《独家秘爱》 第001章 男人抱住女人的叫法 夜色浓重,如倾倒的墨汁,黑到抹不开。 京柳大道尽头,零星的路灯忽明忽暗,斑驳叠影。 倏的,几道凶神恶煞的叱喝划破寂静,在夜风中荡开。 傅七夕喘着粗气,踉跄着脚步从拐角跑出,仓皇地扑在了一扇漆黑鎏金扣锁的大门上。 有人开了门,不等来人发话,她一手推开了他,踉跄着脚步跑了进去。 傅文渊这只老狐狸,千方百计从c城将她弄回来,就为了拿她做人肉交易,她连傅家家门都没踏进,就被下药了。 “站住!快去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身后的叫嚣越逼越近,傅七夕咬咬牙,钻进了人声鼎沸的人流,两个绕转,就跑上了楼梯。 这里是阑色,销迷街最大的酒色场,她对龙城不熟,最大的印象就是这座纸醉金迷的大楼里,那唯一一间无人敢进的总统包间。 现如今,那地方就是她的保命场。 “糟了,那臭丫头上楼梯了,分头散开,快去把人逮住。” 傅七夕撑在扶手上,脚跟都在打抖,一身的汗浸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她喘着气,视线望去,几扇一模一样的大门都紧闭着,只有走道尽头一扇开了大半。 情急之下,她慌不择路地冲了进去,砰一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室内光线很暗,只有几盏壁灯投影,聊胜于无。 傅七夕的手还搭在门锁上,但逼面而来的冷锋却让她浑身都打起了战栗,她下意识退缩了一步。 房间很大,大到离谱,但她一眼便看到了靠侧角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以她的角度,只看到男人双腿笔直修长,闲适交叠,食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沙发面,因为她的闯入,手指略停了半拍,瞬而又继续。 他的半边脸都隐在光线下看不真切,但那双黝黯难测的黑眸,却似利剑横空,鹰隼俯地,穿透静谧,直投她身上,让她不敢逼视却无处遁形。 他没有废一字一语,轻轻松松就笼下了所有冷气压,几乎生生将她冻毙。 女人的知觉告诉傅七夕,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但退缩的步子才往后一跨,那些杂沓的脚步声已经临近,全在楼梯口气急败坏地嘶吼。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都是死,一个人总比一群人好对付。 眼中狠光一闪,傅七夕飞冲而上,目标直指茶几上的水果刀,一个翻身转手就扼住了男人的脖子,俯身压上,手中泛着银光的利刃就抵在男人胯间二寸之外。 “抱住我,然后叫!” 身下的男人不动分毫,就连气息都没乱半分。 傅七夕有些着急,听外头脚步声,正一间一间挨着找,那些臭苍蝇已经逼近这边而来。 “听到没有,我让你抱住我,大声叫!” “哪种叫法?”男人启唇,似玩味又似戏谑,醇厚的嗓音如沉香古琴,掷地撩人。 傅七夕气的连气都生不起来,涨红了脸吼道,“你特么是不是男人,抱着女人滚在一起,你说是哪种叫法!” 男人恍然,了解地点点头,好半晌,他才慢悠悠抬起手,却不是抱住她。 而是揪住她深v的上半身往两边使力一扯,撕拉一声,本就清凉的衣服瞬间七零八落。 傅七夕惊的倒抽了口冷气,羞耻感让她下意识压低了几分身子,手下的刀刃更逼近了,“臭男人,谁让你撕我衣服,老二不想要了?” 修长的指撩起她滑落在细嫩肩头的一缕发,勾到她耳后,明明是挑逗轻薄的动作,却做的高雅矜贵,无比惑人。 男人低笑,却冷的她浑身一颤,“我觉的,既然要演戏,那就演的逼真点。” 第002章 十八禁 傅七夕刚想抬起压在男人胸口上的脑袋,爆他一脸粗口,却发现,一只宽厚有力的指掌,不知何时,正悄无声息压在她背脊上,不重的力道让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更别提抬头。 “小妖精,这么迫不及待,这就满足你……” 话音刚落,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们的位置翻转了过来,她被结结实实压进了沙发里。 灯影斑驳,透过琉璃的光色,剪碎开一地的璀璨,男人的脸在剪影中渐渐清晰起来。 深邃的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深眸如刀凿斧刻,许是玩味,俊逸清贵的脸上沁出丝懒散不羁的浅薄笑意,糅合着他眼底的冷峻,交织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以及浑然天成的华贵优雅,矛盾的那么恰到好处。 这个男人既是尊贵迷人如巅峰上位者,也是冷漠锋利如暗夜修罗王。 傅七夕喘了口气,男人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古龙水香,清爽好闻,简直给她身体里的这把火,当头淋上一瓢油。 尤其贴着这么近,感受到他黑色衬衣里,挺拔有力的肌理线条,以及挽起的袖子,露出的那截遒劲有力的胳膊。 真是块好肉啊,好像尝一口,她吞了吞口水,身体本能地多蹭了两下。 将她的表情一丝不差尽收眼底,男人挑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大概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拿刀抵着我下面,尤其是女人。” 傅七夕定睛一看,不免大惊,他手里拎着的正是那把不知何时被夺走的水果刀。 ‘啪’一声,刀被丢了出去。 男人的唇逼得更近几分,“也没有人敢找我演戏,尤其是女人,因为……” 他盯着她漆亮却有些混沌的双眸,笑的阴沉诡异,“代价付不起……” 最后一个字消音在傅七夕香腻的脖颈间,疯魔般地攻城略地。 她闷哼一声,才惊惧发现,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她身上的遮挡已经被去的只剩贴身物。 最后一丝理智激的她奋起反抗,可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在男人面前简直如蚍蜉撼树,连他一个手指都抠不开。 她粗粗喘着重气,被逼出一声声嘤咛,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过的颠沛流离,苦逼无依,妈妈早死,牲畜父亲拿她当筹码,如今却还是要落得被人糟践的下场。 越想越不甘心,打不过又逃不掉,她一低头,狠狠咬住了揉在锁骨上的大手,那一口,有多恨就有多用力。 可男人却像不会疼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揉在她身上的手,更加粗暴了。 大手圈着她纤细的腰肢,眼看就要上了雷区,傅七夕终是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 ‘咚咚咚……’ 门外陡然传来敲门声,继而是一道不卑不亢的男声,“boss,人已经走了。” 身上的男人微微一窒,突兀地停了所有动作,然后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抚了抚身上的衬衣。 直到这会儿,傅七夕才后知后觉发现,那群穷追不舍的苍蝇早就不见踪影,就连那扇她仓皇跑进来忘记关上的门也早被人妥妥帖帖地关好。 而门外一直都站着他的人,牢牢守着门,全程听着他们十八禁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不打扰里头这位主的雅兴。 想到这,她羞耻地无地自容。 第003章 重振雄风 男人起身,背脊挺阔,随手抄过沙发侧角一条薄毯丢在她身上。 像是算准了时间,门外的男人推门而入,对眼前这幕活色生香波澜不惊,目不斜视。 “给她找身衣服,带出去。” “是。” 傅七夕被两个黑衣人带出门的时候,还在云里雾里,她耸高了脖子,愤愤不平地怒吼,“臭男人,我告诉你,出来混的早晚要还,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将你扒光了丢到市民广场吊晒三天三……” 男人侧头,眸色如利刃,刀刀锋利,直接将她后面的话消了音。 她怂了胆,灰溜溜得跑了。 从阑色总统套房里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路畅通无阻,就连原来那群追着她不放的狗腿子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然被占了便宜,但好歹保住了命,最后的清白还留着,至于其他的…… 她回头看了眼阑色这栋纸醉金迷的奢华大楼,重重一哼,来日方长,必当雪耻! 而此刻套房内。 宫煜则站在偌大的落地衣柜前,慢条斯理地换上一套深紫色暗纹衬衣,修长的指不疾不徐,一颗颗拧上扣子。 “boss,我准备的女人全在半道上被二爷截了胡换成了他的人,差一点,今天的这出好戏就上演不了了。” 宫煜则理了理袖口,轻嗤,“意料之中。” “二爷想尽办法拉你下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你不能碰女人的毛病不攻自破,他该无话可说了。” 宫煜则转身,闲适地踱步到一侧墙角,微微俯身,长指一捞,拿起一个几乎和墙角线融成一色的微型摄像头,冷笑,“还真是无孔不入。” “那……”余臻思量了一会儿,才壮胆问,“刚刚那位,也是意料之中?” 黑眸垂下,落在虎口的牙印上,宫煜则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梢,“算是惊喜吧。” 主子这难得的好心情让余臻有半晌没反应上来,他暗暗吃惊,话一溜就忍不住出了口,“难道那些声音,都是真的?” 宫煜则斜睨了他一眼,瞧的余臻心头直发虚。 “去查一下,这个女人我要留着。” “好!那个……boss!”余臻心头激动,非要掏出个底,“所以说,真的……硬了?” 回答他的是大门轰一声,在他眼前被关上。 余臻激动地搓着手,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boss就得了怪病,任何女人,妖娆的、清纯的、风骚的、欲拒还迎的,只要能想到的类型都试了个遍,却没有一个能激起他的男人反应。 龙煜集团,百年根基,世家财阀,更有黑白通吃的摄人背景,仰它鼻息的企业多如牛毛,要是被外界知道,一向能明覆风云,暗掀乾坤的现任掌舵人宫煜则碰不得女人,振不了雄风,可不单单是男人尊严那么简单了,在虎狼环伺的boss身边,以此大做文章的那些老不死,肯定要借机掀起血雨腥风。 余臻深深吸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感。 三年了,他这颗老母亲的心,算是圆满了。 第004章 傅家的嘴脸 晨曦刚吐白,傅七夕就大摇大摆地踏进傅家。 傅文渊和赵丽秀早早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瞧这两人精神萎靡却满脸煞气的模样,她猜想他们铁定被姓林的老肥猪打脸,又因为找不到她,火气无处发泄。 “好你个小蹄子,居然还敢回来。”赵丽秀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瞧着傅七夕这没事人的态度,当场就炸开了。 傅七夕充耳不闻,往茶几的果盘上抽了根香蕉,径自往沙发上一躺,皮一剥就往嘴里塞,囫囵道,“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姓傅,难道你也姓傅?” 赵丽秀气的龇牙咧嘴,抄起茶几上的一本厚杂志就要扔过去,临手的时候被傅文渊拉住了。 “脑子呢?你把她砸出毛病,我拿什么去跟林总交代。” 赵丽秀本来就是个山野村妇,农村出来到傅家做保姆还带着个大她两岁的拖油瓶女儿,正经工作不上心,专打主人家的歪心思,成功爬了傅文渊的床之后,气走了当初还是傅家真正女主人的她老妈,恬不知耻地上位了,没两年就生了个儿子,更把自己当根葱了。 所以说,这两人还真是婊子配狗,至于能不能天长地久那就不好说了。 傅七夕三两口吃完了香蕉,坐起身,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给我下药就算了,但我好歹也是姓傅的,手里还留着我妈的百分之三十的傅氏股份呢,虽然也不值几个钱,但要拖垮傅氏应该也不难吧?” 傅文渊的脸当场就黑透了,“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行啊,把我的腿打断,你就把肖婉清献给林总吧,她可是尽得某人真传,顶着一张清纯无辜脸的纯种白莲花,我想林总一定喜欢的不得了。”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昨天那瓶加料的水肖婉清可没少撺掇。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傅七夕早就被赵丽秀活剐了千百遍,她胆战心惊得盯着丈夫,舌头都在抖,“老公,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婉清木讷,又没有这丫头长得张扬出挑,林总看不上的,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进了龙煜集团做实习生,要想往上爬,首先要保证清白之身啊。” 傅文渊的脸色松了松,抬头,狠狠瞪了眼傅七夕,“是我生了你,你自然要报答我,林总现在气头上,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给我摆平,安抚不了林总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把你赶出去。” 呵,傅文渊是料定了,她妈死了,她只身一人在龙城市活不下去,一定会死死傍着傅家不放手吗? 简直笑话! 要不是答应了妈妈和那个女孩…… 这群人渣会以为她稀罕傅家女儿这个头衔吗? 她坐在这间房子里都觉得遍体恶心。 父女之情!那也是得有感情才说得出。 傅文渊有吗?他连良心都没有,更别提感情。 傅七夕徐徐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扯开几寸脖颈间的衬衣,青紫交错的淤色,一大片交错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傅文渊的眼珠子都快瞪凸了出来,赵丽秀更是毫不掩饰地大笑了起来,“我当是怎么回事,七夕啊,林总再不济,那也是龙煜集团企划部副总,你何苦这么自甘堕落作践自己,跟了林总怎么说也比你随便找个男人睡了要强啊,你至少吃喝不愁还风光无限呢。” “是啊,吃喝不愁还风光无限,那你怎么不让肖婉清去啊。” “孽女,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我就打死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赔钱货。”傅文渊气的青筋暴跳,抄起门边的棒球棍就招呼了过来。 傅七夕站的身板笔挺,清冷的眉目下映出的是袖手旁观,嘴角嘚瑟的赵丽秀,以及狰狞凶狠朝着她挥来棍子的傅文渊。 没了利用价值,就是一无是处的赔钱货了。 冷峭的唇一寸寸上扬,裂出一道冷笑,“阑色。” 棒球棍就在她鼻尖两寸开外,僵住了动作。 第005章 碰瓷的最高级 傅文渊在龙城市混了几十年,自然知道销迷街的阑色是什么地方,暗夜下的风云场,帝魔难分,龙蛇混杂,但绝对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他吞了吞口水,心头打起了擂鼓,“是谁?” “阑色,总统房,你觉得,龙城市有资格进去的人有几个?” 阑色总统房,偌大龙城市能进去的掰着手指也数的过来。 傅文渊手一颤,棒球棍掉了下来,砸在了他自个的腿上,但他却连痛也没顾上,心急火燎地搀住傅七夕。 一秒变脸,谄媚无比,“七夕啊,爸爸刚刚也是太生气了,以为你真的学坏了,爸爸那是关心则乱才对你动了手,你不会怪爸爸对吧?” 傅七夕一寸寸掰开手上那只恶心的手,冷笑一声上了楼。 赵丽秀愤愤瞪着,“老公,你真的相信这丫头说的鬼话吗?那阑色是她这种人想进就进的去的吗,何况还是总统包间?” “这丫头精着呢,要是她敢说谎,我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到林总床上去,可万一要是真的,嘿嘿,我留着更有大用,先好吃好喝供着。” 赵丽秀沉下了脸,怨毒的心思在眼皮下溜了一圈,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 好吃好喝,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光是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就能唬的傅文渊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供着她,傅七夕觉得讽刺之余又畅快无比。 是夜,她刚准备躺上床睡觉,房门就被砰的一声踹到了底,震得白色墙灰飘的到处都是。 看傅文渊和赵丽秀来势汹汹的架势,傅七夕心如擂鼓却强装镇定。 赵丽秀抄着双手,惺惺作态得掩嘴讪笑,“我就说呢,你个小蹄子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进的了阑色,还是总统间,我和你爸都调查清楚了,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去销迷街,去的只是柳东街的花子巷,那可是全龙城最浪荡肮脏的地方,来往的全都是最底层的流氓混子,亏你还撒的出这么大的谎,老公,这丫头这么不知检点,可一点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闭嘴!”傅文渊早就额爆青筋,气的双眼腥红,“来人,给她换衣服,半个小时后我亲自送她去林总那。” 两个高大的佣人走了进来,一个压着她,一个开始脱她衣服。 “放手!我自己脱。” 她狠狠甩开手,漆亮的眼珠子跟淬了毒似的,愤恨得剜过傅文渊和赵丽秀。 下一瞬,她迅雷速度推开身侧的佣人,抬腿纵身,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傅文渊冲到窗户口往下一看,只瞧见她瘸着腿,却不依不饶往大马路上跑去。 “追,全都给我追。” 天际淅淅淋淋,下着小雨,黏腻湿濡,傅七夕打着赤脚跛着腿,脚踝骨疼到钻心,却不敢停下来。 回国才几天,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够逗的。 身后,一束强光打了过来,她回过头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在凌光处瞥见了车的标志,灵机一动,反身扑到了路中间。 毫厘之差,黑色的庞大车身,在她脑袋前稳稳停住。 她按着腿,哭的惊天动地。 司机打开伞下了车。 “小姐,碰瓷也请看清楚这是什么车,你碰的起吗?” “怎么?有钱人撞了人,就想耍无赖吗?” “你……” 十多年的颠沛流离教会她,有钱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这些有钱人,对付她这种碰瓷无赖,通常都不愿浪费太多时间,息事宁人地丢下一笔钱,甩袖离去。 只要有钱,她就有落脚地,就不会饿死,就能想办法为自己另觅出路。 傅七夕按着脚嚎得更叫卖力,满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司机回头瞧了瞧,眼神掠过慌张,总裁的时间他耽误不起,权宜之下,他匆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 副座的车窗打开,喊出一道声音,有些熟耳,“老杨,boss让这位小姐上车,送她去医院检查。” 傅七夕瞪着就要到手的那几张红钞又被收了回去,气的牙痒痒。 第006章 很想被怀孕 车内的温度干燥舒适,一身淅沥的傅七夕才刚上车,就舒服得叹了声。 看着上等的车垫被她身上的水浇出一小滩的水渍,她有些局促地缩了缩。 “那个,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给我几百块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可……” 未完的话因为恍然侧头的那一眼,戛然而止。 男人俊目冷眉,长腿轻叠,一身简单得体的定制款冷色西服,衬出的全是高人一等的尊贵之气,他闲适地掬着手,姿态就像只慵懒的猎豹,桀骜却矜雅。 这个世界小的可怕,傅七夕下意识将手搭在了车门把上。 “不是要钱吗?这就怕了?”他轻嗤,隐着几分戏谑。 纤白的手缩了回来,她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是你的车撞到了我,赔钱是理所当然。” “是吗?”他俯身,突然朝她凑了过来,吓的傅七夕抵平在了车门上,语无伦次地大叫,“你要是再敢对我做什么,我……我就……” “就怎样?”他恶意欺近,将距离缩的更短,嘴角带笑却不达眼底,“将我扒光了在市民广场吊晒三天三夜?” 傅七夕窒了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清亮的眼珠子左右上下地乱飘,就是不看前方,从牙缝里挤出喏喏的几个字,“小肚鸡肠。” 宫煜则的眼沉了几分,修长的指爬上她被雨水浸湿的衣领,不由回想起那天被压在身下的妙曼滋味,心头的热意顿时滚了上来,快的他自己都暗暗吃惊。 只是还没使力,傅七夕就大喊了起来,“别别别,别撕,别再撕了,我就剩这么一件衣服了,别再撕烂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楞了半晌,慢条斯理地退开距离,轻嗤一声,“怂包!” 车身稳重利落,速度快而不颠,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进了一栋欧式别墅里。 “叫乔笙过来一趟。” “好的boss。” 宫煜则跨步下车,交代了一句便径自往里走去。 傅七夕不敢作乱,跛着脚小心翼翼跟着,毕竟这位大老板喜怒无常,难得大发善心没赶她出去,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小心眼到计较之前的过节。 才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感叹资本主义的奢侈生活,就有佣人截了她的路,将她带往另一间房。 又是给她洗澡又是给她换衣服,倒腾完出来,宫煜则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换了一身米色家居装,少了西服的冷硬俊逸,多了几分迷眼的洒脱和柔软。 傅七夕干杵在洗手间门口,一时看傻了眼。 “口水滴下来了。” “啊?”她慌张地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被坑了,囧红了脸,强词夺理道,“我就是看上了你这张脸,跟你这个人没关系,你也别得意,反正多看两眼又不会怀孕,不看白不看。” “听起来,你很想被怀孕?” 傅七夕一急,嘴更快,“你才想被怀孕。”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些诡异。 宫煜则掬着下巴,黝黯的眼珠子盯着她不放,盯得她都快原地爆炸了。 “什么怀孕不怀孕,谁怀孕了?”房门口,一身白衬衣黑裤的年轻男人拎着药箱走了进来,一脸玩味,“哥,你有好消息了?” “你才有好消息。”傅七夕恼羞成怒地截断了话,“你是医生吗?怎么穿的跟卖保险似的。” 乔笙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了,他堂堂龙大越级生,二十二岁已经拿下十项国内突破奖项,三项国际顶尖殊荣,享誉全球的医学天才乔家少爷,还从来没人敢说他像个卖保险的。 他不可思议得看向眼前娇俏纤细跟小刺猬似的小女人,眸色突然亮了起来,“可以啊哥,学会老牛吃嫩草了,这款可以,又小又嫩的还辣口,吃的时候可得小心别呛到了。” 宫煜则站起身,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给她看看脚。” 只是才刚出了房门没多久,就听到傅七夕惨绝人寰的叫声,“你谋杀啊。” “我要不这么接回去,你脚就废了。” “你明明公报私仇,你个卖保险的。” “你另一只脚也有问题,我也给你一起接了。” “救命啊,卖保险的谋杀啦……” 他一向不喜欢喧闹,但今天这样的氛围,竟让他厌恶不起来。 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女人,像是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想接近,想逗弄,想看她恼羞成怒的表情,更想看她羞窘到娇滴滴红艳艳的小脸,稚嫩却自有一股魅惑。 第007章 等我一起睡 大厅,余臻已经恭敬等着,茶几上,整齐摆着一份资料。 宫煜则懒懒坐下,随手捞过翻开细看。 “boss,傅小姐今天自己撞上来,也省的我们花时间找人,这些是她全部的详细资料,六岁便随母亲离家出走,十五岁那年,母亲在火灾中身亡,她一个人身处异地颠簸了好几年,经历不是很好,一直到前几天,也就是你们在阑色偶遇的那次,是她被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文渊接回龙城的第一天……” 宫煜则不言不语,但漆黑的眸色却越发冷凝,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娃娃,要想活下去,路子并不好走,难怪,她碰起瓷来这么得心应手。 “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文渊?”宫煜则曲指点着眉心,一时想不起龙城还有这么个公司。 “一个建筑小公司,成立了十几年,还是中流之下,哦对了,这次我们公司东郊地皮开发他也参与了竞标,筹码就是傅小姐。” 宫煜则怒极反笑,“筹码?他想对哪个下筹码啊?” 余臻稍顿,如实回道,“企划部副总,林勇,傅小姐出现在阑色的那天,是被下了药的,她自己侥幸逃出来,如果猜得没错,她是想躲在阑色避难。” 宫煜则捏着资料,久久都没有开口,只是越来越皱的纸面看得出他的盛怒正在喷薄边缘。 林勇可是二爷宫青川手底下的头号狗腿子。 “余臻,你去准备,明天的香茗会,我就带这个女人去。” 余臻的眼皮狠狠一跳,以为听岔了,“boss,哪个女人?” 宫煜则抬眸,微微一眯,“你说呢。” “boss,傅小姐太年轻,香茗会不是一般宴会,她未必应付得过来。” 宫煜则往后一靠,脸上的神色晦涩不明,“经过阑色那次,我不用这张牌,你觉得宫青川会放过她?先发制人总比坐以待毙好。” —— 宫煜则办公结束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一出门就瞧见了窝在他卧室门口,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女人。 他走上前,清傲的黑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憨态,她真的很纤细,蜷缩起来的模样更像是一只毫不设防的小猫咪。 他挑了挑嘴角,沁出丝恶作剧的笑意,抬手,掠过她的头顶,拧开了她身后的房门,看着她往后倒去,摔的四仰八叉地突然震醒过来,双眼迷蒙却全身戒备地竖起毛。 “谁?谁暗算我?” 宫煜则不动声色地敛起笑意,绕过她走了进来,径自来到衣柜前,没事人般脱去上衣,见她还杵着不走,他挑了眉梢,“怎么?等着我想一起睡吗?” 傅七夕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的没脸没皮的,“你有颜有料有钱有势都不介意,我没钱没势更不吃亏,一起睡就一起睡。” 宫煜则陡然冷下脸,黑漆漆的眼底写着明显的不悦,“出去。” “唉,你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好端端又在生什么气,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助理的谈话,你明天真的要带我去酒会啊?” 他微愣,嗤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七夕紧张得搓了搓小手手,支吾了半天才一鼓作气说道,“那个有没有出席费啊,你雇个人也要花钱吧,我不贵的,五百就够成不成?” 宫煜则扔了手中的睡衣,面无表情得一步步逼过来,她尬笑着步步后退,“嫌……嫌贵啊,那……那三百也行。” 她被一手抵在门上,退无可退,还在不死心地争取,“两百,不能再少了。” 见他光着膀子黑着脸不说话,她梗了梗脖子,皮笑肉不笑,“你这么有钱,这么小气真的不太好,只是从你身上拔根毛下来而已,不不不,可能一根毛都算不上,就……就两百行吧?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啦,晚安,拜拜!” 一口气说完,连他的脸色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再逗留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了般飞速穿过他的咯吱窝,不带喘气得冲进自己的客房,锁上门。 她呼呼拍了拍胸口,从老虎身上拔毛真是不容易,好在,他也没拒绝,两百块应该算是保住了。 第008章 漂亮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翌日,傅七夕起了大早,将自己从里到外捣腾了一番就在客厅等着。 宫煜则穿着一袭冷灰色西服,内搭黑色衬衣,踩着楼阶下来的姿态昂然挺拔,霸气凛冽,步步都是爆发的荷尔蒙,傅七夕梗了梗脖子,呲牙吐槽了一声,人模狗样。 这话她当然也就只敢在脑中说说,转眼就笑的明媚生花地迎上去,“可以走了吗?” 宫煜则垂着眸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脸嫌恶地拧了拧眉心骨,“这就是你一个早上的成果?” 审美被质疑,傅七夕不高兴了,捋了捋身上的蛋糕蓬蓬裙,捏了捏了头上绑的中分双髻,这么清新又可爱,乖巧又萌萌哒的装扮,居然被嫌弃,她撇着嘴,“那你说,哪里不好了?” 宫煜则眯起眼,手指对着她虚点了几下,差点被气笑了,“你是打算去动物园?” 傅七夕鼓成包子脸,有气也不敢撒,小小声反驳,“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恰好,大门被推开,余臻走了进来,一见她的装扮,本来不苟言笑的脸突然止不住抽搐了起来,“傅小姐这是cosy美少女战士还是维尼熊?” 看他想笑却忍到内伤的表情,傅七夕气的不行,但看在两百块的份上她忍了,“好啦好啦,那我去换还不行吗,你们等我一下哈。” “等等!”宫煜则看了看腕表,索性坐到了沙发上,“余臻,叫岩眉过来一趟。” “好。”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啦,我自己可……” 宫煜则转过脸,一双深黝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警告意味十足,她立刻怂了脖子闭了嘴。 岩眉,光听名字,傅七夕以为是个女人,没想到来的确实是女人,只不过是半个,翘着兰花指,却顶着一张男人脸,阴阳怪气得将她里里外外都打量了好几遍。 “小丫头片子是块好玉,可惜蒙了灰,我今天就帮你掸掸干净。” 傅七夕还没理解进去这话,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直袭她胸口,她眼疾手快地抱住胸口,吓的像只脱兔,大叫着跳开,却惹的对方哈哈大笑,“咱们喜欢的都是男人,我当你是小姐妹呢,害什么羞啊,行了行了,不碰你了,快过来,可别让楼下那位脾气不大好的主等久了,我可得罪不起。” 傅七夕戒备地挪过来,全程都死死护着胸口,岩眉笑的花枝乱颤却也没再说什么了,一双手在她脸上头上,利索地捣鼓起来。 “好了,睁开眼看看。” 傅七夕怯怯睁开眼,看着镜子中的女人茫然得回望着她,然后伸手,不可置信得抚了抚脸,这是她吗?好像变了张脸似的,原来她漂亮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也是总算明白了宫煜则嫌弃的是那么有理有据,连她自己回想刚刚的造型,都觉得不忍直视。 “来,换上这身裙子,大功告成。” 傅七夕开心着蹦跶过去,再也不敢轻视这个有着神之手的‘小姐妹’。 ——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正在闭目假寐的宫煜则转过头,却只瞧见岩眉一人扭着腰走下来。 “她人呢?” “煜少,这个小可爱是你哪里淘来的宝贝啊,可逗死我了,喏,那呢,高跟鞋都不会穿,走两步摔一跤。” 宫煜则下意识抬头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眸色渐浓。 二楼楼梯转角口,莹白纤细的小女人,穿着一身粉嫩的拖地裹胸裙,裙摆处做过莹光处理,灯光下,每一个角度都泛着柔光,皎皎生辉,一头浓密的黑长发,做了微卷,只松散挽起,在鬓边自然垂下几缕碎发,媚而不俗,纯而不憨。 就见她一手拎着小拖地的裙摆,一手撑着扶手,那双淡淡点缀过,琉璃珠般清亮水漾的大眼,因为紧张,每眨一下都像能在一下秒溢出水来。 小脸更是绷的紧紧的,一脸惊惧得瞪着楼梯,每下一步都呼口气。 这模样,哪里像是在走楼梯,更像在走钢丝。 第009章 收了两百五十块的职业道德 “煜少,可还满意?” 宫煜则一言不发,单手抄着裤袋,冷薄的唇带起丝不易察觉的笑。 瞧着底下的人还有心情聊的热火朝天,她却在水深火热的,傅七夕老大不高兴,苦哈哈大喊,“哎哎哎,老板,你别光看啊,快过来扶我一把啊,这高跟鞋配楼梯,臣妾做不到啊。” 宫煜则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哈哈哈哈,帅不过三秒,这剔透的小丫头,可真是个活宝啊。”人精似的岩眉笑的前仆后仰,见宫煜则脸色黑沉地走过去,见好就收地道了声,赶紧走人了。 宫煜则双手环胸,倚靠在楼梯口,优雅着姿态,却坏心眼地观望着,“你今天要是不能自己走下来,两百块就没了。” “唉,不带你这样落井下石的,我二十年都没穿过这么高的鞋子,你不能这么刁难我啊。” “好,我不刁难你。”他掬着手刮了刮眉峰,湛亮的眼底酝出丝玩味,“一分钟之内下来,加五十。” “才五十啊,你也太小气了吧。” “配你正好。” 傅七夕反应了半晌,突然双手乱挥地炸起了毛,“你才二百五,你全家二百……啊……” 看吧,骂人是会遭报应的,可为什么就报在她身上,明明底下那男人嘴巴更毒。 她紧紧闭上眼,认命地等待砰一声后的剧痛。 可等来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没有预期的疼痛,倒是躺了一身的硬实。 她揉着脑袋抬起头,迎上了一张黑沉沉的俊脸,反应了半秒,她扯起嘴角,甜甜脆笑,“没到一分钟,别忘了我的五十。” 宫煜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差点被活活噎死。 —— 龙城香茗会,一年一度的上流酒会,承扬了数十年,能够获得一张入门券的并不是非富即贵就行,而是要极富极贵,酒会极尽奢华,富丽堂皇,就连侍应生都是万里挑一。 按傅七夕的话来说,这里就是金字塔顶尖的资本主义家群聚炫耀会。 不过说实在的,要是没有身边男人这张护身牌,这辈子这种地方,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不过这张护身牌,是不是太招摇了点,才进门,就被万众瞩目,就连她也被波及。 傅七夕深吸了口气,视线小心翼翼往四周溜了一圈,最后落在各色五彩缤纷的糕点上,再也挪不开,她偷偷拽了拽宫煜则的衣袖,小声道,“你不让我开口说话,总能让我开口吃点东西吧?” 说话间,她还牢牢盯着那些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美食,垂涎地毫不掩饰。 宫煜则挑了她一眼,“出息!” 傅七夕干笑一声,挤到他身侧挨着他,半是讨好半是撒娇,“你放心,我是你带过来的,这种场合我是不会放飞自我让你丢面子的,我就吃一小块,好不好嘛。” 软糯的语调,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就像一只隐形之手,猝不及防揉在他心口最软处,轻而又轻得撩拨了一下。 宫煜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理智还有些僵着,嘴巴却不知不觉吐了字,“不要乱跑。” 看着傅七夕满脸欢喜,溜的比兔子还快,余臻从身后走上来,提醒了一声,“boss,傅小姐不能离开视线。” 宫煜则随手接过侍应生递上的红酒,修长的指轻轻晃着,“不撒饵,鱼怎么上钩?” 余臻点点头,笑而不语。 而正吃的欢天喜地的傅七夕哪里想到那么多尔虞我诈,她忍着性子,一小口一小口啃着,毕竟是收了人家二百五十块,装装样子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你是谁?” 傅七夕哽了一口,拍了拍手转过身。 身后的女人,端着一杯香槟,秀丽温雅,画着得体的淡妆,一袭纯白色的挂脖礼服,衬的身段凹凸有致,窈窕玉立,只是站在那里,就散着几分翩然如仙的气质。 如果她眼中的戾气稍微收一收的话就更好了。 傅七夕看得出对方不喜欢自己,她不想探究原因,只是礼貌性得咧开嘴角,“你好?找我?” 第010章 读书少套路多 “我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跟着阿则一起进来?” 阿则?大老板叫啊则吗? 敢情又是这祸水殃及出来的池鱼,她要是帮他善后了这些烂桃花,说不定他一开心,给她涨点出席费也不一定。 傅七夕有些小激动,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什么为什么,一起进来当然是他带我进来的呗。” 女人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脸色才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唉,慢着,我虽然读书少,但我电视看得多啊,什么偶像剧,宫斗剧,言情剧,套路我可比你懂的多,你可别想着给我下药,要吗找男人纠缠我,要吗故意摔倒诬陷我,我跟你走我才是弱智嘞。” 女人的脸色登时难看到极点,被她这么一说,如今就算她真的要耍心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抿紧了唇,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嫌恶,才挂起和善的面孔,“你放心,我是啊则的大嫂王悦雅,只是从未见过他带女伴出席什么宴会,有些好奇,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傅七夕想都没想,随手扯了个路过的侍应生过来,指着王悦雅毫不避讳地问道,“我问你,她是刚刚带我进来那个男人的大嫂吗?” 龙煜集团总裁宫煜则,一个抬脚,就能震得龙城抖三抖,万众瞩目都是家常便饭,何况今天他还带了个女人,前所未有的破例。 而王悦雅,宫家二爷宫青川的长媳,也不是什么小人物,论起辈分来说,确实是煜少的大嫂,侍应生慎重地点了点脑袋,“是的。” 傅七夕了解地点点头,谅这王悦雅也不能买通整个宴会的侍应生就为了骗她。 “好吧,你可以问,但我还是不能跟你走,万一啊……啊则找不到我怎么办?” 王悦雅攥紧了拳心,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但脸上的笑意却没退,她逼近了两步,假意拉起她的手,手上的香槟一个摇晃,一滴不落地全泼在了傅七夕的胸口上,“呀……真对不起,都是我没拿稳,湿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这样吧,我找人带你去换身干净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不等傅七夕回话,她就招呼了不远处一名女侍应生过来,“你带这位小姐去换身干净礼服。” “好的。” 傅七夕戒备地退后一步,某些事情上,她是有点二,但对于危险,她向来敏感的很,王悦雅刚刚的香槟虽然看起来的确像是没拿稳才洒的,但她总感觉这女人是故意的。 可身上礼服的布料很吸水,又是胸口,浸湿了受重力就不断下坠,她拉了拉,在春光泄露和未知危险间纠结了下,咬咬牙还是选了前者。 但就这样让她乖乖听话也是不可能的,警惕的视线从王悦雅身上转到眼前等着的侍应生身上,傅七夕摇摇头,“不要你带路,那边那两个过来,你们一个带我去换衣服,一个去找阿则跟他说声,我去换衣服了。” “好的小姐。” 王悦雅看着被带走的傅七夕,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渐渐冷戾起来。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也配站在阿则身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还以为自己耍的小聪明有多高明,正好,借公公的手,清理干净。 她慢条斯理得抽出小包里的昂贵手帕,将沾湿的指尖,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扔在了台桌上。 第011章 不觉得恶心吗 余臻行色匆匆地绕过人群,凑到正和几个朋友聊着话的宫煜则耳边,“傅小姐被大少奶奶带走了。” 捏着红酒杯的大掌一顿,“谁?” 余臻顿了半晌,“王悦雅。” 宫煜则深吸了口冷气,每一口都像是裹着棉的针,扎的他五内沸腾。 “去找,马上。” “好。” 脚步雷厉,才刚调转,迎面走来温柔翩然的王悦雅。 “阿则,原来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她腼着如水的眸光,痴迷地看着眼前俊逸不羁的男人,心痛一层层翻涌上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做错决定,如今就不会…… “我来,你会不知道?”他冷眼逼视,眼底翻滚的不单单是显而易见的厌恶还有一层浅淡却无处遁形的担忧,“她人呢?” 担忧? 他居然为那个粗鄙的野丫头担忧? “她?谁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怒极反笑,“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王悦雅的表情瞬间凝滞,她紧紧咬着唇,泫然欲泣,“我知道你恨我,可那个时候我……” “boss,找到了。”余臻挤入人群,欣喜地附耳。 宫煜则放下酒杯,直接隐形了王悦雅,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外走去,徒留身后含泪恨视的女人。 —— 傅七夕是真没想到,王悦雅没本事买通整个宴会的侍应生,却没料到她身后还有一头大豺狼,换掉了所有侍应生。 杵在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闭塞房间里,眼前古色古香的茶艺桌后头还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眼神沉厉的老头,怎么看怎么诡异,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每一根都写满了戒备。 “小姑娘,坐吧,尝尝老头子的手艺。”他熟练地滤茶,浸水,倒了两杯出来,一滴也没漏出来。 动作是很行云流水,艺术家的范,可傅七夕看着竟有几分他在磨刀给她上刑的错觉。 “我觉得我还是站着比较好,免得磕坏了你的桌子椅子什么的,我也赔不起。” 一名高大壮硕跟头熊似的黑衣保镖走了上来站在她眼前,压迫力十足地看着她,傅七夕吞了吞口水,识趣地坐在了老头对面。 “喝吧。” 她不敢动,瞪着眼前的茶水,就像瞪着洪水猛兽。 宫青川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没催,闲话家常般地端起茶抿了一口,“听说,你和我们家阿则关系不浅。” 又是阿则,这个臭男人,还真是百搭款,男女通吃,老少皆宜。 “你不用紧张,我是阿则的二叔,啊则单身了二十八年,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女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毕竟,龙煜集团的当家主母不是谁都当得起的。” 龙煜集团!!!当家主母!!! 傅七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就是个二百五,也知道这个在全世界都盛名远波的世家百年财阀,根基深厚,富可敌国,不仅如此,每一代的当家,都要经历非人的试炼才能上位。 原来……原来那个男人竟然是龙煜集团现任总裁宫煜则。 傅七夕张了张嘴,一口气,被她生生断了几截才呼出来,她抽了抽脸皮,突然笑了起来,表情热络极了,“原来您就是二叔啊,啊则老早就跟我提过了,一直说想找机会带我去拜访你,没想到,您老倒是先来请我了,是我不对,真是不敬。” 宫青川端着茶杯的水微一停顿,又自然地放了下去,“这么说,你们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那你可能不知道,阿则他……” 他微顿,直射在她身上的眼神虽然笑着,却让傅七夕深觉被眼镜蛇盯上,后脊发寒,“他不能人道!” “你……你说啥?”傅七夕感觉喉头发涩得厉害,她一定是幻听了。 “呵呵!”宫青川朗笑着往身后一靠,深沉的老脸上挂着无害的趣致和疑问,“难不成你们还没发展到最后一步?不知道他连男人正常反应都没有?” 宫煜则不能人道?傅七夕惊得整个心肝都在颤却强装镇定,今天要是踏错一步,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第012章 暗潮汹涌 眼波百转,她低着脑袋,一脸羞赧地轻笑,“二叔,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能直接问我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谁在外面诋毁了阿则,那肯定是嫉妒他的人,你不知道阿则他……” 她将脑袋垂的更低,露着一截红透的纤细脖颈,惹人无限遐想,“他……生猛的我都快吃不消了。” 宫青川眯起眼,掠过一丝冷厉,“傅小姐,你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傅七夕一脸无辜,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咧起市侩粗俗的笑,“二叔,是您让我说的,现在又怪我闯祸,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这种私密的事,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我又不傻,我男人有钱有颜,器大活好,我自己留着用就行,哪里舍得给外面那些女人知道,嘿嘿,等阿则娶了我,我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宫青川不发一言,沉沉凝着她的笑,犀利地探究着。 半晌,他冷哼一声,满脸毫不掩饰的嫌恶,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女人,粗鄙市侩,就这种货色,满大街都是,看来,那小子不能人道的事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二叔,那个……” “二叔?嗯?”宫青川低嗤一声,声里淬针。 傅七夕僵笑了一声,压下心惊,佯装听不懂,“嘿嘿,早晚都要叫的吗,那个,你也知道,阿则不喜欢被人背后嚼舌头,何况是这么私密的事,要是被她知道,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看……是不是给我点……额,那个封口费啊,我不贪心的,既然您是阿则二叔,我就少收点,百八十万的就行,您看,是现金还是转账,我没银行卡,还是现金好了。” 人要是没有脸起来是真的连自己都恶心的,傅七夕把自己恶心的半死还死命舔着脸笑的一脸贪婪。 宫青川活了大半辈子,都没碰上过这种极品,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手指在半空中虚点了数下,才沉声道,“滚,立刻滚!” “二叔,一声不响带走我的女人,现在让人滚,不太好吧?” 房门被砰一声重响推开,高大的身影笼在灯影下,如神祗莅临,凌然霸气,帅迷了傅七夕的眼。 宫煜则单手抄着裤袋,轻懒地踱步进来,空出的手自然而然地揽住傅七夕的肩头,视线落在茶艺桌上,轻笑勾起,“想喝茶何不找我,这丫头胆子小的很,怕坏了你的兴致。” 宫青川脸色一松,转眼便笑了,慈眉善目得就像刚刚横眉竖目的是他孪生兄弟。 “啊则说的哪里话,二叔也只不过是关心你的婚姻大事,帮你试探试探这个女人,现在看来,这种货色怕是你也吃不了多久,二叔劝你稍微玩玩就行了,别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毕竟唐家小姐才是……” “是吗?”宫煜则四两拨千斤地截断了他的话,声线却冷的如同一条绷直的线,“看来二叔真的年纪大了,忘了现在龙煜集团是谁在当家!” 宫青川被抚了脸,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好脸色再也挂不住,“你小子……” 两人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火药味。 正在傅七夕以为,两人可能会打上一架的时候,宫青川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事人似地朗笑了一声,“行行行,今天的事,是二叔不对,擅自做主带走了你的女人,那这样,你眼前这杯茶就当二叔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喝了,今天这事咱们叔侄两就翻篇了。” 宫煜则的视线落在眼前已经微凉的茶杯上,黑眸沉沉。 “二叔都已经拉下老脸了,你要再不喝,是连我这个二叔都不想认了吗?” 宫煜则沉默着,眸低深黝猜不透在想什么,半晌他展眉一笑,“怎么会,二叔当然还是二叔,我喝就是。” 大手伸出,就在距离茶杯半寸时,一只纤手骤然横穿了过来,将他前面的那杯茶捞了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底。 整个过程,快的连五秒都不到。 “那可是二叔给我倒的茶,你居然也想蹭,臭不要脸,就不给你喝。” 宫煜则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复杂浓重,“你是又欠收拾了?” 傅七夕没皮没脸得把住他的胳膊,撩拨地蹭了蹭,笑的又贼又浪,“是啊,我就是欠了,你给吗,今天我要在上面……” 宫煜则捂住她的嘴,眼底的笑意却有些压不住,“二叔自便,我们先走了。” 两人猴急地搂在一起,直接从宴会后门走了。 看在宫青川眼里,是真的辣眼睛又堵心。 年轻,呵呵呵,好像他没年轻过一样。 第013章 银货两讫 余臻老早就把车开到宴会后门等着了。 一上车,傅七夕就猛的推开宫煜则,“快,袋子,给我袋子。” 余臻仓皇得在车里掏翻,捞出两条袋子递给她。 傅七夕二话不说,伸手进嘴里,压着舌头就开始催吐。 她抖着手,才不过十分钟不到,全身血气都在往脑门上冲,翻江倒海地沸腾着,这死老头,是真的想对她下死手吗? “你知道那茶有问题?” “鸳鸯盏,我……我在黑市上见过,呕呕……”傅七夕摆了摆手,呕到连话也说不出,整个五脏六腑都像拧巴在了一起,又燥又痛。 宫煜则敛着眉目,看着她脸色惨白,吐到浑身抽搐,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她半死不活地往身后一靠,正好躺在他怀里,混沌的眸色沁出笑意,“大……大老板,我……我要是死了,把……把我的骨灰埋在清水郊,那里风水好……咳咳咳……” “闭嘴!” “你……”傅七夕太不甘心了,这个大老板太不近人情了,小气就算了,她都为他挡枪了还这么凶,可她实在没力气杠了,昏昏沉沉眯了眼。 “让乔笙马上到君海等着。” 车开到君海别墅的时候,傅七夕已经陷入昏厥,脸色惨白,唇色脱血。 余臻打开车门,正想接手傅七夕,却被宫煜则闪了胳膊,直接将她横抱了出来。 看着老板急匆匆往里去的背影,他抿了抿唇,紧跟了上去。 乔笙候在客房,看着宫煜则形色冷厉地抱着人进来,也察觉事态严重,不敢耽搁上前查看。 —— 大厅内,乔笙走下楼,看着宫煜则双手交扣抵着额头,身上的西服还是进门时那套,有些凌乱却没换,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哥。 “怎么样?” “好在她最快时间内催吐了一些出来,剂量不大,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观察,今晚上是关键期,我给她吃了点催吐的,让她吐干净了,明天先吃流食。” “什么药?” “一种会使人精神迷乱,神智发狂的禁药,无色无味起效很快,大剂量可致命或损伤中枢神经导致脑功能缺损,简言之,变成植物人或白痴,正规药房医院都不会存在,发现就是无期。” 宫煜则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啪一声,正中厨房的玻璃门,噼里啪啦一阵裂响,整扇门都碎塌了下来。 他连眉眼都没抬,置于一侧的手背,勒着突突狂跳的青筋。 乔笙看了看那扇无辜的门,深吸了口气,“二舅干的?” 宫煜则拧着眉心,深吐了口气,“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爸妈一个字也别提,先回去吧。” “我知道。” 乔笙站起身,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踌躇了半晌,回头问道,“哥,你真对这丫头上心了?” 宫煜则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我留着她还有用。” 乔笙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丫头太年轻,不适合。” 不适合? 宫煜则站在床前,静默得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女人,白皙稚嫩,眉眼间甚至还有些青涩未退。 她才二十岁,天真烂漫,鬼灵精怪,确实太年轻了。 他拖了条椅子在床边坐下,室内没有开灯,空气却出奇地静谧柔软,临海的月色荡着波光粼粼的水韵,将阳台的纱帘一层层撩拨开来,投射到墙上。 他第一次细看这些碎影斑驳,鲜活又明亮,竟然美的有些晃眼。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却又好像和以往一样。 “呕……” 傅七夕侧头,突然一声干呕,她连爬带滚得翻下床,直冲洗手间。 宫煜则凝眉跟了进去。 看着她蜷成一团,痛苦得俯在马桶上,呕的惊天动地,他神色微紧,摩了摩指尖,站定在她身后,沉冽的声音醇厚悦耳,在这一方小空间里,格外煽情,“你知道那茶有问题,为什么还喝?” “为了……你……” 心跳,被猝不及防揪了一下,他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为了我?理由呢?” 傅七夕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却颤颤伸出一只手掌放在他眼前。 “什么意思?” “再……再加五百!” 宫煜则有种将这女人直接按进马桶冲掉的冲动,他真是疯了,才会神经病地高兴了那么一下。 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脸色沉如天边乌云。 见他要走,傅七夕慌张地一把抱住他的腿,“大老板,我都敬业到帮你喝毒药了,你的命多值钱呀,五百不亏的呀,你考虑考虑呀。” “放手!” “你不给我就不放!” 他攥紧了拳心,额角的青筋都跳出来了,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给你五千,明天就给我离开。” 傅七夕的动作僵了下来,宫煜则看着她的头顶,突然有种哽到不行的挫败感,却见她猛地抬起头,笑的灿亮无比,“说到做到哦,大老板就是大老板,真大方,才几天就有五千,比外面上班好赚多了,拿了钱明天我保证走人,你这辈子都不会看到我啦。” 第01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啪”一声,厕所门被重重甩上。 傅七夕抵靠在马桶旁坐着,虚软地扯着嘴角,笑的没心没肺又自言自语,“真好,有钱了,就不会饿肚子了,就不用睡大街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捶着胸口,用力捶着,她才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 宫煜则是什么人,她配吗? 不知道待了多久,傅七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还躺着洗手间地上。 打了个哆嗦,她撑着墙摇摇晃晃站起身,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 床头柜上一沓鲜红的百元大钞整齐叠着,她僵了僵,走了过去,整整没拆捆线的一夹现金,足有一万呢。 真贴心,知道她没有银行卡,现金都备好了。 从抽屉里捞出纸笔,她撑着昏沉的脑袋写了几个字,拿了钱就下楼,还去厨房问佣人要了一条黑色的塑料袋,仔仔细细把钱包了起来。 “傅小姐,您这是要走呢?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不如先等少爷回来再说。” 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都已经收了人家的酬劳,没道理还死皮赖脸呀。” 佣人还想说什么,看着傅七夕开门走了出去,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变成一声叹气。 有了这一万块,先找个饭店落脚,然后再找找有没有便宜的出租屋。 傅七夕揣紧了怀里的一万块,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真累,好死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烧了。 眯五分钟吧就五分钟,醒了就去找地方住。 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她笼着手,将黑色塑料袋紧紧捂在胸口,意识渐渐模糊。 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手,傅七夕猛地睁开了眼,捂在胸口处的双手里,早已空荡荡,她脸色抽白,猛地坐了起来四下张望,就见不远处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快速往拐角走去。 “王八蛋,把钱还给我。” 男人一听声响,撒开腿就跑。 傅七夕冲了上去,紧追不放,眼看距离越拉越远,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出的气都烫的像要烤了她。 “还……还给我……给我一半也行啊……”她抵在路灯柱上,有气无力地痛喊,看着男人跑的无影无踪,崩溃地瘫坐在地。 没了,都没了…… 她白着脸,发现自己居然连哭都哭不出,抬起头,望着烈日当空幻化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晕,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 夕阳陨落,华灯初上。 宫煜则揉着眉心刚踏进门,就察觉气氛变了,变的跟原来一样寂寥冷清,这原本早就和他融为一体,习以为常的环境,如今不适地让他有些烦躁。 他松了领带扔在沙发上,抬步往洗手间走去,却在楼梯口鬼使神差地顿住,不由往二楼的客房望去。 “少爷,这是傅小姐留下的字条,让我转交给你。” 身后,佣人恭敬地拿着一张字条递给他。 长指一挑,歪歪扭扭的十个字映入眼底,“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眉心一冷,可怜的字条转眼就被揉成了渣。 好的很! —— “醒了醒了!” 傅七夕睁开眼,就看到两双惊喜的大眼盯在她脑袋上方。 “哎哟,小姑娘,可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呢,你咋一个人昏倒在大街上呢,大清早的,路上也没几个人,要不是我和我儿子大柱去盛天府送蔬菜回来看到你,你这小姑娘命都要没了。” “谢谢……” 傅七夕撑着坐起来,看了一圈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说话的中年女人,五十上下,一张福态十足的脸,笑起来,眼珠子都快看不见了。 而一旁杵着的男人,二十出头,长的虎背熊腰,块头摄人,有趣的是,赧憨得像个小姑娘,挠了挠头,看看她,立刻红了脸垂下头。 “哈哈,这是我儿子大柱,人比较内向,也不太会和女孩子交流,你别见怪啊,我叫马桂芬,你叫我芬姨就行。”马桂芬拍了拍儿子,男人立刻手忙脚乱地端过桌上放到半凉的粥。 “你……你应该没吃啥东西,喝……喝粥吧……” “你个二愣子,没个勺子,你让人小姑娘用手抓啊,去厨房拿。” “好好,我现在就去。” 马桂芬绕到床边坐下,“你呀,昨天都烧到了快四十度了呢,我看你只身一个人,是跟家里人走散了还是怎么的,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 “不用了,我没家人,那个……”她牵强着嘴角,有些尴尬,“芬姨,我身上没钱,所以,这医药费和吃的,我……” “哎哟,说什么呢,那些才值几个钱啊。”马桂芬连忙摆手,“我看你这小丫头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倒在路上也没人管,肯定是遇到了难处吧,这样吧,我早上听我侄提过,盛天府今晚上要招待贵客,要外招几个临时侍应生,你要是不嫌弃,我让我那侄给你安排安排,赚点快钱,手头攒着点也不至于无路可走,盛天府的厨房可都是他管的,能耐着呢。” 这馅饼掉的猝不及防让傅七夕开心的连反应都忘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人间处处有真情。 她握住马桂芬的手,激动地猛点头。 第015章 烧到滚烫的铁板 后门开的快,傅七夕立刻在厨房安了脚。 不过,她也是进来才知道,盛天府今晚上要招待的贵客非同小可,招进来的临时侍应生都不是等闲之辈,一晚上的酬劳就高达三千块,出手阔绰到令人咂舌。 换上工作服,领班对她耳提命面了好几次,原因自不用说,她是唯一一个开后门进来的。 其实不用别人说,傅七夕也早就有了主意,今天这活是好心人给她腾的出路,她不珍惜,就是没良心。 所以一开工,她就无比上心,只要看到腾出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分内事,她都第一时间接手去做。 领班看的直点头,觉得这丫头手脚麻利又勤快,这后门开的值,最重要的是,这小模样又娇又俏的,整个厨房的气氛都被她活络的特别正能量,光窝在厨房有点可惜了。 他拉了一个老资历的员工,对傅七夕招了招手,“七夕,你跟着老林上二楼去搭个手。” 老林有些慌张,“领班,二楼那地,分量太重,可不能让临时工去啊,经理那不好交代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知道今晚上的贵客稳妥是重要,但要是能锦上添花,我们整个厨房可都有福了。” 闻言,老林看了眼傅七夕,小模样确实水灵的很,他心动地点点头,“那行,傅七夕你跟着我,可别乱跑。” 傅七夕可不管上哪儿做事,只要今晚上的酬劳稳稳到手就行,她乖乖跟着,却难免也有些好奇今晚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主,让整个盛天府都如临大敌一般,“林姐,你知道,二楼的贵客是谁吗?” “是个我们这些人,这辈子能远远看一眼都是福气的人,嘘,别说了,等会上去,看我的眼色做事,可千万要谨慎,不能有一丝马虎,上了二楼,你今晚的酬劳还能涨一个度。” 傅七夕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做事。” 二楼很静,但气氛却有些紧绷,一共三个包厢,每个包厢门口都站着两名毕恭毕敬目不斜视的侍应生,高档的欧式大花地毯从楼梯口一直铺到尽头,脚步落下的声音,被吸的干干净净。 “林姐,我们去哪个包间?”傅七夕小声问道。 “走廊尽头那间,是今晚的禁场,经理和副总都亲自在里头伺候着,我们是进不去的,另外两间我带你都过个场,你记住,里头每一个人都不能得罪,就算吃亏也要忍着知道吗?” 有钱人的嘴脸,有几个不是鼻孔长在头顶上的,傅七夕虽然不屑,但还是乖乖点头。 她要做好的,就是自己。 林姐是老员工,对这种场合应付起来行云流水,上菜,斟酒,换碟,做的滴水不漏,连一个人的衣袖都没擦碰到。 傅七夕暗暗惊叹,她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被安排在包间的菜品储鲜室门口,恭敬站着,看着现场穷奢极侈的一切。 这一桌的菜,不加酒水,够多少贫困饥饿的人家吃饱大白饭了,她愤愤怒想,万恶的吸血虫们。 临走时,一只咸猪手重重拍在了林姐挺翘的屁股上,随即全场都附和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傅七夕的手死死把在门框上,恨不得将餐桌中间那盅还冒着烟的汤品砸到那死老头脸上。 林姐僵了僵,对她递了个警告的眼色,巧笑倩然地躬了躬身,徐步走了出来。 一出门,傅七夕就忍不住开了口,“林姐,最后一个包间让我来服务吧。” 林姐有些迟疑,“你确定?” “总不能看着你一直吃闷亏。” “这种事也不是经常有,碰上一些恶趣味的有钱人难免要吃点亏,不过他们也不敢太过,你也不要太大惊小怪,毕竟盛天府不同别的地方,要想赚得多,总要有所牺牲,如果你真心想要帮我,就一定要记住一个字,忍!” “好,我知道。” 傅七夕知道,林姐走的宴会场何其多,什么人什么德行她一眼就明了,一开始就将她安排在菜品储鲜间,完全是在帮她,就那群龌龊的老头子,连四十多岁的林姐都不放过,何况是她。 别人对她好,她就一定要好回去。 可进了第二个包间,傅七夕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烧到滚烫的铁板正等着她。 第016章 必要出血的买卖 碰上林勇这头脑满肠肥的色猪就算了,居然连傅文渊赵丽秀都在场。 她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傅文渊站在那里,狗腿地哈着腰给林勇敬酒。 听到声响,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对上的时候,一时都愣住了。 本来还笑的脸肉横颤的林勇一见傅七夕,啪一声,就将傅文渊的酒挥到了地上。“傅总,这就是你对我的诚意?” 傅七夕当初从魔爪下逃出来,可是用了洪荒之力的一脚攻击林勇的胯部,想到当时他扭曲痛苦的表情,她都觉得可能碎成豆腐渣了。 也难怪他一见到她,就腥红了眼,这是想起不堪回首的经历了。 “不不不。”傅文渊的眼珠子转的飞快,脑子转的更快,立刻舔着脸笑道,“林总您可误会我了,我这女儿不懂事,这次,可不就是我精心安排的她,特意来给您道歉的惊喜么。” 傅文渊贱兮兮地凑近林勇耳边,小声地嘿嘿浪笑着,“她这一身的小制服诱惑,您可还满意,您放心,这次我可给她备了重药,翻不出什么浪,保证叫您玩的尽兴。” 林勇眯起眼,淫邪的目光将傅七夕从头到脚扫了一番,侍应生的服装,是v领的衬衣,外加束身的黑色外套,下搭黑色短裙。 傅七夕生的虽然不高挑,但纤细有致,比例匀称,尤其肌肤赛雪,长腿笔直纤窕,在黑衣黑裙的包裹下,嫩的就像刚冒芽的初蕊,一掐全是水灵。 林勇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算你会办事,东郊地皮的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哈哈哈,那就谢谢林总了,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就这么活生生把她隐形了,几句话的功夫,直接将她这个人,银货两讫了? 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虽然听不见他们偷偷的耳语,但光看傅文渊贼眉鼠目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憋着好屁。 “七夕,还不过来,给林总敬杯酒道个歉。”赵丽秀落井下石起来,也不落人后。 傅七夕冷眼看着,这个包间,主坐上是林勇,说明这里是他说了算,她要是现在硬杠撕破脸,讨不到一点好处。 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她迈开步子,慢慢走过去,脑子里却在飞速思罗着办法。 “来,拿着,好好敬敬林总,林总可是我们傅家的大贵人呐。” 傅七夕盯着赵丽秀递过来的酒,嘴角抽搐。 又来,都用过一次的招,这狼狈为奸的两夫妻到底哪来的自信,经过上次的下药,她还会再喝他们手里的东西。 “快喝啊,林总都等着呢。”赵丽秀索性直接将酒杯强行塞进了她手里,借机凑近威胁,“你今天送上门,就别想能逃的出去,这二楼可全都是得罪不得的大人物,龙煜集团的高层全都在这里,你要是敢闹事,我保证你活不到看见明天的太阳。” 如果可以,傅七夕真恨不得当场咬下赵丽秀的一块肉,嚼碎了。 不过,龙煜集团……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也可能在? 她揪着胸口,明显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要不然这样吧,我酒量太差,未免扫了林总的兴致,我就以茶代酒,敬林总一杯吧。” 说话的空当,傅七夕已经速度利索地倒了茶,只是才刚碰上嘴唇,林勇哼笑了一声,眯起的眼珠子落在她身上,又奸又色,像在毫不掩饰地剥着她的衣服,“我要是非让你喝酒不可呢。” 纤细的指,僵硬了下来,看样子,今天不出点血是不能了事了。 转瞬,她便笑开了,“林总说笑了,既然您坚持要我喝酒,我自然不敢拒绝,喝多少都没问题,但是他们两个拿上的酒我是不可能喝的,林总觉得呢?” 林勇虽然色胆包天,但能在龙煜集团混的风生水起,一两句话,全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个字,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老狐狸挑了挑眉,笑了,“你妈的这杯酒你不想喝可以,不过,前提是,摆在桌上的所有白的,你都得喝完,剩一口你也得把你妈那杯给喝了,怎么样?” 呵,傅七夕给了一个挑衅的笑,抄起就近的一瓶白酒,当着他的面直接灌了下去。 第017章 我是宫煜则的女人 这群人怎么可能知道,她跟着妈妈颠沛流离的这么多年,在鬼门关走了多少回,都没有把自己的清白卖了。 如今,区区几瓶白酒,就想逼她就范,痴人说梦。 今天她就是喝死在这里,也好过被这群人面兽心的人渣糟践来的强。 第二瓶下肚,火辣辣的灼烧感已经烧上喉咙,在吐出来之前,她直接用第三瓶压了下去。 全身血液都像在滚水里煮着,一度度地往上攀升,越烧越烈,她撑着桌面,强逼自己清醒。 “七夕啊,何苦这么糟蹋自己,喝了你妈这杯酒,你就轻松了啊。”傅文渊看的心里着急,虽说这个女儿没啥感情,但就这样把人弄死了,他浑身都不舒坦。 “林总,你看,这再喝下去,可真要出事了啊,不如就……” “傅总的意思是……东郊地皮的竞标主动弃权?”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丫头喝的太过,怕坏了您的兴致。” “哼,我今天就是要让她长长记性,不乖乖听话的下场!敢对老子动手的人,还没出生呢,喝,接着喝!” 不知道喝了多少,傅七夕只感觉自己能呼气,却没力气吸气了,她掬在桌面上,整个人都像要飘起来一样。 “林总,差不多了吧,您看,贵人们都在隔壁,动静闹大了,不太好。” 一名下座的男人附耳上来,谨慎得提醒着。 林勇嗤了一声,凉凉说道,“呵,不过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小丫头片子,收拾了拖出去处理干净了,谁又知道?” 所有人噤若寒蝉,言外之意,今天要是从这间包厢内传点什么出去,这里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砰一声,傅七夕再也撑不住,瘫在了地上,手里还剩下的半瓶酒,撒出了大半,林勇坐在位置上,抬起肥脚,踢了踢她,笑的脸肉横颤,“小姑娘,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看,多遭罪,看的我都心疼了。” 他抬了抬手指,凉声道,“傅总,那杯好酒,给她灌下去吧。” “啊,好,好!” 要说傅文渊有良心,也不过只有那么一两秒,看到傅七夕倒下去的瞬间,皱了皱眉,很快就狗腿得拿过赵丽秀准备好的那杯酒,递到傅七夕嘴边。 “林……林总,今天……今天你要把我弄死在这里……就……就不怕,宫煜则,摘……摘了你的脑袋吗?” 傅七夕没有力气抬手,一头撞开了傅文渊手里的酒,看着酒杯滚了出去,全部撒了一地,林勇的脸色顿时狰狞暴怒了起来,他豁地抬手,一把将她的头发拽了起来,听了笑话一样般,“宫煜则?就凭你?” “对,就凭我!”她挤出一丝挑衅的笑,“有……有本事,你让人去隔壁问一问,傅七夕,是……是不是宫煜则的女人……” 林勇的手僵直了片刻,脸色复杂难明,他松开了她的头发,指了指下座的一个男人,那人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她在赌,如果宫煜则在隔壁,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赌输了,她可能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整个五脏六腑都像被移位了,灼痛到撕心裂肺,脑袋里也像融进了搅拌机,疯狂得翻搅着,全身感官,除了痛,她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但是,她要撑着,一定要撑着,就这么倒下去,她太不甘心了。 不到两分钟,那个男人就回来了,对着林勇笑着摇了摇头,“林总,我在门口碰上了王悦雅副总,她说了,煜少,根本不认识什么姓傅的女人。” 王悦雅!!! 傅七夕哀默地闭上了眼! 第018章 只剩一口气 酒过三巡,宫煜则敛着眉宇,已经有些不耐。 拥上来巴结敬酒的人,无非都是一个嘴脸,他都看腻了。 如果,那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在,一定会出点幺蛾子闹场。 想到这,他只觉嗓子眼燥的很,松了松领带,对着身后的余臻吩咐了一句,“去把车开出来。” 余臻点头,开门出去。 “煜少,您今天亲自到场,真是太荣幸了,我们一起敬敬煜少。” 一帮人撺掇着站起身,全都挂着夸张的笑,你一句我一句。 “阿则已经喝了不少了,各位叔伯还是放他一马吧。”王悦雅掬着得体的笑,端过一杯清茶递给宫煜则,“我看你喝了不少,喝点茶舒服一点。” “王副总可真是贴心人,今天二爷和大少爷贵人事忙,都没到场,也幸好还有您赏脸帮衬着,您这么贤惠能干,和大少爷真是天作之合。” 王悦雅僵了僵,随即腼红着脸笑开,“各位叔伯别打趣悦雅了。” ‘啪’一声,凳子被踢开,宫煜则站了起来,高大颀长的体魄,气势凌然,瞬间就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他绕过王悦雅,直接往外走去。 而那杯被王悦雅端着的茶,纹丝不动,还僵在她手里。 —— 余臻刚出了包间,就见隔壁包间匆匆跑出一个侍应生,因为太急,没刹住,迎头和他撞在了一起。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姐吓的魂都快飞了,这男人可是从尽头那包厢里出来的,搞不好,她今天就要丢了工作。 可人命关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腾一下就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人好吗?那丫头已经撑不住了,如果再被带出去,她今天就活不了了。” 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余臻凝着眉,“什么丫头,撑住撑不住的,站起来说清楚!” 林姐从来都不是慌乱没理智的人,要不是因为事情太过震惊,她也不会这么语无伦次。 她做梦都没想到,傅七夕那小丫头居然和那些大人物有着深仇大恨,她在里头目睹了一切,早已心急火燎,觑了机会跑出来就是想找人救命,没想到正好撞上大包厢的贵人,救命要紧,她也算豁出去了。 林姐一个激动抓住了他,仓皇脱口,“傅七夕!她叫傅七夕,您知道的吧?那丫头不像会说谎,她……她说,认识煜少……” “你、说、谁?” 林姐瞪大了眼珠子,瞠目结舌地看着余臻身后,那个挺拔昂然的男人,他凝着俊脸,一步步落地无声,却像在人的心口上一桩桩牢牢打下去的钉子,胆战心惊地揪着。 他站定在林姐跟前,一字字不波不澜,却让林姐浑身打起了抖,“你说谁?” 林姐吞了吞口水,指着身旁的包间,战战兢兢开口,“傅……傅七夕,就……就在里头……快不行了……” 宫煜则沉沉凝着眼前的大门,下一秒,他抬起脚,砰一声,踹了进去。 门内有人刚好要开门出来,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踹进来,当场被弹的四脚朝天,还没爬起来就吼出了声,“哪个王八……” 后面的字,因为见到来人,生生哽住,差点呛死自己,“煜……煜少……” 第019章 心惊肉跳 包厢内,狼藉四溢,宫煜则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压在桌面上,掐住脖子,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不停被林勇往脸上倒酒的女人。 听到声响,林勇还没当回事,以为是侍应生进来送酒送菜。 他脸色狰狞,看着傅七夕半死不活地呜咽着,眼中闪出变态的兴奋。 一瓶昂贵的白酒倒完,他继续伸手,等半天却没人给他递酒。 “都是死人吗?酒呢?老子还没玩尽心呢!”他咆哮了一声,刚扭过头,一瓶没开封的白酒瓶从他头上当空砸了下来。 玻璃碎裂声夹杂着哗啦啦的白酒浇了一头一脸,混着血痛的林勇浑身一颤。 一句粗暴的咒骂就含在舌尖,却因为眼前陡然出现的男人,生生骇住了。 “余……余助理……” 林勇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 余臻抬手一挡,就将他挥退了数步。 宫煜则面无表情,徐徐走上前来,单手捞起傅七夕,她却像条脱骨的鱼又滑了下去,他蹲下身,指尖在她白到瘆人的脸上悬停了几秒却没有触上去,突然大喊了一声,身后的余臻立刻疾步上来接手傅七夕。 “boss,这……” “先送她去医院。” 余臻有些心惊肉跳,boss半低着头,视线还锁在傅七夕的脸上,沉的如同不见底的黑洞,明明寡淡平静的表情,却凌厉地整个包间像是骤降了几十度。 他不敢逗留,喊了林姐搭手,带人快速离开。 宫煜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随手转过身侧的一条凳子,闲适地坐了下去。 “去,拿十箱白的上来,不用好的,就二锅头。” 林勇腿一抖,瘫跪在了地上,他伸手,还没把住宫煜则的裤腿,就被他一个眼神逼退了回去。 “煜少……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傅七夕是你的女人。” 宫煜则理了理袖口,一脸冷漠,“所以,她要不是我女人,死就死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她她……我我我……对,是傅文渊,就是他骗我的,傅七夕是他的女儿,他说……他说傅七夕是自愿的……” 本来就已经吓得魂飞天外的傅文渊还被当场点了名,他连个哆嗦都没有,腿就笔直砰在了地上,“煜少,这这这……不关我的……”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林勇,平日里风光无限,从来都是被人巴结捧着的男人,如今就跟条被人抽个半死的癞皮狗,满头的血和酒不敢擦就算了,还涎丧着脸,吓的一身肥肉乱颤。 光是林勇如此,他的下场可想而知,心知今天的事捅大了,傅文渊一口气差点断在喉头呼不出,“煜……煜少……我……我我我……好歹是七夕的爸爸,您……您放……放放过……” ‘砰……’一声脆响,一瓶还剩大半的白酒被挥在地上,把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两人吓的差点厥过去。 “舔!”宫煜则冷眼望着,眸底的冷意卷着噬人的戾气,一个字就如同惊雷炸下,平地硝烟。 林勇不可置信地瞪着眯眯眼,一时还没反应上来,那边的傅文渊已经俯下身,在地上拼命舔了起来。 十箱二锅头被陆续搬了上来,所有人噤若寒蝉地杵在一侧,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 宫煜则站起身,理了理西服扣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两人,凉凉启唇,“十箱,一口也不准剩。” 宫煜则前脚走出包间,五六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早早等着,恭敬躬身,后脚就堵住了门。 王悦雅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宫煜则走出来,她往包厢内看了一眼,瞧这阵仗,心口一跳,慌张地抓住宫煜则,“啊则,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干什么?林叔叔好歹也是……” 宫煜则侧过眸子,冰冷的视线落在胳膊上的那只手上,不发一言地警告着。 王悦雅僵持了几秒,还是松开了,看着昂然挺拔的男人消失在转角,她紧紧抿着唇,纤细的指掌一寸寸攥起。 —— “怎么样?” 宫煜则到医院的时候,傅七夕已经从手术里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余臻迎上去,一脸凝重地摇摇头,“明早睁不开眼,就醒不过来了。” “几个意思?”他挑着眉梢,冷眼睨着。 余臻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才能正常说话,“医生说,酒精摄入量足以致命,抢下的这口气也是暂时的,明早能不能醒是生死关键。” 宫煜则反身坐到休息椅上,揉着眉心,半天都没说话。 “乔笙呢?” “乔少爷去a市参加研讨,明天才能回。” “电话给我。” 乔笙赶到医院的时候,正碰上傅七夕重症发作,她俯在床边,呕到声嘶力竭,地上的垃圾桶里,血和水交杂了半桶,最后一口血呕了出来,她整个人瘫在了床畔,一只手垂挂下来,无力得晃荡两下再没了动静。 “送手术室,快!” 宫煜则拉住急奔手术室的乔笙,脸色森冷,“能活吗?” 乔笙微楞,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一口应下,“能!” 一夜无声,整条走廊静的死寂。 手术灯灭掉的时候,窗外头的天也透光了。 乔笙脱下口罩,疲惫地吐气,“被你一个电话就折腾了一晚上,累死我了,没事了,麻醉一个小时后,就能清醒了。” 宫煜则起身,看着病床被推出,脸色苍白的小女人安静地躺着,冷峻的神色渐渐松懈下来。 “boss,先回去吧。” 宫煜则微一点头,接过余臻递上的外套刚套上,衣摆却被轻而又轻的力道拽住。 他回眸,对上一双惺忪迷蒙的眼。 “大……大老板,我错了,钱……钱被偷了……” 话落,傅七夕又闭上了眼,手却没有松。 宫煜则僵持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色深深,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乔笙看在眼里,上来拉下她的手,打趣,“这丫头一条命刚从鬼门关提回来,还念着钱,智障吗?她现在麻醉未过,脑子还不清醒,你别理她,你们先走吧,这有我呢。” 出了医院,上了车,宫煜则靠着座椅,单手抵着额角,见车子久久没动,他阖起黑眸往后一靠,“有事说事!” 余臻紧了紧方向盘,“送傅小姐来医院的路上,那位一起跟着的侍应生说林勇中途让人来过大包间问过傅小姐的情况,只是……” “嗯?” “王副总回绝了。” 余臻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老板不动声色,保持着原来姿势,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只是扣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的长指,速度越来越慢。 “回公司。” “好。” 第020章 从二楼丢出去 龙煜集团,高压笼罩。 宫煜则踏步而过之处,人群全都如临大敌,惶恐退开。 六十三楼,电梯才刚开,候在办公台后的秘书腾一下站了起来,神色谨慎地开口,“煜少,二爷一大早就等着你了。” 宫煜则眉目冷峻,不发一言直步而入。 总裁办公室里的褐色真皮沙发正中,坐着脸色沉冷,双手交扣紧抓拄杖的宫青川。 一见宫煜则进来,抽搐着眼皮瞪了过来。 这副别开生面的表情,可是见所未见。 宫煜则挑了一眼,径自脱下西服递给余臻,“先出去。” “好。” 他闲适得松开领口,翻了两圈衬衣袖口,坐到办公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有事吗,二叔?” 宫青川熬了一个早上的火气没处发,早已翻江倒海,宫煜则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成了引爆的导火线。 ‘啪’一声脆响,上等的红檀木拄杖差点被蹬裂了,宫青川横眉竖目,“你小子,还明知故问,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宫煜则抬起眼皮,讽刺地笑了,“我干了什么?二叔不知道?” “你……”宫青川一口气哽的厉害,脸色都变了大半,“林勇现在躺在医院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他好歹是公司的元老,你为了一个野女人,你……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野女人?”宫煜则玩味地咬着字,高大的体魄往身后一靠,厉目灼灼,“赶不准哪天,这个你口中的野女人就成了龙煜集团的当家主母了,二叔说话还是谨慎点。” “宫煜则!”宫青川忍无可忍地怒吼,平日里惯常伪装的慈眉善目再也挤不出一丝一毫,“你别忘了,你的联姻对象,这龙煜集团的当家主母只能是唐家小姐,这可是你爸妈生前亲口定下的,你要是不从,你就是对不起你泉下的父母,你还有什么脸面带领龙煜集团?” “我没脸面?谁有?你吗?还是宫承哲?”他不怒反笑,“二叔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你……”话到临头,宫青川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暗惊了口气,差点因小失大,被这小子套住了话柄,他站起来,冷哼一声,“总之你给我记住,再跟那个上不的台面的野女人搅和,早晚有一天后悔!” 办公室门一开一合,宫煜则缓缓抬头,一双鹰隼般的黑眸下跳跃着冷厉森森的光芒。 爸妈刚死就费尽一切心机想吞了龙煜集团的老狐狸,现在还有脸抬他们出来压他,简直笑话! —— 医院。 傅七夕百无聊赖地翻着床头柜上的杂志,一只手里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啃的嘎嘣脆。 她已经醒了有几天了,期间只有乔笙过来看过几次,从他嘴里得知,酒宴那天是宫煜则救了她。 只是这大佛神龙见首不见尾,将她丢在医院就没来过一趟,她猜不准他的心思,硬是让乔笙把她从vip单人间换到了普通三人病房。 毕竟,一天大几千的费用,人家愿意出,她可没脸一直住。 “哎,姑娘,我看你住院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你家里人呢?怎么没个来陪你的?” 隔壁床的是个五六十岁的阿姨,生的骨瘦嶙峋的,看着就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了,傅七夕进来这几天也没怎么跟她搭话,倒是察觉,这人总是时不时瞄着她,怪渗人的。 傅七夕抬头瞧了她一眼,尴尬地笑笑,“呵呵,阿姨您真爱说笑,我家人那个……” “哎哟,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的社会不比以前了,开放的很啊,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玩归玩,闹出个娃仔,遭罪的还是女人不是……” 傅七夕懵逼了一脸,“啥娃仔?” 老阿姨笑的一脸过来人,黑溜溜的眼珠子毫不避讳地盯着她肚子,“这几天老是来瞧你給你送饭的那小年轻医生就是你男朋友吧?我瞅着你们也不过二十来岁,还是多注意点好,胎打多了,要是以后身体落下毛病,后悔哟……” 胎打多了??? 傅七夕的脸快被黑线挂满了,刚想怼回去,门外走廊响起激烈的吵闹声。 她抬步刚要下床,病房门就被啪的一声撞开了。 傅文渊拽着赵丽秀的胳膊直接将她甩在地上,狼狈的赵丽秀丝毫不敢反抗,爬起来就当着她的面跪了下去,嚎的惊天动地,“七夕,七夕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打我骂我吧,你要是不解气,直接将我从这二楼丢下去也行,但是这件事跟你爸爸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知道,自从那天你跳窗跑了之后,你爸爸因为你的事,吃不下睡不好成天担心着,你看看你爸爸,整个人都憔悴了,瘦了好大一圈呢。” 傅文渊踉跄着脚步,一脸颓丧地走上前,哽咽道,“七夕,我的女儿,苦了你了,都怪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傅七夕眨了眨眼,本来已经抬到床下的腿又抬了回去,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上。 她是不怎么聪明,但也不代表她蠢,酒宴那天,宫煜则当着所有人的面救下她,傅文渊和赵丽秀都在场,这对精打细算的狐狸夫妻档,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在家里恬不知耻就算了,还闹到医院来唱双簧,真够恶心的。 清了清嗓子,傅七夕捞起那个还剩大半的苹果又咬了一口,然后指了指大敞的窗口,跟说着闲话家常似的,“要不这样吧,爸爸,这个女人这么坏,两次给我下药,想害我被五十多岁的猪头糟蹋,既然你不知情就算了,但是她自己都认错了,你扛着她丢出去吧,你放心,她刚刚说了,让我把她从二楼丢出去,她都是自愿的,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摔死了不算你的。” 赵丽秀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剧情反转地有点措手不及,赵丽秀没想到自己只是苦肉计随口一掰,居然被这臭丫头拿捏住了。 她胆战心惊地望向那扇大敞的窗户,这二楼虽然不高,但摔下去,不断手也得断脚啊。 “老公,这……我我我……你不会真的要把我丢下去吧……”见傅文渊不言不语,真的犹豫上了,赵丽秀吓的面如土色,把住他的胳膊颤抖着。 第021章 允许你拿着鸡毛当令箭 傅七夕将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抹了抹手,“爸爸,你也知道,我身后是什么人,今天要是因为你们我心情不好了,万一他问起来,我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怪不得我喽。” 傅文渊的脸像被当场打了一拳,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狠狠瞪了一眼赵丽秀,一咬牙,居然真的抬手将她扛了起来。 “啊啊啊,救命啊,不要啊老公……” 其他病床的人见状,全都扑上去叫的叫,拦的拦。 一个病房内,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赵丽秀半个脑袋都挂在窗户口了,手却死死把着窗台,“老公,老公,不要啊不要啊……啊啊啊……你看这臭丫头肯定是故意的,要真的是那位贵人的人,他怎么会让她住在这种病房里?你看看啊,你快看看啊,别上当了。” 傅七夕眯了眯眼,不得不说,赵丽秀的脑子转的真是快,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急中生智。 傅文渊果然僵住了手。 见状,赵丽秀立即打蛇随棍上,“指不定这丫头早被那贵人玩腻了,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处置了林勇,只是男人面子,觉得脸上无光罢了,你可别被这丫头忽悠过去了,我摔个半身不遂事小,要是你被她耍着团团转还捞不到好,就亏大了。” 傅文渊的脸色松了下来,抽回了手,将赵丽秀放了下来。 他转过身,犀利的眼珠子狠狠刓着傅七夕,“说,你和煜少究竟还有没有关系?” 前一刻还慈眉善目,泪雨哽咽的慈父,下一秒就被凶神恶煞附体,也是看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傅七夕老神在在地回视着,心跳却如擂鼓阵阵,天知道,这一刻要不是抵着床,她的腿肯定抖的不像样了。 “怎么?那天酒宴的事爸爸不是深有体会?难不成赵丽秀两句话就让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酒会之后发生什么事,宫煜则怎么带她出来的,她压根就毫无印象,说的模拟两可,无非就是想炸一炸傅文渊。 见他沉着脸色不说话,傅七夕刚在心里小小窃喜,那边赵丽秀又开始作妖,“老公,你想想,煜少是什么人,他的女人就算不住vip,待遇也不该是常人一般,你看她这里,挤成堆就算了,连个看护都没有,这么寒酸,说是煜少的女人,谁信?” 傅文渊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便沉了下去,他抬起步子逼近傅七夕,脸色阴森如黑云罩顶,“我傅文渊大半辈子都没受过跪地舔酒这种耻辱,都是你这个赔钱货害的!看我不打死你。” 躲是来不及了,看着傅文渊狰狞着脸色高高抬起手,傅七夕紧紧闭上眼死死抱住脑袋。 “酒宴的玻璃渣,傅总怕是没舔够吧?” 低沉醇厚的磁音,熟悉的让傅七夕心下一震,她怯怯睁开眼珠子,往上一瞧,傅文渊的大掌正在她头顶寸余地方被一只大手扼住无法动弹。 她转眸,对上的是余臻的面瘫脸。 挥开了傅文渊,余臻恭敬往后一退,病房门口,傲然清贵的男人身姿挺拔,踏进来的每一步闲适轻懒,就像进的不是病房,而是世界级红毯,矜贵优雅到那么浑然天成,一出场,就轻轻松松夺了所有人忘我的目光。 宫煜则在病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视线黝黯且深邃,在她愕然皎白的小脸上停驻了几秒,继而扯唇,“谁让你搬下来的?” “vip病房一天要好几千呢,我……我那不是帮你省钱吗!” “我的女人,几千块花不起?” “哈?” 傅七夕瞪圆了眼珠子,脑瓜子还没反应上来,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咧起。 “那……那个煜少,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今天来,就是特地来看七夕的!” “用巴掌看?” 余臻拖了条凳子过来,被宫煜则抬指挥了挥,他反身,就坐在了床沿上,惊的傅七夕往后缩了一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傅文渊眼尖,对宫煜则的小动作,瞧的清清楚楚,也瞧的心惊胆战。 他偷偷侧眼,狠狠瞪了眼满脸懵逼惊愕的赵丽秀,转而就堆起了一脸见牙不见眼的笑,“煜少可误会我了,之前那些事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都是我这个没用的妻子从中挑拨,她是后妈,见不得我对七夕好,怕冷落了她带进来的拖油瓶,一直都在离间我和七夕的关系,但七夕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当然是最疼她的,你放心,我回去就处理好家事,一定不会让七夕白受了委屈。” 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能在双重人格间转换的这么无缝衔接,傅七夕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喂了狗了。 “你觉得呢?”宫煜则不知有没有在听傅文渊说话,一脸心不在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末了回头瞅了眼傅七夕,冷不丁丢了她一句。 这是给了她特权,允许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傅七夕乐的不行,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我觉得吧,还是扛起来丢……” 赵丽秀才听了一半,蹭一下就扑到了地上,吓得面如土色,“七夕,七夕,姑奶奶,小祖宗,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要怎么对我都行,求求你别把我从二楼丢出去了,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见傅七夕无动于衷,赵丽秀咬咬牙,拼命朝自己脸面掴起巴掌来。 这啪啪啪的脆响,打的傅七夕是通体畅快。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留有余地的善良才是为人之道,否则便是愚蠢。 像赵丽秀这种自私自利,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的女人,根本不配她同情,天道好轮回,因果终有报。 现成的机会,干吗能用白不用。 这口气,为妈妈,为自己,也为那个女孩…… 看着赵丽秀的脸肿成猪头,惨不忍睹,傅七夕才悻悻然地喊道,“哎呀,吵死了,我要休息了,赶紧滚吧。” “好,好好,你……你好好休息……” 赵丽秀爬起来,因为跪的久了又跌了回去,傅文渊不敢扶,她也楞是没敢喊疼,还要涎着笑脸,又是躬身又是哈腰地离开。 傅文渊见状,本来还想讨好两句,宫煜则的眼尾扫了过来,他吓的什么屁都憋了回去,尴尬地笑了两声,也随赵丽秀前后脚离开了。 第022章 堵住你嘴的最好办法 “哎,这世道有钱就是好用啊。”傅七夕抽回手,还顺带抽了个纸巾递给宫煜则。 “……” 见他盯着纸巾不说话,傅七夕嘟了嘟嘴,“凑合呗,我这里没有高档手帕,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霸道总擦摸了别人的手,都是立刻擦手扔掉。” 宫煜则挑着眉头站了起来,嗤了一声掉头离开。 “喂,你啥意思?” 来了就走,就为了给她客串一回她的男人?现在的霸总都这么闲吗? 余臻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boss的意思是,这张纸巾你留着擦擦脑子,电视少看点,多读点书,有用的。” 傅七夕歪着脑袋想了想,见余臻也要走,立刻拽住了他的胳膊,“不是,你们就这么走了?为什么来啊?” 余臻揉了揉眉梢,挤出招牌微笑,只是笑的有点抽搐,“收拾东西,可以出院了。” 傅七夕楞了两秒,突然蹦下床,欢天喜地地捣腾起东西来,“好嘞好嘞,等我两分钟,马上好。” “哎,姑娘!” 傅七夕抬头看向隔壁床。 “原来刚那位才是你孩子他爸啊,这个好,这个真不错。” 余臻的眼风杀了过来,傅七夕僵笑了一声,觉得自个连头都快抬不起来。 坐进熟悉的车,身边坐着熟悉的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啊。 傅七夕怂着脑门偷偷觑了一眼,心里打了半天擂鼓,思忖着大老板今天帮了她,这人情怎么着也是要还的,她抿了抿唇,干笑一声,“那个,谢谢你又帮了我一回。” “一回?” 瞧着他的话尾都挑起来,傅七夕赶紧摇头,“不不不,是两回,也不对,是好多好多回,总之大老板好人有好报,祝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啪”一声。 傅七夕眼都没绕过来,就被骤然压过来的庞大身躯抵在了车门上。 余臻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立刻移开了视线,还贴心地升起了挡板。 空间变得小了,气流也变得诡异暧昧。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让他突然这么大反应。 对上眼前厉色森森的男人,她牵强地扯起嘴角,“那个……我读书少,祝福语只会这两句,哈哈哈,是有点土哈……” 见他不说话,脸色却没缓下来,傅七夕抵的后背僵直却不敢乱动,她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气我那天不声不响就走了,我留了字条的,真的留了,一定是保姆阿姨忘记给你了,也是这句祝福语,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也是,拿了人家一万块,连个谢字都没听到,是挺不爽的。 傅七夕咧着自鸣得意的笑,“好啦好啦,这句谢谢现在补给你,谢……唔……” 还有一个谢字含在舌尖没来得及吐出,凉薄的唇倏地压了下来,又狠又猛地攫住了她。 傅七夕一双眼,被惊懵了。 宫煜则从来不是什么手下留情的人,何况盛怒之下,封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只需要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他啃着,咬着,疯狂地掠夺,就像个最骁勇的战士,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本来只是玩笑的惩罚,燎原之火却在瞬间烧起,不过片刻功夫。 傅七夕前面烧着,后面抵着冰冷的车门,冰火两重天,浑身打起颤。 宫煜则退开稍许,看着面色酡红呼呼喘着粗气的女人,起伏的胸口勾勒着诱人的弧度,他眯起眼,眸低的混色渐渐交缠起来,越来越浓。 “你不能……这是车里……” 察觉到他的意图,她吓的慌不择路,反手扣上车门的手被突然拽了回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平在座椅上。 男人的呼吸染着灼热迎面逼来,嘶哑着浓重的欲色,“别担心,隔音很好。” 这是隔音的问题吗? 没时间反应,她浑身一僵,男人的大手已经从衣摆下探入。 第023章 哥哥请你吃面呀 傅七夕快哭了,“大老板,冲动是魔鬼,你冷静点冷静点……” 埋在脖颈间的脑袋无动于衷,大手的温度像带着火似的,一路往上烧,她呼呼喘着大气,又酥又痒,身体变得越来越失控。 她撑着最后点理智狠狠一咬牙,撇着脑袋用力撞上挡板,‘咚’的一声巨响,不光是宫煜则,就连前排的余臻都吓了一大跳。 boss禁欲了这么久,一开荤就玩这么激烈的? 宫煜则抬起头,黑黝的眸低还混沌着撇不开的欲色,看到她脑门上青了一块,森森的冷气慢慢冒了上来。 他慢条斯理地爬了起来,不疾不徐地捋了捋衣服,不过两个呼吸间,已经高冷的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对着后坐椅上一排微型按钮中其中一个按了一下,挡板在傅七夕愕然的视线中徐徐降了下来。 傅七夕一口气憋在胸口,就快爆炸了,她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像丢进了沸水里滚了一圈。 “以后再啰嗦,就用这办法堵住。” 傅七夕愣愣看着他,水戚戚的视线里映出他刚毅的侧脸,迷人的棱角线条,高挺的鼻梁骨,最后停在性感惑人的唇上移不开,她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真快溺毙了,她怯怯地在攥紧衣服下摆,掩饰快要脱框的心跳。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真的心甘情愿沉沦了,这个男人太危险…… “咕……” 如果说刚刚的那一出让傅七夕缩成乌龟,这声肚子抗议声足以让她恨不得刨个洞钻了。 看着宫煜则投过来的眼神,她耷拉着脑袋,有些怂包地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饿了,早饭还没吃。” 身旁的男人眉眼未动,一声不吭。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角,“大老板,能不能借十块钱,我想吃柳东街的陈记小笼包,嘿嘿,行吗?” 病房里躺了好几天的外卖小单上,每天都明晃晃在她眼皮底下招摇,那皮薄馅多的图,不知道害她吞了多少口水,趁着今天出院,无论如何都要吃到口。 “柳东街?”余臻从后视镜里看了傅七夕一眼,觉得这姑娘真正异于常人,心大到没边了,就刚刚那一出激烈的脑袋都撞青了,有几个正经姑娘还敢往上凑的,高兴的,装也该装的害臊点,不高兴的也应该是气愤吧。 他似笑非笑地打趣,“傅小姐不熟悉龙城,怕是不知道柳东街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傅七夕听这口气,不高兴了,“还能吃人不成?” 余臻从讪笑一声,难得恶趣味,“真有可能吃了你。” 傅七夕往后一靠,摆出一副冷漠脸,“算了算了,为了不借十块钱,至于吗?大巴年纪还骗人,也不嫌害臊。” 余臻被狠狠哽了一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就这么放弃,傅七夕哪里肯死心,水灵灵的眼珠子溜了溜,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顺出来的外卖小单,一点点挪近旁边的男人,“嘿嘿大老板,你瞧瞧,这皮薄馅多,汁满油香的,确定不来两个?” 宫煜则掬着前额,斜睨了她一眼。 傅七夕被盯的有些怂,但是忍了,提了提嗓子,又不怕死地蹭上去,“你看一眼,就一眼,看看这图,是不是很想吃?像你们这种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也应该尝尝这些民间美味,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呢?还有……” 指骨分明的指尖抵上她的领口,戛然而止了傅七夕未完的话,带着微热的温度在她形状美好的锁骨上遛了一圈,勾上下巴,最后停在嫣红的小嘴上,轻轻点了点。 他挑着眉头,警告地看着她。 傅七夕倒抽了口冷气,小屁股飞快速度挪回车门边,大气也不敢喘。 宫煜则闲适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慵懒地轻靠着,挑起的眉梢间,染着星星点点的愉悦,“余臻,掉头。” 余臻略一迟疑,有些吃惊,随即点点头,“好。” 反应上来的傅七夕,开心得手舞足蹈,“大老板威武,祝老板出入平安,财……” 冷飕飕的眼风扫了过来,傅七夕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算是折腾明白了,原来症结在她这句祝福语,有钱人的怪癖真是多,看来以后这句话要谨慎点用。 到了柳东街,傅七夕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为难宫煜则了。 这羊肠小道,交错复杂,而他这辆庞然大物的座驾,连个头也挤不进来。 “boss,你们先下,我找地方停车。” 站在小街路口,四周摊贩鼎沸,叫卖喧嚣,油烟滚滚,一股廉价的平民味扑面而来,一次性的塑料餐盒垃圾,还有食物的残羹剩菜,几乎每隔两米就堆了一坐小山。 傅七夕侧头看了眼身侧西装笔挺,身姿昂然的男人,突然有种白天鹅闯进了丑小鸭世界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真真觉得委屈了大老板,尴尬得咧起嘴笑了笑,豪爽地拍起胸脯,“大老板,你放心,一盒十个小笼包,你吃六个我吃四个,绝对不亏待你。” 宫煜则睨了她看智障般的一眼,径自往里走去。 陈记很出名,招牌也亮眼,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老板,一笼招牌小笼包。” 第024章 傅家又出幺蛾子 宫煜则垂着视线,浮动的眸光落在身前漆黑的发顶上,淬出一闪而逝的火花。 他徐徐勾起唇角,笑出了几分暖意。 “知道笨还挡着。” 傅七夕一愣,刚要回头,一件黑漆漆的西装外套当头罩下,挡住了她所有视线。 她抬手要拿,却被一直大掌压住了头顶。 宫煜则俯低了身子,醇厚的声音隔着西服,裹着淡淡的笑意落进她耳里,云淡风轻得就像跟她谈论着今天天气如何。 “数到五十,再打开。” 她僵着手,心如擂鼓,却像被蛊惑了般,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她启唇,竟发现自己连舌头都没有打结了,本来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跳,就像被抹平了的白纸,瞬间没了躁动,取而代之的只有出乎意料的冷静以及自己清晰掷地的数数声。 “四十五,四十六……” 四十七还没吐出,厚实的大掌搭在了她肩头,傅七夕心头一跳,就被身旁的男人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揽住往前走去。 只感觉拐了两个街角,宫煜则抽了她头上的外套丢在她手里。 傅七夕一把接住抱在怀里,慌张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找不到一丝伤痕,她满脸吃惊,崇拜到飞起,“你以一对三十啊?” “是三十五!”他理了理袖口,挑眉纠正。 傅七夕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那些人呢?” 她掉头想回去看看,却被宫煜则揪住了后领,“余臻会善后,回去了。” 傅七夕看着他挺阔的背脊,将手中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自己脖子上,呆若木鸡地啧啧惊叹,颜高钱多权重,现在再加一个耐打,没错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霸总本总嘛! —— 傅家。 赵丽秀坐在沙发上,看着跟前沉着一张黑脸,暴躁地走来走去的傅文渊,哭的一双眼珠子都肿成了核桃,混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连五官都快被挤没了,佣人给她拿了冰袋,才刚贴上脸,她就疼的啊啊直叫,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一个反手狠狠掴了佣人一巴掌,泄愤怒吼,“都是没用的饭桶,给我滚开。”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傅文渊一屁股往沙发上愤愤坐下,瞟了眼肥猪头似的赵丽秀,气就不打一处来,“今天要不是你,老子差点都丢了半条命,哭哭哭,现在还有脸哭。” 赵丽秀吸了吸鼻子,“老公,这怎么能怪我,我怎么知道,这小蹄子那么花样百出,好好的vip病房不住,非要住到普通病房,她这分明是在挖坑给我们跳啊,你要怪,就该怪你这个好女儿,刚插上根凤凰毛,就连你这个爸爸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在旁边叽叽歪歪,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吗?现在好了,我大好的计划全都给搅黄了,你这没用的女人,还不给我滚回房去,看着就碍眼。” 赵丽秀气的牙槽都快磨裂了,还硬是忍着一口气,舔着脸蹭过来,“老公,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怪我都怪我,你看我这脸都成这样了我也不好受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七夕现在既然成了煜少的女人,就算我们对她做了多少事,你都还是她亲生父亲,打断筋骨还连着血呢,不愁找不到机会利用她,趁着煜少这新鲜劲还没过,我们可得赶紧下手啊。” 傅文渊觑了她一眼,冷着脸重重哼了声。 赵丽秀转了转眼珠子,瞧着傅文渊的火气下来了点便趁机伸手揽住了他,“老公,林总这条线我们算是走不通了,不过我想到了另一个好办法,你想想,七夕现在对我们正在气头上,我们提的要求她肯定不会帮的,不过咱们婉清可还在龙煜集团当实习生呢,近水楼台,何不借此机会,让她推波助澜一下呢。” 傅文渊挑高了眉梢,来了兴致,“啥意思?” “婉清好歹也是七夕名义上的姐姐,我们就让婉清代替我们,以姐姐的名义去向煜少亲自道歉,有了这个名头,这一来二去的……” “哼!”傅文渊推开了她,不屑的啐了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帮我?我看你是想帮你自己女儿上位吧!” “老公,你误会我了!”赵丽秀爬起来又不死心地凑过去,“你想啊,不管是帮你还是婉清,只要婉清有机会入了煜少的眼,还愁没机会帮到你吗?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呐,难道你还指望你那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女儿帮你不成?你可别忘了,她给你坏了多少事!” 见傅文渊不说话,但脸色却松了大半,赵丽秀一鼓作气恿动着,“婉清是咱们的女儿,从小跟在咱们身边,难道分量还没有你那个丢在外头十多年的女儿重吗?婉清这么多年,可是只认你这么一个爸爸啊,可那傅七夕我看就未必了,心里头指不定还记恨着你当年不要她们母女呢,她在外面吃了苦,肯定不甘心,现在飞上枝头成凤凰,还不赶紧想办法撺掇煜少对付咱们,那天酒宴的事还有今天医院的事,可都摆在眼前呢,等她出手,我们更加无路可走了。” 话到这里,傅文渊听的眼皮跳了两跳,没错,按照傅七夕那赔钱货有仇必报的性子,十有八九会给他难堪,她现在待在煜少身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确实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傅文渊大手一拍,“去,晚上把婉清叫回来。” 赵丽秀笑的眼睛都快眯不见了,“你放心,我早就打电话让她晚上回家了。” 肖婉清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心思深,性子圆滑,长得乖巧清纯又八面玲珑,二十多年,都是好吃好喝娇养着的,外面那些阿猫阿狗的男人一有觊觎的念头就会被她用暗地手段逼得无路可走,她必须要确保,这个女儿的作用要发挥到极致。 进入龙煜集团便是第一步,要是能把住宫煜则这尊超级大佛,哪怕是一个衣角,她都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爬上他的床,只要肖婉清出人头地了,她赵丽秀这辈子都会是人上人 ,更加不用像条狗一样惧怕讨好区区一个傅文渊。 第025 自取其辱 龙煜集团。 正值午休时间,但总经理办公室内却气氛紧绷,火气浓浓。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颀长高瘦,一头黑发用发蜡梳的层次分明,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一副金丝框眼镜后的眸子,狭长精锐,宫承哲若有所思觑了一眼沙发上的宫青川,理了理衣袖站起身。 “爸,林叔的情况怎么样了?” 宫青川扫了眼儿子,将手中的拄杖随手丢靠在一旁,“林勇这张牌算是废了,我把他送国外了。” “可惜了,林叔也待了二十多年了。” “可惜?要不是因为他好大喜功,自作主张,也不会给我惹出那么多事来,捡回一条命都是赚的。” 宫承哲低垂着眸子推了推镜框,“我听说,啊则是因为一个叫傅七夕的女人?” “哼,你别给我提那个野女人,粗鄙市侩就算了,还恬不知耻伸手跟我要钱,宫煜则这小子是长久不开荤,饥不择食了吗?这种货色都吃的下去。” “爸,饥不择食不好吗?”宫承哲往后一靠,白净修长的指点在沙发面上,笑的一派斯文,“林叔这张牌,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你的意思是?” “林叔既然去了国外,总有家人在国内吧,二十多年的元老了,一条命总不能说拿就拿了,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女人?你觉得,董事会会怎么想?” 宫青川眯了眯眼,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好,非常好,啊哲,这件事就交给你,闹的越大越好,龙煜集团是该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我知道的爸。” “我最近去趟m城的避暑老宅静休一段时间,你有事打我电话。” “好。” 看着宫青川出了办公室,宫承哲徐徐站起身,走至落地窗前,一双幽暗淬厉的黑眸俯瞰着底下如蝼蚁般的车水人流。 六十三楼的总裁办公室和六十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只差了区区几米的距离,却像分了天堂和炼狱。 天堂的永远不知人间疾苦,理所当然地做着天子骄子,世人尊崇。 而炼狱的,费尽一切挖出的血路也不过是被人踩在脚下,打着低人一等的标签。 他抄起裤袋,锃亮的镜片之后,冷光绞嗜,是该重新洗牌了。 —— 叮一声,电梯在六十三楼处停下。 光可鉴人的电梯门拉开,跨出一道窈窕清丽的身影。 肖婉清站在电梯口,望着眼前宽阔富丽的楼层,暗暗吃惊之后,描绘精致的眼底掠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层楼,是整栋龙煜集团的金字塔顶峰,里面坐着整个龙城最优秀最有权势的男人。 宫煜则,这个她只远远看过两眼就心动到无法自拔的男人,整个龙城的名媛千金都肖想却可望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如今她就要真真切切走进他的世界,只要今天成功,她想要的一切就什么都有了。 对着电梯门,她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自己,这一身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 白色缀蕾丝滚边的及膝雪纺连身裙,领口做了v领设计,仙气十足,收腰的小心机设计又裹出她纤细有致的身段,性感却不失稳重,既能让人大饱眼福却又不显得过分轻挑。 很好! 她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靠近那扇日夜都渴望的门。 现在是午休时间,秘书台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点,里头的大佛是不能被打扰的,但是肖婉清却深知,爸妈为她创造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站定在总裁办公室门外,她勾起嘴角,梨涡隐隐,心花荡漾。 门敲响,却迟迟没人开。 肖婉清咬咬牙,在心里过了一遍早上赵丽秀耳提面命的话,抬起纤白的手,毅然推了进去。 “余臻,吃的不用拿进来,我一会出去。” 办公桌后的男人,岿然挺拔,他埋首文件,连眉眼都没抬,只是冷提了一句。 暗纹的深紫色衬衣领口半敞,露着性感惑人的喉结,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挽着袖子,肌理清晰的线条因为敲着键盘,累累分明,性感得肖婉清差点窒息。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金属腕表,眸色专注精准,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 见门口久未有动作,宫煜则下意识抬头觑了一眼,这一眼叫他停了手上的动作,但也只一秒,便继续敲打起来。 “什么事?” 他甚至都不问问她是谁,肖婉清深吸了口气,挂起最温柔甜美的笑,仪态万千得往前走了两步,嗓音清甜,“煜少,我叫肖婉清,是销售部的实习生。” “出去!” 肖婉清满脸怔忪,没料到自己的魅力居然连十秒都维持不到。 “要我说第二遍?”冷厉沉沉的声线从办公桌后透出,他的眸色还是专注在工作上,但出口的话却让她遍体生寒,死刑落定。 “煜……煜少,我是傅七夕的姐姐。”肖婉清仓皇地脱口而出。 这一句倒是让宫煜则总算抬起了眉眼,他讽笑一声,“一个姓肖的姐姐?” “不……不是的,我真的是七夕的姐姐,你……你可以问她的,我今天来,是代我爸妈向七夕道歉,顺便问候您。” 高大的身躯闲适地往身后一靠,他抄起双臂,微眯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晦涩不明,“怎么问候?” 肖婉清愣了愣,宫煜则的姿态意味不明,她根本猜不透他是喜是怒,但至少他看她了,正眼看她了,是不是说明,她吸引到他了,她抿了抿唇,蠢动的心又燃起了火花。 她抬起腿,腼着粉暇的脸,朝着他又走近了两步,一双手,在裙摆处轻轻搅着,温声软语,“煜少希望我怎么问候……” 修长的指轻轻扣着桌面,他眸色深深,凉凉启唇,“脱吧。” 虽然正中下怀,但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又猛烈,让肖婉清一时都呆住了。 她喜不自胜,却强装羞涩,小心翼翼地拉下后背拉链,中途还不忘欲语还休地投上几个羞赧荡漾的小眼神。 一条连衣裙从脚下滑落,肖婉清眨着水漾漾的双眼,抬起修长白皙的腿,正欲迈向宫煜则,却见他捞起桌上的座机,“余臻,进来。” 肖婉清惊的瞠目结舌,来不及捞衣服,办公室门就被推了进来,余臻可没料到里面是这么一副场景,奈何他定力十足,微楞两秒,立刻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丢出去。” “明白。” 拉起拼命捞衣服挡的肖婉清,余臻面无表情地将人拽了出去,连电梯都不给坐,直接就给丢进了楼梯间,“走下去,明白吗?” 肖婉清睁着一双羞愤的大眼,欲哭无泪地点头。 胆敢堂而皇之跑到boss办公室来脱衣服的女人,开天辟地第一人,上赶着也要稍微带点脑子,爬个六十三楼清醒清醒吧。 第026章 勾引 肖婉清虽然算不上千金小姐,但二十二年来,也是千娇百宠过来的,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宫煜则她自然是不敢有怨恨的,那么傅七夕就理所当然成了所有原罪的背锅侠。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学习礼仪保养自己,将自己包装的端庄又温柔,却得不到宫煜则青睐,偏偏那个粗鄙跋扈,目中无人的野女人傅七夕,却能一朝飞上枝头! 凭什么!凭什么! 她紧紧咬着唇,因为又怕又气,套上身的裙子怎么都拉不上后背的拉链。 宫承哲拐出办公室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正对楼梯间走下来的女人。 香肩耷拉,发丝凌乱,脚下的高跟鞋,吃力地一踉一踉敲着楼梯。 他轻嗤唇角,愚蠢! 转了道,按上电梯,就听到那女人怒呵一声:“傅七夕,去死去死!啊……” 一声凄叫过后,砰砰啪啪的磕碰声传出。 傅七夕? 修长的指在腿侧轻点了两下,宫承哲抿了抿唇,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肖婉清摔的四仰八叉,扑在楼梯平台上,一只高跟鞋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痛的浑身激灵。 一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过头来,瞳孔中倒映出一道高瘦儒雅的身影,徐徐向她走来,她眨了眨眼,突然瞠大了眸子。 顾不得疼痛,她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垂着脑袋,“宫……宫总。” 宫承哲半蹲下身子,单指挑起她的下巴,镜片后的锐眸在这张惊慌失措的脸上转了一圈,挑唇轻笑,“能起来吗?” “啊……能能能……”肖婉清慌忙站起身,却没料到脚踝真崴了,一个颠簸又跪了下去,一双大手横了过来,精准无误得穿过腋下将她揽了个半身。 肖婉清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整个人就被横抱了起来走出了楼梯间。 楼梯间到总经理办公室这段路很近,但肖婉清的思绪却转了千百样。 她被安置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着宫承哲起身走到茶几后头,提出一个医药箱。 肖婉清深深压着一口气,就怕呼出来一切都会变成泡影,喉咙滚了又滚,却仍旧干涩到发颤。 她死死压着沙发,一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龙煜集团总经理,宫承哲! 虽然在宫煜则之下,但对于她来说,足以是天上星月,星辉熠熠却怎么也够不到,如今他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之处,对她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宫承哲打开医药箱,抬起她的脚架在自己腿上,动作熟练自然地上药搓揉,“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宫总对女人这么温柔,王副总不会生气吗?” 大手,微顿,瞬而又继续,“说笑了,怎么会。” 肖婉清眨了眨眼,微微前倾,还没拉好的领口瞬间倾出了大片雪白惑人的肌肤,“能嫁给宫总这么好的男人,王副总可真是好福气。” 宫承哲微一抬眸,视线没到她脸上,只停在了她领口处,眸色浓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你真的这么觉得?” 肖婉清赧着粉脸,半个身子都快压过去了,见男人没有推开,她心里雀跃到快要飞起,有妇之夫又怎么样,只要龙煜集团总经理七个字,就是人上人的代表。 而她进龙煜集团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纤白的手,一寸寸攀上精瘦的肩头,轻挑慢捻地摩挲着,“当然了,能当宫总的女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宫承哲心领神会,镜片下的黑眸淬过火光,他轻笑,揉在脚踝上的大手也慢慢变成了摩挲的调调,一点点上移着,“这个多少人,也包括你吗?” “你说呢!”肖婉清凑上他耳畔,轻轻吹着气。 宫承哲豁得抬手,钳住了她作乱的手,四目相对,男人咧唇,眸低的神色阴戾沉沉,肖婉清一惊,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没有心思多想,肖婉清已经激动到心花怒放,她牢牢圈住了宫承哲的脖子,主动凑了上去。 两具身躯紧密相贴,疯狂激缠,转眼,地上便散开了零碎的衣服。 不多时,绵密的喘息飘散开来,一室淫糜。 —— 傅七夕已经在沙发上快坐出茧子了。 回来君海别墅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每天看着宫煜则早出晚归,忙的像个陀螺,一天话都搭不上两句,她却在这里打屁混日子闲出虱子来。 当米虫的日子当然好,问题是,她现在比上不是女主人,比下又不是佣人,身份就是个夹心饼干,尴尬无比,别墅内佣人进进出出,虽然个个都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但她就是浑身不自在。 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余光恰巧瞧见厨房阿姨拎着钱包往外走去。 脑中灵光一闪,她赶忙跑上去,殷勤道,“阿姨,您这是要去买菜吗?” “是啊,傅小姐是有特别想吃的菜吗?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不是不是,我不挑食,我是想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你看我这天天闲着,怪尴尬的,能帮点忙是一点吧……” 厨房阿姨是过来人,五十多岁的年龄,家里也有个傅七夕差不多大的女儿,而且傅七夕性格活络,待人尊重,很是讨喜,跟那些端着架子鼻孔朝天的千金小姐比,不知道要亲近多少。 阿姨笑了笑,晓得傅七夕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尴尬,便由着她一起陪着。 司机将他们送到市区最大的超级市场,便开走了。 来龙城市这么久,傅七夕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超级市场,雀跃无比。 她跟在阿姨身后,主动推推车,看着阿姨精挑细选了各类菜品,最后在一滩新鲜橘红的胡萝卜上停了停又收回了手。 傅七夕探头一瞧,掬着下巴问,“大老板不吃胡萝卜吗?” “可不是,只要有胡萝卜的菜一样不沾,他只要看到胡萝卜心情必定不好,我看煜少这几天忙的很,劳心劳神的,想着煲点汤给他补补,放点胡萝卜会更好吃,对眼睛也好,想想还是算了。” 见阿姨去挑别的菜,傅七夕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一根根脆生生的胡萝卜狡黠一笑,抓了两个丢进了推车里,压在别的菜下面挡着。 第027章 斗智斗勇 两人买好了菜,将东西寄存在了箱子里,厨房阿姨冲着四下张望,满目新鲜的傅七夕笑了笑,“傅小姐,我还有些便手需要买,你要是无聊就随便逛逛,这地方大着呢,有的是你这些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在收银台碰头。” “好嘞。” 就算没钱买,看看也是好的。 傅七夕身上是有钱的,只有两百块,还是管余臻借的,宫煜则那里,她是没胆再借了。 一共八层楼的超级商场,应有尽有,但凡光鲜亮丽点的店面傅七夕都不踏入,省的遭人白眼,最后她拐进一家精品银饰店,店面不大,而且靠横廊尽头,这会儿店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收银台后头站着一男一女。 傅七夕看的尽心,被里头琳琅满目的小饰品美的连连惊叹。 她掏起一对挂着钥匙和锁扣吊坠的项链,两个吊坠是可以分拆的,既可以当情侣链,拼在一起刚好能开锁的设计,小巧精致的链子,作工却惊为天人,而且标价只要199。 傅七夕有些心动,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百块,做着天人交战。 算了,好看的东西遍地都是,等以后有钱了再买,现在还是省着点花吧,她咬了咬牙,心痛地放回去。 没想到手还没放下,收银台后头的小姑娘冷不丁笑了一声:“小姐要是喜欢这条链子,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一百块怎么样?” “哈?”傅七夕听的一愣一愣的,她这还没开口还价呢,就给她打对折了。 “还是算了,我没什么钱,谢谢哈。”她转身,有些可惜地准备离开,那小姑娘却急了,“五十,不,十块也行……” 已经踏到门口的脚步顿住,她拧着眉头,回头看了眼神色有些古怪的小姑娘,“十块?” “我……我我……对不起,我不卖了,你……你走吧……” 这下,傅七夕再傻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了,这商场里空调打的凉快,这小姑娘穿着一身清凉的小吊带短裙,杵在收银台后头一动不动,居然一头的大汗,仔细看,那涂的红艳艳的嘴唇,都在止不住颤抖。 眼珠子转了转,状似无意地掠过小姑娘身后的男人,傅七夕退了回来,没事人一样拎起那条项链,顺带拿起旁边一个颇有分量的首饰盒在手里掂了掂,她靠近收银台,不悦怒道,“说了十块钱卖给我,怎么出尔反尔,今天我就要了,就用这个盒子包,十块,快给我找钱!”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丢在收银台上,小姑娘却冷汗涔涔地哆嗦,“都……都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你快走吧……” 傅七夕索性直接将链子揣进了口袋里,当众耍起了无赖,“嘿,我今天还非要不可了,你这小姑娘,开门做生意,讲话不算话,大家快过来看啊,这是家黑店啊,老板欺诈啦。” 傅七夕的大喇叭一出,本来冷清的店面,附近听见声响的过客,都凑过来想看看热闹。 看着收银台后的小姑娘脸都白成纸了,傅七夕喉头微紧,指着手中的饰品盒,大怒喝道,“快给我包起来啊,你是聋子吗?” 说话的同时,那个沉甸甸的首饰盒往小姑娘身侧砸了过去,只听见珰的一声,金属落地声响起,一把银光湛湛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快跑。”傅七夕大喊。 小姑娘吓到崩溃,脚底打抖了两下才往外跑,边跑边喊,“啊啊啊,救命啊,打劫啊……” 男人事迹败露,脸上凶光毕露,捞回地上的水果刀,抬手抓住了还没来得及跑远的小姑娘马尾,一把拖了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傅七夕抄起收银台后头一个放着塑料花的花瓶往男人砸了过去,一手拉起吓到踉跄的小姑娘往外扯,“打电话报警,快!” 花瓶擦着男人的耳朵飞了过去,碎了一地。 男人转过头来,脸皮狰狞地抽了抽,水果刀凶狠地朝她劈了过来,傅七夕闪避不急,抬手去挡,一刀血口子从她手臂上绽了出来,溅了男人一脸的血。 她垂下手,血红落了一地,痛的她龇牙咧嘴。 “保安,快就是这里,有人打劫……” 不知道是哪个听见声响的路人,直接喊了保安上来,眼看着人流越来越多,男人狗急跳墙,一脚踢飞了收银台,直接跳了出来。 傅七夕吓得激灵,掉头就跑,后背突然踢上来一脚,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痛的连呻吟都没喊出,她就被扯住衣领,猛的拽了起来,银光一掠,冰冷的触感横在了她脖子前。 “都别过来,不然老子现在就割了她脖子!” 男人持着刀,一只有力的胳膊死死扼着她,手中的水果刀在她脖子和四周的人流间不停比划。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经过几天轮番的死亡考验,她竟平静的有些出乎意料,这一个两个的,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全都对她这条小命这么感兴趣,她是死精本精吗?这么招人恨? 傅七夕深吸了口气,“大哥,打劫的罪名小,最多小几年,或者几个月就出来了,但你要是手颤划了我的脖子,你可得要给我赔命了,我没有亲人孤零零一个无所谓,但你没有爸妈兄弟姐妹或者三姑六婆之类的?你确定做好了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准备了吗?” 男人后退的脚步停驻,竟有些僵了。 有戏! 傅七夕暗喜,却不敢松懈,“这样,你放开我,我去警局帮你说情,从轻处罚,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再额外给你……额两百块怎么样?” 闻言,男人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咆哮着怒吼,“你他妈还敢骗老子,你刚刚连条199的项链都买不起,有两百块吗?再废话,信不信老子再给你补一刀。” 傅七夕吓得眼皮一颤,再不敢开口,整个人都被强行扼着脖子拖着走,四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上前。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傅七夕欲哭无泪,整个人都快精分了,“趁着警察没来,你赶紧跑吧,你这样拖着我只会浪费时间啊,你手里有刀,没人敢靠近你的。” 男人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动摇,傅七夕正在暗喜,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凌空响起,吓的人流乱窜,身后的男人更是形色慌乱,本来已经离开两寸的水果刀又逼了回来,直接在她脖子上蹭出来了一道细痕。 第028章 暧昧最委屈 傅七夕一口气,差点吓断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从一侧楼道飞速掠了过来,傅七夕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男人已经被踢飞了出去,正欲反弹起来,白色身影根本不给机会,两个手刀劈下,直接将人按趴在地。 把控制住的男人交给跑上来的两三个保安,白色身影慢条斯理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轻一点,那刺耳的鸣笛声顿时消失。 傅七夕蹲在栏杆旁,喘着劫后余生的气,视线定在那身影上,直到他徐徐转过身来,冲着她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手机。 她搭着栏杆站了起来,凝起眸子看了他足足五秒钟,然后一步步徐徐走了过去,早已攥到死紧的拳头,猛的砸了过去,直接将男人的眼珠子画了黑圈。 乔笙捂着眼睛疼的直抽抽,气的火烧脑,却因为良好的教养,一时间竟找不到骂人的话。 “一点,就差一点,我的命就交代在你手里了,你特么不会看准了时机再鸣笛啊!你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好心没好报,乔笙气的肝疼,刚想怼回去,却瞧见她脖子上渗血的伤口,一时间,所有话都被窒在了喉间。 “抬头,我看看。” 傅七夕挥开他递上来的手,一脸没好气,“脖子不疼,手疼!” 视线下垂,落在她手臂上,他倒抽了口气。 刚刚因为紧张,哪里顾及到手伤,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疼的头皮发麻,一道足有十公分的血口子,皮开肉绽地摊开,血流不止地顺着手臂往下滴,糊满了半个手臂,看起来触目惊心。 “伤口很深,可能会感染,走,先去医院,我给你消毒缝针。” “哎等等,有人还在收银台等着我呢,我得过去说一声。” “什么人?” “大老板家的厨房阿姨,我和她一起出来的,说好了两个小时后收银台等着,现在都超时了,她肯定着急了。” “你这手再磨蹭下去,不废都要血流而尽了,她等不到你自然会回去的,瞎担心什么。” 她当然不是担心阿姨,是担心家里那尊喜怒无常的大佛啊。 见她杵着脸不说话,乔笙没法,“行了,我找人过去说一声,你先跟我去医院。” —— 脖子包上,手臂也密密麻麻缝了二十多针,饶是乔笙技术再过硬,面对这么血淋淋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问候了他好几句三字经。 “女孩子,满口脏话,粗不粗。”他慢条斯理地收起东西,不悦得瞪了她一眼。 “你差点害死我,几句脏话都便宜你了。” 乔笙被堵的一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整理东西。 傅七夕觑了一眼,瘪了瘪嘴,大大方方地开口,“算了算了,怎么说你的功劳大过罪业,前几天医院里也都是你再照顾我,这句谢谢还是要给你的。” 背对着的乔笙动作僵了僵,嘴角却不禁挑高了些。 傅七夕见他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钥匙锁扣项链轻轻把玩着,“一百块加半条命换来的你这小东西,以后好好跟着姐姐吧。” “什么东西,我看看!” 傅七夕眼疾手快地闪了胳膊,没被乔笙捞过去,“关你什么事!” “哟,这么宝贝,那一定是稀罕玩意了,快给我看看。” 乔笙兴致浓浓,伸手去够,傅七夕索性藏到了身后,“卖保险的,你够了啊。” “看一眼怎么了,这么小气!” 看他又蹭过来,傅七夕佯装大叫,“啊疼疼疼……” 这一叫吓得乔笙陡然收了手,脚下却没刹住,手忙脚乱之下,他抓住了办公桌角,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挂到了傅七夕身上,两人四目相对,就连呼吸都在咫尺之间。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你们在干什么!”低冷的声响在门口乍起。 这熟悉的声线一入脑,傅七夕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推开身上的乔笙,蹭一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垂着脑袋。 这可怕的习惯,可怕的奴性啊。 宫煜则踏步而入,身姿凌然,深隽的视线在傅七夕的身上掠了一圈,“脖子抬起来。” 傅七夕僵笑了一声,“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嗯?” 她立刻将脖子仰的恨天高。 乔笙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哥,这丫头手也伤了,我给缝了几针。” 宫煜则不知听没听见,表情寡淡,却楞是叫傅七夕看的几分心颤。 “要换的药拿给余臻。”话毕,他头也没抬地转身离开。 乔笙楞了楞,冷不丁脱口,“没事,我可以去你那儿帮她换。” 宫煜则停了步子,头却没回,“你这两天不是有研讨课题?不要耽误了正经事。” 乔笙一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傅七夕听的一头雾水,那边冷飕飕的话飘了过来,“还不跟上!” “来了来了。”她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乔笙走到门口,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并排走着,女孩仰着头,小脸洋溢,兴致勃勃地在比划着什么,男人一言不发,俊脸冷飒淡薄,但时不时掠过的视线,却沁着几丝罕见的暖色。 他拧着指尖,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君海别墅,宫煜则和余臻一起进了书房,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出来。 傅七夕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自己今天事犯大了,大老板的火气肯定又来了。 她扒拉着头发,看着厨房阿姨端着汤出来,眼神一亮,“阿姨,我买的胡萝卜你看到了吗?” 厨房阿姨瞥了眼楼梯,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我藏橱柜里了。” “有饺子皮吗?” “有的。” 傅七夕溜进厨房,捣腾了大半个小时出来,果然宫煜则还没下楼吃饭。 “阿姨,我送点饺子上去给大老板吃吧。” 宫煜则工作的时候向来没人敢打扰,但想到傅七夕是宫煜则头一个带回别墅的女人,与众不同,或许她的分量远在她想象之上,想了想,本想阻止的话,转口就变成了笑声,“行,去吧去吧。” 第029章 对小叔子上心 你老公不介意 宫煜则合上电脑,结束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他掬着手,揉了揉眉心。 余臻上前,利索地整理起文件,做好归档。 “商场的抢劫犯抓到了?”他抬头,冷不丁问了一句。 “抓到了。”余臻往旁边一站,眼观鼻鼻观心,“boss打算怎么处理?” 宫煜则靠着座椅,沉默了半晌,“她的手缝了多少针?” “二十一针。” “那就二十一年吧。” 余臻愕然地张了张嘴,看了眼boss就像开口买了一个白菜似的波澜平静的俊脸,所有心惊肉跳沉淀了好几秒,才化成冷静淡定的一句,“好的。” 宫煜则站起身,下意识揉了揉左肩,“柳东街呢?” “已经处理干净了,一个月内保管他们都下不了地。”余臻踌躇了一会儿,担心道,“boss,你肩上的伤不宜操之过急,明天的出差是不是改个期?” “不用。”他抬眸,往门口处的动静觑了一眼,余臻心下明了,“那我先回去准备。” 门一拉开,就迎上傅七夕放大加粗的笑脸,“忙完啦?我能进去吗?” 余臻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侧过身,走了出去,傅七夕不明所以,觑准了机会立刻鬼灵精地钻了进来。 “大老板,这么晚了一定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宫煜则瞟了她一眼,坐回椅子上。 见他神色还算平静,没有火气窜动的痕迹,傅七夕壮了壮胆,端着托盘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放下,“我亲手做的,赏点脸呗。” 他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托盘一眼。 傅七夕心领神会,拖了条凳子坐在他对面,献宝似地打开盖子,“嘿嘿,卖相是不太好看,但味道一定不错的,这是我妈妈亲手教我包的,我小的时候过年才有的吃呢。” 宫煜则冷嗤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刚咬下一口,脸色骤变。 “不能吐!”傅七夕大喊一声,“饺子是吃吉利的,吐了就是吐运气。” 她说的煞有其事,一只手都快挡到他嘴边了,好像他要吐她就要给他堵回去。 宫煜则黑着脸,生生将这一口囫囵咽了下去。 “拿走!” “没了没了,就这一个有胡萝卜,我保证,你这没日没夜工作,饿着肚子可不行,再吃点呗。”为表可信度,她信誓旦旦得举起手。 那道歪歪扭扭的狰狞伤疤就在他眼前招摇着晃来晃去,他沉了沉脸,一句‘出去’竟怎么也说不出来。 拿起筷子,他又夹了一个,颇有壮士断腕的直面感,一口咬了下去,果然没有胡萝卜了。 脸色松了松,他慢条斯理地又咬了两口。 傅七夕掬着下巴,小表情别提多欢乐了,她瞧着那个被咬了一口就丢在一旁的胡萝卜馅饺,实在觉得可惜,抬手捏了过来,一口就含进了嘴里。 “挑食是不对的,浪费粮食更不对,其实胡萝卜可好吃了,对眼睛也好,你每天对着电脑,眼睛多累……” 她含了一嘴,白嫩的脸蛋一鼓一鼓的,说话的时候,一双清水似的眸子像是会发光。 宫煜则眯了眯眼,黑潭深处,幽色沉沉,筷子在唇下点了点,缓缓放了下去。 “我明天出差,你待在别墅别到处乱跑。” “出差?去哪儿?待几天?”她想也没想得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自己管的太多了,宫煜则的行踪岂能随便被她一个什么关系也没有的女人知道。 为了缓解尴尬,她干笑了两声,“呵呵,好的,老板一路平安,我先出去了。” 未免挨骂,她端起托盘就溜,脚步刚停在门口处,只听到身后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z市,两天。” 甜吗?那种漫过心底丝丝滑滑,叫人忍不住唇角上扬的感觉,原来就是甜,比过年吃了一大盆饺子还要甜。 她带上门,再也忍不住咧起高高的唇角,兴高采烈得端着托盘下楼。 —— 傅七夕没料到,宫煜则前脚才走,后脚就有鸿门宴等着她。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敲了门,给她递了一张字条。 “下午六点,简爱咖啡馆。” 落款是王悦雅。 三番两次陷害她,差点弄死她,她没找她算账,她倒是找上门来了。 可王悦雅钻了大老板不在的空当,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傅七夕犹豫的当下,王悦雅似乎早就料到她未必愿意赴约,由小男孩一字不差地复述,“姐姐,你今天不去赴约,除非你一辈子不出这里,等你出了这里的那天,就是你在龙城消失的时候。” 呵,好大的口气,她王悦雅真以为这世道只有她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五点。 她咬咬牙,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的时候刚好撞上外头进来的厨房阿姨,“傅小姐,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吗?” “阿姨,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阿姨,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八点没回来,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大老……额,打给乔医生,让他去简爱咖啡厅接我。” 阿姨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刚踏进门,就瞧见门口角落躺着一张字条,她拿起来一看,顺手揣进了口袋里。 六点的天,已经有点昏黄,夜幕一寸寸蚕食着所剩不多的余光。 傅七夕赶到简爱咖啡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王悦雅。 “有事快说。” 王悦雅觑了她一眼,姿态优雅地端起跟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咖啡,这家店很不错,口味应该是你这辈子都没尝过的。” “下了药的咖啡,我的确是没尝过。”她坐了下去,推开跟前的咖啡,从一旁的免费水壶里倒了杯白开水出来,“惺惺作态的事少做,撕了皮不知道要恶心多少人!” “恶心?有你恶心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粗俗,浅薄,廉价,贪婪,还像条臭虫一样缠着啊则不放。” “哎哟,真是可惜了,我就是你眼中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办呢,啊则就是舍不得我,非要我留在他身边,我也很无奈的,你找我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他开导开导啊。” 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样, 差点气的王悦雅暴跳如雷,她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腥红着怒喝,“傅七夕,我警告你,你如果不离开阿则,就好好祈祷自己不会哪天,被阿则像破布一样丢掉,到时候,我就看着你还有没有那个命沾沾自喜。” “呵。”瞧着王悦雅急赤白脸的,傅七夕突然一声冷笑,恍然想起,王悦雅陷害自己的两次好像都和宫煜则有关,“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宫承哲的老婆吗?对自己小叔子的事这么上心,你老公不介意吗?” 第030章 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话才说完,有些欲隐欲现的可怕念头,在傅七夕脑海一掠而过,她瞬间僵住了,骇的脑门震动,耳畔嗡嗡作响。 王悦雅脸色微僵,挺了挺背脊,“你少给我掰扯别的,阿则父母早亡,我是他的嫂子,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最亲的人,关心他有什么奇怪的,难道看着他被你这种女人祸害吗?”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傅七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后面这句,她几乎是没经过脑子就蹦了出去。 说完才发现,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期待的要命。 女人真的是很敏锐可怕的生物,一旦怀疑某件事,就会想方设法地去求证,哪怕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要探究地仔仔细细。 而王悦雅的闪躲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恰好击中了傅七夕心头的悬念,她的脸色瞬间被抽的惨白。 对啊,如王悦雅所言,她粗俗浅薄还贪钱,宫煜则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独独留她在身边,无名无分只字不提,就为了恶心王悦雅?还是报复她? 她不知道王悦雅有没有被恶心到,她是真的胃里翻腾,恶心的想吐。 傅七夕猛的站了起来,脚下有些发虚,那个刚刚还蠢蠢欲动迫切想知道的答案,此刻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问过。 她口气不善得呵了声,“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只是脚步才刚踏出,她就踩了个虚空,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她回头,震愕得瞪着那杯白开水,心中恨的翻江倒海。 “王悦雅,你……” 第三次! 最后一点意识隐没前,她只听到王悦雅冰冷的笑声以及那句,“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用点非常手段了。” —— 厨房阿姨在客厅踱了两个圈,心下有些着急,已经快九点了,傅小姐还没回来,想起她临走前的话,她二话不说拿起座机拨出了乔笙的电话,说了大概情况。 电话刚挂,她才恍然想起口袋里的字条,心惊地掏出来一看,正想再回个过去提醒一句,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刚拿起,因为手颤,话筒滑了下去。 “慌张什么?” 听到声音,阿姨倒抽了口冷气,“煜……煜少……” 宫煜则站起身,半个身子倚靠在落地窗旁,修长的指尖,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闲适地玩转着,他睨着外头繁盛星火,眸色幽深,“傅七夕呢?” 阿姨不敢隐瞒,将傅七夕之前交代的事一字不落得说了一遍,末了她掏开手中的字条,谨慎地开口,“煜少,我在门口捡到一张字条,应该是约傅小姐的人,底下落款写着王悦雅。” ‘啪’一声,打火机被反手捏进了手里。 他挂了电话,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一个地图定位跳了出来,一闪一闪地移动着。 —— 阴暗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锈味。 一桶冷水浇了下来,饶是大夏天,也让傅七夕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挣了两下,发现整个人被五花大绑捆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 身前,站着两个高壮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而不远处的门边,坐着姿态闲雅的王悦雅。 她细细地抚着指尖,掠起的眼皮轻蔑地睨了一眼狼狈的傅七夕,“醒了?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太阳落山前,如果你答应离开龙城,永远不回来,自然会有人放你离开,否则……” 她轻笑一声,“像你这样的小身板,怕禁不起我这两个保镖折腾吧?” “我呸,无耻!” 王悦雅站起身,婀娜的姿态走起路来,格外风情,她在傅七夕跟前站定,一把拽起了她的头发,“我的无耻,和你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别说是你这样的女人,整个龙城,任何女人都别妄想接近阿则,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傅七夕瞪大了眼珠子,倏地冷笑一声,“王悦雅,说白了,你就是肖想自己小叔子,乱伦还说的这么高风亮节,你恶心不?” ‘啪……’一巴掌,在傅七夕白嫩的脸颊上擦出五个鲜红的指印,“你懂什么!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陪着他,关心他,我们的感情无人可比,他许诺过我,他以后身边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就算我现在是他大嫂又怎么样,我照样可以以亲人的身份陪着他照顾他,他身边照样还是只需要我一个女人。” “我真是可怜你!”傅七夕鼓了鼓胀痛的嘴角,斜睨着她,笑了。 明明她才是仰着头的低人一等的那个,却让王悦雅感觉到深深的蔑视,她气的浑身颤抖,恼羞成怒地又狠甩了几个巴掌,“哼,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啊则半路上随手捡的一个破烂货,新鲜劲玩玩罢了,就算我今天把你弄死在这里,就凭我和阿则的关系,你以为他会因为你,责备我这个青梅竹马吗?” 傅七夕死死看着她,思绪千翻百转却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无力地发现自己,连大放厥词的底气都没有,就如王悦雅所说,她真的弄死了她,她也照样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宫煜则,从未允诺过她傅七夕什么。 没有靠山,没有安全感的可悲,却拽着一个虚无的谎言当挡箭牌,自欺欺人。 忽然间,整颗心都苍凉了下来。 她抿紧了唇,深深,深深地吐了口气,“我选择离开龙城。” 没想到傅七夕转了性子,突然变的这么爽快,王悦雅直起身子,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递给她,“拿着,我需要你留个证据,录个视频,好证明你是心甘情愿拿了钱走的。” 傅七夕悲凉一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解开绳索,对上镜头,她挤了挤嘴角,努力了半天,才咧出没心没肺的笑,“大老板,在你家白吃白喝了几天,真是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和你道别,我没想到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居然还值一百万。” 拿起支票,她对着镜头,笑的满脸灿烂,还宝贝似地抱着支票,连亲了好几口。 贪婪市侩的嘴脸,连她自己都恶心到骨子里。 但是她还是笑着的,“没想到傍上你这么吃香,嘿嘿,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拿了钱,肯定有职业操守,永远都不会回来啦,祝大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再也不见。” 手垂了下来,支票滑到了地上,“可以了吧,我现在就走,钱我不要。” 王悦雅收起手机,满意地笑了,“就算你想要,我也不会给,你这种货色,一毛钱都不配,你也只够格给我手底下的人玩玩。” 傅七夕瞠目结舌,看着摩挲着拳掌,一脸淫笑着围上来的两个大块头,浑身的血液都像在倒流,“王悦雅,你出尔反尔,卑鄙!” 第031章 命悬一线 “你本来就是沟里出来的女人,我这可是在成全你。”她优雅地抬起手,笑着将手机放进包里,“玩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弄死了,天黑之前,就送出龙城,找个让她永远回不来的地儿自生自灭吧。” 王悦雅转身,正欲离开,外面陡然响起激烈的敲门声,“王小姐,不好了,我们的人看到山脚开上来一辆车,好像是煜少的……” 王悦雅眼皮狠狠一跳,“快,把她的嘴封起来,别让她出声,你们速战速决,就算啊则找到了她,也不会再要这种玩残的破烂货。” 她理了理衣服,深吸了口气,才开门出去,立刻有人给门上了锁。 王悦雅佯装若无其事得带着人下山,还没走出多远,果然瞧见宫煜则的车迎头拦住了去路。 余臻匆匆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后车门,宫煜则已经推门跨了出来,阴戾的脸色如天边滚动的黑云,随时都要狂风暴雨。 “啊则,你不是出差吗?怎么来这里了?” 宫煜则直步而来,连正眼都没给她,长腿雷厉,直逼她身后的铁皮屋。 王悦雅慌忙拉住他,“阿则,你别去,傅七夕已经离开龙城了,她拿了我的钱,二话不说就走了,这种女人你还找她干什么。” 黑眸徐徐转了过来,落定在王悦雅脸上,沉霾一片,“你说什么?” 王悦雅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捞出手机,迫不及待点开那条视频给他看,“你瞧瞧,这种贪婪粗鄙的女人,她巴着你不放就是为了钱,我不过粗粗试探了一下,她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黑洞般的深眸微微眯起,牢牢凝在屏幕上,豁的,他手一挥,昂贵的手机飞了出去,瞬间碎的四分五裂。 “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下手?” 王悦雅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转而,她又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激动扯下手上的包包,一咕噜将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疯狂地翻找起来。 她捞住一个精致迷你的女士小娃娃挂坠递到宫煜则跟前,“你记得,你还记得对不对,你出国前送给我的,你说过的,你一个我一个,你还在我这个里面装了追踪器,怕我哪天遇到危险,你手机里还留着我的定位对不对?” 宫煜则不言不语,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看着王悦雅就像沙漠里饥渴到极致,突然遇到绿洲清泉的人,癫狂成疯地拉着他这根救命稻草,“十年了阿则,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还有我。” “说完了吗?”他就像个局外人,冰冷地看着她表演,看着她又哭又笑,看着她歇斯底里,然后,豁得出手,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我只问最后一遍,傅七夕在哪儿?” 王悦雅痛的浑身抽搐,她僵直着脸,清晰地在男人眼中看见了自己疯魔可笑的缩影,以及冰冷如死水的漠视,他的怒意,他的在乎,他的迫不及待,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她! “啪……”一声巨响从铁皮屋内传出。 黑眸一沉,高大的身影瞬间甩了手,急速往声响来源冲去。 余臻眼疾手快跟上,也没能追上宫煜则,就见他抬起长腿,砰一声,硬实的门锁呲裂了一声,却没有断开。 宫煜则的脸冷到极致。 “boss,还是让我来。”余臻急着上前。 “走开!”宫煜则抬手一挡,又是一脚,粗厚的链锁裂开一道细缝。 “大老板!”屋内传出大喊,宫煜则抬起的第三脚顿在了原地。 “我傅七夕命贱,就算你今天不是来救我,我也自作多情一回当你是来救我的,恭喜你,我这么糟糕不堪的一个人,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哽了一口,最后一句喊的声嘶力竭,就连嗓子的破音都清晰可闻,“祝大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话落,又是一阵巨响。 宫煜则整个人都静了下来,气压在无声下落,冷的所有人不敢近身一步。 他退后一步,突然抬脚,砰一声脆响,有成人小拇指大小的粗厚链条整个断裂了下来,眼前的门应声撞到了底。 一条破碎的凳子就砸在门口,四分五裂地摊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拦在两侧,包围着正站在高高凳子上颤着手握着铁皮条,穷途末路的傅七夕。 宫煜则抬起头,看着布满蛛网的窗口,冷风猎猎,傅七夕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然后,她抬脚,在门大敞开的同一刻,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黑色的长发迎风飘飞,随着带血的铁皮条落地,仿佛拽着他的心脏,也一同拉了下去。 空气,一瞬间静的像滩死水。 许久许久,宫煜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下面是什么地方?” “是个陡坡,我马上让人去找。” 余臻匆匆离开,宫煜则抵靠在门边,至于一侧的大掌泄露出无法抑制的轻颤。 余臻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有两支搜救队火急火燎地上山。 铁皮屋窗后的地方,余臻说是陡坡都是轻的,从上望下去,四周陡坡并不平整,怪石嶙峋,激流湍急。 底下丛生的杂草足有一米多高,遍布都是,虽然地势不算很高,但傅七夕跳下去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被草藏的干干净净,连个影都看不见,搜救难度可想而知。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色悬挂,夜风凄冷。 整整一个下午的搜救却一无所获,搜救人员都渐露疲态,却没人敢松懈一分,煜少要找的人,必定生死不论,怕就怕,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有这么多草挡着,也是凶多吉少。 “boss,天都黑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待着等消息。”余臻斟酌了再三,还是壮胆上前劝道。 宫煜则就站在陡坡前,俊脸寡淡,月色稀疏,打在他身上的光每一寸都透着冰冷彻骨的气息。 他揉了揉眉心,嗓音透着疲惫,“找了多久了?” “六个小时了。”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视线定在陡坡下星星点点的手电亮光,半晌,他开口,“找绳索,我要下去。” 第032章 恬不知耻 “煜少,找到了……” 天际吐出晨光没多久,一道如释重负的惊喜呼喊响彻整个山底。 担架将昏迷不醒的傅七夕抬了出来,宫煜则迎步而来,晨曦微透的暇光下,照着他半身巍然挺拔的身影,即便凌乱着衣着也丝毫不见狼狈,他僵直着,好半晌才徐徐抬手,还沾着泥污的大掌掠过红肿且淤紫斑斑的小脸,轻而又轻地触了触。 余温还在,她还活着。 眸底深处,某丝摇摆悬挂的尖锐光色,渐渐消散。 “大……大老板……” 闻言,宫煜则下颚狠狠一抽,他垂下头,看着惺忪迷眼的小女人,低低吐出嘤咛,“我疼……” 还没收回的指尖悬停了数秒,僵硬着转了道,在她唯一还光洁的额际徐徐摩挲了两下,细腻的热度透过指尖,染了暖意,“我在!” 傅七夕疼的无法动弹,浑身寸骨都在撕裂般,但沉重阖上的眼皮却带着些微颤抖。 天际已经彻底敞亮,傅七夕被搜救出来送往医院的途中,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救护车。 车门才开,连白大褂都没穿好的乔笙纵身跳了下来。 他行动利索地招呼救护人员将傅七夕抬上车,挂上仪器,分秒必争地开车离开。 余臻凝着眉,隐上几分怒意,“乔少爷这是……” 连招呼都没有一声就走人了,这是没看见boss还是看见了故意的? 这boss身上还带着伤呢。 宫煜则垂了垂眼皮,撑了撑快要抬不起来的肩头,不以为然地问道,“报警了吗?” “按您的意思,已经去大宅了。” “恩,走吧。” —— 宫家大宅。 餐桌上,是惯常的一派平和,唯独王悦雅,心神不宁地攥着手。 佣人刚端上牛奶,被她闪神间,全部翻了地。 一旁的宫承哲抿了抿唇,扯过纸巾小心地将她擦干净了手握在手里,“怎么了?瞧你一早上都恍恍惚惚的。” “我……”对上宫承哲斯文俊雅的面孔以及温柔细腻的眸色,王悦雅欲言又止地僵了僵,转而笑道,“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你快吃吧,还得去公司呢。” “我吃饱了。”站起来接过佣人递上来的西装外套,宫承哲俯身,揽住她的肩头在她额际印上轻吻,“有什么事别瞒着,打我电话,记住,你比工作更重要。” “好。”她笑着点头。 夫妻六年,宫承哲宠着她,爱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每一天他都做的滴水不漏,就像一个不会犯错的机器,他们波澜不兴地‘恩爱’了六年,却像是一滩不会动荡的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 当初行差踏错的一步,如今的每一天她都在为代价买单。 失去最爱的男人,囚困在脱不开的金丝笼里。 可笑的是,她现在能躲的,却只剩下这个金丝笼了。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门口传来管家的叫嚣声。 王悦雅脸色一白,手中的叉子掉了下来,宫承哲看在眼里,敛下一闪而逝的阴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别担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行穿着警服的警察行动雷厉地跨门而进,迎头碰上宫承哲,威严森森地开口,“我们接到报警,宫少奶奶涉嫌绑架恶意伤人,现在需要她回警局协助调查,还望宫大少爷行个方便。” 宫承哲慢条斯理地摩挲过腕边的袖扣,眸色微凌却笑的镇定自若,“绑架和恶意伤人都不是小罪名,各位是不是搞错了?” 为首的警官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宫大少爷,既然我们敢踏进宫家,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可能搞错,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不妨找煜少讲讲情面,让他手下留情。” 宫煜则! 宫承哲沉默了下来,一张俊脸如同瀚海沉浮,巨浪骤起,“如果我今天偏不答应呢?” “包庇罪,妨碍公务罪,大哥也想进去喝一壶?” 大门口,宫煜则一身黑色衬衣,面目冷峻,缓缓跨进来的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却透着无形的魄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啊则,到底什么事?一定要闹的这么难堪?”宫承哲松下脸,忍着脾气问道。 宫煜则别有深意地觑了一眼浑身寒颤的王悦雅,笑了,“看来,宫少奶奶对你只字未提,没关系,留着去里面慢慢说吧。” 原来她的侥幸,她的信誓旦旦,她的坚持终究抵不过一个泥沟里爬上来的女人。 十几年的感情,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 王悦雅凄凄站了起来,低冷的声音辨不出是哭还是笑,“啊则,傅七夕只是一个野女人……你因为她真的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绝路是你自己走的,不是我逼的,周警官,带走。”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承哲,救救我,你救救我……” 王悦雅到底是胆怯的,别说是宫煜则的意思,进去警局那种地方,她的下半辈子都将活在千夫所指的阴影里,撤掉所有的光环,从天堂跌入泥坑,不,她宁可死!像个失去支点的傀儡,一触即倒,她慌乱无措地寻求一切可以帮助的支点,死死拽着宫承哲的衣袖,哭的满面泪水。 对,这是她的丈夫,她现在唯一能倚靠的人。 宫承哲托着她虚软的身子,眸低的冷意翻涌而上,“啊则,你别忘了,你姓什么,悦雅到底是你大嫂,你凭什么!” 宫煜则呵笑了一声,讽刺的声线就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就凭龙城宫家只认一个煜少!” 宫承哲的下颚几乎崩裂了,脖颈间明明绽起青筋,面容上却还能维持镇定。 他眼睁睁看着哭天喊地的王悦雅被两名警官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往外推去,置于身侧的大掌攥到越来越紫,眼看就要出了宫家大门,王悦雅突然嘶吼了起来,“我怀孕了,别抓我,你们不能抓我。” 所有动作都僵持了下来,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几名警官面面相觑,全都为难地看着脸色黑沉紧绷到极点的宫煜则。 王悦雅趁机挣开,仓皇地冲管家喊道,“陈叔,去拿我的包,快点去拿!” 她抽过递上来的包,紧紧攥在手里,就像攥着救命稻草,抖着手翻了半天,才抽出一张化验单,顿时有了底气,气势汹汹地递到宫煜则跟前,“十周,这是宫家第一个孩子,我出了事,这孩子也活不了。” 第033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 余臻小心翼翼走上前,抽过化验单仔细看了数遍,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 宫煜则深深抽了口冷气,这口气入了喉,尽数都化成绵密的尖针利器,在他心口疯狂的扎戮着。 他觉得恶心,恶心透了。 宽阔的大掌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视线落在王悦雅脸上,看着她狼狈却张扬得意的神色,就像一个拿着刀对着空手的人耀武扬威的小丑,他突然就笑了,笑的讽刺又凉薄,“可能我从来没认识过你。” 王悦雅神色一窒,有些闪躲地踉跄了一步,恍惚得看着宫煜则像个陌生人般,擦过她的肩,踏步离去,整颗心顿时像在凄风冷雨中浸透了,他们这两条相交线,终归交于那一刹那之后,便向着越来越宽的距离,越走越远。 一双大手悄无声息地探了上来,突然将她从后圈进了怀里,“小雅,为什么不告诉我。” 宫承哲埋首在香腻的脖颈间,吐息着极致的温柔。 王悦雅轻颤了一下,迅速缓过了心神,“我也是刚检查出来没多久,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真好,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王悦雅眼神闪烁,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你放心,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着你。” 贴靠着精壮的胸膛,听着稳健的心跳,王悦雅起伏不定的心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她轻轻探上小腹,低垂着阴测的眸子,暗暗庆幸着,没有在前几天流掉这个已经胎死腹中的孩子,今天居然成了她的保命符。 唯一愧疚的只有身旁这个满心欢喜还全然不知的男人,她探出手,回抱住宫承哲的腰身,心下酸涩,“承哲,还好我有你。” 宫承哲轻笑一声,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发顶,一双漆黑的深眸,在王悦雅触及不到的角度,淬出腥火嗜血的戾气。 —— 医院。 “乔医生,这位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快去休息吧,你已经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乔笙坐在床畔,怔楞地望着床上面色苍白安静躺着的傅七夕。 同事的好意劝告就像擦过耳畔的风,带不起他丝毫反应。 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每次见到傅七夕,不是凶险境地就是奄奄一息,似乎没有一次是正常方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种一开始波澜不兴的戏谑心态,变得像现在这样慌不可言措手不及。 她只是一个病人,充其量只是一个特殊的病人,他是医生,对待病人尽心尽力理所应当,他从坐在这里开始就这么极力劝说着自己。 可是谁来告诉他,昨晚上在简爱咖啡厅找不到人的慌乱,以及在接到坠崖消息时连心跳都像要炸开了一样的失控的那个人,是谁? 他烦躁得扒拉了两下头发,抬起的眼皮下,血丝满布。 他一定是疯魔了,着了傅七夕的魔。 他堂堂乔家少爷,医学天才,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个野蛮又粗鲁的小丫头片子。 “嗯……” 一听见声响,凳子被一脚踢了出去,乔笙蹭一下站了起来俯过身去,看着床上的傅七夕皱着眉头难受地低吟,他攥着床被,迫不及待问道,“哪里疼吗?还是渴了?饿了?” 一旁查房的医生看的一愣一愣,转而打趣道,“乔医生,你太紧张了,她应该是麻醉刚过,会疼是正常的。” 乔笙觑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乔医生,这位小姐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瞎说什么,她……” 未完的话在傅七夕突然睁开的眼珠子下全都消了音,“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皮子,好半天才吃力吐出字来,“卖保险的,我想离开。” “不要命了?刚捡回来,又想作死?” 傅七夕耷拉着眼皮,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像被锯刀拉扯着,痛到歇斯底里。 她不断吞咽,才能勉强咽下喉头狂涌上来作恶的血腥味,她忘不了也不敢忘,这一身伤怎么来的,为了保住清白,她赌了一条命。 她是从底层出来的蝼蚁,命贱不值,可她也不想作在无谓的妄想上,死的毫无尊严。 以前她蠢笨无知,现在她懂了,懂的自己消遣不起有钱人的游戏,懂的人家虚虚一句话,玩死的就是她一条命,而且不用任何代价,懂的原来他丢下工作赶来只是因为存留了十年的追踪器。 十年啊,人一生有几个十年,他对王悦雅的感情刻到骨子里了吧。 可笑的是,她居然还傻到把自己当成了根葱,像个跳梁小丑待在他身边,做了一场愚蠢之极的白日梦。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不想作死,我就想离开,你帮帮我成吗?” 乔笙死死凝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十几米的陡坡上掉下去,捡上来的这条命已经折了半条,手术成功的那刻,他二十二年来都没这么庆幸过自己是学医的。 他费尽心力,满心焦灼从鬼门关抢回来的这条命,居然因为她简简单单一句话溃不成军,吐不出一个‘不’字。 乔笙深吐了一口气,怔怔看着她的脸,突然间,整颗心都通透了。 “好,去我那。” 乔家是书香世家,乔笙因为学医方便,早早就出来独立了,傅七夕被接回他的独立公寓里,里头简单的医疗设备不差于一个私人诊所,乔笙找了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专门照顾她,还专门给她配了一个精致的女式手机,在里头装了定位系统,名曰怕她再遇到问题及时找到人。 他白天帮她检查完出门,晚上回来第一件事也是帮她检查复原情况,平静了十多天,她的情况已经大好。 他们都像是忘了一个人,心照不宣地不提及。 傅七夕心里感激,但也暗暗做好了打算,身体好了之后就离开这里。 毕竟她回龙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半个月过去,傅七夕终于被允许能出门了,但也仅限有阿姨陪同。 这天,趁着乔笙出门,她苦求了很久,才说服阿姨放她独自出门一趟,保证两个小时内就回来。 她需要回趟傅家,拿回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第034章 报应来了 若不是因为那东西事关她性命,这辈子她都不想踏进这座肮脏不堪的房子。 庆幸的是,回到傅家她才发现,傅文渊夫妇和肖婉清都不在。 佣人见了她,虽然吃惊但也不敢阻拦。 她猜测,是傅文渊被宫煜则这条大蛇咬了之后,连草绳都怕了,交代了任何人不能拦她。 正好方便了她。 回到房间,她打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抽屉最里头,被零碎的衣物压着一个红色抽绳小包,她拿了出来打开,里头躺着一块通透如血的圆形玉牌,两个大拇指甲片大小,双面镂空设计,刻花刁钻,非一般工艺做的出来,斜放的角度可以在镂花的侧面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清’字,是手工刻上去的,这种难度,必定是技艺极其精湛的师傅才做的到。 她将玉牌小心谨慎地揣进口袋,就离开了傅家。 途经上次和阿姨买菜的超级市场,她没做多想,鬼使神差地让出租司机开了过去。 站在胡萝卜摊前,她愣愣出神了几秒,乔笙帮了她许多,她没有东西回报,唯一会的也只有做饺子了。 胡萝卜馅的,总会有人喜欢的。 选了两个新鲜水亮的胡萝卜放进推车,再买了几样配菜,她绕出来,准备去结账,却在手扶梯转角看到了正准备上楼的赵丽秀和肖婉清。 两人有说有笑,身后跟着傅家的司机,两只手里都拎满了大大小小的奢侈品袋子。 傅七夕暗暗吃惊,傅家虽不至于勒着裤腰带过活,但也没有穷奢极侈到这种地步,这些奢侈品零零总总加起来,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了。 像傅文渊这么抠搜吝啬的人,是不可能给赵丽秀母女下那么大手笔的。 难不成傅文渊故技重施,利用她不成调转枪头,让肖婉清把住了某个大款? 好奇心永远是冲动的导火线。 傅七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她们上了六楼,六楼是几个奢侈大牌的服装店。 她远远跟在后头,看着她们进了一家国际知名服装品牌店,动辄一件就要上万起板的衣服。 肖婉清试了几件衣服,都是偏性感为主,换下后连价格都没看就让服务生打包了,倒是赵丽秀嘀嘀咕咕心疼了一番价格之后也欢天喜地地买了两三套。 傅七夕躲在门口,看的啧啧称奇,这都不算什么,结账的时候,肖婉清在众人艳羡吃惊的目光下,趾高气昂地拿出一张全球通用无限额的黑金卡,眼都不眨地刷了,这可差点惊掉了傅七夕的下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傅七夕当然认得,这种黑金卡全球限量发售,全世界不会超过一百张,每一张都是身份的代表,宫煜则那里就有两张,她亲眼见过,而且还垂涎个半死。 傅文渊这种货色,再拼一百年也没可能有这种能耐得到黑金卡。 这次,肖婉清傍上的大款可不是个简单的土豪或者暴发户。 也难怪医院之后,依照傅文渊和赵丽秀死缠烂打也要攀附走捷径的人,都没来找过她,现在看来,是肖婉清开了一条更便捷的路了。 戏看到了结局,傅七夕也觉得兴致缺缺,没什么好奇的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两人也出了店,未免被发现惹麻烦,她一时心急,躲到了一旁的安全通道门后。 本以为等个几分钟她们走远了就能出来,没想到腿刚迈开,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疾步跑来。 “你干什么,突然拽着我跑。”是赵丽秀不悦的叱喝声。 透过门缝,傅七夕在心里哀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人居然也跑到楼梯间来了。 “妈,你没看到吗,我们公司的王副总也进了刚刚那家衣服店。” “进了就进了,你还怕她不成,你现在可是你们总经理的女人,还怕一个副总?”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龙煜集团的总经理正是宫承哲。 宫承哲的女人? 也就是说肖婉清傍上的大款是宫承哲? 还没缓过神来,肖婉清气急败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妈,她就是总经理的老婆,我刚刚那张黑金卡要是被她看到,肯定就露馅了。” 赵丽秀倒抽了口凉气,嚣张的声线明显低了分贝,“那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多难看,你没看到刚刚那几个服务生看我们的眼神吗?本来还挺风光的……” “妈,你这时候还想着面子呢,你要知道,宫总在龙煜集团可是出了名的好上司,好丈夫,我好不容易把住了这颗大树,自然要做的滴水不漏,帮他维护好名声,像他这样的男人,只要勾勾手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只要做最懂事的那个,他自然会念着我的好,舍不得放掉我。” “对对对,你说的对,是妈没考虑周到,既然他家里有老婆,你确实不能操之过急,我们慢慢筹划,只要你成功怀上他的孩子,等到合适机会公布,还怕挤不掉他老婆上位吗?” 话到这头,肖婉清气恼地哼了两声,“哪有那么容易,我倒是想啊,可他根本不让外面的女人怀上孩子,每次碰我,事后都让我吃药,我不敢不吃啊。” 赵丽秀戳了戳她脑门,阴恻恻地笑了,“这还不简单,当初我勾上傅文渊的时候,他也没准我怀上孩子,还不是你妈我有的是办法,最后还不是怀上了,后来我设计假意被周知秋推倒流产,不仅成功赶跑了周知秋母女,还做了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妈妈一定会有办法让你成功上位的。” “妈,我们先回去慢慢说吧,走楼梯下去再坐电梯。” “好。”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傅七夕死死攥紧了手机,将录音保存起来,因为震骇,她死死贴着身后的墙,浑身都僵到绷直。 赵丽秀害的妈妈背井离乡,惨死火灾,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从门后慢慢走了出来,来到那家服装店门口一侧,一眼便看到王悦雅神色愉悦地拎着一件时下最新款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身旁的导购一脸恭敬笑脸地奉承着。 三次,她从王悦雅手底下捡回三次性命,而这个女人却还能没事人一样欢天喜地地逛着街买着衣服,她的命真的如她所言,卑贱的一文不值,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帮她出头。 看着捏在手里的手机,她嗤笑一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王悦雅,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第035章 乱拳打死英雄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暗下来了,傅七夕见路程不远了,便小跑回去,谁知道天公不作美,半道上飘起了大雨。 她匆匆忙忙躲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门口,等了十多分钟都不见雨势减小,回头想进便利店买把伞,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只有十块钱,连把伞也买不起。 面对结账员怪异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要把雨伞放回去,一张百元大钞掠过她的头顶放在了柜台上,“就要这把,麻烦结账。” 傅七夕听的楞了几秒,快速扭头一看,余臻站在她身后,身板笔挺,双手交握于腹前,声色平静地开口,“傅小姐,别来无恙。” 余臻在,说明宫煜则就在附近。 几乎下意识的,傅七夕垂下脑袋就往外走。 “傅小姐你的雨伞还没拿。” “你花的钱我不要。” “哦?我怎么记得某人还欠我两百块债务。” “你……”她气的脸红脖子粗,“我会还你的。” 余臻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拦在她身前,率先打开了门,还贴心地为她撑起了伞。 “傅小姐,boss等着呢,请吧。” 霸气骚包的黑色宾利嚣张地横在便利店正门口。 车窗是关着的,但是后座上男人模糊的剪影隐约可见,傅七夕心头百绪,盯着车窗看了足有十秒钟,眼眶渐渐发热,她抿了抿唇,毅然冲进了雨堆里。 余臻没料到这小妮子这么犟,有些始料未及,抬手要抓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傅七夕个子小,跑起来却跟兔子似的,利索的很。 宫煜则推开门下了车,慌的余臻也顾不得傅七夕,赶紧跑上来撑住他,可惜他人高马大,手里这把伞小的可怜,这噼里啪啦的雨水下来,转眼便湿了他半身。 “boss,雨太大了,我去找人,你先进车里擦擦。” 雨幕淅淋,宫煜则看着傅七夕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被拉的越来越远,黑眸幽沉,他一言不发地抿着唇,冷硬的下颚绷的死紧,下一瞬他抬手推开了头上的伞,“我亲自去。” 余臻张了张嘴,一双向来镇定自若的眼珠子连眨了数下,惊诧地风中凌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宫煜则早已迈开长腿,离了大段距离。 他收了伞,火急火燎地坐进车里,拍了拍前头司机的座椅,“快快快,跟上boss。” 大雨冲刷下,天地一片朦胧,雨水跟倒下的豆子似的,疯狂地往人身上扑,傅七夕跑了很久,身上痛,眼睛更痛,她搓了搓脸,才发现自己没头没脑越跑越偏,前头就是弯水堤坝,堤坝下是滚滚的江水,没路了。 她往回望去,混沌的天地间,一条公路到底,连辆车都没有。 没追上来,幸好! 她笑了一声,笑自己蠢,跑什么,心虚什么,大大方方面对他,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就好了。 可能被雨水打的久了,麻木了,反倒不觉得疼了,傅七夕一深一浅地踩着水坑靠近堤坝。 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江水,一只大手陡然横了过来,将她用力往后一拽。 她跌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抬头间,雨水蒙了她的眼,她根本睁不开,可她还是看见了,男人冷到铁青的面色。 “那么想死,在崖下就不该救你。” 想死?她怎么会想死?好不容易挣回来的命她珍惜都来不及。 她只是想去堤坝那里坐一下,看看江水而已,但是宫煜则的话,却扭动了她的神经导火线,她垂下眸子,似哭似笑地呵了一声,“我是谁?劳的动你宫总裁大驾吗?” “傅七夕,你别得寸进尺。”她的阴阳怪气也激怒了他,找了她半个月,第一句话就给他放毒,他算是见识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 “得寸进尺?”她站起身,一身的湿濡,瑟缩着纤瘦的身子,狼狈不堪却倔强地仰高头,笑的嘲弄,“你给过我寸吗?别开玩笑了宫煜则,你闲我不闲,我要忙着活下去,我玩不起你们上等人的游戏,你们有很多筹码,我却只有一条命,我的命是没有你们值钱,但也由不得你们这么糟践,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宫煜则冷冷看着她,一双沉戾的黑眸比这翻滚的天际还要冷冽,明明大雨滂沱,她却从那双深潭中瞧出了几丝蹭起的火苗,越烧越烈。 铁钳似的大掌突然擒住了她的肩头,过大的力道疼的傅七夕不断瑟缩,宫煜则二话不说,直接以行动拽着她拖走。 真的是拖着走,傅七夕蹭着脚跟用力掰着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她气的火冒三丈,这算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不,宠物遇难,主人还会心疼,她充其量不过一个玩具,一个三分钟热度都没有的玩具。 力量挣不开,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直到嘴里泛出血腥味,高大的男人仍旧不为所动,傅七夕再也忍无可忍,歇斯底里得怒吼起来,“宫煜则,我不走,我不要跟你走,你这个懦夫,不是喜欢王悦雅吗,不是青梅竹马吗,不是十年恩爱不能忘吗?你去抢啊,你不是堂堂龙煜集团总裁吗,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吗?你们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拿我当挡箭牌算什么,你不嫌恶心我还恶心呢!” “说完了吗?”他停了下来,手却没有松开,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寒冬里淬出的冰霜。 傅七夕是怕的,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退缩,趁其不备,狠狠一脚蹬在他的脚背上,宫煜则意料不及,一个吃痛趔趄了一步,刚好踩到一条湿滑的塑料袋,脚跟一滑,后背重重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只听到一声脆骨的裂响,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脸色瞬间被抽的惨白。 傅七夕瞠目结舌地捂住嘴,刚刚那一下她也没用大劲啊,怎么听着骨头都好像碎裂了的声音。 “你……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了神,想靠近看看,却又不敢靠近,就这么局促地僵在原地。 第036章 高兴到窜天的真相 远处黑色的宾利渐渐逼近,还没挺稳,车门已经被打开,余臻连伞都没打难得失态地飞奔而来,眼底布满焦灼,“boss你怎么样?我先送你去医院。” 宫煜则冷抽了两口气也没说出话来,看得出,疼的不轻。 他抬了抬另一只手,虚点了两下,好半晌,才能挤出几个字来,“带她一起走。” 余臻回过头,面色不改,但眼底的冷光却尖的锐利,“傅小姐,如果你不走,我可以以蓄意伤害罪控诉你。” “我……我跟你们走就是。” 事情超出控制范围,是傅七夕没料到的,看着他痛苦强忍的模样,她一时满脑子空白,她就算再痛恨宫煜则,也从没动过伤害他的念头。 一路上,宫煜则都没开口说一个字,仰靠着座椅,浑身湿濡脸色苍白地阖着眼。 车没有开进医院,而是直接进了君海别墅。 几个佣人早早等在门口,车才刚挺稳立刻撑了伞小跑着过来,小心翼翼搀着宫煜则下车。 大厅内,两名年过半百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早早等着,看人进来紧跟着进了主卧。 卧室内进进出出,傅七夕就像个被遗忘的人,期间只有女佣带她去换了衣服,之后便没有一个人跟她搭话,她靠在主卧室的门口,纤白的手紧紧抓着门框,心跟悬上了刀锋口,揪的厉害。 三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退出了主卧,傅七夕还杵在门口,余臻睨了她一眼,直接当着她面把主卧的门给关上了,断绝了她的视线。 跟着宫煜则的那段时间,傅七夕对这个刻板死忠的助理多少是了解的,他的情绪一向收敛的滴水不漏,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一样,但这次,傅七夕很明显感觉,余臻火了,而且火气不小。 她跟了两步,想问句情况如何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搅了搅手指,她支支吾吾开了口,“余助理,他的伤……” 不说话还好,一说,前头疾步走着的余臻突然停下了步子,傅七夕闪避不及,迎头撞了上去,他回过身来,看着她痛的龇牙咧嘴,毫无同情之意,“三次,boss为了你肩骨碎裂三次,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开天辟地有本事啊,能耐到飞起,杀人不见血啊,怎么滴,现在又想上演假惺惺关心戏码?早干嘛去了?” 傅七夕被这连珠炮弹轰炸地一脸懵逼,怔忪地眨了眨眼珠子,好半天才愣愣开口,满嘴的不可置信,“骨裂三次?为我?” 余臻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深深意识到自己将面临坎坷无比的命途,假如这个女人成了女主人,他能不坎坷吗,白痴会传染的好嘛! “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话头要吗不打开,一旦打开,就像一条充满蛊惑的引路线,傅七夕迫不及待想知道,线的尽头是不是有着她不敢相信的惊喜等着她。 余臻瞥了她一眼,知道自己漏了口,被boss知道,可是大忌,掉头就想走,可这节骨眼上傅七夕哪肯放过他,死拉硬拽不松手,“你倒是说啊,话说到一半算怎么回事,你就是要给我判刑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啊,我不管,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给你走!” 她用死劲拉住他的胳膊,余臻被勒的死紧,挣了好几下都能抽出,浑身动弹不得。 和白痴计较是要有耐心的,可他的忍耐已经快崩到极限,“放开。” “不放!有本事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你是疯子吗?” “你不说,我还有更疯的。” 她瞪着他,为了证明说服力,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脚并用圈住他的腿,一副不死不休的无赖状。 余臻频频深呼吸,太阳穴突突狂跳,终于,他重重哀叹一声,忍无可忍了一口气吐了个底,“柳东街,第一次,你真以为boss打遍天下无敌手啊,那是三十多个人不是三个人,几十根铁棍砸在身上,你知道什么滋味吗?第二次,你坠下陡坡,他亲自下坡找你,已经大好的肩骨被落下的碎石砸中,第三次,就是今天,刚刚,被你一手推过去撞裂的,第二次已经是重创,第三次就可能残废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良心不会痛吗?哦不,你这个女人连心都没有,要不怎么还会作死地对boss动手,你知不知道……” 他顿了口气,对上她呆若木鸡的脸,一脸破釜沉舟地咬了咬牙,死就死吧。 “你坠崖被搜救上来去抢救,boss他还顶着肩骨碎裂的剧痛,亲自动用警方力量上门抓王悦雅,现在看来,王悦雅你不陌生了吧,公是龙煜集团的副总经理,私是宫大少爷的妻子,boss的大嫂,于公于私,都是动不得的人,因为一句你疼,boss亲自出手,这偌大的龙城,有谁配的上boss动个手指?傅七夕啊傅七夕,你蠢不是你的做,但蠢到招摇还不识好歹,我恨不得……” 他抬了抬手,重重哼气,终究还是没有往她脑门上敲下去。 傅七夕整个人都快飘了,她紧紧掐住余臻的腿肚子,疼的余臻头皮发麻,但狂喜不过两秒,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挂了脸,“你咋不说她还是你boss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嘞,你家boss是你家的,你当然帮他说话,撒谎都不打草稿,我今天还看到王悦雅在逛街呢。” 余臻忍着最大的耐心闭了闭眼,“撒谎?你算哪根葱,值得我撒谎?” 都已经撕开了,余臻也不在乎面子里子了,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就算了,还蠢到无可救药的份上,不知道自己被多大馅饼砸中还疑神疑鬼,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不先欣喜若狂成疯子才有鬼,他真是为boss恨铁不成钢。 “她有孕了。”余臻叹了一声,连气都生不起来。 傅七夕震愕了。 余臻蹲下身,趁机掰开她的手,叹了口气,“一条无辜生命,还是姓宫的,boss他不是刽子手。” 傅七夕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她睁着茫然的大眼,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蹦跶地厉害,死死抿紧的唇角颤了颤,像是找到了支点,一寸寸往上挑起。 够了,足够了。 纠在一起的指头松开,撑在地上点了两下豁得站了起来,她哆嗦着唇开口,“我……我去照顾他,成吗?” “不……” 余臻的话都没说完,就瞧着她径自傻笑着往卧室跑去。 他被那蠢萌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傅小姐,boss麻药还没过。” 她回过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看看,我就坐一边看着,我不出声,我保证不吵他。” 罢了,好人坏人都让他做吧。 从第一次阑色开始,他就预感这个女人会掐中boss命脉,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索性,傻是傻了点,倒是没心没肺没心眼。 第037章 听说你不能人道 宫煜则醒来,天已经亮了。 阳台的门留了几寸,晨风徐徐,撩起白色帷纱,带进几丝透着暖意的阳光。 床边,酣睡着一张娇俏的小脸。 他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侧过身子,刚抬起手,就拉到了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咋?咋了?又疼了?”傅七夕的眼睛还半眯着,人已经坐的直挺,发丝蓬乱慌张地喊着,模样又萌又憨。 宫煜则挑了挑眉梢,挂在半空的大手拢了拢,很自然地收了回来,他揉了揉眉心,斜睨着她,“骨气呢?不是死活不回来?” 傅七夕揉了揉眼珠子,嘿嘿笑道,“大老板人帅钱多还心善,只要你还肯赏口饭,我肯定哪儿也不去,赖也赖在这里。” 昨天还死活不肯,今天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声,“出息!” 说话间,他单手撑着床刚准备坐起来,傅七夕跟见鬼了似的扑了上来,双手并用压住他的手背,“不成,医生说了,今天不能起来,再动伤到了你的肩骨,你的手真要废了。” 宫煜则也不动,保持着原有姿势懒懒地睨着她,“不动?你帮我上厕所?” 她抽了抽嘴角,小手一挥,豪气干云,“帮就帮,又不是多难的事!” 呵呵,傅七夕在心里冷笑,打脸来的还能更快点吗? 她僵直着身体,闭着眼睛蹲在马桶旁,小手抬起落下,落下抬起,来回了好几次,都不敢探出手。 “快点!”宫煜则捆着一只手,高大的身形站定在马桶前,视线低垂,落在蹲在身前的女人头顶上,眸低沁上几分戏谑。 “男人憋不得。”他慢条斯理地提醒。 “我……我知道了,催什么催!” 自己挖的坑,再污也要跳,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撇开头,一双细嫩的手试探性地摸了过去。 结实有力的小腿肚,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滚烫的热度,他喘了口气,不停地吞着口水,千不该万不该的脑袋,在这尴尬暧昧的空间里,突然蹦出了一茬,当初宫青川试探过的一个问题。 他说,宫煜则不能人道。 这个问题她至今都没探究过,如今赶上这手烫,脸烫心也烫的节骨眼上,竟像发酵的醇酒,醉了她的理智,她抿紧了唇,小眼神怯生生睁开一条缝。 “男人的裤子没脱过?”头顶上冷不丁丢下来一句调笑。 傅七夕僵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反驳,“说的好像你脱过很多女人裤子似的。” 宫煜则呵笑了一声,“我从不脱女人裤子。”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滑到自己的微敞的领口,听着他徐徐启唇,低低开口,“我都是撕的。” 傅七夕呼吸不稳,一手揪住前襟,愤愤然瞪了他一眼,然后夸张地笑了两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怎么听说某人似乎,嘿嘿……不能人道啊,还撕裤子,是不是真的呀?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哦?” 宫煜则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半边,哪个男人能忍受这么奇耻大辱的揣测,尤其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蹦出。 可能,傅七夕根本不算个女人吧,因为她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占了上风。 宫煜则抬脚一勾,前一刻还威风无比的小女人立刻跌了个四脚朝天,连痛都没来得及喊,头顶上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俯下身,满脸邪气四溢,“要试试吗?” 傅七夕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瞪大了眼珠子,眼睁睁侧过脑袋看着他站起身,单手利索地脱下裤子,恍若四周无人般‘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厕所。 实力打脸的傅七夕看着男人离去的高大背影,额头抵着厕所光滑的瓷砖墙,想到他临走时,意味不明却邪恶无比的一笑,整张脸红的像要沸腾。 谣言什么的,果然要害死人啊,应该不会长针眼吧? “还杵着干嘛,出来换药。” “来,来了。” 她干应了一声,使劲拍了拍脸才走出厕所。 余臻托着餐盘进来,刚好看到傅七夕一脸苦大仇深地拆着宫煜则裹了半身的绷带。 这才第二天,严重程度还在风口浪尖,换药的事哪里轮到傅七夕这个生手,余臻眼观鼻鼻观心,聪明地装作没看到。 放下托盘,他官方式地站在一旁,枉顾傅七夕的小眼波频频求助,一副视若无睹的冷漠脸。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冷血,她在心里愤愤咬牙。 视线余光觑了眼托盘上足有八小样的精致餐点,她滚了滚喉咙,讨好笑道,“大老板,我手生,不如找医生来换好咩?” “怎么?做完了就不想负责?” 余臻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转眼恢复平静。 傅七夕更直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可能中了一种毒,叫做宫煜则的污。 挂着一张酷帅狂霸拽的禁欲脸,开着堂而皇之的黄腔,还一脸‘我说错了吗’的无辜脸看着她。 傅七夕被摆了一道却无处反驳,哽的不行,“负,当然负。” 一场药换下来,她的发丝都湿了大半,松了松手,垂涎的目光投向餐盘,她咧开嘴,迫不及待就要讨赏。 “喂我吃饭。” “哈?”笑容僵住。 “我一只手怎么吃?” “不还有一只手吗?”她气的不行。 淡淡的视线慢条斯理地瞟了过来,“嗯?” …… “大老板张嘴,啊,小心烫……”看着那一勺勺香气扑鼻的皮蛋瘦肉粥被送进男人嘴里,傅七夕真恨不得拿勺子戳爆了他喉咙。 世上最小肚鸡肠抠门吝啬的霸总,没有之一! 累个半死还没口热的,还能不能好了? 心里的眼泪倒着流,她委屈的不行。 这是为她断三次肩骨的男人?余臻是诓人专业户吧? 宫煜则吃的姿态惬意,慵慵懒懒地将视线从傅七夕身上转到一旁的余臻身上,“余臻!” “是,boss。” “昨晚我麻药没散,没发生什么吧?” 余臻的眼皮跳了跳,镇定自若地回道,“没有。” 宫煜则似笑非笑地转回视线,重新落在傅七夕苦逼哈哈的小脸上,深意幽幽,他顿了顿,用下巴指了指托盘,“我不喜欢南瓜的味道,你吃了。” 拿着勺子的小手一顿,水亮亮的眼珠子在那叠甜香扑鼻的南瓜糕上定了定,转向一旁,“那这碗焦糖炖蛋呢?” “太甜。” “芦笋烩肉糜?” “太腻。” “溏心蛋?” “太生。” “培根鲜蔬三明治?” “太咸。” 她吞了吞口水,双眼都在发亮,“最后这碗海鲜粥呢?” 黝黯的视线觑了她两秒,掠过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我海鲜过敏。” 等的就是这句话,傅七夕二话不说,捞起那碗垂涎到半死的海鲜粥,胡吃海喝了起来。 “你家的厨子真不靠谱,你过敏还煮。”她大勺大勺地往嘴里塞,囫囵说着,好吃的差点卷了自己舌头。 “傅小姐……” “嗯?”她回过头,舔了舔勺子上沾着的虾米,狐疑地看着余臻。 “你的勺子,是boss的。” 傅七夕看看勺子,又看看已经见底的碗,再看看似笑非笑的某病患,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 第038章 放下是最好的谎言安慰剂 未免自己烧到滚烫原地爆炸,她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拿着托盘一溜烟跑了。 “boss,厨子做的菜这么难以下咽,我马上再找。” 宫煜则挑着眉梢,看着余臻眼底一掠而过的调侃,对着这个高级黑高级毒舌的下属报以警告意味十足的迷之一笑,“很想去非洲出差?” 余臻咳了一声,求生欲很强地转了话题,“boss,姑小姐和乔教授今早刚下的飞机,想和你会个面。” 闻言,宫煜则眼皮骤然一抬,眸底转瞬便溢上暖意,“姑姑他们这一趟走了有半年多了吧?” “是的,八个月,据说,寻见了罕见的昆虫标本。” 他没再说话,食指徐徐扣着床面,肩骨的裂伤已经是第三次,要想不被姑姑瞧出端倪,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惋惜地叹了口气,他道,“电话给我。” —— 吃饱喝足,傅七夕心满意足地回房,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才感觉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在床上翻了翻,她突然见鬼似地坐了起来,慌忙跑下楼翻找。 “傅小姐,您找什么呢?” “阿姨,我手机你看到了吗?就一个粉色的?” “在呢在呢,你别着急,我瞧着昨个儿这么混乱,就给你收到橱柜里去了,我去给你拿。” 昨天雨下这么大,再防水的手机也可能出问题。 傅七夕拿了手机,果然黑屏,她连连按了好几下,手机总算开了机。 她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可屏幕一亮出来,她却笑不出来了,28通未接来电,全是乔笙打的。 她看的头皮发麻,狠狠敲了敲自个脑门,转身走上楼梯,愧疚满满地拨了回去,边走边听。 电话响到快停了才被接起。 “乔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电话的,昨天的情况实在有点……” “我知道!” 傅七夕愣住,连脚步都停在了楼梯转角,“你知道?” “你回我哥那里了吧?今早他的助理电话过我了。” 所以,这半个月宫煜则一直知道她住在乔笙那里? “七夕!” “哈?”傅七夕挠了挠头,总感觉今天的乔笙怪怪的,而且从他嘴里喊出名不带姓的,她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在我哥那里也好,我要出差了,至少要一个月,你照顾好自己。” “我咋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跟交代遗言似的,不对不对,呸呸呸,你别听我瞎说八道……” 电话那头的乔笙苦涩一笑,“好啦,不说了,我要准备了。” “行,你一路保重,到地给我报个平安呗。” 平安?她的关心这么理所当然且大大咧咧,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乔笙放下手机,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 终究,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要出差啊?”宫敏兰和乔振邦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手里都拎着不少菜和水果。 乔笙一见来人,脸色一松,喜上眉梢,“爸妈,你们刚下飞机,就别忙活了。” 说话间,他已经伸手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 “那哪行,我们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年有余了,也没好好照顾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做顿好的开心开心,瞧瞧你爸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可惜了你哥忙的抽不开时间。” 宫敏兰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取过围裙帮丈夫系上。 “就是就是,我早就技痒了,我们在外头忙活,也没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你妈啊在飞机上就早早念叨我做的松子鱼和糖醋排骨了,等着,你们母子好好聊着,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宫敏兰笑着推了把丈夫,在后头喊道,“可别忘了儿子最爱的酸汤肥牛和咕咾肉。” 乔振邦的朗笑声从厨房里传出,“记着呢,忘了啥也不能忘了儿子爱吃的。” 宫敏兰回头,瞧着儿子眉眼奄奄地坐下沙发,她从塑料袋里捞了个苹果出来,拿了水果刀和一个碟子也跟着坐在对面沙发,一边削着随口聊道,“我们早上去过学校了,也见过林教授,没听他提起需要出差的科研。” 乔笙看了眼母亲,国内顶尖的生物学家,龙城大学的特聘教授,人人皆知的名声和威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细如发的她从进门就察觉了微妙。 宫敏兰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块块的月牙兔耳状,放在茶几上推到儿子跟前,“我记得你爱吃兔耳朵形状的苹果,小的时候怕被嘲笑不够男子汉只告诉过妈妈一个人,现在大了,有心事倒是不愿意和妈妈说了?” 乔笙半垂着脑袋盯着那盘兔耳沉默了很久,突然启唇,“妈,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了。” 宫敏兰噗嗤一乐,“我儿子到底是长大了,想谈恋爱了。” 乔笙一脸哭笑不得。 “妈只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该喜欢的人,只有不喜欢和喜欢。” 乔笙哑口,苦涩一笑,“对啊,说白了,就是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罢了。” 宫敏兰起身走了过去,在乔笙身侧坐下,揽了揽他的肩头,笑道,“阿笙,感情的事最重一个字就是心,如果不能情投意合,就算走在一起也是同床异梦,妈妈不希望你钻死胡同。” 乔笙侧头看了眼母亲温暖的笑脸,深吸了口气,也跟着笑了,“放心吧妈,我会放下的。” “这才像我宫敏兰的儿子,下周爸妈要去一趟烽跃山,史密斯先生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动物骨骸,有待探究,你也知道,你爸是考古学家,最好这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 烽跃山地势嶙峋,奇林怪石遍布,倒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去处。 他点点头,“好。” 宫敏兰拿了两块苹果,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一块塞进儿子嘴里,“那姑娘没眼光,我儿子这么帅也看不上,是她没福气。” 抵靠在母亲身侧,乔笙心满意足地笑了,如果能让爸妈放心,撒个谎又能怎样。 放下,也许是安慰自己最好的谎言。 第039章 撞破奸情 时光荏苒,转眼一月已逝。 傅七夕继续过起了她的米虫生活,不过这次,她可是名正言顺的米虫。 软磨硬泡了一个月,她在宫家混上了一个女仆的职位,虽然世界之最抠搜吝啬的霸总给的工钱少的可怜,但好在,她再也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混吃赖喝的米虫了。 小手摸进口袋,小心翼翼拍了拍,那里头有着今早大老板刚发的一千块工钱,还热乎着呢。 傅七夕眉开眼笑地拎起拖把,干劲十足,这些活,她在c城早就干不要了。 客厅的座机响了两声,她抬了抬脑袋,见所有佣人进进出出,却个个都跟聋子似的,没有一个去接。 放下拖把,她擦了擦手,抓起了座机,“您好哪位?” “主卧书桌第一个抽屉最上面有一份档案封存的资料,现在就送过来给我。” 傅七夕听得一脸懵逼,“你就不会问问是谁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这个电话是你专属。” 哈? 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就说呢,一个个都装聋作哑,敢情全被下了禁令接不得这电话。 抠搜就算了,还把她的劳动力压榨的这么干净,万恶的资本家。 不过有一点,她是佩服的,宫煜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才休养了半个月就去了公司,拼上老命也要工作,她才知道,霸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愤愤挂了电话,上楼找出文件。 上了出租车她才想起,忘记问宫煜则在几楼办公了,拿出手机翻了翻,里头空荡荡,除了一个乔笙的号码,啥也没有。 算了,去前台问问就知道了。 龙煜集团好找的很,偌大的庞然大物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区黄金地段,霸气地彰显着它在这座城市无可撼动的巨头地位。 傅七夕下了车,仰头望去,啧啧惊叹,不愧是世界盛名的宫氏财阀。 蹭光瓦亮的大厅柜台,三名衣着工整,妆容得体的前台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位笑着颔首,“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们宫总在几楼办公?我给他拿东西。” “宫总?”前台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请问您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吗?是他让我来送文件的啊?没跟你们说吗?” 为表可信度,傅七夕把手中的档案袋拿了起来晃了晃,前台定睛一看,右下角果然有董事会的高层印章,她窒了窒,“您稍等。” 前台匆匆忙忙拿起电话,一直响到断了也没人接听。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便指着走廊说道,“您按这条路走到底,中间的电梯直上六十二楼就是了。” “行,谢啦。” “就这样放她上去没事吗?”其中一名前台担心得开口。 “我听说今天是有一场董事高层的会议,宫总的好名声全公司皆知,你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有关系的人,应该是宫总家里的佣人吧,忘了文件送过来而已,耽误了会议我们才更可能被炒鱿鱼。” …… 电梯直上,在六十二楼打开。 傅七夕跨步而出,楼层又大又宽敞,装修也是时尚大气,转角的柜台后没有人,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她只好自己绕到走廊一间间看过去。 会议室,会客室,休息室…… 一整个楼层就为宫煜则一人服务,果然是人上人。 她撇了撇嘴,总算在走廊尽头,看到显眼的办公室三个字。 她边走边想,要不要等宫煜则回去后跟他提提意见,以后外出劳动力要另算酬劳。 “哗啦啦……” 一声稀碎重响,像是一大堆东西落地。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抬起手正准备推开半掩的门扉,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嘤咛透过门缝滑进耳里。 肖婉清! 她深吸了口气,僵直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门缝很窄,她侧过身,靠在一旁的墙上,两个指尖抵在门上,轻而又轻得使力。 门扉无声无息挪开了大半缝隙,门内的人毫无所觉,但那声声面红耳赤的淫糜声清晰得她心如擂鼓。 她徐徐侧过眼,透过十公分左右的门缝,清晰看见了,一双雪白修长的裸腿挂在办公桌旁,一只脚跟处还悬荡着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女人嘤嘤哀泣,似哭似叫,背对着的是一道颀长精瘦的男人背脊,他衣衫完整,只是皮带散在地上,但是不断浮动的大动作以及粗粗的喘息都在彰显,两人正干着少儿不宜的事。 不是宫煜则,她非常断定,宫煜则的背脊还要更宽大一些。 电光火石间,傅七夕双眼一瞠,宫总?姓宫? 整个龙煜集团,除了宫煜则,还有一个姓宫的总经理,宫承哲。 好死不死,居然上错了楼层,还撞见了这么不堪的一幕。 不过,既然来了,就没道理空手而回。 傅七夕拿出手机,确保静音状态,对着里头的现场直播按下了拍照键。 可是她记得关静音,却忘了关闪光,闪光灯陡然一亮,她惊出了一声冷汗,门内的肖婉清显然也看到了,吓得大叫一声,拢着胸前的衣衫坐了起来。 “承哲外头有人。” 走电梯来不及了,办公室正对面就是楼梯间,她撒开腿正想跑,却慌中出错,勾到了旁边的盆栽,整个掀翻在地,她也跌了个狗吃屎。 她蹭了蹭腿,想爬起来,却感觉到一束颀长的影子从头顶笼了上来。 眼珠子越瞠越大,她猛然扭过头,对上男人低垂而下的视线,光亮的镜片划过一簇流光,那后头的黑眸,阴森如黑洞,如吐信的毒蛇盯上猎物,毫不掩饰地绞定在她身上,空气漫散开浓浓的嗜血戾气。 傅七夕喉头发涩,背脊翻上一阵阵彻骨的凉意,他想杀她。 她蹭着腿,吓的连连后退,想爬起来,却被步步逼近的男人逼的爬不起来。 “傅七夕,原来是你!”里头穿好衣服的肖婉清匆忙跑出来,一见地上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傅七夕?”宫承哲微楞,侧头看着肖婉清。 第040章 被困囹圄 “对,承哲你还记不记得前阵子公司一直在传,煜少为了一个女人,对企划部的林副总下了死手,那个女人就是她。” 肖婉清伸出的手指直接戳到傅七夕的脑门上,泄愤似的戳了好几下,“虽然她是我妹妹,但这个女人实在太坏了,在外面到处勾搭男人,只要有点钱的,她都上赶着扑,我妈好意劝说,她还想杀我妈,我爸妈是很重家风的人,实在没办法,才把她赶出去,也不知道煜少是走了什么眼,居然看上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肖婉清,你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有妇之夫你都上赶着,到底谁是婊子?” “你……”肖婉清气的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挥下去,却在临脸寸许,被宫承哲抓住了手腕。 “承哲,这小蹄子嘴巴太贱了,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宫承哲睨了她一眼,用力推开她,肖婉清趔趄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她抬头看着男人掬着下巴,讳莫如深地摩挲着,视线始终落在傅七夕身上。 她咬紧牙关,恨的每寸皮肤都像在冒火,心思一转,她慌忙说道,“承哲,傅七夕今天突然出现在你办公室外,一定是有目的的,对,她刚刚好像还对我们拍照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宫煜则推了下镜框,徐徐蹲下身,抽过傅七夕压在手底下的手机,将里头所有的照片都彻底清除了,然后拿起掉在一旁的文件档案袋看了看,恍然笑道,“傅小姐这是帮啊则送文件呢?不如这两样,我先帮傅小姐暂时保管如何?” 她强自压下胆颤,镇定地笑道,“呵呵,宫总要喜欢这种小女生的东西拿去就是。” 傅七夕不敢动弹,看着被拿走的档案和手机,不知是喜还是忧,照片虽然被删了,但好在录音没被发现。 站在一旁看着的肖婉清心如热蚁,气的不行,却不敢发作,只能小心翼翼地劝道,“承哲,你可别被这小蹄子蛊惑了,她的招多着呢,只是收了手机敢不准还留着后手呢,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宫承哲没理会肖婉清,只是隐在嘴角的笑越发诡异,他伸出修长的指轻挑起傅七夕的下巴,笑的低哑悚然,“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宫承哲当然不会要,至于不放过,自然有不放过的方法,你不是讨厌她吗,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 闻言,肖婉清双眼一亮,喜不自胜。 “六十三楼左侧走廊到底转角口,那里有个闲置的储藏间,终年不见阳光,也不会有人经过,你从楼梯间上去,就能避开监控,过三间办公室就能看到转角,明白吗?” 肖婉清红唇张扬,点头笑道,“当然明白,六十三楼是煜少的总裁办公楼层,谁也不敢轻易上去,就算上去,谁也猜不到那地方会关着个人,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宫承哲揽住肖婉清的肩头,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一下,“乖女孩,去吧。” 毒蛇和豺狼的合谋,分明是想兵不血刃地杀她灭口,傅七夕浑身僵硬,冷意在寸寸扩向四肢百骸。 宫承哲沉浮这么深,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外表这么斯文如玉,翩翩俊帅的男人是头披着羊皮的恶狼,他想要处置了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有一万种全身而退的办法,可为什么偏偏要绑到六十三楼,电光火石间,她骇然地瞪大眼,“你要害大老板对不对?” 宫承哲笑而不语。 她慌了神,整颗心脏都像被只隐形的手狠狠勒住。 肖婉清从办公室里找出了一根长绳子,利索地把她的手负在身后捆了起来。 “肖婉清,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我劝你别铤而走险,当了别人的棋子,做了替罪羔羊。” “是不是棋子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好果子马上就来了。”肖婉清冷笑一声,野蛮地拽起她的后颈,拉开门,往楼梯间拖去。 “救命,有没有人,杀人啦,救命……” 楼梯间是有回音的,只要她喊的够大声,楼上楼下还可能听到声音,傅七夕抓紧了机会,拼命呐喊却迎来肖婉清得意的大笑。 “我劝你省点力气,知道这个点为什么我能来六十二楼吗?因为半个小时后有一场大型会议,不管楼上楼下,正级还是副级,全都去了五十五楼的中央会议室开会,隔着好几层的楼梯间门,就算顺风耳也听不见,你还想指望煜少能来救你,别做梦了。” 哀默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如果真如宫承哲所言,她只会饿死或者闷死在六十三楼无人问津的储藏间,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干枯的尸骸。 她们上了六十三楼,在踉跄中,她被用力推进了宫承哲所说的储藏间,一间只有五平米都不到的密闭空间,四周杂乱着很多尼龙袋,来不及细看,肖婉清砰一声关上了门,室内瞬间黑的不见五指。 黑,全都是黑的…… 她抖着身子,毛骨悚然的惊颤如疯长的藤蔓,从脚底寸寸往上爬。 “不,开门,快开门,肖婉清开门,我求求你了,别关着我,求求你别关着我……” 一道稀拉扣锁的声音响起,肖婉清在外头得意洋洋地喊道,“傅七夕,外头横着两根拖把棍,每一根都拳头那么粗呢,你要是能耐就撞出来啊,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妄想出来了,好好享受吧。” “不,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她疯狂地撞着木门,勒着的双手因为挣扎,撕出一条条血红,可不管她怎么歇斯底里,都听不到外头再有任何声音。 四周,静的无声无息。 她挪着脚,蹭着身后的门转过身,身后的黑暗如同不见底的旋涡,她仿佛看到了腥红的火焰圈裹着噬人的灼烫朝她一点点逼近,她死死抵靠着门,一寸寸滑坐在地,把自己紧缩成一团。 火,好大的火…… 妈妈,别走,别离开我…… 妈妈,对不起,我救不了你,都是我的错…… 妈妈,你带我走吧…… 第041章 逼宫 偌大的中央会议厅内鸦雀无声,只有一些稀碎的翻阅响,而且听得出,格外小心翼翼。 主坐上的宫煜则凝着眉宇,一手搭着座椅,一手扣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距离会议还有十分钟,但距离让傅七夕送文件来,已经一个多小时。 君海别墅到龙煜集团,固定车程半个小时,再慢也不会超过四十分钟,现在也不是堵车高峰期,再慢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到,换做平时,一来一往的时间都够了。 “余臻,去调备份。” “好的。” 余臻面不改色地出了会议室,明明有备份,偏要人打车送来,boss现在是连装也不想装了,这么明目张胆地诓人来,就为了见一面。 这么腹黑又傲娇,真的好吗? 熟门熟路地上了六十三楼,余臻进了办公室门,刚想去动电脑,却看到完好的文件袋就放在办公桌上,他拿起来一看,狐疑地四下张望,没看到半个人影。 嘿,这丫头怎么变聪明了。 打开袋子,确保里面的资料都正确并且齐全,余臻转身下了楼。 “boss,资料就放在桌上,没看到人,估摸着先走了。”余臻附耳轻语。 宫煜则撩起眼皮,瞥过文件袋,他陡然一僵,转开的视线瞬间又移了回去。 大手拎起袋子,凑近一看,袋子右下角破了个口,虽然很小,但一看就不像蹭破,倒像是被人刻意撕开的,连纸皮都还连着一点。 “打她电话。” 余臻也看到了那道口子,心头一凌,“boss,她的电话号码没有啊。” 宫煜则侧头,眸低的厉色凌风卷起,“打给乔笙!” 余臻满头冷汗,“乔少爷和姑小姐一起去了烽跃山,山里没信号。” “去查,去通讯公司查,派人去找,秘密找,另外,去调六十三楼的全部监控,逐个逐个查。”他压着怒意,眼底血气丝丝漫开。 “煜少,会议时间到了。”干练谨慎的女秘书走了过来,小声提醒。 宫煜则深吸了口气,对余臻抬了抬指,“你先去。” 余臻点点头,从侧门走了出去。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宫承哲尽收眼底,他抬指,不疾不徐地刮了刮眉峰,隐下的黑眸蓄起诡恻的笑意。 会议到一半,室内落针可闻,所有人噤若寒蝉,好几个连冷汗都不敢擦,但凡递上的项目规划和发展策划,全都被宫煜则拍成了渣,明眼人都看得出,煜少这把枪走火了,谁要去撞枪口,铁定被扫成马蜂窝。 宫煜则站起身,解开西服扣,单手搭着椅把,昂然的体魄气势如山,压的所有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现场就像场拉锯战,谁也不敢先开口。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用力推开,迎上众人视线的是一群七七八八的女人,老的少的都有。 一进门四下张望了一番就直奔主坐而来,门口的保镖眼疾手快,赶在她们扑上来之前挡在宫煜则跟前。 这阵仗快准狠到措手不及,怔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为首的女人披头散发,面目憔悴狰狞,挡着的保镖都被她张牙舞爪的狠劲在脸上挠出了好几条血痕,“宫煜则,你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野女人草菅人命,你不配做龙煜集团的当家。” 下座有眼尖的员工立刻认出了来人,失声叫道,“那好像是企划部副总林勇的太太薛珍。” 话一出,碎碎声立刻此起彼伏,很多看似相像却不敢断定的员工都小声开口,这些女人中有林勇的妻子,女儿,姐妹,就连姑亲姨亲都有。 见有人反应,薛珍更加来劲了,哭的涕泪纵横,“我家老林一辈子都耗在龙煜集团里,从跟着老董事长开始就任劳任怨,没做过一件对不起龙煜集团的事,可临老却被卸磨杀驴,死的这么惨还不明不白,我们不甘心,不甘心,今天我们就是来向你宫煜则讨个公道。” “我爸爸因为被宫总裁强行灌下大量的酒,酒精中毒损伤脑神经,熬不过今天已经去世了,我奶奶受不了刺激,今早上也跟着撒手离世了,我爸爸常说,龙煜集团是他的根,他一定要好好效忠一辈子,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宫总裁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害死了,为什么你这么坏的人都能当总裁,还领导这么大的公司,你们都不会怕他下一个要害死的就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吗?我爸爸就是最好的前科之鉴。” 说的面赤激昂的女娃娃,不过十岁出头,不会超过十五,但那声声淬毒般的字句却一点也不像这么小的孩子能说的出口的。 龙煜集团之前一直谣传过宫煜则因为给一个女人出气,逼林勇强行喝下大量白酒的传闻,因为没有实据,谁也不敢堂而皇之拿到桌面上讨论,但今天被这么一闹,这个谣言就像发酵成熟的腌菜,一打开,满世界的腌臜酸臭味。 议论声从窃窃私语变得越来越大。 宫煜则身姿傲立,面色紧绷,沉冽的黑眸如同山雨欲来前的黑云压顶,瞧的人背脊寒凉。 “谁再碎一个字,立刻滚出去。” 话一出,室内鸦雀无声。 女人们面面相觑,一招不成又出二招,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哭天喊地地瘫坐在地,“你还我老林命来,龙煜集团草菅人命,宫煜则草菅人命啊,没有天理,没有王法啊。” “薛阿姨,我们正在开会,不如你们先去会客室休息一会,这件事一定有误会,稍后啊则会解释清楚的。” 薛珍回头,看向说话的宫承哲,突然间,眸色一亮地跑了过来,紧紧握着他的手,“你是宫总对不对,我们老林生前总是提起你,说你年轻有为,有大将之风,对他更是尊敬有加,你这样有魄力的人才适合当领导啊,不过今天这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我们老林一生忠厚,如果因为他对不起龙煜集团,我们无话可说,可他偏偏是因为一个沟里出来不三不四的女人死的……” 话掐在准头上,薛珍又掉起了眼泪。 宫煜则冷眼旁观,若是前一刻还怒火灭顶的他,这一刻再多抽一丝火气出来都是浪费自己情绪。 好个宫承哲,戏路够宽的,找了一群女人来给他表演逼宫。 第042章 不肯走的抬出去 他意兴阑珊地撩眉,冷意四散,“说完了吗?说完了全都给我丢出去,哪个不肯走的,抬出去!” 女人们都傻了眼,有个老太太还惊叹了一句,“都闹成这样了,你咋连点害怕紧张都没有。” 薛珍慌忙一把捂住那人的嘴,愤愤怒道,“宫煜则,你欺人太甚,仗着龙煜集团财高势大就能草菅人命吗?老林死在你手里,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小钱,报警!”他撩起西服,闲适地坐回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秘书楞了楞,点点头,匆忙拿出手机。 薛珍见状,眼珠子吓的到处乱转,满是惊慌,“好,我们走,不过这件事,还没完,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灰溜溜地走了。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侧过眼珠子睨了眼宫承哲,“大哥果然宅心仁厚,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大哥,商场如战场,对付这些恶臭的蛆,迂回是没用的,坐在我这个位置要做就要做的快准狠,就算打不死也得打个残废才能长教训不是?” 宫承哲勾起嘴角,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却笑而不语。 翻了翻桌前的文件,宫煜则摆摆手,“回去重新整理,会议明天继续。” 所有人不敢多一个字,全都快速整理起文件,离开了会议室。 人走的干干净净,宫煜则却还坐在原位,心绪起伏,有些猜测若隐若现。 傅七夕的消失,林勇的家人来大闹,这么巧?必定和宫承哲脱不了干系。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余臻的电话进来,他快速接了起来。 “boss,傅小姐没回君海,我查到了电话,打过去是连线状态却一直无人接通,还有,监控里查到,文件袋是一名清洁工放在办公桌上的,因为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但能肯定是个男的,我问过清洁部门,说这人是临时工,身份证都是假的,查不到任何信息。” 愤恨的拳头用力砸在了桌面上,宫煜则吐着重气,手里的手机差点被捏爆了。 “boss,要不要动用警力……” 他点着桌面,半天都沉默不语,他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余臻也耐心等着。 宫承哲故意上演今天这一出逼宫戏码把他逼上风口浪尖,这个时候他必定在以静制动等待好戏,若是他现在动用警力找傅七夕,就等于拱手把话柄送到他手里。 他重重吐了口冷气,低声交代,“联系雷焱,在君海等我。” 余臻一怔,继而开口,“好。” 雷焱是擦在法律边缘的暗夜帝王,手底下的风月场赌场不计其数,混过黑道超过两天的人都知道,见雷焱避三米,因为他手中的a字扑克一旦出手,必要以血来祭。 可没人知道,这世上唯一能驱动这位帝爷的只有宫煜则。 如今,boss连这张底牌都要启动,傅七夕啊傅七夕,为了饭碗,以后可真得对她客气点了。 —— “孩子,这个是我捡到你挂在你脖子上的玉牌,拿好了,记住,今天开始你就是傅七夕,你叫傅七夕,藏在里面,别出来也别出声,一定要活下去……” 火焰从身后疯狂地卷了上来,将女人的身影瞬间吞噬地干干净净。 “啊……”傅七夕大喊着惊醒,浑身冷汗地颤抖着。 耳边,似乎还有妈妈被火吞噬时撕心裂肺的痛叫,凄厉到心惊肉跳。 无论她怎么捂住耳朵,还是躲不掉逃不开。 那场半夜莫名窜起的大火,吞掉了妈妈,吞掉了真正的傅七夕,吞掉了一切,化为灰烬。 侥幸活下来的只有被藏在暗无天日的铁柜门后面的她,眼睁睁透过门缝徒劳无功地看着满世界的火红。 她死死捂着嘴,不敢哭,就怕被人发现。 那一夜,她从一个无名无姓还丧失记忆的流浪女,变成了傅七夕,一个冒名顶替的傅七夕。 她躲在铁柜后面一天一夜不敢出来,蜷缩成一团,虚脱到昏厥,直到被警察救出。 黑暗和火,成了她这辈子的心魔。 她拼尽全力活下去,只是因为火灾熄灭后,门缝外那几个破门而入都带着口罩的男人。 在确保妈妈和那个女孩的尸体都被烧的焦黑之后,他们满意地大笑离去。 而印刻在脑海里五年的魔咒,就是那句‘死透了,回去和小姐复命。’ 那道声音,那道口气,她死也忘不了。 她要找出那个人,为妈妈和真正的傅七夕血债血偿。 手边,摸到的是碎裂的烟灰缸玻璃以及沾着血还湿濡的绳子。 她颤颤巍巍地坐起身靠着墙,浑身疲软,喊到嘶哑的嗓音一开口,就痛的翻上腥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睡了多久,外面是天亮还是天黑,这个黑的不见五指的地方让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蜷缩着,抿了抿因为脱水而干裂的嘴唇,浑身又饿又渴。 “想想糖醋排骨,想想鱼香肉丝,想想大馅饺子,想想鸡煲饭卤肉饭,我不饿,我一点也不饿……” “咕……” 她欲哭无泪地捂着肚子,经历过那么多次惊心动魄的死亡考验,最后却以最锉的饿死方式结束,她太不甘心了。 肖婉清,宫承哲,王悦雅! 如果我还有命,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如果…… 有命…… 头无力地落下,抵靠在了门上。 —— 大厅内,气压冷凝。 已经一天一夜,音讯全无。 宫煜则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扣抵着额际,途径的佣人全都避之不及,只因为那相隔十米还能让人从头凉到脚的寒意。 “boss!”人未至声先到,宫煜则猛的抬起头来,就见余臻攒着一叠资料疾步而过,身后跟着冷厉高大的雷焱。 把资料递给宫煜则,“前台说,傅小姐来过,只是他们误当成了大少爷,指了六十二楼,之后就没见人下来过。” “调监控。” 余臻把资料全部摊开,“龙煜集团五十五楼以上的楼层,监控全都加密,没有高层的连名同意书,是违法的。” 宫煜则撩起的眼皮下透出阴冷的森光,余臻心头一虚慌忙改口,“你放心,资料就在下面,有雷焱在,几道密码不算什么。” 宫煜则翻了翻资料,看得见傅七夕的轮廓,却是模模糊糊,旁边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自不用多说,宫承哲无疑。 至于女的,只有半个侧脸,他定睛看了半天,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电脑给我。” 余臻从手提包里拿出平板。 不动声色的雷焱突然插话,“六十二楼的监控密码是另外叠加的,十秒就会自动变更,破密三次,半个月以内的监控内容就会全部自动删除,这是最后一次了。” 宫煜则的手僵在原地。 第043章 煜少发怒 他徐徐抬起头,停了两秒,才有力气发声,“傅七夕最后消失点在哪里?” “安全门。” 至于被带到楼上还是楼下无人知道,因为众人皆知,五十五楼以上的监控不仅加密,为保高层隐私,楼道都没有设有监控。 “五十四楼的监控没出现过她的影子。”雷焱再次提醒。 也就是说,傅七夕根本还在龙煜集团里面,被困在从五十五楼开始往上的某一层。 高大的身影陡然站了起来,“雷焱,你的人有多少把握?” “不惊动任何人的话,一天之内。” “一天太久。” 龙煜集团有多大,他在清楚不过,每一个楼层每一个办公间每一个阴暗的角角落落,要藏一个傅七夕太容易,一天不惊动任何人已经算极限了,但再等一天,那丫头只怕已经脱水死了。 他等不了,傅七夕更等不了。 “boss,我有一个办法……” 宫煜则和雷焱同时看了过来…… —— 大清早的,余臻就带着一行穿着工服修理网路的小工浩浩荡荡上了高层楼。 “怎么回事,看这阵仗,高层的网路集体出问题了吗?” “我听说是煜少的意思,好像是重要文件出了问题,价值十几亿,差点被竞争公司黑了,怀疑公司内部有间谍,要重新更换全部网路和监控,这些人都是煜少从国外请来的顶尖好手。” 几名销售部的员工小声地碎了两句,匆匆走了。 而坐在办公桌后的肖婉清紧张地攥起了拳头,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龙煜集团是什么地方,五十五楼以上的高层用的监控和网路有全世界最隐蔽顶尖的保密措施,谁敢黑,也黑不了。 煜少怕是探到了蛛丝马迹,为了傅七夕大刀阔斧,假公济私! 那会不会,他也已经查到她头上来了…… 关傅七夕的时候,她只顾痛快,可没想到,那女人真的这么没用,都快两天了还没有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她心神恍惚地站起身,正准备往茶水间走去,前头的路被抹高大的身影挡住。 “肖小姐,煜少有请。” 说是请,肖婉清却感觉像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随时可能划下去,她吓得浑身哆嗦。 战战兢兢地上了六十三楼,第二次走进这个办公室,只觉天灵感都透着冷意。 她低估了宫煜则的怒意,或者说,她是低估了傅七夕对于宫煜则的重要程度。 “人呢?” 肖婉清抖了一下,哆嗦着干笑一声,“什……什么人?” 一叠资料当头砸了过来,肖婉清吓得瞠目结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四周散开的全是监控资料。 虽然他们的脸模糊不清,但对宫煜则来说,既然查到这份上了,一张脸清不清楚只是时间问题。 宫煜则起身,昂然的体魄寸寸逼近,明明是寡淡的表情,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了狂风暴雨般的戾色。 肖婉清牙齿都在打颤,连滚带爬地想抱住宫煜则的裤腿,手才刚抬起就被余臻一把拽开。 她抖着唇,面色被抽的惨白,“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傅七夕过来,我只是把她带到楼梯间,让她自己走下去了,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宫煜则转过身,双手死死撑在办公桌上,然后寸寸笼成拳,勒起的青筋每一根都在崩断边缘。 “肖小姐,容我提醒你,如果我们找到傅小姐,她是活的还算轻的,但万一她断气了,你一条命是不够赔的。”余臻站的身板笔挺,出口的话漫不经心,却将肖婉清的四肢都差点冻到没了知觉。 她僵直着身体,心脏提在嗓子眼上,重一下都像要蹦出喉咙似的。 “舍得为宫承哲拿命赌,是准备上位了?” 宫煜则徐徐转过身,猎猎眼底似冷风过境,说的无意,却让听的人从头骇到了脚。 肖婉清的视线投向铺成一地的监控视频资料,里面有男人的身影,身居六十二楼,除了宫承哲还能有谁。 宫煜则太清楚,不也没直接提人来问。 这说明,她赌的有可能会赢。 宫煜则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对宫承哲直接下手,如果她一个人全部揽下,承哲还有机会救她,甚至会感念她的付出,她今后的荣辱成败可能就在这一举上。 肖婉清攥紧了手指,磨着牙根,愤愤吼道,“是我,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讨厌傅七夕,她就是上不得台面的野女人,小贱种,乞丐都高她一等,这种女人凭什么能爬到六十三楼来,我漂亮,身材好,又靠自己本事进入龙煜集团,样样都甩她一百条街,为什么偏偏要被她踩在脚下,我不甘心,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空气静的诡秘。 余臻默默注视着鞋头,表情似笑非笑,为肖婉清在心里默哀三秒钟,死到临头,还指望着宫承哲会给她铺好人上人的路?自以为是不松口就是深谋远虑?真以为宫承哲会把她当根葱,怕是死也还要被踩上两脚,愚蠢! 肖婉清强撑着一口气,昂着脖子,看着高大的身影寸寸逼近,站定在她跟前,目光落下足有五秒钟,每一瞬牢牢锁住的视线都在将她的心虚无线放大,无处遁形。 然后他俯下身,一双鹰隼般的黑眸下跳跃着嗜血的光芒,轻而易举蚕食殆尽了她的全部底气。 “说!” 一字,寒冰三尺。 肖婉清差点吓昏过去,还没来得及脱口,办公室门被仓皇推开。 “煜少,有动静。” 监控,网路,楼梯间,拐拐角角的,一行人以扫荡似的姿态,差点翻遍了五十五楼以上的每个角落。 阵仗不小,动静自然不小,奄奄一息的傅七夕听到了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脚步声从门外离去,她才反应过来真的有人在门外经过,如浮海中抓住的救命稻草,她拖着所剩无几的力气,一只手像垂了千斤重,始终抬不离地面,嗓子已经没有力气发声,她像条蠕虫,额头顶着门,扣着细弱蚊吟的声音。 “救……救……” 雷焱带来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对于细枝末节的动静相当敏感,两人听到声响均是一愣,匆匆调转回去,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留下看着,一个立刻去找人。 宫煜则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煜少……里头……” 留下的人还没把话说完,宫煜则已经抬手,三两下抽开了拖把棍。 门开了,一颗脑袋也跟着倒了出来。 第044章 不是勾引胜似勾引 “boss,你不能这样带人直接出去。”余臻心急火燎,几度拉拦都拖不住已经暴走的宫煜则。 “滚开。” 宫煜则抱着人,已经不知是死是活,他不敢探鼻息,这辈子从没怕过任何东西,这一刻他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秒,他什么念头都没有,整个大脑都是放空的,唯一的念想,只有救人。 电梯已经上来,半只脚已经跨进去,从楼梯间走上来的雷焱见状二话不说拽住了他,“你直接下去等于自投死路,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便宜了楼下那位,你可想清楚了?” 宫煜则还是僵硬的,但他的动作却迟疑了。 “想想你爸妈和姑姑,确定只要女人不要江山?” 雷焱直接将人拉了回来,“现在冲动最不明智,医生我已经找好了,楼下那位将你盯得纹丝不动,既然把人藏在六十三楼,就是要给你下重药,没死,和你在六十三楼办公重地纠缠了两天,死了,你就是杀人犯,哪一个你都无路可退,为今之计,这个女人不能出你办公室,至少近期不能出去,而且要你亲自照料。” 宫煜则一言不发,僵持了半晌,侧身,将人直接抱进了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里头有独立休息室,宫煜则自然也留了一手,独立休息室里头还有一间隔间,由一排书柜隔开,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虽然小,但极为隐蔽。 宫煜则将人安放在最里面的隔间里,套着工服进来的医生紧随而入。 初步诊断体力不支,脱水严重,再耗个把小时可能真的要断气。 不是大毛病,但两三天肯定也是下不来床。 东西是不能吃了,挂上营养液,医生出了门,谨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靠在沙发上的宫煜则面色冷凝,但显然已经平静了很多,余臻将雷焱一伙人原路送了下去又小心返回。 “boss,肖婉清怎么处理?” 就算她承认了,但是傅七夕这个理由却不能正大光明地用。 因为这么一个蠢逼,赌上傅七夕和龙煜集团当然不值当。 可就这么放任,又说不过去,实在鸡肋。 宫煜则摩了摩指腹,好半晌才沉吟道,“不处置就是最好的处置,在瓮中捉鳖总比放出来来的方便。” 余臻恍然,转而了然地笑了。 宫承哲想借此机会,既一箭双雕拉下boss自己上位又拿肖婉清替罪全身而退,事情一旦爆出,他自然巴不得boss马不停蹄处理掉肖婉清这个后患别给自己沾腥。 留着肖婉清这个眼中只有钱权,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吸血虫蠢蛋,好处无穷,他们只需要坐观好戏,静待马脚。 太阳西斜,夜幕沉下。 傅七夕睡了整整一天,终于醒了。 狭小陌生的环境,床边坐着个不知真睡还是假寐的男人,她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恍了半天神才大脑重启。 她活着,她还活着!幸好! 撑着床板刚想抬起身,却发现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一下子又栽了回去。 这一声,惊醒了宫煜则。 她回眸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眼底似有什么难以捉摸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傅七夕以为出现了幻觉,再定睛,还是那个高冷狂拽,冰冻三尺的霸总。 “醒了!” 他起身,走到床前,傅七夕以为他要搀她一把,却见他抄着裤袋半天都没动静,她手都伸出去了,再抽回来还有面子吗? “喂,这种时候就别耍帅了吧?我好歹是个病人。”因为气虚,一句话,她喘了半天才说完。 宫煜则的视线移到她手腕上血红交错已经上过药的伤痕,沉了一口气问道,“怎么弄的?” 傅七夕收回来看了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还能怎么弄,肖婉清那小王八用绳子捆我,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幸好被我在那小房间摸到个旧烟灰缸,割了半天才断呢,不过留点血换条命还是值得的。” 她身份再低也是个女孩子,哪个女孩子不图貌美如花,她一身引以为傲的细皮嫩肉,被剐蹭了这么多条,能不生气? 在那间小黑屋里她就想过了,总有一天,这一条条的伤痕她要连本带利还到肖婉清脸上去。 这丝毫不藏心事的小脸,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将心理的小九九显示地一清二楚,宫煜则瞧在眼底,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想报仇,先把自己的小命保好。” 他侧身,坐在床边,捞过床头柜上的一碗薄粥,“能起来吗?” “不能。”她动也不动瞪他,意图很明显。 “余臻,进来。” 傅七夕眼珠子一圆,气的不行,“起起起,我自己起。” 余臻跑到门口,一见里头情况,立刻把脚刹了回去,默默觑着。 撑的满头大汗,整双手都在抖,她连埋怨的力气都没了,这条命是宫煜则捡回来的,她谢谢他大爷,真的要谢谢! 一口气没匀上来,手一软,差点又瘫回去,后背适时横进一只手,轻而易举揽住了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中的粥纹丝不动。 这功力,说没练过,她是不信的。 傅七夕的脑子正常的时候转不快,不正常的时候通常转的很快,察觉被人揽了一把,立刻借势靠了上去,稳稳抵着。 宽阔,有力,紧实,热烫。 这么棒的胸膛,她暗爽不已。 宫煜则怔忪了两秒,没推开她,但也没抱着,由着她靠,把粥递到她跟前,“吃!” “你喂我。”蹬鼻子上脸的事她干的可顺手,她就是莫名笃信,他会妥协。 见他久久不动,傅七夕拍了拍他的手,“上次我喂你,这次你喂我,扯平咧,啊……” 她乖乖张大嘴,眨着大眼,无辜地仰望着她。 男人喉头一滚,视线落在她皙白的小脸上,只觉热意在一度度蒸腾而起。 他坐在她后侧虚揽着她,矮一截的傅七夕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的脸,这一仰,多合适的角度,稍微低个头就能吻下去。 偏偏这个缺心眼的毫无危机意识,小眼神又水又亮,这看着像恳求的姿态都变成了勾引的调调。 第045章 喂我吃 宫煜则黑眸微眯,刚想把碗塞进她手里,傅七夕的动作更快,就着他的手,捞了一勺子粥塞进嘴巴里。 可这一勺,因为手颤,抖了大半在被子上。 宫煜则眉头一跳,终于看不下去,“坐好!” 她立刻乖乖坐好。 他一手端碗,一手拿勺,怕撒出来,只能将她往怀里笼的更紧。 傅七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大老板。” “嗯?”他手上动作不停,从鼻子里哼了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很小,热气却撒在她头顶上,她搅着手指,吃进嘴里的味儿好像不是粥,而是糖。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煞风景,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下次外出务工能不能另算报酬啊?你瞧瞧,风险这么大的。” 宫煜则没吱声,将最后一口粥堵进她的嘴里,放下碗,倏的抽了手,傅七夕一时不差,咚一声后脑勺就撞到了床靠上。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疼的眼冒金星,就知道一说到钱,这厮就翻脸,就没见过比宫煜则还要抠门的霸总。 出了隔间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见余臻嘴角的笑收也收不回来。 “很好笑?” 余臻心头一凛,立刻一本正经摇头,“boss,我是觉得,傅小姐提议的挺有道理的,只是涨点务工费而已嘛。” 宫煜则往后一靠,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要不,你给她开工资?” 余臻一窒,小声嘀咕,“她还欠我两百块没还呢。” 不知道宫煜则听见没,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冷不丁丢了一句,“年终奖,翻一番。” 余臻怔忪了半天没反应上来,一张老脸抽了又抽,足有个把分钟才恢复平静,“谢天谢地谢傅小姐。” “嗯?” “最要感谢的当然还是boss。” 宫煜则嗤了嗤嘴角,“你回君海,收拾几套我的衣服过来。” 余臻肃了肃脸色,“boss,你住办公室,动作大,大少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下周董事会。” 一年一度的董事会非同小可,早做准备确实说的过去,但也没严重到住进办公室的地步吧。 “还有事?” 余臻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视线在休息室方向极快地掠了一圈,笑着离开。 看在翻一番的奖金份上,他就觉得不能亏待了傅七夕。 两天过去,傅七夕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能下床小走几步,这两天,宫煜则每天都亲自送粥进来,各式花样的粥品,经过名厨之手,丝毫不觉单调,吃的她欲罢不能。 从余臻口中,她也得知了七七八八,现在的她就是宫煜则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别说出去,被人发现都能引爆,所以她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一片天地。 龙煜集团的董事会迫在眉睫,宫承哲想利用她害大老板,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拖宫煜则后腿。 是夜,傅七夕靠坐在床上玩着余臻从肖婉清手里给她找回来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小游戏,就听到一柜之隔的休息室传来声响。 她一咕噜爬下床,贴在柜子上听了很久,然后敲了敲,“大老板,你桌台上有一盅冰糖雪梨,我让余臻特意让阿姨炖的,赶紧喝了,对嗓子好。” 宫煜则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跨步走到桌台前,果然看到一盅白色瓷具,还用保温袋包着,盖子一开,细烟袅袅,正是最适口的时候。 他闲适地抵靠在桌台旁,拿起勺子撩了撩,“你怎么知道我嗓子不舒服?” “你昨晚上咳的厉害,吵的我都睡不着,赶紧喝掉啊,今晚上可别闹腾了。” 傅七夕扯了两下皮开心了,可没看到外头的宫煜则半张脸都黑了。 这小没良心的东西。 他把瓷盅重重放了回去,“不喝!” 说完他连自己都楞了,这么赌气发倔的酸味话真的是他说的? 里头半天都没了动静,宫煜则烦躁地扯下领带拍在桌台上。 拿了毛巾刚要进洗手间,就听到隔间的门打开了,傅七夕从书柜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嘿嘿一笑,“要不我喂你?” 宫煜则被气笑了,手指对着她虚点了两下,然后当着她的面走进洗手间,用力甩上门。 她撇了撇嘴,走了出来,这休息室白天她是一步也不敢进来,趁着夜深人静出来溜达一圈,才发现,这简直堪称一间开放式的总统房啊,能想到的吃喝拉撒样样都有。 就连落地窗角还摆着室内高尔夫球训练场。 这玩意儿,她在c城的时候,给一个高级酒场当临时服务生时见过,全是有钱人玩的,她被勒令连碰也不能碰。 如今再见,新鲜劲立马就上来了,她偷偷觑了眼洗手间的门,确定里头还有水声,便兴致勃勃跑过去抄过球杆,比划了两下,可怎么拿都觉得手劲儿不对,球是飞出去了,可又溜达回她脚边了。 难道力度不够? 她捏紧球杆,高高扬起,正准备挥出去,一双大手陡然从后探了上来,猝不及防抓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一具滚烫有力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 傅七夕呼吸一窒,差点停了心跳。 “发什么楞,凝神看准,挥出去!”灼热的呼吸细细碎碎,全在她耳畔勾缠,磨进她心窝。 心跳,快的像装了马达。 不知道是谁使的力,球挥出去了,准确无误进了洞。 她僵直着,浑身绷的死紧,更不敢回头。 宫煜则往后退了一步,跟没事人一样打开柜子捞出睡袍套上。 他系上带子,见她还杵在原地没动,眉峰撩起,“过来。” 傅七夕的呼吸瞬间又短了一截。 这样的起板,听着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霸总要对灰姑娘女主施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认真思考起等下是反抗还是不反抗?要是反抗力度多大才合适?不能过激让他反感,也不能太欲拒还迎让他觉得轻浮。 “那个,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一脸羞涩矛盾地转过身,已经做好全面准备,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盏白色瓷盅。 她瞪着手里色泽清漾的汤品,一瞬间没反应上来。 “不是说喂我吗,拿好了过来。” 第046章 磨人的小东西 他反身靠坐在沙发上,交叠的长腿笔直修长,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身上的灰色浴袍因为坐姿敞了大半,露出大半肌理分明的线条,性感的分分钟毙命,他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太快?” 这两字被他磨地轻挑慢捻,傅七夕的耳根已经红到快烧起来,眼神却极度认真地盯着手里的雪梨汤。 这老狐狸,分明是听懂了,恶意消遣她的尴尬,她却只能装傻充楞。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她小心翼翼抬头觑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宫煜则下滑的视线,那深谙幽沉的黑眸内,漾动着全是不加掩饰的戏谑,以及一丝丝烧动她心跳的魅惑。 一点一点渐渐清晰,一寸一寸替代了笑意。 最后,只剩下绞不开的四目相对。 空气,晕染开诡秘的暧昧。 这是一场心跳的博弈,也是一场呼之欲出的真心话大冒险,傅七夕梗了梗喉头,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为了这个男人,她退过,让过,避过,痛过,也恨过,但她也知道,有些情愫无关阶级无关身份,有了就是有了,有钱买不了,有权也压不下。 那么多次的逃离,结局还是将他们拴在了一起,是不是说明,老天也希望他们发生点什么? 为自己搏一次,不难。 牙根咬住,她手一扬,雪梨汤被重重放在身侧的盆栽架上,下一秒,她两个踏步就扑上了沙发。 毫厘不差,对准宫煜则那张她肖想了很久的薄唇,重重吻了下去。 气息交融的一刹那,他忘了动作,惊愕了,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眉心一深,扣住了她的脑袋,雷霆之势将她反压在身下,以不可撼动的力量紧紧圈住了她。 滚烫的呼吸漫过脖颈,划过蝴蝶骨,在她滑出的圆润肩头上啃了一口。 傅七夕颤了一下,说是疼,更多的却是紧张。 箭在弦上,她却害怕了。 男人喘着气抬起头看着她,漆黑的墨瞳内有着显而易见的欲色,嗓子暗哑地笑了一声,“怕了?” 她颤了颤嘴唇,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嚎了一声,“谁怕谁是孙子。” 宫煜则的眼瞬间亮的像要溢出火来。 他骤然俯下身,狠狠携住了她的唇,反复纠缠,狂风暴雨般攻城略地,那架势,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她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断在喉咙口,嘤嘤低喃了两声,男人没有停手,只是转了阵地,俯在她脖颈间,重重吮了一口。 傅七夕疼的差点哭出来。 却见他突兀地停了动作,拉起她肩头耷拉的衣服,埋首在他脖颈间,一口一口吐着粗气。 那股蓄势待发的热意,傅七夕感觉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却忍住了。 “磨人的小东西。”他低低叹了一声,似笑非笑,“没有下次了,再扑上来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松开钳制的那一刻,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提着一口气兔子似的飞奔进隔间。 门一关上,她抵靠着门板,才敢一点点泄出那口憋到快窒息的气,发虚的脚跟不争气地软了下去,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一颗心,躁动到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她双手捂脸,把压抑到颤抖的兴奋全都埋进膝盖,无言地欢呼着。 这一夜,傅七夕当然不知道外头的宫煜则冲了三次冷水澡,每次都冲了半个多小时才能降热。 早上醒来,粥是余臻送进来的,她探着脑袋,装模作样地往门口时不时投一眼。 “今天天气不错哈。”她勺了一口粥,没话找话。 余臻站的笔挺,视线在傅七夕的脖子间状似无意地掠过,眉头跳了跳,又自然而然地恢复冷漠脸。 “看起来,今天挺忙的哦?”第二口粥,她吃的心不在焉,视线又瞥向门口。 “傅小姐不用看了,boss今天是不会来的。” 难道,比她还知羞?不好意思面对她?不能够啊,昨天那狼火的架势,就算是个gay也必定是在上面的那个。 余臻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傅七夕的小九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傅小姐,boss可没有你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想法,他在筹备董事会,今天不会进来,你的吃食我会准时送来,有需要跟我说就行。” 傅七夕泄了口气,整个肩膀都耷拉了下来,连装也不想装,全身每个细胞都被失望填满。 余臻目不斜视,“您不待见我也没办法,接下来几天,你天天看到的只会是我。”“啥意思?”她抬头,随手把粥碗一放。 “不止今天,到董事会开始之前,boss都不会进来了。” 她眉头一沉,瞬间丧到了极点。 余臻收起碗筷,也不看她正要出去,又被喊住。 她从枕头下掏弄了半天,抽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爷爷,点出两张递给他,“喏,你的两百块,我们清账了啊。” 余臻盯了她半晌,本想说不要了,但转念一想,他还是伸手收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犹豫了会儿又加了一句,“傅小姐,董事会结束,boss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你再委屈两天。” 面瘫余臻都会安慰人了,傅七夕微愕,继而咧开嘴,“好嘞。” 两天而已,她等的起,只是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晚餐时间到,余臻准时送了饭,但却没等到她吃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之后的饭碗还是两个小时后来收的,照样来去匆匆。 她想问句话都没来得及。 第二天,也就是董事会召开前一天,早餐时间迟了一个小时,她压着心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等到午饭时间都变成下午茶时间,她在房内绕了无数圈,终于按耐不住,赶在余臻匆匆放下托盘急色匆匆准备离去的时候,傅七夕二话不说拽住了他的胳膊。 “发生啥事了?” 余臻睨了她一眼,想抽回手才发现这女人体力值已经恢复,到了甩不开的地步。 他抿了抿唇,“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几个意思?”她的话尾都翘起来了,话都这么说了,她肯定非要知道不可了,“还想试试被我八爪鱼功缠住的滋味?你今天不说清楚,这扇门就别想出去了。” 第047章 生死一搏 知道拗不过傅七夕牛一般的性子,余臻无奈,脸色沉重地开口,“林勇的老婆薛珍和女儿昨天下午出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有人亲眼目睹,肇事者是boss。” 傅七夕瞠目结舌,将事情前后仔细回顾了一遍,她陡然间怒不可遏地大喝,“我去,就算杀人灭口,他堂堂一个霸总还需要亲自动手?还亲眼目睹,到底哪个傻逼亲眼目睹的?” “王悦雅!” 傅七夕下一句粗口生生哽在了喉头。 “boss虽然因为证据不够没被警方控制,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明天就是董事会,事情就发生在节骨眼上,巧合的太明显,要查清楚不难,但需要时间,怕只怕明天的董事会他会凶多吉少。” 傅七夕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床上,苦笑一声,“王悦雅不是一直标榜是他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吗?他们感情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陷害他,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大老板现在一定大受打击吧,毕竟那个人他还是很爱的吧。” 一个有着十多年感情的青梅竹马,还装了一个十年的追踪器为保她安全,要她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感情,是个人都不会信。 但余臻可能不是人,只听见他冷冷一笑,“爱?傅小姐对爱字的理解可能有什么误会,boss现在对那个人别说爱了,只怕连喜欢都不剩丁点,她是boss的青梅竹马不假,但也是害boss跌入最低谷的那个人,boss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却为了自己的以后的荣华富贵转投入宫承哲怀里,最后boss成功翻身,她又惺惺作态拿苦衷当理由,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值得boss浪费感情?” 让余臻第二次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傅七夕简直感动的痛哭流涕,因为他每次的爆料都暗藏无限惊喜。 窃喜过后她就气的暴跳,愤愤附和,“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还真是婊子配狗,至于能不能天长地久,我看难说!” 余臻对上傅七夕的阴笑,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余助理,查到肇事车辆要多久?” “车牌是套牌,登记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能做这些要钱不要命的人,通常都懂的藏身避难,既然他们故意在董事会前下套,就不可能让我们在董事会前轻易找到人。” “那怎么办?等死吗?” 余臻揉了揉眉心,满脸疲累,“办法还有一个,但是估计也来不及了。” 傅七夕立马来了劲,“倒是快说啊。” “宫家姑小姐,也就是boss的姑姑,boss现在手上只有百分之48的股份,二爷和大少爷以及王悦雅手头加起来有百分之36,他们找不到你就想借着这次车祸肇事事件来发酵,圈了不少小股东的股份,在董事会上发难,拉boss下马,只要姑小姐手头上的百分之20加上,超过半数以上,boss就有绝对的控股权,谁也奈何不了。” “姑小姐?”傅七夕想了想,突然反应了过来,“难道是乔笙妈妈?” 余臻点头,“八年前,前董事长和夫人车祸逝世,boss接到消息的时候,才刚越级念完双项博士学位准备归国,低谷还没出来,允诺非boss不嫁的王悦雅转投大少爷怀里,狠狠落井下石,龙煜集团风雨飘摇,二爷和大少爷趁势图谋,是姑小姐和乔教授以乔家全部身家之力和龙煜股份,一手将boss扶持起来走到今天,龙煜稳定之后,boss把姑小姐的股份尽数都还给了她,这世上,除了乔家和姑小姐,boss再无亲人。” 傅七夕垂着眸子,鼻头酸涩,她从没想过,那个看起来如此光鲜亮丽,冷傲矜贵,高高在上的人,曾经也跌入过无间地狱,他也不是天生就那么优秀,他的百倍千倍付出,都是为了守住龙煜,守住至亲的付出。 抹了抹眼角,她陡然抬起头,激动说道,“我听乔笙说过,他爸妈都酷爱探险,摸索新物种,终年不着家,你们是不是联系不到人?我去找,让我去找!” 余臻微愕,有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迸发出让他都移不开眼的光芒。 从来面冷心直的他也哽了喉头,无力地叹了一声,“来不及的,姑小姐现在一家人都去了烽跃山,连乔少爷都带上了,那烽跃山地势嶙峋偏僻,陡峭非常,根本收不到信号,而且四周连丁点人烟都没有,要找人还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根本没可能!现在能做的,只希望我们的人能在董事会之前尽快找到肇事凶手。” “明天的董事会是几点?” “下午三点。”说完,余臻似是猜到了什么,提醒道,“傅小姐,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呆着这里,千万别出去,别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我知道了。”傅七夕应的很干脆,却始终垂着眸子,临走前,余臻对她突然过分的冷静投去狐疑的一眼,但回头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再有胆,真要长途跋涉去阴森诡异的烽跃山找姑小姐,根本天方夜谭。 可余臻没想到的是,傅七夕天生就是个异类,她的胆子就是从小吓大的。 一见余臻出去,她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袋子,然后装了两套衣服进去,从枕头下摸出仅剩的八百块钱揣进口袋,走到书柜旁,仔细听了听,确保外头毫无声响,她小心翼翼拉开门,走出休息室,进入办公室,在百叶窗罩着的玻璃窗外看了半天,走廊上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在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 天助我也! 压低了鸭舌帽,拢了拢身上的清洁员工作服,傅七夕没敢直接坐电梯,她是先从楼梯间下到五十楼,才敢坐电梯直达一楼。 成功走出龙煜集团,她才徐徐吁了口气,用三百块换这一身,值了。 回身,仰望眼前这栋耸入云霄的庞然大物,她在心里暗暗打气,自言自语道,“好好为大老板挺住,他为了你吃了那么多苦,千万别江山易主了,我一定会在董事会之前回来的。” 第048章 只为一个人 傅七夕用一百块,在便利店买了一个打折的双肩背包,手电筒,喷雾,消毒药水,还有一些面包和水,一股脑全塞进了背包里。 顺道问收银员打听了去烽跃山的路。 其实路径不远,大巴客车三个小时就能到,只不过途经山脚一站,山路崎岖不平是绕不过去的,只能徒步走。 她道了谢,咬咬牙打了车赶到大巴站,正好赶上一趟要出发的客车。 匆匆买了票上了车,直到车驶入大道,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她攥紧了怀里的背包,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始终落不到实处。 三个多小时,她在车上眯了会儿,下车的时候,天已经沉,只剩零星月色。 司机是个好心的,看她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落脚,好意劝了一句,“小姑娘,这山头毒蛇怪虫很多,而且山路没个灯,你可千万小心了。”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 大巴开远,只剩下简陋的站台旁,一盏忽闪忽闪明显年久失修的路灯。 一眼望去,山头耸立,全是黑压压的林木。 宫阿姨他们真的在这山里头吗? 攥了攥背包,她打开手电筒,毅然往山路走去。 黑暗的光线,视线很受阻,傅七夕基本是照一步走一步,这边又不忘四处张望,找寻灯火亮光。 如果他们在山林里搭帐篷睡觉,必定有灯火。 “乔笙……宫阿姨……”她对着前头黑乎乎的丛林一声一声喊着。 凄风呼啸,带着她的回音飘的整个山头都在震荡。 但风啸过境,声音消弭,却只剩下阴森和冷风回应着她。 她不泄气地咬了咬牙,刚要抬步继续前进,就听到身后有半身人高的草堆晃动过声响。 猛的回头,手电往那草丛一照,眼前一幕让她差点岔了气。 一条通身漆黑足有一米多长的蛇正半仰着脑袋,对她吐着毛骨悚然的蛇信子。 她读书不多,不知道蛇的品种和属性,更加不晓得眼前这玩意到底是有毒没毒。 但她能确定的事,不管有没有毒,被咬上一口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她不敢动,生怕一动这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家伙就会扑上来,山路陡峭,随处都是石子,她刚刚走上来都费了半天劲儿,非常肯定她要跑的话是跑不过这玩意的。 脑门的冷汗一滴滴垂下来,浸透了发丝,她僵持着,以为能熬走它,却没想到下一瞬,黑蛇陡然滑动了起来,速度如闪电往她身侧的树丛钻了进去。 傅七夕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只觉小腿肚一阵剧痛,她想也没想,手中的电筒砸了出去,黑蛇窜入丛林,转瞬不见。 四周,黑的寂寥。 手电丢在哪里,根本看不见。 她踉跄了一步,靠着一块大石头,从背包里找出手机,打开亮光。 拉起裤腿,微弱的光线打在小腿肚上,两个血红的小孔触目惊心,小孔四周甚至泛出淤紫的颜色。 运气真差,居然中毒了! 她脱下薄外套,用力绑在小腿肚的伤口上。 赶在没有头晕走不动前,得赶紧找到宫阿姨他们。 手机亮光在四周绕了一圈,她从一侧捡起一根半长的树枝,撑着山路,一步步往上走去。 越往上,路越黑,手机的灯光就像萤火般微不足道,身后的路像个吸人的黑洞,她踩过的每一步都在瞬间被草木吞没掉,她不敢回头看,每一步都像踩在疯狂的心跳上。 恐惧,黑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磨着她的软神经,蚕食她的勇气。 “啊……”脚下一个打滑,踮到了一块圆石上,她手忙脚乱地要抓住支撑物,还是抓了空,跌滚下了山坡,重重撞到一颗树干上。 全身骨架都像要散了般,她嘤咛一声,痛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是谁在那里?” 陌生的声音传来,如同阴云密布的万丈云空缝隙中,突然漏进来的一道光,带着明媚璀璨的希望之火,让冷汗涔涔的傅七夕猛地抬起头来,激动大喊,“我,是我,这里有人,我在这里,救救我……” 两道手电打了过来,她听到有杂沓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而来。 最后停在她跟前,“小姑娘……” 有温柔的声音在喊她,她吃力地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朦胧出两道身影,女的温婉慈目,男的儒雅沉稳。 她眨了眨眼,只觉视线越来越混沌。 “爸妈,是谁在那里?” 这声音…… 是乔笙,就是乔笙。 傅七夕头一歪,厥了过去,最后一个意识只留在熟悉的男人慌乱地蹲下身凑近她…… 再醒来,天际已经透光,耳边是山林独有的清灵鸟鸣声。 傅七夕望着帐篷顶半晌,突然坐了起来。 “小姑娘醒啦,来喝点热的,乔笙爸刚熬的小米粥。” 她机械地接过,不敢置信地轻声问道,“您,您是宫阿姨吗?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宫敏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眼底闪过狐疑,“你上山来不是找乔笙的吗?我还以为……”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失笑地摇摇头。 瞧儿子昨晚上急赤白脸的样儿,她就猜到了这小姑娘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没跑了,本以为守的云来见月明,人不远辛苦大半夜上山来找他,这铁定是有戏了,看样子,这戏得黄了。 宫敏兰上下打量了一番傅七夕,娇娇嫩嫩的不假,胆子却不像她的长相,要知道,不熟悉烽跃山地形,就敢赤手空拳上山来的人可没几个,何况是个女娇娃。 说实话,宫敏兰第一眼就喜欢了这小丫头,可惜了做不成儿媳妇。 “我就是宫敏兰,你这是……来找我的?” 傅七夕双眼一亮,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宫阿姨,我长话短说,宫煜则现在被陷害撞车杀人,宫家二爷和宫承哲企图在董事会上以此理由拉他下马好取而代之,我听说,您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帮他好吗?” “你说什么?” 第049章 我喜欢他 和他无关 宫敏兰脸色一沉,有隐隐的怒意窜起,半晌,她又吐了口气,似无奈又似心痛,“都这么多年了,二哥和承哲为什么就是不肯罢手呢,这些年,他们得到的还不够多吗?钱和权力难道真的比家人重要吗?” “小姑娘……”宫敏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为啊则做到这份上,难道你们……” 不等她说完,傅七夕就尴尬地连连摆手,动作太大,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羞红了耳根挠了挠头,知道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长辈是个眼明心亮的主,索性直接交了底,“宫阿姨说笑了,我的确对他有意,未必他就看得上我这样的小人物,而且我做这些只凭心,我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宫敏兰看着眼前发丝凌乱,脸上挂着几道刮伤但双眼却出奇迥亮的女孩,说到喜欢人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屏息的光彩。 那裸露在外的手臂脚上甚至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此刻就像不会痛似的,笑的那么灿烂明媚,她一个女孩,踏着星月,在深夜徒步走上这危险重重的深山来找她,不是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毅力支撑。 宫敏兰看的一时有些恍眼,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多久了,她阅人无数,都没见过这么纯粹的眼神。 伸手拉过伤痕斑斑的小手,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七夕。” 看着眉目如新月的笑脸,她在心里轻叹一声,这么好的女孩子,她的儿子注定是无缘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前一刻还笑容灿亮的傅七夕,突然紧张地跳了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又跌了回去,她皱着眉头却没有喊痛,着急问道,“宫阿姨,现在几点了?” 宫敏兰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 “糟了,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快来不及了,宫阿姨,能不能拜托你,现在就回去帮帮他。” “可你腿上还有伤,乔笙仔细看过,初步判断蛇是没毒的,但以防万一,你现在绝对不是时候再走这山林陡坡了。” “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自己下山的,再不行,我等也可以,我等你们结束了再找人来救我,下午三点董事会就开始了,时间来不及了,拜托你了宫阿姨,先去帮帮他好吗?我会没事的,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是个傻到拎不清的姑娘,什么叫等到她们结束了再找人救她,谁知道这结束的时间是多久,难道要三五天,她也要在山顶上耗三五天吗? “妈,你和爸先走吧,我留下照顾她。”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齐齐望去。 乔笙拎着已经收拾好的背包走了过来递给母亲,“哥那边事情紧急,等不得,你们先走吧。” 宫敏兰点点头,“行,你有登山露营经验,好好照顾小姑娘,我们先下山回去。” 背上包,擦身之际,宫敏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低叹一声。 看着宫敏兰夫妻双双下山,傅七夕吊到嗓子眼上的心落了一半。 只希望来得及。 乔笙一言不发地走进帐篷来,径自掀了她的被子,抓住了她的脚。 傅七夕下意识缩了一下,见他是要上药便不动了。 “你怎么了?咋感觉个把月不见,人都变阴阳怪气了。” 乔笙抬起眼皮,晦涩不明地睨了她一眼又低了下去,然后扯过绷带,重重地裹了两圈,勒的死紧,傅七夕疼的嘶了一声,气呼呼呵斥起来,“卖保险的,你不要以为深山老林没人了,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了,等我好了,有你好受的。” 乔笙的手僵了一下,徐徐抬起了头,“为所欲为?” 他笑的讥诮,“前后长的一样的女人,用这词你都不会觉得虚的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似西瓜般庞大难以掌控,但也没有袖珍到小笼包之流的胸口,气的差点扑上去咬他一口,这男人怕不是眼瞎,居然说她前后长的一样,有这么不对称的一样吗? 她抄过一旁的小米粥,气呼呼地正要吃,却被乔笙拍了手,“吃什么吃,都冷了,吃坏了肚子我还要伺候你!” 说话间,他已经拿开了她手里的粥径自往外走去。 外头生了火堆,上面架着炉子,乔笙拿了新的碗,重新盛了一碗出来。 傅七夕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地翘起。 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有一下没一下地吞着小米粥,她盯着清黄的粥面,想起前几天宫煜则每天变着花样按点准时的给她送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紧蹙了起来,再没了胃口。 “卖保险的,我想回去了。” 乔笙就坐在帐篷口,哼了一声,“你不要命我还要,这山上毒蛇多怪虫多,我下不去。” “你下得去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愿意留在这里陪我。” 乔笙默语。 “卖保险的。” “……” “乔笙。” “……” “算我求你了。” 烦不胜烦的乔笙蹭一下站了起来,堵在帐篷口,怒声喝道,“你就那么喜欢我哥吗?” 傅七夕仰着脑袋,冲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她启唇,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对,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骨头缝里,喜欢到每个细胞都刻着宫煜则的名字,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妨碍我喜欢他。” 乔笙眼白都抽红了,“就算他不喜欢你,你还是要喜欢他?” “你当我犯贱好了,帮我下山成吗?” 乔笙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 犯贱?呵呵,有他犯贱吗? 明知不可为却为之,偏偏在面对她殷殷恳求的小脸下,连个不字也吐不出,他走回自己的帐篷,快速整理起东西,然后折了回来。 傅七夕看着他背包上身,整装待发的样子,喜不自胜,搭着身侧的帐篷爬起来,一瘸一踉地走出来。 “你这个样子怎么走下去?上来!” 她转头,就看到他把背包背到胸前来,半俯着身子蹲下身。 这是…… 要背她? 这山路虽不说是悬崖峭壁,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丛木遍生,石子泥坡随处可见,还要时时提防四周可能突然窜出的毒蛇。 上坡吃力,下坡困难,何况还扛着一个人。 傅七夕二话不说就要拒绝,只是话还没脱口,就被打了回去,“不上来也行,那咱们就别走了,拖着你这残疾,我还嫌累赘。” “你一天不阴我两句你不舒服是吧?行行行,你不嫌累,我怎么会嫌弃舒服呢。” 她乐的轻松,舒舒服服趴到了他背上去。 第050章 暗潮汹涌的董事会 还别说,这小子,看着精瘦,身板子还挺宽阔稳实的。 沿路上,乔笙捞了根长长的树干递给她,让她一路时不时往身侧草丛敲打着,以防被蛇攻击。 山路险峻远远超过傅七夕的想象,她上山的时候只觉吃力无比,下山的路平衡感没有上来好,冲力又大,遇到陡坡都要抓着身侧的支撑物才能防止滚下去,危险度远远加大。 好几次,她都感觉乔笙脚下打滑,险些栽下去,却还一手稳稳撑着她,一手搭着树干,小心翼翼往下走。 看着他被蹭的血丝淋淋的手,她觉得内疚无比,“乔笙,你放我下去吧,你扛着我太危险了。” 乔笙抓着树干,僵硬了一会儿,好半晌,他低喃了一句,“这辈子,我也许只能背你这最后一次了。” 傅七夕只听到前面这辈子三字,后面的话被山风带过,飘的杳无踪影。 她刚要问,却见他用力掂了掂,喊道,“抱紧了,你那么肥掉下去了我可捞不动你。” 傅七夕噗嗤一乐,知道他是故意调节气氛,她心里感激,双手紧紧圈住他脖子,轻声吐字,“谢谢,今天以后你乔笙就是我傅七夕的铁哥们了,我罩你。” 紧抿的唇线下溢出一丝苦笑,可惜傅七夕看不到,只听到身前的男人愉悦地大声喊道,“行啊,以后有什么挡枪的事我一定第一个推你出去。” “没良心!”她啐了一口,“刚还觉得你挺可爱的,瞬间暴露本性,哼,小笙子,驾……” 乔笙满脸黑线,弱智儿童欢乐多啊,不能和白痴较真! 下了山脚,傅七夕从背上爬下来才发现乔笙早已一头虚汗,脸色发白,这一路坑坑洼洼,独自一人走都是心惊胆战,还扛着她个八十多斤的人。 抓过他的手,她来回仔细看了看,视线酸涩无比,一大片的青紫和刮伤纵横交错着,有些地方还流着血。 “矫情什么?还哭上了?这可不像没心没肺的你。”他抽回手,从背包里抽出一瓶水,往伤口上冲了冲,“大男人这么点小伤不至于,收起你那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呢…… 娇小的身子踮着脚丫子,骤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他保持着原动作,愕然怔住。 她哑着声,“你对我的好我都记住了,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忘记,谢谢你乔笙……” 僵直的手,紧了又紧,在她后背虚拢着,却终究没有回抱,而是转了手推开了她,笑着打起哈哈,“你还是叫我卖保险的吧,我听着自在,等着,我去叫车。” “这地方能叫车?” 乔笙的鼻子立马就长了,“那是你笨,才叫不到。”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十分钟不到,一辆私家车就开来了。 没了来时的紧张期盼,回途中,只剩下惴惴不安,今天以后,龙煜集团的命运就定了。 —— 龙煜集团,中央会议厅。 压抑的气流密集层叠,两字排开的董事个个神色肃穆,面目沉凝。 这场面,哪里像是来开会的,更像是来判刑的。 主坐上的宫煜则衣衫笔挺,神色寡淡,一派镇定,丝毫没有因连日来的腌臜事有丝毫狼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龙煜的开国功臣,更甚已有上百年龄的老人,曾跟随宫家家主打了三代商业战的老董事。 他们本来大数都已退休享福在家,如今,却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所有人严阵以待,直到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宫青川在秘书恭敬的引路下,朗笑着跨步而入。 “各位同僚叔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几个熟识宫青川的老油条,全都起身热络地打起招呼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早刚从m城回来,没耽误会议时间吧?” “怎么会,二爷贵人事忙,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实在没心情看下去,宫青川的资历老,巧舌如簧,父亲在世的时候就笼络了不少人心。 他上位的那年,因为年轻缺乏阅历,多少人都笑看着等他从龙椅上跌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就如现在,龙煜集团蒸蒸如上,也依旧没改变部分老古董的思想。 能支撑他如今稳稳坐在这主位上的就是每年咂舌的业绩。 “二叔就坐吧。” 宫煜则一发声,所有人都落座自己位置。 一旁的余臻给秘书使了个眼色,年轻利落的女秘书立刻熟练地打开大屏幕,一一详细解说起今年的运营和收入业绩报告。 总业绩较去年甚至上升了十个点。 经济得到确实保障的不少董事满意地直点头,只叹后生可畏。 “公事说完了,不如来谈谈私事。”下座一位发色银白的中年男人冷峭地插话,正是销售部已经退休没多久的总监,路宏,回眸间宫青川和他撞了一眼,深意浓浓。 话头一起,不少董事都开始交头接耳,龙煜集团树大招风,何况是车祸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被内部公关极力压下没有外泄,但公司内部早就传的人人皆知。 宫煜则因为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先是雷霆残忍手段弄死了老员工林勇,后因为林勇亲属公然闹事,未免事情扩大,杀人灭口。 人证还是龙煜集团副总经理林悦雅,宫家自家人都站出来举报了,龙煜则头上这盆脏水十有八九是翻定了。 “煜则,我们想听听你的意思!”一名年长的董事冷声问道。 始终低垂的眸子,在沉吟片刻后徐徐撩起,冷冽如鹰隼的黑眸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这些人,有讥诮冷笑着,有肃穆敌对着,还有像是审判台上的法官,高举着锤子,等着要给他判刑。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个会赚钱的机器,还要一个听话的傀儡。 他们都忘了,饮水思源的道理,没有龙煜集团,没有宫家几代家主的浴血奋战,今天这里还有他们一席之地? “我的意思?”宫煜则哼笑了一声,“各位叔伯只怕心里早已有定论了吧?” 现场一片死寂。 第051章 卸任总裁之位 “啊则,定论这个词未免说的太不近人情了,在场各位也都是你的叔伯甚至爷爷辈,问一问也只是关心龙煜集体,关心你,哪个男人没有风流史,玩玩女人嘛,人之常情,但是脑糊涂被女人糊弄犯下大错,我们可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毕竟……” 宫青川摩了摩手腕上的檀珠,笑的一脸慈眉善目,“所有董事的身家利益都系在你身上,龙煜集团的当家出了问题,也就等于龙煜集团出了问题,你让在座的各位怎么不担心?” 利益当道的年代,谁还在乎人情。 路宏接上话茬,义愤填膺地斥道,“二爷说的没错,我是这里最人微言轻的,只握有百分之二的股份,各位有忌惮,那这坏人就由我来做,煜少,我想请问你,企划部副总林勇是不是你因为女人弄死的?” “林勇草菅人命的时候,路总监又看见了?”余臻怒回。 “我没看到,在场的人都没看到,所以你说的话就是真的?保不准就是为你家主子编造出的理由,也未免太蹩脚了。” 活了三十多年,余臻的冷静差点被个傻逼逼的破功。 “而且,就算林勇真的做了什么,煜少女人的命就是命,林勇的命就不是命了?他好歹是公司老员工,可我听说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你这完全是偷换概念。”余臻气急,差点就抄起眼前的茶杯砸过去了。 “行了别吵了。”宫煜则下座,一位年迈白虚的老人沉喝一声,他坐的最接近主坐的位置,看的出地位不凡,他转头看向宫煜则,言辞犀利地问道,“煜则,你就回答一句,路总监说的,是还是不是?” “是!”宫煜则睨了他一眼,回的简单干脆。 老人脸色倏然变的难看之极,他沉着口气,转头问路宏,“路总监,你口口声声说那女人不是好女人,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证据?” “既然陈老问了,不瞒各位,我们销售部有一个实习生,叫肖婉清,就是这个女人的亲姐姐,以她的口述,她的妹妹成日和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鬼混,只要有钱的不分年龄都会上赶着,还曾经因为父母的劝阻而对父母动过手,之前她就是因为勾引林勇不成,怀恨在心,鼓捣煜少对付林勇,至于煜少是怎么被这种女人勾搭上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董事会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诧声。 白虚老人闻言,气的胡子都在抖,“煜则,我是你爷爷的至交,当年他离世的时候,就千叮万嘱过让我一定帮他守好龙煜这棵大树,你爸妈早逝我很痛心,但我没想到天资聪颖,果断魄力的你怎么也有这么糊涂的一天,你听听,这亲姐姐说的话还能有假,也就是说你真的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车祸灭口了林勇的妻女?你到底把你爷爷,你爸妈辛辛苦苦守下的江山置于何地?” 宫煜则刚想开口,却见白虚老人脸部抽搐,抚着胸口,整个人抖如筛糠。 察觉不对,他急忙起身扶住,“余臻,打120!” 陈老抬手,一把推开宫煜则,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站起身,“不用扶,今天这董事会我怕是来错了。” 他抬手,颤抖地指向宫青川,“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天你要易主,扶谁上位,我都不会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能是宫家人。” 宫青川的眸低瞬间闪过猝喜。 宫家人,宫家还剩几个人,除了宫煜则,这是点名让他或者他儿子上位了? 陈老是龙煜的泰山北斗,分量自不在话下,有了他的加持,他的拳脚还怕伸不开? 宫青川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双手搭在拄杖上拢了拢,笑的如只偷到肉的狐狸,“阿则,二叔一向很肯定你的能力,你聪明有魄力,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但这次,你的确做的太过火,要是消息传到外界去,龙煜当家不仅为女人杀人还车祸灭口,我们龙煜就将面临风雨飘摇的境地,多少竞争对手会拿这事大做文章,届时股票大跌,业绩下滑都是必然的事,二叔还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暂时卸任吧。” 董事会鸦雀无声,一个反驳的声音也没有,也就表示所有人都默认了宫青川的提议。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四面受敌,他却依旧稳如泰山,轻嗤了一声,“二叔的算盘打的这么响,就不怕用力过猛碎一地吗?” 这小子,明明出于下风的是他,还敢这么嚣张。 敛起厌恶,宫青川依旧笑如春风,“阿则说的哪里话,我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板上的人了,这暂任的总裁之位我这老头子自然不能胜任。” 不少人的视线转了转,都定在了宫承哲身上。 陈老都说了,点名宫家人,二爷不坐,只有这宫大少了,只是这宫大少优秀是优秀,但相比宫煜则,终究还是差了点,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宫家二爷宫青川只是宫老太爷在外的私生子,而宫承哲的亲生母亲也只是宫青川年轻时在外面谈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宫青川被接回宫家后,抱回了宫承哲就和那女人断了联系,后来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也只生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之后那大户小姐年纪轻轻就得病死了。 严格说起来,宫青川的身份不光彩,宫承哲的身份也就更不好看了。 哪比得上正统嫡系血脉的宫煜则,父母都是名门大户出身。 底下有部分人开始窃窃私语,举棋不定起来。 “各位叔伯不用为难。”箭在弦上,宫煜则往后一靠,突然笑了,“这总裁之位,我自愿卸任给我大哥。” 全场哗然。 宫青川和宫承哲对视了一眼,全都闪过错愕,但只是一瞬间,他们便笑了。 谁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既然是他自己退位让贤,也不用他们多费巧舌惹人话柄。 宫承哲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推了推镜框,斯文地特别无害,“阿则,虽然今天是各位叔伯抬爱,但大哥仍然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辅佐我,毕竟我们是至亲,都是为了公司好,大哥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你心生芥蒂。” 话都到这份上了,心高气傲的宫煜则还有脸留在龙煜集团? 一丝冷笑在镜片下乍起乍落。 第052章 峰回路转 这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得了王位还想把boss踩在脚下蹂躏,想要刺激boss永远消失在龙煜,脸呢?余臻差点就骂粗了,被宫煜则挡了一手,他笑的四两拨千斤,“大哥可能对我的话有什么误会,我是说退位,可没说辞职,龙煜集团是宫家的,我责无旁贷。” 没料到宫煜则还愿意屈居人下,宫承哲窒了窒,转瞬便恢复彬彬有礼,他走出座位,一步步迈向宫煜则,那个他肖想了多少个日夜的主坐,就在眼前,只要几步路,他就能正大光明坐上去了。 站定在宫煜则面前,他抬手,拍了拍宫煜则的肩头,笑道,“那就好,大哥还担心你久居高位,一时屈居人下会心有不甘,委屈了你,哈哈哈,看来是我多虑了。” 贪婪的眸子投向宫煜则身后那把皮椅,一刻不离地盯着。 宫煜则低垂着眸子将他迫不及待的表情尽收眼底,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冷峭的薄唇沁出丝诡秘的笑。 “今天要委屈的可不一定是阿则。”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所有人侧目,会议室大门被秘书推开。 大门口,风尘仆仆的宫敏兰一身运动装还没换下,径自踏入。 宫煜则定睛一瞧,又惊又喜,下一瞬,他激动地绕过宫承哲,直奔向前,抱住了宫敏兰,“姑姑,你怎么来了?” 宫敏兰笑的爽朗,拍了拍宫煜则的肩头,小声耳语,“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这么多人呢,我的大总裁。” 宫煜则眼底溢满暖意,握着宫敏兰的手将她带到主位上。 “敏兰,这是董事会,你来干什么,别胡闹。”宫青川横眉竖目地冷喝。 八年前,宫青海夫妻双双车祸死亡,天大的机会掉在他头上,他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最后也是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给搅黄了。 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可对宫青海从来比对他要好上百倍。 宫敏兰看了他一眼,有叹息也有无奈,“二哥,我今天可是以股东的身份来的,别忘了我手里也有龙煜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宫青川眼皮狠狠一跳,而被挤到身后的宫承哲,一张脸已经阴沉到森冷。 他们都是料定了宫敏兰远在烽跃山,收不到任何信号,才会策谋董事会这一出,怎么也没料到,临到关头,她会从天而降。 宫敏兰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用牛皮纸袋封存的很好,“各位看清楚了,这里头就是我的股权转让协议书,已经让律师办好一切手续,我宫敏兰今天当着所有董事的面严正声明,我自愿将我名下龙煜集团的百分之二十股权尽数转让宫煜则,即刻生效。” 所有董事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宫敏兰没有理会,将文件袋拍在桌子上,径自开口,“加上阿则手头上的百分之四十八,他现在一共获有股权百分之六十八,拥有绝对控股权,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对还是错,你们没有任何一人有资格能罢免他,他仍然是龙煜集团最高领导人,有不服的尽管卖掉你们的股份离开龙煜,舍不得卖的就给我憋着。” “敏兰,你这丫头简直是胡闹,你知不知道煜则这小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说话的陈老一脸痛心疾首,但却没让宫敏兰动一下眉头。 “大逆不道?”宫敏兰眉目颇厉,“陈老所说的事都是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的吗?” “我……”陈老语塞,他确实都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所见。 “陈老,您也是煜则的爷爷,看着他长大,煜则是什么样的人品你难道不清楚?他会因为女人置公司大局不顾吗?还是你真的老糊涂,被人摆弄也不自知?” 陈老被呛的面红耳赤,反口辩驳道,“可路宏转述的话,他们销售部就有个实习生就是那姑娘的亲姐姐,叫肖什么来着说的,亲姐姐总不会害妹妹吧?” 宫敏兰差点听笑了,“路总监,你说你销售部的那女孩叫什么?” “肖婉清!”不明所以的路宏说的中气十足,宫青川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砸死了这头蠢猪。 “真是搞笑了,据我所知,你们觉得阿则被蛊惑致使犯错的女孩姓傅,居然还能有个姓肖的姐姐?确定是亲的吗?不会是你请来演逼宫戏的吧?” 宫敏兰说的和和气气,却听的路宏心惊胆战,他小心地觑了一眼宫青川,发现这位爷的脸色更难看,吓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好了各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道听途说的事,没有人证物证的事,我希望大家不要盲目相信,阿则的能力看看大屏幕上的业绩就知道了,你们不想要舒舒服服坐着就有钱从天上掉下来,不如把股份都卖给我,我却之不恭。” 自知理亏的陈老率先发话,“煜则,是陈爷爷犯糊涂,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领导人,这位置唯你莫属。” 领头人一起,底下人也都纷纷附和,对宫煜则之前描述的恶行全都重拿轻放,一概不提了。 宫煜则挠了挠眉心,漫不经心地转身,笑了,“大哥,你也看到了,各位叔伯抬爱,我这高位想下也下不来,以后还是得委屈你多辅佐我了。” “怎……怎么会……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宫煜则是佩服宫承哲的隐忍之力的,都到这份上的,脸上的表情还能纹丝不动,连丝抽搐都没有。 “可……可我真的看到了,那个撞车的人是啊则。”不轻不重的声音来自会议桌最末。 王悦雅半垂着脑袋,从始至终都没开口的她,一开口,就见血封喉。 看到宫煜则瞬间冷下的脸,宫承哲的眼底闪过快意。 他怎么忘了,他还有这张王牌,能勒死宫煜则的王牌。 会议室内死一般寂静,好半晌,只听到宫煜则呵笑了一声,笑声裹着刺骨的冷意,在这密闭的空间内四散开来,让人毛骨悚然。 “亲眼所见?敢问王副总,我在哪条路段,什么时间,几分几秒撞的人?是当场死亡,还是抢救无效死亡的?” 王悦雅抖了抖唇,对上宫煜则如鹰隼般冷到彻骨的眼神,她咬咬牙,还是脱口,“静安路,第二个红绿灯转角,是……我看到是当场死亡的,对,就是立刻没气了,还是我叫的救护车。” “有监控录像吗?”宫敏兰问道。 “那段路出了事故之后,警察说关于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离奇损坏了,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巧?不摆明了,就是宫煜则毁尸灭迹? “各位,杀人可是刑事重案,身为宫家家长,我觉得我有义务重新发起申明,为保护龙煜集团百年名声,卸任宫煜则的总裁职位交由警方处理。” 第053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终于装不下去?拉不下他,索性直接把他关进去? 睨了宫青川得意的嘴脸一眼,宫煜则低笑了一声,对着余臻耳语了两句,就见余臻点头,快速离开会议室,不到五分钟,就立刻回来了,给他递了一个u盘。 宫煜则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王悦雅,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 王悦雅浑身发颤,那一眼,透着残酷的冷意,像看着一个厌恶至极的陌生人,不,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过点好日子,帮帮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总裁的位置而已,他为什么就不肯妥协,她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就算他不是总裁,她还是爱他的啊。 大屏幕亮起,一段视频跳出。 正是林勇带着妻子女儿开着豪车去买别墅的场景。 视频下不断闪动的时间居然就是现在。 也就是说,这是追踪录像,实时偷拍。 余臻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笑意盈盈地拨出了电话。 “嘟嘟嘟……”一声接一声。 屏幕里头林勇的手机也同步响起了嘟嘟声。 两个手机一唱一和,衔接的丝毫不差。 直到响到快停了,林勇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喂,谁啊?” “林副总,我是余臻。” 屏幕上的林勇一脸惊恐,手压着手机声音,和老婆瞪圆了眼珠子,“怎么办,我这号码都换了,宫煜则的人怎么会查到我还没死?” “那会不会我们没死他们也查到了?”薛珍也惊惧不已,“老公,我们露馅了,那人给我们的钱会不会就要收回去啊?我告诉你,我找了那么多人扮你的亲戚跑去龙煜集团演戏逼宫煜则退位,到头来啥好处都没捞到,我可不肯。” “够了!”宫青川怒喝一声,抄起手里的拄杖,直接把电源线扯断了,屏幕瞬间黑沉一片。 宫煜则抄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像早就料到宫青川会动手似的。 宫青川一脸愤恨,“好个林勇,居然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游戏耍的所有人团团转,啊则,是二叔糊涂,误会了你。” 宫煜则抬手阻了他的话,呲了呲嘴角,笑意嘲弄,“林勇借职务之便,收取高额回扣,泄露公司企划项目贩售竞争对手,造成公司损失高达数亿,区区十箱二锅头,我还便宜了他,只是不知道……” 他单手撑着桌面,轻轻扣着,语气温顺,像谈论着天气,“二叔和林勇一向感情交好,不知道这些肮脏事,您可知情?” “你这是怀疑二叔?” “呵。”他垂了垂眼皮,看向宫敏兰拽在他胳膊上示意见好就收的手,眸色深深地笑了笑,自然地转了话锋,“我当然相信二叔,不过,王副总刚刚可是笃信无比的指定我就是杀人凶手,还确定林勇的妻女当场身亡,这可是赤裸裸诬陷,名誉损失的罪名,我若是没查到证据,现在我恐怕要隔着玻璃和二叔打电话了,二叔觉得这笔账我该怎么算?” 宫青川的脸色黑的极为难看,自家关起门来也就算了,可堂堂董事会,每一个都是龙煜要员,全都亲眼见证,王悦雅做的伪证被当场打脸。 这件事处理不好,连带他也会被牵连进去。 宫青川深吸口气,笑的脸皮都在抽搐,“那啊则想怎么处置?” 王悦雅一张脸白的如鬼一般,还没判刑已经吓的阵脚大乱,“爸,你救救我,你不要让警察抓我,我肚子里还有……” “你给我闭嘴!”宫青川怒喝,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啊则,悦雅做伪证是我的意思,和我爸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现在有孕,情绪难免不稳定,如果你要处置,冲我来吧。” 不等宫承哲说完,王悦雅迫不及待站起来喊道,“对对对,不关我的事,我是孕妇,我说的话都是胡话,大家不要当真,我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自己弱智当所有人都弱智吗? 这么看来,这件事还当真是这个女人擅作主张的,仗着自己是孕妇就敢为所欲为,想当总裁夫人想疯了吧,可怜宫承哲还要为了孩子替妻子背黑锅。 宫煜则微垂着眸子,两指慢条斯理地摩着指腹,笑意隐在嘴角,越挑越高。 以退为进,苦肉计? 轻而易举推掉了伪证的责任还立起了模范深情丈夫的高大形象。 真是高招。 可他偏不信邪了。 “大哥有担当是好事,但我相信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是谁在说谎作伪证,冤有头债有主,要是我今天不杀鸡儆猴,岂不是谁都敢欺到龙煜头上来了?” “你……” “余臻,打110。” 余臻愉快地拿起手机,才按下1就被宫承哲按住了手,他沉着脸,凝了许久才挤出字来,“啊则,这个人情……就当大哥欠你的,请你高抬贵手。” 宫煜则抬眸睨了他一眼,笑的漫不经心,“我相信伪证这件事,二叔和大哥必然不知情,王副总这番行为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龙煜集团都容不下这么肮脏的手段,我今天给二叔和大哥留脸面和人情,不炒你,罢免你龙煜股东的身份和副总经理的职位,你自动请辞吧,在场各位有意见吗?” “煜少做的对,我们没有意见。” 底下股东纷纷附和。 “你不能这么做,我还是副总还是龙煜股东,这是宫伯伯生前亲口允诺留给我的,你不能违背。” “闭嘴!”宫青川快被这女人蠢出心脏病了,以前还觉得她挺聪明的,脑子怎么越长越回去了,再嚎下去,就等着去牢里生孩子吧。 宫煜则拖了椅子不疾不徐地坐下,看戏般抄起了手。 “阿则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你还不自知,真想去牢里走一圈吗?” 王悦雅的唇动了动,终是说不出任何话,颓败的瘫坐在椅子上。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她只是想帮自己丈夫坐上总裁之位,只是想尝尝总裁夫人的滋味,只是想过的更好一点她有什么错? 都是宫家人,只是一个总裁之位,又没有易主他姓,为什么就是不肯退让。 八年前她就劝过他放弃总裁之位,让给承哲,他就不听,就算她嫁给承哲又怎么样,她心里始终都有他的位置啊,啊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就是见不得我好过,你就这么恨我吗? 一双攥着裙摆的手,越收越紧,扭出发白的骨节。 第054章 终于等到一个人 一个怀抱 董事会结束,人流散尽。 一场胆战心惊的风波总算剑走偏锋,惊险地圆满落幕。 宫煜则仰靠在座椅上,疲累地揉着太阳穴。 “怎么了?还是不舍?” 手上动作没停,他阖着眼失笑一声,“姑姑难道还觉得我是八年前的毛头小子吗?” “是,我们家阿则是真的长大了,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该舍就要舍,多珍惜眼前人才对。” 宫煜则坐直了起来,打趣道,“我怎么觉得您话中有话?什么眼前人?不过话说回来,您怎么得知今天的董事会,还回来的这么及时?” 宫敏兰收拾起背包,笑看了他一眼,“我可不会算命,当然是有人连命都不要,连夜上山找的我,差点摔下山,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宫煜则听的怔楞,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沉,回头凝着余臻。 后者脑袋都快垂到裤腰带上了,“boss,我这不是看您焦头烂额,没敢告诉你,傅小姐昨天午饭过后就没了人影,晚上一直没回来过,我猜测她去烽跃山找姑小姐了。” 宫煜则一句怒骂差点爆出来,余臻赶在前赶紧认错大喊,“是我多嘴,我不该说漏了您因为车祸的事身陷囹圄,更不该告诉她只有姑小姐能帮你,可我真没想到这丫头胆子是属鸟的,连走都不会,就想着飞了。” “行了行了,你怪余臻也没用,心里向着你的人,就算没人告诉她,她就察觉不出来了吗?你那傻鸟可为了你,折了翅膀都要飞啊,昨儿个要不是我和你姑父听到声响,下山来看看,在半山腰看到那丫头跌下山坡撞到树上,一身都是伤,爬也爬不起来……” 看着侄子愣神着,宫敏兰心眼儿明亮,不由地笑开了,看样子也不见得全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动了动唇,加了一句,“脚还被毒蛇咬了一口……” “你说什么?”宫煜则蹭一下站了起来,“那她现在人呢?” “可能回天乏术喽!” 急切的脚步才刚迈出,余光瞟见了自家姑姑忍着笑的表情,他愣了愣,默默收了回来,“她属猫的,哪那么容易死。” 宫敏兰拍了拍他的肩头,收起笑脸,似真似假地探着,“啊则,姑姑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太多人,太多分分合合,那丫头是个实心眼的,第一眼我就认的准准的,你可没听到,她自己跟我亲口承认的,她喜欢你,而且知道你不喜欢他,但还是愿意为你搭上命,这么傻的姑娘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见宫煜则半天都沉默不语,宫敏兰搓了搓下巴,“我可跟你交个底啊,我家儿子也中意这姑娘呢,你要不上心,我可上赶着撺掇人做我儿媳妇喽!” 跟商量好了似的,宫敏兰这话才刚落音,乔笙的电话就进来了,她对着宫煜则晃了晃手机,打开了免提。 “妈,你们还在会议室吗?我们马上到了,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有你妈在,怎么也不会让你哥吃亏的,你们直接上来吧,我们在会议室呢,那小丫头呢,你可照顾好了,妈知道你的心意,妈也喜欢那小丫头,你哥要不喜欢,咱赶紧……” “傅七夕你不要命了……”一句惊嚎,未完的电话断了。 会议室内安静了片刻,突然有了动作,高大的身躯直步而出,因为急,人已奔到门口,椅子还在旋转不停,本是快走的长腿,转眼三两步并成了一步。 “boss,这是五十五楼!”余臻惊叫也来不及,高大的身影等不到徐徐跳上来的电梯,直接跑进了楼梯间。 “余臻,我没眼花吧?” “姑小姐,这句话我也想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无比地走进了已经上来的电梯。 “五十五楼跑下去,啊则腿是不想要了。” “我猜,boss可能比我们先到一楼。” “怎么可能!”宫敏兰瞪大了眼珠子,一双腿想跑过电梯?不存在的! 不存在??? 电梯‘叮当’一声拉开门,宫敏兰的下巴差点砸了地。 一楼楼梯间口,男人倚着门,满头大汗,外套和领带早就不知道丢哪儿了,胳膊挽着袖子,领口开着扣子,整个人喘的快要断气了似的。 心跳的很快,快要破膛而出,分不出是因为剧烈运动过后的震动,还是因为旋转玻璃门后,那明明一瘸一踉却硬是跑着上来的女人。 娇小的身影笨拙的很,还因为急,被旋转的玻璃门卡了一下撞了回去,跌在了台阶上。 她搓了搓额头,呲着牙蹭了两下腿却没爬起来,身后赶上来的乔笙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我妈都说了我哥没事了,你也不用车都没停稳就跳下来吧,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天天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我都快被你吓出毛病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急吗,你别说我了,我想快点去看看大老……” 四目相对,她停在了原地。 宫煜则徐徐直起身子,几滴汗顺着冷硬的线条滑过下颚,没入滚动的喉结。 他们遥望着,时间如同静止。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们尘埃落定,死生契阔时,他也不曾忘记这天这刻,那个站在几步之遥的小女人,一身脏污,一身伤,却星眸浅笑,灿若流霜,就像笼下了世间万千星辉,迷了他的眼,惑了他的心,像是定格了永恒。 让他深深明白了,世界上有一种瞬间,会让你觉得之前的所有人生都是为了等待眼前的那个人到来。 始于心动,终于白首,拥之则安,伴之则暖。 她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止步在门口不远,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与这金碧辉煌的大堂格格不入。 脏兮兮的小脸挤出尴尬却明亮的笑,“大老板,本来应该给你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的,不过你看我现在,又脏又臭的,也不合适,呵呵……” 长腿豁得迈开,距离开始缩短,从一开始的点地寸步到后面的疾步飞奔,傅七夕惊愕的瞳孔中,高大的身影越放越大,在几步之遥外,长手一勾,就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 大掌捧住她还没转神的小脸,义无反顾压了下去,衔住了颤抖的粉唇。 第055章 要抱抱 公主抱的那种 余臻和宫敏兰对视一眼,仿佛在比谁更镇定,一个抽了抽嘴角,一个跳了跳眉头。 “余臻,我不在的这大半年,阿则的生理需求大有改善吧?” 没料到宫敏兰会把这个大秘密这么简单粗暴地问出来了,余臻诧了好几秒才吞了吞口水,哽着脖子道,“姑小姐放心,不会委屈了傅小姐。” “我看也是,就没见过他这么狼火的时候,瞧瞧都多久了,还粘着不放,那小丫头还能透气吗?” 宫敏兰担忧地搓着下巴,正欲上前阻拦,被一头冷汗的余臻拉住,“姑小姐放心,傅小姐的肺活量相当好,比这更久的也有过。” 余臻不愧是禁欲界的绝对老司机,侃起小段子来脸不红心不跳。 宫敏兰觑了他老半天,确定从他脸上找不到半点心虚,这才为傅七夕松了口气。 余光掠过大门口,瞧着自家儿子黯然神伤地苦笑一声,默默转了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这孩子不管像她还是像他爸,都不是寡情的人,只不过情字一诀,多了、错了,便是苦。 “我先走了,你和啊则说一声。” “好的,您慢走。” …… 余臻捂着脸,快要没脸看了,被迫吃饱狗粮就算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点,大堂的人虽然没几个,而且他们站的位置也挺隐蔽,但也不代表不会有人看到,瞧瞧柜台后的那几个小丫头,吓得不轻,眼珠子都快砸到地面了,boss的冷静和理智,这刻估计都喂狗了。 两唇相交的两人总算在一番天雷地火后松开了,宫煜则捂着蓬乱的发顶,一声声喘息似的轻笑悉数撒在她脸上。 他双掌扣着她的脑袋,抵着她的额际,大拇指轻柔地摩着小脸上的一块脏污,轻挑慢捻,“很干净也很香……” 一个不懂温柔为何物的高冷霸总,突然爆出一串温柔系数爆表的情话,那撩人的功力好比晴天霹雳,酥的人骨头渣都快化了。 傅七夕涨红了脸,揣在嗓子眼上的心跳就像装了高速马达,快的像要蹦出来,也甜的快要溢出来,她圈了手,大大方方搂住了他的脖子,最贴身的姿态,连呼吸都是最近的,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暖和热。 她笑了,开心的像个讨到了全世界最甜最甜糖果的小孩,“大老板,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抱我回家,公主抱的那种。” 男人挑着眉梢,二话不说横了手,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轻却深的额头吻落了下来。 旋转玻璃门后,几个准备进来的员工眼睁睁被喂了一波世纪罕见的狗粮,全都懵逼地怔住了,有个踏错了路,夹在了旋转门上,后面拥上的人全都措手不及,叠堆着摔成一团。 傅七夕抚着额,将脸埋进宽阔的胸膛,揪了揪男人的手,示意他赶紧走。 他掂了掂手,笑了,“余臻,跟上!” 时刻都整装待发的余臻应了一声,立刻跟了上来,对着那一堆人团警告地摇了摇头,便疾步跑了出去。 —— 华灯初上。 宫家大宅内一片死寂。 宫青川在董事会结束之后,连声招呼都没有,直接命司机开车去了m城。 宫承哲也以有事为理由,独自开车离开了。 王悦雅没有办法,只有让司机将她独自一人送回老宅。 她洗了澡,坐在梳妆镜前,刚抹上护肤品就听到院子里车子进来的声音。 心头一喜,匆忙起身拉开门,“王妈,快把少爷的参茶端上来。” “好的。” 回到梳妆镜前,她刻意将睡衣系带松了松,露出里头正红色的低胸蕾丝吊带,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饱满,很是性感。 女人魅力,她向来自信的很。 听到男人踩着楼梯上来的皮鞋声,她将门拉开,巧笑倩兮地等着。 宫承哲连眼皮都没抬,径自绕过谄媚的笑脸,走了进去。 这一招,结婚六年来,第一次失效,王悦雅的笑凝在嘴角,僵了僵,她不死心凑上去,妖娆着蛇腰,从后头搂了上去,“老公,别生气了,我知道今天都是我的错。” 宫承哲不知听没听见,径自松了领带扔到床上,大手扯住腰上雪白的手,向两边扯开,“别闹,我累了,先洗澡。” 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衣纽扣,随手丢在地上。 王悦雅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刚想说什么,却瞟见了雪白的衬衣领口,一枚粉色的唇印,很浅的颜色,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就算是不小心,能蹭到这么近距离的女人,也足够让她如同在腊月寒天被当头淋上一桶冰水,从头冷到了脚。 她咬紧了唇,捞起那件衬衣,赶在宫承哲前头挡住了浴室的门,“这是什么?” 宫承哲瞥了一眼,就跟没看见般转了眼,“让开。” 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刺激了她,王悦雅揪着衣服怒喝,“我在问你,这个唇印是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宫承哲单手叉腰,另一手揉了揉眉心,似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半晌,他抬头,耐着脾气开口,“别胡思乱想,只是应酬不小心被个女客户蹭到了,如果我真的有女人,还会这么马虎留着唇印回家给你看吗?” 王悦雅似信非信地看着他,“真的?” “乖,我今天真的累了,别闹了。” 这才是宫承哲,时时刻刻都宠着她,爱着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就算她闯了弥天大祸也不影响她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地位。 她靠近,丰白的身子贴向男人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承哲,我知道孩子没在肚子里活下来,你很难过,我答应你,我现在开始好好调理身体,戒烟戒酒,我一定给你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顿了顿,她微仰着脑袋,在她喉结处轻咬了一口,满意地看到它敏感地滚动了两下,“医生说我清宫已经一月多,可以那个了……” 宫承哲僵直着身体,一言不发地垂着视线,黑黝黝的深潭内,像蓄着一头看不见的兽,猛地,他擒住王悦雅在他身上下滑做怪的手,低哑着声线,凑近她,笑的诡策阴森,“既然如此,等会可别怪我下手太狠了。” 从没见过宫承哲这么邪痞的一面,王悦雅一时看呆了。 不过,来不及让她细想,下一瞬,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甩进了洗手间,一脚踢上了门。 水声哗啦啦喷泄着,没一会,厚厚的玻璃门内传出了女人似叫似哭的惊嚎声,一声高过一声,似痛苦又似欢愉,凄厉地大叫着,在夜深人静的大宅内,悚的人汗毛倒竖。 站在房门外的王妈,手里端着托盘,吓得全身哆嗦,楞是不敢进来。 第056章 真想三天下不了床 洗漱完毕,傅七夕在床上溜转了两圈,实在睡不着,便偷偷溜下床开门出去。 书房内还亮着灯。 她摇着脑袋呲了呲牙,真是拼命三郎,这么晚了还压榨自己。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越过书房下了楼。 这个点,佣人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没有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在冰箱里掏出一小碗晚上吃剩下的白饭,两个鸡蛋和几朵泡发好的香菇以及半块火腿肉,倒腾了半天才切成小丁。 站在灶台前,她仔细回顾了一番电视里看到过的炒饭步骤,偏偏书到用时方恨少,愣是想不起一星半点。 算了不管了,她摇了摇头,抄起所有配料和米饭,一股脑全倒进了炒锅里。 还没翻炒两下, 浓浓的焦味飘了起来。 着……着火了? 手忙脚乱地抄过家伙,一瓢水直接倒进了炒锅里。 好了,焦味是没了,但炒饭变成了炒粥。 她懊恼得仰天大叹,气的直跺脚。 忍俊不禁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转头,清俊矜贵的男人正倚在厨房门旁,抄着双手,叠着腿儿,一脸似笑非笑。 “你在那儿看多久了?”她警惕问道。 “从你数着长度宽度切丁的时候。” 她挫败地捂着脸。 “过来。” 她努了努嘴,放下锅铲,走了过去。 宫煜则抬了抬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条素色的围裙递给一脸懵的她。 见她没反应,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就着抄手的姿势俯下脑袋,“傻愣着干嘛,帮我穿上。” 搓了搓脸,她赧着脸傻笑,拿过围裙套进他脖子。 “后面要系上。” 高大的体魄就挡在她跟前,把她的去路拦的干干净净,意思很明显。 她抬头觑了眼他清傲极俊的高冷脸,哭笑不得。 只得靠近,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抬手圈住他的腰,摸索着后背系上围裙绳子。 “霸总,可以了吧?” 如漆的墨瞳沁出笑意,他侧头,就势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啄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烧起来的耳根,附耳吐气,“这是奖励,乖乖等着。” 看着他的背影,她抿着唇,笑的跟个两百斤的胖子似的。 不撩则以,一撩惊人。 傅七夕可是连想也不敢想,像宫煜则这种人上人的天之骄子,居然还能把厨房掌控的这么稳如磐石。 切菜,撩锅,颠勺,不动如山的颀长背脊充满稳健的气魄,挽起的小臂,投手举止间,遒劲的线条,畜满浑厚的力量。 跳跃的食物,在他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下,像注入了生命,都甘心诚服在他的魅力下。 前一刻还如战场的厨房,转眼间就被扭转了,魅力、性感、力量,她拧着双手,整个感官间,只听到自己轰隆如雷的心跳声。 她可能中了一种叫宫煜则的毒。 男人转身,端着碗走出厨房,她立刻屁颠屁颠紧跟着跑出来。 “晚了,太油腻的消化不了,鲜蔬肉丝面,吃吧。” 傅七夕也不跟着客气,早就垂涎三尺的她抄过勺子舀了一口汤进嘴里,差点被那美妙的滋味感动哭了,“你不做霸总以前是做厨师的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狼吞虎咽,笑了笑,姿态闲适地整理起袖子,“雕虫小技,看看书就会了。” 她佩服得直摇头,“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吃到就剩最后两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楼的初衷,尴尬地笑了声,将碗推倒他跟前,“最后两口了,要不,将就一下?” 视线从惨不忍睹的汤碗里徐徐挪到她脸上,深隽的黑眸一点点幽深起来,“饱了?” 她毫无所觉地猛点头,“饱了饱了。” 男人挑了挑嘴角,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绕过桌角,站定在她跟前,然后抬手,直接穿过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 一天两次公主抱,美是美到飞起了,但瞧着男人脚步不停,走上楼梯,直接掠过她的客房,逼近主卧。 她瞠目结舌,飘忽美哉的心情瞬间被紧张惊惧取代。 一颗混沌成浆糊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系列奇形怪状的想法。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是个雏儿不假,虽然听过看过些不入流的污污小说,电影。 但亲自操刀上阵,可比纸上谈兵要难多啦。 还有还有,她今天穿着阿嬷颜色的内衣裤,第一次也太破坏美感了,大老板一定会嘲笑她的,早知道应该早点拿下上次在商场看到的那套纯黑色蕾丝小性感。 悔不当初啊!! 一通胡思乱想被突然扔在床上的动作惊的四散。 她瞪大眼,整个人僵的跟块石头似的。 强装镇定的小脸下,是快要绷出血的紧张。 宫煜则双手一撑,半个身子俯了下来,将本欲爬起来的她直接逼躺了回去。 “大老板,这样的进度会不会有点快呀?”她扯着嘴角尬笑。 悬宕在身上的男人不动声色,一瞬不离地盯着她,看着那白皙的小脖子不断地咕噜着,嘴上却还在死撑,“如果你坚持也不是不可以,大家都是成年人嘛!who care……” 漆黑的眼底浮上笑意,他抬起修长的指尖,挑起细滑的下巴,轻啄了一口,“很紧张?” “谁……谁紧张了?” 话音刚落,傅七夕就怔住了,男人摊开的手掌包住了她下意识拢到发白的拳头,耐心地一点点摩挲着,安抚她绷紧的力道,摊开她的小手,十指相扣。 “七夕!”温软的声线带着他独有的低哑,落在敏感的耳畔,酥的她四肢都快瘫化了。 “嗯!”她微垂着眼眸,为这两个字,心花怒放。 “谢谢!”最后一个尾音落在她的唇畔。 似蜻蜓点水,似细雨抚柳,也似江南水秀,漾起涟漪清晕。 十指紧扣,缱绻旖旎,那种珍视、呵护,有所归依的安全感,不再只是错觉,灿若星辰的眼底蓄出了水花。 一阵喘息过后,呼吸还紧紧相抵着,宫煜则转了手,从她身后躺了下去,将娇小的身子圈进了怀里,惋惜得低叹一声,“睡吧。” 傅七夕整个人都是怔忪的,感受到身后那股蠢蠢欲动,不自然地挪了挪腰,男人抽了一口冷气,“乖一点,真想三天下不了床?” 她身子一僵,再不敢动了,男人苦笑地吁了口气,真是自作自受。 “大老板!”静了许久,小小糯糯的声音又冒出头。 “嗯?” “我们这样……”她迟疑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问道,“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大掌压在她的发顶上,愉悦地揉了揉,“你说呢!” 静了半晌,她咬着唇转过身,一双细瘦的胳膊紧紧圈住他劲瘦的腰,小脑袋深深埋进他怀里,眉梢弯弯,笑地比吞了一斤蜜糖还甜。 第057章 名正言顺地又搂又抱 傅七夕还闭着眼,手已经伸出暖烘烘的被窝,在晨光中伸了伸懒腰。 耳畔传出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她抬手摸了摸身侧,果然没人了。 掀开被子,她套上拖鞋,来到阳台上。 白色薄纱镀了暖阳的金色流光,在晨风中翻飞,纤细的指抬起,挡在眼前,琉璃光色漏过指缝,暖了她一脸的笑意。 出了主卧,她走回自己原先的客房,拉开床头柜翻了翻,找出那条钥匙扣锁的银链子。 抽出钥匙的吊坠在掌心掂了掂,再去配条链子就完美了。 她和大老板,一人一条。 “定情信物?”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笼了上来,傅七夕才反应过来,手里的链子就被男人抽走了。 “有点寒酸哈,等我赚了大钱,再补你一个上档次的。”她挠了挠头,毕竟这种廉价的小玩意让大老板带在身上确实挺煞风景。 晃了晃手中精致的链子,宫煜则低头,看着小女人仰着俏生生的小脸,星眸浅笑地看着他。 “等你赚大钱?”他笑的戏谑,“那我这辈子也指望不上什么好东西了。” 她气的呲牙,上前狠狠地挠了他两下,最后武力值太弱的她自取其辱,被某人又压在床上收拾了一番才消停。 宫煜则起身,拉起了她滑下肩头的衣服,挡着上头刚种的艳红草莓,刮了刮有气无力的某人小脸,“带你出去转转。” 傅七夕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眼儿发亮,“你今天不上班没关系吗?” 男人睨了她一眼,将链子揣进口袋,径自往外走去,霸气侧漏地丢了一句,“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她真的爱死了这种消极怠工的老板。 —— 两人换了衣服,连余臻都抛弃了,宫大总裁亲自当司机,完成了傅七夕相当满意的第一次二人世界约会。 又开进了这个跟她缘分不浅的商场,傅七夕摇下车窗感叹不已,“大老板我上次就是在这里被人挟持差点丢了命呢,还是乔笙救的我,说真的我真得好好谢谢乔笙,这次烽跃山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回来。” 宫煜则没说话,反手打着方向盘,流光霸气的宾利一鼓作气地滑进了车库,稳实扎地。 火一熄,男人单手一勾,就将她抄了过来,一声惊叫还未喊出,就被强势霸道的吻生生压了回去。 末了,他还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以后在我面前少提别的男人名字。” 她嘟着微肿的小嘴,羞赧的嗔了一句,“那是你弟。” “我弟也不行。” “霸道。”霸道的好man好喜欢。 她无意识舔了舔唇,却没发现对面男人的眼神更沉了几分,他单手扣着方向盘,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嘴角,“还想要?” 回答他的是,傅七夕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似的跑了。 男人跨出车,单手搭着车门,静静等着。 就见前头跑了几米的小女人果然又折了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圈住男人的腰,重重哼气,“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宫煜则挑着眉峰,墨瞳内的笑意几乎满溢。 进了商场,傅七夕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买下那一套纯黑色的蕾丝小性感,当然,是背对着某只大野狼偷偷买的,毕竟看遍西瓜球的宫大总裁,肯定会对她这种32b小苹果嗤之以鼻。 在楼下又逛了两圈,对首饰兴致缺缺的傅七夕被大总裁直接提上了八楼。 这一片区域,全是国际最顶尖的服装品牌,尽数出自名家之手,更甚者还有全世界限购和绝版款式。 这种地方,傅七夕从来都是在楼下仰望着往上看看,从没真正上来过。 宫煜则熟门熟路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这层楼的熟客,两人来到一家黑白相间,装修大气有格调的门店前,刚准备进去,宫煜则的手机响了。 他捞出来看了一眼,眉头一凝,果断挂掉,走了两步,电话不死心又响了起来,这回,他连看也懒得看。 傅七夕只看到一串号码,并不晓得是谁,心想着可能是公司里的事,就拉了拉他的胳膊,“去接吧,这么连着打,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宫煜则睨着她水俏的小脸,似笑非笑,“你确定?” 她笑着推了推他,“耽误正经事我可担不起罪名。” “好,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知道啦。” 才迈开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男人俯低身子凑近她耳畔,“忘了告诉你,这是王悦雅的电话。” 看着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宫煜则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傅七夕气的拍了拍自个的嘴巴,叫你嘴贱,随后愤愤然转身走进店里。 兴致缺缺地撩了撩衣服,虽然导购小姐态度谦卑,热忱无比,但她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董事会上的事她也听余臻讲了大概,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差点害死大老板,现在还有脸打电话。 “小姐您好,请问这套裙子你喜欢吗?” 傅七夕转回神,才发现,身边这位体态窈窕,面容清秀的导购从进门开始一直都跟着她,恭恭敬敬做着介绍,不疾不徐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心不在焉而有所不耐烦。 她定睛一看,导购胸前的牌示上写着叶盼儿。 她挺不好意思地笑笑,瞧着拎过来的白色连衣裙,雪纺的面料做了宽收腰,触手的感觉冰凉顺滑,一看就是上乘面料,而且款式大方利落,是她钟爱的。 “好,我就试试这个吧。” 年轻的导购笑容满面地取下衣服,双手递给她,还亲自将她带到更衣间。 这样热情别样的招待是傅七夕从未享受过的,她不知道人上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待遇,但是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尊重,没有因为她身上穿的廉价而被另眼相看,所以她转头,多看了两眼这个叫叶盼儿的小姑娘,“谢谢。” 没料到的是,她刚脱下身上的衣服,就听到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叫骂声。 匆匆忙忙套上裙子,她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一看,现场狼藉一片。 第058章 你能有钱有权有势过我的男人 一名穿着嫩黄色包臀短裙,脚踩十寸细跟凉鞋的女人,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地喝着咖啡,她的脚边放了不下十个袋子,每个袋子上的标注都是知名奢侈大牌。 而正在叫骂的是另外一个穿着湖绿色抹胸长裙的女人,说上一两句就要侧眼看看沙发,讨好的意思太过明显。 她那涂得艳红指甲油,修的尖锐无比的指尖就戳在叶盼儿的门面两公分外,辱骂叫嚣的声势让所有宾客都不敢上前,几个顾客怕被殃及,全都无心看衣服,匆匆忙忙出了店。 “赵小姐,真的对不起,这丫头是今天新来的临时导购,不懂规矩,才会错拿了衣服,您大人大量,放过她这一回吧。” 店长不断点头哈腰,姿态低的快把脑袋压到裤腰带上了,再侧过头,她疾言厉色地喝道,“叶盼儿,还不快给赵小姐道歉。” 叶盼儿也是吓懵了,立刻俯下脑袋,一声声对不起讲了不下十遍。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不是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国际大牌,居然请这种没眼力见的货色来当导购,存心要砸自己招牌吗?” “对对对,赵小姐说的对,确实是我的失误,您放心,我一会儿立刻开除她。” 一听到要被炒鱿鱼,叶盼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店长,一张脸色被抽干了血似的,瞬间白的瘆人。 “店长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砰一声跪在了地上,“店长,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能被开除,求求你……” 店长蹙着眉头,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眼前这两尊惹不起的大佛,终究还是狠了狠心,“你把温小姐早就预订好的衣服拿去给别的顾客试穿,闯了这么大的祸,我也没有办法,除非温小姐和赵小姐原谅你。” 叶盼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了头,刚要向眼前姓赵的女人求情,手还没伸出,就被一脚踹了出去,“那件裙子可是我们姗姗小姐早半个月就预订下了,全龙城也才两件,你居然拿去给别的女人试穿,你以为我们姗姗小姐还会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吗?” 叶盼儿不会疼似的立刻爬了起来,一脸的泪,哆哆嗦嗦地开口,“赵……赵小姐,那件衣服我赔成吗?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让店长开除我。” 话一出,整个店内安静了两秒,随后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赔?逗我玩呢,你这样的穷酸就是在这里干十年,也买不起那件衣服一个袖子。” “姗姗你看,这事怎么处理能让你解气?”赵明月转脸便挂起了笑,扭着屁股朝沙发走去。 坐在沙发的温姗姗踢了踢脚边最近一个袋子,赵明月立刻会意过来,拿起那个袋子将里头的衣服倒在了地上,“我们姗姗小姐大人大量,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跪着过来捡起这件连衣裙,站到门口走廊正中去换上,我们就当今天的事算了,这件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服也可以送给你,纯当打赏乞丐了。” 叶盼儿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两人,单薄的身体抖的如风中飘零的树叶。 一秒,两秒,她拖动腿,跪着移向那件丢在地上的衣服,屈辱的泪水一路蜿蜒。 走廊上人来人往,还要站到正中去,这是让人免费表演脱衣秀吗? 傅七夕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敢情是叶盼儿错手,把沙发上那姓温的女人预订下的衣服拿来给她试穿,惨遭背锅。 欺负人也该有底线,穷人就不是爹生父母养? 她气的牙根都快咬碎了,抄起手上那件刚换下来的旧衣服和裤子,一手一边,猛地砸向赵明月和温姗姗的脸。 两人得意的笑脸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迎头的布料盖住了脸。 赵明月尖叫着扯下头上的牛仔裤,恶心地猛踩,“谁,谁扔的?” “你姑奶奶我扔的。”傅七夕拍了拍手,走上前来拉起叶盼儿,哈哈大笑,“牛仔裤是某宝爆款,八十块,衣服呢,地摊货,五十块两件,盖两位丑到惨不忍睹的脸,刚好!” 赵明月当下暴跳如雷,想到自己日日被高昂护肤品化妆品精心保养的脸,居然被八十块的牛仔裤盖了,她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要发作,被温姗姗喊住了。 “姗姗,你别拦,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穷逼。” 温姗姗眼光犀利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素面朝天,但皮肤底子好到令人发指,白净细腻的程度远远甩了化了精致妆容的她好几条街,一头浓密透亮的黑发也只捆着利落的马尾。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找不到她身上一丝值钱的东西。 温姗姗眯了眯眼珠子,放了心,又一个装阔来试穿大牌衣服的女屌丝,回头就去某宝找三流仿版吧。 她抚着指甲,嗤笑一声,语带威胁,“知道我是谁吗?敢拿这种肮脏的廉价玩意丢我想过后果吗?” 知道不知道有所谓吗?你还能强势过龙城宫家?还能比宫煜则更有钱有权有势? 傅七夕在心里腹诽,突然发现有个帝王般的男朋友,感觉真是不要太爽了。 “知道啊!”她理所当然地眨了眨眼,倒是温姗姗听楞了。 但是下一句,直接把温姗姗点炸了。 “你不就是个丑八怪么,人丑,心更丑,涂那么多粉有什么用,也盖不住你毛孔粗大、皮肤蜡黄、满脸痘痘印,你欺负个小小导购,不就是看人家长的比你好看,比你水嫩,比你身材好吗,除了比人家多两个钱,哪点比的上人家?大小姐?呵,我看是大笑话吧。” “你……你找死。”温姗姗气的面目狰狞,怒吼一声就抄起地上的袋子疯狂地朝着傅七夕乱砸乱丢,“明月,收拾她,打残了打死了我温家处理,我倒要看看,你个穷酸贱人的骨头有没有嘴巴硬。” 傅七夕料到了一切,却没料到这个赵明月居然学过散打,两下子就把她撂倒了。 她的肚子挨了两拳疼的差点直不起腰。 “打她脸,不,直接毁了,马上毁了……”温姗姗兴奋的双眼通红,亢奋地怒喊。 第059章 打脸打的爽吗 赵明月抄起手,那尖锐的指尖就跟钉子似的,在傅七夕眼皮下发着血腥的光,她抬手挡脸,没想到这女人一脚踢在了她小腿肚上,她疼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迎面而来的巴掌带着风响,啪一声,力道大的直接将她甩出去了两米。 火辣辣的疼! 她侧过脸,不用看也知道脸上留了五指山,叔可忍婶不可忍。 眼底的腥红怒意瞬间燃了起来,傅七夕怒吼一声,飞扑了上来,赵明月佞笑一声,嘴角扬起浓浓的嘲讽,不自量力还敢找死,今天就成全你。 她高高抬起手,正准备一拳将她打飞,下一瞬,猛然感觉胸前一凉。 她愕然低头,整条连衣裙像破布一样被拽下了身,浑身上下只留着贴身胸垫和薄薄内裤,地上扑着的是傅七夕得逞快慰的笑。 赵明月万万没想到,傅七夕居然跟她打假拳,就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借机让她难堪。 她一时震骇地目瞪口呆,忘了反应。 “哟呵,原来你还是旺仔小馒头啊,垫那么厚的胸垫才挤出那么一点点沟,啧啧啧……” 赵明月的脸色直接翻青了,愤然厉喝一声,连衣服都没套回去,抬起脚,就往她肚子上蹬下去。 这一脚的力道光看赵明月青筋暴跳的额头就知道了。 她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奈何速度远不及赵明月,她匆忙翻身,险险躲过一脚,却来不及爬起来,第二脚已经跟了上来。 她死死瞪大眼,骇然的瞳孔里映出尖细的鞋跟,疯狂逼近。 毫厘之处,一个硬物从门口飞了过来,生猛的力道直接将赵明月的脚跟砸偏了,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四脚朝天摔翻在地,滑稽地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胸口的胸垫也跟着惊险地颤了颤。 傅七夕喘着气侧头一看,救她一命的是个黑色的手机,而且很眼熟。 她一惊,抬眸往门口望去,宫煜则桀冷颀长的身影傲然挺拔,他徐步而来,平静内蕴的脸色透着肃杀四方的冷意,所过之处,冰冻三尺。 他在她跟前缓缓蹲下,看着小脸上鲜明的五指印,抬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看着她疼的瑟缩,眼底的冷霾更重了几分。 “不过接个电话,怎么让自己伤成这样?” 傅七夕委屈得瘪了瘪嘴,“人家是练家子,我打不过嘛。” 宫煜则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横抱了起来轻放在另一张沙发上,单膝半蹲在她跟前,“忘了你的名正言顺?” 她一愣,惊喜地差点跳起来,“能用吗?” 身后匆忙套好衣服的赵明月只看得见宫煜则高大壮硕的背影正温声细语地和那贱丫头说着话。 方才只感觉这男人进来时,气压爆冷,让人瑟瑟发抖,这么一看,也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点,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闲服,和这种穷逼女混在一起的,还能是什么高大上的人。 就算气场大一点,也不过狐假虎威。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点身份的人,有温珊珊给她当靠山,她还怕什么。 赵明月是小农人家出来,家里开武馆,嫌贫爱富才当起了温姗姗的狗腿子,真正的大人物也没见过几个,自然不认识宫煜则。 而不远处的温姗姗就不同,温家在龙城也是名门望族,她从小就在上流圈泡大的,所以宫煜则进门来的那一刻,光是气场就不是小圈子里养的出来的,她就笃定这个男人不简单。 但暗暗盯着宫煜则看了许久,她愣是想不起来,这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到底在哪见过,更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她不敢,赵明月个眼瞎的却上赶着找虐了。 她抄起地上那只砸到她的黑色手机,没有商标没有型号,也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廉价货,拿在手里掂了掂,阴暗地凝着沙发上的两人。 温姗姗眼皮一跳,看出赵明月的动作,脑中灵光一闪,陡然想起! 宫煜则! 晚了一步。 赵明月咻一下把手机砸到了宫煜则脚边,挑衅道,“穷逼和屌丝,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你们不会以为,是个男人我就不敢动手了吧?敢砸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赵明月!”温姗姗失控大吼。 傅七夕的嘴角狠狠一抽,看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赵明月了。 宫煜则徐徐站起身,无声无息的冷气压如病毒迅速蔓延。 “煜……煜少……她不是有意的,你高抬贵手……求你高抬贵手……” 前一刻还跋扈到飞天的温姗姗陡然缩的跟只小白鼠似的,跑上来惊惧得连连恳求。 赵明月再蠢,也看出了形势,诧异地看着温姗姗,“姗姗,这……我我我……” 温姗姗气的半死,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个没眼力见的蠢货,龙城宫家的煜少都不认识,还敢当他面叫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城宫家!! 赵明月一个踉跄,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 “怎么出气?”他回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傅七夕。 “可以吗?”她兴奋地瞪大了眼珠子,得到准许,刺溜一下就爬下了沙发,来到瑟瑟发抖的赵明月跟前,“我没你那么道德败坏,脱衣秀就算了,沿着叶盼儿刚刚爬过的路爬回去,跪着跟她道歉。” 叶盼儿又惊又惧地瞪大眼,看着傅七夕的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和羡慕。 龙城宫家的煜少,整个龙城的霸主,能明覆风云暗掀乾坤的天之骄子,就算她这个啥也不懂的穷人也知道这个遥不可及的大名,高大、俊朗、矜贵、冷傲,一身浑然天成的男性魅力,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眼珠子瞥过已经闲适落座沙发的宫煜则,长腿交叠,不疾不徐扣着指腹,凿刻般的侧脸线条勾勒出性感惑人的弧度,她面庞一热,迅速低下了头。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为她撑腰该有多好! 赵明月跟着温姗姗狐假虎威,也做了不少日子的人上人,哪里忍受的了这种屈辱,奈何温姗姗这一刻完全撇头不顾,她咬紧了牙,心里愤恨滔天,却也只能跪在地上,一点点爬到叶盼儿脚边,“对不起。” 第060章 霸王硬上弓 叶盼儿垂着视线,眼底有快慰,但更多的是痛恨和怨怼,从小到大,她就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命,任何阿猫阿狗都能作践她,妈妈不要她,爸爸毒打压榨她,还有智障弟弟拖累她,这一刻她多想狠狠掴赵明月两个巴掌,狠狠踹她两脚,可是她不能,她还要打工,还要活下去,她没有钱没有靠山,她们报复不了帮她的女孩,回头就会把气撒在一无所有的她身上。 叶盼儿深吸了口气,敛下眸低的情绪,低声喃道,“赵……赵小姐快起来吧,我不要紧,我没事。” “叶盼儿你别怕,今天有大老板撑着,怎么解气怎么来。” “没……没关系,我真的没事,小姐,还请你高抬贵手,赵小姐身份高贵,我受不起啊。” 看出她的顾虑,傅七夕也没有勉强,“那行,你的事算了。” 赵明月一听,赶紧就要站起来,却被傅七夕冷不丁一句又打回了地面,“叶盼儿的事完了,我的事还没完呢。” 赵明月心里咯噔一声,想哭也哭不出来,求助得看向温姗姗。 温姗姗本来不想管她死活,但想到赵明月这个免费好用的狗腿打手,就这么报废了,多少有点舍不得,想着温家的面子,宫煜则多少会给点吧,琢磨了会儿,她战战兢兢地开口,“煜……煜少,您看,这跪也跪了,道歉也道了,能不能看在我温家的面上,让这位小姐消消气,大事化小?” 宫煜则转头,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温家?” 温姗姗别有深意得看了眼傅七夕,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笑道,“我姑姑就是唐家主母温锦容,情面来说,我还得喊您一声表姐夫。” 宫煜则沉吟着,温姗姗一看有戏,刚在心里嘚瑟,就听到男人嘲弄了一声,“跟我有关系?” “人家都喊你表姐夫了,要不就算了,免得别人说我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傅七夕嗤了一句,酸的男人嘴角都乐翘了。 他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稳稳坐着,傅七夕的脸皮还是厚不过宫煜则,大庭广众的,臊的满脸通红,推搡了两下挣不开,她索性直接做起了乌龟,将头埋进他怀里。 “我允许你狐假虎威,允许你仗势欺人。” “打死打残了算你的?”她抬起头,笑的眉眼都弯了。 “嗯,算我的。” 就近的温姗姗眼珠子都快跌碎了,传言宫煜则生人勿进,冷漠残酷,不管对敌人还是女人向来杀伐果决,不得近身。 她是看见幻觉了吗? 那边得到特许的傅七夕二话不说跳下沙发,“姓赵的,我给你两选择,要吗你自己动手,用你刚刚甩我巴掌的力道掴自己两巴掌,打不出五指印不算,要吗我亲自动手,把你打成猪头脸。” 赵明月咬着牙,愤恨的视线死死绞着傅七夕,然后她抬手,猛地掴向自己的脸,一边一个五指印。 傅七夕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笑了,“嗯,还挺对称,你记住,以后做人要厚道,再被我瞧见欺负人,可没有今天这么便宜就算了。” 温姗姗瞅准了机会,拉起赵明月匆匆离开了,连一大堆的奢侈品都不要了。 傅七夕抬头,刚好看到走出门口的赵明月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小婊子,你给我等着。” 傅七夕不甘示弱,微笑得冲着她竖起中指,然后倒了过来。 臭虫赶跑了,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宫煜则起身,揽过她的肩头,“有看中的衣服?” “不买啦,小青梅的电话还没挂,表姐夫都跑出来了,等下再跑出个小妹夫,我可消化不起。”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而不语地走到几排衣挂前,长指撩过,眼光精准地抽出几套,眼都没斜地冲着一旁勾了勾手指。 叶盼儿受宠若惊地迎上来,颤着手接过衣服,心如擂鼓。 “如果你有本事让那位小姐全都买下,我让店长涨你双倍工资。” 叶盼儿又惊又喜,捧着衣服来到傅七夕跟前,无声地恳求着。 这个奸诈的老狐狸,把她的软处掐的死死的,看看衣服,又看看可怜兮兮眨着星星眼的叶盼儿,她哀叹一声,把心一横,“买就买,反正不花我的钱。” 出了衣服店,傅七夕早已没了再逛的兴致,一个人赌气似地走在前面,喊着要回去。 宫煜则全程跟在身后,也不反对,上了车开了大段距离,回过神的傅七夕才发现不是去君海别墅的路。 “喂,你又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我宫煜则的女人,卖了也没人敢买。” 紧抿的嘴角,偷偷弯出窃喜的弧度。 宫煜则的女人,听着就爽。 傅七夕以为,大老板要带的地方,就算不是六星级或米其林三星级别的餐厅,也该是国际顶尖大师级的演唱会或者画展之类。 然而画风是这样的。 五彩缤纷的气球迎风飞扬,将游乐场的门口点缀的梦幻又童真。 傅七夕刚下车,一位穿着小丑装的工作人员,就给她递了两个发箍,一个猫耳朵,一个兔耳朵。 她把兔耳朵带在自己头上,刚把猫耳朵递过去,宫煜则就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地瞪着那可怕的玩意。 “戴戴吗,就一次拉,你看这里的情侣,每一对都带着呢,既然都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她拽着他胳膊,仰着俏生生的小脸蛋,灿若星辰的水眸内,酝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流光。 宫煜则侧头一看,果真,遍地的情侣不管男女个个头上都带着发箍,猫耳朵,兔耳朵,熊耳朵,长颈鹿耳朵,千奇百怪的都有。 他皱着眉头,实在嫌弃,却没想到小女人趁他不备,一口亲了上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可怕的猫耳朵已经戴在他头上。 “不能摘,我的奖励你都收了,不许耍赖。” 宫煜则攥了攥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哭笑不得地呲了句,“霸王硬上弓!” 她笑的前仆后仰,挽着他的手,跟个孩子似的,冲进游乐场。 第061章 全世界我只喜欢你 小时候,妈妈一个人要养两个孩子,吃饭都成了问题,更别提玩了,她无数次站在游乐场门口,看着里头的孩子快乐大笑着玩闹奔跑,心底羡慕的快要疯了。 至今二十岁,她终于做了一回大小孩。 只要能玩的项目,她都玩了个遍。 天际落下星幕,傅七夕已经累得腿都快抬不起来了,倒是身旁的男人,陪着她疯了一天,居然还是神采奕奕,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可怕的体力差距让她很是愤懑。 “好累啊,不过太开心了。”她半个身子都挂在宫煜则身上,有气无力地笑着,“谢谢你啊,男朋友。” 就着星月,他侧头,落在她精致如水的眉眼上,暖意,一点点倾泻出来,“想不想更开心?” “啥?”傅七夕支起脑袋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眼底的惊喜之光转瞬便亮了起来。 巨大的摩天轮,点着流光溢彩的灯,像童话般矗立在她眼前。 她的白马王子拉起了她的手,一步步将她牵上台阶,走进观景箱。 “大老板,我可是第一次坐这个啊……”傅七夕激动的左右摩挲,“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里头的男女主角都是在这个箱子里告白的,又酥又浪漫,我可羡慕死了。” “不用羡慕。”他看着她,漆黑的墨瞳映着星辉,点缀着四周越渐越高的万家灯火。 她拽着身侧的栏杆,与他四目胶着。 心跳,一声跟着一声。 宫煜则抬手,从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两根细长的链子从握着的手心垂了下来。 “我不是去接王悦雅的电话。”他说,将锁坠的那条链子戴上她脖子。 “我也不认识今天那两个女人,更没有除你以外的女人。”他说,把剩下的钥匙坠链子递给她,“帮我带。” 傅七夕接过链子,不知怎么的,鼻子就酸了,“我以为你嫌弃,不会戴。” “你给的,我戴。” 她揉了揉眼睛,没想揉出了一泡眼泪,凑过身戴上宫煜则的脖子,扣锁扣住的那一刻,那颗动荡不安,颠沛流离的心,就像终于飘零的落叶,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砰……’一声巨响在同时间飞窜而起,在她眼前炸开了花。 紧接着,无数的礼花飞窜而起,一簇簇,绚烂璀璨,在夜空中妖娆绽放,以最美的姿态飞舞着,倒映在似水如雾的星眸内,她捂着嘴,尝进嘴里的泪,都是甜的。 “七夕。”他轻声唤着,温柔地抹去她滑出的泪,“今天以后的女主角都是你,所以不用羡慕。” 傅七夕眨着眼珠子,一瞬间,眼泪掉的更凶了,她努着嘴,大声喊道,“宫煜则,全世界我只喜欢你。” 他垂眸轻笑,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干脆利落地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扎扎实实的吻压了下来。 吻到一半,傅七夕推了推身前的男人,一脸神秘莫测的小激动,“电视里经常演,摩天轮到一半就会卡住,然后男主就会各种安慰女主,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你是不是也安排了一轮?” 宫煜则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以后八点档狗血剧取消。” 在傅七夕哀叹惋惜中,摩天轮没有被卡住,他们安全下了摩天轮。 这一天就如童话般不真实,就像集结了她一辈子的幸福总和,所以她也从未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走到那般万劫不复的地步,每每想起今天,她都觉得恍如隔世,无比讽刺。 —— 天际微朦,傅七夕是被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点开一看,竟是傅文渊的电话,电话刚断,一条短信就进来了。 ‘今天中午十二点,世洲酒店v6包厢,有事商谈,不来我就把你妈的骨灰盒丢出去’。 傅七夕定睛一看,气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傅文渊的良心早就喂狗了,妈妈生前就没善待过,她还能指望他会对她的身后骨灰留情? 个龟孙子,八成又想从她身上捞好处。 失策,上次去了傅家,拿了玉牌却忘了把妈妈的骨灰盒一起带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身后一双强健的胳膊横了过来,拦腰将她又捞了回去,“还早,再睡会儿。” 她推了两下,发现男人跟铁钳似的动弹不得,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另一边床头柜,宫煜则的手机也一直在闪个不停。 说到手机,她似乎想起,这一整晚耳朵都没停歇过几次,迷迷糊糊中一直好像有手机声响在震动。 “大老板,你手机是不是响了一整晚了?” 他笼了笼手,将她抱的更紧,眼皮却未睁开,醇厚的嗓音有着清晨初醒独有的沙哑,魅惑且性感,“不用管,推销电话。” 哪个推销公司这么尽心尽力,不睡觉打一晚上电话,骗鬼呢。 眼珠子一溜,她探手穿过他腋下,手速飞快得捞过电话,擦到了接通键却不自知。 宫煜则一时不查,瞧见她又调皮了,伸手要拿回手机,傅七夕觑了一眼,想到昨天在商场上瞧见的是同一个号码,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哟哟哟,小青梅真不死心,又来召唤竹马郎了。” “乖,别闹,手机给我。” “哼,你现在可是我的,不准接。” 他睁开眼皮,揉了揉眉心骨,宠溺地刮了刮她气鼓鼓的小脸蛋,“行,你的,都是你的,你接了都行,我去做早饭,你乖乖去洗漱了。” 见他起身,傅七夕二话不说丢了手机,从身后扑了上去,趴在了他背上紧紧搂着,软声哼唧,“能不能再消极怠工一天呀?” 他就着姿势抱着她将她转到身前来,凑到她耳畔吹了口气,笑的跟只大野狼似的,“想让你男人怠工,得看你拿出的诱惑够不够吸引我。” 大掌在翘挺的屁股上拍了拍,傅七夕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蹭一下就跳了下来,烧红着脸推着他出房门,“我要吃三明治和鲜榨橙汁。” 宫煜则心情愉悦地揉乱了她的头发,转身下了楼。 扑回床上,她捂着被子又踢又瞪,心里跟揣了根羽毛似的,越挠越痒。 翻的太狂,脑袋磕到了手机上,她拿起来一看,瞳孔一紧,我去,居然一直开着接听键。 第062章 送份大礼给你 敢情王悦雅听了他们全程的你侬我侬,居然也没有吭声。 想必是刺激到了,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小嘚瑟。 清了清嗓子,她拿着电话喊了一声,“狗粮吃的高兴吗王副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悦雅阴沉的声音带着几丝艰涩的嘶哑传了过来,“你和阿则上床了?” 傅七夕被呛了一口,但想到大老板现在已经被她打了标签,并且亲口承认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她根本不用再忌惮这个女人,随即便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当然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垂涎了那么久的仙草被我摘了,你可不晓得,大老板体力有多棒,名副其实的财大器粗啊,我昨天一晚上都被他折腾的没睡,刚睡一会儿又被你吵醒了。” “傅七夕,你这个贱女人,阿则居然真的碰了你这种肮脏的婊子。”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王悦雅的歇斯底里,傅七夕得意地笑了。 但仅仅是这样,完全不足以抵消这个坏女人几次三番欲置她死地的罪孽。 “我听说,你为了拉大老板下马,脸都不要了,董事会被当场打脸的滋味儿怎么样?” 宫青川和宫承哲为了在董事会上拉大老板下马,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最后毁在王悦雅这颗烂棋上,可想而知王悦雅现在的境地有多难受,但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因果报应,居然还有脸打电话给她男人,见过厚脸皮没见过这么铜墙铁壁型的。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享受大老板亲、手为我做的爱、心、早、餐了。” 她轻挑慢捻地磨着语气,将所有的讽刺和嘚瑟都发挥到了极致,然后拈起指尖,在王悦雅歇斯底里‘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的怒吼声中,优雅地按下挂断键。 爽! 她翻过身,捞过自己的手机,把王悦雅的电话号码存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等着吧,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害她就算了,敢把手伸到他男人身上,就做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抹的准备吧。 下了床,洗漱完毕下楼,桌上已经摆上了香气扑鼻的三明治和鲜榨橙汁,另有一份新鲜出炉的蔬果沙拉。 色泽鲜亮,莹润的水滴覆盖而上,新鲜的甜香扑鼻而来。 她幸福地深吸口气,到底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出生到现在,连包纸巾都没中过奖的她,居然被这么大的馅饼砸中,捡了这么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大宝贝。 她拿起三明治,一大口咬了下去,囫囵道,“阿姨们今天怎么都没在?” 宫煜则从沙发上拿了份文件过来,见她跟只小仓鼠似的吃的一嘴的鼓囊,蠢萌到不行,他挑了挑眉梢,一本正经的很,“给他们都放假了。” 傅七夕又咬下一口三明治,贼嘻嘻地笑睨着他。 傲娇霸总,想独处就说吗,她又不是不乐意。 视线转到放在手边的文件,她翻了翻,随口问了一嘴,“这是啥?” 宫煜则在她对面坐下,长指捞起薄粥,搅了两下,“给你报了龙城大学,手续都处理好了,你才二十,本该就是学习的时间,想想喜欢什么,填好专业,下周去报到。” 傅七夕缓缓放下三明治,看着仅在咫尺的文件,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是个记忆缺失的孤女,妈妈含辛茹苦打工赚了钱给她和真正的傅七夕吃穿,读书对她们来说都太奢侈,她曾经躲在有钱人家的窗台外听家教学了一些字,后来那善良的家教老师见她好学却没钱读书,惜才之下才教了她几年。 这辈子,她都没想过能念上大学,对她来说,那太过神圣和遥远。 “傻了?” 见她发呆,宫煜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却被她猛地抓住了手,亮如星辰的黑眸徐徐抬起,有水汽渐渐涌了上来,她贴着大手,哽咽道,“谢谢大老板。” 终究还是个女孩,纯粹的开心,纯粹的动容,纯粹的奢望,纯粹的没有杂质,宫煜则心绪翻涌,就着姿势摩挲着细嫩的小脸,淡淡笑了。 临出门,宫煜则从橱柜上捞了个白色的手机递给她,“以后换这个,我的号码已经存在里面,有事打给我。” 傅七夕接了过来,发现这小白手机和大老板的竟然是情侣款,就是颜色不同,一黑一白,她暗爽了一番,顺道晃了晃手里的小粉,“你是不是对它嫌弃很久了?” “你说呢?” 至于是对手机嫌弃还是对送手机给她的男人嫌弃,傅七夕是不敢问的。 只是在心里对乔笙默默道歉了三秒。 宫大老板彰显主权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整个手机里就存了他一个人的电话,还设置了1号快捷拨号键,傅七夕带着欢天喜地的心情,把小粉里头的‘重要证据’都拷贝了过来。 下午她在家简单对付了一点吃的,就出门去世洲酒店了。 傅家夫妻给的吃喝,她就是饿死也不可能再吃了。 推开v6包厢门,傅文渊和赵丽秀,还有肖婉清,意料之中三口到齐都等着她了。 一见她进来,傅文渊立刻起身舔着笑脸迎上来,“七夕来了,快坐快坐,爸爸今天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视线掠过桌上清一色的大鱼大肉,她讥诮地笑了,她爱吃的?他知道她爱吃这些犯恶心的玩意? 她不是傻逼,一次两次的,早就摸透了这些人的德行,傅文渊今天会对她笑,代表肖婉清和宫承哲的事情八成黄了。 也是,董事会的事情闹的这么大,肖婉清被宫承哲推出去当枪使,事迹败露怎么可能还留着这种定时炸弹。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落座,皮笑肉不笑,“什么事不如摊开直说,场面话你们说着累我听着也累。” 傅文渊和赵丽秀对视一眼,后者尬笑了一声,赶紧起身,从桌上倒了杯茶水出来,绕过椅子,端到她跟前,“七夕啊,以前的事,阿姨做的不对,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今天阿姨以茶代酒,我们都是一家人,喝过就算翻篇了好吗?” 轻描淡写的本事一流啊,见过杀了人道个歉就想了事了吗? 傅七夕低头瞧着眼前这杯香气袅袅的清茶,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浓。 闻着味都能感觉是不错的品种,还真是舍得啊。 “你泡茶端茶的技术这么好,训练过很多次吧?” 赵丽秀没明白,一脸懵逼。 傅七夕嗤笑了一声,接过茶杯,然后当着她的面一滴不剩全都倒进了桌上的碗碟里,“你是不是对一家人有什么误解?” 第063章 狗咬狗 茶杯砰一声被重重放下,“还是你以为一杯茶就能洗干净了你爬主人床,害死我妈妈,害死我的肮脏?” 赵丽秀的脸登时跟调料盘翻了似的,不敢发作,却只能生生憋着干瞪眼,涨得脖子都成猪肝色。 “要不是我命大,现在估计连骨头都被你们拆分卖了吧?”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妈大呼小叫,不要以为爬了煜少的床,就上天了,野鸡就是野鸡,插上凤凰毛也成不了凤凰。”肖婉清怒拍而起,横眉竖目的德行哪有一分平日里伪装的温柔可人。 “婉清,闭嘴!”傅文渊怒喝。 看他们炸了,傅七夕就放心了。 淡定自若地把玩着眼前的勺子,“让我猜猜你们今天喊我来的目的,肖婉清被宫承哲一脚踹了?所以你们又上赶着巴结我来了?” 被说中了,傅文渊的脸色直逼锅底。 面子里子他都给傅七夕足足的了,这丫头还敢这么蹬鼻子上脸,怎么说他还是她老子,就算她不承认,打断了筋骨还连着血是事实。 “我是你爸,你敢不帮我,小心天打雷劈。” 赵丽秀是个眼力尖的,没等傅七夕开口,就拉了拉傅文渊的袖子,傅文渊憋到嘴边的气,竟然生生吞了下去。 傅七夕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瞧傅文渊这炮筒都点上了,居然还能忍下的火气,看样子,事情可能不单单是肖婉清被踹了这么简单。 想什么来什么,赵丽秀转眼又端出了好脸色,仿佛刚刚被羞辱只是无关痛痒,卑颜屈膝到让傅七夕大跌眼镜,“七夕啊,你说的对,都对,怪不了你爸心急,我们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要这件事你答应了我们,从今往后,我们绝对不找你任何麻烦,可以立字据为证。” 立字据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指望傅家这群良心都没的人会有信用,简直天方夜谭,不过这会儿,她关心的倒不是这个了。 “什么事?” 赵丽秀觑了一眼自家女儿,装模作样地叹声道,“婉清她怀了宫承哲的孩子,昨天刚查出来,可她已经被龙煜集团解雇了,宫承哲的电话都是秘书接的,也没有个准信,面也见不着,我们也不敢闹,你也知道,事情难堪了,像宫承哲这样的人碾死我们太容易了。” 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利用孩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睨了眼羞愤难堪的肖婉清,傅七夕丝毫不同情地嗤笑了声,“我劝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知道你把我锁在小黑屋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数着的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如果我有命出去,我一定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你觉得我还会帮你?” 她站起身,视线掠过每张形色不一却同样贪婪恶心的嘴脸,怒声掷地,“今天我就当自己没来过,从今以后,我和傅家再无关系。” “傅七夕!”傅文渊在身后怒喝,“你敢踏出这扇门试试,我现在就把你妈妈的骨灰摔的粉碎。” 傅七夕猛地转身,就见傅文渊手里高高举着白色的瓷罐,呲目尽裂的模样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她狠狠瞪着,内心翻涌着岩浆般的怒火,一次次窜上嗓子眼,烧的她脑袋发涨,差点理智尽失。 她阖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再睁开,冷光猎猎,“最后一次!” —— 傅七夕坐在咖啡厅靠窗位置,对面就是世洲酒店的总统套房,视线所及,清清楚楚。 酒店一楼,宫承哲把车交给泊车小弟,转身进了酒店,约莫五分钟,他上了楼,敲响了总统套房的门。 门一开,女人妖娆光裸的手圈了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她端起手边的柠檬水,轻抿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王悦雅的号码,将那条没有被删除的肖婉清和赵丽秀的对话录音发了过去,顺带附上世洲酒店总统套房的地址。 一切准备就绪,她起身,回到世洲酒店大堂,坐在靠角落不起眼的位置上等着。 王悦雅会不会来,她不确定,但是肖婉清今天必定会很难看,宫承哲是不可能留下这个毒瘤祸害自己。 既然肖婉清可以为了钱权无所不用其极,她何不将计就计搅的他们不得安宁。 王悦雅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形色匆匆冲进酒店的时候,傅七夕压低了脸,暗暗笑了。 好戏就要上场。 见王悦雅见了电梯,她拉住路经的一位清洁大妈,用一百块换了一顶鸭舌帽,跟着进了另一部电梯。 她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口,看着王悦雅畅通无阻地推开她事先让肖婉清留的门缝,不出所料,下一秒,房间内立刻爆出高分贝的怒吼。 两个都是被龙煜集团赶出去的丧家犬,肖婉清的筹码是孩子,而王悦雅的筹码无非是正房太太这个头衔。 多狗血的桥段,却上演的大快人心。 她走出走廊,本想靠近房门口听个仔细,却瞧见,王悦雅拽着肖婉清的头发直接将她拖出了房间,甩在走廊上。 她眼疾手快退了回去。 肖婉清为了把住宫承哲这块肥肉,除了一身皮肉功夫已经没底牌了,所以被王悦雅拽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半挂着一件香槟色的超短吊带蕾丝睡裙,大半春光都泄在外面,看样子早就迫不及待大展身手勾引宫承哲了。 “承哲,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肖婉清的愚蠢让傅七夕差点爆了粗口。 王悦雅在恨不得杀人的关头,提及孩子只会死的更快。 傅七夕料到了王悦雅肯定会爆炸,只是没料到,她的动作残忍的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你个贱人,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你的孩子,就是个野贱种,妄想把脏水泼到承哲身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话毕,她直接提起了肖婉清,正面将她大力撞到了门上,连撞数下,力道大的门被撞到墙根,震的墙灰到处纷飞。 门把锁镶嵌的位置正对着肚子,傅七夕看的清楚,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王悦雅居然直接下了死手,这几下下来,别说孩子保不住,连肚皮都可能被撞爆裂了。 第064章 丑媳妇见公婆 肖婉清毫无招架之力,不知道是故意装给宫承哲看的还是真的武力值不敌,除了唉声哭泣,连点反抗都没有,撞到最后连声唉叫都听不到了。 傅七夕攥紧了拳头,骨节都在寸寸发白,肖婉清活该,但孩子不活该,她可以为了报仇,让他们天翻地覆,却不能殃及无辜生命。 终究,狠不下心,脚步踏出,正欲阻止,却看到精瘦颀长的身影从门后徐徐走了出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王悦雅的手段根本是在谋杀,宫承哲要想不惹祸上身,必定会阻止。 但下一幕却让傅七夕彻底诧了眼,大打出手的两个女人怎么可能料到,暗处的宫承哲冷漠站着,看着,就像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冰冷地看着两只恶犬在狠斗。直到肖婉清的腿间渗出血线,他才出手,将王悦雅狠狠扯开。 王悦雅跌了个踉跄,抬头所及,是自己的丈夫,温柔体贴地抱起别的女人。 她浑身颤抖,被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渗出斑斑血迹,她如今一无所有,为了这个以为爱她至深的男人,亲手毁了挚爱,断了前程,被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亲手赶出龙煜集团,像个丧家犬活着,她以为全世界都可能不要她,只有宫承哲不会。 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可到头来却被个下三滥的女人轻而易举碾压。 “如果孩子保不住,今晚你就会收到离婚协议书。” 宫承哲抱着痛苦呻吟却还笑着嘚瑟的肖婉清离开,身后是王悦雅悲怆到骨子里的哭嚎声。 傅七夕紧紧贴靠着墙,浑身都在打着颤。 人心,沉浮至此,阴险至此,狠毒至此。 一箭双雕,兵不血刃地摆脱了两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滴水不漏地抽身。 她利用了宫承哲,何尝不是被他反利用了? 豪门倾轧,满手血腥,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轮到宫煜则和她。 出了世洲酒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正想说话,一滴雨砸在了屏幕上。 下雨了! 她匆匆忙忙转身,躲回世洲酒店门口。 “去哪儿了?” “啊,我出来逛了一会儿,下雨了,被困在世洲酒店门口了呢。” “原地呆着,十分钟到。” 九分三十秒,骚包霸气的宾利横在了她眼前,副座门打开,余臻一脸官方式微笑为她打开后座,“傅小姐,请。” 她好笑地嗔了一句,“狗腿!” 余臻跟没听见似的,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恭敬无比地帮她关上门。 门缝阖上的一刹那,她的视线正好对上了一身狼狈从里头走出来的王悦雅。 外面的人静静站着,死死盯着,车里的人也回视着,即便看不到里面,王悦雅也在狠狠绞着,那股隔着车窗都无法消弭的怨恨,腥红了她的眼。 王悦雅的捉奸,傅七夕又出现在世洲,并不难猜到,给她发录音以及地址的就是她傅七夕。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王悦雅的号码,只有一句,“我下地狱,也会把你拉上。” 人到一无所有被剥光殆尽的时候,就会变得穷凶极恶。 王悦雅连翻几次都想置她于死地,也被她命大躲过了,如今还会怕她区区一两句威胁? 她关了手机,没有理会。 “想什么?” 她看了身旁俊朗矜贵的男人一眼,默默感叹,这张盛世美颜只怕看一辈子也腻不了,她何其幸运。 挽着他的手靠在他肩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也是个心思恶毒,睚眦必报的人,你还会留我在身边吗?” 宫煜则闲凉一笑,“这世上除了姑姑和乔家,剩下的只要是你想报仇,哪怕弄死了,都算我的。” 傅七夕撇嘴玩笑,“那如果谁动了姑姑和乔家你会怎么办?” “你觉得呢?” 傅七夕被这声厉风骤起的话冻出了一身寒战。 宫阿姨和乔家之余他的意义和感情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表达清的,她绝对相信,谁要是动了他至亲的这两个人,必定会被挫骨扬灰。 知道自己踩了雷,她暗恼一番赶紧转了话题,“那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理由放弃我?” “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不得已?” 傅七夕怔楞,豁得抬头,笑着大大啵了他一口,“情话满分,奖励你的。” 狗粮被喂吐了的余臻不自在地咳了一声,“boss,先回君海还是直接去乔家?” 傅七夕突然坐直了起来,神色一变,“是宫阿姨要见我?” “嗯,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 媳妇是不丑的,打扮打扮还分外可口。 至少宫敏兰见了,心花怒放的很。 不同在烽跃山,这趟的傅七夕局促了很多,毕竟性质不同了,她是以未来家属的身份来见长辈的。 宫敏兰是个亲和力很足的长辈,没有学术专家的严肃,也没有豪门世家的高高在上,不仅拜她慈眉善目的长相所赐,就连心地也是,光是每年无偿为国家贡献那么多罕见的文物标本可见一斑。 她的肤色也不似深闺贵妇,保养的白皙细腻,而是泛着健康的麦色,红润有精神。 “来拉,快坐快坐!” 傅七夕被拉了过去,紧紧攥着手,上下打量着,“好,真好,我们阿则不是个话多的孩子,要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姑姑,我替你出头。” 傅七夕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长辈,没有架子,而且沧桑历练的眼睛里,有的只有浓浓的暖意和真诚,而且她的一句姑姑,已经充分摆明了立场,默认了她。 傅七夕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她糯糯回道,“姑姑放心,啊则他没欺负我。” “姑姑,欺负也分很多种,有些关起门的欺负能跟你说?” 这没皮没脸起来也是无敌了,说好的高冷霸总呢。 宫敏兰倒也是个大风大浪的人,镇定非常的白了宫煜则一眼,“才多久没见,脸皮厚的姑姑都快不认得了。” 宫煜则不以为然,撩起袖子一起帮着摆碗筷,这幅居家小农的和谐画面,是傅七夕无论如何也描绘不出的。 要说感觉,只有两个字,幸福。 真心的幸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宫煜则不苟言笑,但他的笑意藏在眼里,毫不掩饰,这才是一家人,她深深动容,为自己能融入这个家,窃喜着,动容着也感激着。 大门被推开,乔笙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的罐装啤酒,他绕着屋子看了一圈,搭着鞋柜换鞋子,“哥,你日理万机难得有空,今天喝个够本。” “你开心,我随意。” 乔振邦端着香气扑鼻的剁椒鱼头摆上桌,擦了擦手,笑着打趣,“乔笙,就你那半吊子还跟你哥开大,等下爬不起来,我这老骨头可扛不动你。” “爸,有你这么损儿子的吗?” “我可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哪次跟你哥喝酒不是趴下收场的?” 因为傅七夕也在场,乔笙的脸赧红了一片,在一桌人笑成一团的氛围下傅七夕被感染,耸了耸胆喊道,“大老板酒量这么好,那我和乔笙组团二对一。” “瞎起哄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喝什么酒。”乔笙把酒袋子一拎,提到了另一边。 傅七夕不悦地哼了一声,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宫煜则。 “想喝?” 她点头如捣蒜。 他抬指敲了敲她额头,“好,二对一吧。” 璀璨的眼儿骤然一亮,似流火划过,她搂着他的脖子,欢呼一声,忘乎所以地亲了一口。 第065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刚亲完就发现地点不对,她抿着唇,烧的整个脖子都红了,恨不得将脑袋埋到桌子下去。 反倒宫煜则,像个没事人一般,连眼皮都没抽动一下。 乔笙半垂着眸子,率先从袋子里抽出一罐,三两下拉起扣环,仰头就灌,“哥,见底了,该你了。” 他拿了一罐扔给宫煜则。 宫煜则挑了挑嘴角,不疾不徐开了拉环,不同乔笙的豪迈,他始终保持漫不经心的姿态,慵懒的过分性感,就连放在他手里几块钱的啤酒罐都好像镀上了高大上的包装,抬手举止间转眼便空了一罐。 见他放下酒罐子,傅七夕立刻扑身过去要拿一罐,酒袋子刚好又在乔笙脚边,几乎是下意识动作,她的手刚伸出,乔笙的手也压了过去,两只手好巧不巧叠在了一起。 乔笙看着她,眼里有情绪在跳跃,清晰却压抑,但傅七夕却看不见。 “喂,说好的二对一的,你不能单打独斗啊,有没有团队意识,这次轮到我了。” 她若无其事地拨开乔笙的手,拿起酒罐子顺道拔开了拉环,试探喝了两口,发现味道并不难以下咽,甚至有些爽口,又连喝了两口,她砸砸嘴,还没过瘾,酒罐子就从底下被宫煜则抄了过去,“过了瘾就可以了,你第一次喝酒,多了会难受。” 傅七夕没有异议,但不代表她就是乖乖听话了,大老板的话反抗不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看的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地对着酒,宫敏兰劝归劝,但中途酒喝没了,她还是起身出去又买了两箱子回来。 一年到头聚不上几次,难得开心,再加上多了傅七夕,宫敏兰也是打心窝里乐着,让乔振邦拿出压箱多年的一瓶白酒,两口子小酌了几杯,但两人都是酒量很浅的人,才下没几口,都嚷着头晕,回房去眯着了。 大家都有酒喝,唯独傅七夕一个人落单了,她当然不甘心。 半个多小时等下来,乔笙已经有点摇头晃脑,眼神混沌,面前的桌台上摆了一大圈的空酒罐子,足有二三十个。 傅七夕抽了抽嘴角,就是水,都喝撑了,何况酒。 这两兄弟真可以,喝的一罐不剩,一点也不给她留。 她盯着被她喝了几口还放在一旁的那罐酒,趁着宫煜则去洗手间的空当,偷偷抄了过来,做贼似的猛吞了几口。 酒这种东西,没有沾过的人刚喝是辣口的,但一旦味蕾被打开,那味道越来越香醇,简直能上瘾。 傅七夕就是被这瘾带的,咕嘟咕嘟几口气,就将一整罐见了底。 放下酒罐子,她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股酒气冲上鼻子,难受的她直皱眉。 “你个小丫头片子,第一次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不怕喝傻了。”乔笙睨着她,眼底染着似醒似醉的晕色。 她耷拉在桌面上,用力过猛之后,就是犯困,咂咂嘴哼道,“怎么就不能这么喝了,你们可以……嗝……我也可以……” 乔笙晃着脑袋凑到她跟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是谁?” “卖……卖保险的,你傻我才不傻……” 她嘿嘿一笑,眼皮子快揪成一团,这一瓶倒的酒量别的没有,就是困的脑袋都快浆糊了,刚说完,她就眯上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染着热气。 乔笙维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吐出的清浅呼吸都与他息息交融,热热的,暖暖的,也甜甜的,他看着她,移不开视线,被肆无忌惮的酒意发酵出的酸涩,一点点淹没着他。 是醉意,或许是借着醉意,剥开压抑的外壳,苦涩低喃,“那你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视线掠过桌上平放着那一黑一白,却一模一样款式的手机,他垂眸苦笑,“丫头,我试过,但我不想不努力就放弃,你知道吗,我……” 他哽咽了一下,睡懵的傅七夕对他的自言自语毫无所动,只是努了努嘴,调整了姿势枕地更舒服一些。 手指抬起,轻而又轻地勾起她垂下面颊的一缕碎发,还没撩到耳后,娇软的小女人被搂着肩整个往后一带。 手,僵在了半空,乔笙忽的一窒,抬头,对上宫煜则阴沉凛冽的墨眸。 “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将傅七夕揽进怀里,他半托半抱着,眉宇间的神色颇为冷厉,“乔笙,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似乎为了渲染契合度,前一刻还睡的昏天暗地的女人,突然嘿嘿一笑,手紧紧扒着宫煜则的脖子,嘴里喃喃自语着梦话,“大老板,我最喜欢你了。” 宫煜则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生怕软绵绵的她滑下去。 乔笙垂下手,神色落寞,也有几分难堪,他搓了搓脸,抬头牵强一笑,“对不起哥,我喝多了。” 从乔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半夜。 宫煜则早在来乔家,就让余臻和司机回去了。 现在看来,真不是明智之举。 傅七夕的酒品烂不是现场发作的,而是延续性的。 抱着烂泥一样的女人上了车,才给她系上安全带,就被趁势揽住了脖子,闹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做就大吵大闹,大晚上的,夜风潇潇,被她的破锣嗓子一喊,不成命案现成都能成厉鬼索命。 他揉着鼻梁骨,没法,只能将她抱下来,跟个傻子一样抱着转了两圈,还很听话地举了高高。 “不够高,再高,我要摘月亮,月亮好近啊,马上摘到了。” 他将她又举高了几分,亏得他臂力惊人,举着个九十来斤的女人,挺稳如松,不动如山。 “啊,月亮跑了,别跑啊,跑后面去了,转转,快转后面……” 宫煜则黑着脸,跟着转了圈。 “啊,算了,月亮不要了,肚子好饿,想吃生煎包,香香的生煎包……” “……!!!” 宫煜则二话不说,转手,一股脑将人塞进了副座,在她咋咋呼呼中利落地给她系好安全带。 犀利的黑眸往四周逡巡了一圈,确保没人看见,才放心上了车。 要是被人知道,龙煜集团总裁,龙城的冷面悍将跟个傻逼一样在大街上旋转跳跃闭着眼,怕明天的报纸都要不够写了。 这一路,宫煜则都开的心惊胆战,生怕这小姑奶奶又闹幺蛾子。 这不,想什么来什么,车开到一半,傅七夕捂着嘴干呕了一声,他心头咯噔一声,立刻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第066章 狗粮吃到吐 来不及了,稀里哗啦的呕吐排山倒海而出,呕的惊天动地,车门都来不及开开,就给高大上的宾利洗了个恶心的污秽澡。 宫煜则的眼皮突突直跳,严重洁癖的他立刻打开车门,绕过去也开了副座车门,将傅七夕半拖半拉了出来。 她身上也吐了一些,但没车里严重,遍地开花,闻着味都能让人避退三尺。 他扶着她坐到人行道台阶上,然后回身从车里捞出一瓶水出来,拧开盖子递到她嘴边,让她漱漱口,小妮子顺口就给咽了,他又好气又好笑。 “还难受吗?” 傅七夕满脸无辜,似醒非醒地憋着小嘴,“我饿……” 宫煜则真真被气笑了,偏偏看她这幅可怜兮兮如同被遗弃猫咪的样儿,又心疼的不行,“还吃生煎包吗?” “吃!”她嘿嘿一笑,又蠢又萌。 掏出手机翻了翻,他拨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不到,余臻就开着车赶来了,一看战绩斑斑的现场,惊了两秒立刻恢复镇定,“boss,傅小姐这是……” 宫煜则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横抱起傅七夕,跨进被打开的车门,刚坐稳就问,“生煎包呢?” “这呢。”余臻从脚边拎过一个精致的两层食盒递给宫煜则,“是御澜轩刚做的,还热着。” 宫煜则接过筷子,低头轻声问着怀里的小女人,“能自己吃吗?” 傅七夕其实醒了,倒是酒意没有散完,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靠着宫煜则宽阔的胸膛直觉十分舒服,连手指都不想抬。 她哼唧了两声没说话。 宫煜则索性直接夹起一个递到傅七夕嘴边,“来,张嘴。” 她乖乖张嘴,一口咬下,满足的咧起嘴角,吃完一口,又张嘴,鲜嫩多汁还热乎的生煎包立刻又接了上来。 一来一往,不过十来分钟,一整盒的生煎包就没了。 前座的余臻麻木地望向窗外,被伤透的单身狗心脏,再也挤不出一丝颤抖,倒是司机老杨,一路上不知打了几次抖。 余臻在心里冷笑,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有的是更多重口味狗粮,不过事后他还是要建议老杨多吃几片护心片,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hold住一万伏特电灯泡,也能驾驭地了活人大变隐形空气。 —— 宫家老宅。 王悦雅跌跌撞撞地回来,一身狼狈让佣人看了都吓了一跳,以为她被抢劫了。 “陈管家,少爷回来了吗?” “少奶奶,少爷刚回,让你回来去书房找他。” 王悦雅没再说话,脸色很难看地抬步上楼。 书房内,宫承哲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上,干净透亮的办公桌正中,就摊着一份文件。 她走近一看,瞳孔骤缩。 “你到底什么意思?” “肖婉清的孩子是我的,已经掉了。” 王悦雅大笑了一声,表情扭曲,“你为了一个贱种,要跟我离婚?宫承哲,我们打小认识,结婚六年,你对我的温柔体贴都是在做戏吗?” 宫承哲瞥了她一眼,站起身,徐徐绕出椅子,来到她跟前,倏然俯下身,冰冷的视线映入她瞳孔,冷透了她四肢百骸。 他启唇,笑的几分阴佞,“是不是做戏,你自己没点数吗?” 她通体生寒,看着眼前这张相对了六年的脸,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 六年来,这张脸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笑着,温柔着,轻声细语着,她在这张大网中自我陶醉了六年,骗了自己六年。 她脚下踉跄,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般,机械地开口,“为什么……” 她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便是爷爷,他是宫老太爷身边最信任的司机,她打小被爷爷带在身边,在宫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里,仰人鼻息地活着,直到爷爷因为救宫老太爷瘫痪成植物人,没多久便逝世,宫老太爷念恩,也同情她,才给了她一身荣耀。 就算如此,宫承哲是宫家少爷,也没有必要刻意为了她一个半途荣耀的伪千金委屈自己,讨好她。 想嫁给他的豪门千金,数不胜数,到底为什么! 宫承哲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盯着她,那双阴霾浓聚的黑眸像在刻意消磨着,等待着。 终于,绞尽脑汁的王悦雅陡然瞪大了眼珠子,如被惊雷劈中,她步步后退,怒不可遏地嘶吼,“因为阿则,是因为阿则对吗?你为了报复他,你为了夺走他拥有的一切,你利用了我,你利用我伤害他……” “六年了,你才想到,是不是太蠢了?”宫承哲已经无所顾忌,撕开伪装的斯文和彬彬有礼的面具,露出的是全然的阴险和嫉恨。 “宫煜则喜欢你,打小就喜欢,他是个痴情种子,认定了一个就是一辈子,除了你,还有什么是能给他重创的利器呢?” 王悦雅浑身颤抖着,悔恨的痛苦撕咬的她面目全非。 那个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却将她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笑容都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到头来,亲手毁掉这美好一切的居然是她自己,她恨,她好恨! “宫承哲,你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宫承哲眼神一凛,狠狠拧住了她的下巴,“不要说的自己好像很高风亮节,你也不过一个贪慕虚荣,见钱眼开,和外面那些站街的婊子没差!” 他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的那点利用价值,宫煜则玩烂的破鞋,你以为我会要?” 王悦雅疯狂地挣扎着,却被宫承哲反手使劲甩在了地上,滑出了两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睨着一条蛆虫般,冷漠且残忍得拍了拍手,“现在的你在宫煜则眼里恐怕连路人都够不上,既然做不了重创他的利刃,我还留着你干嘛!” 王悦雅抖着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涕泪纵横地嘶吼,“我的孩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弄死的?” “呵,总算想起了?”他反手抽过办公桌上的文件,姿态凉薄地甩在她脸上。 王悦雅抓下文件,睨着上面硕大的离婚协议,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撕咬下一块肉来,“这六年来,我一直生不出孩子,也是你干的对吗?” “你觉得,我会让宫煜则的破鞋怀上我的孩子?”他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讥笑一声,“你配吗?” 第067章 小白眼狼 “啊啊啊啊……”王悦雅腥红了眼,怒吼一声,反扑了过去,却连宫承哲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就被一巴掌甩到了墙角,她痛的眼冒金星。 “离婚协议今天签好,别说我绝情,这张卡里二十万,毕竟你的床上功夫还是挺让我满意的。”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吗?”王悦雅抬起头,眼白腥红,面目狰狞,“我不会离婚,你想另寻目标别做梦了,我就是耗也要耗死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龙煜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有你怂恿我做的那些肮脏事,只要我踏出宫家这扇门,明天整个龙城都会知道你宫大少爷龌龊卑鄙的真面目,别说龙煜集团了,只怕你连过街老鼠都没得做。” 宫承哲危险地眯起眼珠子,“威胁我?” 王悦雅早已破罐子破摔,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怕死地昂起脖子,“是又如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宫承哲抬步,一点点朝着她逼近,“很好,既然你这么想做我老婆,最好别后悔。” 想起连日来,惨无人道的x虐,王悦雅狠狠打了个抖,但一想到,这么多年的欺骗和悔恨,就像一张不透风的网,笼住了她所有溃塌的理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一无所有,变成宫家不要的丧家之犬,变回人人可欺的坑下烂泥。 她是宫少奶奶,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宫少奶奶。 —— “建筑设计?”宫煜则点着专业一栏,有些诧异,“你以前学过?” 傅七夕搓了搓鼻子,“没学过,不过……” 她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我总感觉我失忆前学过……” “失忆?” 察觉失口,傅七夕赶紧想法子忽悠着过去,“没有啦,就是小的时候我脑子受过伤,妈妈说我对六岁以前的事很多不记得了,但我想想,六岁以前吗,也不过小孩子玩玩闹闹的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宫煜则瞥了她一眼,无奈得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来你笨不是天生的。” 赶在她炸毛之前,他立刻顺毛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你想学设计就设计,决定好了,下周就可以去报道了,不过你是空降生,要从大一开始上。” 傅七夕没有异议,大一开始上,正合她意,她没有基础,如果按照年龄念大二大三只怕跟不上。 打小她就喜欢画画,设计房子,设计庭院就像是信手拈来,再自然不过的事,妈妈死后,她还曾经帮人设计过客厅,赚点吃饭钱,装修出来的结果让对方大为赞赏,叹为观止,只说她天分过人,可惜了身世凄苦。 她隐隐感觉,她六岁以前一定学过这块,或者她骨子里遗传了设计和画画的天分,她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就从事这一方面工作? 如今,大仇未报,她身份成谜,那个纵火凶犯也毫无线索,现在告诉大老板这件事,只会徒增他的担忧,时机未到。 转眼,一周过去,到了报道的日子。 傅七夕和宫煜则好不容易协定好了,在龙大,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傅七夕,没背景更不认识宫煜则,不要特殊对待,也不需要刻意区别,别人能吃的苦,她也能吃。 当初谈这个的时候,宫大总裁老大不高兴,他堂堂龙煜集团总裁,女人前仆后继上赶着,居然被这妮子当成见不得光的隐形人,也怪不了他心情阴郁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傅七夕不遗余力‘暖床’了好几天,才哄好了,让他勉勉强强点头答应。 答应下来的条件是,傅七夕不能住校,且必须每天八点就要到家。 开玩笑,一周住校五天,他还有什么甜头好尝。 宫煜则亲自开车,将她送到距离龙大只有一站距离的公交车站,停在不远处看着, 傅七夕上了公车,走到靠窗的位置,趴在窗口上一直挥着手,嘴里说着口型分明是‘你快走吧。’ 宫煜则抽了抽眼角,这小白眼狼,上了大学,连男人也不要了。 确保公车安全走了,他才不情不愿地开车离开。 公车最后一站就在龙城大学距离不到一百米,交通非常方便。 一路上,傅七夕都处在激动不已的亢奋中,想到即将开启的新生活,即将认识的新朋友,即将迎来精彩缤纷的未来,她就有些按耐不住。 公车压过沥青大道,稳稳停了下来。 傅七夕匆忙下车,一眼过去,数栋以枣红色和白色相间为主的高楼鳞次栉比,一眼还望不到底,校门口外围,被修剪过的绿色植物覆盖的郁郁葱葱,门口正中,‘龙城大学’四个大字被金漆镀色,笔蕴深厚,银钩铁画地嵌入墙壁之中,无比宏伟。 这就是龙大,全国才俊挤破脑袋也想进入的一流大学。 龙大是开放性教学,对学生的管束最大限度的自由,沿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她攥着背包两边肩带,斗志昂扬地往大门口走去。 因为好奇,她对一路的景观也格外感兴趣,以致于途经一棵大树之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树很高,位置也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不会察觉到。 傅七夕往前走着的步子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果然不是错觉,这垂着脑袋,哭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女孩就是上次她在衣服店碰上的那个,好像叫…… 对,叶盼儿。 而站在她跟前,横眉竖目,满脸扭曲瞪凸眼的中年男人,正一下一下拧着她的胳膊。 露在外头的皙白手臂,不是红了,而是完全青紫了一大片,惨不忍睹。 叶盼儿除了缩着哭,似乎不敢反抗,任由欺凌。 她攥了攥手心,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才扭头,瘦弱的叶盼儿砰一声重响被推翻在地。 她磨了磨牙,终究熬不过良心,快速绕了过去,从后头推了一把中年男人,怒喝道,“喂,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没料到会被人背后偷袭,一时不查,跌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回头一看,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他瞬间黑了脸,二话不说就要扬起手,傅七夕仰起头冷喝,“来,打啊,朝脸打,你敢下这个手,我保证等下你没手能下。” 第068章 三个臭皮匠 中年男人心头一悸,龙城大学是高等学府,里头有钱有权的公子千金比比皆是,很多人的确不是他能招惹的,沉着脸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普普通通的着装,普普通通的背包,连点像样的饰品都没有,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有钱人的信息,就这样的,还敢大言不惭。 他呲开牙,阴森地凑近,“老子连牢狱都敢逃,还怕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你这么想帮她是吗,行啊,给钱,立刻给我两万块现金,我就走人。” 傅七夕觑了眼身后战战兢兢的叶盼儿一眼,微微眯起黑漆漆的眼珠子,笑了,“要钱是吗?行啊,你凑近一点,我现在就拿给你。” 男人一听有戏,狂喜不已,立刻凑近了几步。 傅七夕作势打开背包拉链,却从里头猛地抽出一瓶防狼喷雾,对准男人的脸面就是一通疯狂扫射。 因为距离近,几乎所有液体都喷到了他脸上,男人痛的睁不开眼,一直在原地跳脚,跟只疯狗似的滑稽。 傅七夕笑的前仆后仰,不过很快她就乐极生悲了。 男人气的青筋暴涨,睁着红肿不堪的双眼,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便携小刀,一甩就对上了她的门面,“笑啊,怎么不笑了,老子能把一个人弄成残废,也不怕再弄残一个。” 叶盼儿尖叫一声,眼看着刀锋直逼傅七夕门面,却吓的不敢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凌风而来一记飞腿,男人手里的刀在毫厘之差的惊险之地被踢飞了出去,紧接着是一招贯手捏肩,‘砰’一声巨响,凶猛的过肩摔震的地面尘土飞扬。 整个过程快的行云流水,不过五六秒的功夫。 男人哀嚎一声,痛的蜷缩成一团。 傅七夕愕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跟前剪着利落及肩短发,身形纤长的女孩背影,为这帅到惊为天人的动作连连赞叹。 女孩拍了拍手,怒指男人,“我说过,你胆敢再来找盼儿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还不滚。” “你们给我等着。”中年男人面如猪肝,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瞪着牛眼对着叶盼儿虚点了两下手指,比了个凶残的手势,狠狠淬了一口痰狼狈地跑了。 “你没事吧?”女孩走过来,凝眉将傅七夕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一连懵逼,抬手朝她晃了晃。 “没事没事,你刚刚那动作帅爆了,啧啧啧,尤其那个飞腿,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啊,简直不要太炸裂了。” 女孩咧开嘴角,一双浓眉大眼神采飞扬,“过奖了,我叫裴璃,谢谢你刚刚出手帮盼儿,不过以后也要量力而为,不是所有飞腿都来的及时。” 傅七夕被这冷幽默逗乐了。 一直闷不吭声的叶盼儿怯怯地拉了拉傅七夕的胳膊,哽咽道,“对……对不起,都怪我,差点害你受伤。” “嘿,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伤到么,明明看见你被欺负,难道不管不顾?我可没那么冷血,不过刚那人是谁啊?这么凶神恶煞的。” 叶盼儿咬着唇没说话,一脸泫然欲泣。 裴璃叹了一声,“那是盼儿的爸爸,因为故意伤人罪半年前被关进去,上个月越狱逃出来,过街老鼠,就知道来找盼儿要钱。” 至于为什么不报警把他抓回去的话,考虑到叶盼儿的感受,傅七夕识趣的没再多问。 三人进了校门,说说笑笑间,才发现,三人竟巧合地被分在了一个宿舍里。 傅七夕也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叶盼儿和她一样,是学建筑设计的,裴璃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和叶盼儿从小学开始就是发小,一直到大学都没分开过,两人情同姐妹,裴璃是正义感极强的人,身手不凡,哥哥是参任了好几届的散打冠军,她习惯性保护娇小柔弱的叶盼儿,一进校门就找导师换到了叶盼儿的同个宿舍。 和叶盼儿再度遇见,又成了同学还是同宿舍的,就是缘分,但是遇上裴璃这样的高手,傅七夕就觉得肯定是天意。 她一脸谄媚地凑了过去,拉了拉正在整理书桌的裴璃,“嘿,你能不能教我两手啊,就刚刚那个飞腿和过肩摔就行。” 裴璃挑眉看她,“真想学啊?可是很辛苦的啊。” “没事没事,你那程度肯定不指望的,我学点防身啊,你知道吗,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李小龙和叶问了,打起鬼子来帅到炸裂啊,你看看我这姿势怎么样?” 兴致高昂的傅七夕,立刻劈开马步,像模像样地比了个武打姿势,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形象地喊着,“啊打……啊打打打……” 裴璃没眼看地捂着脸,这中二少女,病的不轻。 “不帅吗?”自信心被挫伤,傅七夕有些气馁。 裴璃上前一步,就着她的马步踢了一腿,“就你这马步扎的都像个山寨货,应该这样……”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吐槽一个求饶,一下又笑成一堆,闹哄哄的好不热闹,一旁坐在床沿的叶盼儿,默默搅着手指,暂时抛开了阴霾,也被感染地笑了。 傅七夕初来乍到,裴璃和叶盼儿陪着她一起去报道,因为不住校,她也没领取床铺,手续不繁琐,很快就办完了。 回来的途中,裴璃搭着她的肩头笑着打趣,“怎么的?家里人不让住校还是男朋友不让啊。” 傅七夕耳根一热,反正叶盼儿上次在服装店也见过大老板了,再骗裴璃就显得太不仗义了,索性她也交代了,自己有男朋友,但宫煜则的名号她没抬出来,毕竟是她的私事,叶盼儿应该也没八卦到到处乱说。 龙城大学大到离谱,几人走走逛逛,带傅七夕把大概地形熟悉了一下,裴璃一会儿有课,打了招呼就先离开了,叶盼儿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冷不丁问道,“为什么不跟裴璃说,你和煜少的关系?” 没料到她问的这么直接,傅七夕楞了下,半开玩笑道,“他是他,我是我啦,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不打算做他的附属品。” 叶盼儿的模样颇为吃惊,一双柔柔亮亮的眼珠子满是复杂,她抿着唇轻声喃喃道,“那个男人是煜少啊,如果我是你,做附属品也没什么不好。” 见她凝眉,叶盼儿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展颜一笑,“我开玩笑的,我只是羡慕你,身后有这么好的男人,好啦好啦,我请你去吃点东西吧,学校附近有家小吃店可好吃了。” 当然最后傅七夕也没真的让她请客,毕竟叶盼儿的经济条件也困难,可照顾到她的自尊心,她们最后aa。 第069 腻歪 回程途中,学校告示栏聚集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傅七夕的新鲜劲立刻上来了,叶盼儿拉也没拉住,就见身姿娇小的傅七夕拉着她一股脑就挤入了人堆。 告示栏上贴着巨大海报,标题醒目到加粗加厚——特邀金融巨子苏应琛回国讲座,时间就是明天。 海报下面一系列密密麻麻的介绍全是这个男人的丰功伟绩,现今二十八,已经是麻省理工金融和法律双料博士,被世界多家知名的证券金融公司,以年薪数百万美金盛邀,都被拒之门外。 海报上,男人年轻俊美,身量颀长,肤色白净,一身浅蓝色休闲西装,慵懒地掬着手,俨然就是白马王子的最高标配版本。 也难怪四周的女生就差把嗓子给掀了。 “是苏应琛啊,太帅太帅了,这次学校太给力,居然请到他来讲座。” “可不是,我哥就干投行的,苏应琛简直就是他头号男神,我听我哥说,他是近两年华尔街黑马,最强操盘手,几度引起股市波动,都被他轻松玩转,可怕到那些老外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憷,没想到他能力开挂,长得还这么帅,简直不让别的男人有出路啊。” “不管了,我们先去占座吧。” “讲座不是明天吗?” “你傻啊,到明天哪里还有位置轮到我们?去买点吃的,到中央厅外面守通宵,明天一开门就抢最前排。” “对对对,快走……” 一群女生闹哄哄叫嚣了一顿,又风风火火离开了。 那架势都快赶上专业狗仔队了,就为了抢最热头条,傅七夕一脸黑线地抽了抽嘴角,问叶盼儿,“这人你认识?” 叶盼儿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我不熟,但是裴璃很崇拜他。” 傅七夕搓了搓鼻子,“行,那等明天大早我们也去占位,走吧,去准备准备,下午咱们也有课。” “不了,下午不是专业课,我还要打工,就不去上了。” 傅七夕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行,那你多注意安全。” 叶盼儿刚走没五分钟,电话就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笑嘻嘻地接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出来。” 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电话啪一声挂断。 瞪着手机,她气呼呼地掉头回宿舍,才走了两步,又怂奄奄地转回来。 这个时间点是午休时间,索性大门口没什么人,傅七夕刚出了校门,就瞧见了黑色的宾利霸气十足地停在距离五十米开外的树荫下,虽然低调,但豪车的气场摆在那,仍然有不少路人惊艳地指指点点。 她做贼心虚似地快速跑了过去,拉开后座立刻关了门。 “不是说好了不干涉的吗?这才多久呢,想我了?”嘴巴嘟哝着抱怨,但是看着这张盛世美颜,她心里早就甜出蜜了。 宫煜则没说话,沉着一张冰山脸,拉着她左右看了看,似在确认什么。 傅七夕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余臻看不过眼,解释道,“傅小姐,boss很担心你。” 她笼着眉头刚想问,余臻立刻又接嘴,“听说你被袭击,boss连会议都没开完就出来了。” 话才落音,宫煜则的眼神就斜了过来,余臻后脑一凉,立刻闭嘴。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傅七夕咧着小嘴儿,笑的跟花开的一样,她凑上前,主动挽住男人的胳膊,软声道,“你是不是找了人保护我?所以就算没人救我,你的人也会出手喽?所以我怎么都不会受伤喽?” 看着宫煜则不自在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她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掰着他的脸转到自己跟前,“我没事,一点小意外,你别担心。” 点了点她的眉心,他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她借机抓住他修长的大手握在手里把玩,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告诉你哦,今天第一天我就交了新朋友呢,你还记得吗,我们上次在商场帮助的那个女导购。” 宫煜则沉吟了半天,凝起眉头没吭声。 傅七夕撇撇嘴,“就是叫叶盼儿的那个呀,原来她也是龙大的学生,还跟我同个专业,我们还分在了同个宿舍呢,你说巧不巧,是不是很有缘分,还有还有,我还碰上了个绝世高手呢,叫裴璃,也跟我一个宿舍,你不知道,她的飞腿简直帅炸天啊……” 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仰着娇俏的小脸,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因为说到趣事,时而激动,时而紧张,时而兴奋,时而好奇,毫无遮掩地生动着。 只是寻常的琐事,只是交到一两个新朋友,她的幸福却像是要满到溢出来,轻而易举感动着身边的人,这么灿亮的明珠,蒙在尘埃里,散发着低调却暖沁的光,庆幸只有他发现了。 他就着被抓着的手,轻轻抚着过她的小脸,揉过她细软的发丝,扣住了后脑勺。 傅七夕一愣,刚察觉到力道,就见跟前的男人咧起迷醉惑人的轻笑,在她愕然的视线下,猝尔压下了唇舌。 同时间,挡板识趣地升了起来。 司机老杨侧头看着余臻,老脸臊的通红,“余助理,你上次推荐的那个护心片还有吗?” “有的,我发链接给你,网购就成,算了,看你这样也不会网购,我也需要再囤两瓶,干脆一起给你买了。” 老杨踌躇了两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余助理其实你跟着煜少的时间长,进进出出的不离身,我觉得这护心片治标不治本。” 余臻睨他,一口气的狗粮怨怼味,“那你说咋办?” “咳,其实我有个远方表妹的邻居的老乡的舅舅家的女儿,今年三十二,配你正好,你要觉得可以,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余臻眯起眼珠子,“我长的很老成吗?” “不老成啊,还挺年轻的,四十岁看着还像三十出头呢。” 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告诉他要尊老爱幼,余臻这一脚已经蹬出去了,四十?妈蛋啊,他才三十一好嘛,四舍五入才三十。 还三十二配他正好,他就非得配老姑娘,不能像boss一样找个二十来岁的? “护心片自己买,我不帮你买了。” “唉,不是,你不能这样,骗老人家你不厚道啊。” 第070章 似曾相识 小甜蜜了大半个小时,下车的时候,傅七夕的脸蛋还跟涂了两层胭脂似的。 谁想的到以前高冷不可一世的霸总,撩起妹来只做不说,动不动就上口,她的肺活量都是被他生生锻炼出来的。 刚跑进校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狐疑地接起,“盼儿怎么了??” “七夕,你在哪儿呢,快点回宿舍吧。” 傅七夕一愣,叶盼儿不是先她前脚出去打工了吗?这么点功夫又回宿舍了? “出啥事了?” 叶盼儿哽着哭腔欲言又止,“裴璃她……” “行了,你别着急,我立刻回去,回去再说。” 收了手机,她抄草坪地捷径往宿舍直跑,这条路裴璃早上刚带她走过,路程短,但是要路经一个小型的人工圆湖,湖中间是没有搭建桥梁的,只有一桩桩高高的石柱子相间而成,把潺潺流动的湖水间隔成一段段清泉似的水流,独成风景。 平日里来往的人也不多,毕竟湖水不浅,石柱子的宽度也只够单人通行。 偏偏节骨眼上,就有人刻意跟她作对似的,明明算准了这个午休的点人烟不多,这条路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路经,她一路小跑,一直踏了好几块石柱子才发现,湖水正中的一块石柱子上,笔挺挺站着个男人。 这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男人个头很高,目测一八五还要往上,穿着米色的薄针织,下搭黑色休闲西裤,运动鞋,他拿着相机,对着前面不远一处湖面横出的枝丫抓着镜头。 柔和的侧脸在斑驳的枝丫间漏下的碎金暖阳中,透出几分迷离的幻像,他抓着风景,他自己却更像一道风景。 暖阳,微风,诗情,画意,如果不是赶着回宿舍,这么赏心悦目的画作,她也舍不得错过。 “帅哥,麻烦你往后退退好吗?”傅七夕双手成圈,对着湖中间喊道。 闻声,男人放下相机,侧过头来。 纤细白净的女孩,站在飘然的湖水间,眉眼清澈,扎着俏皮的丸子包,她圈着手,一声声脆甜地喊着。 有风带起,擦过他的眼,他眨了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重叠的幻影,软糯的小女孩嘟着小嘴,也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眉目,笑着脆生生地冲他喊着,‘琛哥哥,快过来啊……’ 见男人不但没反应,还看着她发起呆来,傅七夕咬咬牙,抬起腿小心跨着石柱子走了过来。 两人隔着一步之遥,傅七夕冲他晃了晃胳膊,“同学?能麻烦你往后退退吗?我赶时间,行行好,谢谢你啦。” 苏应琛微怔,猛地回神,才发现女孩已经走至跟前,她看着他,水亮星灿的清眸狐疑地望着。 “啊,好!”他怔楞应道。 收好相机,小心地转过身,一步步往身后退去。 见状,傅七夕欣喜地弯起眉眼,迫不及待跨了过去,见男人已经上了草坪地,她更加来劲,越走越快,一时不查,在最后一块石柱子处打了个踉跄。 不是这么衰吧,最后一步阴沟翻船。 惊险一刻,有力的胳膊伸了出来,正好捞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一只脚来不及收回,还是滑下了湖面,整个小腿肚和鞋子都没进了湖里。 傅七夕大大吁了口气,一边拧着裤腿一边道谢,“谢谢啊,要不是你,我估计已经成落汤鸡了。” “你这鞋没法穿了吧?” 傅七夕脱下鞋子,反手一倒,泼出了大捧的水,她抽了抽嘴角,干笑了一声,“没事没事,我打赤脚就行,反正前面就是宿舍了,我先走了,谢谢你啊。” “你叫什……” 多逗留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白净的脚丫子踏着草坪,火急火燎地往宿舍跑去。 苏应琛望着越跑越远的身影,讪讪收了口,不由失笑一声,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是清清。 电话响起,他拿出来一看,笑着接起。 “啊琛啊,下了飞机怎么不来温姨家里坐坐,你妈妈他们都好吗?” “有您念着,我妈妈开心都来不及,我正准备过去拜访您和唐叔叔。” “哎哟不巧的很,你唐爷爷这两天身体不适,你唐叔叔回老宅了,过两天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唐爷爷没事吧?” “老毛病了,也不是大问题你别担心了。” “也好,过两天我亲自去拜访,您和唐叔叔也多保重身体。” “唉,好好。” 挂了电话,他望向已经不见踪影的草坪,苦涩一笑。 如果清清没有失踪,也差不多有这么大了吧,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奶声奶气地拉着他,不厌其烦地问着,“琛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当我的骑士永远保护我好嘛!” 当时的他,只是笑着,却早已笃定,今后唐之清的岁月,由他温柔。 这句发自肺腑的愿意,时隔十四年,却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她了。 全世界的角角落落,找了十四年仍旧杳无音讯的悲怆,此刻再也无法压抑。 清清,你一定还活着等着琛哥哥对吗? —— 傅七夕推开门,看着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抖索着肩头的叶盼儿,她气都没喘匀,跑上前问道,“怎么回事?这不刚去打工的吗?” 听到声响,叶盼儿匆忙将脑袋转了另一边。 察觉不对劲,傅七夕拉着她的胳膊,“盼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看我?” “你别问了,我没事。” 这嗓子都哑的快出不了声了还叫没事? 傅七夕脾气一上来,拽着她硬是转过来。 这一看,惊地她倒抽了口冷气,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脸,如今肿胀地像在嘴里塞了两个核桃,红戚戚的一片,面目全非,瘆人无比。 她瞪大眼,怒气冲冲呵道,“谁打你了?” 等等,视线在宿舍绕了一圈,没看到裴璃,眉头狠狠一跳。 “裴璃人呢?” 话才说完,宿舍门砰一声被撞到了底,裴璃手里抄着棒球棍,杀气四溢地横冲而入,单手就将娇小软弱的叶盼儿拽了起来,“带我去,我去废了那个王八羔子的手。” 第071章 腹背受敌 傅七夕一时看楞了,“你这是要去杀人还是放火啊!” 叶盼儿拽不住裴璃,被她拖在地上蹭着走,“算了裴璃,我没事,你别去了别去了……” 傅七夕见状,丢了鞋子,也跟着一起拉,“你有话好好说,要打要杀闹出事你不用负责任的吗?” 裴璃把棒球棍使劲往地上一丢,“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孬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回我就应该剁了那孙子的手。” 叶盼儿哽着脖子,一双眼珠子肿胀厉害,一看就是哭了挺久,好不容易停了,听裴璃这么一吼,又红了眼眶,“怪我没用,裴璃你别管我了。” 裴璃心烦意乱地拧着眉,“我又不是在骂你,你哭什么劲,我早叫你赶紧辞了那兼职,你非不听,就为了那么几个钱受窝囊气,现在好了,让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你怎么那么笨!” 叶盼儿抽着鼻子不说话。 傅七夕摊着手,听的一头雾水,“不是我说,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裴璃从桌上的袋子里掏出两瓶冰冻的矿泉水按在叶盼儿脸上,“先敷着。” 觑着叶盼儿一脸苦奄奄,她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还不是上个月,盼儿找了个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做服务生兼职,那经理色胆包天,看盼儿好欺负,隔三差五揩她油,他那老婆又是个母夜叉,发现了之后,明着不来,专在暗地整盼儿,上个星期因为外卖迟了一分钟,打了盼儿两巴掌,这次更过分,给盼儿绊腿,害她咖啡全泼客人身上,那经理为了讨好老婆,借着由头给客人道歉,把盼儿脸打成这样,还一毛钱都不给就将人轰出来。” 傅七夕搓着下巴,转头问叶盼儿,“欠你多少钱?” 叶盼儿动了动唇,“六百。” “好得很,这回我叫他吐六千出来。” 叶盼儿一听,眼珠子都瞪大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加上你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六千我还少要他了。” “这……这不好吧,吴经理不太好惹,我听说,他老婆家里还有点黑道背景,会不会太为难了?” “谁说我们要光明正大了?对付这种小人,就应该用小人的手段。” 裴璃听出有戏,转了转眼珠子,凑了上来,贼兮兮地笑了,“你是不是有啥好主意了?” 傅七夕勾了勾手指,三人凑到一团,暗搓搓地商量起来。 —— 月黑风高,距离龙大数百米开外的巷口,一家单间大小的咖啡厅后门,三道身影快速跑过,躲在转角。 “盼儿,你确定那孙子这个点会出现在后门?” 叶盼儿点了点头,压着嗓子开口,“吴经理为人不正经,而且很怕他老婆,他和店里的长工柳心红暗通款曲很久了,我头一个月去兼职就发现了,他们经常在晚上七点左右躲在后门暗巷偷情,因为这个点他老婆刚好不在。” 裴璃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七点了,七夕,麻袋准备好。” 傅七夕暗笑一声,“没问题。” 时间点倒是掐的极准,刚到七点,后门就被打开。 就着昏暗的路灯,她们看到了一个肥肉乱颤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可发际线却高到头顶了,眼睛小成一条缝,鼻子塌陷,模样很是猥琐。 没过两分钟,后门又开了,一名颇为丰满的年轻女人钻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四下张望,男人就从身后拥了上来,将女人抵在墙上,迫不及待得搓揉起来,嘴里下流地喊着,“啊红阿红,可想死我了……” “吴哥,吴哥,我也想你,白天孙姐在,我们在厕所也没能好好尽心,真是讨厌……” “小妖精,我这就好好补偿你……” 两人也是心大,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桶口飞着各类不明种类的虫子,这么恶劣脏污的环境,居然也能猴急地脱起衣服来。 “太辣眼睛了,七夕麻袋准备好,开干!” “好嘞。” 临到关头,叶盼儿犹豫不定地拉住裴璃的手,“要不……要不算了吧!” “你是不是傻,就是因为你不反抗,个个才都欺负你,行了,你害怕的话,就躲在这里,我和七夕去。” “那……那你们小心点,有人来,我立刻大喊。” “好。” 两道身影快速钻了出来,趁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没察觉,巨大的麻袋从后面套了上去,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啊……谁啊,放开我……”女人尖叫起来。 裴璃上来就是一个生猛的扫堂腿,直接踢的女人没声了,看的傅七夕都傻眼了。 “女的也打啊?” “哼,她欺负盼儿的次数更多,给两下就够了,姓吴的往死里打。” 两人大展拳脚,越打越来劲,打的袋子里的男女嗷嗷直叫,痛哭流涕。 “别打了,别打了……啊啊啊,好痛……呜呜呜……” “裴璃,去,掏他衣服,有多少钱都拿了。” 裴璃两根手指拎起姓吴的衣服,嫌弃地撇了撇嘴,翻了半天,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两千块现金。 “就这么点啊,你个穷逼,没钱装什么阔骗小姑娘。”又是两脚,裴璃的力气比傅七夕大,下手的点也特别有技巧性,专门攻击人体脆弱部位,不会重伤,但却疼的钻心。 “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行。” 两人拍了拍手,刚起身,巷口处射来一道远光灯,紧接着一道堪比狮吼的女人怒叫传了进来,伴随着的还有杂沓的脚步声。 “糟了,该不会是那母夜叉来捉奸了吧?七夕,掉头。” 来不及了,后头的路也有人跑上来,两面夹击。 “七夕,从咖啡店走,快,我殿后。” “少说废话,一起来一起走。” 两人背脊相对,裴璃没再说话,但侧头看傅七夕的眼神亮到淬火。 两面的人直逼而来,个个手里抄着重量级家伙,挨上两下都不是开玩笑的,她们被围堵在中间冷汗涔涔。 千钧一发间,咖啡馆的后门陡然被拉了开,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叶盼儿满脸慌张,拉起裴璃的手就往里扯,“快跑。” 裴璃被拉的踉跄,没缓过神就被扯了进去,眼看着巷口逼上来的两个混混高高扬起铁棍直奔而来,她伸出手惊声大喝,“七夕,快……” 后门‘啪’一声,在裴璃愕然的视线下,被用力甩上,隔绝了两人毫厘之差的手,叶盼儿抖着手,快速反了锁。 第072章 强强过招 裴璃的视线一点点上移,瞠目结舌地怒瞪着双眼通红,瑟瑟发抖的叶盼儿,“你疯了!” 叶盼儿死死抵着门,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裴璃,我不是故意的,来不及了,是真的来不及了,我只来得及拉一个,我不可能丢你不管。” “那你就能丢七夕不管,叶盼儿,你给我开门!” “不,不行,孙姐带人来了,全是黑社会的人,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社会底渣,他们不管法律,不管别人死活,我们出去,都是死路一条,裴璃你信我,七夕不会有事的,她男朋友很厉害的,她不会有事的。” “开、门!”裴璃碾着牙根,愤怒咆哮。 叶盼儿推着她的手,哭着直摇头,“别去,求你了裴璃,别去。” 裴璃退后一步,危险地眯起眼,下一瞬,她就着叶盼儿的手,直接将她反转甩了出去。 她深吸口气,门锁被用力拽了开,已经做好了血腥刺骨准备的她,一时间被眼前一幕震愕了。 六七个混混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孙子似的不敢抬头,每个人的手臂或者腿上都有参差不一的划痕,母夜叉更夸张,缩在墙角眼珠子瞪得跟见鬼了似的,姓吴的和柳心红更别提了,全身赤条条的连衣服也不敢穿,你拉我扯地拽着麻袋挡着重点位置。 不远处的傅七夕完好无损地靠边站着,而巷口正中,笔挺挺负手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在他们脚尖前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嵌着一排黑桃a字卡,卡片金色,四角勾花,却锋利无比。 这可是水泥地啊,还能入地三分,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这功力看的她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七夕,你没事吧?”顾不来别的,裴璃绕过黑衣人,拉住傅七夕紧张的上下打量。 傅七夕揉了揉肩头,嘶了一声,“不要紧,挨了一下,不严重没什么事。” “七夕,盼儿她……”她懊恼地凝着眉头,话到一半没说完,就见昏暗的巷口徐徐走来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踏步无声,却气场摄人,还没近身,已经逼的人寒蝉连连。 到底是谁? 她刚想凑前一看,却被傅七夕拉住了,紧张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今天这些救她于危急关头的陌生人,她非常笃定不是大老板的。 光是前头这两个黑衣人,就一身军事化的匪气,非普通保镖,不是训练有素的黑道,就是特殊管辖的特种兵。 两人还心有戒备,那边姓孙的母夜叉已经连滚带爬扑上来,哆嗦地舌头都捋不直了,“雷……雷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的人,求你手下留情……” 雷爷?裴璃歪着脑袋细想,很耳熟的名字,可到紧要关头,愣是想不起是谁。 母夜叉的手还没触上雷焱的裤腿,就被黑衣人一脚踹翻了出去。 雷焱抬着眸,事不关己似的,连看都没看她,慢条斯理地掏出雪茄,谁也没看清火从哪里来的,雪茄已经点上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吐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感受着他消耗的每一秒都像在给头顶悬着的这把刀推力,明知是要断头,也没人敢抽身一步。 雷爷!雷焱!她想起来了! 裴璃盯着眼前被烟云缭绕的冷峻面孔,骇然地瞪大眼,眼前这个男人难道就是哥哥口中曾多次提到远远看到就要立刻避开的黑道霸主雷焱!? 她犹记得,哥哥说起雷焱这个名字时,眸低那掩饰不住的惊惧,那可是从来不惧怕任何东西的哥哥。 她哥哥曾是蝉联多届的世界散打冠军,六年前,这项殊荣被打破,不仅败了而且是惨败,至今他一条腿还无法灵活走动,跑两步就要摔倒。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手段凌辣,武力深不可测,外界有传他是边境之狼,王牌特种兵卧底入黑道,也有传,他世代黑道,只是继承祖业,更有传,他嗜血噬骨,一人十将端了东欧最大的黑道帮派,一夜覆灭。 总之,雷焱两字就是危险的代表,送人头也要看他有没有心情收。 有生之年,她居然碰上这个恶鬼修罗,裴璃拽着傅七夕退后了两步。 似是感受到了别样的注视,雷焱侧头,眯起深不见底的黑眸,冲着她们徐徐吐了口烟雾,然后他启唇,“我劝你们最好闭上眼。” 裴璃惊问,“什么意思?” 雷焱扯唇一笑,“怕你以后吃不下饭。” 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雷焱懒懒散散地开了口,“动手的十指都废了,没动手的老规矩。” “是!” 鬼哭狼嚎此起彼伏,傅七夕那句‘老规矩是什么规矩’的疑问再也不敢问了。 因为她已经亲眼看见了。 或者一只耳朵,或者一只眼珠,或者一根手指和脚趾,裴璃豁的抬手,捂住自己眼睛的同时也帮傅七夕捂住了。 “你认识这人?”裴璃小心嘀咕,声音有些打抖,怪不了她,毕竟鼻尖灌进的全是刺鼻的血腥,耳畔钻入的全是恶鬼似的哭嚎。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有雷爷这号人。” “那就怪了,我听闻这人从不轻易出手,也不多管闲事。” “两位小话说完了吗?” 裴璃怯怯地松开手指,见男人已经逼到门面上来,她挡着傅七夕踉跄得退到墙根。 “呵。”他低笑一声,抬指冲着傅七夕一点,“傅小姐,请靠边让让。” 傅七夕看看裴璃,看看男人,讶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你放心,煜少的女人没人敢动。” 搞啥?转半天还是大老板的人? 傅七夕放心地退到一边,以为他有话说,没料到,一直不动声色的男人突然扬手,快如闪电的速度如劲风过境,单手就冲着她飞伸而来。 她骇地脸都变色了,危急关头,裴璃旋身飞踢逼退了雷焱,整个人挡在了傅七夕跟前。 清眸冷飒,阴鸷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裴璃做出备战姿势,迅速出击,但两下拉扯间却撼动不了男人分毫,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身手在这刻如同蚍蜉撼树,心里重重一沉,连惊悚的时间都没有,她被男人一个疾如风的旋身,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出去,目标正是那个臭虫满天飞的垃圾桶。 第073章 试探 “啊……” 她气的脑袋都快爆了,掉进这恶臭连连,老鼠蟑螂遍地爬的垃圾桶里面,她还不如直接撞墙上,疼个痛快! 惊叫还没落音,脚踝又被扯了回来,她就像个转盘,在半空中绕了一圈,稳稳当当又落在了地上,平白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神经病啊!”裴璃是真的来气了,好端端上来就给人个下马威,炫耀自己本事强呢?脑壳怕不是脱线的吧。 “裴璃,没事吧?”傅七夕喘着粗气,心急问道,刚那一圈,别说裴璃,她都看出了一身冷汗。 “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知道龙城煜少,还敢对我朋友动手?” 是友是敌还未有定论,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武力值绝对不是她和裴璃两个女人能抗衡的,这种节骨眼上,她只能亮出底牌,先保住自个和裴璃性命无忧,至少不会像眼前这些人缺胳膊断腿。 只是没唬住雷焱,反倒惹的他一声大笑,“傅小姐,你的识人能力有待提高,毕竟,能在身后捅刀的通常不是敌人,而是你所谓的朋友。” 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裴璃,他扯扯唇,风衣掠起,人已经在几米开外,只是最后留在嘴角的那抹笑让人后脊发寒。 所以刚刚他出手只是为了试探裴璃会不会因为她而奋不顾身,若是裴璃没有扑上来帮她,是不是她也和眼前这些人一样的下场了? 傅七夕头皮一麻,不敢往下想了。 雷焱一招试探,警醒的可不单单只是傅七夕,裴璃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后怕得心惊肉跳,他一定是看到了刚刚盼儿救她而放弃七夕的那一幕,那么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她听的吧? 她上前一步,将咖啡馆的后门用力一推,果然,叶盼儿就缩在门后,一动不敢动,门被突然拉开,她还吓的一个激灵,仓皇地用手挡住头。 十几年的交情,看到她这幅模样,裴璃心里也不好受,但错了就是错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她一把拽起叶盼儿,“走,去道歉,跟七夕说清楚。” “裴璃,我……我我我……” 叶盼儿的力气根本不敌裴璃,两三下就被推了出去。 四周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被处理干净了,只是地上一滩滩还遗漏的血痕,血淋淋刺激着叶盼儿的眼球,眼泪已经抵在眼眶,硬是被她挤了回去,“七夕,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谅我好吗?” “行了,我也没事,算了,当时情况混乱,你能救一个,总比我和裴璃两个都受难的好,走了走了,回去吧。” 傅七夕擦过她的肩头,垂下冷淡的视线,径自往回走去。 被人丢弃的滋味,没什么,她从小就受过,有什么好难过的,只是在横亘交错的伤口上再划一刀罢了。 叶盼儿紧紧咬着唇,侧身之际,倏地拉住了她的手,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我知道你怪我,但裴璃是我十多年相识的姐妹,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妈妈抛下我和我弟弟,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爸爸酗酒赌博,恶意伤人被抓进牢狱,我就是个废人,一无是处,没有本事也没有钱,活该处处被人欺负,是裴璃一直站在我身边护着我,没有她,我可能早就干了最低贱的工作。” 她摇着傅七夕的手,没有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却跟不要钱似的,断线地掉,“七夕,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当时情况真的太混乱了,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我就是脑袋一热,先拉了裴璃来不及拉你,我是真的想一起救你们的。” 裴璃有些于心不忍,叶盼儿从小懦弱脱不开她的家庭环境,但她一直都知道,她本质不坏,就是太软弱了一点。 “七夕,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这些话,但盼儿就是这样的性格,胆小怕事,她真的是一时之过,是无心的,你原谅她这一回成吗?” 叶盼儿见傅七夕侧头看过来,咬准了机会,突然叩到地上磕起头来,傅七夕被吓的手脚一抽,匆忙扯着了她胳膊,“你干什么,这头是能乱磕的吗?” “只要你能原谅我,只是磕几个头,我活该的,谁让我没脑子没心肝,明知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却还能干这么狼心狗肺的事,七夕,对不起,怪我,如果可以,我宁可当时在门外的是我,你们都是安全的。” 叶盼儿是下了力道的,这两下头磕下去,直接见了血,傅七夕看在眼里,鼻头有些发涩。 从小到大,除了真正的傅七夕,她没有朋友,更加没有人像叶盼儿这样,为了得到她的原谅,跪地磕头,如果她是故意的,完全不用委曲求全到这份上,她是个不太会隐藏情绪的人,好不容易交到的两个朋友,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盼儿和裴璃十多年的感情,和她,只是粗粗的几天,分量孰轻孰重,换做是她,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如果只能救一个人,她也肯定帮她十多年的好友,这是人潜意识的动作。 她差就差在时间上,如果只是因为计较这个,就太钻牛角尖了。 想通了,心情都舒畅了,她重重一哼推了她一把,“煽什么情,以后要再丢我不管,我就跟你断交。” 叶盼儿挂着泪线的眼珠子一愣,随即破涕为笑,一个扑身就抱住了傅七夕,“对不起七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从今以后,我们都是好姐妹,一辈子的那种。” “喂,你们拉帮结派不带上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裴璃笑着也扑了上来,三人滚在一起,笑闹成一团,最后个个瘫平了一动不动。 真好,这种敞开心扉的感觉,有笑有闹有泪,更有无所顾忌。 如果,人生真的都只如这刻初相见该多好,没有面目全非,没有物是人非,只有最纯粹的彼此,最开心的笑过闹过,傅七夕从没想过,此刻的点点滴滴,都将在多年后,成为余生里最痛也最奢侈的回忆。 第074章 戏精附体 三人闹腾了一番,都很狼狈,但兴致却挺高,勾肩搭背一路走一路聊。 “七夕,大晚上的就别回去了,跟你男朋友打个电话,晚上跟我挤一挤。”裴璃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怕是要报销了,蹭了不少那些人的血渍。 “裴璃你别闹七夕了,人家肯定舍不得男朋友啦,这才头一天,小别胜新婚呢。” 裴璃挤眉弄眼地笑了,“不过我说七夕,你可真不够仗义,男朋友是龙城大佬也不跟我透个风,你这是上龙大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生活呢?” 傅七夕一手搭一个,挑着眉调戏,“瞧瞧这酸不溜秋的口气,不如一起学狗叫,一起汪汪汪汪汪?” “去你的!”裴璃一掌拍了上来,正好是傅七夕肩膀挨的那下,疼的她龇牙咧嘴。 “瞧我又手贱了。”她懊恼地甩了甩手,“你瞧你现在这样,回去你家大boss怎么交代?” 不回去,可能连交代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暗搓搓地想着某人阴沉沉的脸色,抖着胳膊搓了搓鸡皮疙瘩。 揉了揉肩头,没伤到骨头,但淤青肯定避免不了。 “对不起七夕,都怪我……” “不是说好了都翻篇了,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叶盼儿努了努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裴璃,几点了?” “七点四十。” 傅七夕想了想,“你的衣服借我一套,我先回宿舍换换干净还赶得及回去。” 裴璃停下脚步,脸色呆愣地看向一处,“咳,我想你赶不及了。” 她抬手指了指三点钟方向。 傅七夕抬眸,顺着手指方向望过去,路灯斑驳,男人傲然的身姿被拉的颀长,他单腿点地抄着双手倚在车旁,侧脸在迷离的灯影下,意外的柔和。 有一种人,即便默默无闻行事低调,哪怕不说一句话,只是站着,但天生的气场和骨子里透出的魄力,只是一个举手投足,一个抬眸,一个微笑,就能轻而易举揽下别人企及一生也达不到的瞩目。 宫煜则,必定是这类人的佼佼者。 “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自带发光体的大佬。”裴璃暗暗惊叹,笑着推了傅七夕一把,“算了,你家大老板都亲自上门来提货了,去吧去吧。” 宫煜则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却没动作,幽冷的黑眸因为看到她一身的狼狈,沉了几分。 擦屁股是来不及了,傅七夕只能硬着头皮磨蹭着过去,二话不说举着三个手指表示,“我可没惹事,只是……只是……” “怎么不接电话?”他抬指撩了撩她垂到眼角的一缕碎发,消遣着她半天编不出理由捉急的小模样。 “你有打我电话吗?”傅七夕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看,额…… 好吧,八通未接来电。 刚刚战况这么激烈,她怎么可能有空腾出手接电话,不过这事她当然是不敢跟他说的。 干笑了一声,她滴溜着水亮的黑眸,凑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讨好地笑着,“我保证下不为例,咱不生气了好咩?” 低垂的视线在她求好的小脸上转了一圈,本来腾起的浓浓戾气渐渐隐了下去,大掌在漆黑的发顶揉了揉,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受伤了?” “没,谁敢伤煜少的女人……”她努了努嘴,在他逼人的视线下,怂包得垂下脑袋,“就……就肩膀,可能青了一块,不严重一点也不严重!” 见他神色阴鸷,渐有起火的苗头,傅七夕憋着嘴,赶紧转移话题卖好,“大老板,我饿了,晚上啥也没吃,咱们快回家呗,好不好?” 说话间,她双手并用,推着高大的男人上了驾驶座,还一条龙服务地挂在他身上,贴心地亲手将他系好安全带。 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看她的眼神渐渐淬上了火。 绕过车头,拼命冲着裴璃和叶盼儿一顿猛挥手,她也紧跟着上了副座。 裴璃看着那辆招摇的豪车驶离视线,啧啧惊叹,“果然是撒娇女人最好命啊,传说中叱咤风云的商场霸主也变绕指柔,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怕是戳瞎了眼也不会相信,刚那一脸宠溺的男人会是宫煜则。” 她拍了拍叶盼儿的肩膀,“七夕这丫头,真是不错,靠山这么大,还能这么有正义感也不高调,这个朋友交的值。” “是啊,本事真好。”叶盼儿望着已经没有车影的原地,望着光线幢幢的路灯,那盏刚刚照着宫煜则的路灯,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如果,她也有七夕的一半本事,是不是也能傍上宫煜则这样的天之骄子,不用过的像如今这么窘迫,不用提心吊胆爸爸的威逼,弱智弟弟的累赘,以及没日没夜的打工。 毕竟,她们起点差不多,都是灰姑娘,而且她自认长的也不比傅七夕难看。 可惜,没有如果! “盼儿,想什么呢,走啦,明天大早还要去抢我男神讲座的前排呢。” “好嘞,来了。” ——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在外人面前,宫煜则倒是给足了她面子,但是回了君海,她就没那么幸运了。 床沿处,男人身形高大,换过家居服的他,肤色干净爽亮,整个人都透着慵懒居家的阳光气息,他单手抄着口袋,居高临下地凝着紧紧拽着衣服前襟,一脸如临大敌的小女人。 “两个选择,自己脱,或者我帮你脱。” 她干笑,“有第三个选择吗?” “有!” “啥?” “我直接撕开。” “不……”傅七夕拧着衣服,一脸泫然欲泣地后退,待宰羔羊般瑟瑟发抖着,“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宫煜则一头的黑线,单手扯过她的脚踝,将她滑到跟前,大手一拉,就扯下了她半边肩头。 莹润白皙的肩头上,霸着一块醒目碍眼的淤紫,他眸色低冷,抽过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就开始上药。 “不报电影学院,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华。”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傅七夕转了转眼珠子,戏精附体地凑上前,撩拨起宫煜则的下巴,“美人,给大爷笑一个。” 宫煜则觑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 她眉头一跳,面不改色地改嘴,“大爷,给美人笑一个。” 宫煜则没做声响,慢条斯理地搓着药,每一寸都细致无比地抹均匀,确定没有再有别的伤处,他收起药膏,放回医药箱。 见他没反应,傅七夕玩的没劲,准备下床的时候,男人单手一捞,轻轻松松将她陷进了床铺里,在她的惊叫声中,高大的身躯紧覆而上,下一秒就没了声。 第075章 草莓种的位置问题 “都怪你啦,我这样子怎么见人?”一大早,傅七夕对着镜子鬼哭狼嚎。 宫煜则从柜子里抽出衬衣,如若无人般,径自脱掉睡衣,闲适地换上。 傅七夕从洗手间跑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脖子,“大老板,你这么欺压员工,就没什么可说的?” 宫煜则套上裤子,扣上皮带,一切穿戴整齐,才抬眸,睨了布满星星点点的草莓脖子一眼,眼底涌上丝得意的笑,“带丝巾。” “这么热的天,带丝巾更奇怪好不啦。” 他撸猫似的顺了顺她的头发,低头附在她耳边轻笑,“好,以后我不种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换隐秘点的。” 隐秘点的? 她极快地往下一撇,立刻拢紧了衣服,愤愤怒斥,“臭流氓。” “我哪天不对你流氓,你该哭了。” 傅七夕苦笑不得,更过分的是,她居然发现自己无话反驳。 “你早上不是还有讲座要听?” “哎呀,对对对,几点了?” 抬腕一看,他刮了刮她的鼻尖,“现在十分钟洗漱完毕下来,吃个早饭,我送你过去,还来得及。” 傅七夕挤了牙膏,刚塞进嘴里,又想到了什么,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大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工作,比较轻松一点,适合女孩子做兼职的?” 宫煜则理着袖扣,随口问道,“陈盼儿做?” 她一愣,“你咋知道?” “你昨晚不止讲了一次这个名字。” “哦,不过我要纠正,不是陈盼儿,是叶盼儿。” “嗯,叶胖儿。” 傅七夕翻了个白眼,抽出嘴里的牙刷,鼓着一嘴的泡沫,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叶、盼、儿!” “嗯,叶胖儿。” 她差点呕出血,跑回洗手间,快速漱完口,又跑出来揪着宫煜则的衣襟,一字一字对着他念,“来,跟我念,叶、盼、儿!” “嗯,叶盘儿。” 傅七夕,卒! —— 傅七夕对苏应琛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海报上和女同学们夸张的尖叫声中。 但是一踏入这肩挤着肩,连身边人脸都看不清的中央会议厅,她就感觉自己大错特错了。 苏大佬的影响,远远超出想象的杀伤力,上至学校七老八十的领导,下至新生迷弟迷妹,把整个足球场大小的会议厅挤得水泄不通,壮观程度,堪比国际巨星的演唱会。 “男女老少,大小通吃啊。”傅七夕摇头惊叹,一脸不可置信。 裴璃挤了挤她,笑的一脸荡漾,“幸好我天没亮就来守着了,才能占到前排这三个坑,怎么样,我家苏大佬比起你家宫大佬,不逊吧。” 傅七夕毫不客气地补刀,“得意啥,我家宫大佬是我的,但苏大佬还不是你家的。” 裴璃气的吹胡子瞪眼,“就是我家的!” “敢不敢上台喊一声,苏大佬是你的?” 裴璃瞥了瞥嘴,看着现场群起激昂的各款燕瘦环肥,怂包地哼道,“算你狠。” 一人一口唾沫,她活不了走出这会议厅。 “盼儿,咋地?怎么都不说话。”傅七夕坐在中间,裴璃和叶盼儿分两边,她和裴璃嘴仗玩的嗨,当然也没错过,叶盼儿一脸的郁郁之色。 “没,没事。”话还没应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叶盼儿拉开拉链,瞧了一眼,立刻又拉了回去。 “怎么了?谁啊?” 她没说话,脸色却白的瘆人,眼神忽左忽右,干坐了一会儿,又突然站了起来,“我先去接个电话,七夕你帮我看下包包。” “行。” 叶盼儿捏着手机,形色仓皇地跑出会议厅,找了僻静的角落,左右反复看了数遍,确保没有一个人才回拨。 “你到底想干嘛?” “呵,终于肯接你老子电话了,早上我说好的,给你两个小时筹钱,我要一万块现金,立刻要。” “你是不是疯了,我哪来那么多钱?” “这我可管不了,你不是有裴璃这个好朋友么,问她借呗,她家里不是开了面馆,也不算太差吧,一万块难道没有?再不行,昨儿个不是有个女的替你挺身了?既然人家那么好心,你拉个脸要点钱怎么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恬不知耻吗?” 她捏着手机,指骨紧到泛白,全身都因为极度愤怒颤抖着。 “呵?我恬不知耻怎么了,也改变不了你是我这种人渣的女儿,叶盼儿,这都是命,我是你老子,到死都是,我肮脏,你骨子里流的血也跟我一样,干净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后半个小时,要是再没钱打过来,我就去你们学校找你,问你同学要钱,问你老师要钱,你也不想别人看到你有我这样一个爸吧。” “叶刚,你不是人!” …… “盼儿,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叶盼儿放回老旧的手机,牵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没事,别担心了,倒是你,肩膀伤的厉害吗?上过药了吧?” “上了上了,甭担心,我身体素质好的很,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不行,我看看,这是我害的,不看我不放心。” 没料到叶盼儿直接上手来,傅七夕一时抵挡不及,被她拽了一小边肩头。 看着叶盼儿僵硬了动作,怔楞的盯着她脖子,她尴尬的恨不得表演现场钻地洞。 为了挡着这些小东西,她挑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件领子稍微高点,也不突兀的短袖套上,现在好了,还是原形毕露。 尴尬的拉拢衣服,她看了看四周,幸好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神秘莫测的苏大佬身上,没注意到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七夕挠了挠头,干笑一声,“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盼儿坐直了回去,半垂着眸子,轻声低喃,“你们感情可真好。” 余光里,傅七夕耳畔的一抹红,刺入眼底,她抿着唇,喉头像堵着大团棉花,放在膝盖上的手松开了攥紧,攥紧了又松开,终于羞耻无比地动了动唇,“七夕,能不能借我一万块钱?” 偏巧,讲台上学校的领导拿起话筒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各位同学和老师,苏先生临时有点事,今天的讲座要推迟一会儿,大家稍安勿躁。” 叶盼儿的声音被盖了下去,她就着侧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脸色难堪之极,看着傅七夕跟没事人似的和裴璃玩闹起来。 她的话,她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故意装作没听到? 第076章 渣爹闹事 台下闹哄哄了一会儿,立刻有同学站起来,迫不及待表明立场,“没关系,只要是苏应琛的讲座,别说推迟一会儿,就算推迟十天半个月我们都等。” “对,大神是有迟到的资本,苏应琛的经验之谈一字千金,我们愿意等。” “对,我们愿意等!” “等等等……” …… 傅七夕撇了撇嘴,笑着戳了戳裴璃,“你家的苏大佬架子可真大,脑残粉也多,什么叫大神有迟到的资本?这可怕的三观。” 裴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无比地昂起下巴,“说得对,我家苏大佬的屁都是香的。” “腐败,真是腐败!” 两人正侃的起劲,中央会议厅的大门被推开,一名黑衣保安走了进来,探头绕了一圈,见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便举起手里的扩音器,大喊道,“建筑设计系三班叶盼儿是哪个,出来一下。” 有人转头看去,却没人站起来。 保安举着扩音器,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音量明显加大,“建筑设计系三班叶盼儿,出来一下。” 这回,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叶盼儿垂着脑袋,这一刻,恨不得自己死了也比这样一刀刀剐在骨头上似的感觉舒服。 “盼儿,找你的吗?”傅七夕诧异地问道。 裴璃也探头看向保安,“这家伙瞎嚷嚷什么,盼儿干什么了,需要他大张旗鼓地喊人?” 叶盼儿颤着手,腾一下站了起来,埋着头快速往外跑去,因为急,在台阶处绊了一下,重重栽在地上,她死死咬着唇,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像长了眼睛般,吸收着四面八方针尖似的眼神。 她咬着唇,爬了起来,冲出了会议厅。 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了一眼,神色陡变,立刻默契地跟了出去。 中央会议厅外是条长长的走廊,四通八达,叶盼儿速度很快,就这一会儿工夫就跑得没了影。 “怪我,明明发现她刚刚神色不对,也没多问两句,一定出了什么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对了,我记得盼儿天没亮在阳台上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我当时问她,她也没理我,现在想想八成跟她爸有关。”裴璃懊恼地怒斥。 “这么肯定?” “她平时哪有时间交朋友,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能打她电话,而且让她这么不对劲的只有她那畜生爸。” “这样,我们分头找,找到了电话联络。” “行。” …… 只有在找人的时候,傅七夕才会痛恨龙大为什么要造的这么大。 七拐八拐地走了一路,根本没看到人,她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错过裴璃的信息,却在拐角处,被行色匆匆的男人撞的后翻,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感觉屁股要裂成四瓣了,疼的她头皮发麻。 “你没事吧?”苏应琛手里拿着文件夹,眉眼都是担忧,等他看清坐在地上的人正是上次在湖边碰上的女孩,他双眼一亮,意外之余还有些窃喜。 本来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这眉眼神似清清的女孩,没想到还是躲不开缘分两字。 他探手将她拉了起来,“同学,非常抱歉,我有点事迟到了,着急了点,你没伤到哪儿吧?” 她抬头觑了男人一眼,觉得眼熟,但没想起哪儿见过,也没心思细想,随意摆了摆手,“算了,我也有错,光顾着看手机没看路,你有事快走吧,别耽误了。” 看了看手表,苏应琛衡量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如果伤到哪里,记得打我电话,非常抱歉。” 见她没接,他握住她的手,直接将名片塞了进去,绕过她就往会议厅方向快步而去。 看也没看随手将名片塞进口袋,她揉揉屁股,绕过转角,走了一段小路,一下就看到了被堵在教学楼侧角的叶盼儿。 我去,果然是畜生爸。 败苏应琛所赐,这个黄金时间点,四周人也没几个。 她绕出回廊,给裴璃发了信息,便快步跑了过去,正好看到,渣爹抬手,将叶盼儿推的踉跄。 她气不过,用着裴璃教的半吊子飞腿,上来就扫了过去,力道是没裴璃的有劲,但看到渣爹翻倒,她无比解气。 “盼儿,他打你了吗?” 叶盼儿神色阴郁,没有说话,只是森冷地盯着叶刚,“我没有一分钱,有也不会给你,你给我走,不准再来我学校。” 叶刚从地上爬起来,破天荒的没有恼怒,只是盯着傅七夕的眼神,写满了不怀好意,“没钱?骗谁呢,看,这不来个冤大头,嘿,小妞,你不是很热心吗,既然你是叶盼儿的朋友,我又是叶盼儿的爸爸,你给我一万块,哦不,还是两万吧,回头让叶盼儿写欠条给你。” “叶刚!”叶盼儿咆哮,眼神烧到恨不得当场啃下叶刚一块肉来。 “不想给钱也行啊,反正你们学校那么大,问谁要不行,再不济,我去找你老师提前要你的奖学金。” 傅七夕听得差点原地爆炸,“王八蛋,你还是人吗?那是盼儿下个学期的学费。” 叶刚呲了呲牙,用无赖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德行,“读书有什么用,有钱捏在手里才实在,女儿都是赔钱货,我养你这么大,不用报答吗?” “你养我?”叶盼儿垂着眸,冷笑到浑身颤抖,“从小到大你养过我一天吗?你赌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赌走了我妈,赌光奶奶的医药费,让她死的痛苦不瞑目,我吃着邻里的施舍,别人刚丢进垃圾桶的剩菜剩饭,我拼命捡来吃,生怕被野狗抢了去,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说你养我,你给我滚。” 叶刚的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是被骂的良心发现,而是被自己女儿揭了短,恼羞成怒了,“你给不给?我就问你给不给钱?” “我说过,别说我没钱,我就是有,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呵,好,我刚来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说,今天你们学校是有一场盛大的讲座是吧?还挺隆重的,好像校领导什么的都在的吧?” 叶盼儿眼皮一跳,就看着叶刚狠狠淬了一口,转头就往会议厅方向走去。 第077章 大老板威武 苏应琛的讲座,毫不夸张地说学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去了,她出来的时候,甚至看到后排没坐的地方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堆。 这种情况下,叶刚要去闹一通,等于宣告全校,把叶盼儿的难堪全都赤果果摊开。 而且苏应琛是校领导花费大手笔请来的重量级人物,搅乱了讲座,触怒了校领导,最后倒霉的还是盼儿,往轻了说记大过处分,往重了说就可能是被退学。 叶盼儿浑身僵直,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傅七夕的手脚更快,飞跑过去拽住了叶刚,“好,你不是要钱吗?我给,我给你,你立马给我滚。” 她扯开背包,捞掏了半天,也只掏出一千块,全都砸在叶刚脸上。 “我只有一千块,全给你,你现在就离开,马上离开,不准去会议厅。” 见钱眼开的叶刚,哪里顾得难看不难看,立刻喜笑颜开地蹲下身,一张张捡起红钞捏在手里拍了拍,“行吧,少是少了点,不过今天就算了。” 他侧头对着叶盼儿喊道,“叶盼儿,我还会再来的,你给我多准备一点钱,没钱就多打几份工。” 呲牙笑了笑,叶刚哼着小曲,心情极好地走了。 裴璃迎面跑来,刚好和叶刚打了个照面,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对你们动手了吗?” 傅七夕摇了摇头,两人转身往叶盼儿走去。 纤瘦的身影跟矗木雕似的,埋着脑袋一动不动,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盼儿,你没事吧?”傅七夕轻声问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低冷的声音充斥着浓浓的沙哑,叶盼儿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珠子红的似血,明明泪水已经在翻滚,却没有掉下来,“假惺惺帮我却只给一千块?” “不是,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有一千……” “你男朋友可是宫煜则,他就给你一千零花?你骗谁呢?我知道,你根本还记着昨天我没救你的事,你根本就没有原谅我,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好姐妹,就是想踩着我的尊严让我更难堪!” “叶盼儿,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裴璃瞪大眼,厉声喝止,“眼珠子没用,脑子也不管用了是不是!七夕要让你难堪,她都不用理你,还跑出来找你特意给你送一千块?” 叶盼儿没再做声,睁着泪水四溢的眼珠子在两人脸上来回绕转,最后冷笑一声,掉头往宿舍走去。 “七夕,你别理她,她打小受苦但自尊心很强,有些话你就当放屁!” 傅七夕耸耸肩,有些无奈地叹道,“盼儿说的也没错,宫煜则的确给我很多钱,但我不能拿,能进龙大是他帮的,学费也是他给的,我不是当寄生虫来享福的,他给我铺了那么好的路,我必须让自己有出息,一千块是我这一个月的生活费,是我借的他,我答应过他要拿下个学期成绩第一的奖学金做回报还给他。” 说实话,裴璃很吃惊。 她年纪和傅七夕不相上下,对于宫煜则的认识也只是在报纸杂志以及金融频道里的商场巨头,霸主人物,那么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 而傅七夕对于自己的身世几乎没提及过,但是通过她的穿着看的出,她并不是穷奢极侈的人,性格坚韧,很自律也很自爱而且很仗义。 在她们这个几乎个个都喜欢打扮,恨不得天天在花钱的年龄来说,像傅七夕这种能在巨富豪门中还能洁身自爱的女孩,根本凤毛麟角。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和宫煜则那样的大人物只是暂时的关系,一般女人也会绞尽脑汁为自己捞尽好处,谋划车子房子票子,但她却没有。 除了脑子有问题就是真爱。 这样的女孩值得被尊重! 裴璃搭住她的肩头,用力搂了搂,笑着缓和气氛,“看来我教你的那招飞腿没给力,才让叶刚那人渣得逞,回头我叫你一招绝杀,保管下次看到,吓的他屁股尿流。” 傅七夕回头,往她胸口捶了一记,“有你的。” “你别怪盼儿了,回头我教训她个没良心的。” “我怪她干啥,她已经够可怜了。” “你咋也不知道可怜可怜我。”两人勾肩搭背,边走边侃,“瞧你刚往哪儿打呢?我怎么感觉我的34d都被你打成32a了?” 傅七夕大笑着推她,“你可得了吧,我刚捶那一下连32a都感觉不到,飞机场都比你凹凸有致。” “傅七夕,你这样会失去本宝宝的。” “不过我没钱了,接下来这个月你请我吃泡面咋样?” “得得得,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吃啥你吃啥,我下回带你去我家面馆吃,我爸刚开没多久,香的保管你连汤底都不剩。” “行,我可记着了,不许耍赖啊。” “切,看我到时候不把你喂撑了。” …… 她们到了宿舍也没看到叶盼儿,裴璃估摸着她去打工了,下午有设计专业课,到点了也不见叶盼儿过来。 傅七夕掏出手机,偷偷给叶盼儿发了个信息问她在哪里,好半天都不见回复,她塞回手机,认真听起课来。 下了课,看看时间还早,她去了一趟图书馆,仔细翻了很多资料,一一做了详细笔记。 她的起点比起其他同学都慢了太多,老师课堂上的内容很多也是一知半解,她就全都记下来,课后慢慢查资料逐个击破,没有与生俱来的天分过人,只不过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努力的更多罢了。 不知不觉中,学的太入神,再抬头看图书馆墙上的挂钟已经临近六点。 她收起书,从背包里翻出手机,还是没有盼儿的回复,倒是裴璃的信息留了两条,说是家里有事,今天不住校,明天再回来。 她笑了笑,翻出通讯录,刚要拨出第一个号码,电话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先进来了。 她弯起眉眼,笑着接起,“我现在就准备回去啦。” “我在龙大门口,带你去吃好吃的。” “大老板威武。” 第078章 情浓时分 “大老板,你最近成天跟我混在一起,余大助理没有话讲吗?” 宫煜则单手掬着窗,一手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光是一个侧脸的线条,都让人欲罢不能。 “成天?”他睨了她一眼,颇有些不爽,“二十四个小时,连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没有,叫成天?” 这重点抓的,让傅七夕无言以对,她侧头,指了指他的手。 宫煜则挑眉,换了个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递给她,小小糯糯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扣在一起握在膝上,她笑的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现在满意了吧?” 宫煜则嗤笑了一声,手却握的更紧了,“差强人意,利息都算不上。” 傅七夕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也太难哄了吧,我这都牺牲色相了。” “吃干抹净才算牺牲色相。” 这老流氓。 她咳了一声,识趣地没再跟他继续讨论限制级的话题,把玩着大手问,“我们去哪儿吃呀?” 宫煜则神秘莫测地看了她一眼,笑的快酥了她的骨头,“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可以不知道吗?因为眼前这地实在让他有些不堪回首。 销迷街阑色。 他们第一次相识交锋的地方。 宫煜则直接将车开到了后门,立刻有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上来接手。 他牵着她的手下车,贴着她的耳边低语,“还记得吗?” “什么?”她装傻,但红透的耳根已经出卖了她。 “你可是第一个敢拿着刀抵着我下面的女人,真的忘了?” “咳,好汉不提当年勇。”她假装左右观景,回避他的问题,但某只老狐狸哪里肯放过逗弄她的任何机会。 “七夕!”他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她连脖子都窜上了娇艳欲滴的红霞,“不如我们重温一下。” “唉?”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从后横抱了起来。 男人腿长脚长,三两下就上了二楼,踢开总统套房门。 “你快放我下来,这一路多少人看着呢,太糗了。” “我抱我自己的女人,谁敢有闲话?” 傅七夕笑眯了眼,迷妹似地做爱心状,“煜大少好威猛哦,人家好怕怕哦。” 宫煜则成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她放在沙发上,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心没肺的,早晚让你真的怕。” 她把住他的胳膊,仰着脑袋,半嗔半撒娇,“我饿了,我们吃啥?” 微眯的眼儿水漾澄澈,在灯光的投射下,像掩映着流光溢彩的星辰,璀璨绚丽。 喉结一滚,他在沙发两侧撑着手,勾着她香甜的呼吸,邪魅一笑,“吃你!” 最后的吐字,在两人消失的距离间隐没。 沙发很大,承载两人也完全不成问题,宫煜则自然不会委屈自己,高大的身躯,收了手,扣着她的脑袋,将她直接放倒。 身体被放倒的同时,傅七夕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揪紧了宫煜则的衣襟,男人握着她的手,一点点轻挑慢捻地吻住她的唇角,轻揉着她的发丝,吐着温柔的热气,耐心地安抚着紧张的小女人。 那种被保护珍视的感觉,是所有女人的致命软肋,尤其眼前这个男人还是独霸龙城的天之骄子。 他属于她,属于她一个人,她该积累多少的运气,才能让这辈子的自己和他比肩站在一起,被疼爱被呵护被当成掌中宝。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都被抚平,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热烈且滚烫,清晰地宣誓着只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跳。 怯生生的细瘦胳膊抬起,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是给予是信任,也是全身心的付出。 “宫煜则,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她说着,小脸娇艳如火,糅合着清嫩的眉眼,美出极致的魅惑,“只要那个人是你,我都愿意。” 耳畔的呼吸骤然浓了几分。 他轻啃着她白嫩的耳垂,愉悦的感觉冲击着四肢百骸,连一向泰山崩于前的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此刻的他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激荡不已,就连抱紧了她的大手都在微颤。 静谧的空气中飘散着旖旎情浓的气息,因为激缠,响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宫煜则喘着粗气抬起头,还拉着两人唇角的银丝线,眼底雾蒙蒙的欲望如出闸的猛兽,嘶吼着攻城略地。 他看着她,轻吻过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上,清水一点,看着她酡红的小脸,水雾迷蒙的星眸痴痴看着他,做着无害却最致命的诱惑,喉头滚动,醇厚的嗓音像揉着一把砂砾,哑的涩然却性感,“乖女孩。” 明明就要呼之欲出的火热,清晰地抵着她,他却没有真的要了她,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上次是因为她没有准备好的关系,但是这次,她愿意,她真的愿意把全部的自己的给他,他也明明已经陷入欲望的泥潭,却生生拔了出去。 傅七夕从天堂般的虚幻中踩上了地面,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深隽的黑眸看的透彻,他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角,轻吻一口,“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后悔?” 他轻揉着她的发丝,眸色动容,“你才二十,往后的路很长,也有很多未知的选择,也许有一天你站上了更高峰,有了更好的选择,你会后悔今天的付出。” 对啊,他的女孩就像颗被蒙了灰的明珠,在他发现的时候,只是微弱地散着光,他一直庆幸着他是最早发现的,但明珠终究是明珠,耀眼的光彩有一天终将破出尘埃,闪耀全世界。 她的前途必将不平凡,万一她后悔了,他会心疼,也会自责,心疼她的痛苦,自责当初自己的自私和霸占。 原来覆手云雨的宫煜则也有这么踌躇不安的时刻,而且是因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比灰姑娘还灰的普通女孩。 傅七夕怔楞地看着他,动荡不已的心,久久都无法平静。 眼底涌上的水汽加酸楚渐渐模糊了视线,她抿着唇,愤恨地懊恼着,懊恼自己的误解,懊恼刚刚一瞬间对他的怀疑。 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也不足以表达,她用力揽下他的脖子,深深吻住了他。 交缠在一起的泪,都沁着甜。 第079章 猪八戒背媳妇 宫煜则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圈着她的腰,平复着灼热的呼吸。 “快快长大,小女孩。” 傅七夕一脸的红霞,她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圈,“要不……要不,我……我那个,我帮你吧。” 刚讲完,她的脸都快渗出血了。 宫煜则一愣,蹭着她的脖子,笑的有些邪痞,“好,我教你。” …… 好好一顿饭,磨了快个把小时才开始吃。 傅七夕也才知道,原来这间阑色的总统房真的不是白叫的,帝王级的享受也不是说说的。 宫煜则抄着遥控,轻轻一点,侧面一整扇白色的墙都上升了起来,她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上前摸了摸,才发现这扇墙根本不是实心墙,而是薄木材质。 一墙之隔内,是一方盎然的天地。 一张古色古香的矮长桌,四周铺满了榻榻米,除了这扇墙之外的三面都是木质推门。 宫煜则打了个响指,几个穿着和服的漂亮女人从三方鱼贯而入,手中或端或拿,都是精致的日本小点。 各色寿司,天妇罗,三文鱼,金枪鱼,烤扇贝,和牛…… 她眼睛都转不过来了,被一股股诱人的香甜气息勾地直吞口水。 “全是今天刚从日本运过来的,去尝尝。” 傅七夕舔了舔唇,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夹了一个大大的鳗鱼寿司,整个塞进了嘴里。 米饭恰到好处的酸甜包裹着鲜嫩滑口的鳗鱼,她幸福的都感觉自己像中华小当家里头那些夸张的人物,后背飘起了在大海中穿梭的陶醉镜头。 “吼次,吼吼次……” 宫煜则在对面坐下,他没有动筷,只是拿起一盏清酒,倒了一小杯,细细酌着,一双深幽的眸子内载满了浓浓的笑意和宠溺。 光是这么看着她吃,她都觉得移不开眼。 “你手里什么好东西,我也要喝。” 包装的太美,傅七夕是没见过的,当然不知道这里头是酒,一脸期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宫煜则跳了跳眉头,想起上次她醉酒的可怕惨状,头皮都麻了,二话不说将酒挪了边,“酒,你不准喝。”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都不准喝,尤其是我的不在的时候,更不能喝。” 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吃的风起云涌,点滴不剩。 吞下最后一片三文鱼,傅七夕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她瘫平在地,满足地揉着肚皮,感叹道,“以前我在c城也在日料店端过盘子,偷偷尝过客人吃剩下的一小块寿司,那时候只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东西。” 宫煜则蹙着眉头,心口像在冰桶里滤了一圈,难受的紧,“以后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她爬起来,挪到他身边,枕着他的腿,笑嘻嘻地调侃,“那我可要抱牢大老板大腿了。” 他低头看她,身姿笔挺,端着酒盏,漫不经心地将嘴角的笑意连同清酒一起抿进了嘴里。 “饱了吗?我们回去了。” 傅七夕抬起脑袋,一本正经地学着他的口气,“两个选择,一个抱你女朋友走,一个背你女朋友走,不接受反驳。” 他唇角上扬,单手一捞,就将她抱进了怀里扛了起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按这速度吃下去,不出一个月我就得抱着一头圆溜溜的小猪了。” 傅七夕大惊失色,“很胖吗?我早上刚称的,才86 啊。” 遒劲的胳膊轻松地掂了掂,吓得傅七夕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再翻个倍,你男人也抱得动。” 她小猫发怒似地挠了他胸膛两下,最后因为太硬手指都挠痛了就放弃了。 两人笑闹地出来,因为抱着太惹眼,傅七夕最终要求改为背着,趴在宽阔的背脊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宫煜则侧头,不明所以地瞥她。 “你觉不觉的,你现在像是猪八戒在背媳妇。” “嗯?”危险的尾音扬起。 “好吧好吧,我错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帅的猪八戒。”借着姿势,她趁机在他的侧脸上啄了一口以示安抚,然后贴着他有力的背脊,心满意足地靠着。 “大老板。” “嗯?” “如果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我想走一辈子我也不会腻。” 男人目视前方,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隐去,即便背着个小女人,仍然轻松,身姿依旧傲然不见低俯。 人群熙攘,却没有一分燥了心跳。 “给脸不要脸了还,老子让你脱是看的起你。”一道纤细的身影陡然从二楼下来转角处的一间包厢里跌了出来,刚好倒在了宫煜则的脚边。 紧随而来的是男人粗鄙的咒骂和叫嚣。 酒气冲天隔着大老远的台阶都闻得见。 傅七夕凝着眉,从宫煜则的背上下来。 抬眸间,她赫然一怔。 “盼儿!”她失声大呼,匆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叶盼儿蹭着傅七夕站起身,身上的雪纺衫本就清凉,轻轻一撕就裂了大半,半个内衣都露在了外面,她颤着手拢衣服,却怎么也拢不上。 抬头间,刚好对上宫煜则冷厉漠然的视线,她靠在傅七夕身上,难堪得缩紧,一张描了淡妆的小脸,惨白如槁。 宫煜则脱下西服外套递给傅七夕,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慌忙帮叶盼儿披上,“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宽大温暖的外套带着男人独有的古龙水香,笼上身躯的那一刻,叶盼儿整个人都僵了,她攥紧了前襟,小心翼翼闻着那股让人迷醉的味道,整颗心都抑制不住激动。 “谢……谢谢……”她红着脸小声低喃。 宫煜则似是没听到,徐步走到跟前来,挡在了两个女孩前头。 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没认出人来,只觉被高大的身影压了半头,烦躁地怒吼,“哪个王八犊子敢坏老子的好事,信不信老子让你全家明天就在龙城消失。” 宫煜则危险地眯起眼,抬手抄过就近一张桌台上的酒杯,迎头泼向男人的脸。 男人登时暴怒,一脚就踢翻了那整张桌子,吓得那桌客人抱头鼠窜,“你他妈找死!” 他抄起凳子就要劈过来。 傅七夕吓的抽白了脸,刚要冲上去阻挡,正在这个时候,男人身后的包厢门打开,一道骂咧的声音也跟了出来,“周傲,一个女人还摆不平,闹这么大动静干什……煜……煜少……” 第080章 嫉妒 男人惊悚地瞪大眼,语气在见到宫煜则的那刻,陡然变了音节,连同整个人都惊退了两步。 再看着周傲抄凳子的架势,他吓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一脚蹬在了周傲的后背上,将人踹翻了出去,看着周傲跟瘫软泥似的,扭扭曲曲地爬起来怒吼,“冯启,你他妈想死吗?踹我干什么!” “我看你才是真的想死,喝酒喝成傻逼了是不是,抄凳子对着谁呢?脑呢?”周傲涨着猪肝色的面孔,踉跄地走过来,冯启实在看不过眼,四面看了看,就近捞了瓶冰酒用的冰桶,里面的冰块融化了不少,他二话不说,从周傲的脑袋上淋了下去。 饶是大夏天,这么一桶冰块掺水灌下来,那酸爽滋味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周傲登时一个激灵,别说酒醒了,屎尿都快被冻失禁了,他暴跳如雷刚要咆哮,却见冯启孙子似的杵着,一直对他猛使眼色,他回头一望,狠狠抽了口冷气。 哆嗦着嘴唇,才惊觉自己惹了什么人。 “让我在龙城消失?” “不不不,我嘴贱是我嘴贱,煜手高抬贵手……”周傲癫狂地摆着手,脑袋都快摇断了,一脸想哭哭不出。 “你叫周傲?”宫煜则敛着森然的眉目,轻挑的尾音听得周傲后背发寒,两只腿直打哆嗦。 “周氏集团的太子爷?” 周傲砰一声,腿软地跪在了地上,“煜少高抬贵手,我该死,我嘴贱,我不知道这个臭娘……哦不不,这位小姐,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是她自愿跟我来……” “你胡说!”周傲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叶盼儿花容失色地大吼,“我没有自愿,是你威胁我来的。” 周傲涨红了脸,被堵的恼怒,但一触及宫煜则的脸色,又憋成了孙子,“是是是,我不是人,我该死……”周傲狠狠掴了自己两个巴掌。 周氏集团和龙煜集团说好听点是有合作关系,难听点就是靠龙煜集团施舍口吃的,他老爸不止一次让他在外头收敛点,他没听进去,毕竟之前惹的那么多事,最后还不是都被老爸摆平了,那是他知道,那些人都是鼠辈,稍微上点档次也够不上周氏集团的势力。 可这次,他是真真踢到铁板上了,还是烧到滚烫的铁板。 整个龙城,谁都惹不起宫煜则这尊大佛,他现在除了夹起尾巴讨好还有希望保住周氏。 宫煜则屈着腿倚靠在扶手旁,看着跪在地上抖的筛糠似的周傲,他勾了勾下巴,转头看傅七夕,“你想怎么处理?” 傅七夕抱着还在轻颤的叶盼儿,脸色也不太好看,她转着眼珠子,看到前面台上跳着舞的各路美女,突然咧嘴笑了。 看着被扒的精光,只穿着丁子内裤的周傲站在高高的台上,涨红了脸像个耍猴的跳着蹩脚的钢管舞,傅七夕心情好到爆。 “你监督,跳足半个月,每天都要来,明白吗?”临走前,宫煜则随手指了指冯启交代了一句。 冯启立刻点头哈腰,丝毫不敢有点滴反驳。 看看台上极度辣眼睛的周傲,他浑身打了个抖,半个月,周傲必定稳坐上流圈笑柄之王的位置。 临出门,阑色的经理匆匆赶来。 宫煜则安排了傅七夕和叶盼儿先上了车,掉头回来。 “煜少,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惹麻烦了。” “无碍,这是雷焱的场子,我也不便闹太大动静,小惩大诫吧。” 经理一张官方笑脸,态度恭敬,“我替雷爷谢谢您高抬贵手,不过那女孩……” 他抬头觑了一眼后门口停着的车,犹豫着提醒了一句,“阑色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没有强买强卖,除非自愿……我刚去了解了下情况,周少的话也并非全是醉话。” 宫煜则若有所思地挑眉,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 经理点到即止,他自然明白深意。 上了车,宫煜则扣着方向盘轻轻点着,半晌,他启唇,“去哪儿?” “先送盼儿回学校吧。” 叶盼儿紧挨着傅七夕,怯生生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后视镜中深幽如古潭的黑眸,她仓皇地垂下头,整张脸都隐上了红霞,一双细白的手,一点点拢紧身上的外套,细细地迷恋地吸了一口,心跳,像灌了蜜的风,一阵阵往心窝口钻,如雷般捶打着。 他在看她,她抿着唇,将亢奋不已的激动隐藏在敛下的眼波中。 裴璃晚上不在,叶盼儿刚回了宿舍就揽着傅七夕的胳膊,一脸惊恐,“七夕,今晚上你留下来宿舍陪我好嘛?我真的吓到了,我一个人害怕。” 傅七夕抿了抿唇,有些踌躇。 “难道一晚上都不行吗?你就那么重色轻友吗?” 傅七夕有些憋屈,“我重色轻友?白天是谁对我大吼大叫的?” 叶盼儿一愣,看着她郁郁的神色,立刻挂起了笑脸,摇着她的胳膊讨好,“我那是气话你也要当真吗?不是说好做好姐妹的么,你要是不开心你打我骂我好了,就陪我一晚上嘛!好不好嘛!” 傅七夕被摇的脑袋都快浆糊了,刚要应下,电话进来了。 这下好了,要不是接触良久,知道宫煜则是经商的,她都要以为这男人是个算命的,时间掐的也太准了。 吞了吞口水,她接了起来,好像知道她会说什么似的,宫煜则开门见山就断了她的路,“今晚上你要是留在学校,明天就不要上课请假一天陪我,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事先协议的,一天至少一半的时间留给我,不足的第二天补上。” 明天请假一天? 开玩笑,明天可有两节专业课,上的都是最重点的部分,而且这个老师也不太好说话,旷课的一般都死的很惨。 可是一想到叶盼儿,她又有些犹豫,“可是盼儿她……” 似乎早就摸透了她的心思,傅七夕的话还没说完,宿舍门被敲响。 她拿着电话狐疑地过去开了门,迎上的是满面笑脸的宿管阿姨。 “看来人到了,你的同学不敢一个人,就让宿管阿姨陪着。” 傅七夕狠狠抽了抽嘴角,佩服得五体投地,该说他未雨绸缪还是老谋深算? 回过头,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叶盼儿,电话声并不小,叶盼儿也听的一清二楚,她扯起嘴角,笑的几分牵强,“既然你男朋友不肯放人,那我也不好意思霸占,你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行,我明早会早点来的,你洗个澡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好。” 傅七夕拎起背包,仔细和宿管阿姨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叶盼儿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宿管阿姨和错身出去的傅七夕,眼底的嫉妒一点点溢出来。 第081章 自作孽不可活 “这个叶盼儿,你是怎么认识的?” 宫煜则没急着开车,侧身望着刚上来的傅七夕。 她睨他一眼,扣上安全带,“我的大总裁,你咋那么健忘,我都说了好多遍了,上次在衣服店碰上两个刁蛮大小姐欺负一个临时导购,那个临时导购就是她啊,然后这次我来龙大,恰巧我们都是同一个专业又分在同个宿舍的,我就觉得好有缘分。” “可能是孽缘!”宫煜则意味不明地呵笑了声,启动车子离开。 傅七夕撇了撇嘴,对他话中的深意也没探究,倒是凑过头,贼兮兮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盼儿了?是不是看人家长的挺漂亮有意思了?” 他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 干脆利落又不苟言笑的表情,让傅七夕嘴角的笑都僵抽了。 “喂,始终乱终地也太快了点吧,脚踩两只船是当不了男主的,霸总的标配是专一,多金,帅气。” 他睨她一眼,单手伸了过来,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少看点言情剧,多看看我。” 傅七夕扒下他的手,抱在怀里,眨巴着星星眼专注地看着他,一副迷妹脸地感叹道,“我男人就是帅,秒杀所有言情剧男主。” 车都开进君海了,傅七夕恍然惊叫,“哎呀,你的西装外套还在盼儿那,我忘记给拿回来了。” “不要了。” “唉?” 他绕过车头,牵着她的手下来,“别人碰过的东西。” 这就不要了?十几万的西装啊,肉痛! 傅七夕斜眼看他,“我还碰过你那么多东西嘞,也不见你丢啊。” 他凑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别人吗?” 她一愣,继而咧开嘴,飞扑到他身上,树袋熊式熊抱,一脸假装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我发现你情话说的越来越溜了,是不是暴露本性了?你是谁?快把那个高冷的大老板还给我。” 大掌在屁股上用力拍了拍,他托着她边走边说,“明天就给转成电影专业。” “唉?我错了我错了。” —— 次日,龙煜集团。 宫煜则埋首文案前,修长的指尖悬着一只黑色的钢笔,行云流水地把玩着。 办公室门被推开,余臻看着boss神清气爽的表情,心如明镜,心里却一阵不耻恋爱的酸臭味。 “boss,这是和唐风集团合作的c城百盛园的初定策划方案,您看看,唐董事长的秘书来电咨询,有意和你同行去c城实地考察一下。” 宫煜则接了过来仔细翻了翻,百盛园是个大工程,虽然还没正式启动,但双方都是眼光精准的商场悍将,强强联手,一旦落实,将会是几年后龙城的一大空前盛况。 宫煜则没有异议,“行程你安排。” 余臻点点头,刚要离开,宫煜则抬头喊住了他,“你去找找,哪里有方便的事,做兼职的。” 余臻一脸黑人问号。 宫煜则往后一靠,索性说个清楚,“七夕的同学,需要一份外快。” 余臻给了一个标准的余氏欠揍微笑,“傅小姐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宫煜则的眼风轻飘飘扫了过来。 余臻面不改色地改口,“口误,是boss爱屋及乌。” “我看你最近挺清闲的,要不,去非洲出趟差,公费报销。” 余臻的眼皮狠狠一跳,“boss,我先去工作了,明天就给你兼职的消息。” boss真的太没下限了,自己春风得意也不知道留留情,每次都用这招,辣么土辣么俗,偏偏他就是被吃的死死的,要是真到非洲和那些黑妞大眼瞪小眼,他妈该要愁白一头黑发了。 刚到门口,办公室门被豁然推开,来人差点和余臻撞个满怀。 秘书小钱看看急赤白脸的王悦雅,又为难地看着宫煜则,“煜少,王副总坚持要见您,我没拦住。” “都出去吧。” 余臻没做迟疑,推着秘书小钱一起出去了。 “啊则,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不忍拒绝我的对吗?” 今日的王悦雅,早已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骄傲和高人一等的神气,憔悴的面孔,瘦黄的皮肤,一双眼珠子深深凹陷,这才多久没见,人已经脱形到快认不出了,而且一向出门就要打扮的无可挑剔的她,今日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皱巴巴的运动外套。 说不上难堪,但绝对狼狈。 “你以为,我还是八年前任你予取予求的傻子?”他脸色沉凝,看着她的眼神,犀利的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 “让你站在这里,是给你机会彻底解决,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看到任何你的事和人。” 王悦雅抖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克服了难堪,她咬紧了唇,颤着手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 薄薄的短袖白t,遮不住那一身青紫交错的伤痕,只要露在外头的肌肤,几乎都沾上了痕迹,更别提挡住的皮肤。 宫煜则不动如山,但眯起的黑眸中透出的冷然阴鸷显示了他的震惊。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宫承哲他不是人,他太狠太狠了,他根本就是头披着人皮的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阿则,你帮帮我,帮我脱离苦海,我真的快要疯了,我要离婚,他也不同意,他是想活活把我逼死才罢休。” 见宫煜则没说话,心里的祈盼瞬间腾起了烟火,她没有逼近,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能急躁。 她捂着前襟,站在原地哭的声泪俱下,“阿则,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算我求你了,你恨我,我宁可毁在你手里,我也不想再被宫承哲折磨了。”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冷峻的脸早已恢复了寡淡,宫煜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蹩脚地演着三流苦情戏,流着虚伪甚至恶心的泪水。 “我救你脱离苦海?” 王悦雅愕然,因为太激动甚至忘了伪装情绪,一张还挂着眼泪的脸,突兀地咧开了笑,她甚至没听清,宫煜则用的是疑问句,而不是肯定句。 “然后和宫承哲撕破脸,大打出手?” 她的笑僵在嘴角。 “王悦雅,你哪来的自信?”他徐徐站起身,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既然爬上了高位,就不该想着脚下还有垫脚石等着。” 他抬笔,在白纸上刷刷写了一串号码甩在她跟前,“路是你自己选的,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找我。” 王悦雅揪着前襟,胸口剧烈起伏着,俯低的视线里映出周警官三个字,她脑袋一闷,轰然瘫坐在地。 第082章 死性不改 她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她怎么会傻到去糊弄他,利用他们的旧情逼他就范,以为在接二连三的欺骗和背叛之后,他还会对她有一丝残存的同情和怜悯?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从她进门开始也许就料到了她的目的。 她的确是在赌,赌他的同情,赌他的回忆,哪怕是施舍,她也会死死抓住机会,紧紧拽着他的力量,攀附他,彻底跳出宫承哲筑起的牢笼依然让自己保持光环满身。 但是,她赌输了。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找周警官告宫承哲,结果就是自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和宫少奶奶的头衔,或者守在金丝牢笼里,做一只永远都不会发声的金丝雀。 “如果,没有傅七夕,今天的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她垂着头,哀默心死地凄凄问着。 宫煜则没有回答,冷笑一声拿起座机,“进来。” 余臻就像守在外头似的,下一秒就推门而进,面无表情地对着王悦雅比了个请的手势。 王悦雅行尸走肉般走出龙煜集团,外头艳阳如火,毒辣地炙烤着大地。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撞到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也闻所未闻,直到一个路上拍了拍她的肩,才敲醒她的神智。 她垂着脑袋,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电话上的显示来电,让她死寂的眸子突然淬出了一丝光亮。 “喂……” —— xx西餐厅,优雅的环境,温情的氛围,轻音乐流泻着诗情画意的格调。 但一切的美好,王悦雅都无暇欣赏,她频频探头望向大门口,直到出现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她才扬起喜出望外的笑容,冲着大门猛挥手,“懿宁,这里。” 纤细的丽影,凹凸有致的身姿,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摇曳着婀娜的风情和大家千金的细腻绰姿。 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视线,女人似乎早就对这些瞩目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地四下看了看,找到了王悦雅,才勾起浅浅的笑意,抬步走来。 “悦雅姐,我明天有些急事要出国几天,赶在出去前再见你一面?你怎么了?才小段日子没见,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王悦雅沉下脸,阴郁着没说话。 唐懿宁见状,挪了椅子坐到她身旁,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我们可是好多年的姐妹了,你对我生分,我可要生气了。” 王悦雅看着她楚楚动人的脸蛋,想想自己现在的不堪入目,一阵阵的酸楚直冲鼻腔,“我错了,八年前我就走错了,懿宁,现在的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唐懿宁眨了眨眼,好似没听懂。 “八年前,我就选错了,我放弃了阿则,如今连老天都在报应我的无情无义,阿则他现在对我不仅没有感情,就连一丝同情和怜悯都没有。”她抬手,想到如今的落魄也顾不来难堪,径自把衣服撩了起来。 红紫交错的狰狞疤痕,看的唐懿宁倒抽了口冷气。 “宫承哲打你了?”她愤愤不平地怒斥,“这个人渣!他凭什么对你动手,走,我们去警局,这些都是证据。” 唐懿宁作势就要去拉她,但一听到警局两字,王悦雅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尖锐地叫了起来,“不,我不要,我不要去警局,去了警局我的下半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不要再回到原来人下人的起点,那还不如杀了她。 唐懿宁又气又心疼,抱住她哽咽起来,“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劝你珍惜眼前人,你也不会嫁给宫承哲,是我识人不清,才会害了你。” 王悦雅的痛像被这一句撕开了口子,如刀割的后悔尽数倾泻而出,她趴在唐懿宁的肩头,哭的涕泪纵横。 “懿宁,我们十多年的交情,我怎么会怪你,你也只是希望我能过点好日子,毕竟当初宫伯父伯母车祸刚走,阿则又沉浸伤痛一蹶不振,最有希望坐上龙煜总裁之位的只有宫承哲和宫二爷,况且,我和宫承哲相识的时间比你还要早,连我也被他的虚情假意蒙骗,又何况是你,我只是不甘心,好恨,恨我自己,更恨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唐懿宁推开她,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惊疑地捂着嘴,“难道就是你上回跟我说过,那个煜大哥随手捡的女人?” 提到傅七夕,王悦雅的后牙根都快磨出血了,“随手?我倒是希望真的是随手,用完就丢,阿则为了她,不惜和董事会撕破脸,已经登堂入室带进门了。” 唐懿宁的惊愕完全不亚于王悦雅。 她回眸,看着王悦雅,温婉娇柔的模样能卸了任何人的心房,“悦雅姐,你也知道,我是唐家的养女,关于煜大哥的事很多话我也不方便说,就算清清失踪了十多年,我们也都知道,她可能永远都……” 她哽咽了一声,“就算如此,但双方长辈都没有取消婚姻的意思,名义上他还是我的妹夫,先前,他和你青梅竹马只心属你,你就是我姐姐,我当然乐见其成,可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那个人要不是你,更轮不到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玷污我唐家的名声和我妹妹的名声。” 王悦雅的情绪本来就在波动,唐懿宁的一番愤慨,更加像是一桶油,当头淋在她这堆火上。 唐懿宁的话,无疑提醒了她,就算不是她,也永远轮不到傅七夕这个小婊子,毕竟唐之清才是宫煜则命定的妻子,那可是宫伯父伯母生前和唐家亲口定下的。 唐懿宁的这番话不就是暗示她,就算她整死傅七夕,唐家也会支持的。 被加持了唐家这个坚实后盾,她整个都像来了大劲儿。 恰时,餐厅门被推开,肖婉清挎着最新款的香奈儿手提包走了进来,一脸娇艳盛装,年轻的娇俏和美好的身段就算因为掉了一个孩子也丝毫不觉憔悴,哪里像她,逼近三十来岁,早已没了天生丽质的资本。 可这个贱人越是妖娆,越是让她恨到牙痒。 要不是因为她,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宫承哲也不会以离婚的名义将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现在的她,还会过着被宠爱被包围高高在上的好日子。 察觉到王悦雅杀人般地瞪着门口,唐懿宁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悦雅姐,就是那个女人吗?” “我呸,这个贱人是那个女人的姐姐,一窝的贱胚,同样的婊子,就是她勾了宫承哲上床,掉了孩子赖在我头上,现在宫承哲拿这个借口天天折磨我。” 唐懿宁微眯起眼,等到肖婉清走近时,突然端着水站了起来。 不偏不倚,整杯水尽数都撒在了肖婉清清凉薄透的布料上。 肖婉清当场就变了脸,指着唐懿宁无辜的小脸就要开骂,下一秒,伸出的指尖被王悦雅握着,整个用力往后一折。 第083章 杀了她 “啊!!!”肖婉清的尖叫差点掀了餐厅的屋顶。 她痛的跳脚,情急之下,抬起高跟鞋就朝着王悦雅踹了过去。 王悦雅被踢翻,立刻就爬了起来,她今天出来为了博宫煜则的同情,穿的很素而且是帆布鞋,现在正好成了最好的优势。 呲着牙扑上来就拽住了肖婉清的头发,狠狠抓挠了数下,肖婉清身姿偏娇小,根本不敌纤长的王悦雅凶悍,而且穿着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行动受阻,三两下就被王悦雅骑在了身下。 “贱人,敢踢我,看我不打死你!”王悦雅腥红了眼,出手越发狠辣,专挑肖婉清白嫩的脸又抓又打。 肖婉清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大声哭喊着求救,“救命,救命啊……” 餐厅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早就在王悦雅掰肖婉清手指的时候,未免惹麻烦上身,跑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几个服务生也是做不了主的,个个都不愿意当冲锋枪,只喊着分头去找经理。 唐懿宁绕出圆桌,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退出波及范围,才开始心急火燎喊起来,“悦雅姐,快住手,就算她是害你的罪魁祸首,也不能这么打,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王悦雅的脑子轰一声,果然停了手,但是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就像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她单手就拽起了已经被打的烂泥似的肖婉清头发,狠狠往桌角撞去,一下两下…… 就像个杀红了眼的刽子手,此刻的王悦雅,怒意恨意不甘心等等所有负能量都像一张编织的网,越扩越大,越织越密,将她牢牢笼在里面,浸满了邪恶的黑暗,只剩下报复的快慰。 傅七夕该死,肖婉清也该死,她们都该死。 鲜血顺着脑门流水似的从肖婉清被抓的面目全非的脸上滑下,她翻着白眼,神智已经在昏聩边缘。 “悦雅姐,别打了,快住手,你快把她打死了。” 王悦雅的耳畔嗡嗡作响,整个脑子都被血腥充斥,她好像听到傅七夕嘲讽鄙夷的笑声,一声声喊着她是落水狗。 “悦雅姐,你打死了她,这个女人的妹妹肯定会利用煜大哥报复你的。” 王悦雅垂下头,瞠目怒视,仿佛连同肖婉清的脸都幻化成傅七夕嘲笑的嘴脸,她面目一狰,唐懿宁的最后一句直接抽光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她抄起肖婉清的头发,跟拖着一滩烂泥似的,将她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端起桌上还滚烫的咖啡,对着她的脸淋了下去。 只有毁了这张脸,阿则就会嫌弃这个女人,不要她,赶走她! 肖婉清翻着白眼抽搐了两下,再没了动静。 王悦雅毫无所觉异样,脸上还扬着近乎变态的快慰,她抄起桌上的玻璃杯,还想朝她脸砸下去,一旁的唐懿宁眯着漆黑的眸子,适时冲了上来拉住了她。 餐厅侧门,服务生们带着经理匆匆赶来,正好看到唐懿宁极力拉着杀红了眼的王悦雅。 现场狼藉一片,经理也被吓呆了数秒。 一个服务生惊恐尖叫,“经理,她她她,后脑都是血。” 王悦雅定睛一看,肖婉清早就没了动静,那漆黑的发丝也被她扯的凌乱不堪,而此时,鲜红的血液像是漫开的蛛网,从那些发丝间无声地溢出来,她这才发现,肖婉清躺的地方,四周遍布了刚刚被她甩在地上摔得碎裂的玻璃片。 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她一个激灵,疯狂的神智一点点褪去,后知后觉的恐惧像是无形的藤蔓,从脚底窜起,无声地爬上背脊。 “报警,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啊!”经理怒吼一声,所有服务员全都慌了神,拿手机的拿手机,找电话的找电话。 “我杀人了?”王悦雅看着自己的手,愕然喃喃,转而她突然抓住唐懿宁,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语无伦次地嘶吼起来,“懿宁,你看见了,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我没有真的要杀了她,是她自己摔那的对不对,对不对?” 唐懿宁吃痛地凝着眉宇,“悦雅姐,我劝过你的,让你快停手,你为什么不听劝呢……” “我……我我我……”王悦雅扒拉了两下头发,无力反驳,眼神慌的左右飘忽,早就没了判断能力,她呆愣地退了两步,狼狈跌坐在地。 唐懿宁上前,却没有伸手拉她,“现在你冷静点,他们已经报警了,你快打电话给宫承哲,好歹他还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就算为了保住名声,也不会坐视不理,看能不能帮你躲过这劫。” “对,你说的对,找宫承哲,要找宫承哲。”她仓皇地爬起来,大力扯过包包去翻手机,唐懿宁伸手,压住她翻手机抖个不停的手,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轻声细语地安抚,“悦雅姐,你别紧张,电话我已经帮你打了,你先坐一会儿。” “好,好好好,还是你对我好,懿宁,只有你最好,我最相信你了,我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她死死拽着唐懿宁的胳膊,靠在她身上,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 “你会没事的!”唐懿宁微笑着安抚,纤细如玉的指掌轻轻拍在王悦雅背脊上,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慢。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抵达,王悦雅看着肖婉清被抬了起来,躺过的那块地,血流成灾,她被送上救护车,转眼就走了。 她瞠着瞳孔,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警车。 “懿宁,我要懿宁陪着我!”她歇斯底里大喊,还没挣扎开,就被个脸色森厉的警察单手压了回去,“聚餐呢,还想陪着?你现在涉嫌故意伤人,受害者还在抢救,如果抢救失败,你就是故意杀人罪,至于唐小姐那边,我们已经另外找人去了解情况了。” 一听这话,王悦雅松了半口气,懿宁一定会想办法帮她的,她不会有事的。 踏入警局,宫承哲已经先到了。 她冲上去拉住他,满眼希冀,又笑又哭,“承哲,帮帮我,帮帮我……” “我当然是来帮你的。”他徐徐抽出手,抚了抚被拉过的那块衣服,冷漠的姿态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第084章 猪插大葱装象 王悦雅僵直着姿势,看着他黑眸深处冰冷漠然的讽笑,整颗心,咣当一声,跌到了谷底。 “金律师!” 跟在宫承哲身后的一名中年男人走了上来,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白纸黑字,冰冷开口,“王女士,麻烦你签署一下。” 纸张很薄,‘离婚协议’四个黑色加粗的字体格外醒目,如同尖针麦芒,狠狠扎进她眼底。 没有一秒犹豫,王悦雅立刻回驳,“我不签,我死也不签。” “好啊。”宫承哲讪笑,愉悦的眉眼哪里是来救济的善心人,他分明是个恶鬼,是将她拉进更深地狱的恶鬼。 她居然还奢望他能拉她一把,可笑至极。 “肖婉清现在还在抢救室,不管能不能救过来,你这牢狱之灾都免不了了,至于多少年,可就两说了。” 王悦雅震骇地瞪着她,整个人都像被抬起来扔进了腊月寒天里,冷到浑身脱离知觉,这张脸,她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年,居然现在才看清,这样的笑,是淬着致命的毒,她却愚蠢地当成蜜糖。 “你是想挂着宫少奶奶的名头坐穿牢底呢,还是乖乖签署了这份离婚协议,滚出龙城?” 她面容呆滞,抖了抖脱色的唇,久久都无法正常开口。 “宫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需要带她去审讯室。”警察拿着文件走过来,提醒了一句。 宫承哲往身侧退了一步,笑的斯文有礼,“请便。” 王悦雅回头,和他对视一眼,他依旧在笑着,笑着所有人都以为的斯文风度,别人眼中的翩翩少爷宫承哲,但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眼中的兽性就像吐信的毒蛇,阴毒嗜血。 那微笑背后的不择手段,如同悬在她脑门上的镰刀,毫不留情面地朝着她脖子闸下来。 王悦雅被审了一个多小时,全程都在推责,或者要求找律师,警察耐心尽失,只好先将她关进拘留所。 一天一夜,肖婉清的抢救结果传来,人是活了下来,但是玻璃碎片扎进后脑,损伤了大部分的脑组织,已经瘫痪成植物人,形同活死人,医生宣布,她这辈子能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第二天,宫承哲没来,但是金律师来了,没有多余的口舌,只是将那份离婚协议再次递给她,不过这次,他还多带了一份文件,是股份转让同意书。 净身出户,一分一毛都不给她,就连她最后残存的龙煜集团股份都不放过。 好一个吸血鬼,连一口喘气活命的血都不留给她。 “宫大少爷交代,王小姐你可以不签署,但是依照你现在的罪行,根据国家刑法规定,至少十年有期徒刑是免不了的,您不签的话,可能就不止十年了,至于这几十年,在牢狱里你会不会因为不明原因染了重症,或被伤害致死致残,谁都保证不了。” “呵呵!”她仰头,低低冷笑,下一秒,突然跳了起来,猝不及防拽住了金律师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咆哮,“你是律师吗?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这些王八蛋!龟孙子!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面目扭曲的她凄厉地又撕又打,有警察冲过来,将她大力扯开,她凄红了瞳孔,还在一脚又一脚地踢踹着,嘴里的咒骂难听之极。 金律师也是有两下的人,拢了拢被扯乱的衣服,面对王悦雅的失控,并没有退怯,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出口的话比刚刚还冷了几度,“王小姐,我不介意在你的诉讼书上再加一条恶意伤人,协议我已经带到,签或者不签后果自负。” 他拎起公文包,临走前又提醒了一句,“对了,忘了提醒你,因为你的案件行为恶劣,宫大少爷在积极配合法院进度,后天就会开审,到那时,你这唯一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门被关上,王悦雅跌坐在地,一声声恸哭,撕心裂肺,如鬼哭狼嚎。 隔天早上,她带着签署好的离婚协议和股份转让协议书,被金律师带出了拘留所。 留给她的除了一车恶心的尾气,再没有其他。 她站在警局门口,整个人浑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掏出手机,她迫不及待拨下唐懿宁的电话,现在一无所有的她,只有懿宁可以依靠,好歹她还是唐家大小姐,给她一方安逸的本事还是有的。 电话里传出无法接通的消息,她凝着眉头,连拨了数个,还是无法接通。 她攥着手机,这才恍然想起前几天在咖啡馆,唐懿宁提过要出国好几天。 懿宁一定是事情太急,才没办法接电话。 她踉跄地演着人行道走着,现在该去哪儿呢?没有钱没有人,她俨然就是个刚被丢弃的落水狗。 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抬头望去,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正旋转着香气扑鼻的烤肠。 换做以往,这些垃圾东西,她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她舔了舔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走了过去,站在烤肠前,一瞬不离地盯着。 “小姐,要烤肠吗?三块一根,五块钱两根。” 一脸福态的老板娘眯着细长的眼珠子看着她。 她吞了吞口水,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两个硬币,立刻又难堪地放了回去。 老板娘看见了,心领神会,笑着从箱子里夹出一根贯上竹签,“行吧行吧,就两块。” 她欣喜地接过烤肠,一大口咬了下去,来不及细嚼就咽了下去,烫的浑身激灵直哆嗦。 “小姐,我刚看你从对面警局出来,连车也没得上,是不是犯啥事家里人不管你了?” 拽着竹签的手一僵,王悦雅抬头,狠狠瞪了眼笑的一脸八卦的老板娘,“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 她看着还剩一口的烤肠,牙关一紧,愤愤地砸在便利店门口,“难吃死了!” 老板娘抄起扫把和簸箕,把那口剩下的烤肠扫进来,抬头看看已经走远的王悦雅,呲着牙,不屑地呸了一声,“猪插大葱,装象。” 第085章 我想你 很想很想 龙煜集团总裁办公室。 大门被仓皇推了进来,余臻手里捧着文件夹,看的出挺急,但他却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地汇报着,“老板,警局那边传来消息,大少奶奶……” 他稍一顿,立刻改口,“王小姐已经出来了,她已经和宫总签了离婚协议,还有股权转让同意书。” 宫煜则头也没抬,行云流水签下一份文件递给他,“知道了,兼职的工作找到了吗?” 这淡定的连个眼神都没滑动,余臻抽了抽嘴角,本来还指望boss来点情绪呢,现在看,还是别妄想了,估摸着现在也就傅小姐能让他在阴晴大雨雷暴飓风间无缝转换了。 从文件夹底下抽出一张纸放在办公桌上,他站的挺拔,事无巨靡地汇报,“按照boss您的意思,删除了一些不合适的,这个lk酒店的前台最适合傅小姐的同学了。” 宫煜则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扔,挺拔的身躯闲适地往后一靠,“lk?” “您日理万机,可能没印象,是我们集团旗下新创办没多久的创新型精品酒店,主要消费对象针对的都是小年轻,现在还在试营业阶段,正好缺个换班的前台,可有可无,一天只要抽一到两个小时上工就行,时间段不限,至于工资,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关照过经理,让她每月额外再添加一份津贴给那位小姐。” 宫煜则点点头,修长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椅把手,“资料给我,你先出去吧。” 捞过资料,快速掠了一圈,他拿起手机,已经点在电话号码上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微挑,他改成了编辑微信,发了过去。 …… 喧嚣的多媒体教室里,还没到上课时间,裴璃翘着二郎腿趴在桌上刷着手机热点新闻,嘴里还在嘟囔,“盼儿,你那工作辞了没有,那老板都什么人,你只是去端盘子的,居然伙同客人骗你上套,要不是七夕和宫大佬那天刚好在,你还不倒大霉。” “辞了辞了,你放心啦,我以后会小心一点的。” “你也是傻,阑色是啥地方你不知道?还愣头愣脑地跟着进,不过嘿嘿……” 裴璃探头,推了推隔着叶盼儿正在记笔记的傅七夕,“你家宫大佬真威武,钢管舞居然都想的出来,没笑死我。” 傅七夕奋笔疾书中,还不忘给她抛一个浮夸的眼神,“别误会好嘛,钢管舞是我的创意。” “你狠,想想一个大男人穿着丁字裤大跳钢管舞,哈哈哈哈,太辣眼睛了。” 叶盼儿垂着脑袋,有些烦躁地翻了翻眼前的课本,“裴璃你别再说了,快上课了。” 裴璃撇撇嘴,继续趴回去刷手机。 傅七夕停下笔,揉了揉有些翻滚的肚子。 她抽出背包里的手机看了看,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赶上。 “盼儿,帮我看下东西,我去上个厕所,八成昨晚上刨冰吃多了。” “好,纸带了吗?” 傅七夕按着肚子,囫囵应道,“带了带了。” 看着慌慌张张跑出去的傅七夕,叶盼儿将她的背包往课桌里面推了推,却看到拉链开着的手机突然一亮。 宫煜则的微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却透着旖旎情浓,“有没想我?” 那么冷酷内敛的男人居然也会拉下身段,说这样酥麻的情话讨好一个女人。 她着魔似地盯着那条微信,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神祗般英俊挺拔的男人,鬼使神差地,她探手进背包,将手机抽了出来,极快地回复了过去,“我想你,很想很想。” 想到每晚每晚的梦里都是你,你冷峭的眉眼,削薄的唇,强健的体魄,每一样都让我着迷到神魂颠倒,想着被你抱在怀里的人是我,想着被你压在身下的人也是我,想着你滚烫的体温,熨帖着我柔软的肌肤。 “现在社会都什么风气,我还以为就电视剧小说里才有这么狗血的闺蜜抢男人的戏码,原来现实生活更恶俗……”裴璃冷不丁地探头过来,敲着手机屏幕愤愤不平地批斗,“盼儿你看看,现在社会都什么风气,太伤风败俗了,连这三线小明星都上了热搜,说是她闺蜜抢男人抢到床上来还被她捉奸在床,真是看不出,平时娱乐新闻还爆这对姐妹花感情多么多么好,现在打脸了吧。” 叶盼儿被吓的浑身一滞,手忙脚乱地撤回了那条微信,将手机丢了回去。 “你干嘛呢?”裴璃没看清叶盼儿的动作,只瞧着她往傅七夕课桌里抽出手,狐疑地问了一嘴。 “没事,七夕不是让我帮她看着东西吗,我看包包挂外面快掉下来了,推里面一点。” 裴璃没当回事地撇撇嘴,又把话题扯到热点新闻上,义愤填膺地扒拉了一大通,叶盼儿心不在焉地应着,心跳还在急剧窜动,她怯怯转过视线,再度望向傅七夕的抽屉,嘴角一点点上扬,抿起羞赧柔情的笑意。 而在另一头的宫煜则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两秒那句让他心情飞扬的话,突然就被撤了回去。 他拉着脸,不悦地甩下手机。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越来越肥了,敢挑逗他,看样子是又皮痒了。 一堂课结束,傅七夕写了足足四五页的笔记,有理解的也有不理解准备去图书馆查资料的。 裴璃搭着她肩头,戏谑地打趣,“明明可以靠大佬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又不是专业课,要不要这么拼。” 傅七夕拉起她的爪子,弹开,“不要迷恋姐,姐已有家室,拒绝出柜。” 她整理起东西,倒退着喊道,“我去趟图书馆。” “中午一起回来吃饭,我帮你打饭到宿舍。” “行,谢啦。”她嘟着嘴,忘乎所以地冲着裴璃抛了个媚眼。 “喂,小……” 裴璃的‘心’字都来不及喊出,乐极生悲的傅七夕已经踢到了后面的台阶,仰面朝后倒去。 意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紧闭的眼,迎上了一双清澈如星辰浩瀚的双眼。 第086章 烂桃花 傅七夕打了个战栗,手忙脚乱站直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 男人长得清俊斯文,肤色白净,一双凤眸内敛而深邃,乍一看似有万千星辉包围其中。 就如现在,他看着她,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流盼耀眼,十足惑人。 “你是傅七夕?”他启唇,就连声音都透着阳光男孩独有的爽朗。 她点点头,歪着脑袋想半天,也不记得认识这号人。 男人看着她趣致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是周晋尧,这是唐一手大师的设计大展门票,希望周六你能来。” 傅七夕根本没反应上来,门票已经塞进了她手里。 她盯着手里的门票,惊愕地目瞪口呆。 唐一手,也叫唐京翰,唐风集团董事长唐政的父亲,是国际知名顶尖的建筑设计师,设计界的国宝级人物,虽已退居荧屏之后多年,但其影响力和声望在设计界依旧是泰山北斗般无可撼动,无人超越,他的设计一出手便是弥作,外界人尊其唐一手。 唐老爷子从不轻易对外展示作品,一旦开办,必定人山人海,门票还没正式开售,就已经被内定完了,可想而知,这门票来的有多么难得。 傅七夕对建筑设计有别样的情感,对于唐一手的崇拜和尊敬更是狂热,千金难求的一票自然眼馋,不过她还是有原则的,毕竟妈妈打小就教过,不要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 “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还是还给你吧。” 她抬手,正准备将票还回去,裴璃从位置上挤出来,猛地将她往后拉退了几步,嘿嘿一笑,“周大帅哥,借用这妞几分钟哈。” 两人退到角落,裴璃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你晓不晓得这人是谁啊?” 看傅七夕一脸懵逼,她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拧她的脸,凑近傅七夕耳边,激动的就差上蹿下跳,“医学系的系草周晋尧啊,还是龙大的两霸之一,她今天堵在这里,八成就是奔着你来的,我敢赌,你今天要是拒绝他,踏出这间教室门你就会成为龙大明日的热点女王。”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剩下的几个同学全都八卦十足地观望着。 舆论的力量有多大,有时候往往尖锐的能致命。 傅七夕一脸膈应,小声回道,“那这票送给你?” “你四八四傻,我一个计算机系的拿建筑设计展的门票?擦屁股还嫌咯肉嘞,那唐爷爷都七老八十了,要是个身强力壮甜美多汁的小鲜肉我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 傅七夕给了个大白眼,“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裴璃娇羞地撞了撞她胳膊,搓着下巴,秒变福尔摩斯?璃,“我给你分析一下哈,你现在是前有宫大佬,后有周大帅,两人综合对比一样,周大帅嫩了点,颜值也略低一点,钞票吗,估计整个龙城也没人敢说比你男人多,这样看宫大佬胜算妥妥的,但这票你不拿,我估摸着你这桃花三天两头也不会罢休,天天来找你你烦不烦?索性干脆拿了,你要怕宫大佬翻脸,喏,给盼儿也行,盼儿对唐老爷子的大作也好奇的很。” 傅七夕撇了撇嘴,与有荣焉地翘着小尾巴,“什么胜算?这都是连算都不用算的事好么?不过……” 她若有所思地睨了裴璃一眼,“你这话怎么听都像馊主意。” 裴璃又气又笑地戳了戳她的腰,惹的傅七夕又躲又闪。 “你信不信你这票一退回去,转头就奔垃圾桶了,周大帅这种人,家底好,别看他斯斯文文,心气高着呢,哪容的了被女生拒绝的不爽,唐一手的票啊,不要白不要,回头你让宫大佬再弄两张去不就得了。” 傅七夕双眼儿一亮,对啊,她咋忘了,再难弄的票,只要在龙城,都难不倒她男人。 攥了攥手里的票,她冲着周晋尧走了过去。 “学妹想好了吗?唐大师的票可不是经常有的。” 周晋尧的笑很有魔力,加上清然如风的气质,让人很是舒服,只可惜,在她眼中,任何男人都比不上大老板一根手指。 “如果我不要这票,你会丢了吗?”没料到傅七夕居然问的这么简单粗暴,不但周晋尧,就连身后的裴璃都抽起了嘴角。 这小妮子,也太实心眼了吧。 周晋尧微怔,转而弯唇一笑,“当然,这票……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要,别人更没资格要。” 傅七夕有些不高兴,唐大师的设计展门票啊,说不要就不要了,暴殄天物就算了,也不尊重大师,多少人千辛万苦挤破脑袋也弄不到一张,他就为了泡个妞浪费铺张,她咬咬牙,将票揣进了口袋,“行,那我要了,谢谢啊。” 周晋尧眼底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他凑近一步,傅七夕眼疾手快地挡住他意欲搭上她肩头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自然而然地抽回手,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软声吐了一句,“那我等你,周六见。” 周晋尧心情愉悦地离开,通身都自带仙气似的,撩的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女生痴痴目送。 从口袋里抽出票,傅七夕想了想,走向一直站在位置上,手里捏着手机不吭响的叶盼儿,“盼儿现场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去唐爷爷的设计会展肯定不会顶这张票,如果你需要,就给你,如果你不要,我就留着。” 裴璃走了上来,哥两好地搭着傅七夕的肩头,抽了她手里的票,直接往叶盼儿手里一塞,“盼儿,不要白不要,你不是前阵子才说,对唐一手的大作很感兴趣吗?机会难得啊,反正七夕要去也是和宫大佬去,这票留着也是浪费了。” 叶盼儿微垂着眸子,看着手中被强塞进来的票,冷不丁问道,“你和你男朋友也会去?” “肯定的,我早就对唐大师的天才设计感兴趣了,他退隐了这么多年,能碰上一次都是撞大运,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好,那我也去。”叶盼儿抬起头,甜甜一笑,动作快速地将票小心地放进了背包夹层里,“那说好了,周六你们都要来的哦!” 第087章 下面给你吃 整理起东西,叶盼儿心情飞扬地哼着小曲,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有这么高兴吗? 眼看着她一个人往外走,裴璃随口喊道,“你不跟我回宿舍么?” “我去外面找兼职,下午再回来。” “行吧,那你自己多当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看着叶盼儿离开,裴璃用肩膀撞了撞傅七夕,开心道,“瞧见没,我说这主意成吧,瞧把盼儿高兴的,你不知道,以往唐大师的一张票,最少也要万字打底,盼儿以前也馋的紧,奈何没钱,我也帮不上。” 这么一听,傅七夕的心结也被打开了,原先还以为叶盼儿会介意这票是别人给她的,现在能物尽其用,盼儿开心,也不用浪费了。 “不说了,我先去图书馆了,下午还有课呢。”她边走边翻手机,看有没有遗漏某人的信息,“记得中午帮我打饭啊。” “行行行,快去吧。” 已经跑到门口的傅七夕,本来还挺开心的眉目突然凝滞了,她转头喊道,“裴璃,有谁翻我手机了?” 裴璃一脸问号,“没啊,你自己放的包里,不一直带着的吗?怎么了?” “哦,没事,我先走了。”她盯着那条撤回的信息提示,绕了半天脑回路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回复又撤回了? 摇摇头,她没当回事地笑笑。 立刻甜蜜蜜回复过去,“想了有什么奖励?” 信息秒回,“下面给你吃。” 轰…… 傅七夕瞪着这五个字,瞠目结舌,整张脸都被血红充斥,艳的要滴出血似的,她慌里慌张,做贼心虚似的盖住屏幕四下张望。 见没人看她,立刻噼里啪啦打字过去,“臭流氓,死变态。” 想到上回在阑色…… 她捂着脸,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下上次你爱吃的鲜蔬肉丝面给你吃,小脑袋瓜里想什么颜色的面呢?” 傅七夕咬牙切齿地瞪着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某人嘚瑟无比的坏笑。 明明就是故意误导她,大尾巴狼,她发了一连串愤怒捶打的表情过去,后面还特意加了两个感叹号以示严重程度。 宫煜则回了个抚摸的表情,“我下午要出差一趟,明早就回来,你乖一点,晚上我已经吩咐老杨去接你。” 撩了她就跑。 她老大不爽地哼了一声,关掉手机,也不回复了。 一整个上午她都泡在图书馆,一学起来就忘乎所有,完全忽略了时间,等到把所有不懂的笔记一一都查阅仔细做好备注,她才察觉,已经快一点了。 从背包里捞出手机,快速开机,几乎同时间,裴璃的电话就进来了。 “七夕,快上学校论坛看看,我预估错误,不用等到明天,这才几个小时,你已经是热点女王了。” 傅七夕一愣,退出聊天界面,快速打开学校论坛,最上面一条篇幅最大,留言数量最多的帖子大咧咧地映在眼皮底下。 标题只有几个字,却引人遐想:龙大空降生,清纯背后的婊子? 她抿了抿唇,预感不妙,迟疑了一会儿点开一看。 两张硕大的照片跳了出来。 第一张是多媒体教室里,周晋尧俯身在她耳畔,握着她肩头,她又搭着他的手的姿势,两人姿态亲昵,她的表情被挡住了,但周晋尧温柔到化水的眉眼任谁都看得出是在调情,而整个龙大,依照周晋尧的人气,又有几个女孩会拒绝这样的福利? 可事实分明是她来不及推开周晋尧的手,让他趁机凑过来说了一句话。 拍照者根本是蓄意断章,拍的角度刁钻暧昧,故意误导别人。 手指下拉。 下面一张照片映入瞳孔,惊得她狠狠抽了口气。 正是她来龙大报道的第一天,大老板因为她被叶刚差点袭击的事特意来看她。 而照片的角度正是她迫不及待钻上车的一幕。 当时她是怕被人知道和大老板的关系被特殊对待才格外小心,被照片恶意角度的阐释,好像她看到金主,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她深吸了口气,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是下拉的手指还是因为底下恶毒累累的旁白和评论气的颤抖不止。 评论的戾气更重,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多达上万条,还在不断增加。 “哟哟,周帅哥知道自己看上一个有主的婊子吗?” “周师哥,我是护理系大一的于菁菁,我喜欢你,我还是处。” “这妞不错,现在的大老板果然就喜欢这种表面又乖又清纯的女大学生啊。” “接楼下,也得床上功夫了得才看得上。” “啧啧啧,叫于菁菁的那个,我来送你上去,撩骚的手段很高明啊,处女膜哪里补的,介绍给我呗。” “楼主有这妞的联系方式不,哥看上了,想高价承包一晚,地点随便挑。” “前面的仁兄送你一句话,嫖妓一时爽,染病火葬场。” “只有我关注到那车型是宾利最新限量款吗?全世界只有八辆。” “哇哇哇,求人肉曝光!” …… …… 这个世界有太多事不关己的冰冷,随波逐流的恶意,即便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但是为了跟风,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鼓动,恶意诋毁。 他们从来不在乎当事人是否清白,就算最后证明了当事人是清白的,他们也只会毫不负责任地来一句,‘又不是我一个人在骂。’ 傅七夕放下手机,指骨因为用力,攥到发白泛出青紫。 微信聊天一直在不停滴滴滴。 她点回去,清一色全是裴璃发过来的信息。 “七夕,你没事吧?” “七夕你还在图书馆吗?” “七夕你在不在?在就回复我?” “我去图书馆找你。” …… 以前,她是被世界遗忘彻底的小蝼蚁,没人关心她也不会有人屑于诋毁她。 现在,她何德何能,成为这些人眼中的众矢之的。 她蹭的站了起来,收拾起东西离开。 不想让她好过的人,必定是她威胁了他们的利益,或嫉妒或绊脚石或是恶意消遣,想用他们的丑陋和戾气来践踏她的自尊,无非是想把她打入泥潭,看她哭天喊地,成为过街老鼠,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她抄起背包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裴璃的电话,脸色冷绝,“裴璃,我已经离开图书馆了,现在去找导师。” 她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不出意外,导师必定会来找她,既如此,不如她主动出击。 第088章 好白菜被猪拱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几个辅导员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争辩不休,一见是她,全都愣住了,看着她的眼神全都深意浓浓。 “傅同学,你来的正好,先过来。”向老师冲着她招了招手,挺年轻的女人,却梳着古板老成的头发,带着沉重的黑框眼镜,讲起话来也是干练直接,“学校的论坛想必你也看到了,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事实就是有人恶意诋毁我,我和医学系的周学长毫无关系,在今天以前甚至根本不认识。” 向导师推了推镜框,表情严肃,“你虽然是临时入学的,但一直挺努力,大学就是个小社会,如果你连点小小的诱惑都抵御不了,进入真正的社会,只会被吞的尸骨无存。” 说到底,还是不信她。 “只要找周学长过来问问就清楚了。” 向老师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再跟进,但事情闹的太大,影响又太恶劣,校董那里肯定瞒不住了,希望明天之前你就能找到自证清白的方法,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为了龙大的百年声誉,校董处肯定会勒令你退学。” 傅七夕半垂着脑袋,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底的冷意如裹了冰渣的风,刺骨寒凉。 她原本就不指望外人能伸出援手,主动来找,无非就是不想让向导师在大庭广众之下找她,给别人创造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周学长。” 话毕,她掉头出去,形色匆匆地离开。 医学系距离建筑设计系并不近,傅七夕绕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 倒是周晋尧的名头,响当当的大,随便逮个人问问都知道。 她顺利找到了实验室,却没碰上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个染着深黄土色板寸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她第一眼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并不好,学医的虽然没有过分要求干净利索,但太过张扬高调就显得不正经不稳重,怎么给病人信任的安全感,而且他眼神露骨,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好奇。 “找晋尧?” 傅七夕站起身,也没心思迂回,“这么说,您一定知道周学长在哪里喽?” 男人屈指挠了挠眉心,“知道是知道,不过你确定要去找他?” “难道周学长在的地方,还是我不能去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跟你提个醒,晋尧不喜欢黏腻的女人,你要跟着他就不要管太多。” 傅七夕被气笑了,“周学长再优秀也不是我的菜,麻烦您搞清楚,现在不是我要跟着他,而是他给我惹了麻烦还要我擦屁股。” 男人哈哈大笑,看着她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轻挑地嗤了一句,“辣的挺有意思,可惜了……” 挑了挑唇,他作势拉她,却被她闪了过去,男人也不尴尬,跟没事人地缩回手,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既然你要找人,我就好人做到底,带你走一趟吧。” “好,那请你稍等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来。” …… 两人前脚才走,隔壁办公室的门打开,三人走了出来。 年迈的老教授一脸欣慰的笑,拍了拍乔笙的肩头,“也就你啊,最让我满意,这么难的手术没个二十年临床经验的老资格都不敢上阵,被你这小子轻轻松松做成功了,而且还破了医学时长最短记录,不错,后生可畏啊。” 乔笙笑着打趣,“都是教授指导有方。” “哈哈,行了行了,快回去吧,代我问你爸妈好。” “好嘞。” 老教授刚回了办公室,乔笙抬肘撞了撞身侧的好友,“盯半天手机了,看什么呢?教授在里头讲了半个小时,都不见你听,谈恋爱了?” 身旁的年轻男人拿着手机挤到乔笙跟前,一脸兴致,“你快瞧瞧今日份的学校论坛,太炸锅了,说我们学校大一一个设计系的空降生原来是被金主承包的小情儿……” 乔笙蹙眉,不感兴趣地推开他的手,“无聊,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不当狗仔可惜了。” 男人不依不饶又伸手机过去,“不是我说,重点是你的死对头周晋尧也是男主之一啊,喏,你看看呗,快看看,这小子真会搞事,在咱们系当久了万年第二,跑去设计系找存在感,招摇着一张小白脸骗女生,有够恶心的。” 乔笙被闹的没法,随意瞟了一眼。 只是下一瞬,他便骇住了。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如果你日日夜夜的脑海中只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你会连她的呼吸声甚至每根头发丝都能透进骨子里的深刻。 身旁的好友没有察觉乔笙的异样,还在自说自话,“不过我刚好像瞟见孙吉带着一女的出去了,这孙吉成天跟着周晋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不久才听说玩了一个护理系的女同学,搞大人肚子最后那女的还被逼退学,他却屁事没有,还不是周晋尧擦的屁股,这好白菜全让猪给拱了。” 乔笙面色森凝,学校的八卦新闻他嫌少问也不敢兴趣,更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异禀和才智超群已经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周晋尧,他更加没有理会过,因为各项技能考核都屈居他之下,就将他当成假想敌,卯足了劲儿打击他。 他只粗略听室友和身边几个同窗好友提起过,周晋尧这人极端,三观有问题,光是散播他是因为家庭背景而稳坐医学系一把手的谣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有时间为什么不在罕见病历和病人身上下功夫,岂不更有意义,真不明白这些闲的操蛋的人怎么想的。 “不过仔细想想……”男人迟疑了一会儿,看看手机又挠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刚被孙吉带出去的女生好像挺像这绯闻女主角的,该不会真的和周晋尧有一腿,找上门来了吧?” “你说什么!”乔笙转头,一声平地怒吼,骇然的面色,吓了好友一跳,“往哪个方向?” 好友捋着被惊到的舌头,指了指拐角方向,“那呢!” “帮我把东西拿回去,我出去一趟。” 好友还没反应过来,乔笙已经跑出几米开外,手里揽着一大堆他丢下的报告和病历资料。 他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今天是见鬼了吗?居然看到一向不管闲事的乔笙大发脾气。 第089章 旧仇新恨 出了校门,傅七夕的警惕感立刻起来了,她停步在门口,不肯再动。 孙吉回头瞅了她一眼,讪笑道,“怎么不走了?不是找晋尧吗?” “学长,你没说周学长在校外,既然如此,我还是等他回来,麻烦你再联系我。” 刚要掉头的脚步还没迈开,身后的孙吉陡然凑了上来,过近的距离让傅七夕一瞬间闻见了他嘴里恶心廉价的烟臭味。 她仓皇地退开,眼神像躲着什么危险不干净的东西。 孙吉眯了眯眼,似乎对她惧怕的模样很兴奋,他扯了扯嘴,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学妹,论坛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这样拖拖拉拉,只会让事情的影响变的更糟,现在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只有晋尧,你确定不跟我走?” 傅七夕僵持,败从小的警惕感所赐,她对未知的危险很敏感,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可靠的人。 “那这样,麻烦学长给周学长打电话,我要确定他的位置再过去找人。” 孙吉耸耸肩,抽出口袋里的电话接通,然后递给她。 “不好意思学妹,我也是刚听说学校论坛的事,上午给你送完票我就出来了,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抽身,实在抱歉。” 周晋尧和善的态度和不疾不徐的温柔语气一下子就降低了大半傅七夕的戒心。 她松了口气,“周学长,那您什么时候能结束回校?还要麻烦您去一趟校董处帮我澄清谣言。” “这个……”周晋尧迟疑了数秒,有些为难地回道,“学妹,实在对不起,我这边的事情确实太忙了,一时半会真的走不开,如果你很急的话,要不这样,你让孙吉,就是这个电话的主人,带你来我这边,我给你录个澄清视频。” 似乎猜到她的顾虑,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孙吉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 傅七夕确实挺心急的,她好不容易进的龙大,还没好好上几天课就要被退学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而且大学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是大老板为她创造的,她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事事都要靠他这颗大树来乘凉。 导师希望她自证清白是为了不得罪校董,而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无关重要的人,她努力是为了不负荣耀,让她在乎的男人与有荣焉。 诸多紧迫,让傅七夕有些混乱,便应下了周晋尧的话。 如果这个时候她能理智点,便会发现周晋尧的话也是漏洞百出,视频根本不用她本人亲自去,也能录。 只是,没有如果! 孙吉没有打车,带着她七绕八绕一大通,走的傅七夕脑壳都错线了,“孙学长,周学长不是在xx诊所吗?” “是啊,这不还没到呢吗!你别心急,很快很快,穿过前面那条巷子,就在后头了。” “什么诊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她攥了攥背包带子,环顾了一圈四周,竟都是些空荡荡的荒废工地,不远处,一家门牌都掉了一半的便利店门口坐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大肚腩粗汉,远远地抬起手,咧着一嘴的怪笑冲着他们挥了挥。 傅七夕头皮发麻地转过头,“孙学长,我想想还是等周学长回来算了,我等会还有课,我先回学校了。” “唉等等!”孙吉一把扯住她胳膊,“都到了还回去干啥,走走走,晋尧就在后头诊所里呢。” 孙吉的手劲很大,不管她的抵触,又拉又拽地拖着她走进巷子。 这种时候,再没察觉不对劲,她就是个傻子了。 “我不进去,你放开我!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报警了。”她快速捞出口袋里的手机,另一手指着他门面警告着。 孙吉慢悠悠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张邪里邪气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甚至还笑的有些诡异,“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不碰你就是,哟,晋尧过来了。” 傅七夕闻声,下意识扭头一看,几乎同时间,手心一松,等傅七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空荡荡的掌心。 孙吉晃着手里的白色手机,舔着唇哈哈大笑,“学妹,你这么好骗,不骗你骗谁,现在,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 傅七夕凝滞着面容,徐徐放下手,“我自己走。” 孙吉左右翻了翻手里的手机,啧啧惊叹,“这可是m国限量出产,每一台都有身份识别,只供世界特殊身份的人群。” 傅七夕有些吃惊,这是大老板给她的,当初只当成情侣机用,没想到还是手机中的爱马仕。 “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拿了有人找上你吗?” “你当我傻么,光这外壳,十万都不止了,拆了卖,其他的我当然不会留。” 说罢,他笑嘻嘻地当着她的面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嘴里不屑地喃喃,“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当根葱,上手简直不要太容……” 才刚转身的孙吉突然一僵,下一秒他浑身抽搐翻到在地,身后的傅七夕掬着一根小型的防狼棒,脸色森然,“你不是傻,而是蠢……” 孙吉翻着白眼,跟羊癫疯似的浑身抽抽个不停,嘴里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话,“你……你……” 她抬腿补了他一脚,“你以为我会蠢到跟一个非主流毫无防备地出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一切就是周晋尧自导自演的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好心给我送票?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边,医学院和设计系相隔那么远,偶遇的机会比彩票还难吧,他想演八点档一见钟情戏码,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配合。” “呵呵,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点脑子,不过也晚了。” 身后,一道戏谑的女声裹着浓浓的嘲讽传来,傅七夕猛的转头,瞬即眯起了黑眸。 原来啊…… 她是怀疑了周晋尧,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他撒那么大的网来钓她。 现在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温姗姗,赵明月还有紧随其后一脸看戏的周晋尧。 第90章 凶光毕露 傅七夕笑了,“我说呢,现在倒是不奇怪了,这么卑劣龌龊的手段果然也只有你们这样的人使得出来,只是没想到,堂堂医学系的一霸周晋尧也甘心做两个女人的狗腿子,不知道被龙大其他学生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赵明月冷笑一声,下一瞬,动作已经随着尾音直逼她而来。 上回在服装店,她吃了不少赵明月的亏,这女人武力值不低,不知道她能不能拖半个小时。 裴璃教的一招半式对付普通人还行,在面对真的练家子面前,简直班门弄斧,刚开始,她惊险躲过了几次,但没几下,她就被赵明月用手臂扼住了脖子。 “小贱人,上次收拾不了你,这次我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温姗姗款款走上前来,笑着拍了拍赵明月的肩膀,“明月,先绑起来,别着急,我会给你机会报私仇的,先给她上大餐。” 赵明月的眼底划过一丝阴毒的快慰。 傅七夕被拖进巷子后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傅七夕,温珊珊俯下身,拍了拍她白嫩的小脸蛋,“有一点你搞错了,晋尧不是狗腿子,他是我表哥,自然要帮我报仇,你放心,怎么说他也是龙大鼎鼎有名的人物,多少女人想被他搞呢,这是你的荣幸。” 傅七夕浑身一震,出口的话都带着颤,“你要做什么?” 温姗姗给了个牲畜无害的无辜笑容,冲后挥了挥手,“明月,摄像头对准了没有?” “好了姗姗,可以开始了。” 看着傅七夕眼底的惊惧,温珊珊笑的越发畅快了,“你也别怪我,你这样的女人好好在泥沟里呆着不好吗?非要痴心妄想什么飞上枝头成凤凰的白日梦,宫煜则那是你能肖想的?他可是唐家的准女婿,我的准姐夫,唐家嫡门大小姐唐之清的准老公。” 温姗姗抬手,一把狠狠掐住了她的双颊,眼底闪着与有荣焉的光芒,“唐之清知道吗?唐风集团大小姐,父亲是商界巨头唐政,母亲是闪耀艺术圈几十年的知名音乐家,还有唐爷爷,那可是国际泰山唐一手,试问这样的家庭,宫煜则凭什么还看上你你心里没点逼数?” 赵明月哈哈大笑着接嘴,“当然是饕餮盛餐吃多了,想换点青菜萝卜啃啃。” 傅七夕垂着眼,突然森森笑了,声音冷瑟锋芒,听的在场几人面面相觑,这女人怕不是吓疯了。 “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自己压惊做心理建设,怕宫煜则找你算秋后账?”她徐徐掀起眼皮,一双冷峭清眸精光潋滟,“温姗姗,赵明月,你们搞清楚,宫煜则现在的正牌是我,在他没有正式公开婚讯前,我永远是正牌,今天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保证,不管是唐,还是宋元明清,一个都别想跑。” 温姗姗抖着唇,被傅七夕的雷霆气势震的怔楞,眸色有些恐慌地左右忽闪,但很快她就建立起了信心,她是温家大小姐,就算惹了事,爸妈会帮她,姑姑也会帮她,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理亏的是宫煜则,确实是他违反了两家的联姻协议,她这也是在帮唐家出气,唐家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想到这,温姗姗顿时又来了底气,“呵,吓唬谁呢?真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到现在还痴心妄想宫煜则会来救你呢?他现在可是和他的准岳父,我的姑父唐政一同出差呢,正是培养翁婿感情的好时候,你觉得他还会管你?” 抓住了傅七夕眼底一闪而过的低落,温姗姗得意极了,“表哥,磨蹭什么,还不快上!” 本来已经开始解扣子的周晋尧听了傅七夕刚刚冷然的一番话,也开始迟疑了。 傅七夕说的并不完全没道理,退一万步说,就算宫煜则只是玩玩的,但像宫煜则这样不可触及的天之骄子,就算是玩的女人也不会愿意被人碰一下吧,这可事关男人尊严。 温姗姗和唐家主母温锦容沾亲带故,但他和温锦容可是隔了不少距离的,再者他周晋尧的姑姑,也只不过是温姗姗的继母,并非亲生,最后真要追究起来,肯定会拉他这个最没利用价值的人做垫背。 “姗姗,你看这要不换个办法,给点教训算了,不用闹这么大吧……” 温姗姗怒瞪着他,直接掴了他一巴掌,“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要不帮我,你爸公司的资金我就不管了,你知道的,我爸爸本来就不愿意出资帮你们周家,要不是我劝说,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他最疼的就是我,只要我现在劝阻,他肯定就不会投资了。” “姗姗,别啊……我的好表妹,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但是你一定要记得让姑父投资给我爸的公司啊。” “那当然,我爸那边不成,我还能劝说我姑姑呢,唐家要救你个小公司,就和拔根毛似的,你不会再有疑虑了吧?” “好好好。”一听到家里的资金保障到位,周晋尧也豁开了胆子,解了衬衫丢在地上,一步步朝着傅七夕走来。 “等等!”傅七夕猛的大喊,冷汗涔涔的小脸因为僵硬了太久,连笑都差点扯不起来,“你们不是要拍照吗?行,我可以答应配合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这么不禁吓,还没动手,就怂包了,果然之前的气势都是装不出来的。 温姗姗嗤笑了一声,“什么条件?” “你们先给我松开,如果你们要我配合,我主动愿意不是正和你们意?” “姗姗不行,这女人狡猾的很,指不定又在耍什么阴谋。” “有你在,我还怕她有三头六臂不成?” 赵明月被一吹捧,立刻上头了,得意洋洋地点头,过来松开傅七夕的绳索。 就在手腕得到解脱的一刹那,傅七夕蹭一下站了起来,用头顶狠狠撞向了赵明月的鼻子,趁着她痛到扭曲的时候,抄起身后的凳子扔了过去。 赵明月灵活躲过,再抬头,凶光毕露。 第91章 痛打落水狗 这里的地形趁着刚刚说话的空荡,傅七夕已经观察了大概,是栋荒废的烂尾楼,而不远处有个半成品的硕大圆形观赏鱼池,只是个架构,四周还都竖着七七八八长短不一的钢筋。 傅七夕瞅准了目标就跑了过去,赵明月武力值再高,但对上傅七夕的猫捉老鼠,气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两人对立在鱼池一侧,绕绕转转不下五分钟还没被逮住,不远处看着的温姗姗徐徐眯起黑眸,透出狐疑的光色,她将视线慢慢转向躺在地上还没动弹的孙吉。 “晋尧,去拿傅七夕的手机。” 周晋尧抽了孙吉口袋里的白色手机递给温姗姗。 她打开页面翻了翻,终于在某一幕前定格了视线,随即冷笑起来,“我说呢,有机会怎么不往外跑找人求助,搁着跟我们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原来这小贱人早早设置了报警短信,半个小时后自动发到警局。”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将那条报警短信,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然后设置了对宫煜则来电繁忙拒接的模式,再将手机直接关了机。 她不会傻到直接毁了这部手机,这种特造手机都有特定的安全系统,只要手机被毁,就会自动启动手机内部的所有联系人。 她昂着下巴,颇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的追赶戏码,现在的傅七夕已经退无可退,形同案板鱼肉,任由她宰割,她一点也不介意猎物在临死之前的垂死挣扎,越激烈才代表她越痛苦。 看着温姗姗挑衅似的拿高她的手机,删掉她的报警短信甚至关了机,傅七夕死死凝着,如至冰窖,浑身都在发冷,拖延战术起不了多大作用,被抓是早晚的事,如果现在她再不另辟蹊径,只有等死一条路。 不用等到明天,她和周晋尧的艳照和苟且就会散布全网,她不怕自己承担痛苦和后果,只怕宫青川宫承哲,甚至一切不择手段想拉大老板下马的人,把她的丑闻当成攻击大老板的武器。 做不了他的铠甲,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做软肋。 回头看了眼没有栏杆的二楼,她眸色充血,紧紧咬着牙根。 不远处的赵明月瞧出了她的意图,吓的骇然大喝,“不好,她要跳楼。” 她是要报仇不错,只要弄的傅七夕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就行,但真的弄死了她可是要吃官司的,她不是温姗姗那样的千金小姐高门大户,她家只是小门小户,一旦背上刑事官司,没有后台没钱请律师,必定连累全家。 赵明月飞扑过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傅七夕纵身一跃,毫不犹豫,果决断然。 “砰”一声,她跌进了一堆半高的沙子里,虽然缓冲了重力,但右腿还是疼的钻心刺骨。 她抬头,咧起嘴笑了,冲着赵明月比出了一个中指,然后慢慢倒了过来。 赵明月眸低的火气倒映着傅七夕的嘲讽和嘚瑟,燃到了最高点。 额间的青筋根根爆出,清晰可见,她跳上楼梯,疯了般追了下去。 傅七夕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腿伤疼痛难忍,速度明显减弱,她跑的冷汗涔涔,刚冲出烂尾楼,就在大门口迎面撞上了跑进来的裴璃和叶盼儿。 惊吓大过惊喜。 不说裴璃的武力值能不能抵过赵明月,她现在一个伤患,盼儿又娇娇弱弱,里头还有温姗姗和一个大男人周晋尧,怎么算都是危险系数爆高的。 “你们快跑。” 两人不明所以,根本反应不过来,被冲过来的傅七夕连人熊抱撞翻在一起。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跑!”傅七夕站起来,一手一个拖着她往巷子外跑,又急又担心。 叶盼儿一头雾水,“我在附近刚面试兼职出来,就看到有个染的土黄色头发的男人带你往这边走,想着这边都是荒废的工地,肯定要出事,就通知裴璃一起过来了。” 傅七夕心里感动,但时间由不得她多说,“别说了,我们快跑。” “想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身后追来的赵明月飞起一腿直逼傅七夕的后背而来。 这一脚的力道,看她狰狞扭曲青筋暴跳的面孔就知道了,是直奔断了傅七夕的脊骨来的。 千钧一发间,裴璃反手一拽,将傅七夕甩了出去,双手成拳交叉,挡下了这一脚,但力道太猛,她被连连逼退了数步。 赵明月阴戾地睨着裴璃,心里暗惊,看来是碰上对手了,刚那一脚,就是她家武馆里的师兄们,也没有几个能挡下毫无受伤的,她轻轻转了转脚踝,还能感觉那尖针似的刺痛。 裴璃搓了搓鼻子,“我还以为是个男人,想着怎么打不伤到对方男人尊严,现在看来,可以痛快伸展拳脚了。” 她脱下外套丢给傅七夕,正好罩住了她的脑袋,傅七夕扯下外套,看的惊心胆颤,却不敢眨眼,都到这份上了,逃是不存在了,只有解决了赵明月这个麻烦才有可能安全走出去。 “裴璃,你千万小心。” 裴璃活动了一番筋骨,笑的自信飞扬,“好徒弟,现在好好看着,师傅是怎么打落水狗的,能学多少是多少。” 这种时候,傅七夕实在是笑不出来,但被裴璃这一逗,她倒真的哭笑不得,大声应道,“好!” 她和叶盼儿紧张地抵靠着,全神贯注地盯着。 裴璃做出迎战动作,对着赵明月比了个挑衅的姿势,立刻激怒暴躁的赵明月, 她怒吼一声,就冲了上来。 两个都是练家子,起初打的不可开交,但渐渐的,连傅七夕都看得出,赵明月屈了下风。 最后,裴璃一个反手锁喉,直接勒的赵明月无法动弹。 她单手一圈,将赵明月双手都钳在了身后,只要稍一使力,就能让赵明月三百六十度转体摔出去。 大快人心,激动无比啊…… 一道娇小的身影猝不及防冲了出去,对着赵明月又捶又打,“叫你欺负七夕,叫你欺负七夕,我打死你。” 裴璃始料未及,被叶盼儿疯牛似的动作惊的一颤,刚好给了赵明月反弹的机会,她挣出了双手,一把拽住了扼着脖子的那只手臂,全力灌注,顺势而上,直袭裴璃的胳膊,狠狠扭转,随着一道嘎啦脆响,只听裴璃一声凄厉痛叫,整个胳膊都以不正常姿势垂挂了下来。 第092章 传说中的未婚妻 整个动作快的不超过三秒。 叶盼儿骇住了所有动作,瞠目结舌倒退了两步,腿一软跌坐在地。 小人翻身的赵明月连着数脚踹在裴璃身上,裴璃捂着胳膊,痛的蜷成一团,傅七夕飞扑了上去,挡在裴璃跟前,死死抓赵明月的腿,凛冽地瞪着她。 “赵明月,你敢再动她一下,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哎哟哟,我真的好怕怕啊,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唬谁呢?我就踹她了怎么着……” 说罢,她拽起傅七夕的头发将她甩到一边,又在裴璃身上补了两脚。 看样子,羞辱这个女人比羞辱傅七夕更管用啊,似乎找到了更畅快的报复方式,赵明月越踢越上瘾,殊不知,身后的傅七夕双眼通红,猩云密布,她赫然嘶吼一声,跟只穷途末路的野兽般,直接从身后将赵明月重重扑倒,然后抄手疯狂的朝着她砸下拳头。 每一拳,都用尽了吃奶的力。 赵明月吃了猝不及防的好几拳,鼻血都被打出来了,她恼怒地抬手,一个手刀正欲朝傅七夕的后颈劈下去,几道森严的声音从巷口传了进来。 “警察,都住手!” 傅七夕充耳不闻,还没有停手,一拳又一拳,凶狠的模样,恨不得将赵明月活活打死。 “七夕住手!”乔笙跟着警察一起来的,也是他报的警,一进巷子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赵明月身上不停砸拳头的傅七夕。 双眼赤红,不死不休的架势就跟疯魔了般。 他大喊一声,见她无动于衷,他心急如焚地跑上前,直接抱着她将她从赵明月身上扯下来,“傅七夕你疯了快住手!” 被扯离开的傅七夕还在踢踹不停,乔笙眼一急,朝着她的脸直接掴下了一掌,将她的所有动作都打停了。 她喘着粗气,缓缓转过脸,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乔笙。 她突然如见曙光,又哭又笑地抓住他的手,“乔笙,是你,是你就好,快,你快帮裴璃看看,她的手还有救吗?快帮她看看啊。” 乔笙是被强行拉拽着拖到裴璃身边的,看着她一脸希冀满溢的眼神,他点点头安抚,“放心吧,有我在,你朋友不会有事。”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气,“别担心,你朋友的手骨断了,疼是正常的,送医院接回去,好好复健,完好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庆幸没事,这手要真出点大问题,他连傅七夕的双眼都不敢看了。 “乔少爷,我们仔细查看了,这栋烂尾楼里头没人,我们现在先带这位小姐回警局调查。”警察押起挣扎不休的赵明月往巷子外走。 “怎么会?”傅七夕回头,看着空荡荡的烂尾楼,黑瞳下的阴霾越积越重,“他们肯定是见警察来了,从后面走了,温珊珊,周晋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回头跑进烂尾楼,果然在二楼找到了她的手机,她冷笑一声,这种‘物证’他们当然不会带着,她捡起来,心疼地左右翻看,幸好没有坏。 裴璃被送上救护车,傅七夕拉起哭的泣不成声的叶盼儿也一起上了车,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安慰她。 “七夕,接下来的事情你别管,我来处理。” 傅七夕睨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不丁问道,“唐之清是谁?” 乔笙被问的一窒,面对傅七夕灼灼的视线逼视,扒了扒头发无奈低叹了一声,“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她是唐风集团大小姐,舅舅、舅妈打小为大哥定下的未婚妻,但你可能不知道,她六岁的时候就失踪了,唐家找了十四年,都没能找到人,可能已经……” 傅七夕半垂着眸子一声不吭,脸色煞白,原来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唐之清只是温珊珊糊弄她的,没想到他真的有个未婚妻,还是她最尊崇的大师唐一手的孙女。 见她沉默不语,乔笙心里五味杂陈,想拍拍她肩头,手到半途又收了回来,“七夕,这事怨不了大哥,他连唐之清的面都没见过,唐大小姐就失踪了,大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明白,你应该相信他。” 傅七夕睨了他一眼,呲着牙重重敲了他额头一下,“你当我傻啊,会因为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去怀疑他?” 乔笙无辜又委屈地揉了揉脑门,“那你装什么深沉,我还以为你想不开。” “我只是在想,唐大小姐失踪也未必是个好消息,你想过没有,都十四年还没找到人,但唐家也没有取消这段婚姻的打算,说明他们要吗没放弃寻找唐之清要吗不放弃大老板这个人,更甚者,是龙煜集团这块大肥肉。” 乔笙怔楞,醍醐灌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过,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唐之清,唐家一定也会另找机会‘捆绑’住大哥的?” 傅七夕掬着下巴,深深叹了口气,“男人太优秀也是很苦恼,我就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年龄大点结个婚生一两个孩子,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咋就那么难呢?” “想过平静日子?”乔笙挑着眉斜眼看她,“考虑考虑我呗,保管你无风无浪,要多平静有多平静。” 傅七夕白眼翻他,“我已经录音了,原话发给你哥。” “喂,你过河拆桥也太快了点吧,我才刚救了你呢。” “不是你,是可爱的警察叔叔。” “……!!” “哦,我忘了提醒你,我哥打你好几次电话不通,已经打到我这里来了。” 傅七夕表情突变,急忙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我来找你之前。”他看看手表,微笑,“我手机没电了,这会儿他估计翻天了,你自求多福。” 呵呵,福气来的有点快。 裴璃刚被送进手术室。 走廊尽头,一身黑衣的男人,阔步而来,相隔十几米,就跟随身带了自动制冷机似的,呼呼往外冒着寒气。 昂然挺拔的身姿,清俊矜贵的面容,冷峻内敛的气场,生人勿进的魅惑禁欲感,一出场比国际巨星还有魄力的男人,不是宫煜则还有谁。 第093章 宠溺无下限 四周经过的护士既冒着粉红爱心又不敢挨近,全在激动地窃窃私语。 傅七夕用手提了提嘴角,深呼吸了两口,便欣喜地朝他跑了过去。 手都张开了,临门的时候,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了额头,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先发制人地讨好,“不是说明早才回来吗,这么急赶回来,累不累?” 宫煜则垂眸静默地睨着她,明明是寡淡的语气,却让傅七夕有些心惊肉跳。 “手机给我?” 糟了,忘记关掉大老板的繁忙拒接模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咬咬牙,硬着头皮把手机递给他,垂着脑袋一副乖乖等批评的好学生模样。 熟练地翻开,点了两个键,他举着手机,连点拐弯抹角的余地都没有,“实话实说!” 傅七夕咬着下唇,做着天人交战,明明不想每次都靠着他这棵大树乘凉,可这么神通广大的他,她一点小伎俩怎么瞒得住? 就是相隔两地,他都能嗅出问题,而且为了她提前回来,身上还染着风尘仆仆的迫切,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不喜欢。 本来早早想好的一大通借口,全在这一刻泄了气。 她认命地抬头,实话实说,但避开了周晋尧和温姗姗想拍她苟且艳照的事,只说她们是为了报复原来在衣服店奚落的仇,教训她一顿罢了。 她不敢想象,大老板要知道那几个龌龊的人试图以清白侮辱她,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温珊珊是唐家的亲属,他和唐家正是尴尬的关系,不管当初两家的婚事是因何定下,他们必定有过渊源,撕破脸百害无一利,他为了她能不顾一切,她又何尝不能为他忍下委屈。 她探手,小小力地揪着他的西服下摆,“大老板,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我的朋友为了帮我手臂受了伤,你教训他们的时候别出手太狠了,以牙还牙就行,好嘛?” 她的小心思他一眼看穿,战战兢兢的小模样是有多不想因为她,连累他得罪多少人,可她远远不知,宫煜则这三个字在龙城代表了什么。 敢碰他的女人,以牙还牙必须的,但是哪种程度的以牙还牙由他说了算。 大手,轻抚过白嫩的小脸,他脸色稍松,展眉吐字,“好。” “余臻!” 站在不远处的余臻立刻跨步上来,恭敬递上手中的黑色手袋。 宫煜则单手从袋子里一捞,取出一件嫩黄色的针织罩衫拢上她肩头,暖意顿时漫开。 傅七夕微愕,看着身上的针织衫,满脸惊喜。 没有多余花色,但是细看之下,针织的手法别具匠心,格外罕见,触手更是无比软糯滑嫩。 这件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制造,奢华的很低调,但是她是真心喜欢。 “很好看,你哪儿买的?我都没见过这样的织法,好特别啊。” “傅小姐有所不知,这件衣服可是孤品,全世界仅此一件,是民国年间,苏州八十二位顶级绣娘用血蚕丝染色四十九天,一针一线织出来的,被封存的完好,老板特意拍卖下来给你的,售价……” 宫煜则转眸看了他一眼,余臻立刻止了嘴。 也对,他要爆出价格,只怕傅七夕会把眼珠子瞪凸了,然后找金箱子把这件衣服加固封装起来,连个边角都舍不得碰。 “售价多少?”傅七夕盯着余臻,好奇极了,“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宫煜则揉了揉她的头发,“一件衣服而已,能值几个钱,喜欢吗?” “喜欢,又暖又好看。” 嫩黄色很挑人穿,他果然没看错,只有他的女孩才能穿出这么明艳鲜活的模样。 傅七夕乐的忘乎所以,连转了好几圈,还拉起不远处倚在手术室门口一声不吭的叶盼儿,开心地问着,“盼儿,你看好看吗?” 叶盼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好看,真好看!” 看出她兴致缺缺的模样,她一瞬间也垮下了肩,“你看我,真是没心没肺,裴璃还在手术里呢,我就忘乎所有,你别担心了,乔笙是医学系的天才,他说裴璃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要不是因为我……”叶盼儿捂着脸,眼泪瞬间溃堤。 傅七夕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这次的事的确是盼儿莽撞导致,但她终究也是好心办了坏事,而且要不是因为她带裴璃来帮她,她现在的处境更加不堪设想,真正来说,裴璃负伤,她也有责任。 她揽着叶盼儿,叹声安抚,“别哭了,等裴璃出来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她。” “嗯!”叶盼儿轻轻点着脑袋,鼻尖用力嗅着傅七夕衣服上独有的香味,这么漂亮的衣服,她比七夕稍微丰满点,穿上一定会更好看吧! 确保她安然,宫煜则和余臻先回去处理公事,傅七夕和叶盼儿守在手术室外。 两个小时后,裴璃出来了,人已经清醒,只是整只手都吊着厚厚的纱布。 裴璃斜着眼,一派大佬样,“我现在成功晋级残障人士行列,以后生活起居,你们得好好伺候大小姐我。” 傅七夕和叶盼儿对视一眼,噗嗤一乐,异口同声道,“是,裴大小姐。” 未免家里人担心,裴璃跟家里撒了谎,学校近期有社团活动,三个月不能回家。 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光靠学校的伙食来养,实在杯水车薪。 最后还是宫煜则,以傅七夕救命恩人的正当理由,让司机老杨每天送来三荤三素,还有养骨汤,新鲜水果,饭后甜点,每天还换着样不重复。 让他们这小小的宿舍都越级成了五星级餐厅般的享受。 “跟着老板娘,果然有肉吃啊。”裴璃一只手攥着一只炖的软糯滑口的老鸭腿,笑眯眯地冲着傅七夕挥了挥。 “都是汤水,别乱挥,脏不脏。”傅七夕笑骂了一句,又给她装了一叠水果沙拉推到跟前。 裴璃笑眯眯地张开嘴刺溜一下,就咬掉了大半块鸭腿肉。 “你们听说了吗?”叶盼儿端着热水壶推门而入,一脸欣喜,“七夕,快上网看看,你的那篇帖子已经被清了,另外又出了一篇周晋尧忏悔的新帖子。” 第094章 暗潮汹涌 裴璃丢下鸭腿,吮了吮手指,单手捞过手机,唰唰两下利索点开龙大论坛。 “哇靠,真是看不出来,周大帅居然是这种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啊。” 傅七夕凑着脑袋过去瞟了一眼,新帖子取代了原来的帖子,依旧霸在头条醒目地招摇着。 点来里头一看,通篇都是周晋尧供认不讳并且诚恳道歉的文章,说照片全是他伪造的,蓄意诋毁傅七夕,而且表示将在下周办理退学,去国外。 裴璃不耻地撇撇嘴,“他这篇说是忏悔书,我咋感觉像被人逼的,说什么罪行都是他的,但动机呢?原因呢?无缘无故针对七夕?根本就不诚意。” 叶盼儿将她的手机抽了过来,“你管他诚不诚意,现在问题是能帮七夕洗清污点就行了,而且舆论大众也不会像你这么有闲心考究地这么仔细,我的福尔摩斯裴小姐。” “也是。”裴璃叉了块凤梨塞进嘴里,囫囵道,“七夕,你家大老板办事效率就是高。” “可不是。”叶盼儿挤到两人中间来,心情极好,“而且我可听说了温珊珊也暂时休学回家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在学校了,赵明月更惨,直接被劝退了。” “惨什么,就是有太多这些仗势欺人的毒瘤,才会有校园暴力,跳楼自杀等等负面新闻,被劝退都是轻的,宫大佬这次办的好。” “是啊,如果没有我这个搅屎棍,或许会更好,你也不会受……”叶盼儿黯然地垂下眸子。 裴璃二话不说字节从跟前碟子里叉了块苹果堵上了叶盼儿的嘴,“你再这样,我就跟你断交了,什么都是因为你,要你这样说,我还因为你现在吃的这么滋润,我更应该谢谢你了。” 叶盼儿哽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傅七夕拿着手机笑眯眯地踱步过来,“盼儿,这你就不对了,好不容易伺候裴小姐高兴了,等会她又毛着了,来来来,给你来个惊喜。”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递到两人跟前,“你的兼职有着落了,每周做二休一,一天两个小时,时间段不限,而且薪资有这个数哦。” 她晃着五个手指笑眯了眼。 就连葛优瘫的裴璃都兴奋地坐直了起来,抢过傅七夕手里的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清,啧啧惊叹,“盼儿,你把手头的兼职都辞掉,光这个就够你每月开销费用还有多呢,多为自己留出点时间。” “是啊,我听说学期末有一场龙大和唐风集团公司赞助筹划的设计大赛,第一名不仅有五万块奖金还有额外的一个超级神秘大礼,而且有望优先获得毕业工作名额,你平时太多兼职了,我看你睡也睡不够,精神不好,现在多腾点时间出来,我们一起准备。” 叶盼儿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和电话,泪雨哽咽,“谢谢你,七夕。” 傅七夕推了她一把,笑嗔道,“矫情。” “老板娘,我也能抱你大腿吗?”裴璃掬着一只手,一脸谄媚地讨好。 傅七夕白眼飞了过去,“可以,但我要两只手抱的那种。” 裴璃:“……!!” —— 静谧优雅的室内,四周墙壁零碎挂着一些创意美图,空气弥漫着阵阵清雅香氛,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宽大柔软的床,唐懿宁裹着浴巾,雪白的四肢袒露在外,正阖眼闲适地享受着,在她身侧,两名美容师,小心谨慎地伺候着,一个做着脸部美容,一个按摩四肢,做着身体护理。 置物架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她徐徐睁开眼,没有马上起身,身侧的美容师立刻递上手机贴在她耳畔。 “人已经找到,安置在酒店了,按您的吩咐,好吃好喝供应,只不过……” “嗯?” “她一天到晚都在喊着要见你。” “跟她说,我在国外抽不开身,回国还需要一段时间,记得,不能让她离开,我留着她还有用。” “好,我知道了。” 唐懿宁挥了挥手,美容师点点头恭敬退到了一旁,她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立刻有人给她披上浴袍。 “莫奇。” 电话那头一窒,没有做声。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你开心就好。” 收了电话,唐懿宁轻慢地落座在圆桌旁,欧式的圆桌上放着一盏玫瑰花茶,她伸出细如葱白的手,端起轻抿了一口,如画般的眉眼间,绽开星星点点的愉悦。 桌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接了起来,声调轻柔,“妈,怎么了?” “懿宁,先回来一趟,你舅妈和姗姗来了。” “好的。” 唐家别墅,唐懿宁的车刚拐进院落,就听到一楼大厅传出凄凄嚎嚎的哭闹声。 温姗姗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一点事就闹得天崩地裂,也不知道这次又惹了什么事,闹到唐家来了。 而且这所谓的舅妈,就是温姗姗的亲生母亲,早就和舅舅离婚多年了,也掂不清自己的位置,动不动舔着脸上门。 红嫩的唇,扯出一抹讽笑。 停好了车,她拎着手袋徐步往大厅走去。 一见女儿进门,温锦容早就被闹到疼痛难忍的脑壳也松了几分。 唐懿宁眉眼精致,长相就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楚楚动人模样,再加上温婉娴静,又懂的分寸进度的性格,很让温锦容引以为傲。 “这是怎么了?”她挂着浅笑,细腻体贴的口气,让心防再强的人都忍不住松软了。 温姗姗抽着鼻子,一见来人,委屈地更来劲了,“表姐。” 匆忙放下手袋,她拥住扑上来的温姗姗,亏的及时巴住鞋柜,否则温姗姗这没轻没重的一扑,她八成跌的四脚朝天。 “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跟表姐说。” 温姗姗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沙发上,连哭带骂,外加添油加醋地将傅七夕的事说了一大通,当然刻意缩小了自己伤害别人的恶行。 唐懿宁细细听着,温柔的面容上始终挂着心疼的安慰脸,但不动声色的眼底早已掠起惊涛骇浪。 又是这个傅七夕! 第095章 给我滚出去 温锦容端坐在沙发旁,蹙着眉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姗姗,姑姑跟你提过很多次醒,你平时怎么胡闹都行,但惹了事不要把唐家扯进去,你姑父和唐爷爷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姐,瞧你这话说的。”说话的人正是温姗姗的亲生母亲,钱水英,当初要不是因为她鬼迷心窍被人骗了两个亿,又怕被姗姗爸爸发现,偷偷从公司账面上挪用了公款,最后东窗事发,姗姗爸爸一怒之下和她离了婚,要不是他念夫妻旧情,加上姗姗求情,才没有被告上法庭,虽然这几年也有给她生活开支费用,但那点小钱怎么能跟当温太太那时候比。 钱家早两年就落魄了,她又被离了婚,少了大手大脚的优渥生活,现在的钱水英难免过的逼仄,一身行头也算不上档次,在雍容华贵,肤白身细,艺术气息满身的温锦容面前,俨然就像一个山野村妇。 但是这么多年在上流圈练就的眼力尖可没退化,她挪到了温锦容身侧坐下,刻意忽略她眉目间一闪而过的排斥,有模有样地说着,“姐,姗姗这次可不单单是为她自己啊,你想想,那宫煜则可不是你唐家的准女婿么,那小贱……小丫头片子也不晓得用什么方法勾搭了人,这事外头没多少人知道,若是传出去,在上流圈走上一走,你们唐家成什么了,咱们清清又成什么了?正牌变小三吗?姗姗这可是为唐家和清清出气啊。” 提到那失踪十几年的宝贝女儿,温锦容的面色几乎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攥着手侧的沙发垫,酸楚地红了眼。 “舅妈,您快别说了。”唐懿宁慌忙起身,绕到温锦容身边,搂着她颤抖不止的肩头,软声细语地安抚着,“妈,您别想了,医生说了,你不能再忧思过虑。” 温锦容靠着女儿,哀默心死地点点头。 十四年了,唐家的生意年年都在蒸蒸日上,但又能怎么样,家大业大的唐家,连她的宝贝女儿都找不到,当年的人贩子已经全部伏法,但却没有一人知道,中途逃跑的清清去了哪儿,她不敢去想,才六岁的她饱受了多少痛苦和恐惧,想她的女儿是不是已经…… 日积月累的思念成疾,让她常常在大街上看到二十来岁笑的和小时候的清清一样开朗明媚的小姑娘都会疯魔地以为会不会是她的清清回来了。 她死死攥着胸口,流了十四年眼泪的眼睛,一碰上清清两字,就习惯性地落下泪来。 唐懿宁招来保姆,扶着忧伤过度的温锦容上楼休息了。 她转回头看着钱水英,温婉的口气下酝着丝微怒,“舅妈,清清是家里的禁忌,尤其是妈,这几年她都是靠吃药和看心理医生熬下来的,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清清了。” 钱水英自然清楚,事实上她是太清楚了,唐之清对于唐家来说是一辈子的伤痛也是一辈子的软肋,她就是故意提起触及温锦容的。 同样作为母亲,姗姗就算再娇蛮任性那也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看到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而没有动作,她现在没本事,温家也不敢得罪宫煜则,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唐家的力量给女儿报仇,不让宫煜则好过。 钱水英没有动怒,眼珠子溜了两波,反倒亲昵地拉过唐懿宁的手,虽然厌恶,但唐懿宁将情绪藏的很好。 看着美丽大方,端庄娴雅的唐懿宁,钱水英作势低叹了一声,“懿宁,舅妈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打小你就漂亮,你爸妈带你回唐家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这小丫头将来一定会大有出息,你看你现在,能力美貌样样兼具,我听说你爸还有意将你提升成唐风集团销售部总监?” “舅妈,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事,还请你别乱猜测,我才二十三,怎么有资格胜任公司的销售部总监之位,要是爸爸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好好好,这事舅妈就不提了,但有件事舅妈一直替你委屈。” 唐懿宁眨巴着眼珠子,懵然清雅的模样特别动人。 “你这几个长辈可都是太死心眼了,成天就想着找到清清嫁给宫煜则,可那都是失踪了十四年的人了,说不定早没了,退一万步说,清清还在,但是她这十多年的生活环境,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能有在唐家这么好?说不定早大变样,成了没教养的野女人,舅妈就觉得,同样是唐家的女儿,那宫煜则配你更合适,郎才女貌的,这宫少奶奶的位置你坐再合适不过。” “对对对,我妈说的对,我也觉得懿宁表姐又漂亮又能干,肯定比清清表姐更棒更合适宫煜则,舅舅舅妈就应该把你嫁给宫煜则。”温姗姗赶紧附和着叫嚣。 这个表姐虽然不是唐家亲生的,但她会做人啊,时下最新款的衣服还是珠宝首饰,她有时候卡刷爆了,爸爸不给她买,全赖这表姐玲珑剔透,买来送给她,反正唐之清长什么样她都记不清了,讨好眼前这个获取更大利益才是王道。 唐懿宁微垂着眸子,眼底蓄着潋光灼灼的光芒,一向波澜潜藏的心脏因为两人的话,再也无法压抑狂跳不止。 没有人知道,钱水英和温姗姗的胡言乱语或是别有用心,正正戳中了她深藏心底,足足十四年,最深最重的夙愿。 宫煜则! 是她成疯成魔的一切理由。 唐懿宁不动声色地收起情绪,撩起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刚要开口,大门口一道声如洪钟的怒斥迎面炸开。 “混账!” 大厅内三人同时转向门口,吓的噤若寒蝉,尤其是抗压能力弱的温姗姗,被唐老太爷犀利的视线一扫,立刻瑟缩着挤到钱水英身侧来。 唐老太爷挥开管家的搀扶,满头的发银白相间,他穿着枣色的唐装,一手搭着一根血色的红玉拐杖,另一手攥着一串佛珠,苍劲的身板挺拔有力,不见一丝佝偻。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管事了,就能随便编排清清的人生大事?”一脸愠色的老人家抬起持着佛珠的手,指过沙发上的钱水英,又是一声怒喝,“清清还没死呢!谁准你在唐家胡编乱造,大放厥词!给我出去。” 第096章 和宫煜则最登对的女人 钱水英吓的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唐懿宁见状,立刻起身走过来,还没搀上唐老太爷的手,就被闪开了,“你就是这么由着外人咒你妹妹?” 唐懿宁委屈地红了眼眶,“爷爷,我没有……”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心思,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搁这了,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这门婚事就不会有更改的余地,宫煜则,那是清清打小看上的男人,如果清清不喜欢了不想嫁了,那也只有等清清回来亲自开口拒绝,轮不到任何人编排。” 纤细的手在腿侧徐徐攥起,唐懿宁咬着唇,轻声乖顺地应道,“我知道的爷爷,您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爸,您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怒,我在楼上都听见了。”温锦容搭着扶手徐步走下来,一见门口满脸盛怒的公公和他身侧委屈含泪的唐懿宁,眉间一拢。 公公不喜欢懿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这么多年,毕竟是这个养女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弥补着她心头这块又黑又大的血窟窿,如果没有她,这几年的折磨只怕早把她熬进了精神病院。 她对唐懿宁是有感激和心疼的。 当初她一直怀不上孩子,她和丈夫被迫去福利院领养,第一眼她便相中了这个双眼会说话似的漂亮丫头,说她是福星也不为过,才刚领养回来第二个月,她竟然奇迹般地怀上了清清,她和丈夫欣喜万分,也一致决定,将这个带来好运的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唯独让她心疼的是,懿宁一直得不到公公的认可。 “爸,懿宁什么地方又惹您不开心了?”温锦容微笑地走过来,不着痕迹地将唐懿宁拉到身后护着,“她年纪还小,说话做事难免有欠周到的地方,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唐老太爷觑了儿媳妇一眼,有些疙瘩早就不言而喻,他冷哼一声,在管家的搀扶下上了楼。 “懿宁,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有些不好听的话你多担待。” 唐懿宁含着泪雾,却牵强扯起笑意,“我知道的妈,是我做的不好,爷爷才会误会我。” 温锦容无奈地叹声气,握着她细嫩的手拍了拍,“委屈你了。” “那个姐,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一室的尴尬让钱水英早就如坐针毡,拖起温姗姗就跑人了。 “等等!”唐懿宁转身将门口的手袋拎了过来,“姗姗,这是我回来路上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就顺手买了。” 温姗姗接过手中莹光璀璨的手链,惊艳地瞠目结舌,“这可是xx最新季的限量款,我听说国内才进了三条,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表姐你这哪是顺手买的,肯定是特意给我买的吧?” 唐懿宁笑而不语。 将女儿喜不自胜的模样看在眼底,钱水英转了转眼珠子,凑头在温锦容耳边低语了两句,就见温锦容的神色陡然一变,慢慢地踌躇起来。 钱水英和温姗姗走了之后,温锦容拉过唐懿宁坐在沙发上,慎重地开口,“懿宁,妈想问问你,你对宫煜则的印象如何?” 唐懿宁瞪大了眼珠子,连连摇头,“妈,您别问了,他是清清的未婚夫,我怎么敢肖想。” 温锦容松口气地笑了,“也就是说,你并不讨厌他了?” 唐懿宁怯怯地垂着眸子,白嫩的脖颈间蓄着一抹粉红的霞色,好半晌,温软的声线徐徐响起,“龙城煜少,我想整个龙城的女孩都不会讨厌他的吧。” 温锦容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清明一片,她笑着拍拍女儿的手,“你舅妈临走前跟我提了个醒,我仔细想想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我心疼清清,但也心疼你,这么多年你对唐家的付出妈都看在眼里,妈早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宫煜则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让你代替清清嫁给他,妈也很放心。” 唐懿宁猛地抬起头,一双清眸蓄着泪,哽咽凝语,“妈,您别这么说,您和爸爸对我这么好,要不是你们,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一切,宫煜则是清清的未婚夫,如果您让我嫁给他,万一……万一哪天清清回来了……我……” 唐懿宁轻抽了一声,泪水沿着粉嫩精致的面颊滑了下来,“我不能做对不起清清的事!” 温锦容揽着她,心疼不已,“乖孩子,你一直都在为我们着想,苦了你了,其实妈妈心里都清楚,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我的清清怕是……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泛着泪花,轻轻拍着唐懿宁的背脊,似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妈妈已经失去了一个,更加不能再委屈了我另一个女儿,这次,妈妈一定要为你的幸福考虑。” 唐懿宁没再说话,泪水一簌簌无声落下,她紧紧抿着唇,用力抿着,直到泛出血腥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疯魔般的激动和亢奋。 十四年,她终于等到了! 温锦容心怜地拂过她的发丝,将垂下的碎发轻轻搁到她耳后,“你爸现在和龙煜集团在合作c城的百盛园项目,我会找机会说服你爸,让你也加入这个项目的筹备工作,好好把握,妈妈不希望你错过幸福。” 唐懿宁赧着如水清雅的面庞,温顺地点了点头,“我都听妈的安排,不过姗姗的事,妈您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个不成器的侄女,温锦容也是头痛,她颇为烦躁地摆了摆手,“这丫头要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成天惹是生非,每次还拉上唐家做挡箭牌,这事你爸要知道,铁定没好脸色。” “妈,姗姗还小,舅舅也就这么一个女儿,难免有点娇惯着,您别生气,但是她是我表妹,平白被人欺负了,我心里也不好受,而且这个欺负她的女人是……” 唐懿宁点到即止的欲言又止,立刻勾起了温锦容的记忆,钱水英似乎提过,那女的是宫煜则现在的女人,所以才敢仗势欺人。 “妈,外面那些没有教养的女孩子很多,我们也没必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但如果这女孩明知姗姗是您的侄女,是唐家的亲眷,还恶意欺负姗姗,这其中的意图可就深了。” 温锦容的怒色一掠而过,但被她良好的素养强行压下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难不成单单捞点钱还不能满足她们吗?若她想利用姗姗恶意挑唆宫家和唐家的联姻关系,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懿宁,这件事交给你,别闹太大,给她点苦头吃,让她记住教训认清身份就行。” 唐懿宁轻轻扬起唇畔,微笑,“我知道了妈。” 第097章 少儿不宜 夜,月明星稀。 君海别墅一面临水,其他三面都被蓊郁的绿化包围,环境清郁无比。 阳台半开着推门,清凉的风拂过,不觉冷意,反倒有些惬心。 阳台侧边的地板上,宫煜则一身灰色家居服,双腿盘坐,长腿上架着一台苹果电脑,正噼里啪啦地敲打着。 而他的身旁,傅七夕趴着身子,穿着粉色家居服,裹着丸子头,青春又靓眼,她的下巴舒服地垫着一只巨大的泰迪熊毛绒玩偶,一双腿在半空中闲适地晃荡着。 两只手,一只抓着身侧玻璃盏里的樱桃嚼着,一只刷着手机,惬意无比。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审美疲劳了,咋感觉这一期新评出的娱乐小生都不好看嘞,明明以前觉得他们拍的偶像剧颜值很不错的呀。” 见宫煜则没反应,她翻了个身,仰躺在大熊身上,随手捏了一颗樱桃,刚要塞进嘴里,却在半道上被某人用嘴叼走了。 她傻愣愣瞪着手里的樱桃杆子,哼了一声又捏了一颗,还没到嘴,又被咬走了。 这下,她不乐意了,翻过身,仰着下巴瞪他,“君子爱吃,取之有道!” 宫煜则稳稳端坐,连个眼皮都没斜,好像刚刚偷吃樱桃的不是他,傅七夕气的不行,一脸看不惯偏偏又干不掉他的模样,重重一哼以示不满又躺了回去,有了防备似的,紧紧抓了一颗在手心,到嘴边才小心翼翼地咬下。 甜滋滋的味道让她满足地弯了眉眼,只是才咬到一半,薄刃般的唇猝不及防压了下来,将还留在外头的一半咬了下去,顺道攫住了还沾着红色甜汁的小嘴吮了一口。 对上她愕然怔楞的清眸,他轻捏她滑嫩的小脸,表情颇为严肃,“哪个颜值不错?” 傅七夕一窒,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你这是偷袭。” “嗯!”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君子爱亲,取之有道。” 她眯了眯眼,突然咧唇一笑,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向下一压,两张唇,反方向粘在了一起。 宫煜则的微怔在看到她眼底透出的狡黠时,很快隐了下去。 攻击得逞的傅七夕刚要推开,却被男人突地捧住了小脸无法动弹。 他抵着她的唇,消遣着她的错愕,哑声笑道,“礼尚往来。” 夜风撩人,掀动妙曼的薄纱窗帘,衬的室内一片旖旎。 再坐起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宫煜则神情气爽地抽过纸巾帮她擦了擦手,抬眸间,娇怜的小女人满面霞红。 “我带你去洗洗?”他似笑非笑地凑近她低语。 傅七夕推了他一把,白皙的小脸充血了似的通红,她丢开纸巾火速冲进洗手间,片刻功夫,哗啦啦的水声响了起来。 看着镜子中娇艳欲滴,满目春情的自己,她捂着脸,羞臊地无声大喊。 明明是气氛恰到好处,温情无限的亲亲,怎么一不小心又越雷了。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调整了半天情绪,她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宫煜则靠在阳台侧角的墙壁旁,长腿在脚踝处交叠,清俊不羁的模样,每一眼都是欲罢不能。 冲她勾了勾手,前一刻还心里建设十足,决不妥协的人,立刻怂巴巴还笑嘻嘻地屁颠屁颠跑过去。 舒服地枕着大长腿,她喟叹了一声,“大老板,盼儿的事,谢谢你啦。”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利息我已经收到了。” 双腿贡献给了小女友,电脑放在手侧,他抬手,时不时敲打两下。 傅七夕仰头觑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果然是老司机,荤段子信口拈来,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也不知道之前骗了多少小姑娘的芳心。” 敲着键盘的手顿住,他低头,幽深的黑眸落在她酸溜溜的小脸上,敛眉轻笑,“吃醋了?想问什么直接问。” 傅七夕抿了抿唇,“这可是你说的。” 她一脸兴味地翻过身来,他的视线又转到了电脑上,但她知道他正洗耳恭听着。 “我想知道……”她顿了顿,小眼神眨啊眨,尽量安定情绪,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没那么在意,“唐之清的事。” 她都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确保在宫煜则听到这个名字做出的任何反应,都不让自己反应过度。 不管是惊讶还是回避或是她最害怕的那个答案。 可眼前的男人只是‘哦’了一声,连声线都没丝毫起伏,好像她刚问的不是唐之清的事,而是一起吃个宵夜,一起看场电影呗。 她吞了吞口水,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有唐之清这个人。 宫煜则最后敲下一个键,转过头,挑唇捏了捏她的小脸,叹道,“我要不说清楚,你今晚铁定睡不着了。” 傅七夕尬笑一声,还真是了解她啊。 “唐之清是我爸妈生前和唐家给我定的娃娃亲,准确来说,除了十四岁那年被我爸妈硬拖着去唐家见过一面,当时的唐之清不过一个六岁的小娃娃,我出了门就忘了,到今天为止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早就没有了。” 傅七夕撇撇嘴,小声嘟哝,“就算如此,可人唐家还当你是准女婿嘞。” 宫煜则没有说话,直接凑了过来,在她嘟的半高的小嘴上狠狠啄了一口,“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能做主,谁也奈何不了。” 傅七夕松了紧绷的小脸,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身,“我最喜欢你了,但是你如果真的要娶别的女人了,记得先跟我说,我会提前离开,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他没说话,揉着她细软如藻的发丝,敏感的神经因为她话语中压抑的哽咽而细密地扎着。 黝黯的眸低垂,静静望着怀里的小女人,沁出浓到抹不开的宠溺和疼惜,“小脑袋瓜里不要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念书,等你毕业了,我送你一份大礼。” 傅七夕用力点头,“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宫煜则看着电脑上浮动的规划图,削薄的唇细细抿起笑意。 四年后,她的毕业礼,也将会是百盛园竣工时,到时候,他会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建筑里,给他的女孩一场轰动世界的旷世婚礼以及一个名正言顺的宫太太身份。 第098章 春心荡漾 电话响了两声,宫煜则拿起一看,拍了拍傅七夕的肩头便站了起来。 她只远远听到一句‘唐董事长’便知道是谁了。 看来温姗姗说的没错,龙煜集团真的和唐风集团正有合作关系。 不过这又怎么样,她的男人,她相信。 刚要起身去睡觉,却因为在地上蹲的久了,小腿肚麻的厉害,她又跌坐了回去。 揉着腿的空当,余光视线瞥见了开着的手提屏幕。 别的她看不懂,但c城两字,对于她来说,不仅是前半生的幸运,也是后半生的厄运,她全身僵直,死死盯着,只觉一股钻心直逼脑门心。 她在c城重生,却也在c城死了,她以后都叫傅七夕,她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谁。 傅七夕的思绪被彻底放空,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又在眼前燃起…… 漫天的大火,妈妈和那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她却只能躲在大铁柜后头,看着细缝中,她们被大火染身,歇斯底里地凄叫,无助又痛苦,最后无力挣扎翻到在地,烧成两具焦尸。 “怎么了?”突如其来搭上来的手,吓的傅七夕一个激灵,乍一回头的她,眼底甚至还有着没来得及褪去近乎尖锐的光色。 黑眸微沉,宫煜则蹲下身,揽住她的肩头,墨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怎么回事?” 她怔了许久才能牵强扯起嘴角,但纤细的肩膀始终止不住战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在c城长大的。” 傅七夕的资料余臻原来调查过,但却没有提过她是在c城长大,他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心里揪的生疼,“想起你妈妈的死了?” 傅七夕也不是傻子,当初大老板根本不认识她,她碰瓷被带回来自然要被调查清楚,妈妈的死只怕也是瞒不住他的。 她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似乎只有听到他有力鲜活的心跳,才能让她安心一点,没想过要哭,眼泪却像不受控制似的,一直从惊白的麻木小脸上滑落,“我妈妈被火烧死了,她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烧死的。” 宫煜则抵着她的额际,有力的双臂紧紧揽着娇小轻颤的小女人,心像被尖针戳着,密密麻麻地疼痛不已,原来c城对她来说,承载了无法预计的痛苦,有她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傅七夕轻轻推开他仰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让人无法抗拒的悲酸。 “大老板……”她揪着他的袖子,小小声恳求,“你陪我回去安葬我妈妈好不好?我妈妈说过她很喜欢c城,是个宁静也安和的地方,我当初离开,因为没有钱不能好好安葬她,只能带着她的骨灰,害的她死了还要跟着我东奔西跑,没有安生过。” 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小脸,耐心拂去一滴滴泪水,“好,我们一起回去。” —— 夜深,龙大宿舍楼陷入沉寂的宁静当中。 叶盼儿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看了眼对面挂着纱帘,正睡的安逸的裴璃,她披上外套,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黑暗中,她仍旧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衣柜,轻而又轻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然后抬手,谨慎地拎出一件被烫的工工整整的西装外套。 纤细的指轻轻抚摸着,她拿着西装走到阳台处,却没有推门出去,而是就着月色,温柔地抚摸着,细致粉暇的小脸漾起满足羞赧的笑。 他没有要回去西装,是不是刻意给她留下做念想的? 那么高高在上的他,居然会亲自给她安排兼职,还是那么轻松薪水又多的工作。 他肯定对她,也有好感的吧,只是比七夕的少一点而已。 没关系,她就是认识的没有七夕早,不代表感情会比七夕少。 她抱着西装,紧紧搂在怀里,就着月色,微微俯头,在领口处,深深压上唇。 想象着被那宽阔的胸膛抱在怀里,被他冷薄的唇用力吻着。 小脸冒上赧意,她扯了扯睡衣领口,有些燥热,嘴角却一直咧着,对着衣服深情地喃喃自语,“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如果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该有多好。” “盼儿,你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嘀咕啥呢?”冷不丁的声音吓的叶盼儿浑身一滞,她抱着衣服不敢动弹。 “我……我准备上厕所呢,吵到你啦?马上就好,你快睡吧。” 裴璃的床铺刚好正对着阳台,如果她爬起来,一定会看到她的举动,好在她只是挪了挪脚,睡意朦胧地嘀咕,“这手吊着真不方便,翻身都翻不过去。” 没一会儿,嘀咕的抱怨声就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叶盼儿吓出了一声冷汗,就算听到裴璃又熟睡的声音还是不敢动,干站了十多分钟,她才蹑手蹑脚将衣服挂回柜子里,仔细地锁好,才爬上自己的床。 睡梦中,她一直挂着春心荡漾的笑,整夜都是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温柔欢好的画面。 周五下午没课,为了赶上周六的唐一手设计展,傅七夕连宿舍都没回,和裴璃叶盼儿匆匆交代了一声,直接离校了。 裴璃看着跟只脱兔似的跑走的背影,靠着叶盼儿打趣,“瞧见没有,有异性没人性的臭丫头。” “你别乱说,说不定七夕是有急事呢。” “也就你脑瓜子单纯,你没瞧见她身上套的是宫大佬送的那件嫩黄外套吗,她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一般情况还舍不得穿嘞,不是约会能干啥。” 她摇头晃脑地往宿舍走去,不禁嘟囔,“恋爱的酸臭味哟。” 叶盼儿一声不响地看着傅七夕离去的方向,青嫩的眉心不自觉拢起,去约会就约会,为什么连跟她们说一声都不行,七夕是在防着她们?到底有没有把她们当朋友?太过分了! “盼儿,傻愣着干嘛呢,宫大佬的大餐应该送来了,咱们快回宿舍去吃啦。” “我没胃口,你去吃吧,我到处走走。” 不等裴璃开口,她掉头走了。 裴璃一头雾水地挠挠头,在后头喊道,“那我给你留点啊,等你回来吃。” 叶盼儿没有走远,只是出了裴璃的视线,就快步往校门口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校门口,正好看到宫煜则的车扬长而去,而她眼睁睁看着后座上半开的车窗里,擦过男人搂着女人轻吻额头的温情一幕。 她喘匀了气,徐徐直起身子靠在门岗旁,纤白的手抖了两下,慢慢握紧成拳。 第099章 回到旧地 刚上车,前排的余臻侧头递上两张票。 傅七夕接过一看,惊喜不已,正是唐一手大师明天的设计展门票。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傍大款的感觉很爽。” 余臻笑着调侃,“傅小姐真是容易满足,就两张票的层次也叫傍大款岂不是侮辱了boss。” 傅七夕收好了票,挽起身侧男人的胳膊,一脸眉开眼笑,“大老板,啥时候也叫我开开眼界,你的大款层次有多高。” 宫煜则挑了一眼余臻,斜眼看着傅七夕,顺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见过这么为主子着想的下属吗,面子里子都给你端的严严实实,居然还要被嫌弃,余臻被冤枉地连气都生不起来了,“boss说的都是对的。” “别贫嘴,让你办的事都妥当了吗?” 余臻秒变一张官方式严肃脸,“当然,全都是按照boss的意思,墓地已经找好,合同全都签妥了,就在c城郎水郊墓地,特意找人看过,是风水最盛且位置最优的。” 开玩笑,这十有八九是boss准岳母的“家”,不是别墅也得是豪宅级别的,余臻自然不敢怠慢,最快速度做出了最优方案。 “郎水郊……”傅七夕的视线从余臻身上转到身侧的宫煜则,满脸震惊,“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甚至高政家庭才入的进去的墓地啊。” c城不是什么大地方,但胜在环境好,风水又是大师亲测的大吉大盛,落土墓地便成了c城独有的一条风景线,太多生前巨富或者高官,死后都想要清净,便早早来这里找好墓地,死后落土为安。 宫煜则轻笑着揽过她的肩头,“阿姨很合适。” 她动容地红了眼眶,“妈妈这一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前半辈子是为傅文……爸爸活,爸爸赚钱了,却不要她了,后半辈子我们相依为命,她是为了我而活,最后却不得而终,好人为什么都没有好报。” “傅小姐,你别难过,夫人知道您有总裁这么优秀的男人疼,在天上也会很安慰的。”一向缄默不语的老杨冷不丁插了一句,让傅七夕破涕为笑,“也对,妈妈知道我现在过的这么好,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 她抬手,紧紧圈住宫煜则的腰身,满足地喟叹一声,“我时常在想,我上辈子可能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在万千人群中遇见你,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可能,而是就是!要不然老天也不会将这么大的幸运降临在我身上。” 低垂着黑眸,看着怀中心满意足的女人,宫煜则不咸不淡地掀了掀唇,“余臻,老杨的工龄超二十年了吧。” “是的boss。” “嗯,工资给他翻两倍吧。”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年终奖也翻两倍。” 余臻瞠目结舌,还在发愣间,老杨已经笑的眼睛都看不见线了,“谢谢总裁。” 余臻斜眼看着老杨,气的胸口发闷,眼皮抽抽,老杨慢悠悠地转过头,和他对视了深藏功与名的一眼,又是得意又是挑衅。 论嘴炮的最高境界,不是拍boss马屁,而是通过拍boss马屁,隔山打牛到傅小姐身上,才叫真功夫。 真是看不出,这老狐狸,一天天闷不吭声,却把无招胜有招学出精髓了。 他劳心劳力多久才涨了那么一次年终奖,老杨就一句话,双项翻倍涨,气哭! c城的天很有人情味。 和风徐徐,暖阳煦煦,他们直接倒了郎水郊墓园外,守门处已经有两名保安恭敬等着,诚惶诚恐地将他们迎进来。 宫煜则的手续办的都是火箭速度,傅七夕只需要将手里的骨灰盒安葬好,剩下的一切就会有专人来处理。 看着墓碑上深刻清晰的‘周知秋之墓’,她酸楚了眼,“妈妈,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谢谢你十四年前将我救起,赐我重生,也谢谢你,视我如己出,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和七夕,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做您的女儿,真正的女儿,一辈子承欢膝下,孝顺你报答你,愿你和七夕在天堂没有苦痛只有安乐。 我会代替七夕强大无所畏惧地活下去。 在墓地滞留了两个多小时,处理完周知秋的后事,已经接近晚上。 宫煜则安排了酒店下榻,明天一早再出发回龙城,c城不是什么大城市,准确来说,连城市也算不上,顶多是个比农村稍大点的小镇,和龙城更是不能比,虽然下榻的酒店已经是城内数一数二,仍旧不太理想。 简单地对付了晚饭,便是无所事事的闲暇时间。 “带我出去转转?” 傅七夕没反应过来,“额?” “你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吗?不认识路了?” 傅七夕笑起来,“好,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记得小时候街头有一家这世上最好吃的糖炒栗子,我那时候穷,经常躲在街角闻着香味看着流口水,我还记得老板姓李,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梨涡,人特别好,时不时会给我几颗,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我带你去尝尝吧。” c城的天,黑下来格外宁静,没有龙城大都市的喧嚣,也没有车水马龙的快节奏,两人牵着手,穿着家居便服,就像一对最普通的小情侣,散步在悠远宁静的小城街头。 “这几年的发展真是快啊,我还记得以前这里一直到前面大马路那一段都是泥路,两边还有玉米地和甘蔗地呢,我小时候还经常和七……和很多小朋友钻在地里偷甘蔗吃。” 她有些好笑又觉得惋惜,“现在的路都是水泥路了,两边也都造了房子和饭馆。” 走了一会儿,上了大马路,有隐隐约约的音乐传出,带着浓浓的乡土韵味。 “你总说是我的错 可你自己总太过自我 争吵的时候你习惯沉默 这样怎么能揭开迷惑 错错错是我的错 热恋的时候怎么不说 ……” 看着宫煜则抽抽的嘴角,傅七夕笑的前仆后仰,指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小街,“看,我还以为没了呢,原来小吃一条街还在,比以前还热闹了呢。” 第100章 他们深爱 所以不离 两人沿路逛了过去,有了上次在花子巷的惨痛前科,这次她忍下了口水,把着宫煜则的长胳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满眼期盼和恳求。 宫煜则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晚饭刚吃,小肚皮悠着点。” 得了大赦,傅七夕跟只刚放出闸的饿虎似的,风卷云涌在各个小摊前。 “吃不胖的幸福。”她左右手各拎着不少,嘴里还塞的鼓鼓的,囫囵说着。 宫煜则将她手里的东西顺手给接了过来,“吃的完?” “不吃完,给余助理和杨司机带的。”她笑着用胳膊撞了撞身侧的男人,“跟着你这个铁面冷血的霸总,他们估计这辈子都吃不到这些小农美味吧。” 宫煜则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他是不会告诉这小丫头,光是余臻一年的奖金都够买下这条街所有小吃摊了,还有剩! “过了小吃街,前面就是街头了,李老板的糖炒栗子就在那里。”傅七夕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光都要亮出火来。 出了小吃街,就拉着他一直跑,瞧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是真的馋极了。 只是来回绕了两大圈,整个街头除了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夜风。 熟悉的街头,却又不是原来那个街头,旁边开了一家新母婴店,门口的摇摇车上唱着稀拉的儿歌,格外寂寥。 傅七夕耷拉下肩头,整张小脸被失落写满。 “对不起啊大老板,害你白欢喜一场,我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李老板怎么可能还在街头做糖炒栗子。” 将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落尽收眼底,幽沉的眸色下淬过疼惜。 “可能,他转了摊,换地了。”他启唇,醇厚的嗓音裹着神奇的安抚力,“这样,我们分开找,你去小吃街那边看看,我去前面看看。” “可你对c城不了解,路也不熟……” 不给她说完,浑厚的嗓音不容置疑地补了一句,“正好,我也挺想尝尝糖炒栗子的滋味。” 傅七夕抿了抿唇,转而笑开,“行,那就十分钟后我们在这里碰面哈,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不是一定要吃的。” 是啊,不一定要吃,只是吃不到,多了一份失落,缺了一份美好回忆罢了。 但在他宫煜则这里,唯独由不得一丝不开心被她放进心底。 看着她转身往小吃摊跑去,宫煜则不疾不徐转身,瞧了眼不远处的母婴店,抬步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傅七夕带着浓浓的失落回到街头,却没看到宫煜则的身影。 她来回望了一圈,又跑到临街探头看了半天都找不到那抹高大颀长的身影。 不会迷路了吧? 母婴店的老板娘走了出来,正准备打烊关上铁拉门,看着傅七夕在街头走来走去,顺嘴问道,“小姑娘,你找人呢?” 傅七夕也没指望这老板娘会晓得什么,随口就回了,“是啊,老板娘你看到一个长的又高又帅,很有气势的男人吗?是我男朋友,我们约好在这里碰面的,这都超时十多分钟了还不见人呢。” 老板娘滞了半晌,转过身来惊讶道,“哎哟,原来就是为了你这个小姑娘呢,我就说呢……” 她掩着嘴脆笑了一声,“大概二十分钟前,确实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进店来,问的却是这街头原来卖糖炒栗子的老板搬哪儿去了。” 老板娘觑了惊愕的傅七夕一眼,一脸过来人,“那李老板,早三年前就不做了,原本他起早贪黑做这没啥赚头的生意也是为了攒点钱给他老伴看病,三年前他老伴过世了,他也就收摊了,一个人守着那老屋子过活,现在人还在不在我可不知道了。” “那您知道李老板现在住哪儿吗?” 老板娘指了指南面方向,“在南区最偏的那栋楼呢,我听说前段时间有大城市的老板过来,准备规划在那里建什么超级商场,住宅还有酒店一体的大楼,也不知道那李老板人还在不在,有没有搬了,你那男朋友一听转头就往那去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娘。” “小姑娘,你好福气哟,男朋友又帅又爱你。” 傅七夕咧着笑,毫不客气地点点头,“当然咧,我走狗屎运呗。” c城南区,一如十几年前,从没怎么发展过,稀碎的一些住宅全都是老式的危楼,四周虽然拆迁了不少,但也有一些久居的老人家舍不得撤离。 根据老板娘提供的地址,傅七夕一路沿着找,很快就找到了牌号。 是一动单间单层的水泥房,端看房子外头,交错着不少裂缝,这样的屋子,不仅时刻存在危险,而且一到下雨天,必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李老板应该很爱很爱他老伴,才会舍不得搬出这危房来。 房门半掩着,她一步步靠近,不用刻意偷听,都能听见里头极差的隔音传出的声音。 “宫先生,你走吧,我是不会搬出这里的。” “李老,今天我来,不是谈这个,只是为了一袋糖炒栗子。” 李老板似乎有些诧异,迟疑了半晌才叹道,“我已经好几年不做了,手艺生了,你找别人吧。” “可我女朋友就喜欢吃你做的。” 傅七夕半垂着脑袋,双手负后搭着,轻靠着身后的墙壁,静静听着,暖暖笑着。 屋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 “我听说,您学这门手艺,也是因为您妻子喜欢吃糖炒栗子?” 李老板僵持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哽咽却格外严肃,“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之前让我搬出这里?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三十多年前,我和老伴亲手搭起来的,你们要做大事业赚钱,就要无视我们这些小农小户吗?” “我能说两句吗?”傅七夕推开门,对上宫煜则深幽带暖的眸子,笔直走了过去,扣住了他的手。 “李老板,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却记得很清楚,我小的时候,没有钱吃不起零食,但你每每看到我,总是不忍心,会给我几颗,那时候我便觉得,你做的糖炒栗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每次吃到,我都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真的特别感激你……” 她转头,看了宫煜则一眼,暖暖一笑,“今天我带我最爱的男人来,也是为了让她感同身受那种全世界最幸福的滋味,就如您的妻子,在吃着你做的糖炒栗子时,我想她肯定也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李老板红了眼圈,“我这一生没啥出息,只有我老伴不嫌弃我,愿意嫁给我,她这辈子没啥心愿,一心一意只为我为这个家付出,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糖炒栗子,我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个……” 他深深叹了口气,“也罢,今天我就冲着你这小姑娘的面儿,再给你做一次吧。” 第101章 暴雨危急 大城市里的糖炒栗子全是机器做的,没有人情味的机械,吃进嘴里的全是麻木的味道,李老板的糖炒栗子,是嫌少有的手工,技艺更难,却更好吃。 再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傅七夕的回忆全被勾了出来,以前她分到三颗,就会给妈妈和七夕各留下一颗,就算冷了,三人围在一起,小口小口吃着,也倍感幸福,妈妈和七夕脸上满足的笑意也是她这辈子最奢侈最弥足珍贵的回忆。 李老板拿着还滚烫的糖炒栗子递给她,“小姑娘,你们走吧,以后都别来了。” 傅七夕接过栗子捧在怀里,却没有马上离开。 进了屋子她才知道,里面看到的危险程度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可怕,墙壁的裂缝横亘交错,屋内边边角角放满了接水的桶子,唯一一张四角小桌,两边都垫着厚厚的硬纸板,桌子不平,可见这房子有倾斜的迹象,这样的危房实在不宜被人居住,料不定哪天就突然坍塌了。 “李老板,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知道这房子是您和阿姨共同建立,有着你们最美好的回忆,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房子已经不适宜居住,如果您发生什么意外,必定是阿姨不愿看到的。” “小姑娘,我是看在你诚心一片的份上,才重新开炉给你做糖炒栗子,如果你和宫先生是一路人,那么抱歉,我这糖炒栗子,你不配吃。” 李老板怒气冲冲地呵斥,刚要伸手拿回傅七夕攥着的糖炒栗子,一道划破暗夜的骤亮让所有人一惊。 宫煜则眉目一凛,眼疾手快捂住傅七夕的耳朵,几乎同时间,一道惊天撼地的响雷滚滚而下,就算被捂住了耳朵,还是让她心惊胆战。 她抬头看了一眼屋顶,才发现,黑瓦覆盖的头顶上方也破损空缺了一大块口子,两滴豆大的雨珠就这么顺着大口子笔直砸在了她脸上,紧接着越来越多,越落越猛。 “下大雨了,你们快走,别待着了。” 李老板脸色突变,推搡着他们出去。 已经被推到门口的傅七夕还不死心,“李老板,您再考虑一下吧,这房子实在太危险了。” 回答她的是,木门在他们面前砰一声关上。 傅七夕又气又急,“他怎么就是不明白,我这是为他好,我又不是图谋不轨。” 宫煜则拉着她退到屋檐后,脱下外套披在她半湿的身上,“我让余臻过来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守着。” 傅七夕怔忪了半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伸手紧紧握着宫煜则的手,“外人都在传你是个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奸商,只要有利可营,必有你见缝插针的身影,其实你只是在担心李老板出事对吗?” 被说中了心事,宫煜则不自在地咳了声,“他若出了事,百盛园项目也没办法顺利进行。” 傅七夕一脸看破不说破地笑睨着他,“小傲娇,我陪着你,你不走我也不走。” 邃亮的眸静静对视着,窝在大掌里的手很小很软,却像蓄着无穷的力量,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一点点煨烫进心里,他抿着冷薄的唇,身侧就是淅淅沥沥的大雨,却在这一刻禁止成了最美的水墨画。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来的那么强烈,那么深刻地感受着心脏跳动的频率。 始于心动,一眼白首。 眼前的女孩,明眸轻弯,绚烂生辉,她有着能用一颗糖收买,却也有着十座金山也换不回的笑。 明明那么小的身体,却像蓄积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撼动着他心头那一座岿然不动的冰山,一锤锤的裂出暖裂出光。 大手,轻抚上微凉的小脸,他紧紧拥住她,动情到极致。 傅七夕笑着弯起一双如水的月牙,“你是不是给李老板做好了善后安排?” “只要他肯离开这栋危房,龙煜集团旗下早有住宅为他们原住民提供,等百盛园落成,也有新的住宅区供选,他们如果想选择别的住处,我们会以专人的土地评估给予相对应的补偿金,只多不少。” “原来我们的宫大总裁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傅七夕笑着打趣,却不见宫煜则有丝毫松懈的神色。 “李老板属于这片比较长久的居民,我上回来,已经给过意见,这次再见,这房子的危险程度比上次更严重,撑不了多久。” 宫煜则抬头,脸色凝重地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像个巨大噬人的黑洞,不断往下灌着水。 这大雨,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停。 怕傅七夕冷,宫煜则敞开手,将她瘦小的身子圈在怀里,“还行吗?” 傅七夕抬头,俏皮一笑,“你行我就行……” 话还没落音,她愕然怔住,指着门缝下不断涌出的水,惊骇不已,“你快看,房子里头已经淹水了。” 宫煜则眉宇一紧,“在这等着我。”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二话不说冲进混沌的雨幕,用力捶着木门,“李老,李老,快开门,水已经淹上来了,你再不出来,会有危险的。” “大老板,墙要塌了。”不远处的傅七夕惊声大叫,正对着她的那面墙,原本只是半寸大小的缝隙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扩大。 狂风卷着暴雨,吹得哗哗作响。 宫煜则退后一步,脸色沉冽肃杀,抬起长腿,啪一声就踹翻了木门,逼仄的屋子内,水已经积了半米,因为门一开,哗啦啦全往外涌,宫煜则闪身及时也被冲的一身湿透。 他顾不了那么多,快速冲进房内,却没看到李老板。 “李老?李老?” 叫了两声没人应答,倒是里头唯一一间卧室内传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宫煜则快步绕了过去,刚到门口便看到肥硕的李老板站在摇摇晃晃的木凳上,费力地够着老旧木柜上的一个白色陶罐。 “小心!” 来不及了,凳子被涌进来的水流冲的一晃一晃,本就不牢固的四角,不堪重负,伴随嘎啦一声脆响,应声断裂。 第102章 宫先生 你这是好福气 刚够上白色陶罐的李老板骇的面目扭曲,眼看着陶罐从手中滑了下去,笔直往地上砸去。 毫厘之差间,飞速扑上来的长手揽住了陶罐,翻身一落,稳稳接住,但是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差点都埋进了水里。 宫煜则爬起来,浑身湿透,将陶罐递给双眼红透的李老板,他颤着手,紧紧抱在怀里,再也忍不住哽咽痛哭起来,“我的老伴,老伴啊,幸好,幸好……” “李老,先出去吧,这里不安全了。” 李老板看了他复杂的一眼,没再反抗,跟着他一起跑了出来。 老早就跑到门口守着的傅七夕见两人出来,重重松了口气,“快走,我已经报警了,等下会有人来善后的。” 大雨滂沱,越下越猛,天地间,混沌的睁不开眼。 余臻早早在接到傅七夕的电话就开车来等着了,见人出来,举着伞就跑了过来,一把递给李老板,一把递给傅七夕,宫煜则直接接了他手里的那把,揽过傅七夕在怀里。 几人刚上了车没多久,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整栋房子倾斜而去,转眼间,土崩瓦解,坍塌成一团砖瓦块。 车里很安静,没人开口。 傅七夕的情况算最好,全程都被保护着,只湿了小部分。 她慌慌张张从车里翻出新毛巾,递了一块给李老板,另一块帮着宫煜则一起擦。 李老板没有往身上擦,转手包着紧紧揣在怀里的陶罐,仔细地一寸寸抹干净。 后座的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刚刚,谢谢你了宫先生。”李老板哑声开口,“我老伴就剩这一把灰了,如果也没了,我真的没有脸去地下见她。” 他望着车窗外不见天日的大雨,看着自己的屋子在大雨的冲刷下变成一堆废墟,他深深叹息了一口,有着如释重负的解脱,“其实你说的对,我都知道,房子老了,不合适再住人了,但我总活在过去里不肯面对,我老伴死的那天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这栋房子里,她说,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她只想安安静静躺在自己家里阖上眼,其实我知道……” 他垂着头,哽咽的泪水砸在陶罐上,“她连到死都在为我着想,因为我没钱给她看病,我支付不了巨额医药费,她走了以后,因为一直以来的愧疚让我不敢面对现实,守着这栋废墟,固执的以为这才是唯一能为她做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今天也埋在里面了……” 他轻抚着陶罐,似哭似笑,“老婆子,我要是就这么狼狈地下去了,你见了我肯定要怪我几十岁的人了,死也死的这么不体面了,你放心,我想通了,不管我还能活几年,我带着你,完成年轻时我答应过你的承诺,每天陪你看日出日落,看最蓝的海,最深的秋,最亮的星,去坐一回你最想坐的游轮。” 傅七夕抿了抿唇,从怀里揣着的早已冷透的袋子里抓出一把糖炒栗子递给李老板,“李老板,阿姨走的时候是幸福的,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走了,也还有你一直想着她爱着她。” 看着细白的小手间抓着的那一小把栗子,李老板酸楚的眼更加红了,他颤着手接了过来,笑了,“宫先生,你真是好福气!祝你们幸福。” 说罢,他用毛巾紧紧包住罐子,推开车门,打开伞步履深深地走了。 “boss,这……” 宫煜则放下手中的毛巾,望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身影,紧凝的眉心舒展,“没事,善后工作交给你,我们先回去吧。” “好。” 看着身边把玩着泡过水的栗子,却笑的眉眼飞扬的女孩,他侧过身,漆黑的墨瞳染上点点星辉,“心心念念的栗子不能吃了,还这么开心?” 傅七夕看了他一眼,捏起一颗栗子亲了一口,甜甜笑了,“因为吃了比栗子更好吃的东西。” …… 回到酒店,已经深更半夜。 闹腾了一晚,两人洗过澡便也睡了。 夜半时分,雨声渐渐弱了,傅七夕翻了两个身,明明疲累的很,却毫无睡意。 她侧头看了眼身旁阖眼熟睡的男人,暖暖地笑了。 披了外套走到窗前,纤长的指比划着玻璃床上星星点点的水珠,她的心思也渐渐凝重起来。 明天大早就离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c城,不如回去看看吧。 留了字条在床头柜上,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熟悉却陌生的建筑矗立眼前,她仰着头,久久回不了神。 火灾之后没多久,因为火势大,波及了周围,原本破旧的老公寓也借此机会被强制拆除了,原住在这里的居民都分到了一户两户。 她被救出来之后,因为未成年,碾转过福利院,领养人,最后都没有被善待,甚至差点被养父强暴,压迫之下,她偷跑了出来,一个人,颠沛流离,带着妈妈和七夕的骨灰,有上顿没下顿地如蝼蚁般活着。 睡过天桥隧道屋檐下,也吃过餐厅收拾出来客人吃剩下的饭菜,饿到极致的时候,甚至偷过饭店厨房刚送进来的食物,生吃裹腹。 傅文渊的人找到她的时候,他甚至抱过希望,以为见到了曙光,满心欢喜,只不过最后又一次见证了人性的贪婪和劣根性。 眼前的小区,崭亮耸立,小区门口还做了安全警卫栏和保安岗亭,整栋楼望过去,只有寥寥几盏灯火还亮着,像是点缀着黑夜的萤火。 如果妈妈和七夕还在,也许已经住进她们念叨了多年的新房子,一家人围在新的灶台前,吃着妈妈最拿手的饺子。 雨已经停了,夜风却很冷,傅七夕无意识抬手抹了抹脸,却在不知不觉间触到了一手的湿濡。 吸了吸鼻子,她转过身,猝不及防撞进了熟悉的伟岸胸膛。 “哭鼻子了?”宫煜则敞开大衣,将她整个包进怀里,带着暖意的大手捧起冰冷的小脸,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不叫我?” 傅七夕安心地蹭了蹭,拉下他的手,包着自己的手,暖意渗进来,她眯起眼,满足地轻叹,“你淋了雨,我怕你生病。” 第103章 想马杀鸡一下吗 宫煜则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压下薄唇,随而揉了揉她的黑发,将她揽在怀里一起走到对面公交车站台等候的座椅上。 两人相互依偎着,傅七夕抬头望着眼前的大楼,清浅的声音在夜风凄凄的晚上细细流淌着,甜中带涩,“大老板,我以前就是住这里的,只是以前没有这么高的楼,只是一栋破旧的老公寓。” 她自顾自说着,“每天早上,妈妈都会六点不到就起床,给我准备早饭,然后出去做事,她帮人家洗过衣服,大冬天没有热水,洗的十个手指都是冻疮,破裂流脓,后来又摆了地摊,她手巧,打了很多围巾毛衣出去卖,结果跑得慢,东西全没了不说,还被城管打了一顿,脚骨都打断了,她舍不得花钱看医生,留了后遗症,我十岁那年高烧得了肺炎,她跛着腿从床底下捞出存钱的铁盒子,全部都拿给了医生,求他们救我。” 她哽咽地泣不成声,“你知道吗,里面有十块五块一块,也有五毛两毛一毛,一捆捆都被扎的整整齐齐,一共是五百八十三块七毛,妈妈她一辈子都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钱却都给了我,她说,她最大的遗憾和自责就是没能让我读上书,她觉得对不起我,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捂着脸,泪水终是在指缝间泛滥成灾。 如果没有那些人的回头确认,她差点以为那年的那场大火真的只是意外。 她根本没想到那么平凡善良的妈妈和七夕成了她的替罪羊,被蓄意谋杀,傅文渊将她们净身出户那么多年,根本没可能再回头恶意制造这出杀人事件。 理由除了她,她再也想不到别的,因为她,害死了妈妈和七夕,她只恨自己记不得自己是谁,六岁前究竟经历过什么,父母是谁,这一切的一切只要解开,真相就不远了。 男人挨在身侧,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她整个一笼,便紧紧圈进了怀里,他贴着她的发顶,温柔地嗓音像含了砂砾,低沉悠远,似有着神奇的魔力,轻而易举安抚了她失控的情绪,“傻女孩,别哭,你过的好,就是阿姨最大的安慰,以后每年阿姨的忌日,我们都回来。” 以后,多么有魔力的两个字。 是啊,她的世界再不是一个人,有她,有她身边这个男人,愿意予她一世安稳,守她平安喜乐,她很知足。 她转过身,小脸用力贴着他的胸膛,鼻腔间满溢着温暖的气息。 “大老板。” “嗯?”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宫煜则没再说话,只是拥着的手更加紧了。 再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凌晨,宫煜则出去接电话,傅七夕觉得无聊,便窝在床上刷手机,可能是哭的久了,眼睛酸的厉害,她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她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着一盏微弱的壁灯,清俊的男人正坐在简陋的书桌前,身姿挺拔,长指快而稳地敲打着键盘。 茶几上,放着一盏保温壶,飘着细细的若有似无的熟悉香味。 她揉揉眼珠子撑起身,徐徐爬了起来,突然双眼一亮,惊喜大喊,“是糖炒栗子的味道。” 宫煜则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沁着笑意,他盖上电脑站起身,从茶几上拿过保温壶,“味道可能没有李老做的好,尝尝看。” 傅七夕早就迫不及待,光闻这扑鼻的香味,味道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她捞了一个,连壳一起塞进了嘴里,热乎沁香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甜丝味道瞬间包围了整个味蕾,她囫囵吐了壳,又赶紧捞了一个,吃的眉开眼笑,“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我不知道原来c城还有一家能做这么好吃的糖炒栗子。” 看着她吃的一脸满足,宫煜则顺着床沿坐了下去,抄着手靠着,时不时撩指擦了擦她的嘴角,深谙的黑眸内漾动的全是浓到抹不开的宠溺。 怎么会有人,把毁容级吃相都演绎地这么生动,完全让他移不开眼。 傅七夕顺手剥了两个,分了一个塞进了宫煜则嘴里,自己享受的同时也不忘与心爱的男人有福同享,“大老板,你哪儿买的?真好吃。” 宫煜则瞧着她有吃的就忘乎所以的小表情,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子,“一袋栗子就能把你卖了。” 她挤眉弄眼推了他一把,笑闹着,“那可不,我要求高着呢,至少卖家得有您这样的姿色和身材我才会上当。” 宫煜则饶有兴致地凑到她跟前,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蠕动的小嘴巴渐渐止了动作,傻愣愣看着他,“你……还要吃吗?” 本来只是挑逗玩趣的动作,突然变的有些热烫起来,黑眸渐深渐浓,他细细摩挲着她红嫩的唇,喉结滚动,再启唇,暗哑的声线撩人无比,“我怎么觉得你嘴里的那颗更好吃。” “我……唔……” 啃了唇,卷了舌,上上下下都被扫荡了个干净,赶在傅七夕只够匀一口气的时候,宫煜则松开了嘴。 只听到身下的小女人,面颊酡红,媚眼如丝,却咧着纯憨的笑,冷不丁来了一句,“明早上我再打包一份带回去行吗?” 宫煜则眯起黑眸,危险地睨着她,下一瞬凶狠地压下唇,直接以行动让她无法再分神。 第二天大早,傅七夕还是如愿打包了超大三份糖炒栗子带回去,两份留给裴璃和盼儿,只是全程看着宫煜则的小眼神多了几分幽怨和羞赧。 至于宫煜则,从他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的状态来看,昨晚必定睡得十分舒爽。 “我直接送你去设计展会场,结束了打给老杨,我下午还有场会议,晚饭别等我,早点休息。” “好吧。”她蹭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有模有样地捏了捏,“你这么辛苦,晚上我帮你马杀鸡一下吧,我学过两手的,手艺还不错咧。” 前排的余臻刚含下一口水,噗一声全喷在了挡风玻璃上。 老神在在的老杨非常不客气地暗笑两声。 傅七夕眨着大眼珠子不明所以地看了两人一眼,非常认真的询问,“怎么?余助理也想马杀鸡两下?今天可能不行,明天可以,我有空的。” 第104章 为老板服务 无上荣耀 看着后视镜里,宫煜则黑黝黝的眸子,可比刀子还锋利。 余臻吞了吞口水,他要敢应个好字,别说年终奖了,可能连小命都要没了。 “不用不用,我不累一点也不累,能为boss做事,哪有辛苦的道理。” 傅七夕撇撇嘴,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宫煜则,“大老板,你看看,余助理为你忙前忙后,成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不辛苦的,你平时肯定给人太大压力了,累都不敢说了。” 宫煜则单手掬着下巴,当真细细思索了半天,慢悠悠问道,“余臻,我平时给你压力太大了?” 余臻不安地提了提屁股,只感觉垫子下面跟铺了一层针尖似的扎,怎么都坐不住了,“没没,我哪能有什么压力,boss给的工作都太轻松了,so easy。” “那你累吗?” 余臻的脸已经能挤出一盘苦瓜来,却答得字字铿锵,“不累,为boss服务,无上荣耀。” “还需要马杀鸡吗?” “……”算了,他还是跳车吧。 宫煜则抵着唇角,似笑非笑,“这次李老的善后,你处理的很好,这个月开始,工资也翻倍吧。” 余臻的精神头一瞬间满血复活,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上了,“谢谢boss。” 他挑衅十足地睨了眼气呼呼的老杨,嘚瑟无比,我这个后浪还能被你个前浪按下去?乖乖死在沙滩上吧。 两个小时后,傅七夕到达设计会展门口。 下了车才发现门口早已人山人海。 这里不是市中心,也算不上闹市,这个点人已经沸腾到这种地步,可见唐一手大师的名望和作品有多炙手可热。 掏出手机,她给叶盼儿去了个电话,响到停也没人接,只好改发微信告诉她,她已经先到会展中心了。 凭票进了会展里面,空旷的场地一眼过去,被千罗万象的建筑设计铺展。 她惊喜无比地挨个看过去,有一块专用的高科技控制区,是用专门仪器操控,在半空中投放建筑展示,人流穿梭,就像真正走进了建筑物里面般身临其境。 感受着那根根精髓的线条,创新构思,和精准卓绝的手笔。 区区几分钟的观赏,已经让人叹为观止。 “你们快看,那座是不是y国弘扬五十多年的标志性建筑?” “可不是,那可是出自唐大师年轻时的手作,算是唐一手成名的标志性代表作,据说当时仅是草图都已经引发不少轰动,里头的每一处布置都有着精密的研究,还有这鬼斧神工的设计,根本就是天才才想的出来的,现在这栋楼已经是y国金融街最盛的标志。” “不愧是国宝唐一手,也只有他能把多国不同风格的建筑文化融合地这么天衣无缝。” 这些唐一手大师的事迹,傅七夕早就耳熟能详,妈妈说她打小就对建筑设计很敏感,她确实也非常喜欢,因为没有条件才没处发挥,但一点也不影响她对这个对世界有着深刻影响的大师级设计师的崇拜。 从小她就收集了无比多关于唐一手的资料,不管是他的作品还是报道,毫不夸张地说,她是他最忠实的迷妹。 而且,每次从报纸或者电视里看到那张沧桑严肃的脸时,她都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快过去看看,唐大师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呐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被咒语召唤的傀儡似的,一窝蜂地往外涌去。 傅七夕挤在人堆里被推搡着走,眼看着就要被推出门去,她手忙脚乱地要抓支撑物,却被人挥了一把,直接撞了出去,跪在了地上。 踏踏踏的声响迎面而来,五六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保镖走了过来,人流被强制分开两列,“让开,都让开!” 傅七夕有些心急地要爬起来,却被不耐烦的保镖直接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保镖的力气很大,凶猛的手劲跟要卸了她胳膊似的,眼看着就要被砸出去,傅七夕吓的又捶又打。 正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刮了过来,“住手!” 抓着她的保镖登时松了手,诚惶诚恐地垂着头靠站一旁。 一名穿着铁灰西服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怒斥道,“会展的人请你们来是维持秩序的,不是让你们对人动手动脚的,跟这位小姐道歉。” 保镖不敢反驳,立刻转头对着傅七夕不卑不亢地道歉,“对不起小姐。” 傅七夕尬笑一声,“算了,我没事。” 中年男人高声宣告,“各位,唐大师今天亲临会展,会留两个小时做介绍,届时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现在请大家按秩序和会展规定,分散开来,不要对唐大师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还请各位理解。” 能出席今天会展的本来大都都是高知识分子,亦或者钦佩仰慕唐一手的才华,素质都不低,一番告诫下来,全都在几名保镖有序的引导下分散开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 本欲离开的傅七夕听见声响,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在看到眼前最崇拜的超级大师时,揉着胳膊的手也因为太过震惊而忘了动作。 眼前的老爷爷,是设计界国宝唐一手大师,虽算不上慈眉善目,但苍劲历练的眉眼间,透着真真切切的关怀,熟悉的就像记忆中久违的脸,她凝眉细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时看魔怔了。 受到惊吓的不单单是傅七夕,唐老爷子在正视到眼前这张清嫩俏丽的脸时,面色骤僵,手中捏握着的佛珠就这么滑出了手心,砸在了地上。 “清清!”他激动不已地上前,手指颤抖不停,一双饱经风霜的沧桑眸子,瞬间便涌上了赤红,“是你吗清清?” 傅七夕僵硬地摇头,有些尴尬,“唐大师,我叫傅七夕,不是什么清清。” 如果她猜的没错,唐一手大师是把她误当成他失踪十多年的孙女唐之清了。 看着老人家哽咽凝语的表情,她深深觉得心口有一根线,像被什么狠狠揪扯了两下。 突然间,她竟然有些羡慕唐之清。 因为太过相似的眉眼,唐老爷子一时间反应不上,乍一听傅七夕的话,整个人都凝滞了。 不是清清,他垂下手,颤抖地搭着拄杖,一张酸楚的风霜脸交错着悲喜。 第105章 心怀鬼胎 铁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疾步上前,仓皇捡起地上的佛珠放进唐老太爷的手里,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点点头,失控的情绪也在眨眼间回笼了。 “小姑娘,是我认错人了,人老了眼神不太好使,实在抱歉。” “没关系,能跟您熟悉的人长的相似,也是我的缘分。”她笑着弯起眉眼, 巧笑倩然的模样瞬间重叠了十多年前那张稚嫩的笑脸。 ‘爷爷,你快帮我看看,清清画的好不好?’ ‘好,好极了,爷爷的清清真是了不起,等你长大后,爷爷怕都要比不过你喽。’ ‘才不会呢,爷爷是清清心目中最棒的设计师,等清清长大以后,爷爷当第一,清清当第二。’ ‘好好好,爷爷当第一,我的乖宝贝是第二。’ 唐老爷子抖着唇,眼泪婆娑地转头抹了抹眼角。 中年男人瞧出唐老爷子情绪失控,立刻搀着他往休息室走去,“老爷子,您别想太多了,这位小姐我刚让人去查过了,姓傅,不是清清小姐,只是长的有几分相似而已。” 唐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太想我的清清了。” 他坐下沙发,手里细细捻着佛珠,“啊勤,你去帮我多留意一下这小姑娘。” 中年男人点点头,“好,您安心休息。” 唐一手的设计展一直火爆到中午都没停歇,但更多的人,都是奔着唐大师的解说来的,唐一手的指点一字千金,两个小时的实战解说可比任何课堂内容都有价值,多少建筑设计师都是为了这两个小时挤破脑袋费尽心机进来的。 傅七夕掏出手机,还是不见叶盼儿过来,唐大师的解说已经快要结束了,问题是现场有明文规定,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录像摄影,更不能手机拍照录音和视频,发现者即刻请出会场。 傅七夕掏出手机,压低脑袋,连环call了好几个电话,能打通,但却迟迟没人接。 错过这两个小时的解说,今天这张票相当于没啥价值了。 “各位,感谢大家来参加唐老先生的设计展,最后,我代表老先生宣布一件事,在场的各位都是对建筑设计有着极高热忱和爱好的明日之星,下半年,将有一场唐风集团和龙大共同筹备的设计大赛,人员不限龙大学生,也欢迎广大有想法热爱设计的你们,届时由唐老先生亲自出题,且由唐老先生亲自做最后评委选出最佳方案,获的第一名的将会得到优渥的奖励以及一项神秘大礼,具体详情,将会在唐风集团官方网站上公布,敬请期待。” 宣告一出,全场沸腾。 唐风集团作为龙城财大势雄的大企业,旗下的公司包罗万象,更有以唐一手大师作为幕后总操控的建筑设计公司‘tang’,横霸同行之首数十年,有着唐大师手把手的亲自指导。 几十年来,tang公司已经出了十几位拿世界大奖的设计师,不下二十位声名大噪在行内炙手可热的设计师,tang有唐一手的坐镇,好似已经成了行内心照不宣的顶峰标杆,那样的高度是所有建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天堂之地,而能做唐一手大师的弟子更是他们终其一生也要奋斗的目标。 这份神秘大礼,会不会就是进入tang成为唐大师弟子的名额呢? 人流在热烈的讨论中渐渐退散,会展已经接近尾声。 傅七夕刚走出会场不远,就看到叶盼儿从辆出租车上焦急地下来,跌跌撞撞地冲着她跑过来。 “七夕,怎么样?会展还没结束吧?”叶盼儿穿着一袭纯白的及膝连衣裙,是一字肩的设计,腰围则是修身的,露出洁白性感的蝴蝶骨同时,又将姣好的身段勾勒地一览无遗。 她拽着傅七夕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 傅七夕抚了抚额,“不是约好早上时间的吗?你怎么现在才来,刚结束,你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叶盼儿探头往她身后看了看,又左右找了一圈,蹙眉问道,“你就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对啊,不然嘞?”她也回头看了眼,“裴璃又对这种会展不感兴趣。” “我说的不是裴璃,是……”她涨红了脸,陡然刹住了嘴,察觉声音大了,她吞了吞口水,抿起笑意,“七夕,你把周晋尧的票给我的时候,不是说了你今天会和你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哦,你说大老板啊,他临时有会议,我也不好打扰他工作,反正有你一起,我也不是一个人啊。” “谁要和你……”她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眼底的恼意,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笑意,“谁要和你这个有家室的人一起啊。” 傅七夕不客气地挽着她的胳膊,用力挠了两下,调侃道,“还说我呢,你早上到底干啥去了,还穿的这么漂亮,啧啧啧……” 她摩了摩了叶盼儿的衣角,“这衣服看起来可不便宜啊,难不成你……嘿嘿嘿……” “别笑的那么恶心。”叶盼儿笑推了她一把,“我这种人,哪有男的会看上我,我早上去酒店兼职了,一时忘记时间了。” “难怪……哎不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什么你这种人,你哪种人?你看像我这么糟糕的比灰姑娘还灰的都能被大老板这样的超级大馅饼砸中,你这么漂亮又努力,好男人不是没有而是时候未到。” “是啊,我也不差的,你可以,我也可以……”她喃喃说着,如水的大眼溢出温情柔柔的羞赧。 傅七夕没听清,就记得裴璃说过,叶盼儿的自尊心很强,作为朋友,她当然不能泄她的气,“所以啊,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丧气话了,走吧走吧,会展不给我录音录视频,我听的差不多了,时间还早,先回学校,我跟你慢慢说。” “好。” 两人挽着手,又笑又闹地离开了,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静静停着。 “老爷子,查仔细了,这位小姐,姓傅,叫傅七夕,是一家建筑小公司的女儿,现在是龙大一年级建筑设计系的学生,还有一件事有点意外。” “什么事?” “这位小姐似乎和龙煜集团的总裁宫煜则关系匪浅,入学手续都是煜少一手操办的,而且现在……” 中年男人顿了半晌,脸色不太好看,“两人是同居关系。” 唐老爷子默视着窗外,表情复杂难明,手中的佛珠一颗颗慢慢捻过,许久,他启唇,却是转了话锋,“啊琛那小子是说今天过来看我的吧?” “是的老爷子,看时间差不多了。” “嗯,回去吧。” 第106章 自以为是的气焰 次日,正是星期天。 宫煜则这两天忙的天翻地覆的,周末都没能留在君海,傅七夕在别墅也无聊,就拿上背包装上干粮,自己坐公交去了龙大找裴璃她们玩耍一下,然后去图书馆决战到天黑。 刚进宿舍门,就看到叶盼儿匆匆往外走。 “去哪儿呢盼儿?” 叶盼儿已经跨出去的脚又转了回来,“你怎么来了?不用陪你男朋友吗?” “大老板贵人事忙,哪有时间天天陪着我啊,我还是自己找事情消遣时间吧。”她走进来坐到裴璃对面,打趣地在她打着石膏的手上轻敲了两下,“感觉怎么样了,独臂大侠?” 裴璃正吃着泡芙蛋糕,嘴角沾满了奶油,闲闲扫了她一眼,“缺只神雕就能和杨过拜把子了。” 傅七夕笑的前仆后仰,指了指盼儿,狐疑道,“你是要出去吗?” “哦对,我先去兼职了,趁这两天不忙。”她笑的眉眼闪烁,似是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出去了。 裴璃啧啧称奇,“刚刚还在抱怨兼职的辛苦,这会就哼上小曲了,女人的善变真可怕。” “说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我下午去图书馆蹲点,你一个人能行吗?” 裴璃没好气地抬腿给了她一脚,“我是一只手伤了,又不是残废了生活不能自理,只要每天有好吃好喝的供着,我还能每天打上一套裴氏独创拳。” “纠正,是独臂拳。” 傅七夕在裴璃又一脚上来前,哈哈大笑着躲开,“我现在可是你的金主老板娘,踹我可没好吃的了。” “哼,你良心不痛就饿死我。” “啊啊啊,裴大侠我错了,放过我吧……” 两人笑闹了大半个小时,傅七夕在确保裴璃一切能自己搞定的情况下,背上包去了图书馆,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有事打我电话,比如摔厕所爬不起来了,瓶盖拧不开了,拉屎扯不下来纸了。” 裴氏毒辣杀人眼外加无影飞毛腿攻击了过来,傅七夕夹着屁股大笑着溜之大吉。 ?—— lk酒店。 叶盼儿刚进了更衣间,还没换上衣服,前台的同事就走了进来喊道,“叶盼儿,经理找你去她办公室。” 她将手中的工作服又挂了回去,“好,我知道了。” 来做兼职已经有几天了,叶盼儿察觉的出,几个前台的同事对她存有的排斥和敌意,无非就是因为她是被人安排进来,而不是像她们一样曲颜卑膝看人眼色面试进来的。 而且她做的是兼职,一月只需要自己自由安排时间选择来上工,这也是她来lk之后才知道,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个,所有前台都是全职面试,通过严格考核进来的。 每次的迟到早退,工资却拿的比她们还要丰厚,没有几个人的心理素质能够平衡。 叶盼儿也不愿搭理她们,潜意识里她甚至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沾沾自喜,感觉高人一等。 想到是宫煜则为她特意安排,铺好的轻松之路,她浑身都跟镶了金似的,自我感觉走路都在发光。 意思意思敲了两下,她推开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半垂着眉眼,“经理你找我?” 年轻的女经理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觑了她一眼,“找你?没有啊,不过既然来了,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你说,先进来吧。” 叶盼儿眼皮一跳,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她关上门走了进来。 “叶盼儿,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我知道,你是集团里面的人安排下来的,很多事能方便我都会尽量给你方便,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lk是有明文规定的,你来做兼职本身就属于特例,但你昨天擅自跟财务预支了一万块钱为什么没有事先告知过我。” “经理,我并不是擅自预支,我只是提前领了我这个月的工资而已,下个月就只需要发剩下的给我就行,这应该不为过吧?” 经理揉着眉心骨,她也是精明的人,叶盼儿既然被安排进来lk这种龙煜集团旗下无关重要的小酒店,还为了万把块钱来预支,必定也不是多强硬的后台,最多有点沾亲带故,但她理所当然的口气却让她诧异无比,她的气焰到底哪来的。 耐着脾气她语重心长地开口,“你才来上工几天?就想着领了工资?而且,你知道自己是兼职的吧?本身就没有让你天天来上班,就算上面交代过,额外给你一份奖金,但一个月也没有一万块这么多啊。” 叶盼儿抿了抿唇,一脸无辜,“原来没有一万块啊,那要不这样吧经理,这次我真的是有急用,那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分期还,一个月还五百行吗?哦不,还是三百吧,行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资。” 女经理站了起来,转过身扶着额,沉淀了半天才压住了脾气,她指着门口,就怕再多说两句,血管会爆,“你先出去吧。” 叶盼儿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经理压着火气,忍气吞声的模样就知道不敢对她怎么着,原来这就是有后台的感觉,是那个男人给她的特权,叶盼儿掬着手放在胸口,窃喜地笑了。 她转到更衣室,正是上班时间,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她从柜子里拿出工作服换上。 lk酒店偏向的主流是小年轻,各类装潢设计也都以年轻人眼光为主,年轻时尚化,虽然还是试营业阶段,但有着龙煜集团的大招牌挂着,想生意不好都难。 叶盼儿出来的时候,柜台前刚好围了一对情侣客人在咨询情况。 她一个人冷清,落的清闲,站的笔挺,也没有打算上前主动搭话。 旁边两个柜台小姐对视了诡策的一眼,其中一个高喊了声,“叶盼儿,你过来接一下客人,我去里面拿点东西。” “哦。” 她走了过来,礼貌性问道,“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年轻情侣凑上柜台,咨询着住房价格,男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一亮,忍不住频频抬头,越瞄越起劲。 叶盼儿长相清纯温婉,是一眼过去就很无害楚楚可怜的那型,加上她身量纤细,肤色雪白,让人很有保护欲。 走在人群,时不时会有注视也是常见,平日里她对这些目光无暇理会,甚至是麻木的,毕竟单单一个出身问题就让她放弃了很多不敢想象的东西。 也许是有了刚刚在办公室里经理的忍气吞声,身旁注视的同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以及男人们对她的垂涎,这些加持,全在这一瞬间,如气球般吹起了她的自信心,她嘴角扬起的笑越发跳眼。 “小姐,你们的房间价格这么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给我详细介绍介绍呗。”男人单手撑在柜台上,半个身子都俯过来了,笑眯眯地问着。 旁边的女伴,看的火冒三丈,怒拍柜台喝道,“柜台,重新来个人。” 第107章 冤家路窄 站在一旁看着的另一名柜台小姐立刻笑脸迎上来,“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女生指着叶盼儿,冷笑一声,“你们是开门做酒店生意还是皮肉生意,穿成这样就敢出来,站街拉客吗?” 叶盼儿难堪地涨红了脸,“小姐,恶意诋毁我可以告你的,你凭什么说我衣衫不整?” 同样是工作服,所有人都穿一样的,凭什么就说她一个,不就是因为她长的比别人好看一点吗。 这些无理取闹的女人,真是恶心,自己看不住男人就怪别的女人勾引人。 “我诋毁?”女生捞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想丢过来,被男生扯住了手,“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们不住这里就是了,走走走。” 男生揽着女朋友的肩头,又是哄又是舔脸地走了。 叶盼儿越想越来气,指着两人大喊,“你们回来,给我说清楚。” “好了,你还嫌事情不够难看吗?”柜台小姐拉住她,蹙眉数落,“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她也说的没错,你这样的确像是站街的。” 叶盼儿气的怒目圆瞠,刚想反驳,低头一看,惊地倒抽了口气。 本来v领设计的白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v领口往下裂开了一长条缝隙,一直延伸到胸口正中,她刚套上衣服的时候匆匆忙忙根本没细看,这会儿里头的黑色胸衣都是若隐若现,角度倾斜一点,完全是把免费春光送给别人看。 她咬着唇,双手死死拢着衣服前襟,明明去经理办公室前她记得衣服是完好的。 “没穿好就出来,你是存心想害我们酒店大失形象吗?”柜台小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另一边,嘴角却忍不住泄露了得逞快慰的笑意。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叶盼儿看见了,她一把拽住了人,气的面色通红,“是不是你干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还怪别人,谁不知道,你是空降的,迟到早退没人管,工资还拿得比我们高,也不知道是哪个高管的第n任小情人,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就是靠这首吃饭的,装什么贞洁烈女。” 后面这两句,她是咬在齿缝里说的,但是叶盼儿听见了。 长这么大,她受尽了奚落和冷言冷语,无论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她,温姗姗这种千金大小姐之流她没本事反击,难道连这些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丑陋的女人都能欺负她? 凭什么!? 怒火烧上了脑门顶,她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直接将那柜台小姐打蒙了。 这几个柜台小姐没有一个看叶盼儿是顺眼了,既然先动手了,简直是个泻火口,被打的抬手刚想打回去,却突然抽了手捂着脸,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 叶盼儿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到那人对着她身后哭喊道,“经理,叶盼儿太过分了,衣衫不整枉顾酒店形象就算了,我好意劝了两句,她居然还动手打人。” 女经理脸色铁青,指着叶盼儿的鼻子忍无可忍地怒骂,“我都看到了,叶盼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刚刚在办公室特意打电话去集团总部问了叶盼儿的事,连问几个关系不错的高层全都不知道有叶盼儿这个人,就连调令叶盼儿到lk的人事部都忘了这个人,如果是高层身边重要人物,必定被慎重对待,根本不会这么潦草了事,连名字想半天都记不起来。 也就是说她根本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过拖了一点关系户塞进来的,更甚者就是个不能暴露的小狐狸精,如果是那样,趾高气昂也该有个度。 目光在叶盼儿大开的领口上定住,女经理眼底的火瞬间就窜了起来。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不检点不三不四的女人,她的丈夫就是因为她忙于工作,去外面找了女人,而且和那女人联手骗走了她千辛万苦赚钱买的房子,她到现在想起这事,都能恨得咬碎银牙。 酒店大厅人来人往,女经理压着脾气,从齿缝挤出字来,“你跟我出来。” “经理,周少过来了。” 大门口急奔过来一名侍应生,女经理眉目一跳,这个周傲是龙城最难缠的公子哥,好色又乖张,lk才刚试营业,隔三差五就过来,每次还带着不同的妖艳贱货,前不久才和一个客人因为一点小事闹架闹到警局,是个让人极为头疼的二世祖。 视线绕了一圈,转到了一旁的叶盼儿身上,女经理眯起眼珠子,“叶盼儿,你刚把客人气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去接待周少,不准再出纰漏。” 叶盼儿当然不情愿,她来没几天,已经不下十次听过周少这个名字,不管是门口保安还是服务生还是柜台小姐,全都对这个周少避之唯恐不及。 “经理,我不想……” “叶盼儿我劝你想清楚再回答,你是来这里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只好打电话给总部,将你预支的财务款项,以及衣衫不整损毁酒店形象,甚至恶言相向气跑客人,还对上司指派的工作挑三拣四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上去。” 叶盼儿赤红着眼珠子瞪着女经理,又看看身旁一脸好戏偷着乐的柜台小姐,攥在胸口的手勒出发白的骨节。 要是被宫煜则知道,七夕就一定会知道,她一定不会再帮她了,她可能见到宫煜则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会有那么多人肆意羞辱她,将她的自尊一寸寸撕裂开来,狠狠践踏。 “还杵这干什么,赶紧去换身衣服,出去接待周少。” “我知道了。” 她漆红了眼转过身,挺直着背脊,不敢泄露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不止的手。 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跪着舔她的鞋。 她找了一圈休息室里都没有多余的工作装,有人敲了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套叠的整齐的工作服,“经理让我拿给你的。” “谢谢。” 她接过衣服,刚要套上,又迟疑地拿下来仔细翻了翻领口,确定是完好的才套上。 叶盼儿知道周少的恶名,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个臭名远播的周少,居然就是上次带她去阑色的周傲。 第108章 你们睡过了 冤家路窄,偏偏叫她碰上了。 刚到酒店门口的她,一眼便看到了从车上吊儿郎当走下来的男人,一身花里胡哨的衬衫和裤子,搂着一个酥胸半露,扭腰摆臀的女人,两人一路打情骂俏地走进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仓皇退到一旁垂下头,“周少,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叶盼儿走到前面带路,全程都半垂着脑袋,身后的周傲和女人毫无顾忌亲热打啵就差就地解决的黏糊声毫无间隙地钻进她耳里,她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隐形了。 因为紧张,脚步打了个踉跄,在电梯口差点摔了一跤。 周傲这边和女人亲热,那边却还能分神搂住了她的腰。 叶盼儿僵了一下,突然跟被针扎似的,手忙脚乱推开。 忘记掩饰的她,一瞬间,就和周傲四目相对。 她脸色抽白,拔腿就要跑,周傲呲了呲嘴角,阔步一跨就扯住了她的后领直接拽了回来。 叶盼儿体型小,又在心虚的当下,被他野蛮的力道当场掀翻,狼狈地后翻摔倒在地。 同时间,身上的工作服‘嘎啦’一声裂响,两边腋下到底的走线,就跟着火的绳索似的,一路噼里啪啦了下去,不过几秒钟,全都齐齐裂开,破破烂烂地在风中摇摆。 叶盼儿尖叫一声,狼狈地左右拉拢,却徒劳无功,她圈着双手紧紧抱着上半身,屈辱得无地自容。 她记得检查领口,却忘记检查别的地方,腋下的走线被恶意挑松,稍微一用力就全部崩开。 这些人,分明知道她要去接待好色荒淫的周傲,却故意设计让她难堪。 她死死咬着下唇,浑身战栗不止,是愤怒也是羞辱。 周傲在她跟前蹲下身,咧着痞笑,“哟,这不是我的清纯小美人么,这么久没见,上来就给我送大礼啊。” 肆无忌惮的目光一路下滑,对着她露在外头的雪白肌肤毫不客气地看了个彻底。 “啧啧啧,衣服都烂成这样了,要不要去哥哥房里,给你换件新的?” 探到半空的手,被叶盼儿用力拍了回去,她瞪着羞红的眸子,“不用。” 周傲用大拇指搓了搓唇角,不怀好意地笑了,“这就没意思了,上次你可是对哥哥言听计从的……” “我没有,是你,是你逼我的……” “呵,女人!”他讪笑一声,直接缠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狠狠摩挲着,叶盼儿怎么也抽不开,急的面红耳赤,“你放开,放开我。” “不就是要钱吗,就凭你这身段,要多少尽管说,哥哥给……” “周傲,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能碰你的人,识相的话现在就给我松开。” 不说还好,一叫嚣,跳了半个月钢管舞的难堪,被整个龙城当成笑柄的那些日子,周大少爷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周傲眯起眼,黑沉沉的眼底蹦出危险的光。 说白了,他的所有羞辱都是因这女人起的,说好了为了钱跟他走,到了阑色又装贞洁烈女不肯了。 他周大少爷从小到大没栽过跟头,这还是头一回,栽个女人手里,不讨些代价回来,还是他睚眦必报的风格吗? “不是大爷我能碰的人?那谁能碰?宫煜则吗?”他逼近她脸面,龇牙咧嘴地嘲讽,“老子查过了,宫煜则是有女人,但那个女人不是你。” 话音刚落,周傲粗暴地将她扯了起来,往正好打开的电梯里拖去,一边使力一边哈哈畅笑,“老子今天就睡了你,宫煜则也不会鸟你这种装逼的女人。” “不要,放开我,你放开我……”叶盼儿疯狂挣扎,又拍又打,吓的一脸泪水横飞。 “周少,你温柔点,瞧把人家小姑娘吓的,看这样子,八成还是个没开过苞的呢。”站在一旁看戏的妖娆女人掩着红艳艳的嘴唇,打趣地调笑着。 “那敢情好,老子好久没碰过雏了,你教教她怎么讨好男人。”周傲大笑,一手拽着挣扎不休的叶盼儿,还偷空抓过妖娆女人就是一通疯狂激吻,叶盼儿看的一张脸血色尽失。 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被周傲拽拨几下,挂在身上都是勉强,她难堪到极点,电梯随着叮的一声拉开,叶盼儿的情绪彻底崩溃。 “走吧,今天我们三个玩点大的。” “不,不要碰我……” 因为剧烈挣扎,周傲又不松手,叶盼儿差不多是被拖在地上走的,前面的走廊就像通往修罗地狱的黄泉路,一旦进去,她就毁了,万劫不复,她哭的歇斯底里,疯狂踢踹,“周傲,我是宫煜则的女人,你不能碰我,碰了我,宫煜则会杀了你的。” 周傲回过头挑着眉峰,倒也不急,像个杀人前欣赏被害者最后绝望的刽子手,好整以暇地抄起手,“哦?证据呢?” “我……我我……” “好好想想,编仔细了,编到我信了,说不定我就放你走了。” “衣服,对……”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叶盼儿喜极而泣地大喊,“宫煜则的西装还在我那,是定制款,国内就只有一件,是xxx牌子,xxx型号,出自xxx大师之手,你不信,大可以去查。” 叶盼儿当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完全是因为她披走宫煜则西装的隔天,傅七夕和她提起过西装的事,她想给自己留下衣服便撒了谎说找不到了,事后傅七夕惋惜万分的说起这件西装的来历,咋舌的天价,还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贵重让她当时目瞪口呆了好久。 但宫煜则随手就给她披了,还没有要求归还,这让她心底的雀跃一天比一天高涨,是不是他是故意留给她做念想,却碍于七夕的情面不能说。 看着周傲微微迟疑的表情,叶盼儿的双眼蹦出激动的光来,“你查的没错,宫煜则确实是有女人,但也有你查不到,不能给你查到的女人,你今天要是动了我,不光是你,周氏集团也不会好过。” 周傲搓着下巴凑近一步,将信将疑地掐起她的下颚,“所以,你和宫煜则上过床了?” 第109章 险被糟蹋 叶盼儿的眼皮狠狠一跳,黑漆漆的瞳孔内清晰倒映出周傲一副‘你敢说谎我就让你死的很惨’的可怖嘴脸。 她颤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凝滞的嘴角僵硬地扯了两下,硬是挤出笑来,“当然,我和他上过不止一次床,他还说过,最喜欢的女人是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没让我的身份曝光,你能查到的女人不过是他玩玩的。” “哦?”周傲松开手,徐徐直起身子,就在叶盼儿以为他信了的时候,他抬手,直接抽出了叶盼儿口袋了掉了半截出来的手机递到她跟前,兴致浓浓地挑着眼角,“打电话,如果我听到了宫煜则的声音我就相信你。” 叶盼儿很慢很慢地抬起头来,视线定在那部如毒蛇猛兽似的老旧机上。 “anna,你说,撒谎的女人应该怎么惩罚呢?”周傲揽过妖娆女人,单指挑着她的下巴,戏谑地问着。 叫anna的女人脆笑了一声,“周少,你可真逗,惩罚女人的手段谁有你厉害,不过,像这么牲畜无害的小绵羊,你也不能太粗鲁啦,既然她都说了和煜少上过床了,你亲自验验是不是处不就知道啦!” “好主意啊!”周傲一脸恍然,在anna的脸上重重啄了一口,转头就要朝叶盼儿走来。 看着逼过来的周傲,叶盼儿的牙齿都在打颤,“我打,我打电话!” 她抢过周傲手里的手机就蹭着腿连连后退。 周傲就站在她身后,可颤抖的指在手机上悬停了许久都按不下去。 宫煜则的电话号码她怎么可能知道,但是这通电话打不出去,周傲一定会扒掉她一层皮。 七夕,对,找七夕! 她瑟缩着拨出傅七夕的电话,正在图书馆专心致志的傅七夕调了手机静音,根本听不到电话,更加不知道那头的叶盼儿正在水深火热中等着她救命。 不接,七夕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抖着手,一双大眼左右飘忽不停,方寸大乱。 “小美人,别挣扎了。”周傲从身后骤然探了上来,一双咸猪手更是直接探入她双侧大敞方便无比的衣服内,他搓着滑嫩的皮肤,灼热的呼吸在她耳畔绽开低低的阴笑,“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子查过的,上回在阑色跟着宫煜则的那个女人才是宫煜则的人,你,不过是她一个跟班狗腿子,她救了你,不过跟随手丢个垃圾一样方便,不过,她大概也没想到,你这个小白眼狼,不但不感恩图报,还肖想她的男人,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叶盼儿如雷击中,四肢都漫出冷意来,凝滞的五脏六腑都像狂风中的落叶,瑟缩抖索不停。 “瞧瞧,都发抖了呢,是不是冷了,哥哥给你暖暖。”周傲笑的越发邪佞,一双手肆无忌惮地蹂躏着,“你放心,哥哥会温柔点的,至于上次你陷我不义的仇,就拿你的第一次来补偿了,让我高兴了,我就不追究了。” 话毕,他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女人横抱了起来。 叶盼儿的高跟鞋跌在了地上,她吓的癫狂,浑身都溢出了鸡皮疙瘩,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不要,周傲,你放开我,你敢碰我,我一定告你到死。” “哈哈哈,告吧告吧,等老子爽完了随便你告。” 叶盼儿绝望地嘶吼,整层楼安静地悄无声息,所有住客,不管有没有听见的,都选择了不闻不问,不管闲事,明哲保身。 七夕,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害我!你就那么怕我抢走你的男人吗? 房门被一脚踢开,叶盼儿被抛在床上,柔软的大床弹力十足,她陷落进去,就像陷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旋涡。 “周少,我去洗个澡,你完事了喊我哟,记得温柔点,女孩子么,要疼的。”anna甜笑地搂着周傲亲了一口,扭着屁股去了洗手间。 周傲笑着在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随即扯开衬衣的纽扣,一步步逼近床沿,“上回在阑色你拿了老子的钱,最后老子连点油水都没揩到就不说了还惹一身腥,出来混早晚要还的,这次老子好好给你补上,我们也算扯平了。” 周傲将身上的衬衣扯开随手一丢,整个人扑了上来,叶盼儿吓的激灵,抬腿就踹了过去,却被他一把抓在了手里,邪恶地往上蹭,“挣扎的好,老子就喜欢你这种表面清纯,骨子里浪荡的女人,一会儿别爽到叫翻天,哈哈哈。” “啊……” 裂帛声响起,叶盼儿本就摇摇欲坠的上衣被三两下扯开,成了几块破布挂在身上。 她喊的嗓音嘶哑,奋力反抗也推不开男人无法撼动的力量。 她的第一次是为那个男人准备的…… 她最有价值的东西就仅剩这个了。 眼前晃过宫煜则俊挺矜贵的面容,她绝望地闭上眼,眼泪成串成串从眼角滑出,攥着被面的双手狠狠圈起,掐出一道道渗血的指印。 大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捶门声,就像黑暗迷雾中陡然降下的希望曙光,叶盼儿猛然睁开眼。 已经箭在弦上的周傲本欲不想理会,可门铃就跟催魂似的,一直响个不停,他狠咒了一声,烦躁地爬下床去开门。 恭敬的女经理,弯着腰哈着笑,精厉的视线极快地掠过凌乱的房间,包括床上狼狈不堪的叶盼儿。 她低姿态地微笑,“周少,还望您高抬贵手,叶盼儿毕竟是我下面的人。” 周傲抄着手,无赖状地倚靠在门口,故意不让人进来,“我要是不肯呢。” 女经理的脸色闪过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笑开,她凑近周傲,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就见周傲的神色像走了一趟过山车似的,难看至极。 他转身走回房间,对着床上拢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人冷嗤了一声,“不错哟,还真是傍上大款了,没想到宫煜则这样的男人也是个睁眼瞎,呵,倒胃口。” 他抄起地上的衬衫,随便往身上一套,叫了一声洗手间的anna,两人又搂又抱地走了。 女经理侧过身,直到两人走出走廊进了电梯,才飞奔进房间,看着发丝凌乱小脸苍白的叶盼儿,她手忙脚乱从衣柜里掏出一件浴袍给她披上。 第110章 狗粮保障金 失魂落魄的叶盼儿吓得一颤,侧过头的视线还有些混沌,甚至是尖锐的,直到看清了眼前的人,她才喘出憋到快要涨裂胸肺的那口气。 “你没事吧?” “为什么要害我。”叶盼儿尖锐地质问,“那件坏的工作服是你让人拿给我的。” 女经理语塞,眼神有些闪躲,衣服不是她让人拿的,但是她听见了那几个柜台的小丫头合计整治她的话,因为先前对叶盼儿的不满,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管了,全当小惩大诫,哪想到差点惹出大祸。 要是没接到集团总部煜少身边的余经理亲自打到办公室询问叶盼儿的电话,她还恍恍惚惚以为叶盼儿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难怪她查不到,敢情这丫头真和那金字塔顶尖的男人有关。 “衣服不是我拿的,不过你放心,柜台那几个,欺负你的,我会严肃处理,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这转移话题的速度,直接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叶盼儿抹了把脸,仔细冷静了一把再看向女经理,察觉出她的态度与先前大不同,神色和话语甚至都带了几分谦卑和畏惧。 周少是龙城出了名的纨绔,若没有点底子和自信,谁都不愿意去得罪这样的人,女经理顶着周傲的压力救了她,是不是代表…… 她突然惊喜地抓住她,“是不是宫……上头的人来电话了? 女经理抿了抿唇,有些畏缩地点点头,“盼儿,先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周到,你放心,你上财务预支的一万块钱我替你顶上,下个月工资该多少还是照发多少,上头那边……” 她笑看着,颇有讨好的意思。 叶盼儿觑了她一眼,冷意一掠而过,但还是笑了,神色飘起几丝嘲讽,“我知道了,你的经理之位还是你的,不会有人抢。” “唉,那就好,你也累了,要不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休息。” “嗯,另外,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外面听到一个字。” “我知道我知道,出了这个房门,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叶盼儿徐徐拢上浴袍,眉色飞扬的小脸上绽出甜蜜忘我的笑。 是他,一定是他,如果不是关心着她想着她,日理万机的他怎么可能会刻意打电话过来这小酒店询问她的情况。 宫煜则,也许我说的根本没错,你最喜欢的女人是我,不是傅七夕! —— 出了图书馆,傅七夕就接到了余臻的电话。 “傅小姐,人在lk酒店呢,我让经理去找了,说找到了,没什么事,可能正忙着,没听到电话,你别担心了。” 傅七夕沉沉松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啦。” 她完成功课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好几个叶盼儿的电话,心急火燎地打回去却一直无人接听。 担心出事,她思来想去还是打给了宫煜则,正好是余臻接听的,宫煜则恰巧去开会了。 她简单说了情况,拜托余臻即刻打电话去lk酒店问问叶盼儿的情况。 lk本来就是龙煜集团旗下一个小酒店,对于宫煜则而言,仅仅止于知道这个名字,并不会亲自料理,余臻作为总裁特助,得力助手,忙在手上的事没有百亿,也是上亿千万起算的,安排了叶盼儿的兼职给下面的人,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酒店。 但是,未来老板娘的忙,再加上那双项翻倍的奖金和工资份上,余臻当然鞠躬尽瘁,第一时间让秘书查了电话,还亲自给lk酒店打了过去。 “哦对了傅小姐,麻烦你先别离校。” 傅七夕怔楞,“为嘛?” 余臻的笑意丝毫不掩饰,“boss会议结束,说要亲自去接你用餐。” “小傲娇。”傅七夕嗔笑了一句,却听到电话那头被接了过去,熟悉的声音裹着宠溺,醉的她一塌糊涂,“乖乖等着,别乱跑,马上到。” “知道啦,你开车注意安全。” “嗯。” 挂了电话,宫煜则套上余臻递上的外套,却见他一脸苦大仇深。 “干什么?” “boss,我能申请一份狗粮伤害的保险金吗?” 宫煜则被这狗血词汇气乐了,“以后离七夕远点。” 余臻扯了扯嘴角,想都没想地回道,“boss,近朱者赤,我离不开你,你离不开傅小姐,等于我也离不开傅小姐,免不了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早点回去,陪陪你妈。” 看着宫煜则离去的背影,余臻唉声叹气,“我妈有徐叔,回去还是吃狗粮。”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打开,翻了翻,抽出里头被一张被银行卡挡着颇有些老旧的照片,上头只有一个比着茄子手,满脸灿笑的短发女生,明媚活力的模样连头顶上的烈日都自叹不如。 余臻抬起照片放在眼前,眸色深深。 —— 傅七夕早早和宫煜则通好电话,虽然是周日,天也快要黑了,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们约在了距离学校侧门五十米以外的一家小吃店门口。 傅七夕到的时候,宫煜则正倚在车旁单手抄着裤袋,漫不经心地等着。 街角的路灯已经亮起,镀了他一身金色流光,清俊无匹的男人无疑是一道最亮的风景线,人群里只要一眼,最帅最显眼的那个就是了。 她咧开笑,飞奔而去,挨近的时候又轻下步子,蹑手蹑脚地过去。 以为能吓他一跳,却被突然转身的男人搂了一身。 “调皮!”他点了点她的鼻尖,黝黯的黑眸内蓄着笑意,“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穿外套,手这么冷。”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脱下外衣披到她身上。 傅七夕不等他套好,伸手就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嘟着嘴抱怨,心里却甜到吞了蜜似的,“早上出来还大太阳呢,晚上就变天了,没事,这样抱抱就暖和了。” 宫煜则失笑,大手抬了抬,将瘦瘦小小的女孩圈裹地严严实实。 “走吧,带你去吃顿好的,明天我要出趟国。” 傅七夕一听,立马抬头,小眉头皱的紧巴巴的,“又出差啊?真是比皇帝还日理万机,有时候真希望你是个普通人,不用那么辛苦。” 他眸色温情,揉了揉她的发顶,叹道,“乖,一周就回来,余臻留下,有事你直接找他。” “好吧,晚上我要大吃一顿来填补心里的不爽。” 她拉起他的大手,却没扯动人,狐疑地转头,“怎么不走了?” 宫煜则深深看着她,黑眸淬火,嘴角带笑,“先填补我。” “哈?” 遒劲的胳膊一手圈过纤细的腰肢,在她还愕然中,薄唇压了下来,准确无误地衔住了微张的嫩唇,快速攻城略地。 第111章 连女人的醋都吃 路灯摇曳,人群熙攘,傅七夕却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耳里眼里嘴里,全是热烫的呼吸以及让她无比贪恋迷醉独属于他的味道。 令人安心,归属,心动的味道。 她眯起黑眸,紧紧回抱住男人,动情地回应着。 “真想一口吃了你。”宫煜则俯在她脖颈间,音色暗哑,细细喘着气。 傅七夕抿着唇窃笑,故意在他耳畔吹了口气,“请你吃啊。” 男人的呼吸瞬间浓重了几分,他微一用劲,就将她推抵在车上,高大的身影笼下,将她藏的一丝不漏。 痞气四溢的墨瞳一瞬不离地盯着她,猝不及防挤入有力的长腿。 那份蓄势待发的灼热惊的傅七夕脚跟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却被他半搂半抱着无法动弹。 “你疯啦,这可是大街上。” 她涨红了脸,又紧张又心颤,还有丝脱出心框无法言说的小激动。 他不为所动,眸色深红,清晰的欲色投射在她眼底,肆无忌惮地张扬开,“学坏了,嗯?” 傅七夕面色酡红地推着他的胸膛,语塞地支支吾吾,“我饿了。” “我也饿了。” 他的视线像带了火,烧的傅七夕快要抬不起头来。 这么不妥协的姿态分明是在彰示,想挑火不泻火,在宫煜则这里是不存在的。 她抿着唇,左右看了看,红的整张脸煮熟了似的,快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回去再帮你拉,你快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微楞过后,她抄过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进怀里,醇厚的笑震动胸膛。 傅七夕又羞又恼,却又甜又嗔地捶了两把他的胸膛。 “七夕!” 腻歪的难舍难分的两人被突然冒出的声响打断。 叶盼儿站在街道转角口,穿着还是昨天那身飘逸的露肩连身裙,离他们不远却没有走过来。 路灯投射,她半张脸都隐在倾斜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但透过去的视线乍一眼,傅七夕只觉一股凉意逼来。 再眨眼,恍若幻觉泡影,她已经腼着微笑,温情柔柔地朝着他们走来。 “盼儿你刚下班吗?”傅七夕拉着她的手,担心问道,“你白天打我好多电话我在图书馆静音了没听到,没出什么事吧?” 叶盼儿定定地看着她纯澈担忧的视线,似探究又似嘲讽,只是她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乍起乍落到没叫傅七夕察觉分毫。 她松开暗里掐到深红的指尖,转向一旁的宫煜则,极快地看了一眼,立刻垂下了眼睑,单手将一撮滑落的碎发拢到耳后,皙白的面色渗出粉暇红晕,“谢谢。” 傅七夕不明所以,看看她,又看看身边的男人。 恍然顿悟,看样子盼儿是知道她因为担心没接到电话发生了事,让余臻打电话去lk询问的情况。 这声谢谢给大老板,倒也没错。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声,挽住宫煜则的胳膊,“没事啦,太晚了,你早点回宿舍,吃的东西应该都送到宿舍了。” 叶盼儿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只觉碍眼,话止不住就脱了口,“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吃吧。” “不了不了,我们自己去外面吃,吃完就回去了。” “有什么关系,少和男朋友在一起一晚又能怎么样,晚上和我一起挤挤吧,我们聊聊天。” 说话间,叶盼儿伸手去拉傅七夕,眼看着就要将她扯离宫煜则身旁。 傅七夕怔楞不已,刚想开口,男人的大掌猛一下将她揽进了怀里,下一瞬,凉薄的嗓音带着冷意从头顶上方吐出,“叶小姐看起来不像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叶盼儿的笑凝滞在嘴角。 “七夕应该说过,她不住校!” “我……我只是……” 她仓皇地想要解释,宫煜则却不给她机会,“还是你觉得,你能从我眼皮底下带走我的女人?” 叶盼儿面无血色,死死咬着唇。 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剑拔弩张起来了。 傅七夕扯了扯宫煜则的衣角,“盼儿无心的,你别吓她了。” 谁被宫煜则那鹰隼似的厉眸瞪上两眼还能镇定自若的?何况叶盼儿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她垂着眸子,轻而又轻地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好友这么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傅七夕于心不忍,拉了她到一旁,小声解释了几句,“盼儿,你别往心里去,大老板明天要出差了,我今天真不能住宿舍,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回校了慢慢说。” 叶盼儿没有做声,傅七夕只当她听进去了,拉了宫煜则上车,车开出了小段距离,她还特意摇下车床,冲着叶盼儿比了个安心的手势,然后挥了挥手。 又是这样的目送,又是这种扬长而去的姿态,傅七夕,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处处刺痛我,在我面前炫耀。 你迫不及待带走宫煜则,不就是担心他注意到我,多看我两眼吗? 是我愚蠢,以为你是真心帮我,到头来lk这样的小酒店,不过就如周傲所言,是你像对乞丐一样踩着我的自尊施舍给我的难堪。 十指紧紧扣成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那股戳心的愤懑和嫉妒随着刺骨的痛在心中发狂地蔓延着。 …… 一上车,傅七夕就忍不住调侃,“我们宫大总裁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心眼了,瞧把人小姑娘吓的。” 宫煜则手肘抵着窗框掬着下巴,单手转着方向盘,默了半晌,他冷不丁开口,“这个叶盼儿,你离她远点。” “现在连女人的醋都吃上了?” 宫煜则睨她一眼,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她凑过去,挨在他身边,碎碎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盼儿有时候做事是有一点不知轻重,但你也知道,我长这么大,没有朋友,她和裴璃是我唯一交好的人,我想好好珍惜。” 宫煜则侧头看了她一眼,大手探过来,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思绪复杂地叹了声气。 单纯的女孩,你对这世界充满善意和感恩,未必这世界就会温柔对你,往往最后捅你一刀的就是你最信任最关心的身边人。 女人的野心和善变,永远无法估量。 叶盼儿的眼底,有自卑、胆怯,但也藏着野心、贪婪、虚伪,就算只有一丝丝也注定会成为她今后不安分的种子。 也罢,有他的羽翼护她一生,又何惧那些肮脏,他的女孩,只需要无忧无虑。 第112章 风波骤起 次日,傅七夕刚跨进宿舍,裴大爷已经一脸淫笑地恭候在门口。 她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仔细看了一圈宿舍牌,才搓着下巴讪笑,“原来不是怡红院啊。” “去你丫的。”裴璃单手拢住她的脖子,轻轻松松把她架了进来。 “喂喂喂,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哈哈哈哈,天降祥运啊。”裴璃单手叉腰,狂笑一通,“老板娘知不知道,学校刚下发了一个天大的通知。” 傅七夕眼皮跳了跳,看裴璃兴奋到癫狂边缘,她斜着眼试探地问了一句,“和你男神有关?” “你猜!” “苏应琛要来龙大?” 裴璃的眉头已经快挑到发际线上了,“你再猜。” 叶盼儿整理完被褥,从上铺爬了下来,“裴璃,你就别吊七夕胃口了。” 傅七夕抽了抽嘴角,“不会吧,苏大佬真的要来龙大?” “你那什么表情呀,我家苏大佬不只要来老大,还要常驻龙大当任课教授。” 傅七夕将背包放在书桌上,凑到裴璃身边挑逗,“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裴哥哥,你的春天要来了。” 裴璃佯做一副娇羞状,惹的傅七夕和叶盼儿双双呕吐。 “不过,苏大佬不是专攻金融和法律吗?都和你的计算机不搭边,你要转专业吗?” “no,no,no,你们怎么都料不到,苏大佬这次到龙大任教,既不教金融也不教法律,他是受唐一手大师所托,来教……” 裴璃眯起眼,对着傅七夕书桌上那本厚厚的建筑设计概念发着光。 “他来教建筑设计?”傅七夕差点跌破眼珠子,“别闹了,术业有专攻,她就算再牛掰,也不可能行行业业都涉及吧,学校选老师也太任性了点吧。” “也不能这么说。”叶盼儿一边绑着头发,一边嘟囔,“早两年,我就听说了,苏家和唐家的关系不浅,苏应琛更是唐一手大师的关门弟子,他天赋极高,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从没对外公开过,外人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屹立华尔街之巅,我知道的这些也不过听学姐学长们人云亦云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他教我们是绰绰有余的。” “哎呀,这些都不是重点啦,不管苏大佬的辉煌战绩如何,现在的问题是他成为建筑设计系的任教老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嘿嘿……我第一时间选修了你们专业。” 傅七夕撞了撞她的肩膀,“哎哟,不错哦,速度够快的,不如直接转我们建筑设计系更好。” “那不成,学计算机当黑客是我的终极事业,苏大佬是我的奋斗目标,爱情事业要两手抓的嘛!” 叶盼儿噗嗤一乐,不客气地揭穿了她,“明明是苏教授任课的消息传出,要求转建筑设计专业的名额都爆表了,你是抢不到名额了吧。” 裴璃又恼又羞地跳起来捂叶盼儿的嘴,傅七夕见状,立刻上来架住她,“盼儿,快快,还有什么八卦,都抖出来。” 裴璃龇牙咧嘴地挥着独臂,三人笑做一团。 “嘟嘟嘟……” 电话声起,三人同时转头,看向裴璃的手机。 傅七夕立刻调侃,“哟哟哟,不会是春天打电话来了吧。” 裴璃一脸娇羞地伸出指尖推开她,拿起电话一看,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爸的电话,你们都先别说话哈。” 两人耸耸肩,才刚回头各忙各的,裴璃的电话滑出手心砸在了地上。 傅七夕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见裴璃站在桌旁,一脸骇然震在原地,呆若木鸡血色尽失。 “怎么了?” 裴璃侧过视线,定在傅七夕脸上,呐呐开口,“我哥说,有人举报我爸的面馆有违禁食品添加剂,今早工商局来人搜出了……搜出了一包毒品!” 话才说完,裴璃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因为失神,错估了距离,没坐上椅子,整个人栽到了地上。 她摔蒙了,搭了两下桌子想爬起来,又翻了桌旁的保温杯,整杯子水都翻了出来,瞬间淌的满桌都是。 她慌乱地抽纸,一只手,抖如筛糠。 “裴璃,你别忙了。”傅七夕拽开她颤抖不止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冷静点,叔叔现在人呢?” “被抓进去了,我哥说,面馆被封了,我妈心脏病发,在医院抢救,怎么办七夕,我爸会不会坐牢,他做了一辈子老实人,别说违禁的食品添加剂,就是刚办的食材他都不会留到隔夜,他怎么可能藏毒品,根本不可能干这违法犯罪的事。” “你别着急,我陪你先去医院看阿姨,盼儿,你去老师那里,帮我们请假,别提裴璃的事,就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裴璃送我去看医生,先把病假单递上去。” “好,你们快去吧,裴璃你别担心,叔叔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事的,一定有误会,警察会查清楚的。” 一包毒品的量有多少傅七夕不清楚,但她知道,私藏毒品的罪名一旦落实,裴叔叔的牢狱之灾必定无疑。 量大者,甚至死刑。 出租车上,裴璃的三魂七魄就像被抽干净了,眼神呆滞,浑身颤抖,就算她紧紧圈着她,也能深刻体会到那种判出心底如鬼魇缠身的恐惧和担心。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裴阿姨已经出了手术室,被送进了加护病房。 病房外,只有一个年轻高瘦的男人。 裴璃刚拐进走廊,就飞冲了过去,“哥,妈呢?怎么样了?” 裴靖看着妹妹吊着的手,疲惫的脸色骤然一凝,“你手怎么了?” “你别管我的手了,妈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医生交代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在电话里说爸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清楚啊。” 裴靖烦躁地扒拉两下头发,浑身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前天早上,爸刚开门,几个自称工商局的人出示搜查文件,说我们家面馆私藏违禁的食品添加剂,爸来不及解释,他们就横冲直撞进来搜,我们措手不及,所有员工都被挡在外面,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着一包用黑布包裹的东西,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他们的检测员只是闻了一下,脸色大变,直接让人将爸押走了,我追上去问,他们让我做好心理准备,那是毒品,罪名不小,妈一听是毒品,当场昏过去了。” 第113章 负重前行 “都两天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裴璃怒急咆哮。 “你以为我想吗。”裴靖腥红着眼白怒吼,憔悴的面容看得出,这几天也身陷煎熬,并不好过,“妈昨天清醒的时候,千叮万嘱让我千万别告诉你,就怕影响你学习,今天早上,我托在公安做事的朋友去打听,说爸那事,证据确凿,可能回天乏术了,妈听到我的电话,血压上了一百八,再次抢救,我怕她熬不过去,只能通知你过来。” 裴璃双手抵在玻璃窗上,看着里头带着氧气罩憔悴不堪的母亲,不过短短个把月没看到,人已经消瘦到形销骨立,她抖着唇眼泪止不住刷刷而下。 “为什么会这样,爸那样的老实人,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藏毒品啊。”裴璃转过身,激动地抓着裴靖的胳膊,“哥,你告诉我,不是爸爸做的对吗?爸爸是被人陷害的对吗?” 裴靖抹了把脸,无助的面孔上满是苦涩,“爸是什么样的人,还用你说嘛?这件事明显是被人陷害,可我想破脑子也想不出,爸他老实庸碌一生,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都是邻里邻居,那些人也都是正经过日子的小农人家,别说爸平时和和气气,他就是和那些认识的人交恶,那些人也没可能弄到那么一大包要人命的毒品。” 裴靖用手比划了一圈,“那包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足有三四个鸡蛋裹在一起那么圆,少说也有半斤。” 裴璃踉跄了一步,要不是傅七夕及时搀住,差点跌在地上,她瞠大了眼,呐呐自语,“半斤……” “阿璃,哥想过了,哥卡里还有二十万积蓄,全部给你,爸现在连探视也不能,如果这罪名真的落定了,我们家还有面馆都会被查封,就连我和妈也可能牵连,我问过我朋友,他说可以最大程度保住你,你拿着钱,好好过日子,以后也别回家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爸他是被人陷害的,他是冤枉的,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裴璃激动地拽着裴靖,又打又捶,哭的涕泪纵横,“我是裴家的女儿,就算要坐牢,我也不怕,哥,别丢我一个人。” 喊到最后,兄妹两扑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是哥没用,保护不了你,如今爸妈有事,我作为裴家长子,就该承担起责任,阿璃,听哥的话,拿着钱离开吧。” “我不要,我不要……” 身后的傅七夕倚着墙,看着眼前痛彻心扉的一幕,小手紧紧拧着衣摆,心里的痛楚一波波翻涌着。 她绕出走廊,来到僻静的窗角,掏出手机拨了余臻的电话。 “傅小姐有事吗?” “余臻,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有点棘手。” “您说。” …… 裴阿姨清醒之后,裴璃进病房陪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忍着痛苦却还要强颜欢笑不让母亲担心的模样,作为朋友的她心里揪的一阵阵难受。 电话响了两声,她匆匆忙忙走出病房接了起来。 “傅小姐,这件事的确有蹊跷,正规渠道往上走不通,是有人刻意压着,想让事情就此定局。” 果然,傅七夕恨的咬牙切齿,“到底什么人,连那么平凡普通的人家都不放过。” “你先别急,我打点过,就算还不能脱罪,但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判刑也不是问题。”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确切证据,裴叔叔还是要被判刑?” “是的。” 余臻的肯定让傅七夕沉默了许久,“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查吗?” “有,但毒品这种东西本来就已经触到法律底线,别的办法都比较冒险,能不能成还说不定,傅小姐,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可……” 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哪位是梁美华的家属,患者大出血,需要马上签字输血。” “我是。”余臻急喊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惊到抽气的声音,“傅小姐,抱歉,我母亲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您别着急,这事我稍后就帮你处理。” 傅七夕抚着额,整颗心都像埋进泥沼,透不过气来,“是我的错,你妈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拖着你帮我办事,你照顾阿姨,告诉我办法,我自己去查。”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久久不语。 “余臻,大老板走的时候是不是交代你任何事都要帮我。” “是。” “裴璃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爸是冤枉的,我想帮她!” “我明白了。” 等了约莫十来秒,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是个地址和一串电话。 “傅小姐,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个东西给你,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雷焱的人,给他看了东西他自然会明白,这件事只有他能帮忙。” “好。”傅七夕捏紧了手机,沉沉吐了口气,“余臻,如果裴叔叔被定罪,要坐多少年?” “无期……或者死缓!”余臻低沉肃然的声音吹进耳膜里,震的她嗡嗡作响,“搜出来的是海洛因,有一千克,不管能不能找到证据,都希望你有所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额头抵在窗上,她轻叹一声,“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大老板。” “我明白。” 收了电话,她转过身,瞬间就对上了不远处的裴璃。 绷紧的面色,腥红的眼底都表明她已经全都听见了。 傅七夕僵持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七夕,我跟你一起去。”裴璃开口,苍白的脸上染着决绝。 “好。”傅七夕走了过去,紧紧抱着她僵硬到麻木的身体,“会没事的,叔叔是好人,是被冤枉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 裴璃睁着眼,任由她抱着,眼泪从空洞决然的清眸里一滴滴掉下来,“我们先去找医生,拆了我手上的石膏就出发。” “你的手,确定能行吗?” “我妈躺下了,我哥的腿有旧疾,走不了远,现在的我,不行也得行。” 第114章 夜闯龙潭虎穴 雷焱的大名她们都不陌生了。 既然余臻交了雷焱这张底牌,说明事情真的已经棘手到需要动用灰色力量。 发过来的地址是一家胡同小巷。 但是位置却处在龙城市出了名的黑暗地带。 出租车开了足有两三百米之外就不敢进来了,她们下车的时候,司机还蹙着眉头担心地叮嘱了两句,“你们两个小姑娘,看起来都斯斯文文的,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久待,多注意安全。” “谢谢,我们知道了。”傅七夕付了钱,两人下车直步而去。 照着地址七拐八拐走了好几道弯路,他们来到一条灯火通明的巷口。 视线所及,全是喧嚣鼎沸的酒色场所。 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笑闹狂欢,一派纸醉金迷。 “七夕,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人,这种地方你进去了,万一宫煜则知道了,会出事的。” “扯什么犊子,都站在这里了让我回去,你把我当什么?是朋友,我还在乎这点小问题?”傅七夕索性直接抓起她的手,壮着胆往里走。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里不似销迷街,虽然闹,但有身份的人随处可见,大家都讲面子,也不至于太阴暗。 但眼前这条巷子,说是群魔乱舞一点也不夸张,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几个正经着装,调笑怒骂不堪入耳,一路所过,还因为她们穿的正经而被当成异类指指点点。 “小妹妹,第一次来玩啊?要不要哥哥带你逛逛。” 傅七夕瞪着肩头上突然探上来的咸猪手,嫌恶地眯起眼珠子,冷声叱喝,“手不想要了?” “哟哟哟,这么辣,你咋知道,哥哥最喜欢吃辣椒啊。” “你不是喜欢吃辣椒,你是喜欢吃屎!”一个凌厉的钳手过后,男人痛喊还没响起,已经被过肩摔了出去。 裴璃活动了两下手腕,“看样子,宫大佬每天的养骨汤没白喝。” “没事吧?” “好着呢。”裴璃挥了挥刚拆石膏的手。 “我想,可能马上就要不好了。”傅七夕瞪大眼指了指前面,那两纹身男吃了亏,已经在冲她们摩拳擦掌了。 四周路经几个围观的人,也都没趣地走开了,有些,甚至笑着调侃了两句。 他们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更别说要帮她们。 “你退后,我来。” “逞什么能,快跑!”傅七夕拉不动裴璃,那边两纹身男大吼大叫狰狞着面目扑了上来。 呲面獠牙的模样像极了两只发狂的大猩猩。 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但她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条塑料矮凳飞了过来,裴璃用力推了她一把,矮凳从两人中间惊险擦了过去,裴璃一脸哭笑不得地冲着傅七夕大叫,“姑奶奶,还看戏呢?你东西呢,快亮出来。” 傅七夕醍醐灌顶,偏偏越急越上火,左右翻掏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她急的火烧心,那边裴璃已经在吃力应付了。 她左右看了看,正巧看到一家赌场门口,放着一条木制的老旧凳子,她跑过去,差十公分左右就能捞到,凭空一只脚丫横了出来,直接绊的她狗吃屎,她痛的差点骨头散架,爬起来一看,才发现罪魁祸首正是倚在赌场门口的一个女人。 年龄不大,穿着一件黑色小吊带,下身一条快短到腿跟的热裤,一头染的火红的爆炸头,浓妆艳抹的都快看不出原貌。 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指尖携着根细长的烟,嗤笑地望着她,嘲讽的嘴脸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恶行有丝毫心虚。 没时间闹腾,她愤愤瞪了女人一眼,跛着腿捞过凳子,跑去给裴璃救场。 眼看着裴璃胳膊上挂了彩,她抄起凳子,二话不说就砸了出去,准头不要太好了,刚好砸到其中一个男人的背脊,成功将人的怒火引了过来。 别的不会,逃跑的本事她还是一流的,专门绕着赌场门口的一张圆桌一直在打圈。 男人气的头顶冒烟,怒吼一声,直接将整张圆桌都掀翻了。 傅七夕瞠目结舌,没了圆桌的庇护,她无处遁形,看着壮实如头熊一般的男人越逼越近,她血色尽失地步步后退。 “好了,千熊。”一直凉凉倚靠着看戏的女人突然开口,将手里的烟蒂扔在高跟鞋下碾熄,软腰款摆地走了过来,“玩差不多就行,这个女人你动不得。”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男人突然跟只软脚虾似地,一下子就卸了火气,出口的话还带了几分畏惧,“玲姐,咱们这里向来各凭本事不管闲事,你看这女人刚刚犯了我一手,这仇不报,我还怎么混?” “哦?”女人百无聊赖地抚了抚指尖,“这么说,就算是雷爷的人也无所谓了?” 男人一听,打了个抖,眼珠子都快瞪凸了出来,“不敢不敢,是我有眼无珠,我这就走,这就走。” 招呼了哥们,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通,面色惶惶,全都夹着尾巴快速跑了。 傅七夕可没心情感谢这女人,直接越过她搀住裴璃,看着淌血的手臂,她愧疚不已,“我又拖你后腿了,先找地方包扎一下吧。” “没事,一点小伤,找人要紧。” “你,是不是雷焱的人?”傅七夕转过身,对上女人戏谑的脸色,不客气地高声问道。 刚刚一番话稍微琢磨一下,并不难猜。 女人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掉头往赌场里走去,“跟我来吧。” 裴璃吃痛地压着手,亦步亦趋地跟上,傅七夕看在眼里,五味杂陈。 “你既然是雷焱的人,为什么还要让我朋友受伤?” 她怒声质问,想到刚刚她恶意绊的一脚,火气就压不住。 女人停驻了脚步,回头睨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地讪笑一声,“真是抱歉,我只听命雷爷,他的命令只是保证你一个人不受伤,并不包括你带来的任何人。” “你……” 裴璃及时拉住差点失控的傅七夕,凝眉冲她摇摇头,傅七夕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忍下。 两人跟着女人,经过长廊,直接进了侧门,那里架着古色古香的木质楼梯,与外面的喧闹浮华俨然像是两个世界,这里宁静幽冷,别有一番风味。 上了楼梯的格局和装饰,更是别有洞天,女人熟门熟路的绕过两道回廊,停在一扇褐色木门前,轻敲了两下才扣下门锁推进去。 正对着门口的超长沙发上,高大健壮的男人穿着咖色的浴袍,胸口大敞,毫不遮掩地张扬遒劲累累的肌肉线条。 他叠着腿,双手大张搭在沙发两侧,正仰靠着脑袋闭眼假寐,长腿左右两侧俯着两个性感妖娆的女人,一个捶着腿,一个倒着酒。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轻而又轻。 “雷爷,人来了。” 第115章 与虎谋皮 玲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垂头站在门口,态度与楼下和她交锋时天差地别。 她挡着路,她们自然也进不去。 沙发上的雷焱徐徐张开眼坐直了起来,修长的指抬了抬,身侧的两个女人立刻颔首着站起身,快速退了出去,脚步落地无声。 “带人进来吧。” 玲子引着她们进来,自己躬身退了出去。 一来一往间,干脆利落,一句话也没有,或者,是不敢说。 “傅小姐,别来无恙!”雷焱屈身,从茶几上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 傅七夕也不是第一次见雷焱,而且有事在身,更加没有心思客套,开门见山地从口袋里掏出余臻让人送来的东西拍在茶几上。 正是一张镶嵌着镂空金边的黑桃心a字金属扑克牌。 这张黑桃a,熟知雷焱的人都知道,不是沾血就是救命。 当年他在国外出任务身负重伤,是宫煜则救了他,他一生爱憎分明,这世上除了宫煜则谁也驱动不了他。 “大概的情况相信余臻都跟你讲过,我朋友需要你的帮助。” 雷焱的目光从扑克牌上缓缓移动,掠过傅七夕,最后落在清灵白净的裴璃脸上,意味不明地笑了。 “你笑什么!?”裴璃撇开脸,突然觉得难堪。 这个男人的眼神里藏着伺机而伏的兽,却被他掌控自如,撕咬温驯不过他一念之间,很危险,她却没得选择。 如果不是爸爸的事,她一辈子都不愿与这样的人有交集,哥哥曾说过,雷焱的危险系数远比想象的更可怕。 她原来不懂,现在却隐隐有些预感。 “傅小姐,我雷某人欠了煜少一条命,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他的女人,你的事我自然也不会推拒,但是旁人的话……” 修长的指晃动着酒杯,鹰隼般的视线透过琉璃色的玻璃,犀利地凝着对面脸色被抽的苍白的裴璃,“我没有义务。” 他的话很明显,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傅七夕急了,“你怎么能这样,余臻不是说了,你看了这个东西,就一定会帮的吗?” 雷焱不疾不徐地抿了口酒,轻笑,“那是针对你。”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裴璃讪笑,一双清亮的眸子肃杀冷峭,“堂堂大名鼎鼎的雷爷看来也不过如此,七夕我们走。” 雷焱闲适地往后仰靠,消遣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戏谑浓浓,“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别怪我没提醒,出了这扇门,想再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已经走至门口的脚步蓦地停住,裴璃沉吟了半晌,突然将傅七夕推到门口,“七夕,你先回去吧,我来和他谈谈。” “不行,来都来了,怎么能留你一个人。” “你帮我够多了,剩下的我想自己解决,你放心,雷爷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女人。” 傅七夕看了眼深不可测的雷焱,又看看决然无畏的裴璃,还是不放心。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璃的动作更快,直接拽起她推到门外,“他和宫大佬有交情,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放心吧。” 见傅七夕还在踌躇,她笑着安抚,“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看我要什么没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吃了我不成,有困难我一定告诉你,不会忘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那行,我先回学校等你,有事一定要打给我。” 裴璃说的没错,雷焱既然欠了宫煜则一条命,他们两个有交情,光是这点,他就不会为难她的朋友,何况,当初她被宫承哲和肖婉清设计关进龙煜集团六十三楼的储藏间,还是他救的她,虽然不了解雷焱的为人,但她隐隐感觉这人并不坏。 有了这层考量,她稍松了口气,可是傅七夕怎么可能想的到,雷焱作为一个出色的猎人,一旦被他瞄中的猎物,是没有任何身份情理可言,他是混在黑暗里的帝王,从来不按理出牌,更习惯了捕杀。 “如你所愿了,可以说了吧!” 雷焱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莞尔,他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明明是平静无澜的寡淡,却让裴璃尝到了千斤顶的压力,有求于人,她认命地起身。 距离两步之遥,她停住脚步,沉默不语。 “怕我?”他挑着嘴角,视线落在她搅到深红的手指上,意味深长。 裴璃隐着怒意,直接戳穿了他,“你故意让我支走七夕,何不干脆点,难不成真想对我这样的女人上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她的冷笑话逗的男人一乐,似笑非笑的黑眸在她英姿涟涟的眉眼上绕了一圈,他好整以暇地抄起手,薄唇蠕动,“这么不自信,也许就是真的呢?” “我看我是信了你的鬼!居然真以为你这种人会出手相救!债见!” 纤长的身影潇洒转身,只不过还没触及门锁,身后一道厉风袭来,突如其来的危险,让警惕感极重的裴璃下意识就击出一拳,还没碰上雷焱的衣角,就被钳的严严实实。 怒目一瞪,她声色俱厉地大吼一声,急速飞起一脚。 高大的身影不动如山,就在毫厘之间,他勾起一抹诡笑,单脚一挑,回勾,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过两秒钟,裴璃的整只腿都被卡在他有力的双腿之间,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整个过程,他连站的位置都没挪动半分,稳如泰山,而她已经狼狈的如只身陷陷阱的困兽,进退不得,滑稽无比。 “还来吗?”他戏谑地看着她,姿态轻懒。 裴璃满目通红,又气又恼,“卑鄙,放开我!” “小女孩,这倔脾气还真是怎么都变不了?” 裴璃涨红了脸,没听出话外音,冷嘲讽笑道,“没想到堂堂雷爷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你外面随便一喊,百八十个女人扑进来,就我这样既不前凸也不后翘的女汉子你也吃得下?” 他微微往前俯身,双腿间的压迫却没有松懈分毫,隔着灼热的呼吸,分毫都吐在她脸上,“你不知道我是个杂食动物吗?” 话落,他反手一扬,就将她整个扛上了肩头,受制于敌的羞辱让她一股蓄积的火气直接冲上了脑门顶。 她怒吼一声,拼了命又捶又打,和一个无赖耍无赖真正是送脚往铁板上。 雷焱只用了单手,就将她整个人控制在沙发上,宽阔硬实的胸膛顺势而上,悬宕在她头顶上,看着她因为折腾滑下肩头的大半衣服,裸露出的胸口上方三寸地方,一道约莫五六公分的疤痕。 他眉目犀利,猩光灼灼,一瞬不离地紧紧凝着。 第116章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大手,徐徐探上,小心翼翼甚至是温柔地拂过那道伤疤。 温柔? 她肯定是幻觉加海市蜃楼,居然会以为这个嗜血森冷的男人眼里看到温柔? “雷焱,是男人的就放开我,我们一对一正大光明干一架。” “你打不过我。”他老神在在地吐气。 裴璃被哽的不轻,涨的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但也好过像只待宰羔羊被他压在身下,煎熬着磨刀霍霍的痛苦。 “那你就给我一个干脆,我爸的事你到底怎样才肯帮忙?” “取悦我!” “取悦?”裴璃一时间没反应上来,反笑了声,“哪种取悦?” 带着粗茧的指捏起细嫩的下巴,他目光灼厉,一字一字,“女人取悦男人的那种!” 裴璃不怒反笑,“你确定要睡我这种前面后面都一样平的女人?” 不是她看低自己,而是她很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雷焱这样的人,身边什么形色的女人没有。 就算上演小说电视里的黑道帝王看上灰姑娘傻白甜,那傻白甜通常也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何况,她不是傻白甜。 “好!”她答得干脆利落,颜值不在线的她还能碰上个雷焱这种重口味的睁眼瞎,这么简单的条件,不过被狗啃一下就能救她爸一条命,她乐意之极! “我自己脱衣服?还是你想玩点重口味的,直接撕碎我的衣服,让我做惊恐娇羞状?我都全力配合!” 雷焱睨着身下说的神采飞扬的女人,漆黑淬厉的眸越眯越沉。 该说她没心没肺真不怕死,还是,她真的已经完全无所顾忌地豁出去了,为了家人,连底线都不要了。 如果今天压着她的人不是他,她也一样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喉咙间一口气像被棉絮堵了,闷的一股子烦躁 。 “说话算话,不能反悔。”见他沉默,生怕他反悔似的,裴璃赶紧揪着自己的前襟,抖着手,就要扯纽扣。 身上的男人不发一言地看着,寂静却深敛,也不动作,维持着原姿势,将她强忍的局促不安,忐忑紧张,一丝不漏尽收眼底。 颤抖的手越来越慢,到底是生涩,伪装的再好,也没有到真正无所顾忌的那一步,裴璃咬着唇,僵持着,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生怕那一丝信誓旦旦伪装到最后的难堪会无处遁形。 大手压下,在她愕然中,拢上她的衣服,挡住裸露的皮肤,也挡住那一道伤疤。 他悠悠然起身,从茶几上捞过一只雪茄,火柴梗自茶几下一掠而过,瞬间擦出火苗。 烟雾缭绕间,他叠着腿,仰靠在沙发上,一身流痞却性感的致命。 裴璃吞了吞口水,抬头间,正好对上了吞云吐雾间,深潭沉浮的黑眸。 看不清也看不透。 “你走吧。”他起身,将还有大半的雪茄碾熄在烟灰缸里,然后旋身,往外走去。 所以,他还是不肯帮她? 她咬紧了唇,思绪翻腾。 这次机会是七夕为她争取来的,跨出了这道门,要想再见到雷焱,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不过就是一层膜,抵得过爸爸一条命,全家身陷炼狱的焦灼吗? 没关系的裴璃,大不了这辈子都不找男人了。 深深重重地吸了口气,她猛地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已经走至门口的雷焱,将人狠狠推抵在门上,随即二话不说拽过高大壮硕的他,踮起脚,对着他冷薄的唇就是一通乱啃。 颤抖的手,在下一秒被蛮力钳住,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发颤的唇瓣,残酷地捏起她的下巴,“我喜欢蹂躏人,你也不怕?” “不怕。”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破釜沉舟地笑了。 黑眸危险眯起,大手一抄,拦腰将她整个人扛上了肩头,大步往房间正中那张超大size的床走去。 “我给过你机会。” 她被粗暴地丢在床上,如兽般强壮宽阔的体魄上,不仅肌肉虬结,还交错着无数道深深浅浅的疤痕。 他俯下身来,如铜墙铁壁禁锢着她,带着粗茧的指掌压在她还渗血的手臂伤口上,看着她因为疼痛蹙起眉头却硬扛着没喊出声,他笑了,嗜血地俯下身,暗哑吐字,“小女孩,越大越犟。” 裴璃还没回味过来这话,突然浑身一滞! 这个禽兽,连点心理准备都不给她! “记牢了,今天过后,你就打了我雷焱的印记,是我的女人 。” “雷爷真爱开玩笑,你帮我,我让你痛快,不过一次交易,也太当真了吧。”她忍着痛,强颜欢笑,“我只希望,从今以后,大路朝天,永不相见。” 他凝着身下笑容惨淡,却决绝无畏的女人,面目一冷。 大掌,蛮狠地钳住了她,瘦弱的身体像狂风中飘零的落叶,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 从赌场被带出去,已经天黑。 裴璃拐着腿,在玲子腥红的瞪视下,一深一浅地出来。 巷口还没走到,玲子就将她推了出去,“婊子,赶紧滚。” 裴璃呵笑一声,讽刺无比,“喜欢雷焱?” 被戳破了,玲子瞪大了眼,左右张望了两下,见没人,上来就给了她一脚,裴璃半身都疼的快交代了,没躲过去,生生挨了一下,痛的浑身抽抽。 “我还觉得纳闷,他怎么没看上你这种前凸后翘,腰细肤白的女人,偏偏挑上我这种的,你说可笑不?” 玲子被激的火冒三丈,扬起手就要刷过来。 裴璃半垂着眼,闲凉开口,“我打了你家雷爷的印记,刚刚你推我那一下就算了,这一刮子下来,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玲子咬着唇,手僵在她脸侧,硬生生忍下排山倒海的不甘和痛恨。 裴璃凑近一步,阴沉地盯着她,“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七夕怎么摔的,你我一清二楚。” 玲子的眼皮狠狠一跳,怎么可能! 她故意制造障碍,在她们打斗时,往她脚步砸了石子,让她崴了一下,才被对方觑空砸出了道口子。 玲子退后一步,虚张声势地呵斥,“哼,走着瞧吧,你这种货色,雷爷吃不下第二次。” 她狠狠淬了一口,扭腰走了。 裴璃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抬头望向那栋纸醉金迷的赌场,苦涩一笑。 她没敢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药店,买了毓婷和擦伤药,在店员怪异的注视下,难堪地跑进附近的公厕。 搓着药,忍受着非人的疼痛,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没事了,只要雷焱出手,爸爸就有九成机会没事。 一切都值得,不过被狗啃了一口罢了。 在厕所了待了很久,一直等待伤处没那么难以忍受,才出来打了车,直奔医院。 看过母亲,回校途中,她才有空看眼手机,全是傅七夕和叶盼儿的电话。 她没有回拨,放下手机疲累地仰靠在车座上,看着外头斑驳穿梭的街景,心头五味杂陈。 第117章 雷焱你个孙子 回了宿舍,傅七夕和叶盼儿都在,叶盼儿耷坐在椅子上,傅七夕拿着手机心绪不宁地走来走去,一直在打着电话。 电话铃声刚起,门口的裴璃刚好推了进来。 两人全都迫不及待地拥了上来。 “裴璃,你没事吧?打你电话都不通,我刚还和盼儿在商量,再等五分钟,你还不回来,我们就去那巷子找你。” “傻不傻,就凭我的身手能有什么事?”裴璃拍着胸脯哈哈大笑,“你的卡都丢在雷焱那了,你还怎么进的去那地儿,就你们两细胳膊细腿的,还没进巷口,估摸着骨头渣都被吞没了。”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那人答应帮你了吗?”叶盼儿小声问道。 “那还用说,好歹还有宫大佬的面子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绕过两人,她背对着从水壶里倒出水来,小口小口喝着,掩饰着快要遮不住的心虚。 傅七夕看着她的背影,没察觉异样,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余臻说过,只要雷焱肯帮忙,事情八成就落定了。” “好啦,你们都累了吧,都去睡吧,我去洗个澡,今天都累一天了。” 傅七夕搭着她的肩,“为了体恤你,我用你的学号已经帮你报了你春天明天的选修课了,早上八点,别忘了哟。” 裴璃睨她一眼,用手肘顶了两下,贼贼笑了,“上道!” “我今晚上不回去了,和你挤一窝。” “不行!” 傅七夕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裴璃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放低了声音打趣道,“你胸比我大,存心刺激我呢,去去去,和盼儿挤。” 傅七夕憋着嘴,挽住盼儿的手,正大光明地说着裴璃坏话,“瞧见没有,这人多小心眼,我们一起排挤她,冷落她,蹂躏她。” 叶盼儿笑着推了她一把,帮着裴璃整理出睡衣递给她,“你们都别闹了,累了一天赶紧睡吧,裴叔叔的事还没落定,接下来还要养精蓄锐打仗呢。” “说得对,盼儿,我晚上和你挤。” “好,我枕头旁边有睡衣,你先穿着。” “好嘞。” 夜深,宿舍楼陷入寂静的黑暗中。 裴璃站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给一身的青紫伤痕抹好药。 浴室门口,传来声响,“裴璃?你还没好吗?” “啊,盼儿你要上厕所吗?等等啊,我穿衣服呢,马上好。” “我有点忍不住了,进来喽。” 裴璃惊的头皮一麻,偏偏浴室的反锁前几天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修,听到推门声,穿是来不及了,她手忙脚乱抄过一旁的衣服挡住身体。 差不多同时间,叶盼儿推门而入,瞧着她遮遮挡挡的样子,她楞了好几秒,失笑道,“又不是没见过,遮什么呢。” 她径自掠过,走到马桶旁,上了厕所,出来的时候,瞥见了裴璃手臂上的伤,立刻凝了眉头,“怎么弄的?也不说!你等等,我去找药。” 看着叶盼儿跑出去,她飞速套上衣服和裤子,仔细照了照镜子,确保一身青紫都被遮的严实才松口气。 坐在马桶盖上,叶盼儿小心地帮她涂着药膏,“裴璃,你真的没事吗?” “哎哟,你们一个个烦不烦啊,我都说多少遍了,你看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啊?别杞人忧天了。” “可我听七夕说,那人是混黑道的,还是老大,我怕……” 裴璃僵了僵嘴角,干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看我,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女人味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你都说人是黑道老大了,什么女人没有,还能看上我这样的,别逗了,你这样的才叫入眼。” 叶盼儿被逗乐了,“那就好,药涂好了,你快去睡吧,你手伤还没完全好石膏就拆了,不仔细一点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你的衣服也别管了,我帮你洗,你现在就去睡。” “那怎么行……” “什么行不行,你现在有伤,还跟我计较这些,快去睡,我手脚快,很快就洗好了……” 叶盼儿连拉带推的将裴璃挤出浴室,裴璃没法,只能去睡了。 这一天,她的精神都快绷到极限了,躺上床的那刻,才知道,一身的骨头都在强撑,松懈下来的时候,一块块都像被拆过重组似的疼。 雷焱!你个孙子! 浴室里,叶盼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拿过裴璃的衣服,仔细地搓洗着,等到她拎起内裤时,她脸色猛地一僵,双手凝滞了。 裴璃的生理期她很清楚,这么多年都没有错乱过,她心细,知道裴璃对自个的事粗枝大叶,她就事无巨细都记得清清楚楚,裴璃照顾她的软弱,她照顾裴璃的大大咧咧。 她强迫自己冷静,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她的生理日期。 一定是她记错了,她又算了两遍,可无论怎么算,今天都不在生理期限内。 内裤上的血迹并不多,但凌乱交错,她搭着流理台,感觉浑身都在颤,强撑着发软的四肢,只听见寂静无声的空间内,心跳一声声如雷鸣般震动,映在眼底的那抹血红都像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凶兽。 裴璃说过的,她没事,她不会骗她的。 她倒上洗衣液,发疯似地用力搓洗着,可无论她怎么搓洗,干涸的血迹都洗不透,留着浅淡的一抹红。 叶盼儿在洗手间待了很久才开门出来,她把裴璃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来,刚准备进宿舍,又停了脚步,她回头看着阳台微落的灯光下,那条洗不干净的内裤,觉得刺眼无比,烦躁地一把扯了下来,走回浴室,丢进垃圾桶。 “盼儿,干嘛呢走来走去?好晚了,快上来睡吧。”傅七夕睁着惺忪的睡眼,下巴抵靠在窗栏旁,嘟囔了一声。 “来了。” “嗯!”她从鼻子里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叶盼儿站在空荡荡的宿舍正中,黑暗里,只有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一声接一声。 她抬头,视线从裴璃的床铺移到自己的床上,看着那隆起的小小一团,抿了抿唇,掉头从桌上抄过手机走进浴室。 第118章 惹不起的大佛 “啪……”狠狠一巴掌刮下,将男人的脸打的深红。 “我让你去下绊子,没让你碰那些要人命的东西。”唐懿宁气的指尖发颤,“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及时压住,这件事要查下来,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高壮的男人一声不吭,虽然被眼前矮他大半截的女人掴了巴掌,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人,我都会帮你扫清障碍,事情是我做的,所有牵连关系我都处理过了,绝对不会连累你,警察要关要判死刑,我一个人扛。” 唐懿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抬手摸上他被打红的脸,蹙着眉头叹了声气,“莫奇,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担心你,我们一起在孤儿院认识,从小到大就只有你全心全意护着我,我能相信能倚靠的人也只有你,你就像我哥哥一样重要,我又怎么舍得你出事。” 莫奇垂眸,狠狠凝着她白皙艳丽的脸,喉头一滑,就钳住了她的手,“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哪怕去死,并不是想当你劳什子哥哥。” “你别闹了。”唐懿宁抽回手,有些疲惫,“你找个地方躲一阵,这张卡里有十万块,你先拿着,等这件事尘埃落地再回来,我要赶飞机,先走了。” 径自塞了张银行卡在他手里,唐懿宁拉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掉头就走。 “你是不是要去m国找宫煜则?” 唐懿宁停在门口,却没有回头,“我是去m国办公,你不要多想。” 沉默了半晌,她又补了一句,“听我的话,出去躲一阵,别让我担心。” 森冷的视线沉沉凝着窈窕的身影走出视线,消失不见,粗粝的大掌狠狠一攥,用力到整个骨节都在颤抖。 出了出租屋,莫奇拿着卡从银行里把所有现金都取了出来,刚跨出门,就被一左一右的两个黑衣男人直接架了起来,行动迅速地塞进银行门口早早停着的黑色商务车里。 车门一开一合,立刻走了。 暗无天日的铁皮屋内,莫奇被一把甩在地上。 他狼狈地爬起来,手忙脚乱扯开黑色头套,视线所及,头顶上一台老旧的风扇无力地摆动着,四周一圈只有一条木质长桌再无其他摆设。 而在他正对面,是两列一字排开,清一色冷峭肃杀的黑衣男人。 黑色队伍到底,高大的男人靠坐着,翘着二郎腿,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张菲薄的a字黑桃卡。 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莫奇的距离看不清男人的正脸,但他手心里的那张卡,却叫他脸色大变,骇地大退。 “雷……雷爷……” “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我……我我我……”他冷汗涔涔,挖空了脑细胞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尊大佛。 雷焱刮着卡片锋利的边缘,眉眼始终未抬,不温不火地吐了句,“打到他想起来。” “不……不是……”莫奇连话都没说完,三个黑衣人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架着他无法动弹,剩下的那个,抄起狠戾的拳头,才一下就脱了他两颗牙。 混着血的牙滚落雷焱的脚边,他轻懒地搓了搓鼻子,底下的人立刻包起那两颗牙齿丢了出去。 “想起了吗?” “雷……雷爷,我……我真不知……” ‘砰……’又是一脚扫在肚子上,莫奇的痛嚎取代了未完的话。 他跪在地上,面目全非,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痛苦地浑身打颤,挣扎了两下没能爬起来,狼狈地扑回了地上。 雷焱抬了抬指,本欲再下脚的手下立刻恭敬退到一边,他徐徐站起身,单手抄着裤袋踱着步过来,站定在莫奇跟前,缓缓蹲下。 他刮着眉峰,轻笑一声,“裴家面馆里放的东西,是你做的吧?” 莫奇一听,豁得抬起头来,一双眼珠子又青又紫,却也挡不住那从深底窜上的惧意。 “看样子,不冤枉。”他站起身,拢了拢风衣,无奈地叹了一声,“搬到椅子上绑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不管他怎么挣扎,也摆脱不开,最后被五花大绑在那唯一一张木质长桌上,有人拎着铁桶过来,正好放在他被捆绑着的手心下。 莫奇头皮发麻,雷焱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只要是这条道上混的人都知道,惹了他比惹了阎王爷还要可怕,至少阎王爷会给你痛快,直接要了命,而雷焱,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恨不得从来没来过这世上。 “雷爷,事情是我干的,要杀要剐干脆给我个痛快。” “倒是有几分骨气。”他轻笑一声,“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杀人了,觉得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踢了踢脚边的铁桶,温良的语气春风和沐,却吐着一字字封喉的血刀子,“三天,慢慢滴,如果你还能不死,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雷焱旋身,身后的莫奇狰狞地怒吼,“姓雷的,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折磨我,你算什么黑道霸主。” 眼见着身影越来越远,他疯狂扭动身躯,额间青筋暴跳,“等我活着出去,动不了你,我就杀光裴家人。” 银光一裂,劲风呼啸,银色的卡片分毫不差,擦过莫奇的手腕,撞到对面的墙上又急速弹了回来。 雷焱两指夹着卡片,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上面的血迹,不疾不徐地交代,“别让伤口愈合了。” “明白。” 铁皮屋的门一开一合,隔绝了莫奇暴怒的嘶吼和咒骂,手下拉开车门,仔细地护着雷焱上了车。 “派人去跟一下,确保裴家人回去了。” “没问题,爷,这事扯出来,似乎和唐风集团有点关系,要插手吗?” “唐风集团……”雷焱轻喃着,若有所思。 裴家没有能耐去招惹唐风集团,前后勾一勾,怕是和傅七夕脱不了干系,至于整治傅七夕这只替罪羊,因为谁,已经显而易见。 勾心斗角什么的,没他什么事,他也没心思趟这些豪门里的浑水。 “不用了,事情解决了就别多管闲事。” “明白,爷,现在回去吗?” 雷焱扣着卡片的尖角,一下一下点着,沉吟了半晌,他动了动唇,“去趟龙大。” 第119章 保护单身狗人人有责 傍晚时分,裴璃就接到裴靖的电话,说她父亲已经平安回家了,裴妈妈听到消息,也病情大好,再修养两天也能出院了。 裴璃和傅七夕两个抱在一起,开心地手舞足蹈。 “七夕,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和宫大佬,我爸可能真的回天乏术了,我们一家也全完了。” “说什么丧气话,我早说了,好人有好报,世道是公平的,叔叔是冤枉的,就一定会没事,你要真的想谢谢我,等过两天,请我去你家吃面啊。” “那还用说,吃面多小的事,保管把你吃撑了,告诉你,我爸的手艺可不比外面的五星级大厨差,到时候你带上宫大佬一起,给你们好好露两手。” “那我可等着了,哦对了,这两天光顾着担心都没有给我家大老板打电话呢。” 裴璃咧着嘴,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保护单身狗,人人有责好吗!” 傅七夕笑着推了她一把,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 电话响到快停了才被接起。 “在忙吗?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电话那头,宫煜则刚从酒场上下来,疲惫地扯下领带,丢在沙发上,他揉了揉鼻梁骨,轻靠着落地窗,眼底的暖意因为那熟悉的甜糯声毫不掩饰地溢出。 傅七夕抓着栏杆转过身靠着,“你那边的时差晚了好几个小时呢,吃过晚饭了吗?可别空着肚子做事。” “好。”他望着外头繁盛星火,心里又暖又热。 “还有,我听说m国金发碧眼,胸大臀翘的漂亮女人很多,你不许多看哦。” “好。” 他忍着笑,恨不得现在就把醋意浓浓的小丫头抓过来按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还有还有,你早点回来,我……我想你了。”最后的话他是咬在齿缝里说的,满心满意都是冒着粉色的爱心泡泡。 “七夕。” “嗯?” “乖乖等我。” 傅七夕抿着唇偷笑,小脸粉嫩,脚丫轻轻踢着阳台的栏杆,整颗心都像被泡进了蜜罐,“好啦,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挂喽。” “就这么挂了?”宫煜则没有挂,无声抗议着。 傅七夕单手捂着脸,又羞又甜,她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注意到他,才对着手机,大大啵了一声,说了声拜拜,生怕被调侃似的火急火燎地挂了。 听着嘟嘟的单音节,宫煜则徐徐拿下手机,笑意浓浓 。 他直起身,难受地蹙眉,太阳穴疼的厉害,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了,好在,合作项目进展顺利,他亲自来一趟的诚意,只用了区区两天,就足以让对方签下十亿美金的合作计划。 明天正式签约仪式后,他就能提前回去了。 这种迫不及待马不停蹄的心情,真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他不免失笑,想起电话那头,笑靥如花的小丫头期待的小脸,走往洗手间的脚步转了回来,他拿起座机,用英语利落交代前台拿一杯醒酒茶上来。 拿了换洗衣服,他利索地洗了个战斗澡,刚跨出洗手间,门口的铃声响起。 套上浴袍,他开了门,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时却楞了。 “您好,请问是您叫的醒酒茶吗?”唐懿宁扬着笑靥如花的小脸,手里端着醒酒茶,俏皮地开着玩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天盛园的项目是龙煜和唐风共同合作,唐董事长将女儿塞进来辅助,更有唐夫人三番两次似真似假的玩笑试探,聪明如宫煜则,心知肚明却没说破。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门框,却没有让开的打算,“只怕不方便。” 他径自拿过她手里的醒酒茶,面色寡淡地开口,“谢谢唐小姐的醒酒茶,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煜大哥这么怕跟我独处,不会是心虚吧?”赶在他关门前,她推搡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跟一个女人较劲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宫煜则索性松了手,好笑地抄起,“心虚?” “是啊,我听说煜大哥有女朋友,而我这次来,只是受爸爸的嘱托来出公差,既然如此,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过是进来小坐,聊两句你也这么紧张……” 她眨着描绘精致的大眼,笑的勾人,“你该不会怕自己把持不住,爱上我吧?” 宫煜则倚着门框,讳莫如深地看着眼前艳丽无双的女人。 讲实在,眼前的女人,面貌极佳,气质一流,身材有致,更有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加持,对正常男人来说,非常有诱惑力。 她的自信不无道理。 他突然扬唇,冲着她清冷一笑。 唐懿宁心口一紧,对上那淬毒似的笑,明显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就在她自信满满以为能成功登堂入室时,宫煜则不疾不徐地抬手,当着她的面,刷的一声,甩上了门! 干脆利落地差点夹到她推在一旁的手指。 她面容呆滞,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半天没回过神来。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将她拒绝的这么不留余地,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自信和美貌在宫煜则这里居然毫无用武之地。 她就不信,爸妈那么明显撮合的意思,聪明如他,会毫无所觉? 唐懿宁咬着唇,觉得羞耻甚至难堪。 没关系,既然来了m国,她就没打算就这么轻易退缩,孤男寡女近水楼台,但凡宫煜则是个正常男人,她就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他缴械投降。 纤细的执掌按在门上,她昂着下巴,势在必得地笑了。 先有唐之清,明明有苏应琛,却朝秦暮楚,再有王悦雅,恬不知耻贪得无厌,又或者底沟里的傅七夕,这种污泥,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上流社会的世界里。 她们觊觎着不属于她们的男人,却又勾搭着别的男人,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就该付出万劫不复的代价,只有她,守了十几年,从一而终,所有的动力和信念,包括不折手段,全都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 所以宫煜则,你只能是我的! 第120章 你特么精虫冲脑吗 傅七夕觉得,大老板不在的唯一优势大概就是能让她废寝忘食地发奋图强,免得一有空瑕就忍不住想人。 真正尝了一遍偶像剧里常演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又在图书馆泡了一天,出来的时候裴璃的微信都快爆了,她才想起,今天裴阿姨出院,裴璃昨晚上就跟她强调了很多遍,等不及大老板,她爸妈已经盛情邀请她去裴家吃饭。 虽然很无奈,但事实确实是有些人闲凉的一两句无所谓,却是太多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甚至扭转的半分命运,好在终于雨过天晴。 不管过程如何,胜在她能帮到至交好友,让她家庭团聚,喜乐无忧,这才是她欣然应下这顿饭的原因。 她直接回了电话过去,才刚响立刻被接了起来,“校门口等你了,给你五分钟啊。” “好嘞,你记得叫盼儿一声。” “晓得晓得。” 挂了电话,她直步往大门口小跑。 裴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偷笑一声放慢了脚步,正准备来个偷袭,哪想到侧角突然闪出一道人影,先她一步,直接抄手将裴璃整个拽了过去。 此刻的夜幕,沉寂清冷,正是华灯初上,校门口的路灯又暗,她只能看出那是个男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手脚敏捷,裴璃这种身手,一般男人根本近不了身。 想到这,她头皮一麻,匆忙追了上去,沿着校门口林荫一路跑一路找。 “你干什么?快松开,我们已经银货两讫!” “两讫?”男人笑声暗哑,随着夜风,飘起几丝戏谑,“看来你是不想知道谁给你们下的套了?” 裴璃眼皮一跳,一把揪住雷焱的前襟,咬牙切齿地怒喝,“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把他剥皮抽筋了,剁成十八块喂狗。” “啧啧啧,你这小爆脾气不做黑帮大嫂真是浪费。” “少废话,我让你快说。” “代价呢?”他挑起她的下巴,笑得很是欢快,“你该知道,我雷某人从不做亏本生意!” 裴璃咬着快要爆血的唇,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抬头,“大不了再给你睡一次。” 沉闷愉悦的笑声从胸膛溢出,他抬指,轻触着裴璃青嫩的侧脸,却被她嫌恶地闪过,他摩挲着指尖倒也不恼,只是徐徐抬起手,比出五指手掌。 裴璃瞬间爆红了一张脸,不敢喊得太大声,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你他妈精虫冲脑吗?” 雷焱的笑而不语,让裴璃又是愤懑又是恼恨,最后,她泄气似的无可奈何地耷拉下肩头,“为什么非我不可?我这样的女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随随便便抓一个出来都比我有胸有臀有身材,你堂堂黑帮大佬,不至于饥渴到这么饥不择食的地步吧?” 雷焱凝着一双沉冽幽冷的黑眸,像是无底洞,将人不住往里吸,“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她喃喃回道,由着他将她一缕滑落鬓角的碎发揽到耳后。 雷焱蹙着深邃的眉宇,犀利的黑眸因为身后传来的细碎动作斜斜侧了一眼,他了然的笑了,“算了,记住三天后这个时候,我在鼎盛天府等你。” 临走前,他单手扼住了裴璃的下巴,趁着她愣神,快而准地狠狠吮了下来,袭上舌尖的强劲以及钳制下颚和手的霸道,都让她措手不及,无法反抗。 待一吻落地,耳畔只响着一句似笑非笑的声音,“记得穿漂亮点。” 再抬头哪里还有雷焱的身影,她气的咬牙切齿,对着空气怒吼,“草泥马,我又不是出来卖的,我不去我打死也不会去的。” “裴璃,原来你在这里,跟谁喊呢?不去什么?你要去哪儿吗?” 傅七夕穿进两颗大树的空隙,一眼便看到了怒气熊熊的裴璃,她左右看了看,狐疑道,“我刚看到一男人拉着你过来,谁啊?” 裴璃支吾了两声,“哎呀没谁,就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同是习武的老朋友,好久没见了,就聊了两句,别瞎操心了,走了走了!” 傅七夕哪有那么好糊弄,八卦之火瞬间燃了起来,她搭上裴璃肩头,笑的一脸贼气,“什么老朋友需要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聊两句啊?” 裴璃用手肘不客气地撞了过去,一脸阴测测的回头看她,“傅狗仔,你倒是提醒了我,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月黑风高杀人灭口最佳时。” 傅七夕立马正了身板,一脸茫然,“咦,我这是在哪啊?我不是要去裴璃家吃饭的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来干什么呢?呀,裴璃原来你也在这,肚子好饿,快去吃饭了,走走走。” 裴璃哭笑不得,戳了两下她的胳肢窝,看着她笑的直缩缩,哧了一句,“国家欠你一个影后奖。” 傅七夕退回来,挽着她的手,嬉笑了一句,“有什么事别忘了我这个大靠山,老板娘给你罩。” 既然裴璃不说,必定有她的原因,好朋友从来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给予隐私的尊重,她只需要提供最坚实的支持和信任就够了。 裴璃侧头不看她,嘴里骂着矫情,眼眶却红了不想给她看到。 “对了,盼儿你喊了吗?” 说到这茬,裴璃也皱了眉头,“喊了,说找了新的兼职抽不开身,最近总看不到她的影子,不是有宫大佬找的轻松钱多的兼职了嘛,还出去另找,也不知道咋想的,赚钱是重要,功课也重要啊,再这样下去,我看她这学期的奖学金都悬了。” “行了,你也别愁了,改名儿我问问余臻,盼儿是不是在兼职那里遇到困难了,实在不行,我问问大老板,能不能给盼儿涨点工钱,这样她节约着点,下个学期的学费不用奖学金也应该攒的起来,她也不用太大压力,最重要的,还是别让她另找兼职了,太累了对身体不好,哪还有精力学习。” “老板娘真威武。”裴璃抽出被挽着的手,借着身高优势,姐两好的勾肩搭背,“还别说,不止是我,你还是盼儿的大贵人,摊上你这个老板娘,我们真可能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你拍马屁就拍马屁,干什么拍我胸,心机婊。” “哎哟,好姐妹同一个 size才和谐吗!” “滚粗,谁要和你这个飞机场同个size,哦不对,应该是洼地,哈哈哈哈……” “傅、七、夕!吃我一掌!” …… 第121章 下药 从裴家出来,夜色渐沉,办事利索的余臻早早就让司机老杨在路边等着了。 “杨叔,余助理的母亲情况如何了?” “傅小姐别担心,已经脱离危险。” “那就好,”傅七夕松口气,转而笑道,“这几天要多麻烦你接送我了。” “分内之事,傅小姐不用跟我客气。” 侧眸,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街景掩映着她清嫩的眉眼,她抿唇一笑,掏出电话不假思索地拨了1号快捷键。 电话刚响了一声,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挂断,现在已经半夜,相隔几个小时时差的m国该是凌晨了。 他为之奔波疲惫不堪的工作和身体,实在不能因为她的一点点喜怒哀乐再来消耗。 她捏着手机,仰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月明星稀,不知道现在m国的天有没有一样月色,真想大老板啊! …… 夜空转换,m国某六星级酒店,光影幢幢,灯红酒绿,已经纸醉金迷了一整晚,但现场喧闹,仍旧没有偃旗息鼓的迹象。 宫煜则倚靠在桌台旁,疲累地揉着眉心,他是觑了机会钻出来喘口气的。 今晚上,项目合同已经敲定,这场由东道主举办的合作庆功宴,他作为最大的合作商代表,实在推辞不了。 到场的不仅有合作方的高层领导,还有一些m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酒量不浅,但这么多人,三三两两凑上来的一两杯,足以让他难以招架。 “宫,原来你躲在这里,不厚道。”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两手端着酒杯笑着迎上来,递了一杯给他,宫煜则却之不恭,入口前比了个手指,“最后一杯喽。” 对方不尽兴地摇头,“明天没有事了,今天咱们痛快喝个通宵。” “抱歉麦克,我明天早班机,不能太过。” 麦克笑着打趣,“莫不是有佳人等着?” 宫煜则笑而不语,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看着整杯酒滑进肚里,麦克耸耸肩,“好吧!那只能下次再聚了。” “一定!” 宫煜则前脚出了酒店,酒宴不起眼一侧,一抹纤窕的身影紧随而出,还没出门口就被麦克拽住了胳膊。 “嘿美人,酒可是你看着他喝下去的,记得你说的要请我吃顿饭。” 唐懿宁忍着耐心,皮笑肉不笑,“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看着她急着要走麦克不放心地又确定一遍,“他真的误会了你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当然,我们本来就是情侣,因为被第三者插足生了嫌隙,再说了我不过是在酒里下了一点微量的‘合欢’而已,不过想让他正视自己内心对我的感情,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伤害他。” 合欢,顾名思义,是上流社会的调情圣物,不足情药,对身体也无害,只能让人在那方面兴致略高而已,若是情投意合的,作锦上添花再好不过。 唐懿宁很自信,她的魅力宫煜则不可能完全抗拒,只差那么点推波助澜意乱情迷的火候罢了,这点合欢恰到好处。 男人么,送上门的尤物,干柴烈火,半推半就,她就不信他真的能无动于衷,除非柳下惠! 麦克盯着她的脸仔细审视了许久,连一丝虚伪的破绽都没找到,眼波清冽满是痴情,他沉默了半晌,徐徐松开了手。 宫煜则是刚签下的重量级合作商,他作为负责人,自然想要面面俱到,这女人这么漂亮性感,而且气质绝佳,连他都一眼就被着迷,若真是宫煜则心尖上的红砂,他太乐意推波助澜促成他们以便双方合作更稳固。 想到这,麦克微笑,“祝你们和好如初,朝暮情深!” “当然,谢谢!” 唐懿宁咧开红艳似火的唇,因为这句朝暮情深,是真的差点笑出声。 …… 出了酒店,宫煜则的脚步已经有些浮虚,但他还是清醒的,夜风裹着几分凉意打在身上只觉分外舒服,他扯开领带脱下西服外套,代驾司机早早就被安排在酒店门口,一见人出来,眼尖的门口服务生立刻上前搀扶,却被突然伸出的纤手捷足先登。 唐懿宁微笑,娇艳的模样看的服务生一窒。 “这是我的男伴,我来照顾吧,麻烦你了。” 服务生微赧了脸点点头退回门口。 宫煜则侧头,看着她讪笑一声,没等她探上手已经不着痕迹地闪开,“唐小姐还真是无孔不入。” 唐懿宁眉眼弯弯,笑的无比惑人,“煜大哥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许你在这里谈生意,就不能我也刚好在这里应酬?”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留下讽刺浓浓的一句话,他跨两步钻进了车里,纤细的身影紧随其后,也跟着钻了上来。 宫煜则的眉目瞬间冷了下来,碍于唐风集团,他已经给足了唐懿宁面子,刚刚两句话,已经把他的耐心拉低到极限了,如果她还要死缠烂打,他不介意直接将她扔下去。 “唐小姐,我劝你自知之明。”他揉着眉心骨,耐心在崩断边缘。 “我真的是在这里应酬,车子在半路抛锚了,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唐懿宁抬起头,一双大眼泪雨濛濛,“我们住在一个酒店,顺路的,就麻烦你搭我一程,好不好?” 毋庸置疑,唐懿宁是一流的情绪家,收放自如,管控有序,很有本事地将一张描的极为妖娆的脸演绎出了楚楚可怜的味儿且无懈可击。 犀利的视线掠过她脚底下十寸高跟后的红肿和水泡,宫煜则阂眼仰靠,上下薄唇一掀,“走!” 他默认了唐懿宁的举止并非信了她的话,只是疲累到不想再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吊着精神和情绪以及浪费时间,心口一阵阵烧灼让他很是不舒服,他现在归心似箭,只想回到酒店整理一番醒醒酒别耽误了明天大早的航班。 他的女孩还等着他! 唐懿宁靠在门侧远远,纤细的指轻拧着裙摆,她并不躁进,事情到这一步,她等于胜券在握,看宫煜则不适的状态,该是药效起作用了,当然,这药效不可能只是微量的合欢。 她安排了合作商也在和他同家酒店应酬,她们是在门口遇上的,所以,事后她就是受害者,且都有证据!而他更不会想到刚签下的天价合作商会给他下药! 所以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生性好色,全世界都一样。 等了十几年,她要的是,一招制胜! 第122章 送上门 车速平稳,一路抵达。 宫煜则率先开了车门,才跨步下来就打了个旋,他抵着车门,深深喘了口气,直觉心窝口一股子火热直往四肢百骸窜。 常历酒场的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异样,他的酒量不浅,就算醉也不至于这么离谱,他被人下了套,而且按照现在这种不理智的状态根本没法正常判断,何况如今车上还有一个心怀鬼胎的女人,他要做的就是离她远远的。 他没有多言,甩上车门正欲绕走,另一侧开门出来的唐懿宁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煜大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宫煜则揉着眉心,疲惫又烦躁。 “你怎么了煜大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颀长的身躯一晃,巧妙地躲过了唐懿宁搀上来的手,她僵了僵,藏住了眉眼下讳莫如深的算计,展颜甜笑,“好好好,你不喜欢我就不碰你啦,不过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不太放心,我就跟着你看你进房间了就走行吗?” 宫煜则没有搭话,从第一次接触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并非如表面和气温婉,她的手段都藏在那一颦一笑的温柔刀里。 一个养女,将沉浮商海几十年对人对事谨慎如丝的唐家二老都收的滴水不漏,光是这点,足见她的聪明和深沉心思。 甚至,能让唐家二老不遗余力,转换亲生女儿的联姻对象去尽力给她撮合。 唐之清对唐家的影响力,早已被她冲刷的干干净净。 他大步直入,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娇柔美艳,窈窕纤细的女人置若罔闻。 身后的唐懿宁,摩了摩脚跟处钻心的肿痛,眼底沉浮渐浓,挖空了心思居然连一个正眼都没有。 她骄冷地昂着下巴,远远看着在酒店大门口脚步虚浮搭了一把的高大男人,心底冷笑,宫煜则,我就不信你真的是个圣人。 轻扬裙摆,她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看着高大的身影拐进电梯,她来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麻烦要一杯醒酒茶送上去给刚刚那位总统包的客人。” 柜台后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对上唐懿宁姣好的面容微微一窒,为难地回道,“不好意思小姐,刚刚那位先生特别交代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唐懿宁拧着红唇,巧笑倩兮,“行,我也不为难你,拿给我吧,他是我未婚夫,和我闹了点矛盾,现在不搭理我,我很爱他,想找机会解释清楚误会,不然……” 纤细的指尖点在柜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她轻咬红唇,一副泫然欲泣,“他要是不要我了,我一定会痛不欲生的,你忍心吗?” 这这这…… 关他什么事?怎么变得好像不帮就拆了人家感情似的。 “可……” 男人话未完,突然愣住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泪雨凝噎的唐懿宁。 “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门口的侍应生,我是不是跟他一个车回来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却误会我跟别的男人好,我百口莫辩,大哥,请你行行好,帮帮我好吗?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唐懿宁捂着口鼻,极力压抑着崩溃的情绪,但那耸动不停的单薄肩头却愈发让人心生不忍。 男人动摇地拧着眉宇,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又痴情到这份上,加上一脸似落非落的泪,是个男人都会于心不忍。 他当然相信她的话,门口刚开进来那么显眼的一辆车一般人都会多看两眼,而他这个角度就能刚好看到这对小情侣从一个车上下来。 男人冷漠无视,女人焦急讨好。 瞧出男人的松懈,唐懿宁倾身往前了几寸,礼服下包裹的完美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男人脸色微红地别开脸却有些心痒难耐。 “大哥,你放心,他要是怪责,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绝对不会连累你。” 她抬手,从手提包里抽出几张大钞塞进男人的手里,男人推拒了两下,见四周没人看着,也就半推半就收进了口袋。 “醒酒茶我给你准备,你先上去,如果那贵客实在不愿意,还请不要强求,毕竟总统房,我只是个小小的大堂经理,希望理解。” 唐懿宁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微笑,“我明白!” 唐懿宁先回了房,换上了一身早已备好的黑色蕾丝吊带薄纱连身裙,内里的贴身衣物全是纱质款半透,若隐若现,无限旖旎。 重新补了妆容,外罩上火红风衣,她对着门口的落地镜粲然一笑。 宫煜则,我为你沉浮唐家,机关算尽,十几年如一日,这辈子,从九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就该是我唐懿宁的男人。 且,只能是我的。 对着镜子,她用无名指尖轻轻抹了抹寸寸上扬的艳红唇角。 出了房间,大堂经理已经端着醒酒茶站在门口等着,她软腰款摆地走来,对上男人看痴了的目光,在心里不屑冷嗤的同时又习惯性地享受着这份女人魅力带来的虚荣。 “谢谢!”她恬着妖娆的笑意,径自转了道往转角那间总统房而去,高跟鞋落下的每一步都带着势在必得的笃信。 门被敲响,两声过后,还是没人应门。 大堂经理沉着嗓子恭敬喊道,“宫先生,酒店为您准备了醒酒茶。” 还是没人应,逼近这上不来下不去的关头,男人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能住总统房的贵客非富即贵,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如果犯了这位爷的忌讳,他可能连工作都要丢了。 只是几张钞票,和看得见吃不着的甜头,值得吗? 回过头,他有些退怯弱地看着身侧艳丽娇美的女人,“小姐,不如……” 未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截断。 一身黑色浴袍头发还滴水的宫煜则拉开了门,深隽幽冷的面容沉如黑洞,森森然的注视看的大堂经理背脊生寒。 “宫……宫先生……”他战战兢兢打着哆嗦,来不及说完,手中的托盘被身侧伸来的纤手接了过去。 大堂经理如获大赦,飞一般逃离,快要拐出走廊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女人如愿走进了房,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第123章 极致的羞辱和难堪 “东西放下,我会看的,你可以走了!” 纤细的葱白玉指放下文件,却没有马上离开,流连地点在文件边缘来回摩挲着,“如果没有这份文件,这间房,你连进也不给进吧?” 也亏得来之前她带上了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合作的百盛园初步合作策划。 是她写的,并不完整,但是作为借口绰绰有余,只是没想到的是,宫煜则的意志力这么坚定,合欢的药效虽然不快,但她下的剂量是提纯的十倍,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都差不多神志松散,渴求欲望,而他却还能保持镇定如斯。 诧异的余光掠过绕过去的男人,在瞟见他脖颈间一片赤红时,又暗暗咧了唇。 “何必明知故问!”宫煜则捞起床头柜上的毛巾擦着头发,眼也不抬地再一次下逐客令,“重复的话我不说第二遍,唐小姐请自重!” “煜大哥这么急着赶我走,真是让我好难过。”她转身,窈窕的曲线随着款步而来的脚步勾勒的极盛极媚,站定在距离他两步之遥,她猝然抬手,搭上了他的肩。 这一次,宫煜则没有躲,唐懿宁压下欣喜,凑近了几分,吐气如兰,“就算你把我只当成合作伙伴,也不该这么生疏。” 沉凝的黑眸寡淡淬亮,静静看着她,如暗夜里一览无际的碧波深海,危险却诱惑。 唐懿宁的试探在一步步放开,因为男人的纵容和平静,成了她以为默许的筹码。 她的亢奋和激动像被注入了鸡血般,肆无忌惮叫嚣起来。 另一只手也慢条斯理地搭了上来,双手的姿态俨然就像热恋情侣环着男人的脖子意图索吻。 不得不说,唐懿宁是个很会撩火,挑逗情调的好手,明明心如焰火,却不疾不徐,欲迎欲推,眉目春情。 纤指抵在性感的喉结上,她的嗓子眼里沁出一丝酥媚到骨子里的甜笑,“煜大哥不喜欢我吗?” 她眨着描绘精致的大眼,无辜的很妩媚。 艳红如火的唇抵上他的鬓角,轻呵着气,看着他微一僵硬,她笑的越发勾颤,“煜大哥,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纤细的胳膊寸寸收拢,环的越来越紧,同时间,她惺忪着迷离的眼徐徐凑近他的唇瓣。 越逼越近…… “呵!” 一声冷嘲,凝滞了唐懿宁嘴角的弧度。 强有力的遒劲胳膊,一根根掰开脖子上的指头,掩映着女人脸上寸寸龟裂的表情,宫煜则无情且干脆地按着她的肩头,用力将她推了开,并且嫌恶地挥了挥眼前的空气,“真是抱歉,想听我说喜欢你,下辈子也没可能。”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她震惊不已地喃喃,一双大眼满是不可置信,明明只差临门一脚,明明只差毫厘之距,明明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天时地利人和,到底哪里出了错? “唐小姐是不是在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抄着手,悠然在沙发上坐下,迎上她骇然瞠大的瞳孔,了然地笑了,“堂堂唐家大小姐为了倒贴居然对我下药这种事,令尊令堂知道吗?” 他搓着下巴,讪笑一声,“或者,根本是他们安排的,以为把你送上我的床就能正了你名正言顺的宫少奶奶身份?” 唐懿宁难堪至极,涨红了脸呵斥,“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下药不下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爸妈更加不可能参与。” “唐小姐,医学时代,验个血检查个身体成分也不是多难的事,或者我要大张旗鼓挨个审查也不是不可以,我没有撕破脸是给你唐风集团唐董事长留几分薄面,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搁明白,别说是你,就算今天换成唐之清,我也不会看一眼,更不会娶!” 唐懿宁松开紧咬的下唇,十指紧紧扣成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那愤恨那难堪,随着刺骨的痛在心中发狂地蔓延着。 她抬不起的头,是宫煜则亲手按下去的。 这个她爱成疯子的男人,给了她毕生最大的羞辱。 她挺直着背脊往门口走,每一步都像踩在针锥上。 “等等!” 背影僵住,却没有回头,只是一颗心不受控制突然开始疯狂颤抖。 “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作为合作伙伴,没有观察到对方因为你引起的不适,你也是不合格的。” 所以刚刚他的一瞬间僵硬并不是她欣喜若狂以为的着迷,只是因为,她的香水味太刺鼻,引起的不适…… 啊啊啊啊!!! 唐懿宁拉开门,再也无法维持最后一丝镇定,冲了出去。 看着女人的身影离去,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等房间内的香水味散的差不多了,他才徐徐站起身,刷一下甩上门。 隔绝的一刹那,他陡然抵住门扉,痛苦地喘着气。 胡乱扯开身上的浴袍,他跑进浴室,将莲蓬头开到最大,水温最低,任由冰冷的水柱冲刷着绯红健硕的身躯。 极致的灼热一股股烧上脑门心,四肢百骸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的瘙痒,却又无从挠起,火烧火燎地像是千万只蚂蚁一起啃咬着他。 他垂头,看着双腿间偃旗息鼓的好兄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连你也只对那丫头忠诚,连药都激不动你,可真是好样的!” 当初因为恶心王悦雅贪慕虚荣弃他在最低谷转投宫承哲怀抱,他对女人心如死灰,一度厌恶至极,除了姑姑,几乎所有女人都成了他的假想敌,他靠着许多年的心理治疗,虽然没有原来那么厌恶女人了,但是却出现了罕见奇症,对任何女人提不起雄风! 如果没有七夕的出现打破了这项多年来都无法解开的束缚,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断子绝孙过一辈子了。 但是今天,他不得不感谢这场怪病,这么重的药量,换成正常男人早已如狼似虎,钻了唐懿宁的套,光看他一身难以忍受的赤红足以可见。 目前看来,他完全是对七夕以外的女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并非是真的没有感觉! 第124章 是我的就是我的 建筑设计专业课所在的多媒体教室内,还没到上课时间,已经人声鼎沸人满为患。 傅七夕和裴璃是从后门当夹心饼干硬挤进来的,至于前门早已沦陷到连条缝都看不见。 两人面面相觑,料到了苏应琛的巨大影响力,可没料到竟然这么炸裂,要不是裴璃坚持半夜起来抢课位,按照现场这程度,她们连趴窗户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到底是来上课的还是追星的?”两人挤在角落里坐下。 傅七夕指着最后一排居然有人举着自制广告牌,还自备闪光灯,红黄蓝绿轮换包围着正中间硕大的苏应琛三个字,尾巴上还有个超大的爱心,她无语地抽了两下嘴角。 苏应琛的课因为之前种种不得已因素没来得及赶上,这也算是她们第一次领教这位咖位级大神的课。 “同学……”傅七夕侧头,问这身侧带着大粗黑框眼镜的女同学,“之前苏老师的课也这么浮夸……额,我是说也这么火爆吗?” 那人跟看外星人似地睨了她一眼,满嘴愤青,“你是别的系新转来的吧?还是根本就是来凑热闹看苏老师来的?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外行,就知道奔苏老师的皮相来上课,你们懂什么叫建筑设计吗?简直侮辱了这间教室!” 看着傅七夕一脸懵逼,她更加不屑,“这教室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些肤浅的女生才会这么乌烟瘴气,你们这些外行人来上课简直就是浪费苏老师的时间和情绪,我劝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省得等下被点名点不到轰出去,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浑水摸鱼只会死得很难看!” 傅七夕很有耐心地听完了她一大通的噼里啪啦,然后当着她的面,哼笑了一声,抽出书包里巨厚的建筑设计概念以及一沓建筑草图重重放在桌面上,“同学,我只不过问了你一个问题,你回了我一篇论文,还有……” 她用下巴指了指那眼镜妹课桌里掉出来的半截书,盯着上面的电子商务系二班,王非,似笑非笑,“敢情是想独吞美男啊,现场这么多人,你赶走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和我一样就是垂涎苏老师颜值来的妹子!” 袖子被扯了两下,傅七夕不理会,“怎么着,还有论文准备批斗我吗?” 见对方怂蛋地不吭声,只拿小眼神不友善地瞪她,哎喂哟,这还有理了? 本来想大事化小的她突然不爽地来劲了,“我跟你说,你们一个个心怀不轨的外来侵入者才应该离开,还建筑设计系清净!” “七夕!快闭嘴!” 傅七夕不以为然地躲开裴璃的小力拉扯,头也没回地应付了两句,“裴璃别闹,我还没说完呢!” 她昂着下巴,颇为得瑟,“苏大佬他就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风靡万千少女师奶的在世潘安,他掉在我们建筑设计系就是我们建筑设计系妹子的所有物!有本事你让校方把他弄到电子商务系去,我保管一眼也不会去看,告诉你,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眼馋还是我的,哼!” “原来如此!”清润的嗓音带了丝漫不经心从后脑勺冷飕飕地飘了上来。 傅七夕心里一声咯噔,窘迫无比地转过身来,但她绝对没有勇气抬头,而是在课桌下扯了扯裴璃的衣角,用嘴型用力地说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的朋友已经提醒你两次了,可能是你太过专注于辩论我是你的这个问题!” 苏应琛轻咳了一声,明明清泉如水的嗓音,偏偏让无地自容就差原地爆照的她疑出了几分戏谑。 嘲笑她呢? 傅七夕没有机会反驳,那边一身白色休闲装的苏大佬已经登上讲台,对着底下万千迷妹温柔如水却铿锵有力地提醒着,“还请不是建筑设计系或者没有旁听资格的同学先出去,下次需要旁听请早,不要打扰该课程的同学正常上课!” 我去,原来眼镜妹也没说错,真这么叼! 这种太极式的刚柔并济,立刻让现场迷妹心甘情愿散了大半,傅七夕好整以暇地看着身侧的眼镜妹泄气无比地站起身,抽出课桌里的书包,重重一哼绕了出去。 浑水摸鱼的可真不少,看着一张张‘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确定不留我嘛’的依依不舍脸,傅七夕在心里幸灾乐祸! 虽然苏大佬注定不是他的菜,但架不住他颜值在线,人气爆表啊,真落户在建筑设计系,还真就成了她们建筑设计系妹子的所有物了,被全校嫉妒羡慕恨,想想就暗爽! “希望在场的所有同学,不管是专业课还是选修课,我都希望你们是奔着我...” 他的视线似有意又无意地在傅七夕脸上掠了一道,轻笑,“……的教学质量来的!” “苏老师,我们绝对是因为你讲的好才来上课的!” “对对对,我们最爱听苏老师上课了……” “是啊,苏老师我们都不是肤浅的女生,怎么可能是为了来看你才来上课的!” “……” 傅七夕拿起眼前的巨厚建筑设计概念,对半摊开,默默挡住了脸。 这些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女同学们有一点没有说错,原来苏应琛是有真才实料,深藏不漏。 俨然和他平静且寡淡的外表不同,他的课很有吸引力且全是精髓,不似以往老师教的枯燥的文本知识,他以经典建筑入手,投放的全是代表性建筑设计作品,线条规划角度研算,无一不精。 从一开始对这种奶油小生满心怀疑到最后每个字都舍不得放过的傅七夕,双眼放着光,奋笔疾书写着笔记。 硬件条件厉害,没想到软件条件更是开挂,他是怎么做到这么严谨且无懈可击的思维逻辑!而且傅七夕意外发现,苏应琛的很多教学手法和上回设计展上唐一手大师的解说不谋而合,让人醍醐灌顶很受启发! 兴致一旦被激发,一堂课就跟眨眼似得快,裴璃瘫成一团烂泥趴在桌上,怨声载道,“这种课真是听天书啊!” 傅七夕合上笔记,笑着凑过去小声揶揄,“这就没劲儿了?不是以推到苏大佬为终极目标吗?” “你是傅七夕?” 傅七夕打了个抖,立刻坐直,“是的苏老师!” “请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她一脸懵逼,“为……为什么啊?” 脑中灵光一现,她慌忙摆手解释,“苏老师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意思,真不是奔你颜值来的!” “我的课是你必修课没错吧!”他将手中的文件夹竖着抵在她眼前的桌面上,清澈的眼底水波潋滟,就连嘴角都是沁着笑的,“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规矩,无故旷课一节,直接重修,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旷课理由!” 傅七夕微张着嘴傻眼,捏在手中的笔记本滑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第125章 你他妈良心喂狗了 无故旷课? 她不在的这几节课明明交代了盼儿请了病假,怎么又变成了无故? 重修,对她这个连起点还没准备好的人等于直接判了终点的死刑! 她答应了大老板,一定会交出一份满意的成绩,不负他也不负自己。 可是现在…… 她死死掐着指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四肢百骸都像被霜冻了无法动弹。 傅七夕有多努力拼命裴璃都看在眼里,为了赶上和别人的差距几乎抽光了所有休息时间地泡在图书馆里,现在连课都没上就要被重修打回原型,所有努力泡影成空。 要不是因为她,她怎么可能旷课! 裴璃蹭一下站了起来,话没过脑子就心急火燎地出了口,“苏老师,这事不怪七夕,她是因为我……” “好,重修吧!”她一把拽住裴璃的胳膊,又将她扯坐回位置上,毅然决然截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裴璃不可置信看着她,鼻尖酸楚。 是啊,她要怎么说,说她爸爸私藏毒品被抓,她们大半夜跑进黑帮窝找黑帮头子帮忙…… 七夕是为了保全她的尊严! 傅七夕弯下腰捡起笔记本仔细塞进背包里,果决毅然地睁着炯亮坦然的大眼,毫不回避,“苏老师很抱歉,建筑设计是我的专业课,我旷了你的课,错了就是错了,我无话可说,办公室就不用去了,所有处罚我无条件接受,心甘情愿!” 苏应琛眉头微蹙,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文件夹的边角,一双幽沉的黑眸讳莫如深地看着她,“我看过你的情况,听说你报名了期末的龙大和唐风集团的建筑设计大赛?” 傅七夕眼皮一跳,还没缓过惊心,动魄已经压下来了,“你可能不知道,这场比赛有过重修历史的建筑设计系学生是没有报名资格的!” “这根本不公平!”裴璃忍无可忍地怒喝,余光里傅七夕的脸色早已刷得惨白。 “如果连自己的专业课都负责不了,唐风集团更没有责任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公平是对或有天赋或天道酬勤的那些,而不是不努力还在趾高气昂的人,你们好自为之!” “不是苏老师你听我说,七夕她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裴璃慌忙从座位里挤出来,但苏应琛却没耐心再听下去,他利索地整理好文件,置若罔闻身后裴璃的大吼大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挺直的身板转眼就消失在教室外转角,裴璃气的愤愤跺脚,“苏应琛你狗带!” 教室里没走完的几个学生路经她们身侧,无不窃窃私语,指手画脚的,裴璃跑上来挡在傅七夕跟前,一脸肃杀,“看什么看,小心拔光你们牙齿让你们嘴碎!” 所有人被她大姐大的气势唬的屁股尿流,跑的飞快,她回过头,看着一脸波澜平静的傅七夕正默默整理着东西,不言不语的样子比狂风暴雨更渗人。 “七夕,你别这样,我害怕!你放心,我会去找苏应琛说清楚点,绝不白白让你受委屈!” 傅七夕停了半晌动作睨了她一眼,转而又继续,“傻不傻,你找他怎么说?说什么?行了啊,叔叔才刚过几天安稳日子,阿姨高血压也才稳定,你非要再鸡飞狗跳一次?” “可你的代价也太大了,那比赛你都准备多久了,说没了就没了!不对……”裴璃陡然愕住,“我们走之前明明交代过请病假,你怎么会变成无故旷课!” 黑漆漆的瞳孔骤然一缩,片刻间就被墨色晕染,沉的可怕,她咬牙切齿地怒斥一声,“我去找盼儿问清楚!” “喂,裴璃你别闹了!”傅七夕没喊住人,手忙脚乱带上裴璃忘记的背包冲出教室正好看到她气冲冲地拐进楼梯。 盼儿今天请了病假,说是例假疼,假条昨天就递交了,这事她和裴璃不仅知道,早上还是她和裴璃亲手将不情不愿去看医生的她送了医院才会差点迟到。 裴璃手长脚长,傅七夕一路跑个半死,最后赶在她拦住的士时及时拉住了她,她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盼儿她肯定忘了,现在人都病着呢,你别闹了,不就是重修和不能比赛吗,又不是天塌了!” “去他妈的,你倒是会为她辩解,一句她忘了就把你所有努力抹杀了?七夕,你心太好,可我忍不了,今天这锅是你为我背的,我就是拖,也要拖着叶盼儿去苏应琛那里说清楚,不管是重修还是比赛,是你的就是你的!” 她一把推开傅七夕,干脆利落坐上车,正准备关门时,傅七夕也挤了上来,“行,你要去我也去!” 傅七夕原本是怕裴璃冲动之下惹出事来才跟上的,但是她们两个都没有料到,会在医院附近的百货商店一楼看到叶盼儿。 一字到底的玻璃橱窗内,全是时下最新款的女装以及鞋子饰品,两人在医院里找不到叶盼儿,败兴而归的时候,裴璃急匆匆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傅七夕没料到,直接撞了上来,她揉着鼻子绕到她身侧,诧异地顺眼看去,也僵住了。 透明的玻璃后面,一身高雅裙装的叶盼儿就坐在枣红色真皮椅上,姿态骄冷地由着服务生为她试鞋。 眉目清韵,面色霞红,哪里有半分早上送来医院时剧痛难忍的病态模样! 裴璃的怒火在一瞬间就烧上了脑门心,傅七夕几乎同时间立刻拉住她也来不及了,被她拖着走了两米,最后甩在了地上,裴璃头也没回,刷一下拉开鞋店门! 店员的‘欢迎光临’还没说完,一个带着风响的巴掌迎头抄向叶盼儿的脸。 “啪!” 脆响后,叶盼儿偏着脸,余光里正好看到大门口慌里慌张冲进来的傅七夕! 她眯起眼,一簇黑火,在眸底深处乍起乍落,原来如此! “被欺负,兼职,生活费,是谁帮你讨的公道?是谁帮你找的?又是谁为你全部掏完?你他妈良心都喂狗了吗?” 第126章 反目 裴璃气的暴跳如雷,整个人都在抖,她和叶盼儿十几年的交情,感情上,早已和亲姐妹无差,这种时候,叶盼儿所做的一切,比她自己做的还让她无地自容,剜心戳骨! 她指着店里一室的荧光璀璨,怒极反笑,“真是有钱啊,怕我们抢呢?买几件衣服也需要你大动干戈装病骗我们?” 讽刺的是,叶盼儿身上的衣服都是新套上的,连吊牌都还挂着,裴璃扯过那个吊牌,看清上面的四位数价格狠狠抽了口气,目瞪口呆,“叶盼儿你哪来的钱?” 她的失控咆哮,引来店内别的客人及店员纷纷侧目,叶盼儿咬着唇,粉嫩的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被难堪地抽尽。 “好了裴璃,我们出去再说!” 盛怒之下的裴璃早已没多少理智,狠狠甩开傅七夕的拉扯,“我他妈问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她指着叶盼儿的鼻尖再次怒吼,罔顾在场的所有人指指点点,非要逼出一个答案不可! 这么多年,叶盼儿就算再苦再难都没有把自己逼到没有底线的一步,而且几乎任何难处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她们互帮互助,她自认叶盼儿的一切她比谁都了解,但是这刻,她突然不确定了,不确定地开始害怕! 看着叶盼儿一声不吭,裴璃深喘了两口气,却松不开绷紧的每一根神经,她压着声音,甚至是小心翼翼地问着,“盼儿,你告诉我,是不是……” “够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可以了吗!”叶盼儿猝不及防的爆发让裴璃伸出的手凝在了半空,她侧眸,看了一旁的傅七夕一眼,冷笑,“为了她,你打我,羞辱我,大庭广众给我难堪,裴璃,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你和傅七夕才认识几天?” “你说什么?”裴璃眯起眼,低哑的声线满是不可置信。 “你今天气势汹汹跑过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给傅七夕打抱不平吗?我在不在医院有差?我有没有生病你在乎?你现在为了她有一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成天搭伙结伴的人是她,她不过就帮了你几次,你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了吗?” “叶、盼、儿!”裴璃怒目一瞠,长手赫然击出,临门的时候,傅七夕眼疾手快冲过来横在了叶盼儿跟前及时推住了她,“你疯了,你这过肩摔下来,盼儿还有命吗?” “不用你假惺惺!”叶盼儿掐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身侧重重一推,看着傅七夕跌撞在置物架上,她心下一惊,颤着手,刚想要上前,但看着裴璃先她一步跑过去将她搀起来,急切的脚步生生止在了原地。 裴璃转过身,眼底猩火燎原,“叶盼儿,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和七夕上次离校,让你帮我们请假,你有没有请?” 叶盼儿抖了抖唇,沉吟了许久,才撇头支吾,“我请了,但是医务室一定要看到本人才下病假单,你们当时那么着急我又找不到人,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知不知道,苏应琛作为你们建筑设计系的导师,他的课无故旷课一节就要重修?期末和唐风集团的设计比赛重修的学生没有资格参加!就因为你一句不是故意的!” 叶盼儿猛的抬头,“你在怀疑我故意害七夕重修?害她丢掉比赛资格?” “我希望不是!”她看了眼她一身的名牌,刻意的妆容,讽刺地笑了,“我已经快不认识你了!” 话毕,她就像溺水被憋到了极点,冲出了鞋店。 傅七夕回头,复杂地看了眼强忍眼泪的叶盼儿,也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鞋店,裴璃才走了两步,猛的停了脚步,她转头看向傅七夕,“地址告诉我!” “什么地址?” “盼儿兼职的地方,我不信她是那样的人!” “我跟你一起去。” 裴璃复杂地看着她,“七夕,这件事最受伤害的是你,如果我查清楚盼儿真的对不起你……” 她微顿,突然觉得喉头像被棉絮堵的快要窒息,“我一定会让她给你交代!”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傅七夕拦了车,两人相继上车,“我看得出来,盼儿很在意你们的感情,你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像亲人一样的姐妹,你为我出头,自然触发了她本来就薄弱的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她只能拿尖刺来做防御,伤害你的同时自己也痛苦!其实我很羡慕她……” 望着窗外飞梭而过的街景,她轻声说着,“盼儿让我想到曾经的自己,自卑却又不服输,因为我们都知道,没有遮风挡雨的屋檐,就只能自己武装,覆手前行,可是她遇见你,也只有你,她无处安放的软弱,不为人知的怯懦,全和你分担,裴璃,不管盼儿有没有真的对不起我,在事情还没证据之前,作为朋友,我们都应该相信她,你不该那么冲动,让你们的关系不留退路!” 裴璃哑口,说不后悔是假的,刚刚在鞋店,要不是因为傅七夕拦着,她真的已经被怒火挟制,众目睽睽之下将叶盼儿摔出去了,她自尊心那么强的人等于彻底折断了她们十几年的姐妹情。 “七夕你也许不知道,盼儿一直有个心愿,她努力读书努力挣钱,只是为了有一天有足够底气体体面面地去找她妈妈,因为她始终不相信,从小疼她如珠如宝的妈妈会抛弃她!” 裴璃深吸了口气,“我没见过她妈妈,但从她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她妈妈是真的很爱她,所以,她赚的每一分兼职钱都用的小心翼翼,我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象过,她会出现在那么富丽堂皇的店里,像个她最厌恶的那种千金小姐一样桀骜嚣张,我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判若两人,如果她有苦衷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人默然无语,但都隐隐知道,越来越近的lk酒店会告诉她们答案。 lk并不难找,她们刚下车就碰上了两个穿着工作装的女人端着箱子往外走。 擦身而过时,只听见那两人正在愤恨咒骂,“叶盼儿这个贱人,害我们被炒鱿鱼,早知道上次周傲来的时候就给她下点猛药,反正也就是个被男人睡的烂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僵住了脚步。 第127章 歪打正着 “就是,太便宜她了,成天端着装逼,谁不知道是个被人睡烂的n手货了,居然在后面阴我们,现在被炒,我这个月的房贷都还不了!气死我了,贱人,就会靠男人卖肉博同情这点能耐!” “你们说谁卖肉?” 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闻言,全都狐疑地回头,迎接她们的却是一人一个耳刮子。 被打懵的两人全都傻了眼,手中的纸箱子掉一地,紧接着,尖声怒嚎响起,“你个神经病女人居然打我们!” 吃了亏的两人先后都扑了上来,呲牙咧嘴地抓挠,傅七夕没眼看地躲到一旁,默默数到十不出意料听到求饶的哀嚎声。 她这才走上来,问到,“是你们欺负了盼儿?” “没……没有……”其中一个嚎着哭腔,吓得牙齿打颤,裴璃作势狠狠扬起拳头,那女的立刻怂包地抱住脑袋,“我们只是给了她一点小教训,谁让她空降,是兼职就算了做的事还少,领的工资却比我们多出几倍,我们只是不服气!” “所以,就因为你们扭曲的嫉妒,把盼儿骗到周傲手上?” 傅七夕揉着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周傲在阑色吃了大亏,是她和大老板的手笔,在lk碰上盼儿等于把泄火口送到他手里,他不敢想象,像这种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会怎么报复一个怯弱的女人。 恍然间,傅七夕脑中一闷,是了,大老板出差前一天,盼儿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她却没有接到,那时候的她是不是正经历着非人的折磨在向她求助,而她置若罔闻! 难怪那天晚上见到盼儿,她那么怪异的举止,那么想要她陪她回宿舍,可她还是选择走了! 傅七夕捏着拳心,指尖刺骨地疼着,盼儿怨她,原来如此! “你们告诉我,周傲那天,有没有……”她咬着牙根,非要用尽全力才挤出后面几个字,“他……有没有得逞?” 明明无关紧要的一两句话,掷地有声,硝烟四起,两人对视一眼,吓得拼命摇头,“没有没有……” “说实话!” 两人抖成一团,“真的……真的没有……我们后来偷偷回去看过,是经理去敲的门,周傲没有得逞,就……就差点……就……” 话还没说完,裴璃双手并用,一手一个,将人狠狠摔翻下台阶,看着她们滚成一团疼的爬不起来,她冷声怒喝,“在龙城别再让我见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马上滚!” 身后的傅七夕直接跑进了酒店,拍着柜台急问,“你们经理在哪儿?” 新来的两个柜台小姐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小姐,经理刚出门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帮助您!” “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柜台为难地摇摇头! 傅七夕对着跑进来的裴璃无奈摇摇头,其实只为了一个求证罢了,就算没有这个求证,她们也已经心知肚明。 作为朋友,她们不仅错了还错的离谱,裴璃一脸颓丧,想起从鞋店出来前,叶盼儿强忍的眼泪她就越发烦躁。 她算什么闺蜜,盼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独自一人生生忍了,她自以为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却跑去质问她,甚至怀疑她没了底线! 现在的她恨不得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小姐,不如您留个电话和名字,经理回来我让她联系您!” 傅七夕回头,本欲吐出口的不用突然转了话锋,她沉吟了半晌,“联系就不用了,告诉你们经理,我是余助理的人,为叶盼儿来的!” 柜台小姐并不认识什么余助理,只听傅七夕这么说,也认真记下来了。 别人不懂,作为龙煜集团旗下酒店,经理级别的是没有不知道余臻大名的,这句话,份量之重,足够保盼儿安心无忧工作。 两人一起回了学校,却没有在宿舍找到盼儿! “我先回去吧,盼儿回来了你给我发个短信,我想她现在回来最不想看到的应该是我吧!” “七夕!”裴璃喊住已经到门口的傅七夕,“这事不怪你,还有,盼儿做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只是重修,丢个比赛资格而已,周傲本来就是我惹下的,盼儿代我受了委屈,如果只是这样让她心里好受一点,没关系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裴璃无力靠坐在椅子上,心情跟跌进泥坑深泽般,窒闷无比! 她掏出手机,在叶盼儿的电话号码上犹豫了许久,最后改为编辑短信。 …… 无处可去的叶盼儿游荡了一圈,看着手中拎着的几个服装袋子,她烦躁地拧了拧眉,掉头打车去了lk! 女经理接到柜台来电说叶盼儿回来了,慌里慌张地起身跑出去。 她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办公室,新来的前台喊住她并告知一个自称余助理的人来访看望叶盼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经理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猜的果然没错,叶盼儿不是普通人,极有可能就是集团顶尖上那男人养在这里的人,这种棘手的事就是个双面刃,处理伺候得好,敢不准她还有机会调任到集团内部,处理伺候不好,她可能连饭碗都保不住! 叶盼儿才刚进了门口,就瞧见平日里森严冷派的女经理忙不迭迎上来,热枕无比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盼儿,来来来,跟我去办公室坐坐!” 就算周傲之后,女经理对她大有改观,但人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顶头上司,什么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卑颜屈膝到这种地步。 她怔愣着被拉进办公室,不仅有香茶伺候还有果盘迫不及待递上。 盼儿没有接茶,心知肚明没有平白无故的殷勤,眼观鼻鼻观心,“经理,你有话直说!” 女经理干笑一声,双手捧着茶放在桌上,局促地往身上擦了擦,“你可能不知道,早上集团上面来了两个余助理手底下的人,特意来看你的。” 第128章 你和她真的很像 余助理? 叶盼儿缓了半天神,才恍然想起这个余助理好像是七夕成天挂在嘴边宫煜则的得力特助。 心里陡然重重的一声磕碰,震荡不已,是宫煜则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要对她有所行动了? “前台那两小丫头说那两位女秘书看起来年轻的很,倒像是大学生。” 叶盼儿猛一抬头,“两个女的?” “对啊,其中一个身手还厉害的很,那两个欺负你的刚被我开了,出门的时候刚好被那两女秘书碰上,听说你被她们设计差点被周傲欺负了,还出手教训了一顿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所以,是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皮肤白净,身材纤细的女人说的,她们是余助理派下来的人?” 女经理不明所以,只听得点头捣蒜,“没错没错!” 叶盼儿下意识捏着果盘旁一个橘子,再脱手,那橘子已经掏破了一块,全是汁水。 她转过头,脸色难看地看着女经理,“那你有跟她们说了别的吗?比如我跟财务预支钱的事情?” “那倒没有,我刚出去办点事没跟她们碰上头,不过……” 女经理的视线在地上那几个袋子上掠过,全是轻奢品牌,都不便宜呢,可这钱从财务里支出来,全是她私人垫上去的,照叶盼儿这买法,她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女经理为难地蹙着眉,“盼儿,我也不是催啊,你看,你上财务预支的也快有五万块了,全是我自己垫上去的,我还有房租车贷要还,你看是不是……那个钱……” 叶盼儿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五万块而已,用得着那么紧张?你是觉得我还不上吗?”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女经理嘴上笑着,心里早已mmp,说你一个大总裁的女人连个几万块的零花都没有谁信? 偏偏扒扯着她一个小酒店的经理不放,再这样下去别说升职加薪,她连生活费都快掏没了。 女经理在心里叫苦连天,现在就希望这位祖宗什么时候玩够了自己赶紧滚蛋,给她也留条活路! “经理,那两个人我也认识,是集团上面的人,下次她们再来的话,我不希望一些不太好的话传到她们耳里!” 女经理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做了婊子还立牌坊!女经理在心里不耻冷哼。 “经理是个明白人,你放心,我身后的人最喜欢明白人!” 这话一出,差点把女经理惊傻眼了,她咧了咧嘴,激动无比地猛点头。 叶盼儿出了办公室直接打车回去了龙大。 既然裴璃和七夕来过lk,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刚好不知道,这种她处于上风的主动状态是今天这场闹剧最好的突破口! 裴璃和她十几年的交情,她是真正剜了心似得难受,至于七夕,怂恿裴璃对她动手又羞辱,用心太深,她已经渐渐模糊甚至分不清,她究竟是敌是友! …… 逛了街,躲在平价小卤味摊一直坐到了天黑,傅七夕拖着酸麻的腿上了天桥,隧道里一身牛仔风的街头艺人正在卖力地边谈边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她从口袋里掏出全部积蓄二十块钱放在了敞开的吉他盒子里,在对方的点头道谢中默默离场! 隧道里人来人往,匆忙麻木的脸忙碌地穿梭着,没有人驻足,但歌声依旧飘荡,飘得很远。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她停在台阶前,望着昏黄的路灯下,穿插过身侧渐渐少去的人流,突然间满心荒凉。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是黑屏的,她猛按了数下,还是打不开,她绝望地捂着脸,趴在栏杆上哭的泣不成声! 好想大老板,可她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当初信誓旦旦的决心全都被苏应琛一句话分崩离析,他知道了应该会很失望吧。 还有盼儿,明天她又该怎么面对她,她是在什么绝望的心情下给她打的求救电话,她为什么蠢到一无所知,难怪她怨她,宁可装病也不愿意和她同个教室上课,都是她活该! 为什么她一直这么失败,爱情友情甚至亲情,她想抓住倍感珍惜的,最后都会像沙漏一样流走。 哭的累了,她攀着栏杆坐在台阶上,望着繁华都市灯火阑珊,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君海,只有她一个孤零零,宿舍又回不去…… 一双白色运动鞋映入眼底,紧接着是一道温润却有些调侃的醇厚声音,“需要来点酒吗?” 傅七夕一愣,猛的抬起头,灯影迷离,男人清贵俊朗的脸被逆了光,像是镀了金,分外迷眼。 他拎着袋子,在她的探视中,徐徐蹲下身,放大的俊脸上还蕴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请!” “苏老师喜欢玩打人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套路?” 她看着他,表情冷漠,对于这么一个白天就判了她死刑晚上还想跟她喝一杯的男人,不好意思,她胸怀还没宽阔到这种程度! 苏应琛也无所谓,拎着袋子索性跟她并排坐到了一起,随手捞了瓶冰啤出来,拉环一扣,潇洒仰头。 平日里那么稳重睿敛的一个人,突然这么别开生面来了这么一出随性甚至有些痞帅的另一面,倒是叫傅七夕有些诧异!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讨厌我!”他两指晃着手里还有大半的酒,似真似假地笑道,“这也是记住一个人最快的方式!” 傅七夕还没回味过来这话,就听见他又吐了重量级的一句,“你不想重修也可以,下个月我会出一次测试,只要你能达最高分我会考虑不用重修!” “真的?什么测试?”她激动的把住他的手,兴奋的双眼发亮。 他侧过眼,视线从他明媚灿亮的笑脸上下移到自个胳膊上的那只小手上,若有所思地凝着,好半晌,他抽开手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好好准备吧!” 看着他拎着袋子要离开,她圈起手在嘴边,开心欢呼,“苏老师,谢谢啦!” 脚步猛的停驻,他侧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傅七夕,你真的很像她!” 像到每个表情每个笑容每个小动作都让他挪不开眼,可是你是吗? 他的清清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琛哥哥! 他苦笑,迈下台阶,背影渐渐远去。 傅七夕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但是能再次重拾机会比什么都重要,她背上背包,突然动力十足,往反方向打了车,回去君海! 第129章 现在就要睡你 下了车傅七夕才发现,君海的大门口只留了阳台灯,里头黑压压一片,以往她回来,知道她怕黑,佣人们早早都将房间灯客厅灯都打的亮亮的,像今天这种阴森森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难道家里遭贼了? 她心下一慌,想掏手机打电话给厨房阿姨,才想起手机早没电自动关机了。 走到院子草坪地上,她特意翻找了半天,才捞出一根半大不小的树杈挡在身前,亦步亦趋往大门口走去! “吱呀!”大门一声细响,居然是半掩着的,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几乎蹦上了嗓子眼。 她瑟瑟发抖地往前挪了几步,空气静的落针可闻。不行,她不能退缩,大老板不在,她一定要守好这个家。 “是谁?实相的快给我滚出来,我已经报警了!” “你还有电报警吗?”冷不丁的一声响从身后传来,就刮在她脖颈上,热热的呼吸让傅七夕一瞬间头皮发麻,立刻炸了毛,她闭着眼疯狂挥着手里的树杈,又跳又叫,“变态我打死你打死你!” 树杈被轻而易举夺了过去,扔得远远的,伴随着她的尖叫,整个人都被拦腰提了起来,啪一声响,咚在了墙上。 同时间,四周灯火大亮。 傅七夕就着推搡的动作,凝滞了所有动作! 宫煜则单手抵在开关旁,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警惕性不错,下次再碰上记得躲远一点,等警察来了再进来。” 傅七夕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乱七八糟,一声大叫,飞扑了上来,整个人树袋熊式挂到了宫煜则身上紧紧抱住他。 宫煜则满眼宠溺,反手就圈了个结实,“惊喜,开心吗?” 她死死箍着男人的脖子,点头如捣蒜却没有开口说话。 说好的一周,缩短了半数的时间,这个像天神一样的男人,带着熟悉的笑和温柔,在这夜深人静,疮痍困顿的夜晚,猝不及防偷袭了她,那感觉就像燎原成灰的土地里突然冒出了几根嫩芽。 他是心有灵犀,才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从天而降吗。 她微眯着眼,满心震荡。 见她久久不言不语,宫煜则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 傅七夕还是一声不吭,静默了许久,就在宫煜则想要推开看看她的表情时,她突然开了口,“大老板,你要了我吧!” 似乎怕他拒绝,她呲着牙,不等他开口,推开少许,二话不说快速拉扯起宫煜则的衣服,一脸决绝! 宫煜则看着她的动作,眉心渐凝,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傅七夕不妥协,坚持要抽出来。 “丫头,又挑火?” 她看着他,双眼亮如流火,熠熠生辉,轻颤着红唇一字字清晰地喷散在他炙热的感官上,“不,这次是真的,我想睡你,就现在!” 宫煜则抿着唇,幽冷沉黯的眸底映衬着她澈然的眼,纯粹的只剩下他的缩影,那样的果决那样的坚持那样的不顾一切,这一刻,就仿佛有千万根羽毛同时撩拨他心底深处最饥渴的欲望,蠢蠢欲动,叫嚣不止! 他的女孩在用全身每个细胞每一份热情告诉他,她对他的爱慕和折服,炽烈之火心甘情愿为他燃烧,妖冶之花不顾一切为他盛开。 喉结,狠狠一滑,有力的大手拖着娇软的小女人,他掌心刺痒着,每个感官都绷的死紧。 他看着她,身形猛的一转,重重将人抵在了门上,携着狂热的吻迫不及待压了下来。 得到回应的傅七夕瘫软的一塌糊涂,她圈紧了男人的脖子,动情地回应着。 今天以前她或许还没有放开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但这刻,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所有欢喜忧愁都像在一瞬间集体爆发,她委屈着也欣喜着,她迫不及待想告诉他一切,她的欢喜她的忧,听他的安抚看他的宠溺,但是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脑子只回旋着一个念头,义无反顾地拥有他! 捧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触摸着他热烫且真实的皮肤,她才知道有些感情,就算嘴上不说,心也会说出来。 爱他,深深爱着这个男人,早已无药可救。 吃人般的思念像被放出闸的野兽,疯狂叫嚣着占有,她才发现自己,整颗心脏都刻满了叫宫煜则的小人,笑的皱眉的生气的吃饭的睡觉的,每一处缝隙的角落,都是他全是他。 她想要他,完完全全的他! 宫煜则喘着粗气抵着她额头,连日的思念折磨的又岂止傅七夕一个,他的马不停蹄,归心似箭都只是为了那度日如年的几天时间缩短再缩短。 她的女孩,被蒙在尘土下的明珠,正璀璨地发着光,惑尽了他眼底每一寸冷静。 看着她粉嫩双颊,星眸如水似雾,诱动着他最后一丝理智都陷入溃塌边缘,他吐着热到吓人的呼吸,温声软语,“七夕,你真的想好了?” 身下的女人微微一笑,纤手揽下他的头,直接用行动再度封住了他的嘴,告诉他,她想的有多清楚!有多愿意! 星火燎原,旖旎不止。 “小女孩,看着我!” 迷离星眸凝着身上让他动情蚀骨的男人,红唇蠕动,半天,只有一声嘤咛。 “记住这一刻,你永远都只能是我宫煜则的女人!” 她紧紧咬着唇,却被男人一次次的吻安抚了下来,摇曳如扁舟的身姿沉沉浮浮,忘我交缠,好似要把至死方休演绎到极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七夕累的连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迷迷糊糊中,她只感觉被抱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走了一会,然后温热舒服的水包围了她,有人温柔地帮她清洗着,仔细擦干净每一寸湿润的皮肤,然后小心翼翼抱出来塞进温暖的被窝,那种被如珠如宝捧着的感觉幸福地就像长出了翅膀。 宫煜则看着半睡半醒迷蒙着眼的小女人,忍俊不禁地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才刚起身准备去冲个战斗澡,手掌被拖住了。 他回头,看着发丝凌乱的小女人,嘟着嘴,半抬着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陪我!” 娇娇软软的嗓音有些低涩沙哑,他笑着靠着她坐下,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嗓子都喊哑了,明天我让人给你炖点雪梨润润!” 第130章 猥琐发育别浪 气血喷一声冲上了脑门,她涨红了脸,没眼看地拉着被子飞速背对他躺下挡住脸,闷闷喊道,“你快去洗吧!” 看着她跟只蜗牛似的缩成一圈,宫煜则倒是不急了,侧身往她身后一趟,邪恶地挑起嘴角,带着薄茧的指,轻掠而过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那突如其来的酥麻吓得傅七夕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七夕,我只是要提醒你,顾着前面也别忘了后面,还是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暗示我,这个姿势……” 傅七夕不等他说完,直接卷了被子里三层外三层得裹得严严实实。 男人朗笑一声,心情愉悦地走进洗手间,没一会儿,浴室内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傅七夕小心翼翼探出小脑袋看了看,粉嫩的唇一点点上弯,笑的比吃了蜜还甜。 终于吃干抹净了。 天微亮,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傅七夕揉着惺忪的眼珠子,抬手一捞,就被屏幕上裴璃的短信惊清醒了。 正确来说,是激动醒了。 “七夕,昨天忘记给你发短信了,盼儿已经回来,而且她已经跟我说清楚事情了,她并不怪你,而且想要跟你道歉,好姐妹没有隔夜仇,速来速来,今晚上咱三去搓顿好的。” 她激动地快速敲字,“马上!” 她揉着凌乱的头发,真的是一觉睡醒,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好起来了。 不用重修的机会,盼儿的谅解和好,最重要的事,她侧头,看了眼身旁连睡颜都让人忍不住想舔屏的男人,忍不住雀跃的心情,咻一下俯身,在他唇上快速啄了一下。 哪知道,还来不及退开,就被整个圈裹住天旋地转压在了身下。 宫煜则微眯着深黝的黑眸,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细腻的发丝,醇厚的嗓音有着晨起独有的沙哑,“知道大早上的男人是不能撩火的吗?” 她抿着粉嘟嘟的小嘴,大眼左右忽闪,漾动着调皮的光,“不知道。” 男人轻笑一声,突然威胁力十足地压低身体,她慌忙推挡,在没有沦陷进美色之前赶紧呈报军情,“男朋友,今晚上能不能多通融两个小时,小闺蜜聚餐,保证没有男同志!” 瞧着她无辜恳求的小模样,他被气乐了,抬起她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喷在唇角,一个俯头一鼓作气携住了她的唇,“先吃饱了再说!” 傅七夕和裴璃约定的马上,变成了两个小时以后。 她揉着七老八十似的腰,叫苦连天,这种事,要吗不开荤,一旦开了,某只大野狼根本刹不住车,说的什么一开始怎么都不肯碰她,克制地多难受似的,现在呢,连她身上一滴油水都不放过,榨的够干净的。 她总感觉,上了当,被某人套路了。 这个圈,咋跳的这么吃亏呢,她半个身子都快交代了,他却如狼似虎似地神采奕奕,跟个没事人一样,明明工作的全是他。 不过,伺候好某人吃饱喝足,她的两个小时算是松口了。 泡了个热水澡,舒缓了一身拆卸重组似的疼痛,她苦大仇深地站在衣柜前嘀咕,“看来以后的衣服都要买高领。” 男人单手从身后将她圈进了怀里,一身衣冠楚楚哪里还有半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疯狂到恨不得吞下她每一寸皮肤的兽性模样。 他揉着她的发顶,笑的神清气爽,“我让人给你送些新的内衣裤过来。” 她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送那些?” 他眯起眼,笑着凑近她,一脸痞气地勾起她的下巴,“我不喜欢脱,撕的带劲。” 傅七夕用力吞了吞口水,小小声暗骂,“个变态的老流氓。” “嗯?” 她干笑地退开一步,赶紧逃,“我先换衣服。” 宫煜则拉着她的后领又带回了怀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老流氓?” “哪能啊,你听错了,我是,我才是小流氓。” 仰着的小脸明媚生花,一脸俏皮甜糯的笑,她就势圈着他精壮的腰身,撒着娇,“我得走了,人都等着呢。” 粗粝的指尖搓过滑腻白皙的嫩颊,点在唇上,流连过修长的鹅颈,他的双眼渐渐混沌,“再一次?” 傅七夕头皮一麻,憋着一脸的臊红,小声喃喃,“我还疼着呢。” 宫煜则老大不情愿地低叹一声,圈着她纤细的腰用力往跟前一带,掐着巴掌大的小脸,低头就是一通激缠狂吻。 再出门,已经临近中午,她索性连午饭也一起吃了,宫煜则送了她到校门外百米外,下车前,她还额外附赠了一个大大的香吻,某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下午只有一堂专业课,时间还早,她先回了宿舍。 才一拉动门锁,里头的调侃声就飘出来了,“哟哟哟,这是小别胜新婚呢,你侬我侬到现在才来,你也太有异性没人性了吧。” 傅七夕一脸痴呆装傻样,嘴角的笑却压都压不住,“什么什么?听不懂你说啥。” 裴璃不客气地撞了撞她的胳膊,“还装,早上打了你多少电话,你家宫大佬可接了好几个。” 压低了声音,她贼眉鼠目地嘿嘿低笑,“七夕,你老实交代,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别告诉我牵手拥抱接接吻,或者盖棉被纯聊天,我可不信。” 傅七夕睨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书本和笔记,“该说的都被你说完了,那就进展到你没说到的那个。” 裴璃绕到她跟前,八卦的一双眼都跳起火来了,“真的吗真的吗?你说的那个是我想的那个吗?我就说嘛,你家宫大佬一看就是行动派,不对不对,应该是野兽派,你这种纯情小绵羊吃不吃得消啊?” 她激动地比了个从上到下的动作,被傅七夕无情地鄙视了,“猥琐发育,别浪!”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傅七夕给了个诡秘难测的笑,“你猜!” 她放下笔记,四下看了看,“盼儿呢?” “说去打开水了,应该马上回来了,对了你知道吗,下周你们设计系和我们计算机系还有护理系医学系有联谊,一起呗?” 第131章 看谁把谁喝趴下 联谊这词,一听就跟相亲似的,而且还有医学系,周晋尧那事到底是个疙瘩,傅七夕蹙着眉头,“应该不去吧。” “去吧去吧,这种联谊每年学校都会抽签分类学院,说是增进感情,抽到一起的学院也是缘分,只是在学校教学大堂联谊,也不去别的地方,我听学姐们说,这次算是近几年搞的最热闹的,白天还有篮球赛呢,而且我听说好多帅哥呢。” 傅七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对啊,一起去吧。”房门被推开,叶盼儿提着水壶走进来,满脸温情笑意,“七夕,你刚来学校不久,应该多体验大学生活,联谊也是一种,学习重要,社交也重要啊,我们一起去吧。” “盼儿!”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经过lk这一趟,她自己心里这一关多少有点跨不过去,毕竟那是一个女生最重要的清白,“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是因为……都怪我,如果我能细心一点,你也不会……” 叶盼儿压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回座位上,“别说了,不怪你,是我自己软弱,总不能一辈子靠你保护,你看我这不没事么,别自责了,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害你重修还不能参加比赛,七夕,我真的帮你和裴璃去请假的,可是医务室的老师不肯下病假单,坚持要见到本人,我也不知道,苏老师下手这么狠,我……对不起……” 傅七夕咧着嘴,突然笑了,她一把抱住了叶盼儿,感动又欣喜,“盼儿,你知道吗,我多怕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不当我是朋友了,昨天我真的难过自责的快要闷死了,今天一切都雨过天晴,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一手拉过裴璃,一手挽着叶盼儿,清了清嗓子,吆喝道,“宣布一个好消息,我的重修还有机会,苏大佬亲口允诺,只要我的测试拿到最高分,就不用重修了。” 身侧两人都愣住了。 裴璃最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你还有机会参加比赛。” “当然啦,不过现在我要奋发图强,力战测试了,你们要给我助力啊。” 叶盼儿怔楞了好一会儿,扬起唇,一脸如释重负地笑了,“幸好,七夕太好了,你加油,等期末我们一起参加比赛。” 傅七夕拉着叶盼儿的手,满眼诚恳,“盼儿,如果你不喜欢在酒店里兼职,我可以求大老板帮帮忙,帮你换一个。” “不用!”叶盼儿窒了窒,压低了声音,搅着手指低喃,“我做的挺好的,而且同事们对我都很好,我不想再麻烦你和你男朋友了。” “也就你没心眼,那些个小婊砸成天欺负你还叫对你好?”裴璃不客气地呸了一声,“要不是我和七夕跑一趟lk,还不知道你要受多少委屈,盼儿啊,你也长点心,我们这两个好闺蜜是放着看的吗,要武功我有武功,要人马,咱老板娘有人马。” 裴璃递了个眼神给傅七夕,后者赞同的猛点头,“就是说,以后受了任何委屈,你要是再不告诉我们,我和裴璃都跟你断交。” 叶盼儿哭笑不得,一手一个圈抱在一块,“好啦好啦,两位管事大妈,我记住了还不成吗?需要每天跟你们汇报行程吗?” 傅七夕讪笑,“那倒不用,万一你谈了男朋友,岂不是每天要暴击单身狗n次吗?不厚道。” 裴璃反应了两秒,左右数了数,才瞪大眼,狠狠挠了挠傅七夕的咯吱窝,“好啊,就会挤兑我,有男朋友了不起哦,看我哪天扑倒苏大佬馋死你们。” “就联谊吧,支持你灌醉苏大佬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助攻。”叶盼儿笑着提议。 裴璃气呼呼地鼓着脸,“盼儿,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被老板娘带坏了。” “我坏?好啊,我就坏给你看,盼儿,上,围攻单身狗。” 三人绕着狭小的宿舍跑,笑闹成一团。 “哈哈哈,今天真是开心,来来来,一起商量晚上哪儿搓饭。” “你那么肥了还吃什么,看我们吃呗。” 裴璃跳脚,“我肥?我哪里儿肥了?” 傅七夕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定在她胸口位置,一本正经地搓着下巴,“也对,不胖不胖,瘦的都没二两肉了。” 裴璃圈着胸口,一脸屈辱地愤愤,“傅七夕,你这样会失去本宝宝的。” …… 下午课程结束,三人约在了校门口,共同商量的结果是去市区吃一家新开的湘菜。 新店开业,六折大酬宾,门口的长龙都快排到街上去了。 “你们可别以为因为打折,才有这么多人,这家店的老板就是主厨,据说长得帅还掂的一手好勺,才刚开业,位置就被订爆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中午就预订了位置。” 傅七夕拱手作揖,“佩服,不愧是吃货老祖,点赞。” 一进门,一股子火辣辣的味儿扑面而来,又香又劲,却不呛口。 一楼大厅已经爆满,人来人往的服务生清一色黑色着装,腰系白色半身围裙,虽然忙却有条不紊。 “三位的座位在二楼,左手转角楼梯上去就看到了。” “好嘞,谢谢。” 裴璃踩着楼梯,还不忘回头解说,“这里有几道是主厨的拿手好菜,虽然家常,但最考验手艺,保管你们吃了念念不忘。” 三人凑头,零零总总点了不下五六个菜,叶盼儿不太会吃辣,她们特意多点了两个不辣口的菜还要了甜品。 “要不我们喝两杯?”裴璃贼兮兮地看着两人。 盼儿立刻连连摆手,倒是傅七夕雀跃无比,兴致高昂。 距离上次喝酒还是在乔笙家里,她还记得那冰凉爽口的感觉,别提多过瘾,“不过我先说好,我就一瓶,多了不行。” “哟哟哟,夫管严呢?怕家里那位?” 正解,但傅七夕可不会这么干脆承认,“怕你个大头鬼,我怕我放出酒量,吓死你。” “呵呵,好怕哟,盼儿,你当裁判,今天看谁把谁喝趴下。” 第132章 阴森教学楼 傅七夕的斗志完全被激出来,两人二话不说点上了一箱德啤,那电流呲呲的劲儿看的叶盼儿心惊胆战的,“你们悠着点,我可拖不动你们两个。” 傅七夕哼笑了一声,一口气灌了大半,挑衅地看着裴璃,后者夸张地大笑一声,直接一罐见了底。 她瞪大了眼珠子,不落人后地把手里的也一口气喝完。 真爽! 你来我去,转眼桌上就摆了六七个空罐子,裴璃半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嘀咕,“七夕,你行不行啊,要不再叫一箱。” 傅七夕打了个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支吾不清的说着,“等着,我先去上个厕所。” 她走着一路的猫步,歪歪扭扭的模样看的裴璃哈哈大笑。 傅七夕回头瞪了她一眼,揉着烧心的额头,一个打盹的功夫,走廊转角迎头一盆刚点上火的干锅包菜撞了上来。 服务生也没料到,转角口突然歪歪扭扭转出个人,还走的不寻常路,吓的左右闪躲也没来得及,一盆包菜刺啦全翻了出去,还窜着火的底座脱手飞了过来。 腥红的火苗映衬着混沌的眼底,从上砸下,在瞳孔中越放越大。 一瞬间,那簇腥红点窜起了记忆中漫天的火光,伴着尖叫,凄厉哭嚎,如鬼魇般爬上四肢百骸,她骇的面色全无,如被冰冻住无法动弹,浑身都像抽光了力气。 “砰!”底座落地,火苗瞬间覆灭。 傅七夕抵靠着身后有力的臂弯,眼珠子却死死盯着那个底座,好似那里还燃动着火苗,意识陷进了滚烫烈焰的深渊回不过来,颤抖的唇脱了色,她死死掐着揽着自己的手臂,冷汗铺面,抖如筛糠。 “傅七夕!”有人在叫她,她却动不了。 苏应琛眉目深凝,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她突然震了一下,惶惶转头,没有焦距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她抖着战栗不止的唇,好半天才沙哑挤出字,“苏……苏老师……” “小小年纪沾什么酒?”他的口气有些肃厉,刚刚他从洗手间出来,一眼便瞧见了走廊转角口那歪歪扭扭的身影和迎面而来冒着烟的菜,那一刹那,冲上心门的那口惊惧差点骇的他手脚麻痹。 行动比脑子更快冲了出去,就差毫厘,那个还带火苗的底座就往她脸面上笔直砸下来了。 这蠢丫头居然还不晓得躲开。 没有心情细思那些超出理智的本能,这一刻,看着吓懵的小丫头,血色尽失,浑身颤抖,再多的责怪都掐在了喉头。 “没事吧?” “苏老师,我腿软,麻烦你拉我一把!” 苏应琛哭笑不得,揽着浑身脱力的她站了起来。 那边听到动静的裴璃和叶盼儿已经跑过来,裴璃心急火燎地扯着她左右绕转,一脸自责又后怕,“怪我怪我,以后打死也不劝你喝酒了,没砸到哪儿吧?” 傅七夕还没缓过神来,只愣摇着脑袋,一双凄凄然的眼珠子扫向那个底座,莫名其妙地吐了一句,“你们……你们帮我看看,那上头的火还有没有?熄了没?” 叶盼儿走了过去,踢了踢那个底座,回头狐疑地看她,“没有火啊,你怎么了七夕?”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惊疑未定地扯起嘴角,喃喃着,“没事,没火就好,没火就好!我们走吧,回去继续吃。” 裴璃用了劲儿一把拖住她,回头咧嘴一笑,“苏老师,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一起拼桌不?” “不了,我有约了,你们三个女孩子,出门吃饭,要有安全意识,酒这种东西下不为例。” 裴璃笑的眼儿都快不见了,“苏老师说的对,保证不喝了。” “去吧!”他走了两步,突地停了下来,回头喊道,“傅七夕!” 你拉我推的三人同时回头。 “好好准备,别让我失望。” 傅七夕楞了半晌,随即扬唇,弯起一双如水翦瞳,“我一定不会重修的。” “喂喂喂,先说好,苏大佬是我的,你已经有宫大佬了,可不能脚踩两只船啊。” “脑洞别那么大,别拿谁都跟我家男人比,保持身形,昂首挺胸,你的苏大佬在身后看着你呢。” “对对对!人设不能崩。”裴璃一听,瞬间精神一震,收腹挺胸,标准的淑女小碎步走起来,傅七夕搭着叶盼儿笑的前仆后仰,“盼儿,快拿手机录视频,全是黑料。” 叶盼儿笑着推了她一下,不经意的侧头间,余光里刚好看到那个被服务员收拾掉的底座,她静静地垂下视线。 虽然答应了苏应琛,但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剩下的几罐德啤,她们还是决定喝喝完。 菜已经上的七七八八,吃到最后,裴璃摇头晃脑地拿着一根筷子,神秘兮兮地比划着,“你们知道,我们学校最阴森的地方是哪里吗?” 傅七夕无聊地摆手,“这么老的梗还拿出来吓人,你是不是要说厕所有哭声,实验楼里死人啊,或者我们学校是建在乱葬岗上?” “都不是。”叶盼儿凑头过来,“我知道,是不是教学楼最后一栋四楼,最靠走廊的那间,被学校严禁不能任何学生靠近的教室?” 裴璃猛一拍桌子,吓了两人一跳,“没错!” 她压低声音,“不过你们一定不知道,那间教室没有哭声,但是经常在休息时间传出歌声,阴冷阴冷的歌声,曾经也有人好奇,偷偷上去想看个究竟,不过那人回来都吓的神志不清了,一直在说白衣服,没有脸……” 傅七夕趴在桌上,打了个大大的嗝,“我去,瞎编乱造的吧,作为新时代唯物主义社会接班人,怎么能信这种怪力乱神。” 裴璃借酒壮胆,“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 “不要,我要回家,我想我男人!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她从一边脸改趴另一边脸。 “啧啧啧,这么没皮没脸的话都说出来了,不会真喝傻了吧?” 话才刚说完,裴璃突然捂着嘴,一阵犯恶,“我也不行了,盼儿你看着她,我先去厕所。” 看着跑远的裴璃,叶盼儿低头,睨着傅七夕绯红的侧脸,抬手推了推,见她没什么力,只一个劲儿傻笑。 “七夕,要不然打电话叫你男朋友来接你?” “不……不要,喝酒……他……他要生气……” 叶盼儿眨了眨眼珠子,“你电话在哪儿,我帮你打。” 第133章 两个男人的修罗场 “不……不打……”傅七夕半睡半醒地嘟囔着。 叶盼儿探手过来,往她口袋了一摸,果然抽出了手机,她抬起傅七夕有气无力的手,指纹开了锁,很快就找到了宫煜则的电话。 盯着那一串激荡心神的数字,她手忙脚乱拿出自己的手机,刚录到一半,傅七夕猛然站了起来,她吓的手一颤,慌乱之下拨出了傅七夕手机上的号码。 几乎刚一响,那边就接起了。 磁沉的声音即便隔着通讯工具,仍旧透着沉稳惑人的魄力,“结束了?” 叶盼儿瞪着那一秒秒跳动的时间,心脏就跟揣上了嗓子眼,飞速震动着,她又震又喜,又惊又怕,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机对上了耳朵,“喂。” 宫煜则单手敲着键盘的手赫然停驻,“你是谁?” “我是七夕的室友,叶盼儿,她……她喝多了,现在闹脾气……” 那边的傅七夕,整个脑袋都是浆糊的,她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找了半天又不高兴地紧了眉头,径自绕出位置往楼下走去,嘴里还在喃喃不止,“回家,要回家!” 叶盼儿一见,对着手机惊喊,“七夕,你别再去拿酒了。” 低气压的声音裹着浓浓的冷冽,“地址给我!” 叶盼儿迟疑了半晌,看着傅七夕摇摇摆摆攀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去,她轻声细语地说了地址。 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将那串号码录进自己的手机里,随后将傅七夕和裴璃的背包一同带上也一起跟着下了楼。 出了店门,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傅七夕靠在门口,呕的上气不接下气,叶盼儿紧跟着出来,却没有上前。 “难受,好难受……” 顺着气,她反身靠着,叶盼儿走上去,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傅七夕晃着脑袋,嘿嘿一笑,“还是盼儿对我好。” “我送你回去吧。” 傅七夕虽然醉傻了,但下意识就抗拒着,“不,不行不行,回去大老板要生气的,买醒酒茶,对,先去买醒酒茶。” 叶盼儿拉住她,还想说什么,一束车灯打了过来,她们齐齐回头,就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身侧,车窗摇下,拉开了苏应琛清俊如玉的脸。 “没事吧?” 叶盼儿双眼一亮,突然清甜地笑了,“苏老师,七夕喝多了,我又拉不动她,能不能麻烦你送她回家啊?” 傅七夕抽开叶盼儿的手,踉踉跄跄地上前两步,猝不及防往车窗上探进了脑袋,苏应琛一时不查,虽然及时侧过了头,还是被她擦到了脸侧。 一时间,连呼吸都绷了起来。 “帅……帅哥,你看起来很……很眼熟啊?” 醉眼惺忪的水眸袒露着最纯粹的笑意,四目相对的瞬间,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眼底,清稚的眉眼,笑开的时候就是个讨糖吃的孩子。 ‘清清,给,我爸爸刚从国外出差带回来的糖果,可好吃了,我不爱吃,都给你吧。’ ‘谢谢琛哥哥,不过你不爱吃,怎么知道好吃啊?’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因为知道你爱吃,所以肯定就好吃。 爱笑的眼睛,粉嫩的小脸蛋,重叠着两张晃动的面孔,没有预兆的,他就这么探出了手,魔怔了似地抚上她的脸。 记忆中的触感,一模一样撞击着他的感官,震撼地发酵着。 “清清……” “痒!”傅七夕蹙着眉头,不高兴地拍着。 “苏老师,你这是……” 苏应琛一窒,陡然清醒了过来,他有些不自在地圈手咳了咳,按着傅七夕的脑袋瓜,推出了窗,自己打开了门,跨步下来。 傅七夕退了一步,打了个踉跄,下意识伸手去抓叶盼儿,哪知本来好端端站在身侧的人突然闪了一胳膊,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幻觉了。 眼看着就要往后砸去,苏应琛拉着她的胳膊及时拽了回来。 一来一回,惯性使然,两人撞抱在了一起。 “不要紧吧?” 傅七夕揉着脑门,看看叶盼儿,又看看她刚刚站的那块地方,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涨的厉害。 “盼儿,刚刚……那个你……” “叭……”刺耳的喇叭声,重重划过,在这大晚上,简直不要太醒神。 傅七夕缩着脑袋捂着耳朵,眼神已经往声音方向瞟去。 车灯没熄,高大的男人跨步而来,逆着光,如修罗逼临,人未到,冰封的低气压已经一路蔓延,从脚底心席卷而上。 冻的傅七夕牙齿都在打颤。 “大老板!”刚刚还混沌的理智,这会儿早就被吓的醒了大半,喝酒被抓包,她自知理亏,睁着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脸犯了错等罚的无辜模样。 “过来!”眯起的黑眸淬厉刺骨,一瞬不离绞在男人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恨不得立刻剁了。 傅七夕垂着小脑袋瓜,小心翼翼挪步过去,丝毫没察觉男人的怒意根本,只当是因为她喝了酒违了他的意。 有力的胳膊横在了她跟前,挡住了她的脚步,苏应琛侧头,沉静安抚,“别怕!” 他抬眸直视,两个性格迥异,却魄力相当的男人,傲视对立,电光火石,激流碰撞。 苏应琛挑着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宫煜则,又是你!” 宫煜则对苏应琛的印象也就止于苏家大少爷,曾经也是轰动龙城的大家族,后来事业高涨,重心都往国外牵动,索性,一家人都移民到了国外生活,现在国内谈起苏家,还盛名不衰的绝大部分理由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苏应琛。 华尔街的超级黑马,股市最强操盘手,传言,他的头脑风暴牵动着整个股市的惊涛骇然。 做生意的,金融就是头版要点,对于苏应琛,了解到的外来信息比看到本人多得多。 但是他这个‘又’字,倒是叫他笼上了几分诧异。 瞧出他的诧异,苏应琛冷笑,“也对,宫大总裁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目中无人惯了,怎么会记得成年旧事,不过,容苏某人提醒一句,傅七夕是我的学生,你要是来硬的,我不介意事情闹大。” “呵!”宫煜则讪笑,曲指刮了刮眉心,下一秒,他跨步直入,骤然探手,直接拉起了傅七夕的胳膊,苏应琛眼疾手快,也拖出了另一只胳膊。 第134章 鼎盛天府 “宫煜则,今天你休想带走她!” 就像当年…… 那个才六岁的小女孩,为了你,连追半个小时,摔的头破血流还在车后面不停地喊着,叫着,就为了你能回头多看她一眼。 凭什么,你想来就能来,想带走就带走,我视若珍宝的人,你却弃若敝履。 无缘无故被当了拔河绳的傅七夕一脸懵逼,她吞了吞口水,看着自家男人山雨欲来的可怖俊脸,怂了怂脖子,转头对着苏应琛,干巴巴解释,“苏老师,你误会了,他……他是我男朋友。” 苏应琛看着她,震惊地怔住了,前一刻还蓄势勃发的力量,像在一瞬间,被抽的一丝不剩。 他脱了手,垂挂了下来,傅七夕突然有些难受,觉得他那模样落寞极了,明明只是误会一场,却感觉像是最心爱的东西被生生剥离,她于心不忍,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身旁的男人拽了过去。 “苏少爷,也容我提醒你一句,我的女人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傅七夕还想说什么,强劲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头,强制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他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吐下毛骨悚然的话,“回去再跟你好好算总账!” 傅七夕是被连拉带搂塞进车里的,临走前,她还不忘探头冲着叶盼儿大喊,“盼儿,和裴璃说一声,我先走了。” 傅七夕看着后面越拉越远的纤细身影,没看到叶盼儿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盯着他们远去,眼神怪异。 那边宫煜则的车才刚开走,裴璃从店里火急火燎跑出来,“咋个回事?我上个厕所出来,你们咋都不见了,七夕呢?” “她男朋友来接她,已经走了。” “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话到一半,她突然止住了,看着不远处的车里坐着的不就是她的春天吗。 “苏老师,好巧啊。” 苏应琛沉默不语地看了她一眼,“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好……” 叶盼儿赶紧扯住了裴璃,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不用了苏老师,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们自己打车,很方便的。” 苏应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那好,你们注意安全。” “好的。” 眼睁睁看着大好的相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裴璃气不过地跺脚,“盼儿,你干什么啊,苏老师难得说要送我们回去,你不助攻就算了还拖我后腿干嘛呀。” “你是不是傻,这么没眼力劲,没看到苏老师心情不好吗?” “心情不好?”裴璃挠了挠头,“你这么说,倒是真有点,脸色挺不好看的,你老实说,我不在的这小半会儿发生了什么八卦?” 叶盼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算了算了,也可能是我多心了,走吧,我们回去了。” 胃口都被吊起来就不管账了,裴璃不高兴了,扯住叶盼儿,“不是我说,你要吗不说,说一半留一半想磨死人啊。” “你别八卦了,我也只是猜的,又不是真的。” 裴璃站在原地,一股酒劲犟着。 叶盼儿没法,“好啦,你别闹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我觉得苏老师好像有点喜欢七夕。” 裴璃抽了抽嘴皮,表情就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似的,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话来,“你别瞎说八道,他们才认识多久。” “感情这种事,是时间久不久的问题吗?”叶盼儿斜了她一眼,“你没发现刚刚在店里头,苏老师救七夕的时候那紧张模样?你也说他们才认识多久,紧张的会不会太过了?还有,你看苏老师像是没原则的人吗?明明无故旷课就是重修没商量,怎么到七夕那,才一天就转变主意了?” “你的意思是,苏老师故意下的重修的套,让七夕钻?” 叶盼儿抿了抿唇,看着裴璃怔楞的模样,挽住她的胳膊,“好啦好啦,不说了,也许就是我想多了,苏老师真的只是因为七夕是她的学生,才差点和七夕男朋友大打出手。” “你说啥?”裴璃惊叫。 “就刚刚啊,你没来那会儿,两人差点干上架了,我瞧着苏老师着急上火那样儿,就跟七夕才是他最重要的人似的,不过仔细想想,苏老师那么好的人,对学生多关心一些也不是没可能,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吧。” 裴璃呆若木鸡地被拖着走了两步,突然抽开手,“盼儿你先回学校吧,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今晚不回去宿舍了。” “那行吧,电话再联系。” “嗯!” “裴璃,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快走吧。” 叶盼儿点点头,拦了出租走了。 后视镜里,裴璃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发着呆,纤长的身影越拉越远。 叶盼儿默默收回视线,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看着上面那一串新录进去的数字,一点点弯起唇角,甜甜笑了。 裴璃揉了把脸,沿着人行道走了十来分钟,只觉得一股子烦闷,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 七夕的为人她当然相信,但是苏应琛呢? 盼儿说的对,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平时她们虽然嘻嘻哈哈惯了,但是要真碰上她的春天看上了她的闺蜜是不是太狗血了? 她扒拉了两下头发,说不出心里头什么滋味,垂着头,揉着眉心,只觉得脑门子涨的厉害。 混沌的视线下,两双皮鞋映了进来。 她楞了半晌,慢动作抬起了脑袋。 大佛似的两个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不知道是睁眼瞎还是装叉。 “裴小姐,请!” 她眼皮一跳,已经猜到是谁,“可以不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架着你去! 裴璃坐在两尊面无表情的大佛中间,左右看了看,干笑道,“大哥,法治社会,这样不太好吧?” “……” 她吞了吞口水,再接再厉,“如果我的家人朋友发现我失踪了,会报警的。” “……” 她有些不舒服地抬了抬屁股,两边的大佛同时转过来瞪着她。 她一下子就僵硬了,“别紧张,屁股大,坐的不太舒服换个姿势而已。” 一路交涉无果,车停了下来,裴璃认命地走下来,抬头望去,四个鎏金璀璨的大字在摩天大楼顶端低调霸气地张扬着——鼎盛天府。 第135章 要吗打要吗死 鼎盛天府在龙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大酒店,一栋拔天高楼,足有五十五层,但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个谜一般的幕后老板,看着里头穷奢极侈的装潢,她在心里暗自惊叹,八成又是个万恶资本家。 前面有专业服务生带队,后面还有威慑森然的六个保镖跟着,目测那个个一身凹凸有致的腱子肉,以她的武力想逃跑没什么胜算。 打不过也逃不掉,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打算,裴璃很识趣地不打算做无用功。 “雷焱在几楼?”她问,一部电梯塞满了人却没有一个吱声。 她无趣地闭了嘴。 十八楼电梯开启的时候,一声整齐的‘裴小姐’吓了她一跳。 两字排开,足有二十来个身穿专业套装挽着发髻的女人,躬身作揖,动作一致的就跟模型上刻下来似的。 离电梯最近的一个纤瘦女人缓步上前,细白柔腻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专业笑容,她单手摊开做迎,“裴小姐,里边请。” “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抵着电梯,怎么也不肯出来,这阵仗,她可只在电视剧上看过,且还是狗血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通常的套路就是洗干净丢进霸道总裁的房间,然后女主各种痛苦地欲拒还迎,最后还是被口嫌体直地吃干抹净。 “我告诉你们我不洗澡,不换透明装,不伺候你们雷爷。” 女人抬眸,眼底流光一过,温婉笑了,“裴小姐放心,雷爷说了,如果您不愿意我们绝不勉强。” 她稍顿,对着身后几个女人吩咐,“你们几个带裴小姐去换拳击服。” 拳、击、服??? 裴璃在一脸懵逼中被连拉带推地领进一间房,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换了一声裹胸式的拳击服。 这特么简直是变态,兴师动众喊她来打架?还是雷焱这只老畜生重口味,喜欢玩制服诱惑? 没有心思多想,她七绕八弯地又被带进电梯,这次电梯直接往下到底,一直到地下负两层才停,她被保镖带出来,又拐了好几道复杂错综的小路,进了一扇挂着大锁的小门,相隔二十来米开外,是一扇高阔雄浑的双开铜门。 “裴小姐,祝你好运!” “喂,你几个意思?” 保镖没做声,直接转身走了,身后传来稀拉的锁门声,裴璃这才察觉不对劲,紧追上去用力摇晃小门,猛拍猛敲,“喂,你干什么,快开门。” “裴小姐,雷爷交代了,既然你不想舒坦,那就打开前面的铜门,凭本事走出这鼎盛天府,只要你成功了,他以后都不会找你任何麻烦。” 敲打的手停了下来,她僵持着,“万一你们反悔呢?” “裴小姐说笑了,我们雷爷向来一言九鼎。” 无路可走,她不信也得信。 “裴小姐,雷爷还有句话带给你。 “什么?” “如果你现在掉头服软去找他,他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呵!”她冷笑一声,徐徐转过身,对上那扇如同腾翅横飞的巨兽般的铜门,那后头,必定铺着染血的路。 可那又怎么样,她是裴家的女儿,字典里就没有服软两字。 “啪!”大门敞开,万千刺眼镁光灯齐齐射来,一眼望去,足球场般大的拳击场人声鼎沸,呼吼声如雷轰鸣。 一见那铜门后走出个人来,还是个纤细瘦长的女人,欢呼声中立刻换了大片嘲讽的笑声和讽刺。 擂台正中,站着体型堪称吨位的女人,她坐在地上,两手都抓着整只的烧鸡在呲牙列嘴地撕咬着,一脸横肉飞颤,而她的脚边,横躺着三四个已经没有意识的女人,或高或瘦,全都面目全非。 几个男人走上擂台来,跟拖着畜生一样,扯住她们下了台,全程,她们都没有一丝动静,哪怕睁眼。 裴璃心里打着鼓,无法判定她们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吨位女人斜眼看了过来,呲开牙,满是油星的口水顺着那咧起的笑滴了下来。 她反手抹了嘴,将手里剩下的骨头随手往外一抛,“又来一个找死的。” 她站了起来,整个擂台都跟着颤了两颤,现场的呼唤在那一瞬间都像要掀了屋顶,雷鸣般炸开,“九号,九号,九号……” “下一场对赛,九号和十号!” 她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就算打死了,也只有一个号码! 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一步,被赶鸭子上架地上了擂台。 “看样子,第一次来啊?规矩懂吗?” 吨位女人讽刺得眯起被横肉堵得快看不见的眼珠子,“一天就十个人对打赛,知道前八个的下场吗?” 她呲了呲牙,“全抬下去了,至于能不能抢救的过来,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是吗?”裴璃无畏地迎上她的视线,“那就可惜了,下一个抢救的可能是你!” 吨位女人面目一憎,“找死!” 她怒吼一声就扬起了有她三倍粗壮的胳膊冲了过来。 这样的体型居然还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快速度,只偏离了那么半寸,她惊险地避开了。 后气还没匀上来,第二拳已经飞来。 她不敢掉以轻心,虽然没有被打中,但也讨不好丝毫优势,根本无力施展攻击,而且晚上她喝了酒,神智上清醒的差不多,但体力却落了一大截,这胖女人连环攻击没有看见一丝气喘,她躲的却已经有些吃力了。 吨位女人瞧出她体力不济,森笑了一声,故意放慢了动作,跟猎人捕捉困兽般,看着她狼狈地闪躲。 距离擂台十米开外的一面纯玻璃打造的高墙外,高大壮硕的男人站在顶层,单手抄着裤袋,隔着玻璃,慢条斯理地抽着烟。 身侧恭身站着的手下觑了一眼,“雷爷,裴小姐不是尼鲨的对手。” 雷焱轻吐了口细烟,微眯起黑眸,“未必。” 擂台上,还在角逐着猫和老鼠的游戏,吨位女人讽刺地哈哈大笑,“真是只可笑的过街老鼠,去死吧!” 声落,她突然拔身而起,庞然大物般的巨大体型,像是铺天盖地坍塌下来的野兽,迅猛且毫不留情。 裴璃狠狠打了个踉跄,急速往一旁闪退,却没想到,那半空中的女人突然诡异一笑,本欲压下来的身躯往后一跃,借力使力,往她的方向扫出了凶猛一脚。 骇然的瞳孔映视下,她就像只废了手脚的布娃娃,被残暴地踹到围栏上,然后弹了回来,女人抬起的拳头早已等着,阴恻恻地勾起嘴角,毫不留情挥上了她的肚子。 第136章 惩罚 疼痛炸开,五脏六腑都像被移了位。 她啊啊了两声,痛的连呻吟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像条蠕虫般,蜷成一团无法动弹。 暴虐的力量,抓着她的头发唰一下拽了起来,迎上她痛到扭曲的面目,吨位女人得意地笑了,“这么不堪一击,还敢跟老娘放狠话,现在就送你进医院好好抢救抢救。” 高高扬起的拳头,在镁光灯下散发着嗜血的力量,裴璃瞠大了骇然无助的大眼,却在这一瞬间,靠着仰头的姿势,隔着吨位女人的肩头,看到了那高位上,冷漠凝视的男人。 四目相对,他一言不发且无动于衷,无声地切割着她身上乃至意识深处一块块连皮带血的肉。 他在向她宣示,他的愤怒,不服从不服软的愤怒。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违背他。 他也在等着,等着她摇尾乞怜地求他施舍,求他怜悯。 雷焱,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 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她撑着满是血丝的牙根,挤出一丝绝然无畏的笑,然后,颤抖的手,猝然抓住了吨位女人的脚踝,一声置之死地的嘶吼,她以不可能的力量,掀翻了熊般的女人,擂台上,震如山摇。 没有一丝停滞的空隙,她破釜沉舟飞冲而上,直掐敌人四肢门脉,扭转间,是凄厉的哀嚎,眨眼间,就断完了吨位女人的脚踝手骨。 哥哥的绝杀技,她用上了! 现场,一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她摇摇摆摆举起手,对着那面玻璃墙,举起大拇指然后倒过来的那刻,沸腾的欢呼,地动山摇般地轰然炸开。 “十号,十号,十号……” 耳畔的叫声越来越远,她大字型瘫倒在地,混沌的视线望着头顶的镁光灯,旋转成一簇簇迷了眼的灯花。 她闭了眼,脑袋无力地歪向一侧,彻底不省人事。 —— 月黑风高,人心惶惶。 傅七夕已经尽力挤到车门旁,就差整个身体摊平在上面了。 身旁,无声胜有声的冷气压,如平地凝聚起的冰锥,又冷又痛,让她如坐针毡。 “大……大老板!”她小声支吾,试探着打破沉默。 男人幽冷的视线沉沉凝着前方的路,一声不吭。 傅七夕闭了嘴,缩在位置上再不敢说话。 君海别墅就在眼前,车刚停稳,男人就甩身下车,跟本来就是一个人似的,完全置之不理她的存在,阔步直行,直接进了门。 傅七夕手忙脚乱解开安全带,跳下车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进了门。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生这么大的火气,她不敢喊,心里绷的紧紧的,混沌紧张的小脑袋瓜在一瞬间掠过了无数个解释,无数句道歉,无数句撒娇。 态度一定要端正,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总有一个管用,她紧了紧手掌心,鼓足了勇气紧追而上。 门内黑漆漆一片,她有些发酸地叹了口气,真不理她了,还丢她一个人在外头自己上楼了,灯也不给她留一盏。 她嘟囔了一声,默默走了进来,刚要关上门,‘啪’一声重响,浑厚的大掌从身后猛地拍住了门,傅七夕吓的一个激灵,还没缓过神来,整个身板都被男人强大甚至有些狂暴的力量提了起来,旋身抵在了门上。 没有只字片语,怒意勃发迎头罩下,凶猛的吻一路攻城略地,仿佛在宣泄着什么,傅七夕惊到了,下意识推了一把,却彻底激怒了身前怒火正盛的男热加深了这个吻。 大手轻而易举拢住两只纤细的胳膊举过头顶,他只用了一只手就让她无处可躲。肆意兵临的姿态,是一股将她蹂躏到骨渣不剩的决心。 “唔唔唔……” 这种快要被吞噬殆尽的感觉让傅七夕头皮发麻,又怕又紧张,她哼唧了两声,躲不开也推不动,唇下一动,就听到理智尽失的男人一声低哼。 他喘着粗气,退开了少许,却没有松开她。 他静静看着她,呲了呲带血的唇角,猩云密布的墨眸在黑暗中,闪动着野兽般的侵略气息。 她是爱惨了他,但这种粗暴的发泄式欢爱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咬了他只是想让他清醒一点,但做了之后,她又有些良心不安。 “大老……啊……” 未完的话被猝然拦腰将她扛上肩头的动作吓的尖叫。 即便黑灯瞎火,但男人的视线却精锐的分毫不差,轻而易举绕过一切障碍物,笔直将她丢进了洗手间。 她连站都没站稳,就看到他反手上了锁,顺道开了灯。 大敞的光线,让傅七夕清晰看见了男人眼中盛开到极致的腥红怒意以及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欲望。 他一步步逼近,如临大敌的她步步后退,结结巴巴地解释,“大老板,你别冲动,我保证下不为例,再也不喝酒了,就这一次,拜托拜托,放过我吧。” “看来,你并不知道错哪儿了。” 他往前一跨,直接将无路可走的傅七夕逼退进了浴缸。 还没来得及爬起,男人就跨了进来,悬宕在她身上,截断了她所有退路,“再给你十秒钟,好好想想!” 她的指抵在她脖颈间,一路下滑。 傅七夕缩着脖子,前面是火热汹汹的男人,身后是冰冷刺骨的浴缸壁,两边夹击,承受着非人的冰火两重天,偏偏男人漫不经心消磨起她本就绷到快断的神经,一声声开始数起来。 “五……六……” 每一声指尖就下滑一寸,她打着颤,徒然无功地推搡着他作怪的手,眼珠子飞速转了转,赫然一愣,垂死挣扎地求证,“难不成,是苏……苏老师?” 宫煜则咧唇,沁出一丝冷血的嗜笑,大手一扬,冰冷的水流从头顶的花洒上急速喷流而下,傅七夕闪避不及,处在下方的她被淋的狼狈无比,全身湿透偏偏还进退不得。 “救……救命,要淹……淹死了……” 她被水波淋的眼都睁不开,只听到头顶上一声惩罚性地讪笑,“淹不死。” 话刚落,后颈被大掌猛的一抬,完美的仰脖角度,恰到好处地衔接住了早已蓄势待发的薄唇,挡住了她的脸。 水流飞溅,傅七夕觑空喘着大气求饶,“大老板,浴室y,玩太大了啦。” “晚了!” …… 第137章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裴璃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岁暑假那年,陪着哥哥去z国参加世界散打赛。 她和哥哥一出生就被曾是知名散打教练的爷爷以铁血手段一路历练长大,虽然爸爸一生庸碌,但哥哥不负众望,拿下了无数个奖杯,是她从小就为之骄傲的超级大神,爷爷离世也是欣慰的。 那一年,蝉联多届冠军的哥哥是最被看好的种子选手,她坐在席位台上,感受着群起奋勇的热情,以及那一声声高亢的加油声,打心底骄傲。 哥哥一路猛势,过关斩将,却在冠军对决赛上,破了所有人的眼珠子,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折断了尊严,丢下了台。 从那以后,哥哥就瘸了一条腿,他的散打生涯也彻底画上了句号。 也是从那次开始,她记住了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名字,雷焱。 年少的护短直接又纯粹的,她讨厌雷焱,因为她伤害了哥哥。 事后,她瞒着所有人四处打听了雷焱居住的酒店,偷摸进去,意图断他一条腿为哥哥报仇,却在大敞的门口,看见了赤裸着上身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很高大,壮的跟野兽一样,一张脸血迹斑斑连原貌都看不清,却独独留着一双嗜血暴戾的眼珠子。 他挟制了她,比她想象中还要轻而易举,面对扼在脖子上随时要她命的大掌,她竟然没有丝毫怯懦,一心复仇,“你是不是雷焱?” 男人微怔,随即惨白着唇色笑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就对了。”她二话不说,抄起口袋里暗藏的锋利匕首,以近距离的姿态笔直划向他的腿。 男人反手扼住,还是轻轻松松,但粗重的呼吸明显浑浊了几分。 “我不乘人之危,也不占你便宜,你断我哥哥一条腿,也得赔他一条。” 门外传过细碎的声音,男人压下她的脑袋将她抵进衣帽间,浑身辐射出骇人的杀气,当时年少倔强的她并不懂,只一心想着哥哥的颓丧全败这个男人所赐,她义无反顾,趁其不备出刀袭击他的腿,推搡间,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的胸口,她疼的浑身战栗,却没有叫出声。 不是因为多坚强,而是那一声擦响耳畔的枪声。 她被吓懵了。 “再出声,把你丢出去。”男人低声警告着,视线却定在她渗血的胸口,无声地凝视着。 她虽然怕,但也知道,这一刻,被发现,他们都要死,他们的命系在一根绳上。 “我帮你!”她的声音低低响在狭窄逼仄的衣帽间,也响在他耳畔,“但你记住,不准死,留着你的腿,我要给我哥哥报仇。” 黑暗中,鹰隼般的眸光浮动着,划过一丝火花。 她盖上卫衣的帽子,透过衣帽间的门缝隙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窗户,这里是三楼,以她的身手,只要能在三秒钟内不被发现,就能跳下去引开那些人的目标。 “不管你是不是雷焱,也要转告他,记牢我的话!” 话毕,她刷一声开了衣帽间,雷霆速度飞扑上窗台,身后传来怒咒声,没有丝毫犹豫,她毅然跃下三楼,在一楼延伸出来的顶棚上接力滑了一道,顺势下到了一楼。 她没有抬头暴露自己的脸,那群人果然被引开了注意,蜂拥而下。 她逃了半路才发现,根本没人追上来,心想那男人应该借机逃出来了,也不敢再逗留,赶紧跑了。 第二天,她就从新闻上得知,那群追杀她和那个男人的黑衣人,全被国际刑警抓了。 之后,她和哥哥回了国,再没了光环,平平静静地过着无声无息的日子。 这件事就像她人生轨迹里斜出来的一道横枝,跨了过去,也渐渐淡忘了,她也再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偶尔她会看到哥哥一个人躲在储藏间,静静看着那一屋子的奖杯发呆一整天。 每每这个时候,雷焱这个名字就会时不时从脑海里腾出来,狠狠被她咬碎千百遍。 后来,哥哥锁了储藏间,再没有进去过,一心一意帮着爸妈开店赚钱,她一如既往地上学,忘记了来去匆匆的憎恶和复仇,也忘记了十五岁那年,和她一起困在衣帽间濒死一线的男人。 今天,这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漫天的血红中,她拼命地逃,拼命的抚开,苟延残喘冲出的桎梏后面,等待着的却是那一双记忆中被血糊满了脸,却一模一样嗜血暴戾的眼珠子。 冷漠、残酷、没有一丝情绪。 他扬起手中的枪,对准她的额间,邪恶一笑…… 凄蒙的大眼猛地睁开,头顶上的天花板挂着荧光璀璨的欧式大灯,琉璃珠的盈光特别绚眼,裴璃喘着粗气,有那么一瞬间,还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醒了!” 她猛地侧头,对上的眼珠子和记忆中举枪对她的男人瞬间重叠,她骇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但浑身挫骨拔筋的疼痛,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死过一次。 她无力动弹,一身的冷汗浸透后背。 “我给你请了病假,先养一周。” 裴璃面无表情,冷笑道,“满意了吗,雷爷?” 他叠着长腿,轻靠在沙发上,“服个软那么难?” 仔细一听,话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裴璃是没有你雷爷这样的权势滔天,但一两分骨气还是有的。” “拿半条命换的骨气?”他笑,讽刺也恼怒。 “是,雷爷金口玉言,我赢了以后都不找我麻烦,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希望说到做到。” 他讪笑一声,往茶几上抄了杯茶,抿了一口,长指细细摩挲着杯缘,模样似乎对杯子的釉色格外感兴趣,半晌,薄唇轻启,“我可没说过。” 裴璃一双眼,差点瞪凸了,“雷焱,你他妈说话不算话。” 他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抄着手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跟一个混黑帮的讲信用,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愕的一脸呆若木鸡。 看着他转身离去,她却疼的无法动弹,怒急攻心的她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嘶吼,“雷焱,你他妈不是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他头也没回,笑声朗朗,转眼消失在门后。 所以,她这一身伤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啊啊…… 第138章 蹊跷 傅七夕到学校的时候才知道裴璃请假了。 “不会是昨晚上喝傻了,早上起不来了吧?” 叶盼儿整理起书本放进背包里,笑着打趣,“可不是吗,早上就给我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脑壳疼,请了假,今天不过来,我电话过去也不接。” 回过头,瞧着傅七夕脸色也怏怏,叶盼儿凑近一看,“怎么了?脸色怪怪的?你男朋友昨天没生气吧?” 傅七夕有些心虚地干笑一声,背对着佯装整理东西,早上她也差点折在床上起不来了,当然,她不是喝多了,“没呢。” 他当然没生气,只是里里外外把她折腾地小死了好几回而已,她现在还有点元气大伤,气都喘不顺的感觉。 叶盼儿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她惨白的脸色一眼,眉目流转,拍了拍她肩头笑意柔柔地安慰,“眼圈那么深,昨晚上没睡好吧?如果心里有什么委屈和不开心,记得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她点点头,巴不得叶盼儿不要再凑过来,她一脖子的痕迹好不容易又是遮瑕膏又是高领才勉强挡住了,但这么近的距离仔细一点肯定要暴露。 “盼儿,宿舍也没事,上课还早,我先去趟图书馆。” “哦好,你去吧。” 手忙脚乱抓了随身携带的小零碎包塞进背包,没想到心不在焉,忘记抽上拉链,稀里哗啦全掉了出来,里头都是一些小物件和一些硬币零钱。 叶盼儿看她慌里慌张的模样,眉眼的深意更浓了,她蹲下身,帮着她一起捡,傅七夕却一股脑都扫进了背包里,干笑一声,“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啊。” 傅七夕抄着背包,前脚才出了门,还蹲在地上的叶盼儿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怎么看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也对,那样霸气凛冽的男人,生来就笼在光环里,站在那样无法企及的高度,一辈子都没沾过受挫的滋味,就算绿帽子只带了一半,估计也受不了吧。 这一刻,她有些恼恨地想着,如果是她,一定不会这么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傅七夕那么不懂珍惜,凭什么拥有那么优秀的男人。 她搭着腿准备站起身,却被桌角旁,一抹猝然闪过的盈光带回了视线。 捞过来一看,是一枚通透如血的玉牌,有些眼熟,之前粗略见过几次傅七夕放在身上一直随身带着,她也没有深问。 这会儿放在手心仔细一看,竟觉得这玩意手感好到出奇,她虽然不懂玉,但这种触手温良的感觉也绝对不是一般次品能做到的。 这东西,铁定价值不菲。 傅七夕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么只可能是宫煜则送给她的。 她捏紧在手里,百般滋味都是苦的。 转过身,钥匙开了自己的柜门,看着里头挂着笔挺崭新的西服,她探手抚摸,忘情地贴在脸侧,细声喃喃,“如果你喜欢的只是她那样的,我也可以不是吗?我可以比她更好,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摊开掌心,凝着玉牌上细致的纹理,工艺精湛到一眼就看出的用心,她只觉刺眼无比, 扔进了自己的柜子,正准备锁上门却又顿住了。 那么贵重的东西掉了,傅七夕一定会到处找的,如果惊动了那个男人,以他的手段,查到她也许并不是难事,她不能铤而走险,留下这烫手山芋。 开了柜门,她探手拿了出来,只是倾斜的角度让她陡然眯起了黑眸,她拿着玉牌小心翼翼贴近眼前,不是眼花,玉牌交错复杂的纹路侧角,刻着一个极小却清晰的‘清’字,看手法像是技艺精湛的老师傅手工雕上去的,功力可见一斑。 但是…… 清?什么意思? 如果是宫煜则送给傅七夕的,但清字和她的名字完全不搭嘎啊。 这连傅七夕都可能来路不明的东西,她就更加不能留了。 想了想,她收拾起背包,准备去图书馆找傅七夕还给她。 也许能探一探是不是宫煜则送的。 —— 本来准备去图书馆的傅七夕,却在途径那栋昨晚上被裴璃妖魔鬼怪化的大楼时,莫名其妙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去,大白天的,整栋楼安静的有些诡异,四楼最底的那间教室,拉着厚重的窗帘,门窗紧闭,窗户玻璃还能看出陈旧痕迹。 这条路她原来经常走,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昨晚被裴璃一脑补,鬼使神差闪过那句‘白衣服,没有脸’,她突然觉得后颈阴风阵阵,有些毛骨悚然。 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攥紧背包,刚要绕路赶紧跑人。 却在不远处的楼道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宫承哲! 她快速往墙根后退了一步,看着黑色的高大身影熟门熟路地上了楼,身后跟着的助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谨慎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要干什么见不得的人的勾当。 冤家路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男人心思阴毒,沉浮极深,董事会上被大老板打压下去,已经好久没有动作了,他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怎么可能就此偃旗息鼓,是储存实力大干一场,还是阴谋布局兴风作浪? 等傅七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尾随而上了。 四楼楼梯口,她躲在墙根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宫承哲直步而去,停在最底的那间神秘教室门口。 他慎重地理了理衣着,然后仔细接过助理手中的东西,在傅七夕差点跌破眼珠子的时候,咧起温柔无比的笑,轻扣了三下门。 门内没有声响,他耐心十足,又连着扣了两下。 还是没有动静,他又扣了一下。 几秒钟后,门被窃窃地拉开缝隙,见到来人,似乎确定了安全,里头的人才拉大了些门,但也仅限宫承哲一人进入的缝隙。 以傅七夕的角度,只隐约看到门内是个女人,白色袖角,大半倾泻而下的黑直长头发,足到腰间,完全挡住了侧脸。 宫承哲进去之后,助理被留在了外头,门迅速被关上了。 这可棘手了,她本来想近距离听听关在里头的女人到底是谁,宫承哲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或者阴谋? 但现在宫承哲的人就守在门口,她根本近身不了。 她耗在楼梯角,小心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腿都快僵麻木了,正在纠结要不要先撤人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教室门陡然被打开了。 第139章 宫小楠 “小楠,跟我回去吧。” 小楠?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傅七夕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宫承哲近乎乞求的话,之后就是一道砰的关门声。 看着紧闭的门,宫承哲无奈地叹了声气,“走吧。” 来不及多想,她神色一紧,抓着扶手,飞速往下冲去,跑到一楼的时候,连口气都来不及喘,闪身躲进了楼道口一株比人还高的盆栽后头。 没多久,皮鞋的声音紧随而下,隔着盆栽,他隐约看见了宫承哲一脸的无奈和心疼。 两个人的时候,他可以装的天衣无缝,但这里四下无人,他根本没必要隐藏情绪,越是这样,倒是让她无比惊疑起,里头关着的那个让宫承哲这么小心翼翼又仔细对待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抬头望去,沉凝了许久,确定宫承哲不会再折返,这才搭着扶手,一步步往四楼上去。 整栋楼安静的滴水可闻,明明教室那么多,却没有一间用来办公或上课。 好像这栋楼的存在只是为了四楼那位娇客。 既然确定是个人,就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她现在好奇完全大过害怕。 站在门口,她没有敲门,而是在玻璃窗四周转了一圈,真真是一条缝隙都不留,窗帘又厚又暗,别说看清里头了,连丝透光的缝隙都没有。 回到门口,她抿着唇,脑中回想起宫承哲刚刚的举动,试探着抬起手,轻轻扣了三下,停了一会,再扣两下,再停一会儿,最后扣一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点距离。 四目相对的同时,不对,应该是三目相对,因为里头的女人有一只眼睛完全被浓厚的黑发盖住,只露着半张惨白的像死人的脸。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傅七夕的反应更快,赶在女人关门前,单脚就卡住了门,急吼吼地喊道,“我叫傅七夕,是建筑设计系的学生,没有恶意,你别害怕!” 把在门上的力道没有松懈分毫,女人完全不管不顾,使劲推搡,像是见着了恶鬼猛兽,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 慌乱之下,傅七夕手足无措,没经大脑就喊了出来,“我……我是宫家人。” 女人止住了惊叫,半个身体都躲在门后,一只黑不溜秋的眼珠子映衬着里头黑压压的一片,惊惧也紧张地盯着她。 傅七夕被盯的头皮发麻,可见女人明显松了把在门上推搡的力道,她沉着一口气,低声又仔细地一字字重复了一遍,“我,是宫家人。” 女人还是一瞬不离地盯着她,许久许久,怯怯的像是蚊蝇的声音从齿缝里紧张地溢出来,“我不认识你。” 她的神经绷的极为紧,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好似她一有动作,就会立刻触动她的导火线。 “但我知道你,你叫小楠对不对?” 看着她明显一愣的表情,傅七夕窃喜,为表善意,她还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赌她会因为她的话动摇。 果然,她没有关门,苍白的小嘴动了动,小声问道,“你想要进来?” “如果你不愿意,或者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下次再来。” 其实到这会儿,这女人的情况,傅七夕已经猜到了七八,被独自关在这一栋楼,兴许不是宫承哲做的,而是她自愿的。 瞧着她看到生人近乎洪水猛兽的态度,她更加笃定,她是因为受了某种刺激害怕看见陌生人,或者得了什么怪病怕被人看到。 而宫承哲能被允许进入,必定是她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除了情侣,就只剩下,兄妹! 没错,就是兄妹! 她曾听大老板说过,宫二爷还有一个女儿,是他被宫老太爷认回宫家之后,和宫老太爷牵起的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所生。 最后听说那千金小姐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而这个女儿,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被忙于争夺龙煜集团的宫青川父子忽略,被人绑架了三天后才知道,救出来的时候,神情呆滞,连话都开不了口。 之后,所有相关新闻报道都被雷霆之势压下,女孩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人前,甚至连宫家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被宫青川父子藏到哪里去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女孩就是宫承哲同父异母的妹妹。 竟想不到,那样沉浮阴毒的男人,居然对唯一的妹妹,这么真情实意。 见她要走,宫小楠的脚步往外探了一寸,也只是一寸,她又立刻往里缩了缩,“如果你是哥哥的朋友,那……那进来吧。” 她在这里的事,是她恳求爸爸安排的,整个宫家,也只有爸爸和哥哥知道她一个人独住在这栋楼四楼,哥哥和爸爸把她照顾的滴水不漏,如果这个女生知道她的存在,说明她对哥哥重要到一定程度了。 她相信哥哥,所以也愿意相信她。 果然猜得没错!傅七夕转过身,咧嘴一笑,也几乎肯定,宫承哲疼妹心切,不会把任何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带到这片净土来。 才踏进门,宫小楠立刻就将门关上,上下三个扣锁,全都紧紧扣上,傅七夕看她那紧张颤巍的模样,有些诧异。 室内没有灯,只在桌台上放了一盏微弱的白蜡烛,借着这微乎其微的光线,她看清了这间教室,已经被打造成一间住房,有床有课桌也有衣柜,甚至连卫生间都连在床边。 宫小楠有些局促,她一声不响坐在床边,一身白衣,瘦的风都好像能吹走,长发挂下来,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肯露出整张脸。 她从脚边的袋子里,也就是宫承哲刚送进来的东西里掏弄了半天,拿出一包棉花糖递给她,“吃……吃吗?” 她说的小声又压抑,好像房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声音大一点就会出来吞噬了她。 傅七夕看着包装上的卡通图案,有些好笑,“我已经很久不吃糖了,又不是小朋友。” 她的脑袋垂的更低了,长发几乎盖住了整张脸,正要怯怯缩回手,却被傅七夕突然拿了过去,“不过,有人陪我一起吃,我就吃。” 头发的缝隙里,宫小楠的眼珠子亮了一下,看着傅七夕利索地撕开包装,先塞了一颗进嘴里,又递了一颗给她,“唔,我这颗是草莓味的,你尝尝你这颗,好像是蓝紫色馅的,我猜是蓝莓味。” 她耐心地等着,等着纤瘦的指颤抖地伸出来,小心翼翼接过那颗已经剥好的棉花糖,小口地放在嘴边,咬下…… 她低下脑袋想看看宫小楠的表情,后者却突然抬起了头,猝不及防撞上了她咧在嘴角大大的笑。 “怎么样?是不是蓝莓味的?” 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撇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傅七夕往她身侧一坐,她狠狠抖了一下,浑身都竖起了警戒的寒毛。 第140章 只有往上爬 “小楠,你别害怕。”她连连摆手,慌忙往旁边退开几步,“我只是想说,你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吧,我以后常常来看你好吗?外面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比这甜到腻的棉花糖好吃多了,你要是不愿意出去,我就给你带过来。” “其实……”她低喃了一声,从嗓子里挤出话来,“我也不喜欢吃棉花糖,可是哥哥每次都要带。” 傅七夕噗嗤一声乐了,“所以说啊,男人就是很笨的,怎么会懂女孩子的小心思,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来给你带。” 她小心翼翼地侧头,从头发缝里瞥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垂下脑袋,“糖炒栗子。” “哈哈,你居然跟我一样,我也最喜欢糖炒栗子了,这样,下次我带超好吃的糖炒栗子来给你,不过……” 她顿了顿了,试探地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作为交换条件,你能不能答应我,让我看看你的正脸,你也知道的,你这么好的一头黑发挂着脸,还穿着一身白衣服在我眼前飘,不知道的真以为我在跟贞子说话呢。” 低低的笑声溢出喉咙,但被极快地压了下去,宫小楠慌忙捂着头发下的嘴,轻轻点点头。 她起身,走到窗口,拉着窗帘,扯开一点点缝隙,日头的阳光正好,打在女孩苍白却恬静的脸上,傅七夕一下看懵了。 瓷娃娃般精致毫无瑕疵的五官,没有丝毫的妆容,却自带仙气似的空灵动人,一身白衣,被那稀碎的光线掩映着,仿佛下一秒就像要在背后扬出一对圣洁的白翅膀。 虽然还挡着一些头发,只生涩地撩起了七八分,但足以让她震颤不已。 什么鬼屋没有脸。 只怕这张脸一出现在龙大,会引起轩然大波。 傅七夕还没缓过神,那边的宫小楠已经匆匆拉回窗帘,再度遮的严严实实。 她站在窗口,紧张又胆怯地搅着手指,“我不喜欢生人,也不喜欢阳光。” 十岁的孩子,本来是最飞扬活泼,笑闹欢快,感受这世界暖意的时候,却被突然拉了幕,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关在这个终日不敢见光不敢见人的房间,这么多年,战战兢兢活的如履薄冰。 傅七夕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心窝口堵的有点透不过气。 她上前一步,拉过宫小楠的手,见她颤了一下却没有抽开,喜不自胜,“没关系,不喜欢就不喜欢,外头好玩的好看的,只要我知道的,就来说给你听。” “你,叫什么名字?” 傅七夕爽朗地拍了拍胸脯,“傅七夕,就是情人节那个七夕。” “我记住了。”她小声喃喃,嘴里不停默念,“七夕,七夕……” “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去上课了,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糖炒栗子。” “好。”她低头,小声却难掩开心地应着。 “小楠,我们约定一下,我今天来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跟你哥哥说哦。” “好。” 她也有秘密了,一个有朋友的秘密。 宫小楠揪着衣摆,为这九年来第一个朋友而激动不已。 傅七夕扛起背包就要离开,身后的宫小楠踌躇了许久才小小声喊道,“七夕……” 傅七夕回头看她。 “你会来的吧?” 清亮的眉眼一绽,傅七夕对她比了个保证的姿势,“一定。” 傅七夕刚走,宫小楠慌忙转身,拉开厚实窗帘一条小缝,等了几分钟,看着走下去的纤细身影,抿着唇,淡淡笑了。 她拉回窗帘,跑到烛台前,对着晕黄的光线,双手交握扣紧,虔诚兴奋地默念,“谢谢,让我实现了九年来最开心的愿望。” 傅七夕刚绕出教学楼,迎头就撞上了不远处等着的叶盼儿。 “盼儿,你怎么在这?等人吗?” “你东西掉宿舍了,我看这东西挺贵气的,你发现不见了该着急了,就给你送过来了。” 看着叶盼儿掏出的血色玉牌,傅七夕大惊失色地接过,重重吐了口气,“谢天谢地,瞧我这猪脑子,掉了都不知道,还好是你捡到的,谢啦。” “七夕,这玉牌我从来没见过,看起来好贵重啊,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吧?”看着傅七夕仔细地擦着,叶盼儿半垂着星眸,状似无意地问道。 傅七夕眼都没抬,随口就回了,“不是呢,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她仔细收进背包,打趣了一句,“要是丢了,估计我死了都没脸下去见我妈妈。” “哦?原来你妈妈家这么有钱呢,还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傅七夕被问的一窒,虽然是好友,但毕竟是家里的私事,牵扯着的还有她未查询清楚的真实身份,而且妈妈已经死了,她也不想再拿她生前事来闲话。 “没有啦,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趟图书馆还书,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被刻意岔了话题,叶盼儿眉目微凝,也没有再追问,微笑道,“行啦,快去吧。” 看着跑远的傅七夕,她侧过身,徐徐抬头,意味深长地往四楼望去。 小楠…… 宫家…… 她掏出手机,快速搜索了一下,页面弹出,她下拉翻了许久,一条几年前的绑架案新闻报道攫住了她的目光。 原来如此,宫小楠! 不枉她跟了傅七夕一路。 将手机揣进口袋,刚要离开,口袋里又震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来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本能就要按下挂断,手指停在拒绝键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转了接听。 “有什么事快说!” “老子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五十万,半个月内就要。” 有那么一瞬间,叶盼儿想过,直接砸烂了手机,连这种恶心的声音都不用听,但是她不能,这个吸血虫一样的男人是她爸爸,没了手机,他有千万种方法找到她,羞辱她,让她尊严扫地。 她闭着眼,深呼吸,“我没有钱。” “叶盼儿,你骗鬼呢,老子已经知道你在lk兼职了,那种大酒店,工资不少吧,去预支,预支不了,就签卖身契。” “叶刚,我是你女儿,不是牲畜。” “得了吧,你能卖到五十万,我还偷着乐,半个月啊,要是没拿到钱,你知道我的手段别怪我没提醒你。” 叶盼儿拿开手机,放在嘴边,一字一顿清晰吐字,“我只有一条命,你要钱,杀了我。” 话毕,她决然按下了挂断键,深呼吸了两口,还是遏不住滚烫落下的眼泪。 今天的阳光很大,也很刺眼。 她踩着细跟鞋,走在杳无人烟的小路上,每一步都用力的像要泞进地里。 往上爬,只有往上爬,烂泥才不会糊满脚…… 第141章 闹事 晚间,宫煜则在书房办公,傅七夕则挨在一旁温书。 应傅七夕要求,前不久,刚塞了一张折叠式的书桌进来,承包了这大大的书房的小小一角,一个工作一个学习,腻歪地不行。 偶尔看书看累了,抬头望望远方的美色,也是心旷神怡。 对于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九九,宫煜则完全睁只眼闭只眼,打心眼里还窃喜的很。 就像现在,小丫头根本无心学习,抬头看他比低头看书的次数还要多。 他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健壮的体魄往身后的真皮椅闲适一靠,冲着她勾了勾手,傅七夕喜笑颜开,立马起身飞扑过来,“处理完公事了?那咱们说说私事。” 大掌一揽,将她压坐在自个腿上,“说来听听。” “你什么时候还去c城吗?” 宫煜则眉目微蹙,“你想去?” “嗯。”她甜甜一笑,“嘴馋,想吃上次那个超级好吃的糖炒栗子了。” 他轻笑一声,开口,“明天吧,正好双休,我要去c城办点事,你跟着我一起。” “不会打扰到你吧?” 意兴阑珊地把玩着垂下来的柔腻发丝,他在皙白的耳后轻声呵气,“你乖乖听话就不会,书看完了吗?” 傅七夕颇为得意地回答,“白天在学校就温好了,笔记也都整理清楚了。” “那好,睡觉去。” 啥? 还没反应上来,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她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圈住了男人的脖子,一脸臊红,“大老板,现在睡觉太早了啦。” “不早。”他低头看她,笑的邪气,“你只会不够睡。” “!!!” …… “boss,已经到了。” “再等等。” 宫煜则低语了一句,清冷的目光落在自个肩头上睡的正香的小女人。 昨晚,是有点疯狂过头了,小丫头一路困的直打盹,早上起来还睁不开眼,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却坚持要来,赖在他身上抱了一路。 睨着眼圈下淡淡的黑晕,他心疼不已却又有丝大男人的满足。 “boss,唐总裁他们似乎已经先到了。” 余臻一声提醒,宫煜则下意识望向窗外,空地上,停着几辆熟悉的豪车,车旁,几名男男女女正在交谈。 有人认出了他的车,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余臻!” 余臻瞥了一眼后视镜,立刻意会,点点头,打开车门先去招呼了。 宫煜则眼都没抬,抽过手侧的薄毯,单手一扬,仔细地披在傅七夕身上,他伸手,将她紧实地揽进怀里方便睡的更舒服。 宽阔的胸膛,热火的体温,熟悉的气味,浓浓的安全感让傅七夕满足地嘤咛一声,睡梦中还咧着淡淡的笑。 身侧的男人失笑一声,薄唇印在光洁的额头上,宠溺地看着她。 “咚咚咚……” 窗上传来几声敲响,冷凝的眉不悦凝起。 他侧头看了一眼,女人放大的脸映在玻璃窗上,好奇地探头,外面是看不到里头的,见车里没反应,又不死心地敲了两声。 因为被打扰,怀里的小脸紧巴巴地皱了皱,似有醒来的迹象,宫煜则的脸色更沉了,长指一按,窗户下来了几寸。 见是宫煜则,温姗姗一脸眉飞色舞,完全忽视了那冷冽森寒的视线,兴奋地又喊又叫,“姐夫,真的是你啊,快下车啊,我姐也在……” 话到一半,她猛地扼住,吃惊地瞪着宫煜则怀里那裹的严实,只露着一个黑色头顶的女人。 她想都没想地大喝道,“是不是傅七夕?” 这一句惊雷似的点名道姓,彻底把傅七夕惊醒了,她抬头,睡醒惺忪地四下看了看,“谁在喊我?” 宫煜则揉了揉她的头发,眸色柔柔,“没事,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她揉了揉眼珠子,见车子是停着的,嘟哝道,“已经到了吗?” “嗯 ,要下车吗?还是在车上等我?” “啪啪啪!”外头被忽视彻底的温珊珊怒气冲冲地猛拍窗户。 她今天就是知道姑父唐政和宫煜则要谈事,吵着也要跟着唐家来的,而且她爸爸和小妈都来了,这么多靠山给她撑腰,她根本不用担心宫煜则会把她怎么着。 而且,来之前,姑姑明里暗里都给了她指示,懿宁表姐自从m国回来之后,一直心情不好,情绪低落,什么都问不出来,八成也和宫煜则脱不了干系,今天她还奔着为懿宁表姐和宫煜则搭桥牵线,创造机会的意图来的。 哪里想到宫煜则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居然这么不分轻重带上这个小婊砸。 “傅七夕,你给我下车!” 闻声,傅七夕猛地转向窗口,视线顿住。 她转回头,看向宫煜则,笑的眉目灿亮,“大老板,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边听到动静的众人也纷纷侧头,温如海远远就看到女儿站在宫煜则的车旁大喊大叫,宫煜则的助理正在和唐政沟通一些事情,本来有说有笑的两人也被打扰地中断下来,他心里一阵咯噔,赶紧喊上老婆周澜快去拉人。 今天主角是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百盛园那么大的一个项目,真正启动带来的利润庞大到无法预计,姐姐温锦容好不容易从中游说,姐夫唐政才答应给他机会来分一杯羹,但最终取决还在于了宫煜则。 今天他可是头一次见宫煜则,虽然是小辈,但这位爷,他是必须要牢牢端着的,能不能赚大钱,还得看他一句话,第一印象最重要。 现在他真正是心累到窒息,温姗姗这小祖宗被惯的无法无天了,敢去踢财神爷的门,简直在断他老子的活路啊。 周澜跑的气喘吁吁,将温姗姗拉倒身侧来,不停使眼色警告,但温姗姗本来就没把这个小妈放在眼里,更加不会吃她这一套,“你走开,看我今天不扯了这小贱人的皮,让所有人看看她的贱骨头。” 车门,‘啪’一下被推开。 还在指手画脚到忘乎所以的温姗姗差点被撞的四脚朝天,一声咒骂刚要出口,被眼疾手快的周澜赶紧捂住了嘴。 第142章 我教教你什么叫阴险毒辣 帆布鞋跨下车。 傅七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视若无睹地扭了扭膈的有点僵硬的脖子,“这么好的天气,如果没有那些聒噪的吠叫声就好了。” “你敢骂我是狗?”温珊珊怒气冲天地推开周澜,上来就想动手,傅七夕有恃无恐地往前逼了一步,钳住了她的手,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警告着,“信不信,我让大老板黄了和唐风集团的合作?” 温珊珊先是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没有镜子也撒泡尿照照,百盛园那么大的项目,宫煜则会因为你一个要啥没啥的婊子断了和唐风的合作?做白日梦呢?” 傅七夕不怒反笑,“是不是白日梦,你大可以试试!” 无所畏惧的视线迎对而上,果敢、决然。 温珊珊原本堆积在嘴角的嘲讽,慢慢地僵硬了,渐渐的,那双盛气凌人的眸子腾上不安。 她突然不确定了。 宫煜则连现在这种公事场合都要带上她,不惧留言,无所顾忌,根本没把唐家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温家。 如果是这样,那傅七夕说的,也许……大概……也不无可能。 她退怯了一步,正要抽回手,余光里看到那一拨人全都朝着这边走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她突然计上心来,趁着近距离的抽手姿势,狠狠一颠,重重磨在了身后的一块圆石上。 ‘嘎啦’一声脆响,她痛的嚎啕大叫。 这可超出预计了,原本只是想磕破点皮趁机告状,没想到距离和力道预计错误,整个脚踝都撞了上去,疼的快废了。 别人看不见,就在跟前的傅七夕可是瞧的一清二楚,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温珊珊这种人,看着小人痛的呲牙咧嘴,她实在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看着傅七夕欢脱的嘲笑,温珊珊气的火冒三丈,既然已经用力过猛怎么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哭又嚎,指着傅七夕的鼻子,一声骂的比一声难听,“你个恶毒的贱人,居然暗算我,好痛,呜呜呜,爸爸,姑姑,姑父,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温锦容是知道傅七夕的,听过,却没有见过,刚刚距离远,只听到温珊珊一个人的大嗓门以及一抹背对着她们的纤细背影。 这会儿所有人往这边走,这短短一路,她的心思已经过了百道。 女儿去了趟m国,回来失魂落魄,把自己锁在房间两天不出来,她担心不已,又暗暗自责,鼓动她去m国找宫煜则是不是太燥进了。 好不容易懿宁心情好转了点,愿意跟他们一起出来c城,这可是大好机会,她左右想了想,便拉上了侄女,温珊珊性格骄纵毛躁,不像懿宁温婉娴静,由着胡打胡闹说不定还能创造出特别机会来。 万事俱备,万万没预料到的是,宫煜则居然把这个傅七夕带上了。 她原本只是以为,成功男人没结婚前,玩闹那么几个女人再寻常不过,也完全没有把傅七夕这种底流级别的女人放在眼里过,宫煜则稍微有点脑筋都会明白,和唐风集团联姻,不管生意还是生活,面子里子都受益无穷。 不过,现在看来,她真的太掉以轻心,该要好好审视审视这个手段高超的女人了。 “珊珊,你没事吧?”温锦容快步上来,和周澜一起,搀着哭的一脸涕泪纵横的温珊珊站起来。 才拉到一半,温珊珊又杀猪般痛喊起来,“好痛好痛,我不能动了,姑姑,我会不会变成瘸子啊?” 温锦容眉头微蹙,“胡说什么呢?到底怎么回事?” “呜呜呜,姑姑,都是这个坏女人,我不过说了两句让她离姐夫远点,她就出手推我,要害我断腿,好痛啊,呜呜呜……” 温锦容被哭的头痛,更多的是对傅七夕的反感,似乎最近所有不顺心的事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的,懿宁是,珊珊也是。 她抬眸望去,话头刚起,便愕在了喉头,“你……” 她抖着唇,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眶渐渐红了。 “姑姑?”温珊珊狐疑,“你怎么了?” “没事。” 温锦容侧头抹了抹眼角,不会的,她不是清清,只是长的像而已,这么多年,她见过像清清眉眼的女孩还少吗?但结果却没有一个是清清。 她受够了,也累透了。 正因为如此,这个傅七夕更加无法原谅,她居然顶着和清清相似的眉眼,却肆无忌惮伤害她的亲人,她以为她是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恬不知耻地缠着不属于她的男人。 如果是她的清清,绝对不会堕落到爬有未婚妻的男人床。 “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我才十九岁,如果我的腿断了,我就不活了,啊啊啊,哇哇哇……” “断腿?”傅七夕撇头往她肿胀的脚踝看了一眼,讽刺浓浓地呵笑了一声,“你确定断了吗?” “已经断了,都是你害的。”有了后盾,温珊珊咒骂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你这个阴险毒辣不要脸的贱人!贱人!贱人!” 冷峭的星眸渐渐沉凝,每一句都不离贱人,真当她是软柿子,任由捏扁揉圆? “温大小姐,阴险毒辣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什么?”温珊珊还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一记扫堂腿直接劈在了她受伤的脚踝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直冲云霄,差点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搀在温珊珊身侧的温锦容和周澜都反应不及,温珊珊已经笔直瘫坐,痛的抱脚蜷成一团。 裴璃教的腿风她早已经得了七八成火候了,对付温珊珊之流绰绰有余。 “现在才叫真的断腿了。”她拍了拍裤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人圈围着温珊珊,又是喊救护车,又是好声疼哄。 她是没有这些人身份高贵,但是她今天就让这些豪门贵胄看看明白,教养这种东西不是身份高就有的,他们不会教,就由她代劳。 温如海气急攻心,看到女儿痛的面色惨白,心痛到早已忘记傅七夕是从宫煜则车上下来的,怒吼着保镖,“你竟敢伤害我女儿,你们几个,压着她,把她两条腿都给我打断了!” 第143章 躲在暗处的人 “温总,火气这么大?”闲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宫煜则收起刚挂断的电话,讪讪地跨步下车,颀长昂然的身形挺傲如松,视线所及范围,无声压迫。 他自然娴熟地揽住傅七夕的肩头带进怀里,笑意不达眼底,“温总,这是要断了谁的腿?” “这……不是……” 温如海汗如雨下,诺诺挤出话来,“煜少,你这朋友,打伤了我女儿的腿,这事所有人可都看在眼里,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哦?”他懒懒地瞥向一旁被搀扶靠坐的温珊珊,四两拨千斤地笑了,“你说的所有人,不包括我。” 言外之意,我没看到,就不算数。 温如海被宫煜则的话堵的,脸如猪肝。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这么睁眼瞎话地护短? 温如海憋屈的不行,看到女儿这么痛苦,又实在不甘心,“煜少,你不能这样,这么无法无天的女人带在身边,早晚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乐意!” 宫煜则眼都不抬的模样连温锦容也被激怒了,“煜则,今天这种场合,是我们两家商量公事的正式会面,这种上不的台面的女人,你实在不应该带在身边,她今天仗着你的势伤了珊珊,改天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伤害别人,你不能这么惯着她。” “我的女人,不惯她难道惯你?”宫煜则斜睨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温锦容,“还有,容我提醒唐夫人一句,你我非亲非故,只不过一场生意合作伙伴,我自认唐宫两家还没有熟到直呼我名字的地步,以后请叫我宫总。” 非亲非故? 那唐宫两家打小定的婚事是过家家吗?她唐家女儿又算什么?就因为清清失踪了,他就想当然地单方面毁约了? 温锦容的修养一向很好,被艺术气息熏陶沉淀了几十年,嫌少动过怒,而且她也不喜欢,甚至看不起,那种动不动就发火撒泼,形同泼妇一眼低俗的女人,实在难看。 在她的观念里,像唐懿宁这种婉约娴静,善解人意的才叫女人,讲话温柔甜软,性格大方有度,才最得她心,惹人心疼。 但这回,也许是傅七夕这个登堂入室却像极了她女儿的小三,也许是温珊珊的受伤,唐懿宁前几天的委屈,更加是,宫煜则满不在乎的态度。 这所有因素聚集在一起,狠狠刮上了她的逆鳞,她是真正动怒了。 “你……” 温锦容的话还没出口,探到一半的手指被人及时握住收了回来,身后的唐政搭着她肩头,警告地紧了紧,她堵着一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愤懑,脸色极为难看,头一次不顾颜面,大庭广众之下推开丈夫独自走了。 “如海,找两个人送珊珊去医院看看。”唐政一出口,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温如海找来保镖,抱着温珊珊上车去了。 “一场误会,宫总别放在心上,来来来,刚刚余助理跟我了解了一些你的想法,我们进屋好好详谈。” 唐政招呼着宫煜则往里走,余光里往傅七夕身上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眼。 这是傅七夕第一次见到唐风集团的最高掌权者,唐政。 看起来是个斯文人,身形精瘦,带着金框眼镜,不同于他父亲唐一手厉目悍眉,他五官慈蔼,笑起来格外和气,善意浓浓,绝对称得上慈眉善目。 但傅七夕再傻也明白,能在商海沉浮几十载,惊涛骇浪中稳步而上,没有两把刷子早已被吞噬的连残渣也不剩,又何来现在商场上和龙煜旗鼓相当的鼎盛王国——唐风集团。 唐政,是个笑面虎。 宫煜则低头,在她耳畔轻吐了两句,她点点头,乖乖跟着余臻走了。 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她都始终感觉身后有一双眸子始终锁着她不放,那种滋味,凉凉的,阴森森的,实在不是很好。 她回头望去,又看不到任何人。 “余臻,你有没有感觉背后阴冷冷的。” 余臻面无表情,出口的话却多了几分戏谑,“傅小姐太紧张了,这里的人虽然算不上多善意,但有boss在,没人敢动你。” 他走在前头,推开房门,“傅小姐,就是这里了,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boss特意挑选的这一间,本来你不来,boss下午就会回去,既然一起,boss的意思是让你也尽兴玩两天,不过这里一片是c城刚起的度假村,房型都不大,床铺也只有一米五,所以,您和boss是分房的,你们的房间就在隔壁相邻。” 余臻吃老板和老板娘的狗粮早就吃到麻木了,讲话也直接惯了,导致傅七夕的脸皮在面对余臻时,也是铜墙铁壁型的,污污的话信口就来,“没事,分开就分开,昨晚困的要死。” 余臻眼皮一跳,却面不改色地拍起马屁,“boss对傅小姐情比金坚,叹为观止。”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刚刚宫煜则怒怼温如海和温锦容的话。 她心花怒放,甜滋滋的很,“余臻,下次拍马屁记得多点情绪,表情也稍微饱满一点,我听着会更舒服。” “明白,我会多加改正。” “好的,你也去休息吧。” 余臻一走,傅七夕探头出来往隔壁看了一眼,两间房就隔了一堵墙,而且还都是木板质地的,敲两声隔壁都听见了。 房内的摆设虽称不上多昂贵,但绝对精致整洁,很见用心。 整个度假村的构造都是木质,地面触及温凉,在这还暑气未退的夏天,就算打赤脚也不至于太冷,格外舒服。 推开窗,外头绿意蓊郁,清水假山,还挺有风情的,她掬着手深吸了口气,正享受惬意的一刻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 温姗姗!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腿根本没断吗!可惜了。 她眯眼看去,假山的镂空缝隙中,隐约可见女人的侧脸一角,对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窥探,四下看了看,扯过一名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两杯香果茶,你记清楚了,左边没加料的送到我表姐唐懿宁的房里,右边加料的送到傅七夕房里,明白了吗?” “可是温小姐,这要是被人发现,我只是个服务生,我……” “怕什么,出了事我担着,这里一万块你拿着,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万。” 第144章 偷天换日 呵,对她可真好,还特别花三万块给她加料。 温姗姗,我自认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因为你大小姐看人不爽便揪着我不放。 烂尾楼意图拍她裸照的仇,她已经大事化小放过了,现在还这么屡教不改,不断使计阴她。 她拉上窗,不言不语地抵靠着,手里死死捏着手机,怒意一股股翻江倒海地掀动起来。 脚步声踢踏踢踏由远及近,往她这边而来,现在这个时间,所有人差不多都在议事厅里谈事情,只有她闲在房间。 她拉开门,本欲推门进来的服务员跌退了一步。 惨白的脸色,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做贼心虚。 “傅……傅小姐,前台让我送香果茶给您,是本店的特色,您尝尝。” 服务员抬手就要拿右边那杯浅红色的液体,却被傅七夕压住了手,她跨步出房门,将眼神躲闪的服务员逼退到走廊的墙根上。 “傅……傅小姐……” 看着服务员抖着唇,逼出一头的虚汗,她在心里冷呵,敛眉轻笑一声,“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这颜色看起来不大好看呢,什么口味的?” 服务员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强笑一声,“额……是,是玫瑰枸杞,美容养颜的。” “左边这杯呢?” “那是给唐小姐的,是金桔柠檬。” “是吗?”她双眼放光,转手就捞走了左边的,在服务员意欲阻拦时,二话不说就抿了一口,“真是不巧,我最喜欢的就是金桔柠檬,不如这杯先给我吧,那杯玫瑰枸杞给她。” 服务员睁大眼看着她,愕地一声不吭,脸色比刚刚更白了几分。 “愣着干什么,还不送进去?” “哦,好好……” 不管加的什么料,依照温姗姗对她的敌意,绝对不会让她那么好过,如果她猜的没错,她一回房,服务员必定倒了茶去找温姗姗报告计划失败,她只需要跟着服务员,来个人赃并获,给温姗姗一记当头棒。 傅七夕端着手里的金桔柠檬,冷笑一声,又抿了一口,她掉头往房间走去,却在临门口踉跄了一脚,险险攀住门才没有摔倒。 就着低头的姿势,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模糊成几个散影,不对…… 那种背脊阴森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更加清晰,就像……就像在她身后一样。 她头皮一麻,猛地转身,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混沌的无法聚焦,倒下去之前,她只零星看到白色的裙摆一角。 ……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沿着走廊往房间走去,看到外头漆黑一片,他抬腕一看,已经快八点了。 “七夕吃了吗?” 余臻紧跟在后,“boss放心,按您的吩咐,全是傅小姐喜欢的菜品,服务员送餐过去的时候,说是睡着了,喊了两声只说睡醒了再吃,这会儿估计吃完了。” 说话间,余臻娴熟地绕到跟前,推开门然后站在一旁,宫煜则扯了扯领带扔在沙发上,“你去订束百合,明天我和七夕去趟郎水郊。” “好的。”余臻顿了半晌,问,“boss要去看看傅小姐吗?” 宫煜则刚要点头,又停了步子,沉吟半晌还是作罢。 昨晚上太癫狂,差不多天快亮才睡,小丫头气力殆尽,只剩哼哼叫,也怪他二十八年禁欲,一开荤就停不下来,小丫头的滋味又太过诱人,他食髓知味,浑身细胞嗅到那丫头的气息,就跟自燃体一般,不受控制蠢蠢欲动。 如果再去隔壁房,就怕自己又忍不了,这度假村到处是木质,隔音实在不理想,也不是畅所欲为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他倒无所谓,脸皮薄的那丫头铁定不会乖乖就范。 “不去了,让她睡吧,你也去休息吧。” “好的。” 余臻刚要转身,就扫到了茶几角上一张小小的字条。 他拿起一看,黑眸隐上笑意,“boss,看来傅小姐很愿意你去看她呢。” 接过字条,上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八点,等你哦,不许开灯有惊喜。” 幽沉的眸低沁出笑意,他将纸条揉了揉塞进口袋,看着余臻一脸假正经地杵在一旁,似笑非笑,“不打扰boss休息,我立刻消失。” 宫煜则有些哭笑不得,拿了换洗衣服,快速冲了个澡,时间刚好八点。 小镇的夜特别宁静,朗月灼灼,有一种悠远恬淡的美,宫煜则推开门,外头的走廊静悄悄一片,只有几盏昏黄的橘色光晕浅浅落下。 高大的身影站在隔壁门前,拉出颀长挺拔的暗影,他抬头,轻推了一下门,当真没锁。 沉稳的脚步落地无声,他站在门边,轻声落锁。 室内一片漆黑,窗帘也拉的严实,就着黑暗中微弱的视线,隐约可见被子下笼起小小一团。 这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脚步逼近,在床沿处,他靠坐下来,大手刚要触及上发丝,一双纤白的手臂探了出来,更快地圈住了他的腰。 幽瞳灼烈,他冷不丁抽了口气。 被子下的女人,居然一丝不挂。 也在同一刻,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蔓进鼻腔,让他下意识凝起了眉宇。 傅七夕从来不喷香水,身上留着的一直都是清爽甜沁的体香,也是那种天生诱人的气息,让他每每身陷欲望无法自拔,绝对不是眼前这种,人工合成刺激鼻腔的香味。 念头一过,他就要起身,腰间上的手却不依不饶,顺着健壮的上身妖娆地缠了上来。 “滚!”他不动声色,黑暗中,冷压爆裂。 女人的手一窒,却不管不顾,攀上男人的脖子,俯在他耳边,还没来得及呵出口气,宫煜则骤然抬手,钳住她的手用力一翻。 “砰”一声巨响,连人带被都被甩在了地上。 四周灯光骤亮。 温姗姗堵在门口,惊恐大喊的同时根本掩不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兴奋,宫煜则眯起眼,冰冷的视线从门口来的那么恰到好处的温姗姗脸上慢慢转到倒在地上,颤颤巍巍拥着被子,一脸委屈却强忍眼泪的唐懿宁身上。 第145章 反转 龌龊伎俩,没完没了。 脚步声踢踏不停,全都蜂拥而来,以温姗姗的分贝,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人命。 “姗姗出什么事了?” 温如海第一个冲过来,看起来是刚在洗浴,头发湿漉漉的,裤子也才刚套上,上衣扣子都扭错了,一脸的迫切是对女儿实实在在的关心。 “爸,不是我,我没事,是……”她别有深意地顿了半晌,看着温如海身后紧随而来的几人,眼底的亢奋几乎压不住了,张开了嗓子,惊天动地地往房间边冲边喊,“表姐,你没事吧?” 唐懿宁一身潮红,发丝凌乱,手臂上还有刚刚宫煜则使力抓握留下的淤痕,她泫然欲泣地咬着唇,裸露在外的雪白肩头,因为极致的难堪,不住地瑟缩着,攥着被子的纤手,更是颤抖不止。 这幅模样,任谁看见了都会想歪。 温锦容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温如海慌忙拉住了,“姐,你还是别进去了,我怕你受不了,懿宁她……” 听见声响的温姗姗眼珠子一遛,当下大声愤叫起来,“表姐你放心,你可是唐家的金枝玉叶,任何男人欺负了你都休想好过,姑姑和姑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姗姗你别说了。”唐懿宁捂着脸,泪雨哽咽。 温锦容蹙着眉头一把推开弟弟,入眼一幕,叫她震惊地骇在原地。 一直只顾叫嚷的温姗姗见人进来,这才姗姗来迟的左右找衣服给唐懿宁披。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锦容从没想过,一向温婉得体的女儿会衣衫不整地和一个男人独处一室,现场狼藉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刚干了什么,就算她心里属意宫煜则这个女婿,但保守的观念里,女人婚前胡来是那种浪荡没有教养的小门小户才做的出来的,在她这里万万不容,更何况眼前的女主角还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养女,强大的冲击下,导致她一时间震惊远远大过于担心,完全忽略了低垂着泪眸的唐懿宁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怨怒。 “宫煜则,我要你一个解释!” 温锦容怒意翻涌,无处发泄,这一趟c城之旅,简直将她几十年的脾气都累加在一起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她的死门,晦气无比。 “锦容,有话好好说,事情还没有定论。” “定论?”温锦容不可置信地看着还想托词的丈夫,气就不打一处来,“女儿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讲定论,难不成还是懿宁自己送上门的不成?” 宫煜则突然嗤笑了一声,幽暗的眸低冷光四溢,湛湛地落在唐懿宁身上,“是不是自己送上门,唐小姐心里最清楚。” 话落,一室寂静,只有唐懿宁压抑的哭声更重了。 “你什么意思?”温姗姗左右飘了飘眼珠子,怒目相对,“难道堂堂龙煜集团总裁,欺负了我表姐,就想不负责任吗?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你,大晚上的偷偷摸摸进了我表姐的房间,现在被发现,我表姐一丝不挂,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她的房间?”宫煜则不怒反笑,指着角落里一袋衣服,“温大小姐,栽赃嫁祸的本事你还不到家,就这点伎俩,还想泼脏水在我头上。” 众人视线过去,角落里散落着一袋换洗衣物,那是早上傅七夕整理过来的,带过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 温姗姗心里重重一沉,她咬着唇,慌乱间,狗急跳墙地怒喊道,“服务员,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为什么我表姐会在这间房里?” 吓的脸色惨白的度假村经理早就来了,只是惧于眼前这几个人的分量,不敢进门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能得罪的,一旦说错了话,后果不堪设想,千错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就对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唐夫人之前叮嘱过前台,说唐小姐这两日睡眠不太安稳,让我们放点助眠的药给她吃,可能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索,带错了房间,就……就……” “带错了房间?”温锦容走上前来,差点一巴掌掴上去了,生生忍了下来,“你们的人做事不谨慎,难道我女儿也会认错自己的房间吗?就算她认错了房间,那傅七夕呢?她又为什么刚好不在这间房里?” 等等…… 对啊,既然是傅七夕的房间,她为什么不在这间房里? 温锦容的一番呛白,不但惊楞了她自己,也让在场的几人都醍醐灌顶了。 这不明摆着有人蓄意为之,调换了两人的房间。 唐懿宁作为唐家大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丢人身份的事,宫煜则就更加不可能了,唐家有意他做女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完全用不着偷鸡摸狗。 那么剩下的…… “姗姗,到底怎么回事?”唐政敛着深隽的眉峰,一向笑意迎面的他也难得冷了脸。 温姗姗知道事情大条了,吓的一张脸,惨白如镐,半天支吾不出来。 温如海见状,慌慌张张挤进门来护着女儿,“姐夫,你别吓着孩子,这事怎么能怪姗姗呢,她不就是第一个冲出来为懿宁打抱不平的吗?” 对啊,第一个,那么凑巧,刚发生就听到尖叫声了,温珊珊的房间可是在走廊最底侧,要听见也不该是她先听见,不是在门口等着抓奸还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所有人的目光更加笃定了。 越描越黑,温如海眼皮一跳,“姐,姐夫,姗姗还只是个孩子,她和傅七夕又无冤无仇的,她没有那么坏的心眼。” 话一出,温如海差点想掴自己一巴掌。 大白天才打过一架,断过腿的仇还热火着呢,这叫没仇没怨?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姗姗一定是无辜的,你们别……” “姗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正在温如海急的满头大汗时,一直吭声不语的唐懿宁冷声插了话。 她抬起头,一双凄然羞愤的眼,布满了泪水,哽咽地泣不成声,“我是你表姐,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第146章 唱作俱佳 看着女儿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温锦容到底是心疼了,匆忙蹲下身,将唐懿宁紧紧搂在怀里,一双严厉的眸子,沉肃地凝着温姗姗,“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就为了报你私人恩怨,连你表姐清白都算计,你有没有脑子?” “不是,你们为什么都怪我,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都怪我。” 唐政见这小丫头不仅屡教不改,还撒泼上了,一张苍劲的脸也变的十分难看。 宫煜则这个人,年纪轻轻有魄力,但沉浮极深,性格又阴晴不定,看得出,他对那个叫傅七夕的女孩格外看重才会连公事场合也随身带着,而且白天的事他还历历在目,甚至让他心有余悸,没准,唐宫两家的婚事还有变数。 重要的是,现在唐宫两家正在合作百盛园项目,正是筹备的最重要环节,这个节骨眼上,和宫煜则交恶简直是花样作死。 偏偏温姗姗还要去拔导火线,怎么叫他不恼怒,“你给我闭嘴,还不快说,你把傅七夕弄哪去了?” 要说温姗姗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大概就是这个明明成天看起来笑眯眯,但就是近不得周身两米的姑父了。 有一种人,天生的气场就能叫人不怒自威,唐政是商场悍将,不在于他讨喜的外表,更在于他稳实果决的魄力。 温姗姗被那沉却冷的问话吓的浑身一窒,心有不甘地怒吼,“我怎么知道那个贱人去哪了!” “姗姗啊,你知道的话倒是快说啊。”温如海见大靠山姐夫都动怒了,凑近女儿好声好气劝着。 自家女儿是啥样还能不清楚,这种事温如海心知肚明,完全可能是温姗姗的手笔,何况她在家就经常不知天高地厚地嚷嚷,要是唐懿宁当上龙煜集团的女主人就好了,她以后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唐懿宁都会送给她。 眼下这一幕,不正中下怀么,既能报傅七夕白天断腿的仇,又能让唐懿宁和宫煜则成其好事。 成为众矢之的的温姗姗委屈地红了眼眶,歇斯底里地嚷叫起来,“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藏傅七夕,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也没有给她们换房间。” “啪……”温如海一巴掌直接将女儿打偏了脸,他心疼地滴血却强忍着怒斥,“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平时在家里娇蛮些就算了,到了这里怎么也不看看场合。” 余光里,唐政和温锦容的脸色已经山雨欲来,他要再不做点什么制止这丫头,指不定要坏他大事。 他凑近女儿,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近乎低声下气了,“小祖宗,算爸爸求你了,别再闹腾了,你快说傅七夕在哪儿,等回去了,你要什么好东西,爸爸都给你买。” “我说了,我没有!” “boss!”余臻挤过人堆,在门边喊了一声。 宫煜则闻声望去,黑眸狠狠一紧,他大步而上,两三下就接住了余臻搀挂在手里的傅七夕。 “对面房间找到的,睡的很沉叫了很久才醒,但是精神很不好,应该是被下了药。” 沉凝的黑眸掩下转瞬即逝的嗜戾,抱着人直接将她放上床,动作轻柔地盖上被子,罔顾在场所有人,在她额间落下轻吻,“别怕。” 傅七夕迷蒙着眼,拉着宫煜则的手,红唇蠕动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手机。” 拿出她口袋里的手机开了锁,傅七夕点在录音键上按了一下,里头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了出来。 “这里两杯香果茶,你记清楚了,左边没加料的送到我表姐唐懿宁的房里,右边加料的送到傅七夕房里,明白了吗?” “可是温小姐,这要是被人发现,我只是个服务生,我……” “怕什么,出了事我担着,这里一万块你拿着,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万。” …… 房间内的气压,无声下落。 宫煜则半垂着眸子,看着昏昏欲睡的傅七夕,撑在床沿的指掌勒出根根青筋,一根根震动,一根根决堤! “别……” 傅七夕压着宫煜则的手背,她虽然意识混沌,但被余臻带进来那刻,也看见了一屋子的人,找温姗姗报个仇轻而易举,但是唐宫两家的合作关系不能因为她搅黄,而且…… 她徐徐侧过头,视线落在温珊珊身上,是裤子,温姗姗穿的是小脚裤,并不是昏迷过去前她看到的白色裙摆。 她需要搞清楚,到底是温姗姗故意说那一段话让她误解给她来个反转下套,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这只黄雀又是谁? 宫煜则看着她眼底的恳求,沉吟了许久,阴戾的眸色才渐渐柔和了下来,“好,都听你的。” “姗姗,我把你当亲妹妹,没想到你真的算计我。”唐懿宁紧紧拢着衣服前襟,一双如水的大眼睛因为泪流不止早已红肿不堪。 就算隐忍着天大的委屈,她仍旧没有哭出声,默默饮泣梨花带雨的模样比嚎啕大哭更彰显了伤痛,任谁看了都要心疼要骨子里。 就比如,温锦容。 她回头看着宫煜则,虽然都是被算计的,但她不确定这事是成了还是没成,不过这种事,无论如何受委屈的都是女孩子,为了女儿,她都得让宫煜则给个说法。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宫煜则已经起身,冰冷的视线绞裹着纤细战栗的唐懿宁,毫不留情吐字,“唐小姐,奉劝你一句,你喜欢唱作俱佳,我宫某人可不喜欢当观众,今天七夕身体抱恙,我不想让她看的太血腥,但事情原委究竟如何,鬼胎就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再追究,事不过三,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留情面,也不给唐风集团余地。” 连唐风集团都牵扯上了,这话的分量重的唐政和温锦容都是一颤。 宫煜则这么精明的生意人,当然知道和唐风集团合作是双赢,但他却可以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放弃上亿百亿甚至千亿的生意。 这是不是代表唐宫两家的联姻真的毫无希望了? 傅七夕,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有……”寡淡的视线掠起嘲讽,“唐夫人要是觉得唐小姐受了委屈,我不建议提供权威医生让唐小姐做个全身检查,保证,完、璧、归、赵!” 第147章 众矢之的 温锦容一口气堵在喉头,差点憋过去了。 什么意思?就是他没碰她女儿?还是他打心眼里就看不上她女儿? 虽然不认同婚前胡来,但潜意识里温锦容还是吃惊的,唐懿宁的漂亮众所周知,而且身材也是同龄女孩中绝对优势的,撇开宫煜则,大把的商场大佬套她老公的话,豪门贵妇巴结她,都是为了想和唐家结亲。 这么一个让龙城无数优质男人趋之若鹜的女孩,一丝不挂躺在他床上,宫煜则居然能把持的住?他还是正常男人吗? 唐懿宁屈辱地咬着唇,纤手在暗处拉住了温锦容的衣角,后者意会过来,低头一看,女儿忍辱委屈地摇着脑袋。 唇,无声抿成绷直的线,温锦容心酸地模糊了眼,拥的更紧了。 再一次,尊严被剥离地支离破碎,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终究还是赌输了,不留一丝余地给她。 为什么,明明最爱你的人是我唐懿宁,你需要高贵、般配,我就成为独一无二的唐家千金,你要教养、气质,我就成为龙城数一数二的名媛。 可为什么,你始终连个正眼都不给我,却把那种烂坑里爬上来的女人当成宝。 深陷的指尖缓缓松开,那股锥心的痛感没有让她皱下丝毫眉头,她恍若未觉地抬起深谙的眼珠子,刮过床上的女人。 这张脸,美艳不足,只算得上清秀,纤细的骨骼,青涩的眉眼,稚嫩的像个未成年,哪一点比得过她? 宫煜则,原来爱恨真的只需要一念之差。 我拿十几年的时间来赌你一颗心,你却践踏的这么彻底,那就怪不得我了。 敛下清眸,她深吸了口气,从齿缝里轻轻吐出字来,虽然小声但清晰地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爸,妈,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被下了药,神志不清,煜大哥是正人君子,他没有碰我,既然大家有目共睹,煜大哥和傅小姐情深相爱,我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人,今天当事人都在场,希望你们帮我们做个见证,从今天开始,唐家和宫家的联姻就此结束,我唐懿宁愿成人之美。” 话落,所有人都怔住了。 尤其是温锦容和唐政,虽然事情也是因他们撺掇而起,但终归唐宫两家的联姻主角是唐之清和宫煜则,唐懿宁被赶鸭子上架不假,但就单方面宣布解除婚姻也未免太不把父母放在眼里。 唐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念及今天受委屈的是唐懿宁,也就忍下了话。 这个养女虽然不比亲生的血缘情笃,但终归养了二十来年,今天闹的这一出,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唐政揉着眉心,看着缩头乌龟温姗姗躲在温如海身后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那副遇事就推逃责任的模样,看了更加窝火。 说白了,今天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个臭丫头。 “如海,你先回龙城吧。” “姐夫,不是这……我回去了,姗姗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都是你惯的好女儿,她闯了什么大祸心里没点数吗?姗姗交给宫总,如何处置他说了算。” 这可跟戳了温如海心骨一样难受啊,他就温姗姗这么一个女儿,交给宫煜则,依照这祖宗雷厉风行的脾气,还不得剥掉层皮。 那还不如剥掉他的皮。 他涎着脸看向宫煜则,“宫……宫总,您看,小孩子闹着玩的,是不是大事化小……” “有人给温大小姐灌药丢在陌生男人床上任由蹂躏,温总会怎么样?” “他妈的谁敢?老子剁碎了他。” 温如海刚叫嚣完,就傻眼了,恨不得给自己掴个大耳刮子。 他吞了吞口水,一大把年纪还要哭丧着脸求饶,“宫总,我就姗姗这一个女儿……您行行好……” 宫煜则眼都不抬,置若罔闻地转头问余臻,“医生来了吗?” “在路上了,五分钟左右就到。” “去外面接一下。” “好。” “宫总……姗姗她……” “如海,你先回去。” 温锦容不等他说完,及时打断他的话,暗地里,不停给他使眼色。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不出这节骨上宫煜则根本不想搭理他,明显的火气没散吗?还在这里死乞白赖讨嫌。 傅七夕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多大剂量。 这要是等医生来了查出个好歹,温姗姗有命没命还是未知,你女儿的命是命,没看到宫煜则把傅七夕看的比命还重要,再叽歪下去激怒了他,说不定还要拖累唐家。 现在明摆着是唐家理亏屈于下风,全是败温姗姗所赐。 狠狠心,她也是巴不得温姗姗受点教训,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小打小闹就算了,还算计到懿宁头上来,让她的宝贝女儿白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让唐家陷入被动。 懿宁今天没吃亏,还都是自家人在场也算有惊无险,但要真被宫煜则吃干抹净他又不承认的话,那唐家也真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谁让温姗姗要造孽把人送上床给他吃。 温如海看看宫煜则的不理不睬,又看看温锦容和唐政的一脸果决,最后落在自家女儿恐惧惨白的脸,心一狠,掉头就走。 “爸,你别走,你别留我一个人啊,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温珊珊哭天喊地地要去拉人,温如海心如刀割,拽着女儿的胳膊小声安慰,“姗姗,你今天闯了大祸,爸爸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你姑姑和姑父的都在,宫煜则不会真把你怎么着的,你听话,别再闹了。” 看着温如海毅然决然地走了,温珊珊咣当一声,吓瘫在地。 她不过是在傅七夕的香果茶里放了泻药,守在门口也只是想看她拉肚子出丑痛快一把而已,鬼知道她为什么会昏迷和表姐调换了房间,看到表姐和宫煜则在房里纯属意料之外的事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她,她委屈地瘪起嘴,刚想哭,唐政的眼风扫了过来,她吓的一抖,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第148章 你想得美 余臻带着医生进来,只做了简单检查,初步诊断是过量服用了含有镇定成分的药物,还需要抽血带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怎么会……”温锦容转头,瞪着杵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度假村经理,“我明明嘱咐的是让你在懿宁的水里放点安眠成分,谁让你给傅七夕也放了。” “这……肯定是下面的人弄错了,唐夫人您别着急,我……我立刻去查。”经理吓的面如土色,跑出门的时候因为慌张还跌了一跤,她不敢迟疑,连滚带爬往外冲去。 宫煜则看着床上精神奄奄的小女人,嗓子眼都跟戳着疼似的,他凝眉看向医生,“明天能清醒吗?” “不能肯定,但是这位小姐还能清醒过来,说明剂量还不到致命程度,不用太担心。” “好,多谢。” 余臻送医生出去,慎重叮嘱了一句,“麻烦抽血一有结果,立刻联系我。” “我明白。” 没有性命之忧这句话,让在场的唐家人都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唐政不敢掉以轻心,他看了眼狼狈的温姗姗,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宫总,连累傅小姐受罪我唐家责无旁贷,你想怎么处置姗姗,我唐某人全力配合。” 宫煜则置若罔闻地转身,帮傅七夕仔细盖好被子,头也没回地冒出一句,“送警局吧。” 唐政眼皮狠狠一跳,他都拉下老脸拦下所有责任,原以为宫煜则多少会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没想到他仍然决绝毫不留情。 “不,不要,姑姑,姑父你们帮帮我,我不要去警察局,我不要关进去。” 温姗姗一个被骄纵长大的千金小姐,哪有什么抗打击能力,一听要被送警局,立马吓成软包蛋,哭的涕泪纵横。 她腿软爬不起来,扑在地上拖到唐政脚边,拽着唐政的衣服,见唐政一脸沉凝无动于衷,她又转头拉温锦容,“姑姑,姑姑你帮帮我,我要进去警局,我还哪有脸见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温锦容看着一脸糊满泪的温姗姗,就这么一个唯一的侄女,吓成这样,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她堵心的厉害,刚要开口,宫煜则直接截了她的话。 “不送也行。”宫煜则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转头的视线,凛冽如锋刃,直戳筋骨,冻得人背脊发寒,他一一掠过在场所有人,薄唇轻启,“那么,唐宫两家的百盛园合作项目,就此结束。” 明明重如雷霆掷地的话却被他寡淡平静的讲出来,显得那么无关紧要,却轰炸的所有人都骇住了。 唐政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脑袋发晕。 百盛园项目可是投注了他大量的心血,也将是唐风集团更上一层楼的新纪元里程碑,他将百盛园项目定为将来五年发展的头等大项目,为了这个项目,他已经下达任务,集团相关部门都已经在紧锣密鼓筹备中,人力物资时间都耗费进去了,突然叫停,等于扼住了他的咽喉。 同样的,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绑在一根线上,叫停百盛园,损失不仅仅是唐风集团,作为违约方,龙煜集团更要大出血。 宫煜则居然为了给傅七夕出一口气,做出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明智决定,这可是作为一个商人的大忌啊。 真是糊涂啊。 唐政揉着胀痛的脑门,连脚跟都在发虚,温锦容瞧出他身体不对劲,连忙搀住了他,一脸急切,“老公,你怎么样?” 他喘着气,脸色极为难看,看也不想看,就指着地上的温姗姗,有气无力地命令,“叫警察来,带她走。” “不,不,姑姑,姑父,我没有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看着丈夫被气的不轻,温锦容也是无力又疲倦,一脸恨铁不成钢,“证据都摆在眼前里你还要狡辩,难道你现在还想说没有在傅七夕的杯子里下药吗?” “我下了,不对,我没下那个……” 温姗姗语无伦次地叫喊惹的温锦容更加烦躁,她揉了揉眉宇,招呼来门口的保镖报警,并且直接将温姗姗拖到度假村外头去眼不见为净。 唐政还想说什么,但看余臻已经冷漠地下达逐客令,也就作罢。 温锦容搀扶着唐懿宁回了房间,也没什么心思逗留,“懿宁,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去看看你爸。” “我知道妈,你快去吧,我没事。” 温锦容深深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悦地说道,“今天你不应该擅自说那样的话……哎,算了算了,休息吧……” 唐懿宁一声不吭,只等母亲关了门,她才抬起头,释放出羁押黑洞深处早已嘶吼咆哮的怒兽。 女儿,呵! 不过是你们慰藉失去亲生女儿的一个替代品,一个让你们脸上有光的附件,稍一丢了唐家的脸,连搭理安慰都懒得了。 没关系,十四年前,我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唐之清永远消失,十四年后,我照样能让傅七夕重新回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去。 迷迷糊糊中,傅七夕听到警鸣声在耳边呜呜地叫,她睁开迷蒙的眼,脑袋发胀地嘤咛了一声,正掬着手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立刻起了身。 “哪里难受吗?”宫煜则俯下身,探手往她额头上摸了摸,傅七夕拉下他的手问道,“我好像听到警车的声音,是抓温姗姗吗?” 宫煜则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按下她想起来的动作,“好好休息,别的事我来处理。” “不是,我好多了,我想去看看,有事情要问温姗姗。” 宫煜则不悦地敛着眉头,她抓着他的手,撒起娇,“很重要,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看着惨白的小脸,牵强地扯着笑,什么拒绝的话,都变成了泡影,他叹口气点点头,“我陪你去。” 傅七夕刚出来,就见温姗姗半条腿已经被拉上警察,不甘心的她还在哭天喊地地大叫,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她。 “等等。” 傅七夕远远地喊道,紧随而来的余臻和警察小话了几句,那警察点点头,拉着温姗姗又回来了。 温姗姗双眼放光,哪里还管傅七夕是不是有仇,救命的就是亲妈,她激动地喊道,“傅七夕,你来救我的吗?我是不是不用被关了?” 傅七夕睨着她,讽刺地冷嗤一声,“你想得美!” 第149章 真的只是睡觉 温姗姗的笑僵在了嘴角,只看着对面的女人逼近又逼近,得意地笑着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烂尾楼的仇,今天下药的仇,裴璃断腿的仇,你就是坐穿了牢底,我也不会同情。” “贱人!”她发狠地怒吼,下意识就想动手,却忘了手上还带着手铐,伤人不成还被傅七夕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她自己跌了个狗吃屎。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已经知道傅七夕不怀好意,根本不可能会帮她,连伪装的一丝丝善意都丢了干净,呲了呲牙,凶狠地瞪着她,“傅七夕你可真是命大,怎么还醒的过来,怎么不被毒死算了。” “不能如你所愿,真是抱歉了,我这种人,命贱,阎王爷不收,倒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可口小千金,阎王爷可能喜欢的很。” 她咧起一丝阴森的笑意,“温姗姗,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我能让你进去了,信不信也能让你永远出不来。” 温姗姗张着愕然的嘴巴,一双前一刻还盛气凌人嚣张无比的大眼,一瞬间被恐惧渗满,今天以前她都不觉得傅七夕是什么能兴风作浪的狠角色。 但是这一刻,她信了,宫煜则为了她和唐家翻脸,连百盛园都压上了,这个女人,居然真的一步登天,将她狠狠踩在了脚下。 她成了宫家女主人,她将永无翻身之地。 也许意识到自己无路可走的处境,温姗姗也破罐子破摔地豁出去了,她凄笑一声,讽刺地看着她,“你就尽管得意吧,傅七夕,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一个要背景没背景,要权势没权势的女人能够稳坐龙城最大霸主的当家女主人吗?你不要天真了,这个圈有这个圈的规则,就算宫煜则现在爱你爱到骨子里,但也抵不过现实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一无所有将会是他最看不起你的理由,你帮不了他,甚至会成为他的软肋他的累赘,让他深陷囵圄的罪魁祸首,门当户对才是上流社会亘古不变的真理,今天不是唐懿宁,将来也会有别的豪门千金,政界高官之女,我就等着,等着那一天,你被当成落水狗,丢出宫家大门的那一刻,你只会比今天的我还要凄惨一千一万倍。” 温姗姗疯狗似的叫嚣,没有人理会,只当成是垂死挣扎前的不甘和放纵,但却让傅七夕当头打了个闷雷。 “傅七夕,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当初烂尾楼是我绑架了你不假,学校论坛污蔑你的帖子也是我发的,但那两张照片可不是我拍的,是有人匿名发给我的,我不过是将计就计,你以为只有我讨厌你吗?躲在暗处想看你跌入万丈深渊的人有的是,你就好好祈祷,宫煜则能多爱你一段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就是明天,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你就会被曾经嫉妒你憎恶你的人撕的尸骨无存,我等着,我就等着那一天!哈哈哈哈……” 看着警察拉着面目狰狞的温姗姗往警车拖去,一时间,她被温姗姗的话震地目瞪口呆,等缓过来的时候,温姗姗已经上了警车,她心急火燎地追上去喊问,“今天的迷药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警车门被啪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声音,但却隔绝不了,车窗上温姗姗摇着头却笑的畅快的嘴脸。 僵直的手垂挂了下来,在腿侧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温姗姗…… 当初烂尾楼的照片也不是温姗姗拍的…… 她搓着手臂,突然觉得浑身溢出寒意,那种冷,就像无孔不入的病菌,钻进皮肤,渗透进骨血,让她每个细胞都像裹上了冰渣,彻骨彻心的冷。 阴森,又是那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她猛地转头,慌乱地四下张望,到底是谁,是谁…… 一件温暖热烫的外套从身后包住了她,紧接着男人遒劲有力的胳膊将她牢牢圈进怀里,“怎么了?” “大老板,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那眼神,就跟毒蛇似的,好渗人。” 宫煜则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旋过身揽抱在怀里,“别胡思乱想,有我在,没有人敢碰你。” “可是万一,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呢?” 高大的身躯赫然一怔,他低头看着她,幽沉的眼底沁出心疼,大双捧起巴掌大的小脸,在粉嫩的小嘴上轻啄了一口,“不会有那一天。” 笼着她的手放在一起暖着,他的眼底有着独属于她的暖情淡笑,“能走进我心里的女人很难,想走出去更难,所以,你只需要放心地霸占我,放心地仗着我为所欲为,放心的想干嘛就干嘛。” 是啊,他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囤积了二十年的黑暗换来的唯一曙光,她爱他,更相信他。 纤细的胳膊紧紧圈抱住男人的腰身,她埋首进宽阔的胸膛用力拱了拱,为自己也为他狠狠立下决心,“大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要成为能帮助你,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的女人。” 宫煜则轻笑一声,猝然突然转了手将她横抱了起来,“走了,睡觉去。” “先说好,只是睡觉啊。” “……” 温姗姗有一句话是对的,她无权无势,如果只是仗着大老板的喜爱安于现状,沉迷安逸,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拖累,既不能做到和他门当户对,她也绝对不能做那个拖他后腿的累赘。 她要努力,努力成为能帮衬他,等到有一天和他比肩站在一起也被世人看好称赞般配的女人。 决定赌上一辈子,就要活出自己的光彩。 次日,傅七夕的精神已经大好,余臻从医院带回的血液检查报告也没有大碍,只有稍微过量的安眠药成分,对身体的伤害不大。 他们带着百合去郎水郊看了周知秋,买了好几包的糖炒栗子满载而归。 回到度假村才从经理那里得知,唐政身体不适,血压升高,唐家的人都已经先回龙城了,还留了歉意的话给宫煜则和傅七夕。 闹了这么一出,傅七夕也没什么心思玩了,下午他们收拾了一下也回去了。 途中,余臻接了个电话,温姗姗被送回了龙城的派出所,按照宫煜则的意思,全都走司法程序,要拘留半个月罚款两万。 对于这种从小就没受过苦的大小姐来说,被拘留在四面是墙的小小一块地方里半个月没有自由,也是够她受的了。 就是希望心胸狭窄无法无天的温大小姐真的能从中反省出什么正能量来。 第150章 雷爷的床 你上过吗 “砰”一声碎响在一扇门之隔的卧室传来。 手下恭敬垂首站在一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忍不住抽了两下嘴皮,余光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正俯身专心致志瞄着台球杆子的雷焱。 那置若罔闻的模样就跟没听见似的。 “啪……”一声,完美进洞。 雷焱直起身子,拿布擦了擦杆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今天第几次了?” “第五次了。”手下顿了顿,“爷,黎医生就算是神医,不吃药裴小姐也好不了,而且这药……” 雷焱的眼风扫了过来,他惊的后脑一凉,立刻闭嘴。 一碗千金啊,还难求! 这砸下去的可都是人民币,雷爷钱多不心疼,他替主子心疼啊。 “再去拿。”他拿着杆子,换了个位置,刚要俯身又顿了顿,“算了,你让黎医生直接过来一趟,就说我让他来。” “好嘞。” 手下门还没开出去,那头的咒骂又劈头盖脸而来,“雷焱,你他妈个不讲信用的缩头乌龟,你不是男人,你给我滚出来,放我出去,你个老畜生,臭不要脸。” 这种话虽然这两天听了没上百也有几十遍了,但每次听还是让人后背发凉,心头打颤。 手下开了门,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雷爷阴沉不定的雷霆之火突然爆发殃及到他。 要知道,换做任何一个人,敢骂雷爷一个字,连尸骨都化在龙城江里看不见了。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神奇的是,雷爷居然跟耳聋了似的,唯独对着她一点声响都听不见,对付周围的一丝一毫动静却敏锐地跟装了雷达似的。 又一杆,完美进球。 隔壁卧室消了音,他直起身,冷锋似的薄唇微微一挑,丢下台球杆子扔在桌上。 “喊累了?”他推开门,倚靠在门框边抄着手,闲凉地讪笑着,看着她将一碗药咕嘟咕嘟见了底。 他撤走了这间房的所有水,每天十碗苦不堪言的药准时准点地送来,通常一天下来,剩下的就那么一两碗,依照她那种喊法,不想渴死只能喝药。 而裴璃深知,要想离开这鬼地方,只能先把身体养好,雷焱这种打巴掌又给红枣的做法实在可恶,可她受制于人却无可奈何,乖乖喝药又觉得不甘心,不喝又对不起自己,于是就变成了不摔个几碗难受的心态,可最后她还是会喝下去。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雷焱哪讨来的药,效果好的出奇,这才两天,已经能下地走了,只不过想跑出去,还远远不够。 “舍得出现了,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他转手抄进裤袋,慢慢朝她走来,在距离一步之遥停住,“小小年纪,火气不要那么大。” 她火气大? 裴璃气的脾气都快没了,一双眼珠子又恨又怨,恨不得穿了他的心脏,“对,老娘就是脾气不好,那你关着我干什么?谁让你关着我了?你欲求不满外头大把女人等着你临幸,行行好,雷爷,去找你的大长腿,大波霸,蜜桃臀吧。” 深幽的墨瞳下淬出一丝暗芒,他一瞬不离地盯着她,灼烈的视线让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话都讲不利索了,“干……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又不缺女人,干什么关着我个臭脾气的小丫头。” “你以为,我关着你,就是想睡你?” “难道不是?” 话冲出口,她就后悔了,男人的眼神更沉了,跟血刀子似的,一簇簇往她身上刮。 蠕了蠕嘴唇,她有些局促地想要开口,跟前的男人突然凑了过来,只用单手将她提了起来,大门一开一关,她被丢了出去。 门口,玲子掂着腿正靠着窗台抽烟,看着她被丢出来,楞了半晌,转而就讽刺地笑了,“哟,失宠了啊。” 裴璃看都不看她一眼,嗤笑了一声,“总比某些人从没得宠过好。” “你……” “你最好呢,趁我现在一身伤又失宠,把我弄死了,赶不准等会儿你家阴晴不定的雷爷又哪根筋抽到了,又开始宠幸我,你就没机会了。” “呵,杀你,一个弱鸡,你还不配。” 裴璃懒得跟她吵,蹲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思百转。 这一整楼都是雷焱的私人地盘,无论是走廊口还是楼梯口,全都是雷焱的人,那些个个一身腱子肉,力大如牛就算了,还武力值爆表,她可全都见识过,就她现在这身体素质,一个人都抗不过两招,所以她还没蠢到以卵击石,雷焱当然知道,所以丢她出来完全不担心她会跑。 走廊尽头,踢踏踢踏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就见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以上,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过来,真正肤白貌美,印证了她刚刚说的话,大长腿,大波霸,蜜桃臀,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风情万种,连作为女人的她都感叹人间尤物。 女人经过她,留下轻蔑的一笑,就随着黑衣男人进了卧室。 孤男寡女,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裴璃突然觉得,有些不痛快。 一定是刚刚那个女人挑衅她导致的。 真以为自己是宠妃,把雷焱当皇帝了,召幸就嘚瑟上天了,还不忘嘲讽她。 她才不屑,这种阴晴不定又变态好色的老男人,我呸! “看见了没?每天上赶着爬雷爷床的女人多的像龙城江里的鱼,进去那个,是青老大孝敬雷爷的,l国新晋的嫩模,还没开过苞呢,不就是雷爷一句话的事,眼巴巴就上赶着了。” 知道玲子故意消遣她,裴璃扭头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说这么多,你自己不酸吗?” 玲子楞了一会儿,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立刻凶狠起来,“小贱人,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裴璃垂下头,一副无所谓,四两拨千斤地问道,“你家雷爷的床,你上过吗?” “我当然……” “砰……”一声重响,断了玲子的话,两人眉头一跳,就听见房内传出女人高亢到近乎凄厉的叫嚷声。 第151章 打死了丢出去就是 玲子转回头,又走到窗台,默默地拿出烟继续抽起来。 裴璃耷拉着脑袋,她就蹲靠在门边,隔音再好,也能听到一些。 脚底有些发麻,她挪不开腿,那种酸胀到动一动就浑身刺痒的感觉仿佛隔着腿心往上蔓延,绕着心尖一下紧一下松地揪扯着。 纤长的指勾着走廊上的地毯,一圈圈画着,里头的声音一大,她画下的力道就重了起来,拧的指尖弯曲泛白。 种猪!种猪!种猪! 恶心变态的老畜生! 青天白日,搞那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啊……雷爷……” “雷爷……好棒……” “啊……疼……雷爷……不要……” 裴璃把脑袋埋进曲起的双膝内,皱着一张脸用力捂着耳朵,疼还叫的那么爽,口是心非虚伪恶心的女人! 没开过苞?开过一百次苞都没她这上天的浪劲。 她烦躁地扭头,看着窗台边的玲子还在不停抽着烟,那吞云吐雾的速度快的这才短短几分钟已经在脚边堆了好几个烟头。 窗户是半开的,即便是顺风往外飘,也漏进来不少烟味。 她呛了两声,觉得整个喉咙口都泛上苦涩的滋味,怎么吞咽都难受,“臭死了,能不抽了吗?” 玲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讽刺的笑,转头,不搭理她继续抽起来,“听的不痛快就滚,我抽烟关你屁事。” “谁听的不痛快了?”裴璃腾一下站了起来,怒喝道。 好似某根快绷到极限的线,被用力扯了一下,只听到砰的一声断裂响,所有羁押在一块的怒火井喷式地爆发了出来,“我让你别抽了听不懂?抽给谁看呢,雷焱吗?人家忙着呢,忙着和妖精床上打架,你抽死了他也不会管你,找两人拖你出去随便丢路边都算对的起你,蠢女人!” “你他妈骂谁蠢女人?有本事再说一遍?”玲子啪一下将手里还没烧完的半根烟重重砸在了地上,一双浓妆艳抹的眼珠子阴森地眯起,恶狠狠地盯着裴璃。 “说你啊,蠢女人,蠢女人,蠢女人,说一百遍都行!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在里头干着别的女人,听的舒服吗?听的痛快吗?不对,可能你每天都在听,还享受的很吧……” “砰……”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砸断了裴璃的怒骂。 裴璃踉跄着跌在墙边,撑着墙爬起来,她鼓了鼓胀痛的嘴角,低低嘶笑了两声,猛然大喝,“这才对吗,来,打啊,往死里打,蠢女人……” “你他妈找死。”玲子抬起腿,直接往她肚子上招呼而来,刚爬起来的裴璃又飞出去了两米远,她踉踉跄跄地交错着腿爬起来,捂着痛到抽搐的肚子仍然笑的讥诮,“呵,你就这点能耐吗?让你往死里打听不懂啊,又蠢又没用,难怪雷焱看不上你。” “啊啊啊……”玲子咆哮地直冲上来,一拳又一拳,疯魔了似地狂挥,裴璃瞅准了机会,挡了两下,还在觑空嘲笑,“我真是可怜你,跟了雷焱那么久,床都没爬上,憋的舒服吧?活该你只能看不能吃,听听卧室里头,哪个阿猫阿狗都能爬你主子的床,就是你不行,也许雷焱根本没把你当女人看,可怜虫哟……” 漆黑的眼珠子一寸寸燎起黑火,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在玲子眼底爆裂,她歇斯底里地嘶吼一声,跟只饥渴了许久被放出闸的凶兽,抬起灌满嗜血杀气的一拳,吃人般毁灭而来。 “去死吧!” 玲子跟了雷焱很多年,十几岁开始就死心塌地,什么样的血腥黑暗她都能应付一二,唯独的禁忌就是埋在心头,深藏了多年的那个男人。 她越不过的雷池,只能以另一种一辈子可以看到他的方式陪伴着。 今天,这块池水,被眼前这个该死的贱人一层一层激起凶浪,她被淹的奄奄一息,她也得陪葬。 裴璃以抛物线的姿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摊平了身体,不想动也不能动,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像在搅碎机上撕扯着,痛到窒息。 但是,她却觉得痛快,无比痛快。 玲子走了上来,眼底的嗜血还没散去,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阴恻恻地勾动嘴角,抬起戏跟高跟鞋,就要下去,走廊尽头听到动静的两个保镖见状,全都吓出了一头冷汗,急乎乎冲上来,拉住了人。 “玲姐,冷静点,她可是雷爷的人,不能动手啊。” “滚开。”玲子从牙缝里挤出怒吼,“不过一个被雷爷玩腻丢出来不要的贱女人,还能翻什么浪,打死了丢出去就是。”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他们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一个是跟着雷爷出生入死的大姐头,一个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在雷爷房里呆过两天的女人,两个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 “玲姐,就算这丫头能随便处置了,但这毕竟还是雷爷卧室门口,趁雷爷没动静前还是不要点火为好。” “呵,怕了?怕了就滚蛋,这么怂难怪一辈子只能当雷焱的一条狗。”躺在地上的裴璃呲着满是血红的嘴角,只剩一口气仍然不怕死的挑衅。 明知现在这种处境,雷焱不管她,被玲子打死也是分分钟的事,但是心尖口被勒出的那股邪火,就跟魔怔了似的,直往脑门上窜,她只知道,身上疼了,有些地方就舒坦了,那些让她舒坦的地方,是她死都不愿意去拨开看的,一旦掀开就像会将她吸髓剔骨了般,连灵魂都会被抽干,她不敢,宁可被打死。 “我、让、你、们、滚、开!”玲子一字一字从牙缝里狰狞挤出,凶猛地挣脱开保镖的钳制,一人一脚将他们踹飞了出去。 手往后腰一抽,一柄盈光灼灼的匕首拔了出来,她逼近裴璃的脸面,眼底的嗜血掩映着裴璃决然带笑的无畏,轻如魔魅地吐字,“你说的没错,我是没用,不敢对雷爷做什么,但杀了你,雷爷也绝对不会对我做什么。” 盈光尖锐,泛出嗜血的湛裂,高高举起…… 第152章 秒射男 怕死吗? 当然怕,可是这一刻,她却还能睁着眼,带着笑,看着泛光的刀尖在眼底越扩越大,越逼越近。 风声啸戾,在耳畔擦过的那刻,匕首连同她心脏坠落的声音,铛一声掉了地。 她终于呼出了气,缓缓闭上了眼,一点点放下了悬在嗓子眼上几欲脱框的心跳。 血线,一滴一滴落在她手侧,裴璃动了动几乎僵到没有知觉的指尖,侧眸看着玲子瞠目结舌的震惊脸。 她按着手,脸色惨白地看着四根指头间,那道整齐成一线深可见骨的血痕。 拳头用力一攥,她咬着牙,双膝一低旋身就跪在了地上,“雷爷。” “下去,不要再让我看到。” 因为是躺着,角度上,裴璃看的见,也看得清,玲子垂着的眼底下,那一闪而过的泪迹,不过转瞬间,如幻觉般,就隐匿不见了。 “是。” 她站起身,深深看了眼裴璃,那眼底,有不甘有愤怒,也有裴璃似懂非懂的落寞,然后错身而过,攥紧的拳心下,血线一点点蜿蜒而去,最后消失在走廊口。 落地无声的脚步徐徐逼近,强大的存在感让即便无法动弹的裴璃也能感觉到,男人就站在她身侧不远。 “好玩吗?”他开口,脚步又逼近了过来,站定在她跟前,抄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狼狈,俊脸是一览平静的冷漠。 “没有你雷大爷好玩。”她撇开头,不去看他衬衣大敞的胸口,那交错的一条条红痕。 可就是这该死的一瞥,那些痕迹,就像隐形的飞虫找到了寄主般,悄无声息也措手不及地钻进她眼底,莫名其妙地刺痒着。 “作践自己很开心?” “我乐意,要你管。” 雷焱沉默不语,裴璃也不敢转头,深怕从他眼底看到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自己。 “不敢看我?”他嗤笑一声,“故意折腾引我出来的胆量哪去了?” “我求你了吗?你大可以回去继续和你那大长腿大波霸蜜桃臀活塞运动啊!还是堂堂的黑道霸主是个秒射男啊!” 有力的指掌突然掐上了她的下巴,将她扭转了过来,他的气息逼近在方寸之地,阴森也灼烫,“这么健忘,是想提醒我帮你回味一下我是不是秒、射、男吗?” 裴璃眼皮重重一跳,他怎么忘了,她的自鸣得意在他眼里全是雕虫小技,要想收拾她个服服帖帖甚至不用动动手指头。 但她就是恨,凭什么他要她上擂台她就得上擂台,凭什么他要不守信用就能不守信用,凭什么他想关着她就能关着她,又凭什么……他想一言不合就玩女人她就只能憋着浑身不痛快! 她不痛快他也别想痛快! 一声哼笑,她破罐子破摔地对着他脸面重重吐气,“呵,技术这么差,时间这么短,尺寸这么小,还好意思跟我提回味,里面那妖精不是怕了你故意喊的惊天动地吧。” 黑眸,危险地眯起,“不要试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 “怎么?这点能耐就受不了了,别人怕你雷爷我可不怕,要吗现在就放我走,要吗看不惯就做了我,反正干你们这行的,杀人如麻也是家常便饭。” 深隽的眼底,冰封似的波澜一层层龟裂开,他面无表情,裴璃可不怕他,倔强迎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也不会比现在像个废人似地被困牢笼再糟糕,还不如痛痛快快给一句死活。 “很好!”他突然冷笑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像我们这种人,不做点伤天害理的事才不合理吧?” 裴璃惊愕地抽了口气,瑟缩着躲开他的触碰,却换来他更大力的钳制,她无法动弹,任由男人刮着布满粗茧的手,一寸寸往下,惊出她一身鸡皮疙瘩,“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也没什么身材可言,但胜在年轻,皮肤不错……” 他摊开大掌,横穿过她的后背用力一拢,遒劲的胳膊轻轻松松将她掂了起来。 她痛到浑身抽抽却硬是咬着下唇没喊出来。 雷焱低头,看着她血迹斑斑的小嘴,眸底的暗色卷起腥风,手劲越发大了。 裴璃整张小脸都被那力道疼地挤不出一丝血色,这种无休止的折磨还没到头,她就像个货物一样被高高抬起用力砸了出去。 床是软的,但她坠下去的力道可不轻,她陷进去再也没力气爬起来,床沿,还站着那个衣衫完整的大波霸,一脸愕然过后突然恍然大悟似地捂着嘴,“原来是因为你……真是没想到,雷爷的口味……” “还不滚!” 波霸女被雷焱的眼风一扫,自知祸从口出,吓的一个激灵,立刻点头躬身飞快跑了出去。 裴璃听见了,暗惊之下竟然鬼使神差松口气,但她还没自信到自己真的能左右一个像雷焱这样的冷傲男人,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不当回事,更何况她现在疼的也没空想这么多。 雷焱没了声,裴璃不敢喊,半天没见他回来还以为他出去了,一口气才松下一半,陡然间大掌猝不及防重重压上了她脑袋两侧,她浑身一僵,睁着骇然的大眼,看着恶魔般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悬上身。 “雷焱,你他妈真的要饥不择食,好好的波霸送上门不吃,非要吃我这种干煸酸菜不可?” “是!” 本以为他会像惯常一样突然施暴或者愤怒到立刻给她惩罚,没想到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一个字,反倒一下子赌的她哑口无言。 “你……你他妈神经病啊!”她涨红了耳根,不争气的心跳漏了一拍连跟着舌头也不直了。 他看了她一眼,凝着她耳根上霞色的一抹红,深意浓浓。 裹着毛巾的冰袋突然压上了嘴角,疼的裴璃嘶了一声,本能喝道,“就就不会轻点吗,疼死了!” “你不是很男人吗?刚刚半死不活都没吱一声,现在知道疼了?” 裴璃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他却掐着她两颊,非要扭过正脸不可。 第153章 药苦身不苦心 雷焱的力道不轻,裴璃本来嘴角就疼,半边脸都肿的老高,被他这么一掐,皮肉的拉扯痛的她头皮发麻,她呜呜两声,就差两眼翻白。 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她红着眼眶,鼻尖有些发酸,明明泪珠子已经在眸底打转,却倔强的没有让它掉下来,只是睁着一双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就这么愤愤地绞着他。 她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也不像别的小女生,从小爱玩芭比娃娃,绑漂亮头发,穿蕾丝公主裙,她不爱哭不爱闹,更不屑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软弱女人。 但是这一刻,有些情绪就像溃堤的洪水,无处安放挣扎着喷泄而出。 站在擂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九死一生,被关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以及被眼前这个霸道阴沉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囚困,屈辱地活着。 这些委屈,伤痛,以及对家人朋友的思念,全都不及这一刻,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眼底清晰倒映出的自己溃败、脆弱,以及泪湿眼底的模样,夹杂在这样无语凝噎的对视里,压抑着也发酵着。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一样无地自容。 雷焱说的没错,他刚刚在门外所做的一切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激怒玲子,故意让她发疯,故意让她像疯狗一样冲上来撕咬自己。 那样破罐子破摔的愚蠢模样,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她偏偏去做了。 似乎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只有这样她才能舒服,才能正常呼吸,才能不把自己憋到几乎爆炸。 钳制下巴的大手突然一窒,雷焱看着前一刻还宁死不屈,痛死也不服软的小丫头居然会像个小媳妇一般,啃着颤抖的唇,酸红了鼻尖。 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让他措手不及也觉得有些可笑,明明到嘴的狠话都已经含在舌尖了,一下子全缴械投降了。 “想哭就哭出来,女人就该有个女人样!” 话说的冷厉,但按着她嘴角冰袋的力道却下意识小了很多。 “是啊,我没女人样,那你管我干什么,哪个有女人样去找哪个,让我被疯狗咬死算了,让你眼不见为净还不痛快?” 雷焱一声不吭,黑冷的眸底渐渐变了色,慢慢蓄出笑意。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还是个大神经缺心眼的,只有一根筋犟到底的冲动劲,他居然还跟她杠上了,找个女人来激她,现在倒好,被他弄的满心哭笑不得,想想都觉得幼稚。 要开她的窍,还得下点功夫。 他侧开身,躺在她身侧慢条斯理地掬着脑袋,“你想走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真的。” 秀致的小脸绽开喜色,连着侧脸线条都柔软了下来,笑开的样子真是好看。 雷焱抿着唇,掠过她鬓角的一缕碎发轻懒地把玩着,成功看到她因为紧张突然绷直了身体,那严正以待拉的直直的侧脸线条鲜活的格外生动。 话里的笑意浓了起来,“我有条件。” 裴璃的眉心立刻不悦蹙起,“先说好,不陪睡。” “呵!”他一声重笑,被气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你不但精虫上脑你还下流,你找个大波霸还让我堵在门口听着,十八禁啊,你是不是心理变态,没人听着你还干不动了?” 其实她心知肚明,那大波霸女出去的时候衣衫完整,床上也没有凌乱的痕迹,就是雷焱故意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种松口气的窃喜感,但总归现在这口气不吐不快。 粗粝的指刮上滑嫩的脸颊,警告意味十足,裴璃一瞬间就绷住了,口快的结果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跟谁叫板,好像经常有那么一种错觉,他在逗弄她,而她除了紧张却毫无害怕的感觉。 这个男人在他面前暴露的一面总让她毫不设防地忘记他的身份,忘记他是擦在法律边缘的黑道霸主,他可能杀过人,可能放过火,更可能做过许许多多她无法想象的坏事。 他要碾死她,似乎比蚂蚁还容易。 “知道上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 “怎么样?” 他凝着她紧张却好奇的侧脸,眸光浮动,划过一丝火花。 上个敢跟他叫板的人被他放在了心上,名叫裴璃的十五岁女孩。 他笑了一声,指尖点在她唇上,“你猜!” 他转了身,慢条斯理地的爬了起来,理了理袖扣,开口道,“每月十五来鼎盛天府。” “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而且你也没有反对的权利。” 裴璃气的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刚觉得这男人正常了一点,立马就抽风了,她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惹上这么个瘟神。 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有男人声音传来,“雷爷,黎医生请来了。” 雷焱坐到沙发上,轻应道,“进来吧。” 年过半百的老医生一见雷焱居然一脸眉开眼笑,“您下面的人说是你的意思,我不敢耽搁立刻就过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听这语气,好像是亲儿子受伤了一样。 雷焱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床上躺的一动不动的女人,似笑非笑,“看看她,最快时间站起来要多久?” 黎医生皱皱眉,走近床边,凑头一看,朗声大笑,“你小子,往我那不要钱似地搬药敢情都是为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黎医生,裴小姐是雷爷的客人。”手下立刻接上话,看雷焱不动声色,他小心翼翼对着老者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过来,又是一声笑,“放心放心,既然是你的人,老头子绝对让她最快时间站起来。” 裴璃转着眼珠子,看见了在床边绕来绕去的老医生,实在匪夷所思,这么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怎么对雷焱这样的人这么关心又这么给面子。 不过她绝对相信,这个老医生是个世外高人,两天的药就让从擂台上奄奄一息下来的她两天就下地了,这么好的医术被雷焱据为己有太浪费国家资源了。 “老爷爷,我能不能有个要求?” 正在做着检查的黎医生抬了抬眉,“什么?” “你那药灵是真的灵,就是太苦了,能不能加点甜的好入口啊。” “苦?”黎医生愣了一下,看了眼起身往外走的雷焱突然就真相了,他笑的一脸深意,“小丫头,老头子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药苦身不苦心,你想要甜,不如从雷小子身上下手,他身上可藏着不少糖呢。” 而且目测,也只会分给你一个。 第154章 一起洗澡 裴璃皱着一张小脸,似懂非懂。 什么意思?雷焱一个大男人,身上还藏着糖?逗猫呢? 裴璃不以为然,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迈的老医生看他的眼神古怪又透着兴味盎然的笑意。 七七八八检查下来,庆幸的是没有内伤,但玲子跟着雷焱多年的大姐头身份也不是摆着看的,赏给她的外伤也够她受得,她里里外外被绑成半个粽子,老医生离开前还特意喊了雷焱过来,慎重无比地给了他两瓶矿泉书瓶装的黑乎乎的药膏,像刚下过雨的田沟里捞上的湿泥一样,又腻又恶心。 她看得直翻白眼,好歹也是个神医,出手这么寒酸,居然拿矿泉水瓶装药,太掉档了,武侠小说里的神医拿出的药不都是玉瓷瓶,再不济,木罐葫芦罐也行啊。 老医生凑头在雷焱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才笑着拍拍他的肩,开门出去还不忘回头深意颇浓地叮嘱她一句,“必须按时按量用药,否则你的小胳膊细腿都要废。” 裴璃盯着那两瓶恶心的玩意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静下来的卧室让人总有一种安逸的错觉,但谁能想到,这层楼底下就是个万恶吸金的大赌场。 倒在鼎盛天府的拳击擂台上,醒来又被送到这条黑街里。 裴璃转头,视线看向墙角硕大的落地钟上,已经快九点,明天就是周一了,她得找个理由先蒙混过关,雷焱和宫大佬相识,七夕那里早晚包不住火,不如早点如实交代还能帮她打掩护,倒是盼儿,那丫头胆子小又怕事,知道她的情况指不定吓出毛病。 踌躇了许久,她吃力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痛的呲牙咧嘴,拨了傅七夕的电话。 电话响到快停了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傅七夕有气无力的哝语声,“喂!” “我去,这才几点啊,你家男人是魔鬼吗?” 电话那头的傅七夕涨红了脸,推搡着正在她裸背上不断作怪的男人,酥的她直打颤,连舌头都捋不顺了,“去去去,瞎说什么呢,什么事啊大晚上的。” “咳……”裴璃攥着被面,斟酌了半天用词一鼓作气地开了口,“七夕,我现在在雷焱这里,你别尖叫也别八卦,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的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现在暂时也没办法回学校,你帮我打个掩护呗,明儿个去学校给我请假,就说我家里有事,如果老师要打电话去我家里,你帮我挡挡,千万别穿帮了!尤其尤其别被盼儿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她那怂样会吓出毛病的。” 连珠炮弹的一翻轰炸把傅七夕整个脑袋都炸成了浆糊,眼前飘来飘去的只有一句,我在雷焱这里。 她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身侧的宫煜则因为她的动作怔愣了一下。 “几个意思你说清楚,你在雷焱那里?你为什么会在他那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傅七夕一脸惊悚,听到好友在黑道大哥那里她哪还有心思八卦,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裴璃被绑架?被挟持?被欺负? 心惊肉跳难以平复,她对着话筒几乎尖叫,“你给我说清楚,雷焱把你怎么了?” 裴璃捏了捏鼻梁,早料到会爆炸,可没想到傅七夕会这么激动。 “喂……你倒是说话啊,不行,你在哪里,我立刻去找你!” 作势掀被的她被电话里一声大喝止住了,“不要不要,你男人在你身边吧,你冷静点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啰嗦得很,三言两语讲不完,雷焱没把我怎么样。” 她非常肯定,如果说出她已经被雷焱吃干抹净,傅七夕一定会提刀杀过来,她想想就头皮发麻。 “那就长篇大论地讲。” 裴璃一窒,“七夕,当我求你了成不,等我几天回去一定原原本本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得帮我。” 傅七夕半天不吭声。 能打电话说明不是绑架,这么大的事如实告诉她一个人是信任,傅七夕当然清楚,裴璃是真的把她当铁闺蜜。 裴璃有苦难言,她虽然很想知道但也忍了,相信她。 深呼吸了半天,她才松口,“那行,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有事好联系啊。” “就我们上次来过的黑街那地儿。” “好,你放心,掩护我帮你打着,不过你尽快回来,我怕盼儿跑你家去看你就藏不住了。” “知道知道,谢了。” 挂了电话,傅七夕久久回不过神来,宫煜则刮了刮她白皙的嫩脸,他在一旁也听了大概,却也没多问,“洗澡,一起吗?” 傅七夕瞥了他一眼,突然拽住了他准备起身的胳膊,“大老板,雷焱你熟悉的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宫煜则讪笑一声,就势俯身偷了口香,“至少不会对女人怎么样。” “他不是混黑道的吗?杀人放火不都是家常便饭吗?” 点了点她惊疑的小脸,“你啊,电视少看点,法治社会,谁还干随便杀人放火的事?” 他跨步下床,雄壮的身躯刚劲诱惑,毫不避讳地张扬着,捞过还懵逼一脸的小女人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雷焱混黑道不假,但他有他的原则和规矩,跟着他的人都知道,破坏了规矩都不会有好下场,而老弱妇孺就是他的禁忌之一。” 所以,裴璃是真的不会有事了。 傅七夕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他低头看了眼又突然紧张上的小女人,黑黝黝的眼底笑意浓浓,“敢不准是你朋友看上了雷焱,非他不可呢?” “开什么玩笑,裴璃怎么可能看上……”她突然捂住了嘴,惊悚地看着宫煜则。 裴璃平日里女汉子惯了,她最不屑的男生类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趴趴,最欣赏的男生类型就是man!man!man! 所以,苏应琛的斯文如玉一直都是她最大的 bug和槽点。 宫煜则放满了温水,将她放了进去自己也跨了进来将她抱在怀里,凑到香软的耳根轻吐着气,“与其想那些没有结果的,不如做点实际的。” 傅七夕浑身一窒,低头一看,整张脸都红成了猪肝。 个禽兽啊。 第155章 仔细看还挺帅 虽然答应了裴璃做地下工作,但她总隐隐感觉,裴璃和雷焱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会变成现在这种不可言说的关系,是不是和上次的毒品事件有关? 而另一边,裴璃挂了电话,浑身都松懈下来,至少能保证身体康复前不露馅。 她侧头,想翻个身却扯到了捆满绷带的腹部,痛的直骂娘。 闭了闭眼,好不容易缓下那股钻心撕肉的痛感,房门被推了开。 她浑身一窒,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稳实扎地,在床沿落定,“睡着了?” 雷焱开口,见床上没有动静他挑了挑眉,“既然这样……” 裴璃的眼皮兴奋地颤了颤,等待他下一句‘那就先不用涂药了’。 “那我就直接涂了。” what? 脚步声绕过床沿,朝着她逼近,那刻意踩下的声响听上去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头皮一麻,直接睁开了眼,大喝道,“我自己来。” “醒了,正好!”他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他在枕头旁落座,惊得裴璃下意识后缩,又是一阵头皮发麻的痛感让她嘤咛着皱了脸。 雷焱端坐着看她一眼,毫无同情心地讪笑一声,“如果你能自己爬起来,今天这药涂不涂你自己做主。” 裴璃被哽得不行,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咽不下这口被奚落调侃的气,“我他妈就不信了!” 她抬着上身,一双细胳膊往后撑着床,痛的直打颤,还是嘶着牙,一双燃火的清眸盛气凛然,死死瞪着他。 眼看着就要坐起来了,身侧的男人突然毫无预警地凑了过来,往她耳畔呼了口气。 背脊一麻,她顶着一头虚汗又跌了回去,身后的健壮胳膊早早等着,趁着她回倒,不偏不倚捞进了怀里。 一番动作,裴璃气喘吁吁,又痛又累,雷焱却老神在在,似笑非笑。 她气不打一处来,一声不吭就挥出了拳头,男人似乎早料到她会炸毛,轻松折住了她的手拢在了身后,逼面而来的俊脸上是一副三分痞七分邪的笑,视线下滑,寸寸下落,别有深意。 双手反绞,上身只能挺直,这个姿势旖旎的让人面红耳赤,雷焱却像是故意没察觉般,恶意凑过来,磨近相贴着。 “热吗?”他轻语,过近的距离让她连呼吸都不顺畅,更别提正常思考的脑子。 如水似雾的清眸闪过羞窘,她怒喝一声,一出口才愕然发现自己一向豪气万丈的声音绵软的像个撒娇的小女人,配合此情此景,俨然就在打情骂俏。 “你……你起开!” “起开可以,把衣服脱了。” 她吓的眼珠子大瞠,一脸警惕地瞪着他,“你他妈就是借涂药的名头行不轨之实吧?” 闻言,雷焱眼底的笑意几乎溢出来,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摩挲了两下,“我要真的想对你做点什么,你反抗的了?” 她被堵的一口气差点憋死过去。 那头雷焱已经娴熟地解起她衣服的扣子,她忍着痛想拍过去,男人厉目一沉,就着健壮的体魄,将她压进了柔软的被褥。 “雷焱你敢……” “再废话现在就办了你。” 裴璃被喝的一愣,怂包地缩了缩脖子,明明寡淡平静的几个字,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分量,她闭着嘴,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拔老虎毛,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 视觉的隐匿更加深了触觉的敏感,渐渐的,心头盘旋的那股闷劲因为男人刻意轻柔娴熟的动作而渐渐卸下。 他居然…… 她小心翼翼地扭头,探究的余光里,男人半垂的俊脸透着硬汉的冷冽,粗粝的大掌厚实宽阔,蓄满了雄性的力量,如今却突兀地拿着狭长的刮勺,细致地往她伤口上轻轻抹开。 她看得出了神,一时间,完全忘了自己深陷困境,重伤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男人。 喉头有些发涩,她吞了吞口水,只觉浑身感官都因为伤口涂药的那处皮肤开始,往四肢百骸蔓延开酥麻又刺痒的感觉。 好像,仔细看,这男人长得还挺好看,而且……她有些迷离地盯着,跟她一直中意的理想型超man男人形象如出一辙。 裴璃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得倒抽了口气。 呸呸呸,一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怎么会符合她的理想型,一定是灯光太亮闪到她眼睛了。 卷过绷带,他绕着她腹部小心地绕卷着,因为需要绷带从身后绕过去,她配合的想要抬起上半身,男人却更快一步揽住了她的腰,不废她一分力,轻轻松松抬了起来,“不想伤得更重就老实点。” 她抿着唇,一声不吭撇过头,脖子根却红了一片。 完事了,雷焱帮她扣回衣服扣子,收起矿泉水瓶,起身整理。 正人君子地她都要鄙视自己刚刚的小人之心,“那个……谢谢!” “先别谢,我上次提的事考虑的如何?” 她看他,一脸狐疑,“什么事?” 大掌,砰一声撑在了枕头两侧,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每个月十五,来鼎盛天府。” 裴璃翻了个白眼,“不行,万一我有课来不了呢?” “请假!” “喂,有你这么强人所难的吗?你是帮了我家一个大忙,但是本钱利息都算上,我也差不多还完了吧,我不干!” 幽冷的气压瞬间爆棚,其实她怕得要死,但是她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妥协,只会让她和雷焱越来越纠缠不清,她巴不得立刻和他断个干净。 “我有家人有朋友,而且还要上课,我和你不一样,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随便你,但我只想普普通通过一辈子,不让家人担惊受怕,毕业了找份稳定的工作,找个普通的男人结婚,生一两个孩子,你雷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都是手到擒来吗,拜托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懂吗?”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她紧张的整个手心都沁满了汗,却昂着脑袋倔强的和他对视着。 “两个世界的人!”许久许久,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找个普通男人嫁了?” 第156章 终于自由 大掌,猝然掐住了她的下颌,生猛的力道几乎卸了她的下巴,他逼近她,翻腾的怒意在她清澈的瞳孔的映视下迅速燎原,“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毁了你!” 狠戾的话尾后是男人狠狠碾压而下冷薄如刃的唇,势如劈竹般攻城略地。 裴璃骇的血色尽失,一张嘴被堵的发不出声,疯狂地呜呜乱叫,现在的她形同案板鱼肉,狂风腥云的男人呲目尽裂,手上的力道有着几乎弄死她的狠劲。 两天的相处,足够让裴璃了解到这个男人的脾性。 他对她史无前例的容忍成了她敢肆无忌惮甚至拿命和玲子赌一把的筹码。 但她也清清楚楚,露出这样神情的雷焱,真的会弄死她。 而她在这一刻也清晰意识到,自己有多怕死。 她不顾一切拍打着他,刚上过药的伤口在她的歇斯底里下,痛到麻木,她喘着粗气,绝望一圈圈席卷而来,几乎淹没了她,就连喉咙口都溢满了腥甜的滋味。 “雷爷,有急事。”门口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如阴云笼罩不见天日的缝隙里,泄下的一缕星光。 身上的男人凝滞了半晌,对门口的声音置若罔闻,对视上裴璃血色尽失,却倔强咬唇强忍泪水瞪视他的视线,鹰隼般的厉眸沉如黑洞,他抬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粗粝的指尖明明酥痒缓慢,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力量,从脖颈间下滑至睡衣领口,只要稍一使力,整件衣服都会分崩离析。 裴璃眼底的湿意已经浓到心梗上,恨和怨,还有交缠不清的酸,齐聚而来,她闭上眼,浑身瑟缩着却放弃了抵抗。 “爷……”门口的声音又催了一遍,不是真的急到火烧心的事,没有人敢在雷焱的门口叫嚷个没完。 指,收了回去,高大的男人猛地翻身下了床,连头也没回,甩门而去,从始至终,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明明没有碰她,她却酸涩地比碰了她更难受,甚至比第一次,在那种银货两讫的交易下,被强取豪夺了还要难受。 她攥着胸口,一寸寸拢起菲薄的布料,已经分不清,这种莫名其妙却让她恨不得把仿佛皱成一团的心脏掏出来捋捋平整的感受是从什么开始的。 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她扭过头,终究没忍住渗了一滴泪,滑进了枕头里。 第二天,雷焱一整天都没来,她难得呼吸了自由空气,偷偷感叹舒服。 第三天,有人给她定时送吃的,一天到晚,还是没有见上雷焱一面,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趁虚而入的孤寂和失落让她连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第四天,伤口已经大好的她偷偷开门出去,却发现一向喜欢在门口飘荡的玲子也不见了,走廊尽头的保镖还是严正以待,但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错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没有问,只是不再摔东西,乖乖喝下一切送进来的药,晚上有一个年约四五十的阿姨来给她上药,起初她还想探点什么出来,问到最后才知道那是个聋哑人,大字也不识几个,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五天的时候,她已经行动自如,但是雷焱始终没有出现,下午时分,来了个黑衣人,带着两个保镖,裴璃认出那是雷焱一直带在身边的亲信。 “裴小姐,我来送你回学校。” 正在用餐的裴璃,惊的筷子都掉了地,“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用来这地方?不用……” 她梗了梗,眉目半垂,“不用见你们雷爷了?” “是的。”黑衣人没有多话,站在门口只耐心等着裴璃吃完饭,才送她出来。 “大哥,我能问问,你们雷爷他……”话到一半,她又突然顿住,回头看了看那间困了她一周的房间,想起最后一次的不愉快,她低笑了一声,“算了,没什么好问的,反正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出了黑街,裴璃还有些不真实,那黑衣人指着对面的大马路,面无表情地开口,“裴小姐,诸多不便就送你到这里,前面打车很方便,告辞。” 话才说完,黑衣人带着保镖掉头就走,果决的态度不像是不方便,倒像是……厌恶她。 她不明白,明明受苦的人是她,压制她的人是雷焱,囚困她的也是雷焱,那个霸道强势的男人肆意妄为她都没说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摆出好像是她欠了雷焱一屁股债不还的模样。 武力值高了不起啊,不讲理理所当然吗? 她不耻地在心里冷哼。 不过,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了,她开心都来不及了。 用最快的速度绕到对街,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龙大,车上她特意给傅七夕去了个电话,两人先通了气以免在学校漏底。 回了龙大,已经夜深,宿舍里一片寂静,以为叶盼儿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小心翼翼来到床边。 “裴璃……”黑暗中,冷不丁的一声叫唤从身后传来,吓的裴璃差点跳脚。 她手忙脚乱开了灯,才发现纤细娇小的叶盼儿正搬着凳子坐在阳台门旁,那是个死角,不仔细看真不晓得那里有个人。 “你还没睡啊,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这几天在外地,累坏了吧?” “啊?”裴璃楞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傅七夕给她找的借口是上次她爸的毒品事件还有些后续要处理,比较棘手,要和裴哥哥去外地找人帮忙善后。 事情隐晦,不宜张扬,所以傅七夕对叶盼儿说的这番话也是被告知需要保密的,老师那边请的是去外地探望一个生了重病的亲戚。 傅七夕也是考虑过,叶盼儿对裴璃的家底太清楚,这样的理由搪塞她绝对忽悠不过去,但是毒品那件事可大可小,她不信也得信。 裴里干笑一声,“对对对,瞧我都忙糊涂了,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已经都处理好了,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叶盼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撩了撩耳边滑落下来的一缕发,抬起头的眼波盈光潋滟,笑意深浓,“我就是有些担心你,现在没事了就好,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睡吧,明天就是联谊日了,我们明早好好准备。” 第157章 吃醋的样子都这么帅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我给七夕去个电话,你也早点睡。” 叶盼儿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桌台走去。 见她信的真真的,裴璃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愧疚,这是第一次她对叶盼儿撒了谎,但事关重大,为了不让她担心不得已为之,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解释吧。 快速洗漱完,她爬上熟悉的床,给傅七夕发了短信告知成功过关,黑暗中她深深吐了口气。 一切回归原点,真好! 再也不用和那个男人有任何交集,真好! 脑海中,窜过雷焱冷傲却深沉的眸子,她用力摇了摇头,翻个身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叶盼儿慢条斯理地坐回椅子上,收拾着几本无关紧要的书,每个边角都用力压平,一直等到床铺上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她没有转头,不疾不徐站起身爬上自己的床,黑暗中,她睁着暗幽幽的眸子,一直到天亮。 傅七夕起了个大早,昨晚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被某只大野狼解锁各种新姿势作为安抚和报酬,才换来今天成功参加联谊的机会。 亏得某人辛勤不辍,日以继夜地劳作,连她的体力都得到了质的飞跃,这种凌晨半夜才有的睡的精力到第二天还能站的起来。 某人半掬着脑袋,看着她忙里忙外地折腾,被喂饱的愉悦心情就算隔着一丈远都感觉得到。 他撑着健壮的上身,靠坐起来,“晚八点,必须回。” 傅七夕从洗手间里探出脑袋,讨价还加,“九点。” “八点回不来,我去龙大找你。” 她翻了个大白眼,“霸道。” “还有,我已经和乔笙联系过了,他会照顾你。” 傅七夕偷笑地很大声,换好衣服的她跨出洗手间,俯着身半趴在男人胸口,“吃醋的样子都这么帅,怎么办好。” 宫煜则勾住她纤细的脖颈,一本正经开口,“看清楚了,记好你男人的脸,别的男人就入不了眼了。” 她扑哧一乐,摸了摸滑不溜秋的俊脸,暗暗感叹这比女人还好的皮肤,嘴上却不饶人,“真能吹,敢不准真有比你帅的男生哦。” 他危险地俯低俊脸,“嗯?” “好好好,在我眼里心里,大老板全世界最帅,不对,全宇宙最帅,任何男人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小模样说的笑意浓浓又讨好无比,宫煜则哭笑不得地圈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提,她惊呼一声,迎上的又是一通缠绵不休的激吻。 傅七夕半坐在他怀里,喘着气推开一些,气息不稳地笑骂,“胡子,好痒。” 宫煜则若有所思地搓了搓下巴,眼底戏谑闪过,突然拉着她一个使力,旋身抵在了身下,刻意用下巴抵在他脖颈间磨蹭着。 傅七夕笑的快要岔气,频频求饶,一件好好的新换上的衣服,又被折腾地乱皱一团。 看她闹的精疲力尽,宫煜则见好就收拉着她起身,在她绯红的脸色啄了一口便将人直接横抱了起来。 傅七夕脸色爆红,连连推拒,“唉唉唉,别别别,晚上好不好啦,再折腾我真的没时间出门啦。” 宫煜则笑的一脸玩味,“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来帮我刮胡子。” 她被放下来,高大的男人掂着长腿坐在浴缸旁,给她递了刮胡刀和剃须膏,傅七夕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东西,一脸懵逼,但看男人老神在在,一副铁了心做甩手掌柜的模样,她被逗乐了。 “好好好,小的伺候宫大老板。” 她挤出剃须膏,因为控制不好,按了太多出来,糊满了手,她抹在刚毅的下巴上,看着男人享受地闭起眼,恶作剧的心思顿时窜了起来,将手里剩下的全涂在了他鼻子和额头上,看着他滑稽地被剃须膏糊满了脸,她乐的前俯后仰。 殊不知,身后的大掌早已无声无息扣住了纤细的腰肢,沉冽的黑眸蓄上暗芒,大手用力往前一按,前一刻还得意忘形的脸色突变,来不及惊叫,就撞进了男人怀里,同时间,眼底邪痞大起的男人俯下身,将脸一起糊上她的脸,又蹭又摸。 “哈哈哈,我错了,错了,不敢了……” 一顿折腾,宫煜则的胡子是刮干净了,但傅七夕半条小命也被压榨地差不多了。 她嘟囔着抱怨不停,找出衣服重新换上,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裴璃和叶盼儿加起来都有二十多通电话了。 好了,免不了又要被这两小妖精调侃了。 宫煜则有事没有送她出门,是司机老杨送的,老规矩,距离龙大百米之外停了车,为了不耽误时间,她直接快跑过去。 老杨在身后直感叹,年轻真好,连一向沉浮不定,冷漠高傲的老板都变得人性明朗多了,这两人配一起,简直不要太登对了。 联谊这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事,出意外的概率太大了,放着她在一群男人中间,也难怪大老板不放心了。 不过这种被紧张被害怕失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 至于之前她半开玩笑的话,在她心底里并不是玩笑话,大老板在他心目中是全世界乃至全宇宙最帅最好的男人,任何男人都比不上。 刚到学校,裴璃的微信恰好进来了,是学校户外篮球场,喊她直接过去,比赛已经开始了。 她对篮球本事不太感兴趣,但是十分乐意体验别样多彩的校园生活,大学生的活力和朝气,和好友一起呐喊助威的感觉。 只是结果,比她想象的可怕,看着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将整个偌大的篮球场围堵地水泄不通,而且目测,七成以上全是女生。 这不会是四个系的所有人都到场了吧?仪式感不要太隆重了。 掏出手机,她给裴璃去了微信,“救场,你们在哪?我被堵在外头进不来了。” 微信刚发出去,一股异样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点在手机上的指尖慢慢顿了下来,她徐徐抬起头,先是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肚子,再往上,是白色的运动短裤,她窒了窒,猛地抬起头来。 第158章 干妹妹还是情妹妹 乔笙挫着下巴,一只胳膊弯里夹着篮球,似笑非笑地冲她喊道,“给你发了短信没看到吗?来了不会打我电话?” 白色的无袖运动装上,标着大大的10号,男人精壮的手上胳膊肘都缠着黑色的腕带,一张白净的脸在碎金似的煦阳下,四溢着飞扬的汗水以及耀如星辉的笑。 这样的乔笙,朝气、活力、阳光,是傅七夕从未见过的,似乎到这刻她才想起,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才二十二岁,只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平时的成熟稳重都是对学术的严谨以及一身非凡的荣耀压身给出的错觉。 她恍然想起,大老板出门前交代的,特意让乔笙来照顾她。 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环顾了一圈来自四周可怕的死亡凝视,后脊发寒,她怎么忘了乔笙作为医学系百年难得一出的超级天才,在龙大的知名度可是校草男神级别的,不说别的,光是现场这阴盛阳衰的盛况,就晓得这人有多抢手。 这混小子能不能有点自觉,这种高调的照顾是要置她于水深火热的嫉妒羡慕恨中啊,要不起啊要不起。 她干笑一声,对着乔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回去,别管我。” “那怎么行,我哥可特意交代……” 她心一急,跳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低压警告着,乔笙楞了半晌,看着她心急火燎地左看右看,眼底飘起莞尔的笑意。 抓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在傅七夕还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他率先揽住了她的肩头,转身对着所有人大声高呼,“这位,建筑设计系的傅七夕,是我妹子,以后归我罩,谁要是找她麻烦就是找我乔笙麻烦。” 傅七夕瞪大眼,愕然地扭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侧脸。 “真的假的啊,从来没听过乔教授还有女儿啊。” “就是啊,这是真妹妹还是情妹妹啊。” “乔师哥,你这可太伤我们心了,就算为了堵住我们的口,好歹也找个漂亮一点的啊。” “……” 傅七夕的手悄悄伸到乔笙后背,然后掐在他腰上,吃奶劲地用力一转。 乔笙痛的浑身激灵,脸都白了两个度,“胡扯什么呢,我认得干妹妹不行啊。” 现场的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嗤之以鼻地哼道,显然对乔笙的眼光质疑,却碍于乔笙的脸面无可奈何。 球场里有人喊了一声,乔笙随口应道,拉着傅七夕直接上了vip通道,畅通无阻进了第一排。 “老实待着,看看哥哥我怎么把你们建筑设计系打的爬不起来。” “拉倒吧,你一个拿手术刀的就别逞能了,瞧瞧你们医学系,个个跟林黛玉似的有气无力,我就看着你怎么被打脸。” 乔笙哈哈大笑,抬手用力将她头发揉成鸡窝才转身跑进球场。 人刚走,身侧就挤过来几个女生,左右推挤着,很明显针对着她来的,她往旁边挪了挪不想理会,哪想到身侧一个女生假装站不稳用力蹬在了她腿上,那可是细跟高跟鞋,足有七八公分,傅七夕痛的头皮麻痹,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站稳……啊……” 假惺惺的女生演技还没施展开,两只脚尖都被裴璃用力踩住,她呲着压,左右用力碾开。 “好痛好痛,快走开……啊……” 裴璃的功力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瞧这力道,不肿上个把星期是不可能了。 “计算机系裴璃,忘记补充一句了,这个妞,不光是乔大神罩的,还是我罩的,想找麻烦尽管放马过来,怕你们的是孙子。” 那几个女生虚张声势地瞪了她一眼,搀着受伤的女生落荒而逃。 “可以啊,什么时候成乔大神的干妹妹了?” 傅七夕翻了个白眼,“刚刚。” 裴璃撇撇嘴,“有钱人玩的真重口,宫大佬不是乔大神的哥哥吗,你又变成乔大神的妹妹,你和宫大佬不成兄妹y了?” “我是被迫的好吗?” “七夕,你没事吧?”叶盼儿速度慢,跟着裴璃一起,却挤不过来,好不容易挤出人堆,气都喘不匀。 傅七夕刚要开口,裴璃讪笑地打趣,“她啊,今天以后,估计也要成龙大的风云人物了。” “对啊,你怎么和乔学长又扯上关系了?你男朋友知道吗?” 傅七夕耷拉下肩头,“可别说了,今天这货就是大老板嘱托来照顾我的人。” “你男朋友这么信任你,你这样可不对。” 裴璃一听,蹙着眉头,“多大点事,什么对不对的,七夕又没有劈腿乔大神。” “那她也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清楚,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啊,你这样一声不吭,全校的女生都会以为你和乔师兄有一腿。” “哎呀,你想太多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七夕这货也不可能劈腿……”裴璃压低声音,冲着叶盼儿耳边贼兮兮地低语,“瞧瞧她那脖子上的痕迹,遮都遮不住,小两口恩爱着呢,干柴烈火,郎情妾意的,哪有空劈腿啊。” 叶盼儿陡然一窒,水雾雾的眼珠子慢慢挪向傅七夕的脖颈,虽然用过厚重的遮瑕膏,但是这种近距离的凝视下,的确能看出一点淤紫的痕迹。 这不看还好,一看,那些痕迹就跟浮出水面的藤蔓,密密麻麻交错在傅七夕的脖颈上,一瞬间都幻化成了针尖,猝不及防扎进她眼底。 她的脸色惨白一片,“七夕,你和你男朋友……那个过了?” 傅七夕一头雾水,看看裴璃贼笑嘻嘻的表情,恍然大悟,“你个大嘴巴,盼儿这么单纯都要被你带坏了。” “可不关我的事啊,你这又不是第一回了,被发现不也是早晚的事吗。” 两人打闹了一通,全然没注意到叶盼儿浑身僵直,下颚绷的死紧,俏嫩的小脸上,冷意越泛越重。 “你还是大学生,才二十岁,怎么能这么不知检点?” 正在玩闹的两人都是一愣,裴璃凝着眉头,不悦斥道,“盼儿,你今天怎么回事,讲话这么刻薄,什么叫不知检点?” 第159章 你喜欢我男朋友 “我……”叶盼儿窒了窒,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嘴唇张了张,低了几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七夕还这么年轻就做这么欠考虑的事,你想过没有,你男朋友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用这种方法就能绑住他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万一有一天他不要……” “叶盼儿!”裴璃怒喝着截断她的话,厉目森森,“你脑子瓦特了,说什么狗屁呢。” 傅七夕半垂着眉目,胸口一阵阵起伏。 “盼儿。”她猝然抬头,眸色深凝,“你喜欢大老板吧?” 叶盼儿的眼皮狠狠一跳,心如擂鼓,耳畔轰隆轰隆作响,呆滞地脸色抽白。 “七夕,我……” “哈哈哈哈。”傅七夕看着她呆若木鸡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的前仆后仰,“演技过分了啊,都吓懵逼了,哈哈哈哈,我逗你玩呢,你也太入戏了吧。” 绷到差点断裂的一根神经悄无声息卸了下来,叶盼儿不敢大动作,那口攥到嗓子眼的气一丝丝小心吁下,这才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你真是的,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就是啊,连我都吓了一跳,你们真是够了,演戏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配合啊,真是浪费我这样的影后级演技。” 傅七夕和叶盼儿齐齐翻了个白眼。 “盼儿,我知道,你是爱之深责之切,怕我吃亏,但是会做这样的决定我不是义气之举,我爱大老板,是真的爱,不关他的权势地位财富,今天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爱他,仅此他这个人。” “噢哟,酸死个人喽,秀恩爱找你家那位去秀,请尊重一下单身狗的心情好吗?” 傅七夕一手一个搭着,“什么单身狗,我不是你最爱的人吗?我不建议脚踩三只船。” 裴璃+叶盼儿,“呕……” 一场篮球赛在她们的玩闹中结束,最后建筑设计系以两分之差输给了医学系,跌了傅七夕的眼珠子。 “不过说真的,乔师兄还真是能文能武呢,最后居然被他发反杀,最后那个三分球简直不要太帅了。” 裴璃和傅七夕对视了默契十足的一眼,打趣道,“盼儿,春心荡漾了?瞧瞧,这里不还有个现成的干小姑子,想要还不是清水楼台分分钟扑倒的事。” “污污璃,不要带坏盼儿好吗?”这边才翻了裴璃一个白眼,转头就变脸,“嘿嘿,盼儿,裴璃说的没错啊,你要真对乔笙有意思,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哦,不说别的关系,就目前,他是大老板的表弟,算是我半个小叔子嘞。” 裴璃怒嚎,“傅七夕,说好的节操呢。” “你们别闹我了,我哪有对乔师兄感兴趣啊,倒是七夕你,真的对乔师兄没想法吗?他长的帅,家世又好,而且我看的出,他对你好像挺特别的呢。” “盼儿,你可别说了,上次你还说,苏老师对七夕挺特别的呢,你瞧瞧最近苏老师的课,有对七夕客气过吗?” 傅七夕撩了撩头发,一双电眼到处乱闪,如花附体般娇嗔,“你们别争了,我是天命神女,红颜祸水,没办法,一电一个准。” “呕,你现在这模样就是减肥神器,我昨晚吃的都想吐了。”裴璃哈哈大笑着跑开,傅七夕一个跺脚,哪里肯放过她,“璃哥哥,等等我,看我也给你电一个。”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着跑走,走在最后的叶盼儿静静看着,一声不吭。 真是多余啊。 闺蜜,男人,一样样都没有了,她就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融不进被排斥,甚至连那么大的秘密都不肯跟她说一个字。 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这短短几月,你居然可以为了傅七夕毫无保留到这种地步,十几年从没对我撒过一次谎的你不仅做了,还能这么没心没肺毫无愧疚感,如今还能为了她,对我恶言相向。 为什么傅七夕能够爱情友情双丰收,而她明明是和她差不多等级的同龄人,却是天差地别,就连龙大的男神乔笙,大神苏应琛都对她另眼相待。 而她,就剩下一个闺蜜,也因为傅七夕背弃了她。 到底凭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她掏出来一看,凝视着上头叶刚的来电,浑身都凝滞了。 “我没有钱,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为什么她的人生这么肮脏,叶盼儿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多希望叶刚出门被车撞死,这通电话是医院打来让她去收尸的。 但是现实却不肯放过她,像吸血虫一般,死死粘附着她,吮干她最后一滴血还不罢休。 “我也说过,如果没钱,也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不客气?还有比我现在猪狗不如的生活更恶心的不客气吗?叶刚,大不了你杀了我,捞光我的器官拿去卖,也让我早死早超生,彻底摆脱你这种牲畜不如的亲人,你知道吗,和你流着一样的血,真是让我恶心到骨子里。” “恶心,你也给老子忍着,叶盼儿,老子怎么舍得杀了你,老子还要留着你赚大钱呢,既然你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把你妈和野男人跑了的事打印个万千份到你学校去分发,也让你尝尝当公众人物的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叶盼儿感觉全身每个器官都像被掏空了,无力到极致却还能深刻地感受着呼吸都是刺骨的痛,她紧紧闭了闭眼,脱力道,“随便你。” 手,无力垂下,电话那头没挂,叶刚还在骂咧不停,极其难听。 叶盼儿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越跑越远的两道玩闹身影,突然苍凉一笑,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真是讽刺啊,她们在笑,她在哭,好闺蜜,真是好。 这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已经撑到奄奄一息,却没有人伸手拉她一把,有的全是底下将她往下拉入地狱的魔鬼。 被攥到几乎爆裂的手机被徐徐拿起,她凝视着前方,空洞的黑眸下,眼泪潸潸而下,她却连眨也没眨一下,“叶刚,你要钱是吗?好,这一次,只要你敢,别说十万,一百万都行。” 第160章 是你们逼我的 “裴璃盼儿,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干啥呢,神神秘秘的。”裴璃正套着一身黑色连身长裙,随口问道。 傅七夕揽着桌台上一大包的东西往外走,回头笑了一声,“你猜。” 她绕出宿舍门,又退了回来,搓着下巴直赞叹,“今天这身不错,女人味加分。” 裴璃非常配合地丢出一个娇嗔十足的媚眼。 身上这套是去年被盼儿一起拉着去买的,她一直嫌弃太过束手束脚被丢在箱底,这回要不是赶上听说苏大佬也会来这次联谊会,她才咬牙把这镇山之宝掏出来。 被傅七夕这么一说,她对着镜子来回看了看,嘟囔着,“盼儿,你还别说,被七夕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衣服挺不错的,你瞧瞧我这罩杯,这么看着哪儿像是a杯啊,嘿嘿……” 她理了理领口,笑容粉霞,衣服肩头两处是由两块蕾丝碎花拼接起来,小心机的设计保守却不古板,加上她体型修长高挑,气质瞬间上来了。 “能不能让苏大佬对我一眼定终生就看今晚了。”她对着镜子用力鼓了鼓脸。 见低估了半天也不见叶盼儿吱声,裴璃转头,这才发现原来坐在椅子上的叶盼儿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她来回张望了下,见洗手间门关着,便上去敲了敲,“盼儿,你在里面吗?” “嗯,肚子有些不舒服。” “不会是来例假了吧?” 里头的声音顿时没了,裴璃也没当回事,刚要走开,就听到叶盼儿有些沉抑的声音传来,“裴璃,这么多年我的例假是几号你都没记住吗?” 裴璃被问的一愣,这么说,还真是没记得,可她连自己的例假都记不清楚,何况是盼儿的。 她挠挠头,干笑一声,“呵呵,盼儿,你也知道,我健忘,你就算跟我说了,我下个月八成又忘了。” “可我记得,你的例假是每月十一号,喜欢吃鱼香肉丝,松子鱼,糖醋排骨,喜欢黑白灰蓝四色,每个月一号十五号三十号会定时打电话回家,我记得你那么多事,你能告诉我,你能记得我说的这些中关于我的任何一件事吗?” “我……” 裴璃被问的头皮发麻,仔细想想,她真的一件关于盼儿的喜好都不是很清楚,就连她家里的情况也只是知道个糊里糊涂,也从来没细问过关于她母亲的事,要不是她父亲经常闹事,或许她也不会知道她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中。 但是这些问题不是今天才有的,她和叶盼儿十几年的感情,早就相熟默契,她知道盼儿的细腻谨慎,盼儿知道她的大大咧咧,所以从来没有因为这些琐碎的不公平起过争执,她不明白,叶盼儿今天突然扯开摊在明面上说是几个意思。 一门之隔,两人沉默。 裴璃抬了半天手,想敲门,最后还是没下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叶盼儿肯定心情不好,至于能让她心情不好的原因百分之九十就是她那牲畜不如的父亲。 “盼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爸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有问题就是我爸做的。”叶盼儿径自截断了她的话,冷声开口,“或许是你,也或许是……傅七夕呢。” 一听这话,裴璃揉了揉眉心,敢情这小妮子还因为白天她吼了她几句心里不平衡着呢,可是她和傅七夕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她对谁都是一样,也不会让任何一方受委屈。 白天盼儿说的话,的确是有点过了,有谁会辱骂自己的朋友不知检点。 她一是因为怕七夕心里不舒服,更重要的是,不希望她最重视的两个好闺蜜之间产生芥蒂。 深吸了口气,她对着紧闭的门喊道,“好,就当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我以后一定会细心一点,好好记住你的喜好,你别生气了好嘛?” 当是你的问题? 所以从来都没觉得是你的问题? 你心中的天平早已不知不觉倾向傅七夕了,我对你来说还算什么,她不过说了一次衣服不错,你就信了,我去年费尽多少口舌才让你买下的这件裙子被你丢在箱底不闻不问。 叶盼儿抵在琉璃台上,看着镜子中,自己冷静到过分的小脸。 呵,原来她早已经麻木了这种关系,麻木了你对我这个十几年的好友比一个几月的室友还要不信任冷漠的对待。 明明傅七夕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你多余的友情,而我只剩下你这么一个朋友,你却还要为了处处维护她来刺伤我,非要把我逼到一无所有的地步才肯罢休吗。 裴璃,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她打开水龙头,用力拢了一把水铺上脸,纤细的指轻轻抹开镜子上的水雾,却抹不开镜子中一寸寸阴沉下来的眸色。 门被打开,半天听不到声响又不确定叶盼儿有没有心情好转的裴璃,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听到声响,立刻迎上笑脸,“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今天是我说话重了点,但还不是因为你对七夕说了那些过分的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不想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喝好的关系又恶劣了吗。” 有些话裴璃没有说出口,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自从上次lk事件回来之后,叶盼儿的行事风变的古怪又难以理解。 常常一句话就刻薄到人无力招架,可她自己却不自知,她一直以为叶盼儿是受了周傲的刺激才会变得有些偏激,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她作为朋友,除了心疼她以及尽力帮助能帮助的,心理问题还是得靠她自己啊。 她不敢说的太直接,这个节骨眼上,只怕把她逼的更紧。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叶盼儿抽过桌面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嘴角却始终隐着浅笑。 这样熟悉的笑,仔细一看,竟有些瘆人。 裴里只当自己是错觉眼花,上前拉着叶盼儿,“好啦好啦,我帮你一起选衣服,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成为今晚的焦点。” 说话间,裴璃笑着直接捞过叶盼儿背包里掉出半截的钥匙扣,往她的衣柜走去。 叶盼儿抢夺不及,脸色大变,陡然怒喝,“不准动我的东西。” 第161章 暴风雨前夕 裴璃的钥匙已经抵上柜门 ,被叶盼儿突然这么一喊,吓得一个激灵,掉了地。 她忘了反应,回头愣愣地看着叶盼儿。 叶盼儿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地上前捡起钥匙紧紧捏在手里,僵持了好半晌,她就着蹲身的姿势,低声开口,“我的衣服放在床上,柜子里没东西,以后没经过我同意,希望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裴璃看不清她的表情,神色半天都没缓过来,这样尖锐陌生的叶盼儿她从来没见过。 一个小小的衣柜,她帮她拿过东西,开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因为这种可笑的生分问题起过争执。 今天,就好像把她们之间积压的所有过往,都以鸡蛋里挑骨头的方式挤出问题,挤出隔阂,挤出压抑来。 她看着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盼儿,突然之间,陌生的仿佛连空气都窒闷起来。 “好,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喉头梗塞的厉害,棉絮似的苦闷被一口一口使劲往深处压,她才能挤出字来。 叶盼儿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挤出牵强的笑,“我可能今天有点不舒服,讲话有点不过大脑,你别放在心上,今天晚上的联谊会我还是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肚子还是不舒服吗?”几乎习惯性地,她冲口而出,“那我也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万一你有点事我也好照应。 叶盼儿转过身,背对着她捏紧了钥匙,“我没什么大问题,你去陪七夕吗?她可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联谊会。” “说的也是,七夕这种迷糊鬼大神经,参加这种联谊会八成会被人灌酒。”裴璃嘟囔了一会儿,又摇摇头,“算了算了,乔师兄会照顾她。” “你还是去吧。”叶盼儿转身看着她,小脸上渗着笑意,“我真的没什么大事,可能最近兼职有点累了,可能晚点我也过去也说不定,你们先去吧,今晚上苏老师可也会来的,错过了你不惋惜吗?” 裴璃动摇地纠结着,叶盼儿半垂着清眸,从桌上拿起她的背包递给她,“别担心我了,我去睡会,精神好点就过去找你们。” “那行,说定了啊,一定要来找我们,但是如果身体不舒服,也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知道啦,快去吧。” 裴璃被叶盼儿推着出门,看着她关上宿舍门,她皱着眉,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对,盼儿今天的举动太反常了。 她揪着背包带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掉头往楼梯口走去。 …… 傅七夕蹑手蹑脚地上了空荡荡的教学楼,一步三回头地看了半天,确保没有任何人跟着,才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门开了缝隙,一见来人,宫小楠惊喜地咧开嘴,拉着她进门立刻关上。 “小楠,等会有联谊会,我不能陪你太久,来,这些是我给你带的好吃的,保管你吃过就忘不了,你尝尝看,要是喜欢我下次来再给你带。” 宫小楠兴致勃勃地在袋子里翻了翻,怯怯问道,“联谊会?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嘿嘿,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参加,也不知道好不好玩,这样吧,你要是感兴趣,我等下就手机拍视频给你看。” 宫小楠小口小口咬着芒果干,双眼微微一亮,“好。” “好吃吗?” “嗯,但是我觉得你上次带的榴莲干更好吃。” 傅七夕哈哈大笑,撇着嘴呲牙,“那么臭你居然喜欢,美女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 宫小楠窒了窒,红了脸,“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另类。” “怎么会,现在会跟我说喜好,说兴趣的你别提多可爱了,我敢打包票,你只要出了这扇门,愿意和你做朋友的人能排龙大好几圈呢。” 宫小楠垂下头没有说话,但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深了。 “七夕,你真好。”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好啦,我该走了,等下次再来看你。” “好,那个……别忘了视频给我看哦。” 傅七夕扛起背包,回头一笑,“放心,还有你的榴莲干。” 出了教学楼,刚拐出小路,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她看了半天,是本地号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电话接通了,但那头却毫无声响。 她拿到跟前看了看,确定是接通的,又喂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声音,狐疑着正要挂断,那头突然大喊了一声,“别挂。” 她被那道粗粝凶狠的声音惊地眉目一紧,“你是谁?” 对方还是不说话,她不耐烦地拿开手机,八成又是哪个无聊的人的恶作剧。 现在的社会,世风日下,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毫不客气按断了接听键。 她嗤了一声,一边拨通裴璃的电话,一边往宿舍走去。 “哪儿呢?” “药店,盼儿肚子不舒服,我先买些药备着,七夕,等会儿你先过去吧,我不放心,还是回去宿舍陪陪盼儿,晚点电话联系。” “那我也回去陪盼儿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你就算了。”电话那头的裴璃早已一个头两个大,她虽然大神经,也隐隐感觉叶盼儿的改变多少和七夕有点关系,可能上次差点被周傲侵犯的事根本还心存芥蒂,没有完全原谅七夕,今天这种状况,她们两个还是不要碰头好了。 “没什么大事情,我就回去看看,一会儿就过去了,你别担心了,不说了,我先挂了,你别忘了,多拍几个苏大佬的照片。”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一个两个全不来,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算了,拍了苏应琛的照片,也早点撤退回去看看盼儿好了。 抬头往四楼望了一眼,她抿唇一笑,还有小楠的视频,也不能忘。 寂静无人的独栋宿舍楼,连风声都透着森然寂寥。 楼梯上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最后在底侧的教室门口停下。 “咚咚咚……” 三声,两声,再一声。 门内的宫小楠一脸欣喜地拉开门,“七夕,你又回……” 笑容凝滞,芒果干啪一声散落一地。 …… 第162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中央大厅,人声鼎沸,悠扬的古典轻音乐似清泉流泻,别有格调。 傅七夕站在大门口,看着里头觥筹交错,衣香云鬓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身上格格不入的小清新裙装,尴尬地皱了脸。 一个小小的联谊会而已,搞得好像上流社会的商业酒会,看看现场这些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哪里有大学生的影子。 不愧是外界盛传随便在人堆里抓十个学生,里头至少有五六个不是豪门巨富就是政流子弟,这就是全国最顶峰的学校龙大。 她靠着门侧绕到人烟稀少的角落,找了个位置隐蔽又好拍视频的角度坐了下来。 还别说,联谊这词乍一听不正经,仔细一看更不正经。 她当着吃瓜群众,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不忘往身侧的糕点盘里捞点好吃的。 一下拍到暗地里偷偷拉手搂腰的油腻猪手,一下又拍到灯光打不到的阴暗角落,有男女调情正欢。 她来回翻动屏幕看了看,摇着头删了不少。 “你就是傅七夕?” 听见声响,她抬头觑了一眼,三个女生,为首的穿着湖绿色的抹胸单边挂带长裙,裙摆长及拖地,一头栗色的长发盘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别着一只镶满碎钻的兰花扣。 在大老板身边呆了这么久,对奢侈品的眼力劲早已登峰造极的她一眼就被这一身土豪级别的行头小惊了一把。 乖乖,穿着一辆大奔在身上,这是联谊还是炫富呢,也不怕出了门就被人扒光了。 不疾不徐地将手里还剩下的一口糕点塞进嘴里,她点点头,“有事?” 现实生活有时候就跟电视剧一样狗血,当头的永远只要装叉,身后的小跟班为了迎合奉承早早跳出来叫嚣示威。 “我们碧姐找你,那是你的福气,我们可都调查过了,你家不过是个建筑小公司,还是亏损状态,家里穷的叮当响,就你这样的还能进龙大,是乔师兄帮的吧?” 傅七夕眨眨眼,又捞过一个蛋挞咬了一口。 见她不反驳,小跟班更来劲了,“我就说呢,你这种市侩丑陋,长得就跟没发育完全似的女人怎么就入了乔师兄的眼?” “嗯,可能我狗屎踩得多。”她三两口又吞掉了一个蛋挞,砸了咂嘴,味道还不错,心里打算着要不要等下打包两个回去给裴璃和盼儿也尝尝。 小跟班见她雷打不动,完全对她的话爱答不理,看了眼身后脸色难看的女人,她恼羞成怒地指上傅七夕的鼻子,“我看你就是靠身体博得乔师兄的好感的吧,什么妹妹,乔教授一生高风,也不可能有你这种女儿或者穷逼亲戚。” 傅七夕拍了拍嘴角站起身,对这种莫名其妙被围攻被当成众矢之的的场面,似乎都练出经验来了,脸色不惊地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可惜了,你的乔师兄就是喜欢我这款的既没胸又没臀的,也不喜欢你们这种前凸后翘的。” 她搓着下巴,冲着三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哦,可能他只对原装货感兴趣吧,人工合成的怕是三无产品有毒。” “你……” 为首的女人怒火冲天地用一双喷火眼珠子剜着她,傅七夕的声音并不小,可以说有几分故意,附近不远的一些同学都听见了,有窃窃私语,也有捂嘴偷笑,还有直接的男同志,冲着她们这边直吹口哨。 傅七夕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苏应琛,不会放的是假消息吧,裴璃又该失望了。 她拿着手机想离开,小跟班女人绕到她跟前挡住她的去路,“你这种女人又算得上什么好货色,我警告你,乔师兄是我们碧姐的人,你识趣的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知道我们碧姐是谁吗?龙煜集团总经理特助的亲妹妹,在龙大谁也得罪不起,不要等我们碧姐出手,你在龙城都混不下去。” 龙煜集团总经理特助,呵,原来是宫承哲的跟班。 权职不大,大概就龙煜集团这个名头压人了点,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拿出来用用,看来她得跟大老板提提意见,好好整改一下集团风气。 见傅七夕一声不吭,以为是被唬住了,小跟班嘚瑟无比地来到叫碧姐的女人跟前,一脸奉承的哈笑,“碧姐,你瞧瞧这女人,根本不用你出手,稍微抬抬身份就把她吓傻了。” 名叫碧姐的女人斜睨了小跟班一眼,不屑地轻嗤了声,指了指侧角的一杯渗着湖蓝色液体的玻璃杯,“把那个拿过来。” 龙大有明文规定,学生校内是不准喝酒的,但这样的联谊会,总会有那么几个剑走偏锋的人偷梁换柱,想出一大堆冠名堂皇的理由来。 现场桌台上像这种蓝色液体的并不少,甚至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不叫酒,叫果饮,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是经过高度数调制的烈酒,没有酒量的人差不多一口就能断片。 “喝完了,我就原谅你,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乔师兄的视线里。”女人轻佻着话尾,勾着酒杯的姿态轻蔑又不屑,眼底的讽刺轻鄙更加肆无忌惮。 傅七夕是真的不想闹事,她酒量不行,已经被大老板抓包了两次,事不过三,她是真的不想大老板担心,看看多好的一场联谊会,何必呢。 她挤出自以为最友善的笑,“碧姐对吧?我看这酒挺烈的还是不要了吧,你看这样成不,我找乔师兄过来说清楚,你要是想追求他也得让他明白你的心意是不,我一个小人物不值当你浪费这么高品位的酒,如果他拒绝你的心意,我一定帮你牵线搭桥,多说好话,让他多看你几眼。” “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碧姐给的你敢不喝?” 小跟班刚叫嚣完,傅七夕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杯蓝色的酒直接泼了上来,浇淋了她一脸懵逼,“既然你不喝,那我喂你喝,这样顺眼多了。” 几乎同时间,大门口,和室友说说笑笑进门来的乔笙被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幕骇滞了。 第163章 小三的女儿 叫碧姐的女生慢条斯理放下酒杯,接过小跟班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撩了狼狈的傅七夕一眼,讪笑着开口,“我还听说,你妈是小三呢,皮贱勾引有妇之夫,生了你之后被你爸遗弃,没脸见人带你跑了,你是前不久才被你爸带回来的吧。” 傅七夕半垂着脸,酒水混着贴挂在脸侧的头发,一滴滴下滑。 纤细的身躯,在暗光的流转下,僵硬到几乎凝冻。 耳畔,音乐还在嗡嗡作响,指指点点的声音,低低的讽笑,可这一刻她却像是失了聪,满脑子都只剩下那一句,‘你妈是小三。’ 她不想闹事,她真的不想闹事。 去他妈的不想闹事! 单手抄起那杯被泼淋干净的玻璃杯,面目狠厉到近乎狰狞地朝着叫碧姐的女人砸去。 几个女生被傅七夕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连尖叫都来不及。 只听到砰的一声碎响,整个大厅都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乔笙呲着牙,痛的头皮发麻,鲜红的液体顺着精壮的胳膊一滴滴挂成血线。 “你是不是傻,还真的砸,知道这一把痛快下去的结果吗?” 傅七夕瞪着他,猩云满布的黑眸内,叫嚣着怒吼的凶兽,正肆虐着尖锐的獠牙,有着将人剔骨去筋的戾气。 有着这幅嗜血表情的傅七夕,连乔笙都吓呆了。 “滚开!”她一字一字都牙根里歇斯底里地挤出来。 乔笙顾不得手上的伤,拦在她跟前,压低了声音阻止,“你冷静点,这是龙大联谊会,很可能有人在直播,闹出事,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乔师兄,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林碧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乔笙一脸凝重地说着话,就自发地以为他是在为她抱不平,心情瞬间膨胀起来,她拖着裙摆,看着乔笙手臂上开了口的伤口,心疼不已的同时对傅七夕的怨恨更加浓了。 “我看你是不想再龙大混了,蓄意伤我不成,还重伤了乔师兄,看我不报警把你关进去。” 林碧掏出手拿包里的手机,二话不说就要报警,乔笙压住了她的手,清俊矜贵的脸上沁着疏离却不失礼貌的笑,“林学妹是吧,我好像记得你,上次在图书馆见你就觉得你漂亮又大方,而且温柔善良,我应该没记错吧。” 林碧一听,哪里还记得眼前站着傅七夕,一双眼全被乔笙的飒爽英姿迷惑的找不到北了。 什么图书馆不图书馆,她压根记不住什么时候在图书馆见过乔笙,她连图书馆都很少去好吗,但是乔笙这么说,肯定是注意过她,第一印象就是温柔善良,如果她非要打这通报警电话,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不近人情了? 这么想着,这通报警电话是怎么也不可能打出去了,她松了手,看着乔笙手臂上的伤口,想到他刚刚奋不顾身冲上来帮她挡了那个可怕的玻璃杯,一颗芳心跟绽了烟花似的,根本冷静不下来。 “哼,算你命大,今天乔师兄帮你求情,我就大事化小了,以后别再龙大让我看到你。” 傅七夕冷到彻骨的视线从林碧身上转到乔笙脸上,再一次,她用忍耐到极限的最后一丝理智,低低却如雷霆压顶的气压,挤出薄唇,“我让你滚开!” 这个世上,只有死去的妈妈和大老板是她的命脉,任何一个人,敢辱骂诋毁她妈妈一个字,她必定要让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谁都没有资格,更不配诋毁那么善良无私的一个人。 乔笙和她的协议达成,不代表她的宽容也无条件给了。 林碧要为她所说的每个字,付出代价。 “七夕,你别闹了。”乔笙一脸紧绷,焦灼地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一旦有人把今天的事情捅到网上,不但你可能会被人肉,就连我哥也可能被挖出来,你真的想看到事情变成无法收拾的地步吗?” 傅七夕嗜戾的脸色稍稍一僵,但也只有那么一瞬,她看着乔笙,一点点细细打量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平静却冷漠地开了口,“他不是你。” 乔笙的面色陡然僵硬,他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宫煜则。 这一刻,他突然幡然,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他手足无措地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补救,却听到眼前深藏骨血里的女孩,用着他熟悉到骨子的声音,一字字刺痹了他的感官。 “如果今天大老板站在这里,他会选择义无反顾维护我的尊严!然后和我比肩一起对抗流言蜚语,我妈妈,谁敢诋毁,我会讨回公道,谁要是帮着诋毁的人,我会杀了他!” 乔笙感觉,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整个脑门嗡嗡作响。 他无力垂下手,被傅七夕推了一把,差点踉跄着摔倒,看着她擦身而去,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拉她。 原来他会失去她,并不是偶然,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爱着她,却在她最需要并肩对抗,孤立无援的时候,选择放开她的手,和对立面站在了一起,将她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践踏地更加支离破碎。 他输了,原来早就输的那么彻底。 “道歉。” 身后,是傅七夕决然毅然的声音。 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林碧仰着脖子,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跟你这种小三的女儿道歉,你不是没睡醒吧?” 林碧话头一起,身旁两个跟班也立刻跟着起哄,“真是不得了啊,咱们龙大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给放进,我建议啊,同学们跟校领导提提意见,以后招新生最好连身家背景是不是清白也要查查清楚,可别让某些老鼠屎糊了这么这些根正苗红的嫡系子女,笑死人……啊……” 趾高气昂的小跟班还没嘚瑟完,突然脚跟一崴,伴随着尖叫,脸色突变地往一旁倒去,整个人狗爬式扑在了地上。 而袭击她的凶器正是一只黑色的四公分粗跟鞋。 第164章 老板娘给你罩 “七夕,我就说呢,你给我挑的这鞋子不合我的脚,我还是喜欢穿平底的。” 清朗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裴璃提着裙摆,打着雪白的赤脚,手里拎着一只黑色鞋子,仔细一看,和地上躺着的那一只刚好是一对。 她走了过来,绕过被砸的七荤八素的小跟班,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只鞋仔细地又擦又吹,“脏死了,全是恶心的婊子脑残味。” “你说谁是婊子,有胆再说一遍。” 裴璃侧头,斜睨了一眼林碧龇牙咧嘴的模样,呵呵一声笑,“谁生气谁就是喽。” 林碧本就开过眼角的大眼珠子瞪的都快凸出来了,“贱人穷逼是一窝,可以啊,你们最好祈祷能相安无事地毕业。” “呵呵,那真是承你吉言了,也希望你的硅胶玻尿酸能撑到毕业,听说掉下来可难看了。” 林碧气的浑身发颤,刚要发作,从地上爬起的小跟班心急火燎地拉住她,小声耳语,“碧姐,别激动,这女的会点武术,我听说学校原来很厉害的那个学武术的赵明月都被她打回家了,不宜和她硬碰硬。” 林碧头皮一麻,看着小跟班脸上那巴掌大的鞋跟印,这青紫痕迹,没个十天半个月铁定退不了,她打了个激灵,怒瞪了两人一眼,气呼呼离去。 傅七夕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亏得林碧穿着碍手碍脚的长裙子,她趁人不备踩着她拖地的裙摆一角,用鞋尖踮了踮,将那一点细碎的布料夹进桌台和墙角的缝隙里。 林碧气急攻心,又碍于裴璃的身手,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仔细看裙摆,导致转身动作太快,兹拉一声刺响,她连反应都没上来,就感觉整个人被什么用力往后扯了过去,胸口不堪重负,沿着荷叶边整个扯了下来,偏偏有一边是挂肩的,胸口被扯下来了,但一边肩头却耷拉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咦,看样子不是硅胶,应该是水袋。”近距离观赏果体的裴璃严苛地批判,“而且是个不成功的水袋,有一边都瘪了。” “啊啊啊……”林碧的尖叫几乎掀了屋顶,两个小跟班也被吓得手忙脚乱,帮着一起扯衣服,哪想到她那一身土豪裙子料子娇贵的很,慌乱之下力道难免失控,扯了两下,竟然撕了两块碎布下来。 小跟班吓得脸都成猪肝了。 “滚,都滚啊。”林碧又是怒吼,又是惊叫,笼着胸口吃人似地瞪着正勾肩搭背的两人。 “是你们,是你们干的对不对?” “同学,抓奸要在床才能算证据的,你看见了吗?有证据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告你诽谤的。” 裴璃嬉皮笑脸地摇着一根手指,“不过看你这身材也没什么料,你看看四周,也没几个人看你。” 林碧左右看了看,多数同学都是为了避免是非只敢远观不敢逼近,他们这边,单是一个乔笙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不管好事坏事,没几个人愿意蹚浑水。 “你们……”林碧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气的浑身颤抖不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两个贱人……” 裴璃凑到傅七夕耳边,嘀咕道,“七夕啊,这货听说家里有点钱啊,我可是为了你开罪暴发户了,听听,听听,多嚣张,还想半路上弄似我们呢,你可得保护我啊。” “老板娘给你罩。” 裴璃挽住傅七夕的胳膊,一脸谄媚地眨着眼。 “盼儿怎么样了?” “正要说呢,还不是被你闹得,半路上看到手机论坛上,你又成八卦热点女王了,我就赶过来看看,还没来得及回宿舍看看呢。” 说话间,她左右张望不停。 傅七夕推回她的脑袋,“你别看了,我都找半天了,没看到苏老师的影子,八成又被坑了。” 裴璃耷拉了肩头,唯一一点念想都没了,又被林碧的事情一闹,更觉腻味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宿舍陪盼儿吧,你呢,还呆一会儿吗?” “行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挽着手,完全无视身后林碧的叫嚣,置若罔闻地正欲离开。 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傅七夕抬头一看,脸色不是很好看,“我们要回去了,麻烦让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笙不解又气恼地看着她,“你别的踩踏了你的尊严,就要去踩踏别人的尊严赢回成就感吗?” 裴璃看看乔笙又看看傅七夕,“要我出去等吗?” “不用,没什么不能听的。”她看向乔笙,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也算是生死之交的大男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以为他至少是理解她,懂她的人,但原来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告诉林碧告诉在场所有人,你看见了,是我做的,是我践踏了林碧的自尊,让我跟林碧道歉?” 乔笙被她犀利的话问的一窒,“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睚眦必报,林碧就算有错,她也只是逞口头之快,而你做的,已经切切实实让她在大庭广众下丢了尊严,原来的你,并不是这样的。”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但我要告诉你,并不是原来的我不是这样,而是我一直都是这样,而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一个从来身带光环的天之骄子,他又懂得多少社会阴暗,在龙大,没有人会为难他,一眼到底就是金灿灿的康庄大道,好的背景好的天赋,他的起点都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终点,所以她的委屈她的尊严她的在意,他又懂得多少。 也或者,她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乔笙。 “如果你不打算揭穿我,那麻烦让让,我们要出去了。” 乔笙一张脸,被抽的惨白,他无力的侧开身,正在傅七夕和裴璃准备擦身而去的时候,他忽然一阵心慌,是不是出了这扇门,他就永远没希望,永远要失去她了? 他慌不择路地抬手,正要拉住她。 一直投放着龙大各区风景图的投影仪突然画面一转。 第16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阴沉下来的灯光,让所有人下意识往大屏幕上望去。 擂台,拳击赛,群起蜂拥的人流,倒在现场奄奄一息的女人,以及被男人抱起放进车里开走的刁钻角度,最后是停在黑街的赌场门口。 一幕幕,一幢幢,都以流动的模式,循环播放着。 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不禁喊道,“那地方好像是鼎盛天府啊,龙城数一数二的酒店呢。” “对啊,最后的地方是黑街吗?那可是龙城最黑暗肮脏的沼泽地,可怕的很呢。” “就是啊,正常人哪敢进去这里。” 窃窃私语越来越多。 熙熙攘攘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女的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还真的挺眼熟。 好多人定睛看了许久,视线都忍不住往她们这边投来,在裴璃和屏幕上的女主角之间来回查看着,似乎在求证确认着什么。 傅七夕就拉着裴璃,虽然她站的笔挺,面不改色,但那颤抖不止的手和微微收缩的瞳孔早已泄露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安。 这些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雷焱干的吗?为了报复她,为了让她难堪? 不,雷焱没有那么无聊,也不是会干这种小动作的人,如果他想报复她,完全可以继续囚困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演一出假惺惺送她回来的戏码。 那是谁? 知道她打拳击赛的时候,现场那么多人,流出一两张照片不无可能,但是黑街,从始至终,除了七夕和盼儿,又有谁知道? 而知道她被雷焱带进黑街的人…… 裴璃睁着茫然的大眼,很慢很慢地转过头,看着身侧的傅七夕。 不会的吧,一定是她想多了。 七夕没理由会这么做的,她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我当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原来早就和黑街里的男人不清不楚了。”被搀扶起来的林碧喜不自胜,就像插上了孔雀毛的乌鸦,迫不及待张扬起来,她指着大屏幕上循环不停,却每张都有裴璃的照片,奚落地讪笑,“这又是酒店又是黑街的,玩的可真大啊。” 身侧的小跟班立刻附和道,“就是啊,碧姐你还还别说,原来我还不敢断定,现在仔细看看,这女的好像就是计算机系的,叫裴什么……对,裴璃呢,前不久才将我们系的一个叫赵明月的同学打的重伤,明明是施暴者,最后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还让受害者赵明月退了学,现在看来,她八成是和混黑的有勾结,威胁校方,才会平安无事。” 这么一说,人堆里有人半信半疑地小声质疑,“我也知道这件事,赵明月和我同个宿舍的,被校方莫名其妙退了学,学校也没给出明确说法。” 赵明月为什么会被退学,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清楚吗。 她伙同温姗姗,周晋尧绑架她,意图拍她果照,仅仅是退学都是便宜了她。 大老板用雷霆手段处理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让校方公布出真相,现在倒成了这些人倒打一耙的利器。 傅七夕咬紧了牙根,环顾过四周,每一张避退三舍却暗自鄙弃的嘴脸,就像一张弥天大网,往她们身上罩下。 裴璃跟她说过,在雷焱那,但却从没说过她打过拳击赛,看着照片上她被打的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揪的整颗心脏都快麻痹。 整件事情稍微理一理,并不难推测,她会被雷焱带走和拳击赛脱不了干系,一周的请假必定是因为受伤。 可这些照片又是怎么流出来的,究竟是谁,先是毒品,又是照片,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的朋友,她不会放过那个人,绝对不会! 眼下,容不得她多想,现场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聒噪,似有压不住的局势,越来越多的人将暗里的讽刺搬到台面上,大张旗鼓地讨伐起来。 大部分人都是敏感且自命善良和正义的,即便有些暗藏龌龊,也会追随大流,批判一个被绑上黑暗歪门邪道罪名的异类。 “还是举报校方吧,校外斗殴,勾结黑社会,这样的坏学生,怎么能出现在龙大里,还让我们怎么安心学习。” “说的没错,我们都是正经人家,从来没接触过那么法律边缘的人,先是赵明月,万一学校又出现恶劣事件,谁能保证下一个受害者不是我们其中一个,而且还会不明不白。” “我支持校方报警,坚决杜绝这种败坏的社会风气,靠黑社会威胁校方的霸凌手段,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杀了人放了火也能脱逃法律责任?” 没有证据,就靠一张嘴,把一件还是谣传的事情,就给定了死罪,傅七夕亲眼见证了一把谣言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无知。 杀人无形的暗器永远是这些不明是非关不上门的臭嘴。 她捏的拳心死紧,那边暗自偷笑眼力阴毒的林碧抄着双手,趾高气昂地仰着下巴。那么多确凿的证据就摆在眼前,还用分辨吗,没想到老天这么快就把反转的利刃递给她了,这一次就看着这两个贱人怎么死,敢得罪她林碧,想在龙大安生,痴人说梦。 在场的同学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起来。 “我愿意为这位学妹打包票,她绝对不是坏学生……” 众人的视线全都被转移了过去,有人立刻跳出来不满呵斥,“乔师兄,就算你对傅七夕有意思,总得分点是非黑白吧。” “就是啊,屏幕上的照片那么多,铁证如山,而且我就是计算机系的,可以断定不是合成的。” 乔笙的眉心一跳,脸色难看地刚要开口,林碧直接截了他的话,“乔师兄,我知道你心软,对女生特别绅士,但这个社会阴暗的人多的是,画虎画皮还难画骨呢,我劝你还是擦亮眼睛,别被某些假惺惺装柔弱的女人蒙蔽了。” 乔笙被堵的哑口无言,当了二十多年万众瞩目的焦点,这还是头一次是负面的,他太心急,太想为七夕做点什么,如今却让自己也陷入被动的局面。 傅七夕拉着他,扯到身侧,看了眼面色冷凝却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什么的裴璃,厉目冷峭地指着林碧,“裙子没掉过瘾是不是,信不信我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傅七夕抬着手指,对着在场的所有人一一掠过,“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有人蓄意陷害,谁要是敢再诋毁我朋友一个字,我让你们……” “傅七夕!”一声雷霆怒喝,炸的傅七夕一颤,她回过头,看着脸色森然的裴璃三两步逼了上来,一个措手不及的巴掌,狠狠砸了下来。 第166章 质问 “谁要你假惺惺了,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是谁做的,你心知肚明。” 傅七夕被打懵了,有一瞬间,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我……心知肚明?”她错愕着也震惊着,更多的是这巴掌带来的震撼和不可置信,出口的话每个字都带着颤抖。 “对,你作为我最好的闺蜜,就因为我没听你的话离开黑街,你就干这种下作事,你他妈还是人吗?”裴璃的身高多出傅七夕半个头,尤其像如今,盛气凌人逼视而下的时候,让人根本无力招架。 傅七夕盯着她的眼珠子,想从中发现一丝动摇,但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憎恶和不信任。 是啊,裴璃说过,她被雷焱带进黑街的事只告诉了她一个人,现在除了她还有谁最有可能干这种事。 她突然悲哀地发现,她连自己都找不到证据,又怎么让裴璃相信她。 “平日里就自命清高,看不起我和混混们走在一起,行啊,就你清白,我高攀不起行了吧,老娘现在就跟你断交,你这种只会死读书,什么乐趣都不懂的朋友,真是恶心透顶。” 傅七夕的脑子根本来不及转圈,裴璃已经把话逼到了死地。 不,这件事情有蹊跷,所有事情的始末串联都像是特意为了她和裴璃两个人而来。 她慌乱地抓住裴璃的手,急着解释,“裴璃,你听我说,这件事肯定……” 话未完,裴璃冷笑一声,就着抽手的动作徐徐俯身凑近她,“听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明哲保身。” 傅七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凶猛的力道扯开,趔趄了一步。 明哲保身…… 她怔怔看着毅然转身,扬长而去的裴璃,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所以那巴掌是打给在场所有人看的,让他们误以为她出卖了裴璃,既然是出卖的人才能撇开她和黑社会的任何关系,不用承受一起被举报的风险。 傅七夕浑身僵直,心脏口,窜动着死灰复燃的烈焰,果然,裴璃是相信她的。 这个蠢蛋,以为用这种反间计就能把黑锅全部往自己身上揽了吗。 她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推开人群,枉顾现场的指指点点,紧追了出去。 跑了大段路,才看到前头往宿舍疾走而去的纤长身影。 “裴璃。” 前头的身影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步子。 傅七夕料定了她心虚,哪里肯放过她,匀着一口气冲了上去拉住了她,“你几个意思?真打算一个人扛吗?” “你别管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你怎么处理,今天在联谊会上爆出,明天学校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你不但要面对校方的压力,还有叔叔阿姨那边,你又该怎么解释?” “跟你说了,你别管了,你记清楚了,以后我的事绝对不要掺和。” 她作势要走,傅七夕却不肯罢休,“裴璃,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头皮发胀的裴璃一脸疲惫无力,“七夕,我信你,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你做的,但是我必须要搞清楚,谁在背后阴我,我自有对策和分寸,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我先回宿舍。” “不是,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裴璃听得烦不胜烦,直接开吼,“他妈的让你滚听不懂吗?以后再管我的事,连朋友都没的做。” 她重重一哼,也不看傅七夕的表情,转身往宿舍而去。 一口气走到宿舍,上了楼梯,裴璃连换气都没有直接将宿舍门撞到了底。 穿着睡衣刚合上电脑的叶盼儿被她吓了一跳,“裴……” “这么迫不及待关电脑,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裴璃站定在她跟前,深深看着她,眼底阴云密布,“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叶盼儿不疾不徐地整理好电脑充电线,刚要起身,被她一只手又压了回去,她瞪着叶盼儿,歇斯底里的怒吼,“我问,是不是你干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是不是我干的,定我死刑,也总得告诉我犯了什么罪。” 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皙白的小脸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没有惊慌也没有伪装,是真真切切的懵懂和不解。 可这样无辜的叶盼儿,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的真面目,还是她的伪装技术早已强大到让她分辨不出的地步。 她深呼吸了一口,耐着最后一丝理智问道,“我说,今天联谊会现场,爆出我那些照片的人是不是你?” “什么照片?” “黑街和擂台赛。” 叶盼儿捉着她的手用力推开,“裴璃,我们十几年的朋友,为什么你的事情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还是因为你被曝光才知道。” 她一脸死寂地看着裴璃,“所以,你今天兴师问罪是怀疑我才是幕后黑手?” 裴璃的不啃声,让她绝望地笑出了声,“我猜,这件事,七夕肯定比我早知道吧,她那天来帮你请假,对我说的支支吾吾,我就知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可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们,昨天你回来,我向你求证,希望是我的错觉,是我想多了,你不会骗我,但现在看来……呵呵……” 裴璃微颤了下,断然的表情里,龟裂出一丝缝隙。 “那你对七夕也像我这样兴师问罪过吗?我猜也是没有对吧。” 叶盼儿深吸了口气,这口气里,交杂着无法忽视的浓重鼻音,“好,你想看我电脑对吧,我给你看,让你也不用成天疑神疑鬼,把我这个对你十几年掏心挖肺却连一个几个月都比不上的朋友讽刺地更彻底。” 叶盼儿重启了电脑,微眯的眼珠子看着屏幕上映出身后僵直的裴璃,面无表情,但她了如指掌,裴璃已经动摇,不过是强撑。 电脑桌面很干净,根本没有任何‘犯罪’的痕迹,她点开设计画稿,末角都有时间标记,正是她进门前的一个小时记录时间,也就代表,叶盼儿这一个小时都在认真功课,根本不知道联谊会现场发生了什么。 所以联谊会上的照片也不可能是她做的。 第167章 黑化前夕 “还需要别的证据吗?是不是要找宿管阿姨过来问问,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有离开过宿舍吗?” 见裴璃不吭声,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好,我现在就去找。” “够了盼儿。”裴璃跌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不是你,对不起,我不该……” 叶盼儿抵靠在门上,清湛的眼底冷光潋潋,在裴璃抬头的那刻,收的干干净净。 “算了,我真的累了。”她捂着鼻子,酸涩地别开目光,“每一次,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自从七夕出现在我们生活里,你对我信任,每一天都在流失,你大概早已忘记,我才是陪你走了十几年的那个最亲密的人了。” 她默然走过来,爬上床,放下床帐。 裴璃一脸悲酸,想说点什么,却见叶盼儿拉过被子,翻过身去了。 是不是她真的错了,可黑街,她身边除了盼儿和七夕,没人知道了。 会怀疑盼儿并不是毫无证据,今天她的反常,临行前又取消去联谊会,像是故意回避不在现场的证据,一切都做的太过刻意,让她不得不怀疑。 而且她每一句话里都掺和着对七夕的怨怼,这样的动机让她迟疑。 她交下一个朋友,并不是因为时间长短决定的,信的人,只需要一言两语,傅七夕三番两次冒险中和她并肩对战,从未抛弃过她,甚至不顾危险陪她涉险黑街帮助他爸洗清血冤,这样的朋友,她有什么理由陷害她? 盼儿,最不希望你越走越偏的人是我,我也真的不希望背后推手是你。 “我知道你现在大概不想看到我,今天晚上我先回家去了,你好好休息。” 她拿了背包,走到门口,见叶盼儿没有丝毫反应,她半垂着眸子没有回头,低低的声音透着无奈,“七夕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扪心自问,周傲的事是她的错吗?但她却因为你的委屈买单了重修甚至失去参赛资格,盼儿,我是真心希望我们三个是永远的朋友。” 门一开一合,宿舍内又陷入死寂。 许久许久,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叶盼儿才转过身,她徐徐坐了起来,盯着紧闭的宿舍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啊,傅七夕没有错,她只需要仗着动动手指就能翻云覆雨的靠山给你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成了你给我定死刑的理由。 如果今天站在宫煜则身边的女人是她,她也可以帮助裴璃解决一切困难,裴璃还会这么对她吗? 变的人不是她,而是她们。 用高尚的友情包裹着虚伪肮脏的真面目,还说的这么高风亮节。 如果没有傅七夕,她不会走进lk,也不会碰上周傲,更不会被羞辱差点留下污点。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过点好日子,老天为什么这么偏心。 那么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个男人都要勾引,还假心假意地离间她和裴璃十几年的感情,她得逞了,裴璃对她掏心挖肺地信任,而她叶盼儿却成了罪魁祸首。 今天就算不是她做的,也会变成她做的,因为这些所谓的好朋友早就把最没有利用价值的她钉上审判十字架。 她只是自保,裴璃今天的兴师问罪已经说明一切,她已经被蛊惑,早晚有一天会被傅七夕彻底利用,将她撕咬地尸骨无存。 从床边捞出手机,她拨出一组电话。 “喂,盼儿,那人已经从龙大出来了,钱我也给了,今天的事情做的还满意吗?” 叶盼儿翻开被子,爬下床,来到电脑前,点开学校的论坛,意料之中看到裴璃的事高挂在头条上,她漠然地刷着那一句句键盘侠手下恶毒至极的口诛笔伐,对着电话那头淡声开口,“不错,那人靠谱吗?我不希望被人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你放心,他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就是走街窜巷专门做这一行的,只要给钱什么忙都帮,连我都不知道他叫啥呢,滑头的很,只是装个学生混进去发点照片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事情一结束立刻就出来了,神不知鬼不觉,保管没人会注意到,学校更查不到。” 叶盼儿合上电脑,沉吟了半晌,“万一有人查到,知道该怎么说嘛?” “知道知道,就按你说的,说是一个姓傅的女人给他发的照片,在联谊会上投屏,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好。”叶盼儿拿开手机,刚要挂断,电话那头的女人急急喊道,“盼儿,等等……” “还有事?” “就是,我想说,上次你答应我跟那位提一提,将我调任到集团总部的事,你看……” 叶盼儿抿着唇角,在心底冷笑一声,“我知道,急什么,会说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您和那位爷关系匪浅,我当然信任你,只要你想做的,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帮你完成。” 电话那头的女经理巴结地干笑一声,支吾着开口,“不过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小酒店的经理,最近开销实在有点厉害,龙煜集团的福利再怎么好也有点吃不消了,你看是不是……能不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帮你端了茶的服务生也该给点小费了,何况是帮着你前前后后跑腿,如今还做上这缺德事,要点小小的报酬也不算过分吧。 何况叶盼儿至今,根本连一毛钱都没拿出过,所有被吩咐的事情,都是她垫的钱,拢共都快达十万了。 一个大集团boss的女人,抖抖口袋边角的零花出来都够她喘口气了。 偏偏这女人抠搜成这样,她都明里暗里示意了多少次了,还是一毛不拔,每次都以‘我难道给不起这点钱’的装叉模样将她打了回去。 她有时候也是实在想不通,叶盼儿长得是不错,但是性格阴沉而且虚荣,现在看来,还喜欢背后搞小动作,那金字塔顶尖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这种不入流的女人。 难道真是饕餮盛宴吃多了,连腌臜臭腌菜都觉得新鲜。 沉默了半晌,叶盼儿换了个坐姿,把玩着桌面上的笔筒,“那这样吧,你去财务预支十万块出来,爱怎么花怎么花。” 第168章 求助苏应琛 电话那头的女经理整个人都听懵逼了,什么叫去财务预支十万块,她是经理不假,也有五十万之内的预支权限,但这钱不是她的啊,借出来是要还的,还不上要背官司的。 “盼儿,这不太好吧,一下子预支十万,龙煜有明文固定,超过十万的预支款,隔月必须还上,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没这能力啊,要是还不上,我可就完了……” “经理,如果一个小小的十万块都能让你这么举棋不定,那么我想龙煜总部更不适合你。” 女经理听得眉头一跳,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当然了,您是高高在上的人,和我不同,这十万对你来说肯定只是小零花,我这就去预支,您有事尽管打我电话。” 叶盼儿冷眼看着电话屏幕,心头的寒意一点点蔓散。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老狐狸,想打着她的名头借钱,可是谁又知道她们之间说过什么,这老女人要去财务借钱,怎么还钱,关她什么事! 这些攀高踩低的虚伪嘴脸,真是恶心透顶。 …… 傅七夕看着裴璃离开,并没有直接回去君海,她掉头往中央大厅回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当时脑袋一片空白,现在仔细想想,照片突然出现在投屏上,必定有人藏在人堆里偷偷做的,她现在回去查查清楚,究竟谁碰过投屏仪,逐一排查,她就不信揪不出幕后黑手。 天早已黑透,教学楼安静异常,她原路返回,跑的太快,在转角处被一阶楼梯绊了一下,差点撞到从转角出来的一个黑影。 对方带着黑色口罩,站在路灯照不到的死角处,傅七夕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着他紧张地掂了掂肩头上扛着的麻袋。 “大叔对不起,你没事吧?” 对方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扛着东西绕过她慌忙走了。 心里想着快点回去中央大厅,傅七夕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学校哪处在做修理的工人,拍了拍磕到的膝盖,和那黑影背道而驰,往反方向跑去。 如果今天的事情被扩散出去,明天肯定要掀起惊涛骇浪,要大老板留住裴璃不被退学简单,堵不住的是悠悠众口,而且还可能被幕后黑手雪上加霜地渲染成更难听的谣言。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投屏照片的人。 中央大厅正在不远处,傅七夕正要跑上去,却看到有人推门出来,那人行事匆匆,还特意左右张望了两下,鬼祟的模样让她警铃大作。 许是光线关系,她半个身子又被走廊上的圆柱子挡住,那人并没看到她,一边疾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傅七夕眯起眼,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孙姐,事情办妥了,余款可以转给我了。” 为了不被发现,她跟的并不近,夜风飘过,她隐约只听到余款两个字。 看着那人挂了电话,心情愉悦地将手机攒进牛仔裤口袋里,吹着口哨往马路对面走去。 眼看着斑马线对面的绿灯忽闪忽闪,马上要转成红灯,她一咬牙,直接靠另一侧横穿马路。 “嘟嘟嘟……”刺眼的车灯伴随着急速冲过来的大卡车,映照着傅七夕越瞠越大的瞳孔。 ‘砰……’生猛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往路边的绿化带掀了过去。 她捧着脑袋,浑身蜷成一团。 司机摇下车窗,恶声咒骂,“他妈的,想找死也别来害我,晦气!” “没事吧?”清朗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喘着大气,转头一看,对上熟悉的俊脸。 “苏……苏老师……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在她惊白的小脸上仔细绕了一圈,确保没有受伤,他才冷着脸,严肃呵斥,“你刚刚在干什么,红绿灯不看,直接横穿马路知不知道多危险?” “我在追……” 她脑门一闷,慌忙转头望马路对面看去,哪里还有那男人的身影。 为什么她每次做事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傅七夕颓败地耷拉下肩膀,浑身都是负能量。 人追丢了,裴璃明天该怎么办。 “七夕?” 她恍惚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担忧的俊脸,光洁的额头上还沁着薄汗,她眨了眨眼,只感觉自己的手心里抓着什么,黏糊糊的,像是…… 低头一看,她脸色突变,“苏老师,你受伤了。” “不要紧,一点擦伤而已,回去消消毒就没事了。” “这么多血,还是去医院吧。” 苏应琛敛眉一笑,“那好,你扶我起来,我的脚好像也扭到了。” 傅七夕一头黑线,干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搀住他起来。 手势上提的姿势,让她的腰围露出了一小片皮肤,苏应琛无意瞥过去一眼,陡然间,浑身血液都像被凝冻了般,他慌乱甚至有些失态地将目光转了回去,可惜那处皮肤已经被衣服盖住。 是幻觉吧,不可能的。 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灼伤怎么可能出现在傅七夕身上,而且那么巧,就在左腰侧上。 清清六岁那年,因为贪玩,被开水壶烫伤了左腰,留下了一小块疤痕,当时的她哭得撕心裂肺,他心疼地又是拿好吃又是拿好玩的安慰她,不停自责的同时暗暗下定决心,往后余生,绝对不让她的清清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直到坐上出租车,他还有些魂不附体。 “苏老师,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没……”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无人知道一颗平静无澜的心,被激起了千层浪。 傅七夕,你真的会是她吗? 看来他应该好好查查了。 表面平静内心起伏的不单单是苏应琛一人,傅七夕拧了半天手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苏老师,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嗯?” 苏应琛是龙大的老师,还是龙大校董特别聘请上待大神,如果他出面,事情就简单多了。 “能不能麻烦苏老师调出今晚上中央大厅联谊会的监控视频,龙大有规定,只有教授级别的老师才能私自调取监控,我想查一个人。” 苏应琛沉吟了半晌,隐约猜到和她刚刚紧追不放的什么人有关。 “你记得住那人的样子吗?” “没看清,但是他的身高穿着以及大概身形我看清了,只要翻看监控,我有八成把握能找出那个人。” 第169章 妖风阵阵 剑眉微微一挑,他轻笑道,“小事。” “那……等我们医院回来就去调成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朋友因为今天联谊会的事出了问题,极有可能明天就会被学校勒令退学,我需要最快时间内抓到肇事者。” 瞧着傅七夕一脸坚决磨刀霍霍的模样,苏应琛连自己都没察觉,幽沉朗风般的黑潭深处溢着暌违了十几年的极致温柔。 “好。”他轻吐着字,对于她的要求,在蠢动的内心深处根本推拒不了,尤其在见识了那个巧合的烫伤疤,满颗心都像荒汲到皲裂的土地,在一瞬间灌进了源源不断的雨露。 “遇到问题,你能第一个想到找我帮忙,我很开心。” 这话说着没毛病,听的傅七夕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和苏应琛的关系说不上多熟络吧,说这话怪让人误会的,她有些尴尬地往车门旁挪了点,脑海中划过宫煜则寒面森森的高冷脸,一个激灵赶紧岔开话题,“苏老师,您今天怎么没去参加联谊会?我……好多同学都挺期待你呢。” 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我的朋友很期待你,话到临口又觉得这么说不得体,才转了话锋。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个让人浮想联翩的‘我’字,让苏应琛眼底一瞬间就起了波澜。 “临时有点事就没过去了。”他顿了顿,黑曜的墨瞳轻扫而过,定在她脸上,深深凝视着,似真似假地逗了一句,“也幸好我没有过去,要不然哪有这次的英雄救美。” 这么斯文俊逸,朗风如玉的男人,尤其在深深注视着你的时候,悠然地吐着似撩非撩的话,说实话,杀伤力很大,傅七夕惑了眼,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两位,医院到了。”前头的司机喊了一声,傅七夕打了个激灵,慌忙撇开头。 要死,居然被美色带偏了,更荒唐的是,她居然发现苏应琛这双星辰大海似的黑眸分外熟悉,就像在哪儿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要是被大老板知道了,她从里到外,骨头到筋都要被重组好几遍。 默默在心里忏悔了三秒,她深呼吸了一口,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又跑到另一边帮着苏应琛开了车门,小心翼翼搀着他下来。 “苏老师,您还能自己走吗?”她一脸想和她保持距离的疏离,让苏应琛微微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间,在傅七夕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挂上了笑脸,“可能不行。” 他无辜地看着她,傅七夕为难地僵持着。 上次在洗手间被大老板教训的有多惨,血淋淋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说到底原来不是因为她喝酒,而是某人可怕的醋劲上来了,要吗不吃醋,一吃就吃了个底朝天,害的她小命都去了半条。 苏应琛的美色再好,也碰不起,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是她的菜。 但回头想想,苏应琛不仅划伤了胳膊,连脚也扭伤了,走路一拐一拐,说到底也是因为救她,她也不能因为顾忌男女有别就不管他。 “你们到底走不走,我还要去接别的客人。”前头的司机被两人磨磨唧唧逼得耐心尽失,忍不住呵斥道。 “走的走的。” 她走上来,也不再犹豫,搭着苏应琛的胳膊挂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搀扶着,这边还不忘提醒,“苏老师,您当心点。” “好。”苏应琛侧着头,深冽的眸色微微低垂,刚好落在她皙白的额头上,那里正沁着薄汗。 那么小的个子,撑着高她整个头的男人,咬着牙坚持不服输的小模样…… 喉头,上下滚动着,心窝口,像是有着一双隐形的手,一下紧一下松地揪扯着。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轻轻抹过她额头的汗。 一个小小的动作,两人都僵硬了。 察觉到失态,苏应琛还算镇定,“我看你挺累的,还是我自己走吧。” 真是想多了,苏应琛这种高大上的男人凭什么撩她,傅七夕在心里狠狠鄙弃了一遍自己刚刚一瞬间的自以为是。 “没事的苏老师,马上就到了,你这脚还是悠着点好,免得伤的更严重,你也坚持一下。” “好,谢谢。” 远远看去,一高一矮,半搂半抱,最萌身高差的效果更像是她贴靠在男人胸膛上,而男人黑眸半垂,倾斜出的尽数都是醉人的温柔。 这么你侬我侬,说不是一对,怕也没人信。 “boss,傅小姐心善,肯定是误会。”不远处的车道旁,黑色宾利隐在暗夜下,余臻拉着手帮着宫煜则开车门,哪想到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他不过是迟疑了一秒,心细如发的宫煜则已经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那一刻,他连后脑勺都觉得凉快起来了,哪来的妖风,竟往骨头缝里钻。 胆战心惊地瞥了一眼宫煜则晦涩不明的俊容,只见他单手撑着车门,轻扣了两下,旋身就坐了进去,只留下一个轻却掷地雷霆的字,“等!” 苏应琛的手臂缝了五针,脚伤也只是轻微的扭伤休息两天就好了,并不严重。 得到医生的保证,她才松了口气。 出来的时候,她频频看手机时间,心急如焚却碍于身旁的病人不好意思直接催。 苏应琛拿了药,两人出了医院,一辆灰色的商务车早早停靠在门口。 车旁站着毕恭毕敬的年轻司机,一见人出来,着急地迎上来,“少爷……” 苏应琛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闭了嘴。 “没什么大事,别惊动我爸妈和老爷子。” “我明白。” 搀扶着苏应琛小心翼翼坐上后座,见傅七夕还颇为吃惊地杵着没动,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不是要去看监控吗,还不上车。” “哦对对。”她赶忙钻了进来,看着车内清爽却处处透着低调轻奢的气息,有些犹豫地问着,“你是不是有事?不会妨碍到你吧?” 苏应琛看她一眼,轻笑,“你这张脸还真是一点事也藏不住,一路看了多少遍手机了,我要再不找个车,你怕都要跑着回龙大了。” 傅七夕挂在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她呲了呲牙,没经大脑就挤出了一句马屁,“苏老师真是学生楷模,老师中的战斗机。” 第170章 你更可爱 苏应琛微微一愣,看着她窘楞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裹着藏不住的温情。 而前头的司机,只是不小心瞥了一眼后视镜,差点被惊出心脏病。 他跟着少爷都快十年了,亲眼见证他靠一双手,卷起了华尔街的惊涛骇浪,造就今天的功成身就。 冰冷的商业圈,尔虞我诈的竞争,虚伪自私的人性,以及十多年被愧疚和执念负累的耿耿于怀,他的真心也只有在面对至亲的时候,才会撕开重重困顿的枷锁,展露一二。 温柔,这个词,在他身上随处可见,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温柔刀,刀刀致命。 他可以谈笑风生间,将一个亿万身家的大财团做空,也能金指一点,轻轻松松操控股市的走向。 就是这么一个睥睨人群,杀人不见血的男人,居然能对着一个学生,露出这种堪称可怕的表情。 十来年的了解,只需要这一瞥,他已经跟坐了一趟过山车般脚跟发虚。 这一笑,入眼了不说,居然还入心了。 这小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什么来历,什么背景。 他深呼吸了一口,要是被老爷太太知道,估计会连夜漂洋过海开香槟放鞭炮杀猪头庆祝。 少爷这颗吊死在唐之清身上的铁树,二度开花了,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孤独终老,后继无人,抑郁一生。 来的路上,傅七夕想了很久,要想尽快找到人,只能跟苏应琛讲明情况。 但她留了心眼,没有细讲裴璃进黑街和打拳击赛的事,好在,苏应琛也是个识趣的人,并没有多问。 苏应琛脚伤不方便,靠刷脸,门卫保安直接放行了,车一路进了中央大厅门口,这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大厅内的联谊会已经结束,他们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名保安正在锁着门。 苏应琛打了个招呼,保安诚惶诚恐地将门重新打开。 “苏老师,联谊会已经结束了,你这来晚了。” “不要紧,我刚好有点事来处理一下,顺便找个东西,您先回去休息吧,门我来锁,钥匙我会放在门卫处。” “哎,好的好的,那您先忙,有问题随时喊我,我今晚值班。” “好的,谢谢。” 大神就是好说话,傅七夕算是真正见识了一把这社会的现实性,要是今天她独自一人来,八成是被轰出去的,别说找东西,就是金子掉了也不会给你进。 苏应琛掂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到讲台正中,在投影旁捣鼓着。 傅七夕看不懂,凑了上去,“苏老师,不用去监控室吗?单单这里就能找到监控视频吗?” 苏应琛眼都没抬,却笑的清朗,“放心,这点技术我还是有的。” 修长的指在键盘上飞速流转,忙碌间还不忘解释,“既然是找人,我猜这人在找到前不宜打草惊蛇吧,既然有人敢在龙大投屏不雅照陷害同学,我猜他必定留了后手,不会那么轻易让人查到。” 苏应琛的动作很快,傅七夕看的眼花缭乱,只见他利索地敲击下几个键,监控界面弹了出来。 “哇,真的有了,苏老师你太厉害了。”她迫不及待凑上来,急切的心情完全忘了整个人都差点挂到苏应琛身上,一双扑朔的大眼珠子一瞬不离地盯着屏幕上转动的画面。 不是…… 不是…… …… 而另一边,刚出了中央厅哼着小曲回到保安室的保安迎头撞上了准备出门的同事。 “小李,中央厅的门你锁好了吗?” 叫小李地拿下帽子丢在桌子上,刚要开口说碰上了苏应琛,但话到嘴边立刻缩了回去,连忙回道,“锁了锁了。” 如果他没记错,苏应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同学,长得还不错。 说是来找东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找东西,现在月黑风高,这些长得好背景好的的人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想玩点什么做点什么,也不是他们这些打工仔小喽啰能得罪的。 万一他们真的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由他的嘴透露出去被人发现,那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只会是他。 不管是不是,明哲保身,还是锁紧嘴巴才是要紧,反正苏应琛也说了会帮他关门,大不了等到个把小时后他再偷偷过去看看就是了。 同事点点头,错身出去,嘴里嘀咕着,“看来人都走光了,那十一点电路维修断电就不用担心了。” 小李没听清他说什么,自管自地坐下打开手机追起抗战剧来。 …… 中央厅内,寂静无声。 已经找了快五分钟还是没有找到相似的身影。 苏应琛靠着身后的墙,看着背影坚挺侧颜专注的小女人,沉凝半晌,低声开口,“不如你描绘一下那人的形态特征,我来帮你一起找。” 两个人四只眼睛总好过她两只,傅七夕想了想,点点头,“个子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上衣是藏蓝色短t,下搭一条深色的水洗牛仔裤,哦对,衣服上有个图案,像是……” 她皱着眉,仔细想着,几秒钟后突然抬头,“对,是乔巴。” 苏应琛看着她,一脸不解。 不会吧! 傅七夕试探问道,“海贼王知道吗?” 苏应琛摇头。 她拍了拍额头,又比划了一通,“驯鹿,驯鹿知道吗?就是头上长着一对鹿角,带着一顶红色帽子,身体像小孩一样矮小,非常可爱。” 看着她卖力地比划,为了解释地更透彻,又是扮演,又是做鬼脸,那滑稽逗趣的模样真的是全情演出,力尽形象。 苏应琛微怔地看了许久,深隽低敛的眼底渐渐浮上笑意,“嗯,是挺可爱的。” 傅七夕被这句似撩非撩的话整地嘴角抽搐,她往后退了一步,现在已经不是想没想多的问题,苏应琛要是无意的,那说明这人有桃花属性,随口就撩,要是故意的,那她更应该避退三舍了。 没有察觉到傅七夕的小心思,长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起来,短短几秒钟,他头也没抬地冲她喊了一声,“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闻言,傅七夕大眼一亮,慌忙凑到屏幕上。 苏应琛睨了她白嫩的侧脸一眼,指着暂停的画面中,正窝在人堆里左右张望的一个可疑年轻人。 第171章 只有他才是救赎 画面并不十分清晰,而且中央厅是拔高设计,监控都装在很高的地方,这个角度看下来,人影并不明显。 她紧张地抬手,抓了抓苏应琛的胳膊,一双眼珠子黏在屏幕上移不开,“苏老师,能不能放大,画面有些模糊,我不能完全确认。” 胳膊上的手,雪白又纤细,只要他一只手,就能圈握,苏应琛有些微微恍惚。 这样寂静的氛围,这样娇小又似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以及这样的近距离,他甚至能闻见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喉结上下滑动着,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或者说是希望,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人生中缺失的那一块拼图。 “清……” ‘啪’一声碎响,头顶上的灯光陡然间尽数熄灭,一瞬间,整个空荡荡的大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苏应琛下意识抬头,却意外发现抓在胳膊的手像失了控般,剧烈地颤抖着。 “七夕?” 没有回应。 刚从光亮的地方黑下来的环境,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就算近在咫尺,他也不能看清傅七夕的表情,但她的举动以及不言不语,让他心头的不安瞬间膨胀。 “七夕你没事吧?” 小手猛然抽走,他看不见人,反射性想要抓住,却捞了空,“七夕,你在哪里?” “有火,好大的火……” 苏应琛凝着深眉,沿着声音探去,他的脚扭伤,一时走的十分吃力,而且周围没有支撑物,又不能确定傅七夕的方位,急的满头大汗。 “你别害怕,我在这里。”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你们的,都怪我……” 她哽咽地蜷成一团,突然惊声大喊,“火,好大,走开,走开啊……” 那样凄厉的哭喊,惊的苏应琛眼皮直跳,生平第一次他失了冷静,痛恨自己束手束脚帮不了她。 对,手机,有手电筒。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一脸欣喜地慌忙抽出。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一声砰响。 中央厅的大门敞开,外头的路灯轻湛明亮,带进了微微刺眼的光线,映照在男人身后,逆了他一脸的光,往里拉出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苏应琛微微眯起眼,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直步而来,犀利的眸色在偌大的厅内一圈逡巡,很快便找到了人,他脚步不停,三两下就站定在傅七夕跟前。 傅七夕蜷缩成一团,正窝在中央厅边角放置扫把拖把的角落,浑身瑟瑟发抖,映衬着微弱的光线,抬起的小脸,煞白如纸。 “火,好大的火,烧起来了,好大,全是火,烧死了,妈妈死了……” 宫煜则蹲下身,看不见的角度,幽暗的眸低掠过嗜戾冷厉的光,转瞬便被揪到崩裂的心疼取代。 他不言不语,长臂一抬,就将纤瘦的身躯整个揽进了怀里。 如同扒住救命稻草的傅七夕,几乎双手双脚都缠了上去,熟悉的气息,让她陷入梦魇中的惊惧渐渐散了开来。 “你来了。” 她攀着他的脖颈,紧紧往他怀里拱着,全世界的风雨都像从耳边穿过,却浇淋不到她分毫。 “别怕,我带你出去。” 宫煜则站起身,如来时般,抱着傅七夕往门口止步而去,擦过苏应琛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掠身而过,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傅七夕的精神恍恍惚惚,感觉还在梦魇中,却又感觉看见了那个她最爱的男人,带着自信睥睨的傲势,拨开层层火红的猩浪,将她从万丈深渊中拉了出来。 苏应琛就这么看着人被带走,浑身僵直,想出口的话在看到傅七夕紧紧依偎着,全身心都交付的模样时,全都堵在了喉咙口,手里捏着的手机突然变得讽刺又可笑。 四周落针可闻,没有一点风声也没有温暖,在偌大的大厅内孤独地覆盖了他的四肢百骸,心脏口,似乎有什么,一点点痛着,渐渐加深,直至麻痹。 看着宫煜则抱着人出来,候在车旁的余臻眼皮一跳,赶紧迎了上来打开车门,“boss,傅小姐这是……” “先去医院。” “好。” 车开到校门口,两个地中海的老头子毕恭毕敬等着,其中一个不停拿手帕摸着汗,见车过来,立刻迎上去。 余臻摇下一半车窗,地中海老头见状,立刻诚惶诚恐地哈腰,“宫先生,不知道是您,误会,都是误会,门口保安我马上炒了。” 那两个眼瞎的废物,居然把龙城谁都得罪不起的宫门东家挡在校门口,也不睁大狗眼看看清楚,整个龙城能开这车的人数的出来几个。 作为龙大校长兼董事长,他还在睡梦中被人喊起来,一听明白差点没吓出尿失禁。 只希望这尊大佛别发飙才是啊。 “俞校长说笑了,那两位大叔坚守岗位,尽职尽责,只是没有奉高踩低,有什么错?” 俞校长眼皮一跳,汗留的更急了,“说得对说得对,是我考虑疏忽,我一定……” 余臻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宫煜则已经明显不耐。 他转头,微微一笑,笑里藏刀,“俞校长,我们赶时间。” “哦好好好……” 两个老头子慌里慌张退到一边,看着黑色的车开出校门,双双脱力地瘫坐在地。 “余臻,去查一下,今天龙大联谊会出了什么事,处理干净。” “明白。” 侧头,看着怀里不断打着寒战的小女人,他贴着她的额头,遒劲的胳膊揽的越发紧了。 病房里,宫煜则刚落座沙发,余臻推门而进。 “boss,有结果了。” “嗯?” “裴小姐在雷焱那边的事被人拍了照在联谊会上被爆出,影响恶劣,不出意外,她明天会被退学。” 宫煜则扣在膝盖上的双手轻轻点着,平静低敛的眉目却暗藏锋芒,“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一个街头老鼠,人已经扣住,您看怎么处理?” 宫煜则微微阖了阖眼,“揪后面的人来不及了,让这人松口,把照片定成合成,先把裴璃留下。” 第172章 小亲亲小心肝 沉凝的视线徐徐抬起,落在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小脸上,脑海中翻腾过刚刚医生的话。 精神刺激过度,一旦诱发,情况恶劣,整个大脑会陷入反复重演被伤害的场景,严重的时候可能会精神失常,甚至伤害别人或者自戕。 他记得,七夕说过,她妈妈死于火灾,是意外。 可是在来的途中,她在梦魇中吐过一次恶语,报仇……给妈妈报仇…… 如果真的是谋杀,他无法想象,亲眼见过母亲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这么多年,她又是背负着怎样的痛苦,残喘苟活至今。 他深吸了口气,心绪翻腾不得安宁,“余臻!” “是,boss。” “这个裴璃,无论如何都要保下,现在就去处理清楚,明天压平龙大里关于她的一切新闻。” 七夕无数次的开心来源都是这个至交好友,他看的见也听得见,每次提及时,她眼底灿如星辰的快乐,她打心底重视的人,他必定也不会让她损伤一分一毫。 “我明白。” 余臻僵持了一会儿,看看床上情况不太乐观的傅七夕,犹豫着蹙眉。 “还有事?” “boss。”余臻神色肃厉,“刚刚得到消息,雷焱那边出事了。” 宫煜则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两个度。 “中了枪伤,心脏偏移半寸,手术风险很大,现在还没醒。” 宫煜则半俯下身子,双手交扣抵住额间,藏下尽数晦涩不明的暗芒。 等了许久,他抬起头,揉着眉心,“你去联系一下乔笙。” “boss,这不妥当。”余臻脸色一紧,“乔少爷毕竟年轻,而且雷焱的身份敏感,实在不宜将姑小姐那边卷进来。” 宫煜则不言不语,但额间根根可见的青筋早已突突直跳,许久,薄唇轻启,“我有数,你去安排吧,我亲自带人过去。” “好。” 余臻刚出门,床上就传来细微的嘤咛声,“大老板……” 宫煜则眉目一紧,匆忙站起身走过来,“还有不舒服吗?” 傅七夕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瞧着她精神气恢复了过来,脸色也不复刚刚惨白,对这小妮子了解透透的他索性勾了个凳子过来床边,正打算坐下去,傅七夕赶紧拉住他,甜甜一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vip座,专门为你留的。” 他看了她一眼,也不矫情,直接落座,顺带霸气十足地将她揽进怀里,为了让她靠的舒服,他也特意往自己身后垫了个枕头靠着。 姿势都摆好了,摆明了等着兴师问罪。 自知又双叒叕被抓包的傅七夕,赶紧讨好地圈住他精壮的腰身,小奶狗般撒娇地蹭了蹭,“先说好,不生气,也不能乱惩罚。” 一想到他花样式的体罚,她头皮都麻了。 见他不吭声,她抓紧机会连忙解释道,“事有轻重缓急吗,我不是故意不遵守我们的约定八点回来,是因为……” 索性大老板都是知道雷焱的,她也没有瞒着,而且她也有私心,现在距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她等不了了,虽然她不是很愿意,但眼下也只能由大老板出面才能速战速决。 将裴璃的事巨细靡遗跟他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眨巴着眼珠子求助,“我在龙大就两个好朋友,裴璃有难都知道将我推出去保全我,我怎么可能对她见死不救,大老板,能不能动动你一根小指头,帮帮她……” 宫煜则低头,看着她仰着的讨好笑脸,眸色危险眯起,“想清楚,只是这样?” 这回,傅七夕反应快了,拼命摇头,“天大的误会,我是出来追那可疑的人差点被车撞,是苏老师救了我,他因此受了伤,我总不能丢他不管吧,我要真这么没良心,你还会看上我吗?” “你没良心的时候还少吗?”他一只手就扣住她纤细的指掌,半压着她,另一只手娴熟无比地撩起衣服下摆,徐徐探入。 傅七夕脸色瞬间爆红,紧张地瞪着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门口,这边还要压着声音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是说好了不生气不体罚的吗,这可是医院,行行好放过我啦。” 宫煜则俯在她耳边,低笑了一声,在她每寸皮肤上仔细过了一遍,才拿出手,“中气十足的,看来没受伤。” 原来摸半天,不是想体罚,而是体察她有没有因为车祸受伤。 心里甜滋滋的,她搂住男人的脖子,低低说着,“亲爱的,你就帮帮我朋友成吗?” 就冲这句亲爱的,天上的月亮他都愿意摘,但这话,宫傲娇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尖,“别操心,我会处理,明天就没事了,你乖乖听话,别让我担心,记住,你男人手里的权势要好好利用起来,不要顾虑也不要害怕,你只要做到别让自己受伤也别让自己吃亏,更别让别的男人接近你,明白吗?” 傅七夕藏在他怀里偷笑了一声,“好好好,下次我一定记得。” “没有下次。” 傅七夕瞧了眼他肃然的英俊面容,心如明镜,小声喃喃,“你不也说了吗,全世界你最帅,看了你这张脸,哪还有男人能入的了我的眼。” 低笑溢出喉间,宫煜则轻吻着她的发顶,出口的话带了几丝醉人的沙哑,“再叫一次。” “什么?” “……” 傅七夕反应了半天,突然想了过来,嘴角的笑都差点咧到耳根上了,她拉下他脖子,凑在他耳畔,又酥又哝地喊着,“亲爱的,宝贝,honey,达令,甜心,小心肝,小亲亲,够不够?不够还有……” 宫煜则面无表情地扣住她的脑袋,一口就将这滑溜的小嘴封了个干净。 一室寂静,只有紧紧粘合的双唇以及两颗相贴的心跳温暖交融,无声胜有声。 两人相拥而卧,傅七夕抿着唇,藏下的眸色闪过一丝担忧。 余臻的后半段话她其实听见了,雷焱中了枪,生死未卜。 虽然这人和她挂钩不多,但终究帮过她和裴璃许多,不希望他死是真心的。 而且裴璃和雷焱之间到现在还剪不断理还乱,裴璃从雷焱那边回来,一直没有和她提及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深问,但她隐隐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事。 如今雷焱出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裴璃? 这两天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希望明天学校一如既往,相安无事! 第173章 我要是男人也爱你 “合成的?我就说嘛,龙大校规那么严,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可怕的学生。” “危言耸听,建议严惩伪造者。” “什么仇什么冤,要把人坑到这种程度。” “求人肉曝光肇事者。” “楼上的别喊了,最新消息,警方已经介入,人都带走了。” “我昨天就觉得那位计算机的女同学豪气万丈,根本不像违法乱纪的人,还赶在联谊会上爆出丑照,不明显是蓄意陷害的吗?” “你们这些事后诸葛亮,事前马后炮,昨晚上诋毁人的气势哪去了,我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都觉得这种事有蹊跷,没有起哄。” “楼上,呕吐表情。” “+1” “+2” “所以,昨晚上上演的闺蜜反目其实是牺牲自己,保全别人?” “楼上真相。” “哇靠,国家欠我一个这样的闺蜜。” “求坐标,组团去认亲。” “你们这些别的系的就别凑热闹了,裴学妹是我们计算机系罩的人,恕不外借。” “计算机系打脸不?昨晚上还是你们指认照片不是合成,现在被官方否定!” “……” 炸锅的论坛,一个早上都没停歇过。 意料中的轰动是有了,但结果却背道而驰。 书桌前的叶盼儿徐徐合上电脑,寒眸森森。 门口传来开门声,她侧眸斜了一眼,置于一侧攥成拳心的纤手徐徐松开,她面无表情地撇过脸,拿起桌上的草稿图描起来。 傅七夕推门而进,就见宿舍里只坐了一个人,她并不知道昨天晚上裴璃和叶盼儿差点冰裂的争执,早早过来是为了查看事后情况。 刚刚一路过来她看到许多学生都拿着手机在刷,胆战心惊地翻了论坛消息,结果大喜过望。 大老板这棵树,太好乘凉了,说到做到,短短时间就扭转了谣言众口。 以为裴璃早就来了,哪想到宿舍没见人。 “盼儿,昨天的事你听说了吗?”她关上门走进来,着急问道,“我见昨晚裴璃回来宿舍了,她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叶盼儿始终不言不语,只是手中的笔尖越来越慢,线条也越来越重。 见她不说话,以为还不知道,傅七夕从口袋里捞出手机,快速点开论坛页面递到她跟前,“你看看吧,裴璃还没过来,八成是担心接到校方处分。” 叶盼儿的视线微微上抬,定在她的手机页面上,低声开口,“我昨天不舒……” 她的话咬在齿缝里,傅七夕并没有听清,满脑子想着别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叶盼儿的脸色并不好看。 不等她说完,就猛地抽回手机,“对,瞧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还没打给她呢,我现在就告诉她,让她马上过来。” “别打了,来了来了。” 裴璃手忙脚乱推开门,一脸狼狈地赶紧锁住,转过身抵着门喘着大气。 “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啊。”她扒拉了两下头发,一脸无奈,“刚进校门就被人堵了,又是给我送礼又说要跟我做朋友,被扯了一路,要不是我跑的快,裤衩子都被扯掉了。” 傅七夕听得哈哈大笑,“你完了,因祸得福,现在成全校女神了。” 裴璃正了正衣服,透过傅七夕的肩头往她身后的纤细身影上投了一眼,抿了抿唇开口道,“又是你家男人做的?” 傅七夕讪笑一声,“别管谁做的,结果是好的就好,不过,大老板的胳膊腿抱起来的确是挺舒服的,嘿嘿……” 她转头看了一眼叶盼儿,搭着她肩头笑道,“以后咱们三并肩作战,没什么不能做到的,雨过天晴一起去搓一顿呗?” 不是自诩不靠男人靠自己吗,到头来还不是靠卖肉博上位,什么普通人也爱,宫煜则要是普通人,你现在还能笑的这么开心,虚伪恶心至极。 叶盼儿在心底冷冷一笑,冷峭地眸低藏了一丝鄙夷。 收起笔,将肩头的手不着痕迹地推开,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我要去兼职了,晚点再说吧。” 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她绕过两人,开门出去。 傅七夕一脸懵逼,再傻也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刚要喊人,裴璃扯住了她沉重地摇摇头,“她可能来例假,有点情绪,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是我疏忽了,她昨天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我早上光顾着想你的事也没注意到她,她心里一定不高兴了。” 看着傅七夕一脸愁苦,自责又难过着,裴璃百感交集,这个傻丫头战战兢兢经营着一份若即若离的友情,还要每天担心被疏离被厌恶,生怕失去一个可能早已对她没有多少情谊的朋友。 裴璃望着门口早已没有人影的走廊,心里沉沉压了口气,盼儿,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不珍惜,非要钻牛角尖。 “好啦,你也别沉着脸了,等下午盼儿回来我再跟她道个歉,好朋友哪有隔夜仇,走吧,准备准备,下午有你春天的课。” 看着傅七夕转身往桌上整理起稿图塞进背包,笑容灿亮地嘟囔着,“我记得盼儿喜欢吃校门口泉记的鸡蛋饼,我等会出去买,她看见了八成能消气。” 裴璃走上来,一手压在了她肩头上,感叹道,“我大概知道,宫大佬这种男人为什么会看上你,我要是男人,我也会爱上你。” 自己还在难过,却想着先安慰她。 原来以为,像宫煜则这种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人上人,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会看上傅七夕之流,不是说七夕不好,而是有钱人的世界存在门户地位的枷锁,七夕人微言轻,也没有好的身家背景,宫煜则最多玩玩,但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历历在目,宫大佬对七夕这丫头是真的上心。 原来不是宫煜则眼界低了,真正低眼界的是她,七夕这傻丫头比任何一个千金大户都值得人疼,宫煜则才是捡到宝的那个人。 “得了,你就放弃撬墙角吧,我直的很,弯不了。” 裴璃噗嗤一乐,帮着她一起收拾稿图,“你别忙了,盼儿那我会说的,她就是这样,爱闹小脾气,一两天就好了,你也别管了。” “你这大神经不懂,盼儿爱闹小脾气还不是因为我们疏忽了她,小女生本来就敏感,而且确实就是我不对,晚上我请客,你来选个她喜欢的地,一起搓一顿。” “好!”裴璃拔长了音,“老板娘威武。” 看着傅七夕谨慎的将最后两幅稿图放进抽屉最下层,她探头看了眼,随口问道,“那是给我家苏大佬的测试稿?” 第174章 生死关头 傅七夕点点头,“是原稿,还没完工,很多细节我还需要好好研算一下。” 说到苏应琛,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裴璃,“裴璃,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苏大佬这棵树并不十分牢固,你要不要考虑换一棵。” 想到和苏应琛短短的几次接触,傅七夕始终有点讲不清的复杂心情,这人优秀毋庸置疑,但是为人处世过于云淡风轻显得太薄情,而且他也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趁着裴璃还没有投进去太多,及时抽身还来得及,一旦泥足深陷,她不想看到好朋友伤心。 更重要的是,她不敢告诉裴璃,女人的第六感让她隐隐感觉,苏应琛的每次接近每次不是勾引胜似勾引的眼神动作,都不像一个老师对一个学生的正常关心。 她不敢深想。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劈腿苏大佬?”裴璃戏谑地调侃了她一声,没想到傅七夕一脸严肃,“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哎哟,傅大妈,你居委会的,这种家事都要管。”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大佬朗月清风,英俊倜傥,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瘦瘦高高的,依照我阅男无数的经验,他那种身材,十打十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不扑倒一次我会抱憾终身。” 末了她还邪恶地补充了一句,“没准脱了衣服比你家男人还有料咧。” “打住!”傅七夕哭笑不得,“停止你的yy,还意淫上我男人了,饥渴的女人真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我成名了你也没差,昨儿个球场上,乔师兄可公开承认了你干妹妹的身份,以后巴结的讨好地,眼红的落井下石的,你可都得做好心理准备了,对了,说到乔师兄,我刚还看见他了,喊他也没应我……” 把玩着桌旁的一块橡皮,裴璃掬着下巴,狐疑道,“一个人行色匆匆往西侧门离开呢,那地儿可是专门用来运食材和杂物的,平常根本没人会过那边。” 正在拉背包拉链的傅七夕蓦地停了手。 脑海里划过昨晚上余臻说的话。 乔笙,应该是被大老板带去雷焱那了。 她转头迟疑地看了一眼裴璃,纠结半天欲言又止。 裴璃见她不说话,脸色还古怪,丢下橡皮蹙眉,“几个意思?难不成真有事?” “裴璃,其实……” 话未说完,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傅七夕转头一看,好巧不巧,正是乔笙。 她眼皮狠狠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喂?” “你那朋友在身边吗?” 她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裴璃,心知肚明他问的是谁,“在。” “我长话短说,雷焱的生命迹象很小,嘴里一直念着小丫头,我问了他身边的人,就是你朋友,车已经去西侧门,只有一个小时,撑不过手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手机,徐徐从耳畔滑下,傅七夕脸色凝重地看着裴璃,站的这么近,她知道她听见了。 “裴……” 话才刚出口,裴璃突然转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往自己的书桌走去,一脸认真地整理起来。 “好,我不逼你,只有一个小时,你好好想清楚。” 傅七夕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这不是她能介入的事情,就算已经确认裴璃和雷焱之间肯定有关系,但这种时候,能做决定的只有裴璃。 裴璃没吭声,刚拿起的一本书没抓牢从手侧滑了下去,她慌忙蹲下去捞,脑袋又撞上了桌底,疼的眼冒金星。 她捂着脑袋,蹲在桌下一动不动。 傅七夕慌忙过去扶她,拉了两下,她却一动不动,僵持着不肯出来。 这幅模样让傅七夕堆积在脸上的担忧慢慢僵硬了,取而代之的是遏住呼吸般的心疼,她蹲下身,就堵在裴璃身后,看着她微微抽动的肩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我不去……”倔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却涩涩地带着疼痛,“我们两清了,没关系了,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傅七夕吞了吞喉咙,低低开口,“既然没关系,为什么哭?” “我撞疼的不行吗?” “裴璃,口是心非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见她不说话,傅七夕将她脚边的书拿出来放在桌上,“我不知道你和雷焱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撇开一切不说,他之前会出手相助,并不算十恶不赦对吗?” 她小心翼翼问着,深怕触及到她不知道的伤疤,“今天他死了,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后悔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这种男人,刀口舔血,一辈子活在风雨里,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有什么好顾念,但他还记得你,临死前,只念着你,裴璃,作为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你后悔。” 会后悔吗? 裴璃无声地咬着唇,桌底下的阴暗挡住了她半边脸,也挡住了她早已泪湿的脸。 他有霸道,会自私地囚困她,坏心地刺激她,逼迫她上擂台绝地反身,她怨他,更恨透了他。 可他,也会邪恶地撩拨她,会专注的给她抹药,会拿似真似假的温柔毫无防备地冲击她,更会在濒死昏聩之际,叫着她小丫头。 顶天立地的雷爷,只叫着她一个人小丫头。 裴璃捂着嘴,突然间,眼泪溃堤成灾。 …… 出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西侧门,来接的正是上次送她出黑街的黑衣人,正是雷焱的心腹,叫浩子。 车旁丢了十几二十来个烟蒂,见她出来,浩子二话不说碾熄了手里还剩大半的烟,拉开车门。 信誓旦旦永远不会再见的人,以这样的场合再次对眼,说起来也是讽刺。 一路无言,车开进的不是黑街,而是鼎盛天府地下停车场。 下车那刻,浩子站在车旁喊了一声,沉厉的一张脸严肃非常,不笑的时候完全贴合黑帮形象,江湖气息很重。 “裴小姐!” 裴璃顿了一步,转头看他。 “救救雷爷,拜托你。” 高大壮硕的男人,对着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这一刻,裴璃突然明白了,雷焱能有今天的地位,绝对不是单单靠武力。 第175章 动了情 电梯口早早有人等着,裴璃知道,就是为了等她。 她跟着人上了电梯,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整颗心脏都像走了一趟过山车,心绪翻腾,滚浪不停。 “裴小姐,请。” 带路的人打开门后便离开了。 室内的光线很暗,隔了一扇门,里头还有隔间。 她知道,雷焱就在里头。 里头的人似是掐准了时间,她刚进门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无菌服和手套给她换。 “裴小姐,请换上跟我来。” 已经命悬一线,宁愿锁在这医疗设备简陋的房间,也没有及时送医。 枪伤,在不能持枪的国度代表着什么她太清楚。 雷焱的身份注定了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包括性命,她低头看着手中多此一举的无菌服,突然间,整颗心都涩疼起来。 室内的光线比外头更加暗,她刚踏进来,根本分辨不出外头是白日。 厚重的窗帘将整个房间每个透光的缝隙都遮的严严实实,即便如此,被挡住的窗户口,一列站的笔挺,清一色穿着无菌服,脸色沉重肃杀的高大保镖一字排开,将整排窗户都挡住了。 这是…… 她盯着窗户,暗暗吃惊,所以说,雷焱的危险根本没有解除,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手,还能让自己陷入如今这种地步,对方的来头究竟有多可怕。 想到这,她整个头皮都被骇麻了。 但是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都在看到房间正中,那唯一一盏挂于大床正中的大灯,投影而下的灿亮光线下,是男人被抽尽血色的脸。 如果不是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她几乎以为,他安详的模样只是睡着了。 “为什么不给他上氧气罩。”她扑上来,有些激动地冲着乔笙呵道。 这样的近距离她都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人只有将死回天乏术的时候,才会被抽掉氧气罩,等待最后的遗言。 乔笙转过头,沉默,也是默认。 放在床边的手,一刹那,战栗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她轻笑一声,像是玩笑又似质问,“你不是说,还有生命迹象的吗?” “子弹我已经取出来了,本来就是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他的生命体征已经走到最低,能不能醒,真的希望不大了。” “放屁!”裴璃从没像这一刻,恨不得把乔笙按在地上暴打一顿,但是她不能,猩红着眼珠子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你不是医生吗,不是有任何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的吗,现在算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吗?你算个屁的神医啊。” 乔笙没有反抗,就着被拽着的姿势看着她崩溃的脸,脸上的表情连一丝抽动都没有,“所以,现在只剩下你了。” 裴璃愕住。 “他从救治开始,喊过十五次小丫头,我问过他身边的人,那个人是你确认无疑,这种濒死还记得的人,一般就是他潜意识里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猜,你对他很重要,甚至可能,超过性命,由你试着唤醒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恰时,门被推了进来,宫煜则高大的身影迈步而进,他的手里拿着一包用黑色绢布包裹着的东西。 “这个,是雷焱的珍藏,从我认识他开始,一直随身携带,我想,它能给你答案。” 裴璃几乎是立刻,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打开绢布的手有多颤抖,但是看着那柄袖珍的匕首时,浑身血液都像凝冻了般。 像是有一双手抽开了记忆中的门栓,悄无声息地钻入她四肢百骸,拉扯住那根深藏心间尘封许久的记忆。 十五岁的夏天…… 浑身是血的男人…… 衣帽间…… 原来,这么多年,时不时还会出现在梦中,却从没看清过脸的男人,就在眼前,就是雷焱…… 她找不到的匕首,原来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地藏着。 他一个顶天立地,杀伐果决的黑道霸主,为她,无声中情重了五年。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泪一滴滴砸在上面。 “我想,他是爱你的。”宫煜则淡声说着,“如果他今天不死,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实话,他只会把你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把背影留给你,你觉得他是个残忍嗜血的人,但你看不见他站在身前为你挡住的枪林弹雨,像雷焱这样的人,不敢爱不能爱但他却爱了。” 裴璃晃悠悠地转过身,看着身侧的脑电图上,微弱的波动。 多可笑,上次见面,她还恨不得他立刻死掉,现在看着他像个机械的木偶,全身冰冷地躺在床上,就像应验着她的咒语。 可这种蚀心挖骨股的滋味算什么?报应吗? 报应她活该在他将死的这一刻,幡然醒悟,懵懂的心悸,拿命和玲子去赌的愚蠢,以及肆无忌惮地撒泼激怒他,不过是因为…… 她动了情! 为他心跳,为他醋意,更为他无底线的包容,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感情不一般,却一直没有胆量正视自己心底的声音。 裴璃双手交扣抵在鼻尖处,却还是抵不住顺着指缝往下滑的湿意,她抽着鼻子,一出声,就崩溃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接你的位置,天天打架斗殴,混黑等死,每天换着男人谈恋爱,三百六十五天睡不重样的男人,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本事,要是哪天被打死了,那正好,我们刚好凑一双。” 嚎啕的悲泣一出口就如出闸的洪水,她俯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敢不醒,我说到做到,你前脚断气我后脚就去干。” 最后的音节被埋进了双手间,她连最后的底气都耗尽了,她害怕,怕极了,嘶哑着声音低低哀求着,“我不闹了,我听你的,你要我喝药我就喝,你要我听话我就听,你想玩女人我也认了,就是不要死,好不好……” “好……” 细若蚊吟的声音低低响着。 裴璃恍惚地抬起头,以为出现了幻觉,看着置于床边的大手轻而又轻地颤了指尖,她愕然地瞪着眼,“乔……乔笙,乔笙!” 最后这一句乔笙,她喊的歇斯底里。 第176章 对峙 人仰马翻的一团抢救,裴璃站在室外,焦灼地等待着。 半个小时之后,乔笙拉开门,当着她的面拉下口罩,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那一瞬间,裴璃做了一个决定,张开了手,疯了般冲了过去。 乔笙连连后退,惊慌大喊,“我可不想被里头那位五马分尸。” 裴璃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又是傻笑又是双手拜拜。 “麻药还没散完,人还没完全醒,不过已经能确定,生命迹象恢复平稳,让他休息,你晚点再进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乔神医。” 乔笙走了出来带上门,对她翻了个世纪大白眼。 裴璃咬牙,忍了。 看着他直步走到坐在不远处正叠着腿的宫煜则跟前,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小话,宫煜则点点头,乔笙便离开了。 他刚开门,门口的余臻正好进来,两人差点迎头撞上。 余臻礼貌性地颔首,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因为急,似乎没察觉到房间内还站着一个人。 “boss,爆照片的幕后推手查到了。” 裴璃的每个细胞都被这一句话整个吊了起来。 “那小子交代了,联系他的人是lk的经理,姓孙。” lk!她的眼皮狠狠一跳。 “宫总裁!”她猛然喝止,“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 宫煜则抬眸,闲凉地看着她。 “说到底,受伤害的只有我一个人不是吗,并没有涉及到七夕,所以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查了,也不要告诉七夕这件事。” 宫煜则眼神很犀利,望着人的时候,只是一个余光,都快让人难以招架,裴璃僵持着,那个答案,也许烂在不清不楚的时候,对谁都好。 “那你想过没有,你的立场不坚定,七夕今天会是什么下场?” 裴璃被堵的一窒,她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开了口,“我知道,她会同时失去两个朋友,还会背上给闺蜜背后捅刀的黑锅。” “你该知道,她从来没有过朋友,对你……们的重视程度有多深。” 这个意味深长的‘们’字,差点让裴璃站不住脚,“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如果你坚持,七夕要是知道了,最受伤的还是她,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宫煜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深隽的眸低潋光湛湛,“你在威胁我?”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提醒您,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七夕,您是龙城翻手风云,覆手乾坤的人,只要您想,没有做不到的,所以您能肯定,您对七夕这个平凡的傻丫头就能做到一辈子不离不弃,一辈子都不让她受到伤害吗?” “我能!” 宫煜则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但他能毅然决然回答一个根本不用理会的问题,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完全是因为,那是除了他之外,他的女孩最重视的人。 他给予裴璃的尊重和承诺,不仅是对自己的决心,更是对七夕的爱。 他会让他的女孩,连名带姓实名制和他比肩,站在结婚证上宫太太那一栏。 这样严肃凝重地回答,连思虑的时间都没有,要吗就是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口就来的渣男,要吗就是深思熟虑过无数回,真真正正把七夕捧在心尖上。 情到浓时,深时,即便嘴巴不说,眼睛也会说出来。 裴璃知道,宫煜则是后者,因为他的笃信和一双坦然彻底的眼睛。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能做到的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绝对不让七夕再受任何伤害,哪怕让我堵上性命,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所以这件事,就此打住可以吗?” 宫煜则深深看了她一眼,掉头离开,临行前只留下飒飒森冷的四个字,“下不为例!” 她知道,那是对她维护叶盼儿的警告,也是要让她转达叶盼儿的警告。 一口攒在胸口差点将她压垮的气总算卸了下来,裴璃瘫坐在墙角,重重吐息。 盼儿,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让步了,拜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 一旦宫煜则出手,你会万劫不复。 …… lk酒店。 叶盼儿刚跨进门,就听到两个前台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神色凝重。 她不以为然地走了过去,将背包放在柜台上,声音有些响,两人看了她一眼,虽然见怪不怪,但多少也有些不痛快,全都敢怒不敢言地憋着,毕竟前面两个被炒掉没多久的前台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个祖宗。 叶盼儿和孙经理关系不浅,整个lk包括服务生都知道,孙经理经常青天白日把她叫进办公室,一副巴结讨好地模样让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女人是有后台的。 叶盼儿进休息室换了衣服出来,见这两个女人还在时不时瞥她,时不时又凑头小话几句,她反感地蹙眉,反正整个lk都当她是大佛,她虚荣心满足的同时更是仗着一直以来作威作福的气势,高声斥道,“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的人话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吗?” “不是的。”其中一个胆小一点的柜台连连摆手,好声好气开口,“盼儿,你大概不知道吧,孙经理今早上被炒鱿鱼了,听说是集团上面高层直接下达的命令,而且还爆出她陆陆续续问财务申领了不下十万块的预支款,视为挪用公款罪刚被警方带走了。” 叶盼儿瞠目结舌,整个脑门都像被打了一记闷雷。 孙经理被炒了还被抓了?还是龙煜高层直下的命令,难道是因为她找人混进龙大曝光照片的事被宫煜则知道了? 他知道了! “盼儿?” “盼儿?” “啊!”叶盼儿被吓得差点跳脚,狠狠瞪了一眼柜台,“叫什么叫!” 柜台委屈地哽咽,“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手机被你碰到地上了,你都没反应。” “我知道了。”她没好气地蹲下身,手忙脚乱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刚到门口,因为心慌意乱走得急,和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两人都跌倒了。 第177章 意外发现 唐懿宁撑着地面爬起来,手里提的包也被磕到了地上,她不悦地凝眉,看着地上拍着裙子站起来的女人。 身量纤细,长相也算不错,就是一脸丧气,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和傅七夕差不多类型的婊。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叶盼儿的眼力劲不差,尤其在进入lk之后,对形形色色低调的富二代官二代都有了见识,因此也认识了不少的奢侈品牌。 光是唐懿宁手中提拉的单肩包,意大利名工出品,今年最新款,单只售价就达十万以上。 能拿这种包的女人,绝对不是她得罪的起的,所以就算心里很想咒骂对方不长眼,但她还是忍着脾气道了歉。 唐懿宁睨了眼她卑躬屈膝的低贱样,不屑地冷哼一声,错身进了lk。 她今天有要紧事来lk,本就不想在这些登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叶盼儿低垂的视线下,阴光沉沉。 身份地位,永远都是一道囚困世人的枷锁,它把穷人富人划分开两个等级,一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一个却蝼蚁苟活,只配被践踏。 为什么明明傅七夕也是和她同样在下面的等级,却能越过枷锁,爬上顶峰。 她能够做到,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阴戾的视线刚要收起,余光里,一抹似曾相似的光色扎进眼底。 她蹲下身,看着掉落地上的一块绿色玉牌,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的高跟鞋声音咣当咣当传来,她眼珠子一转,拿起手机飞快地咔咔拍了几张照,然后反手将手机塞进了工作服口袋里,将地上的玉牌捡了起来。 “小姐,这是您遗落的玉牌吗?我刚要给您送过去。” 唐懿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手中的玉牌抓了过来,“你刚刚蹲在地上干什么?” 叶盼儿心口一跳,脸色瞬间煞白,以为拍照被发现了,没料到唐懿宁讽笑了一声,“如果我没出来找,你是不是要据为己有?” “不……不是……” “安分工作好好过你的普通生活不好吗?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就算你拿了,也流不出去,这是唐家人的象征懂吗?”见她脸色难看,一声不吭,唐懿宁轻鄙地昂着下巴,“脑子转的倒是挺快,这东西你刚刚要是敢拿了,我可以让你把牢底坐穿。” “我没有这个意思……”叶盼儿怯怯地看着她,支支吾吾问道,“敢问您是……” “你也配知道?” 嗤了一声,唐懿宁小心收好玉牌,转身离开。 叶盼儿看着前头那风情妖娆的背影,陷入沉思。 好半晌,她徐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那几张照片,放大又来回刷看。 确实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猛然间,她双眼一瞠。 傅七夕! 对,她那个是血色的,这个是绿色的,形状上几乎是如出一辙。 那女的刚刚说什么来着,唐家人的象征?哪个唐家?整个龙城能够只手遮天的只有一个唐家,不会是…… 七夕说过,她那个玉牌是她妈留给她的,难道她妈妈和唐家有关? 叶盼儿攥紧了手机,匆匆跑回柜台前,慌忙问道,“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客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两个柜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回道,“你还是别多问了,她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那可是唐家大小姐唐懿宁,唐风集团董事长唐政的千金。” 置于身侧的手猛然攥起,她强行隐忍,才没让撞击心头的强烈震撼写到脸上。 唐风集团,真的是唐风集团。 那个百年名门的唐家,家大业大,家主是商界神话,主母是业界艺术泰斗,就连唐老太爷,还是国宝级建筑设计师唐一手。 那样比之天高的家室,怎么可能会和傅七夕挂钩。 不会的,傅七夕姓傅,她怎么可能和唐风集团有关,她是一个灰姑娘,是和她一样活在泥坑地底的下等人。 她能高人一等,不过是因为扒上了龙城煜少,靠卖肉入了他的眼,她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她是婊子! 对,一定就是这个婊子怂恿宫煜则炒了孙经理,就因为她在lk。 虚情假意问宫煜则给她安排兼职,转头就怂恿人炒掉对她好点的上司,傅七夕,你这种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女人,骗的了裴璃,骗不了我。 你越是这样,只能越是说明,你的不安全感,你害怕宫煜则看上我,害怕我在他的地盘下会和他接触的越来越多。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代表宫煜则真的对她有感觉?只是被傅七夕纠缠住。 她攥着手机放在胸口,喜不自胜地想着,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拿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不像是手机,倒像是路边的公共电话。 看着电话一直响到快停都没有挂断的意思,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叶盼儿!” 熟悉的声音,如同魔魅钻进骨缝。 她拿着手机,神色慌张地跑到酒店外头,按着手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左右反复看了数遍,确保无人,才敢拿起手机,压低了声音怒喝,“要钱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不是让你别打电话给我吗?” “你他妈还敢说,说,你是不是坑老子,这丫头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跟个痴呆一样,完全不吃不喝,老子还没拿到钱,人都嗝屁了。” “痴呆?怎么可能!” 每次傅七夕去的时候都高高兴兴回来,怎么可能是个痴呆,她会那么好心,特意去照顾一个痴呆?难道就因为她姓宫,她特意去找个傻子笼络人心? “老子不管,主意是你出的,老子要是拿不到钱,照样去找你。” 叶盼儿心烦气躁地揉了揉眉心,“你把人藏在哪里?” “嘿嘿。”说到这,电话那头的叶刚得意地笑了,“你绝对想不到,我就把这丫头藏在你们学校,老子思来想去,电视里不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在你们学校废弃的运动器材储物间,脏的很,没人来过。” 第178章 你更肮脏 叶盼儿差点被叶刚蠢出脑溢血,她深呼吸了两口,才能压下火气,用正常语气说话,“好,你现在听清楚了,别管她是不是傻子,不吃饭你就灌下去,她要是死了,你十条命都不够赔,你只要记住我的话,打电话到给龙煜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剩下的就等着领钱。” “我他妈早就打了,根本没人理老子,以为是骚扰电话,那丫头又不说话,我想录个音都不行。” “一次不行你就不会多打几次?” 叶盼儿头一次怀疑,叶刚这么愚蠢的人,让他绑架宫小楠会不会反而拖她后腿。 宫二爷父子将宫小楠藏的这么深这么好,必定对她极为重视,他们不相信不过是因为笃信不会有人找到宫小楠的住所,依照宫承哲多疑的性格,只要多打几次电话必定会起疑。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还是要不到钱,我就把你捅出去。” “把我捅出去,你捞不到一点好处。”叶盼儿很自信,对于叶刚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来说,只要涉及到钱,他就会无底线妥协,“至少,我还能帮你出主意捞钱,但是你要是愚蠢到把我供出来,我们都进去了,不仅是你出不来,连钱也别想要到一分。” 说到这份上,叶刚踌躇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认同了叶盼儿的话,“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等等,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万一你被抓了,怎么说?” 叶刚在电话那头哼笑了一声,“叶盼儿,我早说过,你是我叶刚的女儿,老子肮脏,你骨子里的血液干净不到哪里去,你这个小白眼狼,那姓傅的丫头可帮过你不少,你现在已经想着坑人了,你说说你……” “闭嘴!”叶盼儿不悦地呵断他的话,“我的事不用你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 说一完,她直接将电话用力挂断。 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口呼吸都是冰冷的尖刺,只有扎的够疼,她才不会忘记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难堪、羞辱、鄙夷、利用、虚伪,那些恶心肮脏的人,做尽一切伤害她的事,最后却来说落她的不是,嫌恶她的不堪。 她如果不拿起尖刀自保,只会被那些人捅的血肉模糊,吞的尸骨无存。 叶刚是,傅七夕更是! 叶刚想要钱,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了。 她还记得,新闻上说的那两个绑架宫小楠的绑匪,最后被离奇发现在龙城江里,尸体泡的浮肿绵软被捞上来。 至于怎么死的,谁都心知肚明只是奈何不了。 叶盼儿转身,挺直着背脊,悠然地走回柜台,冲台面上敲了敲,“手机借我一下。” 柜台战战兢兢拿出手机递给她。 她抽了过来,从自己手中上搜出的龙煜集团总经理办的电话,把宫小楠所在的地址发了出去。 然后将里头所有的记录都删的一干二净。 …… lk酒店顶层。 这一层楼都是豪华包间,但是没人知道,这一层楼已经全被唐懿宁包下,她用手底下人的身份信息,错开时间去办理手续,开完了一整层楼的房间。 没有人怀疑,这一层楼人的可疑,更不会有人想到,这里住的全是不法分子甚至负案在身的人。 厚重的地毯将细尖的高跟鞋声吸的干干净净,一路走来,无声无息。 唐懿宁来到走廊倒数第二间房门前,凝息了许久,才敲响了门。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她看着站在门后,被灯光阴影了半边脸的高大男人,蹙着眉头走了进来。 “身体怎么样了?”放下手提包,她随口问道。 “死不了。”莫奇吃力地在沙发上靠坐下来,被雷焱压在铁皮屋放了两天两夜的血,元气大伤的他也不敢去医院,生怕那里也守着雷焱的人。 再被逮回去,他会没命。 他在舔血的刀口濒死过很多回,只有这一次,被羞辱的连呼吸口气都是孬的。 逃出来的那刻,他就下过抵死决心,这个仇,一定要报。 想要接近雷焱对他下手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一天一天地等着,出动全部力量去打探雷焱的消息,终于在所剩不多的手下人口中得知了雷焱的行程。 他事先爆出假消息,让他的场子闹出人命案,趁着混乱之际,开了枪。 枪头失稳,偏向他身边的心腹,那一刻他几乎预见了,雷焱不死他必死的场面。 谁想到千钧一发,雷焱推开了手下,自己挡下了那一枪。 亲眼看着那撼然巍峨的男人倒地那刻,他激动的浑身颤抖,双眼赤红。 逃出来那刻,他的左肩被飞梭而来的a字扑克生生划开了深可见骨的十公分伤口,痛到钻心蚀骨却更加畅快淋漓,因为他知道,那可能是雷焱最后一次使出他的a字扑克。 那一枪,他笃定,雷焱必死无疑。 捡回了一条命,却是半死不活的,因为失血过多,他连喘口气都是痛的。 但是能看到唐懿宁,他觉得太值。 唐懿宁看着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很是烦躁,“我之前就让你出去躲一阵,你为什么不听?” 莫奇撇开脸,“嫌我妨碍你把宫煜则搞上,床吗?” 唐懿宁拿起桌上的绷带往他脸上砸了过去,她恼怒地瞪着他。 莫奇嗤笑一声,终究还是先妥协下来,“如果有一天我死在外面,你不用帮你收尸,好好做你的唐家大小姐。” 他捂着肩头,吃力地想去够另一边茶几上的药,却没能成功,唐懿宁没好气地上前,搀着他坐好,然后捡起那卷绷带,拿过茶几上的药,莫奇低笑一声,很配合解开上衣给她上药。 “你除了我,身边已经没亲人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铁钳似的大掌猛地钳住了纤细的手腕,他近乎粗鲁地扯近她,不管肩头上再次崩出血来,“我知道,你只有受了挫才会来我这里,告诉我,谁又欺负你了?” 唐懿宁的表情瞬间凝滞了,轻漾的眼珠子一眨一合间,已经泛上泪雾,“莫奇,如果不能嫁给宫煜则,我就是一无所有,再帮我最后一次好吗!” …… 第179章 逼近的危险 龙煜集团总经理秘书办。 女秘书烦躁地放下今天第五通骚扰电话,考虑着要不要移交司法部处理,宫承哲的特助推门而进。 “andy,宫总要的资料整理出来没有。” “已经好了,林特助。”秘书将文件递给林特助,见他要出去,犹豫着喊道,“林特助,有件事想跟你说下。” 林特助是宫承哲的得力下属,深得他信任,很多大小事都经过他手,是总经理的左膀右臂,宫小楠是宫家禁忌,这件事在没确定前不宜直接告诉宫承哲,告诉林特助最好不过。 “嗯?” “今天早上我已经接到了五通电话,都说……”女秘书抿了抿,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宫小姐被人绑走了,对方要五百万。” 自从宫小楠被绑架事件曝光之后,虽然网上的消息已经被极力压下,但免不了网络的舆论力量,总有有心人通过不法手段,把从不见于人前的宫小楠拿出来做文章。 打来谎称宫小楠被绑架的勒索诈骗电话,这几年一直有,但最后结果都是假的。 林特助闻言,哼笑了一声,“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攀龙煜的脚跟往上爬,不用理会。” 脚步旋到门边,林特助猛然倒抽了口冷气,看着阴沉着面容堵在门边的宫承哲,吓得脸色惨白,“宫总。” 宫承哲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往自己办公室快步而去。 林特助赶忙追上,才跟着进了办公室,就听到宫承哲狠厉的话迎面砸来,“林阳,把小楠身上的追踪器调出来。” “好,好的。”林特助小心翼翼擦了把汗,他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敲打,立刻就连出了一个闪动的小圆点,看着小圆点的位置,他徐徐松了口气,“宫总,还在龙大。” 宫承哲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抄着裤袋,荧光透亮的玻璃镜上反射出他晦涩不明的阴沉面色。 沉凝了许久,他开口,“要确切位置点。” “好的。” 小圆点越拉越大,越拉越清晰,最后确定下来的位置,让林阳的后脑勺都透出沁骨的寒意。 不,不在教学楼四楼…… 这么多年,小姐从没出过四楼。 他骇然地抬起头,嗓子眼如鲠在喉,吞咽了好几次才能挤出字来,“宫总,不在……不在四楼……” 宫承哲微垂下视线,定在玻璃窗外车水马龙的某一点,深深凝着,几乎淬出火来。 “调出确切位置,发到我手机上。” 话音落地的同时,高大的身影已经走至门口,留下一室嗜血森冷的寒。 …… 楼梯踢踏踢踏传来飞跑的声音。 傅七夕喘着大气,脸色沉凝如霜,纤白的手心,攥着的是一包皱巴巴的芒果干袋子。 四楼门大敞,门口散落一地的芒果干,小楠一定出事了。 刚下课她就赶过来了,现在天际已经冒出黄晕,裴璃和盼儿都没回来,她该怎么办! 到底是谁? 她心急如焚地四下寻找,只希望能看到一丝蛛丝马迹。 整栋教学楼都被她翻了个遍,依旧毫无线索,外头的天投下暮色,路灯已经亮起。 手里的手机被攥到发烫,她在报警和不报警间纠结着。 一旦报警,事件将会重演,小楠将会被推至社会的风口浪尖,再度承受流言蜚语的洪流攻击。 对,找大老板! 她手忙脚乱地抬手,但一瞬间,纤细的指顿在了屏幕上方,怎么也按不下去。 大老板和宫二爷一家一直有宿怨,如果让他介入,宫二爷会不会因此捏住话柄反过来诬告大老板的意图,借题发挥动摇他在龙煜集团的根本,那她岂不是拖累了他。 她徐徐收回手,被不安磨到快要崩溃。 打开手机手电筒,她不甘心地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四周继续查找起来。 小楠虽然内向怯弱,但相处下来,她是个绝对聪明的女孩,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她肯定会给她留下蛛丝马迹。 “砰……”一声巨响,在教学楼相隔不远的十米开外,一座单间的矮屋内传出。 那地方经过的时候她也看过两眼,老旧而且狭窄,听闻是闲置学校一些不要的或者损坏无法修补的体育器材。 因为平时嫌少有人会特意过去,那屋子四周都爬满了藤蔓,看起来挺阴森的。 刚好和眼前这栋素来有鬼屋之称的教学楼相得益彰。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一颗心顿时如雷击鼓,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还没挨近,就听到木门嘎吱一声从里被打开。 她迅速躲到了侧角,看到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瘦高中年男人踱步出来,身形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夜晚黑,而且大概是太笃定不会有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更不会发现他,所以他根本没察觉到身后侧角就躲着一个人。 男人绕过屋子,走到不远处的角落,然后解起皮带来,嘴里还时不时吁着口哨。 傅七夕慌忙捂住眼珠子,也是这一捂,让她浑身一窒。 她想起来了! 不是眼熟,这不就是上次联谊晚会在走廊转角和她撞到一起的中年大叔吗。 她还记得,当时他肩头上扛着一个麻袋,一脸紧张地样子。 该不会…… 惊骇的眼珠子猛然看向半敞的大门,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看着前头背对的身影,迅速往门内钻了进去。 房间并不大,但横七竖八摆了几个木架子,傅七夕一进门就从铁架子的缝隙里看到了被捆绑住,胶带捂着嘴丢在最角落的瘦弱身影。 “小楠!”她又惊又喜地低叫了一声。 听见声响,闭着眼的宫小楠缓缓睁开了眼皮,看清了来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傅七夕二话不说冲过去帮她松绳子,“你别害怕,我现在就帮你离开。” 宫小楠泪湿眼底,是动容也是感激。 一个手忙脚乱地扯绳子,一个激动地唔唔唔,两人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慢慢走了进来,扣上门,然后绕过木架子,一步一步朝着她们缓缓逼近。 第180章 让她永远消失 “要我帮你一起解吗?” 阴冷的话从后脖子上刮起,一瞬间凝滞了她所有动作。 傅七夕率先挡在了宫小楠身前,猛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不单单是傅七夕惊呆了,就连叶刚也因为这张熟悉的脸,惊掉了叼在嘴里的半根烟。 “叶……” 傅七夕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挤出字来。 叶刚下颚一紧,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才发现刚刚在外头为了抽根烟扯了口罩,进来忘记戴回去,现在等于原形毕露。 “你是不是疯了!”她失声怒喝,慌忙帮宫小楠解绳子。 毫无镇定力的叶刚自知事情败落,本来是要拿傅七夕来背黑锅的,现在这丫头居然自动送上门,脸被两个丫头都认出来了,要是她报警,他不但一分钱拿不到,还会再被抓到里头去。 越狱的罪还没定,双罪并罚,他这辈子也甭想出来了。 咬咬牙,他大手一拽,直接将傅七夕凶猛地提了起来丢在一边,然后拽过宫小楠往外走。 既然没有回头路,他死也要赌一把。 这小丫头片子姓宫,可是活财神,他还要靠她发大财呢。 傅七夕被摔的猝不及防,肚子撞到器材上,痛的五脏六腑都像拧巴在了一块。 她呛咳了两声,眼看着宫小楠就要被连拉带拽拖出门去,她踉跄地爬起来,左右看了看,抄过一旁断了半截的扫把就往他身后打过去。 “放开,你放开她!” 叶刚痛的浑身激灵,猛地扭过头,暴跳如雷的模样恨不得吃了她。 傅七夕虽然害怕,但还是扯着宫小楠往身后躲,明明一双手颤抖不停,还是抵着一口气横在宫小楠前头,小声安抚,“不要害怕小楠,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宫小楠不敢说话,吓得浑身哆嗦,噩梦再度重演,她的恐惧已经在崩断边缘,只能靠抓住傅七夕的衣服一角,维持仅存的一丝理智。 叶刚是真的被激怒的,这个姓傅的小丫头片子,三番两次坏他好事,先前他问叶盼儿要钱,也是因为她阻挠,现在又凭空冒出来妨碍他发大财。 叶盼儿说的对,这丫头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反正这边没人,把她打晕了再带走姓宫的丫头也一样,省的她碍手碍脚。 他摩拳擦掌地逼近,关节骨头被掰的嘎啦嘎啦作响。 傅七夕已经逼出了一头冷汗,叶刚虽然长得不算高大,但小楠已经吓懵,他一个中年男人的力气绝对不会是她一个人能抗衡的。 危机时刻,她急的火烧火燎,偏偏这地段偏僻,这个时间点,根本不会有人经过,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栋废弃的器材室里正发生着绑架案。 “叶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知道你要绑的人是谁吗?要是被那家人知道,你会死的很惨。” 叶刚不以为然地哼笑了一声,“不知道老子还抓她干嘛,老子还要靠这丫头捞大钱呢,识相的不要报警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下手。” 傅七夕渗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原来叶刚根本就是有预谋的绑架,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小楠住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敲门的暗号?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成型,她不敢想象,如果他是跟踪她才得知的,那么导致小楠被绑架的间接凶手不就是她了吗? 这可怕的猜测让傅七夕吓得猛抽了口气,如果今天她没有来找小楠,是不是她已经受到了不可预估的伤害。 眼前的叶刚俨然已经被钱迷惑的失心疯,除了钱,他根本连任何后果都不计,这种人这个时候什么也干的出来。 包括,杀人灭口。 傅七夕将手伸在身后,借着保护宫小楠的姿势,悄无声息地点开手机,试图求救。 叶刚黑漆漆的眼珠子蓦地一眯,凶狠地拽过她的手,将她手里的手机打飞了出去,“老子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让你不要报警听不懂是不是?” 他高高抬起一脚,暴跳如雷地将她踹飞了出去。 傅七夕扑在窗口下,痛的喉头一阵腥甜,以为就要大难临头,却看到刚要逼过来的叶刚遏住了脚步,陡然间神色大变。 她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视线,侧头一看,四肢百骸都僵痹了。 漆亮的瞳孔内星火漫天,顺着窗帘藤蔓似的疯狂往上窜起,而窗帘底下正是那一根还亮着猩红火光的香烟。 器材室内,木质居多,窜起的火苗就像找到宿主的寄生虫,四下窜开,疯狂蔓延,不过眨眼间,两边窗帘都已经焚起了数米火龙,灼热窒闷的气息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肆虐着叫嚣。 叶刚不敢逼近,看着直往后缩的宫小楠又不甘心,火烧大了,势必会引来人,又有傅七夕纠缠不休,要想不被人发现带走宫小楠基本不可能了,权宜纠结间,他狠狠咬了咬牙,怒瞪了一眼连连咳喘还去拉宫小楠的傅七夕,掉头往门口跑去。 已经跑出门的他顿了顿,恶意横生地回头,眸低阴光乍起,一毛钱捞不到如果还被傅七夕报警抓了,那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这片没什么监控,又没人发现,她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既然感情这么好,就让她们一起去地狱作伴吧。 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到他头上。 他一步一步走回来,刚要将门锁栓上,一只纤手从一旁探出扣住了他。 叶盼儿眸色森冷地瞪着他,一字字压着声音,“已经有人看到火光往这边来了,你现在立刻从西侧门离开,不要打我电话,我会联系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听到有人过来了,叶刚早已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听得直点头,掉头就往西侧门跑去。 看着叶刚跑出视线,叶盼儿徐徐转回头,黑漆漆的眸盯着木门上的扣锁。 阴森的兽,淬着夺命的毒汁,从黑如墨的瞳孔内一滴滴散出。 只要轻轻一扣,傅七夕就能从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 第181章 脱险 “小楠,跑,快跑啊……” 出气多入气少的傅七夕已经爬起来无数次,可又跌了回去。 她的眼前全是猩红的火浪,梦境和现实在叠加在重合,冲击着身体也把她埋在身体内最凶残的噩梦以最残酷的方式释放出来。 她喘着一口重过一口的粗气,撑着仅存不多的神志拖起瑟瑟发抖的宫小楠往门口推。 “不要,我不要,七夕,你起来,我们一起走……” “听话,出去找人来救我,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话未说完,一阵噼啪的烈响从头顶上传来,行动比理智更快,她反手就将紧抓不放的宫小楠重重推了出去。 木架子不堪重负,染着滚烫的熊熊烈焰轰然倒地,将狭窄的房间一分为二,也将两人错开两方。 “走啊!” 宫小楠泪流满面,拼命摇着头。 “你今天要是不走,我们……咳……咳咳……连朋友都没得做,你这个没用的胆小鬼,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浓烟滚滚,房间内的窗户常年闭塞,连个出气的地方都没有,她感觉喉咙口全是吞咽不下的艰涩感,整个胸肺都像膨胀了般,每一口艰难的呼吸都是滚烫又疼痛的。 傅七夕的神志已经陷入混沌,耳畔响起门被拉开的声音,她侧头望去,朦胧的视线下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拉起门口的宫小楠往外拽。 不管是谁,至少小楠得救了。 眼前,晃开雾花,她仿佛看到了妈妈慈祥带笑的脸还有七夕甜脆稚嫩的笑容。 妈妈,七夕,我好想你们。 眼泪滑出眼角,渗透鬓发。 可她真的不想死,就这么死了,她最深爱的男人怎么办,她还没有告诉他她有多爱他,还没成功出人头地成为他引以为傲的宫太太,还没有为她做一顿像样的饭,还没有为他生儿育女。 她好想好想和他厮守一生。 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拼死抓回来的手机,却没有力气拨出一个键。 “七夕,七夕你快醒醒,我来带你出去。” 有人在拍着她的脸,傅七夕吃力地睁开眼皮,朦胧的视线下映出一张狼狈却熟悉的面容,“盼……盼儿……” “别睡,快,快起来,你朋友已经安全了,我带你出去。” 叶盼儿拉起她绵软的手挂在自己肩头上,“再坚持一下,别放弃,想想你男朋友,想想裴璃……” 傅七夕转头,看着叶盼儿额间青筋累累的侧脸,怆然一笑,“对,你说的对,我不能死,我要出去。” “砰……” 一块烧到焦黑的木板从身后的侧角倒了下来,叶盼儿奋不顾身甩开傅七夕,眼睁睁看着木板翻了下来,狠狠砸在了她脚踝上。 “啊!!!” 撕心裂肺的灼痛,从被砸到的那处皮肤开始,蔓延上四肢百骸,几乎痛毙了每个细胞,她脸色惨白,差点昏死过去。 傅七夕那一甩正好撞到了墙边,神志不清的脑子因为疼痛反倒清醒了几分,亲眼目睹了好友因为救她受累,她红了眼眶,连滚带爬过去,歇斯底里地拉拽那块沉重的木板。 “盼儿,坚持一下,我来帮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湿透了眼,看着叶盼儿神志涣散,满头大汗,脸色被抽的血色尽失,懊悔又痛恨自己,为什么她那么没用,为什么每个朋友都是被她拖累。 小楠因为她被跟踪再度遭受绑架,如今盼儿又因为救她…… 她搬起滚烫的木板,眼睁睁看着叶盼儿的脚踝上一块被烧焦的皮肉整个黏连着扯开。 叶盼儿痛的凄厉嘶叫,一双唇被磨出了血迹斑斑。 外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大喊救火救人的声音,有人闯进来,披着湿毛巾,将木架子抬开。 两人四目相对,熊熊大火中,互相搀扶着,一步一踉地走出来,刚到门口,叶盼儿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几个好心的同学全都拥了上来,“快,打120,先背去医务室。” “同学你也去检查一下吧?” 有人转头看傅七夕一脸被烟熏得乌黑,露在外头的皮肤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和烫伤,不放心地问道。 她收回四处查找的视线,笑着点点头。 身上不能碰,哪哪都痛的抽气。 她跟在后头,被两个好心的同学搀扶着离开。 前头不远的叶盼儿,微微磕着脑袋,视线余光侧向后方,看着傅七夕心不在焉到处看,她心知肚明,她在找宫小楠。 真是可笑,她拼死进去救她,她眼中却还只有宫小楠,为了接近宫家人,为了往上爬,还真是煞费苦心。 脚踝上的伤撕心裂肺疼着,可她却愣是没叫出一声。 一只手攥着死紧勒着拳头,她徐徐拿到眼前,慢慢松开,掌心内摊着一枚血色的玉牌。 要不是刚好看到昏死中的傅七夕手边掉下了玉牌,她根本不会掉头,那血色的光晕在烈焰火光下居然像真血一般,肉眼可见的液体在玉牌内漾动,她惊呆了,就算再狭隘,也明白了这玉牌绝对是稀世罕见的宝贝。 冒着生命危险折回火海中,刚要拿起,傅七夕像是有意识般,摸索着握住了玉牌。 她看着她半昏半醒的模样,脑海中晃动过许多念头。 这张脸夺走了她珍视了十几年的友情,夺走了龙城所有女人的梦寐以求的男人,夺走了龙大校草,风云人物的注意。 她明明和她一样都这么普通平凡,没有好的背景也没有权势,可凭什么她就能一人之力独霸这么多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就因为她虚伪又恶毒地一次次装好人吗? 她的真面目,裴璃看不清,宫煜则被蒙蔽,只有她,看的清清楚楚。 只有傅七夕消失了,她还是裴璃唯一的好朋友,也会是宫煜则下一个注意的对象。 她魔怔地看着,让她就这么死了的念头如同恶魔的诅咒,在耳畔一次又一次叫唤着。 她抠开她的手,把玉牌捞走,刚站起身,却没想到宫小楠折了回来,站在门口,焦灼地看着。 呵,原来被蒙蔽的还有一个。 她又蹲了回去,把好闺蜜的形象保持地彻底。 也好,叶刚绑架了宫小楠已经暴露了真脸,她进来救了两人,刚好能为自己洗脱一点嫌疑,依照傅七夕虚伪恶心的风格,一定会假惺惺地为她说话。 第182章 引狼入室 视线回到手中的玉牌上。 这么好的东西,傅七夕说是她妈给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她妈给的,她的谎话信口拈来,没准根本就是偷的。 本就不属于傅七夕的东西,她拿了也不算偷。 留在她这种恶心又虚伪的人身上太暴殄天物了,或许留给她会有更大用处。 人流陆陆续续散尽,宫小楠就蹲在教学楼的盆栽后头,她不敢动,远远看着傅七夕和她的朋友被救出来送走,一颗不安鼓噪的心终于放回原位。 火被熄灭了,人也走光了,宫小楠还是不敢轻易出来,这个陌生的世界她隔绝了太久,哪怕四楼就在眼前,可她仍旧充满了不安感。 她等了许久许久,直到腿根麻痹,才慢吞吞站起来,往教学楼的楼梯口挪去。 “小楠!” 一声熟悉的惊呼,让宫小楠猛然一颤,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对方已经冲了上来,激动地将她旋了过来。 将她从上到下都扫了数遍,确保没有一丝受伤,宫承哲那口捏在嗓子眼几乎勒到断气的压迫感终于卸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宫小楠微眯着眼,紧张地抬手,轻轻抱着宫承哲,“哥,是七夕救了我。” 高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七夕?傅七夕? 他一把推开宫小楠,脸色阴沉如墨,“你说的是傅七夕?” 宫小楠本来还咧在嘴角的笑,因为眼前冷厉的面色,渐渐僵硬了,“你……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七夕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呵,好个最重要的人!”他呲着牙,要不是宫小楠探究的神色,满腔的恼恨差点就压不住了,那个女人三番五次帮着宫煜则,一遍遍将他打压下去,如果真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一定‘好好’地伺候她! “哥……”宫小楠向来敏感,而且对宫承哲一向了解,哪怕他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表情,也会让她察觉。 她不安又怯弱,隐隐猜到自己一直以为的真相并不是真的。 七夕和哥哥,不但不是关系匪浅,极有可能还有深仇大恨,哥哥沉浮那么深得人,居然也会在提及到七夕那刻,露出那种可怕形同吃人的表情,他对七夕的恨意可想而知。 想到这,宫小楠生平头一次,鼓起勇气哀求着宫承哲,“哥,我不知道你和七夕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不能伤害她,她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都听你的。” 宫承哲答应的太干脆,让宫小楠更加不安,因为她深知,宫承哲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他甚至都没有细问傅七夕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小楠,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马上给你转移地方。” “可是……” “你放心,哥哥答应你的事绝对做到,傅七夕,我不会动她的。” 因为她也不配,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还轮不到他出手。 不管宫承哲是不是真心,但至少答应了,他从来不会骗她,想到这,宫小楠乖顺地点点头。 暗夜里,几名黑衣人护送着宫小楠连夜离开。 上车前,她还依依不舍地频频回头,就这么走了,七夕找不到她一定会担心吧。 她偷偷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在寥寥无几的通讯录里找出傅七夕的号码,编辑了几个字,“七夕,我离开了,你别担心……” 字还没打完,就被人从上抽走,她愕然抬头,对上宫承哲不悦地沉色。 他瞥了眼短信,直接点了发送,“这只手机放我这里,我会另外给你配一支。” 她不高兴,却更害怕哥哥不高兴,所以认命地点点头。 将身子蜷缩成一团,靠在车旁,看着外头缤纷璀璨的世界,像快镜头一样,飞梭而过。 她锁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落寞地细细啃咬着难过。 唯一一个朋友,没了。 …… 傅七夕的伤势并不严重,吸入了一点烟,剩下的全都是外伤,反倒是叶盼儿,脚踝烫伤严重,需要仔细护理,而且极大可能会留下疤痕。 哪个女孩会希望自己身上有疤? 从医院出来,叶盼儿的脸色一直郁郁寡欢,傅七夕看在眼里,已经数不清自责了多少次。 裴璃今晚上是肯定回不来了,但雷焱那边的具体情况她也没办法和盼儿多说。 盼儿如今的情况需要人照顾,她要留在宿舍的问题,大老板那边是实打实行不通的,但放盼儿一个人在宿舍她又没办法安心。 思来想去,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带叶盼儿回君海别墅。 “七夕,这样不好吧?”叶盼儿刚听到傅七夕的话,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但看着傅七夕坚定不移的面容,她眨了眨眼,强力压下内心排山倒海的狂喜,没让面部表情崩出一丝痕迹,“你男朋友应该会介意的吧?” “说的什么话,今天就算不是因为我受的伤,我也不可能丢你一个人不管,何况你还是因为救我……”她耷拉着脸,愧疚无比地看着她包的严严实实的脚,低低轻叹一声,“我打过裴璃电话了,她说今晚上回不来,你这样一个人在宿舍,我怎么安心。” “我还是觉得不……” “你别说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大老板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至少要等你脚伤好差不多才行。” 傅七夕径自打断她的话,直接掏出手机给老杨打了电话来医院接人。 两个都是病患,火灾的事肯定瞒不住了,但是上车前她已经和叶盼儿串好供了,只说去器材室拿东西不小心失了火。 小楠的事她答应过她绝对不对外说,而且绑架者还是盼儿的父亲,她没敢告诉叶盼儿,生怕她胡思乱想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一路无言,傅七夕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叶盼儿,却看着她静静望着窗外,身影默然。 那么上进善良的一个女孩子,那么纤细的肩膀却要扛起这么多的压力,没日没夜的兼职,无赖阴险的父亲,如今还要因为她,留下一辈子可能去不掉的疤痕。 她吞了吞艰涩地喉头,鼻尖有些酸酸的,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对盼儿加倍的好。 傅七夕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份用力珍视友情的坚定模样,都映照在玻璃窗上投射进叶盼儿眼底。 她的嘴角抿着轻鄙地冷笑。 惺惺作态,恶心至极,让她进君海,无非又想刺激她,变相地炫耀着,自己过的有多优渥,而她有多可怜。 可是傅七夕,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把橄榄枝递给我,我就有本事顺杆爬上取代你。 宫煜则只要更深接触了我,就会发现你这种女人虚伪又做作,我就等着你像落水狗被他丢出宫家的那一刻,看你这个贱人还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第183章 洗白白等他 车停稳。 别墅内灯火通明,看来大老板已经回来了。 傅七夕率先下了车,快速跑到另一侧小心翼翼搀扶着叶盼儿下来。 “七夕,我思来想去,要不就算了吧,万一你男朋友不愿意,岂不是让你们生矛盾,我这脚我自己来照应吧,就算疼点就疼点,忍忍也就过去了,你还是让人送我回学校吧。” 傅七夕一把拽住她作势欲走的脚步,着急地解释,“你别说傻话了,来都来了,你看你走路都走不稳,我怎么可能还送你回去,再说时间都这么晚了,你放心跟我来,我会跟大老板解释清楚的,你别看他平时冷酷又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他心软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傅七夕一点底都没有,大老板的脾性她再了解不过,重度洁癖,而且一脸生人勿进的压迫感,她住在君海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除余臻和家庭医生以及保姆以外的任何外人进来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盼儿为了救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还在为她着想,她要是真的丢她不管,才是猪狗不如。 保姆听见动静,就知道是傅七夕回来了,急急忙忙从厨房出来。 “傅小姐,您回……” 话到一半,她紧张地拉住傅七夕,“这是怎么了,弄的这么灰,哪里受伤了吗?” 傅七夕笑着安抚,“没事没事别担心,大老板回来了吗?” “在呢,就在楼上呢。”姚姨微愕地看向她身后,“这位是?” “哦对了,姚姨,这是我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叶盼儿,她脚受伤了没人照顾,我就带她先回来了,麻烦你多做两个菜。” “这样啊。”姚姨一向是明朗率直的性子,又看着叶盼儿也长得娇娇嫩嫩,一副腼腆安静的模样,心想着傅小姐身边的认也铁定跟她一样善良,就眯起眼欢喜地笑道,“好好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刚好锅里还煲着你喜欢的土鸡汤,刚好给这位小姐也补补脚。” 话说完,她有些担忧地将傅七夕拉倒一旁,小声叮嘱了两句,“傅小姐,你还是先去见见煜少,他不太喜欢外人进门,这么多年也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除了你,我也从没见过他带谁回来过,我怕等会他不高兴了会闹的你朋友也尴尬。” “我明白的我现在就去,谢谢你姚姨。” 扶着叶盼儿坐上沙发,她指了指楼上,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先坐会儿,无聊的话就看会电视,我去去就来。” “好。” 拿了遥控塞进她手里,她转头就往楼上跑去。 看着那迫不及待的身影,以及咧在嘴角甜蜜的笑,叶盼儿眯起眼,很慢很慢地收回视线,定在手中的遥控器上。 下一秒,她咬着牙,用力甩在沙发上,仿佛上头沾着什么恶心的东西。 抬头见,猝然对上了正拿着果盘走过来的姚姨,后者僵了僵,脸色有些怪异地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叶小姐,您先吃点水果吧,马上就开饭了。” “好,谢谢。”她抿着唇,挤出礼貌又温柔的笑。 姚姨微滞,这姑娘性子咋这么诡异,前一刻还龇牙咧嘴的甩东西,这会儿又像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刚刚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见姚姨回了厨房,叶盼儿收回笑脸,轻湛的眸子微微眯起,开始打量起眼前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房子,大气沉稳又不失时尚,每一处的做工都在磅礴的经济基础上装饰地别具用心。 就连身下坐的沙发,柔软不凹陷,触手之处,滑腻柔顺。 这么好的东西,别说这么真实的触摸到,就是见也只是在杂志上见过。 但是傅七夕,却那么轻而易举拥有了。 她徐徐站起身,踉着腿,慢慢走向厨房。 “叶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厨房乱,您还是去沙发坐吧。” 叶盼儿半垂着眼帘,低笑一声,“不要紧,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哎哟,这可使不得,您是傅小姐的朋友,怎么能让你帮忙呢。” 闻言,叶盼儿止步在门口,轻声问着,“七夕平时,应该挺会做饭的吧?” “呵呵,傅小姐啊,是有心无力,她试过好多次,都没做好,不过傅小姐的饺子倒是包的很好,也做的好,少爷可喜欢吃了。” “是吗!”她靠着门口,心里讪讪冷笑,还真是一无是处,连顿饭都不会做,宫煜则只能委曲求全吃饺子。 至少她做的饭自信的很,等宫煜则吃过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哎呀,生抽好像没有了。”姚姨将上下橱柜都翻了个遍,焦急地直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明明记得柜子里有的,什么时候用完的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 “你去买吧。”说什么来什么,叶盼儿喜不自胜地勾着眉梢,“我来帮你看着火。” “这……” “你放心,我会做饭,看个火不是难事,您快去快回。” “那行吧,麻烦你了叶小姐。” 姚姨拿了钱包匆匆忙忙出去了,叶盼儿搭着琉璃台,徐徐走了进来。 这么大的厨房,甚至比龙大的宿舍还要大上数倍。 她看着料理台上,摆满了各色新鲜的食材,唇角徐徐上扬,探手过去,拿了几样过来。 征服一个男人,先从他的胃开始,傅七夕做得到的,她做的到,傅七夕做不到的,她照样做的到。 …… 二楼。 看着宫煜则书房门紧闭,里头透着光。 真是大忙人啊。 她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掉头往卧室跑去,洗白白等他吧。 二十分钟后,她舒服地叹了声,刚拉开浴室门,就被靠坐在床沿脸色半垂的男人吓了一跳。 姿态轻懒,脸色平静,看样子雷焱的情况稳定了。 那么就是说,心情不错了,商量点什么成功率也更高了? 她抿了抿唇,心里掂量着小九九,跨出浴室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刚要探手过去,哪知男人早有察觉,率先一步一只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一旋,反身坐上了他的腿。 第184章 只要你开心 傅七夕被猝不及防圈住,手肘上一块还没处理过的烫伤蹭到了他的衬衣纽扣上,疼的她狠狠嘶了声。 宫煜则眉目一紧,揽着她的腰坐直了起来,“怎么回事?”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拉出她藏到身后的手,看到雪白的肌肤上一块猩红的烫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又淋了水,已经流出脓水。 去医院的时候,光顾着担心盼儿,根本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洗澡的时候淋到水疼的头皮发麻才发现手肘上有一块半个巴掌心大的烫伤。 哪有时间处理,某只大boss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心虚的很,她干笑道,“这不是不小心擦到了嘛,没关系,冰敷一下就行了,真不疼,小伤。” “擦到?”他抬头,冷眸森厉,“什么擦伤会擦到流脓?” 抬着她的小屁股将人放在床上,宫煜则站起身,直步走出门口,朝着楼下焦急喊了声,“姚妈,拿医药箱。” 买到生抽刚跨进门的姚姨连厨房门都没来得及进就听到了主子叫唤,这么火烧屁股的着急劲儿除了傅小姐的事也没别的了。 姚姨不敢耽误,从茶几下抽出医药箱,赶紧送到楼上去。 傅七夕耷拉着肩头,看着宫煜则小心翼翼帮她处理伤口,这不看还好,一检查起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真真不少。 宫煜则的脸色黑的直逼锅底。 知道瞒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抬指,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看着他动作一窒,她凑身过去,小声哝语,“今天我去器材室拿东西,不小心起了火……” 宫煜则猛地抬起头,傅七夕紧张地连连摆手,“不严重不严重,小火灾而已,是盼儿冲进来救得我,可是她的脚被倒下的木板压伤了,你也知道,裴璃在雷焱那,晚上肯定回不来,她一个人……”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人带回来了?”他垂下头,讳莫如深地挑了挑嘴角,继续细细擦着烫伤药。 这小丫头片子,撅个屁股就知道想玩什么花样了,而且这种又呆又萌毫不设防的小性子,不骗她骗谁。 看着他一副了然于心,毫不吃惊的模样,她试探着轻轻问道,“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伤处了,他利索地收起医药箱,风淡云清地看了她一眼,“你高兴就好。” 傅七夕三两下跳下床,直接从身后圈了上来,兴奋地直蹭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保证只要盼儿腿好了,我就送她回宿舍。” 宫煜则顿了半晌,转过身,单手将她圈进怀里,为她的小心翼翼轻叹一声,“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有任何权利邀请你喜欢的人进来做客,只要你开心。” 在他怀里抬起小脑袋,她双眼湿红,“大老板,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我习惯了你的好,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怕我会受不了。” 揉着她的发顶,他将唇用力压在她额心,揪疼的心脏像被挖了洞,“不会有那一天,永远不会有。” “七夕……”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傅七夕猛地探出头来,见叶盼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她有些手忙脚乱退开,“你脚还伤着的,怎么上来了?”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我只是上来喊你们可以吃饭了。” 傅七夕刚要回话,宫煜则单手一转,将她又揽进了怀里,“叶小姐伤的是腿不是手吧?” 叶盼儿没转过弯来,以为是关心她,激动地面色驼红,她撩起耳旁一缕碎发,温婉地勾到耳后,轻柔启唇,“没……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所以,敲个门应该不难吧?”无视她愕住的表情,他揽着傅七夕错身而出,离开前头也不回地补了一句,“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傅七夕侧头看他,推不开宫煜则禁锢的手,只能仰着脑袋,为难道,“盼儿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那么严肃,会吓到她的。” 他抬指点了点她额心,“你的意思是,刚刚万一我们在……” 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凑近她,邪恶地低低轻笑,“就算你没关系,她会受刺激吧?” 傅七夕的脸一瞬间涨成了猪肝,她拱进他怀里,闷闷捶了他两下。 身后的叶盼儿,默默注视着两人你侬我侬离去的背影,嵌入掌心的指尖久久都无法松开,她昂着下巴,因为压抑着快要喷薄的怨恨而颤栗不停。 没关系,不过是被傅七夕吹了两句耳旁风,他会看见她的好,会慢慢关注她,最后眼里只剩她。 扶着墙,一步一踉,那样的艰辛那样的难堪,像泛着荧光的尖刃,扎进皮肉,磨进骨血,正是激励着她不断往上爬的血鞭,只有伤口够疼,她才会深深记得今天受的苦,都只是为了有一天,她能正大光明登堂入室像个主人走进这栋房子。 楼下大厅,饭菜已经全部上桌,碗筷也都摆放的有条不紊,就连鸡汤都已经一人一碗盛放好了,装的八分满。 这么刻意的细心,一看就不是姚姨的手笔,宫煜则看在眼里,心如明镜。 他拉着傅七夕坐下,见傅七夕想站起身,轻飘飘的眼风扫了过来,傅七夕怯怯坐了回去,小声嘟囔,“你也太小心眼了点吧,不就是没敲门,盼儿脚还伤着呢,连扶也不给我去。” 宫煜则抄着手,往后一靠,老神在在地瞥了她一眼,“既然能上去,就能下来,答应你让她住进来是一回事,她破坏规矩是另一回事,不管是谁都没得商量。” 深知没有把人赶出去已经是他最大让步了,而且还等着人下来一起用餐,确实没话可说。 自知理亏,傅七夕识相闭嘴,但小眼神一直不断往楼梯口瞟去。 叶盼儿好不容易走下楼梯,逼得一头汗,傅七夕咬咬牙,赶紧过去搀着人过来,担忧问道,“还好吧?” 她喘着气摇摇头,视线投向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心里一阵得意,“没事的,快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第185章 洗完澡等你 傅七夕一脸惊讶,“真的?原来盼儿你还会做饭?那我一定要尝尝了。” 饭桌是长桌,宫煜则一直都是主位,傅七夕就侧坐在他右手边,叶盼儿左右看了看,绕到左边,刚要靠着他坐下,宫煜则拿着的筷子直接放了下去,不轻不重的声响,让其他两人都惊怔住了。 抬起的眉峰下冷意飒然,傅七夕反应极快,迅速起身绕过去拉着叶盼儿到自个身旁坐下,怕她心里有疙瘩,傅七夕还特意小声打趣了一句,“大老板脾气不大好,坐我身边安全一点。” 叶盼儿半垂着清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快吃吧,菜都要冷了。” “哦对,你也吃。”她勺了鸡汤刚要塞进嘴里,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进来,她眼皮一跳,脸色陡然大变,第一时间看向了宫煜则手里的鸡汤,紧张地整张脸都快崩裂了。 果然,宫煜则面色阴沉如墨,斜侧在鸡汤上的视线透着浓重的阴霾。 整个家里,谁都知道他不吃胡萝卜,姚姨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 还不明所以的叶盼儿,勺了两口鸡汤才发现气氛不对,她是特意打开汤锅看了才加了胡萝卜进去,本来死气沉沉的颜色立刻鲜亮起来。 她当时还在心里腹诽,这大户人家的厨娘也不过如此,煲个汤一点也不好看。 但看到现场气压骤降,她突然有些忐忑起来,抬起头战兢地看了眼傅七夕。 “姚姨……”傅七夕这边火速喊人,那边端起整盅汤准备往厨房处理掉。 还在厨房准备点心的姚姨听见声响赶紧跑了出来,“来了来了,怎么……” 话到一半,她看见了冒出汤尖的胡萝卜,一双眼珠子惊恐地骇大了,“这……傅小姐,我没放胡萝卜啊,真没放啊。” “别担心,姚姨,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问了,赶紧拿去厨房。” “哦好好好……”姚姨接过鸡汤,根本不敢抬头看宫煜则可怕的脸色,只是往叶盼儿方向投去复杂的一眼。 味同嚼蜡的滋味不过如此,叶盼儿握着汤勺,一张脸惨白如纸。 原来宫煜则不吃胡萝卜,可她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为什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等等…… 为什么那么巧傅七夕上楼了,又为什么那么巧厨房里的生抽用完了非要阿姨出去买。 想起进门那时,两人交头接耳的几句悄悄话,心脏口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捅了下去。 下套! 原来只是为了给她下套! 明明知道宫煜则不吃胡萝卜,引诱她进厨房,又离开。 原来一开始让她来君海,就不怀好意了对嘛! 她深吸了口气,胸口的冷意透着无处安放的压迫,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 “等等!”毫无波澜的声音猝然响起,宫煜则没有抬眸,对着姚姨勾了勾手指,“放下吧。” 姚姨惊惧地看了眼傅七夕,后者抿了抿唇,赶紧接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姚姨先离开。 傅七夕放下鸡汤,看着宫煜则摊着手,一副不准备动筷的样子,她会意过来,端过他跟前那碗鸡汤,将他碗里的胡萝卜一块块挑了出来,就连炖烂的胡萝卜泥也捞的干干净净,完了还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找不到一丝胡萝卜的痕迹,才讨好地递过去。 宫煜则睨她一眼,还是一脸老大不情愿的模样,她哭笑不得,只好拿起那碗鸡汤,捞出一勺递到他嘴边。 “烫!” 她忍着脾气收回来吹了吹又递出去,宫煜则看了眼她耐着性子为叶盼儿背锅的小模样,嘴角浅浅一勾,含着汤勺吃了进去。 “继续!” 傅七夕被闹的脾气都没有,谁让盼儿踩雷了,人又是她带进来了,只好负责到底了。 她认命地舀起鸡汤,一口接一口喂给他,全程,两人如无人之境,将狗粮撒的彻底。 叶盼儿看着一桌子的菜,胸口像堵了棉花似的,窒闷的气都喘不匀了。 “我吃饱了,你吃吧。” 话毕,他站起身绕出椅子,毫无预兆地突然俯下身,往傅七夕小脸上啄了一口,就着姿势,轻声低语,“我先去洗澡,别让我等太久。” 满意地看着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燎原成绯色一片,他轻笑一声,转身上楼。 一桌子的菜,一口都没夹过。 叶盼儿攥着筷子,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泛白。 “盼儿?” 叶盼儿猛地回过头,陷入自我情绪的她一时间还没缓过来,看向傅七夕的眼神还带着几分尖锐,察觉到傅七夕脸上的错愕,她镇定自若地换上笑脸,“我没事,吃饭吧。” 以为她是因为胡萝卜的事心有愧疚,傅七夕笑着安慰,“刚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大老板他不吃胡萝卜是家里的禁忌,不知者无罪,你脚伤还没好,这几天还是先不要下厨了,多养养,想吃什么告诉姚姨就行,要是不好意思,告诉我也行,我跟姚姨说。” “好!” 见她释怀,傅七夕夹过几个之前没见过的新菜色尝了两口,赞叹地直点头,“盼儿,这几个新菜是你做的吧?真好吃,以后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娶到你这么漂亮又会做菜的能干老婆,哪像我,学了好久都学不会呢。” 叶盼儿捏着筷子,余光里是傅七夕没心没肺地扫荡着她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 吃着她做的菜,说着恶心她的话,真是会做人,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她膈应的喉头发梗,只觉得越看越碍眼。 扒拉完饭菜,傅七夕拍了拍她,“盼儿你慢慢吃,一会儿我带你去我原来睡的客房。” 见她要走,叶盼儿抿着唇拉住了她,“七夕,今晚上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我怕我认生睡不着。” 傅七夕刚要答应,脑海里猛地闪过宫煜则阴森森的黑脸,她立刻打了个激灵。 大老板都已经大发仁慈答应让盼儿住下,一顿晚饭又闹的不愉快,要是她再得寸进尺,他那小爆脾气怕是要压不住了。 第186章 吻出来的韭菜味 “盼儿,今儿个不行,你也看见了,刚刚他……”她做了个沉着脸的表情,“你放心,你的客房就在我们对门,我让姚姨等会陪你上去,很近的,有事的话你随时叫我。” 叶盼儿的手僵了僵,然后很慢很慢地收了回来,她扯了扯嘴角,“好,那你去吧。” 傅七夕转身,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进了厨房。 片刻,厨房里就传出姚姨打趣的声音,“傅小姐真是有心,这是看着煜少没吃饱给加顿饺子餐呢。” 傅七夕比了个噤声的表情,也不知道叶盼儿听没听见,小声说了句,“姚姨,刚刚真是对不起,我朋友不是故意的,害你吓到了吧?” “哎哟,多大点事啊,没关系的,倒是你这朋友……”姚姨蹙眉想了想,还是憋住了后面半句,“没事没事,你煮好了就快点端上去吧,我看煜少也没吃多少,忙了一天,肚子肯定还饿着。” “好嘞,那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我朋友,谢谢了。”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快去快去。” 傅七夕端着饺子出来,见叶盼儿好好地坐在原位上吃着饭,她轻手轻脚绕到楼梯,小心翼翼上去了。 直到楼梯口的声响彻底消失,叶盼儿停下筷子,吐出嘴里难以下咽的食物,她森然地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半个小时前还得意自信无比地劳动成果,这一刻就像幻化成了一个个小人嘲笑的嘴脸。 她脸皮抽搐,黑漆漆的眼底迸出浓浓的阴戾,想掀翻了整张桌子的冲动一触即发。 “叶小姐,您没事吧?” 绷到快断裂的后脊徐徐松了下来,她牵强地扯出笑脸,“我没事,你收掉吧。” “我看您也没怎么吃,是不是我做的不合胃口啊?” “不是,是我吃饱了。” 想到傅七夕之前的叮嘱,姚姨不放心地问道,“要不然我煮点傅小姐包的饺子给您尝尝吧,她之前包了很多,口味也多,味道很不错呢。” 叶盼儿的燥意已经逼上脑门,再听到傅七夕三个字,直接被点炸了,“我说吃饱了就是吃饱了,耳背了就不要出来做事。” 姚姨被吼的猝不及防,整个人惊懵了,几秒钟后,她慌忙点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姚姨手脚很快,一下就将桌面收的干净,拿抹布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叶盼儿还坐在桌旁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样是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怎么性格差那么大。 刚刚那一吼,说是心里没疙瘩是不可能的,但总归是傅小姐带进来的朋友,她只是个打工的,也只能忍了。 但她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姓叶的小姐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婉善良。 这样的女孩子比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还要渗人,至少那些千金小姐嚣张跋扈的很直接很高调,也不屑搞小动作。 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一句傅小姐? “叶小姐,我收拾好了,要不要搀你上楼休息呢?” “不用,我自己上去。” “那……那行吧,您的房间是傅小姐原来住过的客房,就在楼梯上去左拐靠左手边第二间。” “我知道了。” 她不愿意,姚姨也没法,只能站在下面看着她安全上了楼才离开。 叶盼儿的脚伤其实并不好受,但是既然已经和姚姨拉了脸,她就不愿意再和这种下等人低头妥协,就是痛死也要自己上来。 左手边第二间,她照眼过去,正好看到楼梯口第一间的门缝漏着光,里头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你是不是不喜欢盼儿啊?” 是傅七夕的声音,她停了脚步,靠在栏杆旁,静静听着,紧张又期待。 “我喜欢她你该哭了。”宫煜则似笑非笑地说着。 纤细的指猛然握紧了扶手,他没有否认,所以说,他也可能是喜欢她的! “哎呀,你别闹了。”门内传来嗔笑声,“以往就算姚姨做的饭再不合你胃口你也不会尝都不尝一口,我笨是笨了点,但也看得出,你大总裁似乎对她有些排斥哦,要是因为胡萝卜,她也不知道,真的不是故意的……” 宫煜则久久没说话,叶盼儿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上,她往旁边挪近了一些,透过门缝觑了一眼。 正瞧见斜靠在桌旁的男人端着一盏饺子,三两口就见了底,那愉悦满足交错在脸上的表情,刺的她眼睛生疼。 放下碗,她捞过坐在他办公桌前的女人,宠溺地刮了刮脸,“不是胡萝卜。” 傅七夕一脸懵,加上他靠的近,魅惑的气息吹得她思绪一直在飘,恍惚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门内的两人越凑越近,不知道是不是叶盼儿的错觉,总感觉男人犀利的眼神擦过门口,顿了半晌。 她惊的脚跟一跌,忙不停往自己房间推门进去,反手扣锁。 抵着门,她气喘吁吁地回想着,那惊鸿一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对她有意思的信号? 她捂着胸口,却捂不住砰砰如雷的心跳。 而另一边,宫煜则收起阴冷森寒的视线,对上傅七夕,恢复一如既往的宠溺,顺手扣住她的脑袋瓜,他直接往她嫩唇凑下。 临门口,傅七夕捂住嘴,眨巴着大眼,“不行,你刚吃了饺子,韭菜馅的呢。” 宫煜则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半眯着眼珠子徐徐直起身子,见她松开手,一脸得意自以为胜利的小表情,他猛地俯身,如鹰隼俯地,在傅七夕错愕的大眼珠子下,又深又猛地攫住了嫩唇。 “唔唔唔……”傅七夕挥舞着小胳膊细腿,气的牙痒痒。 宫煜则如只偷腥的猫,笑的一脸邪痞,“嗯,现在你也是韭菜馅的了。” 她气鼓鼓地怒道,“幼稚鬼!” 他耸耸肩,波澜不惊地回道,“被传染的。” 傅七夕被堵的一窒,气的连气也生不起来了,她咬咬牙,看着眼前人神共愤的俊脸,既然都一起韭菜味了,她不介意再重一点。 用力揽下他的脖子,她回敬了他一嘴又香又嫩的韭菜味。 宫煜则笑眯了眼,欣然接手。 第187章 疯狂的真实身份 宫煜则将人压上书桌,傅七夕低叫了一声,手一划过,就将笔筒刷到了地上。 砰砰啪啪的声音并不小,叶盼儿抵在门上,听着那些若隐若现的靡靡之音,脸色惨白,浑身僵直。 浪荡、淫靡、下三滥,那么喜欢卖肉,为什么不出去卖,贱人,除了勾引人还会什么! 明知道她也在,还刻意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书房对面,就为了让她听他们苟且的声音吗? 她愤愤咬着牙,下唇渗出丝丝腥甜,在心里将傅七夕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嚼碎。 凝滞了许久,她捞出手机,翻出傅七夕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电话刚响起,她低哑着声音迫不及待开口,“七夕,你能不能过来我这……”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重响,傅七夕嘤咛的低喘细细传来,“别……别闹,手机掉下面去了……” “别管它……”男人醇厚的声音在情欲熏染下,隔着电话声依旧磁性且性感的致命,他低笑一声,醉人无比,“我还饿呢……” “唔……可是,好像是盼儿,她可能有事……啊……那里不行……” 手机徐徐滑下,但电话那头的侬声细语依旧断断续续传出,男人的轻笑,女人的低喘,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往她身上一寸寸拢住,越来越紧。 叶盼儿盯着床沿上的某一点,下一秒,猛地攥起了拳头,将手机狠狠砸了过去。 她深深喘着气,双眼赤红,为什么他会看上傅七夕这种虚伪只会惺惺作态装好人的女人,却不肯回头看一眼她。 她长的比她好看,身材也比她有料,还会做饭,只要他想,她愿意任何姿势迎合他。 一定是傅七夕,都是她在给她下套,又自导自演这种假好人的戏码,将她带到宫煜则的眼皮底下,粉碎她的痴心妄想! 太阴险、太恶毒! 她僵直着背脊,一步步走到床沿,用力捞过自己的手机,因为力道过大,连床沿的一角床单都被她整个掀了起来。 她反手拨回去,却拨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尖角。 眉心微蹙,她低头,将整个床单床罩都给拨开,才发现下面藏着一本黑色的牛皮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岁,边角都有磨损。 捞了出来,她左右翻了翻,打开床头台灯,靠坐在床头,慢慢翻看起来。 “原来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但是我还是很感恩,她将我从河边救起,赐予我新生,她是世上最伟大的妈妈,她告诉我,我只记得自己六岁,却忘了六岁以前的一切,我的爸爸妈妈究竟是谁,我又是谁?经历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那场蓄意而为的火灾,带走了妈妈也带走了七夕,我一定要活下去,找出凶手,为她们报仇……” “傅文渊这只老狐狸,给我下药,想利用我谋私,幸好我机智逃出来,可是好像碰上了个更可怕的男人,好在,清白没丢……” “冤家路窄,寄人篱下的滋味真不好受,但似乎这男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赚二百五块的代价真大,史上最抠霸总宫煜则,没有之一……” “妈妈,我好像有点喜欢这个霸道傲娇的臭男人了,但是你放心,我没有放弃回到龙城的目的,找凶手为你和七夕报仇……” “妈妈,原来他一直有一个深爱十年的青梅竹马,我好像生病了,连呼吸都觉得难过……” “妈妈,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我从她的助理口中知道了他为我做的一切,原来我可能不是一厢情愿……” “爱上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累,但也很甜,妈妈,我要去峰跃山帮他找最后的希望,你和七夕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妈妈,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太开心了也很幸福……” “妈妈,我今天上大学了,终于完成了你一直耿耿于怀的心愿,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还有哦,我认识了两个新朋友,都是很好的人呢……” “……” “……” 看到最后,叶盼儿很慢很慢地合上。 这间房,是傅七夕原先住的客房,所以,不难想到,这本日记也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 她自以为藏的很好,却没想到阴错阳差被会被她发现。 傅七夕,不是真的傅七夕…… 所以…… 天灵盖像被惊雷重击了一道,她手忙脚乱跌下床,一瘸一拐扯开自己的背包,将那枚藏在内侧拉链内的血色玉牌捞了出来拿到台灯下。 半蹲着身子,她对着台灯下最刺眼的光,自己看了许久,没有错,是‘清’字! 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关于傅七夕的真实身份还是有特殊意义? 这么贵重的玉牌,绝对不是寻常人家所有,所以,傅七夕的身份非富即贵! 这个认知,像是隐形一拳,狠狠砸在叶盼儿脸上。 不可能,傅七夕怎么可能有高贵的身份,她就是个下等人,和她一样生活在肮脏泥坑里的下等人。 混乱一片的脑子,就在这刻,陡然闪过白天在lk门口看见的玉牌,那块独属于唐懿宁,被她声称是唐家身份的玉牌。 脸色重重一窒,她慌忙打开手机,翻出相册,放大又放大。 左手的血色玉牌,右手的绿色玉牌照片,像是感召她心底的不安,一模一样在她眼皮底下摊开。 她像是跟自己较了劲,抠着边角一点点细细的翻来覆去地查看,可还是没有,除了颜色,丝毫不差!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傅七夕怎么可能是唐家…… 她不死心点开手机搜索界面,疯狂查找唐家的新闻。 终于在一篇寻人启事的新闻上僵硬了所有动作。 ‘爱女唐之清,六岁走散,有任何知情者或者见过的人,只要提供线索致电唐风集团,情况属实,重酬重谢。’ 手机滑出手心,砰一声砸在地板上。 她呆若木鸡地怔愕着,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像被抽尽了养分,她浑身脱力,四肢百骸都麻的不听使唤了似的。 唐之清! 玉牌上的‘清’。 一切重合,真相就摊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原来傅七夕就是唐风集团失散了多年的真正的金枝玉叶,唐之清! 第188章 是他的清清 叶盼儿跌坐在地,眼神涣散,一时间,万念俱灰。 就像唯一的支撑点也被击溃地粉碎,她再也握不住,跌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在这个现实市侩的社会,身份和背景基本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何况是唐家,唐风集团那样遥不可及的高度。 如果傅七夕的起点就已经凌驾在她终点之上,那么她还有什么能力与她比拼,她一直坚信以为的旗鼓相当,一直坚信以为她能做的她叶盼儿也能做到,包括宫煜则的青睐和宠溺。 可连老天也在偏帮傅七夕,只是一个唐家小姐的身份,就像划开了跨不过去的鸿沟,将她强撑了这么久的信念狠狠当头打下,她被打蒙了。 她呆呆望着手中的玉牌,血色的光泽像被赋予了生命,触手温润,其中的流液猩红清荡,在灯光的掩映下,溢出几分妖娆。 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如今就像烫手山芋,她满心烦躁,匆匆将它塞回进背包最里层,小心拉上拉链。 放回笔记本,她关了灯,躺在床上,黑暗中,伸出手指,魔怔似地望着。 …… 次日,傅七夕和叶盼儿被老杨送去学校,就被校领导找进办公室谈话。 火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当事人兼受害人只有她们两,毕竟那么多人看见了,偃旗息鼓是不可能了,但是过程和起因都是不能说的秘密,两人杵在办公室内,一口认定只是意外火灾。 别人不知道傅七夕的关系,但她当初被安排进龙大也是要经过一些内部程序的,校领导也是极少数人晓得,这个丫头是龙城煜少手里的人,背景了得,得罪不了,只是应她的要求,不搞特殊化罢了。 真到出事关头,校领导也只敢重提轻放,虽然她们的话漏洞百出,但也只能匆匆结案,甚至连一点处分都没有。 下午学校就贴出了告示,由校方出面,还将她们渲染成了不惧凶险,勇于救火的好学生。 叶盼儿脚踝受伤,有医院开具的请假单,下午有苏应琛的专业课,还是傅七夕代为请假。 刚下课,傅七夕正整理着东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苏应琛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等一会有话说。” 她抬眸看上讲台上收拾着东西,却一脸波澜不兴的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斜到她这边。 清浅的表情下是淡淡的疏离,他就是靠着这幅欲拒还迎的高冷脸,让众多女同学欲罢不能却不敢靠近。 还真是会撩女人又懂套路的老司机。 傅七夕抿了抿唇,想起上次在中央厅的事,心里至今还怪怪的。 算了,既然裴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是乖乖听大老板的话,离这些野草远点。 她快速整理完课本,抓起背包正准备离开,苏应琛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举动,跨下讲台直接走到她跟前。 路被挡住,教室里还有大把的同学没走完,这是摆明了变相威胁,不想当大众情敌,再度被送上论坛热搜,就乖乖听话。 她咬咬牙,退后一步,坐回原位,板着脸色看他。 “傅七夕同学,你这次测试的稿图非常有创意,有几个点,我需要找你好好了解一下。” 原来是因为设计稿的事,就说吧,这傅七夕长得也不咋地,苏老师怎么可能看上她。 同学们的指指点点,渐渐变成讪笑,最后消音在一波波离开后。 傅七夕没工夫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只听到测试稿图,整个脑神经都被吊起来了。 那可是事关她要不要重修,会不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头等大事。 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两人,苏应琛拿着稿子,看着她仰着脑袋,一脸迫不及待却紧张地看着他。 “苏老师,过……过关了吗?” “及格是有的,但我的要求可是测试第一名,你还差得远。” 傅七夕的脸色,瞬间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惨白如纸。 所以,还是失败了吗? 还是要重修,要被取消参赛资格? “但是,你的这份稿图被唐一手老先生看中了。”他用指腹轻轻扣着桌面,低低的声音清泉如水,不疾不徐,很是悦耳,“创新意识很强,而且构图设计敢于摆脱老旧刻板的思维,对空间的概念阐释的很前卫,老先生很欣赏,希望我留下这份稿图。” 傅七夕有些缓不过来,她连翻吞了好几次口水,才能正常说话,“所以,我……不用重修也不会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在我这里,你是失败的,但是……”他顿了顿,迎上她光彩生辉的星辰清眸,连声音都忍不住温软起来,“老先生坚持,这次龙大和唐风集团的设计大赛,坚持要你出赛,希望你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被唐一手大师欣赏,并亲开尊口提名参赛,这对一个热爱建筑设计的爱好者是多大的荣耀和鼓励。 傅七夕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最崇拜的唐一手,会欣赏她的作品,会亲自点名让她参赛。 她恍恍惚惚地咧起嘴角,笑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苏应琛觑了她一眼,微垂的墨瞳倾斜出前所未有的柔光。 一个人或许样貌相似,身形相似,但不可能连习惯爱好甚至设计的线条都这么相似。 脑海里闪过前两天拿着稿子拜访唐老先生时,老人家见到图纸时,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撼地浑身颤抖,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放,直喊着,“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清清也喜欢压笔画,转角的地方就会留出一小截虚线,这是她的小习惯。” 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瞬间都敞亮了。 十四年,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出现在梦中,消失在晨曦。 他的落寞,他的孤寂,他的愧疚,他的无力和思念,随着一年又一年的杳无音信,遍寻无果,累积成一座无人能跨的城墙。 可如今,这座城墙,被一个和清清有着相似笑容,相似眉眼,叫傅七夕的女孩,一颦一笑地瓦解了。 在联谊会结束,灯光骤停的那晚,看着她被宫煜则抱在怀里擦肩而去时,他隐约意识到,就算她不是清清,他或许也栽了。 但是被唐老先生铁口肯定的这刻,他才清晰意识到,什么叫猝不及防的欣喜。 他的清清,被他日夜的期盼和祈祷带回来了。 第189章 压抑的嫉妒 “谢谢苏老师,我会努力加油的!”一声激奋,打破了苏应琛的遐想,他低头看她,却见她心急火燎地捞出手机,因为太过兴奋,完全忘了跟前还站着一个人,如若无人般,急不可待地对着一个只备注了‘亲亲表情’的界面,发出了一连串猛亲的表情。 她笑的灿若桃花,只是看着屏幕的表情都幸福地像调了蜜似的甜。 那原本堆积在唇角温柔至极的笑,慢慢的就僵硬了,渐渐地,那双好不容易从黑暗中挣扎出曙光的黑眸,再度蒙上阴霾。 对啊,他怎么忘了,她还有个至爱不离的男朋友,宫煜则。 不管是清清还是傅七夕,全都为他沉醉为他不顾一切。 才六岁的清清只是一面之缘,就念念不忘的白马王子,她不止一次稚嫩却坚定地告诉他,长大后,她想嫁给像冷哥哥一样的男人。 冷哥哥! 你明明知道他是个多么冰冷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甚至恳求伯父伯母,亲自定下娃娃亲。 而他的呵护备至,倾心温柔,只换来一句,琛哥哥,以后你永远保护我好吗? 却不是他想听到的,琛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好嘛! 看着她整理完东西,匆匆忙忙道了声‘苏老师再见’,然后像只翩然的彩蝶,愉悦无比地飞向心之所属的彼岸。 他的苦涩,他的落寞,她毫无所觉。 苏应琛抬起手,想出声喊她,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教室门口。 而教室外头不易察觉的窗角,一双森然窥探的眸子徐徐收了回去,无声无息,无人察觉。 出了教室,傅七夕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独栋教学楼,她跑上四楼,左右敲了不下三次的暗号门,里头还是毫无动静。 她不死心地拿起手机,沿着宫小楠的号码拨出了第十八通电话,电话那头依旧提示,此号码是空号。 她耷拉下肩头,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小楠真的已经离开了。 也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既然叶刚发现了小楠,依照他要钱不要命的性子,会绑架小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是就此断了联系,多少还是怅然。 回到宿舍,刚推开门,意料之外,裴璃居然回来了。 傅七夕又惊又喜,但碍于叶盼儿在场,没有表现地太过,只讪讪打趣道,“哟,裴大小姐贵人事忙,总算回归喽。” “哎呀,还不是我哥,非要我回去一趟,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我妈想我了,我也没办法,自从我爸上次闹那一出,我妈就变得特别煽情,隔三差五要我回去陪,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 裴璃一通挤眉弄眼,傅七夕默契十足地接收,“好啦好啦,没事就万幸啦,那你怎么不干脆回去多住两天,反正也快双休了。” “这不是怕你两想我么。”裴璃一手搭一个,刚咧到一半的嘴在看到叶盼儿冷清的表情时陡然一变,她侧头睨着傅七夕不悦哼哧,“我这还没问你呢,盼儿这腿怎么回事啊,我就不在一天,你们就给我整出事来,你好歹也得了我个七八分……” 她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地补充,“好吧好吧,三四分真传,但保护个人也绰绰有余了吧,看你这保镖怎么当的!” 傅七夕挠了挠头,脸上闪过愧疚,“你说的对,是我太没用了,自己差点被烧死还搭上盼儿,要不是盼儿冲进来救我,你现在应该是在太平间见我了。” 闻言,裴璃震愕不已,她收了手,一脸肃然地看着傅七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火灾什么没命。” 傅七夕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末了还感激地看着叶盼儿,“当时我都出现幻觉看见我妈妈了,我估摸着我离死也不远了,要不是盼儿冲进来,在鬼门关拉了我一把,我真陷下去了。” 裴璃沉着脸,若有所思。 “那你伤哪儿了?” “我没什么大事,一点点烫伤,倒是盼儿伤的严重,她的腿……” 傅七夕及时止了口,想起医生说的可能会永远留疤的话,她满脸愧色。 “我没事,不是说了,让你别放在心上吗。”叶盼儿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淡笑。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都没事就是皆大欢喜。”裴璃吁了口气,眼角余光里,无意扫过叶盼儿冷漠嗤笑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但她看清了。 一颗心,不安地攥紧,这时候,她倒是希望自己是眼花看错了也不至于她会怀疑,盼儿是不是和火灾有关? 要拉盼儿迷途知返,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她不要再伤害七夕。 觑着傅七夕上厕所的空当,裴璃也借口洗衣服挤入了厕所。 “你跟我说老实话,火灾怎么来的?” 傅七夕探头往紧闭的厕所门看了一眼,“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你这张脸真是什么都藏不住,连个谎都撒不利索,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长话短说,是盼儿的爸爸叶刚绑架了我一个朋友,困在废弃的器材室,我找到人的时候,被发现了,争执的时候,烟头燃了窗帘就起了火,叶刚见事情闹大就趁机跑了,后面是盼儿冲进来救的我,这件事我还没告诉过盼儿,她容易胡思乱想,万一知道自己爸爸在学校绑架人,她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来,你千万保密知道吗?” 裴璃的脸,一时间过了几道难看的颜色,她只觉心脏口,有什么快要破膛而出。 她深呼吸了一口,又气又心疼地低喝,“你就没想过,这件事也许和盼儿也有关系,或许是她爸爸和她商量好的!” “你脑子瓦特了。”傅七夕瞪大眼用力推了她一把,“枉你和她做了十多年朋友,盼儿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怎么能怀疑她,要不是她救我,我可能都死了。” 是啊,为什么要救你,你这个只会把人往好处想的蠢丫头。 她就是因为十几年的了解,才深知,叶盼儿压抑下的极端,懦弱下的不甘心,才会一眼看出,她看你时,深深埋藏眼底的怨怼和嫉妒。 第190章 啾啾一下 她也不愿意相信,她也宁可自己保护了珍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是无辜的是单纯的,是和一切巧合无关的。 可是事实告诉她,人心会变。 盼儿,已经渐渐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 她可以做出只为了报复七夕,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她这个十多年好友的丑照,一箭双雕,既离间她和七夕的关系,又让七夕成为众矢之的。 就连她的感受和尊严,盼儿也亲手践踏了下去。 无所不用其极到,宫煜则把证据和事实摆在她面前,她都难以置信。 “你和盼儿之间到底怎么了,上次联谊会结束我看你气冲冲回宿舍,第二天我看盼儿的脸色也怪怪的,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裴璃转身开了手龙头,一脸认真地洗起衣服来,“想太多,我和盼儿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一会儿伤这一会儿伤那,赶明儿宫大佬都要来龙大坐镇了。” 傅七夕讪笑了一声,走过来撞了撞她肩头,“光说我了,你嘞,不打算解释点什么吗?” 裴璃瞥了她一眼,耳根泛起微微赧色,“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可跟你提个醒啊,你现在嘴巴笼那么紧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办法打听,等我知道了,我可不保证我这张嘴不漏风,跟盼儿漏点什么八卦新闻。” 裴璃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往门口望了望,“要死啦,这件事跟谁说都不能跟盼儿说,知道不?” 傅七夕眨了眨眼,推开她,一脸纳闷,“只要你们互相真心,以你和盼儿那么好的关系,就算是雷焱那样的身份,盼儿她也会理解的。” 是啊,会理解,但兴许也会利用的更彻底。 不管盼儿知道多少关于雷焱的事,当下,都不适宜和她透露太多。 “哎呀,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听我的就对了,盼儿那种老鼠胆,我要告诉她实话,她连觉都会睡不安稳。” “也是,我知道了,你不说我肯定不说,那你还去雷焱那吗?你要去的话,我今天再带盼儿去君海。” 裴璃顿了手,缓缓转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拔高几个度,“你昨天带了盼儿去君海?” 傅七夕不明所以她的大惊小怪,“她的腿受伤了,你又不在,放她一个人在宿舍我于心不安。”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意思。”傅七夕搓了搓下巴,忽然笑道,“不过原来盼儿还会做饭,做的还挺不错的,真是深藏不露呢。” “她在你家做饭?”裴璃窒了窒,有些惊诧地问道,“她不是脚受伤了吗?还去做饭?” “可能是住进来于心不安想做点什么吧,你也知道,盼儿这个人不太爱说话心地又太好,我劝了好久她才愿意来呢。” 如果是以前,裴璃或许就信了,但是联谊会之后,加上这次那么巧合的叶刚绑架和火灾,让她不得不多想一点叶盼儿的用意。 她对七夕的怨怼毋庸置疑,住进君海,还在人男朋友的眼皮底下,看人秀恩爱,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添堵。 而且十多年来,她见过盼儿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七夕,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搓着衣服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陡然凝滞了。 她猛地抬起头,对视上镜子自己中瞠目结舌的表情,一阵沁透凉意的醍醐灌顶让她差点站不住脚。 因为宫煜则! 所以,她对七夕的怨怼和嫉妒不是因为她在lk差点被强暴的转嫁恨意,也不是因为她和七夕的关系渐增让她心生芥蒂。 而是因为,她从始至终暗恋着宫煜则,所以理所当然地嫉妒和怨恨着七夕。 猜测的念头一旦起了,就像开了闸的洪流,一切思路流水般清晰了起来,她恍然记起,每次七夕谈起男朋友之间的恩爱,盼儿的行为语言就会变得异常敏感和尖锐。 如前段时间的不断买入高价新衣服,如联谊会那天球场上对七夕的言语挤兑,如入住君海还莫名做起饭来。 如果真的是因为宫煜则,那么一切就变的顺理成章,解释通了。 “你家宫大佬没一点反应?”裴璃捏着衣服,强装镇定地问道,她不敢转头看傅七夕,生怕眼底藏不下的震惊会泄露出来。 窒了窒,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宫煜则答应盼儿进来住?他那性子不喜欢外人进家门吧?” 原来是担心这个! 傅七夕嘚瑟地摆了摆手,“有我在,他什么不答应?” “啧啧啧,果然是老板娘,霸气!”裴璃手上搓着衣服,心里却百感交集。 好在,宫煜则不是善茬,七夕这个傻帽后面还站着这只老狐狸,眼皮底下的亏是不可能吃的。 不过,在得知了盼儿的手段后,宫大佬还能忍常人不能忍的沉浮,真真是可怕。 见她一脸发呆,傅七夕笑的一脸贼眉鼠目,凑近她小声求证,“转移话题是不顶用的,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呢,所以,你和雷焱真的是……” “老板娘,要不然你转传媒专业吧,赶明儿毕业了直接当狗仔。”她甩了甩手,推着她往门口去,“好啦好啦,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啦,想知道详细的直接去问你家男人,我要洗衣服了,出去出去。” 脖子根都红上了,傅七夕嘴角笑着,心里更明白着,这妮子是害羞了。 她转头,看着裴璃磨磨蹭蹭地刷着衣服,她冲她吹了声口哨,看着裴璃转过身,她恶作剧地拢起五指成尖,对冲着‘啾啾’两下,惹得裴璃直接砸了湿毛巾过来,傅七夕拉开门,赶紧溜之大吉。 书桌前,叶盼儿正卷着一份稿图,见傅七夕出来,她不疾不徐地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傅七夕不以为然地问道,“盼儿,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君海吧?大老板答应可以等你养到腿好了……” 叶盼儿咧着甜笑,刚要腼腆地应下,浴室门被猛地拉开,裴璃端着脸盆出来,嗤了一声傅七夕,“去什么去,你就别给盼儿添堵了,你们小两口秀恩爱,让盼儿当灯泡不难受,盼儿看着还难受呢,当我是啥呢,我不会照顾盼儿吗?照顾一下我们单身狗的心情好吗?” 裴璃只用一只手,连拉带拖将傅七夕推出门去,“走走走,赶紧走。” 第191章 陌生又恶心 傅七夕被推的没法,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见裴璃当着她的面啪一声将宿舍门直接甩上了。 她一脸懵逼,哭笑不得,只能转身离开。 宿舍内,裴璃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端起装着刚洗过衣服的脸盆往阳台走去,擦过叶盼儿身侧的时候,只听她低低讽笑了一声,“难道只准你和七夕走的近,就不允许我和她好点了?” 裴璃的脚步微一僵硬,也只一瞬,她便置若罔闻地掠了过去,走出阳台。 叶盼儿半垂着脑袋,自虐似的看着自己的指尖嵌入掌心,深深扎出带血的红痕,她魔怔地扯起嘴角,笑的悲凉却狰狞。 走到今天这步,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赢回最好朋友的关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她们的关系变得像陌生人一般,讽刺又可笑。 夜黑下来,叶盼儿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像中邪了似的,翻来覆去都是宫煜则和傅七夕欢好的靡靡之音,她攥着睡衣领口,燥意一股股翻涌而上,侧头望去,床帐之下的裴璃安静的一动不动,像是熟睡了。 她悄然坐起身,小心翼翼爬下床铺,跛着腿来到自己的柜子前,轻手轻脚地扣进钥匙。 一声细微的‘咔哒’,清嫩的小脸绽出笑意,望着柜子里挂着的西服,她温柔无比地拿了出来,捧在手心,如珠似宝般的抚了又抚。 “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你的主人为什么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像你一样,乖乖的只抱着我,只想着我,只爱着我。” 她揉着西服,紧紧圈在怀里,拿侧脸缱绻无比地蹭着,想象着雄壮宽阔的胸膛,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温暖热切的体温,“宫煜则,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为什么,你的眼里只看见傅七夕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勾引苏老师你知道吗,她是个脚踩两只船的贱货,可是我,只爱你一个,永远只爱你一个!” “原来是真的!”冷不丁的森然声响突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炸的叶盼儿瞬间僵硬了。 黑暗中,裴璃坐在床上,宿舍外透进细微的光影,将叶盼儿纤细的身形拉的绷直如石雕。 空气,沉寂的像死透了。 “因为你喜欢宫煜则,所以无理由伤害七夕,因为你喜欢宫煜则,连我也不放过是吗?” 低低的声音平静无澜地涌动着,就是因为太过平静,像是蓄着一股沉压到极深极重的力量,就等着如同弹簧一般压到极端,再狠狠往上,迸裂出惊涛骇浪的嗜人怒意。 可能是十分钟后,可能是一个小时后…… 可答案是,此刻! 手边没有东西,裴璃抄起唯一的武器,将枕头狠狠砸了过去。 绵软的枕头不偏不倚砸到了叶盼儿身上滑到了地上,因为有了裴璃可怕的手劲,叶盼儿也被砸的踉跄,险险抓住了椅角才站稳。 这股毁天灭地的怒火,是真真想生吞了叶盼儿般骇人。 十几年来,她从没有像此刻对叶盼儿发过这么大的火,更没有像这刻这么的痛着,生生剜掉心脏肉一样的痛。 叶盼儿一声不吭,但手里还是死死攥着西服,看着裴璃爬下床铺,吃人般冲了过来,她抬着眉目,连一步脚跟都没挪开,甚至仰着脑袋迎上她的巴掌。 这么肆无忌惮,这么阴险下作,做尽了一桩桩一件件翻脸无情的事,可她怎么还能像个无愧天地的战士般,昂然相对。 裴璃的手掌在距离她脸颊寸许地方,突兀地凝滞了。 她看着她,悲酸地眼底发热,深深凝视的目光像在寻找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但却善良温柔的影子。 可是她却悲哀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看见那样的叶盼儿是什么时候。 “厌恶我鄙视我看不起我对嘛?”叶盼儿冷冷一笑,目光凌冽却隐含着压抑的水雾,“是不是恨不得没有交过我这个朋友?” 她指着门口,怆然哽咽,“可把我逼到这一步的,是你,是你们!” 她抱着西服,热切痴迷地望着,“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傅七夕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她傅七夕攀了高枝,所以她能轻而易举帮你,解决你的困难,也能轻而易举赢得了你的信任和友情,让你彻彻底底忘记,那个陪你走过十几年风雨的闺蜜是我,不是她!” 裴璃攥紧了手心,心脏口,像被什么凌迟着,“盼儿,忘记初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她深吸了口气,深深无力着,“七夕是我朋友,你更是,这和一切权势背景钱财无关,就算她今天没有帮我,但她有颗坦荡无畏的真心是埋不住的,这世上只有真心才能得人心,而不是算计,不是陷害,不是利用!” 裴璃看了眼她紧捏不放的西服,忽然间,翻腾的情绪就麻木了,“为了一个男人,你耗尽了我们姐妹的情分,有句话你说的是对的,这一刻,我真的恨不得从来没交过你这个朋友!” 叶盼儿怔怔地看着她擦身离去,脑海中翻涌着这十几年的欢声笑语,像一部泣血泣泪的影片,几乎痛痹了她全身每个细胞。 走出这扇宿舍门,十几年的姐妹情终结了,她仅剩的亲人没有了,她们再也没有关系了,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而裴璃身边最信任也是唯一的朋友位置,将会是傅七夕的。 眼底的泪再也羁押不住,一颗颗地掉下来,她慌不择路地凄厉喊道,“裴璃,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裴璃搭着门锁,百般滋味痛彻心扉,“现在的你不仅让我陌生,更让我恶心!” 门‘啪’一声,被毫不留情地甩上了。 裴璃站在门口没有动,死死咬着唇,才能憋住翻腾而上的泪雾。 她吸了吸鼻子,沉重的脚步刚要迈开,宿舍内突然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瞳孔,骤然一缩,她慌忙推开门一把拍开门口的电灯开关,眼前的景象几乎骇的她呼吸停止。 第192章 算计 红色的液体顺着皙白的手腕串成血线,在白色的大理石地上,汇聚成小小一滩。 而叶盼儿另一只手内,正牢牢握着一把美工刀。 “你他妈疯了!”裴璃怒吼一声,疯魔般冲了进来,她手忙脚乱抄过书桌上的纸巾,紧紧压住渗血的手腕。 叶盼儿是清醒的,但眼神呆滞麻木,她一动不动,任由裴璃折腾,嘴里吐着语无伦次的话,“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不配有朋友,肮脏的家庭,人人可欺的下等身份,每天活得苟延残喘,为了钱和生活疲于奔命,怕被人看不起,不敢爱人,不敢交朋友,连说句话都要看遍所有人的脸色,这样的人生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裴璃,你和我断交是对的。” 裴璃看着她怔怔望着天花板,眼珠子一眨也不眨,但眼泪却成串成串顺着眼角滑进鬓发。 “你跟我说你家里出事了,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脸色发白,不敢正视我,你我十多年的朋友,你对我说下第一个字谎言的时候,我就知道的,我对你来说终归多余了,我这个朋友已经不配了解你,不配关心你。” “别说了。”裴璃垂着头,死死咬着下唇,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一包纸巾已经见了底,区区几张纸肯定压不住不断渗出的血,“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叶盼儿面无表情地低声说着,她的僵硬她的心如死灰以及眼底黯然灰寂的神色,让裴璃深深明白她并不是单单置气,她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露出这种神色的叶盼儿,真的想死,也会真的去死。 她太了解她的偏激,是一种被长期压抑无处宣泄的不愤。 “裴璃,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七夕,我活着,形单影只,又被你憎恶着,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怜又可悲,我为什么会活的这么落魄这么狼狈,就这么结束了吧,我的罪我自己赎。” 她闭上眼,倔强地僵持着。 裴璃凄然地看着她,心急如焚的焦灼蔓尽四肢百骸,喉头哽塞的几乎窒息,胸口处像被堵了千万棉花,喘不上气般痛苦着。 盼儿曾说过,她至亲的人只剩下她了,她的决绝把她最后一丝希望和对生活的留恋都带走了。 盼儿说的也没错,她撒了谎,给了她不安全感,让她不被重视不被需要,以为被孤立,盼儿把她放在生命最高的位置上,她却没有将最重要的信任给她。 会造就今天这种种结果的她就没有责任吗? 错的人,何止是盼儿! 她深吸着气,却被一波波腥甜的滋味撞击着味蕾。 又苦又涩,如鲠在喉。 盼儿错,她更错! 明知盼儿是那么敏感没有安全感的人,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 七夕提醒过她,以她和盼儿这么好的关系,她会理解她的,为什么反而是她变得畏畏缩缩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盼儿的友情变得半信半疑,变的不再透明。 裴璃双膝一低,跪坐在了地上,无力地搓着脸,“你听话,跟我去医院。” 这样妥协似的无可奈何让叶盼儿拿着刀的手微微一颤,余光里,是裴璃一寸寸松下的脸色,有复杂有无奈,更有她一眼便看透的愧疚和自责。 抿到绷直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叶盼儿徐徐转过脸,惨白的面容上悲恸和愧疚交错着,一出口,泪雨崩堤,“裴璃,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也好痛苦,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宫煜则救过我,在我最危难最痛苦的时候,像天神降临般保护了我,他就这么毫无防备闯进我心里,我也拼命抗拒过逃避过,可每每,在我就要淡忘他的时候,七夕总是一遍遍提及,让我想起那个钻进心缝里的男人,让我无处安身,让我溃堤成灾。 我像被诅咒了一样,日思夜想都是他,我羡慕着七夕也嫉妒着她,可我知道的,我没有七夕的开朗明媚,也没有她的韧性和无畏,宫煜则是不会喜欢我的。 我想过的,没有爱情没关系,至少我还有你这个最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你也要骗我,我们明明那么好,你跟七夕说着实话的同时,却把谎言给了我,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只有你了啊,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这样做,可我不想失去你,只有你和七夕关系恶化,你才会记得,还有我……” 说到最后,叶盼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眼泪却越来越多,她半眯着眼,神志溃散,裴璃死死咬着颤抖得唇,这一次,却没有挡住滑出眼眶的泪。 叶盼儿的脆弱和无助,以及无处遁形的崩溃,冲击着她最后一丝理智,将她心底的愧疚连根刨起,轻而易举压垮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御心墙。 十几年,一辈子有几个十几年,那么多撇不开的美好回忆都是盼儿陪着她的,她捂着脸,使劲搓下一脸的泪,她抬起她的上半身,自责着也害怕着,“盼儿,别睡,我带你去医院,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好的……” 叶盼儿闭着眼,再也没出声,地板上,血迹斑斑,如同猩红的血蛇,遏住她的脖颈。 她慌的浑身颤抖,揽起瘫软的叶盼儿背上肩头,疯了般直往外冲。 满头大汗的裴璃只听见肩头上的人呼吸一声低过一声,浑身无力地垂挂着,慌不择路的她没有回头看,更不可能想到,面色惨白的叶盼儿徐徐睁开眼皮,深幽阴冷的视线专注地看着她鬓角渗透的薄汗,像欣赏着弥珍之作,她轻轻咧起嫩红的唇,无声地笑了。 曾经,她因为裴璃的重情而骄傲,现在,只觉愚不可及。 对于了解,她永远比裴璃更胜一筹,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她和裴璃走到什么地步,只要她心中的软肋还有她,她依然能恰到好处地进退,在她的眼皮底下,将负罪累累的自己洗脱地干干净净。 真心换不回的友情,却能被利用赢回。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第193章 谁在抄袭 从医院回来,已经下半夜,叶盼儿的情况不算差,看起来血流凶猛吓人,其实失血量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她平时吃的少,营养不良又低血糖,所以才会晕倒,简单包扎了一下,看她清醒了,也就回来了。 “裴璃,我……” 看着她唯唯诺诺地跟在身后,那副随便吼上一句就要昏过去的胆小模样,以前觉得恨铁不成钢,现在只觉熟悉又亲切。 裴璃深深叹了口气,“都别说了,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有错,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永远的好闺蜜。” 叶盼儿哽咽地应了一声,“好。” “还有……”裴璃指了指她的衣柜,意思很明显。 叶盼儿也没有犹豫,立刻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不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觊觎,这件西服我明天就还给七夕,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要你信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说的好像我是你妈一样。”裴璃无奈摇摇头,“盼儿,终归是你做错了,我不计较了,但是七夕不同,她什么也不知道,我希望你以后对她能够像我一样……” 叶盼儿半垂着脑袋,裴璃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着她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应道,“我知道的,我会补偿她的。” 裴璃笑着拍拍她的肩,“我是个大神经的人,如果你不开心了,或者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告诉你,不要自己憋着,我和你还有七夕,一如初心,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不过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爆照一事,这话她及时掐在了喉头。 叶盼儿的脸色转了几道颜色,才一脸担忧地怯怯启唇,“我只是猜测,还不确定,难道你和那个黑道头子是真的?” 裴璃挠了挠头,虽然回来的一路下了决心要告诉盼儿,真到要说了反倒有些难以启齿,这种感觉和傅七夕直接交代时完全不一样。 对盼儿的顾虑,她永远都显得小心翼翼。 “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也是之前我一直不敢告诉你的原因,怕你担心害怕,但是七夕说的对,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以你对我的了解,你会理解我……的吧?” 说的信誓旦旦相信,但口气上还是出卖了,裴璃的坦诚,仍旧在动摇。 叶盼儿盖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地笑了,“我当然理解,我只知道不是好男人,你是肯定不会屈服的。” 裴璃听得喜不自胜,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大口气,她有多在乎叶盼儿的感受,多害怕她又因为这件事觉得会被孤立会被冷落。 她的敏感和脆弱,在今天的割腕自杀事情上膨胀,让她更加深刻意识到叶盼儿的心理防线比她想象中更薄。 “盼儿,你放心,就算我谈恋爱了,你还是我最重要的人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叶盼儿看着她,微微顿住,抿着唇淡淡笑了,“我知道。” …… 裴璃是真累了,加上和叶盼儿的矛盾算是摊牌彻底圆满落幕,躺上床的那刻,她心无旁骛地睡了。 叶盼儿静静听着那一声声平稳的呼吸,黑亮的眼珠子在暗夜中一瞬不离地盯着天花板。 回去,两个字,听起来是多么美好,可裂缝忽视的了吗? 裴璃的尽力圆满也不过在自欺欺人,潜意识里,她的抵触已经有了,她这个朋友已经有了瑕疵。 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她要的已经不是真心换真心的朋友,只要不给她拖后腿添麻烦让她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一点虚情假意,算不了什么难事。 只要出人头地了,只要爬到金字塔尖端,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 —— 时光荏苒,一个月后。 叶盼儿急匆匆推开门,一脸兴奋,“七夕,出来了,榜单出来了。” 正在喝水的傅七夕被狠狠呛了一口,她囫囵吞下,一边咳一边问,“怎么样?” “我们都上榜了,就等着唐风集团的决赛了。” 傅七夕紧紧闭了闭眼,双手一挣,猛地抱住了杵在一旁啃着甜筒的吃瓜群众裴璃。 这一关她总算跨过去了,她的努力被见证了,唐风集团的决赛将会是她迈向成功的另一台阶。 裴璃被她猝不及防的熊抱糊了一脸,淡定地用舌头绕了一圈嘴巴,“老板娘,你现在是不是该跟你家大老板报个喜。” “对对对,说的对。” 傅七夕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正要拨出,电话先进来了。 她蹙眉看着来电显示,想了想还是走到阳台接了起来,“苏老师……” “七夕,恭喜你啊,进决赛了。” 七夕七夕的叫,多让人误会,可明明她已经暗示很多次了,这苏应琛每次都跟她打太极,一副装不懂的模样。 傅七夕在心里无语,嘴里打着官腔,“都是苏老师教导有方。” 电话那头的苏应琛顿了半晌,随即低笑,“我看了你的参赛画稿,很不错,但是我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你们班和你要好的那位叫叶盼儿的同学,和你的参赛画稿很多创意形似。” 创意形似,四个字,对于设计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出口的,何况是苏应琛这种咖位的大神。 傅七夕的脸色很难看,“苏老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或者盼儿抄袭或者剽窃吗?” “七夕,生气是改变不了事实的,现在只是预赛过关,大同小异的创意不是没有,我也不会断指你们的设计有问题,但是决赛可是众多国内外知名评委以及唐一手大师为总评委的,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都要慎重。” 中肯的点评,让火气飙升之后就渐渐平静了。 站在苏应琛的角度来看,对于两幅高度形似的稿图,抄袭的可能性的确是远远超过恰巧吻合的想法,他点评的其实并没有错。 她自己的创作,她心知肚明,难道是说盼儿抄袭? 第194章 暴风雨前夕 笑话,这怎么可能,先别说盼儿的人品不可能,她这半个月日以继夜地做功课,她都看在眼里,何况她的参赛稿盼儿看都没看过,怎么抄? 她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怀疑深深懊恼。 她宁可相信她们构思重合。 挂了电话,傅七夕走进来,看着叶盼儿正在整理东西,她随口问了一嘴,“盼儿,天快黑了,你要出去吗?” “是啊,最近找了个新兼职,请了好几天的假,现在预赛过了,我也能安心去上班了,白天来不及,只能晚上补上了。” “新兼职?”裴璃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啊?” 因为爆照事件一闹,裴璃和叶盼儿心照不宣的事,就是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裴璃建议叶盼儿从lk离职,但是她没有告诉叶盼儿的原因是在于宫煜则已经得知了幕后操手就是她,再在他的地盘上做事,指不定宫大佬哪天火气来了拿她开刀。 而叶盼儿的顾虑则是孙经理成了她的背锅侠,虽然没有实质证据指定她,但总归是个定时炸弹,她正愁没有理由正大光明离开。 眼下,叶盼儿和裴璃各怀心思,但是目的一致,叶盼儿顺理成章应着裴璃的要求,心里求之不得。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么。” 裴璃走出来,不放心地问道,“安不安全啊,什么兼职要晚上出去做?” “放心吧,只是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收营员,我和人换个班,就两个小时,八点左右最迟九点就能回来了。” “这样吧盼儿,你等等我,我看天也快黑了,等会老杨来接我,我让他一起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校门口就有公车,直达的,也很方便。” 裴璃上来撞了撞她胳膊,打趣道,“你跟老板娘还客气啥,白省的路费呢,听我的,就让老板娘送,省的我担心。” 叶盼儿看了看时间,“那行吧,不过要稍微快一点哦,我只剩半个小时了。” “好嘞好嘞,马上好。”傅七夕手忙脚乱地将桌上杂乱的稿图一股脑扫进背包里,那边还不忘提醒了一嘴,“盼儿,外头起风了,晚上肯定冷,你多穿点衣服。” 裴璃扯了扯叶盼儿身上老旧起球的针织外套,“盼儿,你这衣服穿了好久了,又漏风还不保暖,上我那拿件先凑合一下吧。” “没事,这还能穿,过两天发了工资我再买件新的吧。” “那怎么行,这马上要入秋了,早晚温差大,你身体本来就弱,还不好好爱惜一点。” 说话间,裴璃已经在柜子里翻掏起来,傅七夕走过去看了看,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难怪盼儿不要,就你这些衣服,方圆五百米内,是男是女都分不出,让盼儿穿,完全是把人颜值往死里下拉。” “嘿,批评就批评,不带人身攻击的啊,什么叫男女不分?我长得很男人吗?” “不男人吗?”傅七夕哈哈大笑,“你的美,也就雷焱眼光独特,欣赏的来。” 裴璃作势要揍她,傅七夕赶紧往厕所里逃,手忙脚乱把门推上,隔着门喊道,“盼儿,你上我柜子里拿,我上个厕所,我们就走。” 裴璃龇牙咧嘴,一副土霸主地招呼叶盼儿尽管蹂躏傅七夕的衣柜。 柜门打开,里头空荡荡的,只挂着两三件衣服,叶盼儿撩着指,一件件翻过去,最后的目光定在了嫩黄色的针织外套上。 她痴痴望着,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件鲜亮的外套。 她记得那是宫煜则送给傅七夕的,颜色漂亮,针法独特,触手软糯非一般市面上的任何昂贵衣服可比。 她后来特意上网查过资料,才无比震愕地得知这件衣服是拍卖品,产自民国年间苏州八十二位顶级绣娘用血蚕丝染色四十九天,一针一线人工织出来的。 单单是能被封存这么久还完好无损的顶级工艺就已经是世间失传的无价之宝。 宫煜则拿着天价的衣服,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傅七夕当便装。 拉着袖子的纤指一点点收紧,她吞了吞口水,拆下衣架,直接套上了身。 “裴璃,好看吗?” 正在玩着电脑的裴璃闻声无意识地侧头瞟了一眼,随口应道,“好看,当然好……” 话头遏住,她猛地掠回视线,看着叶盼儿套着衣服,正站的远远,对着桌上小小的一块镜子左右旋看着。 “盼儿,那可是……” “好看对不对,是不是比七夕穿的还要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这件不行啊,快脱下来,这衣服可是七夕的宝贝,宫大佬送的,你不知道吗?” 咧在嘴角的笑僵硬了下来,纤白的一只手还抚在衣角上,但久久都没能松开,叶盼儿很轻很轻地喃了句,“我知道了。” 傅七夕擦着手从洗手间出来,其实她听到了一些,虽然很宝贝这件衣服,但也宝贝不过好朋友,她推了推裴璃,斥了一句,“说什么呢,一件衣服而已,谁穿不是穿,盼儿不用脱了。” 她上前还特意帮叶盼儿理了理衣角,笑的眉眼弯弯,“你说的对,你穿的确实比我好看,皮肤白,骨架又匀称,特别亮眼,你喜欢就先穿着,明天再还我。” 打心底喜欢的东西,再掩饰也是藏不住眼底那份悸动的,傅七夕看的清楚,叶盼儿是真的喜欢,所以她也跟着特别开心。 “走啦走啦,你不是赶时间吗,老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去校门口等吧。” “好。” 裴璃哭笑不得摇摇头,看着两人手挽着手往外走,眼底的暖意一点点沁了出来。 雨过天晴,一切都回到了最美好的开始,真好! 校门口,路灯已经亮起,老杨还没到,傅七夕笑着指着对面那家灯火通明的泉记茶点。 “盼儿,我有点想喝奶茶,就前面泉记,很快回来,你等一下我,我去去就来。” “唉……”叶盼儿还没来得及喊人,傅七夕已经跑出去了。 盼儿晚饭没吃多少,听裴璃说她一直低血糖还营养不良,正好泉记这会儿人不多,去买点她喜欢吃的鸡蛋饼正好车上吃。 看着傅七夕钻进人堆,排在鸡蛋饼的队伍前,她眸光微闪,有一瞬间,心尖口最柔软的某一处像被什么拨了下。 但也只是一瞬,她徐徐放下手,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轻抚起身上的衣服,眼神着迷。 衣服就跟人一样,没有最合适只有更合适。 堂堂唐家小姐既然被拐卖辗转成为傅七夕,又失忆,这是天意,傅七夕没有做金枝玉叶的命,她照样还是不起眼的洼地烂泥,照样和她一样,没背景没权势,一样是下等人。 她穿的了的,她也能穿,而且穿的比她更好看! 她弯起唇角,细细笑了。 有人从身后探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第195章 伤害 叶盼儿下意识扭头,还没看清对方的脸面,一块白色手帕迎头蒙了上来。 眼前晃荡开白雾,视线渐渐混沌下来,四肢也在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她踉跄了一步,想后退,却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她没有气力挣扎,却能感觉到,那是个男人的手臂,强壮有力,而且力道生猛凶狠,掐在她皮肉上的狠劲让她的疼痛不已却无法动弹。 全身很绵软,但意识却出奇的清醒,她甚至能听见身侧男人的心跳和呼吸声,粗重带着致命的危险。 恐惧,一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眼前走着形形色色的人,她看的模模糊糊,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只将她和身侧的男人当成了情侣般依偎着。 她徒劳无功地抬了抬手臂,才起一半,已经撑不住滑了下去。 她想喊,却发现嘴巴只能蠕动两下,发出类似猫咪一般低哑无力的声音。 发不出声音的喉咙,在男人扯着她往身后那条因为脏乱差被冠以鼠街的巷口拖去时,将她的恐惧逼上了极限。 她仿佛已经预见即将发生什么。 “救我……”声嘶力竭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痛苦。 没人听见! 瞠目结舌的瞳孔内映出傅七夕站在鸡蛋饼的队伍最前,正跟老板喜笑颜开地讲着话。 那笑弯了的眉眼,以及唇角淡淡的酒窝成了她被强行拽进巷子前最后也是最深的记忆。 傅七夕拿着鸡蛋饼兴匆匆往回跑的时候,却找不到叶盼儿的影子,她来回找了找,还是没有看到,难不成等不及坐公车走了? 她抿着唇耸耸肩,算了,下次有机会再吃吧,她掏出手机,还特意给裴璃发了个微信,“盼儿下班九点太迟了,要不然你去便利店接她吧。” 微信秒回,“收到,正有此意,我八点半出发去接她。” 落实妥当了,她拿起手中的鸡蛋饼掰了一口塞进嘴里,然后掉头走了。 鼠街的巷口挡着一个半人高的垃圾桶,傅七夕折回来找她的一举一动,被按压在地上的叶盼儿透过垃圾桶和墙根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 歇斯底里的呼吼,泪流殆尽的悲怆,直至傅七夕掉头离开的那刻,彻底崩塌成碎片。 “傅七夕,只有毁了你,她才能得偿所愿。”带着口罩的男人俯下身来,贴在她冰冷的耳畔说着摧毁她形神俱灭的话。 傅七夕! 他要报复的人是傅七夕! “不……”她咿咿吖吖疯子似地喊着,男人置若罔闻地笑了,“别挣扎了,没人会听见的,这件衣服不便宜吧,宫煜则可真是舍得。” 衣服! 是……是因为这件衣服? 叶盼儿呆若木鸡,还沉浸在翻悟过来的震骇中,撕拉一声骤响,整件衣服就被拆成了两半,可怕的手劲让她咬破了下唇扭着气力殆尽的四肢像个残废往外爬去。 男人站起身,晃悠悠走了过来,巨大的阴影被街头昏暗的灯光拉的如同野兽般悚然。 他不疾不徐地俯下身,阴恻恻的笑灌进耳膜,像将一根根将见血封喉似的恐惧穿进她骨缝里。 猛地,他抓着她的脚踝,凶残地往后拖去。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经过恶臭连天的巷口全都嫌恶地匆匆离去,没有人往里探上一眼。 一只老鼠从半人高的垃圾桶里跳了出来,朝巷口深处的动静觑了一眼,然后朝着马路对面窜了过去。 夜,越来越黑,浓的像是抹不开的墨。 …… 晚九点,裴璃站在便利店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看到叶盼儿出来。 她磨了磨脚跟,掉头往身后的便利店进去。 “欢迎光临!”收银台后头站着的小姑娘笑容满面,声音甜美,却不是熟悉的面孔。 裴璃诧异地愣住,“今天不是叶盼儿的班吗?” “盼儿吗?”店员一听,微微楞了一下过后有些不悦地开口,“您是叶盼儿的朋友吗?我也正纳闷了,她答应了过来接我的班两个小时,时间到了却迟迟没见到人,我还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呢,早知道她那么不负责任我就找别人接我班了,害我这么晚也下不了班。” 裴璃抓住了重点,蹙眉问道,“所以,她是真的答应了你过来这里接班,结果没来是吗?” “是啊!” “我知道了,谢谢!” 出了门,裴璃左右看看,先打了车,一上车她就开始打叶盼儿电话,可电话一直在连线状态却没人接听。 反复打了五六次,结果都这样。 想了想,她还是给傅七夕去了电话,她们两个一起出来,七夕送的盼儿去便利店,怎么可能人会凭空不见了。 会是叶刚把盼儿带走了吗? 不安,无声无息,却让她如芒在刺。 电话那头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喂?” “七夕,盼儿和你在一起吗?” 本来还想调侃裴璃几句的傅七夕一听她语气不对,立刻就正了声音,“没有啊,怎么了?” “我去接盼儿,可是没看到人,便利店的人说她根本没来,不是你让司机一起送过来的吗?” 傅七夕察觉事情不对,莫名的不安让她心窝口一抽一抽瘆的慌,“是一起出来的不错,我去泉记给她买鸡蛋饼了,可是一回来人已经不见了,我以为她等不及坐公交车先走了。” “七夕,我心里很慌,盼儿之前如果有事想瞒我绝对不会跟我直接说实话,但这次我问了便利店的人,她确实要去换班的,你说,会不会是叶刚……” 傅七夕心里一阵咯噔,上次绑架的事她没敢和盼儿说,叶刚绑架失败,拿不到钱真有可能又会找上盼儿。 “你先别急,去学校附近问问有没人见过盼儿,我立刻去找你。” “好!” 裴璃按着挂断的电话,双手交扣,心里的不安一阵阵翻腾着。 她抿着唇,不甘心地又去打叶盼儿的电话。 没想到这回,电话先进来,一看是叶盼儿的来电显示,她惊喜地接了起来,“盼儿,你在……” “您好,这里是市中心医院……” 瞳孔骤缩,手机滑出掌心,砰一声掉落在地。 第196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寂静的走廊,被一阵急速跑过的脚步惊起呼啸的风声。 裴璃被挡在了病房门口。 驻足的脚步石化般僵硬,隔着拦住她的护士肩头,看到了病房内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叶盼儿,她身上还套着几个小时前离去的那身衣服,只是离去前的完整衣服,如今要不是靠着颜色判断,已经完全认不出形状,残缺的布料褴褛不堪,几乎盖不住那一身青青紫紫交错纵横的伤痕。 她将自己缩在墙角,两只胳膊死死圈抱着大腿,黑发铺了一脸,那双从缝隙里透出来看似明亮的大眼却尖锐的如同泛光利刃,只要有任何医生靠近,她就如同一头失控的幼兽歇斯底里地亮出利爪疯了般挣扎挥舞,一声接一声地低咆起来。 凄厉呲牙的模样俨然做好了一副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裴璃不敢置信,那是几个小时前,还腼腆着微笑,和她轻声细语说着话的叶盼儿。 置于腿侧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便开始控制不住,像被点开了闸门,从触动的那处皮肤开始,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一番商量之下,全都扑了上去,几人压手压脚都差点被如同鬼魅附体疯狂嘶吼的叶盼儿挣脱开。 主治医生不敢耽误,拿起装好药水的针筒,扎进了她的皮肤里,不过片刻功夫,叶盼儿两眼一番,彻底消了音。 裴璃就在几步之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她面色惨白,想要冲进去却被护士死死拉拽住。 脚跟在打斗,力气被一点点卸去,她靠在门口,整个心脏都被沉进冰天雪地里,快要失去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冷淡的声音在眼前响起,“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裴璃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有知觉点了点头,“她……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脸色绷的很紧,“情况很不乐观,光是外伤已经数不清,而且通过检查,应该吸入过麻醉药,量不大,只是会导致人手脚软麻,没有力气,最严重的问题应该还是……” 医生翻了翻病历夹,往病房内看了一眼,沉声开口,“患者遭受轮番强、暴,下体重度撕裂,被人发现送医的时候已经有大出血现象,初步检查,妇科没有太大问题,只是依照目前情况来看,她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可能会有刺激后创伤症,建议尽早就诊精神科。” “我……我知道了。” 看她一副呆滞的模样,医生叹息地摇摇头,前脚才走,裴璃后脚就瘫在了地上。 “强、暴……”她失神喃喃,这个只在电视上,狗血剧里才会看到的场景,做梦也没想到,会血淋淋发生在身边人身上。 盼儿该怎么办?她才二十不到啊。 她使劲搓了搓脸,将脑袋埋进双膝里,痛苦地扒拉着头发。 维持着这样‘与世隔绝’的姿势不知道多久,裴璃恍恍惚惚地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她抬起赤红的双眸,聚焦了许久才看清眼前喘着大气带着焦灼的熟悉面容,她颤了颤,遏着嗓子呆愣地开口,像是大声一点天就会塌了般,“七夕,盼儿她……出事了。” …… 天色渐明,傅七夕和裴璃就窝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相互靠着,两人就这么呆坐了一晚。 谁都知道,天亮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走廊口传来踢踏的声响,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威严森森迎面而来。 “请问是叶盼儿的家属吗?” “我们是。”两人异口同声。 “警察同志,是不是抓到人了?”傅七夕焦急地问道。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遗憾地摇摇头,“很抱歉,凶犯还没有落网,昨晚我们接到你们的报警就去案发现场了解了下情况,犯案现场正是距离龙大不远的鼠街,是一名附近的清洁工处理垃圾的时候发现的人,凶犯已经逃跑,现场只有受害者叶盼儿,发现的时候神志不清,衣不蔽体,浑身是血才被送了医。” “没有监控吗?监控找不到人吗?”裴璃激动的怒吼,就差冲上去揪起警察的衣服。 其中一名年长得警察摇摇头,“凶犯应该是惯犯,善于钻漏洞,他犯案的地方是监控死角,看不到凶犯本人,只看到……” “看到什么?快说啊。”裴璃忍不住咆哮。 站在后头的年轻警察犹豫了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她,“我拷贝了监控录像,你们看看吧。” 两人抢过电话,迫不及待点开。 监控隔的远,视频并不十分清晰,但也足够让她们看清,半人高的垃圾桶挡住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只看到一只粗粝的大手,一件件撕碎着衣服,正凶残地虐打蹂躏着身下如砧板鱼肉的叶盼儿。 傅七夕捂着嘴瞠目结舌,浑身血液都像在倒流。 这个巷口,就是昨天她回头去找叶盼儿相差不到十米距离的地方。 也就是说,盼儿是看着她的背影,无法呼救,被绝望地拖进地狱深渊。 呼吸,陡然断了一截,她抵着身后的墙根,一双脚像踩进了酷寒深渊,冷到浑身发颤。 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没有她自作主张去买鸡蛋饼,盼儿根本不会惨遭横祸。 她用力搓着双臂,却怎么也暖不起来,眼泪就跟失了控,从惨白的脸上掉下来,她颤着手使劲抹掉,又掉了下来。 “裴璃,是我……是我害的盼儿……” 裴璃钳住她拼命打自己的手,一双眼珠子也红透了,“盼儿已经这样了,你再自责有什么用!” 是报应吗?可盼儿明明已经放下过去,恢复如初,她没有再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被伤害! “你们放心,凶犯我们警方会尽全力追捕,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不知道叶盼儿小姐清醒了没有,我们需要找她录份详细口供!” 裴璃抬起黑涔涔的眼珠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名警察,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录口供?再描述一遍,她被强、暴的全过程?” “准确来说,是这样没错。” 话才落音,下一瞬,裴璃猛地冲到不远处,抄起整个铁质垃圾桶扔了过来。 第197章 盘他 ‘砰’一声巨响,砸的整个走廊都在震动。 年轻的警察惊险地闪了过去,脸色难看至极,疾言厉色吼道,“你这是在袭警!信不信我立刻逮捕你。” 裴璃喘着大气,一双手因为刚刚凶猛的动作刮破了手指,鲜红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光洁的瓷砖上,即便如此,但那握到青筋暴起的拳头丝毫没有松开半分的打算。 “你敢再说一遍,打死了你我自己去自首!” 年轻的警察瞪凸了眼,刚要发作,身旁年长一点的警察使劲拉住了他,使了个眼色摇摇头道,“行了,这里是医院,不要闹事,我们下次再来。” 年轻的警察不甘心地回头瞪了一眼,重重一哼,跟着老大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口,裴璃腿跟一踉,跌坐在地,傅七夕拉了她好几把,都没能把人扯起来。 她跑去护士台要了消毒药水和绷带,跑回来蹲在地上给面色呆滞的裴璃处理伤口。 一双凄碌碌的眼珠子毫无波澜,像丢了魂似的,可她还会疼,她抹的重了,指头还会瑟缩,就像一种机械的本能。 傅七夕感觉心脏像被架上了刀俎,正一蹭一蹭剐着她的肉。 天彻底亮了,走廊上也有走动的护士以及查房的医生。 叶盼儿还没有清醒,医生说,镇定剂的效果只维持的了一夜,如果不醒,可能是潜意识里的应激反应,对现实的逃避和憎恶。 两人站在门口,正要推进病房内。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蜂拥而来。 她们闻声双双望去,一列足有七八个人的男男女女,胸口挂着记者证,手里扛着摄影机和话筒,在走廊尽头左右看了看,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之后,不偏不倚,像闻见屎味的苍蝇全往她们这边簇拥了过来。 裴璃第一个冲了出去,挡住了她们往叶盼儿病房里拱的身影。 “你们干什么?” “请问您是叶盼儿的家属吗?方便让叶盼儿说两句吗?” 裴璃还没来得及开口,立刻有声音插了进来,“我们接到匿名人士爆料,说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在龙大附近的鼠街发生了一起强女干案,受害者正是龙大建筑设计系的女学生,请问这件事属实吗?” “不属实,你们都给我走!” 裴璃的应激正好让这群说风就是雨的吸血虫更加来劲了,“看您的反应,这件事应该是属实的了,近几年对于女大学生夜间外出发生意外的事屡见不鲜,网友众说风云,昨天已经有相关知情人士把这件事发上网,有网友认为叶小姐深夜外出惨遭强、暴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却衣着过于暴露,完全是咎由自取,她自己也有很大责任,对此您怎么看?” 话音才落,另一边的话筒已经塞了上来,“也有网友爆料说,叶小姐昨天受害现场发现一件价值不菲的衣服,是因为她恶意出门炫富引起有心人的觊觎,求财不成反被强暴,你对此又怎么看?” “请问叶小姐平时的私生活是不是很混乱?” “叶小姐是不是经常夜间外出?” “叶小姐三观不正,衣着暴露又怀有炫富心态导致被强、暴,是不是反应了现在社会的女大学生素质普遍偏低?” “您能代表叶小姐说两句吗?说说她平时的生活习惯,消费方面,方便的话可以透露一下,她的异性交往情况,我们觉得叶小姐的情况很典型,很有教育意义,我们有责任对社会大众敲响警钟!” …… …… 一张张如同豺狼迫不及待地嘴脸,盯着一头被逼进死胡同浑身是伤垂死挣扎的羔羊,露出垂涎欲滴的贪婪嘴脸。 别人的痛苦,对于他们来说,是新鲜血液,是爆点,是金钱,是流量,是热搜! 但凡有一点人性,也不会在人都没有清醒的当下,堵在门口,用血淋淋带着尖刺裹着浓盐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还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一群披着人皮,却猪狗不如的东西! 裴璃的拳头狠狠一攥,前一刻才处理过的伤口顷刻间又崩出了血红,耳边,魔咒一样来回飘荡着一句话,‘能动手就不要动口!’ 拳头刚要扬起,就被截在了半道上,裴璃转头,对上傅七夕冷厉肃杀的眸子,怔愣了。 傅七夕走上前来,全身辐射出骇然的戾气,她一把抢过为首女记者手中的话筒,一字一句振聋发聩,“你妈,被强、暴了,你会觉得她是因为出门穿的暴露?” 她转头瞪着另一个瞠目结舌的男记者,“你妹妹被强、暴了,你会觉得她是因为出门炫富?” “还有你你你你……”沉厉的指尖一一划过,一句句掷地如雷,几个记者被她那修罗附体似的模样一时都吓怔了,“你老婆和你兄弟出轨了你怎么不去爆料上热搜,你爸你妈出门被抢劫暴打你怎么不去警醒社会大众,你们一个个全家都死绝了怎么不去互相发新闻,不去围追堵截,不去发上网,不去像吸血鬼一样把你们自己家底都掏光!” 她狠狠深吸了口气,“谁敢再多说一个字,我诅咒她上面说的每一项都应验。” 缓过神来的一个记者涨红了脸,被骂的恼羞成怒,也不管医院场合,指着身后抬着摄像机的同事,“对准这个女的,我们今天就头版头条大篇幅好好播报这个新闻!我倒要看看,明天网上不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人肉出来,看她尖牙利嘴还敢得意!” 闪光灯疯狂罩下。 傅七夕刚要抬手去挡,那个对着她的摄像机陡然间被人从头顶上提了起来。 “唉,你干什么!?” 所有人不明所以都被震傻了眼,转头朝动静处望去,一行五六个黑衣保镖列队而站。 为首的黑衣保镖提着摄像机就要砸出去。 从走廊拐角处稳步而来的余臻微笑着抬手停了他的动作,挑着眉梢仔细吩咐道,“胡闹,这里是医院,这么大动作会影响病人休息,去,每一个零件都给拆出来,连一个螺丝都不准剩,拆干净了包起来扔出去,记住了,咱们是文明人,动静要小,别影响别人,多少费用让他们算清楚了,清单寄到龙煜集团财务部!” “好的!” 第198章 掐死她 龙煜集团! 几个记者如雷灌顶,全都被这四个字震傻了眼,就算活腻了也不敢在龙城的巨头头上拔毛,他们面面相觑,都打起了退堂鼓,纷纷找借口作鸟兽散。 “那个……等等!” 几人同时刹住了车,脸色紧绷,虚汗直冒,胆战心惊的模样滑稽无比。 余臻面无表情地一一看过去,倏地曲指挠了挠眉心,突兀一笑,“别那么紧张,刚刚扛摄像机的兄弟,你是啥媒体?” “就……就……”就了半天,还就不出个所以然,堂堂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问的脸色惨白,怪可怜的。 余臻看着闹心,挥了挥手,“行吧行吧,都走吧。” 话顿了一半,他又余式面瘫笑地补了一句,“谁要是把今天的事发布出去,或者以后再跑医院来闹事,我们boss说了,亲自去找你们老总喝茶!” 话到这份上,几人点头如捣蒜,脚底都跟抹了油似的,溜的那叫快。 “傅小姐,您没事吧?” 傅七夕心有余悸,往他身后看了几眼,不见心心念念的人。 “傅小姐不用看了,boss还没来,他接到消息,亲自走了一趟周警官那,让我先过来医院这边保护你,好在,没出岔子,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傅七夕一听,一把抓住了余臻的胳膊,情绪激动,“余臻,他能找到那个男人的对吗?” 余臻不着痕迹抽回了手,难得蹙了蹙眉,安慰了一句,“傅小姐别担心,既然boss亲自插手,抓到人只是时间问题,眼下,叶小姐的善后工作才是重点。” 一针见血,扎的傅七夕措手不及。 是啊,盼儿的善后,她该怎么面对她!跟着她出来的人,在她的照顾下受了这种身心摧尽的伤害。 如果,她没有强行要求盼儿跟她一路。 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去买鸡蛋饼。 如果,她一刻不离地陪着盼儿,老老实实等着老杨来接。 如果,她能细心一点,仔细一点,耐心一点,在周边多找一会儿。 是不是,盼儿就不会受伤害。 她捂着脸,悲怆哽咽。 没有如果,也不是噩梦,而是血淋淋的事实逼着她面对,因为她的疏忽,造成了她最好的朋友黏上了一辈子也抹不开的污点。 额头抵着墙面,看着眼泪砸在鞋尖上,泪雨成灾。 身后的裴璃默默看着,也侧开了眼,抹起了眼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晕成了一片混沌,傅七夕只感觉,快要背过气去,身后一只遒劲的胳膊猝不及防揽了上来,紧紧将她圈进了怀里。 背脊抵着熟悉的胸膛,有力温暖又强劲,傅七夕一动不动,眼泪掉的更凶了,她没有回头,不敢看他窘亮的眼底狼狈落魄的自己,嘴唇动了动,许久,才挤出字来,“人可以抓到吗?” 她的哽塞凄然,让宫煜则心痛成灾,即便叶盼儿手段阴毒让他厌恶至极,在他看来完全罪有应得,但如果会让他的女孩哭得这么伤心,就算再十恶不赦的人,他也宁可完好无损地活着,尽一切他能做到的力量保住。 可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放过叶盼儿的一条活路,却被别人堵死了。 “可以!”下巴抵上漆黑的发顶,感受到她不停歇的抽泣和颤抖,他将手收的更紧了,“我已经让人去处理,最快明天就会有结果。” 傅七夕旋过身,抱紧他精壮的腰,将泪湿满面的小脸埋了进去,“大老板,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盼儿不会原谅我了,盼儿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胸口的湿意越来越重,宫煜则一口气深深压入心底,尖锐地疼着。 “叶盼儿醒了,家属可以进来了。” 闻声,傅七夕猛地抬起头来,挤出怀抱,激动地往病房跑去。 床上的叶盼儿,已经换上蓝白交错的病号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如槁,几乎和身后的墙色融为一体,她躺的笔直,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就这么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不哭不闹,不吵也不叫。 如果不是睁着眼睛,就像个熟睡了的人似的一动不动。 只是一眼,傅七夕的眼泪差点又崩落了。 裴璃拉住她退怯的手,紧紧地拽着,给予力量,两人一步步走向病床。 “盼儿!”裴璃低低唤了一声,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五感就像魂飞天外,与世隔绝了一般。 傅七夕侧过头,一股割心剜骨似的痛感在喉咙口蔓延开。 她凑近了些,轻而又轻地叫了一声,“盼儿,是我,七夕。” 置于一侧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叶盼儿僵硬着脖子,很慢很慢地侧过头来,黑幽幽的眼珠子对上傅七夕泪雾重重愧疚无比的水眸…… ‘傅七夕,只有毁了你,她才能得偿所愿!’ ‘傅七夕,这件衣服不便宜吧,宫煜则可真舍得!’ ‘傅七夕,你别怪我,只有你不干净了,宫煜则那样的男人才不会重新捡起你这种破烂货!’ ‘傅七夕,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处,宫煜则是不是不行啊,哈哈哈……’ ‘傅七夕,宫煜则没来得及品尝,老子先代劳了,啧啧啧,这滋味……’ 傅七夕,傅七夕,傅七夕…… 死寂如一滩死水的瞳孔,缩了缩,像蓄着的千万重呼啸嗜血的狱火,在这一瞬间,全都被猝然点起。 一声像被遏住喉咙也要挣破的低咆嘶叫了出来,紧随而来的一幕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叶盼儿快如闪电地抬手,残暴地掐住了傅七夕的脖子。 那呲目尽裂的狰狞,仿佛魑魅魍魉的附体。 “啊啊啊……傅七夕,你去死!去死啊!!!” 离得最近的裴璃第一时间也被吓傻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慌忙抄起手刀劈在了叶盼儿的手腕上。 叶盼儿吃了重疼,颤了一下,却仍旧死死遏住,还不肯松手。 傅七夕的脸色浮上青紫,呼吸气促,本能的拍打根本撼动不了叶盼儿分毫。 “住手,盼儿!” 见情况不对,裴璃当下站起身来。 门口的宫煜则一听见声响,速度飞快,已经赶在裴璃再次出手前,单手遏住了叶盼儿的手腕,厉目一凝,就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第199章 生吞活剥的恨意 看到傅七夕差点在他眼皮底下被掐死,刚刚那一甩,跟着心底躁动不停的心跳,宫煜则也是前所未有失了控。 十分力道,直接让瘦弱的叶盼儿从床的另一侧翻了下去,她没有立刻爬起身,匍匐在地上,嘴里还在喋喋不休,阴毒地咒骂着,“傅七夕去死,傅七夕去死……” 傅七夕靠在宫煜则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重获畅快的呼吸没有让她有劫后余生的欢喜感,她按着剧痛难忍的脖子,看着地上纤弱却颤抖不停的背影,眼底泪雾成烟。 她从来不知道看似柔柔弱弱的叶盼儿会有这种转眼就让人毙命的力气。 她心中的恨该有多深才会到这种疯魔的地步。 “盼儿……”她哽咽地开口,地上的叶盼儿猛地一颤,徐徐斜视过来的眸低,全是恨不得噬血剥骨的恨意。 那样的浓那样的烈,是看上一眼,就像能将人的呼吸都揉成冰锥子。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去死,去死啊……”歇斯底里的吼叫如困兽垂死,凄厉到泣血。 裴璃从震愕中清醒过来,生怕激动的叶盼儿伤人又自戕,她慌忙爬起来挡在叶盼儿跟前,无力又无奈,“七夕,你们还是先走吧,盼儿现在的情况,不要再刺激她了。” 话音才落地,就像应验裴璃的话,失控的叶盼儿迅雷速度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双眼赤红充血,笔直朝着傅七夕丢了过来。 裴璃惊的瞳孔骤缩,情急之下,反手就握住了刀刃。 病房内,死寂一片。 银白的刀锋,鲜红的血,还有滴滴砸在瓷砖上细若蚊吟的滴咚滴咚声…… 裴璃忍着剧痛,咬着牙根,盯着叶盼儿眼底的惊惧和呆滞,很轻很轻地掰开她的手指,“别怕,我没事的!” 漆黑混沌的眼珠子迷茫地颤了颤,叶盼儿张了张嘴,话没出口一行清泪滑了下来,她颤着唇,瘫坐在地,哭得像个丢了至宝的孩子,“裴璃,我喊了,我真的喊了,没有人听见,好多人走来走去,可是没人听见,他压着我,我动不了,我没有他力气大,裴璃,我只有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好厉害的,你打他,你抓他,你不要让他碰我好不好?好不好?” 裴璃抬着渗血不止的手,一口一口吞着痛到生生割开似的喉咙,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好,好,我会抓他,会打他,我保护你,我陪着你,永远陪你着,我不会离开的,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下……” 叶盼儿将她的衣服攥到极致,像个孩子,哭得崩溃,哭得嚎啕。 傅七夕就站在不远处,颤着手像个靠不进的局外人,一双眼早已经被泪水浸泡的红肿不堪,可她仍旧忍不了那一波波不受控制的水雾从眼底蔓出。 默然无语地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她抹过眼角,垂着头,任由钝痛散进四肢百骸。 有力的臂膀揽着她,雄浑的力量让她心尖越来越涩。 她还有大老板,还有至爱,可盼儿连最爱的男人都没遇见过,就已经落进了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恶心噩梦中。 她的恩爱,仿佛成了最讽刺地利器。 害得最好的朋友受尽伤害,她还配幸福吗? “我们先出去。” 察言观色只需要一个微动作,何况是傅七夕这样从来不会掩饰面部表情的人。 宫煜则紧紧揽着她的肩头,为她的黯然,心疼如绞。 傅七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默然无语地被宫煜则带出了房间。 房门被带上,瘫坐在地还盈着泪的叶盼儿徐徐抬起黑漆漆的眸子,没有崩溃,没有伤痛,更没有前一刻还应激如鬼魅附体的混沌。 取而代之的,是毁天灭地的怨怼和恨意。 像个残废,手脚无法动弹,声音发不出来,却在意识绝对清醒的状态下,如刀俎鱼肉,被一刀刀割下的耻辱和痛苦,早在那个男人喊着傅七夕的那刻,就如毒液渗入骨髓,将她每一滴涌动的血液都滚染成黑色。 这一份蚀骨成灰的绝望,这一身洗脱不尽的耻辱,以及这一个肮脏到骨子的污点,原本就是傅七夕的,不是她的! 那么,她为傅七夕受下的每一份苦,每一份伤害,每一句尖叫,每一寸恶心的皮肤,都要从她身上,一寸一厘地生吞活剥回来。 这辈子,有傅七夕就不会有她! 五指成爪,缓缓笼住,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靠在裴璃的手臂上,轻颤着肩头,沁出恶鬼似的狞笑。 …… 一周后,出租车在龙大门口停下,裴璃打开门,小心翼翼揽着叶盼儿下来。 叶盼儿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都看在眼里,对身侧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抱着随时会扑上来伤害她的高度警惕。 她畏畏缩缩地走着,以前那个背脊挺直,气质温婉,笑开时,甜暖人心的叶盼儿再也不复相见。 “别怕……”裴璃不厌其烦地安慰着,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马上到宿舍了,别担心,没人知道的,谁都不知道。” “裴璃,我害怕,会不会还有人要害我……” “不会的,有我在,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靠近你。” 两人跨上台阶,眼看宿舍楼就在眼前,两个女生迎面而来,走路嚣张,擦肩而过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叶盼儿肩上。 一时间,叶盼儿如同踩到陷阱的幼兽,抱着脑袋惊声尖叫了起来。 “盼儿,盼儿,没事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裴璃慌忙安抚了两句,本欲擦肩过去的女生听见声音皱了皱眉,往后倒了回来。 裴璃掠目过去,倒抽了口气。 冤家路窄,也太窄了点。 撞了叶盼儿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联谊会上千方百计给她和七夕难看的林碧。 林碧搓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不断闪躲的叶盼儿仔细看了又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裴璃警惕地横在了叶盼儿跟前,将她整个挡住,“看什么看,还不滚!” 林碧饶有兴致地在她紧张地小脸上绕了一圈,对着身后的小跟班勾了勾手指,“你给我仔细看看,这丫头像不像前段时间新闻上说的被强、暴的叶盼儿?” 第200章 侮辱 小跟班闻声,一脸八卦地凑头过来,讨好着林碧打量起来。 叶盼儿大半个身子都被裴璃挡住了,其实她也没怎么看清楚,装成看的很仔细,而后一脸吃惊地瞪大眼,声音喊得周边路过的学生个个都听得清楚,“碧姐,可 不就是嘛!这女的和网上网友拍上来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呢,嘿嘿,只不过网上的照片重点位置都打了马赛克,就是不知道,她脱了衣服是不是一个样。” 不轻不重的声音,将几句她们看似无关轻重消遣的话,彰显的恶意浓浓。 八卦,永远不缺观众,哪怕那是建立在别人的尊严和难堪上的。 不少人驻足,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窃窃私语着,也有不怀好意凑头低笑,更有过分的,嫌恶地连连后退,好似生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同是一栋宿舍楼的,楼上楼下,就算平时不熟悉的,但也有不少人知道,建筑设计系有个女同学叫叶盼儿,就住在这栋宿舍楼。 而且叶盼儿在龙大附近被强、暴的事一周前就被有心人发上网,龙大几乎人尽皆知,网上的流言是没有终点的,除非有新的爆热新闻窜上来把旧新闻压下去,否则只剩下用时间消磨掉看客的新鲜,直至淡忘。 裴璃趁着叶盼儿睡着的时候,偷偷上网看过,那些不堪入目的谩骂和根本不符实却自以为是的断定让她怒不可遏差点砸了手机。 她的辩解和留言像是沙漠汪洋里的一颗沙子,转瞬就被飞窜的流言淹没。 双拳难敌四手,有些人或出于嫉妒盼儿的美貌,或是因为本身三观不正,又或是隐藏在网络深处有恃无恐唯恐天下不乱的键盘侠,他们不但不同情受害者的遭遇,不批判罪恶累累的凶手,反而把无辜受害的盼儿钉上了罪恶的十字架,侮辱着她人格的同时,还将她受的伤害定为咎由自取。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本就胆战心惊的叶盼儿因为突如其来的围观和堵截,让她如惊弓之鸟,眼神飘忽惊恐,不断找能躲避的地方缩。 “她就是叶盼儿啊,长得还真是挺漂亮。” “谁说不是,长得好看大晚上还敢一个人跑出去,啧啧啧,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 “可不就是,听说现场照惨不忍睹,全身没一个地方好的,尤其那地儿,全是血呢……” “哎哟哟,这该不只是一个男人吧……” 叶盼儿尖叫着抱着脑袋,浑身颤抖,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却不肯放过她,如影随形地追着她,无论她怎么逃避,怎么捂着耳朵,都跟透墙的风一般,一丝不漏往她耳膜里钻。 “滚啊,你们都给我滚!”裴璃一手抱着叶盼儿,一手凶悍地挥舞,“谁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刻打断她的腿。” 裴璃的大名在上次的联谊会上已经一炮打响了,不少人认得她,也知道她武力惊人,围观众人被吼了几句之后,全都悻悻然跑了。 叶盼儿圈着双臂,全身胆寒,缩在裴璃身后,一声声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眼前只剩下林碧和她跟班两人。 本来以为上次联谊会的羞辱之仇会因为照片曝光事件,痛快报复回去,没想到隔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抹的干干净净,她才不信那个站出来道歉,声称照片是合成的男人鬼话。 之后,无论她怎么动用关系查底,都无济于事。 这件事,一直是扎在她心头上的刺,她还愁一直找不到办法报复裴璃和傅七夕,眼下看来,裴璃这护犊子的紧张劲儿,这个被强、暴的叶盼儿似乎和她们关系不浅,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林碧捂着嘴哈哈大笑,“哟哟哟,又不是过街老鼠,躲什么,还怕人打不成,哈哈哈……” 身后的小跟班附和着大笑,“就是啊,不就是强、暴吗,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都没人发现,挺刺激挺爽的吧?” “就是啊,不会是爽翻了现在来唱唱悲情戏博大众同情呢吧?那可有意思了,你们两加傅七夕还真是不得了啊,要吗不搞事,要搞事就搞得人尽皆知……” “叶盼儿对吧,我们碧姐的人脉可广了,你要是需要男人了,尽管说啊,我们碧姐给你介绍啊,保管你流连忘返,再怎么不济,宾馆也会给你开好的,不至于让你混进鼠街那种地方找舒坦,哈哈哈……” 小跟班才哈了一半,整个人突然飞了出去,下巴蹭在地上狗爬式还滑出去了两米。 傅七夕站在身后,纤细的身影被后头的阳光逆了大半,只留下阴戾森森的半张脸,她一步一踏,无形的气压被宫煜则耳濡目染了几分,光是逼近两步,已经吓得林碧一张脸都白了几个度。 她凑近林碧,在她退无可退的时候,猛然揪住她的衣襟扯到鼻尖前,“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平息照片事件的吗?” 傅七夕的嘴角蓄着阴冷的笑,却没有一分入了眼底。 林碧打了个寒战,她林家在龙城虽然是暴发户,但是她爸的人脉还是有的,挖裴璃照片那点事还绰绰有余,偏偏照片被敲定是合成,之后的事无论她怎么掏,都掏不出分毫的底细,就连那个站出来道歉的男人都像凭空消失了,她用了不少钱都没见到一面。 当时没深想,只觉是裴璃和傅七夕运气太好。 现在被傅七夕这么一点醒,她一双眼珠子惊的差点转不动了,只要稍稍往深了一想,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傅七夕身后有人! 而且这人的势力绝对在她爸的所有关系之上。 难怪,她会成为龙大男神乔笙的妹子,她早该想到,这些上流社会的关系链,怎么可能组建贫富悬殊,有的只是天之骄女低调伪装成的小透明而已。 她居然蠢到去撞了傅七夕这块铁板。 恐惧后知后觉爬上背脊,林碧不断地吞着口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就在傅七夕以为她会反弹的时候,却见林碧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 她突然掉头,往裴璃跟前走了两步,叶盼儿见了她,抖的更厉害了。 “对……对不起,我会消失的,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哽着脖子说完,她战战兢兢往傅七夕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没有反应,赶紧跑到一旁扯起着痛到怀疑人生却一脸懵逼的小跟班,兔子似的飞快跑了。 第201章 入住君海 傅七夕松了口气,下意识就要靠近,叶盼儿探出的一只眼珠子前一刻还因为林碧瑟缩惊惧着,转眼就变得尖锐狠厉起来。 “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害我的,裴璃你打她,你帮我打她,打死她……” 裴璃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失控的叶盼儿狠狠推了出去,整个人撞上了傅七夕。 傅七夕身后就是台阶,这样猝不及防的力量,身旁又没有支撑物,她是完全措手不及,直接往后跌了下去。 虽然只是三四个台阶,但也痛的她直抽抽。 裴璃看的心惊,慌忙上去要拉傅七夕,叶盼儿的速度更快,冲过来就拽住了裴璃,一脸警惕又呲目地瞪着地上脸色惨白的傅七夕,就像看着洪水猛兽,“裴璃,你别靠近她,她会害你的,她害死我就会害死你,你别过去,别碰她,她好可怕,她是魔鬼……” 这一摔多少力道裴璃心知肚明,她蹙眉看着傅七夕膝盖骨上和手肘上都破了口,满是血红,却还是咬着牙,靠自己吃力地站了起来。 她心里刺的慌,却挣脱不开叶盼儿的力气。 这一个星期,她陪着叶盼儿从早到晚,医生说她可能会有刺激后创伤症,但除了第一天见到七夕失控了,这一个星期,除了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见外人之外,她的精神症状完全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她查过不少资料也私底下问过医生,盼儿的这种精神创伤算不得严重,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为什么唯独是七夕,就算她有责任,但也不过是好心,未必就办了坏事,如果当时她没离开,可能如今会变成两人都受害。 这一周,她反复想了很多,盼儿屡次夜间外出兼职,可能早已经有人盯上她了。 如果是恶意盯上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落单就是凶险,只不过傅七夕刚好踩到这块雷区,成了盼儿泄愤的无辜出口。 这丫头因为叶盼儿不待见又怕她受刺激,这一周来隔三差五躲在病房门口,又窜又跳想在大门上方的玻璃口里看看人。 一听见病房内有声音,又火急火燎地跑去躲。 那蹩脚又拙劣的躲藏技术,烂的要死,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见。 每次来,又是带汤又是带水果,却不敢直接送,放在护士台让人家小护士送,每次的借口还都是,隔壁谁谁谁,吃不完吃剩下的,挺好的东西倒了可惜就送过来给两个小姑娘吃。 谁家没事天天煲汤天天带水果,还是整灌完整装的给你送,四八四傻! 她历历在目,却没有戳破。 缓过神来,看着傅七夕冲着她又是笑又是摆手打手势说自己没事,她喉头哽塞,只觉闷的快受不了了。 她转过头,看着叶盼儿浑身带刺似的用眼神戳着傅七夕,搭上她的肩头,她肃目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着,“盼儿,你听我说,她不是坏人,更不是魔鬼,她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傅七夕!” 叶盼儿瞪大了眼,仿佛听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倔强地怒叫着,“她是,她就是,就是她害我的……” “你冷静点,看着我的眼睛!”裴璃深吸了口气,捧着她的脸,“你信任我对不对,所以我绝对不会欺骗你对不对?她是我们的朋友!” 叶盼儿的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迟疑,裴璃看见了,惊喜无比且坚定地拉起她的手,一步步慢慢朝着傅七夕走过去。 “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不断重复着,不断给不安的叶盼儿奠定信心。 只有七夕这块心结从她的噩梦中拔出,她还有希望恢复如初,还有希望走出来。 傅七夕紧张又激动,她这一辈子,就只有三个掏心窝的朋友,七夕已经死了,裴璃和叶盼儿是她倾其所有也要守护的铁杆!亲人! 她颤着手,抬了一半又不安地缩了回去,盼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万一她的触碰又让她想起了那难堪的一幕幕怎么办? 叶盼儿还是缩在裴璃身后,但是却没了一开始那股激进和恨不得置傅七夕死地的尖锐。 “别怕,你好好想想,我们三个曾经一起占座,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闹调侃,我们说过的,要保持初心,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叶盼儿的手微乎其微地颤了颤。 裴璃压抑着激动,小声却坚定地继续说着,“你和七夕日以继夜一起努力,已经都上了设计大赛的预选榜,你们马上要一起参加唐风集团和龙大联合举办的设计大赛的决赛了,记得吗?” 叶盼儿磨着抖索的唇,眼神迷离,像是回顾着过往,半醒半梦的吐出细若蚊吟的几个字,“七……七夕……” 她伸出了手,怯怯地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傅七夕的袖子,“疼……疼不疼……” 傅七夕半张着嘴,怔愣了许久,才从喜极而泣的激动中缓过神来,她拼命地摇头,一直不停重复着,“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 这点伤,在盼儿放下对她的芥蒂,重新接纳她的狂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太过激动,她一时得意忘形,一股脑抱住了叶盼儿,手脚疼的直哆嗦她也没舍得脱手,还一直乐呵着傻笑。 裴璃如释重负,总算卸出了一口笑意。 三人一并回了宿舍,按照医生的吩咐,给叶盼儿吃了药,没到半个小时,叶盼儿窝在书桌前趴着睡着了。 “怎么回事?你给盼儿吃的什么?” “是微量镇定剂,医生的意思有些创伤后遗症容易在梦境中出现,未免刺激她加重病情,还是要继续吃半个月,至少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傅七夕恹恹地点点头。 “你别耷拉个脸了,如果真的觉得有愧,倒是有件事你可以帮忙。” “什么?” “盼儿今天在学校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抵得住一两句流言,抵不住全校的流言,在这样的环境中,对她的病情百害无利,可偏偏她又没有地方能住,我家你也知道,就那么一亩三分地,根本挤不下人了,我妈身体也不好需要人照顾,我思来想去……”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盼儿会变成这样,我责无旁贷,我会跟大老板说的,让盼儿搬去君海住一段时间。” 第202章 爱上同一个男人 裴璃的话其实留了一半。 让盼儿入住君海的决定不单单是因为学校的流言蜚语,更多的是这一周来,无数次从叶盼儿梦魇中听到宫煜则的名字。 她私底下和医生提及过这件事,医生给了她建议,叶盼儿的这种情况不稳定,不排除延续性的创伤后遗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尽可能保持心情愉快,尽量满足她内心的渴望点,如果这个名字的主人是她内心最渴望的人,哪怕每天只是看上几眼也能助益病情,只有累计足够的内心热量才会让她渐渐磨平那些埋藏深处的不堪回首。 而宫煜则是恰到好处的药引子。 她也做过天人交战,几次无法入眠的挣扎,两边都是她的至交,在取舍中最终因为叶盼儿一天天萎靡下去的创伤中妥协了。 听着傅七夕答应的毅然果决,她磨着唇跟,突然有些无地自容,这个蠢丫头从来不会怀疑她们,打心底里的信任着她认定了的人。 如果今天她不知道叶盼儿也暗恋着宫煜则就算了,偏偏这一步最难踩的雷只有靠她。 她和盼儿走到如今,嫌隙过,挣扎过,痛苦过,最后在摇摇欲坠的边缘重新粘合,如今的盼儿,除了她真的什么也不剩了,她无法坐视不理,她可能永远都像个自闭症患者在抑郁中一天天消沉下去。 如果只是让她每天有机会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就有机会痊愈的话,那这个坏人就让她当了吧。 而且宫大佬对七夕的决心她亲眼见证过! 这一步,应该……不会走错的! 网络时代,盼儿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一天课程下来,虽然傅七夕和裴璃都早有心理准备为叶盼儿保驾护航,但暴风雨来临之前她们仍旧过的战战兢兢,出乎意料的是,上课期间尽管有不少同学往她们这边探上一两眼,却没人说什么,比预想中风平浪静太多。 “不会是你家宫大佬……”话到一半,裴璃及时刹住车。 她怎么忘了,照片事件之后,宫煜则没有因为七夕受的伤害,赶在叶盼儿最痛苦的时候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再加上病房内盼儿差点掐死七夕,宫煜则眼底阴云密布的狠戾,她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顾及七夕的感受,他真的会杀了盼儿,现在还帮她抹平流言,不存在的! 算了,不管怎样,只要不影响盼儿就好,也许真的是她太过紧张了,人性比她想象的美好! 下课时间,多媒体教室人走的差不多,苏应琛站在讲台上,冷不丁喊了一句,“叶盼儿同学麻烦留一下,有些作业问题和你谈谈。” 仅剩的三人面面相觑,傅七夕一脸紧张问道,“苏老师,什么作业我们能留下一起听听吗?” 看着小丫头防贼似的小眼神,苏应琛哭笑不得,习惯了前仆后继的痴迷和爱恋,这大概还是这辈子头个女生对他竖起戒备。 “你们放心,如果我有敌意,就不会动用私人关系,让校方压下流言以及对叶盼儿劝退的处分!” 劝退!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一眼,全都惊愣了。 难怪这么大的事学校一点动作都没有,依照龙大在龙城市的影响,早就为了维护百年名声拔掉叶盼儿这颗没有背景和权势的老鼠屎。 但是苏应琛能做到,这就是权势和身份。 原来真雷锋是苏应琛! “现在可以让我单独和叶盼儿同学说两句了吗?” 傅七夕哑口无言,因为刚刚的警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裴璃眼力尖,拉起傅七夕一起出了教室,临走前小声和叶盼儿说了一句,“我们在教学楼门口等你。” “好!” 看着两人背影消失,苏应琛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讲台上的两本书,留给叶盼儿的半边侧脸透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叶盼儿抿着唇,半垂的眼睫下已经过了百转思绪,她隐隐猜到精明如苏应琛,要跟她说什么! “苏老师,请问我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吗?”她小小声问着,一副紧张又无辜的模样。 苏应琛顿了半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抬眸,一句冰冷的话劈了下来,“你的预赛稿图,抄袭七夕的吧?” 扣在手里的笔尖被她轻轻一压,她不敢大动作,苏应琛的背景和能力足够说明了这个男人喜形不于色的高深莫测。 他的洞察绝对比猎豹还要敏锐,那副斯温如玉的儒雅皮相下,有着怎样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爪子。 一口绷的快要窒息的气,被她很小心很小心平静无异地吁出来。 她懵然地看着他,一双委屈盈盈的水眸澈然见底,“我不明白苏老师为什么这么说,七夕的稿图我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抄袭!” 她顿了顿,有些哽咽,“难道我和七夕的稿图有相似就是我抄袭吗?苏老师就没想过,也许是七夕抄我的,您这么偏心,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对七夕的用心……” 好个尖牙利嘴。 苏应琛自认,论老谋深算,他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融会贯通了,此刻,却在这样一双泪盈汪汪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叶盼儿是真的无辜,无心说着这些话,还是早就了然于心,反将他一军? 如果是后者,那真的是不能小觑了。 “苏老师,我被强、暴的事全校人尽皆知,我很感谢你,不管是出于爱护学生,还是爱护……七夕才会爱屋及乌,出于礼尚往来,有件关于七夕的事我想跟你提个醒。” 深邃无垠的眼,微微眯起。 叶盼儿微微一笑,心知肚明踩在傅七夕这个点上,苏应琛就会上钩。 她抬起头对视着苏应琛,出口的话就像论述着天气,俨然不像一个受了重创的女孩子该有的平静,“我被强、暴的那天,那个男人亲口说,要毁掉的人是傅七夕,而不是我,我是为七夕当了替罪羊,我没有告诉她,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而是恰巧……” 她笑的灿亮,毫不犹豫地补上后半句,“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宫煜则!” 第203章 双赢 手心里的书被猛然一拢,因为那句毁掉的人是傅七夕! 叶盼儿很满意苏应琛的震惊,只有他越在意,就越说明,她的计划成功率越高。 “那个男人说,他是宫煜则的仇家,宫煜则对七夕的在意你我都看在眼里,有心人只要稍微调查一下,不难知道,七夕就是她的软肋,宫煜则那样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让人踩住尾巴,毁掉七夕让宫煜则痛苦这么好的报复机会,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话到这里,苏应琛松了手,已经心如明镜,他闲凉一笑,“所以,你接下来是要告诉我,为了七夕的人身安全,我应该从宫煜则手里把她抢过来,你就有机会接近宫煜则,从而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老师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在我看来,这是双赢不是吗?至少我能为了宫煜则,做七夕的替罪羊忍辱偷生,七夕能吗?而且,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苏老师对七夕,应该也有特别的感情吧?” 傅七夕能不能做到他不知道,但是如果今天受在宫煜则羽翼下的他最爱的女孩遭受了这样的耻辱,别说他不会原谅,宫煜则更不配说爱她。 宫煜则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更不会! 可是叶盼儿这种靠算计就以为能得到伟大爱情的自以为是,怎么可能明白,真正拼尽所有也要守护一个人的滋味。 看着心尖上的那个人因为幸福因为快乐,发自内心地笑着,那种全世界都鲜活了的满足和动容,才叫爱情。 他用十四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切身体会着。 他也痛恨着宫煜则,将他如珠如宝的女孩轻而易举地偷走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满心感恩,在他走不进的心里,能被这样一个她深爱的男人装的满满的,温暖着,让她的世界满是绚烂和快乐。 苏应琛跨下讲台,站定在几步之外,一双温润的眼像卷着黑洞似的漩涡,溢出噬人的冰冷,“双赢?呵,今天的谈话我就当没发生过,不过我奉劝叶同学一句,别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有了,不要贪得无厌,玩火自焚!” 他垂眸低笑一声,讽意浓浓,“也许我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叶同学的抗压能力远在我意料之外,又或者,你在意的根本不是名声和清白,而是替七夕背了锅的愤懑和不甘,这种拿发泄报复来标榜牺牲的高尚借口,很蹩脚,更难看!” 转身离去的脚步毫无犹豫,临门口的时候,苏应琛挺直着傲然如松的背脊,补了最后一句,“决赛在即,唐风集团压下的赌注不是开玩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不是真本事,时间会给答案,我劝你,适可而止!” 他为七夕心凉,珍之惜之,掏心挖肺对待的朋友,正算计着她的人生,妄图窃取她的幸福。 叶盼儿,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傅七夕这个蠢丫头,眼力见堪忧! 身后的叶盼儿,一脸漠然地勾了勾嘴角,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地收拾起东西,放进背包,然后仔细地整理了一遍仪容,微笑着离开。 苏应琛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原以为他是高风亮节,不屑插足,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成真了,苏应琛是真的栽在了傅七夕手里。 又一个蠢男人,不屑和她为伍也好,假清高也罢,她要的不过是这一个试探出来的软肋紧紧握在手里,早晚有一天能成为她爬上顶峰的最强助力。 教学楼门口,一见叶盼儿慢慢走了出来,傅七夕和裴璃赶紧迎了上去。 “没事吧?”傅七夕紧张地问道。 叶盼儿看了她一眼,嘴角沁着笑,“能有什么事,苏老师真是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我不是耽误了一周的课程吗,还特意给我辅导了一下呢。”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看着叶盼儿今天一整天的状态也挺不错,傅七夕抿着唇,和裴璃对视了一眼,拉了拉她,“盼儿,我们决赛很快就要开始了,我和裴璃也商量了一下,要不然晚上你来君海住段时间吧,有问题还能讨论讨论,一起努力拼拼。” 叶盼儿顿了脚步,侧头看着傅七夕,眼底深谙一片。 多蠢的笑,真当自己有多善解人意,人尽皆知她被强、暴,还找这么蹩脚的借口,真当她是傻子吗?她真是看着都饱了! “好啊!”她绽开眉眼,甜甜笑了,“你男朋友不介意的话,我乐意之极。” 所以说,就是这么蠢的人,才会那么容易上钩。 不过几句梦魇的话,几百块压进医生口袋里的钱,就能让她轻轻松松踏入君海。 出校门的时候,司机老杨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傅七夕说说笑笑着帮叶盼儿先拉开了后车门。 下一秒,笑容遏住,她的动作僵在了门上。 “傅……傅小姐,我刚要提醒你,总裁也一起来了。”老杨尴尬地笑了笑。 高大的男人叠着长腿,闲适地轻靠着,微阖的黑眸漫不经心地掠过站在车旁石化的三人,扣在膝盖上的指腹顿了半拍。 傅七夕左右看了看,又怕刺激叶盼儿,压着声音开口,“大老板,那个……我正要跟你说……” “上来!”宫煜则目不斜视,冷硬的侧脸绷出生人勿进的压迫感。 上来?一个人上来,还是都上来? 宫煜则的脸色晦涩不明,她有点拿捏不准,这种先斩后奏的事做多了她自己都虚的紧,但一想到叶盼儿的处境,她还是咬咬牙,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叶盼儿退了一步,低声喃喃,“七夕,还是算了吧。” 这个点,刚下课的高峰期,校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向她们这边的更不少。 异样的眼神,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叶盼儿左右看着,眼神戒备,紧张地拉住了裴璃的胳膊,那种畏缩胆怯的模样就像压在心底深处的第二个人格,总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猛地冒出来,失控的措手不及。 “别怕!”裴璃的话才刚落应,叶盼儿已经捧着脑袋尖叫起来,“我不要在这里,好多人,她们在嘲笑我,啊……” 第204章 说好的节操呢 校门口,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本来只是指指点点的人流因为叶盼儿的大动静,开始驻足围观。 裴璃手忙脚乱,又拉又抱着叶盼儿,只看着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那里头全是混沌不清的慌乱。 “裴璃,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害我,不要……啊啊啊……” 叶盼儿疯魔似的乱吼乱叫,一时间,裴璃又要赶看戏不怕事大的围观群众,又要安抚躁动疯牛似的叶盼儿。 傅七夕磨着牙根,看着失控的现场,也顾不得去看车内毫无动静的宫煜则,一鼓作气冲了上来,拉起叶盼儿就往开着门的后座上推。 叶盼儿还在挣扎,那瞠大如铜铃的眸子里,血丝尽显,一直在歇斯底里地喊着…… 车门啪一声被傅七夕当机立断甩上。 “裴璃我们先回去,你也赶紧走,别给人造话题。” 看着紧闭的后车门,裴璃瞠目结舌,脑子一时间还没转过来。 就这样把叶盼儿丢到宫大佬身边,不会引爆吗? 她吞了吞口水,艰涩地问了一句,“你这样……你家男人不会炸吗?” 傅七夕也是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做都做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回去再请罪吧。 “你别管了,交给我,走了。” 她一把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屁股还没挪进去,冷飕飕的寒气从后脊飘了上来,“过来!” 傅七夕浑身一僵,明明是寡淡平静的声音,在这小小的一方车厢内,却如平地惊雷,让她莫名心惊肉跳起来。 那股再让我说第二次就会死的很难看的睥睨,如同巨石,差点压断了她脖子。 抬进车内的一只脚怯怯缩了回来,她认命关上副座,然后下意识开了叶盼儿进去的这边车门。 叶盼儿如只惊弓之鸟,一见人开门,缩的浑身颤抖,见是傅七夕,立刻咧开嘴角笑起来,“七……七夕,陪我,别走……” 她抬起怯怯的手,明明在颤抖力气却大的生猛,硬是将她往里拖。 傅七夕后知后觉才发现,如果就这么进去,她们三人的坐姿就更诡异了,盼儿夹在中间,她和大老板分在两边。 她蹙眉别扭地往后缩了一下,却没挣开叶盼儿。 冷压直线下降,她已经完全没胆量抬头看那侧的阎王爷脸色有多难看,明明冷意泛滥,额头却飚出了汗。 “老杨,把人丢出去。” “好的!” 傅七夕惊楞了,完全相信,大庭广众之下,盛怒的男人会像丢垃圾一样,把叶盼儿重新丢进流言中心,完全不顾死活。 她急白了脸,看着老杨拉开驾驶座下了车,然后绕到车后,走到她跟前。 叶盼儿的状态看不出好坏,像畏缩胆怯但眨着的澄澈眸子又看起来像恢复了冷静。 她顾不得别的,手忙脚乱反拽着叶盼儿,一边拉一边赶在老杨动手前,将她往副座塞,“盼儿,你坐前面哈,你放心,我不走,我也在车上。” 话一说完,她一屁股坐进了后座,行动利索地甩上了车门,“老杨,傻愣着干嘛开车啊,你家boss的时间很宝贵的。” 老杨抽了抽嘴皮子,见主子没动静,也就绕了回去。 车平稳走起,车厢内一潭死水般寂静。 傅七夕小心翼翼侧着眼珠子,捏着嗓子眼上快跳出来的心跳,往身旁睨了一眼。 男人闭着眼靠着座椅,原本扣在膝盖骨上的双手已经分摊两边,一手闲散地搭着车窗,一手就放在她眼前。 双眼一亮,好机会啊。 她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表情下,是一点点不怀好意往旁边挪过去的手指。 纤细的指划过粗粝的拇指。 见他还是没动静,她抿着唇,放开了胆,指尖爬上手背,一圈圈打着旋。 深邃的黑眸划开一条缝隙,不疾不徐的反过手来,强势将她的一只手掌扣在了下面,暧昧十足地摩挲起来。 那挑逗旖旎的动作暗示性十足,傅七夕烧红了脸,不由自主想起了夜深人静里,那些面红耳赤的纠缠。 发射性挣了两下,没挣开不说,还被扣住了五指。 她将脸别到车窗外,掩饰滚烫面颊的同时也藏下了嘴角扬起的笑。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抽出食指,然后在他手心,很慢很慢画了一个爱心,最后在爱心中间轻轻压了一点,表示亲亲。 宫煜则久久没再动作,傅七夕试探着小心翼翼侧过脑袋,看着英俊的侧脸,原来绷到冷硬的线条正渐渐柔和下来。 她抿着唇,心潮澎湃,挪着屁股一点点挨近过去。 一步,两步,直至抵住肩头。 小脑袋耸了耸,咧着甜甜的笑,习惯性地靠了上去。 男人单手掬着下巴,状似无意看向窗外,但嘴角却浅浅上扬出细微的弧度。 从后视镜里又吃足了狗粮的老杨,非常识趣地升起了挡板。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总裁的节操也碎的差不多了,说好的酷帅狂霸拽呢? 前一刻还无情冷酷要大开杀戒似的渗人,这才被傅小姐抓个手,就妥协地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 恋爱的酸臭味哟! 老杨撇撇嘴,看着身旁一声不吭的小女生,怎么说也是傅小姐的朋友,就这么干坐着也挺无聊的,讨好两句总是没错的。 “那个,您和傅小姐关系不错吧?” 叶盼儿面无表情地从鼻腔里轻哼了声,听不出多大情绪,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老杨有些没趣,但还是挂着笑脸没话找话,“呵呵,让您见笑了,看不出来吧,我们老板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和傅小姐感情却一直都这么好的,他对傅小姐真真是没话说呢,只要是傅小姐喜欢的东西,就是天上的星星估摸着也会想办法摘下来呢。” “是吗?”叶盼儿低笑了一声,徐徐侧过脑袋,漠然地看着他,“那你老板知道你这么在他背后戳他的底吗?” 老杨还咧在嘴角的笑一下子僵化了,笑也不是收也不是。 作为傅小姐要好的朋友,听着这些话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替傅小姐开心吗? 难不成,这丫头是个见不得人好的主? 马屁拍到马腿上,老杨悻悻然闭了嘴,压了一肚子的不爽,打算下次找机会和余助理抱怨一番,让他也不爽一下才公平。 第205章 永远保护你 天黑下来,裴璃拎着一袋麻辣烫正晃悠晃悠往宿舍走去。 心里不由自主又膈应起叶盼儿被带进君海的事。 做不来亏心事的人,踏出了这一步总感觉会被天打雷劈。 她使劲摇了摇头,不是说好的下定决心吗,为了盼儿的病情着想,就这一次,对不起七夕一次! 她咬着牙,默默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就在唐风集团决赛之后,不管盼儿的病情有没有好转,就把人接回宿舍。 看了看时间还早,她拎着手中的麻辣烫往一旁马路过道上的休息椅坐下。 还在直接吃了吧,带回去等会熏的宿舍一股子味。 迫不及待开了盒子,闻着这酸爽的滋味,她咧开嘴,三两下剥开一次性筷子刺啦起来。 干净利落地一口呲下一串贡丸,她鼓着塞得满满的嘴,眯着眼幸福地砸吧着。 果然还是美食能治愈啊! “好吃吗?” “吼次!” 嗯? 就着往嘴里塞粉条的姿势,她徐徐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的男人笼在路灯下,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了她七八成的光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隽冷幽的视线内滚动着意味不明的笑。 一根粉条从嘴角滑了下来,她呲了一下,没呲上来,眼睁睁看着落了地。 扼腕啊! “你赔我一碗麻辣烫!”她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一根粉条就要赔一碗,土匪也没你能抢! 雷焱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愉悦地开口,“没问题,走吧。” 这么好说话?信了你才有鬼。 她转了转眼珠子,没好气地嗔了句,“身体好结实了吗?就这么跑出来,不怕又被人……” 话到一半,她先被自己惊到了,突然跳了起来,拉着他警惕地左右查看,“车呢,先上车再说。” 雷焱用下巴指了指八点钟方向。 裴璃二话不说拉着他拽过去,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好似随时有人从某个旮旯角落放出暗箭似的。 由着她拉着自己往车上带,微眯的深眸因为紧紧盯着她扣在自己手腕上的皙白小手,渐渐变得窘亮灼热起来。 “麻辣烫不要了?”他笑道。 她瞪他一眼,“闭嘴,快上车!” 后座车门被打开,裴璃还没使上力,就被身后的男人猝不及防往前推了一把。 她连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健壮的体魄就势压了上来,顺带上了车门。 一口大气,差点断在喉咙口,她看着他近在咫尺,却消瘦了不少的脸,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嘴上还是不饶人,“起开,重死了。” “不起!”薄唇淡淡吐字,他轻懒地笑着,一脸痞气,“是不是我没死你就想不起来看我一眼?” 裴璃别扭地撇开脸,掩饰被那双幽幽深潭似的眼珠子迷醉的心乱如麻,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有事嘛!” 深邃如垠的视线顺着她皙白的侧脸滑到微微泛红的脖颈,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粗粝的指揉过她侧脸,最后勾起一缕耳畔的鬓发,细细把玩着,“有想我吗?” 裴璃被这一句猝不及防,似撒娇又似讨好的话给雷懵了。 苍天啊,谁来告诉我,这凶残暴戾的男人起死回生一趟,连脑子都被换了吗? 这么恶俗起鸡皮疙瘩的情话,居然说的这么脸不红气不喘。 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差点跟着本能应出了那个代表肯定字的回答。 见她闪神,雷焱也不急,置于一侧的手顺着酡红的脸徐徐下滑,最后停驻在形状完美性感的锁骨上。 他的手法不急不燥,也不动作,像是贪恋极了那寸细嫩,久久流连不去。 裴璃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刺痒得紧,虽然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但那是在强取豪夺,你情我不愿的情况下发生的。 到如今,心意坦诚了,她倒是浑身怪异起来,碰那么一两下都像要烧起来似的。 “你……你先起开,这里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了我怎么上学啊。” “所以,不被人看到,就没问题了?” 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你他妈身体才刚好一点就精虫冲脑吗。” 带着薄茧的指腹抵住了她的薄唇,他温笑低语,“女孩子家家,不要老说脏话。” 她翻了个大白眼,“堂堂大佬一两句脏话都不习惯了?管的还真宽,难不成你手底下的人说两句脏话你也要训斥?” 他俯下脑袋,和她鼻尖相对,一时间,被这热切灼烫的气息交融着,她意识飘了开,只听到耳畔低低响着话,“别人我不管,我的女人我管!” 他埋首在她脖颈间,酥酥痒痒地呼吸着。 裴璃憋的不行,又躲又闪,“你是小狗吗,痒死了,别闹了,哈哈哈……” “小丫头!”他顿住了动作,维持着埋首的动作,沙哑的声线幽远却透着坚定的执着,“我会好好活着!” 推搡的动作有瞬间凝滞,她听见了他后半句,寂静的空间里,轻声却有力,直接戳上了她的泪点。 “永远保护你!”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却眨出了一眼的水雾,这一刻,有些冲动绷在心脏口,很深很重地敲击着,叫嚣着破膛而出。 她捧住了他的脑袋,抬起他的脸凑到跟前,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这辈子,心甘情愿跟着这个刀口舔血的男人,就算没有回头路她也认了。 雷焱紧紧扣着她的脑袋,两人义无反顾,抵死纠缠。 许久许久,他喘着粗气抵在她耳畔,沙哑地低笑,“车、震了解一下?” 裴璃笑弯了眼,不疾不徐地曲起腿,警告意味十足地调侃,“骨折了解一下?” 高大的身躯慢条斯理地抬起上半身,他微眯着眼,深幽的墨瞳内,浓烈的欲望还彰显无遗,肉在嘴上,就这么飞了,他还算男人? 他对准她嘴唇快速啄了一口,惬意地宣布,“走,去鼎盛天府!” 看着他爬下来打开车门,然后绕到驾驶位上,手刹一拉,整个车速度飞快地飚了出去。 裴璃爬起来探头朝外瞄了一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气的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个精虫冲脑的禽兽啊! 第206章 谁惯的谁负责 君海别墅。 黑色的车身刚停稳,傅七夕飞快在宫煜则脸侧啄了一下, 挽着他的手嘿嘿干笑一声,“你先回房等我!乖乖的。” 宫煜则后面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看着她二话不说开了车门跑副座上开门去了。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哭笑不得,这是被这小丫头片子当猫撸了? 老杨下来,毕恭毕敬给他开了门,他半眯着眼,面无表情的俊脸上自带冷气,维持着原动作久久不动。 老杨探头往副座上瞧了一眼,一头冷汗涔涔打了个抖,老板敢情是耍上脾气,非要傅小姐来伺候了? 连女人的醋都不放过,也太傲娇了吧! 可这车门开都开了,总不能当着主子的面再甩回去吧? 他苦哈着脸,在心里深深感叹自己的苦逼。 偏偏毫无自知之明的傅七夕,根本没察觉到被遗落在车里的某人正经历着什么火山喷发岩浆崩裂却还要硬往肚子里塞的极度不爽。 她搀着叶盼儿径自往大门口走去。 老杨的眼皮子一直在跳,看着傅七夕从眼前走过去,忙不迭地咳嗽暗示。 傅七夕侧头往他那看了一眼,只瞧见他羊癫疯似的,一直朝着车内抽筋似地眨眼。 她楞了半晌,倏地反应过来,忍不住嘴角抽抽,差点笑出声。 “盼儿,你的房间还是上次那间,你先进屋,我已经打电话和姚姨事先说过了,她会领你上去的,我马上就来。” 叶盼儿眨巴着懵然的大眼睛,看看她,又看看身旁的车内斜出来的半个身影,笑着点点头,“好,你快点哦。” 老杨见叶盼儿往里走了,再待下就太尴尬了,也找了个借口,跟着一起遁了。 傅七夕背着手,慢吞吞地走到车旁,探着头笑的一脸戏谑,“老板,需要服务吗?” 宫煜则转头,森冷的眸落定在她俏丽甜笑的小脸上,前一刻还冲上天灵盖的火气,一下子就莫名其妙泄了底。 他轻叹了口气,探手揽住她的腰身,轻而易举提了起来,坐上了自己的腿。 “小没良心的东西,惯的没边了,嗯?” 她把玩着他衬衣领子,抿唇偷笑,“谁惯的谁负责。” 黑眸,危险地眯起,“乐意之极。” 傅七夕早有防备,速度奇快,单手挡住了他凑上来的唇,无辜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讨好道,“盼儿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她受了大刺激,精神不稳定,待学校关不住那么多人的嘴再伤害她,所以……” 宫煜则就势抓着她的小手放在唇上啄了一口,有些无奈,“放着这么一个娇媚温柔的女同学在你男人眼皮底下,你是在考验你男人的定力吗?” 她眨巴着大眼珠子,噗嗤一乐,“你的定力这么差早就被外面对你虎视眈眈的妖艳贱货勾搭走了,还有我什么事!” 宫煜则哭笑不得,一边是对他信任的欣慰,一边是忧心小丫头的心眼终究太单纯了。 他无意,不代表别人不会耍心机。 “你就没想过,或许你心心念念掏心挖肺的同学就觊觎着你男人?” “别闹。”傅七夕推着他的肩头乐的不行,“盼儿那么单纯内向的女孩子,看见你这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脸,没吓着就不错了。” 他睨着她澄澈无暇的双眼,那水如星辰的眸低,没有杂质更没有猜忌。 他的女孩就是这样,一旦认定的人,一颗真心无条件全身心信任地圈裹着,即便苦过了亲人的生离死别,生活的颠沛流离,仍旧对整个世界充满感恩地活着。 朝气蓬勃,璀璨如星,对生命的敬畏和顽强,对身边的人真心和义无反顾,一身的正能量即便心灰意冷到死寂的人都会被她感染吧。 他何其有幸拥有她。 而叶盼儿却偏偏不懂珍惜她的好。 张开双臂,他紧紧圈住她娇软的身子,一口无可奈何尽数卡进了喉咙,如果能守住这份纯澈的笑容,他退一步又算得了什么。 “好,只要你喜欢,都行!” 傅七夕开心地就差手舞足蹈,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对着她俊朗不羁的脸就是一通狂亲,“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相处,只要盼儿的病情好转,我就送她回宿舍。” “好!” 一个暖暖的字眼携着微急的呼吸撒过她鼻尖,下一秒,唇贴了上来。 傅七夕满足地闭上眼,全身心放松地依偎着他,任由灼热的呼吸一寸寸迷乱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推了推身上巍然不动的男人,“先进屋呗。” 男人不动如山,不悦地哼哧了声,“还饿着呢!” 傅七夕哽了口,红着脸,凑在他耳畔小声低语,“回房间先啦,我们在外面待太久很奇怪的,里头的人肯定知道的啦,太丢人了。” “知道?”他半抬着眸子,高大的身躯却没有打算移动半分,一脸让人恼怒的明知故问的笑,“知道什么?” 她就不信他真不知道,这个臭男人就知道欺负她,坏透了! 她气呼呼地推他,伸出小猫似的爪子,毫无威胁力地在他胸口挠了两下,宫煜则抓着她的手腕,抵在座椅两侧,壮硕的身躯悬宕在上,交织着沁着薄汗,贴着几缕碎发的额际以及眼底似笑非笑的邃亮,性感的叫人屏息。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有种心肌梗塞的错觉。 “今晚,你在上!”他笑着低语,露出狐狸般奸诈的笑。 傅七夕眨巴着眼珠子,美色当前,脑子放空了好半晌,许久她幡然醒悟过来的时候,整张脸差点爆出血来,咬着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流氓!” “那好咯,就这么呆着吧,我乐意之极。”他作势抱着她,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 这就是龙城巨头,外界传闻冷厉沉浮,杀伐果决,冰封异性千里的冷面阎罗。 眼前这个耍起无赖得心应手,开起黄腔行云流水的男人是双胞胎吧? 这么大的bug,究竟是谁造的谣! 第207章 段子手只服宫大佬 傅七夕气的压根都磨的滋滋响,本还想抗争到底,眼角余光觑见了走出门口往他们这边探头过来的姚姨。 虽然大晚上,路灯也不是很亮,但两个大活人叠罗汉靠暗影都很容易辨认的好吗! 何况车厢不够长,手长脚长的宫煜则有半截小腿都掉在外头。 几乎是立刻的,傅七夕拽住他就要往里扯,哪里还记得自己有多大力气,根本拽不动身上高大健壮的男人。 “快进来快进来!” 宫煜则笑眯了眼,“不是说先回屋吗?这就迫不及待了?” 她楞了半秒钟,陡然反应过来,整张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差点咬了自己舌头,“你你你……我是让你人进来,又不是别的进来。” “别的进来是什么进来?”他打定了主意,逗弄她的小没良心,小小报复一下刚刚将他抛在一边,去顾那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傅七夕被逼的口不择言,脑子都没转,就脱口而出,“就是你想的那个进来!” 话才说完,她立刻被自己蠢哭,怎么越描越黑了。 “你确定我想的那个进来,就是你说的那个进来?” “是啦是啦!”话到一半,她又猛摇头,“不对不对。” 宫煜则眼底的笑藏也藏不住,“那你到底是想我进来,还是不要进来?” 傅七夕被绕的脑袋发晕,论文字游戏,她是绝对玩不过段子手宫大佬了,索性什么都应肯定回答,“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那我进来喽!” “好好好!” 嗯? 她猛然瞪大眼,推搡住他蓄势待发的动作,义正言辞,“不可以!” 宫煜则一脸无辜,眼底却噙着令人恼怒的戏谑,“你刚刚才说的好。” 言外之意,还是她的错了?她无情她冷酷,她无理取闹? 傅七夕又气又恼,眼看着泪雾都盈上来了,宫煜则微微一怔,一时间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抱着她坐起来揽在怀里,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尖,“好好好,不闹不闹,小赖哭鬼。” 傅七夕嘟着嘴,满脸委屈地控诉,“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 “好好好,那你仗着我爱你,欺负回去?” 她被逗的噗嗤一乐,搓搓鼻子揽住他的脖子,“要抱抱。” “好。” “公主抱的那种。” “好。” …… 进了屋,傅七夕拉着人腻歪地坐在沙发上,“姚姨,盼儿呢?” 姚姨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指了指楼上,有些无奈地开口,“楼上呢,叶小姐说自己没胃口,先上去休息了,不用叫她吃饭了。” 刚刚一路上都还好好地,下车时精神状态也很正常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没胃口了? 她着急起身,准备上楼去看看,宫煜则将她拉了回来,漠然开口,“不是说了没胃口你就别去掺和了,她是大人了不是孩子,饿了自然会下来吃。” 傅七夕想了想点点头,“那行吧,等会我煮点饺子端上去给她。” “不行!” 啥? 他抬眸一瞬不离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淬火似的执着,“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她吃?” 这醋吃的,她都无言以对。 她抿了抿,想着毕竟人在屋檐下,赶出去也是他一句话的事,于是凑过身去,笑着打起商量,“那我下次有空给你包一抽屉冰柜行吗?” 宫煜则的反应很直接,“姚姨,出去买速冻饺子,每种口味都来十包,够她吃撑了。” 傅七夕的头上倒挂三条黑线,她咬咬牙关,忍着耐心挤出话来,“那我去拿你不吃的那几个胡萝卜馅的煮给她吃总行了吧?” 宫煜则慢条斯理地抬起头,一脸猖狂不屑的嗤笑,“我不要吃的,也不给她吃!” 这这这…… 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吗?简直了…… 她愤愤地站起身来,怒斥道,“盼儿是我最好的朋友,几个饺子而已至于吗?你根本是小气,大男子主义!” 她气呼呼一路走进厨房,刷一下拉开冰柜最下层,正是她之前觑空包的满满一抽屉的饺子。 自己擀的皮,自己调的馅,就因为他喜欢吃。 这小气巴拉的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是介意盼儿住进来吧! 她赌气似的抓起一把饺子,刚要扔进锅里,临门时,手又僵在了锅头上方。 僵持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泄了气,转过身,认命地放回冰柜里。 厨房门口,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姚姨笑着走了过来,私底下,她是真心把嘴甜心善的傅七夕当女儿一样疼着,“七夕啊,您就别跟煜少闹了,他哪里是小气,是根本舍不得你把辛辛苦苦包的饺子给别人吃,你没看到他自己吃的时候,都珍惜地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傅七夕窒了半晌,想到之前他吃饺子的场景,的确是每一口都吞的格外仔细,连汤底都不放过。 她抿着唇,突然有些心软了,想起刚刚在客厅放的气话,一时间,有些难受起来。 姚姨看着她踌躇愧疚的表情,心如明镜地从冰柜抽屉里装了一盘饺子出来,“喏,我看煜少这样子,估计晚上也咽不下了,还是你煮点端给他吧,至于叶小姐,待会儿我煮点面条端上去给她,你放心,绝对不会让她饿着。” 傅七夕咧开嘴,一把抱住姚姨蹭了蹭,“谢谢你姚姨。”像妈妈一样关心我为我着想。 姚姨笑的眼都弯了,她心思沉重地拍了拍傅七夕的肩头,有些欲言又止的话还是没忍心吐出来。 这孩子心软又太善良,她顾念着叶小姐的难处,几次三番带着这个所谓的好朋友来君海,可这心高气傲的叶小姐未必拿她当真心。 她是过来人,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心思缜密的小家碧玉,就是没见过这种,明明不是名门千金富豪贵门,摆出的架子却逼着人仰头看她。 偏偏这副模样只欺软怕硬地对着她这种下人之流。 面对七夕和煜少又一副温婉软糯的楚楚可怜样。 这样两面三刀的女孩子,能有几分真心? 她为七夕担忧,又怕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不该说的,让她们好朋友之间闹了嫌隙伤了七夕的心。 第208章 你在上面 傅七夕端着饺子,小心翼翼敲了敲书房门。 里头没有动静,她抿着唇,纠结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一把推了进去。 书房内,只开了书桌台灯,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外头漆黑一片,只有隐约如萤火的灯光斜射而入,将他的身影掩映的几分苍劲和寂寥。 她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钟,有些心虚地走过来,故意将脚步踩的重一点引起他的注意。 “那个……你晚饭都没怎么吃,我做的,要不要吃一点?” 高大的身影僵持了片刻,徐徐转过身来,他站在原地没有过来,双手抄于胸前倚靠在落地窗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仔细的从汤碗里往一旁小碗里装饺子,全程没有撒出一滴汤水。 她端着碗,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轻轻咬着的唇动了动,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最终狠狠闭了闭眼,将碗举过头顶一口气喊了出来,“对不起,我错了,大老板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我这个口不择言的罪人吧。” 室内鸦雀无声。 傅七夕听不到动静,也不敢抬头。 姚姨说的没错,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这个男人对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娇宠着,她开口的事情,他哪有一次拒绝过,她居然因为不了解就冲他随意发了火。 换做是她,被心坎上的人恶言相向,哪里还有他一分冷静。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恼恨自己的蠢笨和冲动。 勺子掂进碗里,他漫不经心地搅了两下,傅七夕心下一喜,刚要抬头,却听见头顶上悠悠然飘来一句,“抬着别动。” 她真的不敢动了,心里却闷的慌。 “知道错哪儿了?” 这回,她回答可溜了,“不应该置喙大老板的度量,您要是小气,全世界就没有大方的人了。” “还有呢?” 还有? 她想了想,不由地笑了,心里甜丝丝的,“还有就是,我做的东西,都打了大老板的标签,没有经过大老板的允许谁都不能东,只能由大老板发落。” 冷薄的唇,微乎其微地挑了挑。 这小丫头片子,耍贫的时候脑子倒是转的快。 罢了,反正也是真的对她生不起气来,他只是跟自己犟着,心里憋的慌。 几个饺子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只要想到他的女孩白天辛苦念完书,晚上还要因为他的喜好,偷偷爬起来在厨房里捣鼓,又怕吵到他休息,明明大张旗鼓的一件事,却做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 每一滴渗进骨子里的心疼,都因为她蓬头垢面地站在冰柜前,心满意足看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一抽屉饺子,笑得像个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满足而紧紧揪扯着。 这样美好的成果,送进在背后扎她刀的叶盼儿的嘴,他就跟针扎似的,别说她八成是倒进垃圾桶的,就算她吃了,他都膈应的浑身恶心。 掠过碗,他单指勾起她下巴,对上她星耀灿亮的双眸,挑了挑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鼓了鼓腮帮子,捞起勺子,认命地勺了一个准备递过去,却发现身高差的问题,让她抬的有些摇摇欲坠。 她扯着嘴皮子,眨眨眼,“能不能麻烦大老板,稍稍弯点点您那尊贵的腰身,我够不到!” 黝黯的墨瞳渗出些许玩味,他往后一靠,正好抵住书桌角,然后抄着裤袋,曲腿微微低头,差点撞上她的鼻尖。 面颊被热气滚了一圈,她有些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没有一丝瑕疵,就连个粗大点的毛孔都找不到,一个大男人,好看的这么过分,实在太犯规。 可也很养眼,而且只给她一个人关起门来养眼。 她抿了抿唇,垂眸暗爽了一下,捞起饺子,一口一口喂进他嘴里。 吃到最后,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模样,傅七夕都喂笑了,连着最后的汤底都喂了个干净。 空空荡荡的一大个汤盆,干净的都像洗过似的,她随手把碗一放,趁着他还没有直回身前,二话不说揽住了脖子,笑的眉眼弯弯,“罚也罚过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宫煜则眉目一勾,单手就将她提了起来旋身坐到了书桌台上,随即整个高大的身躯抵了上来,“罚?这可是你自愿喂的,我的罚还没派上场。” 啥? 傅七夕目瞪口呆地愣住了,仔细想了想,大老板好像确实没让她喂,而是她以为这个‘活罪’是喂他吃。 我去,赤果果的套路啊。 看着她又气又恼就差抓耳挠腮的滑稽模样,他悄无声息揽上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跟前更拢紧了几分,暗哑的气息裹着热烫悉数喷洒在她耳畔,低笑着提醒道,“你在上。” 傅七夕的后脊都被这句撩拨酥麻了。 她红透了耳根,浑身轻颤着将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低语,“先回房间再说啦。” 宽阔的胸膛震动着低哑轻笑,双掌一提,直接将她树袋熊式抱了起来。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身上的皮肤热了几度,走到卧房都快烧起来似的,房门一开一合,被反脚踢上。 不多时,门内传来细细的哝语声,就算挡着隔音效果极好的门扉,依旧隐约可闻。 侧角虚掩着的房门被拉开,叶盼儿站在门口,半垂着的小脸青白交错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紧闭的主卧房门,一步一脚,像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主卧门口,僵直地站着。 这么近的距离,连男人的喘息声都若隐若现,迷醉得她心口又热又疼,置于腿侧的手,一寸寸攥紧。 很快,很快了,这恶心的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躺在他身下的女人会变成她,真真切切地尽情看着他肆意挥汗的模样,看着他动情旖旎的温存,不用再隔着一扇门,靠想象拥有这一切。 “叶小姐,您没事吧?” 身后,突兀地传来声响。 叶盼儿微微一怔,而后徐徐转过身来,对上姚姨狐疑探究的眼神,自然地落在她手中端着的托盘上,那上头装着一碗冒着细烟的面条,她睁着一双晦涩不明的大眼睛,平静无澜地开口,“没事,本来想找七夕要点东西,看样子,她好像已经睡了。” 话毕,也不等姚姨开口,她转身走进自己房里,当着姚姨的面将门关上。 第209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姚姨瞠目结舌地怔住了。 她这端着面活脱脱就站在她跟前,她不可能看不见吧? 就算不吃,连句最起码的对不起的素质也该有的吧? 她给人做保姆这么多年,虽说不能自夸有多好,但尊主谦客从来都做的规规矩矩,这还是头一次,一口气被堵的像吞了一百只苍蝇似的犯恶。 憋了憋气,算了,反正也是住不了多久的主,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转身,刚要往楼下走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下脚步往主卧门口觑了一眼。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刚上来的时候,叶小姐是侧着身,两只手似乎还捏着拳…… 双眼蓦地大瞠,她胆战心惊地吞了吞口水,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打算敲门要东西,而是极大可能在窃听! 这个认知,让姚姨如芒在背。 她焦灼地站在楼梯口踌躇了许久,才蹙着眉头下楼。 此刻,房门内。 叶盼儿扣上反锁,缓缓走到窗口,这间房采光很好,景致更是美不胜收,放眼望去,澈蓝的海面如砂砾般盈光闪闪,坠入眼底,让人挪不开视线。 但她相信,隔不远的主卧室,景致会更好。 她收起欣赏的心思,走回床铺,掀开床单和床罩,老旧的牛皮笔记本依旧平稳地躺在下面。 她该说傅七夕蠢还是天真,放的这么宝贝的东西,还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入住这间房,是生怕她看不见她的秘密吗? 信任是什么?那不过是愚蠢的人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 要成功,只需要手段就够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她已经猜到是谁打的。 黑眸,微微眯起,她反身惬意地靠着床头柜,不疾不徐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意料之中爆出叶刚咆哮的怒吼,“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给老子送钱,老子成天人不人鬼不鬼地东躲西藏,我告诉你叶盼儿,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一周多前,才给他打了两千块,这就没了? 不过,如今的叶盼儿已经不会随着叶刚的情绪歇斯底里,像个愚蠢懦弱的女人,哭诉着自己的痛苦,为那一丝丝卑微到骨子里的亲情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急什么!”相比叶刚的暴躁,她平静的有些出奇,欣赏着正对面的电视机黑屏上,自己面无表情近乎麻木的脸,她调整了一下更舒服的坐姿,不疾不徐地开口,“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给你五十万。” 五十万! 这个庞大的数字,惊的电话那头的叶刚一下子连话也捋不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五十万,真的?” 那迫不及待的狂喜声音,连丝掩饰都没有,叶盼儿不用看,也想到了叶刚此刻的嘴脸有多贪婪和恶心。 “真的!”她依旧冷淡,只是声音更冷了,“不但能拿到五十万,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处,前提是,只要你乖乖照我说的做。” 激动过后,叶刚的脑子也转回来了,半信半疑地质问道,“五十万?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别管我哪来的钱,只要给你花,你还嫌多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行吧,我再信你一次,不过,这回你要是再坑老子,我就把你出主意让我绑架宫家小姐的事捅到宫家去,我看你在龙城还怎么活下去。” 指尖,掐着被面一角,因为太过用力,嵌出指印,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崩出一丝裂缝,许久许久,她从牙根磨出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她站起身,走到床沿角,轻轻拿起那本老旧的牛皮笔记本塞进了自己的背包,然后熟练地拉上拉链。 自然的好像就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轻抚着背包,眼底蓄出黑洞洞的冷戾。 …… 夜深,傅七夕微微睁开朦胧的眼珠子,身旁的位置没人在但还有余温,她揉了揉眼睛,抬起上半身在房内绕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显示半夜两点半。 人呢?上厕所吗? 她回头往厕所看了一眼,漆黑一片。 凝着眉头,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开了门,然后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 谈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从书房传来。 都这么晚了,谁这么不识趣还霸占他的休息时间。 走到书房门口,隔着一条缝隙的门缝,她已经确认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余臻。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赶在深更半夜来商谈。 她探手,本想敲敲门,手刚举起又放了回去。 算了,说不定真的有大生意要谈,她就这么进去没准就打扰到他了。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可宫煜则的一句话,让她旋身的脚步生生顿在了门旁。 “这件事,先保密,尤其是七夕,一个字也不要漏。” 夜凉如水,空气中透着夜晚独有的静谧,她僵持着,听着余臻接下来的话,如晴天霹雳,将她炸的体无完肤。 “好,这个男人我会继续跟着,但是boss,你真的觉得这件事和王悦雅没关系吗?他犯案之后,直接回的地点就是lk酒店顶层,被缉捕的这段时间频繁出入的点也是这间房,我们的人调查确定无疑里头住的就是王悦雅,他们关系不简单,依照犯案现场查证的结果,叶小姐当时穿着的是您原先拍卖下来给傅小姐的黄色针织外套,如此说来,她要报复的岂不是傅小姐,结果却阴错阳差……” 宫煜则脸色沉凝,抬眸间,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因为徐徐推开的门缝凝滞了。 余臻回头,一瞬间也愕然了。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boss一早就调查出人来了,却总感觉巧合的太明显有些怀疑,千防万防就是怕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傅小姐会想多,没想到还是以这种最糟糕的方式知道了。 “所以……”傅七夕站在门口,浑身打着颤,那艰难挤出口的话哽咽到沙哑,“是因为王悦雅要报复我,盼儿却成了我的替罪羔羊?” 第210章 要出事 摆在眼前的证据确实都指向王悦雅,但心思缜密的他嗅出了一丝诡秘的味道。 哪有凶犯在犯完案之后,直奔相关人住处,这不是故意把线索送到警方手里,如果那么蠢,也不会刻意将人拖进监控死角行凶。 一看就是惯犯,且头脑不简单。 以此判断,王悦雅极可能被利用还不自知。 但有一点逃脱不了,王悦雅和凶犯关系不浅。 这些猜测并未被证实,在有确凿证据前他隐瞒了七夕,万没想到,会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伤害了她。 宫煜则慌忙站起身,还没逼近她身边,她已经抬手将他挡在了原地,她一脸痛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声声控诉声泪俱下,“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了王悦雅?” “是!”他急忙想补上的后半句,却被她一声泪中讽笑逼退了回去,“那我再问你,不告诉我,是不是还对王悦雅抱有希望?” 不是希望,是证据太巧合,巧合的太刻意而已,然而这些话,在傅七夕悲怆痛哭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你相信我,这件事不是王悦雅做的,我会查明真相再告诉你。” “呵,查明真相?”她半眯着红肿的双眼,猛地凄厉嘶吼,“除了她还有谁,这世上,能把我恨到骨子里的,巴不得我死而后快的人除了你的青梅竹马还有谁?她接二连三陷我不义你不知道吗?她三番两次置我死地你不知道吗?” 他攥着发颤的拳头,想起当初在医院里痛苦不堪的叶盼儿,想到她对自己生吞活剥的恨意,想到盼儿到现在,还时常精神恍惚,受不了刺激,这一切,原来都师出有名,是她种的因,却让盼儿承受了恶果! 盼儿恨她,真正天经地义。 可是为什么,要伤害她至亲的身边人,为什么不冲着她来,让身边人承受了本不该属于她们的非人折磨,她宁可今天站在风暴中心的是她! “七夕,你冷静点。” 傅七夕很冷静,冷静到宫煜则生平第一次有了慌不择路的感觉。 她无力地轻笑,眼泪却跟麻木了似的,从下颚一滴滴砸下,整个人都像被抽尽了力气,“到头来,你还是可以为了她,抗下所有罪,我很想知道如果王悦雅没有弄错,被强、暴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一样无动于衷?是我太天真,你们的十多年感情怎么可能是短短几个月的我可以插足的。” 余臻听不下去了,森冷怒道,“傅小姐,你怎么能这么侮辱boss!你知不知道boss他……” “余臻,你先出去。” 余臻蹙眉,一口怒气就憋在嗓子眼上,跟着boss的这么多年,他还有什么看不透,傅七夕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他疼在心尖上,置于生命之上的女人,那是就如当初boss和王悦雅感情最好的时候也无可比拟的。 心里愤懑到不行,傅七夕重情重义,难道boss就是假仁假义吗? 他一次次见证boss为傅七夕打破原则和下限,不停破的例都喂了狗不成? 他咬着牙,刚要眼不见为净地离去,却被傅七夕挡住了去路,她漠然地抬头,视线定在宫煜则巍然却有些无措的脸上。 原来,他也会真的紧张,但事实摆在眼前,戳着她心窝一刀刀剐着的感觉更真实,她笑了,悲哀又酸涩,“不用了,该出去的是我!” 转身,拉开门,抬起的眸正对上门口站着的叶盼儿,她血色尽失,手中拿着的几份稿图飘然落了地。 傅七夕瞠目结舌,第一时间就要伸手,只是才抬到一半,叶盼儿已经凄厉地尖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傅七夕顾不了太多,紧紧抱住刺激失控的叶盼儿,两人瘫坐在地,叶盼儿像只受了巨吓的兔子,蜷成一团还在不停颤抖,她紧紧缩在傅七夕怀里,一双眼,混沌迷离地左右飘忽,“七夕,他又要来了是不是?不不不,他已经来了,别碰我,走啊,滚啊,救命,啊啊啊……” “没有人,我在我在,不会有人过来,你放心,盼儿,我会保护你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叶盼儿死命地挣扎着,傅七夕被措手不及挠了好几下,最终还是被疯魔的她挣脱开。 她喘着大气,愕然震骇的瞳孔内映出叶盼儿直直撞上墙壁,疯了般扣着脑袋,嘴里混沌地抖索着,“我为什么还活着,我这么恶心这么脏,为什么还要活着,我该死,我该死……” 傅七夕的眼泪溃堤了般奔泻而出,她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死命地拉住叶盼儿,只听着她失了魂般,溃散着双眸,呐呐自语着,“我应该要死的,我为什么还活着,这么肮脏的我为什么还活着……” 傅七夕不敢松手,就这么死死抱着,她仰着头,视线定在天花板上的某一点,整颗心都像被生生切开,血淋淋地痛到连呼吸都裹上腥甜,她咬着压根,喉头犯上浓重腥甜,铮铮挤出字来,“你的苦不会白受的,绝对不会白受的……” “姚姨!”夜深人静,楼上一阵阵动静,姚姨睡在保姆房早就被吵醒了,只是焦灼地站在楼梯口没敢上来。 听到傅七夕这么一喊,忙不迭跑上楼。 “你帮我照顾盼儿!” 姚姨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慌忙点点头,上来接手。 “傅小姐,你这是要干……” 话没落完,姚姨抬起的视线,只看到傅七夕站起身,火速往楼下跑去,那嗜血阴冷的最后一面,就像警钟,敲的姚姨遍体生寒。 傅小姐这模样跑出去,要出事! “煜少!”姚姨心急火燎地大喊了一声。 宫煜则出来的时候,傅七夕已经不见,他眉目一冷,在瑟瑟发抖的叶盼儿身上落了晦涩不明的一眼,然后紧跟着追了下去。 余臻见情况不对,也跟了出来。 傅七夕三两步跑下楼梯,直奔厨房,她森寒着脸,从刀架上抽了一把尖锐泛光的水果刀就往门口跑去。 第211章 血债血偿 “七夕!”宫煜则紧追下来一声大喊。 来不及了,傅七夕已经疯魔了般横冲了出去,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满是嗜血戾气的背影。 “余臻,通知周警官,马上去lk酒店把王悦雅先扣了,速度快!” “好。” 高大的身影紧随话音落地已经消失在门口。 宫煜则刚跑出院落,就被眼前一幕震的神魂俱裂,骇然到极致的瞳孔看着傅七夕开走了停在院子里的另一辆车。 一个连方向盘都不会握的人,居然开车直接上路了。 车窗大敞,那驾驶座上冷寒森森的俏脸一擦而过。 恐惧,随着心脏口近乎炸裂的紧绷发狂地往全身蔓延。 他失了控,飞速上了车,紧追其后。 他应该庆幸,现在是夜深人静,路上车辆人流最少的时候,看着前头歪歪扭扭却速度飞驰的白色轿车,他屡次三番被吓的几乎心脏麻痹,一根绷到极致的神经已经在摇摇欲坠边缘。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了什么叫生死时速,和死神比肩赛跑。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前面的车有一丝偏差,自己将面临怎样挖心蚀骨的痛苦。 此刻,白色轿车内。 双眼冷戾的傅七夕死死攥着方向盘,浑身弥漫着喋血般毁天灭地的恨意,她早已忘记自己不会开车,早已忘记恐惧的滋味,更早已忘记身后还追着一个心惊胆战的男人。 满心满脑间都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王悦雅!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叶盼儿哭到撕心裂肺的声音,她凄惨无助地扒着她的衣服,崩溃地自虐着,她是以什么样绝望的心情在她转身离去的那刻,承受着本该属于她的非人重创。 这一切,都是王悦雅亲手种下的罪孽,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黑漆漆的双眸,狠狠一沉,脚下的油门重重一压,车身如箭矢般飞驰而去。 身后的宫煜则眉目紧凝,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因为用力攥的青筋暴起,一根根震动,一根根决堤。 他飞快拿起蓝牙,拨出电话的手指都在颤抖。 那边的余臻电话才刚被接起,他已经歇斯底里地怒吼出来,“马上找人截住七夕,快!” 余臻才通知完周警官又马不停蹄去办。 他深深意识到,这个晚上,注定要不安宁了。 傅七夕,千万不能出事!否则,boss会做出什么惊涛骇浪的事根本无法预估。 宫煜则还是慢了一步,电话才挂,前头一声砰然巨响,震的他全身血液倒流。 黑色的车身因为骤然的急刹,在车道上旋了半圈,最后撞上了栅栏,地上,拖出一条深黑色的轮胎压痕。 他手忙脚乱推开车门,看着不远处深深凹陷的车头,一口腥甜直冲喉头。 七夕! 高大的身影疯了般冲了上去,还没挨近,他愕然地停驻了脚步,看着驾驶座的车门被用力推了开,纤细的身影踉跄着脚步,从上头爬下来。 一只颤抖不止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泛光的尖刃。 前方不到两百米就是lk酒店,她没有死在半路上,说明老天还在给她机会报仇! 王悦雅,今天杀不了你,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颠簸着脚步,她一拐一拐的朝着lk酒店走去,额头的血红顺着半边侧脸一滴滴往下落,丝毫不觉痛感。 她森寒着面目,一双清眸冷峭如刃,暗夜的光影下,瘦弱的身影拖着尖刀,阴寒的气息蔓布四散。 “先跟我回去好不好?”宫煜则紧紧拉住她,看着她满头的血红,心疼如绞,他放下一身高冷,和平日判若两人近乎恳求地看着她。 只要她不出事,堂堂霸总的尊严一样可以弃之不顾。 夜风凄凄刮着,很冷,却冷不过傅七夕此刻满心满眼的恨意,她冷漠地看着他的焦灼,面无表情地开口,“舍不得王悦雅吗?” “是,舍不得。”他探出大手,还没触上她的脸就被她闪了过去,宫煜则的眉宇凝的死紧,他狠心一下,直接将她拉到了跟前,“我舍不得的人从来都是你,听话,你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先跟我去医院,你受伤了,必须去检查。” 有那么一瞬间,她软了心,是几乎! 她就是在这样星濯沉海似的眼神里沉溺了太久,才会忘记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 今天,她已经看透了。 只要王悦雅不死,她犯下的任何错误都会被原谅。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怕她真的冲进近在眼前的lk酒店,捅死王悦雅吗? 或许他是喜欢她的,但这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是十几年深情厚谊能取代的吗? 她不过又一次见证了,自己的不自量力,愚蠢和可笑。 忽然间,一颗心,苍凉到谷底。 设计三番两次杀她没关系,设计让她万劫不复也没关系,反正她一路舔血着活过来,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但是,她敢把毒手伸向她至亲的好友,就是死,这口气她也要找王悦雅血债血偿。 “呵呵!”她冷笑一声,一根根手指掰开宫煜则搭着她肩头上的手,一句轻却掷地有声的话,每个字都幻化成无数尖刃,齐齐扎进他胸口。 “从这刻开始,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血债要血偿,这是她欠叶盼儿的,后半辈子,是无期还是死刑,全看天意。 终究,这份爱入骨髓的痛还是叫她不忍心,让他用余生奔尽一切为她伤神,就这么干脆地断了关系最好! 宫煜则怔怔站在原地,魂魄像离了体。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只需要轻轻一句话,就能杀人无形。 他捧着的一颗心,倾尽一生也只是为了温柔一个叫傅七夕的女孩,却没想到被亲手一刀刀凌迟开。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再抬头,原地早已没了傅七夕的身影。 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如雷灌顶。 如果一定要一个人付出代价才能平息她的恨意,就算赌上性命,他也没办法看着她眼睁睁做下傻事。 王悦雅,根本不值得她拿命去赌,叶盼儿更不值! 第212章 心尖上的人 lk的柜台前,一个晚上经历了两次惊心动魄。 先是十多分钟前,一波威严森森的警察突然夜袭,没有只字片语,只出示了警察证,便直奔顶楼。 人都还没下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提着刀横冲直撞了进来。 柜台小姐吓的懵逼,完全不敢动弹,更别提拦人了。 “快,快报警。”两个柜台小姐抱做一团,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地开口。 另一个刚要拿起手机,却转头愕然地看着对方,“警察不正在顶楼吗?” “我们酒店该不会窝藏了什么重大案犯吧?会不会连累我们啊……” 这么一听,两人都差点哭出来,“你别乱说,每一个客人都是实名登记,就算……就算真的有案犯住在这里,也不管我们的事啊。” 听说前两个柜台小姐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被炒了鱿鱼,现在她们才刚上任,又出现警察查人,女人持刀的惊悚场面,战战兢兢的两人同时决定,明天都不会再来这种恐怖的地方上班了。 宫煜则赶进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电梯门恰巧合上的一瞬间。 那徐徐拢住的门后,徒留了傅七夕破釜沉舟的冷意。 他飞奔上去,来不及扒住电梯门,眼睁睁看着逐渐上升的电梯数,咬咬牙,掉头钻进了楼梯间。 好在lk的楼层并不高,他攀着楼梯,长腿一刻也不敢停歇。 …… 王悦雅还在睡梦中,突然听见房门砰然一声巨响,她吓的一个激灵爬坐了起来。 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按上开关,房内已经骤然大亮。 冷面森然的周警官走到跟前来,看着王悦雅目瞪口呆的懵逼脸,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带走!” 直到被拖下床,王悦雅才在震惊中惊醒过来,她疯了般挣扎起来,“不是,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难道是宫承哲心有不甘,又给她制造了犯案名头,将她重新抓回牢狱里? 她已经一无所有,如今像个丧家犬寄活在懿宁手下,为什么还像条疯狗死咬着她不放? 周警官冷冷睨了她一眼,官腔开的一丝不漏,“现在怀疑你涉嫌谋划一起强女干案,需要抓你去警局协助调查!” 啥?强女干案? 她强女干谁了?不对,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强女干啊。 “你们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抓我……宫承哲,你个龟孙子,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就是想给老娘安罪名,也安个让人信服的啊,强女干,老娘一个女人,能强女干谁?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王悦雅的歇斯底里没争取到一丝同情,反倒被直接扣上了手铐。 “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带走!” 她张大了嘴,愕然地看着被拷住的双手,终于震醒,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而是她真的被顶上了滑天下大稽的强女干罪名。 她堵上全部身家才换回一个自由身,如今还要面临重新走进牢狱的命途,就这么屈服地被带走,已经沦落到一无所有的王悦雅怎么甘心! “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这群狼狈为奸的自命正义的伪君子,放过我,你们放开我……” 周警官无动于衷,已经麻木见到每一个罪犯都声称自己无罪的辩护。 就在王悦雅一声声怒吼炸的整个走廊都不得安宁的时候,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周警官停了脚步抬头望去,走廊灯橙红昏黄,她隐约看见了走廊到底的电梯口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娇小女人。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难不成是住在这层楼的房客? 一番思虑过后,想起余臻在电话里马不停蹄立刻抓人带走不能逗留的叮嘱,他也不敢迟疑,招呼着手下直接走人。 他动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也动了,笔直地朝着他徐步走来。 她背着手,走近了,额头上的血红更明显了。 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去检查清理一下,出于善意,她刚想提醒一句。 旁边的王悦雅惊声喊道,“傅……” 就在周警官以为小姑娘会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居然突然扬起了藏在身后的手。 泛着盈光的尖刃闪过眼角,锋利湛湛,高高举起,目标就是被扣着手铐的王悦雅。 一行警察全都被这措手不及的一幕震呆了。 电光火石间,一旁的楼梯间门,被骤然撞开。 人影晃过,‘噗嗤’一声,是刀锋直入皮肤的破裂声。 走廊,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血,喷涌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了衣服。 傅七夕颤着手,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被震骇和剧痛充斥,她的恨意有多浓,这一刀就有多重,她是下了同归于尽的决心,一刀毙命了王悦雅。 所以,当宫煜则挡过来的时候,几乎整柄刀锋都穿进了他的肩头。 “周警官,封口……”说完这一句,忍到极限的宫煜则单膝跪在了地上。 傅七夕也跌坐在地,泪眼泉涌,颤抖着双手,想抱他却不敢碰。 饶是一向镇定理智的周警官也被眼前突发的一幕惊的许久才缓过来,只听到宫煜则这么一说,他立刻反应过来。 原来听说,这小子藏着掖着一个小丫头,当命一样宠着,他没见过,也半信半疑,像宫煜则这样冷血冷面的男人也会有绕指柔的一天? 这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不管这小丫头和王悦雅有什么深仇大恨,宫煜则舍命做到这份上,死也要保住的人,必定不能让她出事。 周警官先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索性在场的都是他过命的手下,他严肃地吩咐道,“这里的事别外传,你们先带人回去警局。” “是老大。” 被吓傻的王悦雅直到被拖着走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转头,惶惶开口,“她刚刚是不是要杀我?” “不,没有!是你看花眼了。”拖着她走的警官弯着嘴角微笑的很善良。 第213章 追车 “不对,她明明是对我举起了刀。” “那你有被杀了吗?没有对吧!你有受伤吗?也没有对吧?所以刚刚的一幕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在意这些细节,你该要好好担心的是,强女干案的事!” 王悦雅被他一番饶舌绕的头昏脑涨,她懵逼着脸,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最后又被转移回了强女干案上。 刚被惊惧平息下来的怒火又飚了起来,她激动地想拽住身旁警官的衣服,却发现手被拷着,只能挥舞着五个爪子,呲牙咧嘴吼道,“宫承哲呢,他在哪里,你们让他出来!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老娘真是瞎了眼被你毁了一辈子,啊啊啊……” 最后的咆哮消失在电梯里。 原地,傅七夕怔怔然颤着手,一张脸血色尽失。 宫煜则吃力地抬起胳膊,晃了两下才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一声声,似要断气的喘息,断断续续挤出来,“别……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却强撑着挤着笑给她勇气。 傅七夕悲怆痛哭,愧疚的魔魇几乎扼的她窒息,这一刻,管他是不是真的爱她,管他还是不是对王悦雅念念不忘,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 就算只是拿她当玩物当替身她都认了。 “不要说话了,别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模糊了眼,一声声凄厉痛哭都是深深刓着心脏的巨痛。 如果他死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她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人生,会是怎样的暗淡和死寂。 宫煜则的眼前迷幻成一片暗芒,他拼尽全力保持清醒,最终还是没能抵过一波波袭上来的剧痛。 “啊则!”她愕张着嘴,一声嘶吼震的整个走廊久久不散,“电话,电话呢,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周警官蹲下身,不忍直视,还是安慰着她,“小姐,你冷静点,我已经叫救护车了,马上就到,煜则不会有事的,你看他死也不愿意撒开你的手,他舍不得你,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死也舍不得撒开的手。 傅七夕怔忪地低头,泪眼模糊中,死死凝着他昏厥过去的毫无意识间,还坚定不离地紧握着她的手。 他说,他舍不得的从来都是她! 她扑在地上,彻底崩溃。 余臻来的很快,身后带着医疗队。 从电梯出来开始,一张绷到冷硬的脸就没有放松过,他看着地上没有意识的主子,饶是再镇定的眸低也闪过一丝刺痛,但他还能冷静地有条不紊指挥理疗队抬着人快速离开。 全程训练有素,没耽误一分一秒。 手被分了开,空荡荡的就像连着她的心也给剥落了下来,她反手就抹掉满脸的泪,手忙脚乱站起来也跟了上去。 电梯被医疗队塞满,余臻抬手一拦,傅七夕的脚步被挡在了电梯门外头。 他没有只字片语,只留给她一个冷漠死寂的眼神,而后电梯门当着她的面被关上。 这已经不是余臻第一次对她的敌意,他对宫煜则的忠心,早已超越了主仆。 没关系,没有电梯她可以走楼梯。 没有时间耽误,她沿着宫煜则刚刚跑上来的痕迹,火速往楼下冲去。 跑的一身大汗淋漓,奔出lk酒店大门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救护车刚好从她眼前飞驰而去。 宫煜则是龙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负伤必定隐秘,余臻带的医疗队一看就是私人的,如果错过这趟,他会被带去哪里治疗他根本无从得知,余臻更不可能告诉她。 不行,她要追上去,她要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 恰时,一辆出租车开到了门口,有位女乘客正要付款下车,没想到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车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七夕连人带包扯了下来。 女的气不过,大骂出口,“你干什么,神经病啊!” “师傅开车!” “那位小姐车费还没付呢,你再急也稍微等会啊。” “我替她付,现在就走,马上走。” 司机看着她一头的血,心里打着抖,渗的慌,这小姑娘该不会惹了什么血腥债在逃命吧?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出租车司机,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做他们这行最怕碰上这种随时可能要人命的顾客。 “小姐,那个……” “五倍,不,十倍,连着那个女的,加上我的,我给你十倍车钱,现在马上,跟上前面那辆救护车。” “好嘞,您坐好!” 司机喜笑颜开,手刹一拉,出租车猛地飚了出去。 两个人十倍,小几千都有了,这一趟车拉的都够一个月工资了。 “快,快快,千万别跟丢了。” “好嘞,小姐您放心,跟踪这回事我最在行了,我拉过赶航班的,追出轨的,要债的,使命必达,没有一次失手哦。” 傅七夕没心思听司机掰扯,一手搭在前排座椅上,一颗心七上不下的,焦灼又忐忑不安。 好在,出租车司机总算没说大话,几个红灯弯口都差点被落下,结果还是追上来了。 看着宫煜则被送进一家位居郊林的私家诊所,这么隐蔽的地方,靠她自己,绝对不可能找到。 她暗暗庆幸,慌里慌张地拉开车门,刚要跑进去,前头的司机大喊了一声,“喂小姐,你还没给钱呢。” 傅七夕站在门口,看看里头又看看司机,她跑出来的时候满腔恨意还穿着睡衣,身上除了手机哪里有一毛钱,她重重落了一口气,看着已经进了电梯的急救推床,急的火烧心,一鼓作气毫不犹豫把手机递了过去,“拿着这个,明天去xx路的君海别墅,会有人给你钱的。” 话才落音,也顾不得司机一脸懵逼,她直接丢下手机,掉头就往诊所里冲。 君海别墅? 这不是龙城首屈一指的独栋别墅吗?听说里头住着全市最顶尖的人,当初因为这天价的地皮,还被新闻报道了好几天。 真的假的? 司机左右翻了翻手机,算了不管了,这手机看着也挺质感,拿不到钱就卖了,也不止小几千了。 第214章 惩罚 傅七夕进了门就被拦在了柜台。 没人认识她,何况她穿着睡衣,满头是血。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家诊所的幕后老板就是宫煜则,隐蔽性极高,只供私人疗养看病,之前宫煜则被傅七夕伤了肩骨,被余臻带进君海别墅的老医生正是出自这里。 因为她突兀的出现,让柜台的两名护士都警惕了起来。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其中一名护士公式化问道。 煜少的专人诊所,根本不存在预约问题,她是为了试探傅七夕才问的。 傅七夕没有心思周旋,整颗心都跟着宫煜则的安危情况飘忽着,“拜托你们,让我进去行吗?我去看看他,就看一眼,只要他脱离危险我就离开,立刻离开。” 两名护士对视了一眼,这个女孩口中的他明显就是煜少,刚刚就在她们眼皮底下被抬进来。 这么巧,她紧跟着就进来了。 是真的和煜少有关的人,纯属担心他?还是别有心机,装模作样? 都是余臻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诊所里没有一个泛泛之辈,警惕心绝对比任何大医院的医护人员要高出许多。 “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你,没有上头的交代,任何人都不能上去,请你离开。” 没有见到他脱离危险,就这么离开,不存在的! 傅七夕僵持着,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坚持。 两名护士见她无动于衷气恼不已,直接叫了保安,将她架了出去。 没关系,进不去就坐在门口等,她就不信,余臻能一直不出来。 偏僻郊林,只有这么一栋建筑物,一到深夜,更深露重,比市区温度低上很多,已经入秋,夜晚的郊林,风声擦过,像是野兽的嘶吼,一声声悚的人背脊发寒。 傅七夕缩在台阶上,双手抱紧自己,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 二楼病房。 有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一点门缝,没有进来,坐在沙发上的余臻侧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就站起身走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关上门,径自走在前面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身后紧跟着的黑衣保镖毕恭毕敬地垂着头,“余助理,傅小姐还在门外。” 余臻漠然地嗤了一声,“由着她。” “可煜少万一醒过来……” 保镖欲言又止,但已经足够提醒余臻,大老板心甘情愿被捅一刀连句怨言都没有,他现在却赤果果把大老板心尖上的女人拿来作践,那之后的下场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余臻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完全不买账。 就算boss开了他,他今天也要做足了这个坏人,不给傅七夕一点教训和惩罚,她就是个永远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有多命好的白眼狼。 今天,好在boss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看起来伤口渗人加上失血过多才会昏厥,休养几天就没事。 退一万步来说,要是真有个好歹,她哭都没地方哭。 整个龙煜集团都将会陷入泥潭深渊,甚至影响整个龙城市的商业圈动荡不安。 就因为她傅七夕一个女人! boss色令智昏,被这小丫头片子迷得团团转,舍不得对她下手,那这屠刀就让他提,刽子手也让他当。 他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口,俯瞰着一楼门外台阶上,因为寒冷蜷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影,眼底的暗芒越来越重。 “你先出去吧。” “是!” 门一开一合,室内又陷入无声。 余臻揉着眉心骨,一声无可奈何压入喉间。 他抄手进裤袋,掏出钱夹,翻出银行卡压着的照片,专注地看着上头短发少女艳丽明媚的笑容,连自己都没察觉,嘴角紧抿的线条渐渐柔和出淡淡的笑意,寂静的环境中,只听着他喃喃自语地说着,“我又怎么会不懂,爱一个人的心情,小丫头,你现在一定已经和他走过婚烟殿堂,过的幸福和美吧?” 深吸了口气,他不舍地将照片放回了钱夹,抄手看着窗外深沉的夜。 天气预报一个小时前发了橙色警报,今晚深夜会有大暴雨。 如果傅七夕能挨过今晚,明天就放她进来。 …… 门外的天,被雨帘结成幕布,放眼望去,混沌一片。 柜台后的护士走到门前,隔着关着的玻璃门,看着门口台阶角,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影。 诊所的屋檐并不宽,这样的雨势下来,连侧角的玻璃窗都噼里啪啦响,更别提人。 女孩纤弱的背影完全湿透,薄薄的纱布睡衣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看起来孤寂又无助。 另一个护士担忧地走上来,推了推身旁的伙伴,“这样淋下去,不会出事吧?” “是啊,怪可怜的,这么执着很少见,倒是不太像心怀不轨的人。” “要不上去跟余助理说一声?” 伙伴斜了她一眼,“你可别多管闲事,这就是余助理的意思,八成得罪上头的人了,你上去还得挨批,别自找麻烦。” 被说的护士无奈地叹口气,转身从柜台后抽了把雨伞。 “你干什么去啊?” “好歹能挡挡,淋出毛病还得我们收拾不是?” 门推开,傅七夕听见声音,仓皇地转过头来,那惨白如槁的小脸上还绽着惊喜的笑意,一见护士单身一人,她僵了僵嘴角,浓浓的失落盖也盖不住。 “不如你先回去吧,余助理特令,今天无论如何你是进不去的,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多爱惜点自己吧。” 傅七夕打着抖索,额头上的血红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留着额头挨近发际线一条约莫四五公分的伤口,伤口看起来很深,瘆咧咧地跟张小口一样微微张着。 她颤颤巍巍挤出笑来,因为冷到极致,一开口,牙齿止不住地打起颤,“谢……谢谢,我不会走的,我要等他安全无虞的消息。” 护士有点于心不忍,那句煜少早已脱离危险的话就含在舌尖,硬是又压回了喉咙。 她有她的职业道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将伞递给傅七夕,“拿着吧,至少别让自己先倒下。” 傅七夕虚弱一笑,身上很冷,心里却暖着,“谢谢……” 第215章 情敌危机 天际吐出曦光。 傅七夕只觉打了个哆嗦,猛地清醒了过来。 眼前雾蒙蒙一片,雨已经停了,但冷意依旧,身上的衣服被暴雨冲刷,湿了个透又被风吹的半干,如今湿濡地耷拉在身上。 她靠着身后的柱子,吃力地站起身,还没站稳,眼前一片昏黑,踉跄了两步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头重脚轻,而且双手跟灌了铅似的重,连撑住地面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玻璃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影徐步而出,步下台阶,站定在她跟前。 傅七夕窒了窒,就着一身湿泥的狼狈模样,懵然地抬起头来。 清晨的光线能见度很高,她对上余臻深深蹙着眉宇的冷漠脸,楞了一下,一点点挤出笑意,“没……没事了对吗?” 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冷静,也不会这么淡定地站在她跟前,一言不发等着她自己爬起来。 “起来跟我进来。” 她兴奋地直点头,手忙脚乱要爬起来,奈何身体不给力,挣扎了半天,喘的像跑了几千米似的,才能踉踉跄跄跟上去。 玻璃门刚进,走在前面的余臻豁的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了傅七夕一眼,沉吟了半晌,对着柜台后的护士吩咐道,“去拿身干净衣服带她去洗洗,额头的伤口也处理一下。” 护士点点头。 傅七夕早已迫不及待,哪有心思去整理,火急火燎地拽住余臻的胳膊恳求道,“我先去看看他行吗,就看一眼。” “boss麻醉还没过,去了也还是睡着的,还是你想让他睁开眼就看到你这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是……我不放心,我就想看一眼……” 她憋着嘴,强忍着泪,熬了一晚上的委屈以及被昨晚狂风暴雨袭击的浑身散架般的痛苦,她现在就只靠着那一丝迫不及待想看他一眼的心情支撑着。 再耗一会儿,她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撑住,不昏死在半途上。 如果不是boss看中的女人,他现在已经分分钟将她丢出去自生自灭,昨晚上大放厥词,狠狠戳boss心窝子的话还历历在目,今天装个楚楚可怜生死相依给谁看? 如果不是她无脑冲动,今天boss会为了替她擦屁股以身犯险挡刀躺在病床上吗? 那也是boss命大,那么尖的刀那么深的口子再偏下两寸,就是心脏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冷酷的视线落在傅七夕殷殷期盼却狼狈凄惨的小脸上,激不起丝毫的同情。 他直接用行动否决了她的恳求,将她单手拽了起来丢给护士,“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心痛,会担心,你走投无路,万念俱灰boss无条件给你撑起来,你接收的理所当然,可是今天躺在里头的是boss,谁给他撑起来?你除了不信任、不理解、不断给他拖后腿之外,还会什么?愚蠢!” 余臻的愤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值,一向泰山崩于前也冷静自制的面色,近乎扭曲地怒吼。 话落,他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离去前冷冷丢了一句,“好自为之!” 如果傅七夕足够爱boss,这番戳心挖骨的话是鞭笞也是警醒,反之,boss这一刀等于白挨。 傅七夕,为了boss,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傅七夕跟着护士进了一楼休息间,简单地换洗,清理过伤口之后,护士出了门,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 脑海里反复回播着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宫煜则的脸,每一个痛彻心扉的表情,每一句恳求示好的话语,如果她足够冷静,就能轻而易举看穿,那么冷傲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何时对人这么卑微过? 她搓了把脸,身体有些昏昏沉沉,但这一刻,脑子却出奇地清明。 余臻说的没错,一切的苗头都是因为王悦雅三个字。 但凡对他的信任多一点,也不会因为掐到这三个字就失了控,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惊涛骇浪才走到今天,为什么她还要质疑他的感情? 她痛哭流涕指责他因为私心包藏王悦雅的那刻,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咬下所有痛彻心扉。 他说不是王悦雅,他说他要查明真相,他求着她信任,求着她回去,求着她不要以身犯险,他的每一个挽留都是为了救她! 如果真的不是王悦雅做的,而昨晚那一刀扎进的又是王悦雅的心脏,现在的她应该坐在牢狱里被无尽的痛苦和后悔啃噬完余生。 小脸,埋进双掌间,无声落着泪。 为什么到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每一次、每一次,都信誓旦旦想着做他的铠甲,最后却成了他的拖累。 他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傅小姐!”护士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傅七夕抬起头,胡乱地抹了抹脸看着她。 “煜少已经醒了,余助理让我带你上去。” 一听这话,傅七夕立刻站了起来,眼前又是一团黑雾,她使劲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太激动了,“好好好,我们立刻上去。” 护士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模样,笑着端着托盘走进来,“不着急,你正发着高烧,这是退烧药,先吃了吧。” 这一回她没有推拒,慌忙抓过护士递上来的药,囫囵塞进嘴里咽了下去,“药我已经吃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好。” 二楼上去,一眼到底全是一模一样的房间,足有十来间,地面的瓷砖干净的纤尘不染,蹭亮到能照出人的糊影。 “傅小姐,煜少的病房我不方便进去,您沿着走廊到底那间就是。” “好,谢谢。”她匆匆道了谢,一心想着病房里的男人,没注意到护士离去前留给她的一抹怪异的笑。 刚开始还是迟疑着慢慢走着,到后面早已忍不住飞奔起来。 她站在门口,不敢大动作,僵持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 入眼的一幕,让她微微错愕。 床沿处,宫煜则靠坐在厚厚的枕头上,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正吃力地抬着手臂,一名年轻的女护士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侧,纤白柔腻的手正搭在他胳膊上小心翼翼地换着药。 第216章 整个人都是我的 女人的白皙,男人的古铜色。 女人的纤细,男人的健壮。 在傅七夕的视角,女人笑靥如花,羞赧腼腆,男人眸色轻柔,专注低垂。 两相交错,暧昧无限,气氛旖旎的她瞠目结舌,头皮狠狠一麻。 “煜少,您的胳膊还不能使力,这样没有着力点支撑着会很辛苦,搭在我肩头吧,我很快就换完了。” 搭在我肩头吧…… 肩头吧…… 肩头?肢体接触? 接下来呢,锁骨?胸口?还是胸口以下腹部以上的层峦山峰? 傅七夕狠狠一咬牙,还没等宫煜则开口,赶紧跑了上去一手抬住了他险些滑下去的手臂,挂在了自己肩头上。 虽然心里急的,但她的动作还是刻意放轻了。 “不好意思,肩头这种东西,是不能随意搭的。”她侧头,对着愕然转头的护士礼貌一笑。 面上绷的妥妥的,心里早就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她微眯着眼,一句mmp差点就爆出了口。 这是什么神仙诊所,随便扯一个女护士出来都是这种肤白貌美大长腿还大胸器的吗? 这到底是来给人看病的还是给人看风景的? 女护士错愕一瞬间之后,很快就回过了神,对上傅七夕眼底显而易见的警惕和敌意,她也不恼,反倒掩着嘴脆笑了一声,“小姐,您不是我们诊所的病人吧?我不能随意搭的肩头,您就能随意了?” 话这么说着,她也没有伸手,将宫煜则的手臂给拉回来,反倒转手,加快了换药包扎的速度。 傅七夕歪着脑袋,被气笑了,她堂堂名正言顺的正宫娘娘,连大老板整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她的,区区搭一个手臂怎么了?还被一个妖艳小婊给欺住了? 呸呸呸,什么正宫娘娘,没有后宫,大老板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想到这,她眨了眨眼珠子,宣示意味十足地圈住肩头上的手,紧紧抱着,挑衅地昂着下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能随意抱了,别说抱,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打了我的印记,你行吗?” 护士微楞,侧头斜了一眼床上面色无澜的男人,没肯定也没否定,她抿着唇,将一声笑意压在喉间,这倒是有意思了。 “煜少,换好了。” 美女护士收起推车上的医护用品,微笑地颔首。 浅浅酒窝,明眸皓齿,摇曳生姿的窈窕身段,真真是一颦一动都是极致美景。 宫煜则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她笑靥如花的小脸,而后点点头。 傅七夕抬头望去的角度,正好看到了男人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不是给她,而是落在美女护士的脸上。 危机骤起的她下意识拢紧了手,绷紧的小脸没有注意到男人微微蹙眉的细微表情。 宫煜则才不是重色好欲的男人,一定是她看花眼了,他这样的身份,身边比这小护士漂亮一百倍,身材好一百倍的女人还有大把,要看上早就看上了。 不会的,他只喜欢她。 可慌乱的眸光在无意识扫过他肩头上,裹的厚重无比的纱布时,突然不确定了。 那是她愚昧冲动的恶果,那是她不信任他的恶果,那是她活该受惩罚的恶果,她咬着嫩唇,鼻尖突然酸涩到不行。 他果然,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她进病房这么久,连一个正眼都没看她,以往的他,温情宠溺的眸光永远都只落在她身上,无论是她无意的对视,还是刻意的找寻,总能一眼就望进那深邃如海的眼底,溺在他给的幸福中无可自拔。 可是如今,只剩对她的一潭死水,和对别的女人惺惺相对的注视。 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彻骨彻心的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点点蔓延四肢百骸。 不,她不能妥协,不能就这么放弃。 自己造的孽,就要承担后果。 大老板是因为她受的重伤,就算他厌恶她了,不喜欢她了,她也不能离开他,她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看着他好起来。 她转头,看着正收拾东西的美女护士,敛起眼底的敌意,真心实意地笑了,“麻烦你了。” 美女护士顿了顿手,没有看她,但是嘴角别有深意的笑浓了几分,“应该的。” 她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温声问道,“煜少,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先出去吧。” “好的。” 傅七夕的心跳一瞬间紧了起来。 她抿着唇角,喜不自胜,原来,他还是想跟她独处的! 是不是代表,他还是很喜欢她? “我说的不是你,七夕,你先出去。” 屋内,寂静一片,半天都没有动静,傅七夕后知后觉抬起头,看看美女护士,又看看宫煜则,“你说什么?” “我说你先出去,我要上厕所,琳琳留下就行了。” 琳琳…… 这才一个晚上,连名字都已经叫的这么亲昵了。 他宁可要一个外人服侍他那么隐蔽的事,也不再需要她伸出的手。 原本堆积在唇角的笑渐渐僵硬了,那双好不容易从死灰中挣扎出希望的眼睛,再度蒙上了无尽的沉霾。 眼前,晃悠开一圈圈黑雾,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许久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低低的,机械的像个木偶,“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刚转过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泻而出。 没关系的傅七夕,你可以做到的,至少没有当着他的面像个傻子一样哭出来。 只有一无是处的女人,只有被抛弃的女人,只有懦弱不堪的女人,才只知道哭。 她没有哭,她只是眼睛酸了,酸的受不了才会流眼泪。 挺直着背脊,她死死咬着唇,没有让嘴里的呜咽泄出分毫,一步一步,力持镇定,颤抖着手拉开门,走出去然后带上门。 隔绝了视线,她脚步一颠,再也撑不住抵在了一旁的墙上,有气无力地低喘着。 黑雾越来越重,她放眼望去,整个走廊都扭曲成波浪线。 耳畔,若隐若现响着脚步声,有人朝着她快步而来。 但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聚焦视线,她颤颤巍巍攥着胸口,全身上下,除了痛到麻痹的心脏,只剩下一身连呼吸都像滚着火焰的温度。 第217章 小嫂子 “高烧40度,看她这精神状态,还会往上走。”护士拿起额温枪,蹙眉说道。 看着床上面色惨白,脖子却烧的深红,一直迷迷糊糊不知道在碎念着什么的女人,护士哽了哽脖子,话是对着床边的余臻说的,眼神却有些战战兢兢地瞥向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宫煜则。 “片子呢?”余臻问道。 护士从推车下层抽出拍片结果递给他,支吾着犹豫了半晌,才小声开口,“急性肺炎。” 苦了她一个小护士,到这丫头昏倒在走廊上被送过来才知道,她是煜少心尖上的女人。 想到昨晚上她躲在门口台阶上,她站在里头就这么看着她生生挨了一晚上的狂风暴雨,她的心尖就颤个不停。 这一室的安静,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啊。 而做为始作俑者的余臻丝毫没有一丝紧张和惧惮的慌乱,他将检查报告和单子从里到外翻了翻,面无表情地问道,“薛老过来没有?” “已经通知了,在来的路上了。” 余臻点点头,招呼她先出去。 小护士拉起推车,训练有素且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室内,无声寂静。 余臻捏紧了手里的单子,平静地开口,“boss,等傅小姐清醒我就请辞。” 虽然,如果事情再倒回去重演一遍,他还是会这么做。 但伤害已经造成,错了就是错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一个合格助理的基本职业素养。 宫煜则像是没听见,许久,他才转过身,徐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呓语不断的苍白小脸。 高烧到四十度,脸上却不见一丝绯色,刚刚在病房里的一番话,冷透了她的心吧。 那一身触手就灼烫的温度,如果他不用点非常手段,以她那愧疚到骨子,坚持不懈的性子,就是死也不愿意离开他一分一毫。 离去时那倔强隐忍的背影,微微颤抖的肩头,痛的他五内翻腾。 他想抬手碰碰她的脸,但肩头的伤牵一发动全身,他僵硬着动作,忍过后脊翻涌而上的那一股蚀心痛感,掬着完好的那只手,轻轻,轻轻地扣住了她置于一侧滚烫的手心。 余臻看着这一幕,默然地低叹一声,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往门口走去,心里已经斟酌起辞职信的内容。 “余臻!” 脚步停在门口。 “没有我的允许,辞职的话算违约。” 作为总裁特助,工资比一般人高出数倍,但出于职业的特殊性,违约金也是成正比的,他当初签下的工作合同,早已随着每年上涨的工资和奖金也翻了数十倍的违约金。 仔细算起来,那可怕庞大的金额足以让他倾家荡产之外,还要吃糠喝稀数十年才能还清。 他连老婆都没娶,上面还有二老要照顾,简直是将他往死路上逼,还是断子绝孙的那种。 掬在门把手上的大手,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余臻半垂着脑袋,喉结狠狠一滑。 好狠! 但为什么心里却像被什么猝不及防地暖了一下。 沉凝了半晌,他挤出话来,依旧雷打不动的平静加冷幽默,“boss说笑了,我只是出去接薛老。” 看着他走出去,宫煜则抿着唇,勾了勾嘴角。 余臻跟了他这么多年,默契早已不是普通上下属可比,他的用心和忠心脑子稍稍一转就能想通。 是啊,谁叫他栽的这么彻底,栽的义无反顾,栽的连堂堂霸总都不像霸总了。 面对这个夺心夺命的小女人,他除了俯首称臣还能怎样? …… “淋了太久的雨,雨水蓄积入肺,感染肺炎,高烧在所难免,预估还要维持几天。”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带着细边金框眼镜,在病例本上奋笔疾书,“我开了药,给她挂上水吧。” 薛老把病历夹递给护士,将黑色钢笔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一脸玩味带笑地看向宫煜则,“她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星期是免不得了,急也急不得,你记得,这期间别再让她受凉,饮食也尽量清淡点。” “好。” “公事谈完了,私事不说说?”薛老用下巴点了点病床,意有所指,“咱们万年冰山的大总裁也开花了?” 宫煜则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唉,真是没想到啊,当初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们还开玩笑给你和我那宝贝孙女定了娃娃亲呢,你这小子,总归成不了我老薛家的乘龙快婿,也罢也罢,这小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你爸妈在天之灵也该安慰了。” “爷爷,您到现在还不死心呢。”房门被悄然推进,站在门口的薛琳琳巧笑倩兮地打着趣,“这话可别被我家啊恒听见了,他心眼可小着呢。” “你啊,蜜月才刚回来就闲不住,来诊所捣乱,瞧你惹的好事。”薛老嘴上斥着,眼底的疼爱却一分不少。 薛琳琳踱步走到床前,探了眼半睡半醒的傅七夕,无辜地耸耸肩,“我这不是赶巧吗,刚好碰上煜大哥受了伤,顺手就帮着换药了,谁晓得捡了个大便宜,碰上了小嫂子,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嫂子可真单纯,好玩的紧,稍稍逗一下,就跟只小猫似的炸了。” 薛琳琳刚说完,就撞上了宫煜则冷飕飕的眸子,她立刻见好就收地闭了嘴。 哎哟哟,真是天下奇闻,这才小半年没见,煜大哥这块千年不化的顽冰都瘫成绕心窝的暖水了。 说两句都不给,刚刚在楼上病房可没少给她眼神警告。 只不过小嫂子呆呆的,当成什么暗送秋波就不关她的事了。 薛老见气氛有些紧了,忙转移了话题,“南南也过来了吗?” 南南是薛琳琳和许恒刚满百天的儿子,提到心坎上的宝贝,前一刻还俏皮地像个小丫头的薛琳琳立刻换了副表情,露出了满满宠溺的母爱光辉,“楼上休息室呢,阿恒带着他玩。” “好好好,我也上去看看,好久没见这胖小子了,手痒的紧。” 薛琳琳一头黑线,“爷爷,昨晚上还在你那吃过饭呢。” 这也叫好久? 薛老迫不及待往外走去,离开前还不忘拉上孙女一起,这孙女鬼灵精怪,口不遮拦的,瞧着宫煜则宝贝兮兮床上那丫头的模样,再多说两句怕都要被他丢出来。 走到门口,薛老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哦对了煜则,你自个也多注意点,肩头的伤养不好会留下后遗症。” “好。” 第218章 别有用心 两个都是病患,还都是不安分的主。 为了两全其美,既照顾他们的身体,又能让他们天天见到,余臻特意把一楼傅七夕的隔壁休息间改成临时病房,供boss休息。 余臻觉得自己都快赶上全职保姆了,管工作不算,还要管吃喝拉撒住,也是操碎了心。 下午时分,姚姨收拾了一些傅七夕的衣物用品沿着余臻发的地址送过来,连着傅七夕的手机也一并送了过来。 也亏得那出租车司机有良心给送回来,她一看是傅小姐的手机,这可是顶重要的东西,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欠了车钱,他说了数她就直接给了。 余臻接了手,刚要离开,姚姨犹豫着喊住他,“余助理,这煜少和傅小姐都待在这里休养了,家里的叶小姐怎么安排?” 主人都不在,按理说,客人也该走了,何况也不是多熟悉上道的客人。 余臻拎着袋子,心思起伏着,傅七夕并不知道叶盼儿的真面目,还掏心挖肺地对她好,boss为了护着她那一点点来之不易的塑料姐妹情,煞费苦心地瞒了又瞒。如果叶盼儿足够识趣,看着主人家没回来,早该离开了,可既然姚姨问出这话了,就代表她还想赖着不走,至于为什么耗在君海的意图昭然若揭。 钱?势?虚荣心?又或者……人! 也对,能有几个人抵得住boss的魅力,光是站在人堆里,都自带闪光体,更别提他身后的庞大商业帝国和在龙城市掀手乾坤的权势。 只不过,叶盼儿比外面那些女人强了不少,懂得拿捏人心近水楼台,尤其是傅七夕这么单、蠢好骗的小丫头片子。 就这么赶出去了,等傅七夕回去免不得又是一通舍不得愧疚心酸难过痛苦,最后不忍心受折磨的还不是boss。 琢磨了半晌,他无可奈何地开口,“让她先住着吧,等傅小姐回去后再说。” “那好。” “哦对了。”他想了想,提醒了一句,“傅小姐和boss在这里休养的事先不要告诉她。” “好的。” 就算余臻不提醒,姚姨也不打算告诉她,这个叶盼儿只怕早就怀了不好的心思,要不然哪个正常人会站在人卧室门口窥听,变态吗? 傅小姐人好是好,就是眼光不咋滴,交的朋友心机太重了。 没准就是看着煜少对傅小姐好,心里惦念上了别人家的男人。 要真是这样,也太恶心了。 …… 一整天,傅七夕醒了两回,每一回还都是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滴水未进全靠营养液吊着,昏昏沉沉的一直发着烧。 虽然有了薛老的金字保证,但看着她一直噩梦魇语不停的模样,宫煜则根本没办法冷静地躺着休息。 知道傅七夕就是boss的命,根本劝不了,余臻识趣的没多嘴。 天黑下来,窗外又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的温度降的很快,余臻看着boss大晚上还舍不得回自己的病房休息,这样下去别说等傅七夕清醒,他自己先倒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直接喊了人将隔壁病房的床都搬到这里,索性房间大,两张床塞着也不挤,只是这么大张旗鼓地同居,等于向所有人宣告,傅七夕的地位,正中宫煜则下怀。 半夜,傅七夕又陷在噩梦中闹了一身冷汗,值夜的护士进来帮她换衣服,看着宫煜则也没有合眼,出于好意提醒了一句,“煜少,薛老交代,您的伤实在不能这么操劳,傅小姐我们会照顾妥当,您还是卧床休息吧。” 宫煜则蹙着眉头,冷幽幽的黑眸一瞬不离地盯着傅七夕痛苦的小脸,半天没有动作,像个石雕般,一看就是没有听进她的劝告。 护士无奈摇摇头,拿下换洗衣服帮着整理她收拾过来的衣服时,一张名片从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上头写着苏应琛,她随手就放在了床头柜上走了出去。 …… 第二天,天才灰蒙蒙亮,宫煜则的手机震了起来。 傅七夕的病重让他的警惕性变得越发敏感,几乎电话才响,他立刻惊醒了过来,拿起来一看,是雷焱。 他凝眉细思了会儿,按下接听键。 “七夕病重,你要是想看她,一个人来。” 电话那头的裴璃被这天才似的高智商震呆了,这都没开口,已经猜到是她了。 前天晚上盼儿跟着七夕回去君海,深更半夜她接到了盼儿颤抖的连话也说不整齐的电话,告诉她七夕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气冲冲提着刀跑出去,哭着求着让她快报警。 听着盼儿哭的快背过气去的声音,她当时也是急的火烧心,要不是雷焱在身旁压住了她的冲动,她可能已经打了报警电话,然后…… 在事情原委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警察会把持刀的七夕先逮进去。 她捋了捋思绪,突然一阵后怕,这电话听着完全没毛病,但仔细一想,不管七夕干嘛去了,她拿着刀,有理也说不清,报了警不抓她抓谁。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中闪过叶盼儿打这通电话的别有用心,但很快就被自己强行否决了,说好了要信任,说好了不猜忌,而且盼儿的声音颤抖不止,哭的天崩去也不像作假,再者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可能设计这么缜密的陷阱。 她当时就给傅七夕打了很多电话,一直没接通,心里惴惴忐忑。 昨天白天她去了学校,一整天都惶惶不安,果然都不见两人身影,幸好苏老师临时有事由别的老师代了课,要不然这两货全都得重修。 等了一天一夜,她打了无数个傅七夕的电话,先是连线无人接听,到最后直接连线都接不上了,中途,盼儿也联系过她,询问傅七夕的位置,让她联系上务必告诉她。 思来想去,她实在等不下去,一大早天没亮,就跑来鼎盛天府找雷焱,蹭他的手机给宫煜则打电话,没想到宫大佬的智商是和颜值成正比的。 只是出口的话,更让她措手不及。 第219章 不要脸的姿势 病重? 裴璃捏紧了手机,一瞬间,心跳都提上了嗓门眼。 她紧抿着唇,想了许久,宫煜则特指一个人来的意思很明显,除了叶盼儿。 他对七夕的重视,完全不能指望让她和盼儿十多年的复杂感情相比,她能原谅的盼儿的最底线,也远不及宫煜则的容忍里,任何人碰一根七夕发丝就要挫骨扬灰的狠戾。 沉默了许久,她谨慎地应了下来,“好,我现在就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电话刚挂,宫煜则的短信就进来了。 她刚要拿自己手机记下来,叶盼儿的电话跟掐准了时间点似的打了进来。 她听着叫嚣不停的铃声,突然间,莫名觉得胸口一股燥意。 “手机放你这里,我不带过去了,盼儿问起来就说忘你这里了。” 雷焱意味不明地觑了她一眼,大手压在她发顶上搓了搓,戏谑了一句,“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璃转头瞪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雷焱举着双手做投降状,笑着开口,“你可想清楚,这个叶盼儿是不是真朋友?是的话有什么好藏掖的,这跟你答应宫煜则和她说实话完全不冲突,你只需要告诉她,你不方便说不就行了,她要是相信你,就不会多问。” 对啊,她为什么要回避,特别找出一个理由来瞒盼儿?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的感情变得这么刻意? 她脸色很难看,除了被雷焱的直白戳的无地自容之外,还有些不敢直面的真相悬在嗓子眼上,摇摇欲坠的像要随时落下来,剥落开一地的虚伪和欺骗。 雷焱闲适地落座在沙发上,双手交扣撑在脑后,“说一个借口,以后可要用十个一百个圆回来。” 裴璃听不下去,抬脚踢了踢他,“不管先了,你送我去七夕那。”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雷焱无动于衷,深邃俊朗的五官上始终挂着丝玩世不恭的痞笑。 裴璃被气笑了,“行啊,不求你,老娘自己去,回头,你加长豪车接我来这里,我也不来。” 她气呼呼地就要往门口走去,脚步刚迈出,大手探了过来,一个使力,就被男人稳稳拽了过去。 她飞起一脚就要挡出去,雷焱邪邪一笑,顺着小腿肚滑向脚踝,趁机抹了一手的滑腻。 然后大掌在脚踝处三百六十度一旋,用手背往上轻轻一拍,落下的动作分毫不差地嵌在了他肩上。 行云流水的动作,不仅没让裴璃这一脚得逞,还被莫名架住了没法动弹。 而且这蜜汁诡异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要脸。 裴璃的耳根迅速染上酡红,她往后退了退,却发现根本拖不回来被挟制的那只脚。 真是又气又羞又恼。 “你放开!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比一场,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比一百次也是一样的结果。”他张狂的很自信,大手,搭在雪白的脚踝处,笑得又邪又痞,“不过你可以考虑换个打法没准能赢我,比如……”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往床上挑了眼,讪笑道,“我更喜欢在那上面打的那种,你要是赢了,姿势你说了算。” 裴璃整张脸都快爆出血来了,这个臭不要脸的老畜生,越来越没下限了。 为了尽快结束这种少儿不宜的谈话,她退了一步,“除了你说的那个,随便选一个,快点选,选完放开我!” 炯热的视线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脸上,久久不语,却始终带着诡诈的笑意。 裴璃被盯的后脊一麻,总感觉那样的不怀好意像极了故事书上说的,狐狸正盯着站在树上的乌鸦嘴里的那块肥肉,脑中正盘算着用什么办法吃干抹净。 而她,就像是那块现成的肥肉。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刚要开口拒绝,男人半抬着健硕的体魄陡然往前凑了过来,却没有松开肩头上的脚丫子。 这姿势,蓄势待发啊…… 她手忙脚乱推住他的肩头,顾不得一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慌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你别闹了。” 雷焱磨了磨嘴角,深深看着她,突然一笑,裴璃还没回味过来这一笑带来的迷醉,就被猝不及防扣住后脑勺往前一带。 许久许久…… 他扣着她的下巴,点着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被滋润的微微肿胀的小嘴,满意地笑了,“小利息,走吧。” 跟在身后的裴璃抿着唇舔了舔,看着前头男人昂然挺阔,抄着裤袋的睥睨姿态,简直就是现实版行走的荷尔蒙,帅到炸裂! 她很不害臊地暗爽了一把。 …… 裴璃和雷焱到诊所的时候,傅七夕刚好醒了。 量过体温,虽然还有低烧,但精神状态明显好很多了。 小姐妹就隔了一天没见,就跟有聊不完的话似的,凑在一块叽叽喳喳个没完。 宫煜则熬了两天,根本没休息好,直到傅七夕早上清醒,他才被薛老严令休息。 傅七夕一醒过来就听了护士天花乱坠地描述这两天的惊心动魄,还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番宫煜则的体贴关心爱护简直可以写一本催人泪下的虐情小说。 在她的一脸懵逼中,护士还特别解释了那天给大老板换药的女孩子是这间诊所的代理院长薛老的亲孙女,早已嫁做人妇,还生有一个三个多月的宝宝。 一连串的重磅新闻,她根本没来得及消化完,裴璃已经来了。 看着并在一旁的病床上,男人疲惫憔悴沉睡着的面容,她心疼不已地挡住裴璃欲言又止的话。 裴璃意会过来,打趣地讪笑了一声,搀着她提着吊水,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该瞒的瞒不住,裴璃这一趟恐怕也没打算空手而回。 这不,刚坐下,她就迫不及待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盼儿在电话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你是提刀出去的,你带脑子了吗?那是能开玩笑的吗?你是要把我吓出心脏病吗?” 傅七夕被问的一窒,虽然未必王悦雅就是真凶,但真相确实残酷地告诉她,盼儿是成了她的替罪羊才被强、暴的。 这份压在心头难以启齿的愧疚,不是逃避就能当没发生过的。 她欠盼儿的,该怎么偿还? 第220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半垂着脑袋,眸低一片涩然。 “裴璃,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盼儿也不会……” 寥寥几句话,傅七夕说的坎坷艰涩,声音落完,一室寂静。 沉默许久,裴璃撑在沙发角的手僵硬到几乎麻木,才听到她低低吐出话来,“所以,你前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提刀出去杀人?” 傅七夕沉默不语地抿着唇。 “那人被你杀了吗?” 傅七夕摇摇头。 “那如果杀了之后呢?” “我……” “你会被警察带走,人没死的话你会陷入一辈子被报复的不死不休中,人死了,你要吗无期要吗死刑,然后你家男人会为了你倾其全力,人脉、财富、权势,保得住你也已经元气大伤,保不住你,他寂寥一生,活在悔恨和无法保护好你的郁郁寡欢里,孤独而终,死不瞑目。” “……” “你不要否认,我知道你想说,时间久了,他可能会爱上别的女人,你蠢不代表所有人都蠢,我一个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宫大佬对你掏心挖肺不要命的劲儿,我敢保证,你死了,他会比死更痛苦,还找别的女人,不存在的!像他这种孤高一世的男人,一颗心本来就是常年冰封的,要吗不爱,爱了就会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傅七夕如鲠在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嘴了。 因为她心知肚明,裴璃说的每个字都是裹着叫真切的针尖,一根根往她几乎被愧意决堤的心脏口上扎去。 那晚他不顾一切挡在刀前,就连倒下的前一刻都先让人封口就足以证明。 他一直记得要给她遮风挡雨,陪她进退与共,洗净她的颠沛流离,给她一份羽翼丰满的屋檐,挡下她曾不堪回首的万千狂风暴雨。 他做到了这么多,她却连单单两个字的信任都没有一分。 余臻说她蠢,裴璃也说她蠢,她是真的蠢的无可救药。 “我知道,盼儿的事对你打击很大。”裴璃握住她空置的手,深深叹了口气,“但是七夕,这不是你的错,伤害她的人不是你,盼儿这一生都过的凄苦坎坷,就连老天都还在欺辱她,又怎么能怪你,我们眼下要做的是,找出真凶,绳之以法,这才是保护盼儿给她报仇的最好方法。” 或许就是这样的阴错阳差真真印证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盼儿伤害七夕的那刻,就种下了恶因。 如果她没有贪图七夕的衣服,迷恋那样的奢华和昂贵,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下场。 她心疼同情她遭遇的同时,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这样的友谊,如雷焱所说,其实早已不纯粹。 她们的三观,早在无形中背道而驰。 可怜了七夕这个傻女人,还蒙在鼓里,全心全意地信任着。 “盼儿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万一她打你电话,你在这里休养的情况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免得吓到她。” “对对对,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傅七夕恍然顿悟地直点头,“我知道了,我那天冲动拿刀跑出去,估计盼儿也被我吓的不轻,要不这几天你先去君海陪她住几天,方便照顾她,她一个人在君海,姚姨又摸不透她的病情。” “知道了,我正有此意。” 傅七夕探头往门口看了一眼,休息室的玻璃窗上映出男人高大的半边体魄,她弯着眉眼打趣道,“还真是寸步不离哦。” 裴璃顺着视线看过去一眼,脸上扬起倍儿得意的表情,很是嘚瑟地撩拨了一下短发,“怎么着,老娘行情也是很好的,以后再也不用吃你和宫大佬的狗粮吃到吐了。” “不过……”她抬头看了眼好友,有些沉重,“雷焱的身份敏感你也知道,你真的想清楚要跟他过一辈子了吗?” 裴璃有些坐不住,她站起身,仿佛知道傅七夕要说什么似的,在休息室里打着转,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傅七夕看在眼里,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现实点,混黑的有几个正经家庭能接受?还是大哥的那种。 但是如果下定了决心,将来这些问题必将是要面对的,她无父无母选择感情随心就够,可裴璃和她不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虽然说这些有点压抑,但是裴璃,你还有家庭父母兄长,他们接受的了雷焱的身份?还有雷焱的家庭背景,你又了解了多少?” “哎呀,我现在大学都没上完,那些老久的事情,想它干嘛。” “现在不想,以后也要想,除非你是不打算和雷焱走到头的。” 话到这份上,裴璃一言不发地愣住了。 气氛很压抑,傅七夕本想出口的话,窒了窒还是咽了回去,“没事,你不想说先不提了……” “我想的。”站在原地的裴璃僵直着身躯,突兀地插了话,她的声音不重甚至有些像在喃喃自语,“不仅想,我还想过生一对儿女,凑一个好字,以后他愿意带着他的兄弟做事,我就跟着,他收手了,我们就做点小生意,我想过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想过的,毕业了就马上嫁给他,有我牵绊着,他至少会更惜命一点,只要不是死了,我都愿意。” 门外的雷焱半曲着腿,俊脸微垂,隐下的光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本来抄着裤袋的手徐徐拿了出来,抵住了身后的墙。 傅七夕从来不知道,一向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好友,会把这段感情咽的这么深。 她更不可能知道,当初面对生死一线的雷焱时,裴璃甚至动过,他要死她也要跟着的决心。 不能站起来,傅七夕吃力地伸长手,够住裴璃僵直的手心,两人四目相对。 无言的默契。 裴璃笑了。 傅七夕也笑了。 “恋爱的酸臭味哟。” “你不也是,还酸我。” “裴璃,我们永远都这么好好的,以后结婚你做我的伴娘,我做你的伴娘,一直都这么幸福下去好嘛?” “屁话,当然啦。” 两人咧着嘴,全都笑出了声。 这一刻,傅七夕怎么也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和裴璃相视而笑的真心,以及对彼此坚定美好的约定,会被粉碎的那么彻底,万劫不复。 第221章 唐家秘闻 “哇,我差点忘了,你给我请假没有?苏老师的课?” 前一刻气氛还挺不错的,傅七夕这一惊一乍的冒失鬼也是没谁了。 裴璃翻了个白眼,“你运气好,昨天苏老师临时有事换了别的老师代课,今天就不知道了。” “那你回去给我请假,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次,可不想在决赛前夕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谁知道苏恶魔会不会又抽风给我来个迎风巴掌。” “你自己没电话吗?打个不就完事了,又不是我的专业课,还要跑你们建筑设计系去。” “喂,要不要这么小气,我这还不是因为……因为……” 傅七夕因为了半天因不出个结果,裴璃眯起眼,倒是听出了微妙。 “难不成……”她凑近她挑眉贼贼一笑,“你该不会真的和苏应琛有点什么被你家宫大佬盯死了吧?瞧你这怂包样,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傅七夕抬眸斜了她一眼,一把拍掉她晃在跟前的手指,“瞎扯什么呢,我家男人的盛世美颜我都舔屏不够,还需要去外面找?”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裴璃,自家男人的醋劲都快赶上醋厂老字号了,更不可能没脸没皮地告诉她,因为安抚他这股子要命的醋劲,她已经因为苏应琛三个字,不知道在床上、沙发、书桌、洗手间小死了多少回。 裴璃暗笑一声,“知道啦,不过话说回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苏老师好像要出国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昨天学校因为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出国回去?”傅七夕皱眉,“他不是国人吗?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苏家老早就举家迁到a国拉,他可是正儿八经的a籍华裔,这次回来也是应唐一手所托,在龙大教学,给唐大师把把关挑挑新一辈人才,也是听说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要回去,也许就不回来了。” 听着这话,傅七夕莫名觉得沉甸甸的。 撇开别的不说,苏应琛帮过她救过她许多次,她应该感谢他,就是这人太深沉,看不透真心,也分不出是不是好人。 这趟走了,或许一辈子也见不上了,说不上多难过,倒是挺惋惜的,那么好的一个人才,如果尽力教她们,成绩一定提升很快。 这边傅七夕还没缓过神来,那边裴璃一本正经地搓着下巴,嘀咕起什么,“话说回来,苏唐两家的关系可真是不一般,我听早几届的学姐学长们提过,原本苏老师不仅是唐一手大师手下最得力的继承人,而且好像还是唐一手最心属的孙女婿人选,只不过唐之清命薄,没福气消受美男恩就被绑架撕票了。” “绑架撕票?”傅七夕大吃了一惊,“不是说失踪只是没找到人而已吗?” 唐之清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了,不是原来说是大老板的娃娃亲未婚妻吗?咋又摊上苏应琛了?现在又扯出绑架撕票的惊天秘闻。 这豪门大宅的水可真深。 裴璃有模有样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四八四傻,豪门贵胄里有几个说实话的,他们爱面子要里子的啊,你觉得是失踪听着好听还是绑架撕票好听?” 这么一想,也有几分道理。 傅七夕傻愣愣点点头。 “那唐之清六岁被绑,虽然新闻压的快,但哪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偷偷爆料说她中途挣扎被绑匪撕票了,尸体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送回唐家的,也有人说,她是逃出去了,但都十多年没回来了,可能早饿死在外头了。 而且唐家为了报仇,别说当年绑架唐之清的人贩子死的死,关的关,就连合谋串通人贩子的保姆都被送进去十多年了现在还没出来呢。” 本来还听的挺有味道,说到最后,傅七夕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你编书呢,越说越离谱,人家唐家那么大的家底,会漏这么多的秘密出来给你知道?道听途说的事你也搞得神秘兮兮的,我估摸着狗仔都没你厉害。” 裴璃不高兴了,哼哧了一声,“喂,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是吧?我还有很多八卦呢,要不要听啊。” “不要,过来搀我去厕所拉。” “你求我啊。” 傅七夕被她贱贱的模样气乐了,抄起跟前茶几上的一根香蕉丢了过去,裴璃一手接住,妥妥的剥皮塞进嘴里,她笑着走上来,鼓着腮帮子拉起她,“傅娘娘,注意台阶,小心吊针,慢点走,拐弯,对,前方就是马桶,请出恭,需要小的帮脱裤子不?” 傅七夕面无表情地冲着门口就是一声吼,“雷焱,裴璃摔跟头了。” 裴璃眼珠子一瞪,抬手就要捂她的嘴,傅七夕反应更快,一手扯过吊瓶,嘴角一弯,单脚就把她蹭出洗手间,刷一下甩上门。 始料未及被傅七夕暗算的裴璃呈跪趴式跌坐在地,手里还剩的半根香蕉却被握的稳稳的,时间掐的正正好,大门口一声咔哒,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她滑稽的模样,嘴皮子抽了抽。 裴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淡定地眨了眨眼,然后平静地将剩下的半根香蕉塞进了半张的嘴里,囫囵笑道,“你要来一根么?” …… 裴璃和雷焱离开,傅七夕挂完了水就被护士小心翼翼送回了病房。 房内,宫煜则已经醒了,余臻站在床边拿着文件夹正报备着什么。 他觑她一眼,没开口,只冲着她勾了勾手,她喜笑颜开地跑过去爬上床,肩头的纱布依旧裹的很厚,她不敢碰他,只能轻轻靠着他。 宫煜则完好的一只手正奋笔签着字,目不斜视的专注模样,就算是病着依旧性感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余臻说的都是专业术语,对她来说简直在听天书,她无聊地握住他摊在一旁的大掌,小心翼翼地把玩着,眼角余光里瞥见了床沿处的垃圾桶里,正洒落了几片硬碎纸,看起来倒像是张名片。 好巧不巧,以她的角度,其中一块大一点的碎片上,两个黑色加粗的‘苏应’字正贴在垃圾袋壁上对着她的视线。 苏应?苏应琛? 出于好奇,她悄悄爬了过去,低头左右绕了一圈仔细一看,还真是苏应琛。 苏应琛的名片怎么会被碎尸躺在这里的垃圾桶?怔忪了半晌,她突然弯唇笑了。 这陈年老醋坛,真是没说错。 第222章 卸磨杀驴 “boss,唐董事长的秘书已经三次致电,希望您能出席半个月后的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百盛园的合作酒会,方便两家企业间的流程以及员工熟悉和进一步的关系促进。” 酒会发起方是唐风集团,对于这种虚头巴脑的酒会,宫煜则原本就完全不感兴趣,唐政也不是个爱搞花里胡哨的人。 那么,唐家此次举办的目的无非是因为上次在c城度假村闹得不愉快的变相示好,借此机会消除隔阂。 宫煜则眉目未抬,将手中最后一份文件签下名字递给余臻,随口问道,“我的伤薛老怎么说?” “boss底子好,最多一周就能拆纱布了,但是受伤的胳膊还是不能过度操劳,还需静养。” 宫煜则点点头,转头看着一旁刷着ipad又在追偶像狗血剧的傅七夕,纤细的指抵在唇角,一副全神贯注,完全入戏的魔怔样。 他凑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正演着女主仰着完美四十五度角,含情脉脉看着面瘫冷酷脸的男主,傅七夕一双星耀灿亮的眸放着全是桃心眼的流光,她半张着嘴,掐着指尖,模样比里头的女主还要紧张,眼看着下一句就要吐出…… “好看吗?” 她呆愣地点点头,嘴角还咧着姨妈笑。 “有我好看?” 她又点点头,半副神魂都被吸进去,连谁在跟她说话估计都不知道。 ‘唰’,ipad突然黑屏。 她错愕地瞪着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始作俑者宫煜则毫无罪恶感地伸出两指,慢条斯理地抽走她手里的ipad,确定她的视线被自己勾过来了,又面无表情地确认了一遍,“有我好看?” 那黑漆漆的邃眸内,像置着一台自动制冷机,冷飕飕地寒气朝着她扑面而来,她打了个激灵,非常肯定,这个回答说不好,她会死的很惨。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求生欲很强的笑道,“你好看,当然你好看,这种脚趾头都能想到的问题还用问吗?” 余臻呲了呲嘴角,在一旁冷不丁插了句,“看来傅小姐的脑子,还不如脚趾头管用。” 傅七夕被堵的一窒,刚要反驳,又想到前两天被余臻丢在雨中淋了一夜的可怕噩梦,这货现在不仅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居然还有胆子吐槽她。 怎么说她现在还是他顶头上司……的背后女人,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上半个上司吧,以下犯上在古代是要被处死的。 她不怀好意地在余臻身上盯了许久,眼珠子一溜,娇滴滴地凑到宫煜则身边,委屈巴巴地嘟着嘴。 余臻的眼皮子突然狠狠一跳,被这种死亡凝视震的后颈一阵阵发寒。 “大老板,你看我现在又是发烧又是肺炎的,可不可怜?” 宫煜则微一挑眉,视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余臻,已经猜到这小妮子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嗯?”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嗯?” 傅七夕徐徐挑起嘴角,看着自己铺开的网一点点诱着大鱼游进来,心里得意无比,面上的委屈模样可一点也没有崩坏,“都是因为你的好助理,越俎代庖,不仅不给我见你,还把我关在门外,丢在雨里淋了一晚上的狂风暴雨,我能捡回一条命都是老天开恩了。” 余臻半边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三下,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下,早已mmp了一百遍。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啊,可不就是妲己惑纣王,挖了比干的七窍玲珑心吗。 “是吗?”宫煜则由着她凑过来,一双小手拉着他完好的那只胳膊,跟只小猫咪似的,蹭着哭诉。 压下漫上眼底忍俊不禁的笑意,他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侧眸定在余臻身上,若有所思,而后徐徐扬唇,闲凉的口气好像杀个人跟碾只蚂蚁似的漫不经心,“那要不然炒了他鱿鱼,封杀他在商业圈的就职名额,然后让他背负几千万的合同违约金同时,又不能再找任何工作,每天被追债的打,受不了去借高利贷,利滚利还不上,被人上门大卸八块,丢进龙城江喂鱼,你觉着这样可以吗?” 宫煜则每说一项,床边半垂着脑袋的余臻就多挂下一串冷汗。 这种死法,也太悲壮了点吧。 天道不公,昏君暴政,忠臣何辜? 余臻苦逼地擦了擦冷汗,刚要开口,傅七夕怯懦的声音低低地插了进来,“这……这么严重吗?” “严重吗?别说别人动你一根头发丝不行,他现在这么明目张胆,趁我病重,欺负你到这种地步,死都便宜了他,余臻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 明明是毫无波澜冷冷清清的三个字,傅七夕却听出了视死如归,马革裹尸的味道。 她胆战心惊地咬着唇,吓得一张脸惨白无比。 如果余臻真的因为她一番话害的那么惨,她跟那些祸国殃民的奸妃权臣有什么差别? 本来只是想小小吓唬一下余臻的坏嘴巴,想着他跟着大老板这么多年,以他们的关系,早已经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哪想到坑挖的太深,直接把人就埋了,这可不是她的初衷啊。 “大老板,要不然……要不然就算了吧……”她嘿嘿干笑一声,“你看我现在,也没啥事,精神头还这么好,就别这么兴师动众了。” “不行。”宫煜则沉着脸,一双深眸冷光尽显,“你既然都开口了,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余臻是我的学长,认识已经十来年,跟着我也五六年了,我也不会偏私。” 什么? 余臻居然还是大老板的学长?而且两人认识都十多年了。 这种关系就因为她一两句话,彻底撕破? 她懊悔无比,早知道大老板说一不二的性格,她就应该动足了脑子再开口,害人的话果然是不能随便说的,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吸取教训多长点脑子? 她瞥了眼余臻,半垂着的脸看不到表情,但是她知道,余臻一向对大老板忠心耿耿,就算前天丢在雨里为难她也只是为了警醒她,何况确实她有错在先,她并不是真的怪他,完全只是闹个玩笑而已啊,这会儿的他被卸磨杀驴,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才不敢抬头。 第223章 宝贝我饿了 不行,要是余臻真的因为她被大老板炒鱿鱼,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大老板,我……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真的真的,虽然确实是余臻没让我进来,但是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好,也恰恰证明对你的忠心啊,难道他明明知道我捅了你一刀却因为我们的关系还对我殷勤奉承,那样的人才有问题吧。 本来错的就是我,我那么冲动,不信任你,要不是余臻,我现在还没醒悟过来,满脑子还想着去杀王悦雅呢,他那么忠心耿耿,又有脑子,又会为你分忧解难,还帮你跑腿忙前忙后,从工作到生活,吃喝拉撒都管,简直是上的厅堂,入的厨房,扛得住工作压力,hold住屎尿屁,这么百搭又好用的助手,保姆中的战斗机,你真的要炒他鱿鱼?不考虑一下?” 嘴皮子快抽筋了的余臻被傅七夕一番洗脑式传销轰的终于按耐不住。 “傅小姐,虽然我很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但我还没有娶妻,你这么……额直白地帮我推销,哪个姑娘敢嫁给我?” 傅七夕怔忪了半晌,这才看清余臻一张面瘫脸上哪有半分心如死灰,倒是老神在在地像在偷笑还没来得及掩饰好。 她眼珠子一眯,猛地转头,果真,一下子就抓了个宫煜则现行。 “好啊,你们敢合谋坑我?欺负我脑子不灵光是不是?” 宫煜则赶紧顺毛地单手握住她挥过来的手,抵在唇角,笑得温情柔柔,“余臻眼光不差,我更不差,你当不了妲己,我更不会当纣王。” 傅七夕虽然炸毛,但还是理智的,意思意思打闹了两下也就算了。 “傅小姐的心地和这脸皮一样,又薄又软,boss心知肚明,如果不让你自己意识到错处,明白严重性,下次还会犯。” 傅七夕抿着唇,动容地看着眼前眉眼清俊的男人,紧紧扣住他的手,靠进他怀里。 他爱她,不是无脑无下限的宠溺,也没有让她成为像个智障一样,一无是处的伸手党。 要想飞,依附别人永远体会不了自由翱翔的滋味,以及能飞冲云霄的潜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的爱里,全是扶持她一步步往上走的大智慧。 总有一天,这些成长,这些经历过的教训,由他的手中放飞,化成她勇往直前逆风而行的强大力量。 “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的合作酒会,想不想去?”宫煜则低头,冷薄的唇轻轻磕在她额角,柔声问道。 “去,有好吃好喝的当然去。”她笑的眉眼弯弯,一听到好吃的,眼神都亮了。 深隽的眸低绽出宠溺却哭笑不得的笑意,他冲着余臻吩咐了一句,“去回复吧,半个月后,准时参加。” “明白。” 余臻毕恭毕敬收起文件夹,识趣的掉头离开不做电灯泡。 只是脚步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傅七夕冷不丁问了一嘴,“你说余助理刚刚提到娶妻的问题倒是提醒了我,他年龄不小了吧?看样子应该是想媳妇热炕头了……” 余臻打了个颠簸,差点摔的狗吃屎。 傅七夕以为人早就出去了才开口的,这会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慌忙转头,就看到余臻拉开门,慌不择路地跑了。 傅七夕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反正说都说了,她也不回避地问道,“你别光笑啊,有没有好的女孩子也给他介绍介绍,他成天孤家寡人一个,还要跟前跟后吃咱们的狗粮,心理素质再强估摸着也快绷不住了吧。” 宫煜则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别操心乱点鸳鸯谱了,余臻么,估摸着这一辈子也不打算娶妻了吧。” 傅七夕怎么可能知道,这小子早就未雨绸缪,顺走了他一份巨额狗粮保证金,他现在躺在钱堆上,哪有心思娶老婆,而且…… 想到一些往事,宫煜则笑而不语。 傅七夕嗅出了八卦的味道,激动地坐了起来,“把话说清楚啊,什么叫一辈子不打算娶老婆了?难不成他……他受过情伤?被渣女劈腿?被兄弟撬墙角?还是两家身份悬殊,被父母以一张支票生生拆散?” 宫煜则顺着她的小表情落在身旁不远的ipad上,手痒的厉害,这害人不浅的玩意。 “都不是!”他深叹一口气,一手揽着她肩头将她压回了胸膛上,“以后压缩狗血剧时间。” 傅七夕急了,“都被你压缩的只能看一个小时了,还压缩,暴君!” “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只会骗小姑娘。”尤其是那些长得娘娘腔,一张小白脸,为了迎合小姑娘们的霸总情结,不是酷帅狂霸拽,偏偏学成面瘫脸,东施效颦,丑不堪言!也就这些春心荡漾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天天吊着流口水。 傅七夕乐坏了,“我可不就是小姑娘么,说起来,你都算是大叔了哦。” 宫煜则一口气,猝不及防被掐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膈应的紧。 大叔,他才二十八,才大她八岁而已,青壮年的黄金时间段,居然被嫌弃成大叔? 他眯起眼,危险地凑近她,等傅七夕意识到危机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气喘吁吁地推搡着他肩头,又不敢太用力,“你还有伤,能不能老实点。” 宫煜则顿时笑了,一脸不怀好意,“可以,那你来。” “我来?来什么?”傅七夕一时没反应上来。 男人凑近她耳畔,轻轻呼了口热气,“你说呢。” 热气灼灼的呼吸,滚烫烧手的皮肤,以及…… 她顺着他只虚虚扣了两三个扣子的衬衣口瞥去一眼,那里头毫不避讳地袒露着一大片健硕累累的肌理线条,蜜色的人鱼线更是若隐若现。 虽然坦诚相对过无数次,可每次面对他随时随地都在爆发的男性魅力,一张白嫩的小脸还是忍不住一次次不争气地红透了。 “宝贝……”瞧出她的羞赧,他恶意凑近她,细语轻挑,逗弄着她粉嫩霞红的小模样,“我饿了……” 第224章 撕破脸 傅七夕垂着头,僵直着手,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偏偏男人铁了心不肯放过她,扣住她微颤的手,笑的邪气四溢。 “有人会进来的。”她浑身一颤,低声说着,透出丝压抑的紧张。 完全不敢抬头看他,但那股炯热如岩浆的气息就算不看也如影随形,让她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蠢蠢欲动无处安放。 “余臻是个明白人,既然出去了,就不会让人进来。” 这可怕的大野狼,早早连后路都安排好了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又听到他邪魅的声音透在耳畔,一丝丝剥开她的局促,撩拨出她的热情,“你男人负着伤,这么可怜,你都不心疼吗?” 心疼,怎么不心疼,都疼的快死去活来了。 “帮帮我……”他吹着气,坏心眼地笑着,“饿坏了,你要负责……” 最终,傅七夕还是认命地妥协,她这点道行,在千年老狐狸宫大佬面前,真真不够塞牙缝的,明明受伤的是他,最后被压榨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却是她,妖精打架什么的,从来就没赢过! …… 看守所。 铁门咣当被打开,身穿蓝色犯人服的王悦雅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玻璃窗那面,妆容精致,笑容明媚的唐懿宁。 她和宫承哲离婚之后,出了派出所,是唐懿宁的人救了她,给她吃喝住所,这么久以来,她天天闹着见唐懿宁,始终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见上。 现在进了这肮脏龌龊的地方,倒是等来了人。 说不上的酸楚难受,她这辈子没交过几个至交好友,唐懿宁算是关系最好的一个。 她红着眼眶,满怀希望地坐下来,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懿宁,你可算来了,你帮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他们就把我抓进来,非要说我参与了谋划什么强女干案,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的,你快找律师,快找人帮我辩护,我不能坐牢,我好不容易出来,我不要坐牢……” 唐懿宁静静听着,冷冷看着,嘴角精致得体的笑始终没有退去,却疏离地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看着王悦雅将她当成救命稻草般,狼狈懦弱的模样,她觉得好笑也好玩。 “我知道!”她轻启红唇,淡淡地吐字。 相较王悦雅的激动,她冷静的可怕。 王悦雅不是傻子,十多年的好友,对上唐懿宁平静无澜的淡定,她挤在喉咙口一连串本欲迫不及待要吐的酸水,全都梗住了。 恶心的自己差点反胃。 “你知道?”她震愕着一张脸,白的摇摇欲坠,好像声音大一点,那点不敢置信背后的希望会瞬间破碎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悦雅姐,你不像这么蠢的人吧?”唐懿宁眉开眼笑的模样简直太无辜太惹人心怜了,哪怕坐在这种不堪的地方,面对着她一直说着永远当成好朋友的女人落魄到泥底的模样,还能不减丝毫风情地笑着。 “你根本不打算帮我对吗?从我被宫承哲赶出来的那刻,你就没想过要帮我对吗?”王悦雅目光呆滞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这个问题很难猜吗?不带你回来,你今天哪有价值隔着玻璃跟我说话?” ‘啪……’王悦雅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震惊,她颤抖着唇,浑身打着抖,许久许久才能开口说话,“是你做的?你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让我做替罪羔羊?” 唐懿宁瞧着她那副垂死挣扎的模样,抄着手闲适地往后一靠,大发仁慈地笑了声,“没错,只不过可惜了,傅七夕命大,逃过了一劫,被她的朋友阴错阳差的顶替了,你这枚早早准备好的棋子也只好提前用上了。” 王悦雅的全身气血都因为唐懿宁的话在倒流,天灵盖像被人砸下重锤,她眼前泛开重重黑雾,就是差点站不住脚的骇然下,她还是抓住了重点。 傅七夕! 眼珠子混乱地转着,这一刻,她恍然大悟,所以,那天去lk酒店看到傅七夕,她持刀行凶是真的想杀了她? 傅七夕也被重重伪证蒙眼,以为是她设计谋划了这一切,找人强、暴了她朋友! 可是不对啊,唐懿宁和傅七夕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毁了傅七夕? 为什么? 唐家有钱有权有势,她什么都有,又为什么铤而走险谋划一切? 难道…… 她彻底凝滞,如雷击顶的冲击之后,终于醍醐灌顶地怔忪住。 一双手脱力般垂挂了下来,她半垂着脑袋,任由凌乱的发丝盖住了大半的脸也没有去拨,侧着眸,尖刃般看向唐懿宁,从齿缝里挤出一丝哀默心死般的讽笑,“原来啊,原来如此啊,为了宫煜则,你竟然沉浮在我身边十多年,唐懿宁,你好深的心机啊。” 深的十多年来,她居然毫无察觉,被她玩弄鼓掌,还像个傻子一样对她毫无保留任何私密。 现在却成了她拿起的屠刀,狠狠往她身上砍下。 那悔那恨,如同滋长的带刺藤蔓,爬上四肢百骸,将她每一寸皮肤都扎的血肉模糊。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水性杨花,贪婪虚荣,既想要身份名利,又想要深情挚爱,今天,也不会落的这么难堪的下场,煜则对你好的时候你自己不珍惜,怪谁?如果不是你的不知足,也不会有傅七夕的插足,更不会有我现在费心费力,除掉你还要想办法拔掉傅七夕这根眼中钉。” “所以……”王悦雅的指尖抖如筛糠,“当初宫伯父伯母车祸逝世,劝我嫁给宫承哲,说宫承哲对我一心一意,最有能力继承龙煜集团,说啊则一蹶不振,没有能力帮我遮风挡雨,全都是你设好的圈套!” “一个巴掌拍不响,到现在你还在怪别人,怨不了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不妨告诉你,宫承哲心仪的人一直都是我,娶你是他别有目的,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让他打个电话约出肖婉清让当时义愤填膺的你造事,顺理成章脱离你这个愚蠢无脑的女人,顺便拿走了你的龙煜股份,他何乐而不为?” 第225章 就看着你们狗咬狗 从一开始,处心积虑接近她,就已经想着对她斩草除根,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那时候的唐懿宁,不过才十几岁啊,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啊,心思已经阴毒到这种地步,何其可怕! 王悦雅的双手攀在玻璃窗上,绝望到极致地痛哭流涕,“为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婚姻没了,财产没了,就连阿则也早就没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就算放任她不管,流浪饿死冷死在外头,也好过像现在,被关进来,承受万劫不复的痛苦。 她不明白,这十多年的感情,她自认对唐懿宁掏心挖肺,仁至义尽,难道连一丝丝夹缝里的怜悯都没有吗? 唐懿宁不疾不徐地推开凳子,优雅地站起身,姿态从容地拍了拍身上光鲜亮丽的衣裙,而后抬起头,描绘精致的眉眼冷峭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块新衣服上的污渍,糕点里的头发丝,嫌恶无比,“从煜则把视线移到你身上的那刻,你就是错,任何觊觎肖想他的女人,都是错,既然是错,我当然有义务纠正,让你们这些犯错的人受到惩罚,你是,唐之清是,傅七夕更是!” 声落,她放下电话,拎起包,优雅转身。 身后的王悦雅疯狂地捶打着玻璃窗,涕泪纵横地呼吼着,歇斯底里的声音喊到破碎,外头的人依旧置若罔闻,里头的警察冲进门来,将癫狂失控的她按压在桌面上,她腥红着双眸,侧着无法动弹的脑袋眼睁睁看着唐懿宁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却被蛮力拖回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 一周后,晚。 傅七夕的病情已经彻底好转,她以不影响某人休息的理由,先斩后奏换了间病房独自休息。 至于真正理由,她知,某只大野狼知,就连装模作样的余臻也知了装不知。 余臻推门进来的时候,傅七夕刚好往外走,小脸蛋红扑扑的,一见是他,手忙脚乱地裹了裹衣服领子,心虚地扯了扯嘴皮子,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他挑挑眉,淡定自若地走进来并带上门,对上床上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的宫煜则,很不客气道地直接泼了冷水,“boss,虽然纱布拆了,但薛老特别交代过,禁运动。” 宫煜则一本正经回道,“我没运动。”是七夕在动而已。 余臻挑眉,脑海里晃过傅七夕脖子上的小红斑,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应该是我看花眼了,傅小姐可能被蚊子咬了。” 说话间,余臻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宫煜则瞥了一眼,敛起戏谑的神色,沉凝问道,“怎么样了?” “人抓到了,是一个外地的农民工,自首的,据口供说是,王悦雅教唆他行使犯罪,王悦雅被捕后,他为了减刑主动自首,他自己承认有对受害人虐打恐吓的情况,今天刚下的法院判决书,情节较恶劣,有期徒刑十五年,王悦雅以教唆强女干罪被起诉,判十年。” 宫煜则一言不发,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若有所思。 “boss,要不要……” 宫煜则微一抬手截断他的话,沉凝了许久,他闭了闭眼才开口,语气中难掩复杂,“事成定局,算了。” 这是一场事先就布好的局,不管今天受害者是叶盼儿还是七夕,王悦雅都会被顶上去当挡箭牌,敌在暗我在明,实力未知,如果他现在坚持彻查到底,只会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出狠招。 一个叶盼儿已经够七夕日夜痛苦,愧疚不安,他赌不起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再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就此收手,松了对方的警惕,才能出其不意,更好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善恶终有报,王悦雅曾经对七夕所做的一切,至如今被有心人利用,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证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并不无辜! “boss,里头带了一个消息出来。”余臻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宫煜则。 “嗯?” “押送前王悦雅想见你一面。” 宫煜则放下手中的文件,视线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很轻却落地有声,“没必要了,你去回了吧。” “好。” 余臻退出门去,却在门口被贴在墙侧的纤瘦身影吓了一跳。 傅七夕将余臻拉到楼梯口,正色开口,“大老板不去,我去。” …… 门口传来动静,早早坐在椅子上等着的王悦雅激动地咧嘴一笑,慌忙理了理头发和衣着,虽然被剪了短发,穿的也是粗糙丑陋的蓝色犯人服。 但事到已成定局的如今,她还是没有死心,唯一的救赎只剩下宫煜则。 他答应来看她,就足以证明,她还有希望。 王悦雅翘首以盼,看着警察带着人进来,那人走在后头,她的视角是被完全挡住的,挡不住的是越来越近心潮澎湃的心跳。 迫不及待抓起了电话,闪烁不停的眼珠子因为走至玻璃窗前的纤细身影,放大,然后凝滞。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巧得很,我也是,不过我来这一趟,就当是帮大老板看过你了。”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代他来看我?” “王悦雅,都到如今这步了,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理智想想,为什么你会沦落到今天这下场?” 王悦雅像只被踩中尾巴的野猫,当场恼羞成怒,“你滚啊,我不想看到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假惺惺过来,不就是想从我口中探知真凶的线索!” 傅七夕握着话筒的手,怔然僵住,果然!她果然知道什么! 王悦雅一脸意料之中地笑了,苍凉又怨毒,“如果今天来的是阿则,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他的,只要他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他,可惜了,你们一个个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我现在决定了,就是把牢底坐穿,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我就等着看,你们狗咬狗,咬的两败俱伤,看谁先死在我前头。” 第226章 no zuo no die 王悦雅歇斯底里地昂着下巴,因为极致的愤恨,整个人绷到颤抖,“傅七夕,直到如今,我依旧觉得你配不上阿则,你无权无势,又蠢又笨,光有一颗天天挂在嘴上可笑之极的情情爱爱,你以为能撑过豪门深宅里的权谋倾轧吗? 豪门里最没用的东西就是感情,阿则他背后代表了整个宫氏财阀,那样高的门槛你永远没本事跨过去,早晚有一天,你的一无所有会成为他的累赘甚至当成别人攻击他的软肋,他会渐渐厌烦你,疏离你,最后不要你,我就等着,你在外头比我在里头还过的生不如死。” 傅七夕漠然地看着她,这样的话,她听的不是第一次,先有温姗姗,现在又是王悦雅,以后可能还会有别人。 她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安,到现在早就练就钢筋铁骨。 从选择这条路开始,和大老板走到今天这步,如果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她更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人生最蠢的事就是用别人的嘴影响自己的脑子。 她低低笑了一声,“原本我还挺同情你被人陷害当成替罪羔羊,可现在看来,你这种死到临头还恨不得拉上别人垫背的病态,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你有今天,就是活该!”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黑眸对上王悦雅随之抬起的视线,残酷一笑,“坐牢愉快,希望十年后,你还能有这样的底气跟我叫嚣。” 放下电话她潇洒转身,身后是王悦雅扑在玻璃窗上疯狂拍打的声音,却听不见她嘶吼的任何一个字,无所谓了,无非还是狗该不了吃屎的怒骂,贬低。 她和王悦雅纠缠至今,几次三番差点死在她手里,今天以后算是彻底了结了。 她的下场只有四个字总结,no zuo no die。 不过有一句话她说的是对的,大老板的身份注定了他身边虎狼环伺,要想稳稳站在他身边,必须要变强。 盼儿的仇,她一定要报! …… 回到诊所,傅七夕悄悄推门进来,正看到余臻背对着门口正小心翼翼帮着大老板套衣服。 她狡黠一笑,轻手轻脚走过去,拍了拍余臻肩头,后者转头一看意会过来,很识趣地由她接上手。 帮他翻好领子,拉好袖子,抚平后背褶皱。 “去七夕那看看,起来没有。”他随口一句,想了想又抬手顿住,口气温腻,“算了,我自己过去。” 纤细的手从腰侧徐徐探了上来,一把圈住了精壮的腰身,“早就起来了,来伺候我们大总裁更衣。” 她笑得眉目濯濯,灿若星辰,扣着他的腰身绕到他跟前来,却被眼前大敞的美景愕傻了眼。 宫煜则摊着手,眉梢眸低的温情久久不散,他揉着她细软的发顶,贴着她额头玩味一笑,“不是更衣吗?扣上吧。” 真怂,有什么好紧张的,摸也摸过啃也啃过了,只是扣几个扣子简直小儿科好吗。 她抿着怯怯的唇,纤白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抬起来,一颗颗帮他扣上。 男人闲适地摊着手,半垂着邃亮的眸子,静静欣赏着酡红粉嫩的小脸蛋,嘴角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邪笑,相对她的小紧张,他漫不经心地太过分。 期间,不知是她自己手抖还是某只大野狼的恶意,总能猝不及防擦上结实滚烫的胸膛,那触感就跟裹着棉花的铁块,平滑又弹性十足。 喉咙口,不自觉吞了又吞,就差最后一个纽扣胜利在望的时候,她悲剧的发现,那悬在他脖子下的位置,她居然够不到。 瞅着她可劲儿地踮着脚丫子,白生生的小脸因为一拱一拱总是凑到他跟前,那沁着甜香的滋味跟招魂似的,在他眼前飘来荡去。 幽冷的眸,猝然一眯,大手豁地探出,抄起她纤细的腰肢,只用单手,就将她提抱了起来。 傅七夕一脸懵逼,对上宫煜则近在咫尺的俊脸,舌头都捋不直了。 “小呆子,扣啊。” “哦哦。”她扭着手,快速给她扣上最后一颗。 工作结束,遒劲的胳膊却没有松开的打算,傅七夕抬着手轻轻抵着他的肩头,嘟哝道,“你手还伤着,快放我下来。” 宫煜则不仅置若罔闻,还恶意将俊脸凑近了几分,轻惹地低笑,“撩完了就想跑?” 傅七夕苦哈着小脸,这也太冤枉她了,她什么时候撩他了? 修长的指抵在娇嫩的唇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描摹着,那花骨朵般的柔腻触感让他瞬间混沌了眸子。 意料之中感受到她的轻颤,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他的女孩就是被他疼爱了那么多次,还是敏感的这么可爱。 他收紧了臂弯,恰到好处的高度让他刚好埋首在她的锁骨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挑慢捻地吐息,“这么香,真想把你揉进骨头缝里。” 傅七夕的后脊,被酥的一阵阵发颤,整个脑子都被放空,导致什么时候被人丢上床,又是怎么被为所欲为的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哭爹喊娘的份。 那件好不容易费劲扣上的衬衣,又在她眼前被堂而皇之剥了下来。 好吧,她承认,这个高冷傲娇,酷帅狂霸拽的大总裁人设,早就崩坏了。 现在的宫煜则,特么就是个榨油喝血的万恶资本家,连她骨头缝里的油水都不放过,小甜头尝了这么多天,他早已迫不及待,化身大野狼本尊,迫不及待大吃特吃。 …… 其实,宫煜则还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没让傅七夕拐着腿回家。 余臻帮着宫煜则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只粗粗瞥了一眼傅七夕耷拉着脸,有些别扭的走路小姿势,突然就真相了,明明车都候在诊所门口了,难怪boss还要给他发短信,一个小时候后再出发。 这么明目张胆的黄金狗粮,只怕整个诊所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人手一份了。 这boss也太狠了,这才刚好一点,瞧把人小姑娘折腾的。 禁欲二十八年的男人真是可怕,这话,当下的余臻当然想不到,以后他的脸会打的更痛。 第227章 做贼心虚 嘴皮子一抽,他非常镇定地收回目光,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君海别墅,姚姨早早就守在门口,她身后站着裴璃,却不见叶盼儿的身影。 他们今天回来的事,是和姚姨电话说过的,裴璃会知道并不奇怪,她探头往后瞧了眼,随口问道,“盼儿呢?” 裴璃颓丧着个脸,叹声开口,“前几天警察上门要盼儿出庭作证,她那种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当时就发作了,把人轰出去不说,还砸了不少东西,这几天情况一直不太稳定,也不肯去医院,我一提医院,她就跟疯了似的大吼大叫,又哭又闹。” 傅七夕把背包随手一丢,整个脸色都变了,说话间人已经火速往楼上跑去,嘴里喊着,“她在楼上吗?我去看看她!” 裴璃一脸惊慌,探手一拉,抓了个空,后面还有半句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眼睁睁看着傅七夕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侧头看了眼身后跟进来的宫煜则,眼神闪烁,整张脸都被抽干了血似的惨白一片。 “裴小姐,您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余臻将东西逐一拿进来,状似无意的问着,裴璃干笑了一声,也紧跟着赶紧跑上楼。 完蛋了! 楼下动静那么大,盼儿听得见就赶紧有点动作,这要是被抓个现行,该怎么解释? 与此同时…… 傅七夕一把推开叶盼儿的房门。 入眼之处,空荡荡一片,就连床铺被褥都被叠的整整齐齐,她跨步进来,狐疑喊道,“盼儿?” 没人? 她往里走去,推开洗手间的门,还是没人。 不对啊,裴璃说盼儿精神状态不好,不可能让她单独出去的。 她挠了挠头,走了出来,抬眸间,一眼对上了刚从主卧出来,正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锁上的叶盼儿。 她定睛一看,瞠目结舌地怔住了。 不为别的,站在眼前的叶盼儿,不仅穿着她的拖鞋,还穿着她的睡衣。 而且那件睡衣还是大老板之前特意让人送过来给她,布料菲薄,若隐若现,性感无比。 她也只敢在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羞涩无比地被大老板半推半就着怂恿下怯怯穿上,每次套上,大老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狂热。 这样私密又情趣的东西,她脸皮薄,生怕被收拾房间的佣人看到,所以藏的很好,就挂在柜子的最里层,被好些衣服挡着。 所以,也就是说,叶盼儿不仅翻了她的柜子,还特意捞出她最隐蔽的衣服,堂而皇之地在大白天穿在自己身上在别人的房子里晃荡? 这种认知,简直颠覆了傅七夕意识里,叶盼儿温婉柔弱,连讲句话都生怕被人指责的怯懦模样。 莫名的,她觉得嗓子眼,像吞了苍蝇般,有点作呕。 楼梯口,传来稳炼的脚步声。 傅七夕的眼皮狠狠一跳,下意识的直接冲了上去将叶盼儿反推进了主卧,反手扣上了门锁。 她慌忙从自己的衣柜里翻掏出一套便装扔给叶盼儿,在她怔楞的当下,直接将错愕的她推进洗手间,“不想被赶出去就赶紧换上。” 傅七夕说这话的本意当然是指宫煜则,叶盼儿趁他们不在,堂而皇之进了主卧已经犯了宫煜则大忌,更何况还穿上她的衣服她的拖鞋,这要是被大老板看见,丢她出去是秒秒钟的事。 可她心急火燎的动作,加上意味不明的警告,却成了戳破气球的尖针,狠狠扎上了叶盼儿正膨胀的窃喜。 她这样的身段,穿上这样撩人的睡衣,才叫人间尤物,就连镜子中的自己都被惊叹到了,何况是宫煜则,他既然能看上傅七夕这样的,她比傅七夕丰满性感,更加有女人味,只要被看上一眼,她很有信心,他会心动。 就算只是肉体的欣赏,那也是成功的第一步。 叶盼儿的视线从被甩上的洗手间门,怔怔然转到手中被硬塞进来,简陋难看的t恤和牛仔裤上。 一双漆冷的水眸下跳跃起怨毒的暗芒。 好得很,样样比不上她,生怕她的魅力诱惑到宫煜则,迫不及待藏起她,现在连威胁都用上了。 说什么是她最好的朋友,当初那么昂贵奢华的外套都舍得借给她穿,无非就是想要在她面前刻意炫耀自己的荣宠,贬低她的不堪,惺惺作态虚伪至极还要装成大仁大义,恶心至极! 就因为那件衣服,她失去了最珍贵的清白,为傅七夕的假仁假义买单,现在呢,连一件睡衣都舍不得,不就是怕笼不住宫煜则看上她。 她冷笑一声,终于要绷不住暴露真面目了吧! 一门之隔的卧室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叶盼儿凑近了一步。 “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宫煜则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回头觑了眼半开的衣柜,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傅七夕不敢把视线瞥向洗手间,就凭宫煜则的敏锐程度,一丝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干笑地挽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衣柜前,笑着开口,“这不是想挑挑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合作酒会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合适么,你也帮我一起看看呗。” 宫煜则揽着她的腰,讪笑一声,“愁什么,选不下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量身定做,不是什么要紧的酒会,你就当去吃吃玩玩,负责开心就行。” 她仰着小脸,开心地踮起脚在他脸侧啄了一口,“我饿了,姚姨做了好吃的,你陪我一起吃呗。” 宫煜则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你先下去等我,我梳洗一下。” 眼看着他调转脚步往洗手间走去,她吓的脚跟一虚,冷汗都出来了,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慌忙冲到他前头拦住了他的路,“额,我刚刚用过洗手间了,那个洗手间水龙头有点问题,还是去楼下洗吧。” 宫煜则眯起眼,倒是不急了,抄着手退后一步,探究的视线落在她左右闪烁的澈然清眸上,语气危险地擦过耳畔,“我怎么感觉,你在做贼心虚?” 第228章 此吃非彼吃 傅七夕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干笑道,“我能做什么贼,再说了,这家里的东西我随便拿,还需要当贼吗?” 她现在还没从叶盼儿的所作所为中缓过神来,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做到赶尽杀绝,从她眼皮底下把她赶出去。 可大老板和她不同,日日面对,她早已察觉,大老板对叶盼儿莫名的厌恶就像生了根,就算在家里无意撞见,也是冷着脸目不斜视,那样的疏离和淡漠,同样身为好友的裴璃就没有被这么对待。 她每次若有似无地探究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糊弄过去,这下,要是被他看到叶盼儿就躲在主卧的洗手间里,可能用了他的水龙头,坐了他的马桶,碰了他的置物柜,没准他会把整个洗手间都拆了重建。 可惜,她忽悠的本事明显不到家,光是那局促的小表情,紧张的薄汗,毫不掩饰,落在宫煜则眼底,简直在掩耳盗铃。 男人精锐的视线穿过她的肩头,不疾不徐落在身后的洗手间门上,精光潋潋,“藏了什么在洗手间?” 见她半天不说话,只干笑着拼命摇头,他更加怀疑,“不说话?那我更要进去看看了。” 傅七夕的眼皮吓的狠狠一抽,千钧一发时,她想都没想,拉住他就要绕过去的高大身影,踮起脚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宫煜则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怔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将她像小鸡似的直接提了起来走了两步,丢进了身后不远的大床。 他站在床边扯了扯衬衣领口,笑的邪肆,“这么贪嘴,看来在诊所是没喂饱你了?” 傅七夕在心里叫苦连天,这哪里是她的初衷啊,她只是想堵了他的嘴,好让他把心思转一转,没准能忽悠出门,哪想到这心思转的弧度大了点,直接劈叉了,她现在两条腿还打着颤呢,可偏偏有苦不能言。 她耷拉着脸,企图趁他不备从床的另一侧逃跑,宫煜则单膝跪上床,拖住她的脚踝轻轻松松从身后覆了上去。 这样的姿势贴的更近更敏感,那灼人的体魄压下来,整个床都陷了下去,她一口气差点就堵死在喉咙口了。 再来一遍她可能真没办法下床了,只能皱着脸苦哈哈地憋着嘴,连连求饶,“亲爱的,行行好,我……我真的饿了,放过我吧……” 浑厚的胸膛震动着笑声,男人俯下脑袋,贴在她耳畔,热烫的呼吸一字一字磨进她耳根,“别急,马上给你吃。” 傅七夕狠狠打了个颤,这么撩人旖旎的一刻,她当然没有蠢到意会不过来,此吃非彼吃。 宫煜则扣着她的纤腰,犀利的视线扫向洗手间,暗芒一掠而过,磨砂玻璃虽然看不清里头,但那一闪而过的暗影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底。 能让他的小呆瓜这么义无反顾护着的人,这个别墅里除了叶盼儿也是没谁了。 不过既然她可以为了掩护叶盼儿甘愿送上门来任君采撷,他当然乐意之极,将计就计欣然收下。 也给她长个教训,不是谁都值得她掏心挖肺的。 门内的叶盼儿站的僵直,手里攥着的衣服被捏的变形。 一扇漏风的玻璃门根本和隔音效果奇好的房门没法比,那些靡靡之音就在一门之外,现场直播清晰无比地灌进她耳里,她圈着凄冷的胳膊,剧烈地瑟缩着,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恨的。 明明知道她就在洗手间里,她怎么敢、怎么敢在这张她睡了一周的床上勾引她最爱的男人,那是属于她的位置,属于她的男人,属于她的体温,属于她的旖旎! 傅七夕,你这个浪荡的贱货! 旖旎久久不散,宫煜则在傅七夕被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的关头,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他起身,从柜子里翻掏出新的衬衣套上,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看着床上咸鱼似的小女人,忍俊不禁地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闷声笑道,“还能起来吗?” “不能!”傅七夕气呼呼地拉过被子盖住一身惨不忍睹的痕迹。 她这身上的皮肤能找出一寸完好的都算她输。 这杀千刀的大野狼,还真是片甲不留,她想翻个身也翻不过去,两只腿就跟抽风了似的,哆嗦个没完。 这可怜的小模样倒是惹的宫煜则心软了下来,他俯在她身侧,怜爱地刮了刮她欢爱过后独有的嫩红小脸,从喉间溢出笑意,“我抱你下去?” 傅七夕撇头不理他。 他挑着她的下巴勾回来,笑意始终不减,“公主抱的那种?” “……” 眼珠子流转了两圈,她抿了抿唇,软了口气,“你先出去拉,我要换衣服,你去帮我看看姚姨有没有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宫煜则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心如明镜也没有戳破,“好,那我下去等你。” 房门一开一合,傅七夕探头看了一眼,确保门关严实了,这才颤着腿下了床,手忙脚乱捡起扔了一地的衣服套上。 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刚要敲门,门却从里头被突然拉开了。 不尴尬是不可能的,本来只是想掩护盼儿跑出去,最后把自己掩护到床上去了,让困在洗手间的盼儿被逼无奈之下听了大把个小时的活春宫。 意料之外的是,叶盼儿神色如常,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羞赧尴尬,她已经换上了她给的t恤 和牛仔,手里拎着的正是那件布料菲薄的睡衣。 “七夕,对不起,我不该翻你的柜子拿你的衣服。”叶盼儿先发制人,娇柔楚楚的模样反倒叫傅七夕心里头的那股膈应一下子转了味。 “我不太会用你家的洗衣机,又不想麻烦姚姨,只好自己洗,没想到按错了键全都洗坏了,我带的衣服不够,裴璃的又不适合我,只好先找你的套着,你不会怪我吧?” 这洗衣机再怎么操作不当,也不至于把衣服洗坏了吧?而且就算要找她的衣服穿,她一柜子的休闲装,家居装,运动装,哪一款不比她手里的那件清凉睡衣来的合适? 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但叶盼儿既然这么说了,傅七夕还是选择相信了,她扯着嘴角,牵强地笑了笑,“没事,只是以后……” 她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后半句,“别拿这些衣服穿,毕竟是我的贴身衣服,有点奇怪。” 第229章 步步深坑 叶盼儿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奄奄的,傅七夕就怕自己话说重了又让她精神受到刺激,忙不迭转了话题,“既然你衣服都坏了,这样吧,我们身高体重差不多,你先从我柜子里挑几身喜欢的穿着,等买了新衣服再还我。” 叶盼儿抬起头,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咧嘴甜甜一笑,“谢谢你七夕,你对我真好。” 傅七夕笑着拉着她来到衣柜前,把柜门全都推开,一边翻掏一边碎碎念着,“你长的好看,肯定穿什么都合适。” 她拿了两套甜美风的运动裙装,一套白一套粉在叶盼儿身上比划了两下,笑的眉眼弯弯放进她手里,“你不要不好意思,这些衣服都是前不久大老板刚给我买的,衣服太多我都没来得及穿,这两套是我没穿过的,吊牌都没拆,你放心拿着穿。” 叶盼儿就站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身后,凄冷的眸寡淡地看着她起劲地翻着衣服,就像打发一个乞丐般,一件件从自己的衣柜里搬出她不要的衣服,甚至连她喜不喜欢都没过问,强行塞了进来。 “七夕。” “嗯?”傅七夕手上忙着,随口应道。 “我刚刚听到你和你男朋友说,要去参加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百盛园的合作酒会对吗?” 纤白的手顿了半晌,她没有回头,只是狐疑地眨了眨眼,转而又翻掏起来,“对啊,大老板是去谈生意的,我吗,就是蹭边去吃吃喝喝的。” “真好,我好羡慕你,可以经常出入那么高档的地方,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上流社会的酒会是什么样的呢,听说不仅有很多没见过的美食美衣,还有很多业界的青年才俊呢。” 青年才俊四个哽咽的字,让傅七夕滞住了动作。 对啊,盼儿还那么年轻,和她相仿的年龄,正是女孩最期盼爱情最美好样子的年纪,却已经承受了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她天天寄住在大老板的别墅里,看着她和大老板出双入对恩爱情浓又该是怎样的心酸难受。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慌忙转过身,看着叶盼儿泫然欲泣地红了眼眶,她抓起衣服放在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真心诚意地鼓励着,“盼儿,不会的,你漂亮善良又上进,一定会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正在不久的将来等着你这个公主出现在他的生活,然后携手一生。” 这个人已经被你夺走了! 叶盼儿敛下尖锐的暗光,微垂的眼睫扇动了两下,眨下强忍的泪,那凄苦心死的模样,让傅七夕的心一抽一紧地难受着。 她怎么能忘,让盼儿变成今天这样的间接凶手是她啊,她才是那个敌人想要报复的人啊。 “七夕,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唐突,但是,你能不能求求你男朋友,让我也……” 她咬着下唇,艰涩地挤出字来,“我也想去那样的酒会见识一下,也想认识一些像你男朋友一样优秀的男人,或许……或许……有人会不嫌弃我,愿意和我聊聊,愿意给我些温暖……” 这种听起来荒唐却堵的傅七夕哑口无言的要求,让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瞧出她的迟疑,叶盼儿吸了吸鼻子,哽咽低泣,“哪怕……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也好过……好过那个畜生,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这些洗不掉的耻辱,一辈子如影随形,我没有别的奢望了,只要一个肯真心待我,不嫌弃我脏的男人,求求你七夕,帮帮我好吗……” 说到激动处,叶盼儿搭着她的手就要瘫跪下去,傅七夕被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吓坏了,“你别这样盼儿,你快起来,冷静点……” 叶盼儿越哭越闹,眼看着就快控制不住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每夜都在做噩梦,我梦到自己回到那条肮脏恶心的鼠街,被那个畜生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带着口罩,只留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阴森恶毒地看着我,一点点撕碎我的希望,蹂躏在我身上的痛就像被一刀刀剐着,我哭着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每次午夜梦回,我都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算了,可是我还有你,还有裴璃……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本欲上楼却被余臻深意浓浓拦在楼下的裴璃,见宫煜则都下来了,楼上两人却久久没有下来,她想了想还是转头往楼上走去。 刚到楼梯拐角,就听到主卧传来细碎的哭声,她心里一阵咯噔,急急忙忙冲过去,刚推开门,就听到傅七夕一口沙哑地哽咽着应道,“我答应我,我都答应你,我带你过去,你这么好,一定会等来疼你的那个人……” 叶盼儿扑在傅七夕的怀里瘫坐在地,视线余角过去,正好看到裴璃推门而进的身影,她适时收了泪,只是低低哽咽着。 见叶盼儿面色正常,也没有失控,裴璃徐徐松了口气,走进门来笑着打趣,“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太腻歪了,这才多久没见,就抱成这样。” 傅七夕听见声响,转头过去,刚要开口跟裴璃说带盼儿去酒会的事,袖子一角就被叶盼儿怯怯地拉了拉。 她僵了僵,转了话锋,“你这也要吃醋啊,要不要咱们也来腻歪一下?” 说话间,她敞开手作势要扑上来。 裴璃一脸惊悚地挡手护胸,“不要不要,你悠着点,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还想染指有夫之妇不成?” 傅七夕转头,和叶盼儿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齐齐做呕吐状,随即又被裴璃追赶着打闹成一团。 也许带盼儿去酒会的选择是对的,盼儿心中的刺又何尝不扎着她,或许她见了不同人群,感受了不同氛围,也会对生活乐观起来,如果收获大的话,或许真的会有个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不计前嫌地温暖她。 如果是这样,她对盼儿的愧疚,也能少一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像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呼呼灌进风来,冷飕飕的总感觉不舒服。 第230章 煜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赶巧的事,龙大建筑设计系公布了和唐风集团设计合作赛的决赛时间正是半个月后。 是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合作酒会的前一天。 宿舍内,傅七夕的书桌上叠了一大幢高高的书楼,正埋首其中,拼命翻阅着。 落下的一周课程,虽然都从盼儿那要了笔记来看,但没有老师的讲解,也要全靠自己融会贯通。 苏应琛一周前就离开了龙大去了a国,至今学校都没有他何时归国的通知。 太可惜了,如果苏老师在,上课的精华内容就会事半功倍,现在换掉的代课老师,讲的全是枯燥乏味的东西,除了主修课她去打个卡,基本时间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宿舍里。 裴璃翘着二郎腿,为了配合两个小学霸认真温书,她连剧都不煲了,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的主修书,看着两人时不时凑头讨论,时不时将笔记递来递去,完全插不进去的她识趣地起身去当保姆给两人打饭。 吃饭时间,傅七夕仰着脑袋哀叹,“我听说这次的决赛光是入围的建筑设计系学生就有上百名了,还不算外面奔着唐一手大师名气蜂拥报名的设计师,亚历山大啊。” 叶盼儿将自己碗里的大块肉全都夹进了傅七夕的碗里,弯着眉眼笑道,“这就气馁了啊?不是说好就算拿不了第一,也得进前三吗?” 傅七夕戳了戳筷子,“说得对,基本功扎实了,还怕唐大师出难题吗?吃饭吃饭,吃完了继续学习。” 她捞起碗里的肉大口塞进了嘴里,都快吃完了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吃了满满一盘肥腻腻的肉,她哭笑不得地回头,“盼儿,你看你又趁我不备给我塞肥肉,你这样不行,本来就营养不良了,肉还不吃,你看我肚子上的瞟都快兜不住了,你呢,越来越苗条,风都能吹跑了。” 叶盼儿无辜地眨眨眼,“你大病初愈,是要好好补补身体的,我最近看见肉就腻味,还是你帮我吃掉吧,浪费了也可惜。” 傅七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扔掉饭盒擦擦嘴,又开始继续埋首奋战。 “对了七夕,上次苏老师留下的一个作业,我感觉有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明白,稿图我放在别墅里了,晚上回去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好吗?” “没问题啊。”眼都没抬的傅七夕随口应道。 不过这会儿她可还不知道,就因为这一张随口,闹了多大事。 晚九点。 宫煜则从书房出来推开主卧门,里头安安静静连床铺都整洁如新。 他揉了揉眉心骨,知道七夕的决赛在即,这会儿铁定又腻在叶盼儿的房间里做功课。 一天两天他也忍了,可这都快一周了,熬晚了索性就不回主卧睡了,他早上出门早,离开的时候,碍于叶盼儿的房间也就没进去了。 等于这一周,他只有晚饭的时间才能见上人一面,不对,今天的晚饭还是姚姨端进房吃的。 同居屋檐下,居然连个面都见不上,更别提别的福利,是可忍孰不可忍。 霸总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指腹抵在门锁上轻扣了两下,一双鹰隼般的黑眸下跳跃起危险的光芒,高大身躯倏地掉头,直步来到叶盼儿的房门口。 里头隐隐约约透出些交谈声和嬉闹声。 呵,他在外头火气冲天,她在里头玩的挺开心的啊,好得很! 这小没良心的女人,看他今晚怎么收拾她! 搁在门上的手正欲敲下去,毫厘之差间又顿住了动作,想到叶盼儿那张生厌的脸,这一瞬间他改了主意,转了脚步往主卧走去,顺道给姚姨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傅七夕端着一盆饺子战战兢兢推进主卧门,她左右探头看看,没有瞧见宫煜则的身影,倒是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走进来关上门,心里不停打着盹,想到姚姨半个小时前进门来找她,一脸愁容地告诉她,“傅小姐,煜少晚饭一口没吃,脸色也很不好看,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我也不敢进主卧去看,你快去瞧瞧吧,万一身体不舒服可不能硬挨啊,会出事的。” 光是身体不舒服五个字已经够她紧张了,她当时听姚姨这么一说,想都没想站起来,连桌上的书都碰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捡。 还是姚姨在门口拉住了她,让她下楼煮点煜少爱吃的饺子,不能让他空着肚子。 现在看来,身体问题是不太可能了,这小肚鸡肠的男人八成是因为她连着几天不回房睡觉发脾气呢。 想到这,她缩了缩脖子,莫名心虚。 一来是为了逃避这头大野狼无节制无下限的床上精力,二来她是想过再拼也就那么一两周了,不管结果好坏,努力肯定是没错的。 算了算了,好歹也有小一周没回房了,估计今晚她要是再不回来,屋顶都要被掀了。 放下饺子,她想了想翻开柜子,正要找衣服,视线却被突然定在了角落,那件几天前被叶盼儿穿过的性感睡衣上,不知道怎么的,原来看着挺心动的东西,但是一想到那天,她紧密贴着叶盼儿的曲线,撩拨诱惑的模样,这会儿心窝口就像被棉絮堵的紧紧的,满不是滋味。 让她再穿回这件衣服,她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她拿了出来,捏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咬咬牙扔进了垃圾桶里。 在衣柜里找了许久,最后她翻出了一件虽然算不上多性感,但很勒曲线的吊带睡衣出来,换上身,爬进被窝小窃喜地等着某人出来。 五分钟后,洗手间门咔哒一声打开,宫煜则站在门口,看着被窝下隆起的小小一团,眼底的窃喜乍起乍落。 他跨步而来,视线落在桌上的饺子,冷薄的唇微微一抿,弯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笑意。 修长的指捞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勺子,故意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傅七夕缩在被子下,屏息以待,只听到醇哑的声线浑厚磁性,戏谑浓浓,“将功补过。” 她在被窝下咧起嘴角,正要缓缓松口气的时候,近在咫尺的呼吸陡然喷上了后颈,措手不及悚出了她一身鸡皮疙瘩,“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231章 连本带利吃回来 她就不应该对这头大野狼还抱有希望,觉得能将功补过,让他大发慈悲,放过一马。 半夜时分,傅七夕已经小死了不知多少回,她喘着不顺的气,有气无力地抵着男人健硕起伏的胸膛,哭唧唧哀求,“不行了,求放过……” “一周,算上利息,这还一半不到呢。” 纳尼? 要把这一周的份都补回来,还算利息? 她白眼一翻,就要昏厥,男人扣着她的脑袋,恶魔般俯下邪肆的俊脸,黑暗中笑的如鬼魅般森然,“你要是敢昏,可就不止一周的份了。” 傅七夕哭笑不得,想到几天前,余臻太过同情她的遭遇,冒着生命危险非常委婉地批判了他对顶头上司过度纵欲的不耻行为,“傅小姐,真是抱歉,boss二十八年来头次沾荤,难免食髓知味,有点开心过头了。” 当时的傅七夕吃惊归吃惊,过后暗爽不已,还装模作样地恐吓余臻,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她不由得乐上了,真是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宫大总裁二十八年来居然还是只雏鸟,她可真真捡了个惊天大馅饼啊,还是皮薄馅多的那种。 显然得意忘形的结果并不美好,尤其是某只傲娇又爱面子的大野狼,在他的身下还能出神,能忍的都不是男人好嘛! “还笑的出来,看样子,还不够累哦?” 傅七夕陡然震醒,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下半夜,宫煜则身体力行让她彻底笑不出来。 …… 时光悄无声息,半个月后。 设计决赛场地是由唐风集团提供的,傅七夕万万没想到的是,唐风集团会将这场比赛直接设置在集团总部会议层多媒体大堂。 头次进入这座气派宏伟的建筑物里,她在心里震骇不已,暗暗惊叹不愧是建筑设计系泰斗唐一手的手笔,这样的巧夺天工,处处透着恰到好处的创新细节,又不失为庄严厚重的建筑,也只有他能设计的出来。 傅七夕掩不住心底的激动,拉了拉叶盼儿的袖子,小声低语,“盼儿,瞧瞧,壮观不,要是能做唐一手大师的弟子,那该有多好,做梦都会笑醒的吧。” 叶盼儿侧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许久才嗤笑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区区一个唐大师弟子的名额都能把你激动成这样?” “可不就是,你不知道,唐大师从小就是我的头号偶像,我收集了好多关于他的作品呢,每一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呢,说来也奇怪,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见过唐大师本人的时候,就觉得莫名亲切,就好像很早以前认识了似的,你说玄乎不?” 叶盼儿的表情闪过一丝局促,而后似真似假地笑了,“熟悉吗?那你就没有怀疑过,你可能是失踪的唐家小姐唐之清呢?” 傅七夕被她的话逗的不行,连连摆手,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要注意形象,她都差点笑出声,“你可别揶揄我了,我再怎么踩狗屎运也踩不到这堆黄金狗屎上,唐家大小姐啊,估摸着这么多年,没少有人上门冒充吧。” 叶盼儿扯了扯嘴角,掩下黑眸内一簇而过的讽刺。 蠢成这样,这唐家小姐的头衔你还真配不上。 电梯门打开,正走在前头说的起劲的傅七夕俨然没注意到,有保镖鱼贯出来,挡了一下门,她一时不察被蛮力推出去了几步,差点往后栽了跟头,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才看清,被护在后头走出电梯的可不就是唐夫人温锦容以及唐家小姐唐懿宁。 两人亲昵地挽着手,有说有笑。 温锦容是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一身淡紫色的无袖高叉旗袍外披纯白色裹肩貂毛,烫的微卷的发丝松松挽着髻,别着一根精致的碎钻锦钗,即便年过半百,但保养极好的肤质加上一身清幽矜贵的气质,就算隔了几米,还是叫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更别提她身侧,比艳阳还要明媚璀璨的唐懿宁,一身湖蓝色的无袖连身长裙,每走一步,裙摆摇曳生花,空气都像漫开了香风,让人不由迷醉。 一身美貌身段气质无懈可击,这样的女人就是上帝手中的宠儿,一颦一笑都是让男人痴迷女人发狂的资本。 来往的职员但凡擦身而过之际,无不垂头恭敬地打着招呼,“夫人,小姐。” 两人淡淡应着,朝着门口走去。 傅七夕松了口气,幸好没看到她,上次在c城度假村闹的这么不愉快,唐家太太对她印象极差,现在见上面会更尴尬吧。 她拍拍胸口,转手去拉叶盼儿随口喊着,“盼儿,走了。” 这一抓,抓了个空,与此同时,不远处突来传来碰撞的声响。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到温锦容和唐懿宁背对着她挡住的前头,正摔着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清路。”叶盼儿连连道歉,匆忙蹲下身捡起掉了一地的东西,在触到温锦容脚侧的时候,察觉到她垂下来审视的眸光,她刻意顿了半拍,然后状似紧张地抓过那枚滚到她脚边的血色玉牌慌忙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仔细地放进背包口袋里。 “呵,我当是谁呢?怎么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唐懿宁没有看到叶盼儿拿玉牌的动作,她敛着不悦的眉头,只一心打量着人,记忆力极好的她一眼就认出了地上蹲着的正是上次在lk酒店门口撞了她一把的女人,还趁机想浑水摸鱼顺走她的玉牌。 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温锦容微微僵硬的脸色,唐懿宁径自开口,“妈,走吧,别跟这种人耽误时间,她碰瓷的功夫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没准就是掐准了时机来找我们讹钱的。” “我……我不是……”叶盼儿抓紧了手中的背包,战战兢兢的模样脆弱又无辜,她看向温锦容,哽咽地开口,“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磕碰到哪里了,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第232章 以退为进 “负责任?”唐懿宁被气笑了,上前一步拦住了叶盼儿企图伸上来的手,犀利地瞪着她,“你要真伤了我妈,你以为这个责任你负的起吗?拿什么负?” 叶盼儿吓的狠狠瑟缩了下,温锦容心念一动,拉住了唐懿宁,眸色复杂地看了眼叶盼儿,“算了,不是什么大事,让她走吧。” 瞧着叶盼儿还僵持着没动作,唐懿宁忍无可忍怒喝了一句,“还杵着干什么,真想要钱啊,我妈都开口了,还不走?” 叶盼儿垂着脑袋,红着眼眶点点头,温声软语地开口,“谢谢夫人,真的对不起。” 她抱着背包匆匆跑开了。 唐懿宁哼笑了一声,转眸对上温锦容有些恍惚的神情,担心问道,“妈,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温锦容挤出一丝笑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没事……” 她犹豫着,视线望过去,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跑的看不见了,刚刚那一瞬,是她眼花吗? 还是真的出现了,那个血色的玉牌,分明就是清清的随身之物。 当年清清出生,她和丈夫沉浸在狂喜中,为了给女儿最好的,出了月子之后,他们连夜赶路,飞往t国,天价拍下了两块至宝玉髓,在t国最盛行的国庙焚香祷告,净水洗礼,然后找了世界闻名的顶级雕刻大师,血色的一块刻上‘清’字,绿色的一块刻上‘宁’字,是为保佑他们两个女儿一生一世平安喜乐。 可这份期盼只维持了六年,她失去了清清,痛不欲生。 拉过唐懿宁的手,她犹豫了半晌,问道,“懿宁啊,你说,你认识刚刚撞人的这丫头?” 唐懿宁不以为然,只当母亲是好奇,但她留了心眼,没有直接说出lk偶遇的事,只粗粗编了个借口,笑意盈盈地回道,“可不是,上次我出去吃个饭,她就是那个饭店的服务生,撞了我不说,还想顺走我的玉牌呢。” “你的玉牌?”温锦容突然惊色道,“你说她想偷走你的玉牌?” “对啊,我那天被撞了一下,玉牌掉了也没察觉,回头去找的时候,她就蹲在地上,看着我的玉牌,也不知道在干嘛,不过我猜测,她是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我出来晚一点,免不得她动起了歪心思。” 蹲在地上看着玉牌,如果…… 如果她不是因为贵重动了歪心思,而是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玉牌而好奇想查看究竟呢? 温锦容被这突然的认知震地跌退了一步。 会是她的清清吗?可如果是她的清清,为什么不回来,不回来唐家,不回来找她,她难道不知道,她的妈妈成天以泪洗面,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她,发了狂地思念着她的宝贝女儿。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锦容半靠在唐懿宁的怀里,脸色难看地揉着太阳穴,“我有点头晕,你叫司机开车过来,我们先回去吧。” “好。” …… 傅七夕跟着大部队上了电梯,却没有进大堂,她守在电梯口焦灼地等着,听到电梯门拉开,叶盼儿终于上来了,她松了口气问道,“你刚刚上哪去了,我找半天没找到你。” “我去上厕所了吗,憋不住了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走吧走吧,时间快到了。” “嗯。”两人手拉手赶紧往大堂内跑去。 十分钟不到,大门被助理拉开,唐一手为首带着几个业内风评极高的设计系高山纷纷入场,严肃的做派以及严阵以待的强大阵容,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傅七夕连连吁着气,本来已经压下的紧张感又被扯了出来,直到和叶盼儿被分开入座后,她看着隔着空气给她做了个加油手势的叶盼儿,咧嘴一笑。 不管结果如何,全力以赴就对了。 大屏幕亮起,一块空地,四处零散的毛坯屋,有人在电脑前极快的操作,直接把实景转换成线条构图。 “各位,这是周围相关的建筑轮廓以及交通枢纽,空地由你们发挥,就是今天的考题……”助理指着大屏幕,掷地有声,“百盛园!” 什么!!! 百盛园,居然是这次决赛的考题! 这座早几年就震惊了全国的综合性商业生活娱乐一体化的大楼,从选择地皮开始就瞩目了全国人的视线,后又因为爆出两大知名巅峰企业,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鼎立合作的大噱头,简直把这座还没开动就已经创举化的百盛园推上了神乎其神的地位。 这样大规模震撼极致的设计,按理说,就算不是唐一手大师亲自操刀,也该是设计界的大咖,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虾米吧,今天居然被当做考题摆上台面。 唐一手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 瞧出在场所有人的震惊,唐一手拄着拐杖站起身,苍厉的声音朗朗如劲松,“各位,唐某人既然决定今天这场决赛,就没打算当成小儿科玩过就算,今天出这考题,并非为难大家,设计不止于当前,更没有固步自封,只有够难够苛刻,才能激发出你们的潜力,如果有疑问或者退缩的,大门就在那。” 底下喧嚣纷纷,唐一手敲了敲拐杖,神色肃然,“还有一点,唐某人在此声明,今天的决赛由众评委一同评出,成绩优异的,同样会被选入百盛园设计图的终极参考图,如果被定稿,当事人将有望破例提升为总设计师,参与百盛园的建设。” 这简直是个重磅炸弹,炸的在场所有人都腥红了眼。 作为百盛园的总设计师,光是这个金灿灿的皇冠头衔,就已经是建筑设计界飞跃性的跨度,就算你是个底层的小虾米,一炮而红也只在一瞬间而已,届时知名度曝光度就会接踵而来。 这就像块又肥又大的香肉,高悬在头顶上,就看谁有本事跳起来,先咬住。 果然,现场群起奋涌,个个参赛者都激动地跃跃欲试,谁都舍不得放弃,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那也是攀上巅峰的希望。 不得不说,唐一手这招以退为进,玩的非常成功。 第233章 截胡 但是被名利诱导的在场所有人,又有几个知道,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百盛园的地皮她亲眼见过,c城荒芜的南郊,危楼遍布,撇开拆迁的重大工程不说,排污、环境、交通、人流都是极度不理想的,要在这么恶劣的地皮上建起那么庞大的建筑,实在不是易事。 她也无法理解,两大这么知名的企业,为什么要把这么重量级的项目投资在这样的地方,还被外界盛传成一旦立成,将是里程碑性的标志。 难不成仅仅是因为扶贫?不能够吧! 容不得她多想,现场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叫喊起来,“唐大师,那就快开始吧。” 助理上前来,对上现场打了鸡血似的参赛者,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扬起嘴角,官方式的微笑,“决赛规则很简单,只一条,你们只有两个小时。” 声落的一瞬间,现场鸦雀无声,所有都震惊了。 有位仁兄以为出现幻听了,恍恍惚惚站起身,“您好,您刚刚确定说的是两个小时,而不是二十个小时?” 助理双手交扣于腹前,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不疾不徐地重复,“您没有听错,是两个小时。”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开什么玩笑,百盛园这样宏观庞大的建筑物,两个小时别说雏形出不来,他们可怜连周边的连接都没有贯通明白,那要如何下笔? 设计最重要的不单单是建筑本身的优势,像百盛园这样的商业性大楼,更要结合周边,综合考量,取百利中最优的方案才能吸引流量和消费。 两个小时,还说不是玩玩的小儿科,简直拿他们当小白鼠做实验。 “安静!”助理见场面有点控制不住,抄起身后秘书递上来的话筒,稳声一喊,“安静,唐大师一开始就说过,有问题不想继续比赛选手,大门就在那边,请自便,留下的选手开始比赛,容我提醒各位,你们只剩下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了。” 当场有心高气傲的选手甩笔离去,也有自认没那本事的气馁离去,更有骂骂咧咧纯属以为唐风集团是在为了博社会关注和名气故意开的这场作秀决赛而愤然离去。 从原先的现场拥堵的参赛选手,一瞬间撤了剩下不到一半。 这也太夸张了,傅七夕暗暗心惊,虽然她也没什么把握,但考都没考就离开的完全怨不了别人,她只知道努力了未必成功,不努力肯定失败。 唐一手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出闹剧,老神在在的模样没有一丝惊澜,直到现场无人再站起身,他双手搭着拄杖,笑声朗朗,“很好,优胜劣汰,唐某人的话依旧作数,经众评委选出,只要有成绩优异的稿图将作为参考图选入,只要被最终定稿,你们就有机会成为百盛园的建筑总设计师,决赛,现在开始!” 一时间,纸张抽动的嘶嘶声,笔尖摩擦的唰唰声,此起彼伏。 现场,像一条越绷越紧的线,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乎断裂。 几个评委低声交头接耳,只有唐一手,在逡巡过一圈选手之后,最后将眸光定在了俯着脑袋,浑然忘我投入在稿图上的傅七夕。 那双湛湛清亮的星眸,蓄动着万千星光,因为专注,几乎淬出火花,她时而蹙眉,时而松开,时而想到什么,展眉甜笑,这份纯粹的忘我,生动的每一个表情都被她眼中的狂爱牵动着,只有对设计真正的热爱的人,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脑海里回荡开啊琛那小子离国前给他看的稿图,他恍惚的想着,心绪久久无法安宁。 这世上就算有一颦一笑都相似的人,那么连爱好、作图习惯都相似的人会有几个? 搭着拄杖的手紧了紧,唐一手站起身,在众评委愕然的目光下,一步一踏走过去,一张张图地看过去。 所有人只以为,唐大师亲自下来督查,可见对这次决赛的看重程度,评委们正襟危坐纷纷不敢懈怠,参赛选手更加信心十足,士气大涨。 “啪……”铅笔滑出手心,掉落在地。 唐老爷子被这一插曲打住,停驻了一心直往傅七夕位置奔去的脚步,他微微垂眸,看着眼前娇俏温婉的女孩子匆忙俯下身,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唐大师,是我的疏忽,手滑了一下。”叶盼儿抓起那只笔徐徐放在桌面上,正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也带动了唐老爷子的眸光侧了过去。 只一眼,深邃的眼珠子骤然一缩。 实线压底,虚线勾边。 这…… 毕竟是风浪里过来的人,他的震惊也不过一瞬间,快的微不可查。 苍老的指抵在叶盼儿的稿图上,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半分波澜,“小姑娘,你这描线的习惯挺特别啊。” 叶盼儿腼腆一笑,“从小养的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让您见笑了。” 说话间,她察觉到唐老爷子一瞬间的凝滞表情,仰着脑袋的小脸上满是崇拜的甜美笑意,“我从小就是您的粉丝,对您的大作一直都钦佩无比。” 她挠了挠头,一脸欲言又止的不好意思,“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特别眼熟,特别亲切,就像……就像认识了很久的人似的。” 这话要是换做往常说出来,依照唐一手一丝不苟,严肃重规的性格,绝对会被当成刻意的献谄和讨好。 但是此刻的叶盼儿非常肯定,这个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老头子,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傅七夕曾说过,她的作图习惯是从小养成的,提笔那刻不知不觉就这样描线了,她就怀疑,她失忆前就受过唐一手的细心教导,必定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 唐老爷子掩饰的再好,也逃不过那一瞬,颤动到几乎失控的一眼。 “是吗?那我期待你这次的表现。” 唐老爷子转身,却因为一时不查踢到了台阶,晃了下身体,身后跟着的助理慌忙搀住他。 他摆了摆手,推开助理的帮助,神色有些恍惚地回到评委席。 叶盼儿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幕,徐徐转回视线,半垂下头,将嘴角遏制不住的笑意悄然掩下。 一步一步,正朝着她铺好的方向发展。 很快,很快了…… 第234章 变丰满是某人的功劳 两个小时在分秒必争的人面前,一晃而过的事。 助理和几个秘书,分几列,依次收起参赛选手手中的稿图。 有的线条都没描出几根,有的甚至还是白纸,好一点的也就框出了雏形。 这些稿图,送到唐大师和众评委手中,下场只能是垃圾桶。 出了唐风集团,傅七夕还没缓过那股紧张劲,好在,她终于画完了,虽然很多细节来不及细想,也只能一笔带过,这样高压下逼出来的成绩肯定入不了唐大师的眼吧。 她深叹了口气,算了,努力也努力了,拼也拼过了,剩下的看天意吧。 老杨给她铃了两声电话,她没接,心领神会地拉着叶盼儿跑了一段路,果然看到马路的树荫底下停着熟悉的车。 “傅小姐,煜少已经等着了,他吩咐您这边结束,直接过去定礼服。” “好,走吧。” 一路上,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等察觉方向不对的时候,傅七夕探头问道,“老杨,不是说去定礼服吗?这是去君海的路啊,去家里定吗?” 老杨一丝不苟地回答,“煜少交代,先送叶小姐回去,再送您过去。” 气氛,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几天前,她借着男人下边运动,上边就松懈的空荡,将盼儿也带去酒会的事赶紧说了,哪想到宫煜则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很爽快地应下了。 她当时还挺吃惊的,某吃饱喝足的大野狼餍足地揽着她,嗤笑了声,“我不答应,叶盼儿会不高兴,可能还会纠缠你,你会进退两难,如果让你不开心何必多这个过程,那就一起去喽。” 傅七夕可没想到,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宫煜则早已把一切都看的透透的,他这样的敏锐和可怕的察觉力,反倒叫她有些心虚和无地自容,“你也别怪盼儿拉,你知道的,她受的苦我也责无旁贷,她难得对我提点要求,难道就这么回绝她,而且她现在精神这么不稳定,我真不想再刺激她了。” 宫煜则摩挲着她滑腻的小脸蛋,哼笑道,“你不想刺激她,就想着刺激我,以后再敢夜不归房……” 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扬起脑袋,“就怎样?” 宫煜则深深睨着她,后面半句滑进交融的双唇间,他低低喘着气,“家法伺候。” 至于哪种家法伺候,当然不可能是盖棉被纯聊天。 回想起几天前的种种,傅七夕可没想到,宫煜则嘴上应了她的要求,实际却做得这么差别对待。 虽然这种事,并不能怪宫煜则,叶盼儿寄人篱下仗着傅七夕交好的关系已经蹭到去酒会的机会,难不成占了人家茅坑还想着人家给你递纸吗? “盼儿……那个,我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选一身好看的衣服给你带回来的。” 她的尽力弥补在叶盼儿眼中也没有激起丝毫动容。 车开到君海门口,叶盼儿连丝敷衍的笑都没有,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进门前还特意回头对着傅七夕喊了一嘴,“你的衣服,不用带给我。” 没明白过来这话什么意思,老杨已经重新启动,车缓缓驶去。 翻来覆去心里都不是滋味,虽然大老板做的是稍微有点刻意了,但是话糙理不糙,这本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她也是求了大老板才帮盼儿走通的,无论怎么说,理都不在盼儿那,但是她的好意却换来盼儿的不屑和火气,让她心里压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鬼使神差的,她下意识转头,朝着后座挡风玻璃望去,竟看到叶盼儿还站在君海门口没进去,只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车子,像个木雕似的牢牢盯着。 身影越来越小,她看不见叶盼儿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一瞬,浑身都像被电流触过似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个小时后,老杨将她送到了一家私人会所,车停在门口,他恭敬下来给她开了门。 第一眼,傅七夕脑中只冒出一个字,贵! 这样的装潢,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格局,以及进门来,立刻被当成上帝似的蜂拥迎进来的服务。 她抽了抽嘴皮子,跟着大老板这么久,还是挺不习惯这种被捧成人上人的感觉。 宫煜则就坐在门口进来的真皮沙发上,一身黑丝衬衣和定制西裤,修长的腿闲适交叠着,一眼一眉间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这个男人,惊艳这词用在他身上都觉得苍白无力,他的容貌,气质、衣品一如这富丽堂皇,极致尊贵的会所,满身都是高级感,全都是顶配级别。 让人一眼便觉得,他就是泱泱人群中最睥睨的那一种人上人。 她非常肯定,这张每一眼都是画作般的盛世美颜,这辈子都没有看腻味的那一天。 宫煜则远远就看见进门来的小女人瞅着他发起呆,挑了挑嘴角,深幽的眼底沁出丝玩味,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抄着裤袋走到她跟前。 一个指腹,不轻不重扣在了她脑门上,“流口水了。” 傅七夕揉着脑门,嘟着嘴白眼他,“我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动不动勾搭人。” 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的一股让人恼怒的调侃,“那我运气挺好,正好勾搭到我想勾搭的人。” 岩眉扭着水蛇腰,一路掩嘴笑着过来,“哎哟,聊什么这么开心呀。” 这熟悉的魔性声音,让傅七夕眼皮一跳,抬眼望去,还真是这个这阴阳怪气的老半娘。 “好久不见啊小可爱。”职业病的岩眉拉着她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搓着下巴,眼光毒辣地分析,“好像比上次看到丰满了不少。” 他挑着似笑非笑的眉梢,径自从宫煜则手里将人拉了过来,“煜少稍等,马上给你一个焕然一新的绝代佳人。” 被岩眉一副姐两好地拖进更衣室,他将她按在椅子上,一边摆弄着梳妆台密密麻麻罗列的吃饭家伙,一边不忘打趣,“你这身段是越来越有料了,某人没少做贡献吧。” 第235章 帅的合不拢腿 傅七夕脸皮子再厚,也没本事在一个半男半女的人妖面前,毫无芥蒂地阔谈这么面红耳赤的话题。 见她不说话,岩眉也不追问,只是笑的越发高深莫测,“今天主要给你定服饰,妆容我就抓个简单的搭配一下。” 对于完美强迫症的工作狂来说,简单抓个妆容是什么概念? 傅七夕看着镜子中脱胎换骨的模样,又一次惊呆了,不过就算回避了岩眉,她自己也看出来了,这身段,还真是丰满了不少啊…… 她低头,抬手拢了拢脖子以下胸口以上的位置,目测,升的估计不止一个杯了吧…… 岩眉的手确实不是盖的,随便一挑就能将她一身优点都放大了出来。 粉色的百褶长裙,前短后长的设计,让一双修长细白的小肚腿在每次步履间,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上半身是六层高档全蕾丝设计,只在胸口到肚脐以上的位置处,勾挑出一块荷叶边的里衬,一身无暇粉腻的肌肤以及玲珑有致的身段全在蕾丝的晃动间,散发着不露骨却极致的性感魅惑。 粉色的纯美,加上大胆的设计,妖娆不失清纯,配上傅七夕这张稚嫩却稍稍被妆容点缀过的俏脸,相得益彰,简直像是量身定做。 这才叫神之手,女人梦寐以求都想要这么一个能干的闺蜜吧。 傅七夕激动地给了岩眉一个大大的拥抱,像只翩然的彩蝶,雀跃地飞往门外。 岩眉僵了僵手,笑着直摇头,到底还是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也就这没心没肺又热情无比的小性子才能化了煜少那块冰冷刺骨的寒石吧。 门外的宫煜则听到声响,刚抬起黑眸,就瞧见他的小丫头直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然后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又急急退开一步,在他面前迫不及待旋转了一圈。 打着赤脚的纤白脚丫微微蜷曲着,她咧着弯弯的眉眼,冲着他仰着脑袋,星辰大海般笑着,就像个寻找表扬和奖励的孩子,用着最纯澈的祈盼,心心恋恋仰望着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这一刻,他深深明白,手握瀚海权势,能掌万千巨富,也不及此刻,她眉间一点星辉。 她有着能用一颗糖就换来的笑容,也是个用十座金山也换不回的女孩,他的女孩! 宫煜则的喉结狠狠一滚,无关情欲,那是一种纯粹的心动,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因为看着最爱的女孩而狠狠悸动着。 “好看吗?好不好看吗?”傅七夕见他半天没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宫煜则单手一勾,将她紧实地揽进怀里宠溺一笑,“我突然想改变主意了,不想把我这么美的小丫头带去酒会给别的男人欣赏。” 傅七夕笑的乐不可支,揶揄道,“没想到我们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宫大总裁也有担惊受怕的一天哦?” 她点在他胸膛上打着圈,似真似假地警告着,“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敢放开我的手,不要我了,我真会回头去找别的男人哦,秒秒钟领证的那种。” 幽冷的黑眸危险地眯起,他抬手,两指掐着她下巴,俯下的俊脸,透着阴森森的黑气,一字字磨地都跟刀片子似的,“你尽管试试。” 傅七夕浑身一个激灵,吓得脸色都白了两个度,这吃人似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开玩笑,她完全相信,她要是真敢红杏出墙,这个可怜的姘夫绝对活不过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这该死的霸气,真是帅的人合不拢腿。 推了推他的肩头,她抿下暗爽的窃喜,“好啦,我去换衣服了。” 宫煜则紧了紧刺痒的手心,看着她赧红的小脸,要不是碍于大庭广众,真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蹬着白生生的脚丫子,飞快地往更衣室跑去,眼底温情蜜意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只见雪白的脚丫子陡然掉头一转,像个火车头似的,生猛地扑了上来就是一个大啵啵,“爱死你了。” 而后还不等宫煜则反映,她又火速收了手,一股劲地冲进更衣室。 “啧啧啧,我要是得了糖尿病,你们就是罪魁祸首。”岩眉呲牙咧嘴地搓着手臂,做出一副狗粮吃到吐的哽塞样。 一回生二回熟,对于这个有着神之手的好闺蜜,傅七夕热络地可快了,光是他这双手,都是女人求之不得的宝贝啊,她甘拜下风,更是自愿当他小妹。 “嘿嘿,眉姐,也帮我朋友选套衣服呗。” 岩眉翻了个优雅十足的白眼,弹了弹她搭上肩的手,看着傅七夕又不死心地缠上来挽着他坐到椅子上,又是捶肩又是递水。 这小狗腿,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笑翻了,还装的一本正经,“嗯,说说看吧,什么样的。” “我好闺蜜,身形和我差不多,可能偏瘦一点,脸蛋吗,两个字漂亮。” “为什么不一起带过来,你这么说太抽象了,不好选,我要看到人。” 你要看到人,可宫大boss不想看到人啊。 傅七夕抽了抽嘴角,当然这话是不可能直接说的,她随口编了个借口,“我朋友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见生人。” 岩眉深意浓浓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翻掏了许久,抽出一件黑色的无袖紧身连衣裙扔给她。 傅七夕摸了摸,质感是很不错,只是这款式,也太暗沉了,她嘟着嘴问道,“就没有好看点的吗?” 岩眉抄着手,嗤笑了一声,“小丫头,你是真蠢还是装傻充愣呢,不懂防火防盗防闺蜜吗?” “一件衣服而已,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你要知道你身后的男人可是龙城巨头,有几个女人站在他身边能维持冷静的?你自己男人多大魅力心里没点13数?你确定你交的闺蜜是因为你,而不是你男人?” 傅七夕摆了摆手,“你真的想多了,我闺蜜性格软软糯糯的,话都讲不响,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岩眉仰着脑袋,夸张的哈哈大笑一声,一秒钟又沉了眼,阴恻恻地凑到她跟前,“咬人的狗是不叫的,蠢丫头,这衣服你爱要不要,不要还给我,还是今年夏季米兰时展的最新款,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见岩眉一副爱答不理地走了,完全不想再跟她掰扯的模样,傅七夕也没法,乖乖收起衣服装进背包里。 第236章 脸子铜墙铁壁似的 傅七夕出口,就算再为难的事,宫煜则也没有不答应的,即便他对叶盼儿的用心早就了然。 但只要他的女孩开心,他愿意忍住恶心。 傍晚,煦阳渐沉,如同高悬天边的一柄壶嘴,倾倒出漫天醉人的红霞。 宫煜则一身高定铁灰色西服,内搭黑色真丝压纹衬衣,单手闲适地抄着裤袋,正轻懒地倚靠在霸气流畅的黑色车身旁。 傅七夕拉着叶盼儿一起出来的,一眼就被定格了。 男人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脸上,狭长的黑眸因为碎金似的夕阳而慵懒轻阖着,他微垂着脑袋,随性抓过的黑色短发散着几缕贴靠在额角,交织着眼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一股自带的优雅和矜贵。 被醉的心如擂鼓的可不止傅七夕一人。 早知道他的俊逸无匹,却没想到稍稍雕琢的男人会迷醉到这种地步,惑人心跳的俊容,昂然挺拔的身形,就连微微抬头望过来的视线,都带着迷离的光晕,落在人身上,那股眉行间,肆意张扬的不羁带着丝侵略的野性,撩拨开一圈圈压抑不住的涟漪。 叶盼儿感觉,连呼吸都紧窒了起来,她局促地拉了拉身上贴身的衣裙,霞红了脸,有些忘我的脚步正想朝着对面的男人迈过去,站在前头的傅七夕突然跑下台阶,先她一步,像只放飞的鸟儿,扑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她腻歪地圈着男人劲瘦的腰身,拱着小脑袋,爱娇地仰起头,笑的一双如水清眸灿若星月,“怎么办,我也想改变主意了,不想把我这么帅的男人带去酒会给别的女人欣赏。” 有力的大掌圈裹着纤细娇小的身影,两人恍若无人般,亲昵地凑着头,说着打情骂趣的话。 叶盼儿悄无声息地收回那条失控迈出的腿,对啊,她怎么忘了,现在的他还不属于她。 可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占有那样的胸膛,占有那样的俊容,占有那样的宠溺,那样难以遏制的忍耐日复一日,快要压抑到崩溃边缘,她想拥有他,发疯了般想着。 看着傅七夕不知道被逗了什么,笑得前俯后仰,她微昂着脖子,看着夕阳余晖下,一身粉装,纯暇璀璨的小女人,粉雕玉琢般美好,而她,却像见不得光的恶心东西,穿着这一身暗沉沉的黑色。 纤细的执掌无声无息攥起,眯起的黑眸,利刃般绞着。 傅七夕,害她被强、暴,如今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地笑的这么开心,在她眼前秀尽恩爱刺激她恶心她,如今连丝伪善都不屑对她敷衍,费尽心思打压她,连一件衣服都要挑的天差地别,恶毒地丑化她。 或许那天,她是故意去买的鸡蛋饼,也是故意回头找她,更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她掉头离去,从一开始,大方的借她自己都舍不得穿的昂贵衣服就是对她挖下的无底深渊! 其心阴毒,天诛地灭。 这种恶毒惺惺作态的女人,宫煜则的宠爱她根本不配,唐家小姐的身份她更不配。 总有一天,那样的光鲜亮丽会回到她这里,她会替换掉所有不属于傅七夕的光环,比她更高人一等地活着。 而这一天,就从今晚开始吧。 “盼儿,快来啊,我们马上出发了。” “来了。”她松了手,勾起温婉的淡笑,迎着他们一步一脚,慢慢地走了过去。 宫煜则护着傅七夕坐进了后座,抬起的黑眸,只漫不经心地擦过她,而后冷漠地钻进了后座。 后座很宽敞,但显然,没有她的位置。 余臻眼力劲很快地迎了上来,面色寡淡地开口,“叶小姐,您从后面那部车入座。” 叶盼儿侧头看了眼跟前高大沉稳的男人,心里很清楚,这个宫煜则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就如真的登堂入室的宫家少奶奶也要礼让三分。 对这样还有大用的男人,她不能泄露一丝不悦。 顺着余臻的视线看去,紧随主车后头还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看得出造价不菲,但绝对不及主车。 五个人,两个车,她是毒蛇猛兽?还是细菌病毒? 明明答应了她,为什么还要做的这么刻意! 没关系,这样的屈辱不会维持很久的,只要她变的更高人一等的那刻,没有人敢给她这样的难堪。 粉嫩的唇紧紧抿起,在崩断之前,很熟练地赧起笑意,“谢谢余助理,我知道了。” 她优雅地挺直背脊,纤细的身影不疾不徐地钻进白色车的后座,一举一动都显得得体有礼。 若不是在boss身边待久了,对这个叶盼儿前后也了解了不少,以他这样打磨的人精似的眼力劲也瞧不出这瘦瘦弱弱的身躯内蕴着一头如此可怕的恶兽。 果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还想跟着boss去那样高端的酒会,脸子看着也不厚啊,怎么跟铜墙铁壁似的硬实。 摇摇头,他绕过车头,钻进主车的副座上。 傅七夕探上头来,不悦问道,“你把盼儿弄后面车去了?” 余臻小心翼翼侧了一眼宫煜则老神在在的俊脸,立刻被扫了回去,他大气也不敢出,背起锅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傅小姐,这个车坐五个人太挤了,何况boss的后座除了你,从来没有女人坐过,让叶小姐挤上来,这个首例可不算你的了,而且今天你才是boss的女伴,却从boss的车上下来两个女人,未免惹人口舌……我可是为你着想。” 乍一听倒是挺在理,可怎么总感觉怪怪的,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余臻又补了一句,“哎,要是惹您不开心了,boss肯定也会不开心的,怪我自作主张,我这就去把叶小姐请回来。” 话刚说完,余臻作势就要下车,傅七夕听的眼皮一跳,急忙喊住了他,“唉等等……” 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神色阴云不定一言不发的男人,她再没心眼也不至于看不出大老板眼底一掠而过的厌恶,心里不由打起盹来。 帮盼儿求了个酒会名额已经是格外开恩,要是再将人拢到车上来,得寸进尺的太过分,大老板能迁就她的忍耐力还能绷多久? 第237章 怨我欲求不满 斟酌了一番,她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干笑了一声缓解气氛,“算了算了,既然都安排好了,就这样吧,等下车的时候我再和盼儿解释一下。” “好的。” 余臻转回头,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挡板就在这抹微笑中徐徐升了起来,最后隔绝不见。 傅七夕一脸被真相的臊红,羞的恨不得隐形了,体贴的这么过分,是显得他们有多狼火? 她气鼓鼓地推把身侧勾着嘴角的男人,“还笑!” 宫煜则借机将她揉进了怀里,痞里痞气地笑了,“对,怨我太欲求不满。” 还不如不说! 她翻了个大白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进他怀里。 两辆车,一前一后,鱼贯开进龙城最大的酒店。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躬身迎上来,能站在门口当迎宾的,眼力都不是盖的,早就对豪门世家了如指掌的他们一眼便能认出身份层次。 宫煜则的车才刚停稳,早就守在门口的经理立刻躬身迎上来,亲自帮着后座开了车门,“煜少,晚上好,唐总裁他们稍后就到,顶层的酒会已经筹备妥当,您里边请。” 锃亮的皮鞋跨步下车,经理垂着一脸的笑,作揖的手势都抬出去了,却见高大的身影置若罔闻地绕过车后,开了另一边车门,小心翼翼牵着一个纤细娇俏的女孩子下来。 傅七夕刚在车上眯了会,还有些睡眼惺忪,半靠在宫煜则身上揉了揉眼珠子,“到了吗?” “累吗?等会儿上去我给你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她嘟哝道,“那不行,睡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 宫煜则忍俊不禁,这小丫头意识都还迷迷糊糊的,但吃货属性依然屹立不倒,他揽着她的肩头,笑着贴了贴她额头,“放心,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想吃什么都有。” “嘿嘿,你真好。”她抬着惺忪的眸子,看了看四周虽然不算多,但零碎也朝着他们这边观望过来的人流,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快进去吧,好多人看着呢。” 这酒店富丽堂皇,来往的男男女女全都衣着不俗,认识宫煜则的人更不在少数,一路走来,傅七夕都装的乖乖牌,尽全力把自己隐形掉,还是免不了被窃窃私语了一路。 早就听闻龙城煜少金屋藏娇,这娇嫩的花骨朵怎么也舍不得对外公布,宠的没边,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稚嫩清纯,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议论声不敢动静太大,但投射过来的眼神却让人如芒在背。 傅七夕坐着电梯一直快顶层,才突然惊觉,自己忘了一件大事,还没拉上叶盼儿一起,她急出了一头冷汗,暗恼不已,不敢喊宫煜则,只能挤到余臻身边,悄然扯了扯他的袖子,用嘴型吃力地说着,“盼儿还没上来呢,你帮个忙,下去领她上来啊。” 余臻不用看也知道她在说什么,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早就哼笑不停,傅小姐这脑回路慢的可不止一拍两拍,这都快到了才想起来,不过不带上叶盼儿他是故意的,当然敢这么胆大妄为,自然有顶头上司的授意。 反正通行证都已经早早给她了,她一个大活人自己还上不来吗? 对背后捅刀的塑料姐妹还这么信任上心的估计也就傅小姐这种单细胞生物,反正他兄弟要敢这么对他,抛尸荒野绝对不是嘴上说说。 傅七夕当然不知道余臻心里头绕的九曲十八弯,扯了一下没反应,心里头早就急的热锅蚂蚁,盼儿怕见生人,精神状态又不稳定,怎么办,越想越害怕,她也管不了叫谁去了,直接按了一楼,燥的猛按好几下。 “余臻。” 云淡风轻的两个字轻飘飘从脑后刮来,余臻背脊僵硬,在心里哀叹一声,明白的点点头,“boss放心,我会把叶小姐安全带上来。” 出了电梯,傅七夕还扒着门不放心的叮嘱了又叮嘱,“要是找不到人一定要打我电话知不知道?” 余臻面瘫式微笑,“傅小姐放心,我会将叶小姐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 叶盼儿比他们更早下了车,她站在路灯打不到的绿化带处,一身黑衣更加叫人察觉不到,就这么看着宫煜则揽着傅七夕进了酒店。 她早就料到傅七夕会故意丢她一人,果真如此。 这样盛大的场合,她这种虚伪的女人当然不可能放过机会炫耀自己的荣宠,不过无所谓了,舔着脸求来今天酒会的机会,她可不是用来浪费在傅七夕身上。 她刚刚听的清楚,迎接宫煜则的经理说,唐董事长稍后就到。 既然是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的合作酒会,也就是说,唐家悉数都会到场,这条路也是必经的。 她敛着淡笑,打开手拿包,将那枚血色玉牌拿出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叶盼儿,只要跨出这一步,你就能摆脱下等人的身份,就能摆脱吸血鬼一样的父亲,就能踩在傅七夕的头上,让宫煜则不得不高看她。 唐家正牌千金的回归,将会是明天龙城的头号头条,重磅炸弹。 视线投向被路灯铺就一路到底的鎏金旋转大门,各色豪车陆续开进,各色名媛贵公子衣香云鬓,觥筹交错。 多么高不可攀的世界,曾经与她来说就如天上皎月,现在也不过一线之隔。 她紧了紧手心,今晚,她一定要成功。 “哎,经理刚通知,顶楼酒会可能要稍稍推迟一会儿,你多叫几个麻利点的上去招呼着。” “怎么回事?那不是唐董事长和煜少的场吗?” “可不是,怠慢不得,我听说是唐老爷子临时身体不适,唐董事长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车都开到半路上又折回去了。” 两个侍应生急急忙忙从身侧擦过,一路的小话从夜风中飘入耳里。 叶盼儿全身僵直,心窝口一股情绪翻江倒海的怨怼着。 抬眸间,余臻的身影从光亮处走了出来,正四处张望着。 她咬着牙,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大好的机会,匆匆后退了两步,躲进了身后半高的绿化带后头。 几乎同时间,余臻侧头往这边望了过来,见没人,蹙了蹙眉,随即招呼了几个黑衣人,四散开来找人。 她吁了口气,正想从身后小路离开,无意间,却发现了被绿化带隔离开的酒店斜角,停着一辆灰色的兰博基尼,路过的人如果不往里走根本看不见。 而令她吃惊的是,正是在车旁拉拉扯扯的男女。 “懿宁,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就从了我一回吧。” 第238章 渣男贱女 懿宁?唐懿宁? 叶盼儿捂着嘴,慌忙蹲下身。 高大精壮的男人从身后扑上来,狼火地将女人圈进怀里。 这里光线不明,打进来的路灯昏暗,只将人的身影拉的斑驳,叶盼儿看不清唐懿宁脸上的表情,但从迫不及待推搡的动作以及牵强的笑声中听出,她对男人极度的厌恶,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她太过了解这种伪装的心情,明明心里怨恨的要死,却还要逼自己笑出来,所以,哪怕唐懿宁伪装的很好,只需要一丝笑,她就能辨认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承哲哥哥,你别这样,再怎么说,悦雅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才刚入狱,我们就……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承哲?叶盼儿的眼珠子疯狂溜转,差点惊出了声。 她记得,龙煜集团的总经理,似乎就叫宫承哲,且是宫煜则的堂兄,更是宫小楠的亲哥哥。 而他,也是害的她被强、暴罪魁祸首王悦雅的前夫。 前妻才入狱,就迫不及待偷她闺蜜的香,还真是婊子配狗,一路货色。 至于唐懿宁,堂堂唐家千金,夜深人静,和男人暗处偷摸,龙城第一名媛,怕是龙城第一不要脸的名媛。 那边,宫承哲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是在半道上截的唐懿宁,她从造型店里出来,他便半推半拉以送为由,将她带上车。 王悦雅这颗毒瘤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他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将他的底捅穿,唐家作为整个龙城市和宫家最旗鼓相当的豪门,唐懿宁无疑是最合适下手的人选。 唐之清十多年前就失踪,到现在还杳无音讯,八成早就死透了,他只要趁现在宫煜则还被傅七夕那个一穷二白的小妖精迷的神魂颠倒的空当,抓牢了唐懿宁这个唐家唯一的继承人,早早生米煮成熟饭,就能借着唐家乘龙快婿的东风扶摇直上,再想拉宫煜则下马只是时间问题。 再者,唐懿宁的相貌和身段都是女人中嫌有的佼佼者,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能采下这样一朵高岭之花,是他魂牵梦萦都想做的事。 想到此,宫承哲圈着的手臂,更舍不得撒开,“懿宁,我的好懿宁,你明知道我一直心仪的女人都是你,娶悦雅只是无奈之举,我和她早就离婚了,她心术不正,现在自食恶果,我们都没有对不起她,为什么不可以……” 唐懿宁到底是个女人,力气再大也推不开宫承哲有心的死缠烂打。 这心机深沉的老狐狸早早就想着吃死了她才敢在大街上拦了她上车,现在又开到这种偏僻的地方,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她堂堂唐家小姐,且不说不可能在这种腌臜地方委身男人,就宫承哲这样的外头那些不知名女人生的私生子,怎么和宫煜则这种与生俱来就是一身光环毫无瑕疵的男人相比。 被他碰那么一两下她都觉得恶心至极。 “承哲哥哥,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唐懿宁敛着眉宇,不悦地呵斥,仅存不多的忍耐已经在底线边缘,如果宫承哲胆敢来硬的,她不介意大喊,让堂堂龙煜集团总经理成为恶心下作的过街老鼠。 宫承哲饶是再不甘心,也只能不快地松开手,今天是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的合作酒会,重要人物都会在场,强扭瓜的事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做,但就这么放过唐懿宁,是不可能的。 厉眸沉浮,他退后一步,佯装讨好地哄着,“好好好,我不碰你了,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心都疼了,懿宁,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的是她的肉体和身后的唐风集团吧。 唐懿宁在心里冷笑一声,翩然转过身,俏嫩的小脸红霞遍布,她羞涩地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承哲哥哥,但是悦雅姐刚入狱,我真的没办法……希望你理解,给我点缓冲时间,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好好,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我等你的答复。” 一男一女,说着人话,却各自怀着鬼胎,在一旁一直紧盯着的叶盼儿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她看着唐懿宁拎着包慢慢离开,琢磨着她肯定会和唐太太会和,于是就悄然跟上她。 不得不说,唐懿宁是个十分谨小慎微的人,每走几步都要四下张望一番,生怕有人看到她和宫承哲待在一起。 不过这对于从小就习惯了东躲西藏的叶盼儿来说并不是难事,还要多亏了叶刚,打小只要找到她就会一言不发先毒打她一顿,久而久之,她躲人的本事越发精明了,懂得怎么轻手轻脚,懂得怎么无声无息,懂得在偷偷摸摸的时候,一定要冷静克制。 唐懿宁拐出了绿化带,本以为会直接进了酒店,始料未及的是,她居然往酒店后门更深处的小道走去。 那里头倒像是厨房倒剩菜的地方,又脏又臭,根本不会有人经过,但这也加深了叶盼儿的疑问。 唐懿宁这种光鲜亮丽的大小姐会来这种地方,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紧随在后,亏得一身黑衣,在灯光昏暗的地方,也不看不清楚。 忍着恶臭,刚要跨前的脚步,却被前方拐角突然闪出的高大黑影吓了一跳,那人拉着唐懿宁就抵在了墙上,叶盼儿死死捂着嘴,慌忙蹲下身,挡在了一个半人高的垃圾桶后头。 “他碰你了?”男人沉冷的声音略带沙哑,一出口就是满嘴的戾气。 这声音…… 不远处捂着嘴的叶盼儿瞠目结舌地瞪大眼,因为极致的震骇,浑身都在颤抖,脑门心似有一根神经在瞬间绷断。 ‘傅七夕,只有毁了你,她才能得偿所愿……’ ‘傅七夕,原来你还是个处啊,啧啧啧,这滋味,真是销魂……’ 她抱着脑袋,脸色惨白,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是他,就是那个魔鬼。 可明明警察已经抓了人,怂恿者王悦雅也被抓进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 第239章 让她也尝尝被强暴的滋味 声音断断续续从巷子内传出,叶盼儿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见唐懿宁久久没回答,莫奇怒不可遏地狠砸了一下墙,“老子去剁了那孙子的命根子。” “你别闹了。”唐懿宁反手就拉住他,“没有,他碰不了我。” 松开手,她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有些厌恶地捂着口鼻,“你为什么选这种地方,恶心死了。” “我找了整个酒店,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而且是监控死角。” 唐懿宁一脸的嫌恶,更没有心思夸赞他的细心,“上回你给我捅的篓子,让我不得不弃掉王悦雅这颗棋子,这回可不准再出差错了。” 男人默不作声了许久,高出唐懿宁快整个脑袋的壮汉,居然拉下了脸,矮了声音,“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认错了人让傅七夕逃过了一劫,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傅七夕有来无回。” “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见男人发楞,她白了他一眼推开他,“你能不能不要每天不是打就是杀,动点脑子好吗?据我所知,今天晚上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的各部门高层都会来,你想想和宫煜则利益冲突最大的人是谁?” 莫奇凝眉,陡然间,眼珠子一眯,“宫承哲。” “没错,如果是基于毁掉宫煜则女人的前提下,我想宫承哲非常乐意效劳。” “可宫承哲不像那么蠢的人,明知和宫煜则不对盘,还去毁掉他女人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他未必会做吧。” 唐懿宁掩着嘴笑得阴恻森冷,扯开手拎包,从里头捞出一包装着白色粉末的封口小袋,“他不愿意,就让傅七夕主动送上门。” 莫奇抄过那包小药粉捏进手里就要离开。 唐懿宁在身后喊住他,“莫奇,谢谢你,这件事之后,我就送你去个安静的地方过点安稳生活吧。” 安稳,他在心里苦笑一声,这辈子,他早就和这两个字挂不上勾了。 “你放心,如果毁掉傅七夕,你才能得偿所愿,你知道我就是拼上命也会帮你做到。” 话毕,他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另个方向离开了。 唐懿宁抿着淡淡的笑意,今晚,就来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吧。 傅七夕和宫承哲被抓奸在床的大戏,她已经迫不及待,蠢蠢欲动了。 款摆着软腰,她紧随着莫奇离去的方向,往另一边分岔路离开。 从头到尾,无人发现,垃圾桶后头的阴暗处,蹲着一个麻木僵硬的女人。 直到他们离开了很久很久,叶盼儿才撑着垃圾桶,很慢很慢地站起身,一张毫无波澜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黑洞洞的眸子下,翻腾着狂风骤浪。 如果她今天毫无所知,将错就错就算了。 但是老天开眼,这个女人赐给她一辈子抹不去的痛苦和耻辱,她要让她血债血偿! 唐懿宁,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叶盼儿木然地走出小巷,一双手,攥到凄厉,紧到几乎崩断了骨关节。 她走出绿化带,朝着光亮处徐徐而去,看到余臻站在酒店不远处,单手插着腰,一脸焦头烂额。 她在心里冷嗤一声,嘴角却挂起突兀的甜笑,“余助理,您是来找我的吗?” 闻声,余臻猛地转头,脸色一瞬间松了下来, “叶小姐,请您不要乱跑好吗,这里不像外头,出点事很麻烦。” 叶盼儿愧疚地搅着手指,“真对不起,我可能吃坏了肚子,又一时找不到洗手间,所以耽误了点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余臻的耐心很足,但面对惺惺作态的叶盼儿,也是看饱了,随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跟我上去吧,再不见人,傅小姐要急坏了。” “好的。” 叶盼儿跟在后头,拘谨的模样胆小又怯懦,没有人注意到她,更不会有人愿意把眼光在她这副畏缩的模样上逗留太久。 微垂的脑袋下,掠过阴毒狠厉的笑。 她,改变主意了! 余臻没有将他带进主场,且傅七夕也不在,为了惹人嫌,她主动要求去角落蹲守,吃点东西就行。 虽然再好不过,但余臻心眼可亮着,这丫头,绝对憋着阴招。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不靠近傅小姐就行。 叶盼儿就近端过一盏香甜的果饮,落座在不起眼的边角,一双犀利的眼珠子飞快地在现场逡巡起来。 果然五分钟不到,从侧门进来一个穿着侍应生服装,却将脑袋压的极低的男人。 只需要一眼,这剥皮抽筋似的一眼,她的手心死死勒起,差点压不住怨毒的恨意,灯光下,男人高大的体魄和那个魔鬼的身形,一模一样地重叠着。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已将男人万箭穿心了。 视线瞥向不远处的桌台上,一柄盈光闪闪的牛排切刀,她腥红着眸子,在心里暗暗计量起,如果拿起来,藏在身后,然后挨近他,扎进他心脏的几率有多大。 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下了。 杀了这个男人只是个傀儡,唐懿宁才是罪魁祸首,她不能自乱阵脚。 唐懿宁想要毁掉傅七夕,今天她偏要扭转了这出大戏,让她亲自当一回女主角,尝尝也被恶心的人强、暴的滋味。 至于傅七夕这蠢货,远比唐懿宁更好哄骗,来日方长! 男人走至主台,挨近一个穿着不同颜色侍应生的男人,穿着这种颜色的侍应生不多,但都是酒店精挑细选,等级都要高上一层,服务的对象也都是经理级别以上的人物。 侍应生提着精致托盘,小心翼翼将台面上各色精致的小点装好放上手推车。 “这是要拿去vip休息室给煜少的女伴吧?” 侍应生侧头看了男人一眼,并未多话,保护隐私也是他们培训的重点。 男人似乎早已料到,将推车最上层的一杯香槟换了下来,递上一盏色彩鲜亮的果饮,“你大概忘了,经理特别交代过,vip休息室的贵人是滴酒不沾的,你这香槟端进去,下一秒可能就要被开除了。” 侍应生眼皮一跳,原本平静的面色闪过一丝惊慌,他感激地看了眼男人,点点头,错身而去。 莫奇勾起桌上那杯换下的香槟,笑着一饮而尽,然后如来时般从侧门离开。 第240章 煜少在房间等你 叶盼儿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跟上拉着推车的侍应生。 不远处看似漫不经心,却时刻警惕着的余臻见叶盼儿跟着侍应生往休息室离去,他凑头对着宫煜则耳语了两句。 宫煜则抬起深隽的黑眸,看似波澜平静的俊容下,是越聚越浓的阴霾,就连周遭几个想上前来打招呼的唐风集团高管都被这莫名的冷气压吓滞了脚步。 他点了点下巴,余臻立刻意会,掉头,悄然离去。 傅七夕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她撑着有些涨麻的脑袋坐起身,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都快八点了。 她这是睡了快个把小时了吧。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嗜睡到不行,就算晚上和大老板适可而止了,白天里也时不时赶上眼皮打架。 这大好的酒会,都能给她睡过去,也是佩服自己。 她掀被下床,开了门,得体有礼的服务生躬身微笑,“傅小姐,这些是煜少特别交代,给您送过来的小点,你若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立刻去给您办妥。” 傅七夕看着三层推车上,每一层都塞得满满的精致糕点,或甜或咸,还有果饮,五颜六色,又美又精致,一下子将她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她双眼发亮,笑着招呼,“够的够的,你拿进来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的。” “七夕,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傅七夕刚拿起叉子正要戳下一块提拉米苏,叶盼儿笑着走了进来,和正错身而去的侍应生打了个照面。 傅七夕一见,二话不说丢了叉子赶紧迎上来,紧张的握住她的手,“盼儿,对不起,都怪我没脑子,我忘了你还坐在后面的车上,你没事吧?” 叶盼儿看了她一眼,侧身走到推车前,将手中端着的果饮放在了上面,“你看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你别自责,也不是多大的事,我有通行证,你还麻烦余助理下来找我多麻烦人家。” 听她这么一说,傅七夕才算松了口气,“来来来,我们一起吃吧,听说今晚的主厨是米其林餐厅聘的,手艺特别好,快尝尝。” 微凝的眉心掠过一丝嫌恶,叶盼儿抬手推了开,“你吃吧,我不饿。” 傅七夕也没当回事,秉持着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精神,大快朵颐起来。 叶盼儿抿了抿唇,看她这副好不拘谨,吃的满嘴难看还对着她咧起笑的样子,实在无法理解,宫煜则这样有格调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傅七夕这种粗鄙的女人。 “七夕,不如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这里怪闷的,去外头阳台上看看风景,这里的顶层听说整个龙城的夜景都能看的清楚呢。” “是吗?好呀,等我吃吃完这块蛋糕。”傅七夕二话不说,将手里还剩大半的小蛋糕,两三口塞进了嘴巴里,腮帮子鼓的圆圆的,随手捞过最上层的果饮就要往嘴里送。 叶盼儿抬手一挡,“错了,这杯是我喝过的,那杯才是你的。” 傅七夕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可是她刚刚明明见服务生送进来,推车上放的是这杯橙色果饮啊,难道她记错了? 摇摇头放了回去,她拿起另杯粉色的,小小口抿了下,清清凉凉的甜香立刻满布口腔,她弯起眉眼,满足地轻叹一声,然后一小口一小口见了底。 “好了,我们走吧。” “好。” 顶层的夜景果然美不胜收啊,两人俯在高高的玻璃阳台上,眺望着远方极致的灯红美景。 “七夕。” “嗯?”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能像现在一样站在一起看风景吗?” 傅七夕转头,歪着脑袋笑了,“你就是这样,开玩笑和讲真话都一个表情,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们还有裴璃三个不是说好了,一辈子不改初心,永远都是最亲的朋友。” 她主动挽住叶盼儿的手,轻叹一声,“盼儿,我也是一无所有的人,现在拥有的无非就是大老板,你要说对不起我,除非,你把大老板抢走了,那样的话……” 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但是没绷过三秒就破功笑了,“你不可能,大老板更不可能,你们是我最重要也是最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对不起我,什么闺蜜撬墙角,男友劈腿,这些狗血戏码都是电视里演来骗人的。” 叶盼儿笑而不语,收回放出远方的视线,她抽出手,清冷开口,“我去上个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好啊。” 走出阳台,她在酒会大堂绕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刚刚进傅七夕房间送糕点的侍应生。 好巧不巧,她正围在以唐懿宁为首的几个名媛跟前,恭敬地递着酒水。 几人说说笑笑,簇拥着在正中的唐懿宁,不知道说着什么,惹的唐懿宁不停掩嘴娇笑。 叶盼儿收回冰冷的视线,看准侍应生回头取酒水,她迈步上前,将自己手中端着的这杯‘特殊’果饮稳稳放在了他的托盘上。 侍应生讶异地抬头,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巧笑倩兮的女人正是刚刚傅小姐房里的客人。 “这杯,是傅小姐请唐小姐的,傅小姐身份敏感不宜直接见唐小姐,麻烦你了。” 侍应生有些为难,毕竟,豪门世家的勾心斗角并不少见,极有可能一个微小的细节就能诱发血案。 这女孩面生,就算是煜少带过来女伴的朋友,也不能掉以轻心。 叶盼儿心思玲珑,早就猜透了侍应生的顾虑,她凑近一步,小声开口,“实不相瞒,这杯是煜少对唐小姐的邀请,碍于傅小姐,我只是搭个桥。” 侍应生讶异,“可您刚刚分明在傅……” 叶盼儿抬手打断他的话,“豪门之间的那点事,需要我搬到台面上说嘛?何况是煜少,你质疑的起吗?” 侍应生顿时意会过来,吓的面如土色。 也是,煜少这样的男人就是左拥右抱也太正常不过了,可怜了进门来被千娇万宠揉在怀里的小女人,原来不过也是一场假戏。 有钱人,真可怕! 他点点头,再不敢迟疑。 侍应生转身之际,叶盼儿轻喊了一声,“记住,就在傅小姐原来那间房,煜少会等着。” “好的。” 第241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看着侍应生拿着果饮递给唐懿宁,亲眼看着她抿进去,叶盼儿眼底的暗芒沥血般渗透。 唐懿宁端着果饮细细抿着,听着侍应生凑到身侧,小声地耳语了两句。 本来微澜的星眸倏然间淬出火来,她侧头,怔忪的看着侍应生,“你说什么?” 侍应生只好将叶盼儿交代的原话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饶是唐懿宁再维持镇定,也泄露了小脸上压都压不住的狂喜。 视线在大堂内绕了一圈,果然没看到宫煜则人影。 难道…… 难道他真的想通,想借着这次合作酒会对她表态,确立两家企业更紧密的关系。 宫煜则,这个她听到名字就内心发紧的男人,此刻就独自一人在vip休息室内等着她。 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想到这,她不由一阵燥热,内心岌岌不安的狂动像在一瞬间都活络了起来。 撩了撩脖颈间的热感,迫不及待将手中的杯子塞进了侍应生手里,心不在焉地和几个小姐妹打了声招呼,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懿宁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一会刮风一会下雨,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不过一个赝品。” “可不就是,要不是看在唐风集团的面上,巴结她我都嫌恶心,散了散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几个衣着光鲜的名媛,一见唐懿宁离开,全都扯掉了虚伪的面具,露出张牙舞爪的丑陋嘴脸。 唐懿宁还没到门口,已经热的神志不清。 她一手搭在墙上,眼前有些混沌,她只当成是因为宫煜则的邀请而激动的气血上涌。 摇了摇头,她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快步而去,迫不及待推开了半掩的门扉,室内没有开灯,窗帘又拉着,伸手不见五指。 她踉跄着脚步,浑身热的难以忍受,这样的异常让她有过一瞬间的诧异,但立刻就被混沌不清的欲望盖了下去。 “煜则……” 房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她颤抖着脚跟半天没摸到开关,气呼呼地往里走去。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唐懿宁刚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走廊的光线被一开一合的门已经掩盖下去,迷离的视线没看清来人的脸,只捕捉到门口站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惊喜无比,又喊了一声,“煜则,是你吗?” 身影稍顿了几秒,但还是朝着她走了过来,男人灼烈的气息裹着酒味,上来就蛮恨地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是我,宫煜则。” 如果这一刻,唐懿宁的理智没有受药物影响,无论是气息还是身影,她都能从第一时间辨别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魂牵梦萦的宫煜则。 可是,没有如果! 黑暗中,宫承哲微眯着猎鹰般的厉眸,刚刚在外头,一个纤细的女人撞了他一下,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身影已经错身进来来去去的人流。 他转回头,就看到抄着裤袋的手侧,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写的内容,让他连呼吸都紧蹙了起来。 他放下酒杯,避开人流,悄无声息来了这间房。 不出所料,唐懿宁果然在这里,只不过,却将他当成了宫煜则。 这小婊子,嘴上装着和他做朋友,不愿意进一步的贞洁烈女模样,原来心里早惦记上宫煜则了。 不过才揉了个腰,就气喘吁吁成这样,心里早臆想了无数遍被宫煜则压在身下的场景了吧。 亏他费尽心机讨好她,她却连个眼角都瞧不上。 宫煜则到底有什么魅力,他自认没有哪里输过他,为什么一个个女人都像闻见屎味的苍蝇,蜂拥着往上扑。 当初王悦雅是,现在又有唐懿宁。 想到这,心窝口原本鼓动的心猿意马全都被暴躁的怒意和嫉妒取代,他狠狠掐起唐懿宁的下巴,听到她痛的嘤咛一声,他反倒笑了,阴森森的气息裹着浓浓的酒味,扑上唐懿宁惺忪的脸,将她醉的更加一塌糊涂,“乖,今晚,我就好好满足你这个小妖精!” …… 夜色正浓,玻璃阳台处,宫煜则圈着怀里娇小的女人,下巴轻抵在她发顶,温声低语,“冷吗?” “嘿嘿,有你这个人肉暖炉,热火的很。”说话间,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最近一定是太安逸了,吃饱就想睡。” “那回去了。” 她转过身,面对面圈着他的精壮的腰身,“不行,这么重要的酒会你这个主角怎么能提前离席。” 宫煜则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招呼也打过了,没什么事了。” 傅七夕贴着他的胸膛,满足地喟叹道,“大老板,我最近总感觉胸口闷闷的,眼皮也老跳,你说,是不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可能是错觉吧,这种感觉在刚刚和盼儿聊过之后,莫名膨胀了不少。 浑厚的胸膛震动着浓浓的笑意,“你呀,小脑袋瓜里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有我在,你以后的人生都是幸运。” “厚脸皮。”傅七夕嘟囔了一声,嘴上吐槽着,嘴角却笑的吞了蜜似的甜,一双纤细的胳膊圈的越发紧了。 “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嗯,我去叫盼儿。” 宫煜则拉住她,“不用叫了,她刚刚说累了,余臻已经找人先送她回去了。” 盼儿出去半天没回来,她还以为是真的碰上什么志趣相投的男人在促进感情,原来早早回去了也没跟她说一声,看样子,今晚上,她还是过的不太愉快。 考虑到傅七夕成为焦点的不舒服,宫煜则没有走正门,和唐政以及唐夫人打过招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颀长俊逸的男人护着怀里娇小纤细的女孩子,如珠如宝地从侧门走了,温锦容蹙着眉宇,始终无法释怀。 宫煜则对傅七夕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孩,一次次展示出来的呵护和重视,俨然不像是玩玩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清清怎么办?还有懿宁又该怎么办? 说起唐懿宁,温锦容四下看了看,似乎大半个小时都没见到人了。 “老公,你见到懿宁了吗?” 唐政拢着苍劲的眉宇,左右看了一圈,摇摇头,“别担心了,估计累了先回去了,你要是累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几十年夫妻了,妻子心里的芥蒂他还会看不明白吗? 别说她,就连他自己都颇为不甘。 拢不下宫煜则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做乘龙快婿,于公于私都是极大损失。 温锦容面露倦容地点点头,“也好,懿宁那孩子估计也是心里难受紧了,才会连声交代都没有就离开了,我回去好好开导开导她……” 第242章 豪门龌龊 夜,越深越浓。 酒店顶层的vip房间门被打开,冲出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 唐懿宁打着赤脚,颤抖的手撑靠在墙上,一头黑发半散半挂凌乱不堪,就连脸上精心描过的精致妆容如今残破不堪,青一块红一块。 原本身上那件高定的礼服被摧残成破布,东一块西一块散落地面,就像她的人一样,摇摇欲坠,一碰就要散架。 她不敢回头去看那满屋子的狼藉,但恢复清醒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似的闪过一幕幕荒淫浪荡的画面。 好几次,甚至都是她主动勾缠,像个荡妇一样,舔着脸,纠缠着宫承哲这个恶心下作的男人,想到浑身上下都留满了他的痕迹,她死死搓着手臂,唯一还算明亮的眼珠子,因为几乎崩溃的屈辱和怨恨,遍布凄红。 不,她就算因为宫煜则再失控,也没有神志不清到连两个迥然不同的男人都认错,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她攥着临时披上的酒店浴袍,沉思间,双眼骤然一瞠。 是那杯果饮以及那个给她报假消息的侍应生! 狂涌的愤恨和滔天怒火几乎击的她理智尽失,她攀着墙,忍受着双腿间每走一步都针尖扎着似的疼痛,咬着牙,靠着一股吃人似的戾气一步步走到酒会大堂。 漆黑一片! 大堂内酒会早已散尽,就连桌台上都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场空无一人。 尖锐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一步一踉,本想下楼去找人,却听到身后寂静无人的走廊传来稀碎的脚步声,她转着混乱的眼珠子,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这副丧家犬的模样根本无法见人,如果被外人看到,堂堂唐风集团大小姐被人强暴,明天,她就会成为整个龙城的大笑话。 慌不择路地冲出大堂门,她猛按着电梯,一路冲到楼下。 电梯门打开那刻,她慌忙将旁边的黑发全都往眼前盖住,尽可能把头低到极限,然后拢紧身上的浴袍,咬着血迹斑斑的嘴唇,一鼓作气冲向大门。 酒店大厅柜台前的两个值班小姐只看到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飞快地冲了出去,察觉异样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见那身影火速钻进了门口停着的出租车,飞驰而去。 “刚刚那人是谁啊?” “我也没看清,看起来邋里邋遢,鞋都没有穿,是穿着我们酒店的浴袍吧?” “还是报告经理吧,今天顶层才办了场贵人的酒会,没准就是浑水摸鱼来偷东西的。” “说的有道理。” 柜台匆忙拿起电话,拨给经理。 此刻顶层,酒店经理挨个房间检查过后,都没察觉异样,等走到vip房间的时候,被那半掩的门缝惊了一跳。 据他所知,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的合作酒会十一点就结束散场了,现在都半夜两点了,不该还有人在啊。 为了谨慎起见,他在门上轻扣了两下,好梦正酣的宫承哲被吵醒,随手拍开床头灯,揉了揉脑门心,侧目往门口望去,“谁啊?” 经理一听这声音,眉头狠狠一跳,忙不迭推门进来,“宫总经理,我不知道您还在,实在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女人的衣物,男人的衣服,交错成一地的狼藉,只一眼,经理立刻目不斜视地垂下脑袋,明明空调舒适无比,他却感觉额头被逼出涔涔冷汗。 所以,柜台说那跑出去的女孩子穿着酒店的浴袍,前后一连,这不明摆着宫承哲借着酒会吃了一顿大餐,那女孩连件正常衣服都没穿有就落荒而逃还披头散发不愿见人,明显是不想被发现,极大可能也是惹不得有身份的上流人物。 这到底是你情我愿不能曝光?还是强取豪夺黑幕重重? 无论是哪一个,经理都深深意识到,他有大麻烦了。 宫承哲半抬起身子,被子随之下滑,健壮的上半身也交错着不少痕迹,经理只用余光瞥过一眼已是心惊胆战。 这昨晚得是有多激烈啊,才能把整个房间都弄成世界大战般可怕。 “你看到什么了?” 即便身无寸缕,宫承哲却毫无愧色,菲薄的被子只虚虚盖着下半身,他意兴阑珊地靠着身后的床靠,随口抄过床头柜上的烟,点了一根,阴沉的眉眼隔着冉冉升起的烟雾,落在战战兢兢的经理身上,不疾不徐的吐出字来。 经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没,没没没……宫总说笑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这就出去,不打扰宫总休息,实在抱歉。” “等等!”宫承哲轻笑一声,看着惶惶不安转过身的经理,脸上露出惯常的温文笑容,但那眼底却蓄着一簇簇刀锋似的暗芒,这种矛盾的表情,突兀的叫人汗毛倒数。 “这么一地的衣服,你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这经理未免也当的太随意了,需要我找你们老板聊聊吗?” 经理的汗流的更急了,他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小心翼翼抹了抹额角。 不是,这些豪门巨富不都是怕隐私曝光,他已经选择闭口,难道还做错了不成?能不能按点套路走啊。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快的,不管是对是错,这些祖宗都是他惹不起的,乖乖听话就对了。 “我……我不太明白,还望宫总明示。” “我希望明天整个龙城都能知道这件事,今天和我成其好事的女主角是唐风集团大姐唐懿宁,我们是你情我愿的,明白吗?” …… 经理从房间里出来,脚跟还像飘着一样,脸上的神色就跟走了一趟过山车似的难看。 怎么办,一边是龙煜集团,一边是唐风集团,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大咖啊。 早就听闻唐小姐是唐风集团意欲和煜少联姻的对象,怎么会和宫承哲搞在一起?而且如果是你情我愿需要躲躲闪闪不愿见人吗? 这显然是吃了闷亏不敢张扬啊。 豪门间龌龊的内幕,谁摊上谁倒霉,还真是没说错。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经理一脸焦头烂额地走回办公室。 第243章 事成定局 出租车上,唐懿宁还死死拽着浴袍前襟,半垂的脑袋始终不敢抬起。 她怕见到人,见到任何一个可能认出她的人。 她不能毁掉,她是唐风集团大小姐,唯一的继承人,她不能因为宫承哲这种人渣毁掉一生。 对,抵死不承认就对了,先宫承哲一步神不知鬼不觉毁掉酒店顶层的摄像头无论他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颤抖的手,捂着嘴,她这才发现,那股如影随形的浓重血腥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恶心到作呕的味道像是魔咒,一遍遍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以及被按上一辈子的耻辱污点,她怯怯抬手,曲着腿死死圈抱住自己。 宫承哲,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绝对不会! 她要得到的是宫煜则,穷其一生都为这个男人癫狂,她不会就这样被打倒,绝对不会! 眼泪浸透了发丝,她不敢动更不敢抹,一双凄露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座位某一点。 憨厚老实的司机从后视镜了看了好几眼,担忧地蹙眉,女孩的脸面被头发盖住看不清晰,但露在外头的皮肤上青紫交错,还有血迹,以及一头披散的发和身上胡乱套着的浴袍,种种迹象足以说明了什么。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太容易成为歹人下手的对象。 司机好心提议,“小姐,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要!”唐懿宁惊声大喊,慌得语无伦次,又凶又狠地威胁,“不用你多管闲事,不准报警,报警我就杀了你。” 贴了冷屁股的司机抽了抽眼皮,悻悻然闭了嘴。 唐懿宁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到唐家别墅,而是停在了约莫百米以外的车道上,她颤颤巍巍扯开皮包,看也没看就扯了一把钱丢给司机,慌慌张张下车了。 司机傻眼地看着撒了一车的红票,没三千也有五千了吧。 她很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一寸皮肤是不痛的,每走一步,难以启齿的私密处,就跟磨着血刀子似的,痛到钻心蚀骨,即便如此,她也不会给任何人一丝握住她把柄的机会。 拐着腿,她拿出钥匙,歪歪扭扭打开别墅大门。 大厅内,鸦雀无声,只留着小灯,而静谧的米色沙发角,温锦容正掬着脑袋,身披羊毛裹肩,闭眼浅眠。 以为唐懿宁是伤心了独自先回来了,哪里想到家里空无一人,她的睡眠一向不太好,又加上这么晚还不见女儿回来,更加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坐到沙发上等着。 唐懿宁来到唐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这是唐家的规矩,也是温锦容一直为这个养女引以为傲的地方。 门口推门的声响不重,却在同时间立刻惊醒了温锦容,她微阖着眼,投眼过去,乍一看以为出现了幻觉。 门口这狼狈不堪的女孩,是她的女儿唐懿宁? ‘哗’的一声,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急切,差点撞到沙发角,一路慌张走过来,她抬手想要碰唐懿宁,却在几寸之距僵在了半空,不敢置信地话小声挤出,“懿宁?” “妈!”唐懿宁强撑的情绪在这一刻,温锦容喊出她名字的这刻,彻底溃堤。 她扑上来,紧紧抱住瞠目结舌的温锦容,一声声哭喊,痛彻心扉。 睡在一楼的唐政被外头不小的动静吵醒,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门,就看到妻女抱在一块痛哭流涕。 “懿宁,你这是怎么了?”唐政的震惊并不比温锦容小,一向光鲜亮丽从不人前失态的养女将仪容和唐家的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会以这种丧家犬似的不堪模样出现,除非…… 想到这个从未晚过的时间点,想到在酒会久久见不到人影,就算不愿意承认,唐政也被心头这突然一棍闷棒,击的连连后退。 “说,是谁,是谁做的,那个男人是谁?”唐政伸着颤抖的手,对着唐懿宁在半空中虚点了几下。 外传泰山崩于前也一向镇定睿敛的唐风集团董事长,也在这一刻,被女儿所受的屈辱震惊的差点站不住脚。 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现在就连剩下的这唯一一个也被人糟践,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自认一生没对不起任何人,奉公守法,也有慈善事业在做,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 唐政眼前一片昏眩,温锦容见状,也顾不得怀里哭的昏天暗地的唐懿宁,心急火燎地搀住丈夫,“你的血压一直不稳定,先冷静点,既然已经发生了,至少先把事情弄清楚再想办法。” 温锦容搀着丈夫在沙发上落座,一副疲惫心痛地走到唐懿宁跟前,将女儿的头发一点点拨开,捧着她惨白的脸,心如刀绞地问着,“告诉妈妈,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唐懿宁抬起凄然的眼珠子,眼泪糊了她的脸,她颤抖着血迹斑斑的唇,瑟缩地开口,“是宫……宫承哲……” 她慌乱地反抓住温锦容的双手,哽咽到浑身抽搐,“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他,那个房间很黑,我神志不清,我以为,以为是煜则,我才……你相信我,我不是自愿的,是宫承哲他趁人之危,他是个畜生……” 沙发上的唐政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在听到宫承哲这个名字时,脸色稍稍缓了缓,至少不是外面那些三教九流,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站起身,徐步走过来,看着蹲在地上一身伤痕的女儿,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忍和痛心,“懿宁,你应该知道,作为豪门子女,选择婚姻本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爸爸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宫煜则,我又何尝不希望他能成为唐家的乘龙快婿,但如今,你这副身体,又怎么入的了他的眼……” 话至此,唐懿宁并不笨,她愕然地张着嘴,连滚带爬地拖住唐政的裤脚,“爸,不是的,你相信我,我不是自愿的,是宫承哲强迫的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爸,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第244章 吃死的哑巴亏 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就算不是骨肉血缘,但那份随着时间日渐加深的亲情也是无法磨灭的,伤害已经造成,他心疼女儿,但他作为唐家掌舵人,更要理智对待,为唐家的名声和唐风集团上万的员工考虑。 为今之计,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开,除了让女儿委身宫承哲别无他法,一个连身子都不干净了的女人,整个龙城的豪门世家还有谁会要她。 唐政不忍心地撇开眼,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蹲下身,握住唐懿宁的肩头,一字一字看着她的眼睛吐出,“懿宁,除了嫁给宫承哲,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短短的几个字,形同挫骨扬灰,将唐懿宁整副骨架都像要打散了般,脑中嗡嗡作响,她像被抽了魂,瘫软在地。 温锦容到底心软些,且她一向心高气傲,宫承哲虽说也姓宫,是龙煜集团的总经理,但她早就知晓,这人不过是唐家二爷宫青川没有认祖归宗前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姑且不说宫二爷这个宫老太爷的私生子还入不了她的眼,更别提他那低人一等的儿子,还是个离过婚的二手货,就算懿宁是养女,但也是他们夫妻亲养的对外公布过的,较真起来宫承哲还配不上她这女儿呢。 就这么委委屈屈地下嫁给了他,这口气就跟棉絮堵了似的,怎么都不顺畅。 “老公,这事还没到这么决绝的一步吧。”温锦容蹙眉劝说,“你刚也听懿宁说了,她不是自愿的,那宫承哲趁人之危本来就是个小人,这男人表面装的斯斯文文,背地里竟做些龌龊事,赶不准还有别家的姑娘小姐被他糟蹋了不敢说呢?” “别人家的我不知道,但我唐风集团能在龙城屹立至今,靠的不但是实力,还有那一直被赫赫称道的好名声,如你所说,宫承哲要是个伪君子,他想要打击唐风集团,随便到外面造点谣,你叫懿宁如何自处?如果只是莫须有谣言就算了,我唐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分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唐风集团的名声又如何经得起这些流言蜚语的攻击?届时别说股票可能会跌,合作商也会脱离关系,那么多员工要养家糊口,我要对他们负责!” 话说到这份上,温锦容的声音明显弱了不少,可还在坚持,“可嫁给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懿宁下半辈子可就毁了啊。” “你懂什么!”唐政一脸果决,“宫承哲再不济也是宫家的人,而懿宁再差也是我唐政的女儿,他宫家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还能怠慢了懿宁不成,宫承哲既然有胆子做出这龌龊事,必定是不怕把事情闹大,趁着他还没有动作之前,必须尽快落实了她们的婚事,堵了他的嘴。” “难道这哑巴亏,我们是非吃不可吗?”温锦容唉声轻叹,拥住失魂落魄的唐懿宁,揪心地抹起眼角。 唐政转过身,沧桑的面容掠过痛心,不忍心再看妻女痛苦的模样,他低沉着声音叮嘱了一句,“宫承哲没有母亲,整个宫家也只有宫敏兰一个女人,你尽快联系一下,和宫敏兰见个面。” 不等温锦容回答,唐政径自回了房。 温锦容揽着女儿瘫软的身子,心痛不已,轻泣着开口,“懿宁,你别难过,也别怪你爸爸,他是当家的,有他的立场要顾念大局,你放心,妈妈会再帮你争取一下的。” “妈,我累了。”唐懿宁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平静无澜的说着话。 她这副模样让温锦容的心揪的更紧了,她倒情愿女儿发泄出来,但此刻,她不敢再刺激心如死灰的女儿,敛着酸涩的眉宇,她应承着,“好好好,那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看着唐懿宁晃晃荡荡,像个脱了魂的幽灵,往二楼上去,温锦容别开脸,揪着郁结的胸口,忍不住掉了泪。 她苦命的女儿,一个失踪至今,一个却被糟蹋,他们唐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房门被反锁,唐懿宁坐在冷透的浴缸内已经一个小时,双眼呆滞一动不动。 唐政是个说一不二,把大孝大义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他既然开口让她嫁给宫承哲,这件事就注定板上钉钉没有商量余地了。 她徐徐抬起手,拿起挂在浴缸边缘的毛巾,发疯了似地狂搓自己皮肤,直到手臂渗出血来,她迷楞地看着那一抹鲜红,痴痴笑了,攀着浴缸,她面无表情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了水波下。 …… 隔天,唐懿宁把自己浑身都裹的严实,趁着家里无人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 开上车,直达昨天的酒店,她二话不说如入无人之境,直闯经理办公室。 一夜未眠,都在担惊受怕中煎熬的经理一听见声响,猛然震醒,他抬目望去,被门口的纤细身影吓的倒抽了口气。 想曹操曹操就到,果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慌忙站起身迎上来,“唐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唐懿宁并不知道经理昨晚经历了什么非人折磨,冷眼看着他,“昨晚酒会上穿红色工作服的侍应生全部找来。” 红色工作服,那是伺候经理级别以上的贵人,在酒店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 经理慌忙点点头,“好好,我马上去办。” 只要不是来杀人灭口的都好说,经理慌慌张张错身而去,被西装包住的身躯早已吓得大汗淋漓。 办公室内,挤进来几个侍应生,唐懿宁一眼就认出了昨晚上给她拿果饮的男人。 恨毒的视线瞬间如同张开巨翅的恶兽,飞扑了上去,她揪住男人的衣襟,一字一句,都如冰锥,“昨晚上让你拿果饮给我,并且带话给我的人是谁?” 经理一瞧见苗头不对,赶紧将其他人都轰了出去,自己也跟了出去。 被揪住衣领的侍应生吓的不轻,他当然记得那娇娇小小的女人,但记不得她的名字啊,他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将那女人的原话说了一遍,“那位小姐说,说是煜少请您的,话也是她带的,说煜少在房间等您。” “我再问一遍,想清楚了再说,你要是漏掉一个字,出了门我就让你永远消失在龙城。” 侍应生抖着枯槁似的难看脸色,就算再傻也嗅出了大难临头的苗头,他不停吞着口水,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飞快地在脑海里绕了一圈,“对对对,她一开始说的是傅小姐拿给你的,碍于身份不方便,是我犹豫,她才说是煜少的意思。” 第245章 杀机 傅七夕!居然是傅七夕! 哈哈,哈哈哈哈…… 唐懿宁无力地垂下手,从喉咙口断断续续挤出笑来,低低的一声,逐渐变大,最后神情癫狂地瘫坐在地,疯了般仰头大笑,笑到最后,眼泪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被吓到灵魂出窍的侍应生忙不迭趴住门,被鬼追似得跑了出去。 她花了二十年,踏进唐家门,成为全龙城和宫煜则最登对的豪门名媛,又费了十四年,拔掉王悦雅,除掉唐之清,一个个,只要有一丝丝苗头,妄想宫煜则的女人,她都没有放过,缜密周到的没有让任何一人发现。 大风大浪里翻涌而过,只差一步,就一步,却在傅七夕这条最不起眼的阴沟里翻了船。 这个没有背景没有权势底沟里爬上来的女人,她一直以为最没有威胁力的女人,却毁了她,悄无声息…… “啊啊啊……”唐懿宁疯了般狂捶着地面,她死死咬住唇,一双赤红的眼珠子嗜血般阴戾,她昂着下巴,因为发狂到崩溃的恨意,全身都绷到颤抖。 …… 君海别墅。 叶盼儿正站在窗台处,悠闲自在地摆弄着一盆文竹。 这是前不久,她自己去买的,摆在窗口赏心悦目极了。 都说,文竹脆弱,身娇肉贵,需要仔细呵护,而且她那天搬回来的时候,那位卖盆景的大叔还打趣了一句,文竹在风水上是容易招揽厄运的植物,不宜摆在床头或者窗台。 可她偏不信,她的厄运已经够多了,想看看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 抿着嘴角,她细细笑着,用着喷水壶小心翼翼地撒着水,嘴里喃喃自语着,“你怎么会是我的厄运,你是我的幸运星才对。” 轻抚着脆弱软嫩的枝叶,脑海里晃过昨晚上的一幕幕。 她是看着唐懿宁喝下果饮,看着她一步步踉跄地走进房,接下来她甚至不用动手,意料中看到被莫奇收买的女服务生撞了宫承哲,给他塞了纸条。 不过莫奇万万都不可能料到,那张纸条在宫承哲转身看那服务生那刻,被她悄无声息地换掉了。 她知道,这个送上门的香饽饽,对于宫承哲这种早就脑补了无数遍扒光唐懿宁的下流胚子,是天下掉下的馅饼,他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安排。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她趁着无人,徐步走到门口,甚至贴心地在门把手上挂上休息中请勿打扰的牌子。 一切都按照她铺好的轨道,完美地发展着。 而且,她也知道,做这一切的时候,有人在盯着她,她料想不错,应该是宫煜则的人余臻。 她就是将计就计,做给他看,让他看着她是怎么保护了傅七夕,怎么偷龙转凤,将那杯特殊的果饮弄到唐懿宁手中,又是怎样彻底断绝了唐风集团想拿唐懿宁联姻的美梦。 余臻没有阻止,就说明了宫煜则默认了她所做的一切。 这招借刀杀人,对宫煜则来说一举两得,不用自己动手就能断了唐宫两家联姻的妄想,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她报了仇,还铺了条好路,唐懿宁以为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就够了吗?她叶盼儿所受的痛苦和耻辱,比她昨晚的伤害凄惨一千一万倍,她发誓,不仅要让唐懿宁的余生都活在生不如死的炼狱里,还要让她彻底失去唐家的宠爱,成为一个真正的赝品! 因为,唐家的正牌大小姐,宫煜则真正的未婚妻,就要回归了! 微微俯下身,她轻抬着文竹的枝叶,巧笑俏兮地亲了亲,“小可爱,以后,你就是我的护身符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 叶盼儿放下水壶喊了一声,“进来吧。” 傅七夕推开门,没有进来只是探了半个眉眼弯弯的小脑袋,“盼儿,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街买点厚实的衣服吧,入秋了,天越来越冷了。” 叶盼儿点点头,“好。” 她不再推拒傅七夕的给予,因为她要尽快熟悉起来,豪门里穷奢极侈的生活,而将来一辈子,她都会这么过! 超级商场里,傅七夕帮着叶盼儿挑了好几件羊毛衣和裤子,还选了一件纯白的羽绒服。 “七夕,我的衣服够穿了,不用买这么多。” 傅七夕不以为然地笑笑,又拎起一件粉嫩的打底衫在她身上比了比,“你别推拒了,你那些衣服我还不知道,都穿好多年了,好些都缩水的惨不忍睹。” 见叶盼儿表情别扭,傅七夕赶紧补充,“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等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我就是怕你有心理负担才带你出去,你放心,这家店性价比很高的,也不贵,不像大老板给的那些,价格表我都不敢看,你就安心拿着吧。” 叶盼儿心知肚明,傅七夕的这些钱也不过是每个月宫煜则给的一千块生活费里攒出来的,她说等毕业了工作了要赚回来还给他的。 她面上笑着,心里嗤之以鼻,在豪门里显摆自己的骨气真真可笑之极,聪明的人,只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给自己最好的,以及铺一条万全退路。 像傅七夕这种愚不可及的女人,成天奉承着伟大的爱情,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一个和自己身份悬殊的男人身上,赌的就是一颗不会背叛她的心,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信任,脆弱的不堪一击,最终的下场只会失身失心又失财。 不过,不正是她这种愚蠢的脑子,她才会一步步走的这么顺利。 看着欢天喜地挑着衣服的背影,叶盼儿微眯着冷峭的眸色,脸上一片寡淡。 “傅七夕!”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喊从服装店门口响起。 闻声,傅七夕侧头看去,见到来人不免震愕。 这不是唐风集团大小姐唐懿宁吗?传说中继唐之清之后最有可能和大老板联姻的对象。 明晃晃找上门是警告?恐吓?还是金钱打发? 怎么办?明摆着是趁着大老板不在钻空子啊。 还没想好措辞,那边的唐懿宁轻咧着嘴角,笑容诡异地走了进来。 叶盼儿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唐懿宁没注意到她,进来的一刹那,一抹藏在身后晃眼的白光擦过她的眼角,她猛地反应过来,刚要抬脚往傅七夕那边迈去的脚步,因为想到什么,在一瞬间又顿住了。 第246章 都是自己人 唐懿宁被宫承哲强暴的锅就顶在傅七夕头上,现在只有她和傅七夕加上司机老杨三人,老杨正在门口打电话,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要破坏? 脚步,悄然无声地收了回来,又徐徐往后退了一步。 傅七夕咧起牵强的笑意,“唐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不能怂,找上门又怎么样,大老板的立场已经决定一切,她现在才是他女朋友,未婚妻什么的不过都是外面人自己给自己打的光。 唐懿宁是美的很张扬的那一型,即便像此刻,淡妆素抹,休闲便装,但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孤傲气质,依然是人群中最闪光的瞩目点。 “我当然有事!”她扯开嘴角,笑得越发灿亮,傅七夕还在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却见她陡然抽手一扬,一柄锋利泛光的美工刀高悬头顶,在傅七夕骤然放大的瞳孔里笔直挥下。 “傅小姐小心。”千钧一发,老杨连手机都摔了出去,飞扑了上来,可惜年纪毕竟大了,人是挡开了,他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手臂上被刮下了一道足有十多公分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人一刀捅死的狠劲啊。 痛的头皮发麻的空当,老杨还不忘忠心耿耿地担忧道,“您没事吧傅小姐。” 他是陪着傅小姐出来的,万一她少了一根汗毛,煜少一定会雷霆大怒,届时,恐怕就不是工作不保那么简单了。 唐懿宁恨意汹涌的嘴脸彻底暴露,一刀不成,她腥红了眼,又快速挥出另一刀。 这一次,傅七夕有了准备,抄过身侧挂满衣服的衣架子,全都往唐懿宁身上推了过去。 她拖过老杨到角落,看着满是粗茧的沧桑大手上,鲜血淋漓,伤口往外翻着血肉,不忍直视,她死死咬着唇,心里悲愤交加。 瞧着傅七夕忧红了眼,老杨笑着连连摆手,“傅小姐,不碍事的,一点小伤而已,你没事就好。” 傅小姐这么心善的人,这唐家小姐怎么下的了手,就算情敌见面,再怎么眼红,也万万没到下死手的地步啊,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她难道连唐家的脸面以及唐宫两家的合作关系都不顾了吗? 这么大的动静,店里的工作人员也总算从措手不及的震惊从反映过来,有的高呼报警,有几个扑上去制服了发狂的唐懿宁。 叶盼儿觑准了机会,心焦火燎地冲上来大喊,“七夕,七夕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老杨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好的。” …… 派出所。 宫煜则脚步雷厉,车刚停稳已经马不停蹄往里走去,余臻紧随在后,脸色担忧。 刚接到消息的时候,boss可正在召开高层会议,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就疾步出了门,他察觉不对劲,匆匆交代了两句秘书把会议挪后。 视线一圈绕转,很快就找到了休息椅上坐着的傅七夕和叶盼儿,他眸色一紧,上去就将傅七夕紧紧揽进了怀里,“没事就好!” 被一把抱住的傅七夕一口气还没匀上来,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安心地闭上眼,紧紧揪住宫煜则胸前衣服,“大老板,老杨替我挡了刀受伤了,你找最好的医生帮帮他吧。” 宫煜则压着她的脑袋,听着她的哽咽和酸楚,心尖口被狠狠揪扯着,“我知道,你放心。” 门口传来急促杂沓的脚步声,唐政和温锦容也来了。 “宫总,是唐某人教女无方,还望海涵。” 唐政一上来就摆了低姿态,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龙城市能让他低头到这种程度的,多少也得见好就收吧,而且傅七夕也没受伤,可宫煜则偏偏不买账。 傅七夕就是她的命脉,谁敢踩一下,等于在刓他的肉,削他的骨。 “我若不海涵呢?” 唐政的眼皮狠狠一跳,心知唐懿宁这次是触了龙须,再要下台,难上加难。 “煜……”温锦容刚要开口,宫煜则的眼风扫了过来,她被堵的一窒,立刻改了口风,“宫总,我们懿宁一向是很识大体懂礼数的好孩子,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触犯法律伤天害理的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或者……或者她是被人唆使了,才会大失常性。” “唐太太是真无知还是觉得我宫某人这么好忽悠,唆使?哪个唆使的动唐家大小姐?她要是真的这么愚不可及被人骗,我看,你们这么大费周章来捞人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 好话说尽还是徒劳,他们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还是合作对象,宫煜则真的决绝至此,为了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把唐风集团踩在脚底。 气氛凝滞,一时间剑拔弩张。 倏地,唐政朗声一笑,“宫总,不瞒您说,我们前不久才得知,懿宁原来和您的堂兄承哲一直有往来,两个小年轻感情颇好,我们也有意成全两家之美,这不,我夫人已经准备联系您姑姑谈谈,懿宁马上就要成为宫家人,说起来也是您宫家自己人,你看这关起门也算是自家事,可别闹大了,有损我们两家感情不说,还叫外人看笑话是不?” 宫煜则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沁出丝意味不明的笑。 唐懿宁和宫承哲昨晚上才刚苟且,今天已经被他定了型。 唐政心里清楚的很,唐懿宁不可能再做宫家正牌少奶奶,除了宫承哲别无他法,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会儿,被他拿出来一说道,反倒成了他不松口,就是连宫家也要拉下水喽? 还真是只倒打一耙的老狐狸。 傅七夕就站在宫煜则身后,在听到唐懿宁会嫁给宫承哲时震惊不已,唐懿宁心高气傲,唐家目前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把她嫁给离过婚的宫承哲,实在匪夷所思。 但她现在担心的可不是这个,百盛园的合作酒会已经开过,唐宫两家等于向外界宣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隔天就曝出唐风集团大小姐想杀她的新闻,光是这一条,足够动荡整个龙城甚至全国。 百盛园的项目势必会受到影响,唐风集团被波及,龙煜集团也不会好过,最终只会导致两家大损失。 大老板心疼她连利益和合作关系都可以撇开,她又怎么忍心让身处高位的他腹背受敌。 一番思转,虽然心里对唐懿宁的所作所为恨极了,但她还是拉了拉宫煜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第247章 撕破脸 唐懿宁被带出来的时候,神志还混混沌沌,碍于身份原因,警察并没有强迫审讯。 温锦容拉着她,掩不住的心疼,又是检查又是摸脸,“懿宁,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伤到哪儿没有?” 唐政轻咳了两声,“先回去再说。” 察觉失态,温锦容点点头,刚要揽着唐懿宁离开,后者一触及到不远处的傅七夕,才偃下去的神色陡然又尖锐了起来,她猛地挣脱温锦容,近乎狰狞地嘶吼,“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 宫煜则第一时间将人护进怀里,投向唐懿宁的黑眸冷压直降,嗜血骤起。 唐政的警觉性极高,只一眼就看出了宫煜则眼里炸裂的冷意,懿宁今天是怎么了,也不看看场合,再闹下去,他煞费苦心靠宫家拢下宫煜则的这点面子也保不住她了。 简直不知死活,难道就因为受了宫承哲的刺激,把傅七夕当成假想敌了? 他急忙抬手,却在差点抓住唐懿宁的那刻,被一只纤细的手猝不及防撞了出去。 叶盼儿瞪着眼,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冲了过来,张开双手横在傅七夕跟前,将唐懿宁推的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凌厉模样,“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七夕放过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你持刀行凶,要不是我和杨叔及时发现,七夕现在就躺在急救室了,你敢再碰一下我最好的朋友一下,我跟你拼命。”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却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傅七夕看着前头明明比自己还要纤细,却一脸无畏相护的叶盼儿,只觉鼻腔酸涩无比。 刚刚那突然一推,分明是盼儿怕唐懿宁还想行凶下意识冲过来保护她,万一唐懿宁真的还藏着什么致命的东西,现在盼儿恐怕已经…… 她挤出宫煜则的怀抱,动容地拉住叶盼儿,“盼儿,谢谢你,你别紧张,我没事的。” 叶盼儿反手就握住了傅七夕,小脸上被浓浓的焦灼和自责覆盖,“七夕,都怪我太没用了,明明看到你有危险却来不及跑过去,要不然杨叔也不会受伤。” “乱讲什么,这怎么能拿来比,如果你跑的比老杨快,现在躺医院的就是你,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受伤。” 她拉过叶盼儿,小声低语了两句,“这件事事关重大,既然唐董事长都表态了,我们不好再咄咄相逼,毕竟唐宫两家还有百盛园的项目在合作。” “我明白了,我听你的。” 傅七夕站出来,看着被温锦容拽在怀里,剥皮拆股似的瞪着她的唐懿宁,隐约已经猜到是她和宫承哲的婚事导致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可这关她什么事? 她唐家大小姐不想嫁的人,难不成绑着嫁吗? 唐懿宁是被温锦容和司机一起脸拉带拽拖走的,傅七夕惊魂未定,现在想来,后背还一阵阵冒冷汗。 “大老板,你知道唐小姐为什么要嫁给宫承哲吗?” 宫煜则揽着她肩头,将她整个裹在怀里才安心地喟叹道,“别人家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这难道不好吗?” 他点了点她俏挺的鼻尖,“至少你最大的情敌少了一个不是?” “我看是你自己心里乐坏了吧。”傅七夕仰着小脸,心不在焉地挤出笑来。 看她这副牵强模样,宫煜则贴了贴她额头,“我们回去。” “嗯。” …… 以免万一,宫煜则让余臻分开走,去了一趟私人诊所,请了名医生过来。 余臻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他们前脚才到,余臻带着人后脚就回来了。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傅七夕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开了点镇静的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就此宫煜则才松口气。 就算傅七夕再推拒,宫煜则也非常坚持,抱着她进洗手间,给她放水泡了热水澡然后拿了浴巾帮她仔细擦干抱上床盖好被子。 “睡吧。” 傅七夕仰着小脸紧紧抓着他的手迷瞪瞪地笑了,吃了药的她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安静的俏脸就算陷入睡梦依旧蹙着眉宇,宫煜则轻叹一声,俯下脸,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半个小时后,确保傅七夕安稳下来,他悄然起身,将她掩好被子,走出房门。 楼下大厅,叶盼儿正坐在沙发侧角,那静待无澜的模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下来找她。 对于这个一眼便生厌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怕七夕难过,他早就丢出门将她在龙大剔除的干干净净,还有她假惺惺在警局在七夕面前演出虚伪做作的戏吗? 长腿微抬,闲适落座,就算一个细枝末节的随性动作,都在随时随地彰显高人一等的睥睨气势。 他,是个就连坐都要仰望着的男人。 叶盼儿吞了吞口水,这样一对一独处一室的场景她幻想过无数遍,闻着他呼吸的空气,感受着他散发的体温,只要一想到,她已经迷醉的无法自拔。 即便做了太多太多的心理建设,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震动,都因为他的一颦一动躁动不安着。 “看来叶小姐是个聪明人。” 叶盼儿紧了紧膝盖上的双手,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她也没打算装傻,“我只想帮你做点什么。” 宫煜则拨了拨裤子上莫须的粉尘,脸色凉薄,“叶小姐会不会入戏太深了。” 叶盼儿急切的开口,那殷殷的模样就像在迫不及待讨赏,“那你应该知道,昨晚上如果不是我换了果饮,今天整个龙城报道的都会是你宫煜则的女人被你的兄长……” 叶盼儿最后未完的字被陡然凌厉而下的视线生生凝滞,明明也是平静无澜的声音,寡淡冷漠的表情,但出口的每个字,却让她不由自主心惊肉跳起来,“我不是七夕,她吃你这套是因为她善良不会猜忌朋友,你自己做过什么,不用我一件件说明吧,如果不是七夕,你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第248章 恬不知耻的婊子 空气,静谧无声。 “为什么!”叶盼儿半垂着眼睫,许久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低低的声音,“我不比七夕差,不管相貌身材我没有哪里输给她,她会的我也会,她不会的我也会,为什么……哪怕只是一眼,你知道的,只要你一眼,我也会欣喜若狂。” 幽冷的深眸微微眯起,敛出浓浓的讽刺,原来如此! 一双手沾满龌龊,最后却标榜着爱字这样高尚的理由,惺惺作态,虚与委蛇,就以为能抹掉一切丧心病狂? 呵,女人! “你不配拥有七夕的信任,自己离开吧。”他站起身,毫无波澜地往楼上而去。 叶盼儿掀起眼皮,看着他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珠子氤氲着赤红,“是不是因为我身份低,你才看不上我?” “随你怎么想。” 话音才落,宫煜则马不停蹄的脚步在台阶处猛地顿住了动作。 漆黑的厉眸,转瞬间黑气翻涌,他连眼皮也没垂,单手拽着腰上的手,往后一甩,被甩的跌坐在地的叶盼儿瞪着红彤彤的眼珠子,立刻又爬了起来想缠上去,一声声哭的凄怆悲恸,“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就一眼好吗,我不差的,我不比傅七夕差的……” 宫煜则站在高两阶的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狼狈的模样,眼底滚动的厌恶就像睨着什么恶心的东西,“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叶盼儿的双手顿在半空,凄然地看着他,愣愣看着他冷薄如刃的唇,缓缓蠕动,吐出字来,将她冰冻在原地,彻底凝固,“恬不知耻的婊子!” 婊子! 他说,她是婊子! 多云淡风轻,多飘飘然,她攥着衣服前襟,深深感受着这几个血刀子似的字眼, 一刀刀笔直扎入心窝口,疯魔了般翻搅着。 “你别忘了,你的未婚妻是唐之清不是傅七夕,没了唐懿宁,你也不可能娶傅七夕!” 她在身后凄厉嘶喊,却再也看不到他顿住一丝一毫的动作。 决绝到,真的连一眼都不给她! 双手撑着地,松散着的凌乱发丝悉数垂下,水花一滴滴砸下,在瓷白的大理石上绽开,一簇簇,如开闸的洪水,溃不成军! 指掌寸寸收拢,尖锐的指尖在大理石上抓出呲呲的声响,宫煜则,我的眼泪不会白流,就算我是婊子,你也只能是我的! …… 唐家别墅。 大门刚进,啪一声脆响,唐政一巴掌猝不及防甩了过来。 走在身后的唐懿宁始料未及,被打偏了脸,她呆若木鸡地捂着面颊,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吓傻的可不单单是她一人,二十来年,丈夫都没舍得对女儿动一下手,温锦容半张嘴,慌忙搀住唐懿宁,气急败坏地喊道,“老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唐政抬着手,怒到极点的指尖颤巍巍地在唐懿宁跟前点了点,“你知不知道,今天傅七夕但凡有一星半点被伤到了,宫煜则非让你把牢底坐穿了不可,你居然还敢死缠烂打,就算你恨透了傅七夕,那样的场合你怎么还有胆子动手?懿宁啊懿宁,枉我以为你是最理智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你真的如宫煜则所说,愚不可及,浪费我和你妈煞费苦心捞你出来!” 温锦容自知理亏,将唐懿宁虚虚揽在怀里,嘟囔道,“那你也不能动手打孩子啊,懿宁受了那么大刺激,她心里也不好受啊。” 唐政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她不好受就去杀傅七夕?今天要不是傅七夕松口,她就要为她的不好受付出血的代价。” “是傅七夕做的。”唐懿宁很慢很慢扭过头,一双眼珠子腥红密布,她的口气很平静,却字字都诛心般恨毒,“是傅七夕让人给我拿了加药的饮料,是傅七夕骗我去的房间,是傅七夕让宫承哲强、暴了我,都是她,是她这个贱人做的。” 唐政的眸色顿时沉冷了下来,“你给我说清楚,你有证据吗?” 唐懿宁浑身颤抖地搓着手臂,温锦容见她这副模样也急了,“懿宁你倒是说啊,你真的确定是傅七夕吗?” 唐懿宁颤巍地紧抓住温锦容的胳膊,凄厉哽咽,“妈,是她,我早上去过酒店,我找到了昨天给我拿饮料的服务生,他已经亲口交代,这一切都是傅七夕唆使的。” “好个阴毒的蛇蝎女人。”温锦容脸色刷白,怒极喝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报警,妈非要让她的恶毒公布于众,付出代价不可。” “不行!” 唐懿宁死死拽住温锦容,痛哭流涕地哀求,“妈,不要,求求你不要报警,我这副身子已经毁了,我不想我的名声也毁了,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我被强暴,屈辱下嫁宫承哲,我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 温锦容心痛如绞地看着女儿,帮她一点点抹去眼泪,紧紧抱住她。 唐政深深吐了口气,看着唐懿宁高高肿起的面颊,心里一阵愧疚。 如果真如懿宁所说,一切都是傅七夕陷害导致的悲剧,那她的痛苦和怨恨并不难理解。 他唐家是堂堂龙城数一数二的豪门贵胄,如今居然被一个身份低微,心思阴毒的边巷女孩耍的团团转,毁的一干二净,叫他心里怎么不膈应。 宫煜则到底领了一只怎样的恶狼在身边? “懿宁,爸知道,这件事是你受了委屈,但是木已成舟,我们别无他法,傅七夕这个女孩多行不义,早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放心,就算你是下嫁的宫承哲,但你一辈子都还是我唐政的女儿,唐风集团大小姐,爸爸会为你风光大嫁,绝对不让任何人看轻你。” 终究,说的再好听,还不是为了成全你们所谓的大仁大义以及好名声,牺牲她的一辈子,豪门悲哀还是她一个非亲生的养女才只配这种下场。 如果今天换成唐之清,你们也会这样决绝狠心地把她推进火坑吗? 唐懿宁死死攥着手,即便嘴唇咬的血迹斑斑,还是止不住汹涌而下的眼泪,以及悲愤到骨子里的不甘和怨恨。 第249章 两个傅七夕 唐家老宅。 管家迎着几个年长的设计界大师火急火燎地走进门来,正是唐风集团和龙大建筑设计决赛上的评委。 “唐老,您快看看这两幅决赛稿图。” 正放下茶盏的唐一手狐疑地接过稿图,对比一瞧,他蓦地愕住。 相似的线条,同样的画法,粗线压低,虚线勾边,不单单如此,两幅稿图很多地方都有形似,但作为眼神毒辣的设计界泰斗,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左边这副更为出色,创新意识也更强。 其中一位大师谨慎开口,“唐老,我们几个仔细瞧过了,这次决赛,这两幅稿图是最为出色的,只是很多相同之处,若不是现场管控严格,都以为是抄袭的,如果是雷同创作,只能说这两位很有默契也很有想法,仔细看看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对于新手来说,已经着实难得,这两位绝对是可塑之才,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但……” 唐一手凝着苍劲的眉眼,目光一瞬不离地定在稿图上,琢磨着熟悉的线条,心思有些恍惚。 几个大师面面相觑,看唐老这表情,是听见他们说话了还是没听见啊? “唐老?” 唐一手抬眸抽出左边那份递给大师,“就这个吧。” 几个评委没有接过,神色肃然地指了指稿图右下角,唐老爷子顺着视线往下一看,这一眼,叫他狠狠倒抽了口气。 傅七夕!两幅图的落笔都叫傅七夕! 这…… 这怎么可能,现场的名单是他们亲自把控的,怎么可能有两个叫傅七夕的参赛选手? “这到底几个意思?你们调查过了吗?” 评委们无可奈何,“唐老,都查过了,确实只有一个傅七夕,我们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到底是选手错笔还是恶意为之,现在很难查证了,不过,按照这两幅如此相似的作图手法以及线条勾边,我们都怀疑,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试图扰乱这次决赛,我们几个商量的结果都建议先把这两幅稿图压下取消成绩不予公开。” 不予公开? 不,这对这副稿图真正的主人不公平,且又平白埋没了一个人才,这和他开办这次决赛的初衷违背。 唐老爷子紧抓着椅把手,脑中晃过两张女孩子的面孔,傅七夕长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那么有着如此雷同作图手法的,他在决赛场上倒是见过一个。 这人为什么要冒充傅七夕,手底下的这两幅图哪一幅又是她的? “考试成绩延后公布,你们派个人去龙大找个女孩到我这里,切记,私底下找,别大动干戈,我自有安排。” “好的,一切由唐老定夺。” …… 接到唐一手的邀请,完全是在叶盼儿的意料之中,她一派平静,让来找她的人暗暗惊讶,这女孩这么冷静,莫非是早就料到唐老会来找人? 傅七夕还在家里休养,裴璃也不在宿舍,天时地利人和。 她有礼的向来人微笑点头,“我去宿舍拿点东西,这就跟您走。” 能到唐一手这样的年纪,又有无人超越的大山功绩做压,无论识人眼力和人心琢磨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要想得到他的信任,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且不能暴露一丝怯弱马脚。 唐家老宅,比她想象的还要肃穆。 大厅主坐,唐老爷子早早等着,看着人进来,他招呼管家去上茶。 “小姑娘,坐吧。” 叶盼儿紧了紧手中拿着的稿图,并没有落座,而是谨慎地细声开口,“谢谢,但我还是不坐了,我知道唐大师找我什么事。” 闻言,唐老爷子放下茶盏,投眼看去,小姑娘顶多二十来岁,眸光澄澈有神,小模样看的出有些紧张,但在强装镇定,他朗笑一声,不疾不徐开口,“哦?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故意错写别人名字,试图混淆决赛成绩了?” “是,我承认!”她吞了吞口水,抬起的小脸坚定地迎上唐老爷子探寻的犀利眸光,如果不是在心里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被这样瞬间就像把人的心都摊明似的目光,她根本招架不住,可她忍下了震荡不安,破釜沉舟地大声开口,“但是,我是被逼的。” 如她所料,唐老爷子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 “小姑娘,这种话,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这样的人是绝对没有资格在设计界混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她敢撒谎,她叶盼儿的名字将会从建筑设计系的领域里彻底抹掉,她绝对相信,唐一手有这个本事,且只需要动动手指。 “我不敢撒谎,相信唐大师看过稿图了,就应该知道,我和七夕的作图手法极为相似,且描线习惯也一模一样,那您又知道吗?七夕是龙城煜少的女朋友,我只是一个被人领养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女,和她同为宿舍,我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更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看着唐老爷子怔愕相对的目光却没有打断她,叶盼儿知道,他心里已经在动摇,至少她说的信息都是真的,依照唐老爷子的手段只怕早就知晓了七夕和宫煜则的关系。 她鼓着胆子,继续说着,“七夕想学建筑设计不过图个新鲜,她是空降设计系的,而我学设计,是从小骨子里就爱好的,这次决赛大家都知道,不仅是声名大噪的机会,也是能真正在设计界跨上一大步的新台阶,就算我再舍不得放弃,我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是她让我在我的稿图上落笔她的名字,如您所言,我不照做,她也只需要倚靠煜少的力量动动手指,我也不会再有翻身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唐老爷子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叶盼儿。” 听了大概,他已经有了眉目,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正如眼前女孩所说,傅七夕仗势欺人,替换成绩,但她却忘记把自己的名字改换掉。 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女孩在撒谎,自己错笔别人的名字,背后的目的细思恐极。要真是如此,她还能如此信誓旦旦站在他跟前,字字铿锵,决然无畏,装的滴水不漏,那真正是可怕至极的一个人。 第250章 罪恶第一步 唐老爷子双掌交扣抵在拄杖上,沉声一叹,“叶同学,你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在歪曲事实诋毁傅七夕?” 叶盼儿敛在嘴角的弧度几不可查地挑了挑,如果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她怎么可能换成傅七夕的名字,也不敢站在这里和唐一手对簿公堂。 颤颤巍巍抬手,她上前两步,将手中的稿图递了过去,“这份是原来苏老师还任教的时候留的作业,是我的原稿,七夕当初无故旷课差点被苏老师重修,她走投无路趁我外出打工,抄袭了我的作业,如果您不信,七夕的作业现在还保存在苏老师的档案里,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唐老爷子哪里需要查证,这份稿图分明就是当初啊琛那小子拿给他看的傅七夕的作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和清清一模一样的描线手法,震惊的坐立难安。 眼前这副,只是个稍稍描过的雏形,线条也都很简略,修改的痕迹也很重,一看就是作图的人花了不少心思描的原稿,但不难看出和傅七夕上交的作业完全如出一辙。 任何一个设计师,都知道原稿的重要性,那是灵感的最先来源,也是创作的启蒙。 叶盼儿摆出的铁证让唐老爷子心头原本对傅七夕偏移的天平渐渐开始下滑。 “如果您还不相信,我可以逐一说出我决赛作品的创作思路和细节。” 叶盼儿的娓娓道来,每一处细节和创新都让唐老爷子的眸光暗下一寸,难道真的是他看走了眼,那个叫傅七夕的女孩,明媚阳光,自信飞扬,和他的清清眉眼间那么相似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贪慕虚荣、弄虚作假的人,可事实摆在眼前,那两份评委们拿来的稿图还卷起来放在他的书桌台上,叶盼儿口中逐一说出的细节正和他刚刚看中左边那副毫厘不差地吻合。 重重证据,他不得不信。 “够了!”他深吸口气,沉吟了半晌,有些犹豫地开口,“我知道了,叶盼儿,你上次说你的描线习惯是从小就养成的,而我刚刚听你提起,你是被领养的对吗?” 会吗?会是他的清清吗?可这个女孩就算站在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感觉不到一丝亲切和熟悉,那份心情和当初看到傅七夕的时候截然不同,完全没有迫切和激动,可她的一言一行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她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孙女,唐之清。 叶盼儿一脸懵然地点点头,“是啊,我是六岁的时候被领养的,说是领养,应该是爸爸捡到了我吧,他说我当时一身的伤,躺在没有人的山脚,至于六岁前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碰到了头,现在还时不时会疼。” 唐老爷子的瞳孔越缩越紧,握着拐杖的手已经在颤抖。 叶盼儿一脸无辜地凑头,满脸担忧,“唐大师,您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吧。” 他抬手制止住她上前的动作,“我没事,你先离开吧,决赛的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谢谢唐大师,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吗?” “你说。” “七夕性子是跋扈了点,但她毕竟是我同宿舍的同学,他不仁我做不到不义,而且她的身份更是……万望您斟酌处理,切勿因为我,惹了麻烦。” 叶盼儿的欲言又止,落在唐老耳里,深意明显。 她是在提醒他,龙城煜少和唐家的关系,还恳求对抄袭她作品的傅七夕手下留情。 如果她以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女孩还有几分值得钦佩。 他默然不语,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没有回答她,只是招来管家将她带出去。 走出在门口,看着心急火燎往回折的管家,叶盼儿微眯起冷光湛湛的黑眸,诡异地笑了。 依照傅七夕愚蠢至极的脑子,稍微用点伎俩,套出她决赛画的稿能是多难的事。 傅七夕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亲手挖坑把自己埋了。 今天给唐一手的这当头一棒威力不小,想必他现在不仅对傅七夕大大改观,也对她的身份起了怀疑。 背包里的电话响了两声,她慢条斯理地捞出来一看,嘲讽地看着上头的来电显示,在心里冷笑一声,接了起来,“七夕,有事吗?” “我刚回了宿舍,没看到你在,去图书馆了吗?” “没有,我在外面。” 电话那头的傅七夕楞了一下,“这个时间吗?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你别担心,没什么事,只是稿纸没了,出来买点,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那好,我在宿舍哈,裴璃说一会儿也回来了,你快点哦,我带了好吃的给你们。” “好。” 将老旧的电话小心放进背包里,无意触到了老旧的牛皮笔记本边角,她顿了半晌,将笔记本抽了出来。 仔细看,和傅七夕那本同样的老旧,同样的厚度,但里头的内容却被偷梁换柱,早就改了。 她特意去批发市场,买了一本尘封许久相仿的笔记本,把傅七夕写的日记全都翻改了一遍,加入了她被叶刚领养,不被善待,甚至偷偷爱着宫煜则的内容。 而傅七夕那本,早已被她丢进垃圾桶,点上火,化成灰烬。 这世上,再也没有能证明傅七夕身份的东西,而她,叶盼儿,将从今日开始,迈进一个全新的人生,一个不会被人轻贱,不会活的战战兢兢,不会忍饥挨饿,不会因为十块五块和地摊老板杀价半个小时的全新身份。 她是要去买稿纸,却不是再去原来那家破旧的小文具店里买,她要去的是龙城最大的商业街,那家全国连锁,每一张纸都标有编码象征着奢侈的最大文具店去买。 而那条商业街里,也有着温锦容最爱去的美容造型店。 她守株待兔了两天,都没碰上人,不出所料,今天她一定会去做造型,然后约见宫敏兰。 毕竟唐家等得及,宫承哲未必愿意等。 第251章 胡搅蛮缠 来到商业街,叶盼儿熟门熟路走进一家中餐厅,进了洗手间,换了一身肥硕的笨熊装,套上大头罩出来,然后拿起老板递上的一沓厚厚的传单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两个服务员嘀嘀咕咕的声音,“这年头还真有这么傻的人,这都第三天了,还来我们这免费发传单,四八四傻!” “你们很闲是不是?也想去大太阳底下发传单吗?” 两人服务员立刻悻悻然散了。 叶盼儿听在耳里,套在头罩下的嘴角勾起浓浓的嘲讽。 这群傻子怎么会明白这家位居商业楼一层,店门最优视野最好的中餐厅,旁边就是温锦容最钟爱的造型店。 她现在煞费苦心顶着大太阳免费发传单被人嘲笑,来日,他们要仰着脑袋望尘莫及她的地位。 虽然已经入秋,但正午时分,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叶盼儿套着一身肥厚的笨熊装,热的大汗淋漓。 手中的传单没发出去多少,寥寥几张还被行人丢在地上随意踩踏。 对面的餐馆也有一个穿着叮当猫装的人正在发着传单,相比她的潦草敷衍,那人扭着屁股,卖弄滑稽又舞又跳,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她冷眼旁观,瞧着那人得意地冲她比了个弱的手势,还特意把屁股对着她,挑衅十足地扭了扭。 幼稚! 本来她就不是来发传单的,穿着这一身又蠢又笨的衣服已经够难受了,谁还有心情发传单。 她满不在乎地转头,正想往身后的台阶上坐一会儿,侧头那刻,却瞥见了商业街入口,驶来一辆黑色迈巴赫。 司机迅速下车,绕过车头,将后座车门打开。 温锦容脚踩银色细跟绑带凉鞋,身穿一袭绛紫色及膝连身裙,领口是盘扣设计,腰腹侧手工绣着几簇牡丹,雍容华贵,亮而不俗。 她打着遮阳伞,拎着限量款的真皮手包,鼻梁间扣着一副黑色墨镜,风韵十足的身段加上白皙柔婉的面貌,款步间,一身清贵之气扑面而来。 远远望去,俨然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你在车上等我。” “好的夫人。” 叶盼儿看在眼里,计上心来,本欲调转的脚步又转了回来,她看了眼对面还在招摇卖弄对她的门可罗雀不断挑衅的蠢货,瞅准了温锦容过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往对面过去,就差几步之遥间将手里的传单朝着叮当猫的脸全都砸了过去。 对方轻而易举被激怒,摇摆着笨重的身体蹬蹬蹬跑上来就是狠劲一推,如果没有面罩,这人一定会看到,叶盼儿被她推的往后跌去的一瞬间,居然还笑了。 偏离不差,‘砰’的一声,她撞向了身后的温锦容。 力道不大,但一身笨熊装这样的庞然大物砸过来,温锦容险险踉跄了两步,才惊魂未定地站稳,那头才刚上车的司机瞧见温锦容遇上了麻烦,二话不说就下了车慌里慌张跑过来,“夫人,您没事吧?” 温锦容脸色不太好看,但她修养极好,并未发飙,她接过司机递上来的手帕,开口的声音冷意颇重,“公众场合,还请注意点。” “唐……唐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锦容拿着手帕擦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狐疑的眸子看着她,“你认识我?” 叶盼儿赶忙把头上的笨熊头套拿下来,一张被捂的绯红小脸满是大汗,却仍旧笑意盈盈,“是我,您大概不记得了,上次在唐风集团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您,还没好好道歉,瞧我笨手笨脚,又伤到您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唐风集团的事,温锦容看着她的眸光不由深了几分,前两天她在警局也碰过这女孩,她推开懿宁,信誓旦旦挡在傅七夕跟前,为她打抱不平。 说不上的五味杂陈,本来还因为当初那枚一晃而过的玉牌而对她存有几分幻想,但现在看来,她和傅七夕这种心思恶毒的女孩子一路,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我没事。”温锦容退后一步,眼底厌恶浓浓,以行动彰显对她的排斥。 也不等叶盼儿想说什么,她径自往前走去,顺手将手中抹过的昂贵手帕砸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唐夫人等等……” 温锦容耐着所剩不多的脾气,转头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撞到你真的很抱歉,如果您伤到哪里,我愿意负责。” 她一脸着急地上前,身上穿着还是笨重的衣服,晃了两下,就这么直直的又栽了过去。 司机眼疾手快,抬手用力一推,措手不及的叶盼儿连温锦容的衣角都没沾到就摔飞了出去,一侧腰线不堪重负,全都崩开,喷出的棉絮到处飘飞。 “小姐,如果你再死缠烂打,我不介意报警。” 叶盼儿咬着颤抖的唇,扭着裂开的衣服,有泪花在眼底打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盼儿,我叫你发传单,你给我弄成什么样了?”餐厅经理听见动静跑出来,见一沓厚厚的传单全都被撒的纷纷扬扬,被行人踩的惨不忍睹,就连叶盼儿身上穿的笨熊装都被毁了,他气的脸色通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你他妈不想发有的是想做的人,竟给老子找晦气,马上给我滚。” 他气冲冲跑进餐厅内,没几秒钟,抄着叶盼儿的背包直接砸了出来,“给老子滚,立刻滚。” 本来就是挺破旧的背包,被经理的蛮力一摔,边角爆开,里头的东西全都飞了出来。 稿纸,铅笔,书,笔记本…… 叶盼儿眼泪直掉,连滚带爬跌跑着过去,什么都没拿,就是将一本破旧的牛皮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温锦容到底还是有些心软,心烦地摆摆手,“给她拿点钱买个新包吧。” “是夫人。” 叶盼儿盯着手里被塞进来的好几张的红票,冲上去拦住了温锦容,明明满脸泪水,都倔强的咧着笑,“您没有对不起我,我不会收您的钱,还给您。” 她二话不说将钱往微怔的温锦容手里塞了进去,“我虽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不管您信不信,我都不是故意的。” 温锦容被搅和地烦不胜烦,如果不是因为傅七夕的关系,她或许还会高看这女孩一眼,可惜了…… 刚要把钱塞回去,抬眸过去的视线却在一瞬间,被死死定格了。 一只手僵在半空,另一只有些颤抖的手慌乱的扯下墨镜,牢牢锁着叶盼儿脖子口,因为刚刚的摔倒,甩在衣服外头的血色玉牌上。 第252章 唐家的金枝玉叶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清晰的视线,温锦容如遭五雷轰顶。 前一刻还清明的视线,一瞬间模糊溃堤,她失控地伸手过去,直到叶盼儿紧紧护着脖子,警惕地看着她。 温锦容缓过神来,压抑着几乎喷薄的情绪,哽咽难抑地问着,“你,你这玉牌哪来的?” “这是我出生就带着的,我养父说是捡到我的时候我唯一带在身上的东西,可惜我醒来只记得自己六岁,六岁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六岁…… 她说她六岁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个玉牌除了唐家自家人知晓,外面根本无人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也就不存在冒充的必要。 所以,她的清清是因为失忆了,是因为忘了她的爸爸妈妈和亲人,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了,才一直没有回来。 她的清清没有死,她的清清,她的宝贝女儿,就活生生站在她眼前,一脸陌生警惕地防着她,那死死护着玉牌的举动,就像生怕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 这样的珍视,就如小时候,她也是这么慎重地随身带在身上,不给任何人碰一下。 是她的清清,不会错的。 她差点就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再次错过她! 温锦容颤抖地捂着嘴,泪如雨下,再也忍不住崩溃的痛心,将叶盼儿紧紧圈抱住。 “夫……夫人……唐夫人?您没事吧?”她怯怯地低声开口,无辜又充满疑惑,温锦容看不见的角度,叶盼儿敛着低垂的眸光,黠色一簇而过。 “不要叫我夫人,我是你妈妈啊,是你亲生母亲啊……”温锦容激动地痛诉。 叶盼儿一听,挣扎地推开她,一双水俏的眸子澄澈分明,却满含敌意, “你胡说,你要是我妈妈你为什么没来找我,我忍饥挨饿的时候,冰天雪地没有衣服穿快要冻死的时候,养父不高兴就打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要你这样的妈妈!” 说到最后,叶盼儿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嚎啕痛哭起来。 字字诛心,温锦容泪意决堤,心痛如绞,原来这十四年来,她心心念念含在嘴里捧在手里也舍不得薄待一下的女儿,竟过着这样人间炼狱的生活,她根本无法想象,想象那种她瘦弱的身躯却承受着非人对待的画面,只要一入脑,呼吸都像要被寸寸捏断。 她悲恸地圈住叶盼儿,声泪俱下,“妈妈错了,都是妈妈不好,以后不会了,永远不会了,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保护你,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一下。” 叶盼儿紧紧揪着她的衣角,一声声哽咽,钻进温锦容心尖,瘫软成水,她泪流不止,又悲又喜。 她做了十四年的梦,流了十四年的眼泪,念了十四年的企盼,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她的女儿,她的清清,她的宝贝! 杵在一旁的司机也动容地红了眼眶,他跟随了唐政一辈子,也是看着唐之清出生的,一样疼宠着这个唐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小姐六岁那年失踪,整个唐家都像被阴云笼罩,这几年虽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及了,但他心知肚明,董事长会因为时常想到小姐,默默叹息,暗自垂泪,夫人就更不用说了,在路上瞧见个和小姐相似的人,都会魔怔地看呆了,总以为是小姐回来了,之后证实不是,又暗暗以泪洗面。 好在老天开眼,唐家真正的掌上明珠,终于回归,唐家总算雨过天晴。 “小姐,对不起,我刚刚下手没轻重,没伤到您吧?” 叶盼儿从温锦容的怀里挤出脑袋,明明泪流满面,却咧起嘴角,甜糯地笑了,“我没事,不怪你,你也是护主心切。”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很欣慰,小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善良。 “夫人,这么天大的喜事,赶紧联系董事长吧,他知道了,一定会开心无比。” “对对对,你说的对,老陈,我们先带清清回去,你立刻打电话给董事长。”话到一半,她又摇头失笑,阻止道,“算了算了,先上车,我自己打吧,这么高兴的事我要亲口告诉他。” 温锦容拉着叶盼儿站起身,温柔且仔细地将她被汗水黏湿的头发一点点拨开,柔婉的眼底溢出的心疼几乎溺毙了她。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傻孩子,当然不是做梦,我是你妈妈,你的亲生母亲,你爸爸是唐风集团董事长唐政,而你,就是唐风集团失踪了十四年的金枝玉叶,唐之清!” 车上,叶盼儿缩靠在后座角落,抵着车门的拘谨模样又一次刺激到了温锦容的泪腺,她的宝贝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人这么防备和警觉。 “清清……” 温锦容小声叫着,见她有些恍惚没反应,她抿了抿唇,斟酌着改了口,“盼儿,到妈妈身边来一点好吗?” 叶盼儿颤了一下,诺诺开口,“我……对不起,我这一身衣服都是地摊货,会不会把这么好的车蹭坏蹭花了?” 温锦容别过脸,强忍下翻涌上来的泪雾才敢转头,目光慈爱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是我们家的车,只要你开心,就算刮坏蹭坏都没关系。” 说话间,她探出手,示好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女孩。 叶盼儿僵持了一会儿,才敢怯怯伸出自己的胳膊,拉住温锦容递上来的手,往她身边挨近了过去。 那股刚触碰上明显颤抖的细微动作,让她心底掠过一丝诡笑。 “妈妈知道,让你一时改口叫我还有点困难,没关系的,慢慢来,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了,余后的时光妈妈一定会好好弥补你,我可怜的女儿。” 温锦容的手握的有多紧,就表示她对唐之清的爱有多重。 叶盼儿有些发疼,但她没有松开,反倒抬起另一只手,轻而又轻地覆了上来,“妈妈……” 两个字,戳心的疼着又开心着,温锦容激动的面色发颤,半天讲不出话来,她磨着唇跟,冷静了许久许久才能正常开口,“唉……” 叶盼儿羞怯却甜糯地笑着,是狡黠的诡诈也是野心的笃信,可满脑子被狂喜充斥的温锦容看不见。 适可而止的紧张,恰到好处的亲近,欲拒还迎,便能将好不容易填上十四年空缺的温锦容捏的死死的。 现在的温锦容满心满意都沉浸在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的狂热中。 她对唐之清的痛心和亏欠,足以成为她牢牢捏握在手的最好筹码。 第253章 自证身份 唐家别墅。 大门口一阵窸窣,被迫不及待推开。 唐政一头薄汗,手里挂着西装外套,身上的衬衫也汗湿了大半。 一身风尘仆仆,很是狼狈,显然是开着快车回来的。 他的视线在大厅内转了一圈,激动迎上来的温锦容握着丈夫的手,泪眼朦胧地指了指沙发侧角静坐着的女孩,“老公,没错的,是清清。” 唐政怔忪着望过去,女孩斯文安静,模样还有些紧张不安,而且有点眼熟。 他放下西装上前两步,细看之下,一眼就认出,正是前两天在警局为傅七夕以身相挡的女生。 漂亮是漂亮,但无论眉眼五官,都和他以及妻子毫无相似之处。 沉凝的眉眼蹙了一蹙,他喊过妻子,“你确定吗?” “不会错的,她身上带着清清的血色玉牌,那牌子可没人知道是唐家的,而且以她的口述,六岁那年被人救起,脑部受了伤,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每一条都和清清当年失踪完全吻合,不是我们清清还能是谁?” 口述? 唐政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就算内心早因为妻子的话震荡不已,但理智的头脑却没有被那狂切的希冀淹没。 这些年,冒名顶替清清的女孩数不胜数,他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现在的麻木不仁,要不是妻子在电话里再三强调,这次一定没有搞错,还有司机老陈做保,那份埋藏心底死灰复燃的希望又烧了起来。 他马不停蹄赶回家,可不能仅仅只是因为一句口述,就算她带着清清的随身身份玉牌,也有可能是曾经和清清交好窃取了她的身份秘密,最后偷来的。 光是物证完全不足以证明她就是他唐政的亲生女儿。 这个现实贪婪的世界,为了名利贪念不择手段的人大把的多。 “请问小姑娘姓甚名谁?” 如果唐政这么好忽悠也当不起龙城商业的一把重手,领头巨鳄,叶盼儿早就预料到,要过他这一关还需要费点功夫。 她抬着清明坦然的眸子,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叫叶盼儿。” “叶小姐,你说,你脖子上挂的玉牌是从小被领养就随身携带的对吗?那恕唐某人唐突,敢问叶小姐,身上有没有出生便带着的胎记或者痣。” 置在膝盖处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颤。 果真是只难缠的老狐狸,她和傅七夕洗过几次澡,却没有仔细看过,现在回想着实有点困难。 万一说错,前功尽弃不说,顶替的罪名可不小,唐家必定不会放过她。 想至此,只能从温锦容的心软上下手,她垂下脑袋,做出一副被羞辱的悲痛模样,“我叶盼儿一生孤苦但还不至于没尊严没底线到非要赖上唐家,今天若不是妈……” 她哽咽了一声,改了口,“若不是唐夫人,我不会进这个门,您若不信,我大可以现在就走,也不用在这里受你侮辱。” 说话间,她抓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和破破烂烂的背包,含着打转的泪,往门口走去。 错身之际,温锦容慌张地拉住她,“别走……” 她太害怕了,害怕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女儿一出门又会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不想再去回想失去女儿的日子是多么痛彻心扉。 “老公,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这种事你让一个女孩子怎么开的了口,她是清清,是我们的清清啊,你不能说赶人走就赶人走,要是你把咱们的女儿赶不见了,我跟你急。” 这么多年,温锦容几乎没有对丈夫动过那么大的急怒,她一手死死拽着叶盼儿,那边又急赤白脸地呵斥丈夫,“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谁又知道唐家代表身份的玉牌,你怀疑玉牌不是她的,那她六岁被人救也是假的,这么说,真正的清清明明都晓得一切为什么又不回来,又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一切?这说得通吗?” 唐政揉着眉心,满心焦躁,妻子说的并无道理,万一这女孩真的是清清,将她赶出去,他必定后悔莫及。 “那好,叶小姐,我唐某人是生意人,凡事讲求证据,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应该不介意自证身份吧?” 唐政是什么人,妥协给她铺了台阶,她要是再说不,显然就是自打脸面告诉所有人她是因为心虚不敢。 但是,他有张良计,她也有过墙梯,为了唐之清这个身份,她早就开始筹划,准备的万无一失。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唐家小姐,但是仅仅是为了证明我所说不是假的,我愿意配合。” 唐政是行动派,也为了压下心头这道没有实锤的不安,他亲自驱车前往亲子鉴定中心。 一路上,温锦容都紧紧攥着叶盼儿的手,不停地安抚她,看得出几分忐忑,但她先入为主明显更占上风。 叶盼儿看向车窗外,街景飞掠而过,却没有一角入眼,唐政的身份,进入亲子鉴定中心就代表她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她紧紧攥着背包,探手进里头,就像攥着一根汪洋浮木。 踏入大楼,几名早早等着的医护人员迎了上来,客套地奉承了几句,随后她被安排进入一间类似化验室的房间。 隔着一面玻璃墙,她看到唐政和温锦容就站在外头,一个凝眉肃然,一个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她攥紧了早早捏握在手心的几缕发丝,然后徐徐抬手伸到自己头顶拔下好几根头发…… “唐董,化验报告最快明天就有,我会亲自给您送过去的。” 唐政来势汹汹,一脸高压,医护人员哪敢怠慢,加班加点也要先把他的这份对比出来。 “好,有劳了。” 回来途中,叶盼儿坚持,要回龙大,温锦容别无他法,又碍于丈夫态度还不明确,只好妥协。 看着叶盼儿下了车,温锦容的整颗心都压满了不安全感,摇下窗户急急喊道,“清清,妈妈明天就来接你,你明天就跟妈妈回家好吗?” 叶盼儿微微一笑,“夫人,谢谢您的抬爱也给我希望,如果您真的是我妈妈,我当然愿意,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给我点私人空间,我不想我的同学对我指指点点。” “好好好,妈妈知道,你照顾好自己啊。” 看着车开出老远,温锦容还探着窗口,一脸不舍。 第254章 爬错床怪谁 直到看不见了叶盼儿的身影,温锦容才拉上车窗,满脸心痛愤懑,“老唐,我告诉你,如果叶盼儿真的就是清清,你得给我女儿赔罪,我不许任何人给她委屈受,你也不行。” 唐政一口气,深深压回肚子,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就是他的女儿啊,盼了十四年,好不容易有个条条框框都和清清当年失踪那么吻合的女孩,难道他不想吗? 可越是病急越不能乱投医,妻子想女儿想入魔了,他得冷静,这个黑脸只能给他唱。 如果明天的亲子鉴定证明叶盼儿真的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别说赔罪,只要是他宝贝女儿要的,他什么都愿意给,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行。 “对了,你是不是忘了和宫敏兰的约会了?” 这么一提,温锦容身板一直,脸色大变,“瞧我,真的是被清清的事给高兴糊涂了,完全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怎么办,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要不然我给宫敏兰打个电话赔个不是吧。” “不用打了。”唐政冷着脸色,打断妻子找电话的动作,话里满是沉霾,“今天宫承哲那小子找上门了。” “什么!他上公司找你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活到这把年龄,什么人没见过,宫承哲这小子简直刷新了我的底线。”深深喘了两口气,唐政才补上后面半句,怒气翻腾,“他居然把和懿宁的那些照片摆在我的办公桌上,下作之极。” 说到激动处,他狠狠捶了一把方向盘。 一辈子都生活在高处,生活圈都是优雅贵气的温锦容听傻眼了,她怔忪着脸色,喃喃问道,“照片,难不成他还拍……” 她咬着牙,实在没脸讲出后面几个字,气的浑身颤抖,“到底是个私生子,这种下流的做派就是骨子里的,说他一声宫家人都是高抬了,这个表里不一的畜生!” “他这是变相的威胁,懿宁的清白就捏在他手里,这婚事只怕也拖不得了,明天晚上,我去定个地方,和宫青川见面谈谈把日子定下。” 温锦容还想说点什么,可见丈夫一脸果决,嫌少的怒意汹汹,显然是被宫承哲刺激的不轻,现在再火上加油,只会不欢而散。 虽然心有不甘,但这口气终究还是瘪下去了,好在,她的清清回来了,一想到,这点因为唐懿宁的糟心事引起的不快立刻被压了下去。 “对了,懿宁在家吗?” “没有啊,不在公司吗?不是早上和你前后脚出门的吗?” 唐政敛着阴沉的面容,满头的乌云罩顶,温锦容瞧出不对劲,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有闲心在外面到处溜达,现在是想怎么样?班不上,人找不到,破罐子破摔吗?” “你悠着点身体,懿宁受了那么大刺激,现在又要被迫嫁给一个这么低俗下作的男人,她心里能好受吗,散散心也好,总好过把自己憋出毛病。” 唐政满肚子不痛快,索性也只有自己妻子在身边,忍不住全把心里话都抖落了出来,“当初她被我们领养进来就应该做好觉悟,豪门大宅,哪有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就算不是宫承哲,现在看宫煜则对傅七夕的态度,他可能娶她吗?如果不是她自己心怀鬼胎,能上了傅七夕的当?一个大家闺秀连点矜持都没有就去爬床,还爬错了怪谁?如果她接受不了现实嫁给宫承哲,只怕这个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也当不起了。” 这番话的分量,重的就连温锦容都为之狠狠一颤。 说起来,要不是当初她一直怀不上孩子,也不用去孤儿院领养,但懿宁这孩子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好运,没多久便让她怀上了清清,她也是打心坎里疼着她的,但丈夫一番话,她想了许久都觉得无从反驳。 她知道,丈夫心里对懿宁一直还有一道坎,虽然怪不了孩子,但清清被绑架失踪那天是和懿宁一起出的门,最后被绑失踪的却只有清清,懿宁浑身是伤被发现倒在路边,说是追赶绑匪的车被又踢又打了好几下,最终小小的孩子还是拦不住那辆黑色的轿车飞驰而去,知道爸爸妈妈心里不好受,她回来顶着伤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那时候的懿宁,也不过一个九岁的小娃娃啊。 她心痛却到底心软,抱了湿透发高烧的孩子,听着她一直抖索着呓语,“爸爸妈妈别赶我走,你们打我骂我吧,是我没保护好妹妹,别赶我走,求求你们别赶我走……” 她没想到,时隔十四年,丈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没有过去这道坎,如今这番话,不正有几分泄愤的意思吗! 她无奈地深叹一口气,“老公,我知道清清的事你一直耿耿于怀,但当初的懿宁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孩子而已,她已经尽力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是就是冲着清清来的,你把责任压在懿宁身上对她不公平,何况现在我们的清清回来了,这道心结你也该解开了。” 唐政默然不语的点点头,平静地目视前方,沧桑的面容隐约犯上一丝笑意。 对啊,只要他的清清回来,什么愁心事都不算大事。 沉淀了许久,唐政松了口气,“你联系一下懿宁吧,让她明天准备一下,一起去见宫家人。” “我知道了。” …… 龙城西郊一栋老旧民宿内。 菲薄的木门挡不住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声炸开。 “都是你,都是你……” 唐懿宁发疯了似的打着无动于衷的莫奇,男人高大的体魄被她推的连连踉跄,不仅没有动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苦涩。 唐懿宁打到没力气了,打到再也打不动了,拳心沿着他的胸口随着瘫坐下去的身体无力滑下,“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苦心经营了十四年,全毁了,全都毁了……” 她捂着脸,嚎啕痛哭。 莫奇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崩溃的模样,浑身的肌肉绷的死紧,他是该死,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可他不能,他还没有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他不能死,但是他能让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马上去死。 莫奇转头,眼底闪过嗜血的狠戾,二话不说从桌台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插入后腰皮带,用衣服挡住往外大步走去。 第255章 抢来的婚事 “你给我站住!”唐懿宁撑着地面,眉眼未抬,但声音却冷的每一字都淬满冰渣子,“你还嫌给我惹得债不够多吗?还嫌我不够痛苦吗?” 她扭过头,猛地站起身,狰狞地将他扭转过来,迎头就是一巴掌,“唐政已经让秘书给媒体下发我和宫承哲婚讯的消息,你现在去杀了他,是想让全龙城的人嘲笑我这个还没进门就已经克死丈夫的薄命女吗?” 她嘶吼着,嗓音裹着满脸的泪喊到破碎,“是不是想看到我一无所有你才开心?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开心,你们才开心啊……” 莫奇看着她,渗白的脸绷到抽搐,胸口处如岩浆沸腾,灼烧到血肉模糊,他抬手,这股沉压了十几年的情愫再也无法隐忍,死死圈住了唐懿宁,“星星,跟我走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一起生活,我会拼死赚钱,给你最好的生活,我们离开龙城好吗?” 唐懿宁楞了,忘记了挣扎,莫奇不敢撒手,更不敢看她的表情,“星星,你还记的吗,你小时候跟我说,你最喜欢的故事就是美人鱼,但你不喜欢住城堡,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海边盖一座房子,和王子一起生活就够了。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海边,我给你盖房子,就我们两个一起生活好吗?” 他压抑了太久,也沉溺了太深,哪怕只有一秒钟,唐懿宁想过跟他离开,他也愿意拿全世界所有一切去换。 一声冷笑,低低在胸口响起,唐懿宁没有推开他,只是就着最亲昵的姿势,把蚀心挖骨的话一字字钉进他心里。 “我不知道,原来你真的能蠢到这份上。”她抬手,抵着他胸口,“我现在已经是公主了,为什么要离开城堡?” 冷峭地黑眸讽刺一笑,“美人鱼?那么愚蠢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还喜欢,活该最后化成泡沫,而公主才是王子的真爱,因为她聪明,懂得利用,懂得讨好,所以她有城堡还有王子,她才是胜利者懂吗?” 纤细的手,一根根掰开禁锢着自己的粗狂手指,唐懿宁冰冷地看着他,残酷掀唇,“不要觉得你和我有几年相识情分就可以逾矩,我是唐家大小姐,唐风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你算什么?杀人犯?强奸犯?你觉得自己配的上我吗?” 唐懿宁撩了撩头发,无动于衷莫奇一脸的死灰如槁。 这么多年,从唐懿宁嘴里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这是第一次,他被一脚一踏,钉回地底,像条臭虫,连在她眼底蠕动的资格都没有。 他早该知道的,他配不上星星,不管她是孤儿还是唐懿宁,他都配不上,以前是他的阴暗配不上她的明亮,但心却是近的,现在她和他跌进同一条黑不见底的深渊,却横亘开一条更深的鸿沟。 他默然不语地垂着头,整个人都麻木了,但仍旧一如以往每一次,在她尽情把难堪发泄在他身上之后,他自我咬碎自我沉淀之后,照样贱骨头地凑上去,为她拼上唯一的筹码——仅剩下的这条贱命。 “我知道了,现在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只要你说,我就做,杀人强女干都可以。” 唐懿宁抿着唇,剜了他的心却又恼恨到极点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仿佛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吼大叫,根本满足不了她发泄的快慰,这样的麻木不仁让她烦不胜烦,她冷哼一声,“我说的事,你做成了一件吗?最后还把我害到这份上,你还有脸开口帮我做事?是不是把我害死了你才罢休啊?” 一把将他推开,甩上门之前,她怨怼无比地恨道,“我没开口前不要再出去,要是再给我惹一点事,别怪我最后一点情分都不留。” 话毕,她将门甩的震天响。 …… 晚七点,盛天府。 宫敏兰以及宫承哲到的时候,唐政和温锦容早早在vip包厢等着。 落座的两家人,除了宫敏兰不清楚内情之外,剩下的全都脸色怪异。 作为男方家唯一的女性长辈,宫敏兰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已,万万没想打唐风集团原本为煜则准备的联姻对象会直转急下,最后转嫁宫承哲。 她虽然对内情不甚了解,但在上流圈待了一辈子,多少也有点底,看唐政和温锦容难看的脸色,哪里是来处亲家的,一看就是你情我不愿,猫腻着呢。 她觑了眼身侧笑意隐隐的侄子,一副胜券在握的笃信,她抿着唇,隐隐感觉自己也被带进坑来了。 承哲这孩子打小争强好胜,指不定知道唐懿宁是煜则的联姻对象使了阴招让唐家有口难言,当初王悦雅就是最好的例子。 既来之,她眼观鼻鼻观心,亲自起身将圆桌上的茶水一杯杯斟上,转到唐政夫妇跟前,微笑不失得体,“唐董,唐夫人,先用杯茶水吧,这小姑娘家果然是用足了心思啊,一场小饭局都这么花心思的打扮,两位真是教了个懂事体面的好女儿啊。” 明明唐懿宁迟迟不来,让诸多长辈等候已经是不懂分寸,毫无礼数,唐政夫妇一方面是愤恨宫承哲,一方面又因为面子,对唐懿宁的行为心生不满,这种上不去下不来憋到要死的心情,让两人满肚子的不痛快。 偏偏宫敏兰一张嘴巧舌如簧,把明明迟到的唐懿宁还捧的又高又体面,这么宽的台阶给足了唐家的面子,温锦容再膈应不痛快,也缓了缓紧绷的脸色,大方地笑了笑,“乔夫人说笑了,毕竟是人生大事,难免慎重些,让诸位多等一会儿,真是抱歉。” “唐夫人真是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说这么生份的两家话,我们承哲能得到唐小姐的青睐,那是我们宫家的福气。” 这话出口,纯属试探,果然,唐政的脸色都黑了大半,看向宫承哲的眼神甚至都淬着火似的,一向注重教养的温锦容也没回话,牵强地扯起了嘴角,虚虚笑了笑。 这么显而易见,这门婚事,只怕真的是宫承哲抢来的。 王悦雅的前科还历历在目,难不成要看着另一出悲剧重现? 唐家可不比别人,唐懿宁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一旦冠了宫承哲的名,有任何差池,唐家必定等着抓把柄,唐宫两家现在牵连这么广,生嫌隙的事是大忌。 宫敏兰捏着手边的餐巾布,趁着唐懿宁还没来,轻拍了两下宫承哲,示意他先出来。 第256章 自己送上门怪我喽 “两位慢坐,我吩咐承哲几句话。” 唐政和温锦容对视了讳莫如深地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唐政握在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掷,“宫家人真是好样的,一个当事的男人都没有,让一个女人来主事,是看不起我唐家的女儿还是对这门婚事根本不屑一顾?” 温锦容小心地觑了眼大门,赶紧拉住丈夫的手,“你小声点,那宫青川不是说了身体不适才让他妹妹代劳,我瞧着这宫敏兰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说不定懿宁的婚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听了这话唐政更加不是滋味,“懿宁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还做什么梦呢?她不嫁给宫承哲,这辈子就等着耗死在唐家了,那是你想看到的?” 温锦容被堵的哑口无言。 “赶紧打个电话,告诉懿宁,就算宫家人龌龊到底,我唐家也要堂堂正正,不做落人话柄的事,如果今天她不来,就别当我唐家的女儿了。” “不当唐家女儿这样的话,你可不许在懿宁面前再说了,那孩子自尊心那么强,现在又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我们做父母还落井下石,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唐政甩开脸,冷冷一哼。 门外,宫敏兰一改包厢内的和颜悦色,拉着宫承哲走进走廊到底的转角,瞧着四周没人,她才肃然沉凝地开口,“你跟姑姑说实话,你和唐懿宁究竟怎么回事?” “姑姑,今天你就是代表宫家,帮我和唐家选下婚姻日子,别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别管了?”宫敏兰气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唐宫两家的紧张关系,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惹是生非,但是唐家绝对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你说,你是不是做了让唐家开不了口的事!” 宫承哲懒散地靠着身后的墙,面对宫敏兰的逼问,嘴上笑着,却始终不达眼底,他理了理袖口,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是又怎么样,我睡了唐懿宁,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怪我喽?” “你个混账!”宫敏兰刷的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对他这幅明明做了错事还一脸理所当然地模样气的浑身颤抖,“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你没有歪心思,唐懿宁逼得你不成?承哲啊承哲,姑姑原本只以为你是争强好胜,什么都要高煜则一头,但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怎么能用胁迫的方式让唐家忍气吞声?你得罪唐政只会给宫家招来无尽的麻烦知不知道?” 宫承哲偏着脸,斜射过来的视线余光阴的像是喂了毒,“到底是给宫家找麻烦还是宫煜则找麻烦?姑姑,偏心也该适合而止,就因为唐懿宁是唐家准备给宫煜则的女人我就碰不得了?碰了就罪该万死了?活该我配不上唐家的千金,只有宫煜则有资格?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就因为我是私生子就看不起我嘛!” 宫敏兰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顶嘴!我要是偏心,我当初就不会让你爸把你抱回来,你亲生母亲她……” 话到这里,宫敏兰窒了窒,还是及时刹住了,一脸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和你大伯父力劝你爷爷,你根本回不来宫家,早在外面饿死了,还有今天万人敬仰的龙煜集团的总经理的位置给你吗?你怎么就是不懂,姑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你,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凭本事往上爬,如果你是真本事胜了煜则,就算龙煜集团的当家是你,全世界都不支持你,姑姑也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但是如今,我是真的看不起你,看不起你这种只会用阴招谋私害人的行径。” “我只会用阴招?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就是你的好侄子宫煜则迷恋小婊子,故意把唐懿宁送上我的床呢?我耍阴招,他又光明磊落到哪里?” 宫敏兰怒火中烧地扬起手,却在高处又生生顿住,迎上宫承哲桀骜狞笑的嘴脸,她突然间满心荒凉。 她用心良苦,无非就是想让宫家自家人和谐亲近,而不是各自为了私利,明枪暗斗,大哥走了,她就剩下一个兄长了,宫家只有两个男丁,承哲的本事不低于煜则,只是他心术不正她才没有一直帮扶,如果有朝一日让他掌控了龙煜集团,依照他的野心,只会杀的商业圈片甲不留,树敌无数。 真的走到那种地步,宫家根本难保。 事到如今,若是唐懿宁真的和他两情相悦,她打心底里为他开心,可他根本不懂她的这份心意,一味用极端的方式伤害别人伤害自家人为自己谋福利。 他真的以为娶了唐懿宁,唐家就会任由他予取予求吗? 唐政是什么人,这口窝囊气你既然给了,就没有平白无故咽下去的道理,早晚有一天,连本带利还给你。 她一心为他着想,可他却被野心和嫉妒闷了心,恨毒了她。 深深吸了口气,宫敏兰无力垂下手,“姑姑言尽于此,这门婚事既然不是你情我愿的,我做不下这个主,让你爸自己来吧。” 话毕 ,她掉头要走。 宫承哲攥的骨节泛白,看着宫敏兰的背影,眼神如饿狼出闸,凶残到极致。 明明知道,他爸身体不适不可能出面,却偏要将他置于这种难堪的境地,今天她的离去,他就算成为唐家女婿,也永远低人一头,如果换做宫煜则,还会这么置之不顾吗? “姑姑!”明明胸口恶气翻滚,宫承哲还是低着声,用惯有的温文声吐着最毒辣的话,“你今天要是离开了,我就以龙煜集团的名义把唐懿宁的不雅照公布给媒体,我相信,明天唐宫两家决裂的消息会成为龙城最大的新闻。” 宫敏兰在几步之遥停驻了脚步,因为震骇也因为极度的愤怒,久久僵硬没动,许久许久,她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齿缝里挤出字来,“你敢威胁我?” 第257章 牡丹花下死 “你非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姑姑,宫煜则成天和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婊子你侬我侬也没见你把宫家这些门户之见的长篇大论摆出来训斥他,我积极上进,只是想要一段合适的婚姻,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为什么也不肯帮我?” 小小的要求? 今天连唐懿宁都迟迟不见,那样一个龙城名媛之首的大家闺秀,礼数就是和人的脸面挂钩,可见她连脸面都不要也不肯现身,说明对这门婚事厌恶到何种程度,宫承哲强迫人生米煮成熟饭在先,又威胁唐家在后,现在甚至不惜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决裂为代价来威胁她。 这就是他所谓的,小小的要求? 宫敏兰一颗心,气的一口口呼吸都像裹了铅铁,重的喘不上,她怒极反笑,“好,好的很!” 她到底是做错了,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放了这头饿狼进宫家,如今狼长大了,恩将仇报,为了一己私利,居然把龙煜集团的名誉都赌上。 她深深闭了闭眼,转身往vip包厢走去。 她赌不起爸爸和大哥一生的心血,宫承哲狼子野心,事已至此,只怕,这门婚事不成也得成了。 门内,唐懿宁不知何时已经来了,眉头紧紧,毫无喜色,宫敏兰推门进来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展颜笑开,“唐小姐来了。” 身后紧跟着的宫承哲,更像个没事人一样,闲适落座。 这是继上次酒会之后,唐懿宁再度见到宫承哲,那股掏心蚀骨的恨意,就算隔着一张二十人桌的超大圆桌,也像刀片子一般,恨不得千刀万剐地射来。 宫承哲痞气十足地笑着,自动过滤了唐懿宁吃人似的眸光,给宫敏兰递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宫敏兰眼力不差,自然没有忽略唐懿宁眼底深浓的恨意,她的喉咙口就压着一口气,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如今却像在助纣为虐逼良为娼,她一颗心就像磨在刀口子上,难受无比。 “姑姑,已经上菜了,您快落座吧。” 宫敏兰深深吸了口凉气,对于宫承哲再度提醒的变相威胁憎恶到极致,但她还是牵强着嘴角,背着难堪的良心,开口,“唐董唐太太,既然今天我们都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来的,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承哲是我宫家的长孙,虽然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但是我们宫家承诺,一定不会让唐小姐受一丝委屈,我宫敏兰也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宠,还望两位放心。” 说这话,宫敏兰觉得自己都虚得慌,有些不敢看人,做出这种事,注定要被人憎恶,但她无可奈何,唯一能补偿的是,只能等她进门,力所能及地对她好。 唐懿宁置在桌面的纤手捏的手边的瓷白勺子滋滋蹭响,温锦容见状,为免她失态,悄然压住了她的手,笑着迎上宫敏兰,“乔太太说的是,我和懿宁爸爸已经选了日子,是这个月的十八号,是个黄道吉日,您觉得呢?” 这个月十八号,头尾数数也不过十来天了,唐家这么急,无非也是怕了宫承哲手中唐懿宁的不雅照,这种被逼上梁山,却硬是虚与委蛇的舔着笑脸,不仅温锦容累,宫敏兰都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 反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且往里了讲,都是憋在肚子里的烂坑,还不如速战速决,快点就快点吧。 宫敏兰没有异议点点头,“就按两位说的办,婚期定在本月十八号,我回去就着手各项置办事宜,再联系两位。” 一顿饭,上的菜原封不动,各怀心思,不甚愉快。 唐懿宁出来的时候和温锦容低声打了个招呼便等在了门口,宫敏兰知道她想干嘛,也不会阻止,径自离开了。 姗姗出来的宫承哲,才跨出门,迎头就飞上了一个巴掌,但是他似乎早就预料到唐懿宁的举动,反手就将她按在了墙面上。 “怎么的?上次没满足够你,还想找我回味一番?” “无耻下流!”唐懿宁双眼猩红,挣脱不开就狠狠在他脸上呸了一口,“宫承哲你想娶我,就好好祈祷,不要有一天死在我手里。” “怎么死?”他痞笑一声,顺手往她脖子间轻刮了一道,下流地呲牙淫笑,“牡丹花下死的那种吗?那我乐意至极,你可别忘了,我手机里还留着那天晚上你狂热无比地证据,啧啧啧,真是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啊……” 他眯着眼珠子,毫不避讳地用眼神剥着她的衣服,“这小腰,这小嘴,真不枉我每天对你日思夜想也想压在身下蹂躏一番,你的滋味比我想象的可销魂太多了。” “啊啊啊……”唐懿宁歇斯底里的怒喝道,饶是教养再好,也被宫承哲这张贱嘴逼得理智尽失。 那一晚是她的耻辱碑,是她的噩梦罪,是亲手砍碎了她十四年所有心血的屠刀,那恨那怒,如翻江倒海的巨浪,屡屡将她淹没的几乎窒息。 她要报复,报复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坑害她的人,要让她受的罪和苦,让他们以血肉的代价,生不如死地付出。 走廊尽头传来声响,宫承哲意兴阑珊地松了手,一脸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身上的西服,笑的让人恨不得当场剐碎了那张奸诈下作的恶心嘴脸,“老婆,十八号见喽,到时候我会再好好从上到下在你清醒的状态下,慢慢地疼你。” …… 回唐家别墅的车上,一车寂静。 唐政看着窗外,向来笑面虎的脸色从今晚进入酒店到出来就没有好过,温锦容心里不痛快,却也认命了,她握着唐懿宁的手,愁眉苦脸地一声声低低叹息着。 寂静中,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前头的秘书转头递上手机,“董事长,是鉴定中心的电话。” 这一句,炸的车内几人全都瞪大了眼。 唐政几乎是慌乱地抢过电话,温锦容更是迫不及待急切地喊着,“老公,开免提。” 唐懿宁看着手中抽走手的温锦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鉴定中心’四个字,让她眉头狠狠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迎然而上。 “唐董事长,您的鉴定报告出来了,显示结果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亲子关系,明天我将报告亲自送到府上。” 第258章 叶盼儿就是唐之清 唐政傻了眼,半天都没有反应,只听着手机那头,那人客气又礼貌了‘喂’了好几声。 温锦容更激动,直接从恍惚的唐政手里将手机抢了过来,激动地语无伦次,“你说,你说真的?你看清楚了吗?确定吗?” “唐太太,为表鉴定结果的真实性,我们对比了好几次,确定无疑,从唐董事长和那位小姐头发毛囊中提取的dna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九点九九,亲子关系确定无疑。” 温锦容颤抖地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老公,老公你听见了吗,是咱们的女儿,叶盼儿就是清清,就是咱们的清清啊,我们可都是亲眼看着她取下的头发啊,不会有错的,我们的清清回来了,回来了……” 唐政一脸看似平静,但青白交错的脸色,加上抓在膝盖上的大手紧了松,松了紧,足以可见,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老陈,掉头,马上去龙大,我要去把我女儿接回来。” “不成不成,现在都这么晚了,清清一定睡了,不要去打扰她休息,而且我们这么贸贸然去,一定会让她尴尬的,她昨天也说了,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清清是内向腼腆地性格,我们不能吓到她,不能让她有负担,得好好想想考虑周到了再接回来,不能让我的宝贝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样,你回去就吩咐佣人,把清清的房间好好整理一下,房间里的全部东西都换成新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粉色的,就换成粉色的吧,灯具啊衣柜啊梳妆台什么的,全都要换成最好的知道吗?还有,你马上电话给我们商场,吩咐总经理下去,置办一年四季家居休闲运动睡衣等等新衣款式从里到外二十套,速度要快,明天午饭前必须送过来。” “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你就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两夫妇紧紧攀着手,因为这期盼了十四年无与伦比的激动一刻,再也没有什么比他们的亲生女儿唐之清回来,更让人开心的了。 温锦容喜极而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两人全然忘了,身侧还坐着一个如被五雷轰顶吓滞了般的唐懿宁。 唐之清回来了?还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回来了…… 难道她知道了当年的绑架是她策划的,才会回的这么突然,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会的,不可能的,莫奇说过,他是亲眼看着唐之清和救她的那个女人被活活烧成焦尸才回来的,那这个唐之清又是怎么回事? 温锦容或许感性耳根子软一点,但唐政绝对是理智果决不容一丝差错的人,连他都承认了,那就说明,真正的唐之清根本没死! 这个认知,就在她如今最难堪落魄的时候,形同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深深一刀,裁断了她的心跳。 “爸,妈,你们说……清清回来了?是真的吗?” 唐懿宁垫在一侧的手,正死死抓着身后的靠垫,她就怕,就怕自己因为任何一丝失控,露出马脚来。 温锦容似乎这才想起,身旁还坐着养女,她抹了抹眼角,抓过唐懿宁的手,嘴角的笑根本收不起来,“懿宁啊,皇天不负苦心人,你妹妹她真的回来了,妈妈盼了十四年啊,终于把清清给盼回来了。” “可是妈,这几年,冒充清清的女孩那么多,你们真的……真的确认清楚了吗?” “清楚了。”唐政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看的出,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脸色转眼间,喜上眉梢遮也遮不住,“是我和你妈,亲自载人到的亲子鉴定中心,也是我们亲眼看着她拔下的头发,不会有错的,叶盼儿就是你妹妹唐之清。” 唐懿宁藏在身后的指关节已经攥到颤抖,但她还是笑着,不死心地求证,“可都十四年了,妹妹如果还在世,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不觉得很蹊跷吗?” “妈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你妹妹她六岁被绑架那年,自己逃出来昏死在山脚,估计是撞到了头,六岁前的记忆都没了,她被人捡起来养了,这次她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刺激她,清清她这十多年吃了不少苦,我现在想起来,心都疼的像绞着一样。” 唐懿宁的心头重重一声咯噔。 失忆?也就是说唐之清是阴错阳差被认出来,根本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老天到底还是给她留了退路,事已至此,既然她命大回来了唐家,她当然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对让她想不起任何事。 或者在她想起前,亲手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斩草除根! “爸妈放心,天可怜见,清清还活着,而且也回来了,这真是我们唐家天大的喜事,要不然我们尽快对媒体公布这个好消息吧?” “不妥。”唐政一口回绝,“清清好不容易回来,一时来到唐家肯定会有很多不习惯,这时候公布,只会让她更紧张,而且,她现在还在念书,有过一次的前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把我女儿放在风口浪尖上,让有心人有机会伤害她。” “对对对,老公还是你想的周到,清清的身份还是保密先,等明天接了人回来,再好好问问她的意思,懿宁,你也是,妹妹回来了,记得有些地方一定要多让着她点知道吗?可不能像原来一样对她颐气指使,数落又诋毁的,我不容许我的清清回来唐家,住的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和委屈。” “像原来一样?”唐懿宁蹙着眉头,一头雾水,“妈,难不倒清清还是我认识的人?” 说到这茬,温锦容不免失笑,“可不就是上次在公司里撞了我被你说是碰瓷的那女孩,后来又在警局护着傅七夕的那个,我原来还觉得她和傅七夕一流肯定不是什么好胚子,要不是昨儿个我在商业街又碰上她,瞧见了她脖子上挂的血色玉牌,差点就又错过了,幸好,我们的母女情分冥冥之中还牵连着,终究是要团聚的。” 所以,上次在lk酒店门口,那女人盯着她的玉牌并不是稀罕什么宝贝,而是早就怀疑自己身份了?或者早就开始预谋了什么? 却拖到现在屡次三番和温锦容碰上,这样看似刻意又不像刻意的巧合,而且头上又压着傅七夕朋友的头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套好的圈,等着人往里跳。 唐懿宁微眯着眼,眸底窜起疑窦。 第259章 登堂入室 温锦容还在耳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是以前我们不知道,你对她有诸多不满我也不计较了,但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你做姐姐的就算妹妹哪里不好也要多担待着点,知道吗?” 唐懿宁一声不吭,脸色恹恹,温锦容见她这幅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窒了窒,不自然地转了话锋,“懿宁,妈知道,你对傅七夕心里有怨恨,但她是她,清清是清清,你妹妹和她交好极大可能是识人不清被蒙蔽了,妈妈会好好跟她说的,你不要把你的事归咎到你妹妹身上,她那么单纯善良肯定是无辜的!” 你见过她几面?了解她多少?就这么肯定她单纯无辜? 要她相信唐之清就在她被宫承哲侮辱胁迫不得不下嫁的窘迫关头,那么恰到好处地刚好从天而降,她更笃定,她是鬼非人。 心头一根线抽到紧绷,浑身上下彻骨地冷着,但她还是弯起眉眼,笑着,“我知道的妈,对不起我的人是傅七夕,我不会怪罪妹妹的。” 温锦容满意地点点头,“妈就知道还是你明白事理。” 因为唐之清不能受委屈,所以她的所有委屈和忍气吞声都变成理所当然的明白事理,但她不能不满,不能不甘,她还是唐家大小姐,一个体面知书达理有教养的龙城名媛标榜。 如今时隔十四年,温锦容和唐政刚把唐之清迎回来,必定会把她捧上天,她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让他们有任何理由将她撵走。 唐之清的回归,一如十四年前,她会再次跌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一个被冷落被忽视,永远屈于唐之清之下的养女身份。 呵,原来都十四年了,她都快忘了这种吞着苍蝇过日子的感觉了。 …… 隔天,课程刚下,傅七夕捧着一大摞的书走进宿舍,正巧看到叶盼儿捧着老旧的手机,盈盈笑着。 “盼儿,有什么好事吗?瞧你开心的。” 叶盼儿镇定自若地收起手机,嘴角一弯,谎话信口拈来,“哦,找了份新的兼职,店长刚通知我面试成功了,让我等会儿就过去。” 傅七夕把书放下,过来拉着她的手,担心道,“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她顿了顿,琢磨了一会儿,未完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撑知道吗?” “我知道,谢谢。” 叶盼儿收拾起东西,临出门的时候,傅七夕还站在门口一脸忧心地目送着她,“盼儿,如果回来的时候打不到车记得电话给我,我让老杨去接你。” 叶盼儿听见了,却当做没听见般不回头。 今天她走出的这扇宿舍门,等着她的将是全新的人生和身份。 打不到车?唐政夫妇会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发生这种事吗? 其实,她应该感谢傅七夕的,至少遗留了几根头发在床上给了她最后一击强有力的证明。 龙大西侧门,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白色轿车,叶盼儿探头看了两眼,便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温锦容早已等的心急火燎,自从昨天晚上接到鉴定中心的电话,今天大早又有中心的人亲自送鉴定报告过来,那白纸黑字标注的血缘关系让两夫妇再也按捺不住。 温锦容颤着手拨了叶盼儿的电话,应她的要求,找了一辆不起眼的普通轿车在西侧门等着。 唐家豪车一大摞,要找这种破铜烂铁似的车还真是为难他们,但是女儿的要求,就算捅破天,他们也会办到,独独生怕委屈了她。 一见人上车,温锦容迫不及待一把就将叶盼儿紧紧搂紧怀里,喜极而泣地哽咽着,“好孩子,我的女儿……” 叶盼儿眨了眨眼,隐下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她微微推开温锦容,一脸拘谨,惧惮的视线望向窗口坐着的一脸平静但却藏不住眼底满是的激动和紧张的唐政,“夫人,您还是别折煞我了,我自认没那个福气,当你们唐家的女儿。” “盼儿,哦不清清……”唐政急了,探出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堂堂龙城商业大鳄,何时畏缩到这份上?叶盼儿看在眼里,心底早已笃定无比。 “是我不对,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质疑你的身份,我和你妈已经拿到鉴定中心的报告,上面清清楚楚显示,你就是我唐政的亲生女儿,是爸爸错了,爸爸向你道歉,昨天都是爸爸不好,不该说那些伤人心的话,爸爸不是有心的,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唐政是什么人,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但他却对她心甘情愿道歉了,不仅道了歉,还一脸像个孩子般,局促的看着她,生怕她不原谅的紧张模样。 叶盼儿搅着手指,在唐政夫妇眼里是因为紧张和不敢置信,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如果不做点什么,她一定会因为内心那股快要压抑不住的激动狂喜而失控。 唐政的小心翼翼,温锦容的呵护备至,足以证明唐之清真正是被唐家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她几乎已经预见,她今后的日子犹如登天。 “我……”强自冷静下来,叶盼儿浑身颤抖地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两人,“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傻孩子,是真的!”温锦容抹着眼角打趣了一声,“你爸爸昨天还因为对你说了那些话心里不安一直睡不着,别怪他了好吗?” 叶盼儿憋着嘴,眼泪跟断了线似地不停往下掉,她点着脑袋痛哭喊着,“爸,妈……” “唉……清清,我的清清啊……” 就近的温锦容又一度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搂着,却又怕手劲大了勒痛了她,极致珍视又轻手轻脚地疼宠着,唐政也别开脸看向车外,但那小心抹着眼角的举动却没有逃过叶盼儿的眼。 “我可怜的女儿,爸爸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这么多年受的苦,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叶盼儿垂下眼睑,颤抖的手轻轻搭着温锦容的手臂,所有人都听见她埋在温锦容怀里低低响着的抽泣声,却没人看到她隐在嘴角,暴露无遗的佞笑。 第260章 三流演技 唐家别墅,比叶盼儿想象的还要富丽堂皇,就规模大小和装潢奢靡程度来看,丝毫不逊于君海别墅。 一齐排佣人女仆分两列恭敬站在铺着细腻草坪地的院落门口,双手交叠于腹,垂头躬身,见人从车上下来,齐齐喊道,“欢迎小姐回家。” 叶盼儿看着眼前这阵仗,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还是温锦容拉了她的手,笑意温柔地将她往大门带,“妈妈知道,你刚回来,必定还不习惯,不要紧,慢慢来,她们都是我们家的佣人,只要你需要什么,随便吩咐她们,或者告诉妈妈,妈妈一定都帮你做好。” 唐政进了门,亲自进了厨房,叮嘱厨房女佣将早上吩咐下去的点心和甜品全都端上桌。 零零总总有几十道小点,摆的整张茶几都铺满了,唐政往一旁沙发落座,紧了紧扶手,挤出慈笑,“清清,爸爸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吃些什么,想着小姑娘家家的,这些好看的点心必定都喜欢,所以各种各样都让厨房做了点,你想吃什么随便拿,或者这些你都不喜欢,爸爸再让厨房给你做新的。” 叶盼儿抿着唇,好不容易偃下去的泪雾又翻了上来,瞧的温锦容心疼的不行,赶忙抽了纸巾帮她擦,“傻孩子,怎么又哭了,是不是爸妈哪里做的不好?” 叶盼儿摇着头,主动凑上前,抱住温锦容,后者怔忪地差点忘了动作,慌忙抱着她的背,又是激动又是心疼地轻抚着。 “妈妈,你们没有不好,事实上,是你们对我太好了,让我想起这么多年吃的苦都是值得的,原来我有爸爸妈妈,原来不是他们把我丢掉不要,我以前每每快要挨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起,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或者我不够懂事,你们才不要我了,不来找我了,我不知道,原来……原来你们这么爱我,你们一直都在找我,我真的好开心……我……呜呜呜……” 温锦容是感性的人,何况又是她泪腺本尊的亲女儿,当下又掉了泪,“我可怜的孩子,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妈妈现在真的恨不得,代替你受罪,代替你受那些苦,别哭了乖,以后别离开妈妈了,永远别离开妈妈了,妈妈每日每夜都在想你,盼着你,就等着这一天,你回来我身边……” 叶盼儿微微退开,拿过茶几上的纸巾,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帮着温锦容抹着眼泪,温锦容动容地破涕而笑,看着这张年轻稚嫩的小脸,恍然顿悟,一切噩梦都结束了,她的清清回来了,不再只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实实站在她眼前。 “老爷夫人,小姐的房间全都布置妥当了,全是大小姐亲手置办的,要不要带小姐上去看看?” 佣人站在楼梯口,恭敬问着。 温锦容点点头,笑着拉过叶盼儿,“差点忘了,清清,你姐姐懿宁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就算化成灰她都记得! 叶盼儿茫然一笑,拍了拍脑袋摇摇头,“没印象了,原来我还有个姐姐吗?” 温锦容赶紧拉住她的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额角,“没事没事,你别拍自己,记不得也没事,以后慢慢相处就知道了,她就在楼上,妈妈现在就带你上楼瞧瞧你的房间。” “妈,我带妹妹上去吧,你去看看厨房,多做几个妹妹爱吃的菜。”旋转的楼梯口,徐徐走下一道娉婷的身影,长及脚踝的纯白色连身裙,腰腹部是宽紧带的设计,勾勒出丰腴的上围以及一双隐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长腿,长长的头发编了鱼骨辫垂于一侧肩头,三分妩媚,三分慵懒,三分性感,还有一分,目高一切的孤冷。 她站在高处,轻瞥而过的视线内,分明带着浓浓的讽刺,但走到近前,却已经是满脸笑意。 热络地拉过叶盼儿的手,唐懿宁一张粉嫩艳丽的小脸尽是动容,薄唇轻掀,却满是哽咽,“清清,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么多年,姐姐有多想你吗?” 唐懿宁会不会想唐之清她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唐懿宁口中的想肯定不是像她脸上表现出来的这种伪善的想念。 她是想着唐之清巴不得横死在外头吧,想着她永远都不要回来吧。 正牌大小姐的失踪,她这个赝品才有望被关注,现在正牌的回来了,她就不信,唐懿宁这种卑劣恶毒的女人,会痛快? 唐懿宁不痛快,她才痛快! 而且这种不痛快,只不过是开胃菜,刚刚开始而已。 见叶盼儿久久不吭声,唐懿宁咬着唇,委屈地低泣,“姐姐知道,之前对你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你现在一定在怪我对嘛?” 呵,这种拙劣的三流演技,也敢拿出来显摆,框得住温锦容这种耳根子软的人,还想骗过她? 叶盼儿抬起澄澈的双眸,咧开一脸纯善天真的笑,“怎么会,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怪过你的意思,你也是不知者无罪,姐姐不要难过了,带我上楼看看房间吧。” 看着两姐妹手拉着手上了楼,温锦容和丈夫对视一眼,松口气地笑了。 “你去厨房看看吧,清清太瘦了,让人多做点补身体的药膳汤,好好调理调理。” 温锦容眉开眼笑地应着,“我知道我知道,这就去了。” 她起身,想帮着叶盼儿整理一下横在沙发上的背包,刚拎起来,才发现拉链没合上,掉出半个角的老旧牛皮笔记本就这样滑了出来,砸在了唐政脚边。 “这是什么?”唐政疑惑地垂下目光。 “可能是日记之类的吧,之前就看着这孩子捧得紧紧的,东西掉完了也就收这个,应该挺重要的。” 说话间,温锦容抬手就要去收,可却被唐政挡住了手。 日记那么私密的东西,他无意要看,可偏偏砸在脚边的日记本好巧不巧正好摊开了被一片厚厚书签夹着的那一页。 他视力极好,只是一瞥,便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字眼,宫煜则! 第261章 日记本里的秘密 她女儿的日记本里,怎么会有宫煜则?难不成他们认识? 温锦容见丈夫久久没有动静,只是盯着摊开的那一页,眉心蹙的紧紧的,因为好奇,她蹲下身也看了一眼。 不过几秒钟,两夫妻默契十足了地对视了一眼,眉头兼是狠狠一跳。 温锦容慌乱地将日记本捡了起来,唐政心里打着鼓,压着她的手提醒,“这可是清清的私密东西,不能再看了。” “不能再看?如果不看,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女儿还有这么大的心结,老公,你就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清清回来了,我真的想为她做点什么,我就想了解一下,哪怕一点点也好,她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说我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好嘛?” 面对妻子低声下气的恳求,唐政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僵持的手松了松,还是挪开了。 ‘爸爸又喝多了,我怕极了每个夜晚,听见他酩酊大醉回来的开门声,预示着他又要发脾气了,或者砸东西,或者骂人,又或者打我……’ ‘我真的快受不了在垃圾桶里找吃的日子,为什么捡了我却要这么对我,如果早知道会过的这么生不如死,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山脚边算了……’ ‘爸爸妈妈,你们究竟在哪里,我好想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们会不会感应到,或者,你们早已经把我忘了,一定是我不乖不听话你们才不要我的对嘛?’ ‘今天好开心,我终于有了两个最好的朋友,裴璃和七夕……’ ‘为什么我掏心挖肺地对七夕好,她却要这么对我,明知道我喜欢宫煜则,却要把我带进君海别墅,在他眼皮底下侮辱我……’ ‘七夕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她的,但是为什么苏老师下发的作业稿图,她画的和我的原稿一模一样?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七夕和苏老师暧昧不清,我知道我不应该插手好友的私生活,但我真的好心疼煜则,他那么爱七夕,七夕为什么不懂珍惜呢……’ ‘……’ ‘……’ ‘今天,是我人生中灭顶的一天,我被强、暴了,因为那人要报复七夕,只因为七夕给我穿了她的衣服,所以我成了替罪羔羊,我想过就这么死掉算了,可是我真的好想爸爸妈妈,或许他们也在找我,我不是孤身一人,我不是无依无靠,我也不是受了委屈无人诉说的可怜虫……’ ‘我知道,我不该不甘心,不该这么想朋友,虽然衣服是七夕的,虽然也是她让我穿的,可明明被强暴的是我,为什么七夕还能笑的那么开心,她为什么还要当着宫煜则的面对我秀恩爱,心像被撕开,血淋淋的谁看得见……’ ‘我真的好爱好爱宫煜则,可我知道,我现在是残花败柳,能远远看上他一眼都是痴心妄想,可我依然能高兴一整天……’ ‘如果七夕是真心爱煜则的,我也死心了,可为什么,她明明只是贪图虚荣,我的心好痛,好怕煜则受到伤害……’ ‘……’ ‘……’ 温锦容不知道是靠着什么力量支撑才看完日记的,但是看完之后,她的眼睛都哭肿了,未免被佣人看到,她捧着日记本快步走进一楼房间,趴在床头柜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唐政瞧见不对劲,紧跟着进来,看着妻子嫌少的失控,他眸色一紧,慌忙扶住妻子,“这是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老唐……”温锦容紧紧拽着丈夫的衣襟,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她抬着颤抖的手,将日记本举到唐政跟前,“清清……清清她被人强暴了……” 唐政如被五雷轰顶,当下脚步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他撑着床头柜,以为出现了幻听,惶惶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们的女儿,被傅七夕那个阴毒的女人坑害被人强暴了。” 傅七夕!又是傅七夕! 唐政一拳狠狠砸在了床头柜上,他很少动这样的大怒,要不是气急攻心到极点,也不会整张脸都狰狞扭曲了,“先是懿宁,现在又是清清,狠毒至此,我不会放过她,敢伤害我唐政的女儿,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唐政一身肃杀往外疾走,温锦容手忙脚乱拉住她,哭得快要背过气去,“老唐,你糊涂啊,你要去严惩傅七夕,清清怎么办,你要让她还没正名就被整个龙城的人嘲笑,是个残花败柳吗?她以后的人生怎么办?你这是要毁了我们的女儿啊……” 唐政浑身绷的死紧,每寸皮肤都像被刀刃狠狠挫着,痛到满腔喉头全是血腥味。 他疼宠在手心,舍不得伤一分一毫的宝贝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被人伤害至此,他还不能做任何事,这口窝囊气,他死也忍不下! “那你说,该怎么办?她傅七夕胆敢这么伤害我女儿,轻而易举放过她,我还配当清清的爸爸吗?” “不,别说是你,我也不可能放过她!”温锦容直起身子,拿过日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你看清楚,清清现在最大的心结,就是宫煜则,她喜欢宫煜则,却因为善良,还死守着和傅七夕这份名存实亡的友情不敢说出口,现在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唐政的眼睛豁然一亮,他抽过日记本,早就忘了先前严令妻子不能翻看私密的话,这一刻,满腔满意都想要为受尽屈辱受尽苦痛的女儿达成任何想要达成的心愿。 “这不难,你别忘了,宫煜则本身就是我唐家的乘龙快婿,唐之清的准未婚夫,这门婚事,可是当初宫青海夫妇亲口定下的,他不要懿宁不要紧,这次,清清回来了,我就是赌上整个唐风集团,也非让他点头娶了清清不可,傅七夕那个恶毒的女人,只要她离开宫煜则的庇护,我必定让她在龙城市消失不可。” “老爷,夫人,饭菜都准备差不多了,是不是要叫小姐她们下来用餐?” 温锦容转过头,仔细擦了擦脸,“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去叫。” “好的。” 温锦容拍了拍丈夫,“清清不知道我们看了日记,你记得,一定不能在她面前泄露丝毫马脚,她那么善良,如果知道我们因为她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伤神,一定会自责的。” “我知道,你去叫她们下来用餐吧。” 温锦容点点头,将日记本仔细地重新塞回叶盼儿的背包里。 第262章 极致的耻辱 二楼。 叶盼儿一踏进房门,就被眼前粉嫩的装饰惊叹了。 不管摆设,还是床品布置,家居摆设,每一样都有条不紊,既符合足够的少女心,又不会显得太恶俗,足见用心。 不得不说,唐懿宁讨巧的本事是真的好,就算心里恨透了唐之清,还是将表面功夫做的十足十,她探着手,一一触过柔软的摆设,十分满意。 “妹妹还需要点什么,尽管跟姐姐说,姐姐再帮你置办。” 叶盼儿置若罔闻,倒是冷不丁提了另外一嘴,“今早上我看到新闻说,姐姐要和龙煜集团的总经理宫承哲这个月十八号结婚了啊?” 唐懿宁没料到这小丫头会这么直接,脸色僵了僵,也只虚虚点了点头。 叶盼儿负手在身后,嘴角的笑甜糯又可心,“可我怎么听说,原来你是要和龙煜集团的总裁宫煜则联姻的啊?” 唐懿宁微眯起眼,再傻也察觉了这丫头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只是没来得及开口,叶盼儿直接又补上了一句,“是不是因为,你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结果玩大了,被宫承哲趁人之危了?所以现在只能顶着这残花败柳的身体嫁给宫承哲?” “你……”一辈子都没受过这种诋毁的唐懿宁当下恼羞成怒,纤手一瞬间就高高扬起,就要失控挥下的关头,最后一丝理智刹住了车。 这里只有两个人,如果唐之清脸上挂了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个心思阴毒的贱丫头,居然激将她,差点害她中了套。 慢条斯理地将手收了回来,唐懿宁微昂着下巴,斜睨着矮她几公分的女孩,笑的这么甜,只怕都是喂了毒的笑吧。 “妹妹真爱开玩笑,不过你既然回来了,身份不比以前了,可不能还像原来那样,粗鄙又上不了台面,有些话姐姐还是要教教你,比如水性杨花这词,作为大家闺秀是不能随便出口的。” 叶盼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哦?原来不能说水性杨花啊,那姐姐是脚踩两只船喽?” 唐懿宁冷冷凝着她,手心攥的死紧,就连呼吸都在战栗。 “姐姐这是生气了吗?你刚刚抬手是想打我吗?” 她牵强地扯着嘴皮子,“怎么会,妹妹看错了,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现在谁敢碰你一下,爸妈都会拔了那人的皮。” “哦,那就是说,如果我告诉姐姐,你和宫承哲成其好事的那天,是我给你端的加了料的饮料,你也不会怪我喽?” “你说什么?”唐懿宁的指尖已经抵在叶盼儿的脖颈上,只差半寸,她就能掐上去。 可叶盼儿却笑的眉眼弯弯,毫无惧惮的迎上她震骇到惨白的脸色,反倒逼得她后退一步,“姐姐,是你刚刚说的,你舍不得对我动手的,可是怎么办,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痛快呢。”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唐懿宁不敢大声,极力压抑的歇斯底里,让她一张艳丽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也对,可能你做的坏事太多了,根本记不得害过一个顶替了傅七夕被你的人无辜强暴的女孩。” 唐懿宁凝滞了,怔然地眼珠子恍惚地转了转,倏然间,如雷灌顶,“是你!你就是那个傅七夕的替罪羊?” “想起来了?说明你根本不无辜,唐懿宁,一切都只是开始,你这个赝品,该被打回原形了。” 漆黑的墨瞳阴沉到极致,如刀锋逼面,唐懿宁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尖锐地揪住了她的衣服前襟,惊声怒斥,“你根本不是唐之清对不对?” 叶盼儿也不反抗,就着被揪扯的姿势,有恃无恐地笑了,“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唐董事长和唐夫人说的才算!” “去死吧你这个冒牌货!”唐懿宁怒极嘶吼,刷一下就将叶盼儿甩了出去,她狠毒过,不折手断过,也没有像叶盼儿一般,恬不知耻到刷新她的三观,“滚出去 ,立刻给我滚出唐家。” 叶盼儿不怒反笑,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来,仔细地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然后徐徐掀起眼皮,一双水澄澄的眸子狠厉乍现,嘴上却轻描淡写地像在讨论着天气,“道歉。” 唐懿宁几乎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怔愕反问,“道歉?” 她堂堂唐家大小姐,要对一个冒牌三流女人道歉?还是一个将她坑害了一辈子,试图将她打回原形的贱货,她没有扭断她的脖子将她碎尸万段都是轻的,居然还妄想她道歉! 荒谬至极,可笑至极,事实上,她真的笑出来了,但没有持续两秒,嘴角的弧度就在叶盼儿徐徐抬起对着自己脸面的巴掌中凝滞了。 “我再说一遍,道歉!” 正在这个时候,楼梯口传来轻唤声,“清清,懿宁快下来吃饭吧。” 是温锦容的声音,欣喜带着愉悦,那是拜好不容易归来的唐之清带来的心情。 没有听到回应,温锦容蹙着眉头,抬步往上走来,大敞的房门外,楼梯就近在咫尺,拖鞋踩上台阶的声音,徐徐平稳而来。 叶盼儿扬起的嘴角,笑的越发甜了,像极了裹了蜜糖的滋味,但越来越逼近脸侧的手却如致命的砒霜,一点点强行将毒药塞进唐懿宁的嘴里。 空气中,如同裹满了炮弹,一触即发。 生平第一次,唐懿宁被气的四肢发冷,全身血液都像冰冻了般,甚至比当初被宫承哲糟蹋的那一晚还要来的疯魔。 “姐姐,这一巴掌下去,今天你就会被赶出唐家吧?” 指尖,颤抖到连拳心都攥不拢,温锦容已经上了楼梯,往房间而来,徐徐逼近的声音就在耳畔,一踏一踏,像扯在她的神经线上,越拉越紧。 她咬着牙,却不敢深咬,怕血迹斑斑被瞧出端倪,但那股几欲破膛而出的痛和恨,携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一次次淹地她眼前发黑。 “对不起!”她抖着唇,终究败下阵,耻辱出口的那一瞬,温锦容正好来到了房门口,与此同时,叶盼儿手心一转,很自然地挽住了唐懿宁僵硬如石的胳膊,“妈妈,房间布置的真好看,我很喜欢,我正在谢谢姐姐呢。” 第263章 合谋 温锦容笑容满面的走进来,目光温柔地捋了捋叶盼儿鬓角的头发,“喜欢就好,今晚上就住这里好吗?” 叶盼儿搅着手指,为难地摇摇头,“妈妈,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怎么跟我最好的朋友交代,而且,我也习惯了过安静平淡的日子,我不想我身边的人是因为我是唐风集团的千金小姐而怀有目的地接近我,你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好好好,只要你不想,妈妈绝对不勉强你,那下来吃饭吧,吃了晚饭,妈妈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叶盼儿双眸含笑,甜甜地咧开嘴角点点头。 温锦容看着她这副乐观坚强的模样,心头酸涩如绞,却硬是忍下了。 她的女儿经历了那么多一幢幢的痛苦和罪孽,却还能这么开朗地笑着,她这么苦中作乐,到底是心疼他们做父母的,不忍他们伤心吧。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全世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补偿给她,头一个,便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宫煜则! 一顿晚饭,其乐融融,唯有唐懿宁吃的心不在焉,但是唐政夫妇的目光全在叶盼儿身上,丝毫没注意到养女的脸色有多难看。 临走时,温锦容即便万般不舍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离开,但她更怕让女儿心存芥蒂过的不开心,考虑她现在想低调的处境,她粗粗拿了两套新款的衣服塞给叶盼儿,“清清,妈妈知道,你现在还没想清楚,爸爸妈妈都不会勉强你的,这两套衣服你拿回去穿,是妈妈亲自挑的,也不是多贵重,不会让别人说闲话的,可不能再拒绝了。” 叶盼儿坐进后车座,笑着接过,“我会珍惜的,谢谢妈妈,你进去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好,想回来就跟妈妈说,妈妈让人去接你。” “我知道,谢谢妈妈。” “傻孩子,母女间说谢谢干什么,妈妈对女儿好是天经地义的事,去吧,有任何困难记得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缺了什么也是,一定要跟妈妈说。” “嗯!” 唐政揽住依依不舍地妻子,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你再不松手,天都要黑了,孩子肯定累了,让她先回去吧,又不是见不着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老陈务必把小姐仔细送回学校。” “放心吧夫人。” 看着白色轿车缓缓离去,温锦容靠在丈夫怀里,又红了眼眶。 “老公,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清清才能永远不离开咱们,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现在又要离开了……” “别难过了,这些都是暂时的,孩子还在念书,等她毕业,我会把唐风集团慢慢交接给她,毕竟,她才是公司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自然能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温锦容叹息着点点头。 两人站在夕阳余晖遍布的马路旁,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的大门口,唐懿宁阴沉如鬼魅地站在那,浑身都笼在猩云狂聚的黑气中。 …… 次日,宫家老宅。 宫青川靠在躺椅上,捂着手帕一声声剧烈咳着,管家拿着药走进来,恭敬站在一旁,“二爷,该吃药了。” 宫青川点点头,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接过药咽了下去,喝水的空当他随口问道,“承哲的婚事置办的怎么样了?” “姑小姐在准备了,说是差不多了,就等着唐家那边落实了。” 宫青川凝着眉头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转了话头,问道,“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对了二爷,早上接到了唐董事长的电话,说下午要亲自来拜访您一趟,您看?” 宫青川呵笑了一声,“我这身子骨,唐董也不怕晦气,不过,承哲的婚事不是谈妥了吗?他还要见我做什么?” 管家眉目有些紧,“说是很要紧的事,还是亲自打的电话,不是秘书代劳。” 宫青川摩挲着水杯边缘,沉吟了半晌点点头,“好,那就见吧,你去回复一趟。” 管家点点头,端着托盘离开。 宫青川没料到的是,不仅唐政来了,就连其夫人温锦容也到场了。 两人脸色都沉肃凝重 ,俨然不像奔着公事来的。 他端着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唐董事长和唐夫人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唐政的脸色谈不上好看,“宫二爷,今日冒昧确实有件要事需要找你帮忙,我也就不跟你寒暄了。” 宫青川往后一靠,笑道,“洗耳恭听。” “实不相瞒,是关于唐宫两家的联姻。” 宫青川的眸色微闪,唐政顿了顿,慎重的纠正道,“是宫煜则和小女唐之清的婚事。” 宫青川默然不语,却听着唐政后面补上的这句话,直接惊的他坐直了起来,“小女唐之清已经在昨日找回来了。” “当真吗?” “这种事我比您更担心搞错,亲子鉴定确认无疑,为了考虑到小女的心情,这件事我还未对外公布,还望您保密。” “自然。”宫青川拧着扶手,唐政此次目的,他心里大概已经有点底了。 如果说唐政是奔着为女儿找丈夫的目的来的,那么他又为什么不能利用这次大好机会,探探宫煜则究竟是不是如传言所说,到底是不是不举。 他的人前不久才探到宫煜则秘密出入一家隐秘性极高的诊所,但到最后都跟丢了,几次三番都是如此,他怀疑,那小子根本就是去看心理疾病的,拢着傅七夕在身边,只是对外面人使的障眼法罢了。 如果能抓到确切的把柄,拉那小子下马不费吹灰之力,再者,就算那小子不举是假,娶了唐之清,也只会让龙煜集团更上一层楼,地位更加稳固,比起傅七夕那个一文不值的小丫头,一个天上皎云,一个地下烂泥,根本没得比。 想至此,宫青川朗声笑了,“唐董的意思,宫某人明白了,唐宫两家世代交好,又有百盛园的合作,如果能喜上加喜,让两家关系更加密不可分,宫某人完全乐见其成,再者,我们很快就成亲家了,帮忙说的太见外,什么要求只要您说,我必定全力配合。” 第264章 宫青川的盘算 本月十八,天气阴,一如唐懿宁的心情。 一大早,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化妆师一句句奉承着她也面无表情,毫无喜色。 这样的新娘子还是闻所未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奔丧,哪里是去结婚的。 温锦容敲了门进来,几个识趣的化妆师全都收拾了东西恭敬退了下去,她走上来,握着唐懿宁冰冷的手,无奈地安慰,“懿宁,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你也想开点,如果想回来小住随时回来,你的房间妈妈会让佣人每天打扫的。” 唐懿宁盯着盖着自己手背上的双手,眼底的讽刺越陷越深。 “妈。”她轻声喊着,却没抬头,只是一味盯着温锦容的手,倔强问道,“是不是清清回来了,所以你就放弃我了,不再帮我争取了?” 温锦容被问的一窒,脸色很是难看,“胡说什么呢,这关清清什么事,懿宁啊,你就是太要强,凡是总爱钻牛角尖,如今走到这步,你仔细想想,你自己没有错吗?” 温锦容有些不顺心,养了疼了二十年的女儿现在反过来质问她的不是,她是不是平时对她太好了,以致于让她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径自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工整的衣裙,语气颇有些责备,“你怪妈妈就算了,但你不应该把无辜的清清牵扯进来,我和你爸本来商量着今天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布了清清的回归,你妹妹却因为顾全你的感受,不想夺了你的风头,为了成全你唐家唯一千金的名义,能够风风光光大嫁所以硬是拒绝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顾全她的感受?成全她的风光大嫁? 她差点就气笑了,多漂亮的一招以退为进。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叶盼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都已经登堂入室了,她想要虚荣和高高在上的唐家千金身份,又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愿公布于众? 还是她在等待什么时机,掀起更可怕的惊涛骇浪。 总之,这个冒牌货,远比她想象的更要难缠,如今她虎落平阳,只有唐家千金这个名头庇护着她,剩下的只能咬牙忍辱静待时机,眼下,她还要仰仗唐家,得罪温锦容是大忌。 想到此,她强行咽下满嘴的憎恶,舔着脸像无数次伪装地无懈可击,讨好地拉住温锦容的胳膊,殷殷低泣,“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了,我怎么会怪你,更不会怪妹妹,我只是怪我自己没用……” 话到一半,她哽咽地抽泣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果然如之前无数次,轻而易举就攻下了温锦容的软肋。 温锦容心软的一塌糊涂,想到清清不在的这么多年,全是这个养女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陪伴着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软下口气,将她抱在怀里,“也怪妈妈不好,说重了话,你别往心里去,你放心,你是唐家大小姐这点永远不会变,受了任何委屈,唐家都会为你撑腰,如果宫承哲敢欺负你,你告诉妈妈,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谢谢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弯下的每寸腰,早晚有一天,会让所有对不起她的人,用跪的方式,连本带利地偿还。 唐懿宁咬着牙,将涌上喉头的血腥气,狠狠压入喉头。 婚礼,举行的很顺利,唐家的门户摆在那,就算有人有闲言碎语,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 一场轰动龙城的盛大婚礼,圆满落幕。 晚间,唐懿宁被宫承哲的婚车接到了新婚住宅,宾客也散的七七八八,脸色从头到尾都不甚好看的宫敏兰强撑到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正想要离开,却被宫青川喊住了。 “二哥,有事吗?” “你跟我去趟老宅,我有话跟你说。” 宫青川不是询问,而是直接下的命令,话说完,转头就坐进了车里离开了。 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应付宫青川屡次三番的试探,宫敏兰揉着眉心,一脸疲惫,乔振邦心疼地揽了揽妻子的肩头,“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回家,二哥那边我去说。” “算了,终归是我二哥,你送我过去吧。” “好。” 到宫家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宫敏兰让丈夫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了。 老宅很萧条,自从爸爸和大哥大嫂过世之后,她也嫌少回来,煜则和二哥一家又生着嫌隙,几乎没回来过,如今连承哲也结婚离开了,整个偌大的庭院,冷清的就连风声都是凄凉的。 宫敏兰站在院落门口,远远就看到老宅侧角的纳凉亭里,靠在躺椅上的宫青川,他嘴角捂着手帕,一声声咳着,被风带过的声音,沉重又痛苦,宫敏兰望着那孱瘦的身影,突然鼻尖发酸。 上次看到二哥,似乎还没有病的这么严重。 她快步过去端起桌上放着的水小心地递上去喂给他,“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头吹风了,进屋吧。” 宫青川看着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我老头子现在也没啥奢望了,就盼着膝头下那两个小子能有段好婚姻,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弄孙为乐就够了。” 宫敏兰放下水杯的手微微一顿,这么多年兄妹了,就算相处的时间少,但宫青川一出口就带着目的的习惯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宫承哲已经结婚,他刚刚却说的是两小子,也就是说,他已经盘算起煜则的人生大事了。 话既出,必定已经有了人选。 宫敏兰在一旁落座,“二哥,有些话还是慎重些好,你管的了承哲,却没有资格管煜则,也管不了,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不是我这个二哥在你心中,就没有和谐善意过一次?敏兰啊,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心目中合适的人选是谁?” 自知今天没个结果,他是不会罢休了,宫敏兰深深叹了口气,“那你说,你想撮合煜则和哪家千金啊?” 不用想,宫敏兰几乎已经猜到宫青川说出的这个人选必定对他百利,或者是他熟识之人的女儿。 他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任何事都能利用的滴水不漏,包括婚姻! 只是宫敏兰始料未及的是,宫青川吐下的这几个字,不仅意外,还带给她深深的震骇,“唐家千金,唐之清。” 第265章 击溃 “二哥,你在开玩笑吗?你明知道那唐家小姐失踪都十四年了,就算你再厌恶七夕,也不能压着一段挂名的荒唐婚姻做借口,来拆散他们!” 宫敏兰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宫青川撑着身后的躺椅坐起身来,心里的如意算盘早就打的噼里啪啦响。 宫煜则不待见他,只有拿下了宫敏兰,才有可能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而对付宫敏兰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有的是后招。 “那如果我说,唐之清已经回来了呢。” 宫敏兰置于桌上的一只手猛地一收,“不可能,今天唐家这么大的婚事,如果唐之清回来了,唐政夫妇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瞒你说 ,前几天,唐政夫妇亲自登门拜访,就是告诉我唐家真正的金枝玉叶已经回来了,他们是为了考虑到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没有心理准备,才会小心翼翼不敢公开,他们也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让唐之清已经回归的身份公布于众。” 宫敏兰垂着头,哼笑了一声,“所以,你们觉得这个合适的契机,就是和煜则的婚事吗?” 宫青川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才有力气开口,“敏兰,二哥知道,你一心一意为煜则好,但你想过吗,煜则毕竟年轻,缺少感情经验,那傅七夕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她没有豪门的教养,没有权贵的靠山,仅是谈谈年轻小恋爱当然没问题,但作为宫家主母,她真的当的起吗?” 宫敏兰如鲠在喉,还未反驳,宫青川又激奋地补上了话,“作为当家主母,若仅仅是帮不上煜则就算了,但将来她要面对的,可不单单是流言蜚语,还有商场巨浪,竞敌的打压,这样的大风大浪是她一个毫无靠山的小女人承受的起的吗?你和我都是过来人,应该更明白像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门当户对有多么重要!” “二哥错了,门当户对是重要,但真正扶持两个人走一辈子的是紧紧相连的两颗心,就如我和振邦。” “但你别忘了,你们也是门当户对的前提,今天乔振邦如果不是百年书香历代名人的乔家子孙,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教授,一贫如洗,你当初根本不可能嫁给他,就算你愿意,爸也不可能点头。” 宫敏兰沉着脸,想反驳却无从开口,她悲哀地发现,就算宫青川所说并不对,却无力辩驳,因为至少她是幸运的,心心相惜的人刚好门当户对,但如宫青川所说,她的丈夫当初如果一无所有,以宫家的门楣的确不可能让她下嫁。 可煜则和七夕的感情,她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那么好的两个小年轻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世俗的枷锁而被拆散,那该多痛苦,对七夕也不公平。 “敏兰,二哥知道你的顾虑,你善良,一心为宫家好,但我就算再混账,也不至于看着自己的亲侄子成为龙城的笑柄,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女,你以为你是为他们好,如果有一天,因为傅七夕的一无所有,成为煜则的软肋,成为他的拖累,成为无数豺狼虎豹的竞争对手打压煜则的利器,那时候,你还会觉得你现在的坚持是对的吗?” 宫青川深吸一口气,“没错,当初我是肖想过龙煜集团的高位权利,但我至少也是奔着像把宫家的家业壮大的目的去的,你现在让我看着作为掌舵人的煜则娶那样的一个女人,你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而且,傅七夕就算真的跨进宫家的大门,也注定会被看不起,她会因为她的一无所有没有安全感,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什么被赶出去,那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宫敏兰咬着牙,悲涩地反驳,“可那对他们都不公平啊,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身份,煜则就不能拥有一辈子所爱吗?” 宫青川愤声截断她的话,“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两个走我的老路吗?但凡他们坚持不下去,他们将来的孩子,有一天就会像承哲一样,被人指指点点是私生子,抬不起头!而傅七夕也会沦为和承哲的生母一般,因为当初的风光,后来被迫不融于宫家这样的门户,下海做女支,被那些曾经吃过宫家亏的竞争对手一遍遍羞辱光顾,那又是你想看到的吗?” 说到激动处,宫青川捂着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宫敏兰听得心惊,慌忙端着水递过去却被他抬手挡下,“敏兰啊,趁着他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长痛不如短痛吧,至少,现在傅七夕还是体面的,给她一笔钱,足够她安逸地过完下半辈子,我们宫家也不会亏待她的。” 宫敏兰别开脸,痛苦地捂着嘴,泪盈眼底。 “敏兰,你心里很清楚,二哥说的并不无道理,但煜则那小子是不会听我的,这件事,还需要你来做,只有让煜则和唐家小姐有了实质性地关系,他才会低头。” 宫敏兰瞠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瞪着宫青川,泪水就这么不受控制滑下了僵硬的面容,她腾的站了起来,失控地怒吼,“你疯了,这么做,是会把煜则和七夕逼上绝路的啊。” “宫敏兰,你清醒一点!”宫青川颤着指尖戳着她的脸面,声声义愤怆然,“你别忘了,那唐之清可是大哥大嫂生前给煜则定下的联姻对象,她要是永远不回来也就另当别论,但她已经回来了,说明是大哥大嫂在天之灵希望她和煜则成其好事,就算你怀疑我的用心,那大哥大嫂难道也是别有用心害他们的亲生儿子吗? 你现在下不了决心,将来如果发生不幸,你不但会成为一手撮合煜则和傅七夕悲剧的原罪,你还是坑害宫家和龙煜集团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你是想让大哥大嫂和咱爸在地下也不能安息吗?” 声落,宫敏兰砰然瘫坐,一脸死寂如枯槁,唯独一双眼珠子,呆滞木然,机械麻木地掉着眼泪。 第266章 痛苦抉择 从宫家大宅出来,宫敏兰失魂落魄地坐进车里。 刚挂下电话的乔振邦看着人回来,随口笑道,“史密斯刚刚来电,又有新发现了,这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据说很可能是西周时代……” 话到一半,乔振邦猝然顿住,紧张地抓住妻子的手,“怎么哭了?二哥跟你说了什么?” 宫敏兰吸了吸鼻子,紧紧回握住丈夫的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走吧。” 点点头,乔振邦驱车离开,但一只手始终紧握着妻子,无声给予力量。 她看着丈夫的侧脸,酸涩无比。 她何其有幸,有振邦陪在身边,又何其有幸,他们并没有天差地别的身份。 可是为了煜则,她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吗? …… 君海别墅。 傅七夕趴在床上,一双纤细雪白的腿肚子翘在半空中摇来晃去,前头,一手掬着下巴,一手在手提电脑上,滑来滑去。 这都快两周了,怎么唐风集团决赛的成绩还没有公布啊? 虽然自知能力有限,前有无数大神挡道,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一颗心没有实锤,总感觉七上八下的,这页面她这几天都快刷到崩溃了。 正想合上电脑爬起身,腿肚子上突然抚上一阵酥麻,紧随而来的熟悉气息从身后覆了上来,宫煜则撑着脑袋侧躺在她身侧,长手一捞,就将纤细娇弱的女人密不透风地揽进了怀里 。 傅七夕老老实实待着不动,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身的安全感,眼底甜腻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回来啦?婚礼怎么样?” “不怎么样,比起我们以后肯定差远了。” “臭不要脸,说的好像我答应要嫁给你了一样。” 幽暗的黑眸微微眯起,男人低垂下眸子,迎上她眼底的狡黠,凑到她鼻尖上,危险地开口,“那把你想嫁的男人告诉我,我保证不弄死他。” 傅七夕乐不可支地捧住他的俊脸,“好啊,他叫宫煜则,你弄死他吧。” 冷峻的眉峰邪肆一挑,高大的身躯蓦地一旋,转眼间就悬宕在了上头,灼热的呼吸一点一滴,肆无忌惮地绕上她的脖颈,傅七夕缩着脖子,怂包地侧过脑袋想从他咯吱窝下逃出去,下一瞬,她猛地呼吸一窒。 交颈而眠了无数个夜晚,她全身上下每个敏感点他早已了如指掌,这个可恶的男人,每次都用这招,气人的是还屡试不爽。 傅七夕只感觉呼吸都打起了哆嗦,她涨红了脸,被钳制地无力动弹。 宫煜则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笑的像个君临天下的霸主,桀骜且狂放,“弄死宫煜则是不可能了,但弄的你个小狐狸半死不活绰绰有余。” 傅七夕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卷了身子为所欲为。 许久许久…… 旖旎渐渐消弭,宫煜则一只手掬着脑袋,光裸着健壮有力的上半身,宠溺地看着蜷在臂弯里,睡得像只小猫咪的女人,心柔如水。 白日里面对如山的工作,形色的虚伪面孔,沉压下来的烦躁和压力也只有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只剩下满心满意的绕指柔。 修长的指,轻而又轻的拨开她因为激情黏湿在额角的头发,他俯下脑袋,在光洁的额头印上缱绻深吻。 他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他的小丫头已经毕业,恨不得将她纳入怀抱永远不分开,更恨不得昭告天下,冠他的名属他的姓,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打上他的烙印,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他宫煜则的女人。 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他侧头望去,看到来电显示,眉眼一喜。 掀开被子,套上睡袍,再小心翼翼将怀里的小女人严实地包好,做好一切他才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接起。 “姑姑,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电话那头的宫敏兰叹息着一笑,“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都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下次碰上姑父我可得给他提个醒,居然没把我姑姑照顾好,让她有睡不着的烦恼。” “你啊,还有闲心跟姑姑打趣。”宫敏兰被逗笑了,心里却更涩了,沉默了几秒她半真半假地探道,“啊则,姑姑想问你,你对七夕是认真的吗?” 宫煜则轻楞了一下,拿着手机换了只手,“姑姑,宫家的男人说一不二,要吗不开始,一开始就绝对从一而终,对七夕,我是实名制的真心,等她毕业就会成为您的侄媳妇。” 原来,煜则早已经做好了规划,他是真的要娶傅七夕。 电话那头久久没了声响,宫煜则蹙着眉头,隐隐察觉今晚上的宫敏兰有些怪异,“姑姑,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我只是今天看着承哲又娶妻了,心里有些感慨罢了,你爸妈不在了,姑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人生大事,如果你能娶到一个好女人,姑姑百年以后才有面目去见你爸妈。” 宫煜则朗笑一声,“那您放一百个心,七夕绝对是个好女人,好媳妇。” 是啊,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傅七夕会是个好女人,好媳妇,可她未必是个好的宫家主母,如果今天,煜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只需要一个普通的妻子,她也不用痛苦至此,她现在真地恨不得宫家不是豪门大户,不是高高在上的龙城巨头,煜则能够好好爱,用心爱,她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宫敏兰拿下手机,生怕被宫煜则听见动静,她捂着嘴,泪如泉涌,脑海中一遍遍翻腾着宫青川的厉责,如果她下不了决心,她会成为酿成他们悲剧的原罪,她会对不起泉下的大哥大嫂。 她无法背弃,曾经疼她爱她的大哥大嫂,也无法面对煜则真的踏上四面楚歌的境地,他是龙煜集团的当家,他需要一个有实力的贤内助,一个不会被所有人诟病,能让龙煜集团更上一层楼的妻子。 仅有感情的维持,真的背不起现实的残酷啊! 宫敏兰深深长长地吸了口气,将崩溃的泪意尽数收起,才敢拿起电话,温声笑道,“啊则,姑姑今天想了很多,我知道你对你二叔心有芥蒂,但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真的怕他撑不了多久,承哲娶了唐家小姐回家的时间也少了,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姑姑明天就要离开去新一轮的考古,在此之前,姑姑想做个主,让你和你二叔,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就在姑姑家里行吗?” 第267章 这辈子只娶你 如果说这世上 ,唯一能让宫煜则无条件信任不忍心推拒的亲人,除了宫敏兰再找不出第二个。 即便心里再厌恶宫青川,但是他更舍不得,让从小对他关怀照顾的姑姑伤心伤神。 “好。”几乎没有犹豫,他一口应下。 “啊则,姑姑想着,要不明天你一个人来吧,就别带上七夕了,就我们一家人说说话行吗?” 宫煜则垂着深隽的眉目,一丝狐疑擦过睿敛的眸低,但也只一瞬,他摇头失笑一声,欣然应下,“好,我一个人去。” 挂了电话,他俯在阳台栏杆上,夜风凄凄,扬起远处碧波荡漾的海浪,一下下拍在崖壁上,他眺目远去,幽冷的眸似在看景,却没有一分入眼,只是盯在某一处,陷在沉思里。 身后的阳台门,被小心翼翼推开,见男人没反应,傅七夕偷笑一声,蹑手蹑脚走上来,一双柔软纤细的胳膊悄然探入健壮的腰身,圈了个满怀。 细嫩的小脸贴靠着强而有力的背脊,夜风中,女孩娇软微哑的声音带着调皮的笑意细细刮来,“是不是哪个大美女的电话,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宫煜则圈握着腰间的柔夷,细细摩挲了两下,顺势转了过来。 远处的路灯整夜通明,撒在漆黑的海面上,酝着丝丝缕缕神秘且皎洁的柔色,男人黑且深的目光就融在这片深邃里,静静凝着她,星星点点都是迷化了她的惑色。 她仰着脑袋,看痴了。 有风刮过,吹起她黑色的长发,卷绕在他半裸大敞的胸口,宫煜则卷起那屡俏皮的发捏在手心把玩,眼神却没有挪开分寸,他弯着眉梢,轻笑着,“是个大美人,不过……” 他单手抄过她的腰,贴着她被风吹的微凉的小脸,沙哑着嗓音,呢哝在她唇边,一字字咬着吐出,“能让我魂不守舍的可不是她。” 感受到他的热意,傅七夕红霞着脸想要推开一点,男人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圈裹的更近了,而灼烫的薄唇始终不离,在她徒劳无功的推搡中,一路开疆辟土,逼出声声嘤咛,最后停在纤嫩的锁骨处,一声重过一声地喘着,“宝贝,在这里试试……” 傅七夕倒抽了口凉气,本就不是多厚的脸皮,被宫煜则一句惊为天人的话,逼的红艳欲滴。 “不……不行……” 阳台外就是大海,灯光隐暗,浪潮澎湃,夜风中尽是呼啸的风声。 虽然知道这附近一定不会有人,但除了天黑就形同光天化日了,她实在没有开放到没遮没掩,连个门都没有地就…… 心里建设还没做足,那边的宫煜则早就趁势而入,遒劲的大掌掐住不盈一握的纤腰,直接提了起来抵在栏杆上,傅七夕被吓的差点尖叫出声。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灼热的呼吸压了上来,傅七夕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密不透风的吻卷了所有声响。 风卷着浪,浪连着浪,斑斓微暗的灯光下,些许碎影浇淋一地,潮水淡淡的咸腥味被夜风轻柔抚过,带走了声声此起彼伏的呢哝声,旖旎入骨。 后半夜,宫煜则抱着软泥似的小女人进了房,只见她缩着身子,整个脑袋只露着一双似睡非睡的惺忪水眸。 他爱怜地压着她亲吻了两口,傅七夕挡住他的脸,憋着小嘴,想骂人但因为气力不足出口的话却变得又娇又嗔,“万恶的资本家。” 餍足无比的宫煜则靠在床边,指腹轻抚着她的唇,笑的像只骗进乌鸦嘴里肉的狐狸,“可怜兮兮的,喊得嗓子都哑了。” 傅七夕重重一哼,转头不理他。 男人凑上来,抵着她光滑的肩头,轻呵着呼吸,“姑姑明天又要离开了,一走估计又要好几个月,我明天去趟她那,你乖乖在家等我。” 闻言,傅七夕猛地侧头过来,“这么突然啊。” 说话间,她慌忙爬起来套上睡衣,拉开梳妆柜抽屉在里头掏来掏去,嘴里嘟哝不停,“上次听裴璃说,龙城文庙里的平安符特别灵验,我抽了个空去求了回来。” 宫煜则枕着双臂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轻笑了一声,“姑姑不信那些。” “啊,找到了。”她拿了出来,是一个塑膜过的黄色小符,底下还挂着一个小小的中国结,看着倒是挺别致的。 她宝贝似的捧到宫煜则跟前,“土是土了点,但姑姑常年在外奔走,我也没什么东西能给的,这个虽然算不上多贵重,但也是我一份小小心意,保平安的,你明天给姑姑带过去吧。” 宫煜则接了过来,提到眼前把玩着,“文庙香火旺,这小玩意排了挺久的队吧?” 傅七夕笑着挠挠头,“没事,排个队而已,只要能保姑姑平安,算不了什么。” 仔细将东西收好,宫煜则抓过她的手拉到跟前,挑着眉梢,勾出几分痞气的笑,“我的呢?”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这个陈年大醋坛。”傅七夕抽了抽小鼻子,将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也挂着一个坠着中国结的小符,只不过宫煜则的是黄色绳结。 “喏,你的,既保平安,也保事业高升,还保……保……”她咬着唇,脸侧赧意浓浓,宫煜则心领神会,捏着符牌纵身一拉,就将她勾到了床上,笑意浓浓地补上她说不出口的话,“也保爱情永恒,子孙满堂。” 傅七夕满面羞红地推着他的肩头,支吾了许久,才将揣了许久许久的心意,细声喃喃地含在齿缝里溢出,“阿则,等我毕业了,就给你生个孩子好吗?” 男人悬在上方,收了戏谑的笑,静默专注地凝着她。 不确定他听没听见,只觉的现下的安静尴尬的她如芒在背,傅七夕咬着唇,强笑一声,慌乱地改了口,“呵呵,我胡言乱语的,你别当真。” 粗粝的大手,慎重且认真地捧起她不敢直视的小脸,对上那双澄澈荡漾却有些惶惶不安的星辰水眸。 他笑了,温柔至极地将吻印上额心,像是宣誓着承诺般慎重仔细,“好,生一儿一女,像你也好像我也好,我都会一辈子紧紧护着爱着,以我父母的名义,为你承诺,这辈子,我只娶傅七夕一人。” 第268章 一夜七次郎 次日,傅七夕刚下图书馆回到宿舍,就瞧见裴璃急匆匆地收拾着东西,“回来啦,我出去一趟,今晚上可能不回来睡了,你帮我跟盼儿说一声。” 傅七夕放下手中的书,随口打趣道,“哎哟,这有家室的人可就是不一般,你说说你,都夜不归宿多少回了。” 裴璃头也没回地暴击回去,“我好歹是夜不归宿,还有归宿的时候,你老板娘,可是从不留宿,好意思说我?” 扛起背包她撞了撞傅七夕肩头,脸上的笑跟花开的似的,“雷焱说,今天带我去见个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一听这话,傅七夕全身八卦细胞都沸腾了,“哟哟哟,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啊,行啊你,进度够快的呢。” 豪放派的裴璃难得羞涩了一回,她抿着唇,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平,“盼儿出去打电话了,你跟她说一声,让她晚上休息锁好门。” “知道啦,雷太太。” 裴璃翻了个白眼,临走前还不忘扯了扯傅七夕的衣领子,笑得贼兮兮,“宫太太,你家男人可真是一夜七次郎,瞧瞧你这脖子,还有个完整地方吗?遮瑕膏再盖点。” 傅七夕捂着脖子,涨红了脸将她往外推,“快走快走,别让雷焱等久了。” 裴璃跑出老远,还能听到走廊上全是她哈哈大笑的声音。 傅七夕关上门,慌忙跑回桌台前,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对着脖子照了照,一撮撮红艳艳的小花,又深又重,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昨晚战况有多激烈,她羞恼地拿出包里的遮瑕膏,挖了一大坨猛拍,心里不停泛着嘀咕,一定要跟大老板上诉,再这么不节制,她都没脸见人了。 阳台门推开,叶盼儿握着老旧的手机,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傅七夕忙着手上的事,随口说了一嘴,“盼儿,裴璃说晚上不回来了,你休息的时候记得锁好门啊。” 叶盼儿半天没回应,傅七夕顿了顿,放下遮瑕膏,狐疑地转头看去,纤细娇俏的女孩背对着她哼着小曲,心情很是愉悦。 这不看还好,一看傅七夕才察觉,最近几天的叶盼儿总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就连身上穿着衣裙,用的新稿纸,都比以往档次了很多。 “盼儿,什么事心情这么好?我看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兼职的收入还不错吧?” 说这话,她是真的为朋友高兴,但叶盼儿却不以为然地轻嗤了声,她侧头,意兴阑珊地扫了眼傅七夕,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变了变,有些隐晦起来,“没错,我赚了不少钱呢,老板说我做的好,还会给我涨工资呢。”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话到一半她窒了窒,转了话头,“可我听裴璃说,你这几天回来都很晚,会不会太……” “不会。”叶盼儿转过身,手里拎着一块橡皮把玩着,明明只是平视的目光,却让傅七夕有些背脊生刺,尖尖的,扎的隐隐难受,“你想太多了,我工作表现出色,我们老板不仅每天送我回来,今天还打算……” 叶盼儿捏着橡皮,状似无意地将前端用的有些脏的部分掰了下来,“他说,要介绍他儿子给我认识呢。” 傅七夕听的微楞,看着叶盼儿一脸恍惚迷醉的表情,恍然就明白了,她松口气地笑了,打趣道,“这个老板儿子,认识很久了吧?” “嗯,很久了,也喜欢了很久。”她放下橡皮,微眯着眼看着她,“如果,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你会为我高兴的吧?” 傅七夕噗嗤一乐,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傻不傻,当然高兴了,只要你们真心喜欢,你做的选择我都支持你啊。” 叶盼儿没有说话,就着被拉着的姿势一瞬不离地凝着她,而后很浅地勾起嘴角,最后逐渐扩大,她笑的有些怪异,反倒叫傅七夕有些不自在,她咧了咧嘴角,牵强地扯开话题,“如果成了的话,你可不能藏私哦,方便的话,就带出来吃个饭也让我和裴璃认识认识呗。” “好。”叶盼儿抽开手,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傅七夕局促地僵了僵。 她看了眼叶盼儿收拾东西的动作,为自己的疑心失笑地摇摇头,有几个人能像盼儿一样经历了那么大的重创还能走出来,她应该为她开心,也真心感谢,那个愿意为盼儿遮风挡雨的男人。 傅七夕静下心,正打算温习功课,就见叶盼儿开了衣柜,翻掏了许久,捞出一身粉色的雪纺蕾丝连衣裙,真丝雪纺的质地,看着就不便宜。 她心里窃喜着,看来盼儿对今晚上的约会真的很看重呢,“盼儿,要不然晚点我们一起走,在什么地方,我让老杨送你过去吧。” 叶盼儿拎着裙子在身上比划着,眼都没抬地回道,“不用了,我有人接。” 贴了冷屁股的傅七夕抿了抿唇也就不做声了,低着头专心温书。 换好了衣裙,还特意抹了淡妆的叶盼儿拎起纤巧的小包,走到傅七夕的位置前,敲了敲她的桌台,“怎么样?好看吗?” 傅七夕放下画稿的笔,侧头望去,欣赏地直点头,“好看,像个小仙女一样,保管今晚的白马王子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是吗?如果你也这么觉得,那我就放心了。” 落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傅七夕还没从她那抹晦涩不明的笑中琢磨出什么,就见叶盼儿掉头往门口走去。 “七夕。”她站在门口,搭着门锁转头喊着。 傅七夕微怔地看着她。 “今天以后,可能我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我最希望听到的就是你的祝福,可以吗?” 或许是叶盼儿嘴角怪异的弧度,或许是她眼底压也压不住的躁动,更或许,是她说这话时,不像个春心萌动迫不及待的少女,反倒是那一股子冷静深沉,像极了是去赴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定。 涩然的喉间像被什么堵塞着,她张了张嘴,在她一瞬不离的凝视下,干巴巴地吐了几个生硬的字,“嗯,祝你成功,也祝你幸福。” 第269章 别开生面 直到叶盼儿离开了许久,傅七夕还维持着呆滞的动作没反应过来,她勾了勾桌面上的笔,不知怎么的,心里沉沉的,突然也没了学习的心思。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五点了,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收拾起东西,她打了个电话给老杨。 …… 距离龙城三十多公里外的一处偏僻农村。 裴璃扒拉着车窗看着外头一望无际的田野,金灿灿的稻穗冒出头,在夕阳的余晖下,晃动着一波波沁鼻的稻香。 她一脸惊喜,兴致勃勃地呼喊道,“这里空气好好啊,连风都是香的。” 雷焱侧头看了她一眼,笑意盈满眸低。 裴璃眺目望去,不远处,一幢幢屋舍鳞次栉比,一栋挨着一栋,多数都是一两层的矮楼,土砖瓦房,算不上别致,但浓郁的家风味迎面扑来。 家家院院门口几乎都养着几只鸡鸭或者羊和狗,正是饭点,烟囱袅袅,一路都是垂涎欲滴的饭菜香。 一听见有车子路过的声音,好几个穿着大背心光屁股的小孩们惊喜地跟着又跑又跳。 裴璃乐不可支地探出脑袋,冲着他们猛挥手,双手成圈地喊着,“别跟着跑啦,快回家吃饭去吧。” 小孩们围成一堆,又笑又叫,质朴无比。 “雷焱,你说的最重要的人就住在这里吗?” “前面就到了。” 刚说着,车就在一条小巷口停了下来,“里头开不进去了,不远了,我们走路进去吧。” “好。” 她率先跳下车,跑到后座上,将大包小包全都拎下来。 原先还纳闷,雷焱一个大男人,送礼居然送的这么细腻,海鲜干货,新疆大枣,还有两罐老年人蛋白粉,压箱底的是一套牡丹花彩釉的碗碟,以及一件他们两个一起去挑的,厚实无比的碎花大红色羽绒服。 今天一见这小村落,她恍然就明白了,村里人朴素节俭惯了,送金送银反倒叫他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倒是这些吃饱穿暖的实用东西,更衬他们的心。 羊肠小道,两个人平排进去刚刚好,雷焱带着她一直走到巷口最底那栋两层楼的单间小屋。 院落门口的小矮凳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的老奶奶,她正抖着筛,过着一盆黄豆,两三只鸡咯咯咯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啄着地面上零碎的谷粒。 听见声响,老奶奶抬起眸子,她推了推滑下鼻梁骨的老花镜,定睛一瞧,立刻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欣喜无比地迎上来,“啊初,来了,快过来给奶奶瞧瞧,啊哟,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城里的伙食不好啊,还是工作太累了啊?” 雷焱一手提着东西,另一手牢牢握着老人家爬满皱纹老年斑的枯手,咧嘴一笑,“怎么会,奶奶你看花眼了,我这才称了体重过来的,都胖了好多斤了呢,上次你就说我瘦了,我哪还敢怠慢自己,每天都吃到撑。”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奶奶老了,这双眼珠子已经不中用了,快进屋快进屋,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雷焱转头,冲着身后发愣的裴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缓过神来,欢天喜地跑过来。 “奶奶,这是我女朋友,带过来给你看看。” 老太太一听,推了推眼镜,慌忙侧头看去,一瞧见个子瘦瘦,但肤白净透满面笑容的小丫头,乐的眼缝都笑不见了,“好好好,真是好,你总算想得开,不再惦记罗雪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这城里的小丫头就是水灵,这小模样,可真俊,别站着了,快喊小姑娘进屋里坐啊。” 质朴的屋内,一览无遗,一间卧房和洗手间,外厅的厨房和客厅只用一道帘子隔开。 说是客厅,其实也就一张用餐的四角方桌,四个凳子,桌旁,挨着一台小冰箱,冰箱上头,是一个大大的竹筐,里头放着寥寥几幅碗筷和一些塑料碗筛。 “你别挡着我做饭,碍手碍脚的,快出去,出去,陪陪小丫头,我很快就好。” 刚进厨房不到一分钟的雷焱就被轰了出来,他无奈地耸肩,走到桌旁坐下。 裴璃侧着头,欣赏着他仔细地摆着碗筷,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另类模样,谁能想到,龙城灰色地带的暗夜帝王,如今窝在这小小的村落里,挽着袖子,摆着碗筷,一副随时都能够扛上锄头下地干活的勤恳样。 “我要是把你这模样拍下来,你猜猜会不会把你手底下那些兄弟笑个半死?” “不会。”他抬头觑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因为他们敢笑就已经死了。” 裴璃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挨到他身侧来,小声问道,“不是你亲奶奶吧?看着一点也不像。” “鬼灵精。”他讪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挨着坐下,“老人家姓邓,是我已故兄弟林初的奶奶,我和林初从小一起长大,我无父无母,林初也是,父母早死,我记事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北屿村了,是邓奶奶养大我们的,大了以后,我和林初一起离开北屿村,因为一次任务,林初为了救我丢了命,邓奶奶受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一直把我当成了林初。” 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却一点也不轻。 雷焱的眸光很深,定在桌面上的某一点,有些深邃的暗芒被他强自压着。 她心疼地挽住他的胳膊,深深明白,他今天站的位置,是失去了多少手足亲情,付出多少血肉白骨,才一阶阶登上那迎风都是血腥味的高处。 “跟着我,你真的不怕吗?” “怕,怕的要死啊。”她侧头与他对视,星眸濯濯,“但我更怕,你孤独一人,连到死都是没人牵挂的寂寥,那该多可怜,你不是无情的人,所以你才会一直照顾着邓奶奶,不忍心戳穿真相,小心翼翼扮演好一个孙子的角色,你让所有人都感觉残酷冷血,但你让邓奶奶很温暖。” 她抬手,将五指紧紧扣进他的大掌里,紧紧握着,“谁让你刚好是我的菜,又刚好撞进我眼里,我是个死心眼的人,是我的就是我的,赶也赶不走,你最好乖乖认命,要死一起死喽。” 第270章 我伺候你 潋光如水,星辰如海,这一刻,雷焱只觉,有些澎湃的情绪几乎溺毙了他,万千风华漫天星辉都不及这一刻,她的小丫头,轻轻地,轻轻地一笑。 他扣住她的下巴,一寸寸细细摩挲着,两张脸眼看着越贴越近,气氛刚好,旖旎正浓,裴璃却突然抬手,一巴掌拍住他的脸,“等等,罗雪又是谁?” 雷焱滞了半晌,哭笑不得地抓下她的手握在手里,“罗雪是林初的未婚妻,也是北屿村的人,只不过还没等到进门林初就死了,林初死了之后罗雪顾念感情来照顾了一段时间邓奶奶,后来待不住就去了城里夜总会打工,给一个常客做了情妇。” “就这样?”裴璃眯着眼,满是怀疑地盯着他。 雷焱不疾不徐地抄起手,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要不然呢?你想听什么?” “她既然能给人做情妇,也不是多安分的主,你这张老少皆宜,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凶可善的脸就一点也没勾引到她?” 雷焱抓住她在跟前晃来晃去的手指,按在嘴边亲了亲,老不正经地佻笑了一声,“我要是勾引她,你该哭了。” 虽然雷焱不承认,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叫罗雪的女人八成早就肖想过他男人了。 能当人情妇的女人能有多安分,林初在的时候不见来照顾邓奶奶,死了就来了,这么明显也就这笨蛋男人不懂装懂,也可能是懂了装不懂。 裴璃正愤愤想着,那边男人早已趁势蠢蠢欲动,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快贴到脸上来了,“等……唔……” 她推着他用力拍了两下,“你疯了,邓奶奶还在厨房呢,看见了听见了怎么办?” “嘘!”他霸气十足地将她扣在椅子上,笑的又坏又痞,“你不要叫的太大声就没事。” 什么叫不要叫的太大声,难不成他还想…… 念头才刚冒出,她呼吸一窒,一张脸臊的没边了,气急败坏地又推又打,又不敢太大动作,压着嗓音怒道,“你你你……老流氓……” 雷焱体形高大,整副身躯挡着厨房方向,将她笼在身下,包的纹丝不动,一只手,正坏心之极地…… “乖,很快,不会发现的,一会儿就好了,我伺候你……” 裴璃浑身战栗,听着厨房里砰砰乓乓响着,一颗心就跟悬在火口上似揪的紧紧的,理智要喊停,身体又不受控制老司机的撩拨,渐渐沉沦…… 半个小时后,邓奶奶端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出来,裴璃下意识就要起身接手,没想到腿一软,又跌了回去,她尴尬无比,一张脸烧的快熟透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腿伤到了吗?”邓奶奶慌忙将菜放下,一脸担心地上来拉着她的手问道。 面对这么一张慈祥善良的脸,她更加没脸吱声了,倒是一旁的雷焱,慢条斯理将菜摆上桌,一本正经解释,“奶奶,裴璃只是坐久了腿麻了,没事的,你别担心。” 话出,他还若有所思地朝她的腿瞥来似笑非笑的一眼,后者狠狠瞪了她一眼,下意识拢紧了腿。 邓奶奶吁了口气,“没事就好,你啊,就是个大老粗,人小姑娘当然娇气点,也不懂多照顾着点,一会儿吃完饭,给人揉揉脚。” “好,听奶奶的,我一定好好帮她揉、揉脚。” 要不是碍于老人家在场,裴璃已经给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男人飞去一脚。 一顿饭吃的和乐隆隆,裴璃起身想帮着邓奶奶收了碗筷,却被老人家拉住了手,她拍拍雷焱的胳膊,指挥道,“别杵着了,快洗碗去。” 雷焱笑着点点头,毫无异议,很乖顺的收拾东西进了厨房。 “奶奶跟你说,以后你们就是成了家,也不能惯着他,咱们家不兴大男子主义那一套,你做饭他就得洗碗。” 裴璃想象着那种别开生面的画面,突然乐不可支,“好,就听奶奶的。” 邓奶奶瞅着她娇娇嫩嫩却不拘谨的大方模样,心里很是欣慰,她起身,走进屋里,约莫几分钟,捏着一个白色绢布包着的东西出来。 “奶奶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的,原本这金镯子是为了给罗雪进门时凑钱打的,但那丫头心思不正人也不安分,我也就留了下来,如今把它交给你,你能答应奶奶,好好珍惜他吗?” 裴璃心知肚明,这个他,是指镯子,更指雷焱。 邓奶奶握着镯子,泪光盈盈地望向厨房方向,“这孩子心眼好,知道我苦,所以不忍心伤害我,其实我老早就知道,我的啊初不在了。” “奶奶你……”裴璃瞠目结舌地看着老人家,万万没想到,这张沧桑遍布的容颜下,是比明镜还要亮的心。 “你帮奶奶保密好吗?不要告诉他,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经记起我的啊初不在了,要不然他一定会自责没有照顾好我,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抗下所有煎熬,背着啊初死的债,太苦太苦了,他为我林家做的够多了。” 裴璃吞着嗓子,如鲠在喉,她拼命点着脑袋,慎重地接过镯子,牢牢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您是他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一辈子都是,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好好爱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以后,他不会孤单,不会寂寞,更不会一个人煎熬。” “好孩子,奶奶看的出,他对你很用心,看着你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暖暖的,奶奶相信你,你是能陪他开开心心走完这一辈子的那个人。”邓奶奶拍着她的手,开心地满眼是泪。 两双手紧紧相握,两人紧挨着而坐,邓奶奶望向窗外渐沉的天色,絮絮叨叨说着,“这小子打小就能,他总是自居啊初的大哥,将弟弟保护的很好……” 雷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一老一少笑的前仆后仰,他擦了擦手,挑着眉梢问道,“聊什么也让我开心开心。” 裴璃捂着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奶奶说你小时候为了抓田蛙,在田埂上睡了好几晚,结果田蛙没抓到,被蚊子喂了一身的包,回来的时候差点人都认不出了,哈哈哈哈……” 堂堂雷爷,也尴尬地紧了紧脸色,他搬了个凳子坐到一旁,哭笑不得,“奶奶,你把我的底漏完了,赶明儿这丫头天天嘲笑我。”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也告诉你一些我小时候的丑事,你笑回来啊,公平了吧。” 男人目光柔柔,落在她手中的金镯子上,黝黯的眸色沉了沉。 抬头看去,她的小丫头紧紧抓着老人的手,不知凑在她耳边嘀咕了什么,惹的老人家仰头大笑。 他静默无语地抄起手,冷薄的嘴角,一点点抿出温情柔溺的弧度。 第271章 心有灵犀 君海别墅。 “傅小姐,总裁交代了让您晚上不用等他了,早些休息。”司机老杨抬着手,挡着傅七夕的头顶小心护着人出来,并仔细复述了一遍宫煜则的话。 傅七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眸间,看到他手上还没痊愈的伤口,心里有些揪的难受,“老杨,上次在商场,谢谢你救了我,你胳膊还没康复,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杨受宠若惊地猛点头,一张老脸笑的见牙不见眼,“谢谢傅小姐关心,我没事的,我这就回去了。” 看着纤细娇俏的身影进了屋,老杨站在车旁,感慨地直点头,总裁真的找了个善良的好姑娘,真心希望傅小姐和总裁能够长长久久。 进了屋,傅七夕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总感觉闷闷的,这不是宫煜则第一次晚归,平时开晚会有应酬也经常是她一个人独自待着,但却从没像今天这么沉闷,心尖口总感觉压着什么东西,慌的七上八下的。 她抬头,往窗外望去,看着渐渐沉了的天,不由地发起呆来。 姚姨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放在茶几上,看着傅七夕心不在焉的模样,关心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姚姨,今天天气怪闷的,我想吃点爽口的东西。” 姚姨笑道,“可不是,这几天秋老虎回温,还是有些闷热的,天气预报说晚上还有雷阵雨呢,休息的时候记得锁上窗户啊,可别着凉了。” 傅七夕甜甜笑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姚姨。” “好嘞,那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去做点爽口的。” “嗯。” 傅七夕掬在沙发上,昨晚上没睡好,这阵子时不时犯困的毛病又上来了,见姚姨还忙着,她迷迷糊糊眯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她恍惚看到一片全是白茫茫的空间,烟雾迷了她的眼,她用力拨开,隐约看到前头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最爱的男人冲着她笑着摊开手,她心头一喜,赶忙就要跑上去,却愕然发现,脚跟处,被无数根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树藤缠住了脚,怎么抬也抬不起,她心急如焚,慌乱地抬头想要呼救,却发现高大的身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挽着一个纤细玲珑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她,粉色的背影,真丝雪纱,她瞠目结舌看着那女孩徐徐转过半边脸,给了她一个狡黠诡异的笑,然后揽住宫煜则的脖子,亲昵地贴靠着,她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魔魅般灌进耳里,“七夕,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啊……”她低呼一声,猛地震醒了过来,她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颤着手搓了把脸,梦境中那股撕心裂肺的钝痛还清晰可见,心脏口如擂鼓般响动着,久久不能停歇。 怎么会做这么怪异的梦,大老板和盼儿,怎么可能啊,她真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七夕,你没事吧,怎么一头的汗?”姚姨端着菜上桌,擦了擦手走过来担心地问道。 “不碍事的,做了个古怪的梦,吓了一跳而已。” “你呀,八成是想煜少了。”姚姨抽了几张纸递给她,打趣道,“小年轻感情好别怕难为情,想了就打个电话给煜少呗,他说不定也在念叨着你呢。” 傅七夕被逗的脸颊羞红,但心里却甜丝丝的,抽出包里的手机,她点在快捷键上,正准备拨出去,电话却像心有灵犀似的突然响了起来。 姚姨觑了一眼,捂着嘴偷笑一声就离开了。 傅七夕看着来电显示,眉眼都笑弯了,甜滋滋地接了起来。 “吃饭了吗?” “没呢,正准备吃,你呢?” “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去姑姑那了。” “嗯,那你开车小心点,记得把平安符给姑姑哦。” “好,晚上早点睡,我可能晚一点,别熬着等我。” “知道啦。” “乖。” 傅七夕捧着挂断的电话,明明只是几句家长里短的小话,却像极了恩爱了许多年的老夫老妻,她心如花开地咧着嘴角傻笑,直到姚姨打趣地喊了声,“七夕,先过来吃饭吧,瞧把你开心的,我就说吧,你们两个感情深,早就心有灵犀了。” 傅七夕上了桌,刚夹了一口菜,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姚姨,你收拾客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本黑色的老旧笔记本啊?” 姚姨蹙眉想了想,“你是说叶小姐原来住的那间客房吗?” “嗯。” “没有啊,你掉了笔记本吗?” 傅七夕抵着筷子在嘴角,一脸纠结,“是啊,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明明记得就放在……” “七夕啊,有件事姚姨思来想去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傅七夕侧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嗯?” 姚姨抿了抿唇,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就是这个叶小姐,我好几回都觉得她怪怪的,就你和煜少闹情绪的那一晚,我还瞧见……瞧见她站在你们卧室门口不知道想干嘛,我看她站了好一会儿就喊了她一句,她说要问你借东西可又不敲门,我给煮的面条她看也没看就回屋了,我寻思着,如果你掉了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她拿走了?” 傅七夕想都没想地摆了摆手,笑道,“不会的,肯定是您想多了,盼儿她不是乱拿别人东西的人,何况我还藏的那么好。” “汗,你呀,就是心地太好了,对谁都那么信任,我老婆子也只是猜测给你提个醒,就怕你啊被身边人欺骗了。” “嗯,谢谢姚姨,但我相信盼儿,她之前受了点创伤,精神上难免有点怪异,您别在意。” “傻不傻,我在意什么,你的朋友我当然欢迎之至,姚姨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不想你受到伤害,既然你有数了,我就放心了,快吃吧,菜都凉了。” “嗯。” 傅七夕戳了戳碗里的菜,粗粗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她心绪沉沉地上了楼,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个梦的影响,又加上姚姨当下的提醒,鬼使神差的,走回卧室前,她转了道,推门进了客房。 第272章 下药 客房被收拾的很干净,纤尘不染的模样就像从未有人住过。 傅七夕站在床沿,蹲下身,又翻了一遍原先藏着笔记本的地方,可还是一无所获,她不死心,将每个床角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笔记本。 她瘫坐在床沿,满心纳闷,明明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写完日记就会塞回床角被床垫压着,怎么几天没见,就不翼而飞了? 虽然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里头的内容却涉及很多私隐,她掂着手机,寻思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盼儿。 可这通电话打出去不就代表了怀疑吗? 这间客房只被盼儿住过,住过之后她的笔记本就不见了,明摆着说盼儿就是偷笔记本的贼。 万一是她自己记岔了,这通电话就等于给她们的朋友关系扯开裂缝,而且盼儿还在约会,大好的心情要是被她搅和了,她真的罪该万死了。 摇摇头,她赶紧将手机收了回去,走出客房带上门,准备去卧房找找。 …… 宫煜则将车开进乔家大宅的时候,路边已经停了熟悉的黑色轿车。 那是宫青川的车。 他觑了一眼,想到今天是姑姑离开前的最后一顿赠别饭,就算再难捱,也就几个小时,敛下满心的排斥,他抬步往里走去。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出沉重的咳嗽声,宫敏兰搀着宫青川在沙发上落座,眼底眉梢尽是担忧,“今天药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不打紧。” “你有没有好好看医生,怎么咳嗽越来越重了。” “看过了,都是年轻时候留下的肺部老毛病,没事的,我现在又不抽烟也不喝酒,多调理调理没几天就好了,你就别操心了。” 说话间,宫青川又捂着嘴咳了两声,他放下手帕,抬头望去,正好对上门口站着的颀长身影,目光微微一凝。 察觉到气氛微僵,宫敏兰转头望去,就瞧见宫煜则正跨步进来。 慈蔼的眼底瞬间闪过纠痛,她偷偷在心里下过赌注,如果阿则半途上说来不了,这是天意,这个狠心她就不下了,不管以后如何,她不再顾忌任何,也愿意承担一切不可逆的后果,只盼如今的啊则和七夕能够心心相印,白头偕老。 但终究阿则还是来了,她不由地心里一沉,但嘴角还是扬了起来,“啊则来了,你先坐会,还有最后一个菜,我去厨房看看你姑父好了没。” 宫敏兰借口离开,步履仓皇。 她站在厨房门口,脸色难看至极,乔振邦刚好关火,转头看到妻子白渗渗的脸色,立刻放了手头的东西,担忧道,“怎么了?瞧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我心里高兴着呢,振邦,你出去买点酒回来吧,我想跟啊则喝两杯。” 乔振邦眉心一蹙,“酒?咱家里不是有吗?” “啤酒,我想喝啤的。” “那行,我去去就来,你要是不舒服就去外头坐会,别待厨房里,这里油烟大,闷得慌。” “我知道,你快去吧。” 看着乔振邦离开,她徐徐挪步来到酒柜,从里头抽了一瓶上等的红酒出来,小心翼翼拔了塞,她抖着手,将捏在手心里早已经皱成一团的小药包摊开。 啊则,姑姑也不想的,真的不想,但天意注定,你和七夕情深缘浅,姑姑不能对不起你爸妈,姑姑不能看着你和七夕后半辈子步履维艰,过了今晚,长痛不如短痛吧。 宫敏兰垂着眼,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她狠狠一咬牙,将整包的药粉都倒进了红酒里。 大厅外,宫青川双手掬握着拐杖,低声叹道,“二叔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今天就当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这顿饭吃的稍微开心点吧。” “二叔说笑了,您是长辈,我怎么可能不待见您,不用您提醒我也知道,姑姑有心我自然不会扫她的兴。” “那就好。”宫青川捂着嘴角,又咳了两声,也挡下了一双犀利精锐的黑眸下一簇而过的诡诈。 只要确定今晚上的宫煜则是性、无能,明天龙城的新闻头条必定稳坐。 一个连女人都不能碰的男人,何谈传宗接代,还有什么脸面接掌宫家那么庞大的产业。 宫敏兰端着红酒出来的时候,就见一老一少分坐两侧沙发,她僵持了半晌,笑着打圆场,“啊则,快过来坐吧,这酒可是你姑父的私藏,快来尝尝。” 宫敏兰拿着高脚杯,率先倒了一杯出来递到宫煜则跟前,后者接了过来,正要抿进嘴的动作突的一顿,“对了姑姑……” 他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拎出挂着中国结的小玩意,“这是七夕去文庙求来的,说是保平安,你今晚上就要飞了,她特意让我给你带过来。” 宫敏兰接了过来,手心微微颤着,心里痛楚又挣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转眼又翻了上来。 她一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对不起过任何人,她怎么能忍心去伤害一个那么善良那么无辜的女孩。 她实在罪该万死啊。 “阿则,这酒你别……” 宫敏兰愕然傻眼,看着侄子在她恍神的空当已经一杯见了底,拿起酒瓶又径自倒了一杯出来,笑道,“姑姑,姑父私藏的这酒味道真是不错,入口醇香。” 宫敏兰差点站不稳脚跟,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敏兰,你不是说还有一个菜没上吗?怎么还不去端上来。”宫青川一个厉色眼风投了过来,宫敏兰死死咬着牙,才转头晃晃悠悠往厨房走去。 宫敏兰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宫煜则已经将外套脱下来丢在沙发上,他松了松领口,眸色有些烦躁,“姑姑,天气挺热,开点空调吧。” “好。”她找出空调遥控器,愕然的目光落在已经空了大半的酒瓶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阿则,这酒很烈,你空腹少喝点,伤胃,先吃点菜吧。” “好。” 宫青川走过来落座,还提筷给宫煜则夹了两口菜,“啊则,二叔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期盼了,承哲已经结婚,现在就盼着你也赶紧娶妻生子,好为宫家尽快诞下继承人,二叔和你姑姑也就有面目百年之后去地下见你爸妈了。” 宫煜则盯着碟子上的菜,只觉讽刺无比,那么怕没脸见他爸妈,当初爸妈刚死就争相抢夺刮分集团,现在装什么慈眉善目。 他满肚子烦躁,但碍于宫敏兰在场没有直接丢下筷子,索性捞过一旁的酒杯,又是一杯一口气下肚。 第273章 暴风雨前夕 放下酒杯,眼前一片片红雾,他摇了摇头,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酒量不浅,两瓶红酒也不至于颠三倒四,这才半瓶左右,整个人都有些飘了,而且满肚子的燥意。 如果说是宫青川刺激的,也不至于热意这么大。 “姑姑,我去趟洗手间。” “好。”宫敏兰低低应了一声,宫青川在桌底下用拐杖敲了她两下,她抿着唇,狠狠闭了闭眼,就在宫煜则准备进洗手间的空当,她转口喊道,“阿则,楼下的洗手间水龙头有点问题,你去楼上左手边第一间客房用吧。” 宫煜则不疑有他地点点头,调转脚步往楼上走去。 看着高大健硕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宫青川立马沉了脸,“你刚刚是不是动摇了?” “二哥,算了吧,算我求求你了,就这么算了吧,趁那唐家小姐还没来,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荒唐!药都下了,看时间也要发作了,你觉得还有回头路吗?煜则不是傻子,等他清醒以后自然会意识到不对劲,稍微一查就能知道他被下药了,到时候你这个他千依百顺,信任有加的姑姑难辞其咎,既然如此,又何必白担这份罪!” “可是我……我……”她看着手心里的平安符,心里愧疚地像压了一座山,七夕对她那么好,她居然生生往她心口上插刀,她还有什么脸面对她。 “你别说了,箭在弦上,今晚上我就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宫青川猛然刹住了车,意识到自己差点得意忘形暴露了真面目,他佯装轻咳两声带过,语重心长地叹道,“敏兰,你相信二哥,这么做是正确的,你是在为煜则着想,为他的将来着想,也是圆满了大哥大嫂的遗憾,煜则还年轻,他和傅七夕这才几个月的感情经不起时间洗涤的,只要过了这道坎,将来他会感激你的。” 宫敏兰默然不语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眼泪一滴滴砸落,哽咽难抑。 “你尽管放心,你今晚上不会要飞吗,快去准备吧,唐家小姐应该快到了,时间刚刚好,说不定等你几个月回来,他已经把傅七夕忘的一干二净了。” 宫敏兰颤颤悠悠站起身,心如死灰地往房间走去。 …… 半个小时后。 黑色的庞大车身体稳稳停在乔家大宅的门口,叶盼儿紧着双手抓着温锦容,满目霞红,“妈,我有点紧张,宫伯伯真的说,宫大哥会来吗?” 温锦容目光柔润地看着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当然了,我的小傻瓜,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这宫煜则不仅仅是龙煜集团的当家人,也是爸妈和你宫伯父伯母从小就给你定下的未婚夫,你将来是要嫁给他做宫家主母的,现在多联络联络感情,是应该的,你尽管放心去吧,爸妈就不陪着你们当电灯泡了。” 叶盼儿娇羞一笑,眉目间满是流转的春情,这么明显的迷醉和爱恋,根本无法藏掖,那是喜欢到骨子里才有的样子。 温锦容和丈夫对视一眼,越发坚定今天的选择是对的。 只要是女儿喜欢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挺过去帮女儿达成愿望。 叶盼儿推开车门下来,粉嫩的娉婷身影在路灯的光影下,纯美又带着几分风情。 温锦容摇下车窗,“清清,要回来了给爸妈打个电话,我让老陈来接你。” “嗯,我知道,爸妈再见。” 黑色车身很快隐没在暗夜里,叶盼儿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嘴角弯着的甜笑渐渐张狂阴毒起来。 她将日记本放在背包边缘,刻意不拉上拉链,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掉落出来,而那片厚厚的书签是她实验过多次,确保掉出来一定会翻到放着书签的那一页才塞进去的。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预料的,唐政夫妇看见了她的日记,痛心疾首又迫不及待要弥补她。 首当其冲,就是从伤害他们女儿至深的罪魁祸首傅七夕手里,抢下他们女儿最深爱的男人,宫煜则。 甚至不惜弯低身份亲自登门,利用宫青川和宫敏兰,为他们撮合。 这么大费周章,这一顿饭,所有人心照不宣,不是吃进嘴里的,而是落实锤的。 套住宫煜则,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她轻轻抚了抚身上光滑柔顺的布料,这么好的裙子,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穿呢,只不过以后,都要天天穿了。 涂得粉嫩的唇如花般绽开,她迈开纤细的腿,往着成功的路,一步步踏过去。 宫煜则,今晚以后,你就会成为我这个你口中婊子的男人,一辈子都死死纠缠。 纤细的手,扣在门上,还没敲响,门从里头被拉开,宫敏兰和乔振邦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往外走,抬头间,刚好和她打了照面。 三人都是一愣,叶盼儿反应很快,微笑地唤道,“姑姑好,姑父好。” 乔振邦完全不知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宫敏兰苦涩地点点头,“进去吧,我们要赶飞机,就先走了。” “好的,姑姑姑父一路顺风。” 屋内,只坐着早早等候的宫青川,看到人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极快过了一遍,嘴角的笑意沁出,却不达眼底,“唐小姐,煜则有些醉了,在楼上客房休息,我这身子骨也吃不消,劳烦你上去照顾他吧。” “那好,我上去看看。”叶盼儿微垂着眸子,羞赧地点点头。 话毕,她转头搭着扶手,不疾不徐地往楼上去了。 倒是个聪明利落的丫头,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唐之清,只要借你的手帮我达成目的就够了。 二楼客房,房门半掩,叶盼儿轻轻地推开。 她站在门口,水俏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衣扣大敞的男人,而后平静无澜地跨步进来,仔细将门反锁上。 精锐的视线掠过门角处,一块不起眼的小黑圈,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 豪门无亲情,她留了一手,果然宫青川无条件愿意帮唐政夫妇,不是没有目的,还真是只老狐狸…… 不过无所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安的这个摄像头,能被拍到正合她心意,坐实了她和宫煜则生米煮成熟饭只会对她更有利。 第274章 不安 她转头,软腰款摆地走到床沿处,居高临下看着男人泛着异常微红的脖子和敞露的皮肤。 剑锋似的眉眼紧紧蹙着,似是极不舒服。 她微微俯下身,纤细的指没有碰上,只隔着一个呼吸的距离,轻轻勾勒着深邃俊朗的线条。 她痴迷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容,多少个夜晚,她就像如今这样,压抑却期盼着能这么看着他,闻着他的呼吸,触碰他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 这种念头,日复一日,疯狂地滋长着,如今就在触手可及处,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脸侧,轻轻贴了贴,原本真的不是做梦呢。 她甜甜的笑开,带着凉意的手探上热烫的俊脸,轻轻地摩挲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好久,喜欢的快疯了。” 宫煜则的意识完全陷在混沌中,只是身体本能的燥热,在接触到柔嫩的凉意时,舒服地喟叹了声,他依顺本能,紧紧扣住柔腻的手,像个沙漠行走到快虚脱的人,汲取着唯一一丝清泉。 他的手劲很大,叶盼儿有些犯疼,但她不仅没抽手反倒笑了,眼底眉梢全是风情万种的媚笑,她爬起身,半个身子都匍匐到男人身上,轻呵着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别急,我这就给你……” …… 一声震天轰鸣,伴随着一道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下。 坐在副座上恍惚的宫敏兰被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她看着外头黑沉沉的雨幕,整颗心一时间揪地快要喘不过气似的。 “这雨说来就来,看样子,航班可能要延误啊。”乔振邦小心开着车,见妻子从上车开始一直一声不吭,他侧头看了一眼,“你今天是怎么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 ‘轰……’又是一声炸雷,就像打在车旁似的,吓得宫敏兰浑身一哆嗦,她抖着唇,眼泪顺着这股劲就这么掉了下来,崩溃痛哭,“振邦,我……我不知道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乔振邦瞧着崩溃的妻子,慌忙将车靠边停了,“到底怎么回事?” 宫敏兰心里有愧,更加瞒不住,将事情原本都跟丈夫说了一遍,乔振邦听完之后,揉着眉心,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向温柔和顺的脾气也破天荒气到双手发颤,“你……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听信二哥的话,他就是吃准了你心软,才会拿那些莫须有的以后恐吓你,大哥大嫂的亲情道德绑架你,就算阿则和七夕以后会穷途末路,那也是他们的选择,至少他们现在没有遗憾,又怎么会怪你,你现在这么做,才是真正将他们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憾恨里啊。” 宫敏兰泪流不止,看着手中模糊开的平安符,耳边是丈夫一声声击溃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决心,她心痛如绞,懊悔不已。 猛然间,她抓握住丈夫的胳膊,心急如焚地喊道,“振邦,我们回去,现在掉头回去,你说的对,以后我们看不见,但现在的悲剧绝对不能从我手中造成。” 雷声轰鸣,大雨倾盆。 傅七夕才眯了一会儿,就被吵醒了,之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床头灯,她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快十点了,大老板还没回来,外面雨下那么大,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 她披上外套下床,站在窗口看了好一会,想打电话给他,却又怕他正在开车下大雨接电话太过危险。 思来想去,她咬咬牙,转身走到柜子旁,捞出一套家居服换上。 下楼的时候,姚姨还没睡,正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听见声响,她探出头来,惊讶道,“七夕,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被雷声吵醒了?” 傅七夕点点头,一边穿鞋一边回道,“姚姨,雨下太大了,我去给大老板送伞,你别忙活了,早点休息吧。” 姚姨刚想跑出去阻止,却发现一手的面粉,慌忙跑回去洗了洗,再出来,哪里还有傅七夕的影子。 这么大的雨,就算打伞也未必挡得住,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煜少开着车,能淋到哪里。 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手,慌忙掏出手机给老杨去了个电话。 君海别墅本就是遗世独立的独栋别墅,出门望去全是蜿蜒而上的公路,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本就没有预想过打车的问题,傅七夕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代步工具。 望着铺天盖地的雨幕,她眼皮突突直跳,整颗心一个晚上都不得安宁地忐忑着,不好的预感如影随形,不会是大老板出了什么意外?一想到这种可能,呼吸就紧蹙的像凝冻了般,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让她根本没法安心待在家。 咬咬牙,她盖上卫衣的帽子,撑起伞走进大雨中,心里盼想着,也许在半路上能碰上大老板。 宫煜则没盼到,倒是在她淋的半湿瑟瑟发抖的时候,老杨开着车迎面而来。 他手忙脚乱推开车门打伞跑过来,“傅小姐,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出来了,万一淋病了可怎么办?” “我……我不放心,想给大老板送把雨伞。” 瞧着她头顶上的雨伞被打的风中凌乱,一张小脸被雨水浸泡了大半,惨白一片,饶是这么狼狈,小小的身躯还紧紧圈抱着一把雨伞,在冷风冷雨中瑟瑟发抖也没松开半分。 老杨看的心酸,赶紧喊道,“别杵着了,快上车,我带你去姑小姐那边。” 傅七夕抖着唇咧开笑,“好,麻烦你了。” 车上的干燥和暖气,让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老杨在车里翻掏了许久,找出一条大大的毛巾递给她,“傅小姐,您先擦擦,一会去姑小姐那边洗个热水澡,可别感冒了。” 傅七夕搓着头发,又感激又不好意思,“嗯,我知道,谢谢你,这么大雨还麻烦你跑一趟。” “说哪儿的话,总裁对我这老头子关照有加,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任用我接送你,是我应该感谢你。” 傅七夕笑而不语地侧头望向窗外,雨幕淅淅沥沥,偶有几声轰鸣雷响,打在隔绝的车窗上,模糊开一片混沌的天地。 她徐徐放下毛巾,捏在手里,这一路,也许是因为沉重的天气,心也跟着莫名沉重起来,她捂着突突直跳的心窝口,眉心紧凝。 第275章 狗急跳墙 乔笙的公寓离家里更近,乔振邦在回来的路上给乔笙去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回家一趟。 他心思缜密,猜测宫青川铺那么大的网,把敏兰也拉进去,必定备有后手不会让任何人打断,万一他们来不及赶回来,就指望乔笙了。 正在写科研报告的乔笙只听着父亲在电话里声色俱厉,没有讲明事情缘由,只急促交代,立刻回家,去客房寸步不离看着宫煜则。 能让一向镇定温顺,做事有条不紊的父亲慌成这样,乔笙隐隐感觉事态严重,他二话不说拿了外套就出门了。 雨势越来越大,老杨的车上了国道却因为发生交通事故被堵在了半路上,他也着急不已,“这个天气,真是多灾多难,傅小姐您别着急,前面出现三车连撞的事故,交警已经在处理了,估计还要一会儿。” 傅七夕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应答,反倒冷不丁问道,“老杨,你知道姑小姐今晚上的航班是几点吗?” 老杨挠挠头,“这我倒是不清楚,我问问余助理,他肯定知道。” 傅七夕本犹豫着要不要问余臻,老杨却先一步掏出手机打出了电话,他开的是免提,所以傅七夕听的清清楚楚,余臻回答的是十一点的航班。 现在已经接近十点半了,如果是十一点的航班,从乔家出来去机场路程大约半个小时,还要取票安检登机等手续,姑姑和姑父必定要提前一个多小时出门,也就是说这顿饭必定在九点半左右就散了。 乔家到君海的路程速度再慢也不会超出四十分钟,现在已经临近十点半…… 一时间,傅七夕心如擂鼓,越想越害怕,也顾不得其他,颤着手捞出口袋里的手机慌了神地拨出去。 电话一直响着却到停了也没人接起。 她的手心渐渐发冷,看着车窗外三车连撞的惨况,中间的轿车被挤压进前头大货车的车底,半个车身都死死凹陷下去,几个交警穿着雨衣,在大雨滂沱中,合力将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司机拉出来。 她瞠目结舌,捂着嘴的手,抖如筛糠。 不会的,大老板不会出事的,她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明他没有事。 拼命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眼泪却像开了闸般,溃不成军,她死死咬着唇,不死心地又拨出电话,依旧如此,反复三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从来,从来都没有不接过她电话,就算再忙再忙,大老板也不会漏下她的一通电话,哪怕只是只字片语,‘我在忙稍后打给你’,他也会给足她安全感,从来没有像这次,在这样昏天暗地的雨幕下,将她陷落在绝望的泥坑里。 “傅小姐,您怎么了?您没事吧?”老杨见傅七夕哭的眼睛红肿,浑身抽抽,慌了神地问道。 傅七夕一把抹过眼睛,抢过老杨手中的电话,哽着沙哑的声音颤声喊道,“余臻,拜托你,打电话去就近的医院问一问,有没有……有没有大老板好吗?” 电话那头的余臻顿愕了许久,才挤出话来,“boss还没到君海?” “没有,我一整个晚上都心绪不宁,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打了电话也没人接,余臻,你找人,附近所有医院,都问一问,好不好?好不好?” 就算隔着通讯工具,余臻也能从哽咽到痛哭流涕的声音中感受到傅七夕颤抖到骨子里的无助和恐惧。 他心里重重一沉,再不敢迟疑,立刻找人去查。 余臻再回电过来的时候,国道上的交通刚好通畅,傅七夕急不可耐地接了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松缓着口气,“傅小姐,你放心,龙城几个大点的医院我都查遍了,没有接收过boss,他肯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手机没电,您别担心,他肯定也在怕你担心正在想办法,我现在从家里出发,去乔家的路上,一起去找boss,他不会有事的。” “好的。”傅七夕紧紧捏着手机,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脏总算呼出了那口快崩断的气,只要他没有发生意外就好。 雨势小了些,但依旧障目,老杨开的小心翼翼,却没有让傅七夕真正平静下来,见不到人,她始终悬着一口忐忑。 …… 乔家。 乔笙慌忙推门进来的时候,宫青川正坐在沙发上闲适地品着茶。 老神在在的模样就跟在自家般舒适。 他赶来的急,一脸的汗水雨水混了一身,对比宫青川的惬意,狼狈到不行。 “二舅,原来你在啊,我爸妈呢?” 宫青川见了乔笙,眼皮子轻轻一掀,心里一怵,面上倒也不惊,毛头小子而已,稍微两句打发掉就成了。 “你爸妈今天的航班你忘了?早就走了。” “是吗?那您?” 乔笙跟宫青川打的交道不多,平时见的面更少,对于这个偶尔在宫煜则那里了解到的沉浮极深野心极大的舅舅,也仅限表面应付,贴不到心里去。 这话再明显不过,宫青川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小子在疑心他,主人家都不在,你一个亲戚一个人赖在别人家好吃好喝,还惬意无比,有点奇怪吧。 宫青川四两拨千斤地笑笑,“你妈让我晚上来聚顿饭,这不,有点吃多了,坐坐消消食,一会儿就走了,你呢?” 乔笙的心思转的很快,父亲让他回来去楼上客房守着大哥,偏偏这个碍事不对头的舅舅却守在楼下,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他连一身的水都顾不得擦,调转脚步就往楼上去,“那二舅慢慢坐,我上楼拿个东西。” “乔笙。”宫青川眼也没抬地喊住他,“我记得,你的房间在一楼吧?” 乔笙顿了顿,几乎已经肯定宫青川有意阻挠,那么大哥在楼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就算我的房间在一楼,可我在自己家,上个楼这么小的事,二叔难不成也要管一管?” 宫青川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的手轻搭着,就算站在低两阶的下面,却依然倨傲,一副长者自居地斥道,“你大哥喝多了点,正在楼上休息,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原来如此,那我更应该去看看,大哥喝多了没人照顾可不行。” “乔笙!”宫青川急了,怒吼一声,看着乔笙直步而上,一把抄起拄杖就敲在了他的脚踝上。 第276章 崩塌的世界 乔笙吃痛,狠狠颠簸了一跤,宫青川借机两三步走了上来,在楼梯平台处挡住了去路,“舅舅的话,在你这里就这么不中听吗?跟你说了你大哥在休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乔笙忍过痛感站起身,“是我听不懂还是舅舅做贼心虚,今天这个楼我还非上不可了!” 见拦不住他,宫青川直接上手去拽,乔笙好歹年轻,常年运动,体力更是不差,两三下就摆脱了宫青川。 他冷笑一声,脚步一转,正要快步跨上楼梯,一声轰然巨响,猛地从楼梯拐角的客房内传出,当下震住了乔笙的脚步。 与此同时,大门口,乔振邦和宫敏兰心急火燎地推门而入,也听到了那声巨响。 所有人都呆滞了。 声响过后,紧随而来瓷器碎裂的乍响,之后女人嘤咛惨叫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 房门砰一声震天响被打开,宫煜则才套上裤子,裸着上身正匆忙扣着扣子,脸色比窗外的天际还要黑沉暴戾。 垂眸间,一眼就对上了楼梯平台处瞠目结舌的乔笙以及神色意味不明的宫青川。 “大哥你……” 乔笙简直不敢相信,整个脑袋空白一片,怔然看着宫煜则还没来得及扣住的上半身皮肤上,一条条交错的尖细抓痕,脖子间,甚至还有几道细碎的齿痕。 就连裤子,也只堪堪拉上拉链,没有来得及合上纽扣。 重重事实,显而易见,犹如重锤,迎头打了乔笙措手不及的一拳。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楼上分明有女人的声音,难道大哥真的…… 宫敏兰‘砰’一声,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捏在手里的平安符就这么滑出了手心,她看着那张飘落在地菲薄的纸片,再也没有力气去捡,捂着脸崩溃痛哭。 晚了,都晚了。 乔笙愕然转头,看着门口悲痛欲绝的母亲,又移到一脸哀叹无奈的父亲脸上,最后转到身旁的宫青川,前因后果一连,他骤然瞳孔一缩,被后知后觉的真相骇的差点站不住脚。 宫煜则从一瞬间的怔忪中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不疾不徐,一点点扣上衣服,抬步而下。 错身而过的时候,乔笙分明感觉到了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嗜血暴戾。 他心头一颤,深深感知他下一秒就随时可能要杀人的戾气,一把抓住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哥,别……” 宫煜则一声不吭侧头,锋刃似的余光,裹着凶残的腥红,将他吓滞在原地,他颤了颤,惶惶松了手。 一步一阶,他走下楼梯,明明那么寡淡平静,却让乔笙像是看见了一路劈波斩浪的厉鬼黑气随身般蜿蜒而下,最后盘旋在宫敏兰跟前停驻。 他冷冷凝视着,许久许久,才挤出冰寒刺骨的声音,“为什么姑姑?” 他问的很小声,好像生怕动静大一点点,那股沉压在鼻息间,就快羁押不住的猛兽会直接嘶吼着冲出来,将一切毁灭殆尽。 “对不起,阿则,对不起,姑姑对不起你,对不起七夕……”宫敏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几度因为痛哭瘫软站不稳,全靠乔振邦死死搀着她。 “药是你下的,还是他下的?”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始终没有落定在宫敏兰身上,出口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宫敏兰一脸的泪痕交错,被斧劈凿捶似的痛苦和懊悔折磨的快要溺毙,她抖着唇,看着疼宠了二十多年的侄子,那个肯定的字,怎么都没脸说出口。 但是宫煜则却一下子读懂了,他垂着眼睫,轻笑一声,苦涩悲楚到骨子里,“好,好的很,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根本没有亲人,如果算计,欺骗,就是你所谓的亲情,那我宁可不要!” “啊则,这件事你姑姑纵然有错,但她也是被一时闷了心,她害怕你和七夕将来会走不下去,害怕她会成为你的软肋,害怕她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利器,毕竟她一无所有,而你们在一起,她会被指指点点,会战战兢兢,会生怕配不上你而去刻意迎合你失去自我,你姑姑……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后悔不已我们才会马不停蹄赶回来阻止,她一心只想为了你好,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恶果已经造成,如今最痛苦的不是你,是你姑姑啊,她这辈子都将活在伤害你们的阴影下,一辈子不得安宁。”乔振邦声声振聋发聩,为妻子哀叹,也为已成的苦果悲痛不已。 喉头,艰涩地哽咽着,宫煜则垂下的手,一点点抬起,慢慢搀住宫敏兰的胳膊,声凉如淬冰,“姑姑,如果失去七夕,我会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上面那个女人是谁?” 迎上宫敏兰微愕的视线,薄唇轻轻掀动,“她是七夕最好的朋友。” 声落的一瞬间,宫敏兰一双眼珠子,剧烈地收缩着。 她颤颤看着自己一双手,迷蒙的泪雾下,痛心疾首地猛捶胸口,“我到底做了什么……” “敏兰,你冷静点,你不要这样……”看着妻子悔恨交加的崩溃模样,乔振邦也红了眼眶,死死抓握住宫敏兰的手,她凄凄痛哭,声泪俱下,一句句都是浸透了蚀心挖骨般的痛楚和悔恨。 她错了,错的有多离谱,她居然会去相信宫青川的话,明明知道他不怀好意,明明知道他不会对煜则有好打算,当年大哥大嫂车祸逝世,他马不停蹄要独吞集团不正是历历在目的事情,她为什么还要蠢到去相信宫青川的话,如今种下恶果,让煜则和七夕如何面对余生。 她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罪人啊。 室内一片狼藉,谁也没有注意到,半掩的门口,站着一抹隐在雨幕下的纤细身影。 傅七夕浑身僵直,骨节泛白的手心内,握着还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上正是一张匿名号发来的照片。 叶盼儿和宫煜则双双交颈闭眼睡着,女人裸露着白皙的肩头,上头,纵横交错着无数青青紫紫的淤痕,男人只用被子粗粗横过腰腹部遮住重点位置,袒露在外的健硕肌理上,同样细痕交错,一看就是情浓时分,女人难以抑制抓下的痕迹。 她原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差点想笑。 她真的以为…… 以为只是恶作剧…… 天际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赫然劈下,照亮了雨幕下傅七夕惨白如雪的脸,她站在大雨下,浑身湿透却无动于衷。 院落外,黑色车急匆匆停稳,余臻疾步跨下的脚步因为看到傅七夕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门檐外,一动不动而怔然顿住。 “傅小姐?” 第277章 崩溃 一声呼喊,不重,却惊动了里外所有人,肝胆俱颤。 宫煜则脸色大变,几乎是第一时间猛地拉开了门。 傅七夕垂着视线,定在地面上某一点,却没有焦距,如石化了般,被雨水打的浑身湿透也纹丝不动毫无知觉。 “七夕……”他走出来,小心翼翼叫着,伸出的大手就在毫厘之间,她却突然动了,轻轻侧了身,躲过了他的手。 她僵硬地抬起头,目光懵然地望向他,视线所及,却一眼看到了他的脖颈处,清晰可见的齿痕。 黑漆漆的瞳孔,骤然缩紧,雨水迷蒙了眼,很冰很冷,却冷不过此刻,像被冰霜凝冻了般的四肢。 她颤着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尖刺卡住,痛到满口都是血腥味。 “七夕,先进来好吗,你湿透了。” 耳畔,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傅七夕像个游魂,绕过宫煜则,飘荡进屋内。 她目光呆滞地移动着,掠过门口的乔振邦和痛心疾首的宫敏兰时,尖锐地一紧,转而突地调转脚步,疯了般往楼上冲去。 乔笙想拉住她,却被她狂猛冲过来的力道推的踉跄,差点跌下楼,他惊险抓住扶手惊慌失措地大喊,“七夕,别去……” 晚了。 大敞的门口,她目瞪口呆地站着,就这么掠过满地的碎片狼藉,一眼看到了缩在靠墙的大床角落,一身青紫痕迹的叶盼儿。 房间里还充斥着浓浓的酒味以及女人身上的香风,交融在一起,穿进鼻腔又狠又猛地揪住了她的心弦。 叶盼儿看到有人进来,手忙脚乱拖过被子,徒劳无功地拼命往身上裹,偏偏是慌中出错还是怎么的,挡的住上半身,掉出了下半身,盖住了下半身,上半身却裹不住,她凌乱着发丝,无辜至极,满眼泪痕,“七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傅七夕一步一踏,甚至没有避开一地的瓷碎玻璃,就这么面无表情笔直地走了进来,每一步,脑海中都如魔咒般,晃过叶盼儿傍晚离去前,那一声声你会祝福我的吧! 声声淬毒,字字喋血。 脚下的运动鞋被刺穿,有些许血迹渗在碎裂的瓷片上,傅七夕却毫无所觉,她站在床前,眼神漆黑,看不透在想什么,叶盼儿一滴滴泪徐徐而下,哭的梨花带雨,瑟缩的肩头,暴露的恰到好处的欢爱痕迹,每一个细节,都在把她的心脏往死里碾压,磨成碎,磨成灰。 多么专业的演技,多么精湛的神情,每一举每一动,都将她骗的真真的。 她……居然从没怀疑过她。 把她当成掏心挖肺的至交朋友,从不藏着秘密,更甚至,亲手将这头豺狼领进君海,安在身边,毫无怀疑地让她盯上自己的男人。 这一刀,从后背捅进来,连筋带血,将她整个心脏一击贯穿。 原来,生不如死是这种滋味,痛却喊不出来,苦却咽不下去,一点一滴磨着全身每一个细胞,万箭齐发般啃着她的骨,噬着她的血。 “七夕……你别这样,你说说话啊……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这样伤害自己……” 她怯怯伸出手,试探地想去触碰浑身湿透却冷如雕塑的傅七夕。 傅七夕几乎是凶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鸦羽般的眼睫激烈地抖动着,好像眼前的手上沾着极度可怕的传染病菌。 她低喘一声,气息从鼻腔中透出来,轻轻地战栗着,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冽,“照片是你发给我的。” 她说的是肯定句。 叶盼儿一脸茫然地拼命摇头,“什么照片?七夕你在说什么?” 冷峭的黑眸就这么看着她,死死凝视着,她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这样的楚楚可怜,这样的脆弱无辜,原来虚伪的这么令人作呕。 蠢,蠢到无可救药! “七夕,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压住我的,我挣扎不了……我……你原谅我好嘛……” ‘啪……’ 这一巴掌,傅七夕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将叶盼儿半边脸不仅打偏了,也在瞬间就肿了起来。 “让我原谅你是吧?”她面无表情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瓷递过去,眼底一片刺骨冰锤似的寒芒,“像上次你被强暴一样,自杀,我亲眼看着你流干血死掉,我就原谅你。” 叶盼儿捂着脸,火辣辣痛着,就着偏向墙面的眼底,炸出怨毒之极的阴光。 “接啊,为什么不接?”她一字一字,说的不疾不徐,很冷静,冷静的可怕。 “七夕,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是被逼的……是你男朋友他……”叶盼儿凄凄痛哭,浑身瑟缩着。 傅七夕像是没听见般,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猝然抓住她的手,一身黑气蔓散地逼近,“你不割我帮你割。” “啊……”傅七夕的疯魔让叶盼儿眼皮直跳,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这么激进,她抵着手,眼珠子狠狠一眯,惊惧地大喊起来,“不要啊,七夕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全都疯了往房间冲去,就近的乔笙一跑到房门口,就看到傅七夕如被鬼魅附体,满目腥红,死死勒着叶盼儿的手腕,另一只手里,正捏着一块碎瓷玻璃。 因为用力,她自己的皮肉早已绽的血肉模糊,却毫无所觉地嘶吼,“死啊,你怎么不死,像上次被强暴一样去死啊……” “七夕……”乔笙吓的肝胆俱颤,从身后一把将她紧紧圈住,却没料到,此刻的傅七夕,浑身都蓄着一股修罗般的凶残力量,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叶盼儿,你还是被强暴的,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七夕,你冷静点,冷静点啊!”乔笙心痛如绞却不敢撒手,她手里握着瓷片,没伤到叶盼儿,却把自己弄得一只手,狠狠嵌入,血肉模糊,她嘶吼着,咆哮着,狂暴的几乎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压不住。 “你很得意对吗?被我男人睡你很开心对吗?为什么这么贱,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贱……啊啊啊……” 第278章 你连婊子都不如 乔笙的钳制,被理智已经全然溃塌的傅七夕又捶又打,他不敢用力怕伤到她,却又怕拉不住,她会冲出去,将床上的女人千刀万剐。 他很肯定,变成眼前这副厉鬼模样的傅七夕,真的会这样做。 这种把控不住的力道,几次三番差点让傅七夕挣脱开不说,就连他也被她手中的瓷片刮出了好几道血丝。 “放开我,我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啊啊啊……” 楼梯口,杂沓的脚步声急速而上,遒劲的胳膊就在乔笙被狠狠挣脱开的一瞬间,毫厘不差地接手了过去。 宫煜则扣着她的手,将她死死圈在怀里,黑眸剧颤,整颗心都像被生生挖掏出来,痛彻心扉。 他扣紧了手,纹丝不动地抱着、等着,由着她狂轰滥炸,猛捶狠打,直到筋疲力尽,瘫软下来。 她不哭了,也不叫了,像个灵魂被抽尽的布娃娃,低低的,木然地开着口,“放开我。” 有力的胳膊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赤红着眼珠子,看着她机械呆滞的模样,喉头一股股翻涌着腥甜,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七夕……” “乔笙,带我离开,我不想待着这个肮脏的地方。” 乔笙立刻蹲下身,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宫煜则,二话不说牵起了傅七夕的手,“好,我带你离开。” 宫煜则默然无声地垂着脑袋,就在傅七夕起身的一刹那,还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松开。 傅七夕恍恍惚惚地侧过头,明晃晃的大眼,就这么空洞地掉下泪来,像是疲累到极致再也没有力气折腾,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再也挤不出任何表情,“放开吧……” 放开…… 他无力地,一寸寸收了距离,直至最终,颓败地垂下。 随着她转身离去的脚步声,一点一滴消失在耳际,始终垂着的脑袋,绽下一滴水雾,在地板上模糊成光晕。 楼下,宫敏兰一脸憔悴,脸上的泪痕还没消,看着晃晃悠悠走下来的傅七夕,她慌忙跑上来,自知无力回天,她痛苦哽咽,“是姑姑错了,姑姑对不起你和阿则,姑姑愿意做一切来弥补……” 傅七夕机械地转过木然的眸子,似乎聚焦了许久,才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她笑了一声,自嘲无比,“弥补?姑姑杀了人,只说一句对不起就想两清了?” 宫敏兰抖着唇,压不住的泪意再度狂涌而出,“是我造的孽,我是个罪人,你说得对,姑姑不会为自己开脱,只要你想做什么,报复也好,打骂也好,姑姑绝无怨言。” “敏兰你疯了。”乔振邦虽然惋惜悲剧既定,但更心痛妻子因为愧疚和自责,情愿被无底线地践踏。 宫敏兰心如死灰,“你别说了,今天这一切悲剧都是我造成的,七夕和阿则心上的伤,我用一辈子也弥补不了,如果受些惩罚能让七夕心里释怀一点,那也是该我承受的。” “姑姑。”傅七夕看向微愕的宫敏兰,“我不用你受惩罚,知道吗?从刚刚站在门口听到这一切开始,我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抚开搀着自己胳膊的乔笙,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木然地转回视线,残酷一笑,徐徐吐出字来,“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宫敏兰神魂俱裂地震在原地,愕张着嘴,看着傅七夕冷冰冰地擦肩而过,踩过那片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的平安符,迈出身后的大门。 乔笙从骇然从缓过来,当下就冲出门,却被没有回头却早就有预料般的傅七夕一声冰冷的话顿在了原地,“不要跟过来,否则我会永远消失。” 天幕很沉,大雨像是不死不休般下着,宫煜则下楼来的时候,乔振邦正揽着哭到瘫软在地的宫敏兰,而不远处的沙发上分侧两边,坐着一脸颓丧的乔笙以及面无表情的宫青川。 他置若罔闻地往门口走去,宫青川抬眸间,刚好看到楼梯口,瑟瑟抽泣着往下走的叶盼儿,他计上心来,怒喝一声,“你还要去哪儿?” 宫煜则像被捂了耳朵,脚步没有停驻一秒钟,宫青川见状,倏地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荒唐事,那女孩是谁?” 宫煜则的脚步止在门口,却没有回头,讽刺的声音挟裹着凉薄的笑意,“把七夕的闺蜜送到我的床上,二叔一手好算盘,打赢了,满意了吧?” “混账,你说的什么话,今天是我邀请的唐家小姐来做客,你自己喝多了,做了糊涂事,还要怪责到别人头上?这就是堂堂龙煜集团当家的责任吗?” 寥寥两句,总算激起了宫煜则的反应,他徐徐侧头,眉目幽冷,“唐家小姐?” 宫青川语重心长地叹了声,“那位小姐正是唐风集团董事长失踪了十四年的金枝玉叶,前几天刚找回来,我本来打算着今天让你们见个面先认识一下,哪想到你会……事已至此也是天意啊!” 叶盼儿就是唐之清? 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形同重锤,宫煜则搭着门框,脸色难看至极。 他侧头看向宫敏兰,突的笑了,苦涩满溢,“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宫大哥,你不要怪姑姑和二叔。”叶盼儿慌忙从楼梯上跑下来,却又怯怯停住脚步,一脸脆弱又无辜地哽咽着,“是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所以就算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 沉黑的眸微微眯起,漠然凝着她,有一种被人吹了阴风的感觉。 宫青川,叶盼儿,狼狈为奸的两人,蓄意着贪婪野心的目的,联手拉着姑姑下水,将他套住逼他就范,或者,连唐政夫妇也是这趟浑水里的。 可真是好大一张网啊,不折手段,算计的纹丝不差。 陡然间,他抄起裤袋,漫不经心地笑了,“是吗?那我收回原来那句你是婊子的话。” 叶盼儿双眼一亮,心如花开般迫不及待往前走了两步…… “你连婊子都不如!”冷眼看着叶盼儿惨白一片的小脸,他默视彻底,一字字,都如扎入地底的重锤,不重,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睥睨,“这辈子,能做宫太太的,只有七夕!就算顶上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你从里到外,照样让我恶心想吐!” 第279章 怀疑 大雨淅沥,已经深夜,仍旧不歇。 道路上,凄冷地连一辆车都看不见,裴璃靠在车窗旁,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在村里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龙城就下这么大雨,真糟心。” 雷焱扯了扯嘴角,刻意放慢了车速,“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裴璃刚打了个盹,想想又坐直了起来,凑着脑袋笑道,“你说要不然等放假了我们在北屿村住段时间吧?也多陪陪奶奶。” 宽厚的大掌探了过来,用力搓了搓他的短发,“好,听你的。” 裴璃躺回座椅上,心思沉沉地对着手指,嘴里小声犯着嘀咕,“你的家长都见了,我的家长该什么时候见呢?” “嘀咕什么呢?” “没事,自言自语呢,好困好困,我先眯一会哦。”她笑着打起哈哈,侧头朝向窗外。 冷薄的唇微微抿紧,绷成一条线。 看来,要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不管前路多难,他的小丫头,他永远不可能放手了。 “雷焱,慢点!”裴璃突然一声惊喊着坐了起来,“倒车,倒车,快……” 不明所以的雷焱一拉档位,车往后退了几米。 裴璃慌忙摇下车窗,外头的雨水立刻蜂拥灌了进来,她随手抹了一把脸,定睛一看,陡然瞪大眼。 果然没看错,在人行道上像个幽灵似的晃悠的人不是七夕是谁? 想也没想,她二话不说扯开车门,雷焱想喊已经来不及,只能匆忙调转车头往人行道绕过去。 “七夕……” 傅七夕置若罔闻,木然地走着。 裴璃见没听见,一跃跳过绿化带,直直朝着人行道跑去,边跑边喊,“七夕……傅七夕……” 连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裴璃皱紧眉头,这么大的雨,转眼就将她淋了个透心凉,她搓了几把脸,快速跑过去,一把将人拽住。 “七夕,我喊你,你怎么……”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裴璃骇然地看着傅七夕一脸枯槁般的死灰,那双向来水盈的眼珠子下,连一丝人样的光彩都没有,空洞的就像是三魂七魄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般的驱壳。 她吓坏了,捧着她冷到彻骨的脸,拼命地搓着,“怎么了?告诉我怎么了?” 傅七夕颤了一下,恍恍抬起死气沉沉的眸子,定在裴璃脸上,许久许久,眼前的光景才清晰起来。 “裴……裴璃……”出口那刹,已然泣不成声。 “不哭不哭,我们去车里,你冷透了。” 裴璃长得高挑些,揽着娇小的傅七夕轻而易举,刚跨出人行道,雷焱的车正好停在了跟前。 她拉开后座,拥着湿透的傅七夕坐进来。 雷焱第一时间递出两条干燥的大毛巾,“先擦擦。” 裴璃顾不得自己,把毛巾全都往傅七夕身上套,一边匆忙擦着,这边又气急败坏地怒骂,“宫煜则是死人吗?下这么大雨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冻。” 傅七夕始终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她突然抬手,压住了头顶上正搓着的手,她抬起白渗如纸的脸,像个破败的娃娃,麻木地留着泪,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寂然地动了动唇,“我只剩下你了。” 裴璃听的心惊肉跳,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和盼儿……”话到一半,那股死死揪扯在崩溃边缘的线终于崩断,她扑进裴璃怀里,撕心裂肺地嚎哭,“他们上、床了。” 裴璃的天灵盖像被五雷当场轰下,她僵着手,许久许久都忘了反应。 错了,都错了。 她低头看着身前,歇斯底里的傅七夕,五脏六腑都像被翻搅起来。 她该怎么告诉七夕,她早就知道,盼儿觊觎她的男人。 又该怎么告诉她,是她明知道叶盼儿是头狼,却心存侥幸,亲手提议将她送进羊窝。 明明,她明明可以阻止一切,明明知道,叶盼儿心怀不轨,她为什么还要相信她…… 终究…… 终究无法挽回。 她颤颤巍巍抬起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给予仅剩下的一丝没有被撕裂开的温暖。 七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裴璃死死咬着唇,眼眶红透,心里排山倒海般的愧疚自责以及对叶盼儿极致的悲愤,双双拉扯,发狂般的蔓延着。 车才刚开进鼎盛天府,雷焱的手机就响了,她侧头看了眼裴璃,晃了晃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速度可够快的,这么快找到这边来了。 裴璃怒瞪了他一眼,“你敢接,我马上走。” 意料之中的反应,他耸耸肩,当着她的面直接按掉了挂断键,宫煜则那么聪明的人,自然想到,他不接,肯定受限了,至于能受限他的除了裴璃还有谁? 裴璃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待见他自然有原因,今晚上最大的原因就是傅七夕。 显而易见,傅七夕在他们这里。 宫煜则看着嘟嘟挂断的电话,疲累地坐下沙发,他搓了搓脸,双手交扣抵着额头。 身侧的余臻看着boss从未有过的颓丧,于心不忍,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有些疑问他不得不问,“boss,你和叶小姐……哦不,唐小姐,真的?” 宫煜则侧头看了他一眼,深深无力,“我不知道,我喝多了,酒里被姑姑掺了药,醒来叶盼儿就赤身果体睡在我怀里,一身痕迹确确实实。” 到现在,他看到自己胸口上的抓痕,还恨不得把那层恶心的皮肤给削下来。 余臻的眉头狠狠一凝,“可您别忘了,上次桑医生还说,你目前的情况,碰上傅小姐是奇迹中的奇迹,并不代表你已经完全康复,有没有可能……” 沉冽的黑眸拂过一道精光。 确实,虽然未必除了七夕以外每个女人都不行,但依照上次在m国唐懿宁给他下药的情况来看,的确没有康复。 也就是说,一切都可能只是叶盼儿铺成的假象! 想到此,他猛地站了起来,但下一秒,又止住了激动。 假设真的一切都是假象,叶盼儿铺成这一切已经让该看见不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她现在身后抵着唐家,这件事她要是咬死了,他是不利的一方。 第280章 公布身份 拳头,狠狠砸在茶几上。 这种被钳住脖子却死不掉的感觉,比直接给一刀还要难受。 “余臻!” “是。” “派人去鼎盛天府,保护好七夕,不要让叶盼儿任何一只手伸进去。” “明白。” …… 唐家别墅。 叶盼儿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梳理着头发,门外传来细细的交谈声。 “夫人,已经一天了,小姐从昨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敲都不开门,一口饭一口水都没吃。” “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住,不行,我亲自进去看看,你赶紧让厨房熬点粥上来。” “好的好的。” 门上传来扣响,叶盼儿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放下梳子,然后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金色的剪刀。 “清清?我是妈妈,开开门好吗?” 盈光湛湛,她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锋利的触感只要稍稍用力一点就能划破皮肤。 门,还在不停敲着。 叶盼儿站起身,坐到床沿来,然后对着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一点点压下力道,血丝汇聚,渐渐凝成血线,渗透了粉色的床单,转眼蔓开一大片血红。 全程,她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好似刀锋刮着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她放下剪刀,任由血线成串,然后慢慢躺上床。 门外,温锦容敲了半天门却久久得不到应答,她有些慌了神。 不应该啊,依照清清的日记来看,宫煜则是她最爱的男人,如果成其好事,她应该开心才对啊,怎么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声不吭。 越想越不对劲,她慌忙叫来管家找房间钥匙。 开门进来的一刹那,满床的血红,差点把温锦容的心脏骇到停滞。 “清清……”她疯了般扑了上去,拼了命地拉扯被子压住她的手腕,心疼的眼泪奔涌而出,“你为什么那么傻,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妈妈怎么活,妈妈好不容易找回你,妈妈不能再失去你啊。” “妈……妈妈……”叶盼儿颤抖着惨白的唇色,眼泪凄凄滑出眼角,“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宫大哥才不喜欢我,我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他,可在我知道,我是唐家小姐的时候,我又惊又喜,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但是这个身份,如果能让我和他稍微登对一点,我庆幸着,暗自以为至少能离他近一点了,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 叶盼儿崩溃地哽咽,加上血流过多,脸色惨白,让温锦容心痛如绞,慌到失控地大喊找人叫医生。 “你别说话了孩子,别说了……”温锦容哭的不能自己。 “不,妈妈,我怕我再不说完就没机会了,对不起,是我不孝,好不容易承欢膝下,却让你再次承受痛苦,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的心像被挖掉了一样,空荡荡的,好痛好痛,他昨晚压着我的时候,我甚至是窃喜的,我以为他至少有一点点喜欢我,可是七夕来过之后,他就变了,他给了我美好的一夜,却在一觉醒来之后,说我让他恶心……我不知道,这么不堪的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我这副肮脏的身子留着还有什么用……” 叶盼儿望着天花板,茫然的眼底盈满了生无可恋,温锦容紧紧压着她的手,因为绷到极致的心疼和愤怒,狠狠颤抖着。 她流着泪,却坚声落音,“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妈妈一定会给你讨回来,你是唐家的金枝玉叶,没有人能欺负你,胆敢欺负你的人,我和你爸爸绝对不会放过他,宫家少奶奶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索性叶盼儿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失血量还在可控范围,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医生包扎完伤口,叮嘱了两句,开了一些补血剂和维生素就离开了。 温锦容重重松了口气,她搀着叶盼儿靠坐着,端过刚熬好的清粥,一口口吹着小心翼翼地喂进叶盼儿嘴里。 “好好养身体,别胡思乱想,你的事妈妈和爸爸会给你办妥,你只要答应妈妈,再也不要伤害自己,妈妈会受不了的,知道吗?” 叶盼儿虚弱地勾了勾唇角,点点头,“谢谢妈妈,幸好我还有你和爸爸。” “傻瓜。”温锦容轻抚着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疼惜。 如果能让清清开心快乐,就算拉下脸求宫煜则她也认了,没有什么比弥补亏欠了十四年的女儿还来的重要。 晚间,唐政下班回来,夫妻两商议之下,并且得到叶盼儿的许可,将她唐家千金小姐的身份,公布于众。 至少,要让龙城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女儿并不是任由人欺负,她的身份是和唐风集团挂钩,谁要敢动,就等于公然挑衅唐风集团。 次日,全城轰动。 各路媒体争相报道,唐家失踪了十四年的千金唐之清,终于回归。 办公桌前的宫煜则单指一点,退出新闻界面,静候一旁的余臻脸色也不大好看,“boss,唐家这一举,已经很明显了,正了叶盼儿的名,看似昭告天下,其实敲山震虎,意在指您,如果你没有所行动,只怕唐小姐吃的这亏,唐家不会就这么咽下去,毕竟……她不是唐懿宁!” 宫煜则冷哼了一声,余臻的话,他早就了然于心,可又能耐他如何。 就算和唐风集团迎面对抗,他也不惧任何风浪。 七夕,绝对不是任何利益能交换的起的,他认定的宫太太,也只有她一人。 “我让你弄的药有结果了吗?” 余臻神色沉重地点点头,“是禁药,我让人去黑市上找了,不能惊动,需要费点功夫。” 话到一半,他顿了顿,始终不放心,“boss,这药很烈,万一真的起反应,不能纾解非常伤身。” “没事,只有亲自试验我才能确定,真相到底如何。” 对于叶盼儿的接近,他除了厌恶和排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应,这一点,他百分百笃定。 也就是说,问题只在药上,他亲自去医院抽检血液,把药物成分查出来,让余臻马不停蹄去准备,如果这药真的能让他起反应,他…… 他呼吸一窒,无力地搓了搓脸,抬眸间,漆黑的眼底一片冷然,“到手立刻拿给我。” “好。” 第281章 睁眼瞎的吧 宫家老宅。 宫青川敛着怒气冲冲的眉目,正反复翻看着管家呈上来的监控视频。 已经看了五六次,还是断节的,视频直到叶盼儿翻身爬到宫煜则的身上后面就模糊成一片。 这不可能,他安装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不可能被发现。 “二爷,已经修复过,没有办法,后面的片段全都损毁了。”管家站在一旁,躬身说着。 宫青川若有所思地沉着面色,想起那天晚上,宫煜则和叶盼儿一身挡不住的痕迹,也不太像是作假的,莫非这小子真的没有隐疾。 想到此,他愤愤不平地用力蹬了下拄杖。 唐之清的身份已经全城皆知,现在倒好,没拉宫煜则下马,倒是让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不过也好,看他和傅七夕那个一无是处的贱丫头那么黏糊,这事还有的磨,到时候闹的和唐家鸡飞狗跳,他再借势寻找机会。 怎么算,他都不亏。 舒心的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他刚要起身,门口传来声响,他抬头看去,就见一脸憔悴疲累的宫敏兰在乔振邦的搀扶下走进来。 心知肚明这两人是为什么来的,黑眸微微一凝,他给管家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拿着手提电脑离开。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非要拆散阿则和七夕?”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宫敏兰喘着大气,跨过门槛,惨白的脸上怒意汹汹。 宫青川闲适地掀了掀眼皮,看着她眼底重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整夜没合眼。 也对,依照她对宫煜则那小子看的比命还要紧的程度,如今却亲手捅了他一刀,能睡得着才怪。 “我早就说了,我是为他好,为了公司利益好,你怎么就是不信。” “二哥,枉我和你做了几十年的兄妹,我真是瞎了眼,明知你野心勃勃,心怀不轨,居然还能被你带下水,算我求你了,你清醒一点吧,不要再打公司的主意,放过阿则,不要再一意孤行伤害他和七夕了。” “我看该清醒的人是你吧!”宫青川瞪着阴戾森森的眸子,怒敲了两下拄杖,声色俱厉地斥责,“新闻看清楚了吧,那唐之清的千金之名已经正了,她现在背后靠着的是唐风集团,唐政和温锦容对这个失踪了多年又失而复得的女儿有多宝贝显而易见,煜则那小子占了人家便宜现在还想拍拍屁股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觉得唐家会咽下这口气吗?他现在不娶唐之清,就等着公司被唐风集团攻击,最后两败俱伤收场。” 宫青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甚至淬过喜色。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迫不及待到难以压抑了是吗? 两败俱伤之后呢,等着让他坐收渔翁之利?以啊则被女色迷惑,罔顾公司利益,借机拉下马,自己上位,独揽大权? 宫敏兰连连跌退,整颗心都被重重压入谷底,一脸抽了魂般死灰如槁地摇着头。 她居然还妄想宫青川这颗被权力和财富蒙蔽的看不见一丝缝隙的心,还能有一丝残存的愧疚。 天真啊,真是天真的可笑。 为什么人心会辣手无情到这种程度,毫无亲情可言,毫无良心可言,只有利益,只有权势、只有财富! 她深深吸了口气,哀默心死地苦笑道,“看来这趟我是真的来错了,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做宫家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当年没有阻止爸爸,带你这个私生子进宫家门,如今养了你们父子这对饿狼,罔顾宫家声誉,将宫家的血脉,宫家的产业,啃噬的尸骨无存。” 宫敏兰性格温和,脾气善良,向来最重感情,能让她说出这番喋血蚀骨,直接将都尘封了几十年,他都快忘了的私生子身份暴露出来,说明真是恨到了极点,怨到了骨子里。 “混账……”宫青川怒喝一声,当下站了起来。 他最恨别人看不起他的身份,现在已经这把年纪,所有认识他的人早就淡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尊称他是宫家二爷,偏偏宫敏兰却重挖伤疤。 黑眸卷着熊熊怒火,他恼羞成怒,当下就扬起了拄杖,乔振邦大惊失色,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抬手挡在了妻子跟前。 宫青川这一拐杖下来,力道可不轻,砰的一声脆响,打的乔振邦直接逼出了一头冷汗。 宫敏兰瞠目结舌,万万没料到,宫青川会不择手段到真的对她动手,他心疼地抓着丈夫颤抖不止的胳膊,怒不可遏,“二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今往后,我宫敏兰指天对誓,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兄长,这辈子,我只有宫煜则一个至亲,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死,也要保护好阿则,你有本事,就连我和乔家一起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声落,他拉着丈夫,决绝无比,头也不回地走了。 …… 鼎盛天府。 傅七夕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上持续了一整天的热播消息。 她蜷着腿,面无表情地拿过身侧的电话,对着电视上放出的唐之清照片,不疾不徐拨出了叶盼儿的电话。 裴璃进门来找人的时候,傅七夕已经不在了,但沙发上她的背包还在,只有手机不见了。 她狐疑地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就去了厕所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挠挠头,出来的时候,她瞥过还亮着屏幕的电视,正要找遥控器来关,却被屏幕侧角放出的叶盼儿照片愕住了。 她就着拿遥控的姿势,徐徐往后退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的新闻。 叶盼儿就是唐之清??? 这…… 这简直是怀天下之大稽啊。 她虽然对叶盼儿的家庭纷争不是很了解,但对她的家底绝对是清楚的,她妈妈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因为不堪她父亲恶赌酗酒家暴,丢下她和一个智障的弟弟,据说跟着一个有钱人连夜跑了,而她父亲是叶刚,一个烂赌无赖的混子,成天逞凶斗殴,好吃懒做,无耻之极。 这叶盼儿再怎么裱框,也不可能裱上这么一道闪瞎眼的金光啊。 唐风集团董事长夫妇看着不像傻逼啊,怎么就会认为叶盼儿是他们的女儿? 横看竖看,鼻子眼嘴巴,没有一个地方像的好嘛! 等等…… 如果说叶盼儿现在是唐之清,那么不就是说,她是宫大佬指定的未婚妻。 加上前晚上的事,前因后果一串,我骇的目瞪口呆。 好个叶盼儿,算计的够彻底够缜密的啊。 糟了,七夕…… 第282章 无耻的令人发指 是她太掉以轻心,居然轻信了叶盼儿的话,爆照事件就足以说明,她能对七夕善意到哪里,她居然还是信了。 如今,她居然还有本事爬到那么高的位置,朋友十多年,她还真是低估了她的野心和沉浮。 现在她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棒槌。 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傅七夕的影子,她懊恼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转手捞出手机,正想拨雷焱电话的手顿了顿,她咬咬牙,转拨给了宫煜则。 …… 接到傅七夕电话,完全是叶盼儿的意料之中。 她现在是唐之清,等同于是公认的宫煜则的未婚妻,未来的宫家主母,加上前晚上的事,无疑落了实锤,依照傅七夕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坐的住。 看吧,鱼已经游进网了。 她仔细地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然后去了约好的地点,商场一楼的咖啡馆。 这栋商场是唐风集团的产业,一楼是人流量最高峰的地方,选在这个地方,自有她的目的。 叶盼儿款步而来的时候,透过玻璃窗,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靠窗位置一言不发的傅七夕。 才两天不见,她脸色惨白,眼眶红肿,还真是挺狼狈的呢。 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她推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去。 “怎么不点些喝的?”叶盼儿笑意盈盈地站在桌前,“瞧瞧,怎么气色这么差,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啊?” 傅七夕眉眼未抬,也能听出那喜不自胜的话语中,沾沾得意的笑。 “装了这么久,不累吗?”清淡的声线裹着凉薄的冷意,淡淡扫了过来。 叶盼儿置若罔闻般,仔细抚了抚身上高定版的白色连衣裙,然后优雅落座在她跟前,“这句话,应该说反了吧,是你装了这么久,现在被戳穿,落魄地像只丧家犬,可真够难看的哟。” 傅七夕没有动怒,这两天的沉淀足够让她从崩溃到清醒,到幡悟,直至如今的麻木,她轻声吐字,即便压抑地再深,也在说这话的时候,哽出几分涩音,“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盼儿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时候开始,是指对宫煜则。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讽刺地笑了,“问这话,你有资格吗?” 放下杯子,她扬起细描过的眼睑,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都是第三者,我和宫大哥可是打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是你鸠占鹊巢,占着我的位置,如今还有脸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桌底下的手指搅地发红,傅七夕深吸一口气,许久许久才能将隐忍在喉头的那句话艰涩地问出来,“前天晚上,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笑开,嘴里说着无辜的话,眼角眉梢的笑意却已清清楚楚承认了一切。 人,为什么能无耻到这么没有下限,她将叶盼儿当成掏心挖肺那个人的时候,她正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将她掏的一无所有。 就这么悄然无声,干净利落地,将她一刀刀凌迟地干干净净。 她低低抽了口冷气,这口气,入了喉,幻化成了无数尖针利刃,袭入她毫无防备的五脏六腑,扎出千疮百孔,扎的血肉模糊,痛苦地无止无休。 手机响了两声,是叶盼儿的电话,她转头,慢条斯理地从随身带着的限量款粉紫色的手提包里抽出新买的市场上最流行的最新款手机,纤指一点,便笑开了,“妈妈我在外面和朋友喝杯咖啡,嗯,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去。” 傅七夕握着柠檬水,正要凑到嘴边,本是不经意的一瞥,余光却扫到了从叶盼儿包里掉出来的一截黑色的日记本边角。 眼熟至极,她微凝着眸,脑海里闪过姚姨几天前的提醒,她猛地站了起来,几乎就在叶盼儿挂断电话的同一时间,探身将那笔记本抽了出来。 叶盼儿抓扣不及,眼看着连着包里带着的稿图也被扯落在地。 傅七夕瞠目结舌,看着和自己那本极为相似的笔记本,以及摊开在地,淬入眼底的稿图。 正是她当初为了避免重修,日以继夜画出来,要交给苏应琛的作业原稿。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原稿会在叶盼儿包里? 骇然之下,她下意识就要去翻手中的日记本,才打开,就被叶盼儿猛地拍了回去,她气急败坏地伸手要抢笔记本却被傅七夕反手抽了回去,隐隐察觉到四周因为她们的大动静陆续扫过来的视线,叶盼儿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无形之下溢出一道极快的狞笑。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抢东西,亏我还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极度的震惊,傅七夕并没有意识到叶盼儿话中的刻意,她指着地上的稿图,怒极反笑,“我抢你的东西?这份稿图分明是我亲手画的,我倒是想问你,它为什么会在你的包里?” “你亲手画的?傅七夕你讲点良心好吗?当初你剽窃我的作业,还以你是宫煜则情妇的身份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不让我好过,我都默默忍了,现在你居然反咬我一口,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要说,就连我这个正牌唐家小姐的身份都是你的,我才是冒充的!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到现在还死不悔改地污蔑我,你也太歹毒了。” 傅七夕浑然不觉四周渐渐围聚起来的人流,有指指点点,更有一听唐家小姐的名头,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开始录的围观群众,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昏眩的眼前炸开一团团黑雾,气的差点站不住脚。 无耻,无耻地令人发指。 她颤着指尖,眼眶腥红,看着手中厚实的笔记本,当下怒急攻心,就甩了出去。 出手的那一刹那,她分明看见了叶盼儿隐在嘴角,一簇而过的阴笑。 ‘啪……’毫厘不差,正中脑门,叶盼儿站在原地,连一丝躲闪都没有,被砸个正着,她捂着渗血的额头,脚跟打起颤。 立刻有人上前搀扶住她,也许是为了讨好这个新闻中刚上位的唐家小姐,也许是正义感作祟,看着楚楚柔弱,梨花带雨的叶盼儿心生怜惜,他们迫不及待开始献媚。 第283章 跨不过的裂缝 “你一个当情妇的居然敢动手,太恶毒了吧。”有人自命正义,出声呵斥。 “就是,剽窃别人的作业,还敢污蔑,堂堂唐家小姐,有必要抄你一个情妇的作业?脸呢?” “大家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拍上网,让社会大众拔光她的底子,看看这些恬不知耻的女人还敢出门勾引男人。” “对,人肉她……” “……” 这个社会,攀高踩低,以貌取人,只相信眼前所见,明明她才是受尽诬陷和屈辱的那个,却成了众矢之的。 叫喊指责似乎还嫌不够泄民愤,人群中有人直接上手,第一个推搡,就会有第二个跟风上来动手表达立场。 傅七夕像个箭靶子,被推来撞去,一开始她还会挣扎挥斥,到最后,人群蜂拥,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一张编织好的弥天大网,一寸寸朝着她罩下来,往死里笼住,她的眼前,耳边充斥着讨伐的嘴脸,狰狞地对她挥舞着。 突然间,反抗的手,像是抽光了力气,她无助无力,甚至哀默心死。 一张稿图算什么,如今,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失去了,挣扎有用吗?能回到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原点吗? 慢慢的,手垂了下来,像个没有知觉的布娃娃,她垂着脑袋,任由人推来撞去。 叶盼儿隐在人群后,被保护地滴水不漏,她弯着眉眼,像个看戏的观众,巧笑倩兮地端起柠檬水。 只是还没来得及抿进嘴,一列黑衣保镖鱼贯而入,将闹事,推搡傅七夕那几个领头人,速度奇快地制住,一把甩了出去。 东倒西歪的几个人痛的呲牙咧嘴,根本没反应上来就被莫名其妙丢了出去,他们爬起来,见来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大佛,欺软怕硬地立刻灰溜溜跑了。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余臻拉着门,走在最后的宫煜则疾步而入。 挺拔的身影稍一顿足,便脚步不停朝着傅七夕直步而来,他蹲下身,将身上的外套快速脱了下来,披上瘫坐在地的傅七夕肩头,贴着她的额头温声安抚,“没事了。” 傅七夕像是没听见,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就着垂头的姿势,悲凉开口,“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厌烦我了,告诉我,我会主动离开,不会打扰你纠缠你,现在你的正主回来了,我是不是应该识趣点……” “不会!”宫煜则慌了心地怒喝一声,紧紧扣着她的脑袋,感受着她冰冷的泪水浸透他胸口,心如刀绞,“你不会离开,我也不允许,我说过,这辈子,非傅七夕不娶。” 她捧着她苍白的小脸,望进那双痛苦悲楚的泪眸,坚定地落字,“只要你愿意,我们就领证。” 傅七夕抖瑟着肩头,泪水汹涌溃塌,“不要对我这么好,求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好……” “傻瓜。”宫煜则轻叹一笑,拦腰就将破败娃娃似的她抱了起来,漏出的一丝余光,落在不远处的叶盼儿身上,像是从寒潭里淬出的冰棱,光芒冷的刺目,“回去告诉唐董,我不会娶你,如果你敢再伤害七夕分毫,我不介意赌上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分庭抗礼,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声落,傲然身影消失在门口,一行人紧随而出。 四周群众碍于豪门权势,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戏看完也都匆匆散了。 叶盼儿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杯,扣在杯身上的指一点点拢紧,蹭出刺耳的滋滋声。 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已经是唐家千金,他还能视若无睹,毫不心动,罔顾两家联姻,罔顾公司利益,罔顾流言蜚语,甚至不惜拿龙煜集团做赌,只为了傅七夕这个一无是处的贱女人! 她费尽心机,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为了他宫煜则,以旗鼓相当的身份匹配地站在他身边,他怎么还能这么对她。 不,她不甘心,得不到他,她要这唐家小姐身份还有什么用! 视线流转间,落在空荡荡的桌面上,静静躺着的被傅七夕遗忘的白色手机上。 漆黑的眸,微微一凝,她探手过去,将手机拿了过来,捏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徐徐勾扯起嘴角。 傅七夕,在我被强暴的那天,我就发过誓,这世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别怪我,怪就怪,你没那个命! …… 君海别墅。 门一开,宫煜则就将人直步往楼上抱去,嘴里喊道,“姚姨,煮碗姜汤过来。” 守在门口心急如焚的姚姨总算在时隔两天后再见到傅七夕,她松口气地连连应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两天煜少前所未有的疲惫神色,以及绝口没提傅七夕,她隐隐猜到必定出了大事。 二楼,宫煜则将人放在床沿上,拼命搓着她的手。 这才刚入秋,傅七夕身上居然一点暖意都没有,冷的就像个冰锥子,这两天,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心疼地蹲下身,望着她消瘦一圈的苍白小脸,眼窝深深凹陷,一脸憔悴,深幽的墨瞳下,拂过星星点点绞痛的情绪。 “七夕,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吗?” 傅七夕木然地点点头,宫煜则心下一喜,快步走进洗手间,放了热水,几分钟过后,他出来,轻松抱起瘦的像纸片似的小女人。 “你好好泡个澡,我下楼让阿姨给你煮点流食。” 宫煜则轻贴了一下她的发顶,转身之际,却被拉住了手。 傅七夕很慢很慢地上前两步,她望着微愕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了他的唇角。 宫煜则是呆滞的,缓过神的那一刻,他近乎凶残地将她抵上了墙,死死扣住她的手,铺天盖地的吻又深又重地磨进她的嫩唇,发了狂般地蹂躏着。 傅七夕喘着粗气,感受着男人像头狂暴的野兽般,从未有过的激奋,一路劈波斩浪,逼得她战栗不止。 身体的本能,因为熟悉的气息,悸动着,亢奋着,渴望着,她沉沦了…… 几乎! 颤抖的手,陡然推住了他的肩头,就在他蓄势待发的那刻,她垂着头,默然无声,一室陡降的冷意。 耳畔似乎响着水龙头还滴答的声音,傅七夕哽咽着,终究……终究还是没办法跨过这条裂缝吗? 宫煜则急促地喘息着,但钳制的手却很慢很慢地松了下去,将她扣进怀里,温声说着,“我先出去,你洗澡吧。” 第284章 泼尽脏水 唐家别墅。 唐政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身后的温锦容眉目紧凝,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宫煜则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唐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握紧的拳心一下一下捶打着沙发扶手,怒不可遏地咆哮,“我唐政的女儿为他委身到这种程度,他居然还有脸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枉我以为他年少英睿,现在看来,他就是个被女色迷到着魔的混账东西!傅七夕那种不折手段,阴险毒辣的女人,他居然还当成个宝,气死我了,我……” 温锦容见丈夫捂着胸口,气到脸色发紫,慌了神地丢下手中的包上前揉着他胸口,“你冷静点,身体要紧,为今之计,我们要不要先终止了百盛园的合作,好给他个下马威?” “不行。”唐政喘着大气,脸色复杂,“百盛园的项目刚准备启动,现在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是一气连枝,一旦终止,龙煜集团是损失了,但唐风集团照样损兵折将,我投注了那么多心血,如果就这么停了,公司损耗至少倒退十年不止,到时候不仅员工的福利没有保障,可能还会让竞争对手借机攻击,唐风集团不能毁在我手里。” 温锦容一脸哀楚地瘫坐在沙发,“那可怎么办,我们就清清一个亲生女儿,难道看着她吃了这种闷亏,一辈子郁郁寡欢吗?” “那当然不可能,我唐政的女儿岂是任由人捏圆揉扁,你让我再想想,还有,今晚上我们见宫煜则的事你千万不要让清清知道,万一她知道付出一切还被宫煜则鄙弃,决口不娶,她会受不了的。” 温锦容连连点头,女儿前几天自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现在想起来都胆战心惊,更加不敢想象,她要是知道,连他们亲自出面都没有拿下宫煜则,她会绝望痛心到做出什么更激烈的反应。 “我知道我知道,宫煜则不识好歹,如果不是因为清清喜欢他,就他对傅七夕那种心思阴毒的女人还如珠如宝的眼光,我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做唐家的女婿,如今居然还当着我们的面直言不讳要娶傅七夕,我看他简直是瞎了狗眼。” 义愤填膺的话才刚落尾,楼梯口一阵碎瓷声响猛地响起。 温锦容眼皮重重一跳,慌忙转头,就看到叶盼儿失魂落魄地站在楼梯口,脸色惨白如雪,脚侧四分五裂着一个茶杯。 “你们说的……说的是真的吗?”她颤颤悠悠地晃了下身子,一出口,眼泪就滑下了面颊,“爸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宫大哥他,真的要娶七夕吗?” 温锦容惊慌失色地站起身,心急如焚地走过来,“清清,你别难过,不是的,你听岔了,他没有说要娶傅七夕,你是唐风集团的千金,傅七夕算什么东西,宫煜则不是傻子,他分辨的出谁对他更合适,谁和他更般配。” “不……”叶盼儿恍惚的踉跄了两步,跌靠在扶手旁,呐呐说着,“她终于成功了,终于要登堂入室了,妈,七夕今天找我了,大庭广众之下,她羞辱我是个爬床的婊子,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是宫大哥压住我的,我真的挣扎不开,她还诬陷我抄她的作业,明明,明明就是她,剽窃我的作业还威胁我不能说出去,她还偷偷告诉我,就连当初我被强暴也是……也是她找人做的,就因为,因为宫大哥为我打抱不平,给我披了外套。” 她抓着扶手,在温锦容看不见的角度,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开口那刻,却泪流纵横,“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我掏心掏肺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她明明已经用谎言和伪装,把宫大哥一颗心抓的牢牢的,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宫大哥说我恶心,是因为他知道,我早已经是残花败柳,妈,我活的好累好累,友情爱情,我失去的彻彻底底,现在我就剩下你们了,在我今天知道七夕才是罪魁祸首的那刻,我真的好想死掉,可我现在有你们,只剩下你们了,我舍不得,我好怕连你们也会放弃我……” 温锦容紧紧把嚎啕痛哭的女儿揽在怀里,泪水决堤般渗透不止,“不会的不会的,爸爸妈妈在这里,爸爸妈妈永远不会放弃你,你是我们的宝贝,妈妈绝对,绝对不会让傅七夕这个阴毒至极的贱人好过。” 温锦容一颗心因为叶盼儿声泪俱下的控诉绞痛在一起。 她从来不知道,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一个低沟里爬上来阴毒狠辣的魔鬼残害到这种地步。 她疼宠在心,连一根汗毛都舍不得让她损伤到的宝贝啊…… 她仁慈,心软,不代表毫无底线,清清是她的命脉,谁敢碰,她必要那人生吞活剥般付出代价。 傅七夕,我一忍再忍,不想做那心狠手辣的人,是你多行不义害我女儿,就别怪我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盼儿一番悲痛,温锦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哄睡了她,她关上灯走出房间,看着一脸沉重坐在沙发上的唐政,冷然开口,“老唐,今后我做的事,你什么都别过问,你是唐风集团当家,这些腌臜我来碰就行,为了女儿,这口气,我必定讨回来。” 唐政有些迟疑,想说什么,终究因为温锦容决然甩袖离去的身影而黯然低叹。 …… 龙城女子监狱。 沉重的铁门在刺耳的咣当声中,徐徐打开。 女狱警站在门口,麻木地重复着冷然的话,“出去以后,好好做人。” 廖梅背起寥寥无几的行李,步履蹒跚地走出这道囚困了十四年八个月的牢笼。 她,终于重见天日了。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头顶上的烈日,酸涩地留下眼泪。 搭了大巴回到市区,她像个游魂飘荡在这座陌生却熟悉的城市,十四年了物是人非,她最惦念的,就是一对子女。 找了公用电话亭,她颤着手投了硬币,尝试着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结果如意料,这号码早已是空号。 回家看看吧,当年她把所有拿命换来的钱都给了叶刚让他照顾好孩子们,瞒着孩子们她要坐牢的事实,这么多年过去,那些钱应该够他们生活,够让盼儿念完大学,也够家宝医治病情了。 第285章 十恶不赦的贼 走出电话亭,她探头四处寻找公交车站,却在抬眼那刻,瞧见了对面商场大楼硕大荧屏上的新闻。 唐家失踪了十四年的金枝玉叶终于被找回来,据悉正是龙大建筑设计系的学生,更名叶盼儿。 屏幕侧角,甚至清晰地投放着叶盼儿的照片。 廖梅搭着电话亭,一张沧桑蜡黄的脸一瞬间被抽的毫无血色,她浑身颤抖,入置冰窖。 叶盼儿,她的亲生女儿,居然变成了唐家失踪了十四年的女儿。 这是老天造的什么冤孽啊。 当年,她作为唐之清的贴身保姆,被年仅九岁的唐懿宁蛊惑,以一百万的报酬,在游乐场设计失手让唐之清被绑匪绑走。 她的丈夫叶刚无能,欠下一屁股的赌债,她的薪资根本堵不上这个无底洞,家里揭不开锅,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面临饿死的地步,她含泪背下这起良心债,答应了唐懿宁。 二十年有期徒刑,她活该承受的牢狱之灾,因为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却没有料到,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以这种冤孽的方式又卷入了唐家。 在牢里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被良心一次次痛不欲生地剐着,她没日没夜地忏悔祈祷,为自己的恶孽深深赎罪,因为那个有着明媚笑容,善良纯真的小女孩唐之清,她对她信任至极,甚至几次三番从自己攒下的零花钱压岁钱中,屡屡借给她度过一次次难关,怕她被谴责丢了工作,才六岁的孩子跟家里人决口不提任何一个字,那么小的她已经懂事善良到让她无地自容,她却因为自私,狠狠伤害了她。 她对唐家的罪孽,对那孩子的罪孽,一辈子都赎不清,她怎么还能让自己的女儿,坐在这个本就不是她的位置上,享受着她本就惭愧无脸面对的唐家给予的宠爱。 她一口一口喘着大气,发颤的指尖探入老旧的裤兜里,捞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红钞捏在手中,惶惶跌跌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捏紧了仅剩的这一张从牢狱里做活换来的钞票,涩然开口,“你好,到xx路的唐家别墅。”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那些尘封记忆中的往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幕幕翻涌而出。 还记得当年,温锦容歇斯底里地在法庭上哭到昏厥的模样,执意强行控诉,要让她死刑,那般温婉贤惠,讲话从来轻声细语的贵妇人,都能失控到狰狞扭曲,她对她的恨该是怎样的毁天灭地,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如今,她必须去说清楚,她不能再让自己女儿卷入这场孽债,如果有一天她冒充的身份被曝光,将承受着无法言喻毁天灭地的报复,这种报复她一个人承受一次就够了。 出租车在路口外就停了下来,司机转头说道,“这边都是富人别墅区,前面这条路出租车是不给进的,你自己走两步吧。” 这女人衣着破旧,一条短到脚踝上的黑裤子还打着补丁,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司机嘴角的讽笑毫不掩饰,见她头发蓬乱,脸色蜡黄,乍一看像是山里出来的落魄村姑,一双眼珠子却贼眉鼠目地四处流转,看这德行,跑到这种富人区来,八成来碰瓷的,也不想想,这片地方的人,是她碰的起的吗? 等下捞不到好,还被人暴打一顿都是活该的。 想到这,司机在心里不屑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按下计价表,“一共一百零三块。” 廖梅楞了一下,惶惶摊开手,有些为难地磨了磨唇跟,“师傅,我……我只有一百块,能不能行行好……” 司机讽刺地呵笑了声,“没钱坐什么出租车,不会坐公交吗,算了算了,当我倒霉,一百就一百,赶紧下车,别耽误我生意。” 廖梅的声音更低了,一副怯懦的模样更加让人看不起,“谢谢。” 她付了钱,小心翼翼下了车,沿着绿化成荫的马路正要往里走,迎面而来一辆迈巴赫正好从身侧擦肩而过。 她吓的跌退了一步,抬起的余光刚好瞥见后座半敞的车窗内,面容雅致的温锦容。 几乎是一种本能,她惧惮地慌忙转头,生怕被认出来般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车开了出去,在路口转弯不见。 她蹲在绿化带旁,僵持了许久才敢站起来,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前方不远,熟悉的建筑物。 唐家别墅没有搬,还是这栋楼,只不过看起来崭新依旧,她站在高高的黑色雕花金属门外面,探头盼脑地往里头瞧。 保安在监控室内看到门外徘徊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女人,心下警惕,不敢迟疑立刻跑去向管家报告了。 杵在门外的廖梅见大门打开,有人走出来,她吓的二话不说就跑了。 原来的信誓旦旦,到真的站在这里,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唐家人,看来,那个善良的孩子始终没有找到。 十四年了,她是不是已经…… 她蹲在大门侧角的墙根,愧责地捂着脸,嘤嘤痛哭。 “董叔,怎么了?” 廖梅猛地抬起头,含着泪的眼珠子剧烈收缩着,声音就来自近在咫尺的铁门旁,她就躲在侧面门柱凸出的一块设计后面,恰好挡住了枯瘦的身影。 她徐徐侧过头,不敢探出去,又哭又笑地捂着嘴,贪婪地听着女孩脆嫩的声音。 “没事,刚刚保安说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在徘徊,我就出来看看,小姐您先进去吧,我来处理,免得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吓到您。” “好,抓到了送警吧,八成是不怀好意想偷东西的贼。” “好的好的,您说的对。” 细碎的脚步声离去,管家开了门,走了出来,左右探头看了一圈,见没瞅见人,冷哼了一声嘀咕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唐家门口凑,眼馋疯了不成,别让我抓到,非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话毕,他咣当一声将铁门锁上。 许久许久,廖梅才敢撑着身后的墙,吃力地爬起来,她呆滞着悲怆的目光,摇着头泪意溃堤。 贼,说的对啊,她可不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贼,如今还生了个小贼。 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再走她的老路。 攥在身侧的手,渐渐收了起来,她抹开泪水,一脸果决。 第286章 见家长 鼎盛天府。 裴璃惆怅地来回走着,心慌意乱,整整一天了,七夕的电话根本打不通,知道宫煜则出现,她肯定不会有事,但那两人现在裂缝扯开那么大,不知道现在情况会不会更糟。 她懊恼无比地猛拍脑门,为自己的无力气愤不已。 “已经发生的事,无力回天,你急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房门口,雷焱抄着手,一脸晦涩不明地倚在门口,冷淡地说着。 裴璃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就会说风凉话,这件事情里的两个女人都和我有关,你叫我怎么冷静。” “时隔这么多年再见你的第一次,我就提醒过你,你识人不清。” 裴璃楞了半晌,缓缓转头对上他无奈的神情,恍然大悟。 的确,时隔十六岁那年,再见到雷焱的第一次,不就是她和七夕去帮盼儿找兼职店的老板报仇的那一天,临危关头,盼儿只拉了她进门,却放弃了七夕不管。 如果不是雷焱出手相助,现在想起来,七夕可能早已经…… 她认识了叶盼儿十多年都没彻底了解透她,雷焱只是一眼,就把人看穿了。 他说,能在身后捅刀的通常不是敌人,而是你所谓的朋友。 不正是一语中的,可她却蠢到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无原则相信。 如果当初爆照事件,她能提醒一下七夕,现在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现。 她捧着脑袋,懊悔地猛拍。 “眼里还有我吗?”雷焱不悦地上前,两三下擒住她的手,“当着我的面作践自己,问过我意见了吗?” “我现在不想开玩笑,雷焱,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明明早就知道盼儿觊觎宫煜则,我却还心存侥幸,为了帮她走出被强暴的阴影,让她住进君海,如今事情走到这种地步,我该怎么和七夕开口,她已经伤痕累累,再加上我这一刀,她肯定会受不了崩溃的。” 雷焱轻叹一声,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傻丫头,你已经够善良了,不要再自责,心存恶意的人,就算没有外力,她也不会安分的,不是通过你也会通过别人,这件事怪不得你。” “如果今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会远比七夕更激进,直接当场把那个女人五马分尸。” 雷焱用指腹轻轻敲了把她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不是宫煜则,没有什么亲人,更不存在被利用。” 轻叹一声,粗狂的大掌压在她蓬乱的短发上,他轻轻拨了拨,“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心情,不想去。”裴璃抽了手,奄奄地应着。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裴璃惆怅地瘫在沙发上,“什么节日都不想过。” 男人笑着摇摇头,上前一步,单手一抵,就将她咚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惋惜,“那真是可惜了,我可是和裴伯父伯母还有大哥约好了,在你家给你过生日,你要是不去,他们可要失望了。” 他搓着下巴,“估摸着现在大厅已经布置妥当,蛋糕也准备好了,伯父应该也做好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真是可惜了,既然你不想去,那我打个电话跟他们说吧。” 裴璃听的一脸懵逼,见他伸手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她猛地抓住手机,愕然地挤出声音来,“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去过我家了?还跟我爸妈哥哥关系这么好了?” 雷焱一脸诡秘地挑了挑眉梢,“你猜!” 他起身,往柜子里挑了件稍微正式点的外套换上,裴璃的急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种磨蹭,不等雷焱穿好衣服,她一把将他拽过身来,“你倒是快说啊,你这样去我家,我爸妈他们就没说……没说点什么?” 她自认,父母虽然不是多食古不化的人,但也没有心大到真的把一个养了二十来年的亲闺女这么放心地交付给一个混黑的,还是头头的那种,而且哥哥那条腿可是雷焱断的啊,他们家就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这简直堪比狗血偶像剧,还是五毛钱特效的那种。 雷焱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嘴角,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说了,说对我这个女婿满意地不得了,迫不及待要把你这棵养了二十年的白菜送给我。” “能要点脸吗?”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快点说正经的。” 雷焱拉好衣服,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真实身份自然不能曝光,他们眼中现在的我,是你毕业多年的学长,被请回散打社团任教偶遇了你,现在是你的追求者,工作吗,是一家正规保镖公司的老板。” “我去,保镖公司,亏你想得出。” “质疑你男人的能力?” 裴璃受不了地推开他。 他蹙眉,“还不想回去?” “我找衣服啊,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就算不给你面子,也得给我爸妈哥哥面子啊。” 不过话说回来,让雷焱立刻组建起来一个保镖公司估计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也就释然地叹了口气,爸妈心里承受能力有限,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车停在裴家门口,雷焱侧头提醒了一遍,“别漏嘴了,要不然我这好不容易挣来的准女婿可就要泡汤了。” 她哭笑不得,“知道了。” 一桌她最爱的家常菜,一个妈妈亲手做的蛋糕,还有一室温馨暖意的气球。 裴璃坐在沙发上,和裴母说着体己话,视线却不断瞥向餐桌上,酒意正浓的三人。 “伯父,我听裴璃说,您身体欠佳,这酒来日方长,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喝,身体要紧。” 裴爸爸摇头晃脑地笑开了,“说的对,身体要紧啊,这把年纪了不注意点可不行啊。” “我爸不喝了,我跟你喝。”裴靖拿起白酒瓶子就往雷焱杯子里满上,“你小子真是好样的,我这条腿可都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有胆子来追我妹,喝,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 裴爸爸可对眼前这个长相俊朗稳重,气场不凡的男人中意的很,听见儿子这么说,当下不高兴了,“你扯犊子呢,赛场如战场,你比赛输了被台柱子压断腿怎么能赖到雷焱身上。” “爸,到底谁是你儿子!”裴靖气的不行,脸上不悦,心里到底还是服气的,雷焱本事大,能力强,保护她妹妹绝对绰绰有余,他端起酒杯,想到另一茬,忍不住问道,“我怎么听说你原来是混黑的,是不是真的?” 第287章 嫁给我 裴璃被这两个字惊的当下渗出一背的冷汗,倒是雷焱,连一丝眉头都没颤一下,镇定自若地抬头,迎上裴靖探究的犀利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大哥说笑了,我要是有本事混黑,也不用正儿八经来追裴璃了,直接霸王硬上弓不是更快?” 话落,一室寂静,裴璃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老流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裴爸爸率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直白又实诚,可不就是,你妹妹也不是多漂亮,人雷焱要是混黑的,八成还看不上呢。” 裴璃满头黑线,有这样损完儿子损女儿的吗? 她是亲生的吗?确定不是充话费送的? 裴妈妈在一旁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着附和,“话糙理不糙,啊靖,你也别总是因为当年比赛的事,老是对雷焱看不顺眼,要是真这么小度量,妈妈可要好好说说你了,大男人,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以后雷焱要真成了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要再这样刁难人,我可不依啊。” 裴璃嘴角猛抽,这还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都一家人上了,她妈这认亲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看着雷焱投射过来,嘴角压也压不住的笑意,裴璃风中凌乱。 一顿饭下来,已经临近晚上九点。 裴妈妈拉着女儿的说,担忧道,“天都这么晚了,要不然就在家里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妈,我明天大早上有课呢,家里去学校来不及的,我休息的时候再回来看你们啊。” “那行吧,雷焱啊,麻烦你送阿璃回去了。” “伯母放心,我一定安全将人送到。” “好好好。”裴妈妈笑得眼缝都快看不见了,那热切的眼神分明直接把雷焱当成了自家人般。 裴爸爸和裴妈妈相依偎地站在门口,看着车渐渐远去。 “老公,雷焱这孩子真是不错,我瞅着什么追求者,分明就是阿璃的男朋友,这孩子嘴上不说,一晚上眼睛都没离开过人呢。” 裴爸爸释怀地点点头,“我原来还觉得女儿才二十,还小,现在看来,这社会好男人不多,能碰上一个中意的得多难得,雷焱是个稳重踏实的,我也放心了。” 一个大男人,何况是个保镖公司的老板,光是愿意进厨房帮忙,给女人歇脚,从头到尾还将他刻意放进菜里裴璃不喜欢的食材毫无偏差逐一挑出,就可以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心细,谨慎,稳重,且孝顺,他的女儿以后能放心放手了。 人格和魅力这种东西,真的是能刷脸啊,雷焱给人的安全感,连她爸妈都深深被折服,这么放心地把女儿丢给一个大男人,就不怕这家伙真的霸王硬上弓,虽然早就霸过了。 上了车,她哀叹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亲儿子,我是上门媳妇。” 雷焱被逗的不行,“不好吗?说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注定是我雷焱的女人,逃不掉的。” 裴璃翻了个大白眼嗔了他一句,心里却甜滋滋地跟抹了蜜糖似的。 “小丫头。” “干嘛?” “我们双方家长都见过了。” 裴璃笑,“所以呢?” “过了十二点你就满二十周岁了。” 裴璃狐疑地看他一眼,“对啊,二十了,那又怎么样?” 雷焱侧头给了一个温柔到起鸡皮疙瘩的笑,然后徐徐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他搭着方向盘,单手掬着脑袋,一言不发,就这么笑看着她。 裴璃被盯的浑身发毛,“你干嘛啦?有事说事。” 修长的指,扣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裴璃盯着他的手指,陡然间,微张的嘴巴越张越大。 她一瞬不离地看着他,脸颊爆红地一拳捶了过去,“你个老流氓,我大学都没读完呢,不要。” 雷焱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手握在胸口,外头的路灯光影交错,被经过的一辆辆车剪碎成鎏光,斜撒而进,将男人的身后镀上一层层斑驳的光晕,她怔楞着,听着他微哑着声音,裹着微醺的风,温柔却坚定地飘进她耳里,“小丫头,嫁给我!” 嫁给我! 他说。 她设想过无数次,跟着雷焱以后的日子,却从没想过,这个刚毅硬汉般的男人,会像个虔诚的信教徒,对她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胸口酸酸的,却也甜甜的,没有很激动,也没有很狂喜,反倒是冥冥之中的早有的预料,顺其自然地契合上了,就像驶进港湾的船舶,风浪尽头,终于归宿。 她红着眼圈,抿着唇无声笑了,“我脾气不好,动不动就会发火,我也很小心眼,你要是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会忍不住掀桌,我还很死心眼,认定了就绝不放手,我还有很多很多缺点,你可想清楚了,吊死在我这颗树上,我可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现在给你十秒钟最后考虑……” 她咬着唇,“十……” “一……”雷焱握紧她的手抵在嘴角,幽冷的眸漆黑如墨,在这一方狭窄的空间内,全世界都隐形的像只剩下一个她,他哑着声,细细摩挲着细嫩的手背,“这周五,你下课了,带上身份证,我们去民政局。” 车重新启动,裴璃心神荡漾地搅着手指,等缓过神望向车窗外的时候,他目光一窒,“这不是去学校的路啊。” “嗯。” 嗯!?居然还能应的这么坦荡! 裴璃气恼不已,“你个禽兽,我不去鼎盛天府,我要回学校,我明天一大早还有课呢。” 开玩笑,瞧他兴致高昂的劲,回去鼎盛天府,她今晚八成不用睡了。 “明早我会送你去的。” “你……” “雷太太。”他可怜兮兮地侧头,“新婚燕尔,你忍心让你丈夫独守空房!” 什么鬼,还没扯证都新婚上了,裴璃哭笑不得,她可不知道,雷焱耍起无赖来比三岁小孩还幼稚。 正要反驳,男人却趁着红灯,猛地凑头啄了她一口脸颊,“老婆,就一晚。” 这种猝不及防的甜蜜偷袭,太犯规了啊,她看着他讨好的无辜俊脸,一口气闷了闷,重重吐了下去,“你赢了。” 第288章 罪魁祸首 唐家别墅。 “老爷太太……”管家还没跨进门,心急火燎的声音已经喊开了。 晚饭刚撤下,几人听见声音全都起身往客厅走去。 唐政蹙着眉宇,嫌少看到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会惊慌失措到这么不知分寸的地步,他落座在沙发上,不悦地斥道,“老董,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温锦容拉着叶盼儿也在沙发上坐下,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管家,淡声道,“气先喘匀了再说。” 董管家指着大门外,缓了缓气,跟撞鬼了一样急慌地开口,“是……是那个保姆回来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温锦容挥了挥手,敛着眉头站起身,“算了,我去瞧瞧。” “夫人,是那个廖梅。”管家一口气喊了出来,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温锦容顿住了脚步,徐徐转过头来,一脸听错了的表情,“你说谁?” “就是十四年前,伙同绑匪绑架小姐的那个保姆廖梅。” 温锦容的瞳孔,狠狠缩了缩,与此同时,大门口,走进来一道畏畏缩缩的羸弱身影,她没有进来,只是站在灯光刚好打到的光影处。 瘦的跟张纸片似的身影,套着碎花的老旧上衣,下搭一条缩水到脚踝上还打着补丁的黑色薄裤,她脚上踩着菜场上那种最廉价的几块钱一双的塑料拖鞋,拘谨地僵持着,垂着脑袋,惶惶不安地站在门口,很轻很轻地喊道,“夫人。” 这道声音,即便隔了十几年,哪怕虚弱了很多,胆怯了很多,但一出口的那刻,就如火苗,温锦容深埋体内的那股怨恨,就像是火引子,瞬间被点爆。 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 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女人,居然从牢里出来了,还敢活生生站在她眼前。 饶是十几年的沉淀,她依旧做不到,一丝丝的镇定自若,哪怕现在清清就在身边,但当年失去女儿的那段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的日子,她如今一想起来,就像尖刃扎入天灵感,痛到全身都在打颤。 想都没想,温锦容高高扬起手,一巴掌就送了出去。 廖梅本就没有防备,何况身体瘦弱,被温锦容措手不及的这一巴掌,打的狠狠趔趄在地,但她几乎没有停顿,立刻就爬了起来,火辣辣疼着的脸都不敢搓一下,缓着卑微的声音,低低说着,“我……我听说小姐回来了,我是来赎罪的。” “赎罪!?”温锦容怒极反笑,连话都不想和这恶心的女人多说一个字,眼看着又一巴掌就要甩出去,沙发上的叶盼儿仓皇站了起来,猝然喊道,“妈,别打!” 温锦容的手僵在原地,她转头看去,叶盼儿绕过茶几,徐徐走了过来,将她扬起的手轻轻放下,甜糯一笑,“别打了。” 温锦容这股怨恨根本压不下,“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害的我们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和绑匪伙同,将你绑架,如果不是你命大逃出来,我们母女只怕……只怕早就……” 叶盼儿拥住温锦容,软声安抚着,“别难过了妈,我都知道,你恨这个女人,我又何尝不是,所以这剩下的一巴掌,应该我来。” 温锦容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比温锦容那一巴掌更响,廖梅有了前例,这次她早有准备,即便被打的踉跄,但她死死抓着门框一步都没挪动。 她抖动着嘴唇,眼睫半垂,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掉了下来。 叶盼儿昂着下巴,双手攥的死紧,眼底深浓的恨卷着无数把尖刀利器,狠狠剐向廖梅,“这个女人,丢下我不管,害我陷入无间炼狱,被养父叶刚一次次毒打到遍体鳞伤,在垃圾桶里找吃的,天寒地冻没件暖衣裹身,冻的浑身僵硬,就是她,害的我十四年来过的生不如死,知道吗,我活着的这十多年,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果有一天,找到那个害我和爸爸妈妈离散的凶手,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廖梅泣不成声,一双凹陷的眼珠子,悲怆到歇斯底里,如鲠在喉的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叶盼儿直直凝着她,嘴角笑开,神色却倨傲到冷漠,“但现在,我终于和爸爸妈妈团聚了,所以我再也不用担心,回去过那种噩梦一样的日子,再也不用害怕,有人会欺负我,让我受委屈,廖梅,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打着赎罪的名义再来坑害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有些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温锦容一把将叶盼儿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斥道,“清清,你跟这种人说这么多干什么,董管家,把她轰出去,下次我再看到谁放她进来,立刻卷铺盖走人。” 董管家惊出一头冷汗愣是不敢擦,“好好。” 他转头,一把扯起廖梅的胳膊就要往外拖,廖梅脸色大变,使劲甩开手,砰一声就直直跪了下去,“夫人,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们,在里头我日日都在忏悔,为小姐祈福,我一刻都没敢忘记自己的罪孽,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为小姐赎罪,也为我自己赎罪,求求你们了。” 话毕,她声泪俱下地扣着脑袋,一下一下,敲在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咚咚咚地响着。 这辈子能让温锦容发过一次疯的就是当年唐之清被绑架失踪,而让她发疯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从来都是秉善嫌恶的人,唯独廖梅,她恨毒了十几年也没消淡一分。 看着她额头磕地鲜血淋漓,顺着脸颊滑下,一张脸惨不忍睹,她仍旧视若无睹,毫无一丝怜悯。 “董管家还楞着干什么,轰出去啊。” “等等。”叶盼儿安抚地拍了拍温锦容的手,徐徐抬步,跨出门槛,居高临下地看着卑贱如蝼蚁的沧桑女人,眼底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许久,她凉薄启唇,“你真想赎罪?” 第289章 你这种罪犯不配当我妈 廖梅顿了动作,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她咧开嘴,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俏嫩的脸,连连点头,“我真的已经痛改前非,求小姐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用命来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赎罪。” “用命吗?”她轻笑一声,讽刺浓浓,转身走进屋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丢在她跟前。 廖梅傻了眼,愣愣看着跟前泛着光的水果刀。 “想留在我身边伺候是吗?行,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朝着自己胸口扎一刀,扎的下去,我就答应让你留下来。” 廖梅颤着手,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温锦容探头看了一眼,担忧地开口,“清清,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这么大费周章,妈妈让人丢出去就是,以后别让她出现在龙城脏了眼。” 叶盼儿转头,温婉一笑,“妈,不管她是去是留,这件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温锦容本还想劝说,但看到女儿坚决的模样,那口愤恨的气也就硬是咽了回去。 也罢,既然清清已经回来了,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成。 叶盼儿转回头,看着跪地的廖梅仍旧僵持着毫无动作,她抄起手嗤笑一声,“不是说用命为自己赎罪吗?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那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诚意,是不是真的想赎罪,还是又想效仿当年,先博同情接近我,伙同绑匪再绑架我一次?” “我没有!”廖梅涨红了脸怆然痛道,她狠狠一咬牙,一把抄起水果刀,在叶盼儿惊色一闪的瞳孔下,直直往胸口扎去。 廖梅剧咳了两声,恍恍看着眼前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纤手,刀只划过皮肤却没有扎进去,她哽咽一声,眼泪簌簌而下,“盼……” “妈妈,既然她真的连死都不怕了,我想是真的想要悔改,我已经长大了会保护自己,就让她留下吧,如果你还是不开心,尽管使唤她,折磨她不是更方便?” 叶盼儿径自起身,开口的声音轻而易举盖下了廖梅欲出口的话。 温锦容轻抚着女儿的小脸,宠溺地点点头,“只要你开心,留着就留着吧。” 她转头,瞪向地上的廖梅,声色俱厉,“廖梅,你欠我们唐家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今天是清清善良,给你一条赎罪的路,从今以后,你就待在清清身边,好好伺候她,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心怀不轨,我会让你彻底消失在龙城。” “谢谢夫人,谢谢小姐。”廖梅抹开一脸的血和泪,咧着嘴,笑的就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至宝。 …… 夜深。 廖梅坐在杂物间临时辟出来的保姆房,逼仄的空间,只容得下一张一米二的床以及一张四角都不平的矮桌,整个房间,甚至连扇窗都没有,霉味浓重,这种房只会夏天闷湿,冬天冷燥。 唐家家大业大,区区一个下人房怎么可能没有,这是温锦容给她的‘特殊待遇’,时刻牢记自己的罪孽,而不是回来唐家享福的。 没关系,事实上,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至少她还能陪在……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这扇废旧的门,甚至连锁都是坏的,关不关都是一样。 廖梅抬头望去,叶盼儿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手里攥着一管药膏随手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她脚边,“自己擦,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管好你的嘴巴,以后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掂量清楚了。” 毫无拖泥带水,一说完,她嫌恶地皱了皱眉,掉头要走。 “盼儿……”她捡起药膏攥在手里,哽咽道,“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你这身份本就不属于……妈妈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啊。” “呵?我这身份?我什么身份?你倒是说说清楚啊。”她转过身,讽刺无比地笑了,“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唐家千金,是唐风集团董事长和夫人亲自验证过的女儿,是整个龙城女孩望尘莫及的金枝玉叶。” “你这是在造孽啊,妈妈已经对不起那个孩子,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 “闭嘴!如果你想看着我死,就去说好了,你自己也看清楚了,唐家对你的恨足以毁天灭地,你要是想亲手毁掉我,那就去说个够,反正十四年前,你抛下我那刻开始,你女儿就已经死了,我告诉你,我现在的父母是高高在上的龙城巨头和人人敬仰的艺术泰斗,而不是嗜赌成性的地痞无赖,更不是一个拐卖儿童的罪犯,懂吗?” 看着叶盼儿扬长而去,廖梅脱力地瘫坐在地。 是她对不起唐家,对不起唐之清,如果当年没有走偏一步答应唐懿宁,如今,盼儿还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她死寂地望着天花板,悲怆喃喃,“老天爷,如果你要报应,就报在我一个人身上吧,哪怕把我这条贱命拿走也请你放过我可怜的女儿。” …… 君海别墅。 天没亮宫敏兰又来了,姚姨脸色凝重地摇摇头,“姑小姐,傅小姐她还是不肯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是啊,敏兰,都好几天了,算了吧。”乔振邦心疼不已地揽着妻子,悲楚地哑声劝慰,这几天,他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平日里容光焕发的妻子,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才短短几天,整张脸瘦的都快脱形了。 走错了一步的代价,太重太重了。 宫敏兰红着眼眶,上前拉着姚姨的手,再三恳切叮嘱,“麻烦你,务必告诉七夕,姑姑是真心道歉的,只要她想做的任何一切,姑姑都无条件愿意补偿,拜托你,一定要告诉她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话我都对傅小姐说过无数遍了,姑小姐,虽然我不清楚傅小姐和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从未见过一向善良心软的傅小姐冷情绝心到这种地步,这几天,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就连煜少,也不能进去,就算进去最多也不过几分钟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看这样子,我劝你还是别来了,等缓几天,她或许自己想通了。” 宫敏兰失魂落魄地从君海出来,乔振邦搀着她坐上车,叹气道,“敏兰,事到如今,我觉得那保姆的话不无道理,不如跟着我先去找史密斯吧,这次是短途,一个星期就能回来,至少能让你忘记一时的愧疚和痛心,让七夕也有个缓冲时间,你知道吗,每天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心里也……” 宫敏兰转过头,看着丈夫为她痛心担忧的模样,鼻尖酸涩,实在于心不忍,她点点头,无可奈何的开口,“明天吧,最后一次,如果七夕还是不肯见我,我们就先离开。” 第290章 不如一个冒牌货 唐家别墅。 一大早,里外佣人忙碌地张罗着,叶盼儿走下楼来才想起,今天是唐懿宁和宫承哲回门的日子,这都结婚快一周了,才想起回门,也对,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婚姻,坐在一起也是膈应人。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温锦容见人下来,笑容满面地将人拉过来,“清清,今天你姐姐回门,这是妈妈给你姐姐准备的礼物,等会你拿给你姐姐,毕竟是唐家的女儿,不能太叫人看轻了。” “好。”叶盼儿乖顺地应道,款步走到茶几前,看着上头摆着形形色色的礼盒,随手打开一个,是一套铂金和钻石相间打造的首饰,包括手镯项链戒指,一应俱全,在灯光的掩映下,盈光闪闪的,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瞧着女儿发呆,温锦容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傻孩子,等你以后结婚了,妈妈会给你准备更好更漂亮的,你才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结婚……”叶盼儿喃喃自语着,眼前模糊开一片,温锦容心疼地揽着她,“乖孩子,你放心,你姐姐已经被傅七夕坑害,下嫁宫承哲那种下作男人,如今,就算做点违背良心的事,妈妈也一定会保护好你,让你嫁给你喜欢的男人。” 叶盼儿撒娇地抱住温锦容的胳膊蹭着,破涕为笑,“谢谢妈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那妈妈可说好了,不能偏心哦,等我结婚的时候我要比姐姐这套大双倍的钻石。” 温锦容心都被甜化了,连连应着,“好好好,只要你喜欢的,妈妈都给你准备。” 大门口,唐懿宁无声杵着,水凄的眸低,猩云密布,眼前这道门槛,突然间,就像长出了刺,怎么也迈不开腿走进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宫承哲停好车跟着来了,她深吸了口气,将领口的丝巾仔细整理了一下,才牵强地咧开嘴角,跨步进来,“妈,清清,我们回来了。” “来拉,快过来坐。”温锦容眉开眼笑地拉着唐懿宁进来坐上沙发,指着茶几上罗列的满满的礼盒,拍着她的手笑道,“你结婚仓促,妈妈又给你去准备了一些,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我今天让人去给你补齐。” 唐懿宁一声不吭,晦涩不明的视线扫过茶几,掩下眸低一簇而过的讽刺。 宫承哲放下一大摞的礼物走过来,斯文无害的脸上架着细框眼镜,五官深邃,一身的银灰色西服也将颀长的身形点缀的格外挺拔,这么一看,俨然就是个翩翩儒雅的俊少爷。 可唐懿宁知道,这副俊雅皮相下是一副怎样的衣冠禽兽,不过短短一周,她过的是什么耻辱痛苦的日子,这个畜生,将她日夜囚困在床,不给穿一件衣服,像个女支女般任由随时随地发泄,就连佣人送饭都只敢放在门口,他甚至藏了许许多多的恶心工具,一次次将她折磨的只剩一口气才罢休,他根本不是人,他就是个变态,如今她身上每一寸皮肤,根本没有完整的。 “这几日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温锦容瞧着她脸色不好,心里已经有底了,除了心疼也只剩无可奈何。 宫承哲耳尖,还没走近就笑着接了话,“妈,您放心,我心疼懿宁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是吧懿宁。” 说话间,他伸手,揽住唐懿宁的肩头,警告性地紧了紧。 碍于人前,唐懿宁忍下作呕的恶心,没有甩开他的手,牵强地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 “好了,你爸在书房,找你有点事,你先过去吧。” “好。”似是没看到温锦容不善的脸色,宫承哲微笑应承,离去前还不忘在有意闪躲的唐懿宁脸上,亲下用力一口。 叶盼儿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底,自然也没错过唐懿宁一脸强忍的厌恶,她看着宫承哲走进书房的身影,脆笑地开口,“姐姐,您和姐夫感情可真好呢,我真是好羡慕呢,瞧瞧你这脖子,连丝巾都挡不住呢,都说新婚燕尔,但好歹也克制一下,毕竟出门在外的也太不好看了。” 几个佣人听了,虽然不敢探头看,但都掩着脑袋,小声地碎语快步离开。 叶盼儿一脸惊觉得捂住嘴,“哎呀瞧我,又没轻没重胡言乱语了,妹妹不懂事,姐姐可别放在心上啊。” 唐懿宁一双美目赤火汹汹,她一向以优雅知性示于人前,何时被当成不知廉耻的女人被下人这么看不起。 还没来得及开口,温锦容不轻不重斥了一句叶盼儿,“你啊,以后可不准说这些没轻没重的话了,知道吗?去厨房瞧瞧,让下人弄些果盘和花茶过来。” “知道啦,妈妈。” 叶盼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温锦容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看着她离开,慈爱的眼神还久久收不回来。 “懿宁啊,你妹妹讲话随性惯了,你做姐姐的度量大一点,多包容别放在心上。” 唐懿宁无声落下眼睫,眸低,邪火燎原。 不过才一周,她已经隐形成连陌生人都不如,羞辱她、讽刺她,非但没有被斥责,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去了,还让她忍气吞声包容下来,是不是她敢对唐之清多说一个字就成了度量狭窄? 温锦容,枉我好声好气像个丫鬟,在你身边伺候了你十四年了,无微不至,嘘寒问暖。 却抵不过,一个冒牌货,三言两语的玩笑,她唐懿宁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东西?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让莫奇去c城调查,当年被烧死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很快她就能掌握确切证据,证明这个贱人不是唐之清的证据,等那一天,她就让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跪在她眼前,剥干抽尽她惺惺作态自鸣得意的嘴脸,再让她彻底消失在龙城。 唐懿宁激奋地咬着唇,迫不及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到来,她低低应道,将这一口窝囊气生生吞下,“我知道的妈,妹妹受了那么多苦,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怪她。” 说话间,她抬头望向厨房,正好看到佣人端着果盘和花茶出来。 叶盼儿走在前头,笑靥如花地小跑过来,而被她挡住的身后,一张枯瘦的女人面孔赫然跃入…… 唐懿宁定睛一看,浑身一震,就连呼吸都像凝冻了般,摇摇欲坠,差点滑下沙发。 第291章 唐之清被绑架真相 晃晃悠悠站起身,她一步步走过去,廖梅半垂着脑袋迎面而来,并未注意到她。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个女人,她不是被抓进去坐牢了吗,她不是暗地里吩咐人,在牢里就把她弄死吗,为什么她现在还能活生生出现在唐家。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她出现了幻觉。 唐懿宁方寸大乱,恍惚间,廖梅已经走至跟前,擦肩而过之际,她瞥向她手中端着的那壶滚烫冒烟的花茶,再看看就在一米不到的前头,叶盼儿那活蹦乱跳的身影,一簇阴光掠过,她悄无声息地伸出腿尖,意料之中,廖梅大惊失色地看着那壶花茶尽数飞了出去,眼看着前头就是叶盼儿。 她几乎连犹豫都没有,飞扑了上去,双手并用,徒手将滚烫的玻璃壶紧紧抱在怀里摔滚在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廖梅已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湿红,暴露在外的皮肤,被茶水溅到瞬间红了起来,一双手,因为抱着滚烫的玻璃杯,更是惨不忍睹,全是水泡。 饶是痛成这样,她也没吱一声。 叶盼儿看了眼被其他佣人搀扶起来的廖梅,眸色复杂,转头落向一侧一脸无辜吃惊的唐懿宁,她磨着牙根,眼底的光色,跟喂了毒般。 温锦容率先反应过来,心急火燎地拉住叶盼儿,从上到下慌忙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保没有烫伤才徐徐松了口气。 “妹妹没事吧?”唐懿宁一脸惊慌失色地问道,不等叶盼儿回答就转头狠厉怒斥,“你怎么做事的,有没有长眼睛?知不知道那壶滚烫的茶水要是撒到我妹妹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廖梅一听,哪里顾得上一身的伤,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刚刚有人绊……” “啪……”一巴掌,廖梅迫不及待未完的话全被叶盼儿一巴掌甩滞了,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听着她怒火熊熊地喝道,“你刚刚身边只有我姐姐,你现在说有人绊你,不就是在污蔑我姐有意借你手要害我?枉我看你诚心悔改,把你留在身边,想不到你还这么死性不改,害我不成,还要离间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恶毒成这样,活该被烫一身,你们把她丢回保姆房,我不想看到她,看着就恶心。” “好好。”几个佣人被叶盼儿嫌少的大火气吓的不敢迟疑,连拉带拽的将廖梅往保姆房拖去,看小姐这么大的火气,她们甚至连廖梅一身的烫伤都不敢照顾,匆匆丢了人就出来了。 叶盼儿的一番抢白,让温锦容心里有些发堵,刚刚看到女儿差点被泼到,她整颗心都快蹦出喉咙,缓过神来的那刻,她怒意汹涌,再也隐忍不住,不管廖梅是不小心还是刻意,她都容不下这颗定时炸弹放在清清身边,那句立刻滚出唐家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却被清清先抢白了。 看到人被拉走,一身惨不忍睹的烫伤也没管,温锦容压在喉咙口的那股气,也就粗粗吞了。 温锦容好骗,唐懿宁可不好忽悠。 叶盼儿不是什么善茬她心知肚明,一个微不足道的佣人,就算是装,也不可能把一个害她和亲生父母离散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安在身边,她的肚量可没那么大,就算是为了讨好温锦容,按理说也早该将廖梅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丢出龙城了,居然还重新带进唐家做佣人,温锦容对廖梅恨得巴不得吃肉喝血,那么能让她点头留下廖梅的只有叶盼儿。 刚刚一番抢白,看似是对廖梅的痛斥,往深了想,更像是怕她被温锦容先一步丢出门吧,毕竟犯错犯到差点毁容的份上,只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忽悠过去,也太蹊跷了。 思至此,她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角。 叶盼儿,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到什么把柄。 倒是这个廖梅,还挺知趣,没有把她供出去应该是害怕她会出手对付她那一对穷酸子女,毕竟当年,她愿意答应她,就是为了拿钱给她一对子女。 …… 折腾了一天,晚饭过后送走了唐懿宁和宫承哲之后,唐政夫妇早早就睡下了,叶盼儿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来到保姆房。 错过最佳的处理时间,廖梅的皮肤很多地方都开始破溃,衣服黏着脓血,拉下来的时候,灼烧的疼痛拉扯着神经,痛到撕心裂肺。 叶盼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冰块和烫伤药,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吃力扯着黏连皮肉衣服的廖梅,心头五味杂陈。 她真的很瘦,脱下衣服,上半身肋骨根根可见,隐约还交错着一个个有些时间的烟头烫疤,还有些长出新肉,恶心至极的扭曲疤痕。 眼眶有些酸痒,她侧过头,用力抹过眼睛。 为什么她就是伙同绑架唐之清的罪魁祸首,到如今,她宁可她就是叶刚口中,抛下他们姐弟,和野男人跑了的坏女人,至少她还能没心没肺吃香喝辣,就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她还能抱着希冀,她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不会像她一样挨饿受冻遭受屈辱毒打。 “当年,你为什么要拐卖唐之清?” 低哑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廖梅匆忙套上一件洗到发皱的汗衫,慌乱转头,手足无措地面对她。 “我问你话呢。”她提高了音量,受不了她一副唯喏乡巴佬的模样。 廖梅被吼地颤了颤,红着眼眶撇开头,“我……当年你爸欠了一屁股的赌债,那些人找上门,喊打喊杀,你和你弟弟都那么小,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们饿死,或者被那些人抓去,卖到叫天不应的地方受非人折磨,我只能答应……答应唐懿宁,设计绑架了唐之清,唐懿宁给了我一百万,你爸跟我痛哭流涕忏悔说自己一定痛改前非,我自知罪恶难逃,还上了他的赌债,把剩下的钱交给他抚养你们姐弟好好长大,便自首去坐牢,我没想到,叶刚他……他居然……” 第292章 不归路 冷峭的黑眸,狠狠一眯。 没想到廖梅短短几句话让她一瞬间就抓到了重要信息,她猛地走进门来,用力钳住廖梅的肩头,激动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绑架唐之清是唐懿宁指使的?” 廖梅被她疯魔的模样吓到舌头打颤,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当年她也不过才九岁的小孩子啊,居然能勾结上一伙绑匪,借助我是唐之清贴身保姆的便利,蛊惑我带唐之清出门然后策划绑架这一切,十四年了,小姐依旧杳无音讯,只怕她早已经……” 说到最后,廖梅又悲痛地抹起了眼角,苦口婆心劝道,“盼儿,妈妈现在回来了,妈妈会照顾你的,就算吃糠喝稀也不会委屈你,妈妈本就对不起唐家,对不起小姐,你怎么还能……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放过我们母女的,你听妈妈的,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叶盼儿本来亢奋到发亮的双眼沉了沉,厌恶地松开廖梅,“那是你的罪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说我是唐家小姐,是唐政夫妇执意认定了我,既然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我为什么要错过。” “可是……” “哎呀,你烦不烦,你要想我死就去说个够啊。”她暴躁地吼道,“唐懿宁多行不义,我现在抓住她的把柄要好好利用。” 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把柄足够她压制唐懿宁一辈子无法动弹。 她不会让唐懿宁轻松地一击毙命,她要慢慢的,一寸寸一点点折磨她到骨渣不剩。 “盼儿,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唐懿宁她心狠手辣,年仅九岁就能有这么阴沉的心思,可想而知,她的手段有多可怕,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你千万不要和她硬碰硬,算妈妈求求你了,你好好的,别给自己惹祸上身。” 叶盼儿哼笑了一声,闲适地捋了捋身上的衣裙,“我为什么要和她硬碰硬,她现在是我姐姐,我爱护她都来不及呢。” 她将手头的药丢给她,“这是烫伤药,你自己擦吧,记得管好自己的嘴,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廖梅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别动不动开口闭口就说你是我妈妈,我妈是温锦容,你要再说错给我坏事,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廖梅哀默地看着她甩身离去的背影,如鲠在喉。 走出保姆房,她刚要掉头上楼,就看到一楼的卧房有人开门出来,对上温锦容微微一怔的目光,叶盼儿很自然地笑开了嘴,“妈妈,你怎么还没睡,要出去吗?” 温锦容走上前来,脸色有些凝重,拍了拍她的脑袋瓜,“不早了,早点睡,妈妈出去见个人。” “好。” 叶盼儿没有马上上楼,而是转道进了厨房倒了杯水,不到两分钟,唐政披着睡袍一脸焦急地冲出来,在门口拉住温锦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倚在厨房门旁的叶盼儿听的清楚。 “你知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你真要去见那些人?” 温锦容探头往唐政身后看了看,确定不见任何人影,才沉着口气,冷声吐字,“是,我非去不可,你也听见了,那个傅七夕恶毒至极,不但抢走清清深爱的男人,还敢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的女儿,最最可恨的是……” 因为气愤到极致,温锦容胸口剧烈起伏,难以平静,她指着外头,愤恨到眼眶发红,“她居然敢……敢找人强暴我女儿,她现在躲在宫煜则的庇护下逍遥法外,却让我的女儿终日以泪洗面,你别管,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要帮清清讨回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一丝怜悯,她怎么对清清的,我就怎么还给她。” 唐政抓着她的手一脸纠结,心里也震痛不已,但他唐家世代磊落,从来没做过偷鸡摸狗更何况伤天害理的事,一旦今天纵容妻子出去,这可就是条不归路了。 温锦容甩了几下没挣开唐政,痛心疾首地怒吼,“老唐,我就清清一个女儿,你真的要看着她忍受着这种非人屈辱被逼上绝路吗?你有你的大仁大义,那这龌龊小人就让我来做,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傅七夕永远翻不了身,死也接近不了宫煜则,只要是为我女儿好,我豁出命都行。” 温锦容狠狠一甩手,被吼的恍惚的唐政就这么被推开了,她眼睁睁看着妻子坐上门口候着的车扬长而去,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阻止。 他又何尝不心痛,他又何尝恨不得傅七夕遭受报应,可让一群患有艾滋病携带者的人去毁掉傅七夕,她将一辈子活在生不如死,不得所爱的绝望里,就算傅七夕罪该万死,他也下不去这么毒辣的手啊。 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他一颗心,混乱如麻。 站在门口的唐政没有注意到的是,候在厨房门口的叶盼儿轻扯了嘴角,放下水杯,慢条斯理地转身,往楼上而去,她进了房,站在窗户口,看着路灯稀疏的别墅小路外,温锦容的车越行越远。 她低垂着水眸,轻轻拨弄着窗台上的文竹,笑的温柔至极,“乖宝贝,你可真是姐姐的幸运星。” 落座在梳妆镜前,她徐徐拉开抽屉,在被首饰盒压着的最底层,抽出傅七夕遗落的那只白色手机。 拜傅七夕毫无防备的愚蠢所致,她的手机密码根本不对她和裴璃设防,她轻而易举打开,一个个键拨出叶刚的电话。 电话才响了两声,那头立刻传出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吵吵吵。” 叶盼儿面无表情,甚至是冷漠地望着镜子中粉嫩无暇的俏脸,轻启薄唇,“是我。” 声音一秒转变,调侃无比,“哟哟哟,这可是唐家失踪十四年刚回归的千金大小姐唐之清啊,怎么滴,终于想起我这个‘养父’的好了?” “废话少说,五十万,去做件事,事成之后,我就转给你。” 现在的叶刚可一点也不怕叶盼儿敢食言,她现在可是他的现成提款机,只要她一天是唐家小姐,他就多一天花不完的钱,他可不会傻到去断自己的财路。 狗腿无比地谄笑两声,他迫不及待献媚,“只要有钱,啥事都好说,你尽管说。” “……” 徐徐拿下挂断的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点开通讯录里宫敏兰的号码,慢条斯理地敲下几个字,然后设定好发送时间。 傅七夕,该结束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容得下是我,却不是你。 第293章 暴风雨来临 周五,天气阴沉。 宫敏兰一如既往地来到君海别墅,但仍旧被姚姨挡下了,姚姨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姑小姐,我昨天趁送饭的时间,该说的都说了,但依旧没用,傅小姐脸色不好,这几天食不下咽,人也瘦的不像样了,煜少也是心急如焚,但傅小姐就像铁了心似的,谁也不搭理,早上煜少出门的时候我还跟他提了一嘴,他让您也暂时别过来了,他会想办法的。” 宫敏兰靠在乔振邦的肩头上心死如灰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多照顾她,我过几天再来看她。” “好。” 走出君海别墅,宫敏兰差点站不住脚,瘫在丈夫怀里哭的泣不成声,乔振邦心痛如绞地仰着头,也为妻子心疼地眼眶发红,可就是这个仰头的姿势,让他惊诧地瞥见了二楼卧室窗边,站着一抹纤细苦楚的身影,察觉到被发现,那身影急急退后,并拉上窗帘。 乔振邦松了嘴角,惊喜地告诉妻子,“敏兰,你别难过了,我刚看到七夕了,她就站在窗口看着我们,我猜测她已经有些释怀,只是没有完全放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早晚有一天她会理解你的苦心的,你放宽心,说不定等我们回来,她就愿意见我们了。” 宫敏兰闻言,迫不得已回头望去,只看到一片白糊糊的窗帘,她失落地低叹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着窗口大声喊道,“七夕,如果你现在不想见姑姑,姑姑不会勉强,姑姑过几天还会再来,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对不起七夕,姑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今后你和啊则好好的,不要因为我犯的错,疏离无辜的阿则,对不起,对不起……” 宫敏兰嘶哑的声音喊得破碎,傅七夕站在窗帘后,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她紧紧圈抱着自己,死死咬着唇,泣不成声。 她不是圣人,无法做到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滚了床单还能大度到释怀一切。 但是这么多天她也透彻地醒悟过,姑姑错了,她又何尝对过,如果不是她对叶盼儿毫无防备,愚蠢地无条件信任,也不至于让她有机可趁,钻了漏洞。 终究是她自己的识人不清,才会走至今天的画地为牢。 对姑姑的恨,远不及对自己的痛恨和谴责,与其说不想见宫敏兰,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无法原谅。 姑姑说的对,最无辜的是大老板,被下套的是他,遭受愧责的也是他,他却扛住了重重压力,为她放下集团利益,放下父母遗命,放下唐宫两家的合作,甚至赌上世代心血龙煜集团,他将她放置心尖上珍之惜之,她还有什么理由,将他拒之门外,伤他的心! 至于姑姑,再等几天吧,等她回来,她会尝试着打开心扉,和她好好谈谈。 一寸寸抹掉眼角的泪意,她站起身,徐徐打开门,往楼下走去。 正坐在餐椅旁唉声叹气的姚姨听见动静,慌忙转头,看到傅七夕下楼的那一刻,别提有多开心了。 “七夕,你饿了吗?我马上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你最爱的鲜蔬面怎么样?再配一份芙蓉蛋好不好?” 傅七夕轻笑地拉住她的手,“姚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天,我不饿,我想包点饺子等大老板回来吃,厨房有食材吗?” 姚姨一听,整个人都来劲了,笑得合不拢嘴,“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拿。” 谢天谢地,傅小姐总算回来了,煜少这几天的闭门羹也算是吃够了,今晚上小两口总算能和和美美吃顿饭了。 …… 君海别墅下坡蜿蜒,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澈蓝的海域,眺眼望去,波澜无垠,很是壮阔,宫敏兰却无心赏景,她转头问丈夫,“振邦,我们离开几天的事,你跟啊笙说过吗?” 乔振邦点点头,“昨晚上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最近忙着和教授攻克一个疑难病例,估计也没时间送我们。” “是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早晚是要离开我们的。”许是最近宫家的事闹得心力交瘁,宫敏兰想了很多,颇为感慨。 乔振邦笑着握了握妻子放置一旁的手,轻笑道,“你啊,还看不透吗,我们做父母的只能陪伴一时,陪不了一世的,啊笙以后会找到心仪的女孩,组建自己的家庭,那才是他的生活,以后啊,也就我这个糟老头陪你到老了,你嫌弃也没用了。” 宫敏兰被逗的终于松出丝笑意,这几天,要不是丈夫没日没夜地陪着她,守着她,她只怕早已崩溃。 她实在不应该一直郁郁寡欢沉湎伤痛,让爱她的人担心。 紧了紧丈夫的手,她笑了,“振邦,这辈子能遇见你,嫁给你是我的福气,我很庆幸,也很开心。” 乔振邦愉悦地绽开眉眼,“我这都多少年没听见你的甜言蜜语了,不过老夫老妻还是这么受用。” 手机叮了一声,宫敏兰笑着松开手抽出口袋里的手机,“八成是史密斯又有新的突破报告。”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傅七夕短信,窒了窒,一时间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手忙脚乱地点进去,一条寥寥几个字的短信,却如五雷轰顶,将宫敏兰炸的神魂俱散。 “我恨你,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永不超生!现在就去死吧,死吧!” 她呆若木鸡地抬起头,手机就这么滑出了手心,咚一声砸在脚边,整个人像被抽了魂。 “怎么了?”乔振邦察觉到妻子的异样,刚想靠边停下,脚却蹬不动刹车,他连踩了数下,才恍然惊觉刹车一点反应都没有。 “敏兰!”乔振邦心如擂鼓,宫敏兰也察觉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已经心照不宣。 脚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诅咒的短信如同魔魇,裹上了死神的气息。 前面就是一条陡弯,车速却毫无减缓,甚至因为下坡度的关系,越来越快,乔振邦眼眶发热,一只手紧紧和妻子相握。 “敏兰,对不起,答应陪你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承诺怕是做不到了。” “没关系,这辈子能和你相知相惜我已经很知足了。”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好吗?” “好。” 宫敏兰无声滑下一行泪,和丈夫相视一笑,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松开分毫。 ‘砰’一声巨响,失控的黑色车身在陡弯处撞出栅栏,直直冲进了浩瀚无垠的海域。 浪潮汹涌,转眼吞噬地一干二净。 第294章 狼狈为奸 君海别墅。 傅七夕刚端起姚姨端上来的芙蓉羹,手心一滑,整个碗碎在了地上。 “哎哟,你别动别动,没伤到哪儿吧?” 傅七夕有些心惊地摇摇头,“对不起姚姨我太不小心了。” “说什么呢。”姚姨拿来扫把簸箕小心翼翼把碎片打扫起来,打趣道,“这叫落地开花,碎碎平安,你呀,就是心事太重了,一顿饭也吃的心不在焉的。” “是啊,怪我想事情想岔了。”傅七夕点点头,谦虚地认错,手却捂在胸口上,感受着那一股久久不散的惊慌。 刚刚碎碗的那一刻,心口似被什么用力扎了一下才会脱手。 瞧着她神色恍惚,姚姨拉着她坐到椅子上,“对了七夕,早上裴小姐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是你的手机一直联系不上,让我务必转达给你,她今天领证,希望你能一起出去吃个饭见证一下,如果你去的话,就在今天下午五点在校门口等她一起。” 傅七夕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转头问道,“姚姨,今天是几号?” “二十八号。” 闻言,傅七夕用力拍了拍脑门,裴璃是二十五号的生日,她原本答应了要一起过的,居然完全忘光了。 这丫头,刚过二十周岁,就迫不及待要嫁给雷焱了,当初她们还约定了,要一起结婚一起步入婚姻殿堂,一起做彼此的伴娘。 她失笑地摇摇头,却打心底为好友祝福,现在她真正就剩裴璃一个好友了。 为了她的事,裴璃也没少操心,或许她真的不该再这么继续消沉下去,让亲者痛仇者快。 想通了,她便笑开了,“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姚姨,我去准备份礼物,晚上一起带过去。” “好好。”看着傅七夕恢复了一点光彩,姚姨打心底里开心。 换上衣服,她在房间绕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这几天,她几乎没碰过手机,更是不记得最后一次是放在哪里。 想起来也是头疼,索性拉开抽屉,找出乔笙原来送的那部小粉机充上电先用一下。 …… 最后一堂课的铃声一起,裴璃迫不及待冲出教室。 现在的宿舍,七夕不回来,叶盼儿去了唐家也不住校了,就等于她一个人住,待在那么个空荡荡满是回忆,现在想起来却讽刺无比的空间,裴璃也没心思住了,索性打算今天领证以后,直接搬到鼎盛天府和雷焱一起同居了。 时间接近五点,想着两个小时前,傅七夕发来的祝贺短信以及答应吃饭的要求,她激动不已,这小妮子总算还有点良心,放下不痛快愿意来见证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刻。 回了宿舍一趟,将自己的东西大概收拾了一下,她就出门了。 临上周末,这个点路上是高峰期,鼎盛天府距离民政局近,但到龙大却要绕上一大圈远路,裴璃想着和傅七夕同行,又怕雷焱堵车,来回更浪费时间,就直接给他去了电话,先去民政局等她。 她出了宿舍,正准备去校门口等傅七夕,却在宿舍一楼的拐角,看到叶盼儿匆匆忙忙往西侧门离去的身影。 叶盼儿和她两个专业,课时不同,下了课也不回宿舍,晚上又不住校了,相当了基本碰不上面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的底线能低到毫无原则的地步,冒充唐家小姐,算计朋友,抢夺朋友的男人,现在,就连她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说丢就丢了。 也许,她根本没有真正看透了解过叶盼儿。 也好,平时见不到人,唐家她也进不去,既然这会儿给她碰上了,她就去为七夕好好讨个说法。 本来前往校门口的脚步一转,紧随着叶盼儿身后而去,就差十来米的时候,她正想开口喊人,却看到西侧门外的墙角,闪出一道熟悉的猥琐身影。 叶刚! 不似以往的耍泼威胁,眼前的叶刚谄媚的像条哈巴狗,对着叶盼儿两眼放光,如同看着一块肥颤颤的香肉。 叶盼儿看到他,一脸心惊,拉着他就往一旁推去。 察觉诡异,裴璃闪身一躲,往旁边的绿化退去。 叶盼儿回过头,四下张望了一番,确保身后没有任何人影,才压着嗓子怒道,“谁让你来学校的,不是叫你去西侧门后头的废弃烂尾楼等我吗!” “我这不是等不及了吗,钱呢,带了吗?” 叶盼儿气急败坏地怒瞪了他一眼,“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西侧门后头一栋废弃的烂尾楼走去。 鬼鬼祟祟,必有蹊跷。 裴璃凝着眉宇,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尾随。 叶盼儿带着叶刚上了二楼,心思缜密让裴璃暗暗惊叹,她是怕有人进来,站在二楼就能听见动静有足够时间做准备。 可裴璃的身手,避开叶盼儿的观察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躲在楼梯口的墙根后,听着叶刚迫不及待地要去抢叶盼儿的手拿包,“钱呢?钱带了没有?” 叶盼儿看着他狼火的模样,抢过包一巴掌掴在他脸上,“我让你给宫敏兰制造点交通意外弄点伤出来,谁让你把人给弄死了,你还有脸问我要钱。” 叶刚搓着手,吞了吞口水,“我还不是按照你的意思,把他们车的刹车给弄坏了,谁知道他们那么倒霉,居然冲出栅栏掉进海里了……” 说到最后,叶刚也有些心惊胆战,毕竟是人命,如果被抓到可是要还命的,但事已至今,他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嚣张威胁,“我告诉你叶盼儿,那可是两条人命,还是宫家人,五十万可不够,我要一百万,出去躲命,你快点给钱。” “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没有镜子也撒泡尿照照,你值一百万?五十万,爱要不要。” 叶盼儿刷的一下拉开手包,拿出一张银行卡扔给他,“拿了钱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出现在龙城。” 叶刚捡起银行卡在手里掂了掂,一脸贪婪地笑了,“你真当打发叫花子呢?行啊,不给一百万,我就去唐家门口蹲点,告诉唐政夫妇,你这个所谓的千金小姐,是从那个姓傅的丫头手里抢来的,不仅如此,你还偷了傅七夕的手机,设计害死宫敏兰夫妇嫁祸给傅七夕,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加起来够把你这身细皮嫩肉剥下多少次了不用我说吧,是我不值一百万,还是你不值,自己掂量清楚了。” 第295章 丧心病狂 叶盼儿目瞪口呆,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她颤着指尖,指着叶刚得意的嘴脸,“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怪就怪你自己烧傅七夕日记本的时候,怎么不看着它化成灰烬,做坏事这么不利索,也怪不得让我捡到了半本没烧完的孤本,足够我看清楚了,傅七夕才是真正的唐家失踪十四年的千金小姐唐之清,你占着人家的坑,却不感恩图报,还回头去坑害人,啧啧啧,叶盼儿,我早就说过,你骨子里留着我叶刚的血,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现在看来,你的血可比我这个老子的黑多了,连条活路都不给人留。” “闭嘴!”叶盼儿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叶刚就是个无底洞吸血虫,现在被他知道了这个她不能说的最大秘密,不给钱是不可能堵住他的嘴了。 她闭着眼,深深倒抽了口气,“好,我给你一百万,但你可别忘了,现在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任何一个不该听到的字,我不得好过,你更会死的很惨,懂吗?” “嘿嘿,好女儿,早这么爽快不就好了。”他接过叶盼儿递上来的另外一张银行卡,亢奋地双眼腥红,“你放心,你现在可是我的财神爷,我还没蠢到把你供出去,那不是自断财路嘛,老子还没开始享受呢,我听你的,拿了钱我就立刻消失在龙城,保证没人找到我。” “不。”叶盼儿微眯起黑眸,那底下,寒光湛湛,“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做戏做全套,我要看着傅七夕被彻底拉下地狱才行。” 有了钱,叶刚的胆子也壮了,凑头一笑,“你说,要怎么做?” 叶盼儿刚要开口,楼道的墙角突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 这手机声音…… 她脑门一沉,大惊失色地猛然回头,就看到墙根后头,徐徐迈出一道纤长的身影。 裴璃面无表情,一双冷飒如刃的黑眸裹着浓浓的腥红,像要把人生吞活剥般,方寸不能靠近。 她捏着手机,因为极致的震怒,浑身绷到僵硬如石。 叶盼儿给叶刚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意会过来,绕着另一边的楼梯慌忙跑了。 “你他妈给我站住!”裴璃咆哮一声,来不及追就被叶盼儿紧紧拉住了胳膊,“裴璃,你听我解释。” 裴璃发狂地甩开她,冷酷至极地凝着扑跌在地的叶盼儿,她动了动唇,看着这张熟悉却陌生到骨子里的脸,费尽一身力气才能压下那股作呕的恶心,“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盼儿匍匐在地,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吗?我爱宫煜则,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说我背叛了傅七夕,难道你就没有?你别忘了,是你明知道我喜欢宫煜则,还提议傅七夕把我送进君海的,促成我和宫煜则成其好事,你还是个大功臣呢,不知道傅七夕知道了,你们还能不能推心置腹毫无芥蒂的继续做好闺蜜。” 裴璃一身冷寒,眼前的叶盼儿,根本不是人,她是个魔鬼,一个六情不认杀人如麻的魔鬼。 “你这个疯子,为了一个宫煜则,你竟然可以不择手段到伤天害理,甚至杀了宫阿姨嫁祸给七夕,走,跟我去警局,我今天非要把你的罪行公布天下,就算和七夕做不成朋友,这也是我欠她的!” 裴璃连拉带拖,扯起地上的叶盼儿就往楼梯口拖,裴璃是练家子,叶盼儿的力气根本敌不过她,她被蹭在地上拖着走,混乱间,漆黑的目光落在楼梯底那一块块交错叠累在一起,层次不齐的木板上,好多上面都带着没有处理过的尖刺。 她抬起头,看着裴璃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是铁了心要将她的罪行公布于众,今天要是真的被送进警局,她将万劫不复。 冰冷的眼珠子一点点抹上黑气,阴毒如蛇,吐出噬人的舌信子。 “我自己走!”叶盼儿借着拖地的姿势,反拉住裴璃的衣角,她抬起头,一双眼珠子深不见底,裴璃松开手,看着她站起来,“我自己去自首。” “好,现在就去。”裴璃迫不及待,刚要迈步,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着傅七夕的来电显示,心里五味杂陈,正要按上接听键的当下,一只手悄无声息探了过来,她猛地转头,却来不及了。 身体失重往楼下栽去的那一刻,她骇然地瞠着瞳孔,倒影出叶盼儿阴恻如鬼的站在楼梯口,飘然落下一句,“是你逼我的,任何挡着我的人都该死!” ‘砰’一声落地重响,是皮肉砸在地上炸开的声音。 因为砸下的力道大,好几块木板都被生生砸的断裂,尘土飞扬,裴璃翻仰在杂乱的木板上,两眼翻白,浑身抽搐。 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有温暖的湿濡从后脑勺徐徐渗出,却再也抬不起一分力气。 ‘您是他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一辈子都是,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好好爱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以后,他不会孤单,不会寂寞,更不会一个人煎熬。’ ‘我怕死,但更怕,你孤独一人,连到死都是没人牵挂的寂寥,那该多可怜。’ ‘谁让你刚好是我的菜,又刚好撞进我眼里,我是个死心眼的人,是我的就是我的,赶也赶不走,你最好乖乖认命,要死一起死喽。’ ‘我会好好活着,永远保护你。’ ‘你注定是我雷焱的女人,逃不掉的。’ ‘小丫头,嫁给我。’ ‘这周五,你下课了,带上身份证,我们去民政局。’ …… 意识在渐渐涣散,泪水划出眼角,一路蜿蜒进发丝。 叶盼儿徐步而下,站定在裴璃身边,漠然的蹲下身,看着她渐渐涣散开的瞳孔,凉薄的声音带着丝哽塞,“裴璃,走到今天这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别怪我。” “雷……雷……雷焱……” 叶盼儿微凝着眉目,俯身仔细一听,残酷地笑了,“也好,跟着那种混黑的男人,你不会幸福的,安心去吧。” 第296章 摧心蚀骨的噩耗 就这么冷眼等着、看着,裴璃的最后一丝吐息停了,叶盼儿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手包里抽出一条放饰品的薄膜袋,套着薄膜袋抽起地上被血水泡的鲜红的手机,上头傅七夕的电话断断续续,停了又响,已经来回好几遍。 他按下拒听键,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一切准备就绪,她放下手机,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烂尾楼,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报了警。 傅七夕等在龙大校门口已经半个小时,电话打了不下十来通,明明都是连线的,却没有一通接起。 裴璃不是轻易爽约的人,如果有事先走了,一定会提前告知她。 她焦灼地左右探看,始终没看到学校里走出熟悉的身影,拿起手机,她不死心地正想再拨一通,一条短信先进来了。 见是裴璃的手机号,她慌忙点开。 ‘我现在在西侧门后头的烂尾楼,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你快过来找我吧。’ 傅七夕盯着短信眉头紧蹙。 西侧门后头是有一栋烂尾楼,荒废了很久,四周杂草丛生,原先还听不少同学提及,那地方原先死过人,邪乎的很而且闹鬼,根本没人敢过去。 裴璃这丫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去什么烂尾楼,神神秘秘的。 不过既然喊她了,傅七夕也不疑有他,收了手机往烂尾楼走去。 果然和传言的一样,这地方到处阴森,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她踩着碎石满布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一步步走进来。 “裴璃?”喊了一声,无人回应,隐约还有回音。 她紧了紧背包,背脊有些发寒,加重了音量又喊了一声,“裴璃,你在哪儿呢?” 依旧冷冷清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飘散四周,又淡淡传回来。 心窝口,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下一下揪扯着,她绕过石柱子,往粗粗只有几根铁丝线耷拉连成栏杆的楼梯往上走。 一步一步,临近楼梯平台转角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断裂的木板,嘎吱一声,吓了她一跳,她低头一看,不免吁了口气。 这种东西横档在楼梯上,不注意踩到极可能摔下楼,太危险了。 弯下腰刚要捡起扔到一旁,手侧却蹭到了木板断裂口上,一抹湿濡的腥红。 她惊疑地将木板徐徐凑到眼前,再看看自己的手心,猛地将木板翻转过来,底下,一整块板子被血红尽数涂满。 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她很慢很慢垂头望去,木板放置的地方往上,每一步台阶都渗着滴滴答答的血红。 可怕的魔魇像在一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扔了木板,疯了般往楼上跑去。 脚步,停在平台下两步台阶,她触目望去,看着横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裴璃,如遭五雷轰顶。 “裴璃!”凄厉的声音响彻烂尾楼,傅七夕连滚带爬抱起瘫软的裴璃,沾染上的满手血红让她无措地像个孩子,她紧紧揽着裴璃绵软的身体,望着天花板,咬紧了唇,眼泪奔泻不止,“打120 ,对,快打120……” 因为颤抖,她一把扯开背包,里头的东西全都飞了出来,她磨着满地的东西,疯狂地找手机,嘴里抿进咸涩的眼泪,她抽魂般一直喃喃着,“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警察,放下东西!举手靠墙。” 楼梯口踢踏声蜂拥而上,几名穿着警服的人民警察冲了上来,一把将翻找东西的傅七夕按压住。 “我们接到报警,龙大附近的烂尾楼出现命案,我们现在怀疑你和这起命案有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个字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我劝你省省力气。” 傅七夕就着被扣的姿势,震愕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甚至没来得及抹去,水俏的黑眸,闪过恍惚,不过一瞬,她颤着唇,歇斯底里地吼道,“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一名警察低头查看了一番裴璃的情况,对着为首的警官摇摇头。 “先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的时候,傅七夕被押上了警车,扑在窗上,她心急如焚地流着眼泪,看着裴璃被抬上车,扬长而去。 她去不了医院,甚至联系不了任何人,就连背包以及手机全都被警方扣押。 …… 龙煜集团。 余臻步履仓皇地撞进总裁办公室,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紧迫和沉重。 宫煜则抬头望去,眉目狠狠一紧,就见余臻喘着气,仓皇地开口,“boss,姑小姐和乔先生,出事了!” 黑色车身风驰电掣擦过,在被警察用警戒线围起来的海域不远,戛然而停。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众人抬眸望去,就见驾驶座被猛然推开,宫煜则高大的身影,笼在山雨欲来的沉霾下,疾步而来。 “煜则,你不能进去。”周警官抬手挡住他,脸色沉重,“车已经捞上来了,但是人还没找到。” 宫煜则浑身绷到僵硬,喉咙口,反复滚动着一口腥甜,他吞咽了许久才开口,“带我去看看。” 周警官点点头。 距离警戒线不远处,宫煜则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那一刹那,他打了个踉跄,撑着一旁的崖壁,差点站不住。 周警官看在眼里,满心沉痛,“车里找出些东西,需要你确认一下。” 一名警察拿着用封膜袋包起来的东西递给宫煜则,他捏在手里,只一眼,便无力瘫靠身后的树干,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沉静的可怕。 不远处,急急停下一辆车,乔笙打开车门,跌跌撞撞跑下车,却被警察挡在警戒线外头,他推搡着警察,歇斯底里地咆哮,“让我进去,你们让我进去。” “乔少爷,很抱歉,现在你还不能进去,搜救队正在打捞。” 苍茫海域,浪潮汹涌,他踉跄着脚步,来到海边,脸色被抽的不剩一丝血色。 明明,明明昨晚上才接到父亲的电话,温厚的话,每一句都是关心,一如以往他们出门前的每一次,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不要废寝忘食做科研忘了吃饭睡觉。 明明那些声音还在耳畔回荡,一字字还那么清晰,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可能就这么走了…… 他不信,他绝对不相信! “周队长,人找到了……” 第29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声呼喊,落地如雷,所有人转头望去,脸色成灰。 搜救队员爬上来,抬着两具已经泡到浮肿的尸体上来。 乔笙一个趔趄,砰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挨着满是碎石的路,连滚带爬,有警察还想拦,周队长拉住他,摇摇头,“让他进去吧。” 苍白的脸,被海水泡的浮肿,乔笙一手一只,握着父母冰冷的手抵在嘴角,一声声哽咽痛彻心扉。 “爸,妈,不是说好了,要去考古吗,不是说好了一周就回来,你们不会答应了我,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吗,起来啊,你们起来啊,不要骗我了,快起来啊……” 他哭的浑身颤抖,匍匐在地,悲恸绝望的泪声听的几个警察纷纷侧脸抹起眼角,“求求你们了,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乔少爷,节哀顺变。”周队长哀叹一声,“让两位老师,好好去吧。” “你胡说什么,我爸妈好好的,他们只是逗我的,他们没有事,他们才没有丢下我,你滚,你们都滚……” 话到最后,乔笙疯狂的推搡起周警官,周警官被推的连连踉跄,还没抬手反抗,一只遒劲的胳膊横了过来,毫不客气将乔笙拽过去甩在了地上。 宫煜则面无表情,但黑眸深处的剧痛却无处遁形,他看着乔笙,字字淬着血痛,“你闹,他们就能安息了?乔笙,你不是小孩子,该长大了!” “周队长,宫老师手里一直握着这只手机,你快过来看看。” 一声惊呼,宫煜则的反应比周警官更快,他绕过警戒线,蹲下身,用了点力气才掰开宫敏兰紧紧捏握在手里的手机。 “握这么紧,是不是有什么重要遗言留给你们?”周队长蹲下身取过宫煜则手里的手机左右翻了翻,递给身后的下属,吩咐道,“拿回警局处理看看,能不能调出里头的信息。” “好的。” 周队长沉重地拍了拍身侧宫煜则的肩头,“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处理完事故现场已经天黑,一行人给宫敏兰夫妇盖上白布,拖着打捞上来的车,离开。 宫煜则拉起一脸麻木死灰的乔笙,“晚了,先去我那,明天好好安排身后事。” “哥!”乔笙哽咽地喊道,停了宫煜则转头的脚步。 一秒,两秒,宫煜则猛地转身,终于压抑不住紧紧抱住了他,红透的眼眶泪意溃堤。 “爸妈死了,他们死了……”乔笙崩溃痛哭。 宫煜则仰着头,强忍的泪却压不下,天际黑沉一片,耳边只有浪潮翻涌的声响,如同最沉重的哀鸣。 回到君海,乔笙一声不吭进了客房,宫煜则瘫坐在沙发上,神色哀默,心寂如死。 不明所以的姚姨瞧是宫煜则回来,心急如焚地跑过来,“煜少,你可算回来了,傅小姐今天下午出去,到这会还没回来呢,我打了她电话也没人接。” 宫煜则松了松领口,徐徐抬起深幽的眉目,“你说七夕下午出去了?” 姚姨连连点头,“说是她那好朋友裴小姐今天要领证出去庆祝一下,她离开前还特意跟我说八点前一定回来的,还要给你做饺子吃,可这都快九点了,电话又一直不通,我担心……” 宫煜则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给余臻去了电话,“马上去查一下,七夕在哪里!” …… 龙城国际机场。 即便是晚上,依旧人声鼎沸。 下机的过道,走出一道匆匆忙忙的颀长挺拔的身影,他推着行李箱,套着咖色的风衣,精锐的黑眸架着黑色墨镜,抬头望去,一眼便在人堆里找到了接机的人。 绕过围栏,苏应琛一把摘下墨镜,将手里的行李递给对方,“邢南,你在电话里说的匆匆忙忙,到底怎么了?” 叫邢南的男人接过行李箱,边走边说,“少爷你走之前,特意交代我多注意傅七夕的动静,这可不,人犯上了命案,下午被关进去了。” 苏应琛突然顿了脚步,邢南看着他一脸阴沉不明的表情,心知要出事了。 “你先回去,我去趟警局。” “少爷!” 苏应琛敛眉回头,“还有事?” “今天下午,宫家姑小姐和丈夫,一同坠海身亡了。” “你说什么!” 邢南缩了缩脖子,“你不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说不清。” 苏应琛揉了揉眉心,“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好。”邢南给他递上车钥匙。 苏应琛马不停蹄,出了机场,门口已经候着邢南准备好的车,他雷厉风行地上车,开火,速度飞快的驶了出去。 清清,等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父亲身体抱恙,他迫于无奈,紧急回了a国,这期间,他派人私下秘密查访,终于从c城的派出所羁押多年的档案里获知消息,傅七夕是周知秋的亲生女儿,五年前葬身火海,但据几个曾是周知秋邻里的人获悉,周知秋还在十四年前收养了一名孤女,年仅六岁,据说记忆缺失,周知秋死后,那孩子被碾转过福利院以及被心怀恶意的人领养,最后逃出来,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活,最终以傅七夕的名义被傅文渊找回来利用。 六岁,记忆缺失,阴错阳差从火灾中逃生,以及熟悉的面貌,描设计图的习惯,最重要的是,她腰部上那个他死也不会认错的烫伤疤。 毋庸置疑,傅七夕就是唐之清,就是他心心念念寻找了十四年的心头砂。 黑色车身穿梭在暗夜里,苏应琛一刻也不敢停顿,他想见到她,迫不及待地想! 广播里传出新闻,沉肃的女声说着近日来的龙城最大新闻,唐家失踪了十四年的千金唐之清终于被找回。 他眉色一紧,探手将音量加大。 唐之清正是龙大建筑设计系的学生,叶盼儿。 ‘吱……’车身猛的在半道上刹住,他用力弹回椅背上,一张俊脸震骇不已,他扯了扯嘴角,荒唐到笑出了声。 第298章 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叶盼儿是唐之清?那个心思险恶,曾经意图和他联手置七夕不利,意欲撬好友墙角,抢夺宫煜则的叶盼儿是唐之清? 滑天下大稽! 邢南说的对,他不在龙城的这段日子,的确发生了太多让他意想不到的事,七夕为什么会摊上命案进警局,看来蹊跷的很! 身后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喇叭声,拉回他飘忽的思绪,他松了刹车,再次启动,急速往警局而去。 与此同时,宫煜则的车也在往龙城警局飞驰而去。 “boss,医院刚得到的消息,裴小姐还在抢救,抢救时间耽误的太久,只怕凶多吉少。” 宫煜则面无表情,但扣在膝盖的双手越攥越紧。 一天之内,天翻地覆,姑姑走了,如果七夕再出事,他不敢想象! …… 拘留所内,傅七夕屈膝坐在密不透风的墙根角落,巴掌大的小脸白的像纸,木然的视线垂在地面一侧,细看,根本没有焦距。 半个小时前,警察带来了报警的人。 生平第一次,傅七夕明白了,原来恨一个人,真的可以没有最深,只有更深,叶盼儿,将她以为已经冲到极致的恨意,再度刷新了高度。 她说,是她亲眼看到傅七夕和裴璃起了争执,大吵起来,她不放心,尾随她们出来,躲在烂尾楼的外面,亲眼看着傅七夕将裴璃推下楼。 慌乱之下,怕傅七夕会杀人灭口伤害她,她没敢出来硬碰硬,于是匆忙报了警。 她顶着唐家小姐的身份,说的无辜又恐惧,演技炉火纯青,将她逼到当场失控差点撕了她。 如叶盼儿的算计,她因为袭击证人被关进来,而叶盼儿的嘤嘤啜泣以及痛心疾首的哭喊,成功骗起了警察们的同情和怜悯。 所有人都被她欺骗,就如曾经的自己,愚不可及,但现在,她几乎肯定,裴璃的伤害,和她脱不了关系。 只恨自己,无能无力,脱离了宫煜则的庇护,她就像个被砍断了四肢的废人,连爬也爬不动,煎熬着火烧般的担心,却得不到裴璃是生是死的消息。 她扒拉着头发,将脸沉沉埋进膝盖。 铁门被推开,警察站在门口冷声喊道,“傅七夕,你可以出来了。” 出来?她现在可是顶着杀人犯的嫌疑,这么快就能出来了? 有这种本事的除了大老板还有谁。 她颤着僵硬的腿,一步步走出来,到门口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飞奔起来。 大厅内,背对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心急火燎的脚步生生刹在了原地,她脸色呆滞。这个背影不是大老板!那会是谁? 苏应琛听见声音,蓦地回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疾步而上,长臂一揽就将她整个搂进了怀里,“还好你没事。” 傅七夕有些没缓过来,恍惚地轻喊一声,“苏,苏老师……” “苏少爷,人您先带回去,但是如果有什么进展需要她回来协助调查,还望您多配合。” “那是自然。” 原来,龙城能有本事带走杀人嫌疑犯的除了宫煜则,还有苏应琛。 容不得她多感慨,她一把揪住苏应琛的衣襟,小脸迫切,“苏老师,拜托你带我去医院。” 苏应琛的车前脚才走,几乎相差不到一分钟,黑色的宾利稳稳停驻警局门口。 宫煜则跨步而下,守班的几个警察大惊失色,慌忙出来迎接。 今天是刮的什么大风,先是苏家少爷,现在又是龙城煜少,为首的警察擦了擦一头的汗,笑道,“煜少,什么风把您刮……” “废话少说,傅七夕在哪里?” 嘎? 余臻见这警察一脸懵逼,不耐烦地插话,“问你话呢,有没有一个叫傅七夕的,下午刚被送进来的。” “有是有,可就在你们来之前,被人接走了。” 黑隽的脸色瞬间一沉,“谁接走的?” 为首的警察差点顶不住这暴跌的冷气压,颤颤指了指门口,“苏家少爷,苏应琛。” 宫煜则的脸色黑如锅底,二话不说旋身离开。 身后的警察想到什么,匆忙喊住人,“煜少,那傅七夕临走前,喊得苏少爷去医院。” 宫煜则脚步不停,速度雷厉地钻进余臻恰时打开的车门,“去医院。”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医院寂静的走廊,被杂沓的脚步踩过,带起一阵急促的声响。 走廊到底就是手术室,傅七夕到的时候,红灯正好关闭,守在手术室门口的一干人全都蜂拥挤上。 她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就站在相隔十几米的距离外,怔怔看着从手术门内走出的医生拉下口罩,无奈地摇头。 一切就像是慢动作,有人瘫倒,凄厉的哭声撕心裂肺到整条走廊清晰可见,可她却像是失聪了般,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唯独那一声声像要断气的喘息,重重的,轰隆轰隆地响着,像打雷一般,震碎了她的天灵盖。 裴璃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成了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 她站在厚重的玻璃外头,看着里头全身插满了管子的裴璃,像是睡着了般安静。床畔,穿着无菌服的雷焱掬在病床旁,默然无声地坐着,那从来苍劲挺拔的背影,傲视睥睨的气场,像在一夕间被压弯了腰,抽尽了傲骨。 ‘裴璃,我们永远都这么好好的,以后结婚你做我的伴娘,我做你的伴娘,一直都这么幸福下去好嘛。’ ‘屁话,当然啦。’ 额头抵着玻璃,置在身侧的双手,颤抖成筛,看着眼前模糊成的光晕,一滴滴砸落在地,因为痛到极致,她连声音都挤不出。 “七夕。”苏应琛脸色沉重,揽住她瑟缩不停的纤细肩头,将哭到决堤,绷到浑身僵硬的她紧紧圈在怀里。 走廊转角,宫煜则眺目而去,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眸色一重,刚要抬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周警官的电话。 “煜则,你最好马上来一趟警局,我们检查了宫老师的车,发现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才出的事。” 他目光不移,一瞬不离地盯着前头还抱在一起的两人,喉咙口却危险地挤出一个个喋血的字,“你的意思是,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是的,还有……”电话那边,迟疑了许久,才犹豫着谨慎地开了口,“宫老师手机里的内容也调出来了,最后联系人是傅七夕,而且是……是条诅咒短信!” 第299章 往死里打 傅七夕被苏应琛带回来,已经深夜。 她坐在沙发上,像个木偶人,不哭不笑,眼神呆滞。 苏应琛在她眼前蹲下身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心疼如绞,“今晚上你先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看裴璃。” 因为她的嫌犯身份,她还不敢见裴家人,生怕连裴璃一面都见不到就被还不明所以的他们撕碎了。 有苏应琛打掩护,确实方便很多。 她木然地点点头,轻声落了两字,“谢谢。” 整整一夜,傅七夕躺在床上睁着空洞洞的眼珠子望着天花板,天刚透亮,苏应琛敲了敲客房的门,却没听到声响,他大感不妙,慌忙推门而入,房内安安静静,床褥也被叠的整整齐齐,唯独不见傅七夕的身影。 …… 唐家别墅。 管家神色慌张地进门来,恰好看到刚起床的叶盼儿穿着真丝睡裙,从楼下上徐徐走下来。 “小姐,外面有位自称姓傅的小姐找您。” 叶盼儿搭着扶手的纤手微微一顿,随后笑开,“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傅七夕一身运动服还是几天前没换过的,因为休息不好脸色苍白憔悴,相较于从高门豪宅里出来,一身真丝睡裙,因为过得滋润,慵懒娇媚的叶盼儿,简直落魄狼狈到极点。 叶盼儿抄着手,冷鄙的视线粗粗扫过她,言笑晏晏,“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裴璃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她却还能一脸容光焕发地对着她眉开眼笑,叶盼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又或者,她根本就不需要难过,因为罪魁祸首本来就是她! 没有心思和她周旋,傅七夕冷着脸,怒极喝道,“裴璃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闻言,叶盼儿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你是不是脑子被关出问题了?众所周知,蓄意谋杀裴璃的凶手可是你啊,裴璃出事的时候,只有你在身边,而且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争执大吵,因为你怨恨裴璃明明知道我喜欢宫煜则,还说服你将我带进君海,让我有机会,爬上宫煜则的床,你怪她,恨她,所以恨不得杀了她,杀人动机我都帮你想好了,贴心吧?” 傅七夕跌怆两步,像被人迎头打了一拳。 “不过,我现在倒是看明白了,你和裴璃还真是物以类聚,只有像你们这种愚不可及的下等人,才会凑到一起成为所谓的好朋友,最后仍然一无所有,而我,聪明地选择早早脱离你们,不和你们为伍,才有今天你们望尘莫及的身份地位。” 傅七夕垂着脑袋,很轻很轻地呵笑了一声,讽刺无比,“脱离我们?不和我们为伍?叶盼儿,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恬不知耻的脸面赛过铜墙铁壁啊,利用我和裴璃做垫脚石,一步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有你今天丧心病狂六情不认的身份吧。” 叶盼儿一脸无所谓地捋了捋长发,冷血到甚至不屑否认。 “呵,随便你怎么说,不过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罢了,我告诉你傅七夕,你能站在这里跟我叫嚣的日子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话毕,她转身要走。 还没找到伤害裴璃的凶手,傅七夕哪里肯就这么罢手,叶盼儿这么淡定,甚至连医院也没去过,还敢上警局作伪证,她不可能毫无所知。 她凶狠地拽住叶盼儿,急切地怒吼,“不准走,你和裴璃的事脱不了干系,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叶盼儿烦不胜烦,侧身想甩开,余光里刚好瞥见了大门口正准备出来找她的温锦容。 眸色沉了下去,阴险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她手劲一反,原本准备推开傅七夕的动作,一转就将她拉回了跟前,凑近她耳畔,狞笑的声音如同魔魅,一字字灌入,冷毙她的四肢百骸,“就是我做的,是我亲手,将毫无防备的裴璃推下楼,看着她扎进满是尖刺的木堆里,看着她浑身滩血,抽搐不停然后一点点没了呼吸,知道吗,你那个愚蠢的好闺蜜到死前还念叨着对不起你呢,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她一辈子都开不了这个口了。” 血气在翻涌,沸腾着破膛而出,但叶盼儿却死死拽着她没有松开,阴森如鬼的笑,每一声都震的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绞痛在一起。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男人的体力可真好呢,压在我身上横冲直撞的时候可真像头野兽,他还说,我的滋味比你销魂多了……” “啊啊啊啊……”暴怒的岩浆直冲天灵盖,傅七夕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抓着叶盼儿的胳膊将她狠狠推了出去。 就势,叶盼儿对她阴笑一声,随后满脸惊恐地尖叫一声,重重摔飞了出去。 身后的铁门半敞,叶盼儿的身体撞到铁门上又弹了回来,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被匆匆跑出来的温锦容尽收眼底。 她骇然瞠目,神色大乱地冲上来,将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叶盼儿吃力搀扶住,“清清,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妈妈,我好痛,好痛啊!”叶盼儿额头带着血红,一泡眼泪盈盈滑落,她徐徐抬头望向傅七夕,声泪俱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裴璃,到如今不但不悔改,还因为我揭发你想杀我灭口吗?傅七夕,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丧心病狂,你有恨,你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 傅七夕浑身颤抖,因为叶盼儿没有下限的无耻,怒极反笑,好半天才能挤出话来,“你……” ‘啪……’迎头而上一巴掌,傅七夕被打的踉跄了两步,愕住了。 温锦容满脸震怒,浑身颤抖不止,一张白皙雅致的脸因为叶盼儿的伤让她对傅七夕的怨恨,在一瞬间,拔高到了爆发点。 “来人!”她怒喝一声,门内管家带着几个保安匆匆跑了出来。 “给我打,重重地打!把这个恬不知耻的阴毒贱人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温锦容的。” 第300章 涉嫌杀人 这…… 在唐家门口,把人打死? 董管家楞了一下,被温锦容从未有过的狠戾吓到了。 “还不动手!”温锦容嫌少动怒,像眼前这般,盛怒之下罔顾形象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的模样,让几个保安如临大敌,再不愿意也不敢迟疑。 他们跑上来,蜂拥冲着傅七夕扑上去。 傅七夕大惊失色,出于本能,慌忙抬手挡脸,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倒是不远处的路口,一阵刺耳的喇叭唬的所有人都停了动作。 傅七夕抬目望去,熟悉的黑色宾利急速而来,直直停在几个围成一团的保安跟前。 车未停稳,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推门阔步而下。 清晨的阳光不烈,煦煦洋洋撒在男人徐步而来神祗般的体魄上,一身迎风逼面的冷压让人望而生畏。 几个保安全都退缩地往后跌了几步。 宫煜则站定在她跟前,冷幽的黑瞳因为触及到她脸侧高高肿起的红痕,重重一沉,他抬指想摸上去,却怕她疼又顿在了几寸开外,“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揽着纤瘦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将在场所有人直接隐形掉了,温锦容头顶上这簇烈火,如同被当场淋上一瓢油,噼里啪啦爆裂开来,她怒喝,“给我站住!” 宫煜则微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唐夫人非要把最后一点脸皮也撕干净吗?我是不介意,不知道唐董事长舍不舍得?”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还敢拿百盛园压她,她为了清清对他一忍再忍,他却屡次三番,将她唐家的颜面踩在脚下,将她女儿的真心弃若敝履,还对傅七夕这种恶毒卑贱的女人一再纵容,是可忍孰不可忍! “宫总裁,你别忘了,这个女人现在可是杀人嫌犯,因为一点点小矛盾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放过,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最好掂量清楚了,留着她,早晚有一天会把你身边看不顺眼她的人也一个个碎尸干净!” “闭嘴!”一声掷地怒喝,如平地惊雷,吓的温锦容狠狠一颤。 露出这种眼神的宫煜则,虽然只是一瞬,但那种胆战心惊如被修罗附体的惊悚,绝对不是正常人敢直视的。 肃杀的黑眸一一扫过脸色悚然的温锦容以及躲在她身后,神色不明的叶盼儿,他拉开车门,带着傅七夕上了车。 直到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车内沉寂紧绷,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就连傅七夕也被刚刚那可怕的一声,惊的现在头皮还发麻。 大老板从未这么失控过! “你的手机呢?”寂静中,冷不丁的一声冲散了傅七夕的思绪。 她一时没反应上来,“什么?” 宫煜则侧头,一字一字咬着吐出,“你的手机在哪?” 她扯开背包,翻掏开手机正要拿出来,却在半途顿住,一瞬间她恍然意识到他说的手机是指他送的那只白色的,而不是这只乔笙给的。 宫煜则的脸色很沉,让她以为不小心遗失手机的无伤大雅心思突然重了起来,好像她回答不见了,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动作。 硬着头皮,她把背包里那支粉色拿出来,“我……对不起,你送的那支遗失了,我也不知道掉哪里了,只能先用乔笙送的。” 宫煜则没再说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傅七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更不明白,今天的宫煜则,冷淡地超乎寻常,似乎从一出场开始,就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却快要绷不住随时可能爆裂的沉重。 一路无声到达君海。 意料之外,她看到了久违的乔笙,只是记忆中阳光俊朗的大男孩,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都被浓浓的颓丧充斥,阴沉又消极。 他看着她,没有如以往嬉皮笑脸地打招呼,黑黢黢的眼底淬过剧痛的光色,深的尖锐。 “乔……” 话刚出,门口传来声响,走进来两个警察,为首的她并不陌生,正是前不久见过的周警官。 乔笙冷漠地擦过她身侧,迫切地来到周警官跟前,“怎么样?” 周警官脸色沉重,一一掠过急切的乔笙,沙发上扣着额头的宫煜则,最后落定在徐徐转过脸来一脸错愕的傅七夕脸上。 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从唐家门口回来开始,这一路包括走进君海别墅,每个人都怪异到蹊跷。 周警官接过身后警员递上来的一袋用薄膜封塑着的东西,里头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部手机。 手机! 她定睛一看,疾步上来抢过一看,确确实实是她遗失的那只手机,可为什么会在周警官手里,还被装进封膜袋? 周警官上前一步,站定在她跟前,声色冷然,“傅小姐,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蓄意损毁刹车,谋杀宫敏兰和乔振邦夫妇,事后把得知真相的裴璃杀人灭口,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傅七夕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很慢很慢抬起头,因为不敢置信,出口的声音轻又颤,“你说什么?” 失控的乔笙猛地横过手,吃人似的钳住她的肩头,狰狞地疯狂嘶吼,“我妈已经在忏悔,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地忏悔,她只是走错了一步,只是对不起你这一次,你怎么可以那么狠,那么狠!让他们双双坠海,那是两条人命啊傅七夕!” 傅七夕被摇的快要散架却无法动弹,她呆滞着面容,终于从破碎的信息中震惊拼凑出,宫敏兰夫妇因为刹车失灵,坠海身亡。 五脏六腑都在剧颤,她的神志溃散成一团白雾,开不了口,挤不出声音,耳畔是嗡嗡重响的轰鸣声。 沙发上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宫煜则,在一阵混乱中徐徐站起身步履维艰地走过来,看向周警官,做着最后的挣扎,“核实清楚了,确定无误吗?” 今天这一案,是周警官有史以来碰上最棘手最戳心的,正因为如此,他不敢掉以轻心,查的慎之又慎,不敢有一丝错误,事实证明,作为公职人员,必须尊重证据尊重事实,他深深叹了口气,“查清楚了,手机就在距离君海别墅百米之外的绿化丛里找到,上头,除了傅小姐的指纹没有别人的了,另外,叶刚在出逃龙城的高速公路上被扣住,据他供认,这卡里的五十万,是傅小姐买凶杀人的报酬,并且意图在行凶后,利用叶刚的身份之便嫁祸给叶盼儿也就是现在的唐之清小姐,我们去银行仔细调查过,这银行卡确实是用傅小姐的身份信息办理的,且宫老师夫妇以及裴小姐出事当天,据保姆姚娟的口述,傅小姐也刚好离家,又刚好在裴小姐的案发现场被逮捕,人证!物证!杀人动机!时间点全数吻合,这世上巧合太多就不会是巧合了。” 周警官顿了顿,凝重却不容置疑地开口,“煜则,希望你配合!” 第301章 决裂 在生死边缘大难不死过很多次,那种濒死的绝望感她每每想起来都清晰可见,如被扼住了咽喉。 而这种绝望和恐惧,在这一刻,却不及万分之一。 傅七夕甚至是茫然的,连在姑姑的死讯震撼中还没走出来,惊骇海浪已经卷起万丈高度,朝着她临空压下。 宫煜则的背影挺拔依旧,但这一刻,谁都能看的出,他肩膀上压着多重的巨石。 惶惶转过身,走到她跟前,他探出手,如以往无数次般温柔缱绻地捧住她苍白的小脸,那一瞬间,甚至让傅七夕产生了错觉,她刚刚听到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眼前的才是真实的。 “回答我……”他气息不匀,喉咙口似乎压着铅铁,重的几近窒息,“你有没有做过?” 傅七夕睁着水凄凄的眼珠子牢牢看着他,甚至没有眨眼,眼泪就这么空洞地掉了下来,她拼命摇着头。 宫煜则搭住她的肩头,手劲大的差点捏碎她,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又轻又温柔,“七夕,看着我,告诉我你有没有做?” “我没有,我没有!”她呐呐地出口,苍白到遍体绝望。 宫煜则转手一拉,就将她重重圈进怀里,冷薄的唇压在净白的额头上,冰冷的触感从触及的那寸皮肤开始,钻进皮肤,裹满了冰锥子,连呼吸都冷的像在战栗,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越哽越重。 “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出来。” 本来已经抬到一半的手,凝滞在了半空,颤了颤,最终她还是松了下来,泪水浸透他胸前的衣服,她收回手,推开他的胸膛,垂着的脑袋,低低响着声音,响着最后独留的一丝希望,响着她生死一线的全部筹码,“我相信你。” 周警官放下的最大宽容,大概就是因为和宫煜则的交情没有给傅七夕上手铐,单薄的身影没有回头,从踏出君海别墅到坐上警察,都没有再回眸看一眼。 她怕了,太怕太怕了。 两条人命,一个植物人,她除了相信大老板,别无选择。 宫煜则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警车的影子还收不回目光。 他曾经多么自负地以为,能为她遮风挡雨,能守她平安喜乐,能予她一世幸福…… 身侧攥紧的拳心,因为越来越紧,几乎崩断了累累爆起的青筋。 “哥,你还相信她是吗?”身后,乔笙阴沉的声音传来,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宫煜则的默然无声让乔笙讽笑了一声,他像头失控的野兽,彻底被激怒,发狂地拽过他就是一拳,“那是你亲姑姑,守着你从小到大的亲姑姑!” 宫煜则没有蹭掉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沉戾的余光一闪,遒劲的胳膊瞬间扬起,雷霆之势将乔笙‘砰’一声推撞到墙上,有力的半截胳膊死死扼住他的脖子,他看着他,眼底怒火如岩浆,一字字扎上他门面,“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乔笙哀默心死,笑了,低低的,越笑越大声,“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为了一个杀人犯,准备赌上龙煜集团要女人不要江山了是吗?” “乔笙!”宫煜则喘着浓重的吐息,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七夕,她不会杀人,更不会杀姑姑!” 有一瞬间,乔笙楞了,恍惚了,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但是父母昨天被打捞上来惨不忍睹的尸体却像魔魇猛然撞上了这瞬间的摇摆,轻而易举搅碎了他所有信以为真的信念。 曾经,他有多喜欢傅七夕,现在就有多恨她。 他不能原谅她,更不能原谅自己,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付出过那样浓烈的感情,甚至一度不惜伤害和宫煜则的兄弟情,想要不折手段地抢回她。 他错了,错的有多离谱。 事实当前,证据累累,傅七夕就是杀人凶手,为了报复,她甚至能心狠手辣地杀了曾经对她那么好的母亲,这么狠毒的心,他从未看清过。 用力推开宫煜则的钳制,他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去,徒留下一句,“如果你信她,我们再没有关系,你也不再是我哥。” …… “苏少爷,您还是别为难我了,那傅七夕现在可是杀人嫌犯,就等着法院提审判决了,罪行重大,实在不宜见面,我劝您也避避嫌吧,免得被无端殃及。” 一天之内苏应琛碰了无数次软钉子,他一脸颓丧地走出警局,门口等着的邢南赶忙迎上来,“少爷还是不行吗?” 苏应琛焦躁无比,恨极了自己的无力,一拳砸在车上,苏家早早迁移国外发展,事业重心也全都在国外,在国内的势力早已不复从前,这些人只会虚与委蛇,根本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过。 “少爷您先别着急,毕竟傅小姐这次事情闹的太大,怪不了你无能无力,我看那宫煜则现在不也照样焦头烂额也是无济于事啊,要不然也不会让傅小姐就这么被关进去。” 苏应琛抵在车门上,冷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车门迅速坐进去,“邢南,开车,我要去见个人。” “好嘞。” 看守所的警官前脚才送走了苏应琛,后脚又迎来了叶盼儿。 “你好,今天是不是有一位傅七夕被送进来?” 警官在心里烦躁地淬了声,面上还维持着牵强的笑,“唐小姐,不是我不肯让你见人,是上头有规定,重罪待审犯人不能和外人见面,还请你理解。” 叶盼儿巧笑倩兮地撩了撩鬓边的头发,“谁说我要见傅七夕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破坏法律规定呢。” “那您这是?” 叶盼儿转了转眼珠子,不过片刻,泪意已经盈上,“那傅七夕把我最好的朋友害成了植物人,我心里难受,就是来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被判刑,这种罪恶累累的人根本不值得丝毫同情。” 叶盼儿本身长的一番弱柳扶风的模样,模样娇娇俏俏的哭起来的时候梨花带雨更加楚楚可怜,没有几个正常男人不心软的,警官看在眼里,不免同情地安慰起来,“唐小姐您别伤心,犯罪的人自有法律裁决,绝对不会让她逍遥法外的,傅七夕是重犯,审判日子应该很快你不用担心。” 叶盼儿抹了抹眼角,挨近了两步,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进了警官的手里,“我朋友现在躺在医院当着活死人,她却还活的好好的,这点苦也该让她尝尝,拜托你了。” 看守所这种地方,像叶盼儿这种套路见多了,警官已经明白叶盼儿的来意,这大小姐来打听审判时间是假,给人找堵才是真的,不过对付那些罪大恶极的重犯,他也从来不留同情。 将盒子塞了回去,警官了然笑了,“唐小姐,东西我是不会收的,但是让这种杀人如麻的罪犯吃点苦的事,我还是乐意效劳的。” 第302章 威逼 天际阴霾,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墓园前,站满了穿着黑衣密密麻麻打着伞的人群,宫敏兰和乔振邦生前也是重量级的知识分子,为人从善,人缘极好,手下带出的桃李更是遍布五湖四海,来奔丧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为首的宫青川由着管家打着伞,他拄着拐杖,嘴角捂着手帕,不断咳嗽间一脸老泪纵横,“敏兰,振邦,是二哥对不起你们,如果没有二哥和你商议那件事,也不会让人心怀恨意害了你们,二哥愧对你们……” 宫青川的情绪很激动,又咳的激烈,引得不少人侧目,管家扶着他走到一侧,帮他顺着气,“二爷,您节哀,姑小姐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哀痛。” “我只是心痛又不甘心,不甘心呐!” 宫煜则面无表情,对着耳畔这些铮铮有声刻意之极的痛心呼喊麻木到骨子里,宫青川的戏,他早就看吐了,也不差多这一出。 余臻打着伞,脸色沉重,知道眼下的场景不宜多说什么,但事不容缓,犹豫过后他凑到宫煜则耳边小声低语,“boss,傅小姐的判决时间下来了,就在二周后,律师说,依照傅小姐这种情况,基本没有胜诉的可能了。” 宫煜则默不作声,但黑厉的墨瞳比压境的天际还要沉上几分,“几年?” 余臻窒了窒,艰涩地吞了吞口水,“死刑!” 宫煜则猛然侧头,眼底的光尖锐如刃。 他找的律师不说国内,全都是国际数一数二的顶尖,如果连他们都摇头了,说明已经真的无力回天。 丧礼结束,宫煜则马不停蹄离去的脚步被宫青川的管家拦住,“煜少,二爷有请。” 若不是在宫青川身边待久了,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的防御功能,光是宫煜则山雨欲来的嗜血,也不是常人挡得住的。 “滚!” 意料之中的回答,管家老神在在地掬手交于腹前,“我滚没问题,但是二爷说了,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傅七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疾速离去的脚步突兀地顿在了几米开外,宫煜则侧目望去,厉光灼灼,“人在哪里?” 管家微笑,“请跟我来。” 茶香袅袅的休息室,宫青川闲适地落座在茶具之后,悠闲自然地沥着茶水,“来啦,坐吧。” “这杯茶水,二叔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宫青川怡然自得地嗤笑了一声,端起跟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年轻人,火气就是大,二叔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想着什么,我也就不跟你打太极了,你想救傅七夕,我有办法。” 呵,逗了。 虽然不屑一顾,但是事关傅七夕,宫煜则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丝荒诞的机会,他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宫青川意兴阑珊地用下巴指着他跟前的茶水,他二话不说拿起来仰头一口气见底。 “说吧,你的条件。” “和唐之清结婚。” 果然! 宫煜则差点就笑出了声,算计他和叶盼儿上、床那一刻他的目的不就清清楚楚了吗! 事到如今,还谈什么脸面,索性都撕的干干净净,宫煜则侧目望去,眼底的讽刺毫不遮掩,“二叔不是一直指望能坐上我这个位子取我代之吗?你就不怕我娶了唐之清如虎添翼,你不就更加没有机会了!这样得不偿失的算盘,二叔是不是打错了?” 宫青川笑了,“煜则,你对二叔的误会还是十年如一日啊,二叔再怎么不济,也是指望集团事业越来越好,不管以前二叔做了什么,但现如今,你姑姑不在了,宫家真正能指望的也就我们叔侄二人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放下儿女私情,不要被傅七夕耽误了正事。 你要知道唐之清才是你更上一层楼的助力,才配是你真正门当户对的宫家主母,如果傅七夕相安无事你就能把全部心思投放在集团上,二叔会拼尽全力帮你把她弄出来,前提是,你必须和唐之清结婚。” 宫煜则呵笑了一声,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往外走,宫青川眼白腥红地一怒而起,冲着他的背影怒喝道,“宫煜则,你是宫家的接班人,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置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不顾吗?你别忘了,你姑姑姑父尸骨还未寒呢,你这么做,对的起他们吗?” 宫煜则脚步不停,置若罔闻。 宫青川眯起黑黢黢的深眸,怒下一声,破釜沉舟,“你要是敢踏出这扇门,我即刻发声提诉,三天内就下了傅七夕的判决书,一旦审判结果落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傅七夕!” 一只已经迈出门槛的脚硬生生顿在了原地,宫煜则浑身绷到僵硬,一身怒焰如岩浆沸腾。 宫青川看着他的反应,诡诈地笑了,“你应该知道,作为被害者的兄长,让司法部门快马加鞭一点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他绕出茶桌,絮絮说着,“人我已经从黑市上找到了,一个和傅七夕有九成相似的女孩,内部手续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能着手办理,你现在眼前只有两条路,娶唐之清换傅七夕的命,或者赌上你全部身家,人脉,不惜代价,身后还有唐家阻挠,最后碰个头破血流可能还无济于事,如何选择,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宫青川年轻的时候,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直到回到宫家,那些关系被他暗地经营,越来越庞大,宫煜则知道,他有这个能力,找到一个和七夕相似的人,然后以灰色力量偷龙转凤。 他会想办法救七夕,也相信依靠他的能力能找到办法,但如果时间被宫青川掐到只剩三天,他不确定,也赌不起。 点头或者不点头,只在他一念之间。 空气,静地滴水可闻,房间内,只有墙上的挂钟响着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宫煜则攥到死紧的手一寸寸,一寸寸地松开,他徐徐转过身,如负千斤,这一瞬间的脑海中,如流水奔腾,细过了无数个他曾经和傅七夕相依相偎,情深比肩的画面,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深深烙在骨子上,痛到清晰,痛到肝肠寸断,最终在他对上宫青川眼神的那一刻,尽数倒退,幻化成泡影。 “好,我答应你!”他说。 第303章 真假孕检单 “二爷,您不是厌恶那个姓傅的丫头吗?为什么不让她就这么被判了刑一了百了?” 宫青川吹了吹茶盏里飘着的茶叶,余光觑了一眼管家,笑的一脸轻懒,“谁说我要救她了。” 管家一窒,“那您刚刚……” “呵,宫煜则这小子被傅七夕灌了不少迷魂汤,哪里还有以前那份聪明睿智的脑子,只要一触及傅七夕那贱丫头的事他就按捺不住了,人我当然找了,不做做样子是骗不过这小子的,不过,想让傅七夕不得好死的人那么多,至于最后能不能偷龙转凤成功,那可不是我的事了。” 管家微顿,恍然笑开,连连奉承道,“还是二爷睿智啊,知道那唐家小姐必定不会让傅七夕轻易放出来,不看着她死透肯定是不罢休的,届时,二爷出了心力,却被唐家阻止,傅七夕死了,煜少自然会把这份恨意转嫁到唐家身上,娶了唐之清不就是给唐宫两家制造现成矛盾的吗,最好闹的百盛园项目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届时二爷就有理由,让煜少那种乳臭未干毫无领导能力的小毛头轻而易举下马,龙煜集团可不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吗!” 宫青川笑意盈盈地抿下茶水,将茶盏递给管家,笑道,“不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你最了解我。” 管家哈着腰笑道,“我这就去准备!” …… 唐家别墅。 大早上,叶盼儿心情愉悦地走下楼,餐桌上,早早准备好了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培根三明治和鲜蔬沙拉。 能这么了解她口味,又做的那么精致的,也只有廖梅。 见她下来,廖梅摆着碗筷的手局促地僵了僵,“小……小姐,早饭准备好了,您中午想吃些什么,我去准备。” 叶盼儿没理她,看着一楼卧室开门出来的温锦容,转身翩然地跑过去,笑靥如花地挽住她的胳膊,“妈妈,有你最爱的鲜蔬沙拉,快过来吃。” 温锦容笑的眉眼弯弯,拍了拍她的手,抬眸间,一眼就看到了畏首畏尾的廖梅,心情瞬间跌了两个度,“还杵着干什么,早饭做完了就赶紧去做别的事,看着就影响胃口。” 廖梅垂着脑袋点点头,离去前和一个正眼也没给她的叶盼儿擦肩而过。 她走到厨房门口,转头看着叶盼儿挽着别的女人,一声声脆甜地喊着妈妈,眉开眼笑地撒着娇,她艰涩地吞了吞喉咙,黯然地转回视线,走进厨房。 “清清,那个傅七夕因为涉嫌杀人被关进去了,听说很快就要被判决了,老天真是开眼,这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口气真是痛快。” 叶盼儿半垂着眼睫,眼底笑意浓浓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妈,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曾经的好朋友,如今她也算是恶有恶报,以后我们不提这个人了。” “好好好,妈知道,说到她又戳到你的伤心处了,你放心,她的罪行不是死刑都难,到时候,再没有人能影响宫煜则,我会让你爸爸再去和你宫叔叔通通气,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叶盼儿笑而不语,拿起跟前的培根三明治,细细咬下一口,刚入喉,她就忍不住呕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培根,闻着那股近在咫尺,平日里最喜欢的味道,这一刻却恶心的好像夹了苍蝇。 她捂着嘴,再也忍不住丢下东西,冲进厕所,一通狂吐。 听着那股撕心裂肺的干呕声,温锦容再也坐不住,匆匆起身推开厕所门。 叶盼儿俯在马桶旁,喘着气脸色苍白,呕的气力不济。 “清清,你这是……” 活了几十岁,又生过孩子,叶盼儿这种症状,只是一眼,温锦容便慌了眼。 可如果是和宫煜则那晚的事才有的,这也才短短不过十来天,根本不可能出现症状,难道是…… 温锦容脸色大变,如果不是撑在门框上,差点就骇到瘫软。 叶盼儿看她这模样,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她痛哭流涕地拉着温锦容的衣角,“妈,我不能毁在这个孽种手里,我不能失去宫大哥,你帮帮我,帮帮我……” 温锦容蹲下身,紧紧圈住慌乱不已的叶盼儿,“你别着急别着急,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更不会让这个孩子坏事,你一定是宫家少奶奶……” 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眼底的深色越聚越浓。 十天后,医院。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来势汹汹,守在外头的小护士一边紧跟一边为难地解释,“唐太太,乔医生真的不方便见您,请您别这样……” 温锦容置若罔闻,一把推开横挡在门口的小护士,唰一声推开门。 办公室内窗帘紧闭,漆黑一片,乔笙形单影只地坐在办公桌后,一声不吭。 “乔……乔医生对不起,我实在拦不住。” 隔了许久,里头传出沙哑的声音,“你先出去吧。” 小护士连连点头,仓皇离开。 温锦容如入无人之境,啪一声打开门口的灯,看着一室的资料狼藉以及坐在满是文案的办公桌后头,蓬头垢面的乔笙,她隐下笑意,将两份白纸黑字拍在他的办公桌上。 乔笙抬眸,一双赤红的眼珠子觑了她一眼,然后捞过桌上的纸张,瞟了一眼,左边的是份b超的孕检报告,妊娠已经八周,b超影像已经有胚胎,而另一份,是尿妊娠试纸检测以及抽血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检查的报告,数值检测结果显示早早孕,胎儿三周。 “唐太太这是干什么?” 温锦容微笑,“只是想请乔医生帮个忙。” 乔笙不明所以,对着两份报告仔细一瞧,漆黑的眸子赫然一紧,两份报告的原主不是别人,全是唐之清。 可两份孕检报告,时间还不同,是几个意思? “乔医生的大名,业界无人不信,您只需在这份早早孕的检查报告上签署上您的名字,这个八周的孩子就是三周,无人会质疑。” 三周…… 他捏着报告,思绪翻转,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被逗笑了,“呵,唐太太是想让我哥帮别的男人养孩子吗?你凭的是什么自信,就以为我会赌上我的医学职业生涯来帮你伪造!?” 第304章 画上句号 温锦容优雅地笑了,没有准备,她怎么可能独自前来。 清清跟她说过,乔笙对傅七夕有别样的感情,如果不是碍于宫煜则的兄弟情,估计早就下手了,现在喜欢的人变成杀父杀母仇人,他心里的痛苦和懊悔肯定无法言喻。 温锦容慢条斯理地抽回那份八周的孕检报告卷起来放进手提包里,四两拨千斤地笑了,“我听说,傅七夕还有几天就被判刑了,可你哥却还不死心的为她奔走,这件事你知道吗?” 乔笙放置在桌侧的手,猛的一紧。 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便到已经无路可退的地步,大哥仍旧不死心相信着那个杀人犯,为了一个女人,他失去理智,荒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没有举措,也没有阻止,因为知道,事成定局,大哥不过在垂死挣扎,他父母的两条命,总要那个女人来偿还。 可为什么,这么多天,他关着自己,闭塞自己,隔绝一切有关傅七夕的消息,听之任之她的报应,却在这一刻,只是被温锦容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戳破了。 他开始不确定,到底是恨着大哥包庇那个女人,还是开始动摇,大哥有的那份执着和坚定,是真的相信深爱的女人不是杀人凶手而不是被情爱冲昏了脑子。 看出乔笙的摇摆,温锦容拉过他对面的椅子,优雅地落座,“乔少爷,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没错,我女儿心仪宫煜则,作为母亲我自然会义无反顾为她争取所爱,但这份前提我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但你比我更清楚,傅七夕无辜吗?” 保养的风韵白皙的脸上,渗出浓浓惋惜,“我和你妈妈也算是朋友,她为人善良,开朗又极为体贴细心,更是一个慈爱无上的长辈,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宫煜则,尽心尽力,可如今她被人所害死于非命,我也痛心非常,恨不得杀人凶手立刻偿命,我相信,这份心情你比我更迫切。”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乔笙虽然心里有恨,但还不至于被冲昏了脑子,他抬指敲了敲跟前的早早孕报告,“拿出这种伪造的东西,你还敢说自己有多高尚吗?如果没有唐夫人的掺和,我妈会被算计?我哥会落套?会和令千金发生关系?会造成之后这一系列悲剧?” 温锦容可没想到乔笙会有张这么犀利的嘴,本以为才二十出头的他不过沉迷医学,是个书呆子罢了,稍稍激将就能达成她的如意算盘,哪想到被他连珠炮弹似的连翻逼问堵的目瞪口呆。 为了清清,她不能退缩,今天这份她找人辛苦伪造的报告,若不是从乔笙手里验证出去,就没了意义,宫煜则更不会相信。 她脸色难看的张了张嘴,许久才挤出话来,“我承认,你说的没错,我是有私心,但乔少爷可要搞清楚,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是傅七夕!她可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再者,私心上,当初你大哥和我女儿成其好事,你就没有窃喜过?哪怕一丝丝?” 乔笙心口上那层牢牢封固的薄膜,在瞬间,像被陡然戳破,他有些难堪,更多的却是愤恨。 温锦容的一语中的,就像讽刺他曾经的愚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交付出真心,他对自己的无法原谅,就在听到傅七夕可能被宣判死刑的那刻他居然还能深深感觉到那股彻骨心扉的钝痛感。 父母的死历历在目,重重铁证摆在眼前,他以为恨到极致的杀人凶手,到最终,一败涂地的却还是他。 乔笙紧紧攥着拳心,像是狠狠封闭自己的人被强行拽起来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他被逼到眼眶腥红。 温锦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活到这把岁数,阅尽各种嘴脸,乔笙的表情已经清楚彰显了他内心的对傅七夕的爱恨纠缠和对失去父母痛苦,更多的大概是对自己喜欢着不共戴天仇人的剜心蚀骨。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乔笙,今天的目的不达成,她不会离开。 徐徐站起身,她微撑在桌面上,“乔少爷,我知道,被最爱的女人害死了父母,可比亲手杀了你还要痛苦百倍,既然如此,何不给所有人一个解脱……” 温锦容笑的无懈可击,优雅知性,温柔的就像个慈母,“只要签下你的署名,认可了这份早孕报告,给你自己一个解脱,也给你哥和傅七夕的孽缘一个解脱,更是给你泉下父母的一个解脱,不是吗?” 她缓缓拿起放置一旁的笔,微笑着递给他,“唐宫两家结成亲家,于龙煜集团,于你父母生前遗愿,都是皆大欢喜。” 乔笙缓缓垂眸,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钢笔上,脑海里交错过父母从海里打捞上那刻,斧劈凿捶般的痛苦,以及宫煜则在面对铁证如山时,还将他抵在墙上,一声声嘶吼着,那个杀人凶手是无辜的。 微颤的指抬起,触上笔尖。 傅七夕是杀人凶手,她杀了他爸妈,她要付出代价,他不能看着大哥一错再错,沦陷下去。 签下这个字,一切都解脱了。 乔笙抽过笔,抵在检验医师那一栏,一笔一划,深深刻上,就像给这一切画上句号般。 鬼使神差的,最后一笔落定,隐忍了这么多天从未掉过的眼泪,却滑了出来,砸在了手背上。 温锦容抽过报告,仔细看着上头的签字确认无疑,她侧头看了一眼握着笔却在发呆的乔笙,在心里轻嗤了一声便眉开眼笑地收了起来。 温锦容什么时候走的,他甚至不知道,粗粝的指抚过眼角,他怔楞地盯着指尖上的泪水,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模糊。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心脏却痛的快要溺毙。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猛然间,疯了般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到了地上,又踢又踹,直到筋疲力尽瘫坐在地,扒拉着凌乱的头发,他埋着头,像个被遗弃失去一切的孩子,嚎啕痛哭。 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 第305章 无下限的耻辱 看守所。 傅七夕缩在脏污的墙角,披头散发形如木偶,曲着腿紧紧圈抱着自己,她的额头手臂上都有血,有些已经结痂,但她不敢动,更不敢吱声,尽一切可能把自己隐形掉。 记忆历历在目,铺天盖地压下来。 一周前,她被里头的看守人从单人间的屋子换到了这间七八人的仓,极度逼仄的空间内,入眼便是一溜到底的大通铺,大通铺尽头是水泥砌成的厕所,旁边挨着的是一整排的毛巾和牙缸,厕所拔的很高,上头,有气无力转着一台风扇,聊胜于无地吹着本就恶臭连连的风。 她被凶猛的力道推了进去,身后传来冰冷的上锁声。 七八个女人零散坐着,抬头看向她的视线就像饿狼睨着擅闯进来的小羔羊,阴恻恻地笑起来。 “小妹妹,细皮嫩肉的没干过糙活吧,去把厕所刷干净了,一会儿我们英姐要用。” 堵在门旁的一个短发女人抄着手,冲着她嬉皮笑脸地吹了声口哨。 傅七夕虽然没进过这种地方,但她也懂得,法院没下最后判决书之前,她还是有人权的。 她没有理会,垂着头往最末的那床空铺走去,脚步才迈开的下一瞬,整个头皮被凶残的力道狂暴地往后拽去,那一瞬,她痛的眼泪直接逼了出来,差点以为,整个头骨盖都要被掀下来了。 “听不懂我说的话对吗?”女人呲牙咧嘴的狰狞模样反倒着映入她的眼底,她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左右开弓两个巴掌,毫无动弹之力地深深挨了下来。 她跌躺在地,几个坐着的女人全都站了起来,搓着手全都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傅七夕吓的呼吸急促,顾不得疼想爬起来,身后陡然从腋下穿插进来一双胳膊,她还没看清身后人的脸,前头两个女人一人一只扛起她的腿。 她就像是准备被架上火炉的祭品,毫无反抗之力被抬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她骇然尖叫,浑身胆颤。 厕所门口,她呈抛物线,被几人像玩具一般,玩笑着摇晃几下,最后使劲甩了出去,直直撞上坚硬的墙壁。 五脏六腑疼的翻搅起来,她跌怆了两下,没能爬起来,像条蠕虫痛地蜷成一团。 痛到惺忪的视线中,堵在厕所门口的几个女人突然恭敬地退散开,点头哈腰地笑着,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让一个高大壮硕如同熊般的板寸头女人跨步走了进来。 “英姐,这小婊砸可是被叮嘱过,要特别伺候的,您看,怎么处理好?” 叫英姐的女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她走到跟前,徐徐蹲下身,粗厚的大掌一把就钳住了傅七夕的下巴,“瞧瞧这一身细皮嫩滑,瞧瞧这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多水灵啊,没百个也有七八十个男人骑过吧?姐妹们,想不想看看,婊子身上那地儿跟咱们有什么不同?” 声落,几个女人立刻大笑着起哄,迫不及待喊起来,“想看想看。” 傅七夕的血色被抽的点滴不剩,她瞠着骇然的瞳孔,浑身抖的如风中落叶,她幡然醒悟,这种叫天不应的地方,一旦连看守的警卫都被授了意,她就等同于案板鱼肉,就算被一刀刀切干净,也不会有人来看一眼。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求你们了,不要……”她不断往身后缩,眼泪汹涌地掉,拼死挥手抵抗,却在几个阴笑浓浓越逼越近的女人当前,如同蚍蜉撼树。 她被几人强行按压住四肢,屈辱地摆成大字型,看她哭的越厉害,挣扎的越费力,她们仰头,笑的越发张狂。 叫英姐的女人悬宕在她视线上方,眯着眼,嘿嘿一笑,下一秒,她猛地扯住她的衣服。 从一开始的痛哭嘶吼到慢慢的哀声求饶,直至最后,麻木的全身感官都像被抽尽了力气,她感觉不到了痛,睁着空洞的眼珠子,无声地淌着泪。 那些人,将她围成圈,把她的所有衣服扔出去,笑得前仆后仰欣赏着她不着片缕的身子。 英姐搓着下巴,一脸谑笑,“既然上头交代了让我们好好伺候她,你们几个,去,扒开她身上看看,要是她藏着什么违禁品,可是要连累我们的。” 进看守所的时候,早已经受过检查,根本不可能带进任何违禁品。 她已经身无寸缕,还有可能藏违禁品吗?除非是藏在…… 漆黑的瞳孔,剧烈缩了缩,在这种地方,最没用的东西就是尊严,耻辱,永远不会有下限的一天。 几个女人惟命是从地凑近过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傅七夕缓缓侧头,视线触及到不远处的牙刷和牙缸。 她死死咬着下嘴唇,直至渗的血迹斑斑,就在手腕被钳住的那一刻,她呲目尽裂地嘶吼一声,疯魔般用头发狠地撞上最近的一个女人,趁着他们大惊失色地那片刻空当,徒手抄过一把牙刷,反手一转,牙刷尖锐的根部已经抵上脖子,“我死在这里,你们也没办法交代吧。” 几个刚想冲上来的女人面面相觑,被她不要命的模样吓顿在原地。 叫英姐的女人眯着黑气森森的眸子,磨的压根滋滋作响,“小贱货,挺有种啊,行,你最好祈祷哪个姘夫把你弄出去,落在我手里,就等着被我玩死。” 她拍了拍手,招呼道,“今天就到这吧,好玩的游戏一下子都玩完了以后就无聊了,姐妹们,走了。” 几个女人离去前纷纷冲着她淬了口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人流散尽,傅七夕沿着墙面,就这么瘫坐在地,但紧紧握着牙刷的手,却一刻也不敢松开,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一套老旧带着霉味的衣服从头上砸了下来,傅七夕颤了一下,抬头看去,是个齐肩短发的女生,个字不高而且很瘦,年纪也不大,她半捂着嘴,时不时咳一声。 进门来傅七夕就发现就她一个人蹲坐在床铺上,所有女人都理她远远的,就像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刚刚她被羞辱,也只有这个女生没有掺和,当然也没有进来帮她。 “只剩这一套了,先穿上吧。”她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嗓音哑哑的,转身就往外走,临门口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又说了一句,“不想被玩死就跟着我吧,我有肺结核,她们不敢靠近我,当然,如果你怕死就算了。” 第306章 退无可退 铁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震散了傅七夕的记忆,她恍惚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警卫,冲着她面无表情地呼喝,“傅七夕,出来。” 漆黑如死水的瞳眸颤了颤,她有些不可置信,作为杀人嫌犯,在没有审判以前,是不可能见到外人的。 “叫你呢,还不去。”身后的女人用脚踢了下她的后背,刚提醒完又转过头去咳个不停。 她叫啊赛,也是个杀人犯,这是她待着这里一周唯一知道的信息,也是啊赛的病,成了她的盾牌,让住在这个狭窄窒闷的小仓里的女人,尽管虎视眈眈,却无人敢靠近为难成日和啊赛同吃同睡的她。 她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跨向门口的脚步从晃晃悠悠的小步到最后狂奔起来。 ‘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出来的。’ 是他,他真的遵循承诺,来带她出去了。 眼底有泪雾模糊开,她狂喜着,希冀着,迫不及待要奔进他宽阔的胸膛,听清他有力强劲的心跳,来真切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走出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了。 “七夕……” 苏应琛站在看守所门外,惊喜地看着她跑出来的身影,最后的脚步却生生顿在了几米开外。 不是他…… 傅七夕如鲠在喉,还来不及收起的笑就这么生生僵硬在了嘴角,说不上什么滋味,心窝口像被突然凿开了一个洞,呼呼灌着叫失落的狂风。 风很大,大到差点让她摇摇欲坠。 她搅着手指,很慢很慢地走过去,短短一周,她的身形瘦的如同纸片一般,脸色苍白如纸,两眼深深凹陷,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七夕……”苏应琛伸出手,傅七夕颤了下,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就这么闪了过去,她浅淡地勾了勾嘴角,笑的有些自嘲,“苏老师,你又帮了我一次……” 傅七夕的不待见,站在苏应琛身后的邢南可看的清清楚楚,他跟在少爷身边少说也有十来年了,从来没见过少爷对哪个女人这么殚精竭虑过,当然也没见过哪个女人对少爷这么不理不睬冷漠寡情过。 少爷不眠不休出入几个省市,甚至不惜赌上老爷夫人的威望,动用一切苏家往日的关系网,将一个即将提审的杀人嫌犯从看守所里带出来,虽然最大限度的时间只有一天,但已经是非常人能做到。 但这个女人非但连一个正眼都没有,还一脸苦哈哈的爱笑不笑,这副费力不讨好,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少爷忍的了,他为少爷委屈,忍不了! “傅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少爷为了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你能从里面出来,也不图你一个笑脸,好歹你也该有句谢谢吧,你这算什么表情,一脸不开心,爱理不理……” “够了邢南!”苏应琛一声低喝,声音不大但显然已经动怒。 邢南努了努嘴,心有不甘,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甩开车门上了车。 傅七夕无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一个身负两命一瘫的杀人犯,罪名之大,就连大老板都无可奈何,苏应琛如果没有赌上一切,怎么可能将她带出来。 “七夕,对不起,虽然只有一天,但我会加紧搜索证据,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傅七夕摇摇头,“带我出来,你也背负同样的责任,如果我出事,你也会受连累,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苏应琛对她的好,是出于什么目的已经不重要了,但这份恩情,就算这辈子报答不了,下辈子她做牛做马也会回报给他。 “苏老师,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君海。” 也许这是她这辈子最后自由的一天了,不是她不相信大老板,事已至今,她不天真,知道事情有多棘手,不得不做好无力回天的准备。 坐上车,她靠在车门旁,寂然无声的望着窗外,车窗外滑下一串水珠,她才恍然外头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雨水一串串打在车窗上,越下越大,瞬间就糊开了雨幕,像极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站在乔家大宅门口一般,冷心彻骨的寒。 她怔怔然望着,而后抬手,打开了窗户,呼啸的风雨像是开闸的洪流,瞬间蜂拥而入,打在脸上,很冷,她抬手,掬了一手冰冷的雨水,嘴角却笑开,自虐似的舍不得关上。 苏应琛看在眼底,心脏口疼的狠狠揪扯翻搅着,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一直都守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如今她是不是不用受这份身心皆摧的苦痛。 清清,琛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就算赌上性命,也绝对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 …… 君海别墅。 静寂无声的大厅,宫青川落座在宫煜则对面的沙发上,中间相隔开的茶几上,工工整整摆着一份三周的早早孕检验报告。 落笔检验医师,乔笙! 宫煜则面无表情,牢牢盯着报告的幽冷黑眸,犀利地像是下一秒就能淬出火来。 站在一旁的余臻只瞥了一眼,已经心凉了半截。 boss早有打算,看着傅小姐成功出来便先将她藏在安生地方,就连傅小姐新的身份他都安排好了。 然后将百盛园整个项目到建成的所有天价盈利以及龙煜集团百分之三十股份为代价,和唐政谈判,解除和唐之清的婚姻。 唐政是商人,不会不知道这笔交易有多划算,控股龙煜集团百分之三十,相当于占据了龙煜集团董事一大巨头,加上唐风集团的加持,唐家将会成为龙城乃至全国无可撼动的名副其实的龙头。 一切决策既定,就等着傅小姐的审判过后被偷龙转凤出来。 谁知道,宫青川亲自登门,送上这么一个足以将boss击溃到心神俱散的消息。 唐之清有了宫家的子嗣,于宫煜则而言,是个噩耗。 “煜则,这份报告可是乔笙亲自诊断的,事情真伪,不用二叔多说了吧,婚事唐家不会再拖了,让你尽快决定日子!” 第307章 接连暴击 宫煜则的算盘,宫青川还是有几分掂的清的,他不想娶唐之清,必定会想尽办法解除婚事,首当其冲就是拿利益做补,只要他出让了股份,他这个龙煜集团的当家也就没资格坐了,届时他照样有机会重新上位。 不管娶不娶,傅七夕他都不打算再让她活着,于他宫青川而言,只要最终目的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都不吃亏,他只需要默默看戏罢了。 外头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着,像砸进人心里似的,又湿又冷。 宫青川站起身,站在门口的管家立刻打起了伞,他顿了半晌,没有回头只是冷淡说道,话里隐约含了丝笑意,“唐家的意思让你去看看人,毕竟是你的孩子,宫家第一个嫡孙,也可能是以后集团的继承人。” 门外,是宫青川的车起火离开的声音,室内死寂一片,余臻捏紧了手侧的公事包,轻声开口,“boss,那个禁药我早上刚拿到手,要不要……” 宫煜则搓了搓脸,看着检验医师上的乔笙名字,深深阖上了眼,“没必要了。” 宫青川或许不能信,但乔笙的字迹,他不会认错,这份报告确实出自他的手。 三周的孩子,正是那晚的荒诞造成的。 余臻凝着眉宇,看着boss从未有过的颓丧,想着还在牢狱中的傅七夕,也是心力交瘁又无可奈何。 如果boss因为孩子娶了叶盼儿那个心思阴毒的女人,他难以想象被连翻暴击的傅七夕能否挨得住,或许,依照她的性格,会更希望就此被判了死刑。 “那现在……” 余臻未完的话被茶几上突兀的电话声打断,他拿起来一看,转头看着宫煜则,眉心凝的更紧了。 唐政的号码,宫青川前脚才走,他后脚就亲自打上来,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boss……” 宫煜则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哀默无力道,“接吧,告诉他,我现在去唐家,正好有些事不得不说清楚。” 宫煜则起身,余臻拿起伞,摇着头哀叹地紧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躲在厨房的姚姨怯生生地走了出来,探头看了眼茶几上摆着的早孕报告,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唉声叹气喃喃自语道,“原来是真的,新闻上那个叶小姐居然成了唐家小姐,现在还怀上了煜少的孩子,傅小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上次被警察带走,这人还没出来,外头又翻天了,要是被她知道了,该有多难受,夭寿啊。” …… 雨势不减,明明是白昼,却黑沉的好像即将入夜。 苏应琛的车一直开上了别墅弯道,傅七夕径自推开车门,苏应琛一瞧外头的雨势,惊慌失色地拿了伞追下车,“七夕,雨太大了,我送你进去吧。” 傅七夕回头,虚弱到好似要随时瘫软的她,硬是挤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不用了苏老师,我就去看看,马上出来。” 苏应琛看着她这副模样,虽然担心,但也不忍心拒绝,只能无奈点点头,“那我就在这里,你有事喊我一声,我听得见。” “谢谢。” 傅七夕转头,徒步沐在雨幕下,一脚一步,往着那栋熟悉铭刻在骨子里的别墅走去。 之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别墅真的很漂亮,一面临山一面临水,与世独立,独树一帜。 她站在门口,浑身湿透,一下一下按着门铃,里头没有声响,她开始拍门,一下又一下,凄哑着声音,大声喊着,“开门,有人在吗?开门啊……” 雨水噼里啪啦,把她的声音尽数盖下。 她蹲在门口,像是最后一丝气力被拔尽,绝望到每一个细胞都在泣血,只有这一天了,也许只有这一天了,她一定要见到他,真真切切摸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他的体温,听到他的心跳。 “谁啊?”姚姨在门内喊了一声,随即打上伞匆匆忙忙跑出来。 傅七夕听见动静猛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姚姨出来的身影,姚姨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闪过一丝不自然,“傅小姐你怎么回来了,是煜少带你回来的吗?” 她一边开门,一边探头往傅七夕身后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宫煜则的人影,心头大叫不妙。 傅七夕没意识到姚姨的不对劲,一开门,就迫不及待往里冲,“他在的吗?在的吧?” “傅小姐,你别进去……” 姚姨回过神来,忙追上来,但还是晚了,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姚姨挤到傅七夕前头来,有意无意地当着她的视线,支吾道,“那个傅七夕,煜少他出去了,要不然你先去楼上换身衣服吧。” “不用了,我就坐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她往沙发走去,姚姨大惊失色,情急之下一时失控猛地拽住了傅七夕,哪想到脚下被地毯边角绊了一下,人没拉住,反倒将傅七夕就势往前一推,惯性作用下,傅七夕被推的刚好趴在了茶几上。 “傅小……” 后面的话全都戛然而止,姚姨寒颤着脸色,看着傅七夕就着趴俯的姿势,一瞬不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孕检报告单。 “傅……傅小姐,您别误会,这个是假的,不是真的,我这就收起来……” 姚姨来不及抽走,傅七夕已经拿了起来。 三周,早早孕,检验医师——乔笙!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报告单滑出手心,她就这样被抽了骨头般,笔直瘫坐在地。 “七夕,你怎么了……”姚姨吓坏了,心急地搀住她。 看着傅七夕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也难受,不禁暗暗恼恨自己这张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话说了才不到半个小时,就应验了。 “七夕,你别难过,那个唐家小姐我一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善茬,今早还让宫家二爷送了这个报告单过来,我听着好像在商量着要娶唐家小姐的婚事……” 傅七夕很慢很慢地侧头,看着姚姨,轻声问道,“商量婚事?” 姚姨看着她那表情,窒了窒,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他拒绝了吗?” “这个……”自知好像说错了什么,但话到这头,姚姨也觉得瞒不下去了,索性都交代了,“煜少他……他没有拒绝,但你放心,他也没有马上答应,这不是没办法,那唐家小姐肚子里有了孩子,他才去唐家的。” 第308章 能活就别死 话才落音,姚姨猛然捂住嘴,惊色道,“七夕,煜少也是没办法的,你别……” 傅七夕面无波澜,一双死寂的眼珠子如同蒙了灰,透不出一丝光彩,她呵了一声,低低笑了,“我一个将死的人,还能有什么妄想。” 傅七夕站起身,心如死灰地往外走去,姚姨紧追在身后,看她生无可恋的模样,生怕她想不开,“七夕,外面雨太大了,你去哪儿……” 傅七夕头也没回,“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等着我,我会带你出来的。’ 她信,她当然信! 可如果带出来的结果,是看着他娶了叶盼儿,出不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终究,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这一世,妈妈拼尽一切为她保下的命,靠七夕的身份苟活下来,还是被她糟践殆尽了。 大仇未报,她已经走到尽头。 她仰头,看着天际雨幕,如万千利刃,冲着她无情而下,下雨天真好,因为哭了也可以假装看不见。 前方不远处,苏应琛搭着伞就站在车旁,冷风冷雨下,他身板傲然直挺,但依然被狂风暴雨打的半身湿淋,他是怕她有需要能第一时间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身影。 眼前的视线很模糊,她分不清是雨水盖住了,还是心里某根线被猝不及防扯断了。 突然间,她觉得好累,太累太累了,姑姑姑父,乔笙,裴璃,苏应琛,大老板,全都因为她,死的死,伤的伤,累的累。 到头来,友情爱情亲情她没有一样留得住,如果只是因为她爱上一个人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的太重了。 温姗姗和王悦雅说的没错,她的一无所有,终将成为他的软肋,成为别人胁迫他压弯他膝盖的利器。 这条路,这份执念,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让她的消失彻底终结吧,不要再害人害己,不要再拖累大老板,也不要再继续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就当一切没有开始过。 妈妈,七夕,我真的好想你们,好怀念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没有伤痛,没有算计,更没有痛彻心扉的爱而不得,等等我,等等我一起去陪你们好吗!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她本就应该死了,这五年已经是挣来的,该还了! 沿着弯道她徐步朝着苏应琛走去,苍白的小脸弯出甜甜的笑,“苏老师,走吧,我想回去了。” 那一瞬间,苏应琛没有感觉开心,甚至悲酸地差点掉泪,她的笑很美,却像极了开到盛极正走向颓败凋零的昙花最后的绚烂。 坐上车,依旧如来时般,她靠在车窗旁,专心致志地看着外头铺天盖地的雨景,这样美的景致,这么真实的冷意,是真的秋寒了,这辈子也是最后一次欣赏了。 看守所门外,傅七夕下了车,深深鞠了个躬,“苏老师,谢谢你对的照顾和帮助,如果有下辈子,这份恩情我一定会倾尽所能报答你,对不起让你费心了,事已成定局,今天以后不要再为我的事伤神奔波了,我的庭审也不要过来了,真的谢谢你!” 看着她纤瘦身影转身那刻,就像烙印在心尖上的那个名字在渐渐被抹去,苏应琛心痛成灾,慌乱地拉住她的手,“清清,答应琛哥哥,如果能活下去,跟我走好吗?离开龙城,离开这个满地成殇的地方,让我照顾你保护你好吗?” 傅七夕麻木的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虽然听不懂苏应琛在说什么,但他的痛苦和害怕失去的恐惧却真真实实透过抓着手的那一处皮肤,清晰地传达给她。 她从他腥红黑凄的眼中,清楚看见了在乎和不顾一切,那是对只有如命般重视的人才有的表情。 可她,不值得! 傅七夕半垂下眼睫,很轻很温柔地拉开他的手,低低说了声,“谢谢,只是,可能没机会了。” 默然无声,像个孤魂野鬼,她没有眷恋,心如死灰得走进看守所大门。 身后的苏应琛,还僵硬着刚刚抓着她的姿势,紧紧阖上了眼,泪意溃不成军。 …… 三天后,傅七夕被提审,巧合的是,同一天,啊赛也跟她一起被带出牢狱去提审,她也是这时候才震惊知道,看似羸弱沉默的啊赛为了抑郁跳楼的亲生母亲,亲手捅死了自己的父亲和害的母亲自杀的小三,残酷至极地连续二十八刀,看着人毙命而后冷静地自首。 他们被分开两个庭审,离去前,啊赛只对她说了一句,“能活着就不要死!” 那一刻,傅七夕死灰如寂的心,猝不及防跳了一下,一个朝夕共处十来天的陌生人,只字片语的信任,却比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还让她触动。 可惜,她早已下定了决心。 法庭上,宫煜则没有出现,但叶盼儿却来了,作为指证她行凶的证人被传召,她看着这张熟悉却恶心到骨子里的嘴脸,一遍遍惺惺作态装腔作势哭喊着她失去好友的痛彻心扉以及对她深恶痛绝的恨意,本来以为足够平静的心,却在想起躺在重症监护室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裴璃时,一遍遍恨到咬的唇齿沁血。 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在案。 一场庭审,因为傅七夕身心俱疲毫无反驳,最终毫无悬念以死刑落幕,缓期两日执行。 可笑的事,啊赛,和她一样的审判结果! 被押上前往监狱的车时,她都没有再见到宫煜则一眼,她苦笑,心痛却也庆幸着,也好,至少不用害怕再见到他时,会难堪地再崩溃一次。 她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不合适再见那么体面的他了。 两天后,他们就彻底结束了,他娶了叶盼儿,就算不爱,至少有唐家的合作,事业稳定,不会有软肋,也不用为谁卸下尊严,更不会有人,会因为她无辜受害。 车上,啊赛就坐在她对面,旁边,分侧坐着四名持枪刑警,一路无声。 红灯,车停了半晌,再启动的时候,一声轰然的撞击,猛地横插过来,把车内毫无防备的所有人撞的东倒西歪。 几名刑警立刻掏枪警惕。 第309章 世上再没有傅七夕 “有交通事故,警惕。”前头司机隔着栅网窗喊了一声,话音未落定,又是一声猛烈的撞击,整个车瞬间像被强大的蛮力推移到一旁,以一声轰然巨响撞向障碍物最终停滞。 傅七夕心惊胆战,那猛烈一下,将带着手铐的她直接甩到了啊赛身上。 她抬眸,混乱的眼底对上啊赛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珠子,只听见她用口型低低说了一句,“好好活着。” 动静太大,前头司机一点声响都没了,几名刑警察觉事态不对,匆匆下了车,锁上车厢门。 四车连撞,现场惨不忍睹,他们这辆押送死刑犯的车刚好被夹在第三辆,被后头撞上来的一辆油罐车撞出行车道,以车头挤压进前头车底,车尾却刚好掉在外面的诡异姿势横杠在路中间。 一名警察脸色大变,“是油罐车,司机已没意识了,快点让人先来处理,你们两个去设路障。” “好的。” 几名警察行动有速,利索各司其职,不过匆匆五分钟不到,已经全部回归原位。 车厢门打开,两名死刑犯各自分坐一旁,垂着脑袋死寂无声。 刑警坐上车,替换了一个警察到前面开车,坐上傅七夕身侧的一名刑警只粗略一撇,就察觉了怪异,她凑头盯着傅七夕垂挂下来的头发,只觉眼前的女人说不上的诡异。 眼神越凑越近。 “咳……咳咳咳……”啊赛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咳到最后,整个人都弯曲抱膝。 “怎么回事?” “噗……”一口血红喷了出来,正好溅在了傅七夕身侧那名刑警脚边,啊赛疲累地抬起苍白如纸的小脸,有气无力地开口,“警官,真不好意思,我有肺结核,忍不了。” 几名刑警脸色都有些难看,其中一名仓皇关上车厢,喊道,“赶紧走,别耽误时间了。” 门缝越收越小,啊赛侧头,朝着门缝外瞥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真好,死前还能赎点罪孽,去下面前解开了妈妈郁结了一辈子的心结,傅七夕,希望我没看错你。 交通事故现场不远处的一条红绿灯转角的巷口,傅七夕被身后的高大男人死死捂住嘴巴,确保那辆押送死刑犯的车渐行渐远,身后的男人才松了手。 “傅小姐,得罪了。” 傅七夕喘着气,回头看着眼前人高马大却异常陌生的面孔,还没从刚刚一番震撼中缓过心神来。 刑警下车不过十秒钟,车厢被打开,男人速度奇快,将她和一个和她身形差不多,就连长相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出不同的女人替换了过来,离车前的擦身之际,啊赛没有任何呼喊,只是给她塞了张纸条,在她最后的回眸中,给了她最后一个释怀的微笑,那是她这么多天来,头一次看清她的面容,看清她的笑,恬静美好的不真实。 傅七夕连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能正常开口,“车祸也是你安排的吗?” 男人摇头,“本来是有安排,不过这起车祸不是我动的手,也方便了我不少事。” 傅七夕不懂,眼前的人一身江湖气息,俨然不像宫煜则身边的人,但还有谁会铤而走险在半道上截走她一个死囚犯,“我能知道,你是谁的人吗?” 男人一丝不苟的面容上没有多大表情,寡淡地开口,“是雷爷。” 傅七夕狠狠倒抽了口凉气,她以为,眼下最恨不得她死而后快的人除了叶盼儿就是雷焱了。 她杀人犯的名义落实,也就昭告天下,害裴璃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就是她,雷焱居然还能来救她! 还有,如果她被换出来,岂不是有另一个女孩代替她去死? 男人眼力并不差,傅七夕的心思尽数落入眼底,他垂着头,冷语而下,“傅小姐,你大可放心,代替你的人,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活不过半个月了,我们帮她安顿了家里人,她自愿答应的。” 雷焱,居然能为了她考虑到这份上,她如鲠在喉。 “傅小姐,雷爷还有一句话带给你。” “什么?” “他说,裴小姐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裴小姐信任的人他也信,以后的路,好自为之,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傅七夕这个人了。” 男人给她递了一件宽大的风衣外套,转身离去,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消失在巷口,傅七夕混沌地倚在墙角,浑身脱力滑坐在地。 脑海里不停回荡着那句,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傅七夕这个人。 她徐徐阖上眼,眼角一滴泪渗出,她死了,却也活了。 摊开掌心,那里头,紧紧攥着啊赛给的纸条,她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找到我妹妹,照顾好她!” 抬目望去,对面的事故现场,交警和救护车已经蜂拥而来,她套上风衣,把拉链拉到底,半张小脸都迈进风衣里,徐徐穿过人行道,越行越远。 “这边有人,快点……” “用点力,小心,先救人要紧……” “救护车,快快快……” “头,xx路也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上头让我们赶紧去支援,好像是什么大人物……” “这现场也不轻啊,这样,小张小李,去zz路调人手,小赵我们去xx路看看,快快快……” 耳畔,人流匆匆,交警呼吼的声音此起彼伏,却跟她再也没有关系。 …… 叶盼儿刚出了法院,亲眼看着押送傅七夕的死囚车离去,描绘地黑森森的眼珠子里,再也压抑不住,溢出彻底胜利的狂喜。 审判一下,就算宫煜则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将人弄出来,不过,今天这场庭审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宫煜则居然没有出现,看到傅七夕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她说不出的快慰。 她站在这个名副其实的位子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撼动到她,威胁到她。 身份、男人、权势、财富、地位,她全都有了。 总算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手提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温锦容的电话,扬起嘴角,她心情愉悦地接起,“妈妈,怎么了?我刚出来,准备回家了。” “清清!”电话那头的温锦容,声音慌乱,叶盼儿捏着电话的手心猛地一紧,只听到温锦容仓皇补上后半句,“你先冷静点听妈妈说,宫煜则出车祸了,人刚送来抢救,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第310章 命大 “少爷,a国那边传来急讯,老爷的病找到合适的匹配肾源了,您看……” 苏应琛落座在沙发上,一脸呆滞,邢南的话在耳旁擦过,却没有一字入耳。 邢南看在眼里,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从昨天送了傅七夕回去之后,少爷回来就像把魂也留了看守所似的,跟个木雕似的呈这副模样坐在沙发上,一夜未合眼,动也没动一下。 要不是还能呼吸,他都以为他家少爷嗝屁了。 那下巴的胡渣子又狼狈又落魄,一向洁癖的人,居然三天都没洗澡了,哪来还有半分传说中杀人不见血的笑面虎模样,简直像被人下了降头似的。 “少爷!”邢南看不过眼,大声嚎了一句,苏应琛动了动指尖,总算抬起头,却不是回应他,而是冷不丁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邢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十二点了。” 他喃喃复述,“十二点了……原来十二点了,庭审结束了吧……” 邢南如鲠在喉,看着自家少爷从意气风发,不过短短几天,完全像变了个般,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下去,他是真的明白了,少爷爱上了傅七夕。 就是这样,他更加无法开口告诉他,庭审不但早已结束,而且傅七夕也被判了死刑,缓期两日执行。 或许,他不说,聪明如少爷,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吧,他不是逃避的人,却刻意没有去听去看审判结果,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不眠不休这几天的奔波,也仅仅在最大能力限度,保出了傅七夕一天,要救她,已经毫无可能。 先有唐之清,后又傅七夕,不是失踪就是死,现在好了,唐之清回来了,少爷却陷在傅七夕的沼泽里,越沉越深。 邢南走到跟前,有些于心不忍,“少爷,您已经尽力了。” 苏应琛沉默地扣着脑袋,颓丧地扒拉着头发,出口的声音无力嘶哑到让邢南大惊一跳,“邢南,你先出去吧。” 少爷他……居然哭了。 就如曾经唐之清失踪,这么多年,少爷也从没掉过一滴泪,只是暗自咬着伤,默默舔舐,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少爷掉眼泪。 邢南还想说什么,但苏应琛明显已经没有心力,他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大门拉开,他默哀的视线抬起,瞬间对上了站在门口,笔挺挺如僵尸的女人,吓的当场跌退了一步,“你……你谁啊?” 傅七夕抬起埋在风衣里的小脸,脸色寡淡地问道,“苏老师在吗?” 邢南瞠目结舌,脸色刷白,颤的舌头打结,“你你你……傅……” 见他这副模样,傅七夕也没多话,径自绕过他往里走去,熟悉的气息,如同受了感召般,苏应琛窒了窒,恍惚地抬起头,一眼就对上了来到跟前的熟悉的就如做梦的女人。 “我答应你。”她突兀地开口。 苏应琛颤颤巍巍站起身,腥红的眼珠子,麻木地滑下泪,他抬指,不可置信地触上她微凉却实实在在的体温,那一瞬间,他失措的像个孩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手劲一带,就将纤瘦的她,整个揽进了怀里,熨帖着真实的皮肤,他含在喉咙口的哽塞,终于吐了出来,有多激动有多开心,就圈的有多紧多重。 …… 医院。 宫煜则被推出手术室送进加护病房。 一行人迫不及待推挤上去,形色嘴脸全都有。 宫青川一改稳重形象,急吼吼问道,“医生怎么样?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主治医生凝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位眼底有喜色的老人,豪门大宅,尔虞我诈并不新鲜,但亲侄子刚出手术室就迫不及待巴不得人死,就连假惺惺的关心都做的这么敷衍的还是头一个。 医生没好气,“会醒,但受了脑震荡,肋骨断裂,估计时间要久一点,先观察吧,来个人,跟我去办下手续。” 余臻率先挤出人堆,跟着一丝不苟的医生去办理手续。 挤在一旁的温锦容和叶盼儿全都吁了口气,倒是宫青川,听到医生这么说,脸色怏怏地坐到一旁休息椅上。 温锦容问,“宫二爷,你倒是说说,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了车祸?” 宫青川脸色怪异地咳了咳,“还不是急着赶去法院,半路上闯了红灯,结果出事了。” 宫青川的心虚自是有原因,他以为的天衣无缝计划却在半途被宫煜则这贼小子发现了,救不了傅七夕,等于唯一把控他的筹码都没了,这小子失心疯一样冲出去,他计上心来,索性趁乱弄一出车祸,到时候人死了谁能怀疑到他身上来。 既然这么舍不得傅七夕,干脆让你们小两口到地下去恩爱个够,说起来他还是为了成全这小子呢。 哪想到这小子命这么大,撞得满头是血,肋骨断裂居然还不死。 “我可跟你说好了,这订婚前,人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现在清清肚子里有你们宫家的子嗣,我女儿还没入门,就成寡妇,我们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查出真相原委。” 温锦容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指桑骂槐,变相威胁,要是宫煜则出事,作为罪魁祸首的宫青川也别想好过。 唐家现在还不能得罪,就算他想上位,将来还需要唐家这根支柱,宫青川一番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边,转而便笑了,“亲家说的哪里话,阿则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心痛非常,要是被我知道,是有心人想害他,别说是你,我第一个不放过。” 温锦容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谁要是害的我这宝贝外孙没了爸爸,我们唐家,必要让那人血债血偿。” “是是是。” 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叶盼儿冷不丁插了话,“妈妈,宫大哥现在这情况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确定,我这肚子可不能再等了呀……” 温锦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别着急,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来之前,我就跟你爸爸商量过了,你们这名分得赶紧定下来,宫煜则一拖再拖,从直接结婚变成订婚我们也就忍了,现在我不会再纵容了!” 第311章 绝望成灰 温锦容转头看向宫青川,铮铮开口,“宫二爷,宫家现在能主事的长辈可就剩你一个了,我就直接和你说了,煜则现在昏迷不醒,什么时候苏醒也未可知,反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如打铁趁热,今天就把他们的婚事公告媒体,具体结婚事宜我们等煜则醒过来再安排,您看怎么样?” 至少,得先把她女儿肚子里这个孩子给落实了宫家名头不可,到时候就算没到结婚,清清肚子大起来,也不会有闲言碎语伤害她。 重要的是,一旦公开,宫煜则就算醒来也为时已晚,傅七夕两天后就死刑了,他不认命都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宫青川不肯也得肯,他朗笑一声,迎合道,“那是当然,我正有此意,不过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震荡,煜则昏迷一事还不宜对外公布,那就和亲家这么说定了,我下午就吩咐人拟定文稿发给媒体,唐宫两家婚事,打小便定下了,可是龙城一大轰动喜事,自然不能小办。” …… 不管是出于利用也好,备胎也罢,苏应琛都认了,只要他的清清还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傅七夕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青涩的小脸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峭的疏离淡漠,明明以前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女孩,就像在一夕之间,成长了起来,却也不懂得该怎么开心去笑了。 走出房门,苏应琛递上一本刚办好的护照以及一张新的身份证,和一张飞往a国的机票,正是明天下午的航班。 明天,也是她的行刑日。 “按照你的意思,都处理好了,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她接过东西,刚要道谢,视线却透过苏应琛身侧,看到了他身后的电视屏幕上,播报的重大新闻。 硕大的字体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一般,加粗加红地在页面上滚动,电视里的主持人微笑着说着轰动龙城最大的盛世婚礼。 龙煜集团东家宫煜则和唐家千金唐之清即将喜结连理,订婚典礼就定在半个月后。 “据悉,唐小姐早前就和龙煜集团总裁宫煜则定有娃娃亲,不久前被找回,和宫总裁一见如故,两人感情水到渠成,突飞猛进,更有人爆料称,唐小姐已经怀有宫家子嗣,宫总裁心疼爱人,不顾流言蜚语,在婚前便已经将人亲自接进宫家悉心照料养胎,感情好的真是羡煞旁人,祝福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期待半个月后轰动龙城的盛世婚礼。” 坐在沙发上的邢南看的津津有味,新闻结束了他才后知后觉察觉气氛不对劲,转头一看,自家少爷瞪着他的脸色都快赶上黑锅底了,他心头一凛,慌忙抄过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所以…… 他终究为了孩子,顾忌叶盼儿的感受,没有来法庭,没有来找她,没有应证他的诺言…… ‘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出来。’ 她是出来了,却在他的承诺下,已经死了。 两指,用力嵌着,她磨的指尖痛到僵硬,面无表情地开了口,“苏老师,能请你帮个忙吗?” “好。”苏应琛几乎没有犹豫。 …… 君海别墅。 门铃急促响起,姚姨扛着一箱子的东西仓皇跑出来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个身量挺拔,长相俊朗,却有些陌生的男人,“请问您找谁?” “我找唐小姐,我是他一个故人,听新闻说她要和宫总裁订婚了,还因为怀孕被接到这边来了。” 姚姨脸色奄奄地点点头,“对,她在,昨天刚被接过来了,不过刚吃过午饭在卧房午休呢,需要我去叫她吗?” “哦,那不用打扰了。”察觉到姚姨手中的箱子,他随口问了一句,“这些……是准备拿去扔了吗?” “是啊,这些都是以前这屋子女主人的东西,唐小姐说不喜欢,要全部拿去丢了。” “说扔就扔了,你们宫总裁没意见?” “煜少能有什么意见,唐小姐现在肚子里怀着煜少的孩子,还没结婚都睡在主卧了,煜少都默认了,也不知道煜少怎么想的,傅小姐失踪这么多天,也不去找人,还把这个颐气指使的女人接进来,真是没想到,还以为傅小姐能当宫太太,煜少也太……哎……” 后面的这几句姚姨是说到感慨处自言自语的,察觉到对一个陌生人说太多了,她赶紧刹住了车,干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乱说的,你别在意,需不需要留个名字电话,等唐小姐醒来我告诉她。” “不用了,也不是多熟的朋友,谢谢你!” 苏应琛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那刻他徐徐掏出口袋里开着免提的电话,脸色沉重地挂断了。 身后的姚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叹了声气将箱子丢在门口回屋了。 不远处的黑色车里,坐着默然无声的傅七夕,她捏着手机,无声地望着刚刚挂断的电话。 心死,不过一瞬间,就如外头漫天霜叶的秋天一般,落下的永远不只是一片枯叶,而是整个世界的枯竭。 这杯酒,她饮过,醉过,沉沦过,痛过,到现在终于清醒了,原来不过黄粱一梦。 眼泪,啪嗒砸落,在黑色的屏幕上绽开水花,映着上头自己狼狈难堪的影子,仿佛嘲笑着她曾经那么用力地爱过,那样不顾一切地愚蠢过。 这场梦像泡沫一样破碎之后,留给她的,只剩下宿醉清醒后的四面楚歌和一败涂地。 有人说,人死了,如果在乎你的爱你的人还记得你,就不算是真正死了,只是肉体死了。 如果这世上能记住你的最后一个人也死了,那才是真正死了,身体和精神全都死了。 可如今,在宫煜则的心里,傅七夕真的彻底死了吧。 车门打开,苏应琛坐上车,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抚着傅七夕的头发,然后抱住无声掉着泪的她,紧紧给予他所有的温暖。 “最后一次,为他放纵地哭吧,今天以后,傅七夕再也不是傅七夕。”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个失去全世界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第312章 下作 “苏老师,我想去见裴璃最后一面。” “好,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去,和她安静地道个别。” 苏应琛沉默半晌还是点点头,“好。” 罩上宽大的卫衣帽子,带上口罩,傅七夕等在医院走廊转角许久,确保所有人来看裴璃的人都离开了。 裴璃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加护病房,身上除了氧气罩,别的管子都拿掉了。 她闭着眼,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 床前,傅七夕蹲下身,轻声说着,“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搭着床沿,泪眼模糊,“裴璃,我原谅你了,所以,别放弃,一定要醒过来好嘛!” 门外走廊,传来细碎脚步声,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捂了捂鼻子,低声哽咽地说了句,“好好保重!” 压低了脑袋,她出了病房,转道进了楼梯间,徒步下楼。 楼下电梯门刚打开,温锦容跨步出来的时候,正好擦过楼梯间半敞的门,不过惊鸿一瞥,她如雷灌顶。 刚刚那身影…… 她二话不说,匆匆调转前往宫煜则病房的脚步,转道往楼梯间快步走去。 怎么可能,傅七夕那恶毒的女人不是被关在监狱里等候明天的死刑吗,她一定是看错了。 可那副化成灰也不会认错的模样,分明和记忆中的傅七夕如出一辙,可恨的是,这个女人还顶着一张和清清小时候那么神似的眉眼,让她想认错都不可能。 未免打草惊蛇,温锦容隔了好长一段距离跟着前头一身黑色卫衣,帽子罩头的纤瘦女人。 越看越像…… 直到她横穿了马路,一股劲风带过,将她头上的帽子吹下了大半,温锦容凝滞了脚步,瞠目结舌。 她心如擂鼓,完全不敢置信,傅七夕真的堂而皇之出现在大街上,她根本没被关进监狱,可清清回来的时候分明说过,亲眼看着傅七夕被带上手铐押上前往监狱的刑犯车。 清清和煜则的婚事刚落定,医生说过,宫煜则这两天就会苏醒,要是被他知道,傅七夕根本没死,她的清清怎么办,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还清楚记得,那天拿给宫煜则孕检报告单的时候,他亲自来到唐家,本以为是来商定婚事选日子的,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就是一句,愿意将手下所有一切龙煜集团股份补偿给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只为了解除婚事。 要不是她和丈夫坚持不肯,加上清清拿孩子以死相逼,差点闹得两败俱伤也要给孩子正名,他被逼无奈之下,才无力应下,却也不是结婚,而只是订婚,日子还要由他来决定。 这么明显的拖延手段,唐家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可宫煜则态度坚决,再谈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收场,也就勉强答应了。 宫煜则为了区区一个死刑犯傅七夕,舍弃到这种不顾一切的地步,傅七夕不死,只会让一切她好不容易为女儿挣来的局面再次面临崩裂。 不,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她的清清一分一毫,谁都不行! 拿出包里的手机,她拨出了一通电话,决然地下着命令。 既然傅七夕没死,她不介意再送她一程,不管她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她也是个本就要永远消失在世上的死刑犯。 这通电话,随着傅七夕的审判落定以为永远用不上了,没想到,还是要不得已为之。 傅七夕,你心肠歹毒,手段毒辣,连法律都容不下你,我这么做,也只是替天行道,无可厚非。 …… 夜深,她已经在这座熟悉的城市游荡了一整天,形单影只,寂寥无依。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苏应琛的,这已经是今天第十通电话了,她抿着唇,缓缓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夜风凄冷,她望着天空月色皎洁,像极了在c城的某天,她缩在他怀里,静静诉说着过往,诉说着他们生死相依的情衷,不过寥寥几个月,已经物是人非。 缩着脖子她接起电话,“苏老师,我这就回……唔……” 手机掉落在地,电话里一声声惊呼着,“七夕?七夕你怎么了?” 却再也没人回应…… 黑色商务车在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停了下来,胶布贴着嘴,捆着双手的傅七夕被粗暴地拖下地。 这个时间点,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 傅七夕抬头望去,被眼前的光景震懵了。 眼前的地方正是距离龙大不远的鼠街,也正是当初叶盼儿被强暴的现场。 几乎一瞬间,她浑身血液都凝冻了起来。 不可能的,叶盼儿怎么可能知道她出来了。 不远处,徐徐开来一辆黑色高档豪车,傅七夕被钳住着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那车停在了她跟前。 车门打开,温锦容雅致温婉的面容撞进眼底,她不疾不徐地跨步下车,朝着傅七夕走来的脸上,渗满了冰冷如霜的寒意。 “既然从监狱里跑出来了,怎么就不会好好躲起来做缩头乌龟,非要做过街老鼠,既然你这么喜欢招摇被我发现了,也怪不了我了。” “唔唔唔……” 温锦容抿着唇,“你别怪我,要怪你怪你自己,坏事做尽才会有的报应,这条街就是当初你害盼儿被强暴的地方,什么地方害的人就从什么地方还回去,动手吧。” “唔唔唔……”傅七夕怒目相视,她不天真,温锦容的还回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叶盼儿被强暴,她也要受到同样伤害才是对她的弥补。 “我劝你最好别挣扎,免得伤到哪儿见红了可不好了,毕竟你面前这几个男人,可都是艾滋病携带者。” 傅七夕骇然地看着她,震惊到难以置信,这么一张温柔娴静的面孔下,会想着这么毒辣至极逼人生不如死的下作手段。 艾滋病,她一旦被强暴,就相当于等死! 几个男人拖拽着她往巷口逼去,她知道,一旦进了巷子,她更加没有机会了,手被绑,她只能用脚。 假意放弃挣扎,她趁着男人放下戒备,突然一脚踹向他的膝盖,疯了般往一侧道路狂跑。 男人吃痛,本就是对生命绝望对社会憎恶的穷凶极恶之徒,他回头,从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捞出一个破口的大碗,朝着傅七夕的脑门就狠狠砸了过去。 第313章 琛哥哥我回来了 ‘砰’一声巨响,瓷碗应声碎裂,傅七夕腿根一软,整个人直直栽了下去。 后脑勺的剧痛瞬间爬上四肢百骸,她蜷缩着,好似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打颤。 有人跑上来,抓起她的脚踝就往回拖。 她满眼发黑,到处都在天旋地转,脑海中,几幕模糊的画面,猝不及防跃入。 ‘清清……到爸爸妈妈这里来……’ ‘乖女儿,画的这么棒,长大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设计师。’ ‘清清,妈妈最爱你了,你要快快长大哦……’ 她抱着脑袋,后背蹭在地上被拖拽皮开肉绽的疼痛都不及此刻,像要炸裂的脑袋。 痛,好痛,脑海深处,像有什么在横冲直撞,好似要从脑袋里冲出来。 ‘清清,这是我爸爸从国外带的糖果,可好吃了,送给你……’ ‘清清……我的小公主,妈妈的宝贝……’ ‘清清,快过来爸爸怀里……’ ‘清清,我的乖孙女最棒了……’ 琛哥哥,妈妈,爸爸,爷爷…… 昏眩间,她就着躺在地上拖拽的姿势,擦过身侧的黑色高跟鞋,抬目往上,跳入的是温锦容居高临下,无动于衷的漠然和绝冷。 那一瞬间,心脏被狠狠撞击,脑海中模糊的影响像被一只隐形的手掸落了尘土,让这张脸彻底重合了,那个抱着她,温柔宠溺地亲吻着她,如珠如宝捧着她,将她疼到心尖上的面容。 她的妈妈,温锦容! 气血在倒流,肝胆俱颤的痛将她的气力一寸寸捏碎。 “唔唔唔……”她歇斯底里地嘶吼,却也只能徒劳无功发出苍白的单音节。 眼底,泪意汹涌成灾,她死死望着温锦容,绝望成海,再也挣扎不出任何一分力,被一点点拖进鼠街。 温锦容凝眉冷眼看着,在触及到傅七夕眼底从希冀到痛楚到最后绝望的眼神时,莫名的心头突突直跳。 她不自在地撇开眼,一定是这张脸和清清小时候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缘故。 但那又怎么样,她的清清已经回来了,回到她身边了,傅七夕仗着和清清长得相似的眉眼做尽伤害清清的恶行,更加不可饶恕,她应该受到报应,狠狠的报应,这样生不如死的下场,是她活该! 温锦容从手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红钞递给站在一旁的一个男人,“交给你们了,完事了就尽快离开!” “好的,夫人。” 温锦容前脚才走,躲在不远处的一抹纤细暗影陡然窜了出来,她颤着手打开手机,对着街口把音量放到了最大。 几个男人正在兴头上,准备好好享受的时候,一阵警鸣声突然响起,他们吓的方寸大乱。 “有警察,快跑。” “可这女人……” “钱都拿了,谁管我们有没有做,先跑了再说……” 几个男人钻出巷口,慌慌张张跑了。 见人跑了,纤细身影收起手机,匆忙跑进巷子里,看到傅七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在衣衫都完整,她大大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帮她撕开嘴上的胶布,解开手上的绳子。 “七夕,你快跑,那个警鸣声瞒不了多久的,他们发现不对劲还会回来的。” 神色死寂的傅七夕很慢很慢的转回头,巷子里的灯光很暗,女孩的脸看不真切,但那纤细的身影笼在灯影下,很明显在发抖,却还是不怕死地冲进来帮了她。 她喉头滚动,有些不敢置信地挤出声音,“小楠?” 宫小楠又惊又喜,“是我,还好你没事,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一句,我哥他……” “妈的,居然敢耍老子,老子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玩意!” 不远处传来咒骂的声响,很明显,那群人回来了。 两人眉头一跳,傅七夕二话不说,拉起宫小楠就往外冲,却被迎面而来的几人撞个正着。 几人兼是一愣,随即爆吼出声,“妈的,别跑!” “七夕,你快跑别管我了,我是宫家人,他们不敢动我的,走啊,快走!” 宫小楠狠狠一把将她往前一推,随即掉头往回跑。 那些艾滋病携带者对社会存在报复心态,哪里会管是不是宫家人,她怕死,却也不会把救自己一命的人丢进危险中心。 正欲掉头,不远处的路口跑出另一波人,“小姐在那,快……” 是宫承哲的人,小楠安全了! 她捂着渗血的后脑勺,看着后面赶来的那波人轻松就制服了那几个艾滋病携带者,她凄然一笑,然后转身,往反方向,一步一踉地走去,夜风很大很冷,吹的人眼睛发涩,明明不想哭,眼泪却像是不受控制般,夺眶而出。 不远处,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车灯打的她睁不开眼,她捂着眼睛,看着那车急刹车停在了她身侧,车门打开,苏应琛脸色苍白,没有只字片语,狠狠将她揽在了怀里,一声声喘息,都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不要离开我,再也别离开我了……”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关切,这样被尘封记忆里,为她守护为她默默付出的大男孩。 原来一开始,他对她的与众不同就不是偶然,从来不是莫名其妙的关怀,也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付出一切,不求回报。 他还是那个,看见她难过掉泪就会手足无措,看见她心情不好就恨不得把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着她的男孩。 也是那个言出必行,为她做骑士,默默守护她风雨中踽踽前行的男孩。 十四年了,他还在原地,一直等着她回来。 她泪眼婆娑,却笑得肆意飞扬,纤细的胳膊抬起,紧紧回抱住他,“我回来了,琛哥哥。” 高大的身躯,瞬间僵硬。 他缓缓推开她,一双眼,亮的不可思议,冷锋似的唇蠕动了两下,吐出的声音很低,像是含着一把砂砾,涩涩的带着哽咽,“你刚刚说什么?” 傅七夕双眼噙着泪,但嘴角却高高扬起,她仰着头,破涕为笑,“琛哥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应琛又哭又笑地捂着嘴,这辈子他从来没失控过,但这样数之不尽的失控在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上演。 他深深凝望着她,累积了十四年的千言万语,在这猝不及防的一刻,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他抬手,摸上她的头发,如小时候般温柔又宠溺,他笑了,千言万语只融化成一句,“欢迎回来。” 第314章 晴天霹雳 傅七夕坐在车里,半个小时后,苏应琛折回。 “那女孩确实被宫家人接走了,毫发无伤,你可以放心了。” 虽然是看到宫承哲的人跑出来的,但小楠无缘无故出现在龙大附近她始终不放心,只能拜托苏应琛又回去确认了一遍。 确保小楠安全,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今天要不是小楠,她早已凶多吉少,但是这句谢谢,却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了。 在她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这个明明胆小怕生却可以为了她鼓起勇气不顾一切的女孩,给了她最后残余的一丝温暖,真的很暖。 明明才经历了狂风骤雨般的洗礼,但望着车窗外越深越黑的夜,一颗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 车开进车库,苏应琛下车开了后车门,傅七夕刚要跨步下来,眼前突然一黑,半个身子倒了出来,昏在了苏应琛身上。 “体力透支太厉害加上营养不良,才会急性休克,挂完这点葡萄糖就可以回去了,另外,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算再贪玩,但做了父母,心也稍微收一收,孩子才八周,还那么小,前三个月是关键期,以后可得多注意了,不要玩的那么嗨,重物也别提,多休息知道吗?” “好。”苏应琛木讷地应了一声。 医生左右看了看这对脸色怪异的小年轻,将报告单塞进苏应琛手里,收起病历夹,摇摇头就离开了。 傅七夕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眸色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八周……的孩子! 她张了张嘴,却吱不出声音,颤抖的手吃力地抬起,轻而又轻地盖住平坦的小腹。 她毫无症状,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可这个肚子里居然孕育着一个两个月的小生命。 以前,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像大老板的孩子,经常在脑海里描绘着他的小鼻子小眼睛,会像她还是像大老板,想着想着,就会一个人傻笑。 现在真的有了,她却笑不出来了。 苏应琛蹲在床边,一双手,紧紧拢住她越渐冰冷的小手,轻轻呵着气,“没事的,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陪着你。” 一行泪就这么毫无征兆滑下了眼角,她空洞地睁着眼珠子,喃声说着,“明天我就要执行死刑了,他不会不知道……” 苏应琛抵着她的手,心痛如绞,却只有沉默。 “为什么,连一眼都不肯再施舍了,我信他的,我真的信他的,哪怕他随便编一个蹩脚的理由说自己不来的苦衷,说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我都相信,我真的都相信。” 她抖瑟着肩头,眼睛一眨也不眨,泪却越流越汹涌,“琛哥哥,他真的和小时候一样冰冷绝情,就算我追着他的车摔的头破血流他也不会回头,为什么到现在,我还记不住教训,还要在他这个坑里摔的粉身碎骨。” 寂静的夜,苍白的病房,傅七夕没再说话,她就这么麻木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流到干涸,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 床边,苏应琛望着她连睡着都松不开的痛苦眉宇,心尖口,像被针尖麦芒,密密麻麻地扎着疼。 他轻抚着她的发,黑漆的眼底一簇信誓旦旦的暗芒越落越坚定。 清清,只要有琛哥哥在,以后的风雨漂泊,惊涛骇浪,全都交给我,琛哥哥拿命起誓,从今往后,绝对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一分一毫,绝不! 次日,天明。 苏应琛带着精神稍稍恢复的傅七夕回来,邢南已经按照苏应琛大早的电话吩咐,将该准备的行李都准备妥当了。 其实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能带走的更不多。 提着行李放上后备箱,苏应琛上了车,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想清楚了?” 傅七夕轻抚着肚子,默然点点头。 “好,那以后,我就是孩子的干爸爸了,你们母子归我罩。” “你怎么知道是母子,可能是母女呢。” “母女更好,大小一起宠。” 傅七夕笑了,真心的。 车驶过市区,那座最繁盛的大厦墙上,投放着全市最昂贵的广告或者媒体新闻。 已经两天,全都被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承包,生怕全龙城人不知道,反复播放着,龙城即将举办的盛世婚礼。 主持人人美嘴甜,一桩喜事被宣扬地甜蜜浓浓,车窗擦过,傅七夕无声望着,麻木听着,直至屏幕被甩在身后,越来越远,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 医院。 余臻神色忡忡地推开病房门,却愕然地对上躺在床上却已经睁开眼的宫煜则。 “bo……boss,你终于醒了!” 宫煜则想坐起来,却被疼痛激的又倒了回去,他喘着气,问道,“我躺了几天了?” 余臻抿了抿唇,“算今天,已经是三天了。” “三天!”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七夕呢?” 余臻窒语,脸色难看地支吾道,“你出车祸那天,傅小姐的审判就下来了,缓期两日的死刑,就是今天行刑,这个时间,已经……已经结束了!” 话落,余臻强忍着情绪撇开头。 傅小姐审判那天,boss才得知,信了二爷的鬼,那个偷龙转凤的替死鬼早被人中途拦截了,根本不可能顶上傅小姐,他发了疯地冲出去,却在红绿灯口被一辆笔直冲过来的卡车整车撞翻。 二爷以及唐家人趁着boss昏迷,打着狼狈为奸的如意算盘,自然不可能让傅七夕活命,今天的行刑,还是二爷亲自前往,等着人在里头被注射死亡,尸体被抬出来,通知的傅家人却没有一个来,还是他亲自去弄回来的尸体。 宫煜则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好像余臻刚刚说了什么,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他一动不动,余臻看在眼里,心里难受至极,已经意料到这样的结果,他犹豫着轻声开口,“boss,尸体我已经让人搬回来了。” “我去看看。”宫煜则寡淡落字,他掀开被子,走的步履维艰,明明头上疼的冷汗直冒,却还是一步一步往外走。 肋骨断裂,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等于把五脏六腑全部翻搅一遍,余臻于心不忍,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他阻止不了。 第315章 一切都结束了 “砰……”他重重瘫跪在地,一手搭在门框上,没有让自己摔下去,死死咬着牙,疼的脖颈青筋暴涨还是竭力站了起来。 余臻跟在身后,看的心惊肉跳。 尸体就放在停尸房,盖着白布。 宫煜则弯不下身,直接跪在了地上,好半天他都没有动作。 这一生,下定决心,只守着一人,风雨同行也好,颠沛流离也罢,放下权位富贵,放下荣辱乾坤,哪怕一无所有,也只要她一人。 他真的已经想好,不要江山只要他的女孩,只要保她活着,只要守她平安,他已经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 痛! 真的好痛啊! 整颗心,都像被一片片连血带筋地凌迟下来。 他开口,低低问道,“有遗言吗?” 余臻垂着头,沉默。 是啊,他亲口许下会带她出来的诺言,亲口答应她,相信他。 他食言了,她全部的希望都化成绝望,给了他最痛最重的惩罚。 宫煜则抵在床畔,眼圈红透,“七夕,我带你回家。” 他吃力站起身,抬手,连人带着白布要将她横抱起来。 余臻见状,吓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boss简直不要命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 这样的气力下去,断裂的肋骨随时可能嵌入内脏,任何一处脏腑,只要被戳出一点小口,都是要送命的啊。 傅小姐已经死了,回天乏术了,就算赌上任何人的性命她也都不可能活过来了,他也痛心也难过,但绝对不会看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boss这么把自己的命也作践进去。 二话不说,余臻抬手就拦,“boss,你别这样,让傅小姐安息吧。” 宫煜则脸色已经抽白,明显体力到极限,但她却没有松手,一言不发地看着余臻,厉色翻滚噬人。 余臻吞了吞口水,豁出去了,“你今天就算炒了我,或者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出这个门,傅小姐已经走了,你真要陪她一起去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宫煜则一览平静,单字落地,“是。” 一个字差点没把余臻噎死。 既然劝不下,那就只能动手了,现下的宫煜则哪里是余臻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强拽了过去尸体,宫煜则捂着胸口,喉头滚动着浓重的腥甜,但他没有妥协,踉跄地扑上去,人是抓住了,但余臻也被推的踉跄,整个人往地上跌去,连着手里抱着的尸体也摔了下去。 白布飞掀,苍白的面容一览无遗。 宫煜则本欲上前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在了原地。 这是谁? 余臻诧异,也顺着目光看去,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仔细一看,越看越诡异,这姑娘像是做过微整的傅小姐,虽然相差不大很难分辨,但他和傅七夕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这尸体,绝对不是傅七夕。 这个认知,让余臻背脊一阵发凉。 不对啊,宫青川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盯错人,他可是亲眼看着宫青川盯着尸体出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所以,也就是说,除了宫青川以外,还有人暗箱操作,偷龙转凤将傅七夕弄出去了? 余臻惶惶抬头,对上宫煜则眼底越涨越多的喜色。 “boss,这……我不可能弄错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所以,七夕没有死。”宫煜则的神色转的非常快,脑子更快,“庭审那天,苏应琛出现没有?” 余臻仔细想了想,那天,他虽然跟着boss抽不开身去庭审,但是派了人去盯着的,据回报,好像确实没听到苏应琛的名字。 陡然间,余臻双眼一亮,“您的意思是,是苏少爷……” “只是猜测,不过能确定的是,七夕安全就好。”他踉跄两步往门外走,“立刻让人查查苏应琛的行踪,还有把那尸体马上送去火化了,不要让人看到脸,就说是我的意思。” 余臻站起身,喜笑颜开地拍拍屁股,“明白。” 这还是头一次,干着毁尸灭迹的事,他痛快无比。 …… 半个小时后。 余臻行色匆匆地推开门,视线绕了一圈,确保病房里没有外人,他迫不及待地开口,“boss,我们的人回报,苏少爷是因为苏老爷的病情,一个小时前已经前往机场离开,据调查,跟他随行的确实有一男一女,但那女的不是傅小姐,姓周,是他这次随行的助手。” 不是七夕! 不可能的,苏应琛对七夕死缠烂打那么久,不可能连她的庭审不去,今天死刑也不顾。 “boss,也许我们都猜错了,并不是苏少爷,还有一个消息是,傅小姐被扣在看守所的时候,苏少爷曾经动用全部关系,从上面调了一份人情,也只是让傅小姐出来了一天,傅小姐这次背的人命太重,而且是姑小姐和乔教授这样对社会有影响力的身份,确实很难再有希望,苏少爷可能是死心了。” 讲白了,苏应琛去龙大任教,也不过短短月余,就算喜欢傅七夕也不至于到豁出命的地步,这种程度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反正他是不会相信,苏应琛这么聪明的人,会为了区区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铤而走险偷龙转凤,又不是演电视剧。 而且这苏大少爷,据说曾经还是唐老爷子最看好的孙女婿人选,人迫不及待回a国,说不准是受不了曾经的青梅竹马就要和boss喜结连理的消息才黯然离开的。 知道余臻说的不无道理,但除了苏应琛,他再想不到别人,他一定要去确认,确认那个女人是不是七夕! “备车。” 余臻下巴都快掉了,一整天要做几次过山车才罢休啊,他苦口婆心,“boss,你现在身体……” “快去!” 没法,他只好认命去办。 …… 机场。 “飞往a国xx市的xxxx航班即将起飞,请还没有登机的乘客尽快到登机处登机。” 广播已经响了两次,苏应琛拖起行李,搭着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傅七夕往登机口走去。 她低头,看着身份证上陌生的名字,淡淡笑了。 周若初,人生若只如初见,大老板,就让我们的过眼云烟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随了妈妈的姓,换上全新的名字,迎接全新的人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三人递上护照和登机牌,依次进了登机通道。 与此同时,国际航班大门口冲进来一道仓皇的高大身影,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站在大厅焦灼地左右绕看,虽然帅的惊天动地,但这副失心疯的模样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身后紧随着进来的余臻看着自家boss前所未有的狼狈,穿着病号服在人群里一个个探看,看到个和傅七夕身影差不多的就上去抓人,形同疯子。 要不是余臻手脚快,来之前先让人跟安检人员打好了招呼,宫煜则才能如入无人之境。 他跑上扶手梯,往前往a国的登机口直冲,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不好意思先生,航班马上起飞了,你不能进去。” 宫煜则喘着大气,话未出口,就看到玻璃墙外,凌空而起的飞机。 他呆滞地望着,许久许久,捂着胸口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气力殆尽,忍到极限的一口气终于崩断,倒下去的那刻,只看到余臻神色慌张飞速奔来的身影。 第316章 搅浑水 五年后,龙城国际机场。 从a国航班归来的下机通道,走出一前一后两道引人瞩目的身影。 走在前头的,身量颀长,身姿挺拔,一张温润翩翩的面容朗风霁月般俊逸无匹,他架着黑色墨镜,手拉行李箱,一路蜿蜒着注目礼出来。 而紧随其后一米左右的距离,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白净俊秀的小正太,一身黑色的皮夹克下搭浅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柔软黑亮的发齐耳修短,耳鬓往上蓄着一道闪电的造型,他推了推鼻梁上酷炫的迷你墨镜,蓝色镜片外,一张张冒爱心的花痴脸尽收眼底。 “快看快看,那孩子好炫好可爱了,是童星吗?看着好像混血儿啊。” “哇哇哇,那皮肤跟奶油似的,又白又嫩,好想抱着狠狠亲一口啊。” “哎,为嘛我家的孩子就没有这样的颜值,扼腕啊……” “……” “……” “苏爸。”一声清脆软萌的呼唤,走在前头的苏应琛回过头来,“怎么了?” “要抱抱。”小正太抄着手,嚷着要抱,却一脸没打算走过去的意思。 苏应琛哭笑不得,看着四周围聚着一脸萌出血的各路少女大姐大妈,心下了然地把手中的心里递给身侧的邢南,吩咐了一句,“你先去开车。” “好的。”邢南拖着行李先行离开。 苏应琛折回来蹲在小正太跟前,低声警告,“又想拿我当挡箭牌?” 小正太耸耸肩,“国人的疯狂比国外还可怕,我小胳膊小腿走不快,等下又要被围堵了,靓妈说了,别让我招蜂引蝶,再被星探发现一次就不让我出门了。” 苏应琛无可奈何地抬手,还没揉上他的头发就被警惕地挡开了,小正太往后退了一步,哼笑一声,“身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我明天还得去报道呢。” 这臭屁的傲娇劲也不知道随了谁,清清可没这小子鬼灵精。 长臂一揽,他单手就将小娃娃抱了起来,四周一阵阵尖叫更加此起彼伏。 帅爸俊仔,这得天独厚的基因,真是羡慕死人不偿命啊。 苏应琛单手抱娃,轻松地阔步行云,迎接四面八方不断的亢奋和激动议论,直步往机场大门口走去。 把孩子放上车,苏应琛搭着车门叮嘱道,“晴朗,你乖乖跟着邢叔叔先回去收拾一下,苏爸去见个人,大概两个小时就回去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晴朗摘下墨镜,一双漆黑如葡萄的大眼珠子,盈水荡漾,澈然无垢,他乖萌地眨了眨眼,“好的,你放心去吧,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真乖。” 看着车离开,苏应琛撇着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鬼灵精怪的小子突然这么乖,正常吗?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被打断了思绪掏出来一看,随即接了起来,“唐爷爷……” …… 车内,周晴朗把玩着手中的mini墨镜,一双澄澈的眼珠子擦着窗外繁华喧嚣的城市,望向商业大楼的大屏幕上正投放的商业新闻,他眼一眯,随口就问,“邢叔叔,那新闻上说的男人是谁啊?” 邢南转头看了一眼,不疑有他,笑着回道,“哦,那人啊是龙煜集团的总裁宫煜则,龙城数一数二的商业悍将,没想到五年没回来,龙煜集团真如国外所传,被宫煜则大刀阔斧,商业版图圈括到那么多国家,这男人实力真是可怕,瞧,对面那栋龙城最繁盛的市中心大楼,就是龙煜集团。” 周晴朗不屑的嗤笑了声,“可怕什么,还不就是个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人,又没有三头六臂。” 他盯着屏幕上投放出来的照片,小脸涨的鼓鼓的,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做的尽是下三滥的事。 捏着眼镜磨了磨,他轻咬着红嫩的下唇,眼珠子滴流转了两圈,计上心来,“邢叔叔,我有些口渴了,你能不能在前面便利店停一下,给我买瓶水啊?” “哎好嘞。” 邢南前脚才下,车门后脚就被推开了。 周晴朗左右探看了一下,看着邢南进了便利店,他才迈开腿挤进等在红绿灯口的人流里,绿灯一起,他便飞快地往人行道对面跑去。 龙煜集团门口。 一众高管整装待发,个个脸色肃然如临大敌。 今天是总裁出差回国的第一天,为时三个月,他亲自出马,在z国接洽了一起价值200亿美金的国际大单,从成千上万的竞争者手里夺下头筹。 这次合作的意义不单单限于商业,更有两国交好的更高层次意义在,早前就被多国商业金融圈争相报道关注。 今天,合作伙伴受邀亲临龙煜集团商讨会议,重要程度让龙煜集团下至清洁工,上至顶层高管们,全都不敢有一丝懈怠。 十几辆顶级黑色豪车鱼贯而来,稳稳停在龙煜集团门口。 黑衣保镖们行动利索地打开车门,一众人徐步下车。 余臻推开副座门,快速绕过车头,一丝不苟地拉开车门,恭敬弯身。 黑色锃亮的皮鞋落地,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跨步而出,一身高定的铁灰色西装革履衬的身形健硕高大,俊朗无匹的脸如神祗般无懈可击,可斜飞入鬓的眉宇下,一双鹰隼般的厉眸始终寡淡冰冷,一如他通身的气场,睥睨间张扬着强大的霸气,却也交织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举手投足间,方寸都是寒意。 这样的宫煜则,迷人却也致命。 他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袖扣,毫厘不差间,余臻抬手给他披上黑色大衣,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宫煜则点点头。 脚步抬起,刚要跨上台阶,人群中,突然挤出一抹黑色的小身影,像个火车头一样,笔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宫煜则微一顿,低头望去,正好对上了周晴朗稚嫩小脸上一闪而过诡秘的奸笑。 众人察觉动静,纷纷侧头望去,周晴朗转溜着眼珠子,不过片刻功夫,眼泪就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憋着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一声嚎啕痛哭,“爸爸,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 第317章 她叫王翠花你叫赵大草 小家伙的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一声声痛哭既不浮夸也不矫情,声声都是催人泪下的真情实感,加上颜值爆表,哭起来简直能将一众为人母的看客虐的死去活来,心痛无比。 “你明明说过,不会抛弃我和妈妈的,会接我们从农村回来过好日子的,我和妈妈每天每夜都在等你。” 一个断句两个恰到好处的哽咽,有脆弱的女性高管已经泪眼婆娑,小娃娃全身颤抖,涕泪俱下,“你明明说过,没有我和妈妈会活不下去的,你说的那么好听,我现在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没来接我们,你这个坏爸爸,你负心汉,你当初看上我妈美色的时候就知道连哄带骗,现在嫌弃我妈是农村出身的了?” 拦着四周围观人群的保安们当场吓的冷汗逼面,他们只顾着横栏行人,却忘了挡着这小糯米团子,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一晃眼人都到总裁跟前了,看总裁这肃杀的脸色,他们怕是要完蛋了! 四周议论骤起,高管们自然不敢吭声,已经走在前头的几个外国人却在蹙眉低头窃窃私语起来,宫煜则脸色始终冰冷,只是抬指揉了揉眉心,“余臻,先带詹姆斯他们去会议室。” 余臻也是被这小正太弄的半天愣神,一听宫煜则叫唤,仓皇点头就要离开,周晴朗就是觑准了人多的时机才敢闹这一出的,他眼力精的很,跟着苏爸靓妈出入过那么多高档场所,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前面几个被礼待的外国人必定很重要,而且看这些豪车的架势,怕是有什么重要会议刚好被他撞上了。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既然是重要人物,若是没有他们的助阵,这场戏还有什么意思啊? 说是迟那是快,不等余臻离开,周晴朗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说是哭,倒更像是在叫,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让那些被急于引走的外国人又顿了脚步回头看来。 “哇,你现在做了坏事还要把人弄走是想没人的时候好虐待我吗?”小鬼头瘪着嘴,眨巴着琉璃珠似的大眼睛,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大家快给我评评理,当初他来我们农村,说是来考察项目的,结果看上了我妈,我妈那时可是村里的村花啊,别提有多漂亮了,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追她,偏偏被这个坏爸爸诱哄拐骗生了我,她未婚生子,为了等这个坏人,忍辱偷生带着我,被人嘲笑,我呢,打小就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打骂,全是这个坏人害的。” 越说越上瘾,小鬼头差点被自己精湛的演技逗的笑出声。 这小子看着软糯,手劲却大的厉害,宫煜则眉目深隽,他要是用点力是能甩开他,但肯定会将他甩出去,届时眼下这局面只会更加进退两难,落他下怀,如他所说想虐待他!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干脆利落喊人把他带走,居然还问了一嘴,“你妈叫什么名字?” “王翠花!”周晴朗大声说道,“我妈告诉我,当初你问完她名字,立刻就说自己叫赵大草,明明知道你是故意讨好她却还是单纯的相信了你,我妈那么善良,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只顾自己享乐,你对得起她对的起我吗?你这个负心汉,坏爸爸!” ‘这宫总裁不是和唐家小姐有婚姻的吗?怎么外面还勾搭了一个女人,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就是啊,简直造孽啊,这小孩生的这么漂亮,他怎么狠的下心说不要就不要了……’ ‘豪门大宅里的黑幕还少吗,我看呐,这都是小儿科,没准啊,这孩子还只是其中一个私生子勒……’ ‘嘘,小心被听见了……’ 宫煜则听没听见不知道,反正他是听的清清楚楚,周晴朗继续眨巴着大眼睛,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唇红齿白的俊秀模样,又无辜又脆弱,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哪里还会怀疑他是做戏。 余臻反应极快,对着詹姆斯为首的几个贵客小声耳语了几句,便将人先带上电梯了。 小鬼头见人要走了,还想喊闹,却被陡然俯下身的俊脸抵回去了那句哽在喉头已经蓄势待发的嚎叫。 “你想干什么!”周晴朗可不怕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敢动他,他就泼皮耍赖在龙煜集团门口哭天喊地,看谁赢过谁。 呵,好小子,年纪小小,胆子倒是挺大的,敢与他公然对视的大人都没几个,这小子居然敢堂而皇之毫无一丝退怯之意地和他瞪视。 再看这一身行头,全是世界知名奢侈童装的标配,还都是最新限量款,再有,这么酷炫有层次感的发型,一个贫困农村有这么高品位深藏功与名的发型师? 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大手抬起,毫厘之差就要碰上他的头发,却被周晴朗凌空抓住了手,“动哪里都行,敢碰我发型,信不信我咬你。” 宫煜则挑了挑眉,倒也无所谓,“既然你都说是我儿子了,不请你喝杯茶似乎说不过去啊。” 周晴朗大眼一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遒劲有力的胳膊,揽住腿肚子,单手抱了起来往大楼走去。 喝茶?他哪有心思喝茶啊,邢叔叔等不到他,非吓出心脏病不可,然后报告苏爸,最后被靓妈知道,最后…… 一想到靓妈看着他那‘温柔无比’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叫上一两个保安将他丢出去,然后他借机在门口哭天喊地把他的名气败坏的人尽皆知,然后逼的他狗急跳墙,在人前对他发飙,他就不信,明天的新闻不把这个坏男人,抨击成渣渣。 “救命啊,坏男人要把我关起来虐待我啊,谁来救救我啊……” 被保安拦截住的众看客虽有义愤填膺心疼孩子的,但始终不是自家人,又不敢挑战豪门权威,也只能惋惜地明哲保身,为那孩子祈祷了。 第318章 当然比我丑 宫煜则上了电梯,直接到了顶层办公室。 怀里的小萝卜头虽然一开始挣扎了几下,到最后发现根本没人会帮他也就安静了下来,知道徒劳无功还知道保存实力,才这么点年纪的孩子就有这种镇定自若的气魄,着实罕见,也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不管他多意外,也改变不了这孩子来的蹊跷,大庭广众之下,又刚好选在他回国的今天,准备和詹姆斯等人召开商讨大会的重要日子,说他没有目的,那是不可能的。 思绪飞速,转而便明了,还真是不遗余力地给他使绊子。 “tina!”一声呼喝,秘书处急匆匆跑出来出来一名年轻的女人,还没反应上来,迎头就塞进来一个小萝卜头,“给我看着他,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总裁。” tina虽然不明所以,但顶头上司的命令更不敢违抗,她抱着周晴朗进了不远处的休息室,将他放在沙发上,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小正太。 白净的肤色,软嫩的就像刚剥壳的鸡蛋,脸蛋虽没完全张开,但这么精致如雕琢过的五官,也逃不出长大是个迷倒众生的俊逸男人。 尤其那双扑朔扑朔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活脱脱就跟会说话似的澄澈水灵,根本让人招架不住,软萌到心坎里去。 tina本身也对孩子没什么抵抗力,尤其还是颜值高的过分的,出口的声音都不自觉温柔起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晴朗很冷静,尤其对处于陌生环境的时候,苏爸说过,遇到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放松警惕再借机逃跑。 女人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这女人一脸母爱泛滥,忧伤无比地盯着他,一看就又是个被他颜值征服的外貌协会。 他暗暗在心里琢磨起来,武力值他肯定不敌这些大人,他现在要是撒泼动起手来毫无胜算,现在那坏男人不在,正是他逃跑的好机会,如果借助靓妈给的这张萌脸能达到目的,他倒是不介意物尽其用。 想到这,他眨了眨眼眼珠子,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小姐姐,我叫小朗,是你们总裁的私生子,他不承认我,怕坏他名声还想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见天日,你帮帮我好嘛,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妈妈啊。” 说到最后,他就这么看着她,掉下眼泪来,也不大哭就默默掉眼泪。 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假装嚎啕大哭靓妈都无动于衷,但是开心那丫头一脸无辜地默默掉眼泪的时候,就能把靓妈心给挖出来似的疼宠到不行。 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呵,女人! tina瞬间皱起了眉头,心尖揪着疼,她慌忙抽过纸巾小心翼翼帮他擦眼泪,“乖孩子,不哭不哭,姐姐是很想帮你,可是姐姐也真的没有办法,你也知道,你口中的这个坏男人是姐姐的老板,如果姐姐帮了你,姐姐就会被辞退,然后就没有工作喽。” 倒是个还有脑子的,不会轻易上当。 周晴朗转了转心思,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嫩嫩的小手擦了擦眼角,“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为了姐姐的工作那我不走了,可是姐姐,我肚子有点饿了,你能不能给我拿点好吃的。” 虽然知道总裁一向拒人千里之外,走到哪都像个自动制冷机,但有个私生子这种事的确匪夷所思。 她就任三年,除了他的未婚妻唐之清小姐,从未见过他身边任何女人,就连狗仔想扒他的绯闻连续蹲点几个月都是空手而归。 可看这孩子可爱漂亮成这样,说是总裁的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眼下,看着孩子无辜脆弱的小脸,心脏被萌一脸血的她多少有点小小的抱怨,这老板也太过分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将那么小的孩子关在这里,还不给吃喝,也太不人道了。 tina在休息室绕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吃的,她二话不说站起身,“那你稍微等等,姐姐这就去茶水间给你拿些好吃的。” 他乖乖点头,“好的,谢谢姐姐。” 看着女人快步离去还带上门,周晴朗立刻跳下沙发,跑到门口时他顿了顿,又折回来拿起茶几上的纸和笔,歪歪扭扭写了什么,随后满意地拍拍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原路返回,邢南的车还停在马路对面,车里却没人,他拉了拉后车门,果然开了,邢叔叔糊涂病又犯了,八成跑出去找他连车门都忘记锁上了。 他往前凑,打开前座中间的储物盖,捞出一部手机,熟练的找出通讯录然后拨出号码。 电话才通,几乎立刻就被接了起来,邢南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啊?” 周晴朗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去拉粑粑了,憋不住了吗,所以忘记告诉你了,又找不到附近的厕所,所以跑的有点远才找到,我现在回来车里了,你也快回来吧。” 邢南松了口气,“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十来分钟后,邢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拉开车门,看到了他坐在车里这才算真的落了心里大石,“小少爷,小祖宗啊,下回你再要去哪儿,拜托你跟我说一声,我陪着你去好吗?你要再晚点回来,我就要打给少爷了。” “嘿嘿,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没那么严重,你回去不要特意跟苏爸提了,免得他担心。” “行,我知道了。” “快走吧。” 车缓缓启动,转眼便离开。 周晴朗望向窗外,渐行渐远被抛在身后的龙煜集团大厦,得意地笑了。 这一战,不算输也不算赢,虽然被这坏男人困住了一会儿,但他也讨不到好,今天被他这么一闹,明天龙煜集团肯定要闹点风波出来。 不过这个宫煜则,倒是比想象中更加难对付,冷静吗,比他周晴朗是差点点,聪明吗,比他周晴朗笨点点,长相吗…… 他摸了摸自己一向所向无敌的小脸,哼哧一声,当然比他丑还用说吗! 第319章 猪头是你 会议厅内,人流散尽,宫煜则靠坐在主位上,凝眉揉着太阳穴。 “boss,合同已经敲定,不如放松两天吧。” 自从五年前机场无果之后,这五年来,余臻是看着宫煜则从一个好不容易被傅小姐温暖起笑容的人,一夕之间,变得比从前更可怕,他像个没有温度的工作机器,冷漠、决绝、残酷,一天到晚埋首集团事务到废寝忘食,自虐式地让自己强悍到无可撼动。 龙煜集团是更上一层楼了,甚至扩及全世界,狠据商业金融界鳌头,但这五年,宫煜则也没让自己停下脚步一分钟,他看在眼里,为boss心酸。 明知道苦劝无果,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能多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 宫煜则没有回答,好半晌,他微微松了手,侧头问了一句,“宫青川父子最近在干什么?” 余臻微顿,脑子转的很快,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几个小时前在公司门口捣乱的小屁孩,“二爷去了c国治疗还未回来,至于总经理,在医院,唐小姐刚小产。” 宫煜则往身后的皮椅上闲适一靠,轻懒地松了松健壮的体魄,“五年五次小产,也不嫌闹腾。” 余臻似笑非笑,“如今宫总经理的名头也是虚悬,唐小姐隔三差五闹事,他也焦头烂额,据我看,这次的事情,并不像是二爷父子所为。” 宫煜则侧眼而去,眉头紧的更深了。 排除宫青川这对明面上使绊子的父子,那剩下的人可就不好推测了。 “boss,我看那小子长相不凡,着装也不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会不会……” “不会!”宫煜则笑嗤了一声,“没有哪个竞争对手会蠢到拿自家孩子赌龙煜集团一口气,这小子鬼精的很,罢了,我先上去看看。” 余臻行动利索地收拾起宫煜则跟前的文件,突而又想到了什么,侧头提醒道,“boss,百盛园项目重启,唐老爷子说是从国外专聘了一位设计界新星,实力很强,刚拿下世界设计大奖,明天就会回国,明天的会议您看……” “你派两个人过去吧!”宫煜则毫无兴趣,脚步不停往门口而去,余臻有些踌躇地跟上,“boss,唐老爷子和唐董事长已经催了好几次,只怕这次挨不过了,唐老爷子昨天刚来过,明天的会议让你务必过去。” 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唐老爷子亲自上门,再不过去就说不过去了。 五年了,百盛园项目就像个被boss遗弃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虽然手底下的人还在和唐风集团接洽,但boss的态度却完全置之不理,死活都像是无所谓般,要知道,百盛园可是动辄就百亿的庞大项目啊,真要废弃了,龙煜集团得亏出血。 偏偏这几年,作为总设计师的唐之清,设计连出问题,修修改改,中途又出现了几次因设计失误引起的大故障,要不是唐风集团的公关部门给力,早就闹得满城风雨,搁置至今,唐老爷子焦头烂额,无奈之下也顾不得亲孙女的面子直接找了后援。 宫煜则站在电梯口,也不做声,余臻也是急的热锅蚂蚁似的,电梯门开,宫煜则跨步而入,就在蹭亮的电梯门合上之际,他不疾不徐地吐了一句,“挪一个小时行程出来过去吧。” 余臻喜上眉梢,点头应道,“好的boss。” 六十三楼,宫煜则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秘书tina一脸惶恐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冷厉的眸色骤然一沉,“怎么回事?” “总裁,对不起,那孩子说肚子饿,我就出去给他拿了点吃的,哪想到才两三分钟功夫,人就不见了。” 宫煜则沉默半晌,“你先去工作。” 以为会被炒鱿鱼的tina重重缓了口气,欣喜地连连点头准备离开,“对了总裁。” “还有事?” tina看他那脸色,突然后悔开口了,但如果又不说了,可能会死的更惨吧,她战战兢兢地递上手里的便签,哽着口水说道,“这是那孩子留下的,这……” 宫煜则抄手一看,差点被气笑了。 便签上没有字,只有一幅大大的猪头画,猪头画旁边还描着一个小人物,仔细看,不难判断是按照他今天穿着画出的原型,然后猪头和小人中间被加黑加粗地描上了等于号。 更离谱的是,便签最末大大咧咧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字,翻译过来的意思,alex到此一游。 够胆够嚣张,撞了枪口还敢留名。 宫煜则把便签捏成一团,刚要砸进垃圾桶,又蓦地顿了手,想了想他又攥回了手心,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小子的面容,连自己也没想明白,居然忍不下手了。 …… 五年未回,龙城的喧嚣和繁盛远远更胜过从前。 苏应琛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景和车水马龙,心里颇为感叹。 “苏爸,你不吃的话你那份我也吃了。”周晴朗鼓囊着一嘴的食物,见苏应琛也没动筷,直接抄过小手端了过来。 年纪小小,饭量可不小,这儿童餐分量已经不算少了,还要加他一份大人份的,不过看的吃的香,他眼底眉梢的笑意和宠溺毫不掩饰。 “慢点吃,别噎着了。” “没想到国内的食物这么美味,可比a国的好吃多了,明天靓妈和开心回来,一定也要带她们这里来搓一顿。” “好,听你的。”苏应琛拿着纸巾擦了擦他满是油渍的嘴角,脸色稍稍一板,“你今天是不是乱跑了?” 周晴朗顿了顿,心头暗叫不好,邢叔叔居然说话不算话,亏他还信他,怎么忘了他可是苏爸的人,哼,不过骗小孩一定会长疮。 苏应琛对这小子的表情早就琢磨地透透的,“你别怪你邢叔叔,他也只是担心你,你真的是去找厕所了?” “要不然嘞,我才刚回国,能跑去干嘛呀?”他眨巴着大眼珠子,别提有多无辜了,这副模样骗骗不熟悉的人倒是顺手,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苏应琛早就把他看穿了,完全不吃这一套,“说实话。” 第320章 狗皮膏药 周晴朗无趣地嘟了嘟嘴,“好啦,是我刚好看到有家大公司门口围了好多人,好奇就钻进去看了看。” 苏应琛眼一眯,“什么公司?” “额……好像叫龙煜集团,邢叔叔说那可是龙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呢。” 心头重重一声咯噔,苏应琛绕过椅子坐到他身边来,“晴朗,那你看到什么了?见到谁了?” 周晴朗耸耸肩,“什么也没见到啊,挺无趣的就回来了。” “真的?” “真的!” 他抬手,将软糯的小身子抱到腿上,“你听苏爸说,以后不要再随便乱跑,尤其是这家叫龙煜集团的公司,更不能再去了知道吗?” 周晴朗一脸无辜,“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你听苏爸的话就对了。” 苏应琛心里到底是不安的,晴朗这孩子虽然还不足五岁,但无论性子还是心智都远超同龄孩子,成熟的像个小大人,又聪明又胆大。 他管不了这孩子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龙煜集团是决计不能再让他靠近了。 苏应琛的忐忑不安落在怀里的小屁孩眼底,周晴朗不高兴地嘟了嘴,从来没这么严肃过的苏爸,居然明令他不准靠近龙煜集团,看样子他的猜测真的不假,白天碰到的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个没有良心抛妻弃子的渣爹了,哦不对,应该是抛妻弃子女。 他今天骂他可是骂的一句都不假,坏人一个,看我以后怎么对付你! 他拿起跟前的到叉子,用力叉起盘子里的一块没切的牛排,气鼓鼓地狼吞虎咽起来。 …… 天黑下来。 宫煜则的车刚驶入君海别墅,就看到姚姨局促地站在门口,他脸色一沉,还没熄火的车二话不说立刻掉头。 “爸爸别走……” 大门内冲出一道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身影,直直撞开挡着的姚姨,不管不顾地往车头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宫煜则紧急下了猛刹,不过十来寸距离,小女孩闭着眼,双手大张地挡在车前,一脸倔强。 车内,男人的脸黑沉如幕。 叶盼儿紧随其后,慌慌张张追出来,心急如焚地抱住小女孩,“瑶瑶,有没有事?伤到哪里没有?” 宫乐瑶抱着叶盼儿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爸爸别走,爸爸别走,别丢下瑶瑶,瑶瑶要爸爸,妈妈你别让爸爸走……” 车门砰一声被重重推开,宫煜则跨步而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母女,眼底怒气翻涌,“谁让你带孩子来的?” 叶盼儿脸色僵了僵,“是瑶瑶今天一直吵着说要见你,我才……” 宫乐瑶挣开叶盼儿的怀抱,小小的胳膊一把就圈住了宫煜则小腿,“爸爸,今天让瑶瑶睡在你这里好不好?瑶瑶好想你,瑶瑶想和你在一起。” 宫煜则看着孩子稚嫩红润的小脸,心尖口满是无力,他揉了揉眉心,好半晌,才缓缓蹲下身,“瑶瑶听话,过两天周末了,爸爸会让人去接你来的,爸爸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你要是今晚想睡在这里,那让妈妈陪你吧。” 话毕,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转头往车走去。 “啊则,都五年了,你一定要这样吗?”叶盼儿哽声哭泣,“孩子大了,她已经懂了,你对我冷冰冰没关系,但多少为孩子考虑一点吧,她到底是你……” 宫煜则猛地侧头,叶盼儿后面未完的话被他凛冽如冰的余光尽数绞杀,她张了张嘴,脸色发白。 “所以呢?”他冷笑,“直接娶你?入住君海?登堂入室?拿着孩子当幌子玩了五年,你不腻我都腻了!” 车门拉开,宫煜则眼都不抬一下,宫乐瑶见他还是要走,小腿飞快跑了上去拉住车门,“爸爸,你不要骂妈妈,妈妈很爱你的,你别走好不好,别离开我们好不好……” 宫煜则看了眼小女孩一脸无辜,眼泪掉个不停,心里五味杂陈,“瑶瑶乖,爸爸公司还有事,需要回去处理,你要想留在这就留着吧。” “爸爸是不是不要瑶瑶了,是不是瑶瑶做的不好,是不是瑶瑶惹爸爸生气了,瑶瑶一定会乖乖的,一定会听爸爸话的,爸爸别离开瑶瑶好不好,呜呜呜……” 宫煜则心力交瘁,他抵着方向盘,看着不远处干杵着掉眼泪的叶盼儿丝毫没打算上来阻止孩子的意思。 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吗,没孩子的时候,用诡计纠缠,有孩子了就利用孩子纠缠,隔三差五屡试不爽惺惺作态,这个女人,就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见一次恶心一次。 厉目一沉,他抬手,将孩子的小手拉开,“乖乖听话,爸爸先走了。” 黑色宾利二话不说笔直开出了君海别墅,扬长而去。 叶盼儿瘫坐在地,眼泪簌簌不停,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孩子才应了订婚,可他们之间,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为什么,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傅七夕那个贱人早就死的骨头渣都不剩了,现在都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他就要整个世界为那个贱人永生永世哀悼不停吗? “妈妈,妈妈你别难过别哭好不好……” 叶盼儿恍惚地抬头,看着眼前稚嫩却倔强的小脸,这张脸,不像她更不像宫煜则,只有她知道,她长得像谁。 心火一瞬间,淬了起来,她扬手就将小小的身躯推了出去,“我生了你有什么用,让你做一点点事你都做不好,连你爸爸都拦不住,你还有点什么用?” 小女孩摔的猝不及防,手掌心和膝盖都磕破了,疼的眼泪直掉,却还是慌忙爬过来拉住叶盼儿的衣角,“妈妈你别生气,都是瑶瑶不好,瑶瑶明天还来这里帮你拦爸爸,如果爸爸还是要走,就让他从我身上撞过去好不好。” 看了眼一身磕伤却手足无措的孩子,叶盼儿喉咙口像被堵了棉絮,满心不是滋味,她拉过女孩揽在怀里,帮她擦了擦一脸的眼泪,“好了别哭了,今天妈妈陪你睡在这里,明天我们先回外婆家。” 第321章 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龙城国际机场。 “甜甜妈妈,这里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城市吗?”下机过道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着一身雪白的蕾丝裙,脚踏公主鞋,白嫩的小手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熊仔,一头微卷的长发扎着半头俏皮的丸子花苞,松散着一半披肩而下。 她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着,小脸雪白,粉嫩如蕊,一双蓄水似的澈眸如被暴雨荡涤过的雨后清明,无垢澄澈,一眼便让人软糯到骨子里。 牵着手的女人一头干练的平肩半长发,侧头一笑的脸,明媚如赤阳,“是的啊,甜甜妈妈从小就住在这个城市,好久没回来了,看起来变化好大啊。” “那妈妈呢?也从小住在这里吗?” 田蜜蜜顿了顿,转头往身后望去,“喏,你妈妈电话打完出来了,你自己去问问吧。” 周开心回头一看,红嫩嫩的小嘴立刻笑开了,迈动小腿飞快地跑了过去,直直冲进了刚从机舱拐出来的纤窕女人怀里。 周若初被女儿抱了个满怀,她轻懒地撩了撩一头披肩的大波浪卷长发,而后蹲下身,将软喷香糯的小身子抱了起来亲了亲,冷幽的眸转瞬便盈满宠溺的笑意,“小可爱怎么了?” 周开心微微嘟着小嘴,“飞机才下来妈妈就这么忙,开心怕妈妈累,给妈妈爱的抱抱。” 周若初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们开心真懂事,妈妈的辛苦都被开心爱的抱抱撞飞了。” 抱着女儿亲了又亲,周若初将女儿左边的头发拨到前面来,仔细地挡好左耳上的助听器,“乖乖,一会儿和大卫叔叔先去找干爸和哥哥好吗?妈妈和甜甜妈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去开哦。” 周开心揽着女人纤细的脖子,懂事地点点头,“嗯,那妈妈和甜甜妈妈要快点回来哦,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好,真乖!” 作为周若初的助理之一,虎背熊腰的大卫效率很快,早早将车开来停在机场门口等着,见人出来,立刻下车帮着一起把行李扛上后备箱,周若初抱着女儿上了车,细心地帮她系上安全带,“大卫,你们先去阑庭,回头我联系你。” “好嘞,vicky姐。” 低头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周若初笑着软语,“宝贝乖乖,妈妈很快回来。” 周开心笑着点点头,懂事地挥手。 看着车渐行渐远,直至不见,挂在嘴角温柔疼爱的笑转眼消逝无踪,她抬腕看了眼手表,眼底霾意渐浓,“蜜蜜,电话给接送的人,五分钟不到,今天的会议作罢。” 田蜜蜜利落应道,“好的。” 作为周若初的特助兼私下好友,虽然大了顶头上司七岁,但田蜜蜜对周若初是从头到脚的心悦诚服。 相识之初便一见如此,她对周若初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却承载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与通透,更有让她为之震撼的坚韧。 五年的涅槃,当所有人都感慨她如今的成就和地位,羡慕她人前的风光和炙手,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份殊荣背后隐藏了她日以继夜的不顾一切,以及在无数次挫败甚至致命的打击中浴火重生的血淋淋。 周若初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所以她斩获了第一个华人设计界最年轻的世界级设计大奖,她活该成功! 倒是让她匪夷所思的是,这位小上司居然在身价最巅峰的时刻,拒绝了世界各国无数知名设计企业递出的橄榄枝,毅然决然回国,选择了接手百盛园项目。 百盛园几年前还是炙手可热的世界热议话题,时至今日,早已成了个鸡肋的烂坑,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依如今的市场价值来看,让周若初出手力挽狂澜,就是杀鸡牛刀,完全不配,还糟蹋宝贵时间。 不过,既然是周若初的决定,她心里为她委屈,却也是无条件支持的。 掏出电话拨出,对方很快接起,连翻道歉的声音惶恐中透着不安,但田蜜蜜可没心思听他讲无用的屁话,当即挂了电话,二话不说调起了计时器,不多不少正好五分钟。 虽然航班是提前半个小时抵达了,但vicky向来不按理出牌,既然对方来接机,就该做好万全准备提前到达等候,掐在点上才来,要是出了像今天这样的临时状况,浪费的是对方的时间。 一个大公司考虑的这么不周全,既然诚意不够,也无需合作了。 等待的这期间,田蜜蜜不死心又问了一嘴,“啊初,你真的想清楚了?” 百盛园现在漏洞那么大,又是那么庞大的建筑,多少设计师都不敢掺和了,救起来当然是好,但救不起来名声损失不说,还要承担很大责任,怎么算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周若初面色寡淡,促狭地挑了挑嘴,“她们既然抢了我的孩子,却没有养好,那我是不是应该把孩子抢回来?” “啥?”田蜜蜜没明白过来,只看着眼前的女人闭了嘴,恢复一贯冷峭。 五年前的她稚嫩,功力浅薄,还是那么紧蹙的时间里画出来的,设计稿漏洞百出,叶盼儿仗着头衔上位,却没真材实料,一意孤行启用了盗用她名义的设计做最后定稿,急着建功立业站稳脚跟的她,怎么可能用心审核过设计稿,但凡她能和手底下那么多能人干将好好商讨,百盛园绝对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在得知百盛园启用她的设计稿之后,她用心研究过,自己的设计什么样的理念她最清楚,沉淀五年的积累和经验,她将原稿做过大调整,这将是开始,她力挫叶盼儿的第一步,从她手里亲自拿回总设计师的头衔。 四分五十八秒,一辆黑色商务车飚着油门急刹在她们跟前。 车门打开,司机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一路躬身不停道歉,“vicky姐,真是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您请上车。” 周若初眼都未抬,矜雅皙白的脸孤漠寡静,还没靠近,一股冷若冰霜的高气压萦绕而上,司机一个冷颤,失神间,她已经笔直跨上了田蜜蜜拉开车门的后座。 “还杵着干什么,我们vicky的时间很宝贵。” 田蜜蜜一声呼喝,司机缓过神来,慌慌张张爬上车,就连从后视镜里偷看一眼也不敢。 传说中最年轻的华人设计界翘楚,真的是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啊。 第322章 下马威 唐风集团会议厅,气氛高压。 秘书匆匆推开门,附耳在主位上的唐政耳边,不过转瞬,唐政的脸色直接黑了两个度。 底下不少人已经心照不宣,这唐家的乘龙快婿只怕又要爽约了,每次只要提及百盛园的合作会议,宫大总裁都不会出席,听之任之由着百盛园自生自灭。 当初造势造的那么热火朝天,现在就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也怪不了唐董事长火冒三丈,偏偏还不能当着大庭广众表现出来。 在公,两家公司是合作关系,在私,准翁婿的尴尬,讲白了,要不是作为总设计师的唐小姐出的纰漏,百盛园也不至于一落千丈成现在的烫手山芋,就是有心想让人救也未必救的起来的,自己女儿丢下的烂锅,准女婿不愿意背,只能娘家人自己背了,所以怎么算都只能憋着生闷气。 如今,就连设计界泰斗唐一手也是焦头烂额,好在,唐一手到底身份地位摆在那,邀请了刚斩获世界设计大奖的vicky小姐前来坐镇,百盛园起死回生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主位侧坐的唐老爷子接了个电话,满意地应了两声,挂断之后,他冲着唐政放心地点点头。 唐政这才松了口气,宫煜则不来就算了,至少,vicky接到了。 但半个小时后,唐政这口松下的气可没那么顺了。 一个厅的高管以及不少tang的知名设计师都等着vicky这尊大佛亲临,可时间一分一秒溜走,都一个小时了,走路都走到了,偏偏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秘书再度匆匆忙忙推开门,脸色慌张地对着唐政说了什么,唐政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当场拍案而起。 唐老爷子还算镇定,招呼了秘书过来,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秘书一脸土色,“老爷子,那vicky的助理说,vicky刚下飞机,很疲累而且时差还没倒过来,她精神状态不好工作效率就会差,所以……” “所以什么?” 秘书小心地觑了眼一旁唐政黑沉的脸,抵着一口气说道,“她们在半道上转去了堂生,说是vicky要做一下舒缓。” 堂生,是龙城市数一数二的养生馆。 这一套舒缓做下来,少说也要一两个小时,唐老爷子揉着太阳穴,直觉整个脑门子都在充血犯晕。 “去,给我连同苏应琛的电话。” “好的。” 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今天要是这出会议被放鸽子了,丢脸的还不是唐家和唐风集团。 电话响到快停了才被接起,因为开着免提,所以那头杂乱的声响清晰可闻。 “喂,唐爷爷怎么了?”苏应琛听起来在忙,话讲的并不专心。 “你马上联系vicky,我们现在一厅的人等着她开会,她居然转道去了堂生做舒缓,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嫌我们唐风集团的面子不够大还是嫌我这糟老头的分量不够请不动她这尊大佛啊?” 电话那头的苏应琛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居然噗嗤一声还被逗乐了,察觉失态,他匆匆收了笑,解释道,“唐爷爷,您别着急,vicky做事向来负责,她既然去了堂生肯定是真的累了,百盛园项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落实下来的,多等她一会儿也无伤大雅,我用人格保证,她的才华和天赋绝对让你惊艳。” “最好如你所说,她的架子和她的才华成正比。” 声音才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奶气的催促,“苏爸,快过来……” “哎来了来了。”苏应琛匆匆道了声,“唐爷爷,那先这样啊,我这边还有事,回头我打给您。” 不等唐老爷子回话,电话那头已然是一串嘟嘟声。 唐老爷子一脸懵逼,刚刚听到的是孩子的声音没错吧?然后现在这算什么,堂堂苏家少爷,华尔街黑马,因为奶孩子甩了他电话? 一室寂静。 宫煜则不来,vicky也不来,底下的人面面相觑,真要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们个个都不是吃闲饭的,还有事要做啊。 唐政揉着眉心,心力交瘁地问秘书,“小姐人呢?” “刚打过电话,说是小小姐闹脾气,她才出来,这会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要不是亲生女儿没有办法下狠手,光是她捅出的这么大篓子,每每还因为各种理由要吗不来,要吗拖延时间来开会,换做任何一个下属,他分分钟让人卷铺盖滚蛋都算是轻的。 唐政合上跟前的文件递给秘书,叹了声气开口道,“会议挪后一个小时,你们先去做事。” 人流散尽,只剩下唐政父子二人。 “爸,您别生气,多注意身体,百盛园的项目也有你大半的心血,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毁了的。” 唐老爷子摇头无奈,“清清这孩子和小时候真是大相径庭,如果她当初不一意孤行,听听我的劝,现在也不会……” “好了好了,您别再想了,您不是说,这个vicky是近几年最看好的设计黑马吗,有她助力百盛园肯定还有希望。” 唐老爷子点点头,虽然刚刚和苏应琛的电话里他留了余地,但他对设计敏感又苦钻几十年,一个有没有天分,是否是好的设计,一眼便了然。 他看过vicky的设计,说是惊艳都不足以表达他当时的心情。 不过二十五岁,光是领悟能力和设计造诣已经甩出那些几十年水平历练,成就卓越的设计大师好几条街。 他不得不佩服,这次世界设计大奖,她赢得实至名归。 也正是如此,他多番打探,才偶然知晓,这位新秀设计师居然和阿琛那小子关系匪浅,这可不就是老天在给他指了明路吗,他二话不说就联系了苏应琛搭上vicky这条线。 想到这,唐老爷子又恢复了一点自信,如果vicky能起死回生百盛园,等上几个小时确实都算小儿科了,毕竟眼下,是他们唐风集团有求于人。 “煜则那边怎么说?” 问到这茬,唐政的口气也不好了,“说是等手上的事忙完了再说,这种借口,都用了五年了,明摆着就是不来了,要吗就叫几个不痛不痒的人来打发掉,我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通,明明当初那么热衷的项目,怎么就一夕之间态度大变,说冷了就冷了。 这五年,唐风集团亏损的不少,可龙煜集团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如果他是报复我们当初逼他和清清订婚,这种杀敌自损的办法无疑饮鸩止渴,宫煜则不是这么愚笨的人。” 唐老爷子拍拍儿子的肩头,“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眼下就希望vicky别让我们失望。” 第323章 父女争执 一场好好的会议一拖再拖,午休时间都过了,还不见vicky的身影,唐政的耐心已经快绷到极限了。 就算架子再大,也该有个限度。 一室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政揉着眉心骨,当机立断起身,“你们继续准备会议事项,我亲自去堂生接vicky。” 唐风集团董事长的面子都拉下来了,她总没有理由推三阻四再三考验了吧。 只是脚步刚起,还没来得及迈开,会议室的大门被豁然推开,余臻走在前,身后跟着挺拔如松的宫煜则,他脸色肃然,一路所过,无声却胜过狂风骤雨,叫人不寒而栗。 “区区一个年轻设计师都搞不定,唐风集团的能力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宫煜则闲适落座,丝毫不给唐政脸面,话里话外都是露骨的讽刺。 紧跟着进来的还有叶盼儿,她是得知宫煜则会来,才来的,还特意在唐风集团大厅等了许久见他来了才跟着他一起上来。 哪想到他根本连眼角都没斜过她一下,径自上了电梯,还是当着她的面。 他就是这么冷酷绝情,哪怕在人前,也不会给她这个所谓的未婚妻留丝毫余地,导致这五年来,她听过明褒暗讽的话都快赶上她吃过的饭了。 不过没关系,这五年来,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至少她还有未婚妻的头衔还有瑶瑶这块盾牌,不怕近水楼台得不到月。 反正就算耗一辈子,他也只能是她的男人。 叶盼儿在宫煜则对面坐下,转头问道,“爸,会议还没开始吗?” “你还知道开会吗?”唐政本来就心烦,叶盼儿一句话直接叫他破了功,敢情她早以为会议开始了却还是迟迟不来。 音量不重,但怒意汹汹,大庭广众的,叶盼儿有些下不来台,她咬着唇,一脸委屈,“对不起爸,我以后会注意的。” “来了也好,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堂生接vicky。” “我为什么要去?”叶盼儿立刻张扬起来,本来百盛园的总设计师就是她,偏偏唐一手这老不死的东西非要搜罗个外人进来,说好听的是辅助她一起设计,事实上却是取她代之。 她叶盼儿有才华有头脑,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去重新琢磨,她一定能完成百盛园这个大项目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尤其是宫煜则,只要看见她的才华,他才会改观,明白她叶盼儿有足够资格和他比肩而立,她根本就不需要一个装腔作势哗众取宠的外人来横插一杠! 不就是拿了个小小的奖项,全世界都在报道vicky这个女人。 她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怎么都撒不开,还让她低声下气去接那个女人,门都没有。 唐政真的火到爆发点了,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一巴掌已经甩出去了。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有没有才华,哪怕她只是个脓包,他也会尽心竭力地为他铺路找最优的资源给她学习,但一个人如果连担当和责任都没有了的话,他怎么放心百年以后把身上这个重担交付给她。 唐风集团到她手里,只会衰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立刻收拾东西跟我去接vicky。”话毕,唐政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拢了拢西服纽扣往大门口而去,多停留一秒都生怕自己憋不住当着众人给她难堪。 可叶盼儿明显不知道见好就收,她猛地站了起来,怒声喝道,“让我去接那个女人,不可能!百盛园的总设计师是我,你们谁问过我的意见?凭什么都不顾我的意愿,擅自就要横插个人给我?” 唐政僵了脚步,手指有些发冷,使劲蜷曲才能拢起来。 在唐家五年,温锦容的娇宠,唐政无底线的包容,日渐养成了叶盼儿飞扬跋扈,不懂退让,甚至公私不分的性格。 就算她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连累了那么多人担责和唐风集团、龙煜集团的损失,他都帮她把屁股擦干净了。 他心里有愧,这个女儿被遗失了十四年,她的成长环境又如此恶劣,他一直都把她犯下的错归咎在自己身上,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会有她接二连三的纰漏。 他尽全力去弥补,甚至力排众议,让她坐上百盛园的总设计师,唐风集团的行销总监,可到头来,到底是错了! 公就是公,私就是私。 能力摆在那,成功不成功从来都不会因为关系而有实质性改变,他庇护了她一时,却庇不了一世。 怪他,全怪他,因为私心,让公司损失惨重,如今还落得下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罪名。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怒意勃发的娇容,他是真想不明白,他唐家时代端正,无论人品还是名声,都让圈内人无话可说,赞不绝口,为什么就偏偏生了这么一个不负责任还自负高傲的女儿,哪怕有一点点遗传到唐家的好血统,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无药可救。 为什么要安插个人给她,她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自己捅了什么篓子,犯了什么事,就一点数都没有? 是不是他给她善后善出习惯,让她理所当然,现在甚至反过来还要倒打一耙。 唐政徐徐转过身,冷冽如霾的厉眸似挟裹着风暴,“如果你今天不去,我立刻卸了你的职位。” 叶盼儿气地就差跳脚,“爸,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生女儿。” “就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更要担责!” 现场所有人全都把脑袋埋到最低,这好好的公事又掰扯到董事长的家事上了,唐风集团谁人不知,这个所谓的唐大小姐,不过是个虚名,能力没有,脾气倒有一大堆,刚来公司那段时间还算谦虚,这没过多久,大小姐的派头和架子就暴露了,动不动就呼来喝去,连公司里跟着董事长几十年的老员工都没几个放在眼里。 如今被董事长当场呵斥警告,说实话,在场吃过她亏挨过她骂的很多人心里都很爽。 看戏归看戏,但还是没人敢吱声,除了宫煜则。 他百无聊赖地踢开凳子站起身,“如果让我来是为了看你们父女吵架,很抱歉,我没有时间。” 冷字掷地,人已经迈出。 看着宫煜则要走,叶盼儿心急如焚,被唐政训斥地又下不来台,索性都难看了,她拎起包直接绕过会议桌紧跟上宫煜则。 唐政心脏病都要被刺激出来了,他捂着胸口频频喘息,众人看着不对劲,几个就近的慌慌张张起身,“董事长,您没事吧?” “还是叫救护车吧。” “……” 众人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唐政眼前发黑,更觉得喘不过气来。 宫煜则脚步不停,余臻更不敢有迟疑,正欲拉开会议室的大门,门外,一阵高跟鞋敲击锃亮瓷砖的声音有序而来。 第324章 脱胎换骨 余臻搭在门把上的手才收回来,大门被人从外拉开,年轻的女秘书站在门口一脸欣喜的朝着唐政说了一声,“董事长,vicky小姐来了。” 众人一听,全都兴致高昂地往大门口望去,迫不及待一睹这个传说中最年轻的华人骄傲,也是唯一一个敢堂而皇之放唐风集团鸽子的大咖。 走廊转角,绕出两个身影,为首的女人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往上是修长笔直的双腿,她带着黑色墨镜,描着精致的淡妆,浅棕色的大波浪卷随性披散,被快而不急的步伐带起的轻风徐徐撩拨着。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套装,黑色v领上衣下搭同款阔腿长裤,外披着休闲风衣,双手抄着口袋,迎风而来的模样,干练又透着性感的魅惑,那是一种成熟魅力的外放,只一眼,便叫人挪不开视线。 众人看呆了,被征服的是因为颜值和魅力,可宫煜则却如闷雷灌顶,只因为那张睁眼闭眼都消散不去的熟悉脸蛋。 疯狂的思念没有因为时间而磨灭一分一毫,反而因为时光的沉淀渗入骨髓,融入血液,不想她的记忆,就像不会呼吸一样。 他用尽一切办法,大海捞针般找她,五年来始终杳无音讯,原来时历五年,他的女孩改名换姓,早已涅槃,如今的她就像破茧而出的羽蝶,一步一摇都在绽放四射的光芒。 一双眼,像是定格了般,四周都像被隐形,除了粘附在她越来越近的身影上,几乎忘了一切。 指尖,颤抖着,正欲抬起的那刻,却被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凝滞在半空。 她似是没看见他,直入会议厅,视线绕了一圈,轻而易举就对上了捂着胸口一脸呆滞的唐政。 田蜜蜜反应极快,绕到周若初跟前,声音冷凉,“唐董事长这是身体不适吗?既然这样,我们vicky就不方便打扰了,您再跟我约时间吧。” 丝毫不拖泥带水,田蜜蜜话才落音,身后的周若初已经掉头,只这一瞬,对上了还杵在门口的宫煜则。 她眸色寡淡,毫无波澜,擦眼的那一下很自然地便移开了,就如同他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不经意撞上一眼而已。 大门刚出,一股野蛮的力道笔直朝着她刮了过来,怨气重的周若初眉心一紧,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力道扑了空的一瞬间田蜜蜜已经钳住了脸色凶厉的叶盼儿。 “傅七夕,你居然没死!这怎么可能!” 周若初嗤笑了一声,也不恼,她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徐徐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掂在手里把玩,“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和谁有深仇大恨,但是你刚刚攻击我那一下已经够成故意伤害罪,蜜蜜,给唐风集团发律师函。” “明白。” 田蜜蜜也习过几年的防身术,对付叶盼儿之流,轻轻松松,她反手就将叶盼儿甩了出去,居高临下的扫过她咬牙切齿的可笑模样,最后落定在匆忙追出来的唐政身上,“唐董事长,贵公司高门大户,上来就给人这种下马威,我们吃不消,您另请高明吧。” 唐政也是被眼前这张和傅七夕一模一样的脸一时间惊懵逼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瞧见身侧不远的女儿已经冲出去了,他想拦都来不及了。 当然,商海几十年,他的冷静力一向过人,震惊过后立马反应上来,不管眼前的女孩是傅七夕还是vicky,她现在都是百盛园唯一的希望,前事先不论,至少先把眼下的困境解决掉。 唐政一番心思一过,歉意却不卑怯地迎上来,“实在非常抱歉,刚刚出手冲动的人是小女,是我唐某人教女无妨,对vicky造成的伤害我们一定尽全力弥补,还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考虑一下合作吧。” 田蜜蜜余光觑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周若初,心下已经了然,她咧嘴笑了,“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唐小姐啊,这也就不奇怪了,这种泼蛮的性子也难怪百盛园在她手里毁了,要让我们vicky顶她捅的烂锅,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不不……”唐政赶忙拦住她要掉头的脚步,“只要vicky小姐肯助一臂之力,你们提的任何要求,我们唐风集团都愿意全力配合。” 周若初冷笑一声,反手就将手里的墨镜挂上胸口衣襟,“唐董事长既然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蜜蜜,把合同给唐董事长看看。” “好嘞。” 田蜜蜜从随身带的手提包里抽出一式两份合同书,看的唐政都傻眼了。 按理讲,是唐风集团聘的vicky,工作合同应该是唐风集团罗列,不过眼下,他也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接过来。 翻了翻,条件都在合理范围,唯一一点就是要取代唐之清成为总设计师比较棘手。 唐政侧眼,看了看一旁已经站起身,却不懂得收敛还一脸愤愤怒瞪的女儿,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骨,也罢,她要闹就闹吧,事已至此,只能指望vicky了。 “好,您的要求我全都答应,即日起,vicky小姐就是百盛园项目的总设计师及决策总监,只要事关百盛园的一切事项都有主控权和调配权,各部门全力配合。” 周若初微笑,得体却疏离,“唐董事长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我自当尽心。” “爸,你是不是疯了!”叶盼儿目瞪口呆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就这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直接卸了她的职位,给了一个外人,她腥红了双眼,正要去抓唐政理论,却被秘书一把拉住。 唐政完全不理她的叫嚣,一脸笑意地迎着周若初进会议室,“详细情况,我们进会议室详谈。” “好。” 叶盼儿眼睁睁看着众人谄着笑脸迎着傅七夕进了会议室,就连一言不发本欲离开的宫煜则居然也退了回去。 她浑身颤抖,因为贲张到极致的怒意。 傅七夕回来了,她该怎么办?这个贱人不是应该早在五年前就死透了吗? 不,不会的,她不是傅七夕,除了长得像,她们的性格做派完全不同。 “你给我放开。” “小姐你冷静点,刚刚你已经得罪了vicky,如果再闹下去,董事长也会下不来台。”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闹。”她不能慌更不能自乱阵脚,刚刚因为太过震惊才会失控,眼下她必须要冷静,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这个一出场就骑到了她头上的棘手女人。 五年前,她能滴水不漏除掉了傅七夕,五年后,她照样可以! 第325章 宫总别来无恙 会议上的职位决策敲定不过半个小时,部分高管全都离开,剩下的时间全是vicky对百盛园设计的漏洞犀利直接地点破。 在场的留下的也全是负责百盛园的相关人员。 好几处几经周转都没有设计师补上的漏洞,被她一番简单修整,让在座不少tang的知名设计师醍醐灌顶。 他们受叶盼儿这个脓包压迫太久,叶盼儿一意孤行,只认定自己的设计才是最完美的,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原先他们很多自己的创新想法提出来都被强行打压了下去,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动脑一味遵从叶盼儿的指令。 反抗无用还反抗什么,唐风集团又不是他们的! 可如今,vicky精准简练的几处点评和他们当初的想法如出一辙,一时间像是找到了相见恨晚的知音,几个设计师双眼炯热,全都重新燃起了斗志,这样有才华有天赋又有经验的女人才配的上百盛园总设计师的名号,才配当他们的顶头上司。 一场会议下来,掌声如雷。 “大致方向是这样,很多细节还需要详细商讨,辛苦各位,明天请准时上班,我的团队如果出现迟到的人,没有第二次机会自动离开。” “好的,vicky姐。” 在场的比她年纪大的不在少数,但心悦诚服的一句姐,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百盛园有救了。 会议散场,田蜜蜜收拾起周若初跟前的文案,帮着她捏起肩头,“这么累背这个锅,值得吗?” 周若初拍了拍肩上的手站起身来,莞尔一笑,“不知道。” 哎? 不知道你就接,你老大接活也太随意了点吧。 会议室门拉开,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两个大男人。 礼貌,还是要有的,直接视而不见走过去就显得更刻意了。 周若初淡笑温雅,“宫总裁,百闻不如一见,您等在这里,有事找我?” 眼前的女人笑得很美,但也仅限于疏离的得体,这张脸分明就是记忆里磨灭不去的那个人,如今却像个相隔千里的陌生人,打着客套生疏的招呼。 他食言,所有后果都是他活该承受,可五年里,他想过无数遍再相见她会怎么恨他怎么怨他,他寻思了千百遍的说辞来解释,却独独没想到,再相见,她会连一丝丝的波澜都没有,将他直接判决成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陌生人。 他在她眼底,找不到悸动,找不到沉迷,更找不到往日,她望着他时,直入心田的暖,别说是暖意,就连冰冷的恨都没有一丝,他在她心中,是真正被剥离的干干净净。 呼吸,都似裹上了刺痛。 宫煜则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但出口的声音却温柔的出奇,“你认得我?” 周若初笑得促狭,“宫总裁说笑了,您年轻有为,名声威赫,我在国外都时常听人说起,怎么会不认识,今天一见,真如外界所传,您确实很有魅力。” 她打着四两拨千斤的好话,却没有一句谄媚,当真像极了一个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只是久闻大名罢了。 他不会认错的,就算全天下的他都能认错,唯独他的女孩,他绝对不会错。 她分明就是七夕,可这一刻,信誓旦旦的笃定摇摆了,分不清是她的伪装太好,还是他思念成疾,只要像她的女人都以为是她。 可他的七夕不会这么对他,她善良开朗还有点俏皮,她没有vicky的冷若冰霜,也没有vicky的冷静自制,更没有对他心口凌迟下一刀刀还能笑的出来的残忍。 周若初像是没瞧见他眼底的翻腾,随口关心了一句,“宫总裁,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凉透的指尖微微战栗着,泰山崩于前都能理智冷静的他,却受不了她轻轻,轻轻的一句不认识。 他笑,伪装的纹丝不漏,“我没事,vicky小姐应该知道,百盛园是龙煜集团和唐风集风共同合作的项目,我们以后接洽的时间会很多,我很期待。” “荣幸!”她主动伸出手,笑的像淬毒的罂粟。 他欣然相握。 目送着周若初两人上了来接送的车,宫煜则站在唐风集团门口,久久没有动作。 身后传来高跟鞋踢踏的声响,他不用看眉头已经不自觉拢起。 “余臻,去开车!” 没反应? 宫煜则微一惊楞地侧头看去,一直默不吭声的余臻居然满头冷汗,脸色惶惶,就连一向干练睿智时刻保持清醒的双眸,都有些前所未见的慌乱。 “你怎么了?” 随手抹过一头的冷汗,余臻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事,我这就去开车。” 余臻确实有些不对劲,但一想到狗皮膏药的叶盼儿又要堵上来,他直接下了台阶,拉住余臻,“算了,我来开。” “boss,这……” “啊则……”叶盼儿追着跑出来,“你等等我……” 宫煜则速度很快,一鼓作气拉开车门手刹一拉,余臻见状,更不敢迟疑,迅速上了副座。 黑色宾利从叶盼儿眼前飞速穿了过去,徒留下一地被带起的飞扬尘土。 另一边的车内。 来接的大卫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周若初,打趣道,“vicky姐,这趟还算顺利吧?” “我们两个亲自出马,哪有不马到成功的?”田蜜蜜抢话,“对了啊初,今天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坏女人?” 田蜜蜜不清楚周若初的过往,只是偶尔几次在她和苏应琛的谈话中琢磨出一二,只知道她被曾经最相信的朋友连翻陷害重击,死里逃生过一次。 周若初觑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转了话头,“别说我,你刚刚是怎么了,出来的时候看你神色怪怪的。” “汗,哪有啊,我神色多正常啊,你想多了。” 周若初往后一靠,闲适地抄起手,“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说,我也查的到。” 田蜜蜜被堵的哑口,愤愤一拍座椅,“好拉,告诉你,我好像碰上那个杀千刀的冤家了。” 周若初挑眉,“谁?” “就是宫煜则身边的那人。” 眼波一转,她有些微惊地坐直了起来,“你口中那个冤家学长就是余臻?” 第326章 柠檬精 周若初哭笑不得,这世界真是小的可怕,兜兜转转,居然身边的人还是和他挂上了关系。 “你不是说你那学长另有所爱,你当年才会失落出国?” “是啊,当初上大学,还是他亲自给我介绍了他的女朋友,说什么一毕业就会结婚,看他那样,真是一点都没变,跟个闷葫芦一样一言不发板着个脸,那个当他老婆的女人真是痛苦,每天盯着他那张脸,肯定腻死了。” 周若初意味深长地凑过头,“吃柠檬了?” “没有啊。”田蜜蜜下意识回道,说完了才察觉被周若初调戏了,她气呼呼的别过脸,“臭啊初不理你了。” 周若初老神在在地撩了撩头发,“据我所知,余臻五年前还是单身,现在有没有娶妻就不清楚了。” 想到当初还怂恿过宫煜则给余臻介绍女孩,她就觉得这件事一定不能被蜜蜜知道。 “那是他活该,就他那种要死不活的性格,会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才有鬼。” 酸味浓浓,整个车里都是味,周若初抿唇低笑,前头开车的大卫听着来劲,拍着胸脯为她挺身,“蜜蜜姐,你这么在乎他,这男人却这么可恶,害你背井离乡那么难过,真是有眼无珠,改明儿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你得了吧,两米二的身高还不如我这个一米六五的胆子呢,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我在乎了?语文不好就别乱用词。” 热脸贴冷屁股的大卫委屈地不行,憋着嘴一脸怂包不敢回嘴,得了,算他嘴贱行了吧,好心没好报,火药桶一点就炸还说不在乎。 周若初笑而不语,习惯了这两人隔三差五的嘴炮,心里却已经清晰明了,有些人,活在记忆里慢慢淡去,几分钟几天几年就会消逝,有些人却历久弥新,一天比一天清晰,这样的人不多,却必定是最珍贵最重要的。 余臻之余蜜蜜的意义,是后者,三十二岁没谈过一个男朋友,足以证明。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阻碍好友的幸福,如果可以,她甚至乐见其成,余臻踏实谨慎,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 阑庭,苏应琛现今的住所,在龙城市也属于高档小区。 门口传来动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两个小可爱对视一眼,立刻默契地冲下沙发,笔直朝着大门口跑去。 “靓妈……” “妈妈……” 周若初蹲下身一手一个捧个满怀,眼底的笑藏也藏不住。 “吃过饭了吗?” 周开心甜糯糯地指向厨房,“干爸说要亲自下厨给你接风,在里头忙着呢。” “乖。”揉了揉两个萌宝的小脸蛋,她在玄关换下鞋走进来。 “苏哥,好香啊。”田蜜蜜凑头进厨房,喜滋滋捻了一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囫囵打趣,“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暖,你这样上的厅堂入得厨房的男人,让别的男人怎么活啊。” 苏应琛身量颀长挺拔,系着围裙的模样不但不娘气,反倒是因为专注颠勺的娴熟动作,渗透出满满的魅力,他头也不回的笑骂了一句,“去洗手,像个孩子一样,清清呢?” “外头陪两宝呢。”她凑过来,抬头看了眼客厅对着孩子笑意暖暖的周若初,她撞了撞苏应琛的胳膊,“嘿,吃人嘴软,别说我不帮你,今天在会议上碰见宫煜则了。” 颠勺的动作顿住,黑隽的眼底淬过晦涩不明的情绪,只一瞬又恢复了过来,“他是百盛园的合作方,会碰上很正常。” 田蜜蜜耸耸肩,“不过你放心,我们啊初还是很罩得住的,对那男人完全不屑一顾,连个正眼都没有呢,不过回头想想,大概也就我们啊初对美色免疫,就宫煜则那么帅的一张脸啊,身材也比国外那些超模不知道好多少倍,气场大开的模样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我再多看两眼这颗老阿姨心估计也抵挡不住了。” 苏应琛侧头,视线在田蜜蜜笑嘻嘻的脸上停了两秒,最后落在自己手臂上,声音冷飕飕的,“你手上的酱汁蹭我衣服上了。”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嘿嘿那我先出去了,你放心,我是你的忠实粉,会帮你时刻刺探军情的,你加油!” 看着田蜜蜜跑出去的身影,苏应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色香味俱全的一顿饭,周若初忙着给两孩子夹菜还不忘帮着给苏应琛盛汤,苏应琛洗干净手走过来,“清清,幼儿园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明天我带两个孩子去报道,你安心去忙吧。” 周若初打心底里感激,“琛哥哥,又要麻烦你了。” 苏应琛端起周若初递过来的汤,笑道,“小事。” 一旁塞的满嘴都是的周晴朗急哄哄插话,“苏爸,我不想上幼儿园,好无聊啊,我连小学一二年级的课本都熟悉透了,再去上幼儿园太侮辱我智商了。” “晴朗,小学的事妈妈需要再问问,毕竟你年纪还小,你听话,这段时间先好好待在幼儿园,就当照顾妹妹好不好。” 周晴朗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苏爸找的幼儿园倒是不错,就当陪开心吧。” 周开心小口小口喝着汤,抬起头对着身旁的男孩甜甜一笑,“晴朗最好了。” “叫哥哥。” 周开心嘟了嘟俏嫩嫩的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喊道,“哥哥。” 严格说起来,周开心要比周晴朗大两分钟,但当初周若初身体原因,两个孩子七个半月便早产,晴朗身体健朗无比,哭声震天,个头还不小,可开心软软小小就像只病恹恹的小猫,哭的也是奄奄的,刚出生就被送进了儿科急救,在保温箱足足待了三个月才活下来,但是孩子先天不足,落下了一只耳朵听力障碍的毛病。 周晴朗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妈妈肚子里抢了妹妹的营养才让妹妹体弱多病,他就一直以哥哥自居,誓要保护妹妹。 久而久之,周若初等人也就自然而然把周晴朗当成了哥哥。 第327章 你和你的作品都是垃圾 次日,唐风集团。 周若初刚出电梯,远远便看到一个穿着正装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恭敬地守在办公室门口,见她过来,立刻诚惶诚恐地迎上,“vicky姐,我是唐董给您安排的秘书,我叫施莱,请多关照。” 周若初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言,脚步不停地冲她伸出手,施莱反应过来,紧跟着脚步递上手中的文件,“这是今天您的行程,一个小时后有个百盛园策划详谈会,还有下午……” 身后的施莱巴拉巴拉地讲了一大通,却见周若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快速地将手中的文件一目十行过了一遍,她来到办公室门口,正好结束目光合上文件拍在施莱手上,“你的专业能力有待提高,想要跟着我,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了吧,去准备会议材料吧。” 施莱愣愣接住文件,她都没说完,vicky已经看完了,她吞了吞口水,又佩服又心慌,看着周若初搭手在办公室门上,她陡然想起另一茬,慌忙要提醒,却见眼前的女人已经推进了门。 办公室内,叶盼儿像个宣誓主权的霸主,正悠然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旋转皮椅上,手里闲适地把玩着一只钢笔。 施莱垂着脸,心惊胆战地怯语,“vicky姐,真是对不起,我刚要提醒您,可唐总……额,我是说唐小姐她……” 周若初眼观鼻鼻观心,了然一笑,“没事,你先去忙。” “好……好的。” 周若初跨步而入,神态自若地放下手提包,凉薄一笑,“唐小姐,你坐了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你算哪根葱啊!”叶盼儿昂着下巴,随手抄过办公桌旁厚厚的一沓资料甩到地上,纸张滑溜,有好些都滑出了文件夹,刚好飘到周若初脚边。 周若初垂眸扫过一眼,不动声色。 “这些都是百盛园的各个细节的设计稿,你既然进了唐风集团,就好好了解清楚,配合我做好你的工作。” 周若初弯起嘴角,微微蹲下身,仔细地一张张捡起地上的设计稿,叶盼儿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瞬间便得意了起来。 她站起身,绕出办公桌,“不要以为顶着一个侥幸拿下的小小奖项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像百盛园这么大的项目,要不是唐风集团给你机会,你这种小小的设计师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吧,能力不足就好好学习,不要老想着哗众取宠惺惺作态。” “说的真好,没错,能力不足是该好好学习。”周若初扬唇,转身两步,当着叶盼儿的面,将手中厚厚一捆设计稿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叶盼儿瞠目结舌,那些可都是她努力了好几年的成果,就算没有成功落实到百盛园身上,但那些日以继夜的努力,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决心,可都浸润在那一张张的设计稿里啊。 周若初拍了拍手,闲凉道,“唐小姐,我的工作环境不希望到处都是垃圾,那会影响我的心情。” 叶盼儿当场爆炸,扬手就要甩过去,却在临脸半寸被一把钳住,“忘了提醒你,你也是垃圾之一,不用我捡起来扔吧?” “傅七夕,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披个马甲回来,就能改变你是杀人犯的事实吗?我告诉你,事实就是事实,早晚有一天,我会撕开你的真面目,让你的罪行公布于众。” 周若初往前挨了一步,几乎对上叶盼儿的门面,她笑,眼底的冷意却如淬毒的獠牙,尖锐嗜血,“是吗?那我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我的罪行公布于众,还是你这个假冒的山寨货公布于众。” “你……”叶盼儿脸色抽白,一双眼珠子心虚地闪烁不停。 周若初见她这副模样,眼底的讽刺越发浓了,她还以为时隔五年,叶盼儿披着一身光环,手握多少好资源,多少长进了不少,至少称得上当她的对手,现在看来,她真是高估了这个脓包,稍微糊弄两句,就方寸大乱了。 只怕这五年她是蜜罐里泡忘了野心和防备,现在应付起来,就像个吃撑的胖子,没跑两步就先喘上了。 手,用力抽回,她故意用了几分力道,满脑子心慌的叶盼儿一时没有防备,直接跌退,反射性习惯,未免摔倒她险险撑住了身后的办公桌角,但一只高跟鞋却断了鞋跟,咔的一声扭在一边,不仅如此,刚刚匆忙寻找支点,忘了身上穿的是短包裙,这一下用力过猛,裙子一侧直接开了线,裙底春光若隐若现。 “傅七夕,你居然敢推我……” 周若初抄着手,意味深长地凝着她,徐徐往办公桌靠过来,叶盼儿吞着口水,生怕她又来什么阴招,都做好准备大声呼救了,却见眼前的女人高高抬起手,在她悚然的目光下,唰一下转了方向,拿起她身后的座机。 叶盼儿整颗心砰砰乱跳,嘴巴还呈半张状态,她的落魄和滑稽被周若初尽收眼底。 周若初嘴角的笑越来越深,眼底的嘲弄更是毫不掩饰,她拿着座机,“进来个人,扶唐小姐出去。” 周若初的电话都没挂,叶盼儿已经歇斯底里咆哮起来,“傅七夕,你敢!” 她现在裙子撕裂,鞋跟又断了,这副模样被人弄出来,整个公司的人都会知道她被周若初收拾的丑闻。 慢条斯理放下电话,她绕过办公桌,站在她的对立面,闲适地抄着手,相较于她的难堪和失控,她娴雅的毫无波澜。 那种妩媚那种孤傲那种不可一世,是骨子里浸润出来的历久弥新,浑身都透着心悦诚服的自信以及让人仰视的高级感。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傅七夕,她绝对不信! 办公室门被推开,施莱走进来,“唐小姐,请吧。” 叶盼儿早就在狂暴边缘,撕不过周若初,她把气都撒在了眼前的秘书身上,“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给谁在卖命,我还是唐风集团大小姐呢,让我爸开了你是分分钟的事。” 第328章 有妇之夫要点脸 施莱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唐小姐说的是,不过董事长既然任命我为vicky姐的秘书,我就唯vicky姐的命令是从,您要是觉得我工作不到位,欢迎您跟董事长投诉。” “你!”叶盼儿愤愤咬牙,一把推开施莱递上来的手,可偏偏心急,忘了鞋跟断了一边,两只脚不平衡又栽了个趔趄。 身后,传来一声毫不遮掩的低笑,她咬着压根,眼底猩云狂聚,脱下鞋子就冲出了办公室。 周若初收回淡然的目光,拍了拍身侧的旋转皮椅,“施莱,把这椅子换了,另外,这里所有原来百盛园的项目设计稿全都清理掉,一张也不要留。” “好的vicky姐。” 施莱匆忙转身去办,却被周若初喊住了,她一脸疑问地转头,却见周若初挑眉一笑,“不错,学的很快。” 施莱看着眼前眉目星濯的女人,明明比她年轻,但那样的自信和孤傲,却像浸透了几十年的酒,醇香四溢。 vicky的魅力,不在颜值不在身材,是骨子里让人折服的光华,即便压抑低调也遮掩不住的光芒。 施莱心花怒花,从业时间也不短了,从来没有因为上司的夸赞而兴奋到这种激动的地步,她抿唇笑得像个被老师夸赞的学生。 “去给我倒杯咖啡进来。” “好的。”她连连点头退出门去。 周若初走到沙发上坐下,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抽出一沓稿图和铅笔,很快就进入状态。 半晌,有人推门进来,她一心专注也没理会,只以为是施莱端了咖啡进来。 直到手中的图纸完笔,她才吁了口气,习惯性地揉了揉后颈。 一双大掌探了上来,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起来,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时错愕竟然恍惚了几秒钟,反应上来的那刻,她猛然站起旋身,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脸似笑非笑地站在沙发后头,那双刚刚捏着她肩头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他淡然自若地收回手,丝毫不觉尴尬,“看你这么认真没忍心打扰。” 她脸色难看,“宫总裁,进我的办公室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敲门?” “我敲了,你没听见而已。” 周若初无言,忍不住呵笑了一声,“那我现在请你出去。” 宫煜则微笑,“我只是好心来提醒周大设计师,会议时间到了。” 周大设计师!她的中文名并未对外宣布过。 所以,他是调查了她,果然不出她意料,碰上这张脸,宫煜则多少会起疑,但这些伎俩早就在她预料中,她既然猜的到,就不怕他查,就算他查个底朝天也不会查出什么,a国是琛哥哥的地盘,要想把一个人过去的身份彻底洗干净简直易如反掌,她现在的身份是建筑设计师vicky,中文名是周若初,父母早在十几年前便移民a国,和苏家交好。 周若初收起心神,将刚刚猝不及防差点失控的情绪收的滴水不漏,“谢谢,我知道了,现在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说话间,她绕了一圈茶几,坐到了另一边沙发,眼都不抬一下。 宫煜则显然没那么好打发,她心里无比清楚,就是太过了解他,所以她明白,让宫煜则相信她不是傅七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的多疑他的猜忌或者还有那么点可怜的旧情难忘,他都会一再地不断地试探。 宫煜则跟着绕过沙发,正想开口,办公室门被轻敲了两下,施莱探头提醒,“煜少,vicky姐,会议五分钟后就开始了,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好的。” 她站起身,将一摞稿图收拾起来,简直整理了一下文件转身便离开,就好像这办公室里没有另外一个人。 被隐形的彻底的宫煜则陡然站起身,长手长脚的他三两下就拉住了周若初,他僵持着,无奈着,从未有过的卑声,“五年前的事,你就不能听我解释两句吗?” 周若初喉头发哽,在宫煜则看不见的脸上,淬过一晃而过的涩然,再转头,她冷然的面无表情,“宫总,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希望你不要打扰我正常工作,如果你真的有事,不妨下班后联系我的助理再约时间。” 她的视线往下,落在被拽的手臂也不抽回,只是笑得讽刺无比,“我听说你和唐家小姐已经订婚,连孩子都有了,既然做了唐董的乘龙快婿,却在人家的地盘上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合适吗?” 她抽回手,视若无睹他眼底的刺痛,毅然转身,决绝地出了办公室。 好样的周若初,保持住,这五年的痛和苦不能白费,那个男人只不过在你人生画过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已,终究,他就是一个过客。 宫煜则破天荒的出现会议上已经是惊叹,这个常年缺席的大老板,居然还在会议上主动宣布,要参与百盛园的整个项目跟进,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珠子。 不过谁叫人是大股东合作方,什么不是他说了算,唐政乐见其成,更加没有异议。 现在加上vicky这个人才,现在宫煜则又重燃战斗,百盛园项目铁定有救了。 不过如所有人一样,唐政对眼前这个光环裹身,名副其实的天才设计师vicky拥有和傅七夕一模一样的面容也是抱过迟疑态度。 但想到五年前,傅七夕可是在宫二爷的亲自见证下被注射死亡的,怀疑的种子就落下了一半,加上vicky的行为处事还有性格脾气,都和当初的傅七夕背道而驰,一个人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光芒万丈,成为华人翘楚。 所以他断定,vicky只是和傅七夕长的极为相似,说是一个人,完全不可能。 眼下, 他甚至有些私心感谢vicky,宫煜则会愿意继续跟进百盛园,别人不知道原因,他心知肚明,无非是这张和傅七夕极为相似的脸。 不管他怎么想,他现在都是清清的未婚夫,他唐政的准女婿,还有瑶瑶这个女儿在,他就算再有举动,也会大受掣肘,再者,vicky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去破坏别人家庭等于自毁前程。 所以,他放心的很! 第329章 幼儿园风波 安萌幼儿园是龙城最拔尖的幼儿教育基地,不仅师资教学力量雄厚,幼儿设备硬件以及吃喝睡等软件也是无可挑剔,被送进来的孩子非富即贵,多的是家里有矿的。 从小班到大班分别罗列为豆豆班,苗苗班以及果果班。 周晴朗和周开心的年龄,正符合中班苗苗班,被安排在苗苗一班。 大早,苏应琛开车送了两个萌宝进幼儿园,因为是插班生,他不放心,特别找上两个孩子所在的苗苗班班主任。 能被应聘上这所学校的老师眼力劲都是拔尖的,知道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是空降生,且背景也不俗,班主任自然不敢怠慢,苏应琛和她大概交流了一下孩子的习惯和性格问题,老师都是一一谨慎记着。 “你们乖乖的听老师话,苏爸会早点来接你们的。” 周开心,“好的,谢谢干爸,你要慢慢开车哦。” 周晴朗,“知道啦苏爸,开心就交给我了,你尽管放心走吧。” 苏应琛哭笑不得地离开。 颜值是走到哪里都最畅销的通行证之一,周开心和周晴朗这两张惊为天人的面貌,一进教师们便让众多小朋友看傻眼了。 因为再国外的熏陶,加上苏应琛和周若初都是时尚流,两个孩子不仅脸蛋吊打一众小屁孩,就连穿着打扮都丝毫不输电视上那些童星模特。 周开心抱着寸步不离的小熊仔,甜糯糯地站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腼腆却不卑怯,“我妈妈说我是最可爱的小公主,可是我发现班里还有好多像我一样可爱的小公主和小王子,我希望能和大家一直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啊好啊,周开心真可爱,我叫王大力,我爸爸是大力房地产的老板,以后我做你的小王子保护你。” “周开心,我爸爸是绿林酒店的总经理,我也做你的小王子好不好?” “周开心,你的发夹好漂亮啊,能借给我戴一下吗?” “周开心,你的裙子也好漂亮啊,我也要让我妈妈给我买一条一样的。” “……” 周开心甜甜笑开,深深的酒窝又软又萌,更加惹人疼爱,别说这些小萝卜头,就连几个老师看了都心花怒放,恨不得抱着这粉嫩嫩的小姑娘狠狠亲上两口。 长得好性格还这么好,真是生来搓人心肝的天使啊。 而杵在一旁酷酷抄着口袋的周晴朗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他看了一圈这些又弱又白痴的小孩子,觉得很费脑,以后要跟他们一起上课,想想都觉得拉低智商。 老师在他旁边蹲下身,以为他是紧张的才一言不发,笑着安抚,“晴朗,轮到你做自我介绍了,你别紧张,老师在这呢,只要说下自己的名字,喜欢什么就可以了。” 周晴朗不情不愿地嘟了嘟嘴,将周开心拉到身后,他本身窜的快,在同龄人里都快高出一个脑袋,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哪里像是个四岁多的孩子,他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我叫周晴朗,是周开心的哥哥,我妹妹我来保护,不用你们管。” 话落,所有小朋友呆若木鸡,就连旁边几个老师都傻眼了,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孩子,早熟的可怕啊。 班主任笑着地打起圆场,“好啦好啦,新朋友小朋友们都认识了,老师希望大家以后都是最好的朋友,接下来开始上课喽。” 室内课结束,老师给小朋友们换上运动衫,正准备去操场活动,教室门被推开,宫乐瑶背着粉色的限量款书包,习以为常地走进来。 老师颇有些尴尬,蹲下身温声开口,“瑶瑶,下次能不能早点来上课呢,你看,小朋友们刚刚玩游戏玩的可开心了呢,就缺了你太可惜了。” 宫乐瑶看了眼老师,放下肩上的书包,“可是我妈妈说了,我早上想睡到几点就几点,幼儿园有什么关系,又学不了什么东西,晚点就晚点。” 这…… 班主任一张脸,青白交错的。 这孩子,爸爸是龙煜集团总裁,妈妈是唐风集团千金,两家都是龙城无可匹敌的巨头,她真真是喊着金汤匙出身,整个幼儿园加起来都没她有背景,可这小脸蛋都还没长开,小姐脾气倒是长开了。 偏偏又是个不能得罪的主,老师有点下不来台,但还是耐着脾气温柔劝说,“可不能这么说哦,早睡早起才能美美的嘛,而且你这么晚过来,午睡肯定又睡不着了,可是很容易影响到别的小朋友休息的哦。” “是呀,我妈妈也说了,早睡早起才是乖宝宝,才能长高高哦。”周开心捧着带过来的小玩具,一个个送给同学们,收到礼物的小朋友全都开心的不得了,她拿着一个蝴蝶结的发夹递给宫乐瑶,笑得很开心,“你好,我是新来的周开心,这个发夹送给你,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宫乐瑶本来就被老师说了心里不高兴,又听到一个长得比她还漂亮的小女孩说她来得晚,心里更加生气了。 她看着教室里别的小朋友收到礼物都很开心地比来比去,还一直冲着这个叫周开心的新来女孩一起玩。 小眉毛一皱,她一把将那个蝴蝶结拍在地上,“我才不要你的东西,那么难看,我妈妈给我买的蝴蝶结比你这个好看多了。” 周开心马上蹲下来捡起蝴蝶结小心拍了拍上面的灰,心里很失落,这些玩具虽然不贵重,但都是她回国前,一个个亲自去挑选的,她知道女孩子都喜欢美美的,男孩子都喜欢帅帅的酷酷的,所以买了发夹头绳还有各种小车和小模型,她是真心想和大家做好朋友。 见妹妹不开心,周晴朗哪里坐得住,他跑过来就护住周开心,一脸生气地瞪着宫乐瑶,“你是谁,凭什么欺负我妹妹?” 说到这个,宫乐瑶别提多自豪了,妈妈说过,她身份高贵,整个幼儿园都没人比她更高贵,谁要是敢欺负她得罪她,要立马还手,就算看谁不喜欢,也能欺负,因为只要搬出他爸爸妈妈的名号就没人敢得罪她。 第330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宫乐瑶昂着小下巴,洋洋得意地说道,“哼,我妈妈说了,我不喜欢谁就能欺负谁,你们都没有我家有钱,我不喜欢周开心,我就是不要她的东西,我就是要丢掉。” 周晴朗气坏了,他妹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居然有人不喜欢,还是一个长的比他妹妹丑不知道多少倍的臭屁孩,看了眼身后憋着小嘴巴,垂着小脑袋,一副泫然欲泣的周开心,周晴朗心疼的不行,他周晴朗的妹妹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就是要欺负,也只有他能欺负,要不是苏爸说过,男孩子是绝对不能欺负女孩子的,他一拳就打过去了。 比有钱是吧,苏爸在a国的产业加上华尔街赚的钱,多到都能堆成山了,加上靓妈这几年日进斗金赚的钱,他就不信比不过这个没礼貌的坏丫头。 周晴朗小手一叉腰,高人大半个脑袋的气势立马让宫乐瑶矮了一大截,“哼,你家最有钱?你是没见过更有钱的吧!你爸爸妈妈是谁,我就看看有没有我家有钱!” 宫乐瑶虽然气势不如人家,可她打小就被灌输了娇娇女的思想,性格泼蛮,又想到叶盼儿每天给她灌输的底气,她才不怕眼前这个又高又好看的男孩,不服输地也双手叉起腰,她努着小嘴,大声说道,“我爸爸是龙煜集团大老板,我妈妈是唐风集团大小姐,我妈妈说了,全龙城市,就我爸爸妈妈家最有钱,你们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妈妈,让我爸爸和外公收购你们家,让你们家破产!” 旁边站着的几个老师听的都是心惊胆战冷汗直冒,这宫乐瑶到底身处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居然能说出这种大人之间尔虞我诈的商业血腥来。 她到底是个才四岁多的孩子啊,难不成是因为宫总裁和唐小姐平时都忙于工作疏于管教孩子才会让她这么口无遮拦。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孩子就是大人的缩影,这些有钱人家的黑幕,实在可怕的很,这大小姐脾气这么火爆,是不是一个不高兴连他们幼儿园也给分分钟收购了。 几个老师听的发慌所以目瞪口呆,而跟前的周晴朗惊楞住了却是因为听到宫煜则的名字。 他整个小脸都黑了下来。 原来这个没有教养的臭丫头是那个大渣爹的女儿,难怪,只有这种渣男才会教出这种没有礼貌的臭丫头,现在居然还敢来欺负他妹妹。 他气愤地双眼大睁,拉过周开心的手,压着脾气说道,“开心,我们走,她这么坏的人你送给她礼物都是浪费,以后都不要和她说一句话,她这样的人活该没小朋友和她玩。” 周晴朗话一出,童言无忌全都出来了。 “宫乐瑶,是你先丢掉周开心的发夹,是你做的不对,我妈妈说了不能和没礼貌的小朋友玩。” “宫乐瑶,你昨天弄坏了我的裙子,你说赔给我一条新的,你今天没有带新裙子过来,你说谎了,我以后都不要跟你玩了。” “宫乐瑶,周开心比你好看,我要和周开心玩不跟你玩。” “宫乐瑶,我妈妈说,你爸爸妈妈只是订婚了,并不是真的夫妻,你都这么大了,他们都没有结婚,你爸爸肯定不喜欢你妈妈。” 小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童言无忌,但好几句都是大实话,宫乐瑶心里比谁都清楚,爸爸是真的不喜欢妈妈,要不然也不会从来不和妈妈睡在一个房间,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的。 可这件事让她很丢脸,她不能让别人觉得爸爸不喜欢妈妈,她不要别的小朋友看不起她。 宫乐瑶本意就是想吓唬吓唬周开心和周晴朗,顺便让教室里别的小朋友对她崇拜,全都来巴结着要跟她玩,哪想到周晴朗不屑一顾还让别的小朋友起哄不要跟她玩。 这一切都是周晴朗的错,是他太坏了。 她气不过,跑上去就去拉周晴朗,没想到周晴朗却早有防备似的,往旁边一闪,宫乐瑶抓了空,手就落在了毫无防备的周开心身上。 周开心吓呆了,手臂被她用力抓扯下一条长长的红痕,痛的眼泪打转。 宫乐瑶却昂着下巴,丝毫没有道歉的打算,“都怪你不躲开,不是我的错。” 周晴朗可没想到自己一躲把妹妹躲出伤来了,周开心本身肤色白腻如雪,轻轻一捏皮肤就会发红,宫乐瑶这么一抓,她手臂上的红痕触目惊心,特别显眼。 这个臭丫头,说不过他居然敢动手欺负娇弱的开心,周晴朗气的火冒三丈,上来就是猛力一推,宫乐瑶的倨傲嘴脸还没维持多久,就摔的四脚朝天。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爸爸外公外婆都是把她疼在掌心上的,又呵护又宠溺,也只有妈妈偶尔会严肃一点,但妈妈会给她买很多她喜欢的衣服娃娃和发夹,她是唐宫两家的天之骄女,每个人都爱着她,舍不得伤害她一分一毫,眼前这个周晴朗算什么,宫乐瑶有片刻傻眼,紧随而来便是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老师们也是措手不及,看到周开心受伤了也是急着安慰,哪想到周晴朗的动作更快,直接为妹妹报复了宫乐瑶。 这小丫头讨厌是讨厌,私心里,谁都不喜欢这种小姐脾气的娇娇女,但人家的身份可就摆在那,确确实实整个幼儿园都没有她家有钱,也确确实实整个幼儿园都没人敢得罪她。 现在好了,她们最怕的就是这些家境不俗的孩子出现打闹伤害,因为他们的家长都不是等闲之辈。 好死不死,今天周晴朗就撞在最火爆的这个枪口上。 周晴朗和周开心是空降生,老师们只知道他们家境不俗,但确切父母是做什么的,什么样的身份只有园长知道,可无论怎么说,目前龙城确实还没有能和宫家唐家两家联合能与之抗衡的企业。 宫乐瑶哭的不死不休,屋顶都快被掀了,几个老师拿出看家本领又哄又唱又跳的,小丫头就是不妥协,眼泪没多少,就会闭着眼睛嚎啕大叫,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第331章 好男不跟女斗 “周晴朗,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我要让你爸爸妈妈丢脸,让你们家破产,你这个坏人,呜呜呜……” 周晴朗可一点也不怕她,他连宫煜则那个大渣爹都不怕了,还会怕宫乐瑶这个小渣女吗? 一路货色,恶心死了。 他只顾着拉过周开心的手臂,心疼地吹了吹,“哥哥呼呼,一下就不疼了。” 周开心红着眼眶,强忍着眼泪,软声软气的说道,“晴朗,你刚刚推了宫乐瑶是你做的不对,你去扶她一下吧。” “我才不要,她把你弄伤了我都没打她算客气了,还让我扶她。” “可是妈妈说了,打人是不对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动手打人,宫乐瑶都摔倒了,她一定很疼的。” 周晴朗翻了个白眼,“她打你你不疼吗?还想着她会疼,你这么缺心眼,以后谁都会欺负你。” “这不是有你在吗!”周开心咧嘴甜甜一笑,“哥哥,你快去吧,我没事了,不疼,一点都不疼了。” 一句哥哥,周晴朗彻底没法了,心不甘情不愿走过来,伸出小手表示要拉宫乐瑶起来,可后者明显不买账,哭的更加凶猛了,嘴里还不死不休骂咧着,“我要我爸爸妈妈,我要我爸爸妈妈,我不要你们,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帮着周晴朗欺负我,我要让我爸爸来,让你们全都破产。”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又是无可奈何,她们都被宫乐瑶的撒泼劲抓挠了好几下,横竖办法都想尽了,这小祖宗还是吵闹不休,恰时,走廊外巡视的园长听见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班主任迫不及待站起身,将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一遍,园长点点头,亲自走进来安慰宫乐瑶。 哪想到手才伸出去,宫乐瑶直接躺地上撒泼起来,还踹了园长一脚,她穿着黑硬皮的圆头公主鞋,猝不及防踢踹在皮肉上的疼,让园长也是头皮一麻。 “你们都走,我不要你们,我要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有人欺负我,啊啊啊……呜呜呜……” 园长顾不得疼,焦头烂额地揉了揉眉心,这小丫头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万一嗓子也给喊哑了幼儿园更加有理说不清,一番斟酌,园长无奈叹气道,“去打电话,联系宫总的助理。” 宫煜则虽然不太管宫乐瑶的日常,但教育一块他还是挺重视的,之前特意让余臻来过幼儿园一趟,留了号码,关于宫乐瑶的一切不能解决的麻烦务必联系。 园长很自信自己管理下的孩子都是乖巧懂事的,这号码铁定是用不上的,就算再调皮的孩子也能用爱和她几十年累积的育儿经验来感化,像宫乐瑶这种小小年纪就蛮横成这样的,还真是他教育生涯里凤毛麟角的少见。 宫总她有幸略见过几面,那样大开的气场,商场的悍将,且优秀高格的男人诞下的子嗣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如宫乐瑶这般,不学好就算了,讲话更是毫无道理,小小年纪嚣张跋扈到不把任何长辈放在眼里。 她听闻唐家小姐失踪了十几年,也才五年前找回来,是不是这十几年她受了不好的教育或者恶劣的环境影响,才会导致对孩子偏激又刻薄,宫乐瑶的口述中,最多的就是‘我妈妈说了’。 想至此,园长也是无可奈何。 班主任匆匆去打电话,园长站起身,看到身后站着的周晴朗和周开心,紧蹙的眉宇绽开,温慈一笑,“你们就是晴朗和开心吧? 周晴朗自认是小小男子汉,所以一向秉持一人做事一人当,以为园长是要问责,他二话不说挡在了周开心跟前,“老师,刚刚是我推的宫乐瑶,你们要是想打想骂就来吧,但是宫乐瑶欺负了开心还不道歉,我也不会跟她道歉的,除非她先跟开心道歉。” 园长瞧着他小小男子汉的模样,可爱的紧,抬手搭了搭他肩头,笑道,“晴朗,无论发生什么事,老师们都不会体罚任何孩子,但你确实做错了哦,你不喜欢一个人,不能因为那个人做了不好的事你也去做和他一样相同不好的事,还来做讨价还加的筹码,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变成了你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周晴朗的脑子转的很快,想了想觉得园长的话有道理随即就点了点头。 “那现在宫乐瑶是你推倒的,你确实错了对吗?” 周晴朗从鼻子里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嗯!” “那你应该怎么做呢?” 他咬了咬唇,果断道,“好吧,我会跟她道歉的。” 周晴朗打小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如果是他错了他就要承担,苏爸和靓妈都说过,无论做什么,都要用于承担责任,那才是一个小小男子汉的表现。 宫乐瑶是女孩,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想通了,他就走过去,站到宫乐瑶身边,“宫乐瑶对不起,我刚刚推了你我跟你道歉,但是你也抓了我妹妹,我希望你也能跟她道歉,如果你道歉了,我还是会跟你说话跟你玩的。” “我不要!”宫乐瑶完全不领情,大吵大闹不停歇,“我没有错,我才不要道歉,都是你们错,我要让我爸爸来教训你们。” 烂泥扶不上墙! 园长耐着脾气还想说什么,宫乐瑶却突然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园长,小脸涨的通红,气愤地大叫,“你都帮着周晴朗和周开心,还和他们说悄悄话,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让他们来教训你们,你们虐待我,周晴朗欺负我,我爸爸妈妈不会放过你们的。” 园长狠狠倒抽了口凉气,并不是因为她的威胁,而是深深吃惊于那么小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敌意和报复欲。 她闻所未闻,更是不敢想象,如果任其发展不及时矫正,这孩子将来会变得何其残忍和嗜血。 “瑶瑶!”园长蹲下身,脸色微肃地看着她,“你告诉老师,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宫乐瑶不给她碰,又推又打,“我妈妈说了,要是老师对我不好或者虐待我,我就要十倍百倍地打回去,然后大声警告你们,让爸爸妈妈来找你们算账。” 第332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社会上确实有不少幼儿园虐童事件,残酷又毫无人性,安萌是她带着一群热血有爱心的老师一手兢兢业业建立起来至今,已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凭的全是绝佳的口碑。 虐待,在园长的字典里是不可饶恕甚至不敢想象的,她秉持的一颗爱心居然成了宫乐瑶口中的虐童,这样莫虚名的大帽子扣下来,让她浑身胆寒。 班主任匆匆从外头跑进来,神色有些紧张。 园长看她一眼,心力交瘁地站起身,“是宫总的助理来了吗?” 宫乐瑶的问题可大可小,她必须和来人好好沟通一下,好带话给宫总,让他引起足够重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虽然是古话,但也有一定道理,宫乐瑶的性格问题若不及时重视,这孩子以后必会惹下大祸。 班主任诚惶诚恐,“园长,是宫总,他……他亲自来了。” “什么!” 园长神色大变,“人呢?” “已经往教室来了。” 园长惶恐地理了理着装,匆匆往外走去前不忘吩咐,“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好孩子们,我去接宫总。” 日理万机的宫煜则居然亲自驾临她这小小幼儿园,园长震撼却也紧张。 宫乐瑶一听见宫煜则来了,前一刻还雷声震天的大哭大闹陡然间像被踩了急刹车,突兀地就停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盛气凌人的瞪着周晴朗,“哼,我爸爸已经来了,你们都完蛋了。” 周晴朗的脸色灰灰的,宫乐瑶以为他是害怕了更加得意无比,她重重哼了一声,跟着园长的脚步就往教室外面冲,几个老师想拉住她到底还是没胆子,因为她嘴里一路都在大叫着,“爸爸,爸爸,有人欺负瑶瑶……” “晴朗,你怎么了?”周开心瞧着哥哥不说话,而且模样呆呆的,“你不要害怕,要是宫乐瑶的爸爸要找人算账,那让他找我好了,我不怕。” “你傻不傻,他要真找你算账,你这瘦胳膊细腿,人家一个巴掌就把你打飞了,你乖乖在这里别乱跑,我出去看看。” 周开心没喊住人,就看到周晴朗在老师在惊呼声中,快手快脚地钻出了教室,呲溜一下就没了影。 开玩笑,宫煜则他可是正面杠过的,要是被他看到他也在这所幼儿园,还和他那个坏女儿一个班,指不定他新仇旧恨一起上,连本带利地报复他,他不能在教室里坐以待毙,也不能连累开心,得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 园长在走廊转角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宫煜则,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浑然天成的强冷气场,傲视群雄的睥睨,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矜贵,让人瞻仰却不敢靠近,她大惊失色,匆忙迎上去,“宫总,您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过来了。” 宫煜则礼节性地和园长虚握了下手,客套却不生疏,进退有度的让人丝毫不觉尴尬,“方园长客气了,我正好有点事,索性在幼儿园附近,就直接过来了,是瑶瑶又惹事了吗?” 话到这茬,园长有些迟疑,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上位者,讲话必须斟酌再斟酌,宫煜则的优秀毋庸置疑,但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园长可是一点底都没有,万一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她直接说了宫乐瑶的问题会不会让他觉得难堪没面子?或者恼羞成怒?惹怒宫煜则的代价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可万一他是个肃正的人,只是因为忙于事业疏于管教孩子,她要是不说清楚,等于任由宫乐瑶的坏性格持续发展,但这其中肯定脱不开唐小姐错误的教育方式,要是她直接点明,会不会造成人家家庭内部矛盾? 横竖都是个不好办的差事,园长有些焦头烂额,正在迟疑不决的时候,一连串的清脆呼吼从身后刮了过来,只一晃眼的功夫,宫乐瑶就像个失控的火车头,笔直撞进了宫煜则的怀里,因为中间格挡着园长,她还被推的踉跄,差点跌下台阶,好不容易抓住了身旁的柱子,她才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捂着胸口,后怕地心惊肉跳。 宫煜则的眉峰微一轻拢,他身形高大,即便宫乐瑶冲过来的力道很凶猛,但也被他单手就钳住了,他不悦垂眸,“和园长道歉。” 宫乐瑶到底是怕宫煜则的,不敢发脾气,可她心里一直不高兴,看了眼园长,也不道歉也不说话。 宫煜则看她这模样,又重复了一遍,但口气明显冷了两个度,“爸爸的话不听了是吗?” 宫乐瑶瘪着小嘴巴,委屈的不行,“瑶瑶没错,瑶瑶不道歉,爸爸,园长刚刚虐待我,她帮着周晴朗和周开心欺负我,瑶瑶不要和她道歉,你帮瑶瑶教训他们,让他们家都破产好不好?” 一旁的园长好不容易缓过来,听了宫乐瑶的叫嚣,立马又陷入了新一波心惊肉跳。 完了,要是宫总信了宫乐瑶的话,她的安萌幼儿园只怕要永远消失在龙城市了,想到这,园长心都在泣血,她身后还有一票跟着她奋斗打拼多年,需要养家糊口的老师啊,扒着柱子,她感觉腿根都已经软瘫了。 空气凝滞了片刻,黑隽的深眸浅浅一眯,宫煜则徐徐蹲下身,把着宫乐瑶纤瘦的双臂,不疾不徐问道,“破产?谁教你的?” “妈妈说的。”宫乐瑶毫不迟疑地说道,还挺得意,“妈妈说爸爸是全龙城市最厉害的大老板,你想让谁破产谁就会破产,周晴朗和周开心不跟我玩还让别的小朋友也不要跟我玩,老师和园长还帮着周晴朗和周开心,爸爸你让周晴朗和周开心家破产好不好?我要让他们知道,谁要是敢欺负我,不跟我玩,他们就要受到大大的教训。” 站在宫煜则身后的余臻听的太阳穴直跳,这小祖宗还真是不怕嫌事大,boss对唐之清的嫌恶与日渐增她居然还火上浇油,一个不开心就要教训别人,动辄就是破产倒闭,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第333章 魔怔到无可救药 宫煜则脸色黑沉如幕,余臻看的眉眼直跳,赶在宫煜则有动作之前,及时提醒了一句,“boss,童言而已。” 宫煜则当然知道是童言,但这样的童言连正常的大人都没有几个敢大放厥词的。 他有今天的成就,不是给人当耀武扬威的工具或者攻击教训别人的利器,那个人就是他亲生女儿也不行。 看着眼前稚嫩却丝毫不觉有错洋洋得意的小脸蛋,这一刻,宫煜则忽然间觉得身心无力,他有沉着睿智的心思,运筹帷幄的本事,决胜千里的野心,却独独没有一个做父亲应尽的责任。 近五年,他因为叶盼儿的关系,对瑶瑶多少存在芥蒂,即便是自己的骨肉,他也疏离逃避更不想多见,直到这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稚子无辜,叶盼儿不折手段心狠手辣,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好好的一张白纸,放在叶盼儿的手下,被涂画地狰狞不堪,叶盼儿有责任,他也难辞其咎。 揉了揉眉心,他耐下脾气问道,“如果你觉得受了委屈,可以和爸爸好好说,爸爸帮会帮你分析解决问题,但是教训人的话,从今天起,不要再说,明白吗?” 宫乐瑶见爸爸口气软了,虽然话说的她不是很满意,但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立刻趁热打铁告起状来,“爸爸,今天新来的周晴朗和周开心可坏了,他们欺负我,周晴朗还推我让我摔倒了,好痛呢,他是个坏孩子,我不要原谅他,我讨厌他,我也讨厌周开心,因为小朋友们都喜欢她不喜欢我了,她一点也不好看,我才是最好看的,那些小朋友也好坏,老师们更坏,都帮着周晴朗和周开心……” 从头到尾每一句话都是别人坏,自己没错。 园长实在听不下去,壮着胆子犹豫着插了嘴,“宫总,事情不是瑶瑶说的那样,今天来了两个新的小朋友,周开心给瑶瑶送礼物瑶瑶不喜欢,还扔掉了,周晴朗打抱不平才伸手推了瑶瑶,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劝诫过周晴朗,那孩子也给瑶瑶道歉了。” “才不是。”宫乐瑶气愤不已,“园长就是偏心周晴朗和周开心,明明是他们的错,你应该把他们赶出去,不要给他们进教室,他们那么坏的孩子……” 猝不及防的力道单手将喋喋不休的宫乐瑶提了起来,宫乐瑶止住了话,吓的一脸懵逼,她对上了宫煜则黑沉沉的脸色,就像无数次他看着妈妈那样,又凶又讨厌,好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可她不是大坏蛋,她是爸爸的女儿啊,爸爸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爸爸是讨厌她吗? 她哪里做错了,她只是讨厌欺负她的同学,只是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只是想教训他们而已,明明妈妈说了,她可以拿爸爸恐吓任何人,可以让爸爸教训任何人,只要她高兴,她能欺负任何人,为什么爸爸还要这么生气! “宫乐瑶!”俊挺的面容猩云密布,宫煜则将小小的身体拎起和自己平视,“从今天起,你回君海住,不准跟你妈妈再接近一步。” 宫乐瑶瘪着嘴抽了抽,下一秒就嚎啕大哭起来,她吓坏了,这一次,眼泪是真的啪嗒啪嗒一直掉,一个是因为宫煜则的脸色,一个是听到再也不能见妈妈,虽然妈妈经常打骂她,但妈妈也经常维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她还是很爱妈妈的,她不想离开妈妈,她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爸爸你让妈妈一起来和我们住好不好?我们一家不分开好不好,爸爸好不好?” 越哭越大声,宫乐瑶的语无伦次吐的恰巧都是大八卦。 杵在一旁的园长恨不得刨个洞钻了,她不是狗仔,更没有心思挖人家的隐私,这么听来,这宫总是从来没和唐家小姐一起住过了?看这模样甚至还厌恶的很,那这宫乐瑶来的岂不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豪门黑水啊,真真可怕! 这边园长尴尬地已经无地自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边宫乐瑶还在不死不休嚎啕大哭,宫煜则从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耐心,有一天会在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丫头片子手里差点分崩离析。 现场混乱成一片,一只纤白的小手怯生生探了上来,拉住了宫煜则的西服边角轻轻晃了晃。 宫煜则微顿,垂头看去,迎上了一张嫩生生的可爱小脸。 “叔叔……”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周开心非常礼貌地收回了手,搅着嫩嫩的手指,软糯糯地开口,“我原谅宫乐瑶丢掉我的发夹,我也不要宫乐瑶跟我道歉了,你能不能不要分开宫乐瑶和她的妈妈呀?” 一时间,看着这张俏生生,却莫名熟悉说不上感觉的漂亮小脸蛋,宫煜则恍神了,倒是被提着的宫乐瑶又哭又叫地大喊,“周开心你走开,不许你跟我爸爸说话,我没有错,我就是不喜欢你的发夹,就是要扔掉,我讨厌你……” 同样是差不多大的年龄,颜值分分钟拉出距离就不说了,性格么,更是典型阐释了什么叫天使和魔鬼,一目了然。 宫煜则喉头滚动,就连自己也说不上的缘由,鬼使神差抱着宫乐瑶蹲下了身,“你叫周开心?” 周开心甜脆脆笑开,她轻轻点头,眉眼弯弯,酒窝尽显的模样让他瞳孔剧缩。 不可能的,他到底在想什么,认为周若初像七夕还情有可原,现在居然连个四岁多的小女孩都觉得像七夕,他已经魔怔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 “叔叔……”周开心抬着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能和妈妈在一起真的好可怜的,你不要分开宫乐瑶和她妈妈好不好?” 舌尖上的那个‘好’字差点就被这天使面孔给顺出来了,宫煜则恍然回神,有些哭笑不得,“叔叔很谢谢你原谅瑶瑶的错误,但这件事,是叔叔自己家里的事,所以,你不要担心,叔叔会处理好的。” 第334章 如果是他女儿就好了 周开心抿着小嘴,不是很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叔叔,我妈妈说了,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小天使,妈妈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我妈妈,离开了妈妈,一定会好难过好难过,开心不希望宫乐瑶难过。” 园长眼底的泪意都被逼出来了,这孩子,是天使本尊吗。 稚嫩的孩子,俏生生地说着他一辈子都没有领悟,却那么浅显的道理,是啊,谁愿意离开妈妈,何况是孩子,但那个人如果是叶盼儿这种女人,为了瑶瑶,他也必须狠下心。 宫煜则眼底柔润,那是自然而然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毫无防备,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周开心细软的发顶,“乖孩子,你妈妈教的很好,那你以后还愿意跟瑶瑶做好朋友吗?” 周开心点点头,她咬着红嫩的下唇,犹豫了很久,似乎在做天人交战,好一会儿,她大义凛然地拿起手里紧紧抓着的小熊仔递出去,“叔叔,这是我最喜欢的熊仔,是我一周岁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虽然有一点旧了,但它永远是我最好的伙伴,妈妈说,好朋友之间要懂得分享才会快乐,我愿意把它送给宫乐瑶。” 周开心诚意满满,可爱的熊仔被她递在半空,却没有迎来宫乐瑶的欣然,取而代之的是被一把用力抓了过来,然后狠狠扔了出去,呈抛物线砸进了围着栅栏的盆景花圃里,还滚了两圈。 白净可爱的熊仔转眼间滚满了脏污的泥土,看起来又可怜又破旧。 周开心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对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她看着躺在花圃园内可怜兮兮的熊仔,想到自己每次都小心翼翼帮它洗澡陪它睡觉和它一起玩,它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影形不离的朋友。 泪花翻转,她突然冲下台阶,往花圃跑过去。 周开心的手脚很快,她穿着蓬蓬的裙子,一双小手撑住栅栏,吃力地往上爬。 园长大惊失色,栅栏有近两米的高度,而且那花圃早上刚让园丁撒了水,鹅卵石的小路非常湿滑,别说小朋友,大人都容易摔跤。 “开心,危险,快下来。” 周开心回头看了一眼园长,一张白嫩软糯的小脸上,全都是泪,看的园长整颗心都快疼厥过去,“你乖,先下来,园长帮你进去拿好不好?” 周开心摇摇头,“熊仔是我最好的朋友,它弄脏了,我想自己去拿。” “好好好,那你先下来,园长开门让你进去拿。” 周开心点点头,翻进去一半的小腿又伸了回来,但来时凭着一股冲劲爬上来的高度,这回往下看,她吓的脸都白了。 “园长阿姨,我害怕。” 园长看她不敢动,还晃了两下,吓的魂都快没了,“开心,你先别动,园长去找梯子,你千万别动啊。” 周开心紧紧抓着手底下的栏杆,可双腿悬宕在半空毫无着力点,她低头往下一看,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 有力的胳膊探了过来,正好碰到了她的脚丫子,她低头看去,身高体长的男人就站在栅栏下,威肃的脸上有着柔软的安抚,“开心,别害怕,跳下来,叔叔会接住你的。” “真的吗?” 宫乐瑶的爸爸看起来好高大,肩膀宽宽手臂也长长,好有安全感的样子,可是这么高,万一他接不住,她一定会摔死的。 她摔死了妈妈一定会好难过,她不想妈妈难过。 “叔叔,我还是等园长阿姨的梯子拿过来吧。” 明明都吓到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对他挤出甜甜的安慰的笑,如果他的女儿,有这孩子一半的善良和坚强,该有多好。 “你放心开心,叔叔一定会接住你,不会让你有事的,园长去储物室拿梯子,来回要很久,你的脚会麻的。” 周开心探头往远处看去,确实看不见园长的影子,她犹豫着,看着底下的高度,又害怕的厉害,可是叔叔说的对,她的脚已经有点麻了,使不上力。 “那叔叔,我跳下来了。” “好。” 周开心紧紧闭上眼,小手一张就跳了下来。 结实温暖的怀抱,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样,周开心睁开眼,澄澈的眸低水盈如泉,虽然还是害怕的厉害,但她还是坚强地笑了,“谢谢你叔叔。” 宫煜则松了口气,紧抿的唇角情不自禁扬起,正要说什么,那头被余臻拉着的宫乐瑶一口咬在了余臻的手臂上,趁他吃痛,借机飞冲了过来,火车头似的一头撞上毫无防备的宫煜则。 “爸爸不许帮周开心,我不同意,我不准!” 因为是背对着,手里又抱着周开心,宫煜则完全没察觉身后冲过来的小女孩,这一下,他被撞的趔趄,虽然余臻及时赶上来拉走了宫乐瑶,但还是来不及了。 他惊慌失色地看着手里抱着的周开心就要被甩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他顾不得自己,旋身一转,整个胸膛挡在了周开心即将撞上的栅栏,给她做了结实的肉垫。 两人都滑坐在地,好在周开心还贴靠在他身上,应该没伤到哪里。 “开心,你没事吧?” 周开心揉着小脑袋,眨了眨眼,有些混沌的眼神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掠过垂挂下的头发摸了摸耳朵,慌张地四下张望。 “开心,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小姑娘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宫煜则凝眉,这么近的距离不应该啊,他俯下脑袋,紧张地以为她受伤了,但精锐的黑眸却在触及到脚边上一个小小的仪器而凝滞了。 那是…… 周开心先一步拿了起来,熟练地带上耳朵,她垂着脑袋,宫煜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一双软嫩嫩的小手绞在一起,已经红的不像样。 忽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她刚刚并不是没听见他的话,而是刚好掉了助听器,她靠在他一侧的耳朵听不见他说的话而已。 这么小的孩子,听力障碍需要靠助听器才能维持,她需要承受多少外界的歧视和异样目光给小小的心灵带来多大的创伤。 她又是靠着什么样坚强的力量,才能让她练就这么善良可心的性格。 宫煜则单手就握住她小小的一双手,温柔地轻语,“没事的开心,在叔叔眼里,你坚强懂事又善良,比任何人都棒。” 第335章 约定的小秘密 周开心怯生生抬起小脑袋,这是第一次有人看见她的助听器没有嘲笑她,妈妈为了保护她已经准备了最好最小最隐形的助听器,但是今天还是不小心掉出来了,她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就像以前在a国很多次一样,虽然妈妈和干爸最后都会安慰她,但是小小的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没了助听器,她的一只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可为了不让妈妈和干爸担心,她每天都让自己很开心,交很多好朋友。 看着眼前比干爸还要帅的脸,不对,是她见过所有大人中最好看的男人,他不但好看,而且心地也很善良,他没有嘲笑她还安慰她。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爸爸那该多好,可是他不是,他只是宫乐瑶的爸爸。 周开心说不上的失落,但还是咧着小嘴,笑的腼腆,“叔叔,开心有一只耳朵听不见的事,可不可以帮开心保密?” 宫煜则二话不说点头,“当然可以。” 周开心甜甜笑开,匆忙伸出小手指,顺便拉起宫煜则的大手,“叔叔我们拉了勾勾才算数。” “好。” 一大一小两只手,抵在一起,稚嫩和粗粝的反差,有力和脆弱的反差,宫煜则淡淡笑了,心窝深处,像是潜藏的某根弦被狠狠撩拨了下。 而不远处的余臻着实被吓的不轻,堂堂龙煜集团总裁,外界闻风丧胆的龙城巨头宫煜则,谁能想到和一个半大的小不点席地而坐,还幼稚地打起勾勾,这形象崩的有点过分了吧! 怀里扭动不停的宫乐瑶满脸都是眼泪,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这回余臻可有了防备,这贼丫头简直属狗居然敢咬他。 瞧瞧这呲牙咧嘴的模样,再看看和boss坐在一块的小天使,哎,要是他,他也会选那孩子。 boss那么好的基因,怎么就生了这么顽劣的女儿,顽劣就算了,还笨,请了多少家教教启蒙外语,现在都快五岁了,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好吧,笨也就算了,学习态度还奇差无比,每次家教老师一说教,就各种理由不想学,不是饿了渴了就是想上厕所,又笨又懒又顽劣。 要知道,boss在五岁的时候都能和外国人正常交流了。 这天差地别的距离,连boss万分之一的基因都没遗传到,要说这小祖宗是捡来的,也不是没人相信。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让我爸爸炒你鱿鱼,你这个坏人!坏人!你们都帮着周开心,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好吧,再加一条,好的学不会,坏的倒是学的挺快,小小年纪,破产,炒鱿鱼都是信手拈来,溜到飞起。 余臻垂下脸,对上宫乐瑶怒叫的小脸,丝毫没有隐藏地吓唬她,“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坏人,你刚刚咬了我一口,我现在很生气,你要是再闹,我就让魔法女巫把你变成癞蛤蟆,又丑又不能说话,你爸爸妈妈永远都认不出你来。” 宫乐瑶吓的小脸呆滞,余臻本来就属性面瘫脸,板着的样子就够能唬住小孩了,现在配上他故意压低的声音,阴森森的,宫乐瑶到底还是个四岁多的孩子,娇蛮归娇蛮,胆子却不大,她看着余臻黑沉沉的脸,瘪着嘴,唇瓣抖动,刚要嚎啕大哭,余臻眉头一沉,补上一句,“你敢哭,我现在就把魔法女巫呼唤出来。” 宫乐瑶立刻咬住牙齿,泪水在眼底打转,竟也给她生生忍住了。 好可怕,爸爸身边的助理叔叔是个魔鬼,她一定要告诉爸爸,要不然他把女巫叫出来害爸爸怎么办。 余臻看着她这吓坏的模样,丝毫不觉有愧,满意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付熊孩子,只有比她更熊才能治得住,瞧,这不马上服帖了么。 不远处,宫煜则抱着周开心站起身,还帮她仔细顺了顺头发挡住耳朵,恰好,园长搬着梯子心急火燎地跑回来,见周开心平安无事地下来了,也算松了口气,她开了栅栏的门,小丫头立刻冲了进去,还仔细地脱下鞋子才踩进泥地里,把熊仔捡出来,仔细拍了拍,才小心翼翼走出来。 全程,她都谨慎又小心,虽然一双白袜子滚了黑,但是都刻意避开了花花草草,细心又有爱心,她有条不紊地走了出来,蹲在鹅卵石小路旁,捡起自己的鞋子拎在手里走出来。 “园长阿姨,我妈妈放了新的袜子在我的书包里,能不能麻烦你告诉你在哪里能够洗脚丫子,我洗完了就去换上新的,我不想脏脏的回家让妈妈担心。” 园长蹲下身,爱怜地揉了揉懂事的小丫头,“有,园长阿姨带你去清洗。” 园长拉过周开心站起身,有些拘谨又尴尬地笑道,“宫总,真是抱歉,让你看笑话了,瑶瑶的事……” “方园长不必担心,我会妥善处理,你先带这孩子去清洗吧。” “好的。” 周开心牵着园长的手,手里抓着熊仔,小小声说道,“善良叔叔,谢谢你刚刚救了我,还有,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 “好,叔叔不会忘的。” 她点点头,跟着园长离去,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宫煜则,不断地挥手。 虽然宫乐瑶扔掉了她最心爱的熊仔,但善良叔叔是宫乐瑶的爸爸,他是个好人,她愿意原谅宫乐瑶,她也相信善良叔叔一定会纠正宫乐瑶的错误。 宫煜则站在原地,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眼底的柔意久久不散,这种久违的毫无防备就像猝不及防的利箭,笔直扎入心窝口,瞬间隐形不见,只徒留那股久久不散的,又酸又疼的涩意。 这是连对瑶瑶,都从未有过的心情。 他理了理衣服,转身往走廊而去,宫乐瑶被余臻一吓,焉了不少,宫煜则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插曲,只看她这一副不敢说话的模样以为是认识到错误了,他揉了揉眉心,蹲下身拉近她,“知道错了吗?” 见她不说话,就是嘟着嘴,宫煜则有些无力,“算了,余臻,先带她回君海交给姚姨看好了,不要让叶盼儿靠近,等我回去再处理。” “好的boss。” 第336章 不能开口叫的爸爸 余臻俯下身,冷冷一笑,“走吧,小小姐。” 宫乐瑶瘪着嘴,吓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听到这熟悉烦人的哭闹,走在前头的宫煜则五味杂陈,一肚子的烦躁。 同样是女孩子,周开心挂在高高的栅栏上吓到牙齿打颤都没有掉下眼泪,为什么他的女儿,成天不是哭就是闹。 心力交瘁到极点,他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却在转出走廊口的时候,脚步豁地一顿。 “怎么了boss?” 宫煜则徐徐侧眸,往不远处的圆柱子望去,意味深长地笑了,“没事,走吧。” 三人转眼离开,约莫五六分钟后,圆柱子后头探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周晴朗老成地抱手环胸,不屑地哼哧了一声,“讨厌的大渣男,讨厌的小渣女。” …… 送了宫乐瑶回了君海别墅,出来的路上,余臻从后视镜里瞧着boss有些恍神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嘴,“boss,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宫煜则微阖起眼,轻嗤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了这矫情的一套?有话就说。” 余臻抽了抽嘴角,干笑一声,“今天这个叫周开心的小女孩,我总感觉,她有几分神韵和夫人有些相似。” 话一出,宫煜则猛然睁开眼,他当然知道余臻口中的夫人就是他离世多年的母亲。 是了,难怪,从见到那孩子开始,他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亲切感,现在想起来,的确,她的眉宇间,甚至连一些自然流露的神态,和记忆中的母亲如出一辙。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总不能信那些怪力乱神说她是母亲投胎转世吧。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张稚嫩可爱的小模样,宫煜则唇角微挑,本来挺燥乱的心情莫名平和了下来。 算了,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是他愧对了七夕,老天才会报复他,给了他一个焦头烂额的女儿。 “这两天的行程压缩一下,不能压缩的延后,明天周末了我带瑶瑶出去一趟。” “好的boss。” …… 阑庭。 周晴朗垂着小脑袋,站的笔直,一副等待批评的视死如归模样。 周若初帮着周开心擦上手臂上的药,回头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我们小帅哥,这是干什么?” “作为小小男子汉,今天没有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我心甘情愿接受靓妈的惩罚,你尽管说吧。” 周若初抱起周开心坐到自己腿上,掬着一只手笑意盈盈地开口,“那就没收你那一抽屉的模型车吧。” 周晴朗猛地抬起头,苦哈哈地瘪着嘴,“下手太狠了,留一个都不行吗?” “舍不得车也行,那就……”她顺了顺女儿柔顺的头发,用下巴指了指周晴朗身后的橱柜,“那就没收这一橱柜的漫威手办。” 周晴朗一张俊生生的小脸直接挂了下来,生无可恋地哀叹,“那你把我这个儿子也直接没收掉吧。” 厨房里,端着果盘出来的苏应琛噗嗤一乐,他叉了块周晴朗最爱的蜜瓜递到他嘴边,顺手就将他抱了起来,“没事,妈妈给你没收了,苏爸再给你开一个橱柜,要多少有多少。” 周晴朗张大嘴一口咬下甜甜的蜜瓜,喜不自胜地搂着苏应琛的脖子,甜到发腻地亲了又亲,“我太爱你了苏爸,简直甩我亲爸一百条街。” 话一出,空气瞬间凝了下来。 周晴朗自知口误,慌忙埋头进苏应琛怀里当起缩头乌龟。 这个禁忌话题,在他们家可是杀头大罪啊,他真是太得意忘形什么都给忘了。 虽然靓妈一直以为他和开心还小,根本不知道亲爸是谁,但她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的本事可比她想象的大多了,要找出这个谜一样的禁忌男人,对他这种高智商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周若初的脸上簇过一闪而逝的复杂,转瞬便没了,她心里有愧以为是孩子大了慢慢知道了爸爸的概念和影响力,并没有往深处想,她揉了揉周开心的头发,将她放下来,走过去把周晴朗接手过来,看着小小的额孩子一脸歉疚,心尖口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知道儿子早熟,却不知道,他对她的情绪这么敏感,对不起他们的人是她,该歉疚的人是她才对,揉着周晴朗俊俏清朗的小脸,只是这么看着,她都会经常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无数个日夜,凝望着和这几乎一模一样眉眼的记忆。 “妈妈,你别难过了好吗?如果你想没收我的模型车和漫威手办,你尽管没收吧,我绝对没有意见,只要你不难过也不生气。” 周若初紧抿着双唇,将儿子紧紧揽在怀里,“妈妈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妈妈只是觉得,我们晴朗长大了也懂事了,你放心吧,妈妈不会没收你的模型车和漫威手办,只要你喜欢的,妈妈都给你买。” “真的吗?”到底是孩子,一提及喜欢的东西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周若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忍下眼底的酸涩,用力点头,“当然,你好好想想,喜欢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如果钱能换来稍纵即逝的快乐让孩子们暂时忘记那个留着同样血液却一辈子都不可能开口叫爸爸的男人,她愿意讨好他们。 能留住这样纯真无暇的笑容,多一分钟都是弥足珍贵的。 “不过,妹妹今天受了伤,妈妈还是要惩罚你的。” 周晴朗警铃大作,一脸警惕的看着周若初,后者噗嗤一笑,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你啊,别紧张,妈妈要惩罚你的是,以后保护好妹妹,要是妹妹再受伤了,可没今天这么便宜放过你喽。” 周晴朗大大松了口气,嘿嘿一笑,“没问题。” “来,妈妈给你整理一下头发。” 周晴朗喜笑颜开地凑上脑袋,任由周若初捣腾,在一旁看着的苏应琛低叹一声,抿唇笑了。 这小子,命一样重视的发型,别人碰一下都要拼命,也就清清能随便捣腾。 第337章 狭路相逢 伺候了两个小的睡下,周若初小心翼翼关上门走出来。 大厅高脚台上,苏应琛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正专注地对着电脑,手边,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她摇摇头,转头进了厨房,倒了两杯温水出来递给他一杯,“你睡眠不好,大晚上的别喝咖啡了。” 苏应琛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骨笑道,“累了一天了,怎么还不休息?” 周若初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有些话如鲠在喉。 “清清。”他扣住台面上她无措的手,“如果坚持不下去,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从小,他就知道她的性子,不服输又坚韧,长大了蜕变了,她变得比以前更要强,只要认定的事就算磕的头破血流也绝不喊一声疼。 可那是宫煜则,一个把她从死亡堆里拉上来,又亲手把她推进深坑的男人,他不知道,当初答应她应下唐风集团的受邀书到底是对是错。 他只是心疼,心疼她的疲惫和强忍。 周若初笑着拍了拍手背上的大手,“我没事的琛哥哥,既然应下了百盛园的项目,我一定要让它起死回生,这一次,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你有一天忘记过宫煜则,忘记过唐政夫妇给你的伤害,你也不会让自己在短短五年,强悍成无可匹敌的华人骄傲vicky。 但是,倔强如她,他又能怎么办,只有站在她身后,默默保护她为她解除一切后顾之忧,她选择的路,他浴血相陪。 “对了琛哥哥,我让蜜蜜找了新的地方,等过了周末,我就带晴朗和开心搬过去了。” 苏应琛放下水杯,脸色不悦,“怎么突然想起搬走,这里住的不舒服吗?” 早意料到苏应琛的反应,周若初无奈解释,“你误会了,你对晴朗和开心这么好,这阑庭又宽敞,怎么会住的不舒服,但我现在毕竟是百盛园的总设计师和决策总监,百盛园是个长期项目,阑庭到唐风集团有些距离,我找的地方在唐风集团和孩子们幼儿园的中间位置,来回不远,两边接送都很方便,能让我省下不少时间。” “那我现在收拾东西,也跟你们一起搬过去照顾孩子们。” 周若初拉住他欲起身的动作,轻叹一声,“琛哥哥,你为了我做的够多了,你这趟回来不是也有自己的事吗?不要再为我耽误你自己的事了,孩子们上了幼儿园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我找了阿姨做饭,上下学大卫会每天接送,你就放心吧。” “可是……” 苏应琛还想说什么,周若初笑着打断,“你放心,要是你想孩子们了,随时过来我这边啊,我想这两个小家伙也肯定舍不得你的。” 知道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苏应琛舍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好吧,你记得,我一直都在,随传随到。” 周若初弯着眉眼,甜甜笑了,“好,我最亲爱的骑士大人。” 苏应琛看着她,每一眼都是烙印,一次一次加深加重烙刻在心脏每一个角落,只有她音容笑貌的每一条轮廓,只有她名字的一笔一划。 清清,如果能守住你这份笑容,我愿意拿整个世界去换。 …… 次日,两个孩子整装待发,早早等在客厅。 周晴朗嘴里塞着最后两口早饭,爬下椅子大喊,“靓妈,今天上哪儿玩?” 周开心优雅有礼地擦了擦嘴巴,然后缓缓下了椅子,“妈妈昨天答应我去游乐园看hellokitty主题馆呢。” “那多无趣,我才不想去,靓妈也说要带我去漫威手办店看新手办。” 周开心嘟着小嘴,“晴朗才无趣,那些手办都看起来凶凶的,hellokitty才可爱吗。” 周晴朗立刻反驳,“那是可爱吗?那是幼稚!” 周开心扭头一边,“晴朗坏,我不跟你说了。” “好啦好啦,今天一整天,都归你们,hellokitty主题馆去,手办店也去好不好?”周若初扣上耳钉,笑着从洗手间出来,“都吃饱了吗?那我们出发了。” 小区门口,田蜜蜜候在车门旁,瞧着两个小可爱一前一后跑出来,一手一个抱满怀,“今天甜甜妈妈陪你们一起开不开心。” “开心!”两人大声欢呼,一边一个大大亲了一口。 上了车,周若初揉了揉周晴朗的小脸蛋,“小帅哥,等会让甜甜妈妈陪你去手办店,妈妈陪妹妹去主题馆好不好?” 周晴朗本来还有些不高兴,但看到周开心眨巴着大眼珠子,可怜兮兮看着他的模样,不心软不行,算了谁让他是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人,总得多牺牲一点,他非常大方地一挥手,“好吧,那中午吃什么要我说了算。” “没问题。”周若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喜欢什么自己选,算妈妈的,但事先说好,适度消费,你要是买多了,这个月就没有新玩具名额了。” “知道啦。” …… 五年多不见,再度回到这座游乐场,恍如隔世。 周若初拉着女儿的手看着人来人往的小情侣,头上戴着可爱的动物耳朵造型的发箍,记忆就像被冲溃塌的洪水,排山倒海几乎淹没了她。 手指有些发冷,她僵了许久才能麻木地蜷曲起来。 “妈妈,你看我可不可爱?” 她恍惚地低头,看着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要了一个猫耳朵造型的发箍戴在头上,配上她萌糯的小表情,能让人心脏萌出血来。 她蹲下身,顺了顺周开心耳朵旁的头发,“可爱,当然可爱,我们家开心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 “嘿嘿,那妈妈就做全世界最可爱的女人吧。”周开心笑着从身后藏着的小手里递出一个长颈鹿造型的发箍,速度飞快地套在了周若初的头上,“现在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了。” 周若初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小脸,打趣了一句,“谢谢小公主的服务。” 两人大手拉小手,进了游乐场,随了周开心的心意,将每一个主题馆都跑了一遍,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找了个转盘坐下,周若初从包里捞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女儿,“宝贝累了,你先休息会儿,妈妈打个电话给甜甜妈妈,看哥哥他们买好了没有,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嗯嗯。” 周若初掏出电话拨通了田蜜蜜,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高大的男人正被一个吵闹不休的小女孩又拉又扯。 第338章 指桑骂槐 “爸爸我好热我要吃哈根达斯冰淇淋。” 宫煜则蹲下身,握着她的双臂,脸色颇有些难看,“爸爸说过了,你今天能做到文明守规则就能满足你一个愿望,但你刚刚做了什么?” 宫乐瑶不高兴扭头,哼道,“妈妈说了,我是小公主,我可以不排队,谁要是不满意就给他钱打发掉。” 宫煜则深凝着眉宇,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却生生压了下去,在公司里承受着一波波虚伪谄媚的人奉承,应付那些假面是没办法,但出了门只想简单平凡地做一回爸爸,这丫头倒好,插队就算了,还喊工作人员来大声宣告,自己是宫煜则的女儿,惹的整个游乐场动荡,连游乐场高层都亲自下来,大张旗鼓地清场整个碰碰车场地,就为了供这祖宗一个人玩,好了,人都赶没了,她却觉得没意思了,没玩两分钟就闹着喊着要出来。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瑶瑶只是个孩子,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被教坏了,并不是天生的。 但一遍遍的底线被挑战,让他的耐心一度度面临瓦解,一张白纸,落笔容易,但是画偏了,要纠回轨道却是难上加难。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冰淇淋,我要吃香草口味的。”宫乐瑶就差躺地撒泼打滚,宫煜则揉着眉心,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被折腾的几乎崩溃。 站在身后的余臻看不下去,“boss,要不然我去买吧,没多远。” “那你还不快去。”宫乐瑶立刻大呼小叫。 “宫乐瑶!”宫煜则唰的一下站起了身,高大的体魄瞬间如庞然大物罩顶,让宫乐瑶吓的激灵立刻噤声,她知道,每次爸爸连名带姓叫她,就代表生气了。 可妈妈说了,余臻叔叔只是爸爸的助理,是爸爸的下属,是帮爸爸打工的,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就是下人,就像她家里的那些下人,要做饭要买东西要打扫卫生一样,那他既然是下人,喊他去买冰淇淋有什么错? 余臻早就对这个顽劣的小丫头片子见怪不怪,她不作妖都不正常好嘛,偏偏她是boss的女儿,宫家的子嗣,他也为boss深深悲哀。 “算了boss,我去去马上回来,那边转盘阴凉,你们过去坐会吧。” 宫煜则点点头,转身刚要往转盘走去,深邃的黑眸一瞬间便攫住了静坐树下,斯文优雅地像个小公主的周开心。 她今天穿着粉色的运动套装,下身是小包裙配灰色的裤袜和白色运动鞋,长长的黑发斜盘着鱼骨辫垂挂在耳朵一侧,正好挡着助听器。 这样软糯萌甜的小女孩,站在哪里都像个小天使,不骄不躁,恬静又可心。 宫煜则拉着宫乐瑶走过去,近了,周开心也看见了两人,惊喜地跳下座位,笑弯了眉眼,“宫乐瑶,善良叔叔你们好,你们也在这里玩吗?” 宫煜则蹲下身,大手不自觉地探了出去,顺了顺她编者辫子垂在肩头的长发,“是啊,好巧,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你爸爸妈妈呢?” “我跟我妈妈一起来的,我妈妈在那里打电话呢。”周开心指着身后不远处,一道纤细挺俏的背影。 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下搭牛仔包裙,脚踩和周开心同款亲子运动鞋,浅棕的波浪长发松垮垮地挽着髻,细风吹过,带起鬓角垂挂的几缕发丝,妩媚至极。 宫煜则一瞬不离地凝着那道背影,魔怔了般,手心里的力道越来越紧,直到宫乐瑶传来呼痛声他才陡然惊醒过来。 “开心!”他抬手拢住周开心的肩头,急不可待的问道,“你说,那个女人是你妈妈?” 善良叔叔的脸色怪怪的,周开心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啊,她就是我妈妈。” “她叫周若初?” 周开心吃惊地瞪大眼,“叔叔怎么知道我妈妈名字的?” 宫煜则突然就笑了,他揽着周开心,迫切地追问,“你今年几岁了?” 要不是早就认识了宫煜则,还知道他帮过她是个善良的人,被这么问,换做平时周开心肯定以为这人是坏人,要骗小孩。 “我……” “她刚好满四岁。”冷峭的声音横插了进来,截断了周开心的声音,周若初捏着挂断的电话,走了过来将周开心拉回身边,“宝贝,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可是妈妈,这个人不是陌生人,他是宫乐瑶的爸爸,是善良叔叔,他还帮过我呢。” 周若初抚着女儿的小脸,微微一笑,“宝贝,那你今天记住,会帮助人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也有可能是图谋不轨想骗你的坏人,明白了吗?” 说谁图谋不轨呢,明摆着赤果果的指桑骂槐啊,宫煜则轻讪一声,也装起傻来不吱声。 周开心楞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怪异的宫煜则,虽然不情愿,但她一直很听妈妈的话,只好点点头。 刚好四岁,七夕离开五年多,如果刚好四岁,那就不是…… 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感觉整颗心都像被狠狠抛高又重重跌落,碎了一地的声响只有他自己清晰可闻。 可是明明那么像…… 周若初像七夕,周开心也像,是不是她在骗他…… “宫总,真是巧,带孩子来玩啊,我们刚好结束,准备离开了,就不打扰你们父女时光了。” 周若初笑意盈盈地打着招呼,顺手整理了一番女儿的头发和衣服。 将她娴熟的动作尽收眼底,宫煜则压下翻涌的心绪,意味不明地笑了,“既然能在这里碰上也是缘分,不如我请周设计师和开心吃顿便饭吧。” 开心? 什么时候轮到他叫的这么自然熟了。 周若初站起身,有意无意地将周开心挡在身后,她可没错过宫煜则扫在开心身上,雷达一样的犀利眼神。 这个男人的警惕和心思出了名的缜密,她能功亏一篑,露出任何怯弱和心虚。 “吃饭有的是机会,今天的时间我答应了开心都是给她的,真是抱歉,今天可能不行哦,改天我请宫总吃饭亲自赔罪。” 第339章 冤家路窄 小机灵鬼周开心两三下就看出了妈和善良叔叔是认识的,但是妈妈似乎很排斥善良叔叔,连吃饭都不愿意,说明不想和他做朋友,妈妈讨厌的人是不是代表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但是不管如何,她都站妈妈一列。 想了想,她走上前来,拉了拉宫煜则衣角,眨着大眼助攻道,“善良叔叔对不起,妈妈今天确实答应只能陪开心的,如果你是妈妈的朋友,以后还能聚会吃饭的,今天就不要把属于开心的妈妈带走好吗?” 小丫头片子真看不出来,这么小,连官腔都打的这么滴水不漏。 周开心眼力不差,知道妈妈不愿意,就迫不及待帮妈妈说话,宫煜则了然于胸,略一思量便笑开了,“开心别担心,叔叔不带走你妈妈就是了,叔叔知道了,今天妈妈只属于你。” 周开心没听出画外音,倒是周若初听出了他的话中有话,又气又恼,什么叫今天只属于你不带走,言外之意改天就能随便带走了? 她没好气,但却忍着没发作,毕竟现在算起来,宫煜则还是她的顶头上司,没准他就是巴不得她破功,她偏偏不能入了他的套。 他会装傻难道她就不会? 撩起耳鬓的碎发,她轻懒一笑,客套却也生疏极了,“那就不打扰宫总和宫小姐了。” 拉过周开心的手,他温声开口,“宝贝,我们走了,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开心甜甜一笑,“好。” 趁着周若初不注意,小丫头还偷偷回头,和宫煜则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宫乐瑶仰着小脑袋,盯着宫煜则灼灼不离的目光,一脸不高兴地抿着小嘴巴。 爸爸对周开心那么好,说话又轻声细语,比对她还要温柔好多好多,现在居然还盯着周开心的妈妈不放,他就没有这么看过妈妈。 虽然周开心的妈妈很漂亮,但她妈妈也不差啊,周开心的妈妈一定就是妈妈口中经常说的坏女人,专门勾引有钱人的坏女人!爸爸那么有钱,她一定是想要爸爸的钱。 周开心有这样的坏妈妈,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爸爸我要吃哈根达斯冰淇淋,我要哈根达斯,为什么余臻那么慢,还不买冰淇淋回来。” 宫煜则被拉回视线,冷唇一抿,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你先坐会儿吧,游乐园里没有哈根达斯,余臻叔叔要去外面买,还有,你的礼貌呢,谁让你连名带姓叫的,以后不准对余臻叔叔大呼小叫,他是爸爸的朋友,不是供你使唤的。” 宫乐瑶立刻大声反驳,“他才不是!妈妈说了他只是爸爸的下属,是给爸爸打工的,既然是给爸爸打工的,她就是我们家的下人一样,我是宫家的小姐,为什么不能叫一个下人的名字?” 呵,这就是他的女儿! 宫煜则怒极反笑,已经没有心力和一个在染缸里被彻底染黑的小孩子辩驳,但是让宫乐瑶远离叶盼儿的念头却越发深了。 …… 余臻是土生土长的龙城人不假,但让他一个三十五岁的大叔去找一个小屁孩热衷的哈根达斯,确实是难为他了。 他一辈子都没吃过那玩意好吗!哪里会知道什么地方有卖! 要不是不忍心看着boss为了宫乐瑶这个小屁孩伤脑筋,他也不至于自动请缨。 开着车沿着游乐场附近都绕了两圈还是没找到哈根达斯的店,他犹豫着绕出街头往更远的地方找去。 车速不快,一双眼仔细地左右逡巡着,终于在路边看到哈根达斯显眼的招牌,他心下一喜,掉头往店门开去。 这是一排商业街,吃喝玩的都不缺,门店一间挨着一间,很是热闹,将车靠边停下,他拿着钥匙和钱包下了车,笔直往店内走去。 “老板,要个香草味的。”他一边掏钱一边开口,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算了,所有口味都要一个吧。” 宫乐瑶这祖宗一会儿一个样,没准刚刚说要香草口味买回去又不要了。 老板喜上眉梢,慌忙装袋起来,这时,大门被推开,一道稚嫩清朗的声音喊过来,“老板,我要一个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 老板往橱柜里找了一圈,抱歉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巧克力口味只剩最后一个了,已经被这位叔叔买走了,你能不能换别的口味?” 周晴朗往橱柜里看了一眼,瘪着嘴叹气,“别的口味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巧克力口味的。” 他转头看向余臻,瞧着老板把手里装好的一大袋冰淇淋递过去,连忙拉住他,“叔叔,你买这么多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能不能把巧克力口味的让给我呀?” 余臻本来也没多关注这孩子,被他拉了一把这才转头看他,只一眼,黑幽的眸瞬间眯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周晴朗也想起来了,乖乖,这家伙不是宫煜则身边的助理吗,虽然只有那天闹事的匆匆一瞥,但他记忆力可不差,一眼便记住了。 小家伙干笑一声,匆忙垂下脑袋缩起脖子,“算了算了,我不吃了。” “等等!”余臻微挑着嘴角,什么叫狭路相逢,胆敢在集团召开那么大的合作会议上闹事,这小子还敢嚣张的拉住他。 亏他调查了半天也没查出这小子的底线,现在送上门岂能轻易放过。 周晴朗听他这么一喊,后颈都渗上寒毛了,宫煜则不是善茬,他身边的人能是什么好货,他想也没想撒开腿就往外跑。 敢跑,那就铁定没认错了,余臻拎着袋子,长手长脚的他三两下就揪住了周晴朗的后颈衣服。 是几乎! 大门咣当一声被突然推开,田蜜蜜拎着手办的袋子走进来,一声晴朗还没来得及喊出,就看到周晴朗火车头似的朝着她飞扑过来,小脸发白,嘴里大呼救命。 她眉目一紧,出于本能,立刻抬手一揽,半蹲着身就将他紧紧护进了怀里。 余臻近在咫尺的手刹车不及,已经来不及收回,就这么笔直拍上了田蜜蜜的胸口。 第340章 老情人 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两人都震愕了。 田蜜蜜很慢很慢地垂下视线,看着胸口的咸猪手,她嘴角狠狠一抽,眼底怒意顿现,反手就是一个耳掴子。 ‘啪’的一声脆响,余臻干杵着就被打懵了。 “没想到啊,十多年没见,正经本事没见长,龌龊下流的伎俩倒是顺手的很啊。” “我,我不是……”一向清明的脑子糊成一团,他急着解释,越想说越混乱,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有,我不是那个……” “不是那个?”将他的手足无措尽收眼底,田蜜蜜嗤笑一声,“不是龌龊下流的变态还是不是欺负孩子的土匪流氓啊?”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周晴朗,确保他没有受伤才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不怕,妈妈在。” 妈妈? 周晴朗是什么脑子,鬼精鬼精的,本来甜甜妈妈和这男人的对话他就嗅出了一点不对劲的苗头,看着男人刚刚对付他还阴森阴森的,这会儿对上甜甜妈妈整个就像二愣子。 他在心里暗笑一声,做戏这种事,还不是他的拿手绝活,信手拈来。 他立刻瘪起嘴巴,委屈至极地哭起来,“妈妈,刚刚这个坏叔叔想抓我,我好害怕,我就是想吃个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请他卖给我,他就要对我动手,他的样子好凶,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田蜜蜜原本也只是做戏赌一口气,哪想到晴朗这小子这么上心,配合的都快超纲了,让她都有点接不住了。 她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心疼地抱着他,“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保护你的,绝对不让任何坏人欺负你。” 妈妈?! 余臻才缓过一口气,又遭五雷轰顶。 他颠着脚步,单手搭着旁边的桌台,要不是绝佳的自制力强撑着,已经站不稳了。所以,她真的和那个男人结婚了,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他到底在奢望什么,多年后再见居然还能失控地像个毛头小子没了脑子,还存着侥幸以为,她跟着周若初身边没有男人,暗爽了两个晚上睡不着。 明明早知道当年她出国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单身,她那么明艳活力的女人,能有几个男人挡得住她的魅力和攻势。 瞧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蠢样,田蜜蜜站起身,冷幽的清眸掠起微不可察的狡黠,她上前一步,冲着他的脸面哼哧了声,余臻吞着口水,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脑袋。田蜜蜜暗笑,非常自然熟地拽过他手里拎着地袋子,“欺负小孩子,要你一个冰淇淋不过分吧。” 也不等他回答,径自把里头巧克力口味地冰淇淋拿了出来递给周晴朗,她笑的人如其名,那叫一个甜蜜蜜,“儿子,放心吃,大叔请你的。” 虽然如愿以偿吃到了想吃的口味,但周晴朗接得忐忑啊,瞧着大叔愣头愣脑一脸不敢说话的怂样,他反倒有些同情他了,“妈妈,要不然给两钱吧。” “给钱?给什么钱?”田蜜蜜侧头看了一眼余臻,“让我儿子吃你一罐冰淇淋你还要钱?” “不……不用了。” 周晴朗撕开包装,勺了大大一口塞进嘴里,鼓着小嘴斜视着两人囫囵说道,“妈妈,这大叔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 “咳……”余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田蜜蜜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臭小子,鬼精本尊吗,哪里学的这些大人的乱七八糟套路,她轻轻拧了拧臭小子滑腻的小脸,附耳低声警告了句,“别过分啊,见好就收。” 周晴朗嘿嘿一笑,瞧甜甜妈妈做贼心虚的样儿,他玩心大起,冲着余臻扬了扬手中的冰淇淋,笑的无辜极了,“叔叔,虽然你长的还不错,又请我吃冰淇淋,但想追求我妈妈还是差了点。” 他又勺了一口塞进嘴里,搓着小下巴,绕着余臻晃了一圈,秒变福尔摩斯周,“身材吗,还行,身高吗,也过得去,但是比起我爸两米二的大高个,八块腹肌肱二头肌堪比超模的好身材,以及十栋别墅,二十两豪车,三十家公司而言,你确实还需要多多努力。” 田蜜蜜的白眼快翻到眉毛上去了,越掰越离谱,这听着除了最后的这句,咋都是照着大卫的人设编的。 田蜜蜜嘴角抽搐,一把拉过口若悬河的周晴朗,尬笑一声,“好了儿子,我们还有事,赶紧走了。” “妈妈,我突然还想再吃一个香草口味的冰淇淋,不知道这位叔叔还愿不愿意请我啊?” 话是冲着田蜜蜜说的,一双炯亮有神的眼珠子却锁在余臻身上挪不开,余臻如鲠在喉,浑身都快凝出火苗子了,视线余光觑了一眼田蜜蜜,他哽了声,“都……都给你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唉,等……” “砰……” 周晴朗举着冰淇淋刚要喊人,话都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脆响,眼睁睁看着余臻同手同脚笔直撞上了玻璃门。 “噗哈哈哈……”田蜜蜜毫不客气捧腹大笑。 “咳,叔叔,我刚要提醒你,小心门。” 余臻揉着脑门,仓皇拉开门把,根本不敢回头,落荒而逃般跑了出去。 周晴朗淡定自若地刮下最后一口冰淇淋,砸吧了两下嘴,“甜甜妈妈,这大叔该不会真是你老情人吧?” “小屁孩别瞎说,什么老情人,是你未来老爹。” 周晴朗惊为天人地扭头,“你眼光真不好,这么呆头呆脑的你也看得上。” 田蜜蜜眯起眼珠子沉着脸凑近他小脸,“手办不想要了?” 周晴朗不妥协,非常鄙夷地愤愤道,“重色轻子,哼!” 田蜜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了,“走了,你妈喊你吃饭了。” 周晴朗蹦跶着抢过她手里地冰淇淋袋子,贼贼一笑,“既然未来老爹这么大方,不吃完多浪费。” “你小子,拉肚子了看你妈不揍你。” “我肠胃好着呢。”说话间周晴朗又捞了一个出来,田蜜蜜抢夺不及,只能把剩下的袋子捞过来揣在怀里,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地沿着人行道离开。 坐在车内地余臻捏着方向盘,目视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真够窝囊的,当着面不敢看,躲起来又像个变态偷窥。 无力地搓了把脸,他打开车门,进了店,又重新买了一袋出来。 第341章 怼怼更开心 再回到游乐场,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宫乐瑶早已等的耐心尽失,看到化了大半的冰淇淋更加赌气上火,要不是惧于宫煜则的威严,她恨不得全都砸地上了。 “爸爸我不想吃冰淇淋了,我要吃薯条汉堡。” “那些东西没营养,爸爸带你去吃别的。” “我不,我就不,我就要吃薯条汉堡包。”宫乐瑶憋着嘴,杵在原地不肯走,还指责起余臻,“都怪你,买冰淇淋那么久,全都融化了,爸爸都生气了,连薯条汉堡都不给我吃。” 宫煜则深吸了口气,侧头看见了余臻额头上的伤口,眉宇一蹙,“头怎么回事?” 余臻面无表情摇摇头,“磕了一下,小事。” “联系姚姨过来一趟,先把瑶瑶带回去。” “我不我不。”宫乐瑶一听又要被关在家里,直接撒泼嚎叫起来,“我不要回去,我还要玩,我要吃薯条汉堡,我要妈妈,我要外婆!” 宫煜则心力交瘁,耐着脾气蹲下身,“那好,爸爸带你去吃薯条汉堡,吃完了你先回家去,爸爸公司里还有事,晚上会回家陪你吃晚饭的。” 宫乐瑶还是不开心,但想到能吃薯条汉堡了也就妥协了,大不了等吃完了再耍赖不回家,爸爸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好。”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 游乐园附近为了招揽吸引小朋友,类似西餐快餐店并不在少数,周若初到饭厅的时候,苏应琛已经在了,而且都点好了周晴朗和周开心爱吃的东西。 带着女儿洗了手两人落座,周开心笑容甜美地拿起鸡肉棒,斯文地小口小口咬着。 “开心,妈妈陪你玩了一早上肯定累坏了,下午干爸陪你好吗?” 周开心笑着点头,“可是我想干爸和妈妈都陪着我好不好?” “小贪心鬼。”周若初爱怜地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接过苏应琛扎好吸管的可乐,随口问道,“你忙完了吗?” “已经处理好了,下午没事了,欢迎两位小公主尽情地使唤我。” “苏爸,我听见咯,你太偏心了我可不高兴了啊。” 大门口,周晴朗和田蜜蜜一前一后进来,手脚麻利的周晴朗率先爬上椅子,抓起两根薯条就塞进了嘴里。 苏应琛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的手,“苏爸什么时候冷落过你,走,带你去洗手。” 趁着两人去洗手,田蜜蜜凑头告状,“这小子来的时候吃了两个冰淇淋,我没拉住,你多看着点,我怕凉到肠胃要闹肚子。” 周若初点点头,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吃不节制,偏偏又是吃不胖的体质,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好的不灵坏的灵,田蜜蜜的状才告完不到五分钟,周晴朗出来还没吃上两口就捂着肚子绞的小脸凝在一块。 “靓妈,我肚子疼,我要上厕所。” “好好好,妈妈陪你去。” 小家伙明明脸都疼白了还犟着不肯让妈妈陪,周若初急得火烧心,还是苏应琛瞧出了端倪,拉住了她,“你坐着吧,我陪晴朗去。” 周晴朗这才妥协,飞快往厕所冲去。 周若初吐了口气,这小子是大了,懂得男女有别不肯去女厕了,她瞧了瞧眼前的食物,也没心思吃了。 “怪我,没看好孩子。”田蜜蜜叹气道。 周若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你不给,他想吃的东西哪次不到最后还是被连哄带骗到手了。” 说的也是,周晴朗的精明和老成可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脑子反应快的有时候连大人都自叹不如。 大门被推开,叽叽喳喳的小女孩还没跑近柜台就嚷了起来,“我要大份的薯条和鸡肉汉堡包。” 正是饭点,店内用餐正是高峰期,小女孩的声响立刻被嘈杂的喧嚣盖了下去,但正对着门口的周若初却看见了,宫乐瑶不显眼,可她身后的男人可是自带发光体的,走哪都是瞩目。 她抓了一根薯条塞进嘴里,越想躲开越躲不开,堂堂大总裁,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来这种拥挤的快餐店吃东西。 他不是一向很讲究的嘛! 三人点了餐却没地方坐,余臻绕了一圈都没找到空位,周若初抄手靠着椅背,老神在在地看着,有些人浑然天成的气场,就是身处这种嘈杂喧闹的地方,依旧不见一丝燥意和狼狈,目色冷然,该是傲视一切的霸主。 但那又怎么样,他有他的魄力,不代表他脚边的小丫头还能这么镇定。 瞧瞧,嚷的周边几桌都纷纷不满了,全都是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 她嘴角微挑颇有几分看戏的意思,只不过这种惬意没维持过两秒钟,就被幽深犀利的目光对上了。 宫煜则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峰,丝毫不拖泥带水,径自穿过几桌讨好想要拼桌的小姑娘,笔直朝着她们这桌靠拢。 “周大设计师,真是巧,又碰上了,不介意拼个桌吧?” 盘子都放下了她还能说介意吗? 周若初皮笑肉不笑,“请便。” 坐是坐下了,但位置却有些尴尬,苏应琛来的早,想要宽敞点,就要了一张六人桌,周开心坐在靠窗的位置,周若初挨着女儿坐,本来周晴朗靠在她右手边坐,偏偏现在人不在,宫煜则完全不留她任何开口的余地,非常自然地落坐在她右手边原本属于周晴朗的位置。 本来是三大两小的六人桌,坐起来也不算拥堵,现在好了,变成四大两小,快餐店的座位本来就逼仄,现在挤进来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和一个孩子,稍微抬抬手,胳膊肘都能撞上。 宫乐瑶不喜欢周开心母女,所以非要和爸爸对坐,导致余臻硬着头皮只能挤到田蜜蜜身边。 周若初索性不吃东西,直接放手下来,倒是宫煜则完全没有自觉性地吃的很嗨,好似现场不是个快挤爆的快餐店而是豪华总统房的顶级大餐,姿态优雅的让人看着一股恼火的理所当然,“周设计师饭量不小,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我吃的多不多似乎和宫总没关系吧!” 宫煜则笑而不语,有些局促地伸了伸腿,周若初眸色微低,忍不住渗出笑意,腿长脚长的人非要挤一堆,上赶着自讨苦吃可怨不得别人。 她将一只手肘压上桌面,一点点蹭到他手边,状似无意地将他手边的筷子和叉子滑到了地上。 第342章 勾勾缠 叮叮当当几声,餐具全都滑进了桌子底下。 周若初低呼一声,满脸无辜,“宫总真是抱歉,这地方太挤了,一时没注意。” 宫煜则侧头看着她眉眼弯弯,却渗着促狭的目光,漆黑的眸微微眯起,染上意味不明的暗芒,说是没注意,也只有鬼才信。 周若初无惧迎视,她就是故意的,宫煜则是聪明人,但凡还要点脸这么明显的不欢迎,也该起身离开了吧。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却各怀心思,空气静谧诡异。 下一秒,男人突兀地挑眉笑了,“没关系,掉就掉了,又不是没有刀叉了。” 他抬手,指尖似有意又无意地擦过她手背,拿起摆在她跟前的叉子,娴熟地叉了一块她盘子里的鸡排塞进了嘴里。 “嗯,果真和我想的一样,你那份看起来更好吃。” “你……”周若初目瞪口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公然撩拨她。 一双手默然放下桌底,一下一下蹭着手背上那寸被擦过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般灼烫。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沉着一口说不清道不明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怒意,周若初端着跟前的盘子,说是给,更像是扔,直接叠在了他的餐盘上,笑的磨刀霍霍,“既然宫总喜欢,全给你了。” “那你吃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周若初稳了稳心神,也不上火了,笑的甜脆又礼貌,但吐出的话可没那么客气了,“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宫煜则咬着食物的动作越来越慢,他鼓了鼓嘴角,神色复杂,默然看着她抽过纸巾,像是擦着什么可怕的脏东西,仔细将手指擦了又擦,尤其是手背上被触碰过的那处皮肤,然后优雅十足地将纸巾仍在桌面上。 坐在里头的周开心小口咬下薯条,琉璃珠般的大眼眨巴了两下,看看身边脸色冷然的妈妈,又探头瞧瞧不远处神色怪怪的善良叔叔,犹豫了两下还是扯了扯周若初的袖子,小声开口,“妈妈,你的不要送给善良叔叔,可我的汉堡包还在你的盘子里,我饿,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周若初的眼皮子狠狠抽了三下,她侧头,对着女儿挤出笑来,“宝贝,妈妈再给你去买一个好嘛?” 周开心点了点头,小模样却满是担心,“好是好,但是你看。” 周若初顺着她指的方向回头看去,眼都直了,才这么点功夫,这人流队伍都从柜台排到门外去了,就算她愿意再去排一圈,买到没一两个小时是不可能的,难道让女儿再饿上一两个小时? “那蜜蜜阿姨的这个汉堡给你行吗?” 周若初抬手就去拿,却被田蜜蜜赶忙按住,“不行,我这个是劲爆超辣的,开心怎么能吃?” 周开心吞了吞口水,大眼珠子又转回宫煜则的盘子上,笑的又甜又软,“善良叔叔,能把我的汉堡还给我吗?” 宫煜则本来就想给她的,倒是被小丫头这么一问,他突然计上心来,“叔叔是很想还给你,但是你也听见你妈妈说的了,别人碰过的东西她嫌脏,肯定也不会愿意你再拿回去的。” 好的很!居然把球丢回给她。 周开心也不哭闹,就这么无辜地眨着黑葡萄般澄澈的大眼,滴溜溜地看着她,等着她。 周若初败下阵来,谁都行,唯独对女儿,她狠不下心来,何况因为自己的赌气,让女儿饿肚子实在不明智。 她吞了吞喉咙,也不看宫煜则,抬手就往他跟前的盘子上抓去,眼看着就要拿回来,却在最后关头被压住了手腕。 周若初深吸一口气,对上他戏谑浓浓的黑眸,“你到底想怎样?” “周设计师说的哪里话,虽然这盘是你送给我的,但既然是我的了,是不是至少应该问我一句?” 他单手掬着下巴,往前凑了一点,笑的一脸欠揍,“不问自取就是偷,孩子还在呢,可别教坏了。” 周若初敛着冷峭的眉目,眼底淬出毫不遮掩的恼意,她张了张嘴,“请宫总高抬贵手,把……” 咬牙切齿的话还没落完,一只小手突然横穿了过来,迅速捞走了被两人双双按压着汉堡,宫乐瑶速度很快,看也不看就拨开汉堡盖子,一把抓起,就是超大一口咬进了嘴里。 小丫头挑衅十足地瞪着周若初,敌人似地咬着嘴里的食物。 爸爸居然摸周开心妈妈的手,他连妈妈的手都没碰过,太气人了,既然周开心和她妈妈想要拿这个汉堡,她就偏偏不给她们拿到。 宫乐瑶人小,但吃东西的速度却奇快,没三两下,一个大大的汉堡就被啃地尸骨无存,只剩中间一片生菜叶被扔在桌面上。 宫煜则气的连气也生不起来了。 周若初呵笑了一声,往身后的椅背一靠,笑意浓浓,“宫大总裁,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可要负责任。” 宫煜则一张俊脸说不出的精彩,看的周若初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他抬头,看了眼余臻,后者意会过来,刚要起身,却被桌底下的一只脚勾住了小腿肚,他一个踉跄,又跌坐了回去。 侧头看去,田蜜蜜一脸正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闲适自然地咬着汉堡。 可桌底下的脚可不像她脸上的表情一派正经,勾着小腿肚一路往上,虽然隔着西装裤薄薄的布料,可余臻感觉整条腿都麻了。 额角细汗涔涔,偏偏他半垂着脑袋,耳根红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boss,我脚麻了,起不来。”他倏地抬头,脸不红心不跳,讲的一本正经。 宫煜则的脸色跟翻了调料盘似的,半晌,他站起身,视线凝在巧笑倩兮的周若初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高大的身躯认命地走进长龙似的队伍后头。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视线落在还在瞪视着她的宫乐瑶,这丫头一进来就表现出的敌意挡也挡不住,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不愧是叶盼儿生的女儿。 但是who care,她直起身板,在宫乐瑶跟前的桌面上敲了敲,“因为你吃了别人的东西,所以你爸要为你的错误买单,明白吗?” 宫乐瑶不明白,她只知道眼前的女人,不仅让爸爸一只盯着看,还摸了手,是想勾引爸爸,想骗爸爸钱的坏女人,她要回去告诉妈妈。 第343章 不成功便成仁 一个小屁孩而已,她也没多少心思搭理,眸色转回,落在局促不安喝着可乐的余臻身上,她抿着唇,没忍住,轻笑出声。 余臻也不是二傻子,知道周若初在调侃什么,仓皇地站起身,“你们慢坐,我去看看boss。” 这幅落荒而逃的样子可真不像记忆中三百六十度一丝不苟的面瘫肃正样。 她之前跟在宫煜则身边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余臻这幅别开生面的模样,瞧把人给吓得,蜜蜜这丫头没少在桌底下调戏人吧。 “宝贝,妈妈知道你饿了,这里人太多了,妈妈重新找个地方给你买好吃的好嘛?” 周开心转着眼珠子望向门口的长队伍,有些不舍,“可是善良叔叔还没买汉堡回来呢。” “乖,他买回来,会有人吃的。” 周开心一点就通,看了眼宫乐瑶只好点点头,她很敏感,看得出妈妈不喜欢善良叔叔,所以即便心里很想和善良叔叔多待一会儿也不会表达出来,她牵住周若初的手,和宫乐瑶打招呼道,“宫乐瑶,那我和妈妈先走了,等善良叔叔回来请你和他说一声,谢谢。” 宫乐瑶不高兴地回道,“我才不要说呢,你们快走,正好,我和爸爸两个人坐这么大桌子。” 周开心失落地垂下脑袋,周若初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将她揽在怀里抱了起来,“宝贝,那让蜜蜜阿姨稍微等会儿和你的善良叔叔告个别可以吗?” 周开心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地点头。 周若初和田蜜蜜低语了两句,抱着女儿从后门先离开了,索性晴朗和琛哥哥都没回来,让蜜蜜照应一下。 门外,乖巧的周开心怕妈妈累,非要下来自己走,她拉着妈妈的手,仰着小脑袋小心翼翼问着,“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善良叔叔?” 周若初微顿,低头看了女儿一眼,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周开心踮起脚尖,冲着她招了招手,后者立刻俯低身子,小小软糯的手指在她眉心骨轻轻揉了揉,“因为你每次不高兴就会皱眉头,而你看到善良叔叔每次都会皱眉头。” 周若初心疼又爱怜地抱住女儿,“乖宝贝,妈妈没有不喜欢善良叔叔,他是妈妈公司的老板,妈妈只是看起来严肃一点而已。” 周开心恍然大悟,“那他一定给了妈妈很多工作做,所以妈妈不喜欢他对吗?” 周若初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妈妈答应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不皱眉头了好吗?” “好。” 周开心甜甜笑开,心里却做好了决定,下次再碰到善良叔叔一定要给他提个醒,不要给妈妈那么多工作,妈妈会很辛苦,所以会不喜欢他。 …… 周末最后一天,周若初扛着大包小包搬进了新住宅——桃源。 桃源是近三年刚起的新式住宅楼,位居市中心靠南,交通便利,且环境极佳,一层两居户,不嘈杂,所以特别热销,周若初选了二十七楼,虽然房型不算大,三室一厅,但却是面朝龙城江,夜观万家灯火阑珊的极佳位置。 两个小可爱都是挺独立的性格,搬出了阑庭虽然舍不得苏应琛,但知道每周还能随时见上面也没有太大抵触。 收拾完安顿两个孩子睡下,已经夜深。 周若初穿着家居服拿着画稿落座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龙城江上整夜通明,灯光掩映,绚烂生姿。 她用皮筋随意圈起长发,纤长的指捏着铅笔,借着这股静谧,专注地描绘起来。 纸张沙沙作响,笔尖蓦地停驻,她哽着喉头,盯着手底下画的混乱不堪的图纸,深吸了口气,放下纸笔,一点点蜷曲起发冷的指尖。 一个设计师的灵魂是心,而守住本心只有两个字,净和静,用一颗干净纯粹的初心,放下浮躁和喧嚣,以最平静安然的心态去设计,才会成功。 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她没能让自己静下来。 玻璃窗外,灯火斑斓,她将脸埋进膝盖,只有仗着这份夜深人静,才敢彻底释放羁押的情绪,夜深真好,谁也看不清她眼底风雨飘摇的光芒,是苦是涩还是甜。 …… 次日。 看着大卫送了两个孩子去幼儿园,周若初坐上唐风集团派来接送的车,接过田蜜蜜递上的资料,随口说道,“今早的晨会就能定下百盛园的初定实施方案,我可能要去c城走一趟。” “我一起吗?” 合上文件夹,放回她手里,“不用,我自己去,快的话两天就回来,慢的话一周左右,你帮我照顾一下两个小家伙。” “行,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她笑着拍了拍田蜜蜜的肩,“唐风集团里还有一些后续,我已经交给施莱,你有空帮我去盯一下。” “没问题。” 公事谈完,周若初侧过身,戏谑浓浓地看着她,“余臻,你什么想法?” 田蜜蜜推了她一把,信誓旦旦地昂着下巴,“不成功便成仁。” 周若初忍俊不禁,“好,需要帮忙尽管说。” 晨会下来,周若初的办公桌上垒如山高,施莱拿着文件推进门来,“vicky姐,施工方已经敲定,但很多细节他们都不是很清楚,问我们这边什么时候让人过去交接。” 百盛园的设计出自她手,各种细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而且叶盼儿丢下的烂锅她还没来得及亲自去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纰漏都需要她亲自去现场审查。 迅速签下一份文件,她合上递给施莱,“你跟他们回复,我现在就过去,下午就到,让他们就近休息一会儿别离开。” “哈?”施莱愣住,“现在,现在就去吗?可是董事长那边还没……” 周若初抬眸晲她一眼,套上笔盖站起身,“听不懂我的话就回去你的董事长那边待命。” 施莱看着她错身而过,慌忙缓过神,“我去给您备车。” 紧跟着周若初下了电梯,电话让司机等在公司门口的车没看到,倒是停着一辆张扬显赫的黑色宾利。 车窗摇下,拉出一张惊为天人的侧脸,驾驶座上的宫煜则套着深紫色暗纹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处,腕间扣着造价不菲的金属表,他单手抵着方向盘,侧眸投来的视线,流转间全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极致魅惑。 第344章 酸到不要命 周若初对美色免疫无动于衷,身后的施莱早已面红耳赤,心跳如擂。 宫总裁是天外之人,虽然这轮明月已经被唐小姐采撷下来,但美色这种东西是全世界女性的免费资源,偷看几眼,暗暗肖想一番也不为过吧。 “周大设计师,上车吧。” 周若初凝眉不语,身后的施莱暗叫不好,匆忙问道,“宫总,您这是?” “听说周大设计师要去c城,我刚好也要过去办点事,不介意一起吧?” 听说?听谁说的? 施莱叫的司机没来,倒是这尊大佛先来了,答案显而易见。 宫总裁的尊驾谁敢挡? 揉了揉眉心,她侧头对施莱交代了一声,随后抬步往后座走去。 车门拉开,她傻眼了,一整个后车座全被一垒垒的玩偶抱枕塞的爆满。 “真是抱歉,出来急,这些都是瑶瑶买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周若初深深吸了口气,她磨着牙槽起身,单手搭在车窗上,平静了两秒认命地绕到副座上。 宫大总裁想做的事谁敢来横插一杠?她敢保证,今天她不坐他的车,这一天都别想坐到一辆车。 工作时间,她最忌耽误,要不然也不会连两个小家伙的招呼也没打就马不停蹄赶往c城。 和一个幼稚的男人较劲,很没劲。 施莱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豪车渐行渐远,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这才是传说中的郎才女貌啊。” 话才说完,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恐地立刻捂住嘴,慌乱地左右探看,没看到任何人这才松了口气。 在衣食父母的地盘上说人的女婿和别的女人登对,她这饭碗也是不想要了。 还好还好! 她抱着文件,快速掉头回办公室,vicky姐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她可不能给她拖后腿,这些交代下来的文件必须在她回来前全都处理好。 …… 车内,静的诡异。 宫煜则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一只手闲适地掬在车窗上,他目视前方,模样轻懒地随口道,“周大设计师似乎不太开心?” 周若初呵笑了声,“宫总看起来不像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吧?” “自知之明?” 话都挑明到这份上,她也不介意再难看一点,“我原来就说过,您是有妇之夫,言行举止请自重,我不管你三番两次接近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很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没有时间也没有功夫陪你这些豪门贵公子玩地下情的游戏。” 宫煜则被逗乐了,“所以,你觉得我接近你是看上你了?” 周若初被堵的一窒,这话说的,难不成不是吗? 可让她怎么回答,说是和不是都不对。 “你想得美!”男人看了她一眼,似撩非撩地笑道,话里话外的笑意全是让人恼怒的戏谑。 周若初气急。 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论嘴炮,她始终赢不过这个男人,既然如此,她选择沉默。 她转头瞥向窗外,宫煜则的余光落在她侧脸上,黑压压的深瞳簇过晦涩不明的暗色,这样恼羞成怒的模样,和五年前的七夕如出一辙,说不是他的女孩,谁会信。 可为什么,他从她身上查不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他甚至让人亲自前往a国,找到她的父母,从出生到成长至今,生活点滴、学习、成长照片,没有任何纰漏,规整得就是一个完全不一样地人生,答案只有击碎他最后希望的一个,周若初不是傅七夕,她只是一个和傅七夕极为相似的女人。 静谧车厢,手机响了两声,周若初捞过手提包,眸色落在来电显示上,唇角不自觉扬起。 “琛哥哥,恩好,我会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们昨天闹了一下,非要今天让你去接呢,你帮我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会尽快回去的,好的,你多注意身体,别熬夜,拜拜。” 琛哥哥,苏应琛? 握着方向盘的大手悄然拢紧,是了,他的调查结果显示,周家和苏家还是关系极好地亲邻。 所以,开心是苏应琛的女儿? 不可能,开心姓周,不姓苏,而且没有一个地方和苏应琛长得像。 “真是看不出来,前一刻还冷若冰霜的大设计师,下一秒就能这么柔情似水,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来看,真是有道理。” 周若初收起电话,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我的私事不需要跟宫总报备吧?” “当然,只是很好奇,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能得到高冷的周设计师青睐。” 周若初侧头,风情万种地一笑,“反正不可能是您。” 话毕,她不再理会,转头向窗外,眼不见为净。 看她漠视彻底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态度,他喉头一滑,只觉连舌尖都透出苦味来。 她顶着一张和七夕一模一样的脸,却对着别的男人绽放曾经独属于他的温柔,而对着他,从初见开始,就没有一次真正客气过,只有表象的敷衍客套以及那一声声陌生人般的‘宫总’。 琛哥哥,演武侠剧呢,还真是亲昵无间! 漆黑的墨瞳如狼似虎地顶着前方的路,淬起一簇簇裹着冰渣的利刃,手中的方向盘被捏的嘎啦嘎啦作响,蓦地,他嗜血一笑,阴恻恻地开口,“坐好了。” 哈? 周若初根本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重重往前一扑,又被飞驰的惯力狠狠拉了回来撞贴在座椅上。 窗外的绿化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往后极速迅移,她瞠目结舌瞪着前方破波斩浪似的高速公路,快的眼皮打颤。 真是疯了! 速度指针一直在往上猛飙,110、120、130…… “宫总,你慢点。”她抬手抓住头顶上方的安全把手,喉咙口紧迫到发涩。 宫煜则置若罔闻,黑涔涔的厉眸如山河落定,纹丝不定,燎火般死死凝着前方的路,冷薄的唇因为她的发颤的声音,挑地更高了。 这个神经病,居然还笑地出来。 周若初死死抵着靠椅,感觉整个脚尖都在踮着,车速太快,车身有些飘,她吓得连喊几声,宫煜则都无动于衷,而车速不仅没有减缓还在继续往上飙,眼看着就要冲出150,她忍无可忍,厉声怒喝,“宫煜则,你减速。” “……” “你发什么疯!再不减速我跳车了。” 第345章 我为谁发疯你不知道吗 瞧着男人丧心病狂的狠劲,周若初牙根一咬,作势要去拉车门。 宫煜则没有看她,但却松了脚尖,车速慢慢缓了下来,周若初瘫靠在座椅上,感觉自己小死了一回,缓过心神的她,瞬间就被一股炸裂的怒意击溃,理智尽失的她忘了还在高速公路上,抄起手提包,就往宫煜则身上砸了过去,“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拉上我。” 她还有宝贝儿子和女儿等着她,如果她出事了,那么小的他们该怎么办? 越想越恼火,她差点跳起来给他两脚,宫煜则没有躲闪,光洁的额角被手提包的拉链蹭出了一条血痕。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转着方向盘往应急车道靠拢。 车停了,连着和死神比肩的那一刻劫后余生以及惊惧再也见不到孩子的后怕,让周若初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脸色惨白,气到眼泪打转,一巴掌笔直甩了过去,“你有病啊。” 宫煜则被刮了脸却面无表情,还痞气十足地蹭了蹭嘴角,一副完全没有差点害死人的觉悟,周若初看着火上浇油,第二巴掌已经扬起,还没上脸,就被男人骤然钳住了手腕,雷霆之势扣在了座椅上。 他悬宕在她上方,一瞬不离地凝着她,贪婪地汲取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上每一个铭刻在骨子里的表情,黑漆漆的眼底涌动起狂风暴雨,“我为什么有病,你不知道吗?” 四目相对,周若初缄默无语,怔怔然忘记了所有反应。 “告诉我,你是她,对吗?” 澈然的眼底,映出他的沉痛,他的悲切,他走投无路般的投降,哀声乞求着她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曾经那么自负为她许下一生一世相守至死的诺言,却又那么残忍地为了他的骄傲,为了他的背负,为了他不可言说的责任,毅然决然折戟沉海,卸下她这个负累他的包袱,就连最后一刻给她一眼都成了死前的奢侈。 这辈子,为了爱他,她卑微到没有自我,为了那一句相信,解开防御的甲胄,才让他一刀毙命。 她没有死在法律的死刑下,而是死在了他的承诺里。 可为什么,他还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的骄傲呢,他的背负呢,他的残忍呢。 这样的宫煜则,她混乱了,也看不透了。 她用五年的时间,从痛不欲生的浴火中重生,同时,也把傅七夕烧的灰飞烟灭,这世上只有周若初,这样裹着蜜糖却淬满毒的温柔,她不会傻到再溺一次。 神智回笼,映出宫煜则影像的双眸渐渐冷凝,她呵笑一声,“宫总这是想对我动手吗?” 她用力一挣,推开他的牵制,揉着手腕冷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把我当成了谁,但我周若初不管像谁,我都是我自己,谁也不是,还望宫总自重,不要老是用这些幼稚的手段,来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深邃的冷眸重重一沉,他不会看错,压制的那一刻,分明见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酸楚,如果她不是七夕,为什么要对他流露出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 宫煜则垂眸冷笑,“不是?你敢试试吗?” “试什么?” 察觉到问这句话就是个错误,但已经晚了,男人大手一扣,迅雷速度扼住她后脑勺的同时,俊脸迎面压下。 那一瞬间,周若初清楚听到自己心跳漏拍的声音。 “呕……” 双唇只在一个呼吸的距离,她慌忙捂住嘴,来不及说话,一股翻江倒海的反胃直冲喉咙,唰一下拉开车门,再也忍不住大吐特吐。 她撑在栏杆旁,气力殆尽,想哭又无力,五脏六腑分不清是身体难受的还是别的原因,生绞着疼。 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她赌不起了,她真的赌不起了。 重新坐回副座上,她深深喘了口气,即便萎靡不振,她依旧怒意翻涌,出口的话戏谑又讽刺,“宫总,我这是病,专门针对那种万花丛中过太多,一身恶心的渣男味。” 宫煜则的脸色黑的如翻倒的浓墨,薄唇紧抿,绷出冷硬如冰的弧度,手刹一拉,车飞速驶入车道。 …… 君海别墅。 红色跑车熟门熟路地开进院落,叶盼儿踩着十寸细跟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向大门。 姚姨听见动静,慌忙将人拦在门口,“唐小姐您不能进去。” 叶盼儿微微眯起狭长的眉眼,退后一步,笑了,“不能进去?你开玩笑的吧?” 姚姨为难地点点头,“这是煜少的意思,说不能让您见小小姐,还希望你别为难我这老婆子了。” “滚开。”叶盼儿怒目厉喝,她怎么会不知道,宫煜则把瑶瑶带走好几天,没让人送回来,每次去龙煜集团都被挡在外头,余臻亲自跟她传过话,宫煜则不让她见瑶瑶,开玩笑,她是瑶瑶的亲生母亲,哪有母亲不能见女儿的。 奈何不了宫煜则,她只有趁着今天宫煜则出差了的时候,大摇大摆上君海别墅。 眼前这个臭老太婆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和宫煜则订婚五年,从没从这老太婆口中听到一句少奶奶,从来都是唐小姐。 她进进出出君海别墅那么多次,每次听到她的称呼,都感觉自己是个像来做客的外人,而不是这里的女主人,更可气的是,这老太婆居然还留着傅七夕的东西藏在保姆房里。 怎么着,还想着那死到骨头渣都没了的女人投胎转世回来跟她抢男人不成。 她抗不过宫煜则,还对付不了一个保姆? 见姚姨杵在门口就是不走也不说话,她气急败坏,“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唐小姐,您还是先回去了,如果您真的想见小小姐,不如等煜少回来再好好跟他说说。” “我现在就想见我女儿,你敢再挡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您要把我丢出去我绝无怨言,但在煜少回来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见小小姐的。” 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姚姨!”叶盼儿昂着下巴,鄙夷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女儿刚结婚没多久吧?男方还是谈了好多年的同学是吗?” 姚姨的眼皮重重一跳。 第346章 没有爸爸的野种 “如果我在唐风集团随便安个职位给你女婿,前提是抛弃你女儿,像他这种毫无背景,屡屡求职失败的普通人,应该很乐意吧。” “你……” 女儿为了女婿,连工作都辞掉了,一心在家想做个贤内助,两人谈了那么多年,投注的感情那么多,可唐风集团那么大的公司,多大的诱惑啊,多少人梦寐以求挤破脑袋也要进去的公司,她不确定,自家女婿会不会动摇,如果女婿真的反悔和女儿离婚,她女儿一定会受不了。 “想好了吗?这门我是能进还是不能进?” 姚姨脸色惨白,手脚发冷,叶盼儿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儿,重重一哼,用力撞过她的肩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姚姨杵在门口被撞得趔趄,跌靠在门上,她泪眼婆娑地搓着眼角,心知这份工作是做不下去了。 这个家,自从被唐之清登堂入室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待不久了。 楼上听到动静的宫乐瑶跑下楼梯,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叶盼儿,她开心地手舞足蹈,从楼梯上三两步跳了下来,“妈妈……” 叶盼儿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已经快早上十点,宫乐瑶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一看就是刚起床。 “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今天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叶盼儿搓了搓她的脑袋瓜,“不想去就不去了,但是妈妈还有事,等下就走了。” 宫乐瑶本来还喜笑颜开的小脸,立刻垂挂了下来,“妈妈要走,也带瑶瑶一起走好吗?爸爸出差了,妈妈也不在,瑶瑶一个人好无聊好孤单。” “妈妈不是给你买了很多玩具吗,你玩玩具就好了,听话,等下次来,妈妈再给你带新玩具,不过,你可别忘记妈妈交代你的事情。” 宫乐瑶失落地不说话。 叶盼儿一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宫乐瑶被她吼的缩起脖子,瑟瑟发抖地点点头,“瑶瑶记住了,瑶瑶会天天缠着爸爸,让妈妈一起住进来。” “还有呢?” “还有就是看好爸爸,有任何女人靠近爸爸,就打那个女人,撒泼耍赖让爸爸把她赶出去。” 叶盼儿这才满意地笑了,“这才对,真乖,那妈妈走了,你自己上去玩吧。” 见她要走,宫乐瑶跳下沙发赶紧拉住她,“妈妈,瑶瑶很乖,你多陪一会瑶瑶好不好?” “我还有事,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你快上去,要是玩具玩腻了,就让姚姨给你开电视开ipad看,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 叶盼儿推开她拉扯着的小手,挂上手包,转头就走,身后的宫乐瑶瘪着嘴,眼泪猛掉,却不敢再阻拦,她怕妈妈生气,怕妈妈骂她打她。 对了,妈妈那么喜欢爸爸,那么在乎爸爸,如果告诉妈妈周开心的妈妈勾引爸爸,妈妈是不是会留下来听她说。 小孩子的思维,向来说风就是雨,宫乐瑶一把抹过小脸,迈着小腿蹬蹬蹬跑过去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叶盼儿,“妈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 “周开心,你哥哥周晴朗怎么来了又回去了啊?”头上别着新发夹,身上穿着新蕾丝裙的女同学好奇的问道。 周开心记得,她很喜欢晴朗,说晴朗是班里最帅的小王子。 “宝儿,我哥哥吃了太多冰淇淋拉肚子了,所以又回家休息了。” “那刚刚来接他的那个好高好帅的叔叔是你爸爸吗?” 周开心不会撒谎,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他不是我爸爸,但是他对我像爸爸一样好。” “哦,那你爸爸为什么不来接你们,我每次放学,不是妈妈接就是爸爸接的,你爸爸一定和周晴朗一样好看,像个王子一样吧。” 周开心落寞地垂着小脑袋,小小声说道,“宝儿,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 叫宝儿的小女孩非常吃惊,张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突然语出惊人,“那就是你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听我姥姥说过,爸爸妈妈不在一起,就是离婚了。” 周开心没听过离婚,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个词却被她小心翼翼放进心里,准备找机会好好问问查查。 两个小女孩玩的开心一下就忘记了不愉快,互相交换最喜欢的玩具。 教室里放着活泼的外语儿歌,小朋友们开心地又跳又唱,欢乐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大动作戛然而止。 叶盼儿手里牵着宫乐瑶,盛气凌人地站在教室门口,一身张扬的裙装以及名牌首饰和皮包,让一众小朋友吓傻了眼。 几个老师正在前头带着小朋友唱跳,一听见声响也抬头望去。 宫乐瑶上幼儿园以来,叶盼儿从未接送过一次,也没有来过一次,更别提关心这茬,全是下面的人,或者温锦容,或者宫煜则负责的,以致于在场的老师没有一个认识她,一时间全都被她过分的举动闹得不满。 “请问这位小姐,您找谁?”班主任从钢琴架前站起身,礼貌问道。 叶盼儿还未开口,躲在她身后的宫乐瑶率先挤到前面来,对着小朋友群中,最文静漂亮的周开心一指,“妈妈,就是她,不仅欺负我,她妈妈还勾引爸爸,想骗爸爸的钱。” 周开心眨着懵懂的大眼珠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迎风而来的巴掌,直接掴上了她的脑门。 周开心站在靠窗台的位置,这一巴掌又重又猛,小小的身躯毫无防备,就被甩到了墙上弹坐在地。 所有小朋友都被赤果果的现场暴力吓坏了,又哭又叫起来,现场顿时混闹成一团,几个老师始料未及,根本没反应上来,叶盼儿已经打了人。 班主任护犊心切,慌忙护在周开心跟前,怒目相视,“你干什么,怎么能动手打孩子,你们快去叫保安。” “这种没有教养的野种,你们幼儿园也敢收,我没让你们幼儿园关门大吉都是轻的。” “这位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不管你是谁,你打孩子就是不对,我们会报警处理的。” “行啊,尽管报警,我唐之清倒是想看看,警察能把我怎么着。” 唐之清?唐风集团大小姐…… 第347章 闹事 班主任脸色突变,但作为老师,还是龙城数一数二安萌幼儿园的老师,孩子就是她的天职,她今天失职让周开心受到伤害,说什么都不能再惧于高权而退缩。 “就算您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您今天无故伤害孩子,我是不会坐视不管,这件事,等警察来了再说。” 叶盼儿不怒反笑,修剪的尖锐的指尖就点在班主任门面前,“这个臭丫头伤害我女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不会坐视不管?我告诉你们,我唐之清的女儿愿意就读你们幼儿园,那是你们的荣幸,你们为了别的孩子冷落我的女儿,就等着这家幼儿园彻底消失在龙城吧。” 宫乐瑶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周开心,她也没有料想到妈妈会突然冲上去打人,毕竟是孩子,也吓坏了,她躲在门口把着门,浑身颤抖。 妈妈刚刚的样子好凶,她从来没见过妈妈那么可怕的样子。 那边园长接到消息,仓皇跑过来,就看到现场混乱成一片。 园长是见识广的人,对唐之清虽然不熟但还是认识的。 “唐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有失远迎。” 叶盼儿的趾高气昂从不掩藏,她低看了一眼园长,冷笑一声,“我不过来,还不知道,你们幼儿园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招进来,把我女儿放在你们这样的幼儿园,她能学的好?” “唐小姐,您是大人物,最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讲话可得有凭有据啊,我们这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正正经经有身份的家庭,怎么会是阿猫阿狗,而且你今天来势汹汹,话也没说,就打了孩子,也把其他孩子都吓坏了,这理确实说不过去,作为园长,我有义务维护幼儿园的秩序,孩子们的安全,今天这事,还请你给个说法!” “正经家庭?”叶盼儿笑出了声,招呼了一声门口的宫乐瑶,却见她支支吾吾不敢过来,她怒目一眯,上前就拽着她拉了过来,“瑶瑶,你来告诉你们园长,周开心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宫乐瑶左右看着,这么多大人,她真的害怕,可她更怕妈妈生气,像打周开心那样打她,她颤抖着开口,“周……周开心的妈妈是坏女人,她勾引我爸爸,想骗我爸爸的钱,周开心的妈妈那么坏,她也是坏小孩。” 在场的孩子都是五岁不到,大多懵懂的,他们不懂分辨是非,不懂大人的想法,只听到宫乐瑶这么一说,全都以为周开心的妈妈真的是坏女人。 人群里,一道小小的声音传了出来,“周开心,你刚刚说你没有爸爸,你妈妈真的是骗宫乐瑶爸爸钱的坏女人,所以你爸爸才不要你们吗?” 声音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吃惊,才提出疑问,纯粹的小孩子心思。 啊?周开心原来没有爸爸啊…… 小朋友们都很吃惊,他们不懂别的,只知道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不正常的,因为他们都是完整的家庭,都有爸爸妈妈。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爸的孩子也一样。 孩子们沸腾了,都在叽叽喳喳说着周开心没有爸爸这件事,几个老师慌忙安抚。 助教老师刚回头,就看到扑在地上的周开心一直拼命摇着头,捂着耳朵的一只手缝里,不断渗出血红来。 她吓得惊慌失措,大呼起来,“园长,方老师,周开心她受伤了,全是血……” 闻声,众人回头,这才看见,小小的孩子扑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呆滞,脸色惨白地泛着泪花。 “快送医院,方老师,打电话联系周开心家长。”园长大呼,二话不说将周开心抱了起来。 “园长阿姨,我有爸爸的,我真的有爸爸的,妈妈说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他会回来的。”晶莹的泪水滑下惨白的小脸,她哭的低低的,并不闹,却揪的人整颗心都在颤抖。 园长心疼到无以复加,又自责又难受,她居然忘了先去看看孩子的伤势光顾着阻拦唐之清,万一这孩子有点什么,她该怎么跟家长交代。 来教训一顿却教训出血案来,这是叶盼儿始料未及的,她哪里知道周若初的女儿跟纸捏的一样,轻轻一巴掌就能打出这么多血。 从宫乐瑶口中得知周开心这号人开始,她立刻让人调查,竟让她震怒发现,她的妈妈就是周若初,周若初有个女儿?是不是代表傅七夕有个女儿?又代表这孩子是宫煜则的…… 不可能,周若初不是傅七夕,她生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宫煜则的。 怀疑、不安让她越发暴躁,在亲眼见到那个像天使一样恬静漂亮的小女孩时,那股可怕的怀疑就像被吸饱水的海绵,迅速膨胀。 她狂暴了,只因为这个女孩像极了几年前匆匆一瞥的照片上,宫煜则的亲生母亲。 她生的女儿谁都不像,偏偏周若初的女儿一颦一笑,却像了那个死去的优雅无上的女人,这代表了什么…… 叶盼儿闹了一出把人闹进医院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冷静下来想想,周若初现在是百盛园的总设计师,唐政寄了全部希望在她身上,这事要是被宫煜则或者唐政知道,她都不会好过。 为今之计,得赶紧想办法。 提着手包,她掉头离开,身后的宫乐瑶紧追着,“妈妈你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 叶盼儿本来就心烦哪有心思管宫乐瑶,一把将她推开,“别烦我,我还有事。” 宫乐瑶本来就被吓到了,又连番遭受叶盼儿嫌弃,小小的心灵接连首创,她崩溃大哭。 是不是她又做错了事惹妈妈不开心了,可是她明明那么听妈妈的话,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妈妈开心才去做的,妈妈为什么还要推开她。 宫乐瑶的哭声很大,叶盼儿烦不胜烦,恨不得一巴掌拍的她闭嘴,但当她触及到小女孩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时,她倏地一愣,计上心来,咧唇笑了。 要解决麻烦,宫乐瑶不就是现成的利器吗! 她软了脸色,蹲下身,温柔地帮她擦起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妈妈带你一起走,不过接下来有件事你要帮妈妈知道吗?” 宫乐瑶扑进叶盼儿怀里,很用力地点头,“只要妈妈不丢下瑶瑶,瑶瑶一定乖乖的,什么都听妈妈的话。” “乖孩子。” 第348章 你他妈是不是喜欢男人 苏应琛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陪着周晴朗在另外一所医院检查,他心急如焚打了田蜜蜜的电话,让她立刻先去周开心所在的医院。 而另一边,园长送了周开心进医院,就从助教老师那得知,唐之清已经离开,根本没打算负责任。 园长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拨通了宫煜则的助理电话。 接电话的是余臻,大概得知了事情经过之后,立刻坐不住了,他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且不说周若初是不是傅小姐,光是boss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对五年置之不理的百盛园起死回生的上心举动,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影响力有多可怕。 再者,她现在可是百盛园的总设计师,她的孩子在宫煜则的未婚妻,唐政的亲女儿手里受到了伤害,处理不好,于公于私都会是一场地震。 余臻赶到医院,手术刚结束,庆幸的是孩子没什么大碍,被助听器刮伤了而且耳膜受到外力撞击破口,口很小能自己修复,可如果伤口再深几寸,就棘手了。 简单交代了一些后续护理问题,周开心就被送进了病房。 田蜜蜜心焦无比,这件事她还没敢告诉周若初,她早上刚交代的帮忙多照顾点孩子,这才几个小时,开心和晴朗都出事了。 她现在在去c城的高速路上,要是告诉她孩子的情况,她必定心急火燎赶回来,路上要是出点差错她就罪该万死了。 病房门被推开,余臻站在门口,迟疑着没有进来。 田蜜蜜瞧着他那副木头模样,看着就来气,周开心还在睡着,她轻手轻脚起身走到门口,直接按着他的胸膛将他推了出去带上门。 没好气地抄手于胸,“干什么?来帮你老板娘负荆请罪吗?回去告诉你主子,亲自来,否则这件事别想了了。” 余臻吞了吞喉咙,不自觉就软了声线,“不是,我只是来看看孩子的情况。” “看了,回去汇报吧,你们见识过阿初的脾气,这件事她还不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如果唐之清没有来叩头谢罪,这事还有的磨,百盛园项目对你们来说是宝,对我们来说,连开心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我知道,这件事是唐小姐过分了,我们一定会给周设计师一个交代,你能不能先……先不要告诉她。” 田蜜蜜本身也没打算告诉周若初,开心的情况不严重还说的过去,如果严重她是不敢瞒的,但是余臻这么一说,她倒是来劲了。 她鼓着嘴角,瞧着这个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正眼看她一眼的男人,心里有股劲,恨的牙痒痒,她是长得有多丑还是有多吓人,让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十年如一日跟个木桩子一样,无趣又木讷,她真想不透自己这脑子,到底是看上他哪里了。 身后追着她跑的男人大把的多,要颜值要身材,比他好的数都数不过来,偏偏这丫还就是有办法,板着个僵尸脸还能让她死心塌地十几年心里只放着他一个人。 真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她那么喜欢他,他喜欢她一下就要死了一样。 找个那么挫的女人当女朋友也不愿意给她机会,还说什么毕业就结婚,看吧,哪有正常女人受得了他的无趣,活该三十五岁还是只单身狗。 她磨了磨脚尖,一下下朝着他蹭过去,余臻背脊僵硬,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抵着墙面,脸瞥在一旁,浑身上下绷到死紧,田蜜蜜就着抄手的姿势,流痞地挑着嘴角,“不要告诉她?你用什么身份对我做这样的要求?你是我谁啊?我们很熟吗?” “我……” “求我啊……”把玩着指尖,田蜜蜜不管不顾打断他的话,一脸无赖耍横,“你求我我就考虑一下。” 余臻哽地脖子都长了,一双手心全被汗渍浸透,她的距离很近,温热的呼吸毫无间隙地喷洒在他脖颈间,那股酥酥痒痒的感觉,就如同千万只蚂蚁钻进皮肤,可劲地挠着他。 他这辈子就怂过两次,第一次是得知她为了别的男人出国,于是把准备了三天三夜的表白烂死在肚子里,然后蠢逼兮兮随便拉了个同系的女生,幼稚地演了一场证明自己也是有人爱的戏码。 第二次大概就是今天,挺直了腰板这么多年,她一句话就能让他折下腰还不带犹豫的,他这么怂,怂的自己都嫌弃,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连儿子都有了,还龌龊地痴心妄想,贪婪着这种贴靠身侧,屏息相对的悸动。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田蜜蜜得理不饶人,更多的却是暗藏许久,忍不住爆发的咄咄逼人。 “我求……” “看着我说话。”她气势汹汹地喝道,“有没点礼貌,对人说话瞥着脑袋,谁知道你跟鬼在说话?” 他艰涩地吞下口水,惶惶转过脑袋,深邃的眸,四目相对的那刻,无奈又晦涩,“我求你……先不要告诉周设计师。” “我不答应。”她毫不犹豫。 余臻傻眼了,“你明明说求你就……” 哪怕被套路了,他也大声不起来,气势弱的像个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 田蜜蜜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我只是说考虑,又没说就会答应你,还学霸呢,这点理解能力都没有?” 余臻被堵地心塞,偏偏对上这张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的脸,哪还有脾气可言,换做任何人,敢套路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偏偏这种恼羞却怒不起来的怂样,在田蜜蜜眼里,却是浇火的滚油。 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无论她怎么撩拨他都像个二愣子,不气不恼,毫无波澜,像个木头机器。 她居然还期待着十几年前,他对她照顾有加,至少对她还有点感觉,真是傻到可笑,只有不在乎的人,才懒得浪费情绪,要不然十几年都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连一个消息都没发过给她。 亏她气的内出血,他却像个没事人老神在在,爱上这种男人,就算直接说自己喜欢他,大概也就是一个冷静的‘哦’,越想越火大,她用力推了他,忍无可忍的怒喝,“你他妈的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第349章 这楼我周若初非拆不可 啊? 余臻懵逼地眨了眨眼,这是哪来的逻辑? “除了宫煜则的事,你还能有点什么反应?”她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这张僵尸脸。”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起大火,但眼下火上浇油绝对是下下策,他轻咳了一声,垂眸在两人几乎贴上的距离间深思了一会儿,犹豫着低声开口,“那个,我是很想离开,可是我离不开……” 田蜜蜜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气的重重一哼,脚上的高跟鞋尖毫不客气蹬在了他的皮鞋上,用力一碾。 痛快爽了一把,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臻痛的头皮发麻,却还是不忘正事呲牙咧嘴地在后头喊道,“蜜……田小姐,还请你遵守诺言,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周设计师,我会尽快处理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 回答他的是,病房门当着他的面干脆利落地关上。 余臻维持着原姿势贴靠着墙,只是浑身放松下来的肌肉让他脱力般差点瘫坐在地。 他微垂着漆黑的瞳眸,摊开满是汗水的掌心,苦涩地笑了。 …… c城。 宫煜则把她送到百盛园施工现场就先离开了,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事。 周若初也没心思管他,匆匆下了车,入眼的是熟悉的记忆,全非的面貌。 五年前还是荒芜空地,被零星钉子户占据的南郊如今平地而起庞然大物,只是这座空荡荡连框架都只组建大概的庞然大物却是座中看不中用的奢华废品。 这就是叶盼儿丢下的烂锅!比周若初想象的还要恶劣。 楼层建到这份上,设计、施工、人员、供应、公关等等下去的血本已经不在少数,却因为唐大小姐屡屡的一意孤行,损兵折将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不难想象,唐政这五年帮叶盼儿擦了多少屁股。 四五个施工代表早早接到消息,已经等在百盛园附近,周若初马不停蹄赶到的诚意让他们很是满意。 这才是大集团公司该有的态度,之前来接洽的人一个不如一个,推三阻四迟迟见不到人就不说了,来的人有些连图纸都没搞清楚,有些明知道图纸有错却执意让他们做工,搪塞来的借口就是上头的意思,简直拿百盛园这么庞大的建筑在过家家。 周若初站在大楼前,神色冷凝,身旁几个施工代表无不惋惜哀叹,“当初我们就说了,这图纸有问题有问题,这楼不能心急,会出事的,你们偏偏就是不听,非要开工,好了,楼烂了就不说了,还差点出了人命,可怜那大柱才二十五岁,多憨厚老实的一个小伙子,被截了一条腿。” 周若初吃惊地看着施工代表,“你说什么?” 早前,她就听闻过因为百盛园的设计图纸失误导致工人施工途中受伤,却没想到严重到这种地步。 施工代表看着周若初年轻,但气魄不凡,做事又雷利有序,丝毫不推三阻四,而且送来的图纸非常精细,和原先的图纸大相径庭,他们打心眼里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佩服无比,也就不瞒着了。 “周小姐,这事,公司是施过压的,公关处理过,所以我们也不敢多说,会惹上官司,你要是想知道,就去xx街口那家卖早点的人家去问问吧,那就是大柱他妈。” 周若初神色紧绷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沟通了一个下午,敲定了一些要点细节,几个施工方都纷纷赞同,达成一致意见,唯一让他们吃惊地是,周若初一眼定语,这栋庞然大楼必拆无疑。 几个施工代表面面相觑,犹豫着问,“周小姐,这拆楼的事非同小可,之前就有设计师提过,可都被董事会否决了,一个耗资太严重,一个你也知道,这是唐小姐做的设计稿,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实在是……还是再跟唐董和宫总商量一下吧,或者还有能挽救的方法吗?不至于整栋楼都拆掉吧?” 周若初卷起手里的稿纸成圈,一下一下扣着手心,她抬头望着这个失败品,确切的说,它就像个畸形儿,用她五年前不成熟漏洞百出的设计稿加上叶盼儿半桶水的经验和水平勾勾画画结合出来的,不伦不类就算了,现在看起来,很多设计点贯穿相连,都存在致命的隐患,牵一发动全身,她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生命高于一切,不分贫贱,她周若初的设计第首当其冲是以人为先才有创作可言,任何隐患她都零容忍,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在商言商,生意人图利,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既然负责百盛园的项目,就势必要把这把打的稀烂的牌面赢出王炸。 图稿落下,被用力一扣,周若初转身,展眉一笑,“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说服唐董和宫总,届时,还望各位配合。” 她抬手,纤细的指尖指着眼前的大楼,身后夕阳西下,淡金色的余晖落她一身璀璨流光,纤细的身板挺立,只听见她杀伐决然,一语定江山,“这楼,我周若初,非拆不可!” …… 天沉下来,周若初出了施工现场就直奔xx街口。 破落的水泥平房,看起来有些年岁了,门口摆着一辆搭着棚盖的早餐推车,周若初绕到门口,看到门缝下还透着灯光便抬手敲了敲。 “谁啊?”粗哑的女人声音低低传来,紧伴着还有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门打开,瘦高的中年女人穿着大花的老旧睡衣,探头出来,“请问小姐,您找谁?” “你好阿姨,请问这里是大柱的家吗?” 女人点点头,眼中透出狐疑,“你是?” 周若初善意一笑,“你好,我是周若初,受聘唐风集团,是百盛园的决策总监。” 女人闻言,脸色当场大变,“你滚,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害的我儿子还不够,还想怎么羞辱他,我不会让你见大柱的,你给我滚。” 周若初心急解释,“阿姨,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见见大柱,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根本听不进去,左右环顾,从门后抄起一把扫把就挥了出去。 第350章 不要公主抱 周若初没料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又没有防备,女人的扫把当头挥来,她急着闪躲,完全忘了身后的台阶,被推的一个趔趄,穿着高跟鞋的一只脚从半高的台阶崴了下去,惊慌失措地往后栽去。 遒劲的胳膊横穿了过来,在她仰倒的惊险一刻,拦过纤细的腰肢,牢牢挡住了后路。 周若初侧头看了一眼,男人冷然的俊脸黑沉一片,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神,燎着浓浓的怒火。 可眼下关节,她可没心思理会他的情绪,稳住了脚跟就匆忙去推住眼看着就要被关上的大门,不死心地着急解释,“阿姨,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来看看大柱的情况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们没把我儿子最后一滴血吸干净不罢休是吗?”说到痛心处,女人眼底打起泪圈,她死命拽开周若初把住门框的手,气急败坏地痛诉,“你们财大势大,我们穷苦人家惹不起,我们已经不闹了,什么都不图了,你让我们过点安生日子行吗?” “不是阿姨,你听我说,我对大柱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好好了解一下原委,你放心,你们有委屈尽管告诉我,我都会尽力帮忙的。” “算我求你们,我们大柱经不起折腾了,不管你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都请回吧。” 可能是周若初诚恳有礼的态度让中年女人有了迟疑,可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让大柱再被推上风口浪尖,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儿子,唐风集团这种不人道丧尽天良的企业,早晚会遭报应。 中年女人用力一推,也顾不得周若初的手还挂在门框上,直接关门。 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快速将她拽了开来,只听见砰的一声重响,木门被用力合上,这要是迟一秒,她的手指都别想要了。 她喘着气,无奈地看着紧闭的门扉,亲眼见证女人对唐风集团深恶痛绝的态度,知道再坚持也是无用,这门是绝对不可能开了。 叹了口气,她转身准备离开,才迈下台阶,脚踝处撕裂的疼痛让她头皮一麻,慌乱之下,她胡乱一挥,就抓住了一个支撑物。 一口气松到一半,她恍然一顿,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徐徐侧过脑袋一看,她眼皮一抽,整张俏脸瞬间爆红。 她这神来之手也太会抓了,好死不死,居然扯在了宫煜则的皮带上,而且这皮带的位置还在正中…… 这姿势,说不是打情骂俏都没人信。 “对……对不起!”她跟触电似的,张皇失措地抽手,为隐藏自己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心思,她匆忙侧过他的身旁,拐着腿咬牙忍痛地往台阶下走去。 刚刚为了进门,她只顾着着急解释,根本没察觉到脚崴的痛感,现在反应上来,每接触地面一下,都像是鞋底里藏了跟针,一下一下戳着疼,钻心无比。 大手从身后抵了上来,周若初只觉脊背一僵,整个人就被天旋地转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大惊失色。 宫煜则轻松自如地抱着她,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这里是打不到车了,就你现在这腿不用走到酒店就已经报废了。” “我报废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 黝黯的冽眸半垂,落在她倔强的小脸上,久久不动,就在周若初以为他要怼她,都已经做好反唇相讥准备的时候,男人一言不发陡然松手,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她砸在了地上。 好了,现在不仅腿瘸了,连屁股都要裂了。 周若初咬牙切齿,又痛又气,差点爆了三字经,却见宫煜则‘犯了案’却连善后都懒得,直接跨过负伤累累的她,往不远处的车走去。 绝情到真的一丝不漏地遵照她的话——不用你多管闲事。 好的很,真以为没有他的帮助她就走不回去了?她还就不信邪了。 夜风凄凄,小镇的晚上黑下来就跟鬼城一样,家家户户早早闭门,大街上寂寥无声,只有忽明忽暗的路灯映衬着她垂死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的可怜身影。 咳,看来真的是高估自己了,别说走回去了,现在连爬起来都有困难了。 真要为了赌一口气,让自己坐在这里喝西北风一晚上? 眼看着前方越走越远,马上就要钻进车里的高大身影,周若初恼恨不已又无可奈何,只得拉下脸,万般不情愿地喊道,“等等……” 身影不知道没听见还是听见了装没听见,脚步不停,直接拉开车门,看着他俯身上车,她急不可耐,哪里还顾得上面子里子,“宫总等等!” 宫煜则顿住动作,一只胳膊搭着车门转过身,毫无同情心地抄起手,“周大设计师还有事?” “我……那个……”她眼神飘忽,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故意消遣她,奈何是她先放的大话,现在打脸打的再重也得自己憋回去。 红着脸,她撇开脑袋,一鼓作气喊道,“我站不起来!” “所以呢?”他轻懒地靠着车,态度凉薄至极,别说过来搭把手,就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所以呢? 周若初不敢置信,她都拉下脸到这份上了,这男人还敢拿乔拿架问她所以呢?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她,在他眼皮底下磕破一点皮都能心疼的让她甜出蜜。 等等,她在想什么?又在酸什么? 她现在是周若初,凭什么要求一个陌生男人对她怜香惜玉,如果在这个男人面前,连这点小小的委屈都咬不下那她又该如何信誓旦旦剥离掉他? 深吸口气,她牵强地扯起嘴角,咬牙切齿地一字字挤出,“麻烦宫总搭把手,送我一程!” “我不爱多管闲事。” 她语塞,憋的胸口发闷生生忍了,“对不起,是我不识好人心。” 宫煜则深深凝了她一眼,鼓了鼓嘴角,这才姗姗来迟往回走,见他熟练地伸手过来又是要抱,她慌忙推住他的手,“不要公主抱,背就可以。” 已经半蹲的高大身躯猛然僵硬。 第351章 晴天霹雳 ‘抱抱,公主抱的那种。’ 有风带过,缠起记忆中细若蚊丝的线,却在他心湖上掀起了狂风骤浪。 他很慢很慢地侧头,深幽的黑眸内涩涩的,带着无法言说的疼痛,他看着娇小的女人搭着他僵持的手臂,懵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攀上了他的背脊。 她的无动于衷,成了击溃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利器。 她,不是七夕! 心如同被沉进又黑又深的海底,冷到极致,麻痹了痛意,肩上的分量不重,车的距离不远,他却像走了一个世纪般,恍恍惚惚,失魂落魄。 周若初咬着牙,双眼低低垂下,她的呼吸不能急促,心跳不能加快,脸上更加不能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她不是傅七夕,这颗心,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加固起来,却为什么还是抵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微弱的刺痛目光。 是他不要了他的女孩,是他放弃了他的女孩,那个叫傅七夕的女孩。 所以她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宽大温暖的背脊,再次触碰,不过是提醒她愿赌服输的下场,可惜,她早已经输光了所有筹码。 上了车一路无声。 巧的是,酒店居然是五年前他们来到c城住的那家,只不过原来陈旧的酒店已经翻新,颇有规格,也算的上奢华。 至于宫煜则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她不想探究,酒店是施莱安排的,作为唐风集团员工,她应该没胆子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给他们制造绯闻。 可宫煜则当着她的面在她的房间对门推门进去的时候,她脸色就挂不住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宫煜则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冷不丁截断她没来得及说的话,“周大设计师该不会又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为了接近你才把房间安排在你对门吧?” 这一天被堵多少次了,每次都差点呕血,她气呼呼愤道,“最好不是,我想宫总也不是喜欢打脸的人。” 话毕,她拐着腿走进房,砰一声甩上门。 看着房门关上,挂在嘴角的莞尔渐渐消散,被浑身羁押不住的苦涩尽数填满。 打脸,不疼,哪有心上血淋淋的伤口疼。 走回房,他拿起座机电话。 …… 周若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洗了澡,她套着睡袍,头发湿淋淋地包着毛巾,一步一踉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白皙的脚踝处,高高肿胀,又红又大,根本没法触手,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如果这脚不好,她连走路都吃力。 想了想,她拿起座机刚要拨通前台要点冰块,门铃却先响了。 彬彬有礼的女服务员端着托盘,笑着递给她,“周小姐,这是经理吩咐给您的。” “经理?” “没错,您的助理来过电了,您是唐风集团的代表,是贵客,经理特别交代要好生照顾您,刚刚见您进来似乎崴到了脚,这里有冰块还有消肿药,都是很管用的。” 周若初接了过来,虽然诧异,但也不以为然,“替我谢谢你们经理,改日亲自道谢。” “好的,不打扰您休息了。”服务员微笑颔首,帮她带上门。 周若初看着托盘上好几罐的消肿药,拿起其中一罐把玩着,真是及时雨,没想到这小小的酒店,这么懂得人文关怀。 敷了冰块她仔细抹上药,凉凉的药性浸润皮肤,很是舒服。 靠坐在沙发上,不由想起大柱的事,如果真的公平补偿的程序走过,他妈的反应不至于这么大,这背后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真相。 看样子,她明天还是得再去一趟,只是不能再硬碰硬,得重新像个办法。 夜深,半开的窗吹进凉风,将窗帘刮的飒飒作响,周若初闭着眼,眉心紧凝,被梦魇沉沉压着。 她看到了妈妈,看到了七夕,怎么奔跑都追不上她们,无助痛苦地看着她们消失在猛然窜起的烈焰中,身后传来张牙舞爪的大笑声,叶盼儿站在被血泊染的没有尽头的汪海中,她身侧,躺着宫敏兰乔振邦,还有裴璃。 她凄厉呐喊,却听不到自己一点声响,不远处浓浓的白雾中,缓缓走出一道道麻木的身影,唐政、温锦容、最后一个……她瞠目结舌,是宫煜则。 他们呆滞地来到叶盼儿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逐渐涌上来的血红淹没,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垂死挣扎地呼救,沉寂下去的最后一眼,也只剩下,冰冷残酷的麻木。 血红淹没了身体,淹没了口鼻,淹没了头顶,她透不过气来。 大眼,猛然睁开。 那一瞬间,周若初浑身冰冷,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浑身湿透,颤抖的手无力地搓了搓脸,那样深到骨子里的绝望到现在还在每一个细胞上战栗,她忘不了梦中每一个撕心裂肺的场景,每一个麻木不仁的眼神,每一个狰狞如鬼的笑。 这样的梦,她做过不止一回,但在心理医师和催眠师的治疗下,已经好久没梦过了。 掀开被子下了床,窗外冷风逼面,她打了个颤,走进洗手间换下湿透的睡衣又冲了个澡。 再出来,她毫无睡意,拉开窗帘,望着外头静谧凄凄的夜路,宁静透着祥和,反正睡不着了,索性拿上外套,她出了门。 漆黑的小镇,凉风徐徐,她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零星几家菜摊和早餐店已经亮起灯光,在做准备工作。 她沿路走着,看着一家老作坊的早餐店,一扇扇搬开年岁已久的木门竖在一旁,然后抱着煤炉出来起灶。 “阿姨你好。” 富态的中年女人抬头看她,笑的特别热情,“哎哟小姑娘这么早啊,我们还没开工呢,现在可还没早点呢,你等的了吗?阿姨现在就给你做,我们家的豆腐花可是远近闻名的。” 周若初笑笑,“阿姨,我只是想问问,您知道原来住在南郊有一户钉子户,户主姓李的老人家吗?” 富态的女人蹙眉一想,拍掌喊了一嘴,“是不是老伴早死还卖过糖炒栗子那个?” 周若初笑着直点头。 “哎哟,小姑娘你别找了,那老头五年前被拆了房子之后,说是带着老伴的骨灰出去看看外面世界,两年前回来过一趟……” 富态女人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南郊那地被大城市里的老板买下起楼的吧?” 瞧着周若初神色怪异,女人更加来劲了,“那李老头就是因为这楼才回来看看的,他当初可是抵死也要守着和老伴的那栋破房子怎么也不肯拆的钉子户啊,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同意了下来,哪想到那么大的楼频繁出现问题,还差点出了人命,现在还烂在那里占着地方,李老心里有气,上那大公司闹过,被里头的人丢出来了,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人就这么没了。” 第352章 墓地偶遇 富态女人啧啧感叹,“这事当时在c城传的沸沸扬扬,说李老就在那大公司门口被撞死的,撞了之后好几个小时都没人管呢,后来送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富态女人还在说着什么,但后面的话周若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血液在倒流,耳畔嗡嗡作响,一股浓浓的腥甜就压在喉咙口,反复滚咽着。 撞在公司门口好几个小时都没人管,保安不是死人,是被人授意了不敢管而已。 唐政还是有良心的商人,他做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而能把人命玩的比草芥还不如又不计后果的,任何高层都不会蠢到把大好前途赌在一个无足轻重的老人身上。 那么,能让唐政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只能善后的人,只有一个。 叶盼儿! 她深深阖上眼,一双皙白的手,因为攥的用力,勒的骨节个个发白。 “小姑娘,你没事吧?脸色不大好。” “我没事,阿姨,我能再问问,李老的骨灰最后收在哪里?” 富态女人点点头,“具体是谁收的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李老死了之后,被个没留姓名的大老板亲自敛葬,就埋在郎水郊,和他老伴一块儿安葬呢。” 郎水郊,大老板,会是宫煜则吗?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转身,她钻进漆黑如幕的夜路,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天际透亮,郎水郊的工作人员刚开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女人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是……” “我想知道,李老的墓在这里吗?” 工作人员愣愣点头,“没错。” 这事他记得特别清楚,郎水郊这样的地方都是供有权有势的人留着百年之后用的,像李老这样的身份,能安在郎水郊里那是唯一一个,全是吃了那个有权有势男人的面子。 “我想进去看看他。” “这个可不行,我们这里是有规定的,除非有亲属证明,否则死者为大,我们担不起任何责任。” 工作人员的话并无道理,墓地是死后安生的地方,当然也不乏仇深似海的敌人为了报复,不让死者安息。 她无奈恳求,“我就见一眼马上出来,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工作人员见她态度诚恳,想到李老的身份也不至于还有什么可怕的仇家,便勉强应下了,“那行,就十分钟,你快去快回,别让我难做。” 周若初喜上眉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拿上早早准备好的白菊,按着工作人员指的路,她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墓碑上,映着李老慈祥的笑,像极了五年前,他把糖炒栗子递给她说起老伴的幸福模样。 她放下白菊,俯在墓碑前,红了眼眶,“对不起,是我失约了,没有守护好你和阿姨的家,也没能守住您……” 垂下的脑袋,眼泪一滴滴砸落,滴入白菊内,“你放心,我回来了,我会重建你们的家园,绝不让任何人毁掉它。” 看望完李老,周若初没有马上离开,她转道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另一座墓碑前,蹲下身,她温柔地抚过墓碑上的照片,弯膝而坐,抵靠着额头,“妈妈,七夕,我好想你们。” 抿着唇,抿进咸湿的滋味,她却轻轻笑了,“对不起,五年了都没能来看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我回来了不走了,会常常来陪你们说话的,只要你们别嫌我烦。” 她靠着墓碑,絮絮叨叨说着,“妈妈,我知道你一直想帮我找亲生父母,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可我还不能和她们相认,你别担心我,我已经不是以前懦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小丫头了,我现在能保护好自己。妈妈,如果你们还在我身边那该多好……” 擦过眼角,抹去泪水,她徐徐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妈妈,七夕,我要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时间不早了,她必须再去一趟大柱家。 出了墓地,让周若初始料未及的是,居然在门口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宫煜则,他手里捧着两束花,显然是来拜祭谁,见她出来,眉色不由一紧。 宫煜则的眼神毒辣的很,她绝对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对,先发制人才能让他无话可说。 笑意盈盈迎上去,她自然地撩了撩耳边垂下的长发,“宫总这么巧,你也来这里看望故人?” 宫煜则微眯的黑眸犀利灼人,他轻笑一声,说不出的诡异,“我来看望故人不假,难不成生在a国长在a国的周大设计师,在这个小小的城镇也有已逝的故人要拜祭?” 她眉目流转,笑意不达眼底,“故人不敢说,倒是职责所在而已。” “呵。”宫煜则被逗乐了,“这倒新鲜了,祭拜死人还是职责?我怎么不知道唐董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给你下派这种工作。” 周若初的脸色一收,溢出几缕讽刺,“于龙煜集团唐风集团名誉而言,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太白的好,我就不信,宫总对李老撞死一事,毫无所知?” 深沉的眸子猛地抬起,淬过鹰隼似的厉光,他扣住她的胳膊,凌冽逼近,“你怎么知道李老?” 周若初没有推开他,她并不急躁,也不会急着解释,只有越云淡风轻才越容易消除他的疑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百盛园是贵公司和唐风集团合作的项目,李老的死,因百盛园而起,唐风集团和您都逃脱不了责任,作为百盛园决策总监,来拜祭一下,不为过吧?” 多么漂亮无懈可击的一番抢白,滴水不漏地让他无言以对,但睿敛如宫煜则,信了就有鬼了。 他松了手,居高临下地晲着她,高深莫测地笑了,“周设计师真是有心,这么细枝末节的事都考虑的这么周到,既然来了,不妨等我一程,我也正要去看看李老。” “我没空。”周若初径自离开,却在擦身至极,再度被钳住了手臂,“我猜,你是要去大柱家吧,你确定你一个人应付的了?” 想到昨晚上被扫把打,还差点被夹手指,周若初没犹豫多久,就做了决定。 事情要做,但怎么做到事半功倍才是本事,或许对于大柱的事,宫煜则身上能挖出点什么信息。 第353章 丧尽天良 太阳升起,晨光最是明媚。 宫煜则将车停在马路侧边,周若初下车就看到大柱妈一个人张罗着门可罗雀的早餐摊。 见她过来,女人一脸防备地瞪着她,“我昨晚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是不会让大柱见你们的。” “阿姨,我没说要见大柱,我买个早饭不行吗?” 女人微一怔楞,像赶着什么脏东西往外猛挥手,“早餐已经没了,我不卖了。” 周若初指着刚出炉还冒烟的一锅馒头笑了,“阿姨我真的没有恶意,我虽然受聘唐风集团,但我并不了解事情前因后果,我现在是百盛园新上任的总设计师和决策总监,有义务关心因为百盛园而受到伤害的大柱。” 女人顿住了动作,眼眶一下子就通红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是百盛园的设计师?” “没错。”宫煜则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鹤立鸡群的体魄加上桀骜睥睨的气势,一看就是身份不凡,“你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能给百盛园一切事项做主的负责人,你心有不甘,找她就对了。” 周若初瞪他一眼,明明挺好的话,到他嘴里咋就成了狗嘴吐不出象牙了。 女人绕出早餐摊,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老板,老板娘,我们大柱冤枉啊。” 周若初被她的举动吓到,慌忙搀住她的胳膊,也没顾上她这引人遐想的称呼。 “阿姨,您别这样,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都怪我这个老太婆没用,你们大人大量,求你们帮帮我家大柱吧。” 女人的情绪像被戳中了爆发点,一发不可收拾,她被搀扶起来,声泪俱下地痛哭起来,“我们大柱又懂事又孝顺,他知道我一个寡妇养大他不容易,每次拿了工钱全都往家里送,自己身上一毛钱也不留,他常说,等赚了大钱,要带我去大城市里过好日子,他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酗酒过度导致神志不清坠楼,唐风集团为了拿回赔偿款,竟然编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借口掩盖事实,如果有那笔钱,我也不会生生看着大柱被截肢,老天不公啊,为什么不把这些没有良心的吸血鬼给劈死。” 宫煜则倚在桌旁并没有落座,大柱妈的话虽然混乱不清,但他稍稍一理就明白了。 这五年,他对百盛园置之不理,任何事项一概不听不见不看,除了李老死的那天,他处理了他的身后事,将他好好安葬。 那座原本就是为了他和七夕执手所建,只为告诉世人他宫煜则至此一生只守一人的见证,可七夕走了,它成了嘲讽他失败的证明,成了他背信弃义的证据,成了他心中被挖空的痛。 它,成了一座没有意义却血淋淋的空楼。 周若初听的心尖发紧,她笼着女人的手,耐心地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阿姨,您慢慢说。” “我们大柱是个聪明孩子,成绩很好也学过几年设计,因为我没钱,他才主动辍学出来打工,知道百盛园要落在c城,这孩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哪怕不能参与那么大座楼的设计,但能参与建设他也心满意足,可楼落成不到一个月,大柱有次回家跟我提过,说这百盛园设计有问题,再建下去肯定要出事,我当时没当回事还笑话大柱,说那么大企业,那么多数一数二的设计师,设计怎么可能会出问题,肯定是他犯糊涂了,哪想到这话才刚说完,第二天大柱就出事了。” 女人抹着一脸的泪水,痛心疾首,“大柱出事那天,唐风集团就来人了,他们态度很好很诚恳,一直都在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承诺会给我们相应的赔偿,但前提是,要把过错方归咎在大柱身上。” “所以,你就为了大柱的医药费,主动背了这个锅?”宫煜则突兀地插话进来,一语中的,让女人彻底崩溃,“我没有,我不想的,我把他们赶出去了,可医生告诉我,大柱的治疗因为没有续交医疗费被迫停止,唐风集团想逼死我逼死大柱,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好好活着,所以我没有办法只有承认下来,大柱是过错方。” 女人越说越激动,浑身战栗抖如筛糠,周若初只有用力抱着她让她镇定一点。 “唐风集团开了记者招待会,他们说,只要我一承认过错方立刻给大柱续费治疗,等大柱好了,还会给我们一笔补偿金,足够我们孤儿寡母找个安静地方,好好静养度日,大柱的情况等不了,我不敢耽误,照着他们给的稿子一字一字地认真背下来,承认大柱是酗酒过度神志不清才坠楼,和唐风集团毫无关系,我把自己还躺在重症室里奄奄一息的儿子当成靶子,给那群万恶的吸血鬼打的血肉模糊。” 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事后他们不给补偿金就算了,居然连治疗费也迟迟不续交,大柱是活了下来,但却因为耽误手术,被活生生截肢了一条腿。” 愤怒,已经不足以表达周若初内心犹如火山迸发的岩浆。 先是李老,后是大柱,两条人命,比草芥都不如,叶盼儿一意孤行不负责任毒辣地黑白颠倒,万万没想到,睿智清明在商海沉浮了一辈子的唐政也能糊涂愚昧至此。 她深吸口气,紧紧蜷曲起冰冷的指掌,耳畔,女人絮絮叨叨的痛语还在断断续续哽咽着,“唐风集团害的大柱截肢还不够,还把万恶的脏水泼给大柱,事后我们家大柱被抨击被围攻,成了众矢之的,唐风集团借机为由,断绝答应给我们的一切补偿,还送来了法律文书,我大字不识几个,又没有钱,拿什么和这些高门大户理论,可我们家大柱一辈子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做人,就算穷也从没干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经历了那件事,他整个人都变的抑郁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他知道我心里有愧,怕我难过,又对着我强颜欢笑,我这心,每日每夜都像被扎着疼……” 女人转头,一双手将周若初抓的死紧,“老板娘,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什么补偿金损失费我都可以不要,可我们家大柱的清白不能不要,我只图唐风集团给我们大柱一个公道,一个堂堂正正笔直的腰杆,我们大柱没做过的事绝对不承认。” 第354章 难道我要哭吗 事情已经过去一两年,而且被唐风集团的公关处理的滴水不漏,又是记者招待会又是法律文书,这盆脏水想要洗干净并不那么容易。 可就因为大柱无权无势,人微言轻就没了证明自己清白的公平机会,那不是天道不公,而是人心不古。 她现在身处高位,按理说,维护东家利益和形象责无旁贷,可这个翻身仗不打,对不起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周若初站起身,并没有直接回复她,转而道,“阿姨,我能见见大柱吗?” 女人犹豫,不是她不肯,而是现在儿子的情况很不好,不肯见人就不说了,连她一整天也就送饭进房间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 好好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活生生被压迫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抑郁自闭的性格。 女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周若初本身也没有强求的意思,看她这样也只惋惜叹道,“阿姨,大柱能看出设计问题说明他的设计才能不在百盛园的一些设计师之下,如果他明天之前想见我,来xx酒店找我,明天过后我就会离开c城。” 女人见她要走,心里又没底,慌忙站起身拉住她,“老板娘,大柱真的是被唐风集团冤枉的,你帮帮他成吗?” 周若初反握住她的手,“我会尽力的。” 难不成又是石落水面,沉落无声了吗? 女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她还以为找到了救命稻草,原来也只是走个过场,说点好听话的这一套,难不成她好好一个儿子就这么看着被毁了吗? 一直没有希望就算了,可他们三番两次登门,态度诚恳,言辞凿凿,给足了她信心,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眼看着人就要走出去了,经不起再挫伤一次的女人彻底崩溃,痛哭流涕,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无知害的儿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压抑不住悲恸的情绪,她含着满脸的泪,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生锈的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妈……” 一声悲吼,惊的门口的两人纷纷侧头,男人趴在地上,痛心疾首地流着眼泪,手里的拄杖飞落不远处,压着那把生锈的剪刀。 女人声泪俱下,扑在地上抱着儿子,“大柱,是妈对不起你,这一年多妈已经过够了扎心摧肺的日子,你就让妈去吧,这罪是我该赎的。” “你要是死了,让儿子我怎么活,妈,我没有怪你,你辛辛苦苦养大我,我却变成一个残废,我是恨我自己没用,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辛苦一辈子到年老还要为我担惊受怕,还要起早贪黑卖早点,是我不孝。” 周若初跨过门坎,暗暗吁了口气叹道,“大柱,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你妈再为你担心,你就应该振作起来,证明自己清白。” 大柱苦笑一声,在母亲的搀扶下站起身,“vicky小姐,你们的对话我刚刚在屋里都听到了,我出来不是正如了你的意。” 周若初笑了,不出她所料,果然是个聪明人。 虽然年轻,但眉宇间满是事故老成,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不仅当家早,脑子也不差。 “你知道我?”她记得进门至今都没说过自己的大名。 “新闻上播的不少,而且又,又事关百盛园,我看新闻说唐风集团新上任了一个拿了大奖的设计师为决策总监,叫vicky,如果我猜的没错,您就是这位总设计师兼决策总监吧。” 周若初笑而不语。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上一任的总设计师是唐小姐,就算你身处高位,于公,唐风集团公关部门已经给这件事打下完美句点,于私,唐董事长会因为你旧账重挖,让自己女儿受这份委屈吗?你想帮我,处境也并不容易吧?” 大柱妈被自家儿子这么一分析,顿时羞愧难当,“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只是走个过场并不真心要帮我,是我误会了你们的难处,刚刚还……让你们见笑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不了了之,我只是想换个方式刺激一下一蹶不振的大柱。” 冷峭的眸轻抬,落定大柱身上,“你放心,我自有我的处事方法,你只需把你发现的设计漏洞以及你出事当天一切事故现场一五一十写份详细书给我,记住,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真相就是真相,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外力而缺席,但你不能因为它迟到就放弃了。” 大柱震愕了。 他对设计热衷敏感,早听说,vicky拿下世界设计大奖成为华人骄傲,他钦佩无比也当成偶像,后来却听说她受聘唐风集团,让一腔热血瞬间冷冻,原来也是一个为了权势虚名能随便弯下腰的人。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女人,曾经的偶像活生生站在眼前,她比想象中年轻,一双澄澈的双眼却承载着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通透,她说出的一字一语明明那么匪夷所思,平静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让人心神俱撼。 是他狭隘了,眼前的女人,是一个远比传说中更该让人高看的存在。 “好,我会一五一十详细记录。”大柱把着拐杖,靠着一条腿习以为常地走到周若初跟前,心悦诚服折下了脑袋,“vicky小姐,真心感谢您。” 周若初虚虚搀了他一把,打趣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为你讨回公道,这声谢是不是早了些?” “不管成不成,您对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都能费心至此,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值得被尊重的人。” 周若初大大方方地笑了,“希望下次再见,能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明天我会让人来拿你的详细书。” “好的。” 大柱妈心里高兴,沿路送着两个贵客出门,“老板,老板娘,真是太感谢你们,好人有好报,我老婆子没读过书嘴笨不太会说好话,就祝福你们夫妻百年好合,健康平安。” 宫煜则挑眉乐了,周若初冷眼瞪他,“你在开心什么?” “难道我要哭吗?” 周若初擦过他的肩,来到大柱妈跟前,笑意盈盈地勾起嘴角,“阿姨,我们不是夫妻,但是您想知道他是谁吗?” “额?” 她抿了抿唇,和善无比道,“他就是您口中害的您儿子罪魁祸首的唐风集团大小姐的未婚夫,唐董事长的乘龙快婿。” 第355章 山雨欲来 如果不是宫煜则反应快,跑的麻利,这次的扫把头是朝他飞来的。 上了车,看着副座上老神在在毫无愧疚心的周若初,他凝眉不悦地嗤了一声,“白眼狼。” 周若初不为所动,对付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只有比他更不要脸。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刚刚失算,大柱妈直接自杀了?” 懒懒地觑了她一眼,她笑的笃信无比,“宫总的眼力劲真不怎么样,进门,我就看到墙角矮凳上放着几张设计图稿,墙根贴着近几年关于设计类的新闻,说明大柱并没有真的绝望到放弃一切,他只是缺个契机,再者,房门是半掩的,我已经看到了拐杖的边角。” 宫煜则鼓了鼓嘴角,呵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顺带着门口鞋柜上的剪刀神不知鬼不觉放到桌上供大柱妈使用的理由?” 周若初语塞,原来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察觉,“我收回刚刚说您眼力差的话,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就算当时大柱没出来阻拦,我也不会让阿姨有事。” “恭喜你,赌赢了,但是我很好奇,大柱的分析你很清楚说的没错,你是凭的什么自信,让唐董为你开红灯,要知道,这件事牵一发可要动全身,首当其冲就是他的宝贝女儿。” 她侧过身,讽刺无比地看着他,嘲弄道,“宫总这是还没开刀就心疼上未婚妻了?” 红灯车停,男人粗粝的指腹点在方向盘上,窗外阳光正好,碎如灿金,她甚至看见了他修剪整齐的额发前,星星点点飘动的飞尘。 他很慢很慢地侧眸,飞尘扬起,一散而空,转瞬间对上了幽深炯亮的黑瞳,冷薄的唇一开一合,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如泰山压顶,“我心疼你。” 清眸微颤,只一恍惚的功夫,她凉凉笑出了声,“宫总,这次可不是我想得美了吧,看上我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瞧着她没心没肺,笑容肆意,他不动声色敛下心绪,笑了,溢上丝玩世不恭,“所以,你是想通了,有时间有功夫陪我这些豪门贵公子玩地下情的游戏了?” 周若初有气,却撒不出来,她没好气地扯了扯嘴角,“不好笑,麻烦开快点,我去施工现场还有事。” 话说完,她又想起高速公路上速度与激情的要命一刻,忙不迭改口,“算了, 不用快,你慢慢开。” “我还从没见过哪个下属使唤起上司这么得心应手的?周大设计师,你这该不会是习惯吧?” 习惯什么?习惯当年傅七夕动不动就依赖他,需要他,供她使唤。 步步套路,句句挖坑,想试探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是抱歉,我从小娇生惯养,可能真的习惯了颐指气使一时改不过来,宫总气魄高,度量大,这点小事难道也要计较?” 所以他要计较了,就是气魄低,度量小了? 牙尖嘴利!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和宫总提个醒。”车停稳,周若初没有急着下车,摇下窗户指着不远处空荡荡的巍峨大楼,“我不管你们前期花了多少血本在里面,这楼,在我周若初手里,必拆无疑。” 宫煜则眺目望去,眼底的深意说不上的浓郁,“你知道,这楼耗损多少钱,花了多少人力精力时间下去吗?” 周若初转头看他,不怒反笑,“宫总你可是前脚才从大柱家里出来的,如果大柱不够,再搭李老一条命够不够?还有……” 她眼底的怒火毫不掩饰,“你搞清楚,我不是来请求你的,而是直接告诉你我的决定,要我周若初决策百盛园我就不会容下这种垃圾在我手下活着,要吗我下来,再把你千娇百媚的未婚妻顶替上去,我无话可说。” 拉开车门,她头也不回,毅然走了。 宫煜则抵着方向盘,看着不远处的大楼,心里五味杂陈,转念间,他捞出手机,还没拨出,余臻的电话先进来了,“boss,有件事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说。” “……” …… 从施工现场下来,天已经昏暗,紧赶慢赶两天,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踩着渐渐昏黑的天色,她拿出电话,拨通了田蜜蜜,电话响了很久直到快停了才被接起。 “忙着吗?” “不忙不忙,你那边呢?” “目前差不多收尾了,明早就回去。” “额……好。” 周若初拿开电话看了一眼,敛眉问道,“你怎么了,听起来怪怪的。”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没事,你想太多了。” 周若初不信,和田蜜蜜相处五年,她很了解蜜蜜是什么性格,“你在桃源吧?让孩子们接个电话,我想听听他们的声音。” “啊?那个阿初,他们刚刚吃过饭,苏哥带他们出去散步了。”田蜜蜜的话才落音,紧随着又插入一道突兀女声,“请问是周开心的家属吗?出院手术办好了,您看一下。” 田蜜蜜挡话筒已经来不及了,张皇失措地解释,“阿初你冷静点听我说,开心她没事,只是有一点小感冒,所以我带医院来看看稳妥点。” 话说完,田蜜蜜又恨不得拍几个两个大耳刮子,嘴笨成这样,哪有小感冒来住院的,越解释越乱。 “好好说清楚!” 问这话的时候,周若初寡淡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事实上她已经脚步不停,脖子间夹着电话,人已经跑到路上疯了般拦车。 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周若初要是回来了必定也会知道,田蜜蜜衡量之下也不敢瞒着,一五一十把周开心在幼儿园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毫无声响,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认识的周若初不常发火,可一旦发火必定难以压制,而一声不吭的周若初比起狂风暴雨的发火还要可怕。 “啊初?”她小小声喊道,还有没有回应。 她再喊第二声的时候,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嘟的单音。 开心是阿初的命脉,弄伤了开心一根头发都比弄的她自己没命还要严重。 这下完了! 第356章 吊打叶盼儿 深夜,周若初踏门而入的时候,大厅还亮着灯,田蜜蜜忐忑不安地等在沙发上,一瞧见人进来,立马站了起来。 她就知道,一听到开心出事,阿初是等不到明天回的。 周若初丢下包,马不停蹄往房间走去,田蜜蜜紧跟而上,“都睡了,医生说这次没伤到要害。” 房门推开,两个孩子各自一张小床,安静地睡着。 她脱下鞋子,打着赤脚小心翼翼走进来,借着外头静谧的月色,轻抚过孩子安静甜美的睡容,直至真实触及到的这一刻,她才卸下紧紧攥到几乎爆炸的心跳。 走出房间,她轻轻带上门,身后的田蜜蜜知道她心里压着重火,忙不迭认罪,“阿初,你怪我吧,你前脚才吩咐我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后脚就出事了。” 周若初走回大厅,拿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包,把里头一份详细的文书拿了出来递给她,“不说了,你立刻去联系一下琛哥哥,他有朋友在法律圈颇有威望,让他把这份文书过一下,大致情况我已经发在你手机上,你沿路看一下,问清楚胜诉几率有多大。” “好的!” 不是真在刀尖上的事,周若初绝对不会在深夜去打扰苏应琛,田蜜蜜不敢迟疑,立刻去办。 她瘫坐在沙发上,纤细的指交扣抵着额心,想起几个小时前,在c城的马路上拦不到车却心急如焚的场景。 是宫煜则带她回来的,而且还带来了大柱写好的文书,她心里清楚,他掐点出现在施工现场,必定已经从余臻那里知道了叶盼儿做的事。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她会让那人含着血也吐不出来。 …… 次日,早八点准。 电梯门拉开,施莱早早接到电话守在电梯口,一见周若初出来立刻递上准备好的事关当初王大柱的所有相关资料。 周若初边看边问,“今天的高层大会几点?” “半个小时后,重点还是在百盛园上,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放着您的办公桌上,另外,唐董半个小时前来电,让您来公司就去他办公室一趟。” 周若初翻阅文件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冷意顿现,呵,叶盼儿东窗事发,又想找唐政擦屁股,她这还没动手呢,就想先发制人。 “告诉唐董,我手头有要事,抽不开身。” 施莱学聪明了,既然跟着vicky,就不能三心二意,这个主本事大大的有,光是看着唐董亲手拉下溺爱如宝的女儿送她坐上这个位置就显而易见。 vicky一向不按理出牌,她要是稍偏心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犹豫不过两秒,施莱立刻点头,“好的。” 周若初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脑,短短时间,已经分列出有用的文书,全部邮件给了乔律师,正是苏应琛的好友。 一切就绪,她抽出包里的设计稿,将几处微小处做了详细标注。 半个小时后,高层会议准时开始。 龙煜集团部分高管以及宫煜则,甚至宫承哲、叶盼儿都出现了。 他们挂钩百盛园,今天大会的内容又重点涉及百盛园,会出席并不奇怪,而叶盼儿不用说,不是奔着宫煜则来的,就是被唐政喊来跟她道歉示好的。 唐政对她的态度一向亲和,见她来了,立刻招手让她上来主位,面上和善的看不出一丝她背了他意思不去他办公室的不爽。 大幕亮起,她把仔细修正过的图纸以及这两天在c城出差的所见所想全部做了罗列,对百盛园的设计架构深入分析,字字精辟,句句醍醐。 话到最后,她拍着一沓厚厚的文件甩在会议桌上,“唐董,宫总裁,作为百盛园的负责人,我有一项人事调动需要在这里说一下。” 唐政对周若初的文案非常满意,甚至已经看到了前路满满的希望,自然不会为难她的要求,“你说。” “开除原负责百盛园所有设计师。” 话落,一室寂静。 百盛园的设计师原本大多数出自tang,后来叶盼儿接手之后,这些比她资历高更有才华的设计师们个个都被她极力打压,到最后,她干脆到外面招兵买马,成立自己的团队,而原来负责的大部分tang的设计师都被一一驱逐取而代之的全是歪瓜裂枣。 周若初看过他们的设计,没有一个能入眼的,可就是这群吃白饭的,在叶盼儿的带队下,把百盛园毁灭至此,害及人命。 唐政心里很清楚,这些自家女儿招进来的设计师其实没有几个真正有能耐的,但这么多年,这些为数众多的设计师早在唐风集团扎根,错综复杂进了很多产业里,一时间连根拔起,真的不是一件易事且损失惨重。 这些考虑周若初比唐政更清楚,这个年过半百两鬓银白曾经叱咤商海的男人,决策力以及魄力都在耗损中走下坡,他的顾忌会因为对叶盼儿的愧疚和弥补中,拖的越来越多,蛀虫不拔除,唐风集团早晚被蚕食殆尽。 唐政的迟疑和为难,让周若初心凉如冰,她大可以撒手不管,就凭着五年前他和温锦容对她的所作所为,可终究,她咬不下这口牙,血浓于水的事实就像跟针扎在她天灵盖上,隐隐作痛。 侧过冷眸,她看向宫煜则,说是征询,却丝毫没有商量的口吻,“宫总,您觉得呢?” 叶盼儿就坐在唐政身侧,面容早在周若初提出要求的那刻,愤怒到扭曲,唐政的频频压制和眼神示意终于在这一刻,被她彻底撇开,她眼中认为的周若初在和宫煜则眉目传情的场景刺激的她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东西,敢把我的人全部裁下,唐风集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人掌权了?” 周若初笑意徐徐,镇定淡然的模样和炸毛狂暴的叶盼儿俨然两个极端。 “爸,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女人不配坐这个位置,她才上任几天,就想掌控唐风集团的人事调动了,过不了多久,她连你自个位置都想取而代之了。” 第357章 打的就是你 “发什么疯,快坐下!”唐政疾言厉色地低喝,他虽然疼爱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但不得不承认,vicky的设计光是一个边角就能把她秒的一干二净,这场大会足以让所有人看清,vicky的才能有多卓越就贬的他这女儿有多脓包,人家帮你善后那么庞大一个项目,她不夹着屁股做人还敢这么嚣张,让在场的高管怎么看她,又怎么看他这个教女无方的董事长。 周若初不怒反笑,叶盼儿的忍耐力比她想象中还要薄弱,这就按耐不住了,还有更让你抓狂的。 “唐小姐似乎没听清我说的话。”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倨傲孤冷的眉眼,明明是笑着,明明是平视,却给人一种如坐针毡,被迫仰视她的错觉,她挑着唇角,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的是开除原负责百盛园所有设计师,这其中,也包括你这个为首的害群之马。” 底下,顿时沸腾一片。 “周若初,你说谁是害群之马?”叶盼儿脸色难看至极,这样的侮辱,这五年来,谁敢给她受,早就死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看来唐小姐不仅脑子废,连耳朵也背。” 周若初毫无惧惮地迎上叶盼儿腥红嗜杀的目光,吐出的字毫不客气,更没有给她留半分余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心领神会,拿出来一看不由笑了,来的刚刚好。 身后的施莱被招呼着上来,周若初冲着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施莱略一迟疑也就照做了。 众人不明白周若初要做什么,叶盼儿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今天的周若初会出人意料给她重击。 “vicky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宫承哲看够了戏,拨弄着跟前的文件,斜靠着座椅讪笑插话,“只不过,这胃口似乎有点大啊。” 宫承哲一语便把人逼近了死胡同。 才上任就迫不及待大刀阔斧斩杀前任。 是啊,当着这么多高层的面,就算唐之清再脓包,好歹还是唐董事长的亲女儿,直接不留情面地把人开了,连一点退路都不给唐董留。 这局面,明显仗着自己手握百盛园的筹码逼着唐政二选一,要吗如她的意,开了唐之清以及她原来的团队,要吗放弃百盛园继续维护着他女儿。 这不是刁难人董事长嘛! 叶盼儿心里很清楚,坐在这里的人有多少对她早就不爽,今天周若初把话摊在明面上讲,心里暗爽巴不得她被卸任的铁定不在少数。 叶盼儿能知道的唐政会看不透?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看着父亲没动作,只是蹙眉久久不语,叶盼儿心里慌了,“爸,你真的要因为这个外人把我开了吗?” 叶盼儿直接把矛头转回了唐政身上,自己曾经干了那么多留尾巴的事全是唐政一声不响处理掉的,百盛园的失败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设计师都和唐政说过问题在设计上,直至今天恶果累累他都没有对她真的怎么样,仍然将她捧在总设计师的位置上未动分。 唐政是包庇她的,他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要是今天大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开除,唐风集团以后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太了解,唐政对她缺失的十四年父爱有多愧疚,他舍不得伤害她的,只需要她稍稍再加把火。 想至此,眼泪已经绕上眼眶,“爸,我可是你亲生女儿,你真的因为一个外人,把你女儿置于无地自容的境地吗?” 唐政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煎熬着,如叶盼儿所料,他无奈地叹气,转头为难地看着周若初。 这样的眼神,让周若初感到了深深的心酸和悲哀。 心酸他作为父亲的伟大,至少他对唐之清是真心相护,承诺了从小许下的誓言,不让她受一分委屈,永远开心快乐。 悲哀他受制于惺惺作态的虚伪,不辨是非,拿偌大的唐风集团赌在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百盛园血淋淋的惨重代价,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她却做不到视而不见。 大柱和李老的代价,总要有人买单。 “vicky,你看这事是不是……” 周若初讽刺一笑,抬手打住他的话,指着身后被施莱连线上的大屏幕,“唐董,我vicky会应承接手百盛园,可不是因为它是座杀人利器。” 她抄起桌上的红外激光笔,冷声掷地,“唐小姐,作为前百盛园负责人,我请你解释一下,李康乐和王大柱一死一伤的前因后果。” 大屏幕上,清晰标注李老死亡案发点的视频监控照,以及大柱妈被胁迫的前因后果,证据、时间、照片罗列地很规整,清晰地一目了然。 叶盼儿的脸色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她吓滞了,慌不择路地冲出位置,急着挡住血淋淋的屏幕以及累累罪证,“不是真的,这些都是你伪造的,跟我没关系,他们两个是意外,公司已经公关处理过了。” 叶盼儿做贼心虚拔掉了电源线,但不少人已经看见了,议论声此起彼伏,就连唐政,都是不敢置信地目瞪口呆。 “清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当初她可是信誓旦旦把证据摆在眼前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是咎由自取并不关公司和她的事,为了展现能力,她甚至主动要求来善后这两人的事,他就这么毫不怀疑地信了她。 时至今日,被vicky捅出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两条人命全是因她而起,根本不是咎由自取。 看唐政气急坏败的样子,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这倒是叫周若初暗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无良到助纣为虐。 叶盼儿支支吾吾,眼眶发红,狗急跳墙又恼羞成怒的她二话不说甩头,抄起巴掌就要挥往身旁的周若初,却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就被周若初先发制人的巴掌甩懵逼了,“这一巴掌,是为李老打的。” “周若……” 她连尖叫都没喊完,另一边脸又迎来了一巴掌,“这是大柱的。” 叶盼儿彻底被激怒,像头发狂的野兽,露出了当场就要撕碎敌人的狰狞面目,“我杀了你。” 第358章 你要怎么补偿我 镇定如斯的周若初暗暗勾了勾唇角,单手扼住了她袭击而来的手腕,膝盖一顶,屈向她的腿弯,叶盼儿就这么毫无防备跪在了地上。 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给,她神不知鬼不觉抬脚一跨,佯装无意的鞋跟直接踩上了她屈地的脚踝,狠狠一碾。 鬼哭狼嚎的尖叫差点掀了屋顶,外人看来,只是叶盼儿想要袭击别人不成,周若初抬手自卫闪躲,结果叶盼儿自己扑空踉跄跪地。 这么明显的恼羞成怒,可不就是证明了vicky说的全是事实。 叶盼儿疼的冷汗涔涔,抬起的愤恨怨怼的目光对上周若初居高临下,却沁进骨髓的冷笑,她恍然大悟,瞠目尖叫,“贱人,你公报私仇!” 说什么李康乐和王大柱,全都是屁,她分明就是因为她打了她女儿一巴掌,才会咬着她不放。 叶盼儿站不起来,脚踝处疼的钻心蚀骨,刚刚那一脚,是周若初的全身力量压下去的,差点直接要了她的命。 周若初凉凉一笑,转头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目光落定在唐政身上,声如清泉却掷地如雷,“撇开百盛园的人命你们没有据实相告隐瞒事情已经违背合同条款不说,唐董,这已经是唐小姐第二次公然袭击我,在这样毫无人身安全可言的环境下工作,很抱歉,这已经不是你教女无方的问题,而是蓄意伤害了,您另请高明吧。” 利落收起桌上的稿图,她掠过扑在地上的叶盼儿身侧,沉冷一笑,低语了一句,“叶盼儿,好戏才刚开始。” 叶盼儿如被五雷轰顶,她怔愕地瞪着眼前的身影,骇地浑身血液倒流。 傅七夕,她是傅七夕,这个女人就是傅七夕! 她没死,她居然没死,而且回来了,改头换面活生生回来了。 唐政被一系列的打击刺激地半天才缓过神,见周若初要走,他脸色慌乱,忙不迭跑出座位,“vicky小姐请留步。” 周若初置若罔闻,去意已决,底下已经有人发出抗议,“唐董,vicky小姐说的句句在理,还请你秉公处理。” 一人起,众人呼应。 “董事长,百盛园项目本身就是能者居之,既然唐小姐没有这金刚钻,还请你公私分明。” “唐小姐草菅人命,这违背了我们唐风集团多年的良心宗旨,要是被外人拿出去造谣,唐风集团怎么在业内立足?” “唐小姐好大喜功,冲动暴躁,我们刚刚可都是看的清楚,她恼羞成怒对vicky动手,董事长,你爱女心切,可也要明辨是非。” “董事长,请以大局为重!百盛园刚起色,可不能再毁了。” “……” “……” 唐政已经没有退路,再包庇叶盼儿的话,等于民心尽失,底下为唐风集团效命多年的老员工都会失去信心。 权衡之下,他别无他法,眼看着周若初就要走到门口,他金口一定,“好,我答应你!从今天起,开除百盛园前负责人以唐之清为首的所有设计师。” 脚步,停驻在门口,俏挺的身影悠然转身,她笑的风情万种,“不,我改变主意了。” 唐政傻眼了,“什么?” 周若初抄着手,笑意阑珊,“唐小姐三番两次侮辱我意图伤害我,仅是开除,万一她怀恨在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报复我怎么办?” 叶盼儿两度袭击人的事可是大部分人有目共睹,唐小姐心胸狭隘大家心照不宣,还不是冲着唐董的面子不碎嘴罢了,周若初这样的顾虑完全合理。 唐政冷汗直下,“那……那您的意思?”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愿意给唐小姐一次机会收归我门下,在我眼皮底下看着自然不用担心,但她的职务安排全由我做主,还请唐董不要过问。” “这……” 周若初也不急躁,笑意浓浓,“没事,唐董爱女心切可以理解,您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不过为了我人身安全考量,百盛园总设计师的职位我主动卸任,唐董另请能者吧。” 能者?要是有谁比她vicky还能的,他至于这么多年焦头烂额,还把她当祖宗供着吗。 罢了罢了,至少清清还能待在公司里,只要消了vicky的气,假以时日让清清好好改正,或许还能从vicky这个现成的老师那里多学到点也不是坏事。 “好,我答应,我都答应你。” 叶盼儿瘫倒在地,彻底绝望,唐政不懂,她会不懂吗?傅七夕知道她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她会轻易放过她吗? 她回来,又蓄意接下百盛园项目,目的早已昭然若揭,她早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了吧。 事情到这里,底下高管全都露出笑容,满意了,也算是可以圆满落幕了,偏偏,周若初忘了最重要的一环…… 会议桌面被轻扣两下,男人慵懒闲散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周大设计师,唐董答应了你,我可没有答应。” 所有人哑口,全都直了眼。 是啊,百盛园可是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的合作项目,这五年来,宫煜则甩手掌柜当习惯了,他们也都习以为常忽略了,都快忘了,事关百盛园项目,决策权可有两个顶头上司。 唐董事长应承,可不代表这位龙城煜少会点头。 唐之清犯案累累不假,可她不单单是唐家大小姐,还是眼前这位爷的未婚妻啊,还是已经生过孩子的那种。 就算不看未婚妻的面,也得顾虑女儿的感受。 周若初的脸色翻了几个度,难看至极,那边绝望成灰的叶盼儿转瞬间像是死灰复燃般,惊喜地坐起身,“阿则,你帮帮我,我什么都没做,全是这个女人伪造的诬赖我。” 证据都摆在眼前,这种时候,怎么还有脸说别人诬赖她。 众人唏嘘,敢怒不敢言,叶盼儿的话宫煜则置若罔闻,甚至连眼风都没瞟过去,径自笑开,“唐风集团的龌龊我不发表意见,可那些和我龙煜集团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百盛园是两家公司的合作项目,在商言商,利益和回报率才是我最该重视的,你一句话就拔掉了那么多设计师,这里的天价损失可有我龙煜集团一份,你拿什么补偿我?” 第359章 狗急跳墙 他把补偿两字咬的绵长戏谑又意味不明。 周若初盯着眼前这张笑得让人咬牙切齿的嘴脸,一遍遍在心里咬碎,面上却还要强自维持镇定,“宫总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百盛园项目一旦落成,其利润比你这点损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未知的事看不见,盈利亏损谁能料得准?就算你再有才华,设计再出众,你能保证一直到百盛园落成,都毫无差池毫无损失吗?” 周若初深吸了口气,原本以为这招敲山震虎能稳稳压下叶盼儿再给她一个重锤,哪想到宫煜则这个意料之外的半路程咬金会跳出来闹事。 是,叶盼儿有唐政这个靠山,就算损失了百盛园,也能像玩个过家家一样功成身退,把所有麻烦都丢给唐政来解决。 可她不同,她是受聘而来,签了合同书的,要是百盛园在她手里出了差池,这其中的责任和损失赔偿,会直接把她压的血肉模糊。 可她犯贱,不还是接手了。 不过她周若初,从不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后悔,她笑了,巍然无惧,“宫总应该知道,如果我没有把握,也不会接手这么大的项目,而且我会签下合同书,就已经足够说明,愿意承担百盛园一切失误损失造成的责任,就算我周若初榨干最后一滴血,也会做好百盛园。” 她侧头看了一眼笑得两眼发亮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叶盼儿,心脏口恍然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下去,一阵痉挛刺痛,“敢情宫总说这么多,是心疼未婚妻受了委屈,为她打抱不平呢?” 轻嗤一声,她笑的越发嘲弄,“也对,宫总和唐小姐鹣鲽情深,未婚都生女了,两位情深似海,是不是也该稍微克制一下,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可是唐小姐袭击的我,如果不是我闪避及时,现在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可就是我了,宫总这短护的是不是太堂而皇之了?” 昨天才一脸深情款款说过,心疼的她,这才一天,就当众打她的脸,男人的嘴,都他妈骗人的鬼! 深沉邃亮的暗眸在她一本正经的小脸上仔细绕了一圈,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火花,他挑动嘴角,玩味十足,“vicky小姐这话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柠檬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且也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能力,我既然提了顾虑自然有我的考量。” 要不是大庭广众,周若初连问候他全家的冲动都有了。 吃柠檬,你才吃柠檬,你全家都吃柠檬。 还考量,话说的漂亮,还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她皮笑肉不笑地顺着他的话,“宫总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宫煜则沉吟了半晌,对着身后的余臻抬了抬手指,余臻立刻递上一份资料给她,周若初没接,余臻也无所谓,微笑着打开,“周小姐,boss已经启动公司重点指示,决定全权掌控跟进百盛园作为接下来龙煜集团全力以赴的项目,所以这期间,所有事关百盛园的决策不管大小boss都要亲自把关,当然,设计上的问题还是由您全权决策。” 周若初挑眉,“能说人话吗?” 余臻合上文件,笑得招牌官方脸,“请您移步,龙煜集团已经为您准备好办公室,您的团队可以全部带上,后续想要招进您看中的人员,都由您全权决定。” 宫煜则的手段和才能,在场的人全都心如明镜,龙城市再找不出一个比他还年轻有本事的掌权者,讲句不好听的,由他全权负责百盛园,可比被女儿耽误了脑子的唐政强太多了。 不是说唐政不行,只不过后腿多了顾虑多了,还要替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女儿擦不完的屁股,人情欠了不少不说,还因为她屡屡破了原则,早已不如从前清明睿智有魄力。 在商言商,在场的高管不管唐风集团还是龙煜集团,都是指望东家赚钱他们的收入提成年终奖才会水涨船高,百盛园是个前景稳赚的大项目,一旦成功落成,那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收入还能少吗? 余臻的话一出,几乎没人反对,除了叶盼儿,她攀着会议桌吃力爬起来,顾不得疼惊恐地怒声大喊,“不可以,这个女人不能去龙煜集团!” 她是傅七夕,她怎么可以在宫煜则的眼皮底下做事,五年前,她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扭转出今天的局面,她为了宫煜则成魔已经没有回头路,她绝对不允许五年后的今天,再被这个女人打回原形。 周若初微眯着眼,惬意地消遣着她那副歇斯底里的狼狈样儿,愤怒又恐惧着,有苦又说不出来的可笑模样。 叶盼儿她不敢,她心里的坑太多,贪的也太多,所以她不坦荡,她不敢赌,眼前这个只有她知道的傅七夕,敢堂而皇之回来,这么有底气地出现在她面前承认就是傅七夕,她会不会已经掌控了她害了裴璃和宫敏兰夫妇的证据,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冒牌的唐家小姐,又会不会已经知晓她唯一的筹码宫乐瑶也只是一张轻轻一戳就破的窗户纸。 她像个惊弓之鸟,除了愤怒,做不了任何事。 而这一切,在周若初眼底,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小开始。 叶盼儿泡在蜜罐五年,早已过不了曾经吃糠喝稀看人眼色的日子,她舍不得的荣华富贵都是偷来的,没有还回去的退路了,可她现在也不会让她一击毙命,她要让叶盼儿害怕,让叶盼儿战战兢兢,每天都过的如履薄冰,她要慢慢消耗她的恐惧,一刀又一刀让她绝望看着自己流血殆尽的过程。 而越是能往她身上扎刀让她歇斯底里的事,她越是乐意效劳。 轻撩过肩头的长发,她笑了,又甜又美,“宫总好意,却之不恭。” “不行!不可以!”叶盼儿几近咆哮,宫煜则无动于衷,她只有把矛头转回唐政身上,“爸,周若初她是你找回来的设计师,她受聘的是唐风集团,签的合同也是唐风集团,她没有资格擅作主张去龙煜集团就职。” 唐政揉着眉心骨,今天这场大会高潮迭起,他早已被闹的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看着张牙舞爪的女儿,他满心的恨铁不成钢,都到这地步,没本事就算了,还被人捏着踩,最可恨的是,居然还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恶毒事,那么多人在场亲眼所见所看,下了会,他还要马不停蹄去善后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棘手事。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快说啊,不准周若初去龙煜集团就职,否则就是违约。” 第360章 来日方长 这就是他唐政的女儿,不管大事小事,眼里永远都只惦记着宫煜则这点屁事,自己什么处境没点数吗,人周若初还没做什么出格事,她就跟个泼妇上身似的,还有脸在众目睽睽的会议厅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像个跳梁小丑简直不堪入目。 “够了!”唐政忍无可忍,“vicky只是我请回来负责百盛园项目而已,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她并不受雇唐风集团,不算唐风集团的员工,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共同合作百盛园,不管在哪里,只要工作性质一致并不影响,她要是愿意,去龙煜集团换个环境也没什么不可以!这事就这么定了,散会!” 唐政无暇再与叶盼儿争辩,现在的他焦头烂额,浑身乏力,只后悔无比这五年来,把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宠的无法无天,让她毫无担当就算了,连良心都黑了。 “爸,你不能走!”叶盼儿脚受伤了,跑不了,只能趁着唐政擦肩之际,不依不挠抓住他。 宫煜则不待见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连唐政都对她的要求置之不理她该怎么办? 她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惯常屡试不爽的楚楚可怜模样,含上泪委屈至极地哭诉,“爸,我可是您唯一的亲生女儿,您真的置我于不顾,你明知傅……周若初和那个女人长的这么像,怎么还能让她在我男人的眼皮底子做事,你把我置于何地啊?” 唐政很心痛,不是心痛叶盼儿的伤心难过,而是心痛事已至此,她居然还不知道反省。 要说以前傅七夕就在跟前就算了,但傅七夕已经死了五年多了,而她已经近水楼台得到了宫煜则,可宫煜则五年来仍旧都对她置若罔闻,形同陌路,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她难道也全是别人的错? 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一出现危机就把责任全推出来装可怜要死要活,这样的戏码,这是第一次,唐政麻木了,无动于衷了,他愤愤叹气,狠心一下一把推开她的手,“清清,你现在是vicky的人,你的职位全由她决定,以后不管吃苦受罪爸爸都不会再管,你好自为之。” 是时候让她知道,树大好乘凉并不是一辈子的事,要想接起唐风集团这么大的担子,他必须狠点心多让她吃点教训。 人流渐渐散去,宫煜则接过余臻递上的西服外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跛着脚的叶盼儿,蹙眉吩咐了一句,“余臻,找个人送她去医院。” “好的boss。” 擦肩周若初身侧的时候,他微顿了步子,撂了一句似笑非笑的话,“周设计师,来日方长!” 风带过,转瞬飘散,周若初转头,冷峭的幽眸看着高大挺拔的男人被一众分列两侧的高管簇拥着笔直进了电梯。 身后,叶盼儿一瘸一拐地被个秘书搀扶着出来,看向周若初的目光像是喂了毒般,“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现在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他心里装着傅七夕,不会对你有想法的。” “哦!”周若初懒懒应道,“既然这么自信,急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他现在可是我唐之清的未婚夫,是我名正言顺的男人,你要是敢做什么,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死的很难看。” 周若初闲凉地拨弄了两下指尖,她凑近一步,笑得如沐春风,“唐小姐倒是提醒了我,你觉得你、的、男、人这么盛情邀我进龙煜集团是什么意思呢?对我有意思?还是暗示我应该更进一步?或者取你代之?” “你敢!”叶盼儿白了脸,气的青筋暴跳。 “我是不敢,可你口中信誓旦旦的你的男人敢不敢我就不知道了。”相比她的气急败坏,周若初笑得别提多和善,她瞧了眼她肿的半高的腿,这样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既然唐小姐看起来这种中气十足的,想必伤处应该也不严重,明天就来我办公室报道吧,我会仔细、谨慎地给你安排好新工作。” 叶盼儿刚要发作,突然想到周若初这话的歧义,让她去她办公室报道,她明天就去龙煜集团就职,也就是说她能借机也进入被宫煜则强制无法进入的龙煜集团,在阿则的眼皮底下天天看到他了?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她暗自以为是周若初忽略了这个bug,自然不敢再提醒她,压着嘴角想要疯狂上扬的弧度,她没再发作,没好气应道,“我知道了。” “唐小姐这么听话就对了。”她抄起手,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施莱,“你先回去整理需要带走的文件。” “好的vicky姐。” 以为周若初也要走,叶盼儿颐指气使地使唤着搀扶着她的秘书也要离开。 “等等!”周若初徐步上来,鞋头故意在叶盼儿受伤的脚踝玩笑似的踢了两下,看着她忍痛到嘴唇颤抖的模样,笑得别提多开心。 她磨着唇跟,凑近她耳畔,低低吐着阴冷的风,“叶盼儿,你真以为我这么好心给你机会接近宫煜则,我是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滴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又是怎么一点一滴把你曾经从别人身上沾染下的血,千倍百倍从你身上割下流回去。” 掌心在颤抖,叶盼儿瞪着战栗的眼珠子,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人,遍体生寒。 怎么出了唐风集团叶盼儿毫无所知,直到上了车身旁的秘书担心地问了好几遍,“唐小姐您没事吧?” 叶盼儿打着颤,视线这才慢慢聚焦,看着女人焦虑的脸,她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 不对,她不能慌,傅七夕对她恨之入骨,她复仇心切要是手里捏着她的把柄,她不会只字不提,她肯定是狐假虎威想让她自乱阵脚。 她不能怕,更不能退缩,她是唐风集团大小姐,身后有整个唐风集团做支柱,何惧一个小小的设计师。 唐政那边的办法是行不通了,那就只好找另一个人了。 掏出包里的手机,她熟练地找出一组号码拨了出去。 第361章 保洁员最适合你 桃源。 “啊初,你真的要去龙煜集团啊 ?”田蜜蜜端着果盘放在茶几上,表情藏不住的雀跃。 周若初叉了块苹果把玩着竹签,打趣道,“你这是希望我去还是不希望我去呢?” “咳,按理说,我是苏哥阵营的,当然不希望你去那个美色当道的龙煜集团,万一被诱惑,我怎么跟苏哥交代。” “哦,那就不去了。”周若初一口咬下苹果,果断的让田蜜蜜都傻眼了,“等等等等,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公私不分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周若初看她鼓着脸气呼呼的样子,憋笑到不行,“好啦,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正好如你的意。” 田蜜蜜一脸装模作样,“什么如我的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难不成某人不想近水楼台了?那也行,你不用过去,反正我人手也够。” 田蜜蜜哭笑不得,“臭啊初,就知道消遣我!” 周若初拉着她的胳膊坐到身旁,叹声道,“蜜蜜,十几年如一日心里雷打不动只装着一个人是件幸福的事,余臻不年轻了,他三十五岁还是单身一人,除了特别隐疾就是他和你一样,心里只装着一人。” 田蜜蜜听的心如擂鼓,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确定,“不……不可能的,如果……如果他心里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哪怕……哪怕只是一份问好的邮件也行啊。” 周若初拍了拍她的肩头站起身,“这个问题吗,就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也可能是前者,你可得想清楚,真跟了他,以后性福可不保障。” 田蜜蜜白眼一翻,作势要打她,周若初闹不过她忙逃离现场,田蜜蜜一个人坐下沙发,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果盘,这一刻的心里已经被搅开了花,再难平静。 他……真的和她一样,心里只有她才一直单身? “对了!”房门口,周若初探出半个脑袋,笑的贼兮兮,“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可能。” 田蜜蜜回头看她,“啥?” “他可能喜欢男人!” 声一落,周若初求生欲很强地立刻关门反锁,震的田蜜蜜风中凌乱。 不会吧,真被她乌鸦嘴说中,他喜欢的是男人? 跟着宫煜则这么多年都无心谈恋爱,莫非他喜欢宫煜则?? 冷不丁一个激灵,妈呀,这得牵扯出多少人来,如此可怕的恋爱圈,细思恐极! …… 次日,龙煜集团。 几辆商务车停落门口,被恭敬迎接出来三四个衣着素然却面貌不凡的男女。 沿路而来的部分员工认出了其中几个正是享誉国际的知名设计师,全都震撼不已。 他们暗自诽语,能请动这些大咖的可未必单单只是有钱就行,到底是谁的面子这么大,会是煜少吗? 五十五楼的会议厅外电梯口,周若初早早等着,门一开,便笑开了。 几人亲密握手拥抱,看得出关系不浅。 “vicky,能接到你的邀请,真是不容易。” 周若初淡然微笑,翠竹幽兰般的气质加上浑然的自信,让她整个人都透出如星辉般耀眼的光芒,“你们能来,才是我的荣幸,日后,可得需要你们多帮助了。” 几人面面相觑全都笑了,“百盛园我们早有耳闻也非常感兴趣,换做任何人我们都不服气,但这次由你为总设计师才是我们心甘情愿飞跃大半个地球来的原因。” 周若初大方笑了,俏皮道,“做我的下属可不容易哟。” “比起失去和你共事的大好机会,才是可惜。” “那就合作愉快喽。” 几人全都开怀笑了。 身后围堵着的一众来往员工全都惊傻了眼,田蜜蜜抱着文件从会议室出来,轻咳了两声,所有人才都反应过来,忙着往会议室而去。 今天会议,是新团队的第一次彻底整合,一个强大到无可比拟的设计团队,全部人员都是周若初一个个亲自挑出来的,光是眼前这几个和她关系交好在设计界地位斐然的大咖就已经让人不敢望其项背。 会议下来,所有人整装待发,信心高涨,一个好的设计团队,就会像洋葱一样,经得起一层层的剥开,越深入越热泪盈眶。 他们有的来自唐风集团有的来自tang,有才却不受重用还被处处压制无处诉说的设计师,更有的早就慕名vicky的大名一腔热血而来。 璞玉经雕琢,想要不发光都难。 偌大办公室内,周若初在电脑和稿图间来回忙碌,身旁施莱正仔细地讲解着会议整理的资料。 空当期间,周若初抬了抬指打断她的声音,眼都不抬随口问了一句,“唐之清呢?” 施莱微顿,立刻回道,“早早来了,这会儿应该耗在六十三楼吧。” 手中的笔稍顿片刻,溢出一声低冷的嗤笑,“六十三楼?是在总裁办公室吧!” 真以为将她收在手里是给她享福,给她创造机会和男人亲亲我我的? 她心无旁骛地圈出几处设计结构,然后交给底下的人,“拿去工程部,马上验算出我要的数值。” “好的。” “vicky姐,您打算怎么安排唐小姐?”施莱问道。 周若初手上不停,施莱不确定她听没听见,正想再确认一遍的时候,周若初却合上文件,抬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公司里的保洁人员一个月多少薪资?” 施莱窒了一窒,愣愣回道,“龙煜集团的我不太清楚,唐风集团是由保洁公司派出,一月通常三千到五千不等。” “行,那就这个吧。” “哈?” 周若初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一刻不见人来报道,算旷工一个小时,你就按三千月薪来扣工资,安排下去吧。” 施莱舌头打结,“保洁员?唐小姐?” “我的话要重复第二遍?” “不不不,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等等。”她喊住人,补上一句,“找个在忙的保洁员督工,下班前来跟我汇报。” “好的。” 第362章 小小男子汉 “保洁员!”叶盼儿的声音差点掀了屋顶,“你给我滚,告诉周若初,我死也不会去做的。” 施莱无动于衷,笑的老神在在,“vicky姐知道您不愿意,所以给了您两个选择,要吗留在龙煜集团乖乖听从上司安排,要吗现在就回去唐风集团和唐董诉苦告状,绝不阻拦。” 她就是被她爸丢给周若初的,回去再被丢一次?这哪里是给她选择,分明让她退无可退。 空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宫煜则来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居然让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去做那种下等人的糙活,叶盼儿恨得咬牙切齿。 周若初曝光了她的恶事让唐政束手无策,又趁热打铁折磨她,这口气她不会就这么咽下去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 “好。” 施莱完全不怕她出幺蛾子,这里不是唐风集团,煜少不待见她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说难听的,她能不能真的成为宫家主母还悬着呢,没人会蠢到主动得罪她,但也不至于怕她这个落魄小姐。 见施莱出去,叶盼儿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酝酿出哭声才拨了出去。 …… 宫煜则刚下车,余臻就凑了上来,“boss,唐小姐在您办公室。” 脚步蓦地一停,他侧头,声线不悦,“谁让她进来的?” “您忘了,她已经是周小姐手底下的人,自然跟着周小姐了。” 揉了揉眉心,本来还挺不错的心情一瞬间就沉了大半。 “不过您不用顾虑,她已经被周小姐调去做保洁员,工作繁杂应该没时间打扰您。” 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他眯起黑眸,有些怔,“保洁员?” “是的,还被监督着。” “呵!”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过后,脚步重新抬起,往电梯走去。 “boss,这个周小姐可不简单,短短几天,就把唐小姐踩的连喘气机会都没有,您把她安在眼皮底下,可能是颗定时炸弹。” “几个意思?” “一个享誉国际,声名鹊起的知名大牌设计师,手里握着那么多好资源,百盛园虽然庞大但也不至于是她手里最好的,我是担心,她接百盛园本身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薄唇绷起,笑了,“不是图财就是图人喽。” 侧头看了眼嘴角抽搐的余臻,“你觉得我会怕?” 电梯门打开,宫煜则阔步出去,身后的余臻摇头晃脑,无语地暗自腹诽,你是不怕,你是巴不得吧。 …… “晴朗,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呀?”周开心抱着熊仔,走到他跟前来,“刚刚宝儿叫你你也没理人,宝儿好难过呢。” “她难过我更难过。”周晴朗撇嘴道。 “你是因为肚子还难受吗?要不要回家休息呀?” “我肚子早好了,你别担心了。”拉过自家妹妹,周晴朗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开口,“我昨晚上在门口听到靓妈和甜甜妈说换了一家新公司上班,可我知道那家公司的老板非常坏,我怕他欺负靓妈决定等会去靓妈工作的地方看看,你不要告诉苏爸还有老师知道不?” 周开心听了小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不行啊,这样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出去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又不像你这么傻呆呆好骗,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你只要帮我拖延两个小时就好。” 周开心还是心慌的厉害,她不会说谎,老师或者苏爸一问肯定要穿帮。 周晴朗瞧她这怂样,也是没办法,“哎,好吧好吧,知道你不会说谎,那就不要说,老师问我你就说不知道,等我回来会跟老师说的。” “晴朗,你还是不要去……”她拉着周晴朗的袖子,担心极了。 “哎,人出来了,我先走了,你记得就说不知道。” 周开心还是要阻止,可她从来都拗不过周晴朗,而且胆子没他大本事也没他大,眼睁睁看着周晴朗小小的身影快速穿过小朋友又跑又跳的操场靠近大门口停着的一辆白色的轿车,熟练地打开后备箱钻了进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优雅的身影从园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往车走去。 周开心记得,她好像是宫乐瑶的外婆,早上园长迎接她的时候,态度可好了。 她打开后座,坐了进去,车开出幼儿园的大门,就这么走了。 周开心揪紧了手里的熊仔,急的快哭了。 躲在后备箱的周晴朗鼓着腮帮子,被憋的快不行了,但他硬是忍住了。 他刚刚经过园长办公室听到了那个穿的很有品位,保养的又很好的老太太打电话,说是宫乐瑶的外婆,一句句都是肉麻的心肝宝,心头肉,他忍着鸡皮疙瘩躲在门外偷听,电话里说什么她听不清,只听到她最后模样愤怒地说出了幼儿园马上就去龙煜集团。 这可正中他下怀,他正愁没有机会去查查岗,那个渣爹会不会借机再欺负靓妈,当初抛弃妻子女,现在靓妈在他手下工作,指不定伺机刁难报复。 车颠簸两下,滑下长长的陡坡,周晴朗知道已经进了地下停车场,他把在门上全神贯注,一等车停立刻钻出了后备箱。 没料到双腿蜷的太久发麻,出来的时候被磕了一下,直接摔下了地,惊动了刚拉开车门的温锦容。 “谁在后面?” 温锦容脸色大变,以为撞到了人,匆忙绕到车后,就瞧见一个软糯长得极为俊秀的小正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奶奶,不用担心,我不是碰瓷的。” 温锦容被她的容貌一时看凝了眼,“你,你没伤到哪儿吧?” 刚刚司机一路来,这车后头分明空荡荡的没有人啊,怎么突然冒出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太诡异了。 “没事,我是小小男子汉,一点点擦伤才不疼。” 温锦容心柔的不行,想到自家宫乐瑶那个傲娇闹翻天的小祖宗,和眼前这坚强俊秀的孩子一比,忍不住生出几分酸味来。 也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懂事坚强,真是有福气。 “小朋友,你一个人吗?你爸爸妈妈呢?” 周晴朗拍了拍裤腿,娴熟回道,“哦,我就是来这里找我爸的。” 温锦容笑开,越看越喜欢这小子,“那真是巧了,奶奶也刚好上去,不如带你一起吧,你爸爸在几楼办公?” “六十三楼。” “六十三楼?”温锦容惊叫着提高了音量,脸色当场翻了墨。 第363章 让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那不是宫煜则的办公地吗,难道这孩子是宫煜则的? 私生子三个字从脑门上飞速窜过,再看看这孩子惊为天人的容貌,说是宫煜则的儿子完全有可能,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按耐不住一把钳住了周晴朗的胳膊,再没了和颜悦色,“你说清楚,你爸是谁?” 周晴朗吃痛,又挣不开一个大人的手劲,气的大叫,“你松开,我爸叫余臻,就在六十三楼!” 余臻? 那不是宫煜则的特助吗! 温锦容怔了,尴尬地收了手,干笑一声,“对不起啊小朋友,奶奶刚刚有点激动了,还以为你是……呵呵,你没事吧?” 周晴朗没好气地揉着胳膊,白了她一眼,“以为我是老板的儿子吗?” 咳…… 温锦容有些挂不住,这孩子,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可接下来一句,直接让她彻底凌乱了。 “这样的渣男,送给我当爹我都不要。” “渣……渣男?”这么接地气的词语在温锦容的世界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一时间,她竟接不下去了,可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只能软了声音和气问道,“你是不是对这家公司的老板有什么误会啊?还是你爸和你说了什么老板的坏话,让你这么认为?” 如果是后者,那么余臻这个敢背地置喙上司的助理她一定要让宫煜则炒掉。 “都不是。”周晴朗不再理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宫乐瑶嚣张跋扈,她妈妈恶毒坏心眼伤害开心,她外婆更不会是什么好人。 对她笑两下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可这老太太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惹不起还躲不起。 温锦容见他个小小,年纪也不大,做事却世故老成无比,甚至聪明的让人暗暗惊叹,身处这样空旷的地方,没有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慌张,镇定无比地左右观察,没一会儿就穿出了迷宫似的停车场,找到了电梯。 如果不是余臻经常带他来,那这孩子聪明的几乎逆天了。 周晴朗故意没等人,温锦容慢了一拍,看着电梯门直接关上,可他身高不够,是按不到六十三楼的按钮,只到二十一楼。 宁可再等一波电梯,也不要和宫乐瑶的外婆一起坐电梯,倒胃口! 二十一楼打开,有个年轻的女人进来,见电梯里只有一个穿着背带裤牛仔衬衣老神在在的小奶娃站在里头,惊讶不已! 公司可是有明文规定的,任何职员都不能把孩子带进办公场地,倒是可以放在一楼特办专门照顾单亲职员家孩子的托儿所。 这么器宇不凡的孩子,穿着也不凡,应该是哪个高层家的孩子误闯进来的吧。 年轻女人蹲下身,笑着问道,“小朋友,你找谁呀?” 周晴朗蹙了蹙眉,被她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快臭晕过去了,但作为一个小绅士,是不能在女性面前暴露任何嫌弃看轻的表情,那是不尊重。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强笑一声,“小姐姐帮我按一下六十三楼,谢谢!” 六十三楼! 女人大惊失色,手里拿着的文件抖了两下就这么滑了出去。 “小姐姐,您没事吧?” “没……没事……” 天哪,没事才有鬼了,六十三楼,办公人员屈指可数,加上总裁秘书办,统共也才二十人不到,但个个都是她不可企及的高度。 她挤出有生以来最绚丽的微笑,“那您是来找爸爸还是找妈妈的?” 周晴朗毫不犹豫,“爸爸!” 女人跌坐在地,今天一定撞大运了,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如果她表现好,绝对能一路直升。 爸爸! 那六十三楼可就两个男人,总裁和余助理。 这声爸爸,简直就是天籁啊,别的不说,光是等会回办公室和同事八卦两句都能把她牛上天。 “姐姐这就帮你按电梯。”女人抖着手,按下就职几年都没碰过的那个写着63的电梯键。 “小朋友,你一个人过来的吗?你妈妈没跟你一起来吗?” 周晴朗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复,只是指着打开的电梯门,笑得别提多好看了,“小姐姐,您到了,谢谢您的帮助。” 那句‘姐姐带你上去’的话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小太子爷赶了出来,她抽了抽嘴皮子,还想据理力争,却被周晴朗轻推了一把,“谢谢姐姐,好人有好报,您去忙吧,我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好人有好报?这话是给她递橄榄枝的意思? 女人笑靥如花地直点头,“好好好,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二十一楼找姐姐呀。” “好的。” 电梯合上,周晴朗大大松了口气,露出了惯常的鬼灵精表情。 除了靓妈和甜甜妈,女人全都是可怕的生物,他这要命的鸡皮疙瘩真是不要钱的掉啊。 六十三楼抵达,周晴朗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这楼层他来过,所以还挺熟,地方大,走廊口又是没有人的,所以他只要躲得好就不会有人发现他。 秘书办的门开着,他听到有人在急匆匆准备文案准备拿去五十五楼会议厅给煜少。 也就是说,那个渣男现在不在办公室喽? 大老板的办公地因为没人敢进,所以也是防卫最松懈的,而且渣男爱排场,这么一整层都给他自己一个人办公,人却没几个,要进他的办公室不要太容易了。 他推门进去又小心关上,在偌大肃然的办公室绕了一圈,负手在身后,有模有样装腔作势成大老板的模样,指着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后头的真皮宽椅,呵斥起来。 “你你你,说的就是你,不好好工作看什么看,信不信我炒你鱿鱼。” “还有你。”他转手指着旁边的盆栽,“说的就是你,笑什么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戏瘾过足了,他绕到茶几上,看着上头各式有致摆放足有几十种的茶叶,好多都是没见过的品种,但闻起来却香气扑鼻,看着就不便宜,他哪懂什么茶,但是浪费渣男的东西,他是非常乐意的。 拿起整个灌装盒的托盘,他天女散花似的一抓就是一把,挥舞的整个办公室要多狼藉就有多狼藉。 玩上瘾的周晴朗直接穿着鞋踩到昂贵到令人咂舌,特意从a国引起的真皮特定沙发上,又跳又跑又玩滑滑梯。 ‘砰……’一声脆响。 用力过猛,他一脚勾到身侧看起来有些年岁的花瓶架,连瓶带架子全都翻了下来。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他拍着胸脯吁了口气,“幸好幸好,没有被砸到。” 第364章 你爸这么多 你妈知道吗 动静太大,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周晴朗眨了眨眼珠子,左右绕了一圈,小小的身影飞速绕到了办公桌后头,往底下钻了进去。 门打开,意料之中传来发憷的惊呼声。 “快处理,去调监控看看到底谁进来过?” “tina姐,总裁的办公室弄成这样,我们也完了。”说话的女人声音都快哭了,周晴朗缩在桌底下,嘟着小嘴,默默忏悔起来。 他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渣男,得意忘形一时忘了渣男是这个大公司的最大老板,他那么坏的人,就算抓到他肯定还会怪罪底下的人玩忽职守。 他的报复害了别人可不是他的初衷,靓妈和苏爸也肯定不会原谅他,衡量了一会儿,虽然不甘心,但他还是决定主动认错承担责任,那才是小小男子汉应该做的。 钻出办公桌,他探出半个小脑袋,在一团混乱中小小声喊道,“咳,不用找了,罪魁祸首在这里。” 众人闻声望去,全都傻了眼。 周晴朗走了出来,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笑得又脆又甜,“小姐姐,又见面了。” tina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她走过去蹲下身,“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窒了窒,她失笑,也对,这个鬼灵精,上次能悄无声息离开,这次当然也能无声无息上来了。 不过公司的保安真的需要重新审核了,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还指望看得住谁! “你又来找爸爸了?”她无奈,“小朋友,姐姐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姐姐的老板,但是以后别再来公司了好吗?他不是你爸爸,说一次也许不会惹怒他,但是多次了他肯定会生气的,你好好听话回家找爸爸妈妈,姐姐找人送你出去。” 周晴朗拉住她的手,仰着小脑袋,脆嫩地问,“我走了,万一你们老板生气你们怎么办?” tina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别担心,姐姐会处理的。” 这孩子,还知道关心她们,说明他并不是真的顽劣,也许真的对总裁有什么解不开的大误会才会这么讨厌人。 “你们几个,带他出去,总裁回来之后我亲自去解释。” “可是tina姐……” 监控录像可不会骗人,抓到了罪魁祸首又被放掉,这可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你们放心,我一人担责,绝对不会连累你们,带他走吧。” 周晴朗听完抽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非常严肃地发表意见,“我真的是来找爸爸的。” 还真是不依不挠啊,tina无力地抚了抚额,但让一个孩子承担总裁可怕的怒火她实在做不到,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稚嫩的孩子,与其让自己良心不安还不如舍身成仁,“你们两个,带孩子出去。” 周晴朗抗拒地推着手,“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爸爸不是宫煜则,我爸爸叫余臻!” “什么?” tina被气笑了,余助理孑然一身三十五年,别说是孩子,身边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好嘛! 而且他那副高冷到让人发怵的模样,也根本没女人敢近身! 这孩子,真跟她杠上了不成,总裁不是,又掰扯上余助理,等会穿帮了是不是又要拉出一个员工充数。 tina俯低身子,哭笑不得道,“你爸爸这么多,你妈妈知道吗?” 周晴朗不高兴了,怎么就是不相信他呢,虽然他确实在扯犊子,但是演技好啊,他跺起小脚来,委屈地泛泪,“我就是来找爸爸的嘛,我就是想爸爸了嘛!余臻就是我爸爸嘛!” tina看了看时间,没有功夫再和这孩子磨蹭了,再耗下去总裁会议结束都要上来了,“好了好了,余臻是你爸爸,姐姐知道了,现在先回家好嘛?” 根本就不信他吗,周晴朗憋着嘴气呼呼大叫,“不信你们找人去问,就说我妈叫田蜜蜜,看他认不认!” 几个秘书面面相觑,这孩子说话一套一套的,瞧这小模样急的眼泪都出来了,现在连妈妈的名字都报上来了,看起来又不像是说谎。 “tina姐,不如去五十五楼问问吧,万一真的是……” tina为难得蹙眉,天人交战着,现在正是大会时间,全公司高层都聚集在五十五楼,包括今天刚任职的vicky小姐以及她的团队,全是不能怠慢有任何差池的主,万一这事是乌龙,她就不需要在龙煜集团混了。 可要是真的呢。 余助理有可能是隐婚生子吗? 不对,上次这孩子跑到公司门口闹,余助理完全是无动于衷,看都没多看两眼,亲儿子会这么生疏吗? 恍然过来,她正要开口,那边周晴朗早就趁她思索的空当做足了准备,熟练地穿过几个咯吱窝,往大门口冲去,头也不回地喊下一句,“小姐姐,既然你们不信,我就亲自去找人了,子锅父背,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tina急白了脸,连连大叫,“拦住他,快拦住他!” 周晴朗有备而来,小脑瓜子转的又快,哪能这么容易让人抓住。 他没等电梯而是直接钻进了楼梯间,小胳膊腿看着小小肉肉的,跑起来却麻溜无比。 五十五楼对吧,反正也没几层,跑两步就是了。 “tina姐他进去楼梯间了,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你们两个跟着楼梯去追,你们跟我坐电梯下五十五楼,两头阻拦,一定不能让他进会议室,要不然今天就是我们秘书办的死期了。” “好的。” 几人如临大敌,各自分散开。 …… 五十五楼的会议室门刚被打开,人流鱼贯而出,早早等在门口的叶盼儿迫不及待涌了上来,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最显眼的宫煜则。 “阿则……”她涕泪纵横地哭喊了起来,飞扑了上前。 余臻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挡在宫煜则跟前,叶盼儿眼皮一紧,生生在十公分距离处刹住了车。 她穿着一身又丑又锉的保洁员衣服,手上戴着塑胶手套,一张俏丽的脸却突兀地抹着细致的妆容,哭起来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很。 周若初看在眼里,眼底了然的嘲弄毫无掩藏的意思,“唐小姐,工作时间你不在厕所打扫,来这里干什么?” 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可怜,我就让你变成可笑。 第365章 看戏一时爽一直看一直爽 “还不是因为你……” 一名灰头土脸的保洁员仓皇从走廊口跑来,见叶盼儿挤在人堆里,她吓的浑身打颤,急急忙忙上来解释,“周设计师,对不起,是她骗我说闹肚子要上厕所,我才出去做事了,哪想到我回头去厕所找没找到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开除我。” 周若初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先去忙吧。” “好好好,谢谢,谢谢!” 周若初悠然地踩着十寸高跟踱步上来,一手抄在胸前,另一手交抵掬着下巴,她挑着精致的眉峰,笑的眉眼弯弯,“唐小姐这么煞费苦心,让我猜猜,你接下来要对宫总说的话……你看看我,现在又脏又臭,全是周若初让人做的,这个女人在唐风集团就对我满怀恶意,现在又在你的眼皮底下欺负你的未婚妻,她肯定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叶盼儿等在会议室门口,本来就打了算盘,准备在会议结束第一时间冲上来诉苦。 就算没多少人喜欢她,宫煜则也不待见她,可她是唐家小姐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是宫煜则未婚妻的名分也是众所周知,让她当保洁员这样的奇耻大辱,宫煜则作为龙煜集团最高掌权人,就算不为她,也该为自己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周若初付出代价。 然后再由她的嘴添油加醋几句,周若初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不能拉她下台,也会让她在众人面前形象尽毁。 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酝酿了许久装了一肚子的话却全在关键时刻,被周若初抢白了,她被堵的差点内出血。 “你……” 不给叶盼儿开口的机会,她直接打断,“哦对,你可能还想说,我费尽心机打压你是为了勾引你的男人?”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叶盼儿气的头顶冒烟,她就是要说这话,当众质问她不遗余力刁难她是不是想勾引她的未婚夫。 让她狐狸精小三的形象变成一个突破口,哪怕不是事实,但现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众口铄金,假的都能传成真的。 到时候,周若初不仅会声名狼藉,只要她一被赶出龙煜集团,她就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可现在这些话,全被她堂而皇之毫不避讳地吐露出来,倒显得她现在说出口,就变成了刻意污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沉着脸,涨着难看的猪肝色,周若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唐小姐,您做的那些丑事在你家唐风集团的地盘上招摇也就算了,现在是怎样?唐董把你交到我手下可是想让你反省悔过的,你现在跑到龙煜集团也不能安分上班,怎么?是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我才打发你去当保洁员的吗?” 是因为她草菅人命。 可这种话,她说出口才是自断前路,叶盼儿抬起头,对上周若初笑意清浅的面容,一脸真是可怜你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指尖狠狠嵌入皮肉,一双喂毒了般的眼珠子恨不得当场将周若初射成马蜂窝。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工作。” “咳,都散了散了,去忙吧。”余臻很会挑时机地挥手,那些假装很认真看文件,实际脑门上都装着雷达的八卦群众们,全都悻悻然散场了。 好了,今天的八卦大餐怕是要吃撑了。 煜少,唐小姐,vicky设计师,不可言说的三角关系,多震撼,多醒脑。 电梯门打开,各位主管没来得及跨进去,有几个就被里头急冲冲出来的高雅女人撞的趔趄。 他们惊悚回头,全都惊呆了,这可不是唐风集团董事长夫人吗? 妈呀,不正是眼前八卦正主唐小姐的亲生母亲吗? 这股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模样,怕又是一场世界级的撕逼大战。 跨进电梯的脚步,非常默契地又移了出来,八卦一时看一时爽,一直看一直爽。 好不容易有这种大型观摩老板八卦新闻的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毕竟人多,老板发火也是法不责众嘛! “清清……” 叶盼儿闻声,大眼陡然一亮,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温锦容来的太是时候了,她佯装没听见,半垂着脑袋,瑟缩着肩头,委屈地挂起泪,一副被欺负的惨兮兮的可怜模样。 温锦容向来护短,尤其是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这五年来,她是倾尽所有地弥补缺失了十四年的母爱,只要她想要的,她甚至不计后果的去帮她,哪怕有些都违背初衷和良心了。 可只要她的女儿开心,她都甘之如饴。 如今在她眼皮底下,看着自家女儿如霜打茄子委屈至极就算了,还穿着保洁员这么恶心肮脏的衣服,简直忍无可忍。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温锦容上来就把所有人隐形完了,火急火燎拉住自家闺女又是心疼又是左右查看。 “妈,我没事,真的没事,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话才说完,一串能把温锦容心疼出血来的眼泪当着她的面恰到好处地掉了下来。 她匆忙侧过头,掩耳盗铃似的慌忙抹掉,“妈,你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你什么也别问了,没有人为难我,也没有人欺负我,都是我活该。” 一旁看着的周若初差点笑出了声,事实上她是真的笑了。 这样的戏码,五年前她就看吐了,摆在现在,还能被糊弄的神魂颠倒的人也只有温锦容了。 没有被为难没有被欺负还能哭的这么伤心,温锦容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更是气急败坏,“你这穿的都是什么玩意,谁让你穿的?” 叶盼儿不说话了,只是哽咽地更有节奏了。 以退为进?呵。 温锦容沉下这口怒气,将叶盼儿拉到身后,转头扫向一旁的宫煜则,眉宇间满是不悦,但她别无他法,这个女婿是女儿最爱的,豁出命也要得到的男人,他是拔尖的没错,可她仍旧恨极了他对女儿的爱答不理,不懂珍惜,可她只能为了女儿的心愿忍气吞声,不折手段将他抢夺来给女儿,还要端着他那副冷傲到骨子里目空一切的模样。 “煜则,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第366章 外表稳如老马内心慌的一匹 “您应该回去问问唐董。”话毕,他眼都不抬直接跨步准备离开。 除了必要公事没办法要接触,平时宫煜则避唐家人唯恐不及,对待唐家人的态度更是和路人甲乙丙丁没差。 温锦容先是傻了眼,紧接着就是火冒三丈,她疼在手心里舍不得受一丁点委屈的女儿,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努力,如今居然让她穿着保洁员的衣服,做那些下等人做的肮脏恶心的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给我站住!” 温锦容疾步跟上就要去抓人,却在擦身那刻,像被轰天惊雷狠狠劈了一下。 她很慢很慢地扭头,凄露露的眼珠子就这么毫无防备撞上了周若初冷若冰霜的清眸。 “啊……”她吓的尖叫倒退,脸上刷的一片惨白,惶惶地像见了什么可怕的鬼怪。 “妈,你怎么了?”叶盼儿搀住母亲,对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生出几分诧异。 “你……你你你……傅七夕……” “夫人看错了。”周若初波澜不惊,嘴角客套的笑着,却也挡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我是新上任的百盛园总设计师,我叫周若初。” “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像的人,你就是傅七夕!” 周若初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无奈,“已经不止一个人说我长的像这位你口中姓‘傅’的小姐,不过真是可惜,我的确不是她,不过……” 她稍顿,如火似灼的眸光映入温锦容眼底,意味不明甚至有些阴恻地笑了,“您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是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是说……您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位傅小姐的事,做贼心虚怕她回来报复索命?”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周若初寡淡地笑笑,“您听不懂才对,听懂了就有问题了,不过我需要澄清一点,让令爱去干保洁员是我的意思,不是宫总的安排。” “你说什么!”温锦容的声音当下拔尖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指派我女儿做这些肮脏的活?” “肮脏?”周若初不怒反笑,“相信我,你女儿手里做的事,比起区区这些肮脏多了,不信你问她啊。” 这样的话,听的叶盼儿心惊肉跳,傅七夕是故意的,她一语双关,分明是在提醒她五年前做的那些事。 她抿着唇,后背早已汗水淋漓,“妈,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 这次,她是巴不得温锦容快点走,一计不成又一计,可屡屡计算都没算过周若初,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五年前天真蠢笨任由她利用摆布的傅七夕了,她的獠牙尽数释放,尖锐地让人不敢逼近。 这样的傅七夕,绝对不是轻而易举能对付的,眼下,她绝对不能冒险,周若初可能已知她的冒牌身份,她不能让温锦容嗅出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说的就是叶盼儿当下的处境,她利用温锦容就是为了助力打击周若初,哪想到现在成了烫手山芋,可偏偏她越是驱赶,越让温锦容以为女儿是受了委屈或者是不敢在宫煜则面前表现委屈讨他欢心。 为人母,眼睁睁看着女儿这么委曲求全,尤其是温锦容这种心根子软的不行,把这唯一亲女儿当成命一样捧着的,哪里受的了她被这样糟践,她紧紧握着叶盼儿的手,“你不要害怕,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一刻,周若初有些晃眼,像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钻进眼睛里,刺的她生疼,脑海里,不受克制地翻腾着五年前,她被那些艾滋病患者捆手缚脚被拖进鼠街的血腥场景。 如果没有小楠,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或者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地在死亡边缘奄奄一息。 这些痛不是仇家给的,而是她的亲生母亲,亲自下达的命令。 可她现在却握着那个让她失去一切,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的手,一字字诉说着母爱的伟大。 多么讽刺。 她不知道,那些字,全都是带着冰锥的利刃,又狠又毒地扎进她的骨头缝,让她痛到连呼吸都在战栗。 可笑的是,她对她做了那么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的事,这五年来,她却根本恨不起她来,甚至担心她在得知真相后会对自己所犯罪孽无法原谅承受着撕心裂肺的锥心痛苦。 “我不管你姓周还是姓傅,又是什么重要高层,今天你敢这么作践我女儿,我就不可能容你在龙煜集团再待下去。” 周若初微怔之下,有那么一瞬甚至忘了反应。 “你说不给待就不给待,臭老太婆你算哪根葱啊。”田蜜蜜早已忍无可忍,啊初素养好,尊老爱幼,她这小暴脾气早就蠢蠢欲动按耐不住了。 欺人欺到眼皮子底下来了,这对奇葩母女,作奸犯科还不知道反省,嚣张成这样怎么不上天啊。 温锦容瞪大眼,她的教养里除了傅七夕根本没出现过像田蜜蜜这样骄横跋扈的女人,向来身居高位被捧着奉承惯了的她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臭老太婆,简直颠覆了她的三观。 “你……你说我什么?”她气的发抖。 “臭老太婆臭老太婆臭老太婆,重要事情说三遍!”田蜜蜜撇着嘴,一张嘴开开合合,略略略的无赖模样激的温锦容站都站不稳,“你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哦老太太,这里可不是你家的唐风集团,你没有权利赶我走。”她撇头,看向不远处佯装离开却看戏看的爽的宫煜则和余臻,丢个奇葩货给她们处理还想看戏,不拉你们下水拉谁,“对不对啊宫总?” 她大声喊道,还冲着余臻正经板板的脸抛了个挑逗十足的媚眼,“你舍得我……们离开吗?” 宫煜则忍俊不禁,抬指轻搓了鼻尖,借着手势侧头看了余臻若有所思的一眼,“外表稳如老马,内心慌的一匹吧?” 余臻腿肚子一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力持镇定却藏不住眼底慌乱的小模样可把田蜜蜜嘚瑟坏了,她玩心上瘾,见人没回答,又喊了一嘴,“宫总,有人要赶我们走,你管不管?” 第367章 你儿子撞我手里了 宫煜则鼓了鼓嘴角,并没回答,闲适懒散的模样不急不躁,又低问了一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来还是我来。” 余臻眼皮直跳,连抬眼正视田蜜蜜的胆量都没有,怂的没眼见。 宫煜则挺鄙视地嗤了一声,轻咳道,“管……” “当然管!”余臻站的笔挺,脸色肃冷,一身剪裁合适的藏蓝色西服让他整个人散发着职场男人独有的刚硬魅力,他抬步而来,站定温锦容跟前,微笑的进退有度,“唐夫人,您可能对vicky小姐有点误会,她是唐董和唐老爷子亲自从国外特聘回来负责百盛园项目的总设计师,并非傅小姐,而这位小姐她绝对不是有意的……” 目不斜视的眼珠子一瞬不离直视前方,刚的一匹,气的田蜜蜜恨不得上去板他一个鞋底,她脸上有屎吗,看她一眼会熏死吗? 臭德行摆给谁看呢。 “不是有意?你很了解她吗?她是你谁啊!”温锦容心里这股气撒不开,田蜜蜜她不熟,又牙尖嘴利,可余臻是宫煜则身边的特助,她很了解这人做人处事都滴水不漏也不惹事,拿他撒点气也不会反抗,再好不过。 笃信无比地冷哼一声,“余助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想英雄救美也得看准了对象,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不要以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人会知道。” 宫煜则身边这特助十几年如一日,她也不算陌生,从没听过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的影子,想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儿子都养那么大了,显而易见是隐婚不想被人知道,或者根本没结婚,只是乱搞胡混生了个儿子出来,既然是丑事当然不可能张扬。 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谁知道那孩子撞到她手里了。 白瞎了那么好看的孩子,居然是余臻的,她也想要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外孙子,气死个人。 余臻被骂的一脸懵逼,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来,但脸上的笑意仍旧是雷打不动地无懈可击,“唐夫人,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不明白我就跟你说明白,你儿子我见过了,刚就在车库被我碰上了,想不到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有家室就好好掂量清楚,不要对什么阿猫阿狗都献殷勤,毁了建立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何况还是这种货色。” 这种货色? 田蜜蜜瞪直了眼珠子,“哎哟喂,居然还倚老卖老上了,这要忍得了还对的起我这小暴脾气吗?” 她当场撸袖暴跳了,“臭老太婆,你说什么,信不信我……” “夫人,请您说话放尊重点!” 田蜜蜜刹住了冲出来准备大开杀戒的脚步,愕愣地瞧着男人前一刻还笑得可以打牙齿美白广告的表情瞬间崩掉了。 “我敬你是长者,如果你再诋毁她一句,我绝对不会再给您留半分面子,还有,我连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儿子,如果您再污蔑,我不介意走法律途径。” 不光是田蜜蜜,连周若初都是百闻不如一见,余臻居然当着自家老板的面,把老板的准岳母毫不留情一脚踩了下去,要知道,他可是视年终奖如命的啊。 好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怼她就算了,就连这个女婿的下属都敢对她蹬鼻子上脸,电梯口挤着一堆员工,全都非常浮夸地装作在认真等电梯,实际个个耳朵竖的比兔子还高。 她捂着胸口,感觉快被一口恶气堵的背过去了,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屈辱,何况还是一个晚辈,一个下属! “好,好的很,既然你不要脸我也不必给你留情面了,你不承认是吧,我就找到那孩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知道,他亲爸爸背妻弃子,为了外面的野女人,不要他和他妈妈!” 温锦容信誓旦旦不像在说谎,这会儿的田蜜蜜哪里还顾得上理睬她,心里又惊又堵,憋屈到不行,也顾不上四周全是八卦雷达眼,愤声质问,“姓余的,你真有老婆儿子了?” “不……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不知道啊……” 余臻慌了,他见谁都不慌,唯独田蜜蜜,一句话就能让他懵的连老妈都脸盲。 这回答,没把人气死都算是奇迹,局外人的周若初也是为余臻的情商捉急。 “什么叫你不知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宫煜则看不下眼了,陪了十几年的下属,私底下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健过身,谈过心,怎么着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人这么弱小无助像鸡仔。 “他没有,我担保。” 落地有声,很有说服力,煜少的分量自不在话下,所有人歇了口气。 “我问你了吗?多管闲事,滚边去。”田蜜蜜恶气冲脑,哪里还有几分理智,完全顾不了大庭广众,直接把这大老板的面子撕得粉碎,“余臻,我就问你一句,你给我老实回答,你是不是结婚了?” 余臻快哭了,真的快哭了,最后一次见田蜜蜜这种表情,是在十多年前,她决定和那个男人远走他国,而他向她介绍女朋友的最后一面,她也是这样,好像天要崩了,那天之后,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在自虐,往死里摧残的那种。 现在的他特害怕,恍恍惚惚意识到,这个回答说不好,他这辈子可能连远远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 “妈妈……”奶声奶气的脆声伴着细细的喘气从不远处的楼梯间里传来,人未到声先惊。 熟悉的声音让周若初脑门一紧,她一脸震愕,和田蜜蜜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有了动作直冲楼梯间,田蜜蜜手脚快,唰一下拉开楼梯间的门,一道火车头似的小身影毫厘不差扑了出来,刚好跌进了田蜜蜜怀里。 身后的楼梯,杂沓脚步声蜂拥而至,巧的是,电梯门也在差不多时间拉开了门,tina带着几个人火急火燎跑出来,脸上薄汗淋漓,精致的妆容被汗水微微晕开也没顾得上处理。 第368章 阿姨你有狐臭和脚臭 会议已经结束,门口全是人,tina和几个同事都没能拦住周晴朗。 她腿根一软,完了!失职到这种地步,看来只能准备辞呈了。 明晃晃的小脸,又俊又萌,多少看戏的员工全都酥到了骨子里,好想过来抱一抱捏一捏啊,奈何老板当前。 甚至还有部分员工认出了这孩子不就是前段时间出现在集团门口,口口声声喊着煜少爸爸的小奶娃吗。 宫煜则黑眸微眯,心思翻转起来,如果她刚刚没听错,这孩子喊的可是一声‘妈妈’。 而周若初和田蜜蜜同时动作,也就是说,这两人其中有一个是这小捣蛋的妈妈。 会是周若初吗? 掌心刺痒的厉害,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可能吗?可她已经有开心这个女儿了,这两孩子看起来差不多大,会是双生孩子吗? “对,就是他,就是这孩子!”温锦容瞧清楚了周晴朗的模样,立刻来劲了,高跟鞋咣当咣当走过来,就要伸手去拉人,临边的时候被田蜜蜜狠狠挡了出去,“手放干净点臭老太婆,谁准你碰孩子了?” 温锦容很气,但这会儿她倒冷静了,像个胜券在握的赢家,不屑地笑了,“刚刚我在地库就是碰上的这孩子,他自己亲口说的,他爸爸就是余臻,在六十三楼办公,你们不信,就问他。” 此话一出,傻了一群人,惊了一群人。 田蜜蜜抿着唇,尴尬地恨不得刨个洞埋起自己。 种因得果,这混小子,一个人跑来就算了,还瞎说八道些什么,不就是上次在哈根达斯冰淇淋店冒充了一回她老妈,居然随便认起老爸来了,不过这老爸认得好,很衬她的心意。 她暗笑在心爽的不行,那边的余臻可没那么痛快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原来是这混小子,他是蜜蜜的儿子,怎么会说他是她爸爸,难不成就是为了混进龙煜集团才瞎编的吗? boss这名头不好用了,该换他的是吗? 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有点小窃喜的心情是什么鬼? 而不远处的看戏员工全都愕掉了下巴,这孩子原来不是哭闹着说是总裁的孩子吗?还说她妈叫王翠花,这才几天老爸咋就换成了余助理。 这其中的关系…… 众人面面相觑,冷不住打了个寒颤,难不成这个王翠花才是王者,细思恐极啊。 周晴朗是个天生老派的孩子,就算对着这么多人,他也没有一丝怯场,躲在田蜜蜜怀里把现场情况看了个大概。 哦哦,渣男在,木头大叔也在,靓妈和甜甜妈都在,就连讨厌的宫乐瑶的外婆都在。 宫乐瑶的外婆一脸盛气凌人,上来就拿他说过的话堵他,这么多人在场,她肯定没安好心,反正他不喜欢宫乐瑶这一家人,就算撒谎也不让他们如愿,哪怕靓妈在场,大不了等回去了让靓妈教训一顿。 他左右看了看,戏精转瞬上身,“老奶奶,你在说什么呀,我根本不认识你。” 温锦容傻眼了,被打脸打的恼羞成怒,“你自己在车库亲口对我说的你是来找爸爸的,你爸爸在六十三楼办公,撒谎小心长长鼻子,快说实话。” 周晴朗翻了个白眼,从田蜜蜜怀里站起身,非常仔细地拍了拍裤腿,然后捋了捋微微凌乱的发型,“老奶奶,要是撒谎会长长鼻子的话,你的鼻子肯定比我长,我根本不认识你,就算你看见我可爱,想跟我套近乎,也不能用这么不友善的办法。” “你……”温锦容快要爆血管了,身后看戏看半天的叶盼儿急忙上来搀扶住她,“妈,小孩子而已,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转过头,叶盼儿挂起笑,压着声音问道,“小朋友,如果你没见过这位奶奶,那你能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来找谁的吗?” 周晴朗眨巴起大眼珠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笑得像女巫的女人。 她喊宫乐瑶的外婆叫妈,所以,她就是宫乐瑶的妈妈,也就是那个害渣男不要靓妈和他还有开心的罪魁祸首了。 也是前几天打了开心,害的开心耳朵受伤流血送医院的罪魁祸首了。 长得这么辣眼睛,连靓妈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丑,渣男也看得上,他是不是有青光眼白内障啊。 周晴朗的敌意蹭蹭蹭冒上来,伤害了他这辈子最重视的两个女生,靓妈和他妹妹,这个坏女人,他一定要给她好看。 他侧头,几乎是这辈子最凶狠地眼光瞪向宫煜则,后者眼睫一重,后脊一阵凉意。 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让他莫名发怵。 周晴朗笑了,一如既往地萌遍天下无敌手,“阿姨,我是没见过这位奶奶,但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来找爸爸的,我爸爸也确实是在六十三楼办公。” 他退后一步,嫌恶地皱了皱眉,“阿姨,你身上好臭,是天生就臭,还是喷了大便味道的香水啊,有点像狐臭混在脚臭里一起泡在臭水沟的味道,你能不能去洗一洗再和我说话,我闻着有点头晕想吐。” 话到这里,他真的翻起白眼,难受的捂着胸口直拍,好像真憋的快要窒息一样。 叶盼儿的脸色像翻了调料盘一样精彩,她虽然穿着保洁员的衣服,但一早上都在磨蹭根本没做什么事,让她进去洗厕所那也是妄想,身上怎么可能有味,这死孩子存心给他难堪不是。 她僵了僵脸色,大庭广众她不能暴走,她压下脾气,牵强地勾着笑,“小朋友,阿姨怎么会臭呢,是不是你鼻子敏感,闻错了,你快告诉阿姨,你爸爸妈妈是谁?” “我爸是谁大家伙不是都知道吗!”他翻个白眼,娴熟无比地往人堆最多的地方指去,“我上次来找我爸,他们好多人都看到了呢。” 手指一转,稳稳对准宫煜则,“喏,不就是那个长的最丑的男人嘛!” 最丑的男人! 咳,煜少这容貌居然也有被嫌弃的一天,真真活久见。 这小子瞪他那刻他就有预感,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宫煜则倒是自在地笑了,上来一把就将他揽进了怀里抱了起来,动作不要太娴熟了,“好儿子,这么多天跑哪儿去了,可让爸爸好找啊。” 第369章 你不仅眼神不好还丑又笨 惊天响雷平地起啊。 敢情这孩子真是煜少外头的私生子,已经承认的这么理所当然了。 电梯上来,众人再不敢迟疑,全都求生欲很强地拼命往里挤,这八卦杀气太重了,再听下去他们可能会被集体杀人灭口。 周晴朗的段数毕竟没有宫煜则高,一时间被整懵逼了,以为渣男会矢口否认,他就大哭大闹,总之不让欺负靓妈和开心的人好过,哪想到他这么想当然就承认了,这倒让他有点接不住了。 不过眼前,他倒是非常乐意配合他,因为他更讨厌的人是宫乐瑶那个女巫妈妈。 “爸爸,我好想你啊。”周晴朗声情并茂唱作俱佳地诉相思,无论声音高低、口气轻重,动作协调度,都把煽情阐述到极致,不但让周若初和田蜜蜜眼皮抽搐,就连余臻都抖了一身不要命的鸡皮疙瘩。 没事人的宫煜则却喜当爹地非常嗨,“好儿子,告诉爸爸,你妈妈在哪儿呢?” 周若初面上冷静,心里已经打起抖,这孩子不是在幼儿园的吗?怎么好端端就跑来龙煜集团?他又是一个人来的?怎么来的? 一想到他一个人从幼儿园跑出来到龙煜集团,中途可能经历的可怕惊险,她就无法冷静了。 田蜜蜜就站在她身侧,从周晴朗出现开始,已经掐了她无数次。 她知道,她不能冒进,不能让宫煜则察觉,晴朗就是她儿子,开心的曝光是个意外,她别无他发只能承认自己有女儿,再者开心性格乖巧懂事也依赖她,说实在她并不十分担心。 可晴朗鬼灵精,常常出其不意,思路清奇,做事老成又聪明,她知道他并不像她,而是像他爸爸,这样的晴朗太过招摇,她要是按耐不住,依照宫煜则的敏锐一定会抽丝剥茧发现真相。 田蜜蜜的不断提醒让她最终忍下了,可有些人却未必忍得住,首当其冲的就是温锦容,“宫煜则,你什么意思,这孩子真的是你的?” 温锦容本欲抬手去抢,但宫煜则动作更快闪了过去,再看时,眉眼间的沉戾重了几分,“唐夫人,您是耳背还是眼拙,这么明显还需要我解释?” 温锦容气到手抖,想不到啊,走了一个傅七夕,居然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看这孩子的年纪在四五岁左右,也就是说,五六年前,宫煜则就已经有另外的女人了。 生气归生气,可她心里更担心着女儿会受不了,第一时间回头劝慰,“清清,好孩子,妈妈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绝对不让你受一分委屈。” 叶盼儿面无表情,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这孩子口口声声说是宫煜则的儿子,也就是说傅七夕不但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 这个认知就像一记五雷轰顶,几乎让她摇摇欲坠。 她红了眼,嫉妒到骨子里的恨。 这五年,她试过很多办法想怀上宫煜则的孩子,可没有一个行得通,甚至连他的房门都没能踏进就被丢的远远的。 宫乐瑶毕竟是赝品,早晚有一天会曝光,如果有一天除了温锦容以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乔笙漏了嘴,到时候她连现在唯一借助的宫乐瑶而来接近宫煜则的这座桥梁也将彻底坍塌。 只有真正怀上宫家的子嗣,她才能挺直腰杆,不怕磨不下宫煜则,而到时候,她会另想办法处理掉宫乐瑶这颗定时炸弹。 可她做了这么多准备,考虑的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有一天,傅七夕会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带着满身的光环,像个铩羽而归的女王,将她的风头尽数盖下,明明她才是天之骄女,傅七夕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往她身上聚拢,还带着一对儿女,搅的她的安宁天翻地覆。 不,她不相信,这孩子不会是傅七夕的,要不然这么大的筹码,报复她的筹码她为什么不用? 她恨她入骨,任何打击她的机会都不会放过,这小子要真是她儿子的话,她没理由装聋作哑。 心理建树做起来,她慢慢冷静了,“妈,我不委屈,我想通了,既然这孩子是啊则的儿子,那当然也是我的儿子,不管是谁生的,我都会当成亲生一样好好对他。” 叶盼儿伸手过来,笑的和善极了,“小宝贝,妈妈抱抱你好吗?” 这声妈妈,差点没把周晴朗整吐了,他害怕地憋起嘴,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你长得好像巫婆,身上又狐臭又脚臭,爸爸救我。” 周晴朗用劲吃奶的力把着宫煜则的脖子,手劲大的快要勒死他。 他都怀疑,这小子是故意借机报复他。 拉住他的手,宫煜则磨着牙槽,和混小子交换了一个‘不准做妖,我们互惠互利’的小眼神。 周晴朗成功接收,考虑了两秒,回视了一个‘我勉强同意’的眼神。 “爸爸,这个阿姨就是你要娶的人吗?” 宫煜则轻咳了一声,“还没娶,只是订婚。” 周晴朗无辜地眨巴着大眼,“你是不是近视啊?” “嗯?” “青光眼?” “……” “那就是白内障咯。”周晴朗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你看看这阿姨,眼睛像蚌壳,鼻子像蒜苗,嘴巴像火腿肠,这么丑的一张脸天天要看着,我都心疼你。”宫煜则憋笑差点憋出内伤,趁着叶盼儿就要跳脚前,没有情绪地回了一句,“童言无忌罢了,没必要较真。” 宫煜则嘚瑟还不过两秒,周晴朗分秒补刀,“爸爸,不过你也很丑倒也不好嫌弃别人。” “噗……” 一声压不住的低笑传了过来,犀利的眼风立刻往余臻扫了过去,后者板着脸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好像刚刚那声笑是地缝里来的。 周晴朗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有时候我都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你这么丑的人会生出我这么可爱又帅的儿子,现在我知道了。” 宫煜则被气乐了,“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原因?” “这还不明显么,当然是你上辈子拯救了宇宙,或者我欠了你百八十万的,这辈子倒霉催呗。”他撇撇嘴,“你啊,不仅丑还笨,真不知道我妈怎么看上你的。” 第370章 正面刚不过就跑 田蜜蜜觑了一眼身侧满头黑线的周若初,这股笑憋的脖子都粗了,她佯装不舒服咳了两声,警告意思很明显。 周晴朗立刻接收到了信息,惶惶察觉自己居然点名批评了靓妈。 呸呸呸! “所以,你妈到底是谁?”宫煜则没错过田蜜蜜的小动作,越没底他越急,问出口的话沉了几分,“在不在这里?” 周晴朗警惕的很,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考察靓妈有没有被这渣男欺负,他可还没有傻到真的以为渣男以为他是他儿子,别以为他不知道,渣男就是故意和他套好演戏,目的不是气宫乐瑶的妈妈就是宫乐瑶的外婆。 他一肚子的坏水,他才不会蠢到把靓妈的身份抖落出来好让他有机会伺机报复。 “我妈是王翠花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周晴朗不高兴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把我妈给忘了,她可是漂亮村里最漂亮的村花。” 宫煜则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这小子,是故意来拉他智商下限的吗? 漂亮村里漂亮的村花,智障才会信好嘛! 宫煜琛意料之中的沉凝表情让周晴朗的戏瘾又上来,“好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承认我是你儿子就是看上我的美色想要独占我,觉得我妈是山村来的身份低配不上你就不想要她对不对?” 宫煜则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小胳膊连招呼都不打就笔直挥了上来,虽然小屁孩身娇体软,但距离近,宫煜则双手抱着他,等于毫无招架之力被他零距离揍了上来,那一拳,毫厘不差就砸在他眼窝上,痛的他头皮一麻。 现场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boss,小孩子无心的。”第一个按耐不住冷静的居然是平时最冷静的余臻。 他是蜜蜜的儿子,如果boss动怒,必定牵连蜜蜜。 晦涩不明的黑眸一瞬不离地盯着周晴朗,手指却不疾不徐抬起,挡下余臻试图上来抱走孩子的动作,余臻僵了僵,只能收回手,一颗心忐忑无比。 “知道上一个敢打我的人下场吗?” “不知道!” 比天际的沉霾还要重的脸逼近周晴朗小小的却毫无变色的俊脸,宫煜则微一怔忪,幽深的眸低淬过激赏。 打了他,还能毫不惧意对视他的人还没出生,周晴朗是第一个,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奶娃。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他生来和他就是一路人,从小胆大无惧,睿智老练,这样的周晴朗就算真的是他的儿子也不算差。 这样的念头一入脑,让本就心存几分希冀的内心,又开始不安分的蠢蠢欲动起来。 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就是他宫煜则的儿子。 探究的余光,犀利地掠过不远处神色正常的周若初。 这个女人平静的太正常反倒越显诡异,如果她真的和这小子毫无关系,刚刚又为什么在听到那一声‘妈妈’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去。 蹊跷,太蹊跷,一定有哪里是他没有察觉或者搞错了。 敏感的周晴朗一察觉到宫煜则晃开看向靓妈的‘被我发现这孩子是你儿子的话,我就要大大报复你狠狠欺负你’的眼神时,如临大敌地掰扯过他的脑袋,但一对上宫煜则红肿着一只眼睛的滑稽模样,他一把捂住嘴,忍不住哈哈大笑,“爸爸,我帮你调整的这一拳,比刚刚帅多了。” 前一刻还阴气冲天的宫煜则不由愕住了,看着眼前笑的前仆后仰,眉眼月牙的臭小子,鬼使神差的,那股积郁的怒意就像被只隐形的手轻抚而过,尽数掸落在地。 “开心了?”他又好气又好笑,“还想不想来点对称的?” 周晴朗也是会看眼色的,身后如芒在背,那是靓妈和甜甜妈妈发出的第n次电波警告,今天他要真的把渣男打成对称熊猫,最后他会不会被渣男收拾成小熊猫不清楚,但回去后,他肯定铁定一定是逃不出靓妈的惩罚。 “不用了,你这样就够好看了。” “好,你妈妈的气你出完了,现在可以告诉爸爸了,你那漂亮村到底在哪儿?还是你那漂亮村花妈也来了?或者,就在现场?” 夺命三连问,周晴朗可不傻,会说才有鬼。 他假装非常小心翼翼地转头,却大大咧咧堂而皇之瞪了眼叶盼儿和温锦容,“我不要在这里说,这个女巫这么丑,说了她肯定会去找我漂亮村里的漂亮妈,然后她就会嫉妒我妈的美色,然后就会使坏害我善良妈,然后我漂亮妈要是被害了,你就如愿以偿不用对她负责任了,我才不上你这个坏人的当。” 这么…… 有道理的话,他竟无话反驳! “好,那就去爸爸的办公室,我们父子两关起门慢慢说。” 见招拆招,你退我进,臭小子,既然你今天又栽我手里了,就非要套出你妈是谁不可! 回去办公室慢慢说,妈呀,那办公室可被他整的天翻地覆,这会儿再回去他还有活路吗? 靓妈是见到了完好无损,破坏也搞了,办公室也鸡飞狗跳了,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再和渣男正面刚,他这么善良的小朋友怎么敌得过他这种一肚子坏水的大人,他不傻,现在找机会溜才是王道。 “那好吧。”周晴朗推了推他要下来,宫煜则也不为难,松开手放他下来。 水亮澄澈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他咧嘴甜甜一笑,“爸爸,我想去上厕所,你先上楼等我好吗?” 宫煜则也笑了,他微微俯下高大的身板,和气的让人后脊发凉,“不好,我亲自陪你去。” 居然不妥协! “我要上坐的马桶。” “没问题,坐的蹲的都有。” “!!我要小朋友上的那种小马桶,大人的不要。” “没问题,爸爸马上让人去买。” “……可是我憋不住了。” “你讨价还价怎么就憋得住?”他意味绵长地刮了一把他滑嫩的小脸,“还是,你妈就在这里?” 几个秘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心惊胆战冷汗之下,tina做着天人交战,要不要告诉总裁,这孩子说过他妈妈叫田蜜蜜。 可看这孩子推三阻四的模样,显然又不想让总裁知道他妈是谁! 问题是,她现在都还满脑子浆糊,这小萝卜头的爸爸到底是总裁还是余助理啊。 第371章 你也有今天 现场气氛陷入诡异。 余臻心里暗叹,boss真的被这小屁孩的身份逼昏头了吗,还是因为可能是周若初的孩子而失了理智。 叶盼儿和温锦容还杵着看戏,他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对谁都没有好处。 何况这孩子鬼灵精的很,一直推脱不说,怕是在保护蜜蜜吧。 小小的身体里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就连一个小奶娃都能不顾一切捍卫他重视的女人,难道他这个一直当缩头乌龟的人还要逃避着畏缩吗? “boss!”余臻绕过来,凑头对着宫煜则说了什么,后者沉了沉脸色,随即还是点头,“你带他上来。” 余臻的脸色不太好看,田蜜蜜看着宫煜则坐电梯上去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了周晴朗,“我的小祖宗啊,你是要吓死我啊。” “我……我还得带他上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你怎么保证?”田蜜蜜毫不客气地反问,“你刚刚也看见了,他打了你最重要的boss,他要是上去,不是被逼问就是被报复,你会因为他和你心爱的boss翻脸吗?” “我……” “再有,你听见了,宫总一直在逼问孩子的妈妈是谁,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迁怒借机惩罚,你又会因为孩子的妈妈跟他翻脸吗?” 瞧着他一脸懵逼,她心凉到底,讪笑一声,似是对自己的嘲弄,“你不会,我早就知道,何必自取其辱问呢。” 转过身,刚要蹲下去抱周晴朗,身侧的手腕猛地被拉住了,“我会,我会的。” 田蜜蜜狠狠震住了,她没有回头,眼眶却渐渐红了。 小小的周晴朗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弯起嘴角,对木头大叔的表现大大改观,就冲他刚刚为了甜甜妈怒怼宫乐瑶外婆的胆量,他就打算让他从观察期行列直接进入备选行列。 “你们在小孩子面前这么羞羞脸,是想带坏我吗?”周晴朗不满发声,眼底眉梢的俏皮却毫不掩饰,“还有,所有人都跟着爸爸走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这话,可是对田蜜蜜一个当头重磅。 周晴朗这小子果然拎得清,知道这当下不能把阿初曝光出来,就算是帮了他的余臻也没有直接说妈妈。 不过她这话正好也提醒了她,所有人跟着爸爸走了,抽重点不就是我妈跟着渣男走了。 为什么跟着走,不是显而易见为他开脱吗! 为什么开脱,不是显而易见告诉宫煜则,他和这臭小子关系不浅吗! 这不等于开诚布公告诉宫煜则,这混小子就是她儿子吗! 我去,啊初也是疯了,居然这么按耐不住。 田蜜蜜二话不说抽了手,抱起周晴朗就往电梯冲。 周晴朗急哄哄大叫,“来不及了,走楼梯啊!” 田蜜蜜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倒是会享受,让我抱着喊我走楼梯,这里可是五十五楼,你试试爬到六十三楼的滋味。” 大手横穿了过来,直接将她手里的孩子拦进了结实的胳膊内,余臻跨步在前,田蜜蜜没看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不轻不重留了一句,“我来抱,你跟着我 。” 哦天,这老夫老妻的甜蜜既视感,她爽搓搓地踩着他留下的脚步,往楼上跑去。 …… “宫总留步……” 周若初是跟在另一部电梯上来了,慢了宫煜则几步,电梯门刚开,宫煜则的脚步就快要消失在走廊口,她顾不上别的,心急就喊出了口。 沉稳的脚步顿住,他侧头望去,看着女人因为急而跑的有些微凌乱的发丝,黑黝黝的眸色浓了几分,“有事吗?” 几个秘书纷纷侧头看去,对这个新上任的总设计师都好奇无比,漂亮知性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听说这位总设计师刚上任,五年来对百盛园无动于衷的总裁居然破天荒捡起了这个项目,上心无比的跟进起来。 还有,又听说这vicky小姐可是先被唐风集团找回来了,总裁居然在唐风集团的手底下,公然把人挖了过来,虽说两家公司现在于公于私都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这么直接,难免不叫人多想一点。 这总裁,和vicky的关系,似乎比她们想象的要复杂啊。 “都很闲吗?快回去做事。”tina的眼力最高,老板的私事岂是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能置喙的,她把人赶回秘书办还特别交代道,“今天公司所见所闻都不准透露出去,小心惹祸上身。” “我们知道了tina姐。” 周若初匀了匀气息,余光掠过不远处大门敞开的秘书办,本来就是心虚的事,她还没有毫无芥蒂到让所有人观瞻,想了想,她抿唇客套笑了,“刚刚会议上还有点事想跟宫总商量一下,不如去您办公室说吧!” 宫煜则习惯性地理了理腕间的袖扣,沁在嘴角意味不明的笑让周若初的手脚都逼出了冷汗,他抬眸,正要开口,楼梯间的门被豁地拉开,叶盼儿气急败坏地声音大喊而来,“不准去!” 她连气都没喘匀,就冲着他们跑过来,宫煜则几乎是本能的,第一时间揽住周若初的肩头,将她移到了一侧,惊险躲过了叶盼儿冲过来的猛劲。 这凶狠的架势,慢半拍都会挂彩。 叶盼儿呲牙咧嘴,看着两人亲昵的姿势,脑门上的这簇火像被当头淋上了一瓢油,她怒不可遏,“终于按耐不住了是吗?勾引别的男人很爽对吗?周若初你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有妇之夫的上司!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周若初本来就要推开宫煜则的,倒是叶盼儿的一席话以及她被刺激到极致的狰狞让她挣扎的动作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若有所思地凝着她,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 多像,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狼狈,这样的紧张和迫不及待撕碎第三者的心情。 就和五年前,她站在乔家门口抓奸在床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而当时的叶盼儿,就站在胜利的制高点上,将她曾经以为的坚定不移的信任,用最残酷的方式撕的血肉模糊。 可笑的是,今天,她们角色互换,可她却毫不同情甚至痛快无比! 第372章 来我办公室吗 “唐小姐,讲话请注意用词,勾引这样的词足以构成诽谤,我是可以告你的,你要觉得我和宫总有点什么,抓奸在床才算是证据。” 叶盼儿暴跳如雷,在她眼皮底下勾肩搭背被抓住还舍不得松开,居然还反过来告诉她抓奸在床才算证据。 难道他们把恶心事全都做完了,就剩最后一步也不算证据吗? 她怒极反笑,“周小姐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看来你对插足别人家庭做的很是得心应手,也不知道你今天的地位是不是也靠这种手段得来的。” “够了!”宫煜则指着电梯,“你先回去。” 叶盼儿简直傻了眼了,“宫煜则,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当着我的面居然护着别的女人!” “vicky说的没错,你要是再捕风捉影口无遮拦,惹上官司也是咎由自取。” 周若初抄着手,嘴角笑意不浅,叶盼儿见她这幅得意的模样,几乎咬碎了银牙。宫煜则从来不会因为外人在不在而给她留丝毫余地,她在他心目中,哪怕已经到了如今有孩子的地步,也丝毫没有进一步的改变,于他而已,她就是他女儿的亲生母亲,再无其他。 残酷冷漠如他,要是被他知道,眼前的周若初,就是他心心念念五年都不能拔除的傅七夕,她还有后路吗? 不甘心,难道时至今日,她拥有了这么多,权势地位金钱,每一样都是能助他更上一步的筹码,却还是抵不过一个只是面貌像极了傅七夕的女人。 她发过誓,就算得不到他,也不允许任何女人染指他,尤其是傅七夕这个五年前就该死无全尸的贱人! “唐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你的本职工作可是保洁员,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样到处乱跑可是玩忽职守不用我提醒你吧,还是说你不想继续待在龙煜集团了?” “我……我去!”这两个字吐出,简直快把她的血呕干,离开龙煜集团,她真的连最后一点点希望都没了,她不能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叶盼儿离去前的不甘心和灭顶的愤恨,周若初每一分都感受的清清楚楚,那是仇恨的力量,痛到割心挖骨,这五年,她每天都在品尝早已浸染五脏六腑,冰冷到麻木。 “周设计师你没事吧?” 周若初侧身,眸色不善地挑起,用力挣开了肩头上的大手。 她虽然恨叶盼儿但也不代表被仇恨冲傻了脑子,她利用宫煜则刺激叶盼儿,而这个丝毫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借力使力驱赶叶盼儿。 为她打抱不平不过是想让自己图个清静。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 凉了怀抱,宫煜则略略有点惋惜,倒也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搓了搓鼻尖,意味深长地谑笑了一声,“办公室还去吗?” 周若初瞪他,居然还笑的出来,今天他们闹这一出,秘书办离得近,门又大开着,里面可有十几二十来号人,谁能保证她们个个守口如瓶,虽然她是问心无愧,但是众口铄金,她的绯闻是不可能少了。 “去!”她咬牙,就算再不情愿,晴朗的事还是要解决,而且都到这份上了,不去别人才会以为你心里有鬼吧,她必须保证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不会对她儿子做出任何伤害,一点点也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宫煜则走在前面,办公室门推进,大步流星的脚步却陡然滞在了门口,因为离得近,也没想到走在前头的他突兀停脚,周若初一时不查,就这么笔直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 揉着额头,见他半天不动,她往旁边侧眼过去,被里头世界大战似的现场惊地倒抽了口凉气。 乖乖,堂堂大总裁的办公室居然被倒腾地这么惨不忍睹,谁这么有胆站出来她一定给10086个赞,英雄是英雄,不过,按宫煜则这可怕的脸色来看,这个罪魁祸首只怕会变成狗熊喽。 她暗自感叹,还没惋惜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她眼皮一跳,敢这么猖狂对着宫煜则无法无天的人,目前为止,她知道的似乎只有一个…… 而且刚刚会议室外,tina这些人分明是追着晴朗下来的,秘书办连总裁办公室也来不及善后就全军出动抓晴朗,可想而知当时战况有多激烈,这小子有多闹腾。 她猛地抬头,只看到宫煜则微微侧身,抬眸间,意料之中的怒意翻腾,一口气差点就岔在喉咙口了,他这么重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晴朗这祖宗,是存心嫌她老妈太平静给她找点麻烦处理着玩吗! “t……”怒火逼面的ina还没出口,周若初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不对了,眼疾手快抬手,就捂上了他的嘴将他往里一推。 这一刻的宫煜则是僵硬的,被周若初推着进来也没反应过来,全身上下每个感官都像在集体爆发,全都冲到嘴巴上,满脑子只萦绕不去嘴唇上覆盖着的软糯清甜的气息。 “宫总,小孩子恶作剧而已,你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吧!” 宫煜则冷静了,垂眸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难得张皇失措地神色,她的紧张多一分,他的探究就浓一分。 见他不说话,周若初心里戚戚,这个男人洁癖重,尤其是办公重地向来一丝不苟,弄成眼前像菜场一样连她都没眼看地脏乱差,可想而知他心底的怒意有多澎湃,她可没有那么大自信以为,他会因为晴朗是个孩子而轻易放过他。 “宫总,晴朗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你放心,他做的事我会全部负责,立刻帮你打扫干净恢复原样。” 周若初找了一圈发现了门后角落里的扫把和簸箕,二话不说就要过去拿,说时迟那时快,脚步还没调转,就被一股大力道整个拉了过去。 再抬头,男人冷峻的眉眼就逼近在咫尺之间,呼吸灼冽,瞬间凝僵了她的四肢。 “他叫晴朗,是你儿子?” 心窝口,被一记重锤砸下,她如鲠在喉,紧张的后背湿透。 第373章 子锅父背 屡屡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露出马脚,这么明显的破绽让他一眼看穿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她为什么蠢到就是记不住。 “说啊!” 他又逼近了一步,鼻尖几乎抵上她的,周若初能清晰听见,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我是她儿子怎么了?”大门口,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熊熊的气势,“干的!不行吗!” 周晴朗滑下余臻的怀抱,笔直冲过去,小小的身躯使劲挤入宫煜则和周若初几乎贴在一起的身体中间,对着宫煜则龇牙咧嘴地比划起幼嫩嫩的小拳头,“我告诉你,不准欺负我干妈,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若初反应上来,忙不迭揽着他退开几步,这战场的帐还没算,这祖宗居然还威胁上人家了,要知道现在可是站在猛兽的地盘上,他这只小羔羊还这么嚣张也是让她很苦恼。 宫煜则意兴阑珊地半蹲下身,冲着他招了招手。 周晴朗鼓着腮帮子,“保证不打我?” “不打。” “也不骂?” “不骂。” “也不赔?” “……不赔!” “也不……” 黑沉沉的眼珠子犀利地看着他,周晴朗口水一咽,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宫煜则眉眼噙笑,“告诉我,她真的是你干妈?” 周晴朗好用力的点头,为表自己没有撒谎,还学着电视剧里举起了三个手指。 宫煜则拉着他的手无奈,“那你亲妈呢?” 小小的指尖二话不说往门口一指,正是田蜜蜜。 宫煜则的脸色紧了一紧,说不上的五味杂陈,“为什么污蔑我是你爸?” “当然是因为不喜欢宫乐瑶的妈妈!她打我妹,我讨厌她,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打人,你还娶她,还不承认自己眼神不好?” 围观的几人一头黑线。 宫煜则挠了挠眉心骨,“你说对了,我眼神不好使,我承认错误!” 周晴朗顿时得意无比地昂起下巴,“承认就对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因为你是宫乐瑶的爸爸,一样讨厌。” 嘴角轻轻一抽,这孩子,牙尖嘴利的本事到底随了谁? “这就是你把我办公室搞成这样的理由?” “一半理由吧!” “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我还没想好,不过你这么坏又渣的人还需要理由吗?” 所以,他在这小萝卜头的心目中,横竖都不是个东西了,既然如此,不给点小小的下马威他还真不知道老虎胡须不能轻易捋。 “那你知不知道,把我的办公室搞成这样,我不能把你这小屁孩怎么样,但你亲妈干妈可都是我的下属,她们可是要为你的所作所为背责任的。” 好啊,果然被他猜中了,这渣男真的开始伺机欺负报复靓妈了,靓妈也就算了,居然还连带上甜甜妈,渣透了,幸好,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渣男道高一尺,他不会魔高一丈吗。 昂起小下巴,他双手叉腰架势十足,“我早知道要负责任,所以我连我爸也带来了,子锅父背,是男人就不要为难女生。” “你爸?”宫煜则的尾音都挑起来了。 余臻后脊一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看着周晴朗转过小脑袋,冲着他眨巴了两下清亮无垢的大眼珠子,别提多萌萌哒地瘪起小嘴,“爸,有坏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余臻满头黑线。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小小的玩了一下而已嘛,这点小麻烦你肯定能帮我解决的对吗?” 宫煜则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整了整身上的西服,他侧头,笑里藏刀地看了一眼余臻,“原来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boss,这……不……” 周晴朗立刻挤出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爸,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儿子吗?我妈可是田蜜蜜啊。” 余臻一点也不怀疑,他要说个否定,这臭小子立刻就给他鬼哭狼嚎。 余光里,田蜜蜜完全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这算是默认周晴朗的话吗?也就是默认他当他爸?默认当她的……咳,男人?那她老公呢?不管吗?不介意吗? 说不上的五味杂陈,窃喜又有点小兴奋,压抑又有点酸楚,张了张嘴,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认,当然认。” 周晴朗欢呼一声,冲上来就是个大大的熊抱,“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爸爸最爱我和妈妈了,对不对?” 余臻干笑一声,极快掠了一眼田蜜蜜,瞧见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痕,他整个心都要飞起来似的,将软糯的孩子一把抱了起来,他难压澎湃心情的对着小脸蛋狠狠亲了两口。 高冷余特助的形象崩的一丝不剩。 这‘父子大团聚’的亲昵模样,不知怎么的,刺激的宫煜则黑眸紧凝,心里不爽极了,这熊孩子在会议室外头喊他爸爸喊得那么大声又甜糯,一关起门,他就变成里外不是人的坏东西,什么鬼! 小鬼头,翻脸比翻书还快! “boss,晴朗就是我儿子,他做的事,我会全部负责的。” “是吗?”宫煜则咧嘴,狠狠笑了。 这笑,熟悉的余臻头皮发麻,boss发怒要折磨人之前,不就是这样笑的嘛! 来不及惊悚,只听到宫煜则‘温和无比’的声线徐徐响起,“你自己去清点一下吧,三十种顶级红、绿、黑、白茶,还有康熙年的彩釉花瓶,还有这这这……那那那……正巧,这些都是你经手的,算起来也不难,下午把清算结果交给我,就从你的工资年终奖里扣除,不够扣的延期。” 余臻再也笑不出来了。 “爸爸,这些东西很贵吗?”周晴朗揽着他的脖子,笑的无辜又纯澈。 这样一张软萌稚嫩的脸,他怎么忍心说出那个心里刀割的‘是’字。 这个免费捡的大儿子,捡掉了他的命啊,光是那个康熙年的彩釉花瓶,拍卖价已经逼近九位数,他亲自做的交接手续啊,更别提别的。 他这些年的积蓄加上理财赚的钱全部加起来勉强才凑到十分之一啊。 第374章 柠檬成精 “爸爸,你的脸色不好,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你把我押给这个坏人,我不怪你,我是小小男子汉,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责任,我不想让爸爸为难了。” 这左一句爸爸右一句爸爸,叫的余臻心柔如水,骨头都快酥化了,钱算什么,哪比的上人重要,他牙根一咬,义无反顾应下,“乖儿子,爸爸负责!” 宫煜则黑云罩顶的脸瞬间又沉了几分。 一个视年终奖如命的下属居然为了一个半道杀出来的儿子这么义无反顾打他的脸,呵呵,好得很! 小鬼头说他坏人是吧,既然都给他打上标签了,他不当这个坏人岂不是浪费他一片好心,“晴朗,你爸爸为了你可是要赌上全部身家,还不了钱他就要跟我这个坏人签卖身契了,一辈子都不能见你了。” 余臻满头黑线,boss这是疯魔了,居然跟个小孩子较上真,还说这么幼稚吓唬人的话。 周晴朗先是懵逼了几秒,一反应过来,气的不行。 好啊,欺负靓妈,又带上甜甜妈 ,现在连木头大叔都不放过,他愤愤咬牙,忍无可忍骂道,“大渣男!” 余臻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还是周若初眼疾手快,从余臻手里把孩子抢了过来,慌慌张张递给田蜜蜜,“让大卫过来先把孩子带回去。” 周晴朗瘪着嘴,心里又气,还在瞪着宫煜则,周若初没法,凑近她耳边低低说了什么,然后捧着他的小脸,在额头快速啄了一口,“乖乖听话,回家再说。” 周晴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靓妈伤心难过,虽然心有不甘,还是点点头,跟着田蜜蜜先走了。 余臻虽然心在滴血,但也不影响他眼力拔尖,“boss,那我先出去清算了。” 宫煜则没说话,他怏怏离开,一走出办公室,哪里还顾得上清算,看着田蜜蜜进了电梯,他紧跟着跑上去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焦灼地再等另一部上来。 办公室内,冷压持续。 跟一个小孩子较劲他是有多幼稚,可这股劲儿就像被下了降头,压也压不住,看到这臭小鬼跟余臻挨得那么近,又那么亲昵地贴来亲去,一口口清甜脆嫩地喊着爸爸,爸爸,他一颗心就跟被什么扎了似的,抽着难受。 他就不信,余臻这个老光棍真会凭空冒出那么大一儿子,还这么好看! 气不过啊! 如果都是冒充的,难道不是应该选他这个更好看的吗?怎么他啥也没干,就成了他眼中喊打喊杀的大渣男了? 被一个小屁孩扎心扎成这样的,他都觉得自己下不来台了。 “宫总……”周若初试探着开口,“晴朗虽然顽皮了一点,但他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小孩子童言无忌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你这个干妈倒是做的比亲妈还称职。” 周若初微微一窒,干笑一声,“我是看着晴朗长大的,这孩子又和开心年纪,感情又好,所以……” “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又跟我没关系,还是说,解释就是掩饰?” 真是难伺候的主,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周若初抿唇不语,想瞪她又想到自家儿子毕竟理亏,这口气只能又憋了回去,回头去找了扫把过来打扫。 “宫总,赔偿的事我会担责,你别为难余助理。” 宫煜则抄着手靠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凝着她里外忙活的身影,眸色深深。 半天没听到声响,周若初微顿了动作,狐疑地回头看去,一眼便对上了宫煜则犀利的凝视。 心跳,清晰地漏了半拍,她强持镇定,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句,“宫总,我说赔偿的事……” “余臻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就由他!”他蹙眉,烦躁地捞过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翻了翻,心烦意乱看不进去又拍了回去,“谁要当这个免费老爹谁当去!” 周若初见他这副模样,想笑又不敢笑,敢情堂堂霸总,是在和一个下属吃个小屁孩的飞醋。 只听过两兄弟为女人翻脸的,还从来没听过为个孩子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 宫大总裁这副柠檬成精的模样她要是拍下来都怕没人相信。 不过…… 讪笑过后她不由担心起,晴朗已经成功引起宫煜则的注意,这个寡冷凉薄的男人突然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只怕会是不好的预兆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的缘分?就算她千方百计阻止他们见面,冥冥之中还是弄巧成拙了。 但是宫煜则有句话倒是提醒了她,解释就是掩饰,既然都已经正面对上了,她就必须收敛起过于焦虑的心思,暴露太多只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更加起疑心。 “宫总我整理好了,不打扰您了,就先出去了。” “等等!” 周若初握着扫把看他,“还有事?” “我的位置还没打扫!” 幽冷的眸微微一紧,这男人分明是故意消遣她,他稳如泰山地坐在皮椅上慵懒抄手看她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站起身的自觉。 她要怎么打扫? 宫总抬脚? 宫总挪臀? “怎么?不是说善后吗?不是你干儿子吗?这就是你的负责任的诚意?” 她深深吸了口气,忍下想爆粗口的冲动,红唇抖了抖,牵强勾起,“好的,我这就过去。” 办公桌后,情况一点也不比外面好,晴朗这臭小子,八成是冲着报复宫煜则来的,才会刻意在他办公的地方,把茶叶撒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他是没想到自己老妈结果为了给他擦屁股要经历什么样的天人交战水深火热。 环绕皮椅一直到办公桌底下,都延伸开红红绿绿的茶叶,而一向洁癖的男人却像个帝王般端坐中间视若无睹般,丝毫不打算挪步半分。 “宫总,能不能麻烦您稍微移步。”她微笑地很和气。 “不能!”他回的干脆无比,“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看到我在办公吗?” 说这话的同时,宫煜则才慢条斯理地从办公桌上捡起那份被拍下的文件,不疾不徐地看起来,把正在办公的名头落实的滴水不漏。 “你……” 忍,不能发作,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和宫煜则有再多交锋,他们只是上下属,就算他有所意图,她也不能给他任何幻觉。 话锋一转,她从善如流地回答,“那行,宫总不介意脏,我自然不介意打扫。” 第375章 我如果不自重呢 茶叶是香的,但落了地,灰末可不少。 周若初的扫把时而敲到他的脚踝,时而撞到他的椅背,最后干脆扬尘挥土,‘一不小心’全挥到了他高档手工定制的独一无二的真皮鞋上。 宫煜则的脸色已经从一开始的优哉游哉变得黑沉如锅,周若初暗笑在心,面上却依旧和和气气,“宫总,我要打扫桌底下了,您看是继续坐着呢还是挪一挪你尊贵的长腿起身呢,如果您坚持要办公,可能会很不小心弄得到处是飞尘。” 宫煜则掸了掸裤腿,微微侧过的幽沉冷眸,将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一丝不漏纳进眼底,连带着清眸下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大手,蓦地抬起,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桌台上。 “你这么卖力把一个打扫都弄的这么费劲不是磕就是碰,还说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周若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宫总的自我感觉会不会太良好了?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一张还不错的脸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为你神魂颠倒。” “所以,你是承认我长的帅喽?” 周若初被堵的一窒,这男人到底会不会听重点! “办公重地,还请宫总自重!” “我要不自重呢?”他笑,湛冷的眉眼戏谑浓浓,朝着她皙白的小脸恶作剧地呼了口热息,“你会叫吗?” 进到这扇门这间办公室开始,她就拼命给自己这颗心里三层外三层的加固起来,她反复告诉自己,她是周若初,不是五年前被他稍稍撩拨两句就面红心跳的傅七夕。 至于他而言,如今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和旧爱长相相似,或者再玩一场轰轰烈烈不用计算后果的恋爱,再给她一场盛世美梦,再由他亲手打碎。 他无伤无痛,她却万劫不复。 看,毁掉一个人多容易,对宫煜则而言,只要她还有一点点不争气,毁掉她太轻而易举了。 一颗心,渐渐冷却下来,直至冻毙,她笑了,一双无骨似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风情万种却浮夸极了,“宫总真是爱开玩笑,您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多少女人排着队等着被您临幸呢,既然您非我不可,我也不好再装矜持了,您这样的男人我早就肖想已久,有钱有权有势,长得还帅。” 她挑逗十足地撩指,将他棱角分明的俊脸细细描绘而过,吐息如兰地抵上他的耳畔,“像您这么健壮的体魄,肯定比我之前交过的男朋友都要棒。” 黝黯的黑眸在一瞬间,凝冻如冰,他掐住她的肩头,几乎捏痛她的力道将她推开。 他眼底的鄙夷和恶心,清楚坦现,就像一柄利刃,就这么笔直穿过层层防卫,狠狠嵌入她早已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脏。 鲜血淋漓的心脏痛到翻搅,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依旧笑靥如花,勾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宫总,如果您想,办公室也不是不可以,我一定配合,不过事后,还请您对我多多关照了。” “出去!”他站起身,拉了拉笔挺的西服,声线冷绷如淬冰渣。 周若初视若无睹,在他的底线边缘,把自己的形象彻底崩毁,“宫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呀?是不是嫌我太主动了?还是您喜欢欲拒还迎的?我都可以配合呀,或者您不想在办公室里怕被人说闲话,没关系,下班后我等你,看是去你那还是来我那……”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出去!” 宫煜则俯视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恶心下作的坐台女,鹰隼般的黑眸下跳动起危险的光芒。 她很笃定,她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绝对会像袋垃圾一样被丢出去。 徐徐站起身,她没趣地嗤了声,“算了,真没意思!” 妩媚地撩了撩长发,她扭着软腰,往门外走去,按下电梯,下了五十八楼,在一路注视招呼下,微笑、冷傲、娉婷地推进办公室的门,然后关上,扣锁。 面具,再也绷不住碎的四分五裂。 她抵在门上,不敢动也不能动,战栗的腿根,虚弱瘫坐。 没错的,就是这样,保持住,如果只是因为这一张和傅七夕一样的脸让他依依不舍,那就彻底毁掉吧,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不是傅七夕,只是一个和所有肖想他的女人一样的女人,虚荣、贪婪、恶心! 讽刺的是,她最后对他的了解,成了打碎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希望的利器。 不给自己留退路才是最好的退路。 她和宫煜则,从五年前,她被判下死刑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关系了。 门外,传来扣响,施莱的声音传来,“vicky姐,您在里面吗?” 她搓了搓脸,撑着门站起身,嘴角不停鼓了鼓才能正常挤出表情,拉开门,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岭之花。 冷漠、孤傲、寡淡,这才是她。 “什么事?” 施莱微楞,刚刚一刹,好像瞧见了vicky姐眼底似乎有涩意?眼花了吧,眼前分明还是和平常一样冷若冰霜的大设计师vicky啊。 “哦,您让我准备的文件都在这里了,设计团队整装待发,全都等着您的安排。” 没错,刚刚大会上,她已经提出拆除百盛园大楼的提议,意料之中掀起轩然大波,并不难理解,她亲眼见过,那么庞大的楼起到这种地步必定耗费了难以预计的财力、精力、人力。 就算是明知有问题,也不会有人敢一口气落定就拆掉了,这不是拆楼是在拆钱,造就了百盛园现在成为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废品。 有不少高管提议在原大楼的基础上修整,但作为一个设计师,她不容许自己的作品有一丝危险疏漏,人命高于一切的宗旨在她这里不会因为利益打半分折扣,不打破眼前的利益,更会固步自封,走不出去。 何况叶盼儿原来的团队,她不相信任何一人,很可能还潜藏着她没有发现的危险。 面对两家公司的质疑,她的据理力争之下,做出的妥协是在半个月就出具详细的全景设计图。 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跌破了多少人的眼珠子,当然,她敢立下军令状,自然也要承担后果。 一周出不来满意的全景设计图,她不仅要卸任总设计师的职位,还要赔付拆楼预估的十倍偿还损失,一笔足以压垮她的金额。 揉了揉眉心骨,她点点头,“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开会。” “好的。” 第376章 狼狈为奸 “清清,你没事吧?” 叶盼儿刚下了楼,温锦容心急如焚地迎上来。 “妈,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不放心你啊,傻孩子,你要是不开心,妈妈带你回家。”温锦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十足的关怀,可这样的真心实意在叶盼儿眼中却是虚幻的。 如果温锦容知道她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唐之清是她口中一直被诋毁导致被她屡屡刁难的周若初,她会恨不得将她这个冒牌货扒皮抽筋吧。 这五年来,她被温锦容娇宠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从来没有担心过有一天身份被曝光,可傅七夕活生生回来了,这样针扎似的不安在日复一日地加重,她太害怕眼前拥有的一切一觉醒来就会成为泡影,她死也不想再回去过那种低声下气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宝贝,你怎么了?” 叶盼儿推了推温锦容的手,有些牵强的笑笑,“妈,我没事你别担心了,我是不会离开阿则的,她是我未婚夫,是瑶瑶的爸爸,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机可趁,你先回去吧!” 温锦容心里不安,五年前她再度碰见傅七夕的事因为怕女儿想太多,所以回去后绝口不提,只是私底下找了那些艾滋病患者解决了她,就让清清以为傅七夕是因为死刑已经被处决了。 可眼下看来,这个叫周若初的女人,和傅七夕长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说不是同一个人,让人难以置信,可说是,两人的性格又大相径庭,何况五年前如果她真的被那些人玷污过了,怎么可能还活的这么好?就算不死也应该苟延残喘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和女儿提个醒,这个女人极大可能就是傅七夕,如果是,那她回来还进入龙煜集团的目的简直不敢想象。 紧了紧叶盼儿的手,“清清……” “弟妹,方便说两句吗?” 两人同时回头,一身三件套正装,架着金丝框眼睛,儒雅俊朗的宫承哲抄着口袋,闲适地站在两人身后。 他很聪明,叶盼儿自从成为唐之清之后,按理说,就是小姨子,理应和唐懿宁一样不是叫妹妹就是叫名字,可自从她和宫煜则订婚之后,就算知道两人长期分居,这句弟妹,五年来都没换过,非常得叶盼儿的心意。 虽然知道宫承哲并不是善茬,所做所图都有很强的目的性,但光是上道这点就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妈,你先回去吧,有事等我下班回家再慢慢说。” 温锦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宫承哲,无奈点点头,“行,那你多照顾自己,有事给妈打电话。” “好。” 这五年唐懿宁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温锦容不是不知道,但为了清清的名声和宫家的关系,她一忍再忍,牺牲懿宁如果能换来清清下半辈子幸福,那她只能对不起懿宁,如果可以,她会在物质上尽力满足她。 目送温锦容下了电梯,叶盼儿径自走在前头进了楼梯间,宫承哲鼓了鼓嘴角,紧随其后。 “什么事说吧。” “我以为像弟妹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猜到我要说什么。” 叶盼儿凝眉斜视了他一眼,“周若初?” “弟妹一点就通,真是聪明。” “少来这套,你会这么好心来帮我?你肚子里能憋什么好屁?” 叶盼儿作势要走,宫承哲嘴角噙笑,幽然地点起一根烟,不急不躁地笑了,“我刚刚可是亲眼看着那女人从啊则的办公室里出来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呢。” 已经把在门把上的手猛地一顿,她豁地转过身,面目冷戾地质问,“你说什么?” “孤男寡女,青天白日,在一个办公室内,还锁着门,你说会做些什么?” “呵,啊则可不像你,那么饥不择食。” “哦?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也难怪,那么相像的两张脸,我要是阿则,就算她不是傅七夕,也会忍不住动心的。” 置于身侧的手指冷到僵硬,非要很用力才能稍稍蜷曲起来。 叶盼儿的隐忍点滴不剩落入宫承哲眼底,他笑了,意味甚浓地添油加醋,“弟妹,我听说,这五年来,你和阿则都没有睡在一间房里过,啧啧啧,我真是替你惋惜,你这么漂亮娇嫩的一个美人儿,阿则怎么忍心让你独守空房,换做是我,疼惜都来不及呢。” “闭嘴!”她呲牙,愤怒冲天的咆哮,“你懂什么,他是我的,他永远都是我的,我有女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会离开我的。” “是吗?”宫承哲两指夹着烟,却没有放进嘴里一口,他迈开脚步,逼近叶盼儿的门面,烟味很熏,映着叶盼儿眼底的腥红,让宫承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被丢掉的弃妇,情敌都登堂入室了,你居然还能坐视不管。” 叶盼儿半垂着眼睫,牙根几乎咬到粉碎。 “你可是堂堂的唐家正牌千金,整个龙城想要娶你的男人可以从城中排到郊区,偏偏因为一个小三,这么委曲求全受制于人,瞧瞧,我都心疼你,居然让你做保洁员,分明是想当着阿则的面下你的脸,让全公司的人都嘲笑你这个正牌没有地位,或者传点难听的话出去,让全龙城的人都看看唐家小姐的落魄就更好了。” “够了!”叶盼儿发狂地一巴掌不管不顾地挥了出去,她狰狞着面目,看着宫承哲被打偏的脸,丝毫没有愧疚的怒吼,“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宫承哲轻抚着被打麻的脸,不怒反笑,“这就对了,这才是宫家主母该有的气势。” 他掸了掸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行吧,你不想听,我就先走了,等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看着宫承哲擦身过去,叶盼儿紧紧闭了闭眼,冷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搭在门把上的手稍稍一顿,微垂的阴眸敛出一道细碎的狞光,他微挑嘴角,徐徐转过身。 第377章 利用 宫承哲就站在门边并没有走回来,笑意深深的视线落在叶盼儿身上,却没有半分到达眼底。 “你拦住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叶盼儿转身看他,冷静过后的心思清明了许多,宫承哲无所不用其极地刺激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好心想要帮她?三岁小孩也不会信吧,“说出你的条件,我会考虑。” 这个女人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宫承哲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镜框,优雅斯文的动作俨然一个翩翩俊公子,就这副无害的模样,若不是对他的为人了解的够彻底,根本看不出他是头披着羊皮的豺狼。 “弟妹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条件,要说有,也是因为你才是我的亲人,她周若初一个半道冒出来的女人,又算什么东西!” 叶盼儿逼近了一步,冲着他的脸面重重嗤笑一声,“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垂眸,迎上她鄙夷的目光,面不改色地笑了,“好,就算我有私心,也是为了龙煜集团好,你是唐家大小姐,是众望所归的宫家主母,只有唐宫两家联姻,这稳若泰山的关系才能让龙煜集团走的更长久,周若初新官上任,就狮子大开口要整拆掉你辛苦了几年建立起来的百盛园,这口气你咽的下我咽不下。” “你说什么!”叶盼儿一把揪住宫承哲的衣襟,像头被踩中尾巴的猫,当场炸毛了。 她现在是保洁员身份,当然进不去会议厅,只知道早上的会议商议事项重大,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周若初居然敢开口拆掉她辛苦好几年的成果,她算个什么东西,那可是她的心血,她像宫煜则证明自己也能和他比肩而站的心血! “且不说,如今的百盛楼虽然因为弟妹一时疏忽存在漏洞,但也不至于到整座楼都拆掉的地步,周若初这么做,实在恃才自傲,她以为就凭她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吗?就连看都没有仔细看过,修整都不愿意修整,就一口认定这栋楼必拆无疑,我在会议上极力反对,最后却被阿则压下,我也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很,百盛园一旦被拆,那数不尽的财力人力物力都将付诸东流,作为宫家人,我怎么能看着龙煜集团因为阿则的一意孤行,败坏在这个女人手里?” 叶盼儿心绪澎湃,宫承哲的每一个字都踩在她的雷区上,一声声爆炸的声响将她仅存无几的理智炸的尸骨无存。 周若初,在唐风集团,你拉我下马让我难堪,让我爸都护不住我,回到龙煜集团还把我一个唐唐千金压成耻辱的保洁员,如今更是连我辛苦多年的成果都不放过,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弟妹,先是唐风集团,现在又是龙煜集团,周若初没有一个地方放过你,到如今地步,你要是还处处忍让,不仅是心血成果,可能连身份地位都会不保吧。” 叶盼儿腥然地抬起黑漆漆的眼珠子,那里头翻江倒海着让宫承哲暗笑于心的复仇影子,“说,你有什么办法!” 果然上钩了。 宫承哲抿了抿唇,一点点松开叶盼儿禁锢在他胸口几乎崩裂的手指,“不巧,周若初胃口这么狠,想要一人独大,但也要看她吃不吃得下,我在会议上力排众议已经让她立下了军令状,半个月,如果她出不来详细的百盛园全景设计图,不仅要自动卸任,还要赔偿拆楼损失十倍的赔偿,这笔天文金额,我相信足够压的她身败名裂不说,还会成为过街老鼠。” 叶盼儿的眉色微微一蹙,“说清楚。” “不管她能不能设计出全景设计图,只要在半个月日期到期之前,她的设计稿如果不翼而飞,我想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吧!” 叶盼儿微一怔楞,随而一点点咧开嘴角,阴渗渗地笑了。 她现在是保洁员,各个楼层随意进出,周若初的办公室虽然不好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进,用点非常手段,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 “弟妹,你要记得,我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叶盼儿讽刺地笑了,“宫承哲,这些话留着对唐懿宁说,我听着恶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帮我不过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互惠互利罢了,但是我警告你,不准伤害啊则,要是你敢动他,我不介意和你玉石俱焚,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弟妹真是爱开玩笑,阿则是我弟弟,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他。”宫承哲虚虚笑了两声,见好就收,“那我就祝弟妹心意顺遂了。” 宫承哲的伎俩无非谋权谋财,但她现在还是啊则的未婚妻,唐家正牌千金的身份摆在那,身后靠的是唐风集团这颗大树,谅他也不敢有什么歪心思敢对阿则怎么样。 整理了一番衣服,她等了几分钟才走出楼梯间,迎面就看到监督她的保洁员神色不善地走来,“喂,你躲到哪里去偷懒了,我找半天都没找到你,快去厕所打扫卫生,小心我去告诉周小姐你消极怠工。” 保洁员都是低头工作的人,哪里敢高看公司里的高层领导,何况叶盼儿之前一直被宫煜则严禁不仅进入他的办公重地,所以底层工作的人只闻其名,也没几个真的见过唐家小姐的庐山真面目。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跪舔着求我放过一命。 “拖把还没洗就挂在厕所的洗水池里,洗完厕所,把所有拖把都洗干净挂起来,等会儿下班高峰期用厕所的人会多起来。”见叶盼儿没半点反应,保洁员蹙眉不悦斥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还不快点去。” 叶盼儿本想发作,琢磨了半晌又忍了下去。 这口恶气,早晚从周若初身上连本带利拿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躁动让她有机会揪住把柄不停盯着她。 她必须卸掉她的防备,才能出其不意偷到设计图。 到时候,不管你是周若初还是傅七夕,我都要让你彻彻底底,永永远远消失在啊则的世界。 第378章 谁又饶过谁 总裁办公室内,气氛降至零点。 宽大的办公桌后,宫煜则一言不发,冷硬的脸部线条绷的死紧,邃亮的黑眸迸发着浓浓的阴霾,而置于桌面上的一只手,早已勒的青筋暴跳。 是他错了吗? 那么像的一张脸,那么相似的笑,那么灼痛他视线的一言一行和喋血的记忆如出一辙地重叠。 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僵硬到麻木的胳膊,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那个女人离去那刻就没有停止过。 他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心绪如狂潮澎湃。 下一瞬,他猛地抄起桌边的座机,快速拨出号码,“给我进来。” 两分钟不到,办公室门被推开,余臻神色有些奄奄地走进来,宫煜则看在眼里本就烦躁的很也没多问,“去把医院的人撤回来。” 余臻缓过神来,抬起诧异的眼珠子,“boss,不如再等等……” 宫煜则抬手,果断截了他的话,声线绷到冷毙,“没必要了,是我在自欺欺人,即便她恨我情有可原,但裴璃对她至关重要,她回国时间不短了,却没有一步踏进医院,她不是七夕!” 是的,她不是,他的七夕不会冷漠如刃,不会自甘堕落,更不会绝情到六情不认的地步,是他错了,错在无可救药地以为,只要努力只要忏悔只要解释清楚还能搏回她一次回眸。 可他忘了,不是一个人,就算他做再多努力,也不过跳梁小丑。 余臻无奈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从周若初归国重逢的那一刻开始,boss已经开始查证,秘密布局在医院里的人时至今日都依旧杳无音讯,或许,他们真的都猜错了。 世上相似的人千千万,只是boss执念太深罢了,这五年,傅七夕如果带着恨活着,可boss也没有放过自己,谁又饶过了他。 …… xx会所。 密闭的灰色高档豪车悄无声息驶入早已有人接手的停车库,车门推开,宫承哲迈步而下,颀长的身影掠了一圈四周便极快地往里而去。 有侍应生早早等在门口,见人过来,便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往里而去,直至走到欧式大花铺就的厚重地毯最底侧的包间,侍应生微微颔首便自行离开了。 门,轻扣了两声,里头传出轻懒妩媚的女声,“进来。” 宫承哲稍稍理了理衣服,正了正脸色才推门而入。 不算大的包间内,装潢雅致,格局一流,一声火红色连体长裤的女人蹬着黑色的十公分细跟凉鞋,裸露的大半背脊肤如凝雪,她背对着门站在窗口,修长白皙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勾调着一根细长的烟,烟圈打在玻璃上,恍惚开她映照在上头隐隐约约韵味十足的面容。 而不远处的沙发侧角,悠然坐着一个年轻、面容姣好却不苟言笑的女人,见他进来,她不疾不徐站起身,点了点头示意。 “坐吧,给你点了爱吃的。”窗口的女人发声,她将还有大半的烟碾熄在窗台,随而徐徐转过身。 五十已过的年龄,却有着极为精致的面容,因为保养得体,浑身肌肤都如少女般细腻养眼,除去眼底那沧桑历历的眸光以及眼尾几道细碎的纹路,可以说无懈可击,这样的女人不难预见,年轻时候,是个极品尤物。 宫承哲点点头,径自落座在圆桌旁,桌山已经摆了几样小点,全是他小时候最钟爱的。 他提了提筷子,没有犹豫便夹了下去。 女人眼眸深深,款步走了过来,在他身旁落座,提筷给他夹了点,宫承哲按下她的手,微微笑了,“妈,你这样漂亮的手实在不该用来给我夹菜。” 徐韵停了手,将筷子丢下,抄着手一言不发。 宫承哲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吃了许多。 “唐懿宁的情况怎么样?” “死不了。” “我的意思是,她还能生吗?” 抵在嘴角的筷子慢慢僵硬了下来,他没了胃口,抽了张纸巾把嘴里一块糕点吐了出来包裹住丢在一旁,“医生说,下胎次数太多了,子宫壁已经禁不起着床了,能生的概率不大了。” “真是没用!”徐韵又抽了跟烟出来,身后站着的女人不疾不徐上来给她点上火,她面色冷凝地狠狠吸了一口。 这句没用,是说他还是说唐懿宁已经无关紧要,反正她也从来没真正在乎过他。 “妈,我吃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宫承哲轻声开口,说话的同时人已经站起来了。 “急什么,这么不想见到我?”许韵眼睫未抬,吸着烟的样子有一种别致的颓废美。 宫承哲淡眼看着,抿了抿唇,便也坐了回去,“没有,只是公司里还有事,我出来时间久了容易让人起疑。” “阿哲,妈知道,你心里怨我。”烟蒂快要烧到指尖,徐韵也没有松开,她的表情好像根本不会痛,宫承哲眉目紧凝,伸手接了过去,将她指尖灼烫的烟头丢进烟灰缸。 “我要是怨你,就不会过来,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对你的话唯命是从,你是我妈,什么时候都是。” 徐韵苦涩一笑,又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两块糕点,“多吃点,这些你小孩子可喜欢了,可惜妈妈买不起,只能让你馋嘴,现在妈妈有能力了,会尽力补偿你的。” “好。”宫承哲笑着夹起糕点,欢喜地一口口吞下。 看他这副乖顺的模样,徐韵笑开了嘴,“啊哲,妈没有别的意思,唐懿宁已经不能生育了,你要为自己做打算。” “我知道。”宫承哲垂着黑漆的眼眸,轻声应着,嘴里动作不停,“我听你的,已经在接近唐之清了。” “这就乖了,唐之清是唐家亲生女儿,既然她回来了,又不得宫煜则的喜欢,就是你最好的机会,如果你能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别说龙煜集团,唐风集团都如探囊取物。” 宫承哲稍稍顿了动作,半晌点点头,“我会慢慢布局的,妈不用担心。” 徐韵很满意儿子的反应和听话,心情颇好的她往身后椅背一靠,“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妈妈会帮你照顾好宫小楠的。” 第379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室气氛骤然冷却。 宫承哲很慢很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声音低低的,却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妈,别为难她。” 徐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皙白的手在他放置一侧握的发紧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怎么会呢,他是你亲妹妹,就算不是我生的,也算半个女儿,我会好好对她的。” 宫承哲脸色略白,徐韵的咬字一声声都响在耳畔,不重,却字字像钢钉般嵌入他心脏。 他太过清楚,这世上除了徐韵没有人更了解他这个潜藏多年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可以心狠手辣骗取王悦雅的信任娶了她打击宫煜则,也能为了攀上唐家这座高山不折手段拿下唐懿宁,更可以言听计从徐韵对他人生的百般插手,只为她一己复仇私欲。 唯独、唯独那个女孩,是他致命的软肋,嵌在骨血的逆鳞。 初见她的第一眼,她还在襁褓中,眨巴着比星辰还要璀璨耀眼的光芒,她对着他笑,谁抱着都要哭,唯独他抱着不哭。 大一点,她甜嫩嫩地喊着他哥哥,诉说着他是她全世界最信任也是最爱的男人。 她像个天使,一步步在他心底落根,除了他,她谁也不信任。 他无可自拔的第一步还没迈出,徐韵已经率先给了他猝不及防的警告,她让人绑架了小楠,那是给他的下马威,给他的警告。 如果他脱离她的掌控,他的天使会被撕的粉碎。 他拼了命的想要保护她,在她还懵懂的年纪里,像个兄长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他甚至舍不得让自己那一丝一毫肮脏的念头污浊了她。 他那么努力不让自己做的这双涂满肮脏的手浸染到她半分,不让那些沉浮血腥的商场尔虞我诈染指她的单纯半分,不让那些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复仇之战荼毒到她清澈无垢的双眼半分。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守住她。 徐韵扣着她,成了握住抵在他胸口最锋利的剑。 “妈,我想见她一面。” “可以啊,等你成功拿下唐之清的那天,我会让你见她的,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还是让她待在我那吧。” 宫承哲一言不发,他撑着桌面站起身,脚步还没迈开,徐韵就扣住了他的手腕,苦口婆心的样子不但没染上宫承哲眼底半分暖意,反倒让黑黢黢的眸越来越沉,“啊哲,你要知道,妈是向着你的,你心里惦记着你妹妹这些妈都知道,妈会帮你照顾好她的,你安心工作,就不要操心这些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好。”徐韵侧头对着身后的年轻女人喊了一声,“白梨,你送啊哲出去吧。” “好的干妈。” “不用了。”宫承哲斜睨了一眼眸色不低一分的女人,眼底一丝冽光乍起乍落,如果说徐韵是罪魁祸首,白梨就是那个出谋划策推波助理的幕后刽子手,但他动不了她,徐韵除了她谁都不信。 走出包间,黑色的皮鞋踩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声音被厚重的地毯吸地点滴不剩,他没有往大门出去,而是转了道走进离包厢最远的一间厕所。 抵在洗手台上,他抠着嗓子眼,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胃部在歇斯底里翻搅,那样灼烧到痛不欲生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没有退路,为了小楠,他必须朝着这条不归路走到头。 徐韵不知道,这些小时候他垂涎万分的东西,到如今,每一口都恶心到发腻。 …… 龙煜集团。 已经是下班时间,日以继夜的加班让每个人都累到脱力,周若初把所有组员都赶回去了休息,唯独留了自己赶工加班。 办公室门被推进,田蜜蜜探头走进来,看到她一如既往不要命的样子,又气又无可奈何,“给你带了饭,先吃点吧。” 周若初眼都不抬,“先放着吧,我处理完这点再吃。” 田蜜蜜放下饭盒,瞧着她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设计稿,这要是弄完了,连明天的饭都不用吃了。 气不过,她抬手直接抽走了周若初手头上的稿图,“姑奶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跨了,不用等半个月你就被人抬着出去了。” 把饭盒硬是压在她跟前,她严肃命令,“吃,马上吃,赶紧吃。” 周若初哭笑不得,这个下属每次一到没人时候或者下班时间,就秒秒钟变身最严苛闺蜜兼保姆,吃喝拉撒睡都给你管的滴水不漏。 知道田蜜蜜的性格,她要是继续工作,铁定会连同她桌上的设计稿都给你没收地一张不剩,无可奈何之下,她抽出筷子打开饭盒先进食。 见她总算乖乖吃饭,田蜜蜜松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周若初背着什么样的压力,半个月的军令状,她一个人抗下一个组的责任,如果赢了是整组的功劳,如果输了她却要一人承担所有人的责任,而像百盛园这么庞大的项目,这么多年都还只发展到一个尴尬废品的地步,却让啊初半个月出详细全景设计图,这种几乎不可能的逆天操作也只有啊初敢接,也只有那帮只管钱不管辛苦的董事会才会出。 “你多吃点,别光吃素的,我买的排骨还有鸡汤都给我吃的一点不剩,留一口我都给你灌下去。” “好好好,田娘娘,小的遵命。”周若初装模作样的比了个行礼的姿势,滑稽的模样惹的田蜜蜜嗔笑不已。 明明双眼布满血丝,困倦到两眼凹陷,这几个晚上,每一天都睡不到四个小时,每次半夜都趁着孩子和她睡了偷偷起来办公。 不想让人担心又要独自扛着重担的模样,如今还要因为怕她担心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打趣她让她放心,这个臭丫头酸的她眼眶发红。 “对了蜜蜜,我等会儿出去一趟,你不要等我了,先回去吧。” “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啊。” 周若初喝下最后一口汤,笑笑,“我去约会,你也要去当大灯泡吗?” 田蜜蜜斜眼睨她,“切,那我回去和苏哥打小报告。” 第380章 晴天霹雳 天际渐沉,华灯初上。 龙煜集团陷入安静,周若初又是最后一个走出大门,门口的保安见了她都已经习以为常地打招呼。 招了辆出租,她和司机交代了两声,车便往目的地而去。 窗外繁华都市,已经和五年前大相径庭,同样的是霓虹闪烁的光,照样能迷乱人的眼,以及当初她离开时和裴璃许下的诺言,她一定会回来的。 车停下,在医院门口。 她抬头望去,沉凝望着。 五年来,为了不让宫煜则的人以及唐家和叶盼儿抓到一点蛛丝马迹,她没敢往医院里接收任何消息,对裴璃的现状也是毫无所知,但她能确定的是,有雷焱的照顾,裴璃必定安稳。 五年来,这所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是她日夜都没能放下的最牵挂的人。 她拿出包里早早准备好的墨镜和黑色口罩,伪装妥当之后才抬步跨上台阶,徐徐往医院里走去。 她回国之所以没有马上来医院,是为了杜绝了很多躲在暗处人的探究,她早已预见,她这张脸一旦重新出现大众视野必定引起轩然大波,紧接着便是不断的查证和探究,裴璃便是她首当其冲的软肋之一。 时间不短了,他们没有收获也该松懈了,何况如今是她顶头泰山的关键时期,更不会有人想到她会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候只身来到医院。 熟悉的路,她每一步都踩的心如擂鼓。 离去前,她得知过,裴璃的情况苏醒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死亡的概率也不是没有,五年过去了,她现在是死是活全在她意料之外。 但是两种预想她都心理准备过无数次,但真到如今站在医院的这一步,她还是无法让自己彻底冷静。 裴璃,如果你知道我早已经原谅了你,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从前傻里傻气的七夕了,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以一个全新的朋友身份再和你重新认识,好吗? 所以求求你,哪怕你要一直沉睡也不要轻易撒手离开我,离开雷焱,离开爱你的那么多人。 护士台前,寥寥两个值班的护士正在聊天打屁,见有人进来也没怎么理会,只当是病人家属。 走至熟悉的病房门外,隔着玻璃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她眉心一紧,绕到房门前,轻推而进。 看护侧头看过来,见是个包的严实的女人,警惕地问道,“你找谁啊?” 周若初下意识拉了拉口罩,往床上的中年男人探去一眼,问道,“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这里原来是不是住过一个姓裴的女士。” “我哪里知道,你去护士台问问吧。” 周若初点点头,倒了谢就出来了。 五年了,变数太多,裴璃是被转院了,还是被雷焱带出国治疗都不是没有可能。 她走到护士台前,敲了敲桌面问道,“请问一下,原来xxx病房是不是住过一位姓裴的女士。” 两个年轻的护士抬头觑了她一眼,其中一个想都没想就回道,“没有,我在这里上班都两三年了,连个姓裴的病人都没听说过。” 这不可能,裴璃是植物人,长期住院,不可能护士台没人认识。 “不过,你是谁啊,包的这么严实,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周若初一头黑线,现在的小年轻满脑子就会想这些吗? “我不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是你等等。”护士站起身,作势拦住她,“那你包的这么严实干什么?脸都看不见不是明星就是图谋不轨了?” 周若初被挡了路,她本来就是想低调来确认裴璃还活着就悄无声息离开,如果被这两小护士一闹,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吵吵闹闹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个护士闻声,立刻温驯地像绵羊,“护士长,这个女人形迹可疑,你看看她,整张脸包的连寸皮肤都不露,我们怀疑她图谋不轨。” 护士长绕过护士台,把病历本用力敲在桌台上,“人家爱怎么包是人家的自由,让你们值班你们给我闹事,打扰病人休息你们谁来负责?” 两人对视一眼,全都识趣地跑回岗位上忙碌起来。 护士长收拾了一下,又要出去,绕过周若初身侧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小姐,这里是医院重地,病人休养的地方,如果您没有别的事又不是患者家属还是请你尽快离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xxx病房是不是原来住过一位姓裴的女士?” 护士长侧头看她,神色有些紧,“您是裴小姐什么人?”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走廊尽头,周若初摘下自己的口罩和墨镜,迫不及待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对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已经……” 说到最后,她颓败地垂下手,整个人都脱了气息般死寂。 护士长乍见她这副面孔,掠过难以言喻的吃惊,之后便心下了然了,叹气道,“你放心吧,她没事,三年前就苏醒了。” “什么?” 见她瞬间亮起满是希冀的双眼,护士长有些不忍心地补上后半句,“可惜的是,裴小姐脑部受到重创,人是醒来了,智力却退化到只有八岁的年龄,她现在就是个孩子。” 颤抖的手,用力搭住了身侧的窗台才没有让自己失控瘫坐。 八岁的心智,她现在就是个孩子。 “所以,她谁都不认识了?” 护士长点点头,“没错,三年前自她醒来,唯独对雷先生一人依赖,就连亲生父母她都不认识了,更别提朋友了。” 指关节磨到发白,她深吸一口气,颤声问道,“那您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 护士长摇头,“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说的,小姐,裴小姐的情况特殊,我之所以对你袒露这些病人的隐私,是经过授意的。” “我不明白。” “雷先生离去前,曾经给我留过两句话和一张照片,如果有一天有一个长得和照片上一样的女人回来找裴小姐,只需要告诉她裴小姐还活着,别的希望你一概别再参与,也请你别再找他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当然请您放心,您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事我也会当做你从没来过。” 第381章 相亲 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周若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任由夜风吹得长发飘飞,惨白的小脸上,沉寂的没有一丝表情。 风声凄凄,她徐徐抬手,望着头顶上已经亮起的皎洁明月,恍惚地抬手比出五指。‘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以后你结婚我做你的伴娘,我结婚你做我的伴娘……’ 冰冷的湿意木然地滑下脸颊,她看着指缝里透出的明亮,晃开了无数光晕。 至少,你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僵持到麻木,她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沿着灯光稀疏的街灯恍恍惚惚地离开。 医院门口,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和周若初纤窕的身影正巧擦身而去,驾驶座上的余臻惊鸿一瞥,在几米之外猛地下了刹车。 没看错吧? 余臻怔愕半晌,匆忙解开安全带摇下车窗往外探头,路灯忽明忽暗,女人纤细的背影在昏黄的背景和凄冷夜风的掩映下,单薄地好似下一秒就要化成泡影。 真的是周若初。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半张的嘴猛地合上,他心神剧颤,boss啊boss,希望你的这点星火没有彻底破灭。 将车转道开进医院,他熟门熟路上了住院楼。 裴小姐出院的消息三年前他就得知了,但这五年来,他分派下面的人守在医院,却没有任何关于傅七夕来打探的消息,可见就算傅小姐还活着,也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的行踪彻底消失在boss的世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非常断定,他们如此滴水不漏地等着傅七夕的消息不可能错过任何一丝纰漏,如果周若初就是傅七夕,她绝对不知道裴璃已经苏醒离开的消息。 才有了后来boss让人在医院守株待兔的事。 他们等了那么久都毫无所获,今天他奉boss的命令把人从医院撤回来却让他收到了意外之喜。 这是连老天都在为boss不甘。 修长的指在护士台上扣了扣,“你好,请问一下,刚刚是否有个长相不错,身材高挑的女人来这找人?” 小护士抬起脑袋,“倒是有一个,身材是挺高挑,但她一张脸包的严实,长得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小护士推了推她的胳膊肘,凑头小声提醒,“别乱说话,护士长不是吩咐了,那位小姐来过的事谁都不许提吗?” 刚刚回答余臻的小护士一脸菜色,立刻噤声了,“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这么明显的打暗语,对于专业特助的余臻来说,连点眼色都不够瞧的,他轻咳了一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皮夹,从中抽出一张名片,“我是龙煜集团的总裁特助,奉老板的命令来找人,两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哪里记岔了?” 两个小护士面面相觑,小脸全都吓僵了。 龙煜集团的总裁特助,又是奉老板命令,不就是说是那个在龙城翻手风云的煜少的意思吗? 整个龙城,谁听到这名字不抖索两下。 “两位想起什么了吗?”余臻微笑地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友善,偏偏这样的笑,叫人背后寒凉,不断冒出鸡皮疙瘩。 “那这样吧!既然两位真的不记得了,我只好去找别人问问,但我需要提醒两位一点,我们老板不太喜欢说谎的人,如果我从别的护士口中问出点什么,你们应该知道……” 没有把话挑明的威胁,是最致命的。 两个护士都是小年轻,出来工作也没几年,大人物是见过一些,但真的接触的机会却是零。 被余臻这么一忽悠,全都吓的面无血色。 “先生等等。”扛不住的其中一个护士张皇失措地从护士台绕出来,喊住他,“我知道我知道,是护士长不让我们说的,就在你进来的大概前半个小时,确实有个女人来找人,我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但她烫着浅棕色的大波浪,穿着一身米白的修身套装,气质很好。” 浅棕色大波浪,米白套装,不正是今天周若初的搭配吗? 余臻挑眉,淡淡笑了,问出最后一个决定性问题,“她来找谁?” “说是姓裴的女士,但我来医院工作两三年都没听过有姓裴的病人,她有包着脸我以为她图谋不轨想驱赶最后还是被护士长带走了人。” “你们护士长认识她?” “应该不认识吧,我瞧着护士长对她也挺陌生的,对了,是她说找裴女士的时候,护士长的脸色就怪怪的,她们就去角落说话了。” 小护士被余臻稍稍一激,还真是言无不尽,“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护士长过来?” “不用了。”他垂眸掸了掸西服上根本看不见的灰尘,笑的比方才更渗人了,“小姑娘,我今天来过这里的事还是不要惊动你们护士长了,我怕吓到她,明白吗?” 小护士一愣,随即拼命点头。 出了医院,余臻心情澎湃,激动地无以言语。 天无绝人之路,他就说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这么相似的人,就算是双胞胎也有不同,周若初和傅七夕简直就是一个模板烙印下来的,事实证明,这世上真相永远比巧合多。 掏出手机,正要拨出宫煜则的号码,一个熟悉的电话却先进来了。 他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一脸焦色的揉了揉眉心骨,已经猜到这通电话的来意了。 电话不死不休,好像他不接,就会打到天荒地老,这样持之以恒的可怕耐力除了他老妈还有谁,知道逃不过,他认命地接了起来。 “儿子啊,在忙吗?” “没有。” “那咋这么久才接的电话,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那陈阿姨给你介绍的女生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丢人小姑娘一个人在餐厅,自己先走了,陈阿姨刚都打电话告诉我了,那小姑娘气的不行,说你没有绅士风度,话没说两句就起身走了。” 第382章 笑成两百斤胖子的惊喜 他没绅士风度?那女孩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结婚酒席没有摆在五星级以上的酒店是不结婚的,吃饭的时候点最贵的红酒,吃最贵的海鲜,挑最贵的牛排,完了还告诉他是为了考验他是不是一个愿意为老婆花钱的男人。 老婆? 她一个比陌生人还脸盲的女人还没说两句,就敢说自己是他老婆,这就是老妈口中温柔贤惠文静乖巧的好女孩。 他买了单才走了还不绅士,他就不信那女孩空手来的会拿的出那一桌上万的消费。 “妈,是我配不上人家,你别为难人家姑娘了,她不愿意就算了。” “哎,那怎么成,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就配不上人姑娘了,她虽然才二十八岁,但在妈那个年代,也算是个老姑娘了,凭什么嫌弃我儿子啊,不成,我要找陈阿姨说道说道。” “妈,你别……”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传来嘟嘟的单音,他哭笑不得地抵着方向盘,满心无力。 老妈年纪不小了,老爸过世之后,好不容易和徐叔搭了伙,年老能幸福他是真开心,如今唯一的心愿大概就剩他这个老光棍儿子了。 她想媳妇想抱孙子的心情他能理解,可结婚,是能将就的吗?要不然他能熬到三十五? 想到周若初的事,他也觉得没了滋味,算了,天色晚了,boss可能都休息了,等明天上班再和boss报告这个能让他笑成两百斤胖子的好消息吧。 …… 桃源。 大厅亮着灯,田蜜蜜正在整理桌台,见她进来,随口笑道,“两个小不点都睡下了,晴朗今天犯了事自觉性很强啊,就怕你回来秋后算账,早早爬上床说自己困的不行了,这小子真是鬼精的不行。” 讲半天也没听到周若初有点反应,田蜜蜜侧头望去,只看到她留了道萧索背影,然后一声不响往房间走去。 这是怎么了? 她微微蹙眉,丢下抹布,往房间跟去。 房门没锁,田蜜蜜小心翼翼探头进去,就见周若初脱下外套,正席地坐在窗台边上,手里捧着一张颇有些老旧的照片。 那双红彤彤的双眼,分明是哭过的。 “啊初!”她轻喊一声,没惊起周若初半点反应,推进门,再轻轻关上,她走到周若初身侧坐下,把她紧紧圈抱住,“怎么了?” 周若初细细抚摸着照片,上头是五年前,她们稚嫩却毫无芥蒂的笑容,本来是三个人,叶盼儿的那一角被她撕掉了。 “我今天去看她了,她还活着,我真的好开心。” 话音没落,眼泪先下来了。 田蜜蜜的手圈的更紧了,多久了,她都没见过啊初掉过泪,再难再苦被逼到最低谷精疲力尽的时候,她也没掉过一滴泪。 她一直知道周若初心底一直有个抹不开的好友,五年来从未忘记过,这是第一次她从照片上看到了这个让周若初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也割舍不掉的好友。 年轻、充满朝气也英姿飒爽的女孩。 “蜜蜜,你知道吗,有些人在生命里经过,转瞬即逝,有些人却能历久弥新,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朋友,只有裴璃从骨子里认定了我,我念念不忘了五年,这五年来我想过无数种可能重逢的场景,想象着她已经醒了,在我推开门的那刻,就像我们初见时那样对着我笑,喊着,七夕我等你好久了,我怎么才回来。” 她睁着木然的眼珠子,眼泪就像没有知觉的线,一节节断裂,落在手背,也落在地面。 田蜜蜜心里纠痛不已,她用细瘦的胳膊,用全身最大的力气,给予她最温暖的力量。 “她活了,却不认识我了,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田蜜蜜愕然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哭到无措的像是迷路孩子的女人,这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崩溃。 坚强如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在这夜深人静的一刻,彻底崩溃了。 没了爱人,没了朋友,五年前,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彻心扉,老天何其残忍,给了一个坚韧不屈、不愿向命运妥协的女孩一次又一次的重创,一次一次打的她血肉模糊。 “不会的,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 周若初恍惚地转头,有些迷茫的目光不真切地看着她,“蜜蜜,守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妈妈,七夕,宫煜则,裴璃……他们一个个都因为我,或丢掉性命或伤痕累累……” “放屁啦!”田蜜蜜噙着泪,又哭又笑地截断她的话,毫不客气地点着她的脑袋瓜,“我田蜜蜜是九命猫妖转世,死不了也刀枪不入,谁也伤不了我。” 她凑头挨近周若初的脖颈间,“反正我不管,我以后都要黏着你,当你的闺蜜,当你的保姆,当你的私人助理,就像牛皮糖一样,你想甩都甩不掉。” 周若初抿着唇角,原本苦涩无比的眼泪,咽下的那刻,却甜笑了她。 命运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何其有幸。 窗外灯火燎原,远处的游轮一声声鸣着笛,映照着两道依偎相靠的身影,好似为这大起大落的夜晚绚烂笙歌。 …… 次日。 一大一小对坐沙发,大眼瞪小眼。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认识宫煜则的?又是怎么跑到龙煜集团的?” 周晴朗思索了一晚上,知道横竖都逃不过被审判的命运,再者作为小小男子汉,他也不打算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辩驳,非常堂堂正正地直说直说,“我认识他是因为他的相貌太记忆犹新。” 周若初清眸一眯,“好好说话,不许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啊,靓妈你不觉得他那张脸长的和我有点像吗?不说多吧,一两分总是有的。”他搓着小下巴,一副很是苦恼的模样,“我这么帅的脸居然被山寨,你说我能不对他印象深刻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若初简直心惊肉跳,难不成晴朗对宫煜则察觉出了什么? 第383章 一个天一个地 轻咳一声,她装模作样的解释道,“这世上像的人那么多,都是巧合,你也不用太在意,但你总不能是因为他长的像你就对他充满敌意吧?” 真的是一点都忽悠不过去啊。 周晴朗瞥开小脑袋瓜,愤愤哼哧道,“因为他是宫乐瑶的爸爸,宫乐瑶的妈妈莫名其妙打了开心,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对女人报仇,只能找男人了,宫乐瑶又没有哥哥什么的,我只能找她爸爸了。” 这个逻辑,听起来无懈可击,可周若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靓妈,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好不好?” 田蜜蜜端着早饭出来,落井下石道,“你这句话,说过没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 周晴朗脸色一沉,扭过头对着田蜜蜜扯了个大鬼脸。 周若初看的哭笑不得,冲着他招招手,周晴朗立刻喜笑颜开地跑过来窝进妈妈香香软软的怀抱里。 “已经做过的事,就算责怪也改变不了事实,但错了就是错了,你必须要吸取教训,你年纪还小,以后千万不要再跑出幼儿园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知道昨天开心还有你苏爸以及幼儿园的老师和园长发现你不见了有多着急吗?就差没报警了。” 周晴朗良心受到大谴责,知道自己一人犯错牵连了那么多人担心,他憋着小嘴也难过极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这么冲动了。” 周若初轻抚着他的小脑袋瓜,对他的认错态度非常满意。 这个儿子虽然鬼点子多,做事也比较大胆新奇,但心底却非常善良,对于关心在乎的人,都是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保护,也不瞧瞧自己也不过是个四岁多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忍心多加责怪,说到底,晴朗也是为了妹妹打抱不平。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一会儿妈妈亲自送你去幼儿园,你好好跟老师还有园长道个歉。” 周晴朗用力点了点脑袋瓜,“我知道了靓妈。” 饭桌上,田蜜蜜咬着叉烧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周若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余臻赔偿的事你真的不管了?” 田蜜蜜稍稍顿了动作,递过去一个妩媚至极的眼神,“他自己心甘情愿,我又没有强迫。” “这一场清算赔偿下来,他可能连底裤都要当掉了。” 一口豆浆刚含进嘴里的田蜜蜜差点被自己呛死,她红着脸抽过纸巾有力抹了抹嘴,“当掉就当掉,我重新买给他不就成了,几条男性低裤我还是包养的起。” “妈妈,甜甜妈妈,包养是什么意思啊?”周开心小口小口咬着香喷喷的奶黄包,清澈无垢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内洋溢着满满的单纯和天真。 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咳了一声。 周晴朗看了她们一眼,非常老成地凑头对周开心训斥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大人的问题。” “哦!”周开心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好奇地再度问答,“那离婚也是大人的问题吗?” 这次,轮到周若初差点被豆浆呛死,她掩着嘴咳了半天才喘过气来,“宝贝,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周开心想了想,埋头不说话了。 她不会撒谎,但她更不会告诉妈妈,宝儿说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就是离婚了,她一直没见过爸爸,说明爸爸是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他是因为讨厌妈妈还有她和晴朗才不愿意和他们住吗? 想到这,她就非常难过,但是她一个人难过就够了,不想妈妈和晴朗跟她一起难过。 周若初心思敏锐,知道女儿敏感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笑着擦掉她嘴角的一点牛奶渍,“宝贝儿,吃吧,妈妈不问了。” 周开心听话地点头,就算很难过,也乖乖把早餐都吃完了。 早餐结束,时间还早,周若初亲自走了一趟幼儿园,晴朗这小子闯了祸她做妈妈的没理由一声不吭。 园长还是第一次见到周若初。 年轻的女人气质不凡,矜雅却不疏离,举手投足间满是舒心的亲切,笑意间又充满了感染人的满满暖意。 “园长,晴朗昨天闹的事,真是抱歉,是我的管教疏忽才让这孩子闹了这么大的问题,让你们担心是我的责任。” 园长笑着直摇头,“周小姐客套了,我倒是没什么,全是苏先生出去找的人,不过晴朗这孩子聪明绝顶却也胆大无比,教养的好前途不可限量。” 周若初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身侧的周晴朗。 周晴朗明白过来,也不扭捏,果断道歉,“园长,对不起,是我犯错让大家这么担心,我以后一定改正,再也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园长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小脸,“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回去上课吧。” “好的。” 周晴朗抬头看周若初,后者笑着点点头,他才撒开腿往教室跑去。 “园长,晴朗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辛苦你们多担待了。” 园长摆手叹了口气,“周小姐可别这么说了,上次开心在我们园里受了伤害,事后您也没有追责,是我应该说谢谢才对。” “这事我听说了,责任不全在你们,你们已经在尽力维护孩子了,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有丝毫妥协,孩子们在这里学习我很放心,您不必过于自责。” 园长心里感叹,这个年轻的女人,话语间的沉稳和通透却决不是一般女人可比的,同样身为人母的唐小姐,连这位周小姐的万分之一都难及上。 今天见了周若初这样自信、通情达理又毫不矫作的女人,也就不难理解,周晴朗的聪明优秀,以及周开心的懂事善良不是没有道理。 而宫乐瑶的骄纵跋扈,日日迟到也在意料之中。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孩子就是家长的缩影,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大概就是唐小姐和宫乐瑶。 只是可惜了孩子,一张好好的白纸,被涂得面目不堪,将来的路,实在堪忧啊。 “那我就先离开,麻烦园长多费心了。” “好的,周小姐慢走。” 目送着周若初的车离开,园长还在唏嘘不已。 第384章 鸿门宴 出了幼儿园,电话就进来了。 周若初熟练地带上蓝牙耳机,“蜜蜜怎么了?” “你回来了吗?施工那边发生口角,出了点事故,事态严重,上面要求十分钟后紧急会议,可能会有点棘手。” 冷峭的眸直视前方,清明的脑海极快地翻转起来。 她前段时间出差c城已经见过几个施工队的负责人,也提过要拆大楼的意见,虽然也不是人人都愿意,毕竟这么多年工力耗下去说作废就作废,一时接受不了也是能理解的,但也没有人偏激地反抗过。 现在拆楼提上日程,她也让人亲自去了c城和施工方再三接洽沟通,是确保毫无意外的前提下才敢大刀阔斧地和团队投入设计中,如今却在这节骨上出事,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我知道了,十分钟内到公司。” 摘下耳机丢在一旁,她捏紧了方向盘,脚下的油门急速而去。 龙煜集团,黑云罩顶。 会议室内,议论纷纷,气氛紧迫到极致。 周若初推门进来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她了然于心,这场鸿门宴是躲不过了。 “看来就等我了吧!” 见人进来,已经有董事迫不及待开口质问,“周设计师,你不是说过施工方那边已经沟通妥当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故,你知不知道已经有人借机生事,拿这件事大肆宣扬做文章说我们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狼狈为奸,为了钱罔顾人命。” 有一必有二。 既然有心人会闹出事故一案,就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不借此大做文章敲山震虎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布局。 这要震慑的虎,大概就是她吧! 这还没上纲上线呢,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给她出幺蛾子了。 叶盼儿现在连会议厅都进不了,让她作妖的机会不大,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 精锐的视线在会议室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宫承哲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她记得上次会议她提出拆楼的时候,反对声势最浩大的便是以宫承哲为首的几个亲信高层,结果被宫煜则以雷霆之势压下,他心有不甘,伺机给她使绊子不难理解。 只是拿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的名声做赌注,也太狠了。 周若初徐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视线在空着的主坐上一掠而过,出了事故作为总负责人的宫煜则要去处理紧急善后并没来。 而这点夹缝时间,恰巧成为宫承哲拿来开涮她的最佳时机,还真是步步为营,层层算计啊。 “各位,事发突然,具体情况我还没有了解,不过我能保证的是,施工方那边我是确实沟通过已经万无一失的,出现纰漏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什么意思?是说有人蓄意陷害你吗?”有人气不过,怒拍而起。 这人周若初眼熟,正是宫承哲一派的人,瞧瞧,正主坐的纹丝不动,嘴角带笑,只要下面的人鼓动,就足以让她举步维艰。 可就这样认输,她就不叫周若初了。 “有没有陷害暂且不论,但现在出了事故,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管好自己的部门,把善后工作做好,安抚大众情绪,而不是在这里,开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责批斗会。” “我们应承下让周设计师拆楼,是因为信任你的才能,但是现在出了事,你难道就只想着怎么脱责吗?如此不负责任,我们董事会怎么敢把百盛园这么庞大的项目交付在你手里。” 双拳难敌四手,周若初一句话未完,已经有忍无可忍的人插话进来,你一句我一句,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已经把她淹的够呛。 “这样吧!”宫承哲插话,闲凉的姿态就像个局外人,完全没有因为公司名义受损而有丝毫怒意。 冷静的这么过分,说他不是罪魁祸首她都不信。 周若初冷眸相对,已经预见他接下来必定没有好话。 “周设计师既然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那我们董事会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现在证据没找到,我们倒是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自证清白。” “宫总,您也太好说话了,今天这事,摆明就是这个姓周的责任,我早就说过,这么年轻的女人只是个花架子,有那么两下也是虚的,全是糊弄人的,就是没人相信,现在好了出了事还只知道推卸责任,煜少还这么上赶着为她擦屁股,我看哪,不如直接报警,让警察先把人扣下再说。” “哎,廖老,这事可不能这么说,这vicky小姐可是拿过国际设计大奖的,有真才实学是真的,就算这事她又责任,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也不能因为她犯一次错就给判下死刑不是,毕竟她可是立下军令状的人啊。” 这话头一起,不少人全都来了劲,“宫总说的对,这女人可是亲口立下过军令状的,要是半个月出不了详细全景设计图,是要十倍赔偿损失的。” “没错。”宫承哲笑得斯文无害极了,“不过现在出了事故,社会大众情绪很大,两家公司必须加紧脚步压下这件事才行,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时间压缩,最快时间内让周设计师拿出设计稿来。” 周若初的脸淬过浓浓的阴霾,半个月已经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要压缩,等于要让她整个设计团队都不用吃喝睡地日以继夜去赶才有可能完成。 她是设计师,不是刽子手,这种送命的任务,她绝对不可能答应。 “宫总,术业有专攻,您是没学过设计才不懂设计的难处吧?唐小姐五年来才丢出这一个烂摊子,你让我半个月出全景设计稿已经是为难,现在还要压缩,你是想把我整个设计团队逼上绝路吗?”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啊,眼下这不是没有办法么,等这次事故闹大,只怕你拿出好的设计稿都没人买账了,何况以周设计师的能力,我相信你绝对没有问题的。” 双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她怒目腥红,“宫承哲,你别太过分了。” 第385章 先斩后奏 “周设计师何必恼羞成怒,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那份能力,不如自动卸任,了了赔偿事宜,我宫某人绝不为难。” 呵?自动卸任还要赔偿,声名狼藉就算了还要将她洗劫一空叫不为难? 冷峭的清眸半垂着,她频频吸气,却还是压不下狂风骤浪般的怒意。 她认栽没事,可跟着她才短短几天的设计团队全都是饱含热情,全力以赴地辅助她在出设计,那些日以继夜的努力和辛苦,在这些吸血鬼眼中,是这么理所当然,甚至可有可无的存在。 就算她担下所有责任,但设计师的尊严绝对不会让他们就此妥协。 底下有人按耐不住地叫嚣起来,“vicky,你倒是说句话,成还是不成?” “就是,宫总说的没错,施工方闹事就是因为没有更安全可靠有说服力的设计稿,直接拆楼不仅拆的是公司的钱,还是他们多年的心血,趁这这件事还没发酵起来,我赞同宫总的意见,尽快拿出让人信服的全景设计稿。” “我看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百盛园毕竟是大项目,就算vicky再有能耐,短短半个月已经算是强人所难,再压缩,就算出的来设计也未必是尽善尽美的,设计本身就是循序渐进马虎不得的事,我建议还是等煜少和唐董事长回来再说。” 说话的人是来自唐风集团,是唐政手底下的人,唐政早料到这件事周若初肯定会背责,但他心思睿智,也知晓这件事蹊跷的很,极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造事,在没有实质证据前,万万不能让现在百盛园的救命稻草有丝毫损失。 来之前,这位高层就是受了唐政的嘱托,务必保全周若初,先压下责任,等他回来再定夺。 但作为东道主的龙煜集团大部分高层,显然更吃宫承哲这一套,也有对拆楼早抱有反对态度,却因为之前被宫煜则压制没办法说。 现在出了事故,就如同一个突破口,这股源源不断的洪水蜂拥而出,巴不得把周若初淹个半死。 “这位唐风集团的经理,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已经影响太过恶劣,要不然也不至于让煜少和唐董事长焦头烂额一起出面,我听说受伤的那几个工人当中,有受伤严重还没抢救过来的,能不能活还是未知数,一旦宣布抢救无效,就晚了,我们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间维护公司形象,今天要是再做不下决定,不用等百盛园建成,两家公司的股票就已经跌倒底谷,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一听到股票可能跌,这可直接关系到在场股东们的利益和年底分红啊,他们盼着百盛园快点建成就是为了多赚钱,可要是还没赚到钱,先亏出血,换谁都不愿意吧。 “我赞同,请vicky小姐压缩设计时间,尽快出具有信服力的设计稿。” “没错,你要是没本事,就早点说,按合同程序走吧,也好给施工方一个交代。” “你不是得过国际设计大奖吗?这点难度就扛不住了吗?当初我们就是相信唐董事长才应承让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挑大梁。” “……” “……” 底下你一言我一句,群起涌动,在宫承哲的提议以及几个和他一派的高层鼓动下,不仅是龙煜集团的高层就连唐风集团的人都开始坐不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在董事长的嘱托和自身的利益面前,天平越来越往后倾斜。 董事长和煜少都不在,这个宫承哲是龙煜集团的总经理,听说做事精明,在龙煜集团威望和信服力都很高,再者,他还是唐董事长板上钉钉的女婿,虽然关系谈不上多亲和,但总不至于拿两家的利益和翁婿情分开玩笑吧。 诸多思索之下,几个原本帮着周若初的高层也都渐渐不说话了,默认了那些对周若初咄咄逼人的质问和强迫。 想要在宫煜则和唐政不在的当口,先斩后奏,宫承哲可真是玩的一把好手段。 眼下,她单打独斗,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被逼的节节败退。 “周小姐,你也看到了各位董事的态度了,给个说法吧。”宫承哲把玩里手里一只钢笔,悠然自得地模样洋溢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笃信感。 冷锐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可笑的嘴脸,利益当前,没人会傻到为她出头。 她自信以为,五年前她软弱无能仍人欺凌到绝路的地步,五年后已经足够强悍到无懈可击,绝不让任何人踩到他头上一分的决心,如今看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好!”撑在桌面上的掌心寸寸收拢,她笑了,眼底的凉意见血封喉,让几个还在碎嘴不停的高层悻悻然噤了声,“宫总直言,打算给我多久时间?”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还能有这样的魄力倒是让宫承哲很是欣赏,但终究不是一个阵营的,敌人越强大,才越要斩草除根。 “距离周设计师立下军令状已经有两天了,这样吧,这周结束,还请您务必交出设计稿。” 这周结束! 她狠狠倒抽了口凉气,这口气尽数幻化成尖锐的利器,一根不落地全嵌入四肢百骸,让她震动到五内翻搅。 今天已经周三,也就是说她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半个月压成一周,别说全景设计稿,就连边角都未必能做到详细。 姣好的面容虽然还能维持面不改色,但没人知道,此刻的她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周设计师有问题吗?” 宫承哲要把她死罪的名头非定死不可。 “没问题!”一声齐响,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周若初抬眸望去,眼底有什么情绪瞬间腾升了起来。 是她的设计团队,所有成员全部到位,“各位,周老师是我们指路灯,同样,我们也和周老师同气连枝,就算要担责,我们全体组员都要和周老师共进退,要赔偿要卸任,周老师在哪我们就在哪!” 他们很多都是原来被叶盼儿打压不得志却被周若初挖掘,有机会一展才华,也有在相处过程中,折服于周若初的人品能力和坚韧不屈的性格,此刻,这股力量凝成一股强大的绳结,无懈可击且刀枪不入。 第386章 同气连枝 湿意渐渐蔓上眼眶,周若初站直了身躯,咧开嘴角,绽放了最自信魅力的笑。 田蜜蜜站在人群最前,绕过长长的会议桌跑到她跟前,话讲的毫不避讳,“早知道你要来开这种图谋不轨的会议,我就应该寸步不离跟着你。” 她侧眼,往宫承哲方向以及那几个刚刚会议上叫嚣特别厉害的人望去,“有些人,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本事你们也来设计团队蹲个一两天,能正常走出去都算我输。” “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说谁图谋不轨呢?我们这是在维护公司的形象,才做出的不得已决定。” “哇,好伟大好高风亮节哦。”田蜜蜜夸张地捂着嘴,还特别配合地鼓了鼓掌,“那这样好了,既然你这么为公司着想,不如就你吧,来设计部门蹲到我们出设计稿为止,我们没走你也不准走,吃喝拉撒都和我们一起,这样才能让我们设计团队深刻体会到被董事会关怀的温暖,我们也能更有动力工作啊。” 被怼的男人当场黑脸了,“我……我才不要去,我为什么要去设计部门,那是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 开玩笑,百盛园那么大的项目被宫总压缩成一周,可想而知设计团队接下来要过的什么昏天暗地的可怕生活,让他去蹲守,他还能活吗? “宫总,听听,这就是你们董事会的态度,就是你教出来的好下属啊?不过是和我们共进退,又没让你参与设计,只是让你去打打游戏闲磕时间你也不愿意,董事会逼着我们阿初做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拿出点共进退的态度啊,你们这么不负责任当甩手掌柜,那要怎么让我们相信,这次事故不是你们有益借此刁难好让我们加大工作难度?” 田蜜蜜一脸浮夸的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珠子,“哇,不会被我说中了,真的是宫总您设计的人闹事的吧?” 宫承哲的一张脸狠狠沉了沉,他抬眸瞪了眼刚刚出头的男人,“田助理说笑了,这种损人名誉的话以后还请三思后行,不过,你说的没错,董事会是该拿出应有的态度。” 抬指点了点一脸懵逼的男人,“你,就去设计部门蹲守吧,顺便也考察看看设计部门的工作氛围和进度。” 不是吧! 在宫承哲‘核善’无比地瞪视下,那男人有苦难言,瘫坐在椅子上。 出了会议室,周若初欣慰无比,同时也担心无比,“大家不用为了我赌上你们的前途,我会为大家争取,就算我离开了,也不会影响你们继续留在这里。” “vicky姐,你跟我们说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设计师,没有好的作品没关系,但设计师的尊严却是不容侵犯的,一个好的团队,就像洋葱一样,时间越久越深入,越是能让人热泪盈眶,而您,就是那个让我们坚持下去,有尊严去创作大胆说出自己想法的引路灯,我们不会放弃您,也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够完成这次不可能的任务,创造奇迹。” “说得好,今晚上给你加鸡腿,算我的。”田蜜蜜豪气干云地搭住小姑娘的肩头,笑道,“我们阿初就是个死心眼,还承蒙大家不弃,多敲敲她那个榆木脑袋,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又没有三头六臂装什么哪吒。” 几人被逗的哄笑成一团。 这样的暖,沉过汪海,重过泰山。 周若初红着眼眶,负重前行,因为有你们,并不难。 “好,既然大家都有信心,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进入魔鬼工作状态,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来用,大家要做好心里准备。” 几人齐声呼和,声音整齐划一,士气如雷,“不成功便成仁。” 一天翻过一天,周若初直接把生活起居都安在了办公室里,田蜜蜜虽然对设计专业一知半解,但作为特助,对周若初的生活打点却照顾地滴水不漏。 又是一个深夜,后天就是交稿日了,连着两天和组员不眠不休地闭关式加班赶工,设计部门大门紧闭,所有会议都让施莱推的一干二净,到今天,已经有不少人撑不住了。 她一口令下,将全部人赶回去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大早继续奋战。 办公室一盏孤灯晃在头顶,周若初一脸专注埋首在稿图上,手中的笔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过,一张俏妍的小脸因为不眠不休地通宵两晚,憔悴又疲惫不堪,偏偏那双猩红的眸子却跟淬了火般,亮到不可思议。 她不能停下来,这种高压的工作状态,一旦停下她就会再也站不起来,还没到最后一刻,作为领头人,她必须要扛住。 办公室门被轻推而入,习以为常是田蜜蜜进来送宵夜,她头也没抬的随口道,“蜜蜜,你放着吧,今晚上我还是不回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两个孩子就麻烦你多照顾点。” 来人没说话,周若初描完了手头上的稿子才幡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她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倚在桌台旁,清俊无匹的男人。 “琛哥哥,你怎么来了。”她笑着站起身。 苏应琛一身淡蓝色衬衣和休闲九分西裤,在灯光下展露的温柔笑意能将人分分钟溺毙,他抬手,冲她招了招。 桌台上,整齐摆开一些清淡的小食,苏应琛给她盛了碗皮蛋粥放在她眼前,“我听蜜蜜说了,你最近日以继夜太辛苦了,就给你做了一点吃的带过来,夜深不好吃太油腻,清淡点的润润肠胃最合适。” 知道周若初的性格,就算劝她放弃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旁支末碎的事情。 看着她短短两天就消瘦到不成形的模样,眼底涌起波澜,他心疼出口,“清清,如果撑不下去,不要勉强自己好嘛?” 周若初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为了不辜负苏应琛的好意,粗粗勺了几口,她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转头笑开,“放心吧,我知道的,就算我一无所有,我亲爱的骑士也会一如既往站在我身后,牢牢守护着我,琛哥哥,谢谢你。” 苏应琛无奈地笑了笑,大掌撩起她耳畔垂落的发丝,“你啊,在我眼里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公主,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嗯?” “下周我有场合作商的酒会,正好缺个女伴,最合适人选莫过我们人美颜高的清清了。” 苏应琛的打趣叫周若初忍俊不禁。 下周,是去是留都已经板上钉钉,她点点头,笑了,“你这么卖力讨好我,不答应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啊!”苏应琛笑着摇头,将一个白色保温杯递给她,“我熬了点冰糖百合雪梨,你留着慢慢喝吧。” 第387章 周若初就是傅七夕 楼梯间,余臻踩在身后紧赶慢赶,“boss,你别着急啊,我听说傅……周设计师这几天都住在公司里……” 他就知道!就知道。 前几天赶上施工方事故,他跟着boss马不停蹄善后处理,回来才知道,周若初在大会上为了自证清白,亲口允诺将半个月的交稿时长缩减成一周。 周若初不傻,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全组组员的前途开玩笑,上次会议决定下的半个月已经让她快透不过气来,变成一周,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命啊。 这种鬼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被人先斩后奏了。 而能鼓动股东大会做出这种决策的,除了上次会议上对拆楼极力反对的宫承哲还有谁? boss回到办公室,发了好一通大火,进到办公室的每一个员工都被炮火殃及惨不忍睹,他都分不清,boss是在气别人还是气自己。 偏偏这傲娇男人,自从上次办公室一闹之后,对周若初的事决口不提、不管、不问! 好几天这种可怕的状态,让公司里人人自危,只要一开会,大家都是做着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准备,随时准备被boss折磨死,要吗骂死,近身十米之内的人,无一幸免。 余臻心有余悸,这种炮火连天的节骨眼上,他斟酌又斟酌,要不要把周若初就是傅七夕的事告诉boss? 万一说了,boss的反应可想而知,开心、惊喜、当然少不了想死一样的内疚。 好不容易日思夜想盼回来的女人,没有照顾保护好就不说了,还将人丢出办公室,现在还要面临她可能身败名裂的困境。 但是不说,boss这种明明心里堵得要死,却拉不下脸,没名没分去帮人,他就要被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自虐成傻子了。 眼看着交稿日期逼近,这么几天,看着时间短,他都感觉度秒如年,整个设计部高压笼罩,除了有人进去送饭几乎连门都没开过,凡是需要周若初参加的会议,全都被她的助理施莱一次次回绝。 boss的暴躁值也因为一天天见不到人,又不晓的现状又想去看看,又觉得她不是傅小姐不应该去管的重重矛盾冲击下,临界爆发点。 下班时间都过了老久了,boss还跟个傻子似的杵着没动,老板都没走,他更不敢走了,守了半天,boss终于按耐不住,发出这几天来的第一句关于周若初的问候,“设计部情况怎么样了?” 余臻眼观鼻鼻观心,这话的言外意不就是周若初怎么样了? 他轻咳了一声,回答得非常谨慎,“还算顺利。” 他庆幸这几天没有因为boss的不管不顾就忽视了设计部,但套出点什么确实也不是易事,设计部这帮人同气连枝,全是对周若初死心塌地的忠实粉,别说老板来问,老妈来问都不会泄一个字。 他还是趁着施莱出门买饭的空当,赶紧逮住她问了几句,也只套出这惜字如金的四字。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瞧得出他的烦躁。 “boss,我听门口保安说,周设计师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这几天甚至连公司门都没出过,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这几天都住在办公室里。” 揉在眉心的指尖微微一顿,“是她自己立下的军令状,这些都是她该受的,作为总设计师,这点压力都承担不起,也不配继续呆着了。” 余臻的眼皮狠狠一跳,这种打脸的g可不能轻易立啊。 “boss,其实,周……” “行了,我不想听,就按董事会的要求办吧,后天交不出全稿,按合同走。” 按合同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卸任就算了,还得赔偿天文数字,是个人都承受不来那笔金额啊,又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这么有钱。 宫煜则明显不愿意多说,径自站起身准备离开,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在他办公室里大现殷勤的龌龊嘴脸,贪婪又下作,这种女人他居然会以为是七夕,他真是疯魔了,现在想起来可笑又讽刺,这种和外面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她连七夕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boss,等等!” 宫煜则没有心情再听,插话进来,“明天给我安排,我去趟c城,三天后回来。” 这可把余臻急坏了,要连boss也真的不管了,那周若初真的会被宫承哲那帮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余臻紧追着跑出办公室,眼看着宫煜则已经按下电梯,那鲜红的数字正急速往上跳跃而来。 他张了张嘴,已经笃定,今天老板要是跨进这扇电梯门,周若初就算后天能交出稿子,宫承哲那帮人也必定会另找借口刁难,总之,难有宁日! “boss,周设计师就是傅小姐啊。” 前方站的笔挺的男人陡然间凝滞了下来。 余臻快步走过来,见他没动,以为没听见,刚要走近了再重复一遍,却见宫煜则猛然转身,毫无预兆地擒住了他的衣领。 阴桀的俊脸黑沉无比,“说清楚!” 余臻不敢动,快速回答,“施工方事故发生的前一晚,我在医院门口碰上周设计师了,掉头回去医院问了,才得知,她是去找姓裴的女士,而那间医院,刚好是裴小姐之前住院的地方。” 宫煜则的神色有些惶惶。 “boss,你白天让我把人撤回来,晚上我就碰见了周小姐出现过医院,周小姐绝顶聪明,必定是以为现在是她设计部的非常时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会忙里偷闲跑去医院,而据我观察,她回国至今一直没去过医院,不过是为了降低有心人的戒心,不让我们认出她。” 大手,寸寸垂下,“这个有心人就是我对吗?她不想见,不想被知道,故意让我误解她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只是因为……因为不想让我认出她对吗!” 七夕是个从来不会耍心机的女人,如今她费尽心机,步步精算,只是为了……和他再无瓜葛。 好狠! 第388章 刺痛 看吧,这就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 余臻在心里唉声叹气,可既然事到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boss沉浸伤痛,他可没工夫看他伤春悲秋。 “boss,傅小姐既然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必定有她的理由,所以有意隐瞒的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目前最要紧的事就在眼前啊。” 宫煜则抬眸觑了他一眼,邃亮的眸底沁出湛湛冷光,“去,把我办公桌上的食盒拿过来。” “啥?” “还要我说第二遍?” “我这就去。” 余臻掉头绕回去,那食盒可是他特意让人去御阑轩定来的,boss几天食不下咽,忙起来根本把自己当铁人使唤,胃病屡屡发作却在强忍,他实在看不下去,让人出去定做了几个养胃的菜品和汤品。 办公桌上的食盒纹丝不动,他打开一看,保温效果一流,晚饭时间送来的,这会都还热的冒细烟呢,他拎起盒子,心里已经猜到boss要干嘛。 不愧是老板,目标一定,趁热打铁,一秒都不耽误。 周设计师日日加班,身体肯定顾及不暇,这顿好饭送下去就是个开门红,沟通的桥梁就这么搭起来了,上司关心下属,借助公事共处一个屋檐,谈的好,两人一起吃,这关系不是秒秒钟就上来了么。 傅小姐不愿意boss再认出她,那就循序渐进,小火慢熬。 余臻的速度还算快的,可宫煜则早已等不及,从电梯口折回办公室,在门口撞上刚好出来的余臻,一把拿过他手里的保温盒。 刚刚还‘健步如飞’的电梯数字,这会看来怎么跟乌龟在爬似的,一向冷静自制力出名的宫大总裁,破天荒急到淬了一口脏话,“不坐了,走楼梯。” 余臻眼珠子都快跌出来了,要不要这么着急,就说了g不要轻易立了,这打脸的速度会不会来的太快了,谁十分钟之前还冷酷无情到绝不可能帮忙的,现在赶堆似的样子真跟抢着投胎似的。 不过这话,余臻当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的话,他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板都走楼梯了,他就更没理由坐电梯了,紧跟着跑进楼梯间,宫煜则都已经下了一层楼了,他腿不短吧,还是boss会飞啊。 “boss,你别着急啊,周设计师在办公室加班,她一晚上都会在的啊……” 宫煜则哪里还听得见余臻的喊话,心绪翻涌如狂风骤浪。 七夕,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算你恨我入骨,要和我形同陌路,我也不会放弃,你用你的方法拒我在外,那我就用我的方法完成亏欠你的承诺。 …… 五十八楼,静谧无声,一路走廊灯到底,宫煜则踩着厚重的地毯,一步步走向设计总监的办公室。 玻璃的百叶窗开着,远远的他瞧见了明亮的灯光,果然如余臻说的,她把生活都搬到了办公室里,这样努力到不顾一切的样子,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稚嫩青涩嘻嘻哈哈爱笑爱闹的傅七夕了,他的女孩真的长大了。 紧了紧手心里的保温盒,他轻抿着唇角,温柔地不由自主,一步步走近,直至转出走廊的那刻,脚步却生生滞在了原地。 娇俏的女人,笑靥如花,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俏皮,熟悉的浅浅酒窝,熟悉的一颦一笑仿佛流转到了五年前,她栩栩如生在他眼前笑闹的模样,这才是他的女孩原来的样子,一双天生爱笑会说话的眼睛,咧开嘴角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被浸润了暖意。 他曾经视若珍宝,一分一毫都舍不得对外展露的美好,如今,却被剥离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男人,宠溺呵笑的关怀,珍视疼宠的目光。 他们如若无人般,就像一对最平凡却最甜蜜的小情侣,互相笑闹,一口一口吃着清淡却如同珍馐的食物,男人时而轻抚柔细的发丝,时而拿出纸巾,细心地帮她抹去嘴角的油渍。 刺伤的不是眼睛,而是被一块块像是生生剜下来还连筋带皮的心脏。 这五年,陪着她守着她保护着她的人,都是苏应琛,而他却在她最绝望最无助地时候,连握住手给她勇气的机会都没有,喉结狠狠一滑,他只觉有什么涩意怎么也压不下,磨着喉咙,渗出点点腥甜。 “boss,怎么不过……”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余臻,话才到一半,也被不远处的景象攫住了目光,他脸色一僵,几乎无缝调转了话锋,“周设计师和苏少爷的感情可真好,像极了哥哥照顾妹妹呢,也难怪,妹妹加班这么晚,哥哥送点夜宵也是人之常情。” 宫煜则的脸色像被人打了好几拳,他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漆黑的眸望着还拎在手里,此刻却讽刺至极的保温盒。 二话不说反手就塞进了余臻手里,“你拿去吃吧。” “不是我不……”饿啊。 算了,boss心情不好,还是少惹为妙。 他不放心跟着宫煜则下来,却被宫煜则赶回家,眼睁睁看着boss开着车,跟火车头似的猛速飚走,他再次发出今天第十八次的唉声叹气。 boss心里堵得慌,他又何尝好受啊。 旧爱回来的可不止boss一个啊,至少傅小姐和苏少爷还没名没分呢,他那个呢,已经回天乏术,连老公儿子都有了。 想到前几天,周晴朗大闹boss办公室的那一回,看着蜜蜜抱着周晴朗下去,本来还想跟着下去讨讨好,结果却在门口碰上了她丈夫。 两米二的身高,腹肌背肌肱二头肌样样不缺,和周晴朗说过的如出一辙,他退回了门后,看着那个熊般老大的男人接过孩子和她有说有笑,他比吃了黄连还苦,原来当年她跟着那个男人出国终究还是没有成功,难道就因为情伤转头嫁给了这个大块头? 她换来换去,唯独不会想到他,亏他活了三十五年,还做小姑娘才会做的痴心妄想的傻子梦。 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会,他摇了摇手里的保温食盒,自嘲地笑了,这么好的玩意居然没人享用,算了,正好老妈上次说想吃御阑轩的东西,他却一直忙着没机会带点回去,拿回去给老妈和徐叔当宵夜吃吧。 第389章 工作还能帮我生孙子么 已经快要九点了,这个时间点,老妈八成已经睡了。 没人吃,他就留着自己吃。 余臻晃荡着手里的食盒上了电梯,刚出电梯门,就听到他家门口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高亢爽朗的大笑是老妈的标配,温和慈祥的沉音是徐叔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也不错的样子,他一脸狐疑走到门口,钥匙已经掏出正抵在门锁上,陡地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 低低的笑,很脆甜。 他头皮一麻,当即调转脚步,哪想到慌中出错,钥匙没勾住,直接砸在了地上。 金属的碰撞声让他惊出了一声冷汗,听到里头传出往门口而来的脚步声,他当机立断决定放弃钥匙,直接往电梯跑去。 “啊臻啊,你干嘛呢?”梁美华打开门,探出头来,一脸不悦地冲着他背影喊道。 这小子,摆明了听见声音准备跑路。 她辛辛苦苦给他介绍了多少好姑娘,不是看不对眼,就是工作忙没时间去看。 那成,你不主动,我把人亲自领家里来等你上够了班回家看总成了吧,看这混小子还能拿什么借口搪塞她。 余臻叫苦连天,只恨自己手脚不够利索,他转过身,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睡什么睡,还早着呢,快过来,妈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认识认识。” 余臻没有过去,干笑着打商量,“妈,我可以不见吗?” “不成,必须见。” “不是妈,我突然想到老板让我做的一份报告非常重要我给忘了,明天一早上就要,我先回公司了啊。” “你给我回来。”梁美华气的不行,直接走过去拽着儿子的手臂拉过来,“你小子,今天就甭给我打马虎眼,你白天上班晚上也上班,你还能跟工作过一辈子,工作还能给我生孙子不成?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打电话给你们老板,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压榨我儿子的劳动力,连给他点谈恋爱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我要抱不上孙子他负责吗?” 余臻一头黑线,这种话,要是给boss听到,他不会被炒鱿鱼也不会被扣工资,他只会被boss调侃到死。 “成成成,我回去我回去,你别拽着我了,多大人了,难看。” “你还知道难看啊,你都三十五了连个女人都没谈过怎么不说难看?” 余臻哑口。 进了门,梁美华翻脸比翻书还快,在门外疾言厉色的表情,当下挤开了脸,笑的花枝乱颤,瞬间如沐春风,“萌萌,来来来,这就是我儿子,看看,是不是比几年前更帅更成熟了。” 年轻的女孩,约莫二十三、四的模样,长长的黑发披肩而下, 剪着一头看着就乖巧的平刘海,一张小小的圆脸,没有时下年轻女孩的网红脸,也没有浓妆艳抹,涂抹指甲油之类的,难能可贵的是白白嫩嫩的素颜只抹了唇膏,看起来倒是挺顺眼的。 穿的也不出挑,碎花的粉色雪纺上衣,下搭浅色百褶长裙,羞涩含笑的模样很是甜美。 余臻的第一印象并不差,至少比他之前接触那些五花八门的女人强太多,简直堪称群魔乱舞。 瞧着儿子的脸色不似以往相亲那么冷漠,梁美华心下窃喜,和老伴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徐意山立刻识趣地打起边鼓,“啊臻啊,这是徐叔的表侄女你还有印象吗?她上初中那会你见过的,当时你还夸这孩子乖巧懂事呢。” 余臻蹙眉想了想,完全没印象,谁知道这句乖巧懂事真是他说的,还是老妈和徐叔联合编出来制造话题的。 接下来是不是要来句狗血剧里常演的剧情,你小时候还说过长大了就娶她为妻? 一想到,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哦,既然是徐叔的亲戚,那就坐吧,我先回房吧。” 梁美华急眼了,这死孩子,咋就这么不上道呢,你说女孩子太花哨会不顾家,太木讷没话题,胖的太胖瘦的太瘦,乱七八糟的理由都用完了,好了,现在给你挑个各方面都没话说的,居然还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真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给我回来!” 余臻无奈转身。 “萌萌大学刚毕业,今天刚来龙城找你徐叔,这孩子懂事又乖巧,饭菜也做得好,你人脉广,帮着萌萌找份体面的工作,多照顾点萌萌。” “妈我知道了,我会帮她找工作的。” 瞧他敷衍的态度,梁美华又发话了,“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萌萌初来乍到,对龙城人生地不熟,我和你徐叔明天就和小区里的几个同僚组织了去旅游,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萌萌就交给你,你给我把人照顾好了,少了一根汗毛我都唯你是问。” 这么明显的甩锅,还能不能好了。 什么出去旅游,什么初来乍到,分明是这两个猴急的人把小姑娘从外省喊来,又故意溜出去玩,敢不准心里巴不得回来时候他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脑门子胀的厉害,余臻无力道,“妈,我还要上班。” “你上班就上班,难不成还没下班时间了?你是签的卖身契吗?” “不是,最近公司事多,我回来时间不定,我怕忽视了小姑娘。” 梁美华的脸色松了松,“行了行了,你那些借口我听够了,让你照顾萌萌几天你就推三阻四,人小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给你徐叔面子,难道我的面子也不好使了,你大了翅膀是硬了,我的感受你都可以不管了,我现在又没逼着你干嘛,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不孝子……” 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这都什么跟什么,拿徐叔的情分挑拨他,徐叔都成他继父十多年了,还拿面子说事幼不幼稚,可笑的是,连不孝子都扯出来了,他再犟下去,是不是还要演一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成成成,你说什么都好,我都答应还不成吗,你和徐叔放心去玩,这个……萌萌对吧,我会照顾好的。” 梁美华一秒雨转晴,“这才像话。” 第390章 发酒疯 得到满意答复,梁美华和徐意山双双搂着进房间去休息了。 大厅内,只剩下他和小姑娘。 余臻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尴尬,想说点什么,小姑娘倒是先开口缓解了气氛,“我叫你余大哥可以吗?” “随便吧。” “真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吧?我们家在小城镇条件也不好,一直都是表伯帮着我们的,他对我很好,所以他喊我来龙城说给我找工作,我也没想那么多,你不要介意他们的话,就当我不存在,你想干嘛就干嘛!” 小姑娘声音低低的,有她这个年纪独有的脆嫩,细声细语的样子腼腆又乖巧,却又不卑微。 进退得宜,善解人意,也难怪老妈和徐叔对她这么满意。 余臻心想,这小姑娘倒也是明眼心亮的,并不是什么都由着人的,倒是也有点自己想法和主见,心里的那点膈应也松了不少,毕竟人也是无辜的,他再板着个脸也说不过去,“没事,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几天吧,想去哪里你早点跟我说,我安排时间带你去。” 小姑娘弯起眉眼,甜甜笑了,“谢谢余大哥,我都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孙萌萌,你叫我萌萌就可以了。” “嗯。”他应了声,发现手里还提着那个保温食盒,闹了这么一出,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随手就把食盒递了出去,“给你吃吧,可能有点冷了,微波炉热一下,我出去走走。” 孙萌萌放下食盒匆忙站起身,拿起他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他,“余大哥,天晚了把衣服带上,别感冒了。” 余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了衣服,“早点睡吧。” “好。” 今天的天气其实并不算太好,要星星没星星要月亮没月亮,余臻出了小区,双手抄着裤袋,一只手的臂弯里,晃荡着那件西装外套,龙城的晚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哪哪都彰显着这座城市独有的喧哗和魅力。 他买了两沓啤酒,一手一提,独自来到龙城江边的广场,一屁股坐在了地面的台阶上,隔着围栏的江边,还有零星的路人来来往往。 眺眼望去,江面风平浪静,有船只轰鸣而过,带起呜呜的长音。 单手扣环拉开一瓶啤酒,他单手往后撑着上半身,眯眼望着远景,仰头灌了一口。 他的工作注定了他的自律性必须高于常人,买醉这种事,这辈子做过的也就那么一两次,每一次都是因为田蜜蜜。 一口气将一整瓶见了底,他抿着唇,单手就捏瘪了酒罐子,第二瓶开启,他仰着脑袋,咕嘟咕嘟地继续往下灌。 坚持了三十五年,他有时候也想过,不如就这么算了,找个差不多过的去的女人,就这样安安分分结婚生子让老妈安享晚年。 可到底,他还是不甘心,哪怕知道她有了老公有了儿子…… 又一个酒罐子被捏瘪,脚边已经铺开好几个酒罐子,因为平时喝的少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这才一沓下去都觉得眼前在冒幻觉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在眼前晃荡。 他摇了摇脑袋,幻觉破碎,嘴角咧开苦涩地笑意,他单手一扣,又开启新一沓的酒罐子,一瓶接着一瓶,很快,等他迷迷糊糊再开始摸手边的时候,已经没有酒罐子了。 他摇着脑袋,无力瘫躺在广场的台阶上,不远处,有保安急哄哄跑来,耳边隐隐约约炸开了咆哮声,“那边躺地上那个,谁让你乱丢垃圾了,快给我捡起来。” 声音远远的,余臻打了个酒嗝侧过脑袋,看到有个身影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只是他定睛看了许久还是连人的正脸都看不清。 “喂,说你呢,要买醉去别的地方,这里可是公众场合,不是让你撒泼的地方,赶紧起来收拾垃圾,要不然我让人抓你去派出所了。” “垃……垃圾?”余臻神志不清,一脑子接收的信息都是断断续续的,但垃圾两字他听得格外清晰。 他吃力撑着地面站起身,脚步浮虚地踉跄两下,打着盹不悦呵斥,“你给我说……说清楚,谁是垃圾呢……” “喂,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我是让你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掉!” “你刚刚就是说我是垃圾,对对对,你们都优秀,就我是垃圾,活该单身狗,活该她看不上我,活该我孬种,连问她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话到最后,他颓丧地垂下脑袋,有些无力又泄气。 “你神经病吧,叨叨叨些什么玩意!”保安看他颠三倒四的样子实在气不过,直接拽着他的胳膊拖到一地的酒罐子跟前,“捡,快点捡,我看着你捡。” 余臻用力甩开手,保安见他还不服从,简直火冒三丈,又过去拽他,他往后退了一步,抬指抵着对方门面,醉醺醺地说着胡话,“想动手是吧?啊?是不是想动手啊,来啊,来打啊……” “你……”保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晓之以理行不通直接掏出腰间的对讲机,“来两个人,广场台阶这边,有个耍酒疯的疯子在闹事。” “等等,等等……”tina本来和闺蜜在附近聚餐结束准备回家的,哪想到在龙城江附近的广场撞见了熟人。 一开始她以为眼花了,那个平日里一丝不苟,持重端正的余助理是眼前这个颠三倒四的醉汉? 揉了眼珠子许久,她才确认,不相信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 余助理这幅模样要是被逮进派出所或者被有心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等他清醒了还有脸看吗? 怎么着也是公司里对她挺照顾的前辈,既然看到了不搭把手实在说不过去,她忙不迭跑过去拦住准备喊人来帮忙的保安,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大哥,都是误会,这是我朋友,今天可能遇到了点糟心事,心情不大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些垃圾我来收拾,保证弄的干干净净。” 女人说话和气,认错态度又良好,保安松了松脸色,哼了一声便走了。 tina不敢迟疑,将地上散落的东一个西一个的酒罐子全都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余臻已经瘫坐在盆景旁,如若无人地睡着了。 第391章 老牛吃嫩草 她认命地哀叹一声,这余助理是摆明给她找事,这么大个人她该怎么处理啊。 她走过去,蹲下身小声喊道,“余助理,你家在哪儿呢?” “……” “咳,那你家里人电话有吗?我帮你打个让人来接你?” “……” 她满头黑线,算了,直接扛到公司的宿舍楼里去了。 作为总裁办的工作人员,员工住宿楼都在一栋楼,只是平时有些员工喜欢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住员工宿舍楼,龙煜集团的待遇很好,员工宿舍不比外头的星级酒店差。 吃力地托起余臻的胳膊挂在肩头上,tina感觉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了,也难为她一个才一米六几的女人要抗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她现在也不图这个上司能对她多感恩戴德,只保佑这一路别再给她折腾了。 好不容易拦到了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好心的,见她抗的吃力,忙下车帮忙。 “小姐,这是你男人吧,喝成这样也是糟心,我老婆就从来不让我喝酒,喝成这样准不给我进门。” tina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师傅,你可别胡说,他是我上司,我可要不起这样的男人。” 司机讪笑一声,启动车子离开。 余臻靠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歪着脑袋滑下来,tina无语,又被酒气熏的难受,直接拽着他的脑袋抵在另一边的车窗上。 “蜜……蜜蜜……” 秘密?什么秘密? tina后脊一挺,难不成余助理知道了什么惊人的秘密,压力太大,才会破天荒出去买醉? 身为总裁特助十几年,什么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零纰漏,尽善尽美到这份上,她是打心里佩服余助理的,但是身处他这个地位,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压力吧,总裁不能言说的事都需要他处理妥当,且不能有任何把柄,也真是难为余助理,只能用这种买醉的方式发泄压力。 想到这,tina倒是同情起了余臻。 龙煜集团很快到了,tina让出租车司机直接开到了员工宿舍楼下,她和司机合力一起扛着余臻出来。 余臻很少住公司宿舍楼,再忙都是回家多,听说还是个大孝子,看身旁男人迷迷糊糊醉的一塌糊涂的样儿问他拿钥匙肯定是不现实了,索性宿舍楼下的门卫处都放着每间宿舍的备用钥匙,门卫认识tina也认识余臻,tina交代了大概,门卫态度极好,立刻找了钥匙给她。 进了电梯,好不容易将余臻拖进了房间,tina坐在地上,累的浑身抽抽。醉醺醺地男人瘫在床上,拢着深隽的眉宇,看起来睡的很不安稳。 tina有些无奈,匀了几口气就爬起来,帮他脱了鞋挪到床上,正打算帮人去烧点开水过来,前脚才刚迈出,床上的男人突然一声干呕,她头皮一麻,拿垃圾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他冲着地板呕的惊天动地。 吐就吐吧,吐完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仰躺了回去,呼呼大睡起来,全程眼珠子都没睁开过。 恶臭冲天,余臻居然还能睡得四平八稳。 tina靠着墙壁,一脸生无可恋地哀叹,“今晚上是甭想睡了。” 她认命地回到洗手间找出拖把和水桶,开始善后。 拖完地,她又去烧了水,出门买了醒酒茶,泡好了放在床头柜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她也累的快直不起腰杆了,走到沙发上,她瘫坐着,本来想只是小小休息一下,哪想到没多久就眯了过去。 …… 晨曦吐露,田蜜蜜拎着满满两大提的早饭往员工宿舍楼而去,最近几天设计组员和阿初都忙到天翻地覆,专业上她帮不了多少,只能在生活起居上多照顾,一大早,她就让大卫开车去御阑轩,御阑轩的餐点是出了名的好吃,也是出了名的难买,她赶早定做了最早一批的早餐,各色餐点都做了点,犒赏辛苦了好多天的组员。 踩着晨光踏进绿化极好的员工宿舍,沿路零星已经有一些起来正在晨练的员工,正踏上台阶的时候,她听到旁边两个正准备交班的门卫低声聊着什么。 “唉,昨晚上余助理好像喝多了,是总裁秘书办的tina送回来的。” “可别乱说,余助理那样的人也会喝多?不太可能吧!” “你可别不信,我亲眼看见的呢,tina问我拿钥匙的时候,我就瞧着两人搭着肩,很亲密呢,他们两个可都嫌少住宿舍楼的,我在这守夜了一晚上都没瞧着两人出来过,敢不准他们私底下就是一对勒。” “奥哟哟,这也算是好事啊,tina年轻漂亮,余助理又成熟稳定,两人配一块也登对。” “就是,我也觉得配,尤其两人还在一层楼办公,平时肯定没少互动哦,也难怪小两口感情那么好。” 两人还没笑闹完,冷不丁插进一道声音,怒气冲冲的,“登对?登对什么,余臻那种男人怎么会和tina配,他就是老牛吃嫩草,他们两个没有一毛线的地方合适,tina要是看上他也是瞎了眼。” “唉,小姐,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看人小姑娘比你年轻你心里不服气啊?不对啊……”其中一个门卫狐疑地凝起眉头,“我可没见过你,你是龙煜集团的员工吗?怎么进来的?” 田蜜蜜气不过,刚要甩出口袋里的工作证,前后摸了摸裤袋才发现早上出来急,忘带了,她吞了吞口水,“我就是龙煜集团的员工,我是设计总监vicky的特助,你们连vicky都没见过,当然没见过我。” 两个门卫面面相觑,vikcy的大名如雷贯耳,但他们确实没见过本人,因为她根本不住宿舍楼,但这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进来的理由。 “少废话,没有工作证就请你离开。” “不是,我真的是龙煜的员工,我给我们组员送早饭来的。” “我看你啊,八成是肖想余助理来图谋不轨的吧?快走快走,别等我们喊人来赶你出去,你也难看。” 第392章 孤男寡女 “我肖想余臻?”田蜜蜜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直接被气笑了,“是猪才会肖像这个花心大萝卜吧。” “小姐,你可别急着打脸啊,你不肖想余助理,你听到他的事咋反应那么大?” “我……” 田蜜蜜真的快被气死了,正在焦头烂额争执不下的时候,宿舍楼门被推开,走出一个刚好设计部的组员,“咦,蜜蜜姐,你怎么来了?” 田蜜蜜歇了口气,总算解脱。 她被带上楼,给组员们分了早餐,“大家辛苦了,多吃点,不够这里还有很多,明天就是交稿日了,今天大家还要加把劲咬牙坚持一下。” 个个组员笑着直点头,还有个打趣道,“蜜蜜姐真是贴心,还特意给我们带御阑轩的早饭,听说不仅贵而且很难买啊,谁要是娶到蜜蜜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吗?”要换做以前,听到这么讨人欢喜的话,田蜜蜜一定会笑的比花还开心,但一想到那两门卫说的话,她的心情怎么也阳光不起来,酸意止不住地往上冒,“福气?可偏偏有人觉得是怨气是灾难!” 哈? 察觉气氛不对,众人面面相觑,也都识趣不说话了。 田蜜蜜从袋子里挑了一些灌汤包和一碗海鲜粥出来装进保温盒,“大家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 …… 窗帘没拉上,所以阳光逼进来的第一瞬,警惕感一向敏锐的余臻当即睁开了眼,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排山倒海的剧痛席卷而来,他按着脑门吃力地坐起身,一眼便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睡的正香的女人。 tina?什么鬼,她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里? 敲了敲额头,隐约的记忆断断续续灌进脑海,他好像去了龙城江附近的广场,又买了酒,又喝了酒,好像……还和人争执了起来,最后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个女人扛着他上了出租车。 这个女人是tina? 他眉心突突直跳,倒不是说两人有点什么,tina还是当初他亲自招进来的,为人品行都是极好的,只是昨天他不堪回首的糗态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以后在一层楼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倒是无所谓,她岂不是尴尬地要死? 还想着呢,那边沙发上的tina伸着懒腰睁开了眼,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余臻似醒非醒,猩红无比的眼珠子。 最后一点睡意当下被吓到彻底清醒,她赶紧正襟危坐,挤出强笑缓解气氛,“余……余助理,您醒了,我给您买了醒酒茶,你昨天喝多了,早上肯定会头疼。” 余臻侧头看了眼床头柜,确实头疼的厉害也就不矫情,二话不说拿起那杯早已经凉透的醒酒茶一口气见了底。 “那个……余助理,我去给你买点早饭吧,你先洗漱一下。” 余臻揉着眉心,视线掠过堆在角落里的拖把和水桶,以及房间内隐隐约约还没散尽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味,他阖了阖眼珠子,淡声问道,“我昨晚上吐了?” tina慢了一拍还没来得及逃出来,只能干笑着转过身,迟疑着点了点头,为了不让领导尴尬,她立刻表达出云淡风轻任劳任怨的态度,“余助理不要担心,你昨晚就吐了一点点而已,没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好了,一点也不麻烦。” 余臻也不是傻子,瞧她这幅极力掩饰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昨晚上闹腾的有多费劲,人脸皮子薄,他也不好戳破,“恩,那你去买吧,我去洗个澡。” 身上黏黏糊糊,躺了一晚上全身都是味,他早已难受之极,迫不及待要清理一下。 可一个女人待在他房里,就算是下属,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总觉得怪怪的。 tina收到指令,喜上眉梢,太巴不得了,不过身为一个下属,又是一个专业的秘书,工作还是要做的体面到位的。 她绕回来,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新的衬衣和裤子,连内裤都有。 “余助理,我找了找,你柜子里没衣服,想到你醒来可能会晚怕耽误了工作,昨晚上出去买醒酒茶的功夫顺便就买了一套回来,不是什么贵重牌子,您别嫌弃,这个底裤……我家里也有个弟弟,都是穿这个牌子,不知道你介不介……” “没事。”他接过来,点点头,“谢谢,我一会儿把钱打给你。” 余臻欣赏tina的办事能力,作为专业的秘书,克服自我心理情绪是第一关,她的细致周到以及专业让他很满意。 tina也没拒绝,虽然没几个钱,但余臻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要还,哪怕十块都会还。 见他进了洗手间,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tina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出门买早饭。 天已经亮了,不少员工都起床了,她得赶紧买了早饭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要是被人知道她从余助理的房间出来,公司人多嘴杂,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余助理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只可惜,不是她的菜,山珍海味都是索然无味,她可不想和他扯上绯闻。 匆匆忙忙拿上手拿包,门一拉开,她差点和门口抬手准备敲门的人迎头撞上。 “田……田特助!” 田蜜蜜僵持着原动作,瞠目结舌,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tina不明所以,以为她是吃惊的,慌忙解释道,“田特助,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会在余助理的房间是特殊原因。” 越解释越乱,她索性直接恳求,“总之,拜托你别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好不好?” “你们的事?” 田蜜蜜很慢很慢放下手,她的目光掠过tina的肩头望向房里,没看到余臻,倒是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孤男寡女,相处一晚,大早上起来洗澡! 呵呵,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她还侥幸以为是有什么误会,拿了早餐给他不算,还特意跑到外头去买了醒酒茶回来,犯贱犯到这份上,人家哪里需要醒酒茶,可能还想在温柔乡醉生梦死的更彻底更猛烈一点。 第393章 喜欢了很多年 幽冷的脸色沉寂的像一滩死水,“你们在交往吗?” “啊?” “那就是一夜情喽?” tina一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越说越离谱,刚要解释,身后的浴室门刷的一下打开。 余臻袒露着结实的上半身,下面拦着浴巾,脖子上半挂着毛巾正在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他的角度看不到田蜜蜜,只瞧见tina挡在门口没动。 这都半天了,tina怎么还没走?他狐疑地挑了挑眉,想着先退回去套上衣服,只是还没来得及回去浴室,下一瞬,就听到一道让他浑身狠狠一震的熟悉声音。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蜜蜜…… 他头皮一麻,当即丢下手中的毛巾,往门口冲去。 tina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余臻往后一拉,高大的身影钻出房门追了出去。 好在这栋员工宿舍楼人并不多,都是提供五十五楼以上多数的高层居住,这个点又还算早,走廊上并没什么人。 “等等……” 余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但听到她说出那句祝福语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是不高兴的。 手长脚长的余臻三两下就逮住了人,急不可耐地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tina没关系。” 田蜜蜜转过头,冷眸阴鸷,“提了裤子就想不负责任?余臻,你渣的够可以啊。” 余臻焦头烂额,无力极了,“我真的和tina没关系啊,昨晚上是因为我喝多了,他凑巧碰到就送我回来了。” “真是巧。”她呵呵一笑,讽刺浓浓,“巧到不知道把你送回家,巧到不知道打个电话给你家里人来接你,巧到她一个女人扛着你这个大男人回来这员工宿舍,巧到两人又同住一屋,再巧到睡到一张床,最后巧到正好被我看到你们完事了,你在洗澡!余臻,是个男人,就像个男人样。” 余臻哑口无言,是啊,这么多巧合确实都是巧合,但是被田蜜蜜一抢白,他满肚子的解释都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不说话了,半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微垂着的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气氛僵持到冷凝,田蜜蜜窒了窒,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心梗到极致。 他不解释了,他默认了,就像十多年前,她准备出国前,最后问的一次,‘那个女人真的是你的女朋友,你真的爱她?’ 他也是用这样的沉默,默认了一切,生生扼杀掉了她摇摇欲坠的那最后一丝希望。 她用最蠢的方法逃避了痛苦,她那么那么喜欢他,换来的却是他搂着一个丑不拉几的女人,猝不及防地告诉她,这是他女朋友。 她很疼,被他这无形的一巴掌,差点把心脏打碎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死不悔改,对着她万年的木讷不近人情,寡情薄性,哪怕连一个正儿八经给她一点暗示的眼神都没有,她用晴朗激他,用莫须有的老公激他,都激不起他一丝人样的表情。 阿初说,他单身这么多年,也许心里藏着一个人,难道这样的冷情冷性就是他藏人的方式? 她感受不到希望,只有无限循环的绝望和痛苦。 她真的快要麻木了,这种想起他就会隐隐作痛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嘴角,苦涩地弯了弯,她沉沉叹了口气,满是苍凉和无力,“算了,就这样吧,当我眼瞎,从学生时代到现在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像个傻逼一样,我生什么气,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吧,以后,除了公事,我们还是避开不要见到了。” 她说,她喜欢他? 是幻觉吧? 当初她不是义无反顾跟着那个男人离开,她怎么可能喜欢他?还是从学生时代开始的? 可是为什么,心尖口几乎不受控制的狂跳是那么清晰震撼? 挂在她手臂的大掌下意识紧了紧,田蜜蜜有些吃痛,低头看了一眼,眼底的痛意再度翻涌起来。 说出来了又怎么样,果然,看他这幅毫无反应的模样就知道是自作多情啊,抓那么紧是在惩罚她不自量力吗?还是威胁她不准说出今天他们在一起的事。 她甩了甩手,没甩开,另一只手里还拎着早餐和醒酒茶,她有些气恼,“松开啊,你放心,我不是八卦的人,你们的好事我会烂在肚子里,谁也不会知道。” 见他还是不言不语,只是抓着她的胳膊,死不撒手,田蜜蜜紧簇着眉头,将手里的东西全丢在了地上,就去扯他的手指头。 越扯越紧,她眼眶发红,鼻尖的酸意也越来越重,这算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依依不舍呢,可他会吗,他不会,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机器人。 “余臻,你就这么在乎tina,怕我说出去毁了她的前途吗?你放心,我田蜜蜜说到做到,不会说就是不会说,你撒手,等下被你的tina看到,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他哑着声,低低挤出近乎乞求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什么?”田蜜蜜也不动作了,脑子没转过来他什么意思。 俊脸抬起,邃亮沉厉的黑眸和她微仰着脑袋的视角毫厘不差地对上,这一刻,田蜜蜜有点恍惚,也有种错觉,这个木讷完全没有情绪的男人,眼中似乎藏着什么,而这些情绪,正在土崩瓦解,正在她的凝视下,一点点被清晰,剥下防御暴露真相。 “你……”他滑动着喉结,想挨近又怕自己听岔了引起她的反感,局促却紧张的模样像极了刚出社会躁动不安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平时人前的半分威严和肃冷,“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田蜜蜜怔忪,心冷如灰,“我说我不会说出你和tina的事,你放一百个心,够了吧!”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她一个女孩子,在他这个冷漠寡情的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剥开了自己的真心,他居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视而不见,拒绝就算了,非要在她的伤口一遍遍撒上盐花,看她痛不欲生才满意吗? 第394章 真巧 我也爱你 “不,不是这句……” 她忍无可忍翻起白眼,“我不是八卦的人,你放心好了,绝对帮你们保守秘密。” “也不是……” 手上的力道紧到她吃痛不已,偏偏这男人掐的手劲完全不知轻重,对tina他应该不会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吧,活该她,既然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痛死活该。 看着这张烙在骨子上的面容,深刻到每道眉宇间的褶皱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十多年啊,一辈子有几个十多年,她糟蹋够了。 “你给我松手!”她真的生气了,忍了许久他还不懂收敛,就算她皮糙肉厚,也不想再被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虐待。 她冷着脸使劲甩手,嘴里喋喋不休地咒骂着,余臻看着她厌恶的动作,心里慌的烧心,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今天如果让田蜜蜜就这么走了,他们真的再也不会有瓜葛了。 他听错了吗?不,不会的,他急需要一个确认一个证明。 心一急,他突然双手并用,在田蜜蜜愕然的瞪视下,一把将她箍进了怀里。 男人皮肤炙热,又没有穿衣服,这一撞,毫无间隙直接贴上了他结实健壮的胸膛上,那一下,她只听见耳畔擦过什么声响,分不清是耳鸣声还是心跳漏拍的声音。 “我和tina真的没关系。” 又是这一句,她已经亲眼所见,两人同处一室,床铺凌乱,他大早上还当着有女人在场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去洗澡,开放成这样,还说自己是无辜的。 她没有急着推开他,只是就着被箍住的动作,凉薄地笑了,“所以,你这么迫不及待跟我解释是想跟我也发展一下特别关系?” 高大的身躯陡然僵硬。 “听到我对你告白,说喜欢你虚荣心很满足吧?觉得我既然对你有意思,又有十多年的交情,玩玩我这样的何乐不为,我一定心甘情愿上赶着对吗?” 她笑的低低的,但每一声都像极了手术刀刃,锋利地裁开他的胸膛,狠狠嵌入他的心脏。 是痛也是喜,他像个二傻子,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就算田蜜蜜一字一句形同利刃,可他满脑子仍只剩下不能让她走。 这一次,他很断定,没有再听错了,也不是幻觉,她说了,她喜欢他,她真的喜欢他。 谁能明白,他遥想了十多年的念念不忘,每个夜深人静的孤寂灯火下,他为她黯然神伤,想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独享着她的欢声笑语,他嫉妒到发狂,也痛到五脏翻搅。 人生最苦涩莫过于暗恋,他以为的年少轻狂却在时光的沉淀下,日复一日的发酵,膨胀成再也抽离不开的身体一部分,就是这么远远看上她一眼,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近乎贪婪的狂喜。 所有的日思夜想,如梦似幻般一朝成真,他反倒不知所措了。 田蜜蜜感觉不到男人的反应,又被抱的死紧,身后的走廊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她的视角隐约看到了tina纤细的身影往这边而来,她当下急眼了,又推又打,“放开,给我放开,你女人过来了。” 余臻置若罔闻,一双铁臂如固城堡垒将她牢牢护在里头,他如释重负,像是笑又像在哭,突然埋首,沉沉地将脑袋依进了她的脖子。 田蜜蜜抵在他胸口的手就这么缴械似地凝滞了下来,心跳像失了控,一下接着一下,不争气地因为他的动作,他的气息,躁动不安着。 “我爱你。” 田蜜蜜瞠目结舌,漆黑的瞳孔映出tina已经走近的身影,耳畔像被惊雷炸开,嗡嗡轰鸣的声音连续不断,就连呼吸都紧窒到几乎崩裂。 “你……你说什么……” “田蜜蜜。”他一字一顿,“我、爱、你!” “那个,打扰一下……”tina实在不想开口的,可两人就挡在走廊正中间,她走过去必定要经过两人身边,要是两人啥事都没有还说的过去,现在这气氛直接当着人面过去,怎么看都不合适吧,但是待着不是更尴尬么。 接二连三撞大运,碰上一丝不苟,冷面端重的余助理醉酒就算了,一大早还给她这么一个惊天大爆炸。 这是表白现场吧,余助理原来一直喜欢着田特助,妈呀,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居然还以为她是惊讶才会八卦的。 时间不早了,她也耗不起了,左思右想,她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打断。 “那个田特助,我可以作证,我和余助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他昨晚上在广场上喝醉了,又叫不醒,差点被广场保安抓到派出所去,我是刚好路过碰上的,余助理是我的上司,又是公司的顶梁柱,于公于私我怎么着也不能视而不见对吧,所以想来想去只好把人先带回公司宿舍来了。” 田蜜蜜还沉浸在余臻那句震撼人心的话中没缓过神来,听到tina这么一证明,心口堵塞到极致的气不由自主就消了下去。 心里不膈应了,不代表嘴上也能饶人,“那你们独处一室怎么解释,他一大早起来也不避讳地洗澡?” 余光里,余臻抽的眼皮子都快塌了。 “咳。”tina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余助理昨晚上吐了,是我给清理的,我见他难受就出去买了醒酒茶,怕他夜里醒来又吐也没个人照应,只好留下照顾他。” 说到最后,tina都举起双手保证,“田特助,我真的纯粹是为了公司形象和同事情分考虑,我对余助理可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哦?不敢?有条件就敢对吧!” tina傻眼了,被牙尖嘴利的田蜜蜜怼的快哭了,余臻揉着眉心骨,挥了挥手让她先走,tina如受大赦,笑着忙不迭离开。 “喂,谁让你走了,给我说清楚啊。” 已经跑到一半的tina突然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难得调侃地对着余臻打趣道,“余助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昨晚上喊了一路的蜜蜜就是田特助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顶着什么大秘密,压力太大才去买的醉,现在看来,是情伤哦……” 见好就收的助攻王tina给田蜜蜜递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眼神,转头溜之大吉。 丢人丢到太平洋的余臻百年难得一见地红了老脸,他凑近两步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田蜜蜜拎起地上的早饭和醒酒茶,先一步掉头就往他的房间跑去,这低头埋首的模样掠风擦肩而过,带过惊鸿一瞥的赧色绯红。 他张了张嘴,看着她张皇失措地背影,喉咙间的一口叹息全都化成了傻笑。 第395章 风波再起 余臻在洗手间换上衣服出来,房间的圆桌旁,女人纤窕的身影正摆弄着早饭。 听到动静,田蜜蜜回过头,一脸习以为常地嗔道,“磨磨蹭蹭什么呢,快过来吃早饭,都凉了。” “哦,好!”干应了一声,他搓了搓脸,有种幻觉刚刚在走廊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要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冷静,亏他一个大男人在洗手间里心里构建了这么久。 田蜜蜜把筷子递给他,“吃了早饭把醒酒茶喝了,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以后不准这样了。” 以后…… 夹着灌汤包的手顿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她动作娴熟地冲泡起来醒酒茶,还用心地吹了吹。 清丽的侧脸,不是幻觉,自然的就像他们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只是无数个晨起娴熟又不失温暖的互动。 “蜜蜜!”他低低喊出声,“手给我……” 田蜜蜜放下杯子,喉头一滚,“干嘛呢?” 话说的唠唠叨叨,手还是不由自主伸了出去。 余臻一把握住,生怕她后悔似的,紧紧攥在手心里,他垂下眸子,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小心翼翼,“我怕你刚刚说的话都我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只有这么握着,我才能安心。” 田蜜蜜红了耳根,两个加起来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腻歪的比小年轻还过分,她刚想抽回手,就看到余臻另一手抬起,一脸满足地吃起已经凉透的早饭,而揣着她手的大手,纹丝不动,宝贝似地紧紧箍着。 手心,有些发热,看着他餍足的神情,喉头滚动,僵持的手再也不敢动了。 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她掬着下巴,在阳光明媚的窗口,看着被碎金似的光色渡边的男人,唇角,不由自主地弯出甜暖的笑意。 谁说人生不能只如初见。 彼时校门口一眼万年的高冷学长,此时,守得云开见明月的,一如十多年前。 多庆幸,我喜欢你,你也刚好喜欢我。 一顿早饭,一个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满脸餍足中结束。 余臻放下筷子,拿起醒酒茶,将田蜜蜜的话贯彻地滴水不漏,抽过纸巾,仔细抹了抹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松开一分紧握在手心里的手。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啊初那里看看了。” “不着急,再待五分钟吧。” 田蜜蜜咬着唇跟,难得小女人娇态地点了点头。 “蜜蜜。” “嗯?” “你丈夫和儿……” ‘嘟嘟嘟……’一串电话铃声突兀插入,很不合时宜地截断了余臻的话,他耸耸肩,“你先接吧。” 田蜜蜜抽了手,见是周若初的,立刻接了起来,“怎么了啊初?” “……” 寥寥几秒钟的电话,余臻听不见那头的周若初说了什么,但田蜜蜜的神色却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她挂了电话,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往外走。 “怎么回事?”余臻一脸紧色地拉住她。 “啊初的设计稿被人偷了,我现在得马上去看看。” 察觉事态严重,余臻捞过外套,不由分说地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好。” …… 设计部门,所有人都在疯狂搜索寻找,个个焦头烂额。 一地的设计稿铺成,却独独少了他们日以继夜赶工出来最重要的全景设计稿。 “vicky姐,现在怎么办,不仅图稿没了,连电脑里的存档都被删的干干净净,分明是有人恶意针对我们。” “这怎么可能啊,我们已经千防万防,这么多天,连大门都没有对外开过,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稿子怎么会凭空就没了?” 有人瘫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这下我们真的完了,明天就是交稿日了,就算我们全体凭记忆重新出稿,一天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周若初撑着桌面,脸色惨白如雪,她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只差最后一点点工程就能彻底完成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是能如期交稿的,现在出现这样灭顶般的突发状况,对辛苦了这么多天的组员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现在的她身心俱疲,又被连翻重击,身体已经在超负荷边缘摇摇欲坠。 她揉着眉心骨,回想起昨晚上的场景,琛哥哥送完夜宵回去之后,她继续奋战,一直到天际将明,她实在抵不住倦意,在办公桌上眯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期间…… 清亮的双眼,蓦地大睁。 半睡半醒间,她隐约听见推门声,还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是总裁秘书办的人,给她送了一份急要文件说是要她签字,她粗粗签完字那人便出去了。 之后她便没了睡意,去了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难道是在她洗漱的空单,那人折回…… 呼吸,沉沉凝了半拍。 总裁秘书办的人,虽然都是层层筛选,严格挑选出来的,但不代表就没有人不会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剑走偏锋。 “大家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明天,无论如何我都会让稿子原封不动出现在会议室上。” 众人面面相觑,听到周若初这么说,也全都来了信心,“vicky姐,我们都相信你,但是如果有困难,希望你不要一人承担,我们全组人都坚决和你共进退。” “没错,我们设计部坚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得对!” “……” “谢谢大家,你们这么努力辅助我,我绝对不会让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 田蜜蜜张皇失措冲进门的时候,办公室内只剩下周若初一个人,她急哄哄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若初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如你听到的,我们费了一周的努力白搭了。” 田蜜蜜急的火烧心,这个笨女人居然还笑得出来,摆明了是想自己一力承担责任。 “这个公司巴不得你不痛快的除了宫承哲就是唐之清,好好的稿子不见了,和他们一定脱不开关系,我去问他们!” 周若初绕出办公桌,拉住人,“你别闹了,就算真是他们做的,你现在气急败坏跑上门,他们是会把证据摆出来给你看还是会把稿子还给你?不过换一顿冷嘲热讽和警告罢了。” “那怎么办?等死吗?” 周若初抿了抿唇,落座在一旁的沙发,单手撑着额角,疲惫地开口,“死不了,让我好好想想。” 第396章 肮脏交易 总裁办公室。 说了余臻才后悔,嘴快的下场是让办公室陷入被冰封似的阴森感包围。 设计部把消息压的牢牢的,压根就没人知道稿子被偷的事情,他看着蜜蜜心急,一时也乱了脑,没点想清楚就和boss交代干净了。 “boss,周设计师可能还有别的办法所以才瞒着,所以我们是不是先不要……” 宫煜则一声不吭,就连后脑勺都透着凉意,余臻闭嘴了。 想想也知道,周若初的事不要紧,但傅七夕的鸡毛蒜皮都能顶破天了,他现在什么都交代了,护爱狂魔的boss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安排一下,把明天的会议延后,就说是我的意思。” 她瞒着,就是不想让他插手,他能做的就是无声无息把她的后路铺上,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一个人踩在刀尖上。 “可是周设计师立下的时限就是明天,董事会只怕不会罢休。” 尤其是宫承哲,说近了他挖那么大一个坑先斩后奏是为了拉周若初下马,往远了讲,更想一箭双雕,巴不得boss第一个为周若初出头。 boss的把柄一旦落实,他必定有一千一万种办法小题大做,把有的没有的脏水全都往boss身上泼,既损如今地位,更损和唐风集团的关系,毕竟boss现在身后可还挂着一个唐风集团准女婿的头衔。 “让你去就去。” “我知道了。” boss是铁了心要袒护周若初到底了,虽然不可取,但感同身受现在刚收获所爱的他来说,简直不要太man了。 宫煜则双手交扣,撑着额际,一双深邃幽暗的厉眸在不可见的角度影射出冷厉噬人的寒光。 敢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都一天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周大设计师居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无动于衷,田蜜蜜已经在办公室来回踱了大半个小时了,她姑奶奶不仅放了所有人下班,还能闲凉自得地翻着设计资料。 真真是皇帝不急急事太监。 “啊初,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没有主意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若初眼都未抬,铅笔在设计稿上仔细打上标记,温凉开口,“没主意。” “你不是逗我的吧?”田蜜蜜扶额哀叹,“都火烧屁股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要不然呢?撒泼打滚大哭一顿?谁会可怜你,看笑话的应该会有一箩筐。”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也太心大了,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明天可就是交稿日了,不留着组员一起想想办法,你还把她们都放回去了,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若初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她,“说这么多口渴了吧,喝点润润喉。” 田蜜蜜没好气地一把拽了过来,咕噜咕噜见了底。 周若初看了她一眼,清冷的视线顺着她的肩头瞥向她身后的挂钟,已经下班十分钟了,时间差不多了。 “你先去个洗手间整理一下,回去路上我再跟你说。” 田蜜蜜没搞懂她的脑回路,摆手不悦道,“不去不去,你现在就跟我说。” 周若初笑了,指了指她衣服前襟上的一块小污渍,“你确定等下要这样出去?” 田蜜蜜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忍不住蹙眉,肯定是之前太过担心,没心思吃饭只匆匆扒了两口,被油渍溅上了。 “行了行了,我去去就来,你等等我。” “好。”见她离开,周若初提醒了一句,“哦对了,五十八层的洗手间有点问题,你去五十七层整理吧。” 田蜜蜜不疑有他地点点头,“知道啦。” 见人离开,周若初转着身后的椅子,轻缓地坐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设计稿,修长如葱段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 上个厕所还要跑楼下,有够麻烦的。 田蜜蜜一路嘀咕着下来,这个点,很多部门员工都已经离开了,走廊上零零碎碎路过一些人,有认识她的还会跟她打招呼。 她熟门熟路来到洗手间外,却看到门口放着‘正在维修’的牌子。 不是,啊初不是说五十八楼的洗手间有问题吗?这五十七楼怎么也维修上了? 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连上个洗手间都要挨走两层楼。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到敞开的洗手间大门侧角,走出一道穿着保洁员服装的熟悉身影。 唐之清! 怎么地,她还兼职维修厕所?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调转脚步还没迈开,一道细碎的声响从里头断断续续传出。 身影很小,因为隔着点距离,她并没有听清,但她能确定的是,那个人正在和唐之清对话,身影被半掩的厕所门挡住了。 在维修的厕所鬼鬼祟祟,非奸即盗。 田蜜蜜对唐之清的印象一向不好,她挪开黄色的维修提示牌,小心翼翼挨近过去。 透过门缝,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唐之清对面的女人,她见过几面有点印象,是tian手底下的人,也是总裁秘书办的员工。 瘦弱的个子,一脸苦哈,攥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恳求着,“唐小姐,您让我帮您的事我都做了,我女儿的户口是不是……” “急什么,等明天会议结束,周若初身败名裂了,我自然会把你女儿的户口落实。” 女人一脸苦涩和内疚,“唐小姐,周设计师是个好人,还请你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好吗?” 她太明白,一个女人走到像周若初如今的地步有多不容易,何况她还这么年轻,必定经历了比正常人痛快百倍的锤炼。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做这种泯灭良心的事。 “呵,你现在是怎样?犯了事后悔了?想回去告状吗?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把我让你偷设计稿的事捅出去,我是唐家小姐,自然会有人帮我擦干净屁股,但你行吗?你的下场不仅是被赶出龙煜集团,还要连带着你女儿这个黑户和你流落街头,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女人吓的面如土色,慌乱地拼命摇头,“不是的唐小姐,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您也知道,我是个单亲妈妈,独自来龙城工作不容易,我女儿的事还请你务必信守承诺。” 叶盼儿笑着拍了拍她惨白的脸,“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当然会给你应得的报酬。” 第397章 黑白颠倒 女人颓丧地垂下头,在愧疚和现实之间,最终还是向后者妥协了。 “我……我知道了。” “是啊,知道的挺清楚啊。” 一声轰然震响,田蜜蜜一脚将半掩着的厕所门踹开了,一双清亮的瞳眸窜动着猩红的火苗,“唐之清,知道你下作,不知道你下作成这么令人作呕的地步,威胁人偷设计稿的事都做的出来,好得很,今天,我就看看你堂堂唐家大小姐怎么让人擦屁.股。” 长手一探,她一把拽过吓的魂不守舍的女人直接往外拖,直到出了厕所,大惊失色的女人才猛然反应过来,吓得眼泪直掉,“田特助,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为了我女儿啊……” 田蜜蜜脚步不停,音色冷冽到极致,“谁家还没有孩子,黑户就只有你一家吗?你以为你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换来的户口,就是对你女儿好吗?她只会成为你泯灭良知的证据,成为你踩着别人痛苦为你女儿换来的虚荣,你女儿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她不会开心,更不会以你为荣,只会永远抬不起头!” “我……我我……”女人哭的涕泪纵横,心中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事情被捅出去,作为始作俑者的她必定第一个被当成炮灰推出去,一旦被开除,秘书圈就那大,口口相传,这个行业再也不会容得下她。 她一无所有没关系,但她女儿不能跟着她一起被人瞧不起。 田特助说得对,她为什么要听信唐之清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违背良心的人本身就会有报应,只是她的报应来的太快了,她真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身后紧追出来的叶盼儿眼睁睁看着雷厉风行的田蜜蜜拽着女人直接进了电梯,一层层往上跳的数字没有在五十八楼停下。 她背脊发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田蜜蜜是打算带人直接去找宫煜则! 不行,她不能让田蜜蜜抢先一步。 扯下手套,她二话不说冲进另一部上来的电梯。 …… 六十三楼,电梯门才开,女人嘤嘤啼哭的声音吵得秘书办全都探头出来。 tina簇眉,走出来一看见是田蜜蜜,本欲堆起的笑意在看到她手里拽着的下属时,当场僵硬。 “钱芸?你这是怎么了?” 田蜜蜜被挡了路,眼都没抬不悦斥道,“闪开。” 见她这幅架势,tina再镇定,内心也被吓的狠狠一抖,以前不知道田特助的身份就算了,今早上她可是亲眼见证了她和余助理的山盟海誓,这层不可言说的关系让她更加小心翼翼应对。 但毕竟下属被人拽拉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这个做上司的不搞搞清楚,就让人把她带走,怎么看都不合适。 “田特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钱芸是我秘书办的人,您有事不妨跟我说吧,你看,这里也不是寻常地方,万一惊动了总裁我们都不好交代。” 这话可把田蜜蜜逗笑了,“惊动?呵,我就是奔着惊动他的目的来的!” tina一头黑线,不敢动手去拽,只能整个身子横挡在田蜜蜜跟前,“田秘书,您行行好,总裁日理万机,真的不能随便打扰,您看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我一会去跟总裁报告。” 田蜜蜜拖着身后的钱芸甩到tina跟前,抄手呵笑,“tina,你今早上帮我解释了误会我感激你,但一码归一码,你作为秘书办的总监,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你也难逃其咎。” tina冷冷蹙眉,已经听出了肇事者就是她的下属,田蜜蜜正义感强,做事直率不造作,虽然直来直去,但她也不是无中生有随便冤枉好人的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必定是真的逮住了什么把柄。 她拉过钱芸,脸色有些沉,“你说清楚,到底什么事?” 钱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已经站在六十三楼了,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前途已经没有希望了,“tina姐,对不起,是我辜负你的栽培,您别问了,求你开除我吧。” “她当然要被开除。”电梯门拉开,叶盼儿心急火燎地冲出来,诡策的视线往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掠了一眼,她刻意加大音量喊道,“不光是钱芸,连田蜜蜜都要被开除。” 田蜜蜜懵逼了一脸,随即怒喝,“唐之清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叶盼儿冷笑,“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知道设计部完成不了明天的稿子,就联合设计了设计稿被偷的事,还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要不是我在厕所门口亲耳听到你们合谋算计我,还许诺钱芸只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就答应帮她的女儿上户口,现在我都莫名其妙背了黑锅了。” 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能以假乱真。 田蜜蜜眯起眼珠子,阴森地瞪着她,“唐之清你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瞧瞧,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田蜜蜜,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周若初没本事就不要立军令状,乖乖认栽卸任赔偿我还敬她是个有尊严的设计师,如今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真是笑话!” “你!”田蜜蜜的世界里见过不少恶心的人,但像唐之清这种的,真的是闻所未闻,前无古人,龌龊到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激的她差点就扬手一巴掌挥过去了。 事实上,她的手真的已经抬起来了,但是被tina死死拉住了,“田特助不可以,你这巴掌下去,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吵什么?”总裁办公室门打开,早就听见动静的宫煜则本来不想理会,以为tina会处理好,哪想到声音越来越大丝毫不见收敛,他本就烦躁,现在的脸色更加难看。 叶盼儿见人出来,双眼大亮,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飞速跑了过去,只是还没碰上宫煜则一点衣角,就被身后紧跟着出来的余臻抬手挡住了,“唐小姐,这里是公司,请自重。” 第398章 倒戈相向 都到这份上了,叶盼儿当然也不急这一刻了。 先发制人才能让人先入为主她才是受害者,何况一周就能出全景设计稿,整个公司上下都没几个人能相信周若初能做的到。 “阿则,你来的正好。”叶盼儿轻轻哽咽着,将一泡似落非落的眼泪把楚楚可怜演绎到极致,不了解的人见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的会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可宫煜则太了解她了。 抬起的黑眸冰冷依旧,淡漠地扫过她,落在不远处的田蜜蜜身上,“怎么回事?” 田蜜蜜话都没开口,就被叶盼儿率先抢了话,“阿则,你要给我做主,田蜜蜜和秘书办的钱芸伙同设计我,我刚刚在五十七楼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中在厕所门口听到她们的对话。” 宫煜则眸色深深,出口的话带了几分晦涩不明的凉笑,“哦?听到什么了?” 叶盼儿心中大喜,立刻将在电梯里顺了多遍的话流利无比的说出来,“田蜜蜜说,周若初因为完成不了设计稿,又怕明天的会议上交不出来要承担责任,就让田蜜蜜联合秘书办的钱芸,设计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就说是我怂恿的钱芸把设计稿偷了,田蜜蜜还答应钱芸,如果钱芸明天在会议上指证我,帮助周若初成功脱责,她就答应帮她女儿在龙城市落户,我没想到,周若初对我的成见这么深,居然会想出这种阴招陷害我,啊则,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严惩这些心怀叵测的……” “你放屁!”田蜜蜜不等她说完已经忍无可忍地怒吼起来,气的脑门子就差冒烟了,“唐之清,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天赋了,国家欠你一座小金人是不,让你这么卖力演,你他妈还是个人吗,做了这么恶心龌龊的事还能倒打一耙的这么溜。” 叶盼儿委屈至极地咬着唇,“田蜜蜜,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堂堂唐家大小姐都已经沦落到保洁员的地步了,试问我还有什么能耐让人去你们设计部偷稿子,你是被我戳穿了真相狗急跳墙了吧,现在还想先我一步到阿则这里歪曲事实,我告诉你,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周若初没那金刚钻就不要拦这瓷器活,没本事认了不就好了,背后使阴招才叫人看不起。” 田蜜蜜一口恶血冲脑,气的眼前发黑,她转过身,一把拽过躲在tina身后的钱芸,“你来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去设计部偷的稿子,把真相一五一十都给我讲清楚。” “是啊,是要讲清楚。”叶盼儿抹过眼角,‘和善无比’的对上钱芸胆战心惊的眼神,“钱芸,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你们总裁也在场,说出的话如果有一个字撒谎,你知道下场的,还有你女儿,你要是不能三思后行,她的前途会因为你的失误变得很凄惨。” 叶盼儿的话音一落,钱芸脸上仅存的一丝血色也被抽离殆尽,她心如擂鼓,天人交战着。 唐之清是唐家大小姐,家大势大,就算她现在暂时沦为公司的保洁员,但她的高贵身份却是铁铮铮的事实,今天她要是帮着周设计师说出了实情,她是可能被从轻处罚,但依照总裁杀伐果决的作风,最轻的责罚这份工作也是保不住了,她和女儿照样会落得惨淡的地步,更可能因为得罪了唐之清而遭受连番报复。 如果此刻,她顺从唐小姐,站在她那一边,虽然她也肯定会受到处罚,但唐之清答应过她,只要她帮她保守秘密,她就会帮她女儿在龙城落户。 她是横竖都躲不开被开除的事实了,如果离开了龙煜集团她一个单亲妈妈真的再难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她女儿又是黑户只会让她以后的前途雪上加霜。 周设计师和她不同,她有才华又有能力,就算离开龙煜集团,她绝对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只是错一次,就这么一次,就算她对不起周设计师,以后有机会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她。 一番天人交战,钱芸哆嗦着手,战战兢兢上前两步。 “总……总裁我说……” 余臻瞥了她一眼,凉凉打断,“钱秘书,在你开口之前我需要再提醒你一次,想清楚再说话,欺骗boss的下场你承担不起。” 钱芸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但是为了女儿,她是豁出去了,“我知道的,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事实,真相就如唐小姐所说的,是……是田特助找的我,让我……” ‘啪’一巴掌,将钱芸的脸刮偏了,田蜜蜜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敢抬起头,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你所谓的真相说出来吗?” 钱芸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愣是不敢抬头,一鼓作气脱了口,“总裁我说的都是事实,是田特助找的我,说周设计师完成不了稿子,怕担责任,让我在明天的会议上污蔑唐小姐偷了稿子。”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钱芸的哭声,一下一下抽泣着。 “阿则,你听清楚了,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就是为了陷害我,罪魁祸首就是周若初,周若初是你带进公司的设计师,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叶盼儿打蛇随棍上,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死抓着不放,还真的是意外之喜啊,原来还想等着明天看周若初的难堪,现在不用等到明天了,今天就能收拾干净了这个贱人。 宫煜则默声,余光里的视线冷的惊人,让叶盼儿嚣张的气焰顿时奄了下去。 “宫煜则,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两个女人的话怀疑是阿初策划的这一切吧?” 昨晚以前,周若初的恶行在前,人证在后,这样的话或许他就信了,但知道她是七夕,就算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他也会站在她一边,何况,他的七夕从来不是阴谋诡诈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见他不吭声,田蜜蜜被气笑了,她也算是理解了,啊初当年不要这样的男人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第399章 我出来找你啊 “没关系,大不了我整个设计组全部离开,龙煜集团有你当家,不用我诅咒,早晚会倒闭。” “田特助!”余臻脸色冷然,沉声一呵,看向田蜜蜜的眼神急的火烧心,这个臭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没搞清楚,就先给boss扣帽子。 她兴师动众带人上了六十三楼,明明都抓到人质把柄了,却因为冲动行事没做好准备让叶盼儿捷足先登倒打一耙,把钱芸这个人质又重新抓了回去,人证当前,秘书办多少人在探头探脑,难道让boss在这节骨眼上,指鹿为马强行掰扯她们才是真凶,周若初才是被诬陷的? 会做出这种不理智举动只有一个下场,得理不饶人的叶盼儿当场暴走,闹大事情,全公司都会把周若初推上风口浪尖,不用等到明天会议,今天她就会先被赶下台,臭名远播,甚至连带整个设计组都会背上污点,无法在设计界立足。 “你嚷什么嚷!”田蜜蜜本来就在怒火当口,这个臭男人不帮她就算了,她都已经处于下风还满脑子都只想着他的boss,早上还情意缠绵说爱她,爱个屁,这就是他的爱,看着她被人吊打还吼她,“你和宫煜则是一路货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臻有苦难言,田蜜蜜的性格说好听了是直率不造作,难听了就是冲动无脑,一个是老板一个是爱人,他想两边都保,根本是在为难他。 今天她闹上这一出,没帮上周若初就算了,还把问题变得更棘手,boss没马上开口处理她已经算不错了。 宫煜则侧头,瞥了眼怂兮兮的余臻,心中已有几分了然,“行了,都先散了,这件事我会再调查,周设计师对公司至关重要,不可能因为你们三言两语就下了决定,谁对谁错自会有交代。” 这么明显的拖延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但偏偏宫煜则说的在情在理,找不出理由反驳。 叶盼儿不甘心,深知宫煜则这么一拖延,必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一向包庇周若初,就因为她和傅七夕长的一模一样,虽然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但这件事,她就是烂死在肚子里也不可能告诉他。 “啊则,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但你自己秘书办的人你也不信吗?你这样马虎带过,难不成是想包庇周若初吗?” 宫煜则沉下视线,凉到极致的眸光一瞬凝僵了周若初的表情,他冷声警告,“得寸进尺的下场会让你自己都下不来台。” “呵?我得寸进尺,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你们秘书办的钱芸亲口承认,她受了田蜜蜜的挑唆,而田蜜蜜是受命周若初的,她们设计陷害我,泼我脏水,你想想,要是今天我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明天我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因为一个长得仅仅有几分像傅七夕的女人,就把我置于这么难堪的地步,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叶盼儿根本不怕,有了钱芸的口供,她就像握住了免死金牌,不怕把事情闹大,宫煜则也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 可她不知道的是,仅仅傅七夕三个字已经踩上了他的雷区,紧随在侧的余臻反应过来宫煜则动作的一瞬间,第一时间就要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拍,眼睁睁看戾气横生的男人,如同修罗附体,大庭广众之下,一手扼住了叶盼儿纤细的脖子,“你敢再提一个关于她的字,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宫……宫煜则……你不能……”叶盼儿被措手不及的袭击差点惊碎了瞳仁,她顺不上气,憋得脸颊呈猪肝色,万万没想到,宫煜则真的会因为傅七夕仅仅三个字,要将她生吞活剥。 死亡的鸣钟清晰在耳旁敲响,悚然的瞳孔内倒映出宫煜则骇人的脸色。 叶盼儿知道,露出这种神情的宫煜则是真的会杀了她。 余臻吓得背脊发凉,快步冲上来阻止,“boss,快松手。” 宫煜则无动于衷。 动静太大,秘书办的不少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跑出来看老板的好戏,但躲在暗处偷窥窃窃私语的可不在少数。 余臻急的方寸大乱,忙不迭提醒,“boss,唐之清今天要是在六十三楼出事,众矢之的就是周若初,所有人只会以为你是因为袒护周若初,不会有人记得傅小姐。” 沉厉如鹰隼的黑眸一点点柔软下来,青筋暴起的大掌也渐渐松懈,叶盼儿从死神手里侥幸逃脱,吓的当场跌退数步,她喘着气,后怕掺着对宫煜则的怨念尽数幻化成仇恨的力量,她眼底猩红如血,嘶声咆哮,“宫煜则,你因为周若初,还想把我这个未婚妻杀人灭口?我告诉你,这笔账我不会算了的,今天有我就没有周若初,有周若初就没我。” 她现在是在理的一方,如果不趁着机会,将自己的形象苦情到底来恶化周若初的形象,就势坐实了她勾引上司,设计泼脏水陷害她的阴毒嘴脸,看她还有脸待在公司,不用等到明天,她就会被全公司的口水淹死。 也不枉她差点被宫煜则掐死,这笔账她要连本带利从周若初身上讨回来。 匀足了气,她怒气冲冲按下电梯,电梯却在眼前打开了。 锃光瓦亮的电梯门拉开,拉出了一道纤窕冷傲的身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用等她上门,这贱人倒是自投罗网来送死了,来的正好。 叶盼儿在心里得意冷笑,抬手就要去拽周若初的胳膊,却被她闪手躲了过去,她冷蔑地低看了一眼叶盼儿,随即擦肩而过。 “阿初,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田蜜蜜着急是怕她知道刚刚发生一切心里受不了,她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地赶工,把命都搭上地出设计稿,最后不仅被偷还被倒打一耙,最可恨的是连宫煜则都一言不发地默认。 她委屈阿初的委屈,心疼她的心疼。 周若初笑了笑,“我出来找你啊,瞧你出来挺久了,怎么还没回去。” 第400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是因为……”田蜜蜜转头狠狠瞪了眼连头都不敢抬的钱芸,已经含在舌尖上的话,硬是难受地吞了回去。 现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呢。 “周若初,装什么蒜呢?田蜜蜜为什么在这里,你会不知道?”叶盼儿折回来,冷眼笑看的神色是笃定了今天一定能将她打回泥地里。 周若初别有深意地弯了弯唇角,真是难看啊,一如五年前,从里到外都丑陋不堪。 “哦?”她侧头,看向宫煜则,“我应该知道什么吗?宫总?” 她是知道了在强颜欢笑,还是不知道,等着他如何争锋相对? 果然,五年来,她没有停止一刻对他的恨意吧。 “周若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装模作样谁不会,只可惜,你装不了了,你的阴谋已经被我戳穿,钱芸已经对你要诬陷我偷设计稿的事供认不讳,你现在要担心的是应该是怎么对董事会交代,又怎么求得我的原谅吧?” 周若初闲适地抄起手,嘴角弯了弯,“说的对,我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应对董事会,再想想让你做点什么求得我的原谅。” 意味不明的话让叶盼儿狠狠窒了窒,她什么意思,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能这么嘚瑟,明明她才是手握胜券的人,为什么周若初稍稍两句,就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不会的,她和钱芸的事除了田蜜蜜没人知道,而田蜜蜜这个冲动无脑的女人稍稍应对一下就被她压的死死的,周若初现在不过是在故作镇定。 想至此,她冷笑出声,“周若初,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钱芸,你跟周大设计师好好提醒一下,她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为了女儿钱芸早就豁出去了,说一次是错,说两次也是错,如果能让唐之清满意落实了她女儿的户口,这个恶人就让她做到底吧。 昂着脖子,她正要开口,周若初却不疾不徐地抬指,断下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钱芸,今天午休时间,在洗手间门口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钱芸愕然,恍然回想起,今天午休时间,她趁着无人的空当,准备将偷来的设计稿小心藏起来,周若初一定想不到,她遗失的设计稿就在距离她办公室不远的五十八楼的洗手间里,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在回头的时候,撞上了倚靠在门边的周若初。 做贼心虚的她吓得脸色大变,周若初视若无睹般笑了,进来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仪容便离开了,离去前还给她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个好妈妈。” 当时,她没明白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只狐疑,她有女儿的事,公司里没几个人知道,周若初是怎么知道的? 之后,她躲在厕所里足足十多分钟,确保周若初不会去而复返,才把设计稿藏进了抽纸箱里。 现在这空当,周若初突然对她提及这个话题,是几个意思?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头皮发麻地点点头。 “我还有半句没说完,但我现在决定给你机会,你要先说,还是等我说完再想清楚你要不要开口?” 叶盼儿不知道周若初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看到钱芸举棋不定的模样,生怕事情有变,急不可耐地喊道,“钱芸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告诉她,就是她诬陷的我偷设计稿,你要是敢胡言乱语,小心你女儿的前途。” 女儿两个字,就是钱芸的命脉,虽然她隐隐感觉周若初这话暗藏深意,是在给她机会,但她已经顾不了太多,她得罪不起唐之清,她要为女儿的将来考虑。 “周设计师,您就别为难我了,先说后说结果都是一样的,确实是您安排田特助找上我,以我女儿的户口作为利诱,让我帮助你们诬陷唐小姐偷了设计稿好让你们在明天董事会上脱责。” 话说完,钱芸大气都不敢喘。 周若初为人正派,气场有着大杀四方的冷厉和自信,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魄力昂扬的女人,明明刚刚心理建设了很久的谎言一说完,整个人都像被什么狠狠冲击了一样,无所适从地难受。 看着连正眼都不敢对上她的钱芸,连她递出给她的最后一丝曙光都毫不留情地捏碎,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很凉,为人父母将心比心,这种艰难决定是她最不愿意下的。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无需再给你留余地了。” 什么意思? “你是个好妈妈,我的下一句是,只不过你用错了爱她的方法。” 钱芸的脸色陡然大变,整个人惊到摇摇欲坠。 完了! 叶盼儿不知道两人午休之间发生的互动,只听到钱芸又一次站在了她这边,得意无比地肆无忌惮起来,“阿则,听清楚了吗?现在你还想着包庇这个女人嘛?她就是个害群之马,这种人怎么能让她继续当设计部总监?当百盛园的总设计师?你难道真的不怕公司人心尽失吗?赶在事情没有传来之前,赶紧将她卸任开除按合同赔偿公司损失,再当着所有人面丢出去,这样才能对董事会对公司员工有个交代。” “你能闭嘴吗?”周若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本来不想弄得太难看,毕竟你还是唐董的女儿,但是你非要自作孽,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吧,当着所有人的面丢出公司。” 叶盼儿被逗乐了,“周若初,都到这地步了,还大言不惭呢?我就当你是在垂死挣扎了,不用等到明天了,今天你自己就把该了解的了解了,收拾东西滚蛋,回去准备接公司的赔偿协议。” 叶盼儿傻,但田蜜蜜了解周若初啊,她会这么说,而且丝毫不惧,坦然自若的模样,必定是留足了后手。 一双清亮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她迫不及待拱到周若初身侧,“阿初,快把证据拿出来。” 周若初笑晲了她一眼,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田蜜蜜,“第一条录音。” 身侧的钱芸见状,已经察觉那是什么,率先一步疯了般伸手抢了过来,‘砰’一声就跪了下来,悲恸大哭,“周设计师,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有一个女儿,我没有办法啊,不这么做,唐小姐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我女儿的,别放录音,求求你别放录音……” 第401章 你们的家务事 周若初居高临下地晲着她,神色冷落冰霜,“钱芸,我给过你两次机会,是你一意孤行,你女儿不是你泯灭良心的理由,如果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得到的东西,终究是要还回去的,你走吧,同为母亲我不为难你,好自为之。” 钱芸彻底瘫倒,泣不成声。 钱芸的崩溃让叶盼儿慌了手脚,她一把抢过她捏在手里的手机,“钱芸,你敢胡说八道冤枉我,信不信我让你跟你女儿永远消失在龙城,什么录音,我不相信,一定是周若初伪造的。” 叶盼儿狗急跳墙,迫不及待要去按录音,却被钱芸一把压住了手,她哭的泪眼模糊,摇着头卑微乞求,“唐小姐,不要,求求你了,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吧,是我鬼迷心窍,我可以被开除,可以一无所有,但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好吗?她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啊。” 叶盼儿哪里听得进钱芸的话,一门心思钻在了录音里,不死心自己大好的计谋就这样被周若初戳穿了,一定是周若初狐假虎威的,她只是装的镇定罢了。 狠狠推开钱芸,顾不得她翻到在地,二话不说点了录音。 清晰的对话一字不差地流泻而出,正是刚刚在五十七楼的洗手间,她和钱芸的对话。 瞳孔一缩,钱芸就着摔倒的姿势呆住,她捂着嘴,懊悔痛苦交错,整个人抖如筛糠。 周若初对她仁至义尽,就算她两度罔顾她递出的橄榄枝,仍旧为了自己的私欲陷害她,她依旧没有对她严加计较,甚至保全了她的尊严。 反观唐之清,威胁利诱,将她的尊严碾的一丝不剩,她为什么要相信这样一个女人,就算她真的帮她陷害了周设计师,她也不会真的帮她女儿落户,于唐之清而言,她只不过是她报复周若初的一颗小棋子罢了,用过便丢,没有让她消失灭口都算不错了,怎么还可能回头帮她女儿落户。 那样的悔,那样的痛,交错成一张大网,让钱芸的情绪彻底崩溃,“唐小姐,但凡你还有一点良知,不要再一意孤行了,周设计师不仅比你有才华,她更比你光明磊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帮你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滚,马上滚。” 深知事迹败落,叶盼儿巴不得让钱芸这个雪上加霜的人质立刻原地消失,她又拉又拽,急的脸色如翻了调理盘似的难看。 越是这样,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田蜜蜜抄着手,徐徐踱步上来,两指一勾,就抽走了叶盼儿手中握着的手机,“想跑啊,哪那么容易。” 她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心里敲着,“tina,我刚来你们公司没多久,麻烦你帮我解答一下,盗取公司重要文稿损害公司利益,陷害公司重要高层职员都该怎么处置?” 这么个烫手山芋,tina可不敢随便接,唐之清再不济可还是总裁的未婚妻,唐风集团的大小姐啊,她抿着唇,小眼神投向不远处的宫煜则,见本尊默不作声,神色淡淡,这是让她说还是不让说啊? 余臻瞧出tina的为难,挠了挠眉心,很是时候地迎合上田蜜蜜,“开除并赔偿已造成损失的二十倍金额,并且以一切和龙煜集团挂钩的所有产业都将终生不再录用,至于陷害高层职员,则由该高层依据精神损失人力损失时间损失等各项损耗综合考量,是需要赔偿还是送交警局都由受害高层全权定夺,不过,唐小姐本身就是已经下派给了周设计师的人,来去定夺,本该就由周设计师说了算。” 田蜜蜜冲着余臻不领情地哼了声,转头对着周若初笑开了脸,“阿初,你看呢,这唐之清你要怎么处置好?” “想处置我,你算什么东西?”证据当前,叶盼儿仍旧死不悔改,强行否认,“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录音敢不准就是你找人伪造的,就算拍到人都有可能是p的,你凭什么诬陷我,我没做过的事,我不承认!” 不要钱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田蜜蜜墙都不扶,就扶唐之清的臭不要脸,“真是看不出来啊,唐董事长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心思歹毒就算了,人证物证都有的情况下,还能臭不要脸地否认的女儿,我听说你从小失踪,是五年前才被找回来的,该不会认错了人,捡了个冒牌千金回来了吧?”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田蜜蜜的话音都没落地,叶盼儿脸色大变的怒斥,“你给我闭嘴,我就是唐之清,如假包换的唐之清。” 本来只是调侃来的话,被叶盼儿的大反应一激,田蜜蜜反倒狐疑上了,凉凉讪笑,“反应这么大,该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做贼心虚吧?” 叶盼儿是真的心虚了,因为周若初这个唐之清本尊在场,以及那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逼得她的镇定摇摆到极限,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知道她不是真的唐之清?还是知道了她自己才是唐之清。 无措、慌乱、心虚,全都在叶盼儿的眼底轮番上演。 周若初微昂着下巴,嘴角轻弯,冷峭的清瞳内寒光湛湛,就这么点定力还跟她斗,除了死皮赖脸恬不知耻,还会点什么? 她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悠然转身,目光淡然地对上宫煜则,“宫总,唐小姐身份贵重,虽然唐董将她交到我手下,但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下手不懂轻重,如今她不仅偷我稿子还倒打一耙,我怕我这下手重了会惹人非议,说穿了,唐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关起门来还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相信宫总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不如就由你来处理吧。” “周若初,你太恶毒了。”叶盼儿嘶吼。 傅七夕明明最清楚,她有多在乎宫煜则,她宁可自己离开,宁可输在她这个贱人手里,也不想被最爱的男人,亲手剐的鲜血淋漓。 而宫煜则,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他的狠,她每天都在品尝。 周若初想报复的不单单是她的身体,还有看着她亲临被最爱的男人大庭广众丢出去的耻辱,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来。 第402章 我只想和你形影不离 宫煜则面色无澜,他是何等聪明,又怎么会猜不透周若初在想什么。 对上叶盼儿震愕的视线,他笑了,凉薄至极,“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你自己开的口,罪魁祸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丢出去,既然是你做的,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吧。” “不,阿则,我没有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周若初陷害的我,我不承认!不承认!”叶盼儿疯了般想要把住他的胳膊,依旧被冷漠面瘫脸的余臻一手挡了开,“唐小姐,现在是下班时间,公司没多少人了,boss已经给你留了情面,好走不送!” 被余臻提前一步喊上来的两个保安早早已经等在电梯口,他像掸垃圾似的挥了挥手,两个保安立刻拥上来,一左一右地架起了还在拼命挣扎嘶吼的叶盼儿,“宫煜则,你敢这么对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哦,那就不放过吧。” 最后的电梯门在叶盼儿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彻底合上。 田蜜蜜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周若初侧头斜了她一眼,她立刻捂住嘴,但一双眼中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怪不了她,叶盼儿离开前那一脸懵逼的模样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威胁比打在棉花上还无力。 看起来,宫煜则对这个未婚妻还真是冷漠到极致,那又为什么在五年前和阿初分开,像他这种身份的男人,根本不需要联姻来加持地位了吧? 不是因为他花心难道是奉子成婚? 不过他既然碰过了唐之清那种恶心的女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真如晴朗说的,看着挺人模狗样的,怎么是个白内障青光眼,就唐之清这种一开口就见光死的脓包货色他也吃的下去。 “我们走了,大卫在楼下等了。” “行。” 收拾了唐之清,田蜜蜜那个神清气爽就别提多畅快了,走起路来都快飘了。 “等一下。”宫煜则没有上前,这一句喊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要说什么,他只是想多待一会,哪怕多看上一眼都是偷来的。 “宫总还有事?”周若初微笑,想到上次在办公室下的猛药怎么着也能让宫煜则对她的探究欲降几个度。 “偷稿的人是找到了,但稿子还没找到,需不需要……” 周若初和田蜜蜜皆是一愣,这宫煜则是个二傻子吗?问这种蠢问题?钱芸都开口承认忏悔了,稿子不等于已经找到了,回头拿过来就成了。 身后的余臻敛着眉头,就差扶额哀叹了。 boss的智商只怕已经跌成负数了,这种时候居然问这种弱智的问题,傅七夕的杀伤力太可怕了。 “周设计师,boss的意思是,偷稿人和稿子找到了,还有别的什么需要辅助的吗?boss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进度,毕竟百盛园对公司来说,是个非同小可的项目。” 田蜜蜜翻了个白眼,心直口快,“boss、boss、boss、你家boss没嘴吗,要你来官方代言?” “我……”余臻张了张嘴,秒秒钟怂了。 周若初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忍俊不禁道,“余助理的好意心领了,我自己立的军令状就没道理让别人来帮衬,你告诉你家boss,让他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公司的利益有丝毫损害。” 告诉你家boss! 他是空气吗?是隐形的吗? 没话找话已经够怂了,没想到还被直接无视了。 宫煜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的窝火。 “宫总,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眼看着两人进了电梯,他着急上火正要说点什么,身后的余臻却先他一步更急地追了去,急吼吼抛下一句,“boss,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 ‘砰’一声,电梯门关上,已经准备抬起的大手,蜷了蜷,生硬地收了回来。 “总裁?”tina瞧着他脸色怪异,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有事!”宫煜则冷呵一声,“秘书办有人跑去做贼,你这个总监怎么当的!” tina苦逼,早知道就不问了,好端端把炮火引过来,“对不起总裁,是我的责任,我一定……” 宫煜则抬手,烦躁地打断她的话,“去财务部通知一声,秘书办所有人扣除三个月工资。” 哈?所有人? 法不责众啊,总裁可从来没有这么草木皆兵过啊。 “好的。”她咽下一肚子的苦水,想着等下回去办公室必定会被下面的人口水淹死。 “你扣六个月!” what? “有意见?” “没,没没没……” 你这要吃人的脸色,她敢有意见吗? tina有苦难言,认命地垂下脑袋。 …… 龙煜集团大门口,周若初和田蜜蜜拉开车门正要上车,身后紧追着出来的余臻顾不得形象匆忙拉住了田蜜蜜的手。 “你干什么!”田蜜蜜瞪他,“这是公司门口!放手。” 余臻难得不顾高冷,抓的更紧了,“不放。” 周若初见状,了然于心地笑了,“蜜蜜,你们慢慢聊,我在车上等你。” 田蜜蜜没脸应,又甩不开余臻的大手劲,气白了脸,“少假惺惺,你眼里除了你家boss还有别人吗?你拉我干什么,去和你家boss形影不离啊。” 这酸掉牙的口气把余臻逗乐了,他挨近了一步,好声好气地低语,“我只想和你形影不离,好歹听我解释一下吧。” 田蜜蜜又气又羞,垂着脑袋嗔了一句,“就十分钟。” 瞧着两人一前一后拉着手往前面不远的咖啡店进去,全程推推搡搡却又舍不得撒手,十几年,两人都能一如初见,维持着这份只有你只要你的弥珍感情,多么难得又令人羡慕,周若初眸色暖暖,由衷笑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是种勇气也是福气。 想起刚刚田蜜蜜俯在车窗口和她说的十分钟后就回来大概是不可能了。 “大卫,先回吧。” “不等蜜蜜姐了?” “不用了,有人会送她回来的,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大卫也看见了刚刚两人拉扯的一幕,心下明亮,“好嘞。” 第403章 魔鬼的交易 车辆缓缓驶离,周若初单手掬在车窗旁,外头的风打在耳边,有些粗粝,她抬手,正准备关上窗户,却在车外后视镜里瞥见了熟悉的两道一男一女身影正在交谈着什么。 女的不用多说,就是前她一刻被丢出公司的叶盼儿,男的…… 她敛眉定睛一看,因为只是一个背影加上前进的车速,人影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见,会是谁呢? 她摇上车窗,仰靠着身后的座椅,心绪沉浮…… 而此刻,龙煜集团门口侧角,躲在圆柱后头的叶盼儿看着周若初的车离开,双眼迸射出怨毒的目光。 明天开始,她就进不去龙煜集团了,更别提接近宫煜则。 现在唐风集团唐政不让她回,龙煜集团又被赶出来,落得这么狼狈地地步,全败周若初所赐! “很恨她,巴不得她死对吗?”阴森森的凉音从后脖子上刮了上来,惊出了叶盼儿一身鸡皮疙瘩,她猛地转身,豁的对上了近在咫尺的俊脸。 叶盼儿眯眼一看,抬手就将人推了开,脸色难看地斥道,“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害我现在连龙煜集团都呆不下去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滚当然可以,但在这之前,你真的能咽下这口被周若初踩得死死的窝囊气?” 纤细的指掌猛地圈握,因为太过用力,每个骨节都泛出几乎崩裂的白。 傅七夕这个名字五年来,每每因为宫煜则,被她在心里咬碎了千百遍,她就是死都没能泄她的恨,只要一天得不到宫煜则,傅七夕就是原罪。 可现在她不但没死,还活生生一身荣耀铩羽而归,将她打的措手不及。 这口气咽的下?她就不叫叶盼儿了! 将她被仇恨涂满眼底的戾气尽收眼底,宫承哲晦涩不明地笑了,“您可是堂堂正正的唐家小姐,我也真是想不明白,阿则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端着哄着,偏去帮周若初那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现在好了,成功把你赶出来,他和周若初岂不是能名正言顺的偷鸡摸狗了。” 叶盼儿抬起黑气森森的眸子,声凉如冰,“你以为宫煜则跟你一样,是个女人就上吗?” 宫承哲没有动怒,反倒直接承认了,“我是没有阿则专情拉,不过这样的男人你不觉得更可怕吗,他只钟情傅七夕,五年来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周若初和傅七夕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你在的时候,他们都能暗通款曲,更别提你这个障碍被踢出来了,你猜,阿则还能忍多久?” 是,宫煜则早晚会忍不住,她太清楚了,因为周若初不是像傅七夕,她根本就是傅七夕。 生活条件才能或许会因为时间的磨砺有所改变,但是同一个人,无论怎么变,生活习惯一些小动作永远都逃脱不开,宫煜则那么聪明的人,如果任由她们继续相处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现的。 他把傅七夕看的比命还重要,他不会放手的。 那她呢?到时候成为一个有着他孩子却被毅然抛弃的单亲妈妈,成为豪门笑话,上流圈的话柄。 叶盼儿抱着脑袋,慌乱的拼命摇着,她双眼飘忽,猛地抓住宫承哲,就像抓着汪洋大海上的救命稻草,“说,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宫承哲弯起唇角,不急不躁地推了推镜框,笑的斯文极了,“你不要着急,我当然会帮你,记得吗,我说过的,我们才是一家人,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叶盼儿不傻,虽然心里慌,但还没有失智到眼前的男人也是一头老谋深算的狐狸。 “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吧。” “清清,你是懿宁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说条件也太见外了,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少来假惺惺那一套,我不想听废话!” “你现在如果真的离开了龙煜集团才是把啊则推向了周若初,你要做的就是重新进去。” 叶盼儿翻个了白眼,还以为什么办法,无非又是顶着外力头衔把她安回去,先不说宫煜则会不会同意,就算真的进去了,她还是低周若初一等,这样的进去,和原来有什么差别,她照样是被周若初踩在脚下。 “你放心,这一次,你不但不会底周若初一等,而且还能打进董事会,稳坐龙煜集团的股东,周若初既然受命龙煜集团,她就是你的下属,她做的任何事,只要你想,都能挑出刺来,还怕对付不了她?” 叶盼儿听出了点猫腻,“龙煜集团的股东?你明知道宫煜则分毫股份都没给我,就连瑶瑶都没有,我没有股份怎么进董事会?” “但你有唐风集团股份啊。” 叶盼儿怔忪,她是有百分之十的唐风集团股份,那是她回到唐家之后的一年,唐政给她的,市值不低,当初唐政对她说过,唐风集团树大招风,多少企业都想见缝插针,股份给她虽然受她支配,但一定要慎之又慎。 “你什么意思?” 宫承哲笑的无辜极了,“清清,你别紧张,我也是想帮你而已,你有唐风集团的股份,而我有龙煜集团的股份,两家公司价值不等,我作为你姐夫,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我用我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换你百分之五的唐风股份,你觉得呢?” 叶盼儿对商场上的金融经济方面不是很了解,但她知道,龙煜集团的市场价值绝对不比唐风集团低,宫承哲的提议听起来的确诱人无比。 但她再傻也知道,宫承哲这只老狐狸是觉得不做亏本买卖的,他会这么好心,肯定有更大利益好处等着他。 “股份的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再想想。” “当然,毕竟那是你的所有物,你说了算。” 唐之清为了宫煜则百般讨好,纡尊降贵,这么多年还是蠢的无可救药,交出股份,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宫承哲见好就好,点到即止,看着叶盼儿离去的身影,他抄起裤袋,冷薄的唇角轻抿而起,弯出笃信的弧度。 第404章 等了十多年的喜欢 咖啡馆。 人都已经坐下了,余臻还舍不得撒手,田蜜蜜见服务员拿着点单走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抽了抽手,对面的男人不仅纹丝不动,还抓的更紧了。 服务员把点单递给余臻,看着两人感情独深的模样,忍不住掩嘴偷笑。 “先生,今天我店有推出情侣套餐活动,点套餐的不仅能享受八五折优惠还能获赠一份特别礼物,另外还能在餐后为两位拍照留念。” “不用那么麻烦了,随便点杯咖啡就可以了。”虽然都三十好几了,但说起谈恋爱,可是第一次啊,实战经验等于脸皮厚薄程度,服务员嘴角压都压不住的小暧昧,叫她实在不敢多看。 余臻一听,笑着弯了弯唇角,单手把点单递给服务员,“就按你说的,来份情侣套餐。” “好的,两位稍等。” 双手并用抓握过田蜜蜜的手举在唇边,田蜜蜜心如擂鼓,臊的耳根子都红透了,压着嗓子低喊,“你别闹了,大庭广众的多丢人,快松手。” “松了手才是傻子。”他攥的紧紧的,深邃的眸幽幽望着她,“知道我以前看着别人小情侣吃个饭还手牵着手,你一口我一口的有多羡慕吗?” 田蜜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能吧,你这副高冷样不嫌弃别人就不错了,还羡慕?” 余臻失笑,“我长的就比较严肃,怪我咯?” “怪我,青光眼。”田蜜蜜没好气地呲了呲牙,抽不开手索性也不费劲了,想起一个小时前的事,冲动劲头过后,她也冷静了许久,“今天的事,是我失控了,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余臻挑了挑眉峰,就说嘛,他的女孩才没那么冲动蠢笨。 “我就是气不过,你知道啊初为了这次百盛园的项目有多废寝忘食,她这几年身体消耗有多可怕,并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坚不可摧,我是心疼她,更气那些龌龊小人,见不得她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上来欺辱她,难道就因为她有本事吗?” “她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有别人为之嫉妒羡慕的闪光点,你让你袒护到不顾一切的地步,让整个设计部同气连枝也要和她共进退,就证明了周若初是个有足够向心力的女人,她值得被尊敬。” “可不是,我们啊初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聪明漂亮还有能耐,那些不珍惜她的男人不是眼睛被狗屎堵了就是脑袋里全都浆糊。” 这话,听的余臻背脊发凉,不知道周若初是傅七夕就算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咋感觉这话一语双关就是在骂boss呢。 他轻咳了声,正不知道怎么接话,服务员非常是时候地端着餐点上来了。 正好饿了,田蜜蜜二话不说拿起刀叉正要切牛排,对面的男人抬手给压住了,他笑着站起身,绕过桌子站在她身后。 “这家店我经常来,我教你怎么切牛排更好吃。” 田蜜蜜心想,牛排怎么切不还是牛排吗?难道还能切出鲍参翅肚味? 还没缓过神来,温热的气息俯了下来,带着暖烫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手把手教地切起眼前的牛排。 田蜜蜜魂飞天外,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身侧,耳鬓厮磨的男人身上。 一双手像不是自己的,完全是被带着切。 “蜜蜜?”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着。 “哈?”田蜜蜜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一个扭头,红嫩的唇毫厘不差地擦上了男人冷峻的侧脸。 这一下,两人都怔忪了。 田蜜蜜赶紧正襟危坐,心跳快的像要蹦出胸口,她拿起叉子,恍恍惚惚叉起一块牛排,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就被肩头凑上来的脑袋一口咬进了嘴里。 她懵逼地睁大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叉子,艰涩地吞了吞口水,连话都说不溜了,“你……你自己不也有吗?干嘛吃我的。” “你的更香一点。”余臻单手撑在桌面上,另一手就搭在她的椅背上,俯在她脸侧的气息热的快要把她点着了,将她耳根的一抹红看在眼里,他低笑一声,“也更好吃一点。” 太犯规了。 面瘫脸突然大爆发,转型的这么快,根本让她措手不及,接都接不住了。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装模作样,平日里看起来高冷孤傲不可一世,其实骨子里早是个情场老手,撩起妹子来一套一套的。 想到这,她心情突然跌了下去,沉着脸侧头瞪他,“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情话说的这么溜,说没实战经验我是不会信的。” 余臻无辜极了,哭笑不得,“我真的没谈过女朋友啊。” “我就知道你会死不承认,当初谁当着我面介绍女朋友的?还说自己没交过,是不是被人抛弃了,没脸说啊?” 余臻被逗乐了,低叹一声笑道,“那个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同系的同学,当初你因为赵录扬出国,我还能怎么办,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实话吗?不是自取其辱?我不想让自己在你面前抬不起头,也或许是想让自己死心地彻底一点,所有找了个同学临时冒充了一下。” 田蜜蜜傻眼了,所以这十多年她一直都在吃这个莫虚名的女人的醋,没酸死她都算她命大。 放下叉子,她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转过来,甜脆脆地笑了,“所以,你也是因为赵录扬一直不对我表达心意,所以,你在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余臻抓住她的手想扭过头去,那些成年旧账现在翻起来,真的让他有点没眼见。 可田蜜蜜哪里肯放过他,怎么都不撒手,还因为他左右闪躲的默认小模样,差点乐开了花。 啊初说的对,他这么多年单身,原来真的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她。 “余臻,你应该告诉我的,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我告诉你,赵录扬只是我爸妈世交家的儿子,我一直只把他当成兄长,从来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喜欢的是你啊,一直都是你,我等你这句喜欢,等了十几年,你知道我这十多年有多难过,你这个傻瓜、笨蛋!” 第405章 进去洗个澡呗 她不想哭的,只有脆弱的女人才会动不动掉眼泪,可她忍不住,她太开心了。 余臻如鲠在喉,沉沉地凝视着近在咫尺动容的脸,他笑了,扣在椅背上的大掌蓦地抬起,牢牢抵住了她的后脑勺,借势一送,就压了下去。 此时不吻,更待何时,她肖想了这么多年,贪恋了这么多年,都成真了,这股魂牵梦萦的滋味比他想象的更要迷醉。 田蜜蜜微微一颤,睁着愕然的大眼,本来搭在两侧的手蜷了蜷,缓缓抬了起来,义无反顾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咔咔’两声细响,惊的田蜜蜜眼皮一颤,她推搡着余臻的肩头,红着脸喃喃自语,“有人在拍照。” “拍就拍。”余臻扣住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温热的吐息再度压下。 …… 好好的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情意绵绵切的牛排都凉透了,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全程笑意不减。 买单时候,服务员拿着一个用绿色膜纸包裹,装饰地特别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他们,“先生女士,这是两位的小礼品还有照片,祝两位生活愉快。” 余臻接了过来,田蜜蜜率先抢过了照片,正是两人忘我黏糊在一块的抓拍照,她红着脸,用照片挡着半边脸偷笑不已。 三十二岁才送出去的初吻,幸好没有辜负初衷,还是这个男人。 余光里,看到余臻把玩着小礼盒,她迫不及待喊道,“快打开看看,瞧瞧里头啥东西?” 想起服务员离去前,别有深意的暧昧小眼神,余臻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等回去再打开吧。” 田蜜蜜嘟了嘟嘴没当回事。 吃过饭出来,外头的天都沉了,两人手拉着手,一路晃荡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余臻紧扣着十指,“只要你在我身边,去哪里都成。” 田蜜蜜笑骂道,“这么老司机,说你没谈过恋爱,谁信?” 余臻侧头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低,暖意深重,“对男人来说,只要是真心喜欢的人,有些话有些事都能无师自通。” 田蜜蜜蹙了蹙眉,这话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上前一步,把住他整只胳膊,舒舒服服地贴靠着。 “蜜蜜,我一直想问,你丈夫还有儿子……” 他们因误会相隔十多年,他爱她,但却逃避不了,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痛之又痛的事实,她已经结婚,并且有了儿子。 田蜜蜜一听这茬,忍俊不禁地摆了摆手,“无所谓喽,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偷情更刺激吗?” 脚下的步子因为这话生生顿在了原地,田蜜蜜狐疑抬头,“怎么了?” “你对待婚姻就是这种态度吗?”他沉声开口,声线冷冷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无所谓的态度,心里一口气快要憋出血来,“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嫁给他?” 不是因为爱的话,难道是为了作践自己吗? 不是因为爱的话,为什么要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这是对他迟到多年的报复吗? 嗬哟,居然给她来劲了!田蜜蜜松开手,也气不过了,“我为什么嫁给他你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你不要我,既然你都不要我了,我嫁给谁都一样!” 余臻语塞,喉咙口干涩到发痛,他抬手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口气沁出几分悲凉,“蜜蜜,我不是个大度的男人,我很自私,我爱你,我想完完全全的拥有你,如果你跟我一样,离开他,下半辈子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好吗?” 田蜜蜜贴靠着他强硬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每寸肌肉都因为恐惧失去而战栗着,真的到这一刻,听着他强忍的哽咽,戳心的酸楚,她才发现,自己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 面对这么深爱自己的男人,她怎么忍心继续欺瞒。 “余臻,其实我……” ‘啪嗒’一滴豆大的水珠砸在了她额头上,田蜜蜜懵了一下,抬手一摸,却摸开了越来越多的水珠。 余臻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罩在她头顶上,“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可一条路都是人行道,旁边除了绿植什么都没有,余臻拉起她的手,快跑起来。 不过晃眼的功夫,天际已经模糊成一片,田蜜蜜凄凄望着前头被雨水打到湿透的背影,却依旧坚定不离地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一刻天塌下来,他也会毅然决然帮她撑起来。 她红了眼眶,突然觉得很惭愧,为什么一开始要试探他,他就是木讷的大傻瓜,一个一心只想着她却又畏惧被他拒绝怕受伤害的傻瓜。 别说她没有结婚,就算有,她也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等找到一个能躲人的屋檐,两人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余臻顾不得自己,忙掏手帕帮她擦拭脸和手,“冷吗?” 他担忧地紧蹙着眉,说话间,将披在她头上的外套用力将她裹紧,四下望了望,才发现,他们站的身后正是一家小酒店,“蜜蜜,你湿透了,不如我们进去洗个热水澡。” 田蜜蜜一瞬不离地看着他,嘴角一直泛着甜甜的笑,余臻擦着她脸的动作微微一滞,以为她想岔了,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淋了雨会着凉,如果你不放心,我不进去,你进去吧。” 田蜜蜜弯唇笑了,反手扣住他的大掌,二话不说就拖着他往里走去,“你好,要一间房。” 柜台的服务员瞧着两人湿透却紧紧拉着手的模样,心下了然,笑着点点头,“好的,稍等。” 进了房间,余臻倒是不自在了,反倒田蜜蜜熟练地脱下他的外套,拿上浴袍塞进他手里,“你先去洗。” “别闹,你快点去。” 田蜜蜜抄起手,“行啊,你要再磨磨蹭蹭,我们就一起洗吧。” 余臻被呛的一阵咳嗽,拿上浴袍,忙不迭进了洗手间。 小样,跟我斗。 找出毛巾,她捋了捋半湿的头发,望着窗外雨幕成帘,心里却晴色大好,甜到不行。 放下毛巾,她正准备开空调,视线却被茶几上的小礼盒吸住了目光。 余臻一直揣在口袋里,因为淋了雨,外包装的膜纸都泡花了,绽出里头盒子的一角,田蜜蜜左右看了看,索性直接撕开了膜纸。 第406章 神秘小礼品 “什么小礼品神神秘秘的。”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盒子。 只一眼,她飞快盖了回去,脸颊荡起可疑的红晕。 看着挺正经的一家咖啡馆怎么送这么不正经的礼品啊。 她站起身,来回踱步,走了两圈又莫名觉得房内变得异常燥热,明明空调都打上了,用手用力扇了扇,不仅没用,反而更热了。 那个烫手山芋似的小礼盒被她丢回在茶几上,她小心翼翼觑一眼,又觑一眼,跟做贼似的。 刚刚好像没看仔细,是什么牌子的? 不如再看一眼,就一眼,她又不干嘛,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嘛。 走过去,捡起盒子,她紧张的抿了抿唇,刚掀开一角盖子,洗手间的门豁地被拉开。 做贼心虚的田蜜蜜被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盒子就这么翻了出去,呈抛物线在空中划了半圈,毫厘不差砸在了余臻脚边。 哦哦,这回她可看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牌子是dls的。 可这蜜汁诡异的气氛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呵呵,那个,我不知道,所以就打开,所以呵呵……” 她搅着手指头,干笑的连自己都觉得蠢死了,忙不迭跑过来,就要捡起来毁尸灭迹的时候,余臻先一步蹲下身,两指夹起了那菲薄的玩意。 在咖啡馆他就有预感,必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可真看见了,还是在这么一间孤男寡女,情投意合,外头大雨滂沱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都完美的房间内,燥热的感觉说来就来了。 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毕竟见过世面广,冷静力也远在田蜜蜜之上,他面色无澜地站起身,将东西掐在手心里,“没事,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东西很常见的,反正我们也用不到,就丢了吧。” 他随手就丢进了垃圾桶,嗓子低哑地开口,“我好了,你快去洗吧,别感冒了。” “啊,哦,好好。” 田蜜蜜几乎是用逃的冲进了洗手间。 恍恍惚惚,面红心跳洗完准备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浴袍还挂在外头的柜子里没拿进来。 里头的毛巾倒是很多,就是找不出一条稍微长点,能裹严实点的浴巾。 怎么办?喊余臻吗? 不不不,刚被抓包了偷看那玩意,再喊两声,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暗示他挑逗他。 可是不喊,难道光溜溜冲出去拿? 思来想去,她从洗手间里找出好几条毛巾,连在一起捆成结,勉勉强强充当浴巾先裹住自己。 小心翼翼跨出门,房间内静悄悄的,她试探着喊了一声,“余臻?” 没人应答,她拉着胸口的浴巾,大胆的走了出来,绕了一圈只看到茶几上留了字条,“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吁了口气,她瞥了瞥嘴,这莫名其妙的失落又是什么鬼? 找出浴巾套上,她坐到床边吹起头发来,视线的余光不经意又落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那个可怜的小玩意,孤零零地躺在里头,像是有魔力般,冲她发出无声的邀请。 她咬咬牙撇开头,自言自语道,“不行,这种事怎么能由我起头呢,显得我上赶着似的,多掉身价。” 心里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发出抗议,“可你不是爱他吗,既然爱为什么不可以,这种事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你们又是两情相悦,都什么时代了,还计较应该让男人主动。” 她一点点转回脑袋,瞥向那个小玩意,还在天人交战着,“可我毕竟还是黄花闺女,也是会紧张的啊,也想要美好的回忆啊。” 那个声音呵呵贼笑,“放心吧,这种事男人很懂的,你放心把自己交给他,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伤害你,来吧,拿起那个小玩意,今晚上就把你真真切切的心意告诉他。” 田蜜蜜狠狠吞咽了口水,魔怔了似的伸出手,弯下腰,就要碰上的时候,房门滴的一声,余臻回来了。 田蜜蜜吓的手抖,反射性迅雷速度捞过小玩意,来不及藏,她死死攥进了手心里,同一时间,立刻站了起来,心虚地挤出笑来,“你回来啦,干什么去了?” 余臻把一袋子东西放在茶几上,“我去柜台让他们煮了点姜茶过来顺便送点吃的上来,再给我们买两套衣服回来。” 他打开袋子,把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晚饭你也没吃多少,而且都冷了,肚子肯定也不舒服,我要了点清淡的粥品,你吃一点暖暖胃,吃完了休息一下再把姜茶喝了。” 贴心的帮她开了盖子,他把勺子递出去,田蜜蜜却迟迟没有接。 “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慌忙用左手接了过来。 余臻狐疑地挑了挑眉,“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不是左撇子?” “你记错了啊,我就是左撇子,我就是喜欢用左手吃东西,右手我还用不习惯呢。”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抬手就勺了大大一口的粥,还没送到嘴里,手肘别扭地抬不过来,全泼洒在了腿上。 滚烫的粥,虽然已经凉了不少,但泼在皮肤上的热度还是惊人的烫。 田蜜蜜当下疼的跳脚,又叫又嚷,余臻慌了手脚,忙抽了大把的纸巾帮她擦,手忙脚乱间,她完全忘了还攥在手心里的小玩意,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滑了出来,好死不死掉在了余臻正拿着纸巾摊着手的掌心里。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田蜜蜜咬着唇,好想当场刨个洞把自己埋了。 余臻掂着手心里的小玩意,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他是单膝跪在她腿边的,这会儿田蜜蜜是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醇厚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暗哑,“如果你舍不得丢掉它……” 田蜜蜜紧张的一颗心都窜上了嗓子眼,紧压压地以为他下句话必定是‘那我们就用掉它吧。’ 这一瞬间,她肯定铁定以及万分确定,只要他开口,她愿意马上交出自己。 羞涩紧张的‘好’字已经含在舌尖上跃跃欲试了。 “那你就留着当个纪念吧。” 第407章 小妖精 哈? 田蜜蜜狠狠抽了抽嘴皮子,整个脑门都在噼里啪啦地爆炸。 妈的,这男人是钢铁直男吗?不不不,她是钢筋混水泥直男! 她没好气,一把拽过他手里的小玩意,重重哼道,“余先生,你这样很容易注孤生的。” 余臻低笑一声,缓缓站起身,高大的体魄徐徐弯下,直至逼近她脸面只剩一个呼吸的距离,“你说这话,会让我误会,其实你很想……” 田蜜蜜心虚地撇开头,大声地义正言辞,“没有,绝对没有。” 男人哑声低笑,抬起的两指,轻柔地转过她撇开的小脑袋,让她清清楚楚迎视上他眼底浓到抹不开的情愫。 “蜜蜜……”他呐声,“是我想,可以吗……” 田蜜蜜心情激荡,却强压着没让自己表现出来,小假正经地嗔道,“不可以你就算了吗?” 黑眸沉沉一暗,余臻笑开了嘴,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外头大雨淅沥,伴随着阵阵轰鸣雷声,就像应景田蜜蜜此刻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清浅的吻划过额头,鼻尖,最后蜻蜓点水式地掠过微微发颤的红唇,“蜜蜜,我爱你。” 田蜜蜜真的要甜出蜜了,揽上他的脖子,刚要压下,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响了起来。 余臻捞过来看也没看一把挂掉。 这才刚亲上两口,电话又不死不休进来了。 他阖上眼,狠狠吸了口气,一句粗话就含在喉咙口,差点忍不住爆出来。 田蜜蜜看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暴躁模样,心情极好地调侃,“接吧接吧,说不定是要紧事呢。” “不接!”他索性也不管了,直接揽过她想要继续,电话响到停了,两人都以为要消停了,哪想到又响了起来。 这是和他杠上了! 余臻用力捶了把床垫认命地坐起身,一把捞过自己的手机,在心里狠狠决定要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定要对方付出打断他好事的代价。 定睛一看,居然是母上大人的电话。 他顿觉无力,突然想到他妈天天挂在嘴边喊着要他找对象,要他生孙子,现在他正在邃她的心意,她倒好,不让他安生了,想想都觉得哭笑不得。 “妈?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梁美华的声音就算隔着通讯工具,依旧声如洪钟,“你也知道这么晚啊,为什么还不回家?” 余臻揉了揉眉心骨,将手机换了边耳朵,顺势仰躺把偷笑的田蜜蜜揽进了怀里。 “妈,我在加班,完了自然会回家。” 田蜜蜜贴靠在他怀里,正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听他一本正经掰扯,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加班加班加班,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加班,你干脆和工作结婚算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余臻刚要回话,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老妈不是说这几天和徐叔一起和小区里的几个老人组团去旅行吗?她怎么知道他没有回去? “妈,你现在在哪?” “我能在哪,当然在外面旅行,是萌萌,外面下大雨又打雷,她一个小姑娘胆子小,独自在家都吓哭了,又没有你电话,只能打到我这里来,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你现在赶紧给我收拾收拾快点回去,要给我未来儿媳妇吓出问题,我饶不了你。” 余臻根本拦不住他老妈这张快嘴,几乎话音才落,怀里的女人就安静了下来,他暗叫不妙,匆匆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 “蜜蜜,你听我说,这都是我妈一厢情愿,我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田蜜蜜坐起来,拢了拢松散的浴袍,冷冷瞟了他眼,呵呵一笑,“没心思?都住进家里了还没心思,你可真是好样的哈,给我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套路啊?” 余臻忙爬下床拉住她,“你别胡思乱想,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萌萌是徐叔的表侄女,刚大学毕业从外地来的,你也知道,我都三十五了,我妈难免着急会病急乱投医,可那小姑娘到底是徐叔的亲戚,我再不喜欢,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说白了,你就是怨我呗,对对对,是我耽误了你,害你三十五还是孤家寡人,你妈要知道有我这么一个祸害他儿子这么多年不找老婆的女人,恨不得给我两巴掌吧。” 越说越离谱,余臻急的火烧心,“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舍得怨你,再说了,我妈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说得对,蛮不讲理的人是我,那我走好了,你回去吧,去陪那个被雷声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人年轻,像小白兔一样需要被呵护,被疼爱,没了你,她会吓死的。” 抄起桌上的衣服,她气冲冲进了洗手间,余臻刚要追上去,就被正好甩上的洗手间门挡在了外头,他担心地敲了敲,“蜜蜜,你听我说,我不喜欢那个萌萌,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一起回去,我当面和她说清楚,我只爱你一个女人,以前是以后也是,你开开门好嘛。” 田蜜蜜就贴在门板上,她憋着嘴,心窝口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意他的感情,可她到底忘了,她已经三十二,在女人里已经不算年轻了,他那么优秀,身边络绎着那么多年轻的小姑娘,同一屋檐,他无心不代表对方无意,她们比她会撒娇,比她会发嗲,更比她会打扮,朝气蓬勃的她嫉妒又羡慕。 而她这个老姑娘,仅仅靠这份相隔了十几年的旧情,还能让他痴恋多久? 他会变心吗?像万千男人一样,时间一久就嫌弃她厌倦她甚至抛弃她。 只要一想到,那丁点发生的可能,她就慌的眼泪直掉。 门外没了声,他终于还是敲累了吧,放弃了吧,不解释了吧。 为什么她那么没用,十几年前如果能早早察觉到他的心意,她就不用荒废那么多时光,她多想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给他,把自己最年轻最美貌的样子都留给他。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么狼狈,因为害怕他会被那些小妖精勾走,慌得眼泪直掉。 对面就是硕大的镜子。 她恍惚地抚摸上自己的脸,白皙的肤色没有一点皱纹斑点,并不算差,可这样的容颜比起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却毫无胜算。 第408章 我的全是你的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突然间,一颗心苍凉到谷底。 洗了把脸,她换上余臻从外头买回来的新衣服,奄奄地拉开门,“雨小了,我先回……唔!” 话音未落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用力带了过去,天旋地转之后,她被砰一声抵在了墙上,连视线都没落定,男人炙热的唇凶猛地压了下来。 田蜜蜜惊呆了! 铜墙铁壁似的胳膊紧紧将她钳固在怀里,他单手禁锢着她的下巴抬高,以最贴合的角度攻城略地。 “唔唔唔!” 抗议无限,反倒更加激起他的兽性。 “放……放开!”喘息的空当,田蜜蜜愤怒呵斥。 “不放!”余臻脸色沉如天际阴霾,钳制她的力量大到可怕,却又因为怕伤到她,不敢太用力。 田蜜蜜抵不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咸湿的味道一沾上,余臻如同触电一般,猛然惊醒过来,他松了开,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我弄疼你了吗?” 田蜜蜜紧紧凝着他,一瞬不离地盯着,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她委屈至极地瘪着嘴,哑声控诉,“你欺负我!” “我……”他哭笑不得,搂着她又哄又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蜜蜜,我害怕你不理我,害怕你真的会不管不顾丢下我,像曾经那样,决绝地离开,一走就是十多年,我怕了真的怕了。” 田蜜蜜彻底安静了,她突然觉得,她在洗手间里拼命给自己做的一场心理建设就像个笑话。 为什么要担心他会被小妖精勾走,她自己就是小妖精。 她虽然不年轻了,但她却还有往后余生几十年和他共度。 容颜固然重要,但却是真爱课里最薄弱的那一项,谁还不会年老,重要的是,往后余生的真心相对。 如果他会因为她的年纪嫌弃她甚至抛弃她,那他就不会是那个她爱了十多年毅然不变的男人了。 她才是错的最离谱的那个。 纤细的胳膊抬起,紧紧圈住他的腰,她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这份独属于她的心动,安心且满足地低叹了一声,“我们一个傻一个笨,才会浪费了十多年,但老天到底是帮我们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重逢,让我们遇见彼此真心,对不起余臻,我应该相信你,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畏的嫉妒和猜忌上,我只想余生和你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余臻动容地红了眼眶,强而有力的胳膊圈的越发紧了,“蜜蜜,我们结婚吧。” 田蜜蜜推开他,笑闹了一句,“你忘了我还有个老公,这可是重婚罪哦。” 余臻捧着她的脸,严肃地落字,“只要你不爱他,就算他再有权有势,我也会想办法把你带出牢笼。” 田蜜蜜心虚地搓了搓鼻子,含在齿缝里低低说着,“如果根本没这个牢笼呢?” 她说的小声,不代表余臻听不见,幽深的眉目突然冷凝了起来,“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也知道再忽悠下去就过分了。 田蜜蜜心虚地把着他的手,垂着小脑袋瓜子,一脸小学生犯错地脱口,“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公,我从头到尾都没嫁过人。” 余臻的表情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懵逼了。 “不是,你……你没结过婚,那……那周晴朗就不是你儿子了?” 田蜜蜜的声音更小了,“对,不是我儿子。” 余臻退后一步,双手插着腰来回走了两步,哭笑不得,不知道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那你说,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等等,微眯的黑眸猛地睁大,他正要脱口,田蜜蜜抢先一步连连否认,“不不不,你别乱猜,他谁的儿子都不是,是我认得干儿子,是我在a国闺蜜的儿子,因为她是单亲妈妈,又要工作养家,我看着她太辛苦,就让她把孩子给我带一段时间,正好这小子也喜欢国内,我就顺道带他回来玩一阵,等过段时间我要给他送回a国的。” 越想越觉得蹊跷,如果周晴朗不是蜜蜜的儿子,最大的嫌疑就是周若初了,又那么巧,他们刚好都姓周,他半信半疑地确认,“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 田蜜蜜强装镇定的笑了,“福尔摩斯余,请停止你的脑洞好吗,虽然晴朗不是我亲生的,但胜似亲生,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以后也得对他好点。” “那是当然,你要是干妈, 我就是干爸。” 田蜜蜜笑着扑进他怀里,“回去呗,小白兔等着你回去安慰呢。” 余臻无可奈何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别转移话题,我刚刚说的可是认真的。” 田蜜蜜故意装无知,“你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听见呢。” 余臻单手拦腰将她提抱了起来,“没听见没事,那我先生米煮成熟饭,谅你想逃也逃不走。” 田蜜蜜笑骂着拍他,“喂喂喂,别闹了,快放我下来,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他放她下来,却一把扣住她的脑门,狠狠尝够了小嘴豆腐才依依不舍挪开,“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去。” “嗯。” 到了桃源楼下,两人还依依不舍地抱了又抱。 “这周末,我妈和徐叔回来了,我带你回家一趟见见他们。” 田蜜蜜傻笑点头,“好。” “顺便定一下结婚日子,来得及的话,就去把婚戒也挑了。” 继续傻笑,“好。” 余臻掏了口袋,从钱夹里抓住好几张卡塞进她手里,“蜜蜜,这里是我这么多年的全部积蓄,第一张卡都是奖金,第二张卡是工资,最下面这张卡是我这几年理财赚的钱,现在都给你,以后都由你支配,你想要什么尽管买。” 田蜜蜜掂着卡在手心拍了拍,笑的那叫一个明媚,“这就是传说中傍大款的感觉吗?” 刮了刮她的鼻尖,他宠溺地笑了,“调皮!那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 “好,你路上小心点。” 目送他的身影上了出租车彻底离开视线,她才宝贝似的攥紧手里的卡,转身进了小区。 第409章 打脸不 啪啪响那种 门推开,田蜜蜜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进来。 沙发上正在玩闹的一大两小三人组全都移过视线来,“甜甜妈妈,今天有很好吃的泡芙小蛋糕,是干爸送来的,我给你留了大大的一块哦。” 田蜜蜜上前就将卖乖的周开心一把抱了起来,大大亲了一口,“乖宝贝,甜甜妈没白疼你。” 话才刚说完,攥着银行卡的手心突然一松,她低头一看,小鬼头周晴朗贼笑兮兮地把玩着三张银行卡,“甜甜妈,哪儿搜刮来的这么多张呀?” 田蜜蜜由着他闹,放下周开心,老得意地笑了,“当然是你甜甜爸给的。” 周若初站起身,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将他手里的银行卡抽了回来还给田蜜蜜,打趣道,“这么快就连底都抄干净了,速度可以啊。” 田蜜蜜笑得那叫一个甜蜜蜜,蹲下身一手揽着一个小不点,“这不是我们家老余年纪大了,耗不起了么,我们决定速战速决,这周末就去见他父母了。” “哦……”周晴朗老气横秋地长长哦了一声,“甜甜妈威武,终于拿下了木头大叔了,这顿大餐少不了喽。” 甜蜜蜜刮了刮他挺拔的小鼻子,“少不了你的,你挑好了地儿,甜甜妈请客,见者有份。” “好耶,又有好吃的了,谢谢甜甜妈妈。”周开心开心地凑上来亲了她一口,软萌地不行,“以后我们家有干爸,有甜甜爸,要是还有爸爸在就完美了。” 田蜜蜜咧在嘴角的笑僵了僵,她看了眼周若初低垂黑眸不言不语的神色,拍了拍两个小鬼头的肩膀,“你们去洗漱准备睡觉啦,明天早上甜甜妈去御阑轩买你们最喜欢的灌汤小笼包回来吃。” 毕竟是孩子,小小的诱惑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高兴的欢呼着跑进洗手间了。 田蜜蜜拉着周若初往沙发上坐下,心里说不上滋味,自己和余臻恩爱正浓,但啊初现在却步履维艰,她再没心没肺,也笑不出来了,“孩子们无心的,你别想太多。” 周若初牵强笑笑,“是我的疏忽,忘记了他们已经慢慢长大了,有些问题早晚都要面对的。” “啊初,今天在六十三楼发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无论怎么看,都瞧不出那宫煜则对唐之清有丁点感情,会不会……你们之前是误会啊……” 周若初看她一眼,突然笑了,凄凉又苦涩。 “一个唐之清在他眼里当然不算什么,可龙煜集团呢,他的亲生骨肉呢,我会和他背道而驰是因为身份,是因为立场,也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的下场就是害的身边人的死的死伤的伤,我现在有晴朗和开心,我已经很知足了,不想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把我最珍视的人置于风口浪尖上。” 田蜜蜜默然。 虽然不知道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五年前这么青涩稚嫩的一个二十岁女孩子,一夜长大,以不可能的力量磨砺出今时今日的成就,必定沉痛到戳心挖骨。 田蜜蜜抬手,在身侧圈住她整个肩头,“无论如何,你在乎的,我也会拼死相护,只要你开心,我都支持你。” 周若初笑了,拍了拍肩头上的手,她沉寂地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脑海里不住晃过那张挥之不去的脸,心思渐浓。 …… 次日,龙煜集团总裁办公室。 余臻神清气爽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工工整整摆上宫煜则跟前,“boss,这是近一周的行程安排,会议时间以及对接人,另外还有正在接洽的合作方案,我选了最优的出来,最底下的是今天会议要准备的资料,您看看。” 宫煜则随手翻了翻,随口问道,“施工方那边都落实稳定了吗?” “没问题了,相应的人力损失都已经协商完毕,至于肇事的那伙人,已经承认是有人蓄意挑唆闹事,他们只是拿钱办事,但具体对方是谁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做的滴水不漏,查不到任何身份信息。” 黑色的钢笔在手里旋了一圈被拍在了桌旁,宫煜则站起身,来到身后的落地窗前,他徐徐抄起裤袋,望着底下蝼蚁似的车水马龙,沉凝的声音透着肃杀的戾气,“这么了解集团内部的时间安排,以及设计稿图进度,那么巧合就发生在出稿前几天。” 余臻眼观鼻鼻观心,早听出boss的意思,“boss,宫总在您和唐董紧急处理善后的时候,先斩后奏,其心昭然若揭,又那么巧,在周设计师就要出稿的前一天,被唐小姐的人盗取了稿子,您觉得这件事有没有联系?” 宫煜则轻搓了下鼻尖,呵笑道,“唐之清愚不可及,自视甚高,以为宫承哲能助他一臂之力,就她那点道行,不过是宫承哲第一个牺牲掉的棋子!” “不过,唐小姐毕竟是唐家正牌小姐,我担心宫总如果搭上唐小姐这条线,他的真正目的并不单纯。” “一丘之貉,做的也不过见不得光的事!”沉吟半晌,他还是吩咐了一句,“你找几个人盯着点唐之清。” “好的。”余臻点头,宫承哲狡猾不好盯梢,但唐之清笨呐,盯她自然就知道她和宫承哲有没有勾结,boss的反应就是快。 “不过话说回来,周设计师这次可真是聪明,这么紧迫的时间内,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头脑,轻轻松松就拿到了证据,让唐小姐无处容身,这样果决敏锐的心性真的和五年前大不相同了。” 宫煜则颇为得意地笑了,“那是当然,她一直就很聪明,只是以前太善良太容易轻信人罢了。” 余臻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家boss这嘚瑟的嘴脸,暗自腹诽,boss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与有荣焉,人周设计师可一点也没把你当回事,还有这个太轻信人是不是同时也在打您自个的脸? 当然这话,想想也就算了,要说,给他十个脑袋都不敢。 门口传来敲门声,tina走进来,提醒道,“总裁,余助理,会议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可以准备下去了。” “好。” 第410章 恼羞成怒 “啊初,我看你脸色不太对,要不然还是再休息会吧?” 田蜜蜜担忧地蹙紧眉宇,从早上出门开始,她就察觉周若初的脸色很难看,就连妆容腮红都盖不住。 周若初牵强地扯起嘴角,“没事,今天大会,我要是迟到或者不去,之前那么多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组员们都等着今天的大获全胜,别担心了,过了今天就都好了。” “可是你……” 田蜜蜜实在气不过,她和周若初相处那么久,她是不是强撑她会不知道? 拿生命做赌,她实在不知道该气她的执拗,还是佩服她的坚韧。 自己的身体周若初心里再清楚不过,身体透支了那么多天,她现在的状态不过强弩之末,为了怕自己在最后一刻倒下去,她早上出门前吃了副作用极大的精神药,靠仅剩无几的体力强撑着最后一点清醒。 全组人员废寝忘食赶出来的设计稿,只要撑过了今天,一切就雨过天晴了。 会议室外头,田蜜蜜不死心地拉着她已经有些浮虚地脚步,“阿初,你的状态真的不对劲,你不想错过会议,那就休息一会儿吧,人都在这里了,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再不济,我亲自去找宫煜则说,不差这一时半会。” 周若初扯了扯有些发白的唇色,“迟到一分钟都可能让宫承哲有可趁之机改了口风,她会让我从半个月压到一周,也就有可能让一周变成三天,百盛园兹事体大,不是仅仅一份全景设计稿能涵盖一切,这条路还长着呢,至少不能在一开始就让敌人整趴下。”更不想欠宫煜则人情。 田蜜蜜苦口婆心还是抵不过她的倔强,无奈之下只能妥协,“那至少让我进去陪着吧,我虽然不太懂设计,但我看着你我也放心。” 知道她在外面也不可能省心,周若初只好点点头,“好,听你的,但你得答应我,等下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躁动。”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忍住的。” 揉了揉太阳穴,周若初拿过田蜜蜜递上来的文稿,深吸了口气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个个股东翘首以盼,早有人见周若初进来,就迫不及待起身质问,“周设计师,设计稿出来没有?” 田蜜蜜真想脱下鞋板子扔过去,但她答应过阿初,要忍! “郑老,boss都没开口,您一个小股东这么迫不及待不太合适吧。”余臻冷凉的声音讪讪而下,那个没按捺住的股东撇撇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啊则,你也别怪在场的这些叔伯,他们也只是担心公司的利益罢了,毕竟因为周设计师闹出的事也确实让公司损失了不少,如果没点补救措施,似乎也说不过去……” “损失了不少?”宫煜则单手握着椅把,一手扣在会议桌上,不等宫承哲说完便冷笑着截断,“大哥这是哪来的消息就敢空口白话,上次会议我就明说了,施工方的肇事已经查明是有心人恶意打击百盛园,周设计师作为百盛园的主设计师,还没有傻到堂而皇之给自己揽上黑锅吧?是大哥你,会这么蠢?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大哥居然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是几个意思啊?觉得我和唐董事长选人的眼光都没你一个人好?” 这话一出,唐风集团的代表可就不满意了,要知道,周若初当初可是唐政亲自让人从国外请回来的,端的也是唐风集团的面子,现在被人质疑了周若初的能力,可不就是在间接说唐政识人不清。 那他们这群跟着唐政大半辈子的元老都成啥了? “宫总裁说的在理,宫总,无事生非的事还请三思后行。” “就是,施工方发生事故那次我就说了,不能躁进,要等宫总裁和唐董回来再说,宫总却一意孤行,还有你龙煜集团手底下的这些人,非要为难周设计师,逼着人交稿,现在又冷嘲热讽蓄意误导大家,我看您又是什么居心?” 田蜜蜜讥讽地插花,“还能有什么居心,宫总这么不待见我们周设计师,难不成施工方的事也是你做的来污蔑我们阿初?”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立刻沸腾了起来。 宫承哲看着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掺杂了怀疑和猜忌,他脸色阴沉地驳斥道,“田小姐,如果没有证据,请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就凭你刚刚说的,我随时能起诉你诽谤。”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施工方的事就是我们周设计师做的,为什么你就能污蔑周设计师?就因为你是总经理,我们低你一等吗?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再说了,没做过就没做过,我们周设计师被你冤枉的时候,可没这么大反应,宫总这么急赤白脸的,可真像做贼心虚,恼羞成怒哦。” “你……” 鹰隼似的黑眸,锋利刺骨,恨不得将田蜜蜜当场碎尸万段,但宫承哲毕竟是宫承哲,沉浮了这么多年,这点冷静力还是有的。 他往后一靠,凉声就笑了,“田助理护主心切,精神可嘉,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当然是相信周设计师是全心全意为公司好的,但是立军令状的事可没有任何人强迫她,既然周设计师这么自信,那就把你的稿子拿出来吧。” 这只阴险的狐狸,果然沉得住气,三两句话就把话题转回去了。 军令状是她立的不错,但如果没有像宫承哲之流的人逼上梁山,她何必拿命来拼,现在被他一抢口,反倒显得她傲才自负。 不过没关系,好在她早有准备,将u盘递给身后的秘书,然后摊开桌面上的稿子,大屏幕亮起,立刻呈现一座立体大楼的空间模型。 她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一一解说原理。 半个小时的解说下来,周若初已经汉湿了整个背脊,一张稍厚的妆容也盖不住她极为难看的脸色,田蜜蜜靠的近,一眼就看到了她置于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 第411章 强撑到极限 田蜜蜜心急如焚,但也深知,这种节骨眼上,中途打断绝对是在拖周若初的后腿。 “boss,周设计师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 余臻站在身后,附耳提醒,却老半天也没等到宫煜则反映,垂眸一看,暗暗一惊。 哪里还需要他提醒,眼前的宫煜则漆黑的眸滚动着猩云狂浪,正一瞬不离盯着周若初惨白如槁的面容,而置于桌面上的那一只大掌,因为忍耐到极致,已经捏断了手中的钢笔正死死拽着。 他竟然这么大意,忘记她这一周过的是怎样昏天暗地的日子,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全是靠强撑。 大屏幕很亮,站在屏幕前的女人身板笔挺,傲立如梅,明明虚汗逼面,涔涔而下,她依旧不卑不亢,详细的解说不错漏任何细节,就算身体负荷到极限,她也不会让自己在人前颓败一分,有一种傲骨叫周若初。 田蜜蜜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了,会议先到这里,我还有另外的事需要说,周设计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离开吧。” 宫煜则一声令下,突兀地断了会议,在场的人全都不解,明明这才到一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解释清楚,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就此中断。 “宫总裁,今天会议主要就是为了百盛园的全景设计稿来的,回头我们还要对唐董有所交代,再说了周设计师的图稿准备的这么详细,就此中断,说不过去吧?” “闭嘴,我说中断就中断,剩下的解说,我会让人整理出来亲自送到唐风集团。” “可是……” 黑眸一抬,所过指出,如寒冰燎原,所有人都被那冷寒刺骨的眼神杀的大气也不敢喘,更别提反驳了。 行吧行吧,谁让您是老大,不行也得行。 宫承哲左右觑了一眼,早已将周若初不同寻常的脸色和强撑的忍耐看在眼里,也难怪宫煜则按耐不住想要维护心上人。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啊则,你明知道今天会议室在坐所有人都是为了什么而来,这突然中断是不是太一意孤行了,你所说的事真的能大过百盛园的事吗?还是说,你是因为想要包庇周设计师,难不成她的稿子有问题?又或者根本没完成?” “宫承哲你能要点脸吗?胡说八道也该有个限度,阿初日以继夜都是为了你口中的设计稿,你他妈睡大头觉的时候,知道我们设计部在干吗吗?” “蜜蜜!”周若初拉住她的手,蹙眉小声提醒道,田蜜蜜气不过,愤愤止了嘴。 周若初靠着这争论的几分钟,吃力地撑着桌面喘了几口气,田蜜蜜忙不迭扭开一瓶水递给她,以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小声低语,“阿初,算我求你了,你就顺了宫煜则的台阶,挪到下午再继续吧,你现在的情况不能耗下去了,你需要休息。” 周若初咽了两口水,把瓶子塞回她手里,“你也看见了,就算中断,也有人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放过,条件只会比今天更惨烈,没事,没多少了,很快就能解说完了。” 直起身板,她扬起嘴角,扯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宫总裁,几位董事说的没错,今天的会议主题就是百盛园的全景设计稿,如果就此中断也是对我作品的不负责任,您的事是不是能挪到下次会议继续?” 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女人,他豁出去为了谁她不知道吗? 瞧瞧那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就不能稍微卸点心防,为自己考虑一点吗? 他愿意挡在她跟前,不顾一切为她铺路,背锅,让她走的稳实,她却不愿意领他的情,识他的好。 宫煜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着实窝囊的紧,但对上周若初顶着一张病容却强装淡然微笑的模样,他如鲠在喉,终是妥协似的低叹一声,“继续吧。” 周若初牵强笑笑,重新拿着激光笔,对着大屏幕上的设计稿继续解说起来。 一场会议,足足三个小时,有至少两个半小时以上,全是周若初一个人在主持,她不能坐,甚至要针对因为各个董事提出的质疑做出满意地解答。 会议结束时,不少人起身,赞叹周若初的惊天之才,感叹唐董和宫煜则的慧眼识英才,周若初微笑应对,身板如松没有展露一丝抱恙的状态。 宫承哲是走在最后的,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助理,笑着抄起双手,“周设计师实在有本事,短短一周就能做出如此完美的设计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早知道你这么有才华,当初我要是提议三天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你给我滚。”田蜜蜜气的火冒三丈,会议已经结束,她当然不会再给这个惺惺作态的恶心伪君子留脸面,反正她也不是直属龙煜集团的员工,管他是总经理还是天王老子。 宫承哲无所谓地耸耸肩,权当没听见,他凑近一步,不怀好意地笑道,“周设计师,这仅仅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好好品尝我给你准备的大餐吧。” “大哥原来和周设计师这么熟了吗?” 宫煜则整理完手头上的文件,全都扔给了余臻站起身走过来,目光不善地凝着宫承哲,后者呵笑一声,客套道,“哪里,只是觉得周设计师才华出众让我很是吃惊,感谢她对公司尽心尽力的付出罢了。” “那感谢完了吗?” 言外之意,还不滚? 宫承哲鼓了鼓嘴角,意会地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宫煜则的肩头,“阿则,赝品到底是赝品,当不得真的,小心玩火自.焚。” “大哥自家后院的火都没灭干净,还有闲心操心我?” 宫承哲脸色难看地一沉,低哼一声,大步离开。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周若初腿根一虚,单手撑在了桌面上。 她呼呼喘着气,一张小脸汗如雨下,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胃部在翻江倒海,连药效都维持不住体力了,如果宫承哲再多耗一会儿,她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强撑下去。 第412章 买女人用品 一声干呕,周若初忙捂住嘴,田蜜蜜第一时间搀住她,急的眼泪打转,“啊初,你别吓我……” 周若初想开口说句安慰的话,嘴巴张了张,就感觉一股恶心感排山倒海而上,她颤抖着唇,半垂的脑袋望着自己的鞋尖,就这么晃开了无数道幻影。 耳边有人在说话,她却一句也听不清。 “余臻,马上叫薛老过来……” 最后的意识飘忽在男人惊雷似的呼吼声中,她两眼一翻,顺着会议桌像条被抽去骨头的鱼,直直瘫软了下去。 宫煜则脸色铁青,揽着她倒下去的身体,雷霆速度横抱了起来,田蜜蜜见状,气急败坏地拦住他,“宫煜则,你放下阿初,我已经叫救护车了,你不能带走她!” 宫煜则置若罔闻,径自绕过她,又被缠了上来,田蜜蜜怒急咆哮,“我不管你和阿初之前有什么恩怨,但是她不待见你,更不想欠你人情,你是有妇之夫,现在出了这扇会议门,阿初就会成了众矢之的,被你推上风口浪尖,等她醒来,你让她怎么自处?” 阴鸷的脸色沉戾到极限,猩红的眸泛出嗜血的光芒,田蜜蜜吞了吞口水,被这一刻骇人的宫煜则吓的有些发憷。 不远处的余臻眼疾手快,手忙脚乱将田蜜蜜拽拉到身后,给宫煜则让出道来。 田蜜蜜缓过神来,气的不行,隔着余臻的阻挡,不管不顾地呼吼,“宫煜则,你要是敢伤害阿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男人背脊挺阔,大步不停,在开启会议室门的那刻,掷地有声地留了一句话,“我会让她名正言顺。” 田蜜蜜愕然怔忪,被他这话震慑了半天缓不过来。 名正言顺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能休了唐之清抬阿初上位?可别忘啦,那唐之清都给他生了个刁蛮女儿了。 再说了,就算他想,阿初也未必愿意,她最不想领情的人就是宫煜则。 余臻回过头,见她恍惚,松口气地摸了摸她的脸,“以后别做这么傻的事情,boss可能伤害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可能是周若初。” 田蜜蜜看着他,知道他的担心,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吃了我不成。” “别的不敢说,要是碰上周设计师的事,这可没准哦,我可舍不得你被殃及。” 田蜜蜜深吸了口气,拉下他的手抓在手里,不死心问道,“老余我问你,你家boss到底几个意思啊,这唐之清前脚才被丢出龙煜集团,后脚他就抱着阿初走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阿初,他不要脸怎么能不顾啊初的感受?” 余臻搭住她的肩头,安抚地压了压,“boss有分寸,他不会让周设计师成为舆论焦点。” “最好是这样,我告诉你,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权要势要门当户对,又放不开满口假惺惺的真爱,其实都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余臻不高兴了,“怎么会没有好东西,我是个好东西啊,我对你从里到外都是一条心。” 田蜜蜜一愣,突然就笑喷了,“闪开闪开,我要去看阿初。” 余臻一把拉住她,“现在还是别过去了,你的阿初昏迷不醒,你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已经找了业内数一数二的神医薛老过来了。” 田蜜蜜拿小眼神晲他,看的余臻心虚不已,他转过脸,将她揽进怀里,笑着讨好,“不如我们先去吃饭,顺道买点周设计师能吃的清淡食物,等她醒过来就能吃了。” “我哪有心情吃饭,不过你说得对,是要给阿初准备点,这几天她根本没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都是你们公司这些吸血鬼资本家害的。” 越想越恼火,她一把挣开余臻的搂抱,径自出了会议室。 余臻见状,哭笑不得,这躺枪躺的也太无辜了,不过谁叫他就好田蜜蜜这口,媳妇好不容易追到手,可不能像boss一样折腾没了,他心慌慌立刻追上去讨好。 …… 六十三楼总裁办公室。 薛老仔细的检查过后,将病历夹合上递给身后的助手,神色凝重道,“年纪轻轻,真是不要命了!” 宫煜则就站在身后片刻不离,焦心问道,“薛老,情况到底怎么样?” 薛老没好气地哼道,“过劳死怎么来的,就是像她这么不要命作践自己身体来的,身体重度脱水,又加上女人病,能撑到现在我都怀疑是靠药物支撑的。” 助手给周若初挂上输液,再把收集好的采血管小心谨慎地收起来,“老师,那我就先回去做检验了。” “好,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好的。” 薛老绕过茶几,捞了一杯水喝了几口,随口说道,“哦对了,你去买点女人病的药和用品。” 宫煜则没明白过来,“女人病的药和用品?” 薛老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是有未婚妻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她来例假了又痛经,加上脱水,身体根本负荷不了,你去药店买xxx这种止痛药,另外再去超市买些卫生棉。” 不愧是当医生了,说起这些居然流利无比,连一点膈应都没有。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难道要我去吗?” “不是,我现在就去。” 拿上外套,他匆忙出了门。 他堂堂大总裁,哪里买过卫生棉这种东西,更别提牌子了。 站在这些玩意的货架前,浑身都像被针扎似的不舒服,不远处几个女人用异样的眼光不断瞄他,还凑头偷笑着窃窃私语,他深吸一口气,快速丢了一包进去就要离开,长腿才迈开两步,又生硬的转了回来。 万一她不喜欢用这个牌子怎么办? 提起购物篮,他索性每一种牌子都拿了两包,结账的时候,一整框满满的卫生棉惊了收银员一跳,她抬眸看了眼脸色沉沉却帅到人神共愤的男人,心里对那个能让他买这些东西的女人又嫉妒又羡慕,“先生,需要袋子吗?” “你说呢?” 收银员干笑一声,“好的,大袋子是五毛一个,这里可能需要两个大袋子。” 结完账,宫煜则左右摸了摸口袋,才发现钱包忘记带上了,他从后口袋里掏出一张钻石黑金卡,“能刷卡吗?” 收银员傻眼地望着xx银行最至高无上的钻石黑金卡,有种被钱当场砸晕的错觉,“能……能刷。” 左右一提,众目睽睽之下,宫煜则大步流星地出了超市,一路迎接各路诡异视线走到自己的车旁。 上了车,他看着副座上的两大包,心里五味杂陈。 第413章 修罗场 黑色宾利驶向龙煜集团,还没转进车库,路侧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横冲了出来,双手大张地拦在了车头。 宫煜被惯力带着撞向椅背,脚下是死死踩住的急刹,他蜷了蜷有些发麻地手心,抬起的黑眸,如鹰隼锋利,阴沉地凝着车头前的叶盼儿。 见他停车下来,叶盼儿大喜过望地跑过来,在车窗上猛拍猛打,“啊则,你听我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是周若初伙同你秘书办的人陷害的我,她见不得我好,嫉妒我唐家小姐的身份,嫉妒我是你的未婚妻,她有心接近你想往上爬,想要害我,你听我解释啊,真的都是周若初做的,你别被她蒙骗了。” “啪……” 车门被用力推开,叶盼儿一时不查,被撞得踉跄直接摔倒,再抬头,神祗似的男人逆光站在车旁,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可见他嘴角绷到冷硬的弧度。 “嫉妒你?”薄唇轻启,冰冷淬针的声线,寒的没有一丝温度,“她有必要吗?只要她肯点头,你就什么都不是。” 叶盼儿愕然地看着他,指尖发冷,“你……你说什么……” “你是叶盼儿也好,是唐之清也罢,你以为我在乎吗?”他冷冷呵笑,“从你死缠烂打用龌龊手段爬上我身边这个位置开始,你就应该有所觉悟,这一天早晚会来,你图个名安安分分也就算了,但是你敢把手往她身上伸,就别怪我,连最后的路都不给你留,好自为之吧,唐大小姐。” “不,啊则!”叶盼儿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张皇失措地拉住宫煜则正欲开门的大掌,悲恸控诉,“你清醒一点好吗,她是周若初不是傅七夕啊,傅七夕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她现在不过一个顶着一张和傅七夕一模一样脸的心机婊.子,企图利用你上位啊。” 宫煜则眼都未抬,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她抓着他的手,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浓浓鄙夷和厌恶,一字一字从她头顶上砸下,“我、愿、意!” 叶盼儿恍惚了,两眼呆滞地划过视线,正好从打开的车门看到了副座上塞的满满的两袋卫生棉和几套女人的便装,她如同被五雷轰顶了般,彻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们住在一起了?” 宫煜则不予理会,直接上了车,等不到回答得叶盼儿不死心,愤红了双眼把住车门,“宫煜则,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堂而皇之……” 话音未落,大掌毫不留情抡起她的手甩了开,一声不吭开车离开,叶盼儿不死心地还想把着驶去的车窗狂奔,结果却被飞驰的速度带的翻到,吃了一地的灰泥。 她抬起头,发丝凌乱,满脸灰败,狼狈无比地看着车消失眼前,驶入车库,他以最决绝的姿态,告诉她,他有多么嫌恶她,哪怕多看一眼,就一眼也不愿意。 五年了啊,她做了多少努力,哪怕背着唐家小姐这么高高在上的头衔,也没有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分,她那么爱他,爱到骨子里,也卑微到骨子里,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消失五年的那个女人,轻轻地回眸一顾。 龙煜集团门口,有人认出了唐之清,也看到了刚刚她和宫煜则纠缠却被甩下的狼狈一幕,虽然不敢公然嘲讽,但他们窃窃私语的交谈无不带着有色眼镜。 唐之清被总裁丢出公司的新闻一传十十传百,公司早有不少人听过,今天亲眼看到,不少人全都对这个所谓的唐家大小姐,唏嘘不已。 叶盼儿扣着地面,修整尖锐的指尖寸寸抓拢,直至握紧成拳,因为用力,整个拳头都在颤抖。 眼泪脱出眼眶,她死死咬住唇,五脏六腑都像被丢进绞肉机无情翻搅,“宫煜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唐……唐小姐,需要帮忙吗?”有人上前,好心地想搭把手,却被她吃人似的眼神狠狠瞪走,“滚,都给我滚。” 好心喂了狗,想帮忙的人平白被骂了一顿,脸色讪讪的离开,不免腹诽,也难怪总裁看不上你,就你这种泼妇的难堪德行,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看不上,显摆什么呢,不就是个唐家小姐吗,还不是沦为一个倒贴也被人嫌的货色。 …… 宫煜则心急火燎地出了电梯,提着大包小包刚准备直奔办公室,守在秘书办门口的tina赶紧喊住自家老板,“总裁等等!” “什么事?”宫煜则脚步不停,根本没心思理会tina的呼喊。 “那个……刚刚来了个客人,正在您办公室呢?” 准备推开办公室的门蓦地一顿,宫煜则蹙眉看她,“客人?什么客人?没听清我的话吗?不是吩咐你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来吗?” “不是的……”tina一脸菜色,有些支支吾吾地回复道,“可……可那人是周设计师执意要让进来的。” 宫煜则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直逼脑门,正要急急推开门进去,办公室门反倒从里头被人拉了开。 四面相对,电闪雷鸣,激流碰撞。 “你先回去做事吧。” 宫煜则冷声开口,视线却没有挪开半分,tina看看老板,又看看门口俊逸清朗的男人,很用力才能咽下口水,“好……好的。” 她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心里暗暗担心,看这气氛,这两人不会打起来吧。 “苏少爷不请自来,进我的办公室跟进自家家门似的,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苏应琛浅笑无澜,“如果可以,这扇门我这辈子都不高兴进来,谁让vicky在呢,我只好勉为其难。” 宫煜则微眯黑眸,“听起来,苏少爷和我的、员工关系似乎很好呢?” 他刻意把‘我的’两字咬的又重又意味深长。 苏应琛纹丝不动,应付自如,“别人不敢说,至少和您比起来,我们的关系是要好很多。” 第414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视线下滑,落在宫煜则手里提着的东西上,苏应琛闲凉地抄起手来,似笑非笑,“宫总裁果然是个体贴的未婚夫,看您这买女人用品熟练的样子,平时一定是个体贴温柔地准丈夫。” 幽冷的黑眸往里头觑了一眼,宫煜则懒懒一笑,“总好过苏少爷连个能买的女人都没有。” 这话既是试探又是讽刺,他笃信,以七夕的性格,就算恨着他也不可能就此投奔苏应琛的怀抱。 苏应琛脸色一变,闪过一瞬而逝的沉怏,虽然快的几乎不可见,可还是没能逃过宫煜则的犀利探究。 他懒洋洋地往前一步,隐在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苏少爷,来者是客,但是挡着主人家的门有点说不过去吧?” 邃亮的眸瞬间阴沉,凝着眼前自鸣得意的男人,苏应琛刚要开口的话,被身后上来刻意压低的呵斥打断了,“有完没完,再吵让啊初怎么休息?” 田蜜蜜口气不善,冲头对着的就是宫煜则,这话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而这个槐就是他。 偏心到这份上也怪不得田蜜蜜,毕竟这五年陪在七夕身边的全是苏应琛,而在这五年里,作为闺蜜兼助手守在七夕身边的也是田蜜蜜,他们相熟相识远胜过他,他不过是输在时间上。 宫煜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大步走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旗鼓相当的身高擦肩而过之时,健壮的肩头撞上了苏应琛的,后者一个趔趄,好在及时抓住了身后的门把。 田蜜蜜看的火冒三丈,扶着苏应琛奚落了一句,“堂堂大总裁真是幼稚!” 宫煜则凉凉反声,“我还有更幼稚的,要不要试试?” “你……”田蜜蜜气的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眼前的宫煜则还是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行走制冷机吗? 她看比晴朗和开心都大不了多少,幼稚还不讲道理。 堵的田蜜蜜无话可说,宫煜则也没理会径自掉头进了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推开门,床上的女人正安静地阖着眼,瘦的如同一张纸片的身子惨白地不见一丝血色。 就连睡着她都不能安生,紧蹙的眉宇,就像时时刻刻都身处备战状态,这五年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宫煜则没有进去,落在门锁上的手徐徐圈拢,眼底有些羁押不住的情绪在抽丝而出,随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流淌。 “看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现在开心了吗?” 田蜜蜜抄着手,站在他身后狠狠的戳刺着他的脑神经,“榨干她最后一滴血,吃人连骨头渣都不吐,就是你们这些资本家所谓的假仁假义。” 喉结狠狠一滑。 “宫煜则,我不管你对阿初抱有什么样的心态,我请你适可而止,不要再伤害她了。” “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这话,他是含在齿间说的,像在自言自语,可田蜜蜜和苏应琛都听见了。 “你的接近就是伤害,因为你的特殊对待,别有用心,啊初才刚接手百盛园就被人陷害了多少次?你自己招蜂引蝶没关系,但是不要把祸端引到她身上,她不是万能的,侥幸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能撑得住,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完成百盛园项目,完成一个夙愿。” 高大的身躯猛地转过身来,黑沉沉的眸如兽般凝向田蜜蜜,田蜜蜜被他猝不及防地动作骇到了,但还是壮着胆子虚虚道,“我……我告诉你,你瞪我我还是要说,你和阿初没戏的,她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这种有妇之夫还带拖油瓶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宫煜则像是没听见似的,正要抬手握住她,却被苏应琛先一步挡开了手,将田蜜蜜拉到了身后,两个男人凌厉对视,火花四溅。 “宫煜则,你想干什么!” 森冷的眸透着湛湛寒光,他迫不及待逼近,“我问你,完成一件夙愿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她接手百盛园不是因为受唐风集团所托,而是早有打算,因为什么?你说!” 是因为他吗?会是吗? 如果是,就说明她根本没有真的放下过他,她还是爱着他的。 想到这,他一脸亢奋如同被打了鸡血。 田蜜蜜被他激进的模样吓的不轻,躲在苏应琛身后把住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祖宗你是老大,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缠着阿初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见他满脸恍惚,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像在傻笑又像在懊恼,整一个神经病似的,她和苏应琛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在吵什么!”半敞的休息门旁,周若初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提着吊瓶出来。 田蜜蜜见状,正要冲过来,手长脚长的宫煜则却先一步迎了过去,接过了她手里颤颤巍巍提着的吊瓶。 “有事叫我就行,起来干什么。” 说是责怪的话,一出口却挂满了心疼。 周若初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有光忽闪而过,再定睛,已经恢复一贯的冰冷和客套。 虽然没有制止他也没有推开他,但她嘴角迎合的笑以及眼底的疏离早已把自己包装成了陌生人,“谢谢宫总送我来休息,这里是您的办公室我再待着也不合适,未免影响工作质量,还希望宫总准个病假,我看完了医生,明天一定准时来上班。” 不等宫煜则回话,她徐徐转过头,惨白着小脸虚弱地冲着田蜜蜜喊了一声,后者忙不迭跑过来,接走了宫煜则手里的吊瓶,顺带挤开了他,“啊初,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都要吓死我了。” 周若初安抚地笑笑,“我没事了,你先送我回去吧。”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直接离开。”怕她反感,他又无奈补了一句,“至少……先打完吊瓶吧。” “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她抬手,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直接拔掉了抽针,笑的没有点滴情绪入眼,“宫总裁对员工爱护有加,让我无胜感激,您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回报公司。” 第415章 你是不是失心疯啊 宫煜则像吃了一斤苍蝇似的难受,他就不信她真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难道是为了让她报效公司?去他妈的报效! 对着谁她都能笑的温暖如春,唯独他,倔强、决绝,用她那套疏离的伪装将他抵御在外,方寸不能靠近。 这种被一点点吞噬的痛感,远比生吞活剥更让人难以忍受。 可如今,他除了忍受还能做什么。 多可笑,不可一世的龙煜集团总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独,对这么一个女人,委曲求全到这份上,不愿看她有一丝丝的不情愿和勉强。 看着她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他张了张嘴,明明有说不完的话,却像被棉絮堵住了喉咙,一句也吐不出来。 苏应琛搭上周若初消瘦的肩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周若初信任无比地倚靠在他怀里,两人情浓相依的画面就像一个又狠又重的巴掌,狠狠掴上他的心窝口,那股被震痛到浑身麻痹的感觉差点要了他的命。 开门离去前,苏应琛侧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浑身脱魂般的宫煜则,毫无怜悯地扯起嘴角,冷笑。 宫煜则,只是这种程度就受不了吗?五年前,你给清清的伤害可不及万分之一! 他发过誓,有生之年,他都不可能让这个男人再伤害清清一分一毫,绝不! 出了门,拐出走廊,直至确定宫煜则再也看不到他们,挺得笔直的身板倏地瘫软,苏应琛眼疾手快将她揽进了怀里,眼底的沉痛和心疼压也压不住,“你这又是何苦,有我在,只要你不愿意,他绝对靠近不了你半步。” 周若初冷汗铺面,痛的牙关都在打颤,她虚弱地扯起毫无血色的唇,歉疚无比,“琛哥哥,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欠他的了。” 苏应琛苦涩,“你别说话了。” 双手一转,他一把将纤瘦的周若初横抱了起来,“蜜蜜,让大卫把车开到门口,快!” 健步如飞地下了电梯,大卫的车已经等在门口,苏应琛行动利索的钻进车里,并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清清,不会有事的,琛哥哥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周若初虚弱一笑,再也没有力气说话,靠在苏应琛肩头,无力地阖上了眼。 苏应琛如鲠在喉,看着肩头惨白如纸的小脸心痛如绞。 不想欠他,这样的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你那么努力重生了一世,仍旧抵不过那个男人,温声软语的一句柔情,你是怕自己稍稍放出一点脆弱,就会再度无可救药沦陷他铺好的情网,哪怕他伤你虐你体无完肤,你还是无法从心底将他拔除。 你的战战兢兢,你的如履薄冰,都是怕自己守不住心,你这么傻的姑娘,宫煜则为什么不懂好好珍惜。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的无力。 …… 唐家大宅。 叶盼儿失魂落魄地晃荡进家门,屋内空荡荡一片,只有廖梅俯在茶几上打扫卫生,她见人进来,匆忙站起身走过来,又是担忧又想查看,“盼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想吃点喝点什么吗?我马上去弄。” 叶盼儿大动作地躲开她的触碰,抬头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恶心的病菌,“谁让你碰我的,你算什么东西啊!” “不是,妈只是……” “闭嘴!”叶盼儿狰狞地瞪大眼,怒吼出声,“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想看着我死是不是?你们都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廖梅泪眼婆娑地安抚,“好好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你别激动,小心身体。” 叶盼儿重重哼声,“我妈呢?” 廖梅卑微地低垂着脑袋,苦涩地回答,“夫人去看大小姐了,说是晚点回来,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叶盼儿冷冷一笑,拿着包径自穿过廖梅身侧往楼上走去,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只有冷声警告森森地回荡着,“管好自己的嘴,再让我听到一个不该听到的字,你就给我滚。” “我……我知道了。” 看着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廖梅放下抹布,悲苦地抹起湿透的眼角。 …… “盼儿……” 叶盼儿睡得正香,被一道低低的声音叫醒,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皮,被床边放大的老脸吓了一跳,“你要死啊,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廖梅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声解释,“董事长和夫人都回来了,董事长说要见你。” “知道了,以后不准进我房间。”叶盼儿爬起来没好气,套上外衣准备下床。 廖梅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盼儿……” 叶盼儿恼恨地抬头,吃人似地剜向她,廖梅窒了窒,忙改口,“小姐,董事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等下说话多注意点,别惹他生气了。” 正在套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叶盼儿凝眉,被廖梅一点,倒是突然反应过来,唐政来势汹汹八成是因为她让钱芸偷稿子的事传到他耳朵里了。 她有些烦躁地甩开被子,硬着头皮下楼了。 出乎意料的是,不仅唐政和温锦容回来了,就连宫承哲和唐懿宁也在一楼大厅。 四人围坐沙发旁,神色各异。 一见她下楼来,唐政早已蓄积的火气立刻压不住了,温锦容见他怒气冲冲站起身,立刻起身拉着他,袒护道,“你好好说,清清说不定有苦衷。” “苦衷苦衷苦衷!这五年,她顶着这个借口给我惹了多少事!”唐政一把推开妻子,拍案怒喝,“你给我过来。” 叶盼儿计上心来,这个时候除了装可怜苦肉计还有一丝胜算,她立刻苦哈哈地瘪着嘴,梨花带雨地走上来,“爸,我知道错了。” 唐政一肚子的恼火因为这一句先发制人的认错,突然就憋住了,他呼呼喘着大气,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心简直崩到极点,“蠢啊,我唐政的女儿为什么会这么蠢,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女人,你居然让人去偷设计稿,你是不是失心疯啊!” 第416章 狗咬狗 “爸,周若初不是莫须有的女人,她居心叵测,就是为了勾引阿则来的,明明之前在唐风集团的大会上,你也看见了,她处处针对我,巴不得我不好过。” 不提起就算了,想起那场唐风集团的会议,唐政更加糟心了,自己的女儿无才还无德,更可气的是,大庭广众之下还像个妒妇似的,为了抢宫煜则不惜出阴招,搞得最后自己崴了腿出尽洋相。 他深吸口气,压着脾气斥道,“技不如人还满嘴借口,我让你跟着她,是希望你多少能从她身上学点东西回来,你倒好,不反省本事没学好就算了,还给我惹一堆事出来,你知道现在公司那些股东还有底下的人都是怎么议论的?” “嘴长在别上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我们还能怎么办?爸,不是我说,您是唐风集团董事长,最高掌权者,只要你一声令下,谁还敢乱嚼舌根?我早就说了,您平时对底下的人都太好了,才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对你这个董事长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要我说,谁敢在背后议论,直接开除得了。” 唐政听的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苦笑连连。 他以为是自己的骄纵和不停的善后,才让她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良苦用心咬牙将她丢给周若初,是盼着她能反省自己的不足,从周若初身上学艺,用真才实干打败她才能真的抬起头。 没想到,她正经本事没学会,偷鸡摸狗的事一桩桩地精进。 唐政看着眼前的女儿,明明做错了事还矢口都在为自己的恶行找尽借口,甚至不惜用权势打压一切有点滴对自己不利的人。 作为一个领导人,人心所向是多么重要,权威之下能平衡一时,但绝对走不了久远,唐风集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一步步笼络下来的人心,心甘情愿为公司效忠奔命。 而这一切,在唐之清眼里,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毁的干干净净。 把这个重大的担子交给她,唐风集团必将风雨飘摇。 想不到,他唐政一身堂堂正正,唯一的遗憾就是打小遗失了女儿,自从她回来之后,他无比庆幸感恩老天的眷顾,现在看来,福兮祸所依也是未必。 这几年,他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对公司的很多事都有点力不从心,想要找到接班人的心思越发重了,可看看在场的两个女儿,一个亲生的不思上进,阴损毒辣,成天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损害公司利益,另一个养女,为了抵触这段不是心甘情愿的婚姻,不愿为宫家生儿育女,多少次落了孩子,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过的人不人鬼不鬼,成为整个龙城的饭后谈资。 想到余生堪忧,一生经营的心血后继无人,他捂着胸口,只觉头昏眼花,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温锦容察觉不对劲,担忧不已地拍抚丈夫的胸口,“你别生气,医生说了你的身体情绪不宜大起大落,有话好好说。” 她转过头,对着叶盼儿使了使眼色,后者意会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挪步上来,想要挽住唐政的胳膊,却被愤怒冲冲地甩开。 叶盼儿抿着唇,心里烦躁无比,端着哄着唐政夫妇五年,温锦容倒还好说,唐政简直就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明明有捷径的事偏偏要走正道,并且油盐不进,她一有点说错什么,就给她脸色看。 “爸,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你如果真的知道,就不会蠢到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来,你偷的设计稿难道仅仅是龙煜集团的吗?那是百盛园的设计稿啊,万一有差池,就连唐风集团都要牵连受到巨损,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从大局考虑事情的严重性啊?” 左一句没脑子,又一句蠢笨,叶盼儿忍无可忍,“说到底,你就是觉得公司的利益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重要,既然如此,当初你干嘛要把我认回来,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不就好了,省的我现在在外面要受那个贱女人的气,在家里还要受尽你们的奚落,你这样自私的爸爸,我宁可不要,我还不如死在外面算……” “啪……”叶盼儿的话音未落,就被迎面刮上了一个又重又狠的巴掌。 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孽女啊!我……”唐政气急攻心,怒不可遏到脸色通红,他抖着手,话未出口,整个身子一晃,就瘫了下去,温锦容拉都拉不住,眼看着丈夫从眼前倒了下去,吓得整个人都惊愕了。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宫承哲起身,走过来的神色虽然带着略为紧蹙,但眼底却没有丝毫担忧,“妈,爸平时心脏病的药放在哪里啊?” “在抽屉,门口第一个抽屉。”温锦容俯下身拉着丈夫,早已急的六神无主面无血色。 “好,我这就去拿!”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翻找了一番,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罐子。 唐懿宁从头到尾都没有起身,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直至唐政昏厥,宫承哲握着药走回来,她才站起身,朝着唐政走来。 “妈,你别担心了,已经叫救护车了,爸会没事的。” 温锦容哽咽地直点头,紧紧握着唐懿宁的手就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惺惺作态。”叶盼儿冷嗤一声,蹲下身看了眼唐政灰白的脸色,看着他被宫承哲喂下了药,心里那点紧张也松了松。 说到底,唐风集团的实权还握在唐政手里,今天又因为她心脏病发,万一有个好歹,她继承唐风集团就容易被人诟病,还可能被唐懿宁这头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饿狼伺机咬上一口。 “清清,爸都被你气昏倒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我惺惺作态?难道也要像你一样,做了那么多损人不利己的坏事,还口无遮拦大放厥词才叫正常吗?”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至少光明正大,你呢,就会躲在暗处耍阴招,说不定巴不得爸一病不起呢。” “吵够了吗?”温锦容愤声怒喝,从未对着叶盼儿动过怒的她破天荒红了脸,“清清,今天的事的确是你有错在先,要是你爸有个好歹我们唐家怎么办?你说你就不能稍微收敛点吗?你爸为你擦的屁股还少吗?你居然把他气倒下了,今天这事,妈妈也不会原谅你,等下你不用去医院了,在家好好反省。” 第417章 不折不扣的魔鬼 叶盼儿傻了眼,迫不及待想说点什么,余光里却看到唐懿宁得意讪笑的嘴脸,到口的话全数都咽了回去。 温锦容第一次对她动怒,必定也是痛心疾首到极点了,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错上加错,反倒让唐懿宁占尽便宜就得不偿失了。 她抿了抿唇,垂着脑袋,乖乖认错,“我知道了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我会好好反省的。” “妈,清清到底是单纯,心直口快罢了,她不是有心的,你别生气了。”宫承哲借机助力。 温锦容看了他一眼,深深叹口气,敛着眉眼不说话了。 外头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宫承哲开门让人进来,看着救援的医护人员抬着唐政上了车,温锦容马不停蹄跟上。 “妈,你先去,我们开车过去。” “行行行。” 温锦容哪还有心思管他们,一门心思都在昏厥不醒的唐政身上,匆匆摆了摆手,救护车关上门,快速离开了。 他走到门口,不疾不徐打开第一个抽屉,看了一眼,将手里的药瓶子扔了回去,然后走到唐懿宁身侧,如若无人般径自搂上她的腰,唐懿宁像被毒蛇咬上似的想去掰他的手,宫承哲微笑地凑近她耳畔,不知道说了什么,唐懿宁脸色惨白地停了动作。 “乖,我去开车,你在门口等我。” 叶盼儿看了两人一眼,只觉恶心无比地翻了翻白眼,反正去不了医院,她见唐政和温锦容都走了,讪讪冷哼一声,也就懒得管地上楼了。 “慢着!”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叶盼儿抄着手转过头,一脸不耐,“干什么?” “你一个冒牌货,该不会真的以为把爸气死了,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唐风集团吧?” 叶盼儿冷眸一眯,跨下楼梯徐徐朝着她走来,直至站定在她跟前,“希望爸死的人,应该是你吧?全程都在看戏的人连爸倒下都能不慌不忙,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唐懿宁也不藏着掖着,冷呵一声,“叶盼儿,我落到如今下场,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不能乖乖听话的话,小心我捅穿你的秘密,告诉爸妈,你就是个山寨冒牌货是怎么进的唐家,又是怎么弄死他们的亲生女儿傅七夕的!” “好啊。”叶盼儿毫无惧惮,闲适地把玩着修整完美的指尖,“尽管去说啊,那我也顺便提醒他们一下,他们那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当初是怎么失踪的,罪魁祸首可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的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白眼狼。” 唐懿宁阴沉地凝着她。 叶盼儿不甘示弱,冷眸相对。 两个女人各怀鬼胎,都怕鱼死网破却又互不退让。 门外,响起宫承哲的车鸣声,唐懿宁冷冷一哼,抄起手拿包大步离开。 拉开车门刚坐上副座,宫承哲掩映在路灯下黑压压的脸突然逼了过来,唐懿宁还没惊呼出声,就被扣住了,“你刚刚想阻止我?” 唐懿宁艰涩地吞着口水,“唐政还不能死。” 宫承哲笑地低低的,又斯文又和气,但唐懿宁却感觉那股阴森的凉意渗透她的骨缝,几乎冻毙她每个细胞。 “不想报仇了?” 唐懿宁的眸低闪过怨毒的愤恨,“当然想,但不急在一时半会,他要是现在马上死了,什么都轮不到我。” 宫承哲一脸温柔地抚着她的脸,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但唐懿宁只有恶心和害怕,“放心,暂时是死不了的,药我放在原位了,你记得督促他吃。” “我知道了。” “真乖。”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昨晚的事后药吃了吗?” “我……我不想吃了,那药副作用太大了,我最近经常头疼,手脚发麻,我不想……” 修长的指,未等她说完,就狠狠掐住了她两颊,“这么不乖可是要受到惩罚的,要是你又不小心有了孩子,这次,我可不会再给你上麻药了。” 想到那冰冷的器械穿过身体撕心裂肺的痛,唐懿宁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宫承哲是个魔鬼,不折不扣的魔鬼。 她再不甘愿生下他的孩子,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作践,每次事后他都逼她吃药,只是她年轻,好几次连药也吃不住孩子,结果就是被架在手术台上无情凌虐。 而宫承哲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减少麻药的剂量,让她切身体会到,不乖乖听话、违背他话的下场。 他不想要她的孩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不对,应该是他不想要任何女人生的孩子,这五年,她虽然没有摸透这个男人,但也明明白白看清,婚前她自信以为的他对她情有独钟不单单是家室更有美貌和才能,虽然她嫁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却以为宫承哲对王悦雅薄情寡义,对她多少有几分真心。 可她大错特错,他没有心,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甜言蜜语,只要那个女人有利用价值,他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说,药吃一颗不行,就吃两颗。 但那种药的可怕副作用正在一天天蚕食她的身体。 她时常出现精神恍惚,幻觉,甚至走在路上突然忘记自己要去哪儿。 她不想死,但宫承哲的折磨却比死更可怕,已经快把她逼疯了。 她战战兢兢,连舌头都在打结,“我知道了,我会吃药的。” “这就乖了。”他又笑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 车启动,宫承哲单手抵着窗框,随口提了一句,“爸病了,为了就近照顾,我们搬到唐家大宅来住。” 宫承哲会这么好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谋划着龙煜集团,眼睛却还盯着唐风集团,如今唐政倒下,就是最好的漏洞。 可又关她什么事?唐政夫妇为了利益牺牲她的幸福,让她跌进人间炼狱,她恨透了他们唐家,宫承哲太会读人心,他了解她,将她的软肋捏的死死的,在谋划自己利益的同时,美其名曰为她报仇。 可笑之极,一个原罪打着为她报仇的旗号掩饰自己的龌龊,可这样厌恶的牢笼她却怎么也跳不出来。 如果莫奇在就好了,只要他在,绝对不会让她像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他已经…… 第418章 颜值即正义 想到这,唐懿宁的心像在瞬间凝冻成冰,攥在椅背上的手,非要用力到极致,才能压住将宫承哲碎尸万段的冲动。 是他,就是宫承哲这个魔鬼,把莫奇打的只剩一口气丢进龙城江,而这一切就赤果果在她眼前发生,却无能为力阻止。 她的歇斯底里无非是让宫承哲变态的快慰越发膨胀。 还不到她自乱阵脚的时候,这口恶气只能被死死压进胸口,余光里,男人斯文的俊脸温润如玉,唐懿宁却在心里狠狠打着抖,想到至少在唐政夫妇眼皮底下,她还能喘口气,想着便答应了下来,“好,我等下回去整理东西。” …… 已经下班时间,余臻谨慎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意料之中看到自家boss端坐办公桌后,却魔怔地发着呆。 都一个下午了,这种望妻石的雕塑模样,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挡下了今天一切有事要报告boss的员工,要不然传出去,又是一阵子的议论纷纷。 当然,让田蜜蜜找苏应琛过来,并且大大咧咧从大门进来的主意是他出的这件事,他是打死也不可能让boss发现的。 关心则乱,他和boss共事相处这么多年,最是清楚,能让他乱了阵脚的前有傅七夕后有周若初,这么堂而皇之被扛上六十三楼,不用等到下班,他两的绯闻已经满天飞。 唯一的办法就是来个和boss旗鼓相当的人,转移大众焦点,两男争一女也好过周若初为了上位挤掉唐之清勾引boss的传言,至少不能在唐之清前脚才被丢出公司,后脚就流出谣言。 “boss,已经下班了。”余臻推开门,熟练地帮着宫煜则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整理起来,“走吧。” 宫煜则转过头看他一眼,“你先走吧,我再待会。” 余臻退后一步,双手交于腹前,高深莫测的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确定吗?我可是约了蜜蜜半个小时后吃晚饭,而这个时间,苏应琛是去接周开心的路上,来回差不多要个把小时。” 沉凝的眼风惊喜地闪了他一眼,随即高大的身躯登时站起,单手抄过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开门离去前留下愉悦的一句话,“结婚的时候,红包双倍。” 余臻微笑,看着宫煜则离开,不疾不徐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深藏功与名。 下班高峰期,国道上堵成狗,宫煜则扣着方向盘,看着前面大排的长龙,烦不胜烦地蹙紧眉宇。 按这速度下去,苏应琛都接回孩子了他还到不了医院。 车旁,一群骑着自行车的车手有说有笑地擦了过去,黑眸一凝,他计上心来。 十分钟后,一名车手站在宾利车旁,手里捏着一张百万的支票,又惊又尬地挠着头,看着人行道上骑地歪歪扭扭的高大男人,实在没眼看。 好在宫煜则腿长,融会贯通的本事也比常人高出许多,磕碰了几次,也就上手了,一路畅快,俨然不像个新手。 夕阳余晖下,只见高大健硕的男人,穿着黑衬衣和西裤,袖子挽到手肘,俯着身,英姿飒爽地骑着自行车,帅的天怒人怨的脸,高昂矜贵的装扮,却骑着格格不入的自行车,明明是矛盾的组合,却没有丝毫狼狈,引来路人围观无数,女人惊呼声此起彼伏。 颜值即正义,帅哥挖鼻孔也是帅的。 一路到医院,他笔直穿过门口,却被门卫大叔大声喊住,“喂喂喂那个穿黑衣服的给我站住。” 宫煜则本不想理会,哪想到自行车两个轮子的可不比平时的四个轮,门卫大叔身手矫健,三两下就追上了他的车拉住了后座。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新手总裁一时不察,车摇摆了两下,眼看着就要栽倒,宫煜则长腿一压,及时垫住了脚才免去差点摔的狗吃屎。 “喊你呢,叫你停下来怎么不停?” 宫煜则一头的汗,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风吹的都是褶皱,模样颇有几分狼狈,可一出口的话,却威压十足,冷气逼人,“让开!” 这样的魄力也不是一般人有的,门卫大叔被唬的一愣,半天缓不过神来。 但看到他手里搭着的自行车,以及身上不见牌子的着装,顿时撒开了气,“呵,你还有理了?以为穿个衬衫西裤就是大老板了?去去去,里面不能进自行车,把自行车停到自行车棚去,在那边,快点去。” 宫煜则侧眸望去,隔着两栋楼远远看见那个搭着棚停满自行车和电瓶车的车棚。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自行车还想不想要了?” 宫煜则身板挺拔,居高临下的墨瞳黑气森森,颐指气使的门卫大叔看得后脊发怵,猛吞了几下口水壮着胆还想说什么,却见眼前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单手抄起口袋,抓着自行车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收了回来。 自行车应声倒地,她眼都没抬地冷嗤一声,当着目瞪口呆的门卫大叔,转身离开。 刚进了住院楼,宫煜则雷厉的脚步滞了下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看清了门口的妆容镜内自己狼狈凌乱的模样,他眯起眼珠子,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难怪连个门卫都敢拦他的路,这副德行怎么上去见七夕。 他抿着唇,有些局促地四下望了望,见没什么人,抬手快速拨弄起头发来。 才拨了两下,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明显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只见门口台阶下,果然站着人,甜美可爱的小女孩双手抱着熊仔,琉璃珠般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眨着,好奇无比地看着他。 “善良叔叔,原来真的是你啊。”周开心甜脆脆地咧开嘴,笑得软糯极了。 她迈开穿着白色蕾丝袜粉色公主鞋的纤细小腿,小心翼翼地往台阶上走来,那娇软的小模样只一眼便让宫煜则无法抗拒。 自然而然的,他蹲下身,在她走近时,就像抱了无数次般娴熟地将她抱了起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没有人陪你吗?” 第419章 我妈妈需要人保护 周开心摇摇头,软嫩嫩的指指向停车场方向,“是干爸接我回来的,他还在停车,我等不及就先和大卫叔叔下来了,我口渴了,大卫叔叔就去门口给我买水了。” “以后可不能乱跑了,一定要大人陪在身边知道吗?” 周开心有些歉疚地点点头,“我记得了,以后不乱走了,我是跟着那个气球跑过来的。” 宫煜则抬眼望去,台阶两侧的一颗梧桐树上,果然挂着一个粉色的爱心气球。 “善良叔叔,你帮我拿一下好吗?我想把她送给妈妈,我想让妈妈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当然没问题。”宫煜则笑着跨下台阶,没有放下她,而是将她抱起坐在自己的肩头上让她亲自拿,“开心自己拿下来吧,够不够高啊?” 周开心开心极了,从来没有人给她举过高高,就连干爸都没有,她心疼妈妈和干爸的辛苦,平时都是很乖很听话,不敢有一点点越矩,只要能让他们放心的事,她都会照做。 可她毕竟只是个四岁多的小孩子,童真的心还没有褪去,身体腾高的那一瞬间,就像小天使在天空飞一样,她开心地咧开嘴,笑得酒窝尽现,“善良叔叔,再高一点,还要再高一点。” “好嘞!”宫煜则抬高手,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温柔,每次看到这个像天使似的小女孩,就能让他卸下一切心防,忍不住想要亲近。 周开心拿到了气球,可是还舍不得下来,小小嫩嫩的双手把着宫煜则的肩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声恳求道,“善良叔叔,我还想再飞一次可以吗?” 她说的小心翼翼,好像自己提这样的要求会让别人非常讨厌似的,可到底按捺不住小孩子对好玩的事情雀跃飞扬的心情。 看着她腼腆又有些畏缩的模样,宫煜则的心尖,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没事的,你想玩多久,都没问题。” 大大的眼珠子,毫不掩饰,立刻展现出最纯粹的开心。 一大一小,在橘色的夕阳下,笑容交错,灿亮如辉,路经的行人被感染,也都纷纷笑了。 住院楼二楼窗口,周若初拿着水杯的手凝在嘴角,怔怔然望着窗外那一大一小欢声笑语的互动。 岁月静好,好像定格了这最美好的一幕,他们有说有笑,肆无忌惮的模样是发自内心最纯粹的本真。 她失神望着,细风徐徐,有什么揉进了眼珠,酸了鼻尖。 开心一向乖巧懂事,这么放肆地玩闹她是第一次见到,也从来不知道,女儿原来能笑得这么张扬。 那么小的孩子为了她,牺牲童真委屈自己迎合她,原来她这个母亲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而他,只是轻轻一个顺手的举动,就能让她彻底展现自我,无条件信任。 这算什么…… 她捂着嘴,有些失控地放下水杯转过身。 “善良叔叔,我好像看见妈妈了。”周开心收起笑容拍了拍宫煜则的肩。 宫煜则一惊,抱她在怀里,“哦?在哪儿呢?” 周开心抱着他的脖子,往二楼方向一指,“你看,那个背对着我们的就是妈妈,我不会认错的。” 深邃的眸投去视线,淬过幽光,是啊,开心不会认错,他也不会认错,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她是看见他们了? 宫煜则心绪翻腾,抱着周开心的手更紧了几分,“开心,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爸爸是谁?在哪里?” 周开心楞了一下,她真的不喜欢说谎也不会说谎,但是不回答又好像很没礼貌,善良叔叔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可以对他说实话? 周开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皱着小眉头,仔细想了想,问出了惊人之语,“善良叔叔,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离婚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问?” “宝儿说,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就是离婚了的意思,你是好人,我不想骗你,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爸,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以后会回来的,但我知道妈妈肯定是骗我的,因为我在a国的好朋友乐乐的爸爸也是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但每次过节日他都会回来陪乐乐,还会经常给乐乐打电话,聊视频,我不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发视频,我想他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上次宝儿跟我说离婚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妈妈肯定和爸爸离婚了,所以爸爸走了,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不走,只有我爸爸走了,是不是我不乖,我爸爸才不要我和妈妈了。” 说到最后,周开心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泣不成声地扒着他衣服,“善良叔叔,我真的好想我爸爸,我好羡慕宫乐瑶有你这么好的爸爸,要是我爸爸也在我身边,他一定会照顾好妈妈,不让妈妈生病,不让我这么难过。” 宫煜则扣着小小的身躯紧紧圈抱住,听着怀里伤心的哭泣声,一耸一耸地颤抖着,他生硬地咽下发疼的喉咙,密密麻麻地像是被针扎着疼。 周开心用手背抹过眼睛,抽着气断断续续说着,“善良叔叔,你是妈妈的老板,所以能不能请你答应我,少吩咐一点工作给妈妈,让妈妈不要那么累,妈妈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很晚,第二天还要很早起来去上班,她真的很辛苦。” “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叔叔一定会保护你和你妈妈的。” 周开心有些不明白地歪着小脑袋,“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你不是宫乐瑶的爸爸吗?为什么要保护我和我妈妈?” 宫煜则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这算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吗?反正叔叔一定能做到,难道你不希望有人能保护你妈妈吗?我是你妈妈的上司,我可是有很多本事能保护你妈妈呢。” 周开心被绕的糊里糊涂,但是听善良叔叔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只要他能让妈妈不那么累,还能保护妈妈不被别人欺负,她就相信他。 “好的,那我们拉钩钩,约定好,以后要保护我妈妈,不准让别人欺负我妈妈,也不能给我妈妈很多工作让她这么累。” “好。”宫煜则抬手,粗粝的小指勾住细嫩的小指,仪式感十足地摇了摇,“既然是秘密,你也要答应叔叔不能告诉任何人,还有哦,为了能让叔叔多了解一点你妈妈的情况好保护她,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吗?” 周开心兴奋又雀跃地压低声音,“就像电视里演的,偷偷做好事不被人发现吗?” “对,你愿意吗?” 周开心立刻点头,“好的好的,不过我每天要上幼儿园,只有周末有时间,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出来的时候就打给你。” “没问题。” 第420章 长这么可爱自己心里没点数 一大一小在渐沉的昏黄天色下,大手扣小手,达成了坚定神圣的秘密约定。 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周开心滑下宫煜则的怀抱,糯糯开口,“善良叔叔,应该是大卫叔叔和干爸他们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宫煜则不舍地点点头,幽深的眸色再次投向已经亮起灯光的二楼病房,却看不到了窗口的身影。 他蹲下身,仔细地理了理周开心挡着助听器的一边头发,黑隽的眸色被柔溺充斥,他轻抚过她的小脸,温声叮嘱,“开心,千万记得我们的秘密约定,还有,我们的约定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妈妈,好吗?” 周开心抿着小嘴用力点了点头。 “乖,那叔叔先走了,等你的电话。” 周开心拉住他的衣袖,“叔叔不是要进去看望病人吗?” 宫煜则苦涩一笑,“不了,叔叔想看望的人未必愿意看到叔叔,你去吧,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叔叔来过。” “开心记住了,只有开心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 宫煜则拍了拍她的肩头,心中酸涩却毅然掉头往另个方向走去,这样的无奈又不舍如同一把刀裁在心窝口,一下下蹭剐着,他很痛,但却很开心。 开心是他的女儿,他笃信。 夜色已经暗下来,周开心抱着熊仔有些难过地看着宫煜则已经离去不见的身影,周晴朗率先跑上来,用力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谁让你乱跑的,吓死我了知道吗?长这么可爱自己心里要有点数好嘛?知不知道坏人最喜欢你这种呆呆的小女孩。” 周开心推开周晴朗的手,瘪着小嘴搓了搓有些发疼的脸蛋,冲着周晴朗身后走来的男人委屈的告状,“干爸,晴朗捏我脸,有点疼。” 苏应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笑着直摇头,“干爸买了你最爱吃的蛋包饭和小鸡腿,等会儿你多分一个,晴朗少一个。” 最钟爱的美食被掠夺,周晴朗瞪大了眼珠子,气呼呼地反驳,“可恶,干爸你偏心。” 苏应琛腾出手想揉他的脑袋,又被他警惕地闪了过去,偷袭失败,他逗趣道,“你啊,做哥哥还欺负妹妹,最近长肉了不少,你妹妹还这么瘦,匀一个给妹妹多吃点。” 周晴朗这么一听,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开心,虽然还是很惋惜自己的小鸡腿,但还是赞同苏应琛的话,大方地点头,“行吧,开心强壮一点,也不用我老是担心她被人欺负。” 周开心揉着苏应琛的脖子,心里知道干爸是在帮她,甜滋滋地捧住他的俊脸,大大亲了一口,“干爸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干爸了。” 周晴朗没好气,“小马屁精,前天还说最喜欢妈妈,昨天又说最喜欢甜甜妈,今天就说最喜欢干爸。” 周开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啦,我明天最喜欢的人是哥哥。” 周晴朗小大人般抄起胳膊来,傲娇地哼了一声,“那还差不多。” …… 唐家大宅。 叶盼儿趴在床上,正悠闲地玩着ipad,手边放着一叠刚切好的新鲜水果,她捻起一颗提子刚要塞进嘴里,就听到楼下传来车开进院落的声音。 这唐政才送走多久,这就出院了? 放下水果,她爬起身凑到窗口往下一看,就瞧见唐懿宁从后备箱抗下大大的行李箱。 呵,真是会做戏,爸妈前脚才离开,后脚就搬上门来住,这么急着表现讨好,是生怕唐政一觉不起,少了她的好处? 她挑起床上的真丝睡衣外套披上,打开门往楼下走去。 站在二楼台阶往下两步,她抄着手闲凉地倚靠着栏杆,讥诮地笑了,“这大晚上的,姐姐这么兴师动众是想干嘛?” 唐懿宁搭着行李箱抬头觑了她一眼,没理会径自提起往楼上走来。 擦身而过的时候,叶盼儿一把拽拉住她,“问你话呢?谁准你搬回来住的?” 唐懿宁冷笑着一把甩开她的手,凝向她的黑眸渗满嘲弄,“叶盼儿,你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唐家大小姐了,这是我家,我爱回来就回来,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管得着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名声已经够臭了,还不好好呆在宫家,小心爸妈回来赶你出去。” 听着这话,唐懿宁倒是不急了,呵呵笑道,“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你别忘了,你就是个冒牌货,我好歹还是唐家公认的养女,比起你害死唐家真正大小姐的罪名相比,我只是让人绑架她丢的远远的,你觉得唐政夫妇会更想弄死谁?” 她往后一靠抵着墙壁,笑的渗渗,“再说了,你说我绑架唐家小姐,证据呢?谁信啊,就凭你那个低声下气混在唐家像条狗被使唤的亲妈廖梅吗?” “你……”叶盼儿骇懵了,气急败坏怒喝,“你怎么知道的!” 唐懿宁踩着细碎的脚步一点点逼近将震愕到目瞪口呆的叶盼儿抵在楼梯扶手上,修长白皙的指滑过她的脸,阴测测地笑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的以为自己的秘密藏的天衣无缝吗?廖梅是你亲妈,你觉得这个事实要是被唐政夫妇知道,他们还会相信这个拐卖自己亲生女儿,又让自己亲生女儿冒名顶替的万恶女人吗?至于你,不就是和廖梅伙同,做尽不可饶恕的坏事之后还想要污蔑我,我现在倒是挺期待,唐政夫妇知道这一切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叶盼儿的脸色像是翻了墨般难看,她狗急跳墙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推唐懿宁,哪想到唐懿宁比她更快一步压住了她的胳膊,膝盖骨用力往前一顶。 叶盼儿吓的面如土色,差点被推下去,身后就是扶手,翻下去她不死都要残。 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叶盼儿惊恐骇然的表情,唐懿宁笑盈盈地扬起手,在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当下,狠狠一巴掌掴向她的脸,“记得吗?当初你第一天登堂入室,就用过这巴掌来威胁我,当时我就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叶盼儿被打偏了脸,她徐徐转回头,阴鸷恨浓地瞪着唐懿宁,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第421章 邪火 “瞪吧,多瞪两眼,敢不准哪天,你连这样瞪着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叶盼儿猩红了眼珠子,翻滚的恨意在她心底咆哮,这口恶气搅的她几近理智全失。 大门口传来声响,唐懿宁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还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 劫后重生的叶盼儿忙不迭撑住自己,后怕地喘着大气,身上的真丝睡衣因为和唐懿宁的揪扯,凌乱不堪颇为狼狈,她吃人似地瞪着唐懿宁,毫不怀疑,现在她手中如果有一把刀,必定当场捅穿了这个贱人。 这种冲动比当初恨不得傅七夕去死的念头还要强烈。 “老婆,怎么还不上去?” 宫承哲走进门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叶盼儿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却察觉身侧的唐懿宁明显脸色一变,提起行李箱匆匆往房间而去。 她瞪着唐懿宁仓皇离开的身影,狐疑的蹙眉,那头,宫承哲已经踩着台阶徐步而上,她懒得看他,正要掉头离开,身后的男人却喊住了她。 叶盼儿烦不胜烦,脚跟因为刚刚被唐懿宁吓得,现在还在打颤,她一点也不想被这些恶心的人看笑话。 宫承哲佯装没看到,也忽略她脸上毫不掩饰地极度嫌恶,温良地笑了,“懿宁没对你做什么吧?她脾气有点大,说话难免有点冲动,你别放在心上,有什么事跟姐夫说,姐夫帮你做主。” 平日里觉得宫承哲太会演戏,但现在又没有观众,她说这话的口气和浅藏的呢哝让叶盼儿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惺惺作态,你和她都是一路货色,让人恶心。” 宫承哲不怒反笑,“是是是,不管我做了什么,只要是惹了你不开心的,姐夫都心甘情愿道歉。” 叶盼儿冷晲了她一眼,掉头就要离开。 “清清!” 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宫承哲更快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那种像被电流触过的战栗让她大惊失色地甩开,“你干什么,不要碰我!” 宫承哲没有马上松开,斯文无害的俊脸隐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肆笑,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粗粝的拇指摩过她手腕内侧最细腻的肌肤才缓缓放了开,“姐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之前提醒你的事想清楚了吗?” 叶盼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事实上,在宫承哲当初提议交换股份的那一天,她就心动了,只是不想让他这么畅快的得逞而故作姿态。 想到唐政的骂咧,宫煜则的羞辱,周若初的步步逼近,如今还有唐懿宁骑在她头上的猖狂,她咬着牙,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往宫承哲倾斜。 宫承哲敛起高深莫测地笑,将叶盼儿的表情毫厘不差尽收眼底,他抬指,动作矜雅地推了推镜框,“清清,没关系,你要是没想清楚我可以等,反正这几天我和你姐都会住在家里,只要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宫承哲往上走了两步,傲人的身高只在两步之下就能与叶盼儿平视,他轻笑着突然抬手,撩起她垂挂下来一边肩头的衣服,还在游魂的叶盼儿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猛然往后一跌,宫承哲抄过她的腰肢没有让她摔倒,还细心地凑近提醒了一句,“小心点,摔到哪里有人会心疼的。” 叶盼儿浑身僵硬,被宫承哲捏握过的腰肢一圈都像要淬出火来似的,她看着高大的男人微笑着擦过身侧,不疾不徐地走上台阶,往唐懿宁的房间走去。 耳畔,如雷般响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心跳。 夜深,叶盼儿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平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到几个小时前在楼梯口发生的一切。 手腕,腰肢,都像在这夜深人静的一颗变得酥酥麻麻起来。 鬼使神差地,她像魔怔了似的,从被子里探出手来,轻轻拂过那块被摩过的肌肤。 不,不对! 她拼命摇了摇头,宫承哲那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有感觉,她喜欢的只有宫煜则,只有他的触碰才不会让她抵触。 宫承哲这只可怕的老狐狸,和唐懿宁都一样,恶心又虚伪。 她不可能有感觉的…… 空荡荡的房间,落针可闻,却在此时此刻,传来细若蚊吟的声响。 她蹙眉仔细一听,才察觉那是对门房间传来的,正是唐懿宁的房间。 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叶盼儿翻个身,被那个浅浅的声音吵得心神不宁,她忍无可忍掀被下床,气冲冲开门出去正要呵斥,没想到门才打开,那股声音隔着微掩的门扉毫无间隙地传了过来。 似哭似叫,就算再傻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爆红,看着那道约莫五公分左右的门缝,气愤地退了回去,用力甩上自己的房门。 恶心,龌龊,要做那种事连门都不关好,两个恬不知耻的人,做给谁看呢? 她躺回床上,却连丁点睡意都没了,刚刚没听清,她只觉得聒噪,现在知道了那声音是什么,她翻来覆去,只觉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惹得她浑身都燥热起来。 她爬起身,找出空调开关,把温度降到最低,可十分钟不到,那声音还是不停,她坐起身,浑身都难受起来。 想起五年来独守空房,宫煜则嫌恶她到就算她扒光爬上他的床也不会多看一眼的程度,她唯一记得的欢好还是那次噩梦般的强.暴,除了痛苦的记忆再无其他。 唐懿宁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开着门,故意发出这种恶心的声音,故意讽刺她是个没人要的女人,她凭什么,一个贱人凭什么讽刺嘲弄她,又凭什么威胁她。 只要她愿意,大把的男人愿意赶堆着上门,包括…… 包括宫承哲! 对,宫承哲帮助她,百般对她示好,今天又这样有意无意地撩拨她,是不是暗示对她有意思? 这个念头一入脑,就像被下了降头似的,叶盼儿挑着眉梢,燥热地拨开头发,瞪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声响,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 第422章 一大一小的秘密约会 龙煜集团。 余臻推门进来的时候,宫煜则正收拾起东西准备起身离开。 “boss,手续都交接好了。” 宫煜则点点头,拿起外套说道,“不着急,周设计师回来了?” 余臻笑着点头,“按你的意思,批了一周的假,可她只休息了两天就回来了。” 宫煜则理着袖扣的动作微微一顿,沉吟了片刻,他敛眉吩咐道,“你吩咐食堂下去,每天免费自选加餐两荤两素再加一个鸡汤,要最好的食材。” 余臻面无澜色地点头,“好的。” 托周设计师的福,全公司的人都能胖十斤了。 为了让周若初接收的理所当然,boss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全公司上千人,哗啦啦全是毛爷爷啊。 临走前,宫煜则又顿住了脚步补充了一句,“对了,还得煮大锅的红糖姜茶,给公司所有女员工的福利。” “明白。” 看着宫煜则马不停蹄离开的脚步,余臻狐疑地抬头望向墙壁上的挂历,今天都周五了,明天是周末啊,boss这火急火燎的要去哪儿? …… 距离安萌幼儿园不远的商场门口,黑色的宾利飞驰而来,利落停稳之后,宫煜则拢着西装外套直步而下。 守在商场门口的一对年轻夫妻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看见来人,全都诚惶诚恐的迎上来。 “善良叔叔,你来啦。”周开心见到宫煜则,开心地撒开手飞快冲了过来。 宫煜则单手一抬,就将软萌的孩子抱了起来,圈在怀里亲昵地刮了刮她的脸,“等久了吧?饿不饿?” 周开心摇摇头又点点头,“不久,但是有点点饿了。” “好,想吃什么尽管说,叔叔带你去吃。” 周开心歪着小脑袋,酒窝浅浅地认真考虑起来。 站在身后等着的年轻男人惶恐地陪着笑,“煜少,按照您的意思,那苏少爷已经同意了,一个小时后会来接孩子的。” “嗯,多谢,你们公司的注资明天就会到账。” 年轻夫妻大喜过望,差点笑出了声,一声声的道谢停也停不下。 杵在一旁的小女孩宝儿仰着小小的脑袋瓜,对着周开心奇怪地问道,“周开心,这位帅帅的叔叔是你爸爸吗?” 周开心愣了一下,比了个嘘的手势,“宝儿,他不是我爸爸。” 宝儿好奇极了,“既然不是你爸爸,你为什么要和他见面呀,老师不是说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吗?” 周开心认真地回答,“宝儿,他虽然不是我爸爸,但他是善良叔叔,她帮助过我好多次呢,我和他见面是我和他之间约定的秘密,对不起,暂时不能告诉你哦。” 年轻女人立刻将女儿拉到身后,对她低语了几句,宝儿垂着小脑袋不说话了。 “煜少,您放心带孩子去吧,一个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等。” “好。” 宫煜则左右衡量了一下,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选了眼前的商场,小是小了点,但好在能和开心多相处一会儿。 见着一大一小牵着手进了商场,年轻女人小声地问着丈夫,“你说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周开心该不会是煜少的私生女吧?” “嘘,别管那么多,像宫煜则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不过是让我们骗那苏少爷带着周开心和宝儿作伴一起看场童话剧就能注资五百万,这么大的馅饼,别人想要都要不到,至于别的,咱们少管闲事,也不是我们管的起的。” “对对对,还是老公你说的对。” 身旁的宝儿不开心的瘪着小嘴,“爸爸妈妈,不是说好让我和开心一起玩的吗?怎么开心自己和别人走了呢?” 年轻女人蹲下身,抱了抱女儿,“乖宝贝,周开心呢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别难过,爸爸妈妈陪你进去玩好不好?你乖乖听话,妈妈去给你买冰淇淋吃。” 一听到有冰淇淋吃,宝儿立刻忘记了不开心,拍着手欢呼道,“好也,我要吃香芋口味的。” “没问题。” 夫妻两拉着女儿也进了商场。 …… 吃了可爱又美味的儿童餐,一大一小牵着手,将商场里的娱乐设施几乎玩了个遍。 周开心文静,不喜欢太好动的东西,倒是趴在抓娃娃机上,目不转睛地发着光,只是抓了好几次都失败落空,白嫩嫩的小脸挂满了失落。 宫煜则看在眼底,转身对着工作人员招了招手,凑头低语了几句,工作人员大惊失色,忙不迭点头离开。 “善良叔叔,我一个都没抓到,这个娃娃机太难了,我们还是走吧。” 宫煜则俯下身,看着娃娃机里头一个个排列地可爱娃娃,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别担心,善良叔叔会魔法,会让所有娃娃都乖乖飞到我们开心怀里。” 周开心转头看他,琉璃珠般的眼底闪烁着满是惊喜的亮光,“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再试试看,这次一定能一次就抓到。” 周开心被鼓舞了士气,一脸专注地盯着娃娃机,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挪动,扣住了娃娃却没有掉下去,她开心极了,直到她最喜欢的娃娃真的掉下滑出来,她拿起来,开心地欢呼,“善良叔叔你真的会魔法也,你真的没有骗我,你太厉害了。” 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宝贝似地抱着亲手夹到的娃娃,宫煜则眼底的疼惜几乎满溢,“开心,要不要再试一个?” “好,我还想要那个粉色的hellokitty。” “没问题。” 夹够了慢慢一摞的娃娃,周开心满载而归,小脸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 “善良叔叔,我以后还是不要找你出来玩了?”周开心抱着娃娃,看着外面慢慢黑下来的天色,有些落寞地说道。 宫煜则摸了摸她的小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是妈妈的老板,你的工作一定也很忙,你还要照顾宫乐瑶,照顾宫乐瑶的妈妈,你多陪我一点时间,宫乐瑶看到爸爸的时间就少一点,那她一定会很难过的,如果是我害的她那么难过,我就不是个好孩子了。” 这么小的孩子,却这么会为别人考虑,周开心的懂事让宫煜则的心揪的发疼,“没事的开心,叔叔有另外的时间陪瑶瑶,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你找叔叔出来。” 周开心垂下小脑袋瓜,越开心才会越难过,“可是,你终究不是我爸爸,如果我爸爸能像你一样这么陪着我就好了,我就不会因为要分开而难过。” 第423章 想要个像叔叔一样的爸爸 宫煜则抱起她,将她的小脑袋扣在自己的肩头上,一下一下顺着柔细的发丝,“不会的,你相信叔叔,你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而且永远不分开。” 周开心是个敏感的孩子,快要五年都没见过爸爸,她当然知道宫煜则会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更难过,善良叔叔真的很善良呢。 宫煜则抱着周开心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年轻夫妻早早等在门口,脸色带着几丝焦色,看见人出来都松了口气,“煜少,那苏少爷刚刚来电话了,说是已经在路上,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行了,照顾好孩子。” “好的好的,您尽管放心。” 宫煜则蹲下身,揉了揉周开心的发顶,宠溺地笑道,“开心乖,开心一点,叔叔保证,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周开心为了让宫煜则走的放心,就算心里再舍不得还是甜糯地扬起笑容,冲着他挥了挥手,“善良叔叔再见。” 宫煜则轻叹一声,毅然起身往路边的黑色宾利走去。 “开心啊,别难过了,那位叔叔说到就会做到,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的。”年轻女人好声好气地安慰道。 “是啊是啊,他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你尽管放心。”年轻男人笑着附和。 管周开心和宫煜则是什么关系,光是传闻中雷厉杀伐的男人能以这么柔情似水的模样对待一个孩子,周开心就必定是与众不同的,看来以后得让他们家宝儿多和周开心玩。 周开心转过头,刚要说话,就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车徐徐开过来,她想了想,微笑着看着两夫妻,“谢谢叔叔阿姨,我干爸好像过来了,感谢你们照顾我,我先走了。” “哎,好孩子,我们送你过去。” 苏应琛停稳了车,周开心正要过去,就看到后座开门下来的周若初,大眼儿惊喜地一亮,她撒开小腿飞快地冲了过去,边跑边喊,“妈妈。” 周若初蹲下身,将女儿抱满怀,又亲又腻地抱了好一会儿,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软声低语,“童话剧好看吗?” 周开心有些心虚,身后紧跟着的年轻夫妻立刻上前插话,“好看好看,两个孩子看的目不转睛,别提多开心了。” 周若初拉着女儿站起身,态度谦和地微笑,“感谢两位照顾开心,改日亲自登门拜访。” 年轻女人惊讶于周若初的气质和谈吐,对她的好感直线飙升,脆声笑道,“哪里的话,两个孩子能做个伴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有机会的话,让她们多在一起玩才好呢。” 周若初微一愣,年轻男人有些尴尬地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开心妈妈,天色不早了,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 周若初点点头,颔首再次道谢,然后牵着周开心上了车。 看着车离开,年轻夫妻才松了口气,丈夫忍不住回头斥责了一句,“你以后讲话兜着点,这点门都把不住,忘了煜少怎么吩咐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万一被看出点什么,我们公司的注资没了都还是小事,只怕违了煜少的话,连龙城都待不下去了。” 妻子后怕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怪我怪我,以后我一定谨慎点。” …… 车上,周开心全程不语,周若初抱着女儿坐在腿上,敏感地察觉到她不愉快的心情。 勾了勾她的鬓发,她垂下眼睫温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宝贝?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看的不开心啊?” 周开心仰头看了眼妈妈,攀着双手圈住她的脖子,“妈妈,我今天看到宝儿的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宝儿玩,开心好羡慕呢。” 换做以前,周开心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让妈妈难过,但她今天的情绪因为宫煜则久久消停不下,小脑袋瓜里现在还记得宫煜则挺拔的身影毅然上车离去的画面,她觉得非常难过,那种难过比她羡慕宝儿有爸爸妈妈一起陪还要严重好多好多。 她真的好想有个像善良叔叔一样的爸爸,会给她举高高,会魔法,会陪着她抓好多好多的娃娃,还会因为她难过,而抱着她耐心地又哄又笑。 车里沉寂一片,周若初的呼吸浅浅落在女儿的耳畔,看着安静抱着她的女儿,想起夕阳昏黄的那天,一大一小在树下肆意欢笑的画面。 她强忍着酸涩的眼眶,心绞成一团地痛。 “开心原来是想要爸爸妈妈一起陪啊,那下次开心想去哪里,干爸和妈妈一起陪你出去好不好?” 周开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发出声音,“可是干爸不是爸爸,以后还会找干妈,还会有像开心一样的妹妹出生,干爸还是要离开开心。” 苏应琛被堵的一窒,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眼眶微红的周若初,心里五味杂陈。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很多话他也不可能直接对着孩子说。 不过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涉及到爸爸的问题,他只要稍稍解释,她就会很懂事地接受了,今天是因为爸爸问题杠上了不成。 他笑着解释,“开心放心,只要开心不愿意,干爸不会找干妈,也不会有妹妹,干爸永远陪着开心好吗?” 周开心很矛盾,她很喜欢干爸,也很喜欢善良叔叔,但她发现,这一刻干爸说这话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可要是换做善良叔叔这么说,她一想到就觉得非常开心,心里不由自主想要欢呼。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孩子,老是希望宫乐瑶的爸爸多陪自己,甚至幻想善良叔叔就是自己的爸爸,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宫乐瑶,想要霸占她的爸爸。 这样的良心谴责让周开心小小的心灵很受打击,她更难过了。 周开心没有回答,车内又恢复了沉寂,周若初圈着女儿的手紧了几分,“宝贝,你放心,就算爸爸没在,妈妈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不分离。” 周开心靠在妈妈的胸口,小小力地点点头,但那股明显的低落,朝夕相处的周若初不可能察觉不到。 终究还是躲不过爸爸这关吗? 她该怎么圆满孩子的心结,不让他们的人生有难过和遗憾?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红酒绿,那张俊挺的面容毫无预兆映在了窗玻璃上,周若初使劲一眨眼,幻像消失,她涩然地扯了扯嘴角,百般滋味兼是苦。 第424章 蜜汁尴尬 周一,大早。 周若初和田蜜蜜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桃源门口停着一辆超大的搬家公司车。 大太阳底下,工人有序地往里头搬运着崭新的家具,个个脸上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这是谁家搬家,搞这么大阵仗?”田蜜蜜侧身躲过,让工人抬着一架纯欧式还用厚膜包着的黑色崭新沙发往楼梯上走。 后面扛着高脚椅进来的两人工人一边抹汗一边嘀咕,“这二十七楼的住户到底什么来头,这桃源不都是现成装修好的吗,还把里头东西都换一遍,老板还说这些玩意都是进口贵货,连电梯都不给咱们坐,非要走楼梯搬上去,一点点也磕碰不得,这是要累死人的节奏啊,这么有钱,还住这地方干嘛,直接买别墅啊。” “你可别犯傻了,有这样的钱多人傻的暴发户,我们的报酬才拿的多啊,老板不是说了,搬好这一趟,给我们每人加三百块吗。” “说的是,赶紧弄完了,我们好回去。” “快走快走。” 两人碎叨着从身侧走过去,田蜜蜜泛起嘀咕,“阿初,他们说的是二十七楼啊,是我们对户新搬进人了吗?” 周若初笑笑,“要不然呢,一层两住户,不是我们就是对门了。” “不对啊,我上周才碰上对面的那个房主,是对年轻夫妻,妻子都怀孕六个多月了,还跟我打趣了两句,说这地方住的很舒适,连孩子房都准备好了。” “你啊,还琢磨上了,有那闲工夫管别人闲事,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人生大事,这周要见人余臻父母,你做好准备了吗?” 说到这茬,田蜜蜜心里都打着抖,苦哈哈道,“哎哟阿初你别说了,幸好上个星期他父母延迟了几天才回来,我告诉你啊,我这心理准备压根没做好,现在想起来腿肚子都虚着呢。” 周若初拍了拍她的肩头,“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的,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早点见了父母早点定下来也好。” “哼,还不是泼出去的水呢你就嫌弃我。”田蜜蜜佯装委屈地瘪嘴,周若初揽上她的肩,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大卫早早停在小区外的车后座,笑着打趣,“我赶晨会,回来再撒娇。” …… 午休时间,田蜜蜜端着水杯刚进了茶水间就被人一把拽到了一旁锁上了门。 她大气都没喘匀,吓得一个救命的救字已经喊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别叫,是我。” 田蜜蜜定睛一瞧,哭笑不得地推开他,没好气地拍了他胸口一下,“你干什么呀,想吓死我不成。” 她走过去接了水坐到高脚椅上慢慢喝着,余臻从身后蹭上来抱住她,“想你了。” 田蜜蜜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这里是公司,总有种随时可能被抓奸的紧张感,她推搡了两下没推开人,嗔道,“好啦,你别闹了,快点回去六十三楼,等会你的boss找不到你又要拿你做借口下来见阿初。” 余臻唉声叹气,“阿初阿初阿初,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三句话也不离你的阿初,我都怀疑,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田蜜蜜噗嗤一乐,放下水杯坐在椅子上旋了过来和他面对面,双手亲昵地揽上他的脖子,看着他真真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老余啊,你几岁了啊还卖萌,可不可耻啊?” “对媳妇卖萌有什么可耻的,我还有更萌的要不要看?” “得得得,你可别,我怕我早上吃的都吐出来了。” 余臻气的用力掐了掐她的腰,其实也没有多用力,挑逗的意思更重,“周末就见我爸妈了,礼物要我先帮你买好吗?” 田蜜蜜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行不行,头次见面这是心意,怎么能让你买,我自己亲自去挑。” “我媳妇就是懂事。”余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亲一口我就走。” “不要啦,这里是公司,怪不好意思的。” 余臻凑到她跟前,呼吸热热的,不妥协地低语,“又没人看见,我都锁门了,快亲,不亲我不走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不要脸了,居然还耍上赖皮了,亏她以前还一直以为他是冰块面瘫,连点正常表情都没有,好了,现在表情多的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推搡了两下,得寸进尺的男人非但不撒手,还越凑越近。 田蜜蜜笑闹着推挡,“别闹,好痒。” 拒绝不下,她无奈妥协,抱着他的脖子刚要凑上他的脸,没想到临门时,狡猾的男人突然侧头,双唇对上的同时还借机扣住了她的脑袋。 好一番纠缠,两人都气喘吁吁松开,“晚上一起吃饭,等我。” “知道了,快走快走。”田蜜蜜笑着推他。 余臻开门出去,回头看了好几眼,在田蜜蜜不断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离开。 旋着椅子转了回来,她端着桌台上的水杯,刚要入嘴,却被眼前抬着半个脑袋一脸呆滞的保洁员吓了一跳。 嘴角还来不及收起的笑意逐渐凝固,她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她吓到保洁员了还是保洁员吓到她了。 “田……田小姐,我我我……我只是在擦桌角,我什么都没看见。” “咳!”田蜜蜜镇定自若地放下水杯,整了整衣服,微笑的下了椅子,“你,那个接着打扫吧,我喝水,喝水而已!” 平静淡然地走出茶水间,她咻一下飞快缩到墙根后,捂着脸抓狂地无声尖叫。 没脸见了没脸见了,都怪余臻那个老不正经的臭男人。 脚步轻快地回到六十三楼,余臻抬腕看了看时间,肃正了面色才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后,宫煜则正卷着半截衣袖,露出遒劲有力的小臂,完美的肌理线条因为在键盘上飞快流动的手指,彰显着致命的荷尔蒙诱惑。 而茶几上,放着的食盒,一看就是原封未动。 又不吃饭!还不休息! 余臻无可奈何走进来,“boss,还有十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 多少休息十分钟吧,好歹吃两口也行。 宫煜则眼都没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 余臻抿了抿唇,见宫煜则松脖子的空当,考虑了许久才迟疑道,“boss,我有个想法。” 第425章 羡慕嫉妒恨 “嗯?”宫煜则端起手边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说。” “我能去你那挤几天吗?” 敲着键盘的长指微一顿,他总算抬眸,似笑非笑,“理由呢?” 明知百分百会被嘲笑,余臻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家里人催的急,塞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进家里,你知道的,女人嘴上说不介意,就怕心里安了种子,我这不是也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呵!”宫煜则谑笑一声,精壮的身子往椅背上闲适一靠,抬眸盯盯看着他,亏得余臻定力十足,被这么高压视线扫射着还能雷打不动地面无表情。 “出此下策?我看你如意算盘打的不要太精了,走的上上策吧,想近水楼台?” 被戳穿,余臻一脸正色地恬不知耻,“都是领导教的好,我坚决贯彻。” 讽刺他先近水楼台呢? 宫煜则手肘抵着两边扶手,十指交扣,两个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慢条斯理地开口,“讽刺领导,结婚红包不想要了?” 漆黑的眼珠子闪了闪,余臻恭敬反驳,“君无戏言,我觉得周设计师一定也喜欢一言九鼎的男人。” 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有了女人,什么话都敢说了。 又是讽刺又是威胁。 “行了行了,住就住吧。”给他打掩护倒也方便,那个田蜜蜜动不动跳出来咬人,给余臻拴拴紧倒是能给她省不少事。 …… 下班时间,田蜜蜜和周若初打了招呼迫不及待走了,瞧着她藏都藏不住的小女人心思,周若初也不调侃她了,真心为她开心。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她看了看时间,倒也还早,今天空闲,不如自己去接孩子们吧。 给大卫和苏应琛去了电话以免他们跑岔了,她拿上外套出门打车。 周晴朗和周开心早早等在学校门口,见是妈妈亲自来接,全都乐的眉开眼笑。 周若初抱着孩子,一边一个又亲又笑。 “妈妈,你今天不忙吗?” “已经忙完了,妈妈现在没事了,晚上想吃什么,妈妈带你们去吃。” 周晴朗雀跃地拉着她胳膊,“妈妈,我想吃牛排。” “妈妈,开心想吃意大利面。” “好好好,那妈妈找家西餐店,我们一起去吃。” 两个孩子一起欢呼,“好耶。” 周若初一边一个,三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铁门后面,宫乐瑶小小的手把住栏杆,又羡慕又嫉妒地看着三人离开。 为什么周晴朗和周开心的妈妈对她们那么好,又抱又亲又笑,还经常带他们吃好吃的。 她也好想妈妈能抱抱她亲亲她,带她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可妈妈连对她笑的次数都很少,而且妈妈每次对她笑,都是让她看着爸爸,要吗去纠缠爸爸不让他走。 她也好想有个像周开心的妈妈一样又漂亮又疼爱她的妈妈。 “瑶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咱们去教室里等好不好?一会儿阿姨就会来接你了。” 班主任顺着宫乐瑶的视线望出去,也知道孩子在看什么,心里不免叹息,那么小的孩子正是最渴望父母陪伴的时候,宫乐瑶虽说是生在豪门贵胄家庭,但却爹不亲娘不爱,这段时间来接送的都只是保姆,每次看到孩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希望来接的人不是保姆,但屡屡都换来失望。 一次又一次,连班主任都看的于心不忍。 “老师,您能打个电话给我妈妈吗?我也想妈妈来接我。” 班主任听得心里越发酸楚了,她早就打过了,孩子心情不佳,老师肯定会多加关注,可问题是她好不容易从园长那里找到唐之清的电话,打过去却被无端批了一顿。 说什么孩子有人接就行了,管是谁接的,只要不是被陌生人拐走了就不要打过来。 听听,这还是一个做母亲的人说得出口的话吗? 别说是母亲,但凡是个有点感情的人,都不可能这么绝情冷心,何况宫乐瑶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为了不让孩子更难过,班主任说了个善意的谎言,“瑶瑶,老师刚刚打过了,你妈妈说工作实在太忙了所以一时抽不开身,特意让老师给你转达,她很爱你,也很想你,希望你能原谅她这一次。” 宫乐瑶沉默地垂下脑袋,小小年纪的她也知道老师在骗她,因为妈妈从来没说过一次她爱她,从来没有! 连老师都骗她。 爸爸好几天见不到人,每次回来都埋首书房办公,妈妈又不管她,外公生病了,一直疼她的外婆要去照顾也没空管她,她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 而周开心呢,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她。 她妈妈喜欢她,老师喜欢她,班里小朋友喜欢她,就连她的爸爸都喜欢周开心。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老师,我们去教师等吧。” 班主任没看到宫乐瑶的表情,一时也没察觉到小姑娘哭了,想过去牵她的手又被宫乐瑶躲开了。 心想她心里肯定不好受,班主任也就不勉强了,笑着安抚道,“去教师老师再陪你玩会儿好不好?” “好。”宫乐瑶低低应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师,班主任给她拿了好些玩具和绘本正准备坐下来,宫乐瑶抬起头,“老师,我肚子有点饿了,能不能给我拿点小面包吃?” “唉好,老师这就去,你乖乖呆着玩会儿不要乱跑,老师马上回来。” “好的老师。” 班主任留了心眼,深怕有闪失,离去前还在外头扣上了门锁才匆匆去厨房拿小面包。 只是回来一推开门,空荡荡的教室里哪里还有半个孩子的身影,她给宫乐瑶拿的玩具和绘本撒了一地,还有一些被摔坏,有几本绘本被撕的惨不忍睹,东一块西一块面目全非躺在地上。 而教室靠走廊的窗户正大开着,墙根下叠了两条凳子。 班主任脸色惨白,手里的小面包和水果全都滑了出去,滚的满地都是。 完了! 第426章 好人 坏人 周若初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一餐心满意足的西餐之后,三人兴致满怀而归。 “妈妈,你明天还能来接我们放学吗?”周开心圈着妈妈的胳膊,小小声问道。 周若初按下电梯键,在等候的空当蹲下身整理了一下女儿的头发,想起前两天她从同学那将女儿接回来的时候她难受的小脸,周若初本来歉意的话突然止在了喉咙口,她笑着摸了摸周开心的小脸,“只要开心想,妈妈明天还去接你们。” 工作是重要,但却远远不及她两个宝贝。 让他们快乐无忧长大才是她穷其一生最大的心愿。 周开心本来小心翼翼恳求的眸子,因为周若初的话,毫不掩饰地绽放孩子最纯澈的开心和满足,但也只是短短几秒,她突然想到什么,安静地垂下了眼睫,懂事却难掩失落地轻声开口,“但是妈妈工作好忙,开心让妈妈来接又要耽误妈妈的工作,让妈妈被老板骂。” “宝贝儿放心,妈妈最近的工作很轻松,并不忙,你放心,妈妈明天一定准时去接你们好不好?” “真的吗?”周开心总算放心了,再度绽放笑颜欢呼着搂住周若初的脖子。 原来善良叔叔真的没有骗她,给妈妈减轻了好多工作了,妈妈能轻松很多了。 在一旁看不过眼的周晴朗翻了个白眼,小大人地抄起双手,“有我这个哥哥陪着你还不够啊,小女生就是小女生,这么大了还黏着妈妈,真是肉麻。” 周开心将周若初的脖子抱的更紧了,从小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是喜欢妈妈嘛,难道妈妈来接我们你不开心吗?说谎话可是会长长鼻子的哦。” 周晴朗有些不自然地扭开头,但还是坚持反驳,“我是小小男子汉,我喜欢妈妈,但我也能自己回家,不用妈妈陪,我还能保护妈妈和你嘞。” 周开心挤开周若初的怀抱,走到周晴朗的身边,甜甜扬着笑,“哥哥真厉害,开心也最喜欢哥哥了。” 周晴朗俊挺的小脸闪过笑意,但被他高冷的带过去了,他颇有成就感的昂着下巴,“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赚好多好多钱,给你和妈妈花,不让妈妈那么辛苦。” 周开心更崇拜了,“开心相信哥哥,哥哥这么厉害,肯定什么事都能做到。” 周若初看着一对儿女有说有笑,儿子独立早熟,女儿懂事暖心,一颗心全被热烫的情绪包裹着,暖烘烘地甜。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大概莫过于你们在闹我在笑,陪着你们成长何其幸运。 “电梯来了,宝贝们不闹喽。” 出了电梯,周若初拥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她点开密码锁,正准备输入密码,身后的周开心好奇问道,“妈妈,我们对面有人搬家吗?为什么门口堆了这么多东西呀?” 周晴朗也来了兴致,不为别的,他发现那些堆在门口的东西全是未拆封的玩具,乐高、各路车模型、动画片的人物造型,还有电动遥控飞机,芭比娃娃,还有一整个系列的儿童cos玩具,包括医生、厨房、小女生化妆包、建筑工地等等,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幢幢足有一米高的绘本,全是崭新的连封膜都没撕,算起来至少有百来本。 孩子的玩具就像女人衣柜里的衣服,永远少一个。 两个孩子兴致高昂,骨子里对玩具的向往天性将他们的魂都快勾过去了。 “妈妈,你说,这家新搬来的人是不是有好多小孩啊?” 周晴朗双眼发亮,已经在心里计量起要拿自己的什么玩具去和对面的孩子交换玩,尤其那套遥控飞机,简直就是一眼钟情,越看越喜欢。 周若初也看见了,这半条走廊都被对面的玩具摆满了,看样子这家的孩子不会少,她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宝贝们,如果你们真的很想玩,等改天有空就拿着你们自己的玩具过去和对方认识一下,征询一下对方是不是愿意和你们交换着玩。” “好耶。”周晴朗就等这句话,开心的就差手舞足蹈。 三人前后进了屋,几乎刚关上门,不远处的电梯门就开了。 宫煜则手里吊着外套,看了眼铺了半条走廊的玩具,来回看了看,确认什么样的款式都有,他才满意地开门进去。 余臻办事利索,依照他的吩咐,将房间内打扫地干干净净,唯独这些新买来的玩具他要求自己处理。 开心和周晴朗交好,何况周晴朗那小子也颇得他的心意,就算不是他的亲儿子,他私心里对这小子也喜欢的紧,买这么多玩意儿,应该够这两个小鬼头玩过瘾了。 丢下外套,他卷起袖子,将玩具一个个搬进屋来,耐心十足地一个个拆开包裹,需要组装的他按照说明书挨个组装起来,男孩子的玩具和女孩子的玩具分类摆进两个屋内,全部的绘本一幢幢拆开封膜,抱上特别定制的儿童书架依次摆好,书架高度不到一米二,正适合两个孩子随便拿取。 一切整理完毕,收拾完垃圾,他揉着后颈子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过了。 翻出换洗衣服,他进了洗手间,十分钟后,他套着灰色的家居服出来,神色有些难看地从抽屉里翻出一罐白色的药瓶子,倒出两颗快速丢进了嘴里。 一天没吃东西,光是咖啡都喝饱了,现在肚子空唠唠一阵阵纠痛。 他站起身,缓了一下,刚准备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门口铃声一下接一下响起。 “请问有人在家吗?” 稚嫩的声音带着特别友好的口吻,宫煜则俊挺的脸闪过一丝笑意。 脚步调转,走向门口,他略一顿,听着外头又迫不及待响起恳切的声音,“你好,我是住在你们对面的周晴朗,我能和你们交换玩具玩吗?” 原来是来蹭玩具的,这小子,居然也有这么和善的时候。 这边想着,大手搭在门锁上,唰的一下拉开了。 门外看到开门的周晴朗都已经摆好了可爱萌帅,友善无比的笑容,做了务必一定争取拿下玩具的决心的他彻底黑脸了。 而相反局促紧张,一脸忐忑不安的周开心,却彻底展颜了。 周晴朗+周开心,“怎么是你!” 第427章 论渣男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喜上眉梢。 周开心做梦也没想到,对门新搬来的住户就是心心念念的善良叔叔。 他是真的会魔法吗? 知道她想他,他就这么及时出现在她眼前。 “善良叔叔!”周开心难得失态,欢呼着扑了过去。 宫煜则幽深的眉宇间淬着浓浓的笑意,单手就将瘦小软糯的周开心揽抱了起来。 周晴朗措手不及,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突飞猛进了,他气不过地去扯宫煜则的手,“松手,你给我松手,谁让你抱开心了。” 这点力道对悍然如山的宫煜则来说简直就像挠痒痒,他垂眸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小男孩,笑了,“为什么我抱她就不可以?开心的妈妈是我公司的下属,我关爱员工的家属有什么不对?何况,你没看见,开心很喜欢我吗?” 想到上次在办公室,这小子给他的好看,他现在胸口都郁结着呢,喊余臻当爸,也不愿意拿他冒充,他在他眼中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不识抬举!哼,他现在有宝贝女儿,也不稀罕你这没眼力的臭小子。 周晴朗这么一听,才察觉不对劲,下属?这么说,这渣爹是知道了开心是妈咪的女儿?所以他对开心这么好,要吗就是察觉到开心就是他的女儿,要吗就是利用开心又想借机欺负靓妈。 太恶毒了! 周晴朗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奶声奶气地命令道,“周开心,你给我下来。” 周开心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选了比较折中的和平办法,“哥哥,善良叔叔是好人,是真的,不信,你用你手上的玩具和他交换,他一定会愿意跟你换的。” “周开心,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周晴朗气呼呼地鼓着脸,“如果他是好人,我玩具送给他都行,但他是坏人,我是坚决不会要他任何一个玩具的,你快下来,不要和他挨这么近,小心他卖了你你都不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善良叔叔对我很好的,我们还一起……” 周开心一着急,什么话都憋不住了,宫煜则拢了龙手上的力道,懒懒地截了她的话,“我这里有遥控飞机,乐高,还有绘本,模型车……既然你不想玩那就算了,开心我们进去玩。” 宫煜则抱着周开心作势要走。 “等等!”周晴朗气呼呼憋着嘴,小模样又萌又酷,“算了,为了保护开心的安全,我就勉为其难陪着她玩吧。” “哥哥对我最好了。”周开心非常捧场地大赞,小脸上的笑意甜糯极了。 两个孩子一进屋,就跟土匪抢粮似的飞快往房间里冲,周晴朗搬着一大摞早就肖想好久的玩具出来客厅,周开心一手捧着最喜欢的芭比娃娃,一手拖着一个比她自己还大的毛绒娃娃出来。 两个小鬼头把玩具摆满了大厅的地板上,如若无人地畅玩起来。 屋内的玩具多的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玩累了两人就去书架上翻书来看。 宫煜则从冰箱里翻出水来,本来想直接拿过来,想想还是折了回去,从橱柜里翻出水壶,重新烧。 孩子小,肠胃嫩,不能给冰的。 “哥哥,这本书我在a国的时候经过书店看到过呢,特别有趣呢,但是那个书店的阿姨说这个书是限量卖的,书店就剩一本是展本,不让卖呢,后来妈妈找了好多地方都买不到呢,我还觉得好可惜,没想到善良叔叔这里居然有,太好了。” “瞧你那点出息,就一本书把你乐乎的像个傻子。”周晴朗没一会儿工夫已经拼装起两幅高难度乐高,还抽空笑话了一番妹妹。 小脑袋抬起,往厨房方向看了看,他挤到周开心身旁小声说道,“你记得啊,万一这个渣男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我是你干哥哥,不是亲的。” 周开心眨了眨大眼,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呀,你明明就是。” 周晴朗翻白眼,就知道这妹妹又傻又天真,“行了行了,她要是问,你就不说话,反正就是不能告诉他我是你亲哥哥,你要是说错了,我就不理你了。” 不理她了? 周开心大惊失色,这可是好严重的惩罚呢。 “晴朗你不要不理我,我听你的就是了,我不会告诉善良叔叔的。” 周晴朗满意了,“这才乖。” “不过,渣男是什么意思啊?”周开心歪着脑袋,想半天也没想明白。 周晴朗撇嘴嗤道,“就是很坏,超级坏,无敌坏,专门欺负女生的男人。” “可是善良叔叔他不坏啊,他不是渣男,他是好人。” “你小姑娘家家懂什么,我是你哥哥,我比你懂的多。” 周开心不赞同,但她不想惹哥哥不开心,所以还是不说话了,但她心里就是坚持,善良叔叔不是渣男! …… 而此时对门房内。 周若初刚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就瞧不见两人孩子的身影,她左右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最后在茶几上看到周晴朗歪歪扭扭画的画。 一男一女小孩子中间一个箭头出了一扇门,然后一条走廊,箭头对门。 她失笑地摇摇头。 这样的灵魂画作,估计也只有她这个妈看得懂了。 连明天都等不及就要去交换玩具玩,童真是最藏不住的。 也好,孩子们大了,会主动交际了是好事。 趁着空,她从房间里拿出画稿和笔,靠着大厅的落地窗开始专注起来。 再抬头,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她蹙眉赶紧收起画稿。 两个小鬼头,头一天结交好朋友就这么没时间观念,不知道有没有给对方长辈造成困扰。 她稍微整了整衣服,才开门出去,敲响对面的大门。 正盘腿坐在地上,抱着周开心坐在怀里玩的宫煜则抬头望向门口,若有所思地笑了,“开心,知道是谁在敲门吗?” 周开心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睁大了圆圆的眼珠子,惊喜喊道,“是妈妈,是妈妈。” 那边还差一点点就完成第五幅乐高的周晴朗慌张地一把拽住了妹妹的胳膊,“你别着急开门,先等我这里完成,马上好,妈妈见到这个渣男,我们肯定得马上走。” 周开心好笑地咧开嘴,哥哥刚刚还死活不要进善良叔叔家呢,现在都舍不得离开了呢。 “请问有人在吗?” 第428章 敢来就不要后悔 门上叩响了好几下却始终没人应声,站在门外的周若初脸色发紧,不由心慌起来。 就算主人家听不见,没道理晴朗和开心听见她的声音也毫无动静? 两个孩子虽然平日里有点小聪明,但是大晚上的他们也懂得危险意识,不会轻易出门,而且晴朗也给她留了字条,确实是在对门无疑,可为什么久久没有声响? 嫌少失了理智的她因为想到电视上经常报道孩子被绑无力求助甚至被残害的新闻,一时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在吗?麻烦开开门好吗?”她越拍越大声,里头的周晴朗听到动静,察觉到周若初的慌张,匆忙将手里最后一块乐高扣上,大声喊道,“妈妈,我在里面。” 周若初长长吁了口气,“在里面为什么不应妈妈,快开门。” 周开心挤出宫煜则的怀抱,迫不及待屁颠屁颠跑去打开门,门一拉开就扑进了周若初的怀里蹭着。 实实在在抱着孩子的感觉,总算落下了周若初心里的大石头,她揉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不应妈妈,妈妈好担心你们呢。” 周开心咧嘴嘿嘿一笑,侧过身将门内大半的光景都放了出来,小小软软的指头往里头一点,“妈妈,原来我们对面新搬来的住户是善良叔叔呢。” 周若初还没反应过来‘善良叔叔’说的谁,顺着周开心所指方向抬眸过去,视线彻底凝固。 一大一小起身往门口而来,室内的灯光很亮澄,打在两个眉眼重叠的人身上,让她一时间恍滞了眼。 “干妈,你怎么了?”周晴朗走过来,抬手在周若初跟前晃了晃。 她从来没觉得晴朗和宫煜则长得像,可刚刚那一瞬,她像是第一次察觉,无论气质形神还是举手投足,走在一起的两人就像从一个模板上刻印下来,血浓于水终究是逃避不过的事实。 她慌了神,深怕被他察觉出什么似的,一把将周晴朗紧紧拦在了怀里,“妈……干妈有没有说过,不要轻易往陌生人家里跑,怎么这么不懂事?” 周晴朗自知有错,只以为刚刚一直不开门把妈妈吓到了,低着脑袋赶紧认错,“对不起干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办?”顿了顿,她咽了口喉咙,“你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急坏,怪我没照顾好你。” 人精似的周晴朗,更加来劲了,“干妈,你不要告诉妈妈,我保证下不为例,我只是一时贪玩忘记时间了,你行行好,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周若初心疼地蹲下身,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紧紧揽在怀里,“你们乖,先回家去。” 两个小鬼头自知犯了错,也不敢吱声,手拉着手快速跑进家门。 气氛沉寂下来,周若初保持蹲着的姿势足有十几秒,才能压下翻腾不宁的情绪,她撑着大腿,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笑容淡薄疏离地迎上宫煜则毫不避讳的视线,“宫总纡尊降贵搬来这种地方不觉得委屈了吗?” 宫煜则抄着手,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相比她的冷冰冰,他笑的格外意味深长,“看到想看的人,听到想听的声音,怎么会委屈?” 换做以往,她都有闲心应付他的太极,可今天,他会措手不及搬到她对门,意图显而易见,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孩子?她不敢肯定,如果是后者,就说明他要吗已经疑心晴朗和开心的身份,要吗就是已经确定! 他是要借近水楼台的机会,将她两个孩子从她身边抢走吗? 就如五年前,他也能为了亲骨肉放弃她一样,哪怕是他厌恶的女人怀的孩子。 他对孩子势在必得的决心,让她彻底慌了心神。 她的世界天崩地裂过,晴朗和开心是老天对她唯一的眷顾,如果连他们都要失去,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劝说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请你适可而止,不要试图接近我的孩子,这会给我造成困扰。”她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怒怼。 “不过是恰巧搬到了你的对门,周设计师的疑心是不是重了点?还是你这么紧张,是因为别的原因?” “恰巧?”她怒极反笑,直接撕开了脸,“说这话,您自己信吗?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记得我告诉过宫总,我没功夫陪你这种公子哥玩权色游戏。” “周设计师!”相比周若初的气急败坏,宫煜则云淡风轻的太过分,他迈开腿,徐徐逼近一步,抬指刮了刮眉峰,戏谑笑了,“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很像是做贼心虚?” 真、做贼心虚的周若初脸色突变,抬手就将靠的太近的他推了开,“宫总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总以为能读懂别人的心思,其实你什么都不懂!如果你执意纠缠不休,我不介意搬家。” 说罢,她转身要走。 “周设计师是觉得, 我宫煜则想做的事,区区是你搬家就能躲得过的吗?” 脚步凝住,她死死咬着唇,黑眸漫开显而易见的怒意。 是啊,整个龙城,只要他想,什么地方买不下,搬家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可是他凭什么这么大言不惭,五年前来招惹她让她丢了一条命,五年后她有幸活下去,他又不遗余力纠缠而来,他凭什么以为五年前他虐的她体无完肤五年后她还会甘之如饴? 纤细的指掌寸寸蜷曲,直至凝成战栗不止的拳心,她愤然转身,忍无可忍,“宫煜则,你到底要怎样?我有孩子有丈夫,你堂堂总裁非要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吗?” 宫煜则默声不语,时光定格了般,一双眼,一颗心,久久不灭落在她愤怒嫌恶到极致的小脸上。 她是真的厌恶他到发指的地步了。 喉结,一下又一下地滚动着,裹满了腥甜,涩涩痛着。 周若初承认,她清晰看见了他眼底的刺痛,像穿透皮肤的棘条,狠狠抽在了她心窝上。 很痛,但她选择视而不见,生硬地撇开视线,她忍下那一针针见血般的刺痛感,怒然而出,“既然宫总执意,希望不要后悔!” 第429章 就凭宫煜则三个字 看着纤细的背影毅然转身,宫煜则脱口喊道,“七夕!” 脚步微乎其微地稍顿,还是毫不停留地进了家门。 宫煜则如鲠在喉,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除非火烧眉毛的事,不然没人敢轻易打扰他。 他拿出手机一看,等看清来电显示,眉头狠狠一跳,忙接了起来,“喂……” “……” “……” 短短几分钟的电话过后,宫煜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套上鞋就出了门。 对面的大门内,房门半掩,周若初并没来得及关上就听到了那通来自幼儿园的电话。 宫乐瑶失踪了,他方寸大乱,急到甚至连家门都没带上就匆匆出去了。 他喊出‘七夕’的那一刹那,她甚至都听见了自己不争气的心悸声,那样清晰,如五年前每一个情深缱绻的夜晚,他将她捧在手心上如珠如宝般地珍视,也是那样一声声,柔情似水地喊着她七夕。 天真以为装作慢慢关上门,还能听见他后面的话,那些让她那一瞬间可能随时转头失控扑进他怀里的话。 可笑,真是可笑。 她到底是忘了,他为了什么将她推上断头台。 门被一点点推上,直至彻底锁住,额头抵靠在门扉上,她强撑着咧起嘴角让自己笑,眼泪却没有撑住。 不能哭,孩子们在,不能被他们看到哭。 “靓妈?”脆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晴朗,她比开心更敏锐更成熟。 她匆匆抹掉眼角,深吸了口气,松了松有些僵硬的嘴角,确保自己能扯出笑容这才转过身,“怎么了宝贝?怎么还没睡?” 周晴朗凝着黑黑的眉眼,小大人似的精锐眼珠子只在周若初脸上淡淡过了一遍,就看出了苗头。 臭渣男,果然又欺负靓妈了,可恶,居然还让嫌少动眼泪的靓妈哭了,不可原谅! 他走过来,小小的胳膊紧紧抱住了周若初,“妈妈,晴朗是小小男子汉,晴朗会保护妈妈,妈妈不要难过。” 周若初刚收住的眼泪差点又崩溃了,她蹲下身抱住儿子,哽塞无比,“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会,你是妈妈最棒的儿子,你说到就能做到。” “妈妈,我以后都不去对面了,那个男人是个坏人,我不喜欢他,只要让你不开心的事我都不会去做了。” 小小的孩子,连明天都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去玩,玩到舍不得开门让她进来带回家。 却能在这一刻,毅然为了她抛弃自己的快乐。 周若初纤细的胳膊收的更紧了,“妈妈不需要你为了妈妈放弃自己的爱好和快乐,只要你和开心健康开心,永远不离开妈妈,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了。” 周晴朗懂事地直点头,但他心里已经再一次确定,对面的渣爹八成是奔着抢开心来的才会把妈妈急哭,幸好他机智,捏造了假身份,要不然喊他一声爸,能膈应死他。 周开心那个小傻子,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被骗的亲妈都快不认识了,不成,等明天他一定要给她好好洗洗脑,让她远离渣爹,免得靓妈每天提心吊胆。 …… 唐家大宅。 叶盼儿正悠闲地叠着腿抬着手,靠坐在沙发上涂着指甲油。 大门就被‘砰’的一声重响推开了,吓的她一个激灵,一句怒骂已经含在舌尖上,却因为回头看清的人时,及时刹住了。 宫煜则站在门口抱着瑟瑟发抖,哭的嗓子只剩喵呜声的宫乐瑶,眉眼间的戾气就连外头黑沉的夜色也笼不下一两分, 身后紧跟着的管家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拦了。 “阿则,你怎么来了。”叶盼儿赶紧丢了指甲油,匆忙站起身迎过来,顺便对着厨房里收拾卫生的廖梅喊了一嘴,“煮点宵夜过来。” 她太开心没察觉什么不对劲,还笑的眉眼发亮,“阿则,今晚上就别走了,睡在我家里好不好?” 话才说完,她就被宫煜则嗜人的眼色吓停了脚步。 “电话为什么不接?” 叶盼儿一脸懵逼,“什么电话啊?” 宫煜则黑压压的神色风雨欲来,叶盼儿看的心惊胆战,匆忙回头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两眼,足足有七八通幼儿园的未接电话过来,全是宫乐瑶的班主任打过来的。 “哎哟,我当是什么电话呢,这个老师特别啰嗦,没点事就经常打过来,她是瑶瑶的老师我又不好直接拉黑,怎么了嘛?” 怎么了? 居然还有脸问怎么了? 宫乐瑶就挂在她肩上,气力不济,吓得抖如筛糠,如果不是他发动一切可用的力量,在瑶瑶被两个陌生人以妈妈的借口骗进黑不见底的巷子之前找到,后果已经不堪设想。 她居然还有脸问他怎么了? 更恶心的是,因为刚刚按了下电话,沾到了一点点刚涂上指甲油的边角,她气呼呼的甩开手机,还迁怒着又骂了宫乐瑶的老师一顿。 “我以为,你至少还会惺惺作态敷衍一把,早该想到,你这种女人,早就无可救药。” 叶盼儿急眼了,大晚上的没事跑上门就为了骂她一顿,“我怎么无可救药了,你给我说清楚!” “小……小姐,刚刚是警察把小小姐和煜少送回来的,说……说是小小姐从幼儿园跑出去说要去找你,被两个人贩子差点带走,幸好被煜少的人及时逮住。” 叶盼儿大惊失色,再看看宫煜则肩头上的宫乐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所以,班主任不停给她打电话是想告诉她瑶瑶失踪了? 她只是随口说没有被人拐走就不要打给她,没想到转头就应验了,这都是什么狗屁运气。 眼珠子惊慌地溜转了两圈,她立刻计上心来,拥上来迫不及待想展现一下母爱,“瑶瑶,我可怜的女儿,快让妈妈抱抱。” 宫煜则闪了一下手,叶盼儿扑了空,“我是来通知你,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你接近瑶瑶一步。” “我是瑶瑶的妈妈,你不能这么对我!”叶盼儿是彻底急了,宫乐瑶算是她现在唯一能接近他的筹码了,要是连女儿都见不到,她还怎么抓牢他成为宫家女主人,“我不同意,你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宫煜则三个字!” 第430章 你敢威胁我 叶盼儿震愕了,这么多年宫煜则对她嫌恶至极,从来都是爱答不理,避之不及,能不见就不见。 像如今这样大动肝火的模样从来没见过。 她知道,露出这种神情的宫煜则,是真的发怒了,而且是随时能将人分分钟撕碎的怒意。 看着他抱着宫乐瑶转头就走的身影,叶盼儿咬牙切齿,即便心里虚的慌,但话还是忍不住喊出去了,“为了一个周若初,你是打算彻底和我断绝关系了是吗?你别忘了,她就是个山寨货,她有今天的成就不是为了让她为插足别人家庭成为小三准备的。” 矗立门口的背影高大健壮,半身隐在外头的黑夜中,叶盼儿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男人身上辐射而出的戾气就算隔着几米的距离,还是让她惧到头皮发麻。 沉寂的那几秒钟,黑气在疯狂涌动。 宫煜则抬手,将肩头上的宫乐瑶转交给一旁的管家,“先带小小姐去房间好好照顾。” 管家不敢迟疑,更不敢抬头觑一眼宫煜则平静却骇的人毛骨悚然的神色,抱着宫乐瑶逃也似的跑进了房。 见到这幅情景,叶盼儿后怕已经来不及了,怔忪地瞪着眼珠子看着宫煜则徐徐转过身,他面无表亲,唯独黑漆漆的眼珠子蓄起了噬人的狂风暴雨,“你敢威胁我?” 醇厚的声线低低的,却凌厉如锋刃。 事到如今,既然都说到这份上,叶盼儿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硬着头发冷笑道,“我再怎么不济,你再怎么不喜欢,也改变不了我是唐家大小姐,唐风集团继承人的事实,有我这样的身份保驾护航,不能对你怎么样,你觉得我还对付不了一个三流的设计师?” 幽冷的眉目如寒冰刺骨,越发冷的可怕。 叶盼儿往后踉跄了两步,虚虚干笑道,“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是有我宫煜则未婚妻身份在的一天,你敢对不起我,就别怪我鱼死网破让她身败名裂,我毁的最多一个名分,而她毁的可是大半辈子的心血和遗臭万年的名声,顶着插足别人婚姻的骂名,下半辈子都不可能再站的起来,连带着她那个小野种,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能说出这番话,叶盼儿已经破釜沉舟,她是料定了宫煜则不会赌上周若初的名声和前途赌他一句不会拿掉她宫煜则未婚妻身份的承诺。 可她忘了,一个男人被掐着软肋威胁是件奇耻大辱的事,尤其还是如宫煜则这样心高气傲的金字塔顶尖上位者。 “话说到这份上,不如了你的意,似乎还对不起你的威胁了。”宫煜则笑了,那笑,冷的叶盼儿血液逆流。 “什……什么意思?”叶盼儿骇问。 “我会让人拟书公布,解除唐宫两家的婚约,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在我眼皮底下让她身败名裂的!” 话闭,他擦肩而过进房间接宫乐瑶。 叶盼儿趔趄了两步,抓住了沙发靠才能勉强站稳,她瞪着前头的身影,一败涂地的不甘和怨愤让她彻底崩溃,赫然怒吼,“宫煜则,你真的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要鱼死网破吗?” 宫煜则脚步不停,以最直接的行动将她的话视作空气无视掉。 叶盼儿摇着头,又哭又笑,“好,好的很,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宫煜则抱着宫乐瑶出来,小小的孩子趴在父亲的肩头上,眼睛红肿不堪,还嘶哑着嗓子抽泣着想要妈妈。 但这回,宫煜则没有心软,毅然决然地抱着她出了唐家大门。 叶盼儿枉为人母,瑶瑶要是再跟着她,只会毁掉! 叶盼儿追到门口,因为极致的愤怒,死死忍着泪歇斯底里,“宫煜则,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宫煜则将宫乐瑶塞进管家叫好的出租车里,搭着车门抬头道,“你不介意赌上你所谓的靠山,整个唐家和唐风集团!但是,你爸妈肯吗?” 声落,他毅然进了车。 出租车当着叶盼儿潸然而下的泪目中扬长而去,留给她的除了决绝的冷漠就是宫煜则那一声声嫌恶到极致的恶心。 为什么,五年了,她那么努力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是留不住他回头看她一眼。 哪怕不是为了她,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利用她都可以,她只是要一个名正言顺能让他看见自己深爱他的机会,从五年前第一次他在销迷街救了她给她披上外套的 那刻起,她就已经矢志不渝认定了他这唯一一个男人。 她爱他,可以疯,也可以魔。 把着门框,她昂着下巴,痛苦到浑身颤抖,也没能撑住眼泪一波波奔腾而下。 一抹干净的白色手帕从身后探了上来,叶盼儿吓得轻轻一抖,才察觉身后站了人。 “啊则这么不懂珍惜,我真的替你心疼。” 叶盼儿没有动静,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地面上的某个点,任由宫承哲轻轻帮她抹着泪。 刚刚楼下动静那么大,宫承哲和唐懿宁在楼上不可能没听到,不下来无非是看足了戏现在来惺惺作态。 可现在,她像被抽了心魂,根本没有心情琢磨他们的心思。 “清清,我早就说过,啊则五年前能为了傅七夕不顾一切,五年后照样还能为了周若初不折手段,为了这样一个伤害你不珍惜你的男人伤心,不值得。” 拉过叶盼儿让她正对着自己,宫承哲一脸心疼地紧着眉宇,“看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也很难受,让我帮你好吗,只要进了龙煜集团的股东会,你才能掌握主控权,我会帮你铺路,让你一步步将看不顺眼的人铲除掉,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猩红如血的眸一点点上抬,叶盼儿怔怔然看着眼前柔情似水地男人,一时间脑子魔怔了似的穿过某个可怕邪恶的念头。 “我跟你换。”她冷冰冰地开口,“明天我就要进入龙煜集团的股东大会。” 宫承哲微微一笑,抹着手帕的动作更轻了,温柔到极致,“没问题。” 第431章 非常手段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躲开的东西,越会容易碰上。 大早,周若初带着两个孩子收拾好了正准备送幼儿园,开门出来的时候,迎头撞上了对面堵在门口的两个人。 宫煜则背对着他们抱着情绪上头的宫乐瑶,并没察觉身后的动静。 而正对着的宫乐瑶一见三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珠子。 为什么周开心一家人住在爸爸新家的对面,果然他们一家都是坏人,爸爸去哪儿就跟到哪儿,就像妈妈说的,周开心的妈妈是个狐狸精,想要勾引爸爸,看来妈妈说的没有错。 “爸爸,你能不能在家陪着我,瑶瑶害怕。” “瑶瑶乖,爸爸今天有事要忙,已经叫了姚姨过来了,你放心,爸爸晚上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那瑶瑶晚上想吃爸爸做的鲜蔬肉丝面可以吗?爸爸做的最好吃了。” 宫煜则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行吧,爸爸已经向幼儿园给你请过假,你今天在家要乖乖听话。” “好,我听爸爸的。” 宫乐瑶抱着宫煜则的脖子在他俊挺的侧脸上大大亲了一口,随即咧开大大的笑容,挑衅地冲着宫煜则身后的三人昂起脖子,“周开心,你看,我也是有爸爸疼的,我爸爸就是我爸爸,他对我永远比对你好。” 宫乐瑶是善良叔叔的女儿,爸爸对女儿好是天经地义的,周开心并没有觉得很难过,只是有点羡慕,但是被宫乐瑶刻意这么一说,倒显得她像被遗弃似了的可怜。 宫煜则闻言略惊,猛地扭头,就见一大两小三人神色各异地站在身后。 妹妹无端被欺负,周晴朗哪里看的过去。 “宫乐瑶,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有爸爸疼了不起啊,还不是丢下你要去上班,我们就不同了,只要我们开口,我们妈妈就会无条件陪着我们,但是我们懂事,不会做让妈妈为难的事,哪像你,幼稚又坏心眼。” “哼,周晴朗,你凭什么说我坏,你们一家才是坏人,我爸爸在公司,你妈妈就跟到我爸爸公司上班,我爸爸搬新家,你妈妈就搬到我爸爸的对面,还说你妈妈不是想勾引我爸爸?想骗他的钱?” 周晴朗这小暴脾气简直压不住了,连着把他最重视的两个女生都数落了个遍,问题还是歪曲事实的数落。 他上前一步,红着小脸大声反驳,“宫乐瑶,你可拉倒吧,是你爸爸死缠烂打要缠着我妈妈好吗?故意把我妈妈调到他的公司上班,我们早早就住在这里了,你爸爸昨天才搬进来,到底是谁坏心眼?父女两一个德行,都是渣!” 宫乐瑶当然听不懂渣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周晴朗怒气冲冲的肯定没好话,再想到原来是爸爸后来搬上来的,她顿时觉得很没面子,硬是狡辩道,“反正我不管,我爸爸长得好看又有钱,外面好多阿姨喜欢他,你妈妈就跟那些阿姨一样,没安好心眼,要不然怎么能骗我爸爸搬到你们家对面。” 呵,被戳穿了事实,又变成骗他搬到对面了,什么理都占着自己一个人说,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宫乐瑶,我看你是遗传了你爸的青光眼和白内障吧?”周晴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宫煜则的门面,毫不客气地诋毁,“就他这样的脸也叫帅,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 宫乐瑶气坏了,冲上来就要推周晴朗,周开心看着她要动手,生怕她会像上次她妈妈打她一样用力,为了保护哥哥,她毅然冲了上前挡在了周晴朗的跟前。 这一下没推到周开心和周晴朗,倒是宫乐瑶被宫煜则从身后提了起来,他敛着深邃的眉眼,不悦地蹙眉,“谁让你动手的?” 宫乐瑶委屈极了,瘪着嘴看着宫煜则,转眼就大哭了起来。 察觉神色厉的有点过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昨晚上又受过那样的重创,宫煜则有些无力地松了口气,将她揽抱进怀里,“瑶瑶乖不哭了。” “爸爸凶瑶瑶,瑶瑶害怕。”宫乐瑶借势紧紧圈住宫煜则的脖子,哭的更伤心了。 宫煜则心力交瘁,他本就不擅长哄孩子,又想到她小小的心灵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只能顺着一口气,“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 “那爸爸以后不许理周开心和她妈妈,瑶瑶不喜欢她们,她们都是坏人。” 宫煜则愕言,抬眸看了过去,只来得及看见周若初嘴角冷冷一笑的弧度,随即带着孩子往电梯走了。 他是什么样身份的男人,竟然也会低声下气百般讨好对着一个孩子说着对不起,再看下去还有意义吗?无非就是让自己被一个孩子剥离地七零八落无地自容。 这样的痛感,从伤口麻木又被一次次剥开,她却始终没有让自己争气一回。 “妈妈,你是不是生开心地气了?” 周若初的沉默寡言让敏感的周开心很低落,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对孩子的影响何其大,收起思绪,她笑着赶忙解释,“怎么会,妈妈怎么会生我宝贝的气,以后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哦?” 小孩子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开心的耳朵有缺陷,要是因此受伤,她不会原谅自己。 “还有你!”周若初侧头看着儿子,“宫乐瑶是你的同学,她再怎么不讲理也是女生,你不是常说,男子汉要谦让女生吗?以后可不准再跟她吵架了知道吗?” “哼,要不是她说靓妈和开心的坏话,我才懒得理她呢。” 周晴朗的气性还没下去,想到刚刚还差点让妹妹受了伤,心里更加不平衡,越发看宫乐瑶和宫煜则不爽。 阴魂不散的明明是他们,凭什么还来骂妈妈,要说坏女人,宫乐瑶的妈妈和外婆才是天底下最坏的坏女人。 周晴朗有自己的脾气和性格,这点周若初再清楚不过,平时一般她说的话有道理他都会听进去,这次是真的来了脾气,周若初搭着他的小脑袋,心里五味杂陈。 要想让宫煜则彻底远离,看来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第43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瑶瑶,你记清楚了,以后不可以和周开心还是周晴朗动手,更不可以诋毁周开心的妈妈,知道吗?” 见周若初三人消失电梯口,这边又被宫乐瑶纠缠无法动弹,宫煜则心头发急,将宫乐瑶径自放了下来,板着脸肃然道。 宫乐瑶看着他这副表情,憋着嘴,眼看着又要哭了,宫煜则眉目一冷,警告道,“你要是觉得哭就能掩盖你不懂礼貌肆意诋毁别人的错,爸爸不会再把你带在身边。” 宫乐瑶吓坏了,一口气立刻咽了回去,“爸爸不要丢下瑶瑶,爸爸不要离开瑶瑶。” 宫煜则抵着她的手,没让她抱上,“还有,爸爸不管你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以后爸爸和什么人来往都是大人的事,你要是听你妈妈的话调皮捣蛋搞破坏,爸爸一样会把你送走。” 宫乐瑶忙不迭点头,“瑶瑶不会了,瑶瑶都听爸爸的话,爸爸不要送走瑶瑶。” 宫煜则松了松眉头,大掌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站起身道,“进去吧,姚姨一会儿就来了,爸爸先去上班了。” 眼看着他就要走进电梯,宫乐瑶哽咽着喊道,“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周开心的妈妈?” 宫煜则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又重新关了回去,她转过头,深深看了眼女儿,知道有些问题早晚是要面对的,对周若初他势在必得,再也不可能放手,与其将来还要对瑶瑶解释一通,不如早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许久许久他才沉声开口,“是,是爸爸死缠烂打,是爸爸搬到人家的对面,这一切都不管周开心妈妈的事,所以以后别再说她的坏话了,知道吗?” 宫乐瑶咬着小小的嘴唇,看着宫煜则高大的身影进了电梯,转眼消失不见,吓白的小脸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原来爸爸真的喜欢周开心的妈妈,她一直以为爸爸不喜欢妈妈,但是也没有喜欢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阿姨,但是爸爸现在喜欢了周开心的妈妈,是不是代表以后他会不要妈妈和她,把周开心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她现在的所有的疼爱都会变成周开心的,妈妈已经那么不喜欢她,要是爸爸再离开她,她要怎么办? 宫乐瑶小小的心灵被难过和害怕充斥,小小的个子站在门口望着早已不见身影的电梯,哭的浑身抽搐。 她不要爸爸离开她和她妈妈,她更不要周开心取代她,周开心的妈妈变成她的新妈妈,她一定会被人嘲笑,周开心的妈妈也一定会打她骂她。 她消失不见了一个晚上让爸爸那么担心立刻将她抱回来,是不是再有坏人抓住她,爸爸会更加害怕紧张,到时候她再跟爸爸说,不要喜欢周开心和周开心的妈妈,爸爸一定会答应的。 …… 宫煜则疾步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早已不见周若初三人的身影,他拢着眉峰无力地捏了捏眉心骨,只好掉头下了停车库开车。 周若初刚到龙煜集团,施莱已经如往常一样早早候在门口等着了,见人进来,立刻恭敬呈上手中的几个文件夹,“vicky姐,晨会马上要开始了,这些是今天晨会的资料和会议要事,您过目一下。” 周若初接手过来,大概略了一遍,最后定在某一页上,蹙眉问道,“有新股东进来?” “是的,刚要跟您说,早上人事部已经有通知下来,会有一个新的大股东进来,只是身份神秘,现在还没收到通知,具体会在股东会上再做介绍。” 纤细的指在文件上轻轻点了点。 控股百分之十,相对市场价值以及龙煜集团股东会内部来说,确实是个大股东了,但是,集团内部很多散股小股东虽然多,但都是元老或者对集团有重大贡献的高层,价值高昂可不是外面任何集团公司可比,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意识到龙煜集团如日中天的发展,占其一点点股份都是不可多得地肥油,更别提轻易出让。 这也是让周若初好奇的原因之一,这个新股东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一口气拿下百分之十。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吧,我马上来。” “好的。” 百盛园项目的全景设计图已经交稿,c城的实地也已经落实拆迁大楼作业,一切都在她的预期中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的会议要事除了有新股东到场,还有一项重要任命。 那便是百盛园的宣传工作将重新启动。 五年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百盛园最后成为一座废楼,唏嘘了多少人,现在要重新拉回万众瞩目的焦点,宣传必不可少。 周若初对广告一块并不在行,但作为总负责人,跟进一切关于百盛园事项是职责所在。 会议室内,周若初刚推门而进,便察觉异样气氛。 “周设计师你来的正好。”有人发问,“作为百盛园的总负责人,我们刚接到消息,公司原定的宣传模特艾伦临时改变了行程,拒绝了我们公司的签约合作,但记者发布会后天就将举办,你也知道,在场不少媒体都是奔着艾伦的噱头来的,要是到时候见不到人出场,公司必定会被冠上虚假广告欺骗大众的罪名,百盛园刚启动又要被黑,这可如何是好?” 周若初脸色微紧,“这违约的金额可不少,艾伦的经纪公司就一点话都没有?” 主位上一派沉色的宫煜则冷凉地接了话,“有另外的公司不仅愿意买单这笔违约金,更是出了天价买了艾伦后天一整天的行程,经纪公司只认钱不认人,更别提这点赔偿。” “也是后天?”周若初呵笑了一声,“这么明显,摆明是奔着咱们公司来的,存心不让我们好过。” 宫煜则笑而不语,冷静的神色丝毫没有面临难题而有一丝不安。 “煜少,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临时找人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没了艾伦的知名度,只怕很多媒体都不会买账。” 第433章 新股东 “当然不会买账,而且已经有不少媒体闻声取消了邀请。”有人站出来,义愤填膺,“百盛园这次广告和宣传投注下去的血本可不少,赌上艾伦是为了借助娱乐的力量加一把火,现在倒好了,火没加上,倒是浇了个透心凉,作为总负责人的周设计师,敢问,这件事你事先都没有做好应对措施吗?” 周若初抬眸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前段时间就在相同的会议室,相同的位置站起来,参与鼓动把她设计稿的时间从半个月缩减成一周喊声最高的一位。 毋庸置疑,是宫承哲的人。 现在来质问她没有应对措施,她全组人员都已经衣不解带,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地赶稿都还是剑走偏锋险险在最后一刻完工,请问她还有哪里的美国时间去管广告宣传的事? 再者,百盛园虽然是她负责的项目,但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都有独立的宣传和公关部门,办事效率很高,出现这样的纰漏不去质问相关部门,却首当其中给她下马威,真是够逗的,没有宫承哲的授意,她打死也不会信。 “如果这位董事能在上一次大会上没有逼着我从半个月缩减成一周时间的压迫交稿,你觉得我会没有时间做广告的宣传工作?” 周若初怒极反笑,“怎么?公司的公关都是吃闲饭的饭桶吗?” 话一出,惹的底下一阵讪笑,有人低低发言道,“这位李经理就是公关部的主管。” 周若初一听,双手撑在桌面上,笑得更讽刺了,“这就难怪了,李经理玩忽职守,自己失职当然迫不及待找人当替罪羔羊了,只是可惜了,我周若初从来不当背锅侠,在场的董事都清楚,我前段时间是为了什么事情在忙碌,再说了,我设计部主要负责的只是设计稿,这些辅外的东西,在我这里只是走个形式,你们自己相关部分失职还想推卸责任,你这经理之位,是觉得坐的太舒坦了吧?还是说,你觉得你就算犯了错,身后的这颗大树还挺好乘凉?” 李经理被数落地脸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四周对准他的窃窃私语,顿时如坐针毡,“煜少,我李某人在公司少说也有十多年的工龄了,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今天这才来几个月的周设计师居然堂而皇之诋毁我,这口气李某人咽不下,今天周设计师不给我一个交代,未免惹人口舌,这位置我李某人难当大任了。” 他怎么算也是公司元老,做了那么多年公关,手里捏着的资源可不少,宫煜则是个脑子极佳的领导人,怎么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置他难堪,让公司损失。 还是宫总经理说的对,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不仅能杀宫煜则往日高高在上的威风,还能把自己失职的罪名转嫁到周若初头上。 李经理非常自信,自己今天稳赢,甚至因为沾沾自喜,连脖子都昂的老高。 “哦!”主位上凉凉丢下一个单音。 宫煜则原来靠坐的姿势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他徐徐往前靠了一点,一只手置于桌面上,用指腹莞尔地扣了两下,“那就卸任吧,即刻起,公关部副经理升任经理。” 什……什么? “宫煜则,你……”李经理差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当场急眼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卸任我,我可是公司十多年的元老,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白了,李经理就是赌宫煜则一口气,真的敢威胁他的事他是不敢做的,毕竟爬到他如今这个位置也不是易事,他也没蠢到轻易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只是他唯一走错的一步就是低估了周若初对宫煜则的重要性。 余臻轻咳了声,对着一脸懵逼的人事部经理招呼了一声,“听清楚了吗?boss让你立刻拟调令。” “好……好的。” 人事部主管立刻怂包垂下头招呼身旁的助手耳语了几句,后者一头冷汗涔涔也不敢去擦,匆匆听完就立刻出去办了,生怕慢了一步,也会被喜怒无常的大老板拿来开刀。 见人事部的人都出去处理了,李经理跌坐位置上,深深体会到了回天乏术的无力感。 “还有谁有异议吗?” 底下静若寒蝉,有眼力见的早已瞧出这大老板是为了周若初在撑腰,谁敢再诋毁周若初一个字,就和李经理一个下场。 “煜……煜少,我们都觉得这次的艾伦的临时违约是公关部门的失误,应该由李经理承担所有责任。” “是的是的,煜少有先见之明是早就料到李经理会找周设计师顶锅,也没有因为李经理的资历而有丝毫偏袒,果然是赏罚分明。” “……” 底下附和马屁一声接一声。 周若初静坐椅子上,嘴角笑着,却没有半分入了眼。 宫煜则要是觉得他帮了她她就会感恩戴德,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她周若初本无需为这件事负责,也就对他杀鸡儆猴的举措没必要在意。 他是为公司也好,为她也罢,都跟她没关系。 “记者会迫在眉睫,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想出解决办法吧? 实在受不了那一声声虚假浮夸的奉承,周若初冷声开口,打断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舔脸笑。 “对对对,周设计师说的有道理,相信这件事新上任的公关部经理一定能处理好。” “就是就是,周设计师的本职只是画设计稿而已,这些宣传广告的事本就不是您的本职,让你来做的确是为难了。” 周若初笑笑,她觉得艾伦的违约不是自己的责任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她被逼把时间全都投注在了设计稿上,错不全在她,但不代表,作为总设计师的自己,借机推责当甩手掌柜。 她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她站起身,刚想表明立场,会议室大门赫然被人推开。 “不是本职?那这百盛园的总监之职,周设计师只怕也难堪大任吧。” 众人迎头望去,只见宫承哲走在最前头,一如既往地笑容翩翩,“各位,现在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今天会议的重要事项,欢迎新股东唐之清小姐。” 第434章 老狐狸的道行哪家高 什么? 周若初怔忪片刻,猛地转过头。 会议室大门口,叶盼儿一身黑色及膝的滑肩长裙,头发上盘,特意描过的精致眉眼灼亮耀眼。 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踏进门来的自信和桀骜仿佛不是来开会,而是在走红毯,享受着四周震惊喧腾的目光。 “各位,从今以后,我即将担任龙煜集团董事会股东,我年纪尚轻,还希望各位叔伯多多关照。” 底下议论此起彼伏。 要知道,唐宫两家结交亲家五年,就连唐小姐为煜少生下了一个女儿都没能让冷漠的煜少匀出一分一毫的公司股份补偿她。 厌恶程度,众所周知。 没想到,这唐小姐也是有本事的主,居然能一口气拿下龙煜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董事会只怕以后有的戏看了。 “啊则,希望以后共事愉快。” 人要脸树要皮,叶盼儿前几天才因为偷设计稿被煜少众目睽睽之下丢出公司,这才多久啊,就能决口不提旧事,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城墙厚到不可想象。 宫煜则从一瞬的惊诧中迅速回过神来,看着宫承哲和叶盼儿出双入对,稍稍一顿便已明白叶盼儿的股份是怎么来的。 叶盼儿虽是唐家千金,但区区五年,别说她没有渠道,就算有,她也绝对没有那份积蓄买得起龙煜百分之十的股份。 只不过,她没有钱,但是唐政给了她的那点唐风集团的股份可值不少钱,宫承哲拉他下马不成,居然把手伸进唐风集团,也只有叶盼儿这个蠢包轻而易举中套。 一室沸腾不休,宫煜则扯唇,凉薄一笑,“大哥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就是为了引唐小姐进股东会,提前说一声就是,也不是什么生人了,也罢,既然如此,入座吧。” 叶盼儿的视线非常隐晦地扫过主位上的宫煜则,最后撇过淡定自若的周若初,她心里是有气的,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两人膈应,现在非但没能让他们紧张甚至惊惧,还让自己这场‘压轴出场’变得不伦不类。 她咬了咬唇,膈的指关节都突起,身侧的宫承哲大手探上,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背脊,暗示性十足地低笑了声。 叶盼儿明白过来,哼笑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刚大家的谈话我在门外也听了大概,艾伦是两家公司商量合计给百盛园造势请的代言人,现在临门关头违约,我认为,作为负责人的周设计师责无旁贷。” “唐小姐,这件事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了,不关周设计师的事,是公关部门的失误,煜少已经做出公正的裁决了。” 叶盼儿极其轻蔑地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我话还没说完,你打什么岔!” 那人脸色一白,悻悻然收了嘴。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周设计师,毕竟她之前为了设计稿也是殚精竭虑,不过,现在设计稿既然已经交了,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周设计师应该没理由推脱了吧?” 叶盼儿笑着环视了一圈,又道,“后天就是记者会了,能不能为公司挽回形象,就全看周设计师的了。” “可只有两天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有人提出担忧。 宫承哲笑语,“公关部卸任的李经理失职难当重任,但相信新上任的公关部经理会全力配合周设计师的工作,不让公司有所损失。” 一唱一和,轻轻松松两三句话就模糊了众人焦点,把难题都推到了她身上,届时,解决不了这个难题,罪魁祸首非她莫属。 周若初冷眸相对,那边的叶盼儿讽笑着迎视。 那冷辣的眸光分明是在无声发着‘看我不弄死你’的冷箭。 “大哥!” 众人议论纷纷中,主位上的宫煜则冷不丁开了口。 这位主要吗不说话,一说话必定让人毛骨悚然,李经理这个前科之鉴就摆在眼前。 “啊则,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再惜才,也该知道公司利益高于一切,相信在座的各位股东是和我想的一样的,周设计师既然作为百盛园总负责人,就要承担她该要承担的责任,如果她连个小小的艾伦都搞不定,我真的很怀疑她的能力够不够胜任百盛园这么大的艰巨任务。” 宫煜则懒懒往后一靠,黑漆漆的眸低光色深邃难测,他轻嗤一晒,模样有些轻慢地笑了,“大哥这嘴仗信口拈来,是打习惯了吧?” 宫承哲蹙眉看他。 “我有说反对你们提出的要求吗?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哥,你口中失职难当重任的李经理似乎是您的大学同学,当初还是您信誓旦旦他的才干引荐进来的,如今不但给公司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还要让周设计师百忙为他擦屁股,这件事,大哥是不是也要给个说法,毕竟……” 他笑的更加晦涩了,“我可是因为相信大哥才让他进了公司。” 所以,追根究底,是因为宫承哲引荐了这么一个无能的自己人进了公关部,然后失职一没做好预警工作提前了解到艾伦试图违约的动机,二没后备措施,没有整合出在违约后的紧急处理方案,导致今天众人焦头烂额,只能把周设计师当成救命稻草。 这么前后一算,宫总经理的确也是难辞其咎。 周若初暗笑在心,撇开别的不说,她不得不承认,宫煜则的脑子转的真是快,一场被打的稀烂的牌面,到他手里还能打出王炸的感觉。 瞧瞧宫承哲难看的脸色,讲真,她心里简直爽翻了。 “所以,为了避嫌,我觉得艾伦这件事上,大哥不宜再插手,免得落人口舌,让在座各位以为,李经理是受了你的命想损害公司利益才这么做的。” 宫煜则趁火打劫起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甚至连坐姿都没调整半分,说出这话的时候,口气就像在谈论家常。 但却足够堵得宫承哲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叶盼儿见宫承哲处了下风,迫不及待插话,“宫总经理是要避嫌,但我作为新任股东,这件事我一定要插……” 第435章 神秘女老板 “唐小姐!”宫煜则抬指对着身后的余臻撩了撩,余臻笑着上前,从刚进门来的tina手里接过了足有二十公分厚的文件,“你既然是新任股东,只怕对我公司内部的各项指标都不太了解,这些是公司的章程以及近年来的销售营业额,进出账,各地分部送上来的散账,都事关股东们的切身利益,如果您不好好看看,以后股东大会只会像在听天书。” 叶盼儿怒极反笑,“我凭什么要看这些烂七八糟的账目,眼前最重要的是艾伦违约的事,我……” 不等话完,宫煜则径自打断,“唐小姐,你今天可是和我大哥同进同出的,说的不好听点,谁知道你和李经理有没有挂钩?是不是因为上次偷稿子的事件对周设计师怀恨在心,借机打击报复?还是说,这件事,你和大哥都有份?” 给脸不要脸,他还给她留什么? 这张犀利的嘴,一出口,就不给人活路,叶盼儿这样的级别,和宫煜则斗,就是送人头的。 但是叶盼儿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宫承哲及时在她身后拉了她一把警告。 “既然如此,那我和唐小姐便不掺和这件事中,但是我有言在先,周设计师要是在后天的记者会上不能如期让艾伦出席,她就是失职造成公司形象大毁,阿则可要秉公处理。” “嗯哼。” 嗯哼个鬼啊,一场会议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机会插话的周若初真的无语醉了。 他们丢皮球,凭什么最后还是丢在她身上,会议散尽,周若初焦头烂额地抵在会议桌上,就算她有心善后,但之前一直忙于设计稿的事,她并没有插手广告宣传的工作,根本对其工作一无所知,现在要是从头开始了解,时间上也已经不允许了。 后天!后天! 就算宫煜则为她拦下了宫承哲和叶盼儿这两尊超大绊脚石,但短短两天不到时间,要让艾伦重新出席,除非有奇迹。 “现在还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 冷不丁的声响从耳畔极近的地方传来,惊的周若初猛地抬起头来,就被眼前的俊脸吓的往后猛地一靠。 她强装镇定,“宫总,好好说话没必要靠这么近吧。” 宫煜则似是没听见,径自抄着手,似笑非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跟我合作,后天还有希望看到艾伦出席,一个你自己想办法,后天等着董事会把你踢出去。” 周若初笑得嘲弄,“宫总就这么自信你一定能帮到我。” “能不能帮到我不确定,但至少……”漆黑的眼眸半垂,剪影出一道细碎的光影,宫煜则借着理袖扣的空当,轻语了一声,“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周若初僵硬了片刻,多么动听,她都感动了。 差点! 不过公事当前,她也不会拎不清轻重,她心里很清楚,有宫煜则的助力绝对比她自己一个人四处找人帮忙来的快。 她站起身,笑容浅淡疏离,娉婷的身姿挺拔如玉,不客气地应承了,“那就有劳宫总了。” …… 六十三楼的电梯打开,锃亮的皮鞋雷厉风行地往办公室而去,身后紧跟着的余臻一步都不敢怠慢,这边还训练有素地说着调查的结果,“boss,唐董事长现在还在医院,只怕宫总已经按耐不住了。” 宫煜则推开办公室门,随手就把西装外套扔在了沙发上,修长的指随性地扯下了脖子间的领带,“你安排几个利落的自己人盯着唐风集团,虽然唐家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但至少要等到百盛园项目落成之后,不要让宫承哲这颗老鼠屎毁了一锅好粥。” 余臻点点头,立刻出门去办。 “等等。”宫煜则单手插着腰,一手揉了揉眉心骨,“那个挖走艾伦的神秘方有查到线索吗?” 想到这茬,余臻赶忙折回来将手中压在最下面的文件抽了出来,“boss,这件事说来奇怪,对方的事前保密工作滴水不漏,抢了艾伦的合同之后,倒是堂而皇之地不藏不躲了,没费多大劲就查到了,对方是个女人,老板姓徐,而且就在刚刚股东会期间,给秘书办发了邀您面见的邮件。” 宫煜则旋身坐到了真皮椅上,眉眼间的笑意藏了几分浅薄的厉色,“倒是挺会先发制人的。” “这算是讨好我们卖她一个人情,还是鸿门宴别有目的?” 宫煜则笑意凉薄,“不管是哪个,总归是东道主,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你安排下去,晚上就给我约这位神秘的女老板见一见。” “好的。” 而此时五十八楼的办公室内,周若初让施莱扛了所有关于艾伦的资料上来,打算恶补他的性格喜好,寻找突破口。 才二十三岁的小鲜肉,童星出道,年纪轻轻能唱能跳还能演,可谓是全方面的人才,更是经纪公司一力培养的重点对象。 重点是,那张妖冶到极致雌雄莫辩的脸蛋,正是他圈粉无数的最重要原因。 周若初抬眼望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光是她的办公室,大半的年轻女孩都对着照片在议论纷纷发着花痴,可想而知这艾伦的影响力有多毒。 她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手,“各位,口水流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帮着找找能突破的线索,或者根据你们对艾伦的了解,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vicky姐,我知道我知道,艾伦可是国民弟弟,身高186,体重130,喜欢黑灰白三色,爱吃辣味的东西尤其是麻辣火锅,喜欢的衣服牌子是……” “打住!”周若初一口气都快焉下去了,“能说点靠谱的吗?” 杵在一旁的施莱小心翼翼抬了抬手,“vicky姐,虽然我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了,但艾伦这么年轻演技却这么好的着实少见,所以他之前演的每一部剧我都有追,好多都二刷三刷了。” 周若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牵强扯起嘴角,“接下来你是准备跟我讨论剧情吗?” 第436章 有猫腻 “不是不是”施莱嘿嘿一笑,“我记得他拍其中一部古装剧的时候被网友拉出来和女主强行cp过,那时候闹的还挺大的,后来他的个人微博单方面站出来发表说和女主毫无关系,有很大部分cp粉受不了闹起来,被他怼的挺惨的,艾伦在娱乐圈可是公认的低调和气,从来没有怼过粉丝,就那么一次,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还是经纪公司受不了舆论压力对粉丝发了官方致歉函,艾伦也因此半年没接任何代言还有片约,这件事才慢慢消淡下去。” “施莱姐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有点印象,我听我在媒体的朋友说,艾伦那次好像口风还挺强硬,坚决不道歉,最后经纪公司不知道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压迫下来他才不得已公开和粉丝道歉。” “就因为和一个女演员的cp绯闻,不至于赌上如日中天的前途闹这么大吧?”田蜜蜜讪讪说道,“再说了,这种绯闻也不过是短期效应,娱乐圈分分合合的还少吗?这个艾伦都是童星出道,还这么不谙其中道理,啊初,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周若初十指交扣抵着下巴,凝思着点点头,“这样蜜蜜,不是说艾伦近期都在龙城吗?你帮我查一查他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的行程,我想个办法看能不能堵到他。” “好嘞。” 临近下班时间,设计部办公室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周若初收拾着东西正准备去接孩子,田蜜蜜推开门,慌慌张张跑进来,“啊初快,那个艾伦现在就在桃源附近有场公益活动,大概只有四十分钟,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明天一天他都会在摄影棚,想要见到人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这次机会。” 周若初蹙眉,看看时间,回到桃源大概二十分钟不到,如果能成功接近艾伦了解点情况再赶回幼儿园接孩子,时间还来得及,万一艾伦不配合呢? “啊初,你想什么呢?快点啊,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行,我马上来。” 上了车,周若初掏出手机给幼儿园去了电话,交代老师多照看一下孩子,大概会晚一点再过去。 通情达理的老师自然愿意。 “不行你让苏哥或者大卫过去接一下孩子呗。” “不了,我答应了孩子们,今天一定会去接他们,多晚都得自己去,再说,琛哥哥最近好像一直在忙,我不能老是拿私事拖他后腿。” 田蜜蜜本来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都五年了,要是啊初对苏哥有点意思,可能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可惜啊,郎有情妹无意,白苦了苏哥这么多年矢志不渝的真心。 换成谁不好,非要吊死在啊初这颗冷木头身上。 她替苏哥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感情的事是最难控制的,因为走心。 车速很快,转眼便到了桃源附近,透过车窗,周若初一眼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头正围堵在一座商业大厦的大门口,各个手里高高举着爱心牌子,嘴里喊着洪亮的口号,‘艾伦艾伦,爱你无与伦比。’ 现在的追星,无缝不钻,路子野的可怕。 周若初和田蜜蜜下了车,根本连个缝隙都钻不进去,更别提见到艾伦本人了。 “我们还是低估了艾伦的粉丝力量,人多成这样,根本不可能见到人。”田蜜蜜丧气道。 周若初凝眉拍了拍她的肩头,“别气馁,既然人都来了,我们先等等看吧。” 明明比她还着急要去接孩子,却能表现的比她还冷静。 这就是田蜜蜜由衷佩服周若初的原因,任何事都能淡定自若,处事稳重,不给亲友压力,更不给敌人见缝插针的机会。 半个小时晃眼而过,堵在门口的人流开始涌动,等在大厦外的周若初和田蜜蜜忙迎上去。 还没挨近过去,就被蜂拥往外挤的人堆推搡了出去,本来牵着手的两人就这样被人流冲散了开来,周若初望着身侧好不容易挤出的缝隙,再看看不远处,已经被人推挤的毫无招架之力就要摔倒的田蜜蜜。 二话不说转身,拉住田蜜蜜的手将她拖了回来,拉出人群,“没事吧蜜蜜?” “啊初对不起,我又给你拖后腿了,你刚刚明明有机会能挤进去的。” “说什么胡话呢,里头大厅的人还多着呢,我挤得进大门也挤不进大厅,这些人疯狂程度比我们想象的还可怕,今天只怕要无功而返了。” “我真是没用,明知道这件事这么要紧,还尽给你添乱。” “行了啊,你再说这种见外话,我可不理你了。” “别……”田蜜蜜忙拉住她,刚要说什么,余光里却看到大厦隐晦的一侧,一扇老旧的铁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一道带着鸭舌帽,黑色口罩和墨镜,黑色运动鞋,还穿着黑色大卫衣将自己盖的严实的可疑人。 这种装扮的人,要吗是行为不轨要吗就是身份敏感不想被人发现。 而这个点出现在大厦侧角还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人…… 田蜜蜜猛地睁大了眼珠,“啊初快跟我走,我想我有办法了。” 周若初还在云里雾里,田蜜蜜已经拽着她跟上了前头疾步直走的黑色身影。 “看到前面那人了没?我怀疑他就是艾伦。” 周若初凝眉,“你这么肯定?” “你没听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说嘛,艾伦喜欢黑色,而且特别喜欢穿卫衣,更重要的是,他的鞋带系法很特别,不是忠粉根本看不出来。” 周若初哪有这份闲心听她们研究爱豆的喜好,现在这些特点倒都成了最关键的信息了。 她定睛一看,果真和田蜜蜜说的都一样。 外头人山人海,谁能想到,她们死追不放的爱豆早已乔装偷偷溜出来了。 两人小心翼翼跟着艾伦,试图在人不多的地方追上去堵一堵。 可越跟两人越觉得奇怪,艾伦走的都是僻路小道,而且相当熟门熟路,依照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进这些小路还这么熟悉。 有猫腻! 第437章 惊天大新闻 两人对视一眼,全都心照不宣打算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看清楚艾伦去哪儿再说。 途径了两条僻静小巷,也亏的两人住在桃源,对附近的路也探过,还算熟悉,没有跟丢也没有被发现。 绕出巷口,艾伦谨慎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确保身后没人才上前敲了敲前方约莫十米处的一栋小洋楼的大门。 躲在巷口转角的两人目不转睛盯着,两声门响过后,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打开,探出半边皙白的小脸。 是个女人! 站在门口的艾伦一见来人,几乎是立刻拉下了口罩摘掉了墨镜,一张妖冶的俊脸上,喜形于色。 他抬手,迫不及待将女人搂进了怀里。 这个角度,可叫躲墙角的两人看的真真切切。 纤细的女人,漆黑及腰的长发绑着鱼骨辫置于肩头一侧,纤窕的身形套着一袭素色的吊带长裙,外披针织小衫,温婉细腻的小脸上,盈满恬静的笑。 那是个连眉眼都温柔到极致的女人,瞧上一眼都感觉心要软瘫了似的。 “这女人,气质不要太好了。”田蜜蜜惊声叹道,“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超模明星都要好。” “嘘!”周若初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不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吗?” 田蜜蜜蹙眉定睛一看,这么一说,还真的挺眼熟的。 两人正寻思着,内门陡然传出一声惊喜脆嫩的叫嚷,“妈妈,是爸爸来了吗?” 随着声音,小小的肉团子,一股脑冲了出来,笔直撞进了艾伦的怀里,撒娇地叫着,“爸爸,爸爸,糯糯好想你好想你,你怎么才来呀。” 艾伦俯身将小小软萌的糯米团子一把抱了起来,英俊无匹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慈父般的动容,“爸爸今天提前结束工作,到晚饭前都能陪糯糯。” 妈呀,晴天霹雳爆炸大新闻啊。 有‘国民弟弟’之称的艾伦居然已经有了私生女和女友,看起来,感情还好到炸,这是什么神仙的操作。 “啊初,这个爆炸性大新闻要是卖给狗仔,我们下半辈子估计都吃喝不愁了。” 周若初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 “哦对对对,现在我们手握把柄,艾伦要是不从,看我怎么威胁他!” 田蜜蜜奸诈地低笑两声,却被周若初一个栗子敲了头,“满脑子想些什么呢,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歪门左道,好好干正事。” 田蜜蜜昂着下巴侧头轻哼了声,“那可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 话没说完,田蜜蜜顺着侧头的视线,愕然地盯着躲在盆景后头,藏匿着不断闪光的摄像头。 “妈的,有人想捷足先登!” 说时迟那时快,她蹭一下站了起来,“什么玩意居然玩偷拍,给老娘把相机交出来。” 偷拍被发现的狗仔吓得连忙起身要逃,田蜜蜜追了两步,愤愤一咬牙,脱下脚上的鞋就砸了过去,准头十足,直接将那狗仔砸的狗吃屎,手里捧着的相机也飞了出去。 周若初从后头走上来捡起相机,仔细将里头的照片全都删光,以防万一还将里头的胶卷都拿出来彻底毁坏才把相机递回去,“你的一句话,可能毁了人家一辈子,不过你有你的职责,胶卷的钱我赔给你。” 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捞了一把现钞塞进木楞的狗仔手里,周若初面无表情地警告,“两清了,如果你从这里出去再被我听到一个关于艾伦的字,我不介意动用龙煜集团设计总监的身份让你永远消失在龙城。” 龙……龙煜集团! 他只是想挖点好料,可没打算搭上老命。 狗仔抱起相机,吓得忙点头逃走。 一番大动静折腾下来,艾伦那边早就听见看见。 周若初拿着鞋走回来递给田蜜蜜的时候,艾伦已经抄着裤袋走过来,“刚刚的事谢谢你们,但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两个躲墙角的女人有多光明正大。” 田蜜蜜呵呵一笑,“那你想怎么样?还想查我们手机不成?” 艾伦冷着脸不说话。 “妈的,还真想查我们手机?我们要是想曝光你还需要费工夫抓刚刚那个狗仔?” “可能你们是另外的媒体,想夺第一手最佳消息。” “你这个……”田蜜蜜鞋都没穿,脸都快气歪了,“早知道让你这个不懂知恩图报的臭小子被曝光算了。” 周若初抬眸看了一眼艾伦身后一脸焦虑拦着女儿的女人,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过气天后,柳絮。 三年前曾是影视歌坛红极一时的大明星,有娱乐圈最干净灵魂最纯净气质之称而闻名遐迩,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突然选择息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管粉丝和媒体如何挖掘,都找不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渐渐的她就被淡出了大众的视野,柳絮这个名字成了茶余饭后偶尔谈及又唏嘘不已的存在。 现在看来,这位天后是为了爱情选择放弃了面包,做起了幕后贤内助。 周若初看破没说破,递上自己的名片,笑容清浅地介绍,“您好,我是龙煜集团设计部总监,周若初,你也可以叫我vicky。” 艾伦接过名片,眉心微微一凝,“你就是那个在国际设计大奖为华人摘下桂冠的最年轻设计师vicky?” 田蜜蜜凑头上来,与有荣焉地昂着下巴,“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艾伦窒了窒,“抱歉,不过我大概知道你们此次来的目的,进来再说吧。” 周若初和田蜜蜜被迎进门,艾伦四下张望了一番,才仔细锁上门。 小小的孩子跟着妈妈身后,眨巴着纯澈无辜的大眼,好奇地看着她们,小小声问道,“妈妈,她们是爸爸的朋友吗?” 柳絮低头,盈盈一笑,“是的,她们是爸爸的朋友,没有恶意,糯糯不要害怕。” 小萝莉看起来比开心小一点,但可爱乖萌的模样可不比开心差,也难怪,父母的基因这么好,想生个歪瓜裂枣都不太可能。 “你叫糯糯对吗?” 第438章 刀枪不入女汉子 小女娃羞涩地点点头,周若初出来的急并没带什么小孩子的东西,倒是包里放了两块棒棒糖本来打算给开心和晴朗的,她想了想,见花献佛地掏出一块递给她,“阿姨今天没有带什么礼物,这颗糖果是阿姨的女儿送给糯糯的礼物,希望你收下好吗?” 糯糯红着小脸,大眼儿亮晶晶的,抬手就要拿,但突然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怯生生地回头看着妈妈,后者笑着点点头,她这才放开胆子,拿了过来,在齿缝里低低说了声,“谢谢阿姨。” 艾伦拿着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随手揽着柳絮和女儿坐在身边,保护欲十足。 周若初弯了弯唇角,“你放心,就算今天我说的事不成功,我也不会把两位的事宣扬出去。” 艾伦的眸色松了松,“我唯一的底线就是絮絮和糯糯,谁要是敢伤害她们,我倾其所有也不会放过。” 周若初明白地点点头,突然有点羡慕柳絮。 “相信我今天的来意,艾伦也清楚,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出席龙煜集团后天的记者会以及取消代言百盛园的合同?” 艾伦十指交扣,沉凝半晌才开口,“我的行程是经纪公司安排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按理说,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在龙城的地位足够让我的知名度再上两个台阶,如果不是比这有更大诱惑力的筹码,公司不会轻易违约。” “那你可知道,我们啊初是专门负责百盛园项目的,就因为你们的违约她现在被董事会逼迫,如果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你没有出席,她就会因为损害公司形象的罪名被踢出公司,你们这么不负责任的决定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艾伦沉声叹了口气,“真的抱歉,我不知道因为我让你面临这样的困境,但公司有公司的安排,虽然我有一定话语权,可是事关利益,公司也不会轻易妥协的。”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艾伦垂眸想了想,蓦地抬头,“倒也不是,我记得对方公司是出了违约价的十倍来挖我后头一整天的行程,你们如果想让我出席,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出具比十倍更高的价格,一个是找出对方公司直接谈判?” 艾伦笑了笑,“周总监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比违约金的十倍还要高的价格,且不说耗财,对方若有心针对龙煜集团,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那么剩下的只有找对方公司谈判了…… “那请问,您知道对方是什么公司吗?如何联系?” 艾伦摇头,“对方身份隐蔽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对接的是位姓白的小姐。” “你说了等于没说,这龙城这么大,姓白的女人多了去了,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差别?” “行了蜜蜜。”周若初抬手打断,转而对着艾伦客气笑了,“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若初拉着还不甘心的田蜜蜜起身,走至门口的时候,她微顿了脚步,嘴角轻抿,转过头,“艾伦,你有想过,像如今这样躲躲藏藏,反倒对你爱的人才是一种伤害吗?” 艾伦表情一窒,有些如鲠在喉。 “爱她,就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些爱你的粉丝会理解你并且支持你,剩下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你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看法?真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以真爱为名无底线消耗爱你的人为你的付出。” …… 离开了艾伦家,田蜜蜜紧跟在周若初身旁,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啊初,你也对自己好点吧,光会说别人,你自己呢,明明是需要人疼人爱的软妹子,硬是熬成刀枪不入的女汉子。” 周若初弯了弯嘴角,“你啊,别操心我了,只管自己幸福我就幸福了。” 田蜜蜜推挤着她,“要不然你跟我陪嫁到老余家算了,我全天伺候你。” “我要真陪嫁到你们老余家,你家老余还不天天用眼刀子杀我百八十回。” “我家老余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时间快来不及,我先去接孩子们,你先回去吧。” “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先回去吃点东西休息吧。” “那成,有事打我电话。” 两人在路口分开,周若初打了车,心急火燎直奔安萌幼儿园。 刚下车,远远就看到路灯昏黄的幼儿园门口,老师陪着两个小小张望的身影旁边等着。 “实在对不起老师,我今天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没事没事,倒是这两孩子,不愿意在教室里等,非要到门口来,说是要第一时间看到你。” 周若初动容地蹲下身,一手抱着一个都亲了两口,“对不起宝贝们,妈妈今天迟到了,你们想要怎么惩罚妈妈,妈妈绝对不反驳。” 周开心揽着妈妈的脖子,大眼睛红红的,“开心不要惩罚妈妈,开心只要妈妈平平安安来接开心,开心以为妈妈不来是出了交通事故,就像悠悠的姥姥一样。” 周若初懵,老师神色有些低落地垂下头解释道,“就是前几天,班里有个叫悠悠的小朋友,因为姥姥在接孩子的途中出了车祸,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开心大概是听了悠悠说,心里有了阴影。” 周若初将女儿抱得更紧了,“宝贝乖,不难过了,那是意外,悠悠的姥姥很快就会康复起来的,你放心,妈妈答应你过马路会非常非常小心,绝对不让自己出事好不好?” “妈妈,你那么忙,要不然以后就让大卫叔叔来接我们算了。”周晴朗憋着嘴,口气也有些消沉。 知道他也是担心心疼自己辛苦,又怕路上急急忙忙出事,明明那么想要她来接的两个孩子,却因为心疼担忧她,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周若初说不上什么滋味,心里又痛又酸,她竭尽全力,在工作和孩子们之间找平衡,可她到底是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一而再再而三的疏忽,让孩子们的安全感日复一日地恶劣。 第439章 小子怼老子 天彻底黑下来,周若初看了看时间不算早了,两个孩子精神都奄奄的,她一手拉一个,“宝贝们,妈妈带你们去吃面吧。” “好,我要吃海鲜面。”周开心咧着小嘴,甜甜笑答。 “那我吃鲜蔬肉丝面吧。”周晴朗傲娇着俊挺的小脸,一本正经道。 周若初低头看了她一眼,想起早上离开前,宫乐瑶特意要求宫煜则做的鲜蔬肉丝面,还对着她们沾沾自喜地炫耀,晴朗这孩子只怕现在这别扭还没闹消停。 “行,你们说了算。” 找了家卫生不错的面馆,周若初给两个孩子一人点了一份面,她忙了一天,心里又挂着记者会的事一点胃口都没有,索性就不吃了。 姓白的女人,该去哪里找呢? 思绪烦乱,她随手抽了纸巾,正打算帮两个孩子擦擦嘴角的油渍,视线却因为不经意的一个抬头,被面馆对面的一家私人会所门口的熟悉人影吸引。 “妈妈,你怎么了?” 周若初猛一缓神,才察觉手里的纸巾都快掉进周开心的碗里了,“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刚刚走神了,你们慢慢吃,妈妈先出去打个电话,不够的话妈妈再点。” 两个小鬼对视一眼,全都乖乖点了点头。 周若初站起身,拿出手机的动作有点慌,仔细看,就连往外走的脚步都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急。 周晴朗嘴里含着面,视线却滴溜溜跟着行为怪异地妈妈。 为什么这么心神不宁,为什么这么烦躁不安,又为什么那么刺心痛眼。 周若初分不清这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一股依顺的本能驱使着她走出面馆。 街头的路灯很刺眼,清晰的人点滴可见,周若初就站在面馆的门口,脚下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私人会所门口俊男靓女有说有笑。 男人高大俊朗,女的娉婷袅袅,低眉柔目间满是细细碎碎的柔情。 一阵细风带过,吹乱了她垂在肩头的头发,她没有去拨开,而是就着原姿势,透着那千丝万缕的缝隙,看着他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披在女人的肩头上,甚至细心地笑语了几句什么,惹的女人脸上的霞红更深了几分。 那样的笑和温柔,久违了五年,没有给了费尽心机的叶盼儿,却给了另一个女人。 这样猝不及防地袭击,让她措手不及,甚至狼狈到忘记拿起那一贯的冷漠面具来掩饰。 她以为早已没了痛觉的心脏,却像死灰复燃的焰火,一点点窜起,灼地她遍体鳞伤。 原来她并不是没有知觉,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如同羁押在内心最深渊的野兽,被捆绑被束缚,一直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她自信以为他不会爱上叶盼儿的有恃无恐罢了。 可她忘了,就算不是叶盼儿,他终究也放弃过她。 他身边优秀的女人那么多,爱上任何一个都不费吹灰之力,这个对待感情像闹剧一样的男人,真心有几分假意又有几分,为什么他能够前一刻对着她忏悔说着抱歉,后一刻有把那样的温柔给了另一个女人。 可她偏偏却守不住这颗不争气的心,一遍遍让它痛到失控,痛到溺毙。 恍恍惚惚回到面馆里,两个孩子已经吃完了面,全都乖乖巧巧坐着聊着天,见她进来,立刻闭了嘴站起来。 “妈妈,我们都吃饱了。” 周若初吞下满口的苦涩,牵强地笑了笑,“那我们回去吧。” 周晴朗抬手拉住眼眶微红却强自掩饰的周若初,佯装没看见地笑道,“妈妈,苏爸上次说已经帮我申请过了小学的面试,以我的成绩能直接就读三年级呢。” “是吗?那真是太棒了。”周若初蹲下身,抱着儿子真心笑了。 这么聪明又这么沉稳,晴朗的优秀越来越藏不住,像极了那个男人,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他这一条成长路不会受到伤害。 出了面馆,周若初叫了车,三人直达桃源。 电梯开了,周晴朗却拖拖拉拉不愿意进去,“妈妈,我想吃小区门口的甜筒好不好?” “现在吗?” 周晴朗点点头,“我自己去买,很快就回来,你和开心先上楼吧。” 贴着小区门口有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几个门卫也都和他们认识,这孩子拿下了小学的录取通知,周若初心里也为他开心,想着孩子开心作为一个小小奖励也不为过,也就点了头,“那行,你快去快回哦。” “哥哥,我也要,我要香芋口味的。” “好好好,给你买。” 周若初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再三提醒要快去回得到周晴朗的保证后,这才笑着和儿子挥了挥手。 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合上,周晴朗咧在嘴角的笑顿时收住,他磨着压根,小脸阴森森的,想起在面馆的时候躲在妈妈身后跟着一起出去,看到渣男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还惹的妈妈差点掉眼泪,他当下就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跑上去给渣男两脚,还是开心给他拉住硬是拖他回来。 都到家门口了,不帮妈妈出这口气,他实在受不了。 背着书包掉头走到小区大门口,他没有去便利店,而是坐在路灯晃悠的台阶上静静等着。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小区门口闪过刺眼的车灯,他警惕地站了起来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瞧见熟悉的车牌号,看着车进了车库,他跑回来守在电梯口。 一直等到电梯数从负二楼往上走的时候,他赶紧按下上行键。 时间算的毫厘不差,一楼电梯开,他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吃人似的睨着门里的人。 宫煜则单手抵着扶手,模样有些烦躁地揉着眉心,见电梯门开,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和一双红彤彤的盛怒大眼对上。 呵,这小子敌意这么重,敢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他跨进电梯,明明手里有电梯楼层卡,偏偏颐指气使地命令,“给我按二十七楼,快点。” 宫煜则顿了半晌,没有动手,似笑非笑道,“要求人帮忙前,应该加个请。” 第440章 渣男基因很强大 “你也说了前提是人,你是吗?”周晴朗口气不善,出口的话恶狠狠地夹枪带棍。 宫煜则眉头微挑,并没有动怒,而是讪讪开口,“小小年纪气性不要这么大,你爸妈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 周晴朗立刻反唇相讥,“那你爸妈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现在我这个幼喊你按个电梯你还唧唧歪歪个没完是想怎样?” 好犀利的一张嘴,他平白被骂不是人就算了,现在不帮他反倒成了不尊老爱幼了? 再说了他们都住二十七楼,这电梯键早早就按下了还让他按一遍不是找茬是什么? 这种哑巴亏,也就这小鬼头敢给他吃,还是三番两次的那种,偏偏他又没辙,总不能跟个半大的孩子较真也太有失身份了,再说了,他是开心的干哥哥,七夕的干儿子,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踱着步往前挪了一点,他抬手正准备按下电梯键的手陡然转了方向搭上了他小小的肩头,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小鬼头,看看清楚,气性这么大, 忘了我也住二十七楼了?你是看我有多不顺眼,没事给我找事?” 周晴朗眼皮子一闪,才想起,这渣男就住在他的对面,刚刚因为太就想着刁难他反倒给忘了,不过这样的糗状他是决计不可能再这个男人展露出分毫的。 镇定十足地掰着他的大手用力甩开,周晴朗抄着小手退到离他最远的距离,怒气冲冲叫嚣道,“你不顺眼的事还少吗?你自己什么渣德行心里没点数?泡妞泡的爽吧,你这种人住我家对面,空气都污染了,我劝你赶紧搬走,不要害人了。” 幽冷的黑眸一点点眯起来,宫煜则单手一扣,抵着扶手笑了,“哪只眼睛看见我泡妞了?” “两只都看见了。” “所以你在跟踪我吗?” “鬼才会跟踪你这种渣男。”话到这里,周晴朗更来气了,口无遮拦怒骂,“看看,看看,承认自己泡妞了,真恶心,有老婆有女儿还出去泡妞,你这种人真是坏的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也不知道干妈当初怎么看上……” 他眨了眨眼珠子,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要死要死! 居然气的失去理智什么话都兜出来了。 宫煜则低垂的眸色落在他惊慌的小脸上,越发深邃了,他提了提裤子缓缓蹲下身,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周晴朗睁着大眼珠子猛摇头。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周晴朗毕竟是个孩子,有恃无恐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之前宫煜则对他都是包容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但这会儿男人犀利的双眸黑气森森,大杀的气场虽然内敛,却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锐利,他心里打着颤,已经开始后悔不应该那么轻率把自己和他锁在一个电梯里,还企图帮靓妈教训他。 蹭着脚后跟一点点磨蹭着过去,周晴朗警惕地瞪着他,在距离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宫煜则抬过手,将他拉到跟前,“问你什么话,就老实回答。” 周晴朗的余光小心翼翼往电梯键上瞥去一眼,已经二十楼了,拖一拖就能出去了。 正暗暗庆幸着,一只大手陡然横过他眼前,一把拍在了电梯键上,直接按了二十六楼。 周晴朗傻眼了,大喊,“你干什么!” “小鬼头,你妈妈没教过你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吗?你要是不好好回答我的话,咱就一直耗在二十六楼算了。” 周晴朗气的不行,知道出去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斗智斗勇了,他就不信以他周晴朗绝佳的头脑会斗不过这头蠢渣男,“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刚刚那话我都没说完,我的意思是我干妈当初看上我干爸就是个错误的选择,我干爸那人不仅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长得又丑又胖还五短身材,更可气的是他脚臭狐臭还不洗澡,夏天一个月洗一次,冬天三个月洗一次,恶心的要死,所以我才想说我干妈也不知道怎么看上那种人的。” 邃亮的眼珠子一瞬不离地晲在说的眉飞色舞的小脸上,周晴朗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乖乖,这渣男别的不行,这眼神真够毒的,就盯上这么一会儿,他都感觉后背像要长出刺来似的。 “说完了吗?”宫煜则的口气冷的让整个电梯都降了好几个度。 这臭小子,是笃定了他不知道周若初就是七夕才敢这么张狂地抹黑他。 吃喝嫖赌就算了,又丑又胖也忍了,脚臭又狐臭是什么鬼?还夏天冬天都不洗澡,想恶心死谁呢。 “又不是在说你,你挂着个脸干什么!”周晴朗有恃无恐,笑的还挺得意,“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要回家了。” 他拿出电梯卡对着感应区刷了一下,本来停在二十楼纹丝不动的电梯又开始上行,宫煜则可没这么轻易让他得逞,提着他的后领就给带了回来,笑的阴气森森,“哦,既然你这个干爸又丑又恶心,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周晴朗耸耸肩,一副想笑却强憋着的小表情,“哦,很不巧,他和你一个姓,姓宫,至于叫什么,好像叫宫大胖还是叫宫傻蛋我就记不清了。” 见他闪神,周晴朗使劲甩开手,还不怕死地又补上了一句,“还有哦,你们姓宫的是不是都这么渣又这么恶心,真不愧五百年前是一家,渣男基因真是强大。” “你……”宫煜则刚一抬手,哪想到这小子早就觑准了电梯门打开的时间,咻一下冲了出去。 他被气笑了,紧随而出,长腿迈开,三两下就要逮上他,周晴朗见情势不对,立刻扒开嗓子惊嚎起来,“杀人啦,干妈,对面的渣男要杀我,快来救我啊。” 正半掩着门等着儿子回来的周若初刚切好水果端上茶几就听到门外惊天动地的熟悉嚎叫声,她吓的一个激灵,忙拉开了门,毫厘不差, 周晴朗小小的个子笔直撞进了她怀里,而宫煜则正近在咫尺的手也不偏不倚伸了过来。 第441章 赌气 周若初大惊失色,下意识揽着周晴朗的小身子用力一旋,粗粝的大手擦了上来,略过她的耳畔停了下来。 淡淡的热意仿佛透过那处被触碰过的皮肤一点点往深处渗透,漫过四肢百骸,让她微微发喘。 她缓过神来,深吸了口气才将怀里的儿子松开了点,“没事吧?” 周晴朗半垂着眼睫,小脸上转过一圈狡黠的笑意,立刻戏精附体似地嚎哭了起来,“干妈,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在电梯里碰上了这个坏人,他不但吓唬我,还对我动手了,害我两个冰淇淋都掉了,呜呜呜,我好害怕……”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周若初心知肚明,换做以往,心虚的事她最多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可这会儿,她鬼使神差似的魔怔了,心里有一股劲拉扯着松不开,竟对着小鬼头配合了起来。 揽着周晴朗到身后,她森冷着脸色转过身,“宫总,晴朗还这么小,到底犯了什么事要让你这么大动干戈,以大欺小?” 宫煜则被气笑了,“我以大欺小?我看这小子比十个大人都难缠,我要是真的动手,他还能手脚无缺站在这里?” “宫总的意思是,晴朗在撒谎了?” “就是……” 周若初嘲弄十足地笑了,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截了话,“那我刚刚亲眼看见你对他动手也是我眼花了?孩子都吓成这样了,宫总到底哪来的脸面还冤枉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 宫煜则沉着脸,突然不说话了,黑森森的如暗夜沉幕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周若初不是傻子,稍稍动动脑子就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堂堂总裁去欺负一个小屁孩?也太掉他价了。 周晴朗和她朝夕相处那么久,这个小鬼头肚子里装了多少腹黑墨水她不可能毫无所知。 所以……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包庇周晴朗,故意刁难他。 就算以前看他不爽,最多是爱答不理当成隐形,现在这算什么,联合孩子刁难他,还是说,她只是想借助孩子的手让自己心里痛快点。 想至此,他眉色一松,突然笑了。 这么说,从将他当成隐形上升到现在动怒,是不是说明了她对他终究没办法无动于衷。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哪怕是愤怒的,痛恨的,想千刀万剐他的,都比她冷漠无视,疏离的像个陌生人要强。 “干妈,这人是不是个二傻子啊,被你骂了居然还笑的出来。” 周若初抿着唇,冲动劲下去了,反思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幼稚地联合晴朗怼他,这算什么,赌气吗? 周若初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管他了,我们进屋。” “周设计师,没想到你发起火来这么可爱。” 已经走到门口的周若初差点没站稳跌个踉跄,她抓着门框,忙不迭甩上,而留在耳根上的那蹙红,就像映在他心头的朱砂痣,又明艳又惑人。 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就连羞涩脸红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慢条斯理地抄起裤袋,他盯着紧闭的门扉看了许久,这才懒洋洋回到自己的对面。 刚哄睡宫乐瑶的姚姨见人回来,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煜少,瑶瑶中午没午睡,晚饭都没吃就闹觉了,这不已经撑不住睡下了,我怕她晚点会醒来,要不今晚我就先在这吧?” 宫煜则点点头,“行吧,如果她醒了你叫我一声。” 早上答应过这孩子要煮鲜蔬肉丝面给她吃,他会帮她记得的。 走进卧房,他刚拿上换洗衣服准备洗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亮了,“宫总,今天很愉快,期待再会。” 来信人只有一个‘白’字。 宫煜则放下手机,邃亮的眸渐渐溢出冷意。 今天赴约,没有碰上这位神秘的姓徐女老板,倒是来了位明艳靓丽的女人。 姓白,是徐老板的代言,也是干女儿。 谈吐不凡且进退有度,该说的不该说的拿捏的纹丝不动,无论他怎么话术,都没有把她带进套,一场饭局下来,只得了一个结果,艾伦的事会再考虑。 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打太极手法,他就算有心能要回艾伦的出席,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且这位目的已经不言而喻,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却又不愿意明着得罪龙煜集团。 只剩一天时间了,他的耐心有限,不能让宫承哲有可趁之机伤害七夕,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点开消息,修长的指在屏幕上行云流水般滑动,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放下手机,他不再理会,径自进了洗手间。 …… 次日大早,周若初带着两个孩子下楼的时候,在小区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正好擦过去的熟悉车辆。 而她的视角,毫厘不差对上了副座上巧笑倩兮的女人,那么甜美动人,俨然就是昨晚上在会所门口的那位。 而这次,如昨晚上所见一样,她披着宫煜则的西装外套,笑意盈盈间满是荡漾的春情。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周若初有些失神,直到身旁的周开心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妈妈,大卫叔叔在门口等着了。” “好,我知道了。” 一手一个孩子揽在怀里坐在后座,周若初直视着前方,仔细看,眼神毫无聚焦地呆滞着。 昨晚上居然还为他赌气,想想都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她开心与否他根本没在乎过吧。 “靓妈,你手机响了。” 周若初应了一声,从包里抽出手机,看清了来电显示后,她扯了扯嘴角,强撑出一个微笑,“琛哥哥,怎么了?” “傻丫头,忘了上周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周若初是真忘了,一脸懵逼地吱不出声来。 电话那头的苏应琛哭笑不得道,“这周有场宴会,你可答应过我要当我的女伴的。” 周若初失笑地拍了拍脑门,“真对不起琛哥哥,我给忘了,那成,是什么时候?” “就在后天晚上七点,孩子们要是不好安排一起带上也行。” “说什么傻话呢,既然是你的宴会我怎么能拖家带口。”周若初心想的是苏应琛工作上的一场宴会,面对的必定都是不低身份的人物,带上孩子肯定会给他惹不少闲言碎语。 苏应琛也没勉强,笑了笑,“那行,到时候我上桃源去接你。” “好。” 第442章 变装 送了两个孩子去了幼儿园,周若初没有马上回公司。 刚打开手机,田蜜蜜的电话就进来了,“啊初,人查到了,对方真实身份是个姓徐的女人,艾伦口中这个接头的姓白的女人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对接人,哦对,这个姓白的女人还是个雅人,喜欢搞艺术,她今天上午八点半左右,会去市中心歌剧院听z国大师xxx的一场音乐会。” 周若初抬腕看了下手表,八点半,现在已经八点十分了,幼儿园到市中心歌剧院快的话,二十分钟还是来得及的。 容不得犹豫,她抛开电话,让大卫直奔市中心歌剧院。 人算不如天算,上班早高峰人潮把国道堵得水泄不通,大卫已经抄了颠簸的近路走,临近最后一段唯一的必经路时,还是被堵在中间动弹不得。 周若初频频看时间,她听说喜欢艺术的人都有怪癖,更不喜欢兴趣当头被人打扰,如果音乐会开始,就更难找这位白小姐沟通了。 想了想,周若初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大卫,你先回去,没多少路了自己跑过去。” 大卫惊诧地刚要喊话,周若初已经甩上车门,马不停蹄离开。 她脚上套着五六公分的细跟鞋,可没想到会在路上狂奔,跑不过几米,脚踝已经疼的受不了。 靠在灯柱旁边,她抬头望去,已经看到歌剧院的标志了,只要再过座桥就到市中心歌剧院了。 蹲下身,毅然把鞋脱了下来拎在手里,然后抬手,撕拉两下,就把略略紧身的中长包裙撕到了大腿处。 她咬着唇,只剩五分钟了,大事当前顾不得小节,匀足了一口气,她光着脚拔腿就跑。 路上不少行人因为她的举措驻足观望,还有几个扛着书包的高中生,见人跑过,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侧过来,还没碰上又笑闹着跑开。 周若初气喘吁吁,终于临近了歌剧院,她站在台阶上,眺目望去,歌剧院门口偌大的露天平地上整齐停放着一辆辆车。 她抬脚正准备往里走去,余光里却瞥见了熟悉的黑色宾利擦过眼前,往不远处的停车位开去。 满头薄汗的她,头发粗粗绑在脑后,手里拎着鞋,脚上灰泥遍布。 这样狼狈的她,却像个被定格的木偶,愣愣看着驾驶座上的车门被推开,西装革履俊挺如神祗的男人跨步而下,他习惯性地理了理造价不菲的袖扣,然后迈步绕过车头,打开副座的车门,温润翩翩地牵着一只雪白的柔夷下来。 郎才女貌,相视而笑。 “白小姐,音乐会马上开始了,请吧。” “有宫总相伴,相信这场音乐会会更加精彩。” 白小姐? 他们的距离并不远,这一声白小姐,周若初听见了,她拢着眉宇,突然间明白了,宫煜则原来早就先她一步找到人了,却没有跟她透露一声? 是美人在怀怕被打扰吧。 堂堂总裁,需要纡尊降贵陪着一个女人来看音乐剧,仅是因为艾伦? 呵,骗谁呢? 如果他想,有的是一千一万种办法让人抢回艾伦。 她微垂下脑袋,线条修长的脖颈因为浸着薄汗,在光线的掩映下白的几乎透明。 “白小姐。”她静默等着,在两人有说有笑往这边而来,继而丝毫没发现她准备擦身而去的时候,她低低喊出声。 两人兼是一顿,侧身过来。 周若初笑着抬起头,即便一身难堪,但她身板亭亭,羽笑嫣然,姿态傲然不输一丝卑怯,“我是负责百盛园项目的设计总监周若初,能耽误您几分钟吗?如果您不方便,我可以在外面等你结束了音乐会再谈。” “你来干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还不快点回去。”宫煜则冷声开口,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她一身的狼狈尽收眼底,尤其是被撕到大腿上,就快春光大泄的裙子上,他敛着幽冷的面色,眼底的寒意藏都藏不住。 可偏偏就是有人视而不见。 白梨挑着眉梢,有趣地看了眼动怒的宫煜则,然后落回跟前的周若初身上,目光透着几丝晦涩不明,半晌过后她脆笑了一声,“你就是享誉国际的最年轻建筑设计师vicky?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说话的同时,她抬着纤细雪白的指意有所指地在她狼狈的着装上转了个圈。 周若初轻笑对视,“事出紧急,让您见笑了,如果您愿意给我几分钟,我会立刻换一个完美的着装。” “哦?”白梨来了兴致,倒也不急着进音乐厅了,“如果你真能改变一下你这副狼狈的仪容,我看的满意了,就答应你。” 她侧头,对着宫煜则笑道,“宫总,这位周小姐是您手低下的人吧?难道您不想看看,她是怎么变装的?” 宫煜则的眼角狠狠一抽,对周若初犟直不妥协的性格了解,他隐隐猜到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不过这个想法还没落地,对面的周若初已经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的猜测。 素手一扬,才片刻功夫,就将他刚刚恨的咬牙切齿的短裙,沿着被撕开的纹路一圈到底全都扯了下来,好了,现在真的成为超短裙了。 本是配套的套装上衣外套被脱下扔在地上,里头仅仅穿着黑色缀蕾丝裹边的吊带上衣从裙子里抽了出来,在腰侧绑上了一个小结,霎时,纤细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顿现。 脑后的头发被她单手一卷,全数盘上了后脑勺,快速用皮筋圈裹住,轻轻松松勒出了个花骨苞。 麻辣、性感,又漂亮身材又好,莹润的肤色在晨间的阳光扑撒下,好像会发光似的。 只是简单的一顿操作,本来是商场沉稳干练的漂亮女白领顿时变成了街头嘻哈狂浪的小辣妹。 无缝连接毫无违和感。 周若初迎上白梨微愕的目光,言笑晏晏,“白小姐,就地取材,可还满意?” 白梨呵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睨了眼身侧冷气越飚越高的宫煜则,眉目温情地脆声开口,“周设计师这么有诚意,我再拒绝似乎也说不过去,那这样吧,这场音乐会是我期盼了许久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先进去听完音乐会,你就在门口稍等我一会儿,等结束了我们再谈谈,ok?” 第443章 怒意翻天 443 稍等?这一场音乐会少说也要一个小时以上。 让她用这副尊容守在门口供行人欣赏,她承认,她的心里建设还没有那么强大。 不管这个白小姐是有心还是无意,几乎能断定,她绝对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主,更不会做亏本买卖。 可明天就是记者会,错失这个机会,宫承哲和叶盼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百盛园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再度落进叶盼儿之流的窝囊废手里,否则浪费的不单单是他们整个设计团队日以继夜的辛苦,更多的是彻底撕碎她接手百盛园的初衷。 “好,只要白小姐说话算话,我自然愿意等。” 闻言,白梨嘴角的笑更甜了,“周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我现在都有点羡慕宫总能得到像您这样能屈能伸的人才,对吧宫……” 话音还未落地,高大的身影已经晃到了她跟前,白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一把拽起周若初的胳膊往宾利车拖去,离去前只冷冰冰丢下一句,“白小姐,改日奉陪!” “你做什么,放开,快给我放开。” 周若初脸色难看的怒斥,顾不得大庭广众,对着他铁钳似的胳膊又推又打,“我的事不用你管,给我松手听到没有?” 男人置若罔闻,手中的车钥匙一按,一把拉开副座门就将人塞了进去。 周若初还在挣扎,企图钻出去,厚实的大掌毫无预兆突然‘啪’一声拍在两边车门上,力道大的让周若初当下滞住了。 雄浑的气息裹着几近沸腾的灼热,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别的,宫煜则俯着身子,脑袋低垂,只留了一个头顶给她。 但那股逼得人连呼吸都要断截的戾气,让周若初再也不敢动弹。 因为她太清楚,这个男人是真的动怒了。 老虎头上拔毛,从来都不是明智的,至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坐好,敢再踏出去一步……”他徐徐抬起头,黑气森森的俊脸卷着狂风骤雨般的腥狂,一字一字清晰敲进她耳里,“我就地办了你。” 他眼里的怒意就在她眼前咆哮,周若初吓呆了,她一点也不怀疑宫煜则说这话的真实性。 露出这副神情的宫煜则,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立刻收回了企图往外迈的腿,乖乖贴靠着座椅一动不动。 宫煜则见她老实了,甩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上。 看着黑色宾利在眼前飞驰而去,白梨慢条斯理地抄着手,她微昂着下巴,冷峭的眸半眯,柔意浅浅的眉宇间沁出几丝和妆容不符的诡异的妖冶。 车里的空调很大,周若初刚甩下的衣服还丢在歌剧院门口没拿上,穿着单薄的吊带衫,她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偏身边的男人冷压迸发,沉霾浓浓,惹的她不敢动弹分毫。 衣服说脱就脱了,那么短的裙子说撕就撕了,今天对方要不是姓白的女人而是个男人呢?她也会为了夺艾伦回来这么义无反顾? 这五年,她就是靠这种不计后果的决绝才走到如今的地位和成就吗? 一想到,宫煜则就觉得胸腔翻滚的怒意如同火山岩浆,几乎压抑不住。 “这件事事关公司利益,可大可小,你不要再插手,我会处理。” 姓白的女人不是个善茬,心思深沉连阅历商业圈这么多年惊涛骇浪的他都没真正猜透,何况周若初。 再让她参与其中,指不定姓白的女人还会想出什么更刁钻的办法为难她。 只可惜,他自认的这一腔好意在周若初这里,完全是另一种意思。 她头也没抬地笑了,“宫总,人要脸树要皮,您要是觉得我紧追白小姐不放是妨碍了你和佳人相谈甚欢的美好时光大可以直说,我换个隐晦点的方法就是,何必拿公司利益做挡箭牌,也太搞笑了吧。” 她掩着嘴,讽刺地凉笑一声,“您宫总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之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避着我,或者你觉得我会高您的状,让您的未婚妻以及唐家对您有意见继而影响了什么,那您大可以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我对别人的私事也不太感兴趣,你要脚踩几条船都跟我没关……” “吱……”刺目的刹车声拔空而起,因为用力过猛,差点踩死,好在贵车的安全性极佳,整个庞大的车身以呼啸的可怕速度甩尾,在撞上桥柱前惊险停住。 千钧一发,不过眨眼功夫。 周若初被甩的头昏脑涨,等缓过来的时候,她脸色骤冷,反手就去拉车门下去。 再和这个疯子待在一辆车里,她什么什么丢了命都不知道。 她的反应很快,但终究没快过宫煜则,手才刚打上车把,遒劲有力的胳膊横空而来,一把钳住了她的动作,轻轻松松将纤瘦地她拽了回来。 她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黑压压的俊脸直逼而来,毫厘不差压住了她的唇。 周若初呆若木鸡,一双大眼睁的如同铜铃大,完全忘了反应。 那样大的手劲,掐在她的胳膊上,疼的她反应过来,她蹙紧眉宇,感受不到点滴的柔情蜜意,全是滚烫骇人的怒意和几乎喷薄的火焰。 眼前的男人就要头饿惨了的凶兽,在这一刻飚猛出闸,嗜血到恨不得吞天饮地。 周若初索性不挣扎了,呆滞的像个没有反应的木头人由着他为所欲为,因为她知道,这一刻,就算她抵死反抗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甚至激起他更大的兽性。 要划清界限就划个彻底。 半晌,宫煜则徐徐侧开头,呼呼喘着重气,他没有离开,右半边脸甚至还贴着她的。 腥红的眸望着她冰冷无澜甚至是麻木的小脸,他深敛着眉峰,绝望、无力、痛苦,让他眼底黑压压的刺痛再也无法藏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俯在她肩头上,他脱力般如鲠在喉,“为什么可以这么狠,你明知道,你一句‘没有关系’就能要了我的命,你真的想看着我死吗?” 第444章 赌赢了 车内沉寂,如一潭死水。 周若初睁着清冷的大眼,冷凉地望着车顶,许久,她压着嗓子发出虚虚一声笑,“宫总,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又是这副面具,寡淡疏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让他恨不得一口咬死了她。 “我上次在您办公室已经表明了我的想法,只要你想,我无条件愿意的啊,可您拒绝了啊,现在您又来跟我说这番让人误会的话,让我很为难啊。” 她抬着纤纤玉指,挑逗十足地在他俊挺森冷的脸侧游走,“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设计师,但这点尊严还是有的,好马可不吃回头草,既然宫总当初选择甩开我,现在又后悔想吃回头草,真是对不起,我不奉陪!” 这样的一语双关,周若初说的平静淡然,却掩饰不住痛到几乎麻痹的心脏。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释怀来的死结从来都没打开过,她在意,在意地快要疯了,冷心冷意下定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如今却狼狈的连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她渴望他的解释,哪怕只是借口,也能圆上她五年来每每午夜梦回的肝肠寸断。 她的掩饰她的伪装,都在他的一言不语,如鲠在喉,痛心疾首中一点点剥离。 可她不敢再赌了。 爱一个人,狼狈到这份上,卑微到这份上,已经是输了。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她搁在他脸侧的手,已经摇摇欲坠,这样的佯装和虚伪,连她自己都恶心到极致了。 可还没来得及收回,有力的手劲遒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一把扣在了座位上,宫煜则压着阴冷的脸,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周若初惶惶侧过头,突然就笑了,七分凉薄,余下三分是那双被逼出来,再也无法藏匿的冷眸中深深的恨和怨。 “我要你去死呢?” 男人惊愣住。 她嘲弄地呵笑一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拉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身上被压的很痛,可皮肉的痛再狠也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宫煜则,你从来不知道爱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可爱上你之后又推开你,需要我把心剥开,一片片凌迟下来的痛换来的。 她捂着肩头和手腕,脚步浮虚走上人来人往的桥头,嘴角笑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般潸潸而下。 一米,两米,三米…… “砰……”一声轰天巨响在身后炸开。 虚软的脚步停驻,她楞了半晌,睁着愕然的大眼猛地转回头。 黑色的宾利撞出桥柱,在她越瞠越大的瞳孔下,笔直钻进了龙城江。 “轰……”水花扬起丈高,甚至溅了她半身湿。 周若初僵持着,颤抖着,浑身血液都在逆流,脑畔,不停响着轰鸣的嗡嗡响。 “啊……有车掉进水里了……” “车里有人,快救人……” “快报警啊……” 桥上,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周若初转过头,看着渐渐平息的江面,行动比理智更快,等反应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踩上栏杆,纵身跃进了龙城江。 她的水性其实一点也不好,但一股可怕的恐惧牵引着她像失心疯般疯狂地潜下水底。 ‘我要你去死呢?’ 脑海中一闪过这句话,她就痛到窒息。 宫煜则,为什么当初选择放弃我,现在又为什么一次次让我因为无法回头而痛苦不堪。 我没有想让你死,哪怕我因为你痛到万箭穿心也没想过让你真的去死。 车身庞大,往下坠的力道远比她潜水的速度快。 周若初捂着嘴,已经感觉到水波压力下肺部快要憋到极限的窒闷感。 她踢着腿,脸色越胀越鼓,看着下坠到不见的车,她伸着手,痛苦无力地闭上眼。 神志几乎涣散的她放弃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意识,她松着无力的手,任由四周排山倒海的水流淹没自己。 一双健壮的胳膊,从身后圈了上来,然后勒着她用力往上拖动。 周若初朦朦胧胧,呼吸已经到极限,直觉全身力量都挂在身后,被强行往江面上拖。 两人钻出江面,宫煜则半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周若初带上岸,救援警察已经来了,正准备下江搜救,见人安全上来了,全都松了口气。 不少人围堵过来查看情况,宫煜则快速挽起袖子,双手交扣焦灼地按着周若初的胸口做心肺复苏,连压数下都没反应,他捏着她鼻子,半抬起她的下巴,毅然俯身人工呼吸,看着面色惨白的她在一声重咳之后吐出了大口的水,他瘫坐在地,双手后撑地吁了口气。 周若初坐起身来,手脚都还有些僵,她侧头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宫煜则被打偏了脸,没有转回来却低低笑了。 周若初觉得难堪,看着他恬不知耻毫无愧疚还笑的出来的模样,仿佛她这发狠发怒的一巴掌变成了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她爬起身,顾不得浑身湿淋淋,转身就走。 有警察拦住她,“小姐,基于您刚刚义无反顾救人的举措非常值得赞赏,希望你能跟我去趟警局帮我做个笔录。” 周若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重来,刚刚打死我也不会跳下去。” 警察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径自走开,拦了车远去。 宫煜则站起身,明明一身湿却慵懒不羁,不显一分狼狈,她拧了拧袖口,拍了拍那位警察的肩头,“等会儿会有人联系你做笔录的。” 说话间,他顺带抽走了警察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给余臻去了个电话。 十分钟不到,两部豪车一前一后抵达桥头。 看着一身湿透的boss,余臻微一惊愕立刻返神,早该料到,自从傅小姐回来,再惊天动地的事发生在boss身上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这些惊天动地的事,十有八九都和傅小姐脱不开关系。 “boss,干净衣服都在车上了,您先去换了吧,这里交给我。” 宫煜则点点头,迈步上车。 换好了衣服,她透过玻璃窗看着余臻有条不紊地和警察做着交流,而且他带来的人,也已经积极着装完毕打捞宾利车。 他仰靠在座椅上,阖上眼,虽然有些疲惫,但冷薄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至少,他赌赢了。 第445章 别扭 回程路上,手机上传来一条简讯。 宫煜则拿起一看,只有简单寥寥几句话。 “宫总,如能与您共事,龙煜集团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呵,胃口倒是不小。 前头的余臻侧过脑袋问道,“boss,明天就是记者会了,那位白小姐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宫煜则双手交扣抵在膝盖上,两个食指轻轻扣着,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不处理,艾伦会自动出现吗?” 余臻微楞,不是很明白。 “不管这个姓白的女人还是她背后姓徐的女人,目的本身就不是因为艾伦,而是龙煜集团,艾伦不过是借花献佛,就算我不管,最后关头,艾伦还是会出现。” 余臻恍然,“那您这几天忙前忙后会面这个白小姐……” 他蓦地顿住,突然真相了。 余臻呵呵干笑一声,想到boss前一刻湿漉漉的窘境,忍不住调侃道,“boss,还是小心点,用力过猛可能会适得其反。” 宫煜则抄起手边的毛巾扔了过去,余臻接个正着,马屁拍的一本正经,“不过看boss这心情,今日份的傅小姐,没少做让你得意的事吧?” 宫煜则瞥他一眼,笑骂,“狗腿!” 心里是得意的,但余臻的话宫煜则也是听进去了,用力过猛可能适得其反,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真的会比较猛。 比如,让这个姓白的女人登堂入室和他共事。 “余臻,你安排一下,明天记者会后,调一份总裁办的闲差,我要让这个姓白的女人进公司。” 话到这里,余臻反倒不惊讶了,在心里啧啧腹诽,boss还真是不怕玩火自焚啊? 瞧着他那一脸呲嘴的嫌弃表情,宫煜则半眯冷眸,这小子,以前这冷面瘫装的滴水不漏,现在这点嫌弃的表情都藏兜不住了,果然是女色误事。 “收收你那点讨嫌的表情,果然是近朱者赤,和什么样的女人呆一起,脑子也变得钝了。” “boss,骂人归骂人,连带家属可就不对了。” “那你觉得,你家boss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余臻顿悟,立刻忏悔,“是我狭隘了,boss未雨绸缪,决胜千里,怎么可能区区因为女人,而拿公司利益开玩笑,那既然艾伦明天记者会一定会出现,boss还招揽这个姓白的女人进来是打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对方是奔着龙煜集团来的,还借着艾伦兜了个大圈,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在没有查明她们真实目的前,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总比放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冲着我们后背发冷箭来的强?” 余臻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还是boss想得周到。” 虽然说的有板有眼,不过他怎么还是感觉,这是附带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看傅小姐天天吃柠檬的酸样。 一箭双雕,论套路帝,只服boss。 …… 这副狼狈样,周若初就没打算直接回公司。 反正已经迟到,更不想见到某人,她索性直接电话和田蜜蜜说了声,今天不过去了。 白小姐那边的事被宫煜则搅黄了,明天的记者会她还没有丝毫头绪,她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回到家洗了个澡,她疲惫地瘫靠在沙发上,想起几个小时前,沉浸在水底,看着车沉入江底却怎么也追不上的摧心蚀骨的痛到现在还清晰可见,她搓着双臂,觉得房间内安静地快要窒息,忙抄过手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上放着最近一档很火爆的脱口秀节目,台下的观众被主持人的幽默逗到笑的人仰马翻,周若初却毫无心情,一点也看不进去。 她掬着脑袋,半枕在屈起的膝盖上,不知不觉就眯了过去。 一觉惊醒,才发现已经接近下午六点,连外头的天幕都沉了半边。 糟了,都这么晚了,孩子们肯定等急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一个电话都没有。 一边跑回房间换衣服,一边疑惑着老师为什么没给她打电话。 匆忙忙整理了一番,她忙不迭出门,却在途径对门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笑声。 脚步,硬生生止在了原地。 她退后几步,透过里头明亮的光线,看着微掩的门缝内,两小一大正躺在木质地板上,玩闹成一团。 “晴朗,这把是你输了,你是选择亲善良叔叔一口还是送一个你最心爱的漫威手办?”周开心笑着问道。 周晴朗极度愤懑地扭开头,红着小脸嘟囔,“你们这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不是亲就是送,一点创意都没有。” “妈妈说了,小孩子要诚实,要说话算话,要是刚刚善良叔叔输掉了,可是要给你买一整套的漫威啊,还要你指定的,他可比你亏本多了。” 周晴朗自知理亏,要不是奔着这一整套漫威手办的诱惑,他怎么会轻而易举上了这个渣男的当,好了,现在骑虎难下。 让他亲一口,跟亲一头猪有什么差别?可让他送出一个漫威手办,可比割他的肉还疼啊,那些可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呢。 琢磨了半天,周晴朗还是决定牺牲自己,大义凛然地凑嘴过去,“亲就亲,大不了等会多刷几次牙,不过我先说好,亲完再来一把,我就不信了,今晚我会这么惨。” 拼装乐高一直都是他的强项,在a国的时候,连许多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这方面的天分连许多高手都自叹不如。 没想到今天居然败给一个外行,说出去他的脸都丢完了。 宫煜则盘腿坐在地上,豪爽一笑,“没问题,只要我输,礼物你随便挑,不过现在……” 他得意无比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周晴朗暗搓搓的摩拳擦掌,愤愤咬牙凑过去,飞快地啄了一口。 这一口下来,宫煜则倒是没什么表情,反倒周晴朗别扭极了,他从小就没有爸爸,自从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渣爹,他就下定决心让他没有好果子吃,会像今天这边,又玩又闹又亲的场面,他可是想都没想过。 这一口,让他的小心脏有点超负荷。 第446章 抓个现行 “晴朗,你怎么脸红了呀?” 周晴朗瞥开头,忙掩饰地拍了拍脸,心虚地支吾道,“当然是因为房间太热了,这里的空调一点也不凉快,还是我们家舒服,算了算了,今天不想玩了,我们还是回家吧,看看干妈醒了没有。” 宫煜则揽着周开心坐在身旁,也没起身,凉凉笑道,“一整套的漫威手办不要了?我可听说最近龙城出现了一套罕见的限量版,抢手的很呢,要是过了今晚,只怕就进别人家的橱柜了。” 一听这话,周晴朗整颗心都在滴血。 限量版的漫威手办那可是可遇不可求,价格还是其次,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稀罕货。 真可恨,这个臭渣男,就会利诱他,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抵受不住诱惑。 瞧着他天人交战的纠结小模样,宫煜则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了。 那套限量版的手办他早就托人从国外带回来了,现在就在他卧房里,不过拿来炸一炸这老是鼻孔看他的臭小子倒也不错。 瞧着这明明想要的很却生生咬牙忍着的倔强样,真是不要太爽了。 “善良叔叔,可能哥哥真的不想要了,还是算了吧。”周开心憋着小嘴,话里话外都在替周晴朗可惜。 这个胳膊肘就会往外拐的臭开心。 “哦,本来我都准备跟卖家联系要买了,既然晴朗真的不想要,那就不勉强了,开心再待一会儿吧,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周开心一听好吃的,连自家亲妈都记不起来,欢呼着叫好。 周晴朗见他作势站起,往厨房而去,是真的完全无视了他,他小脸一绷,急的要死地拽住他的裤腿,“你等等,我想过了,干妈工作那么累,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免得我回去吵到她了,我们再玩一把,赌注依旧。” 邃亮的黑眸沁出淡淡的笑意,宫煜则双手抄于胸前,看了他一眼,懒懒地点了点头,“那行吧,开心,叔叔等会儿给你煮,你等叔叔一会儿好吗?” 周开心乖巧地点头,“当然好,我就说嘛,哥哥还是很喜欢那套漫威手办的。” “闭嘴!”周晴朗瞪着大眼珠子,恼羞成怒地呲牙。 周开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到沙发旁拿水果吃。 一大一小,盘腿对坐,四面相对之后,同一时间飞快地低头摆弄起来。 专注的眉眼,紧蹙的神色,就连抬手下落的姿势,都像个一个模板刻印下来,周若初倚在门口,抵在门框上的纤细玉指越收越紧。 她死死咬着唇,非要用力到极致,才没有让自己红透的眼眶脱出湿意。 悄无声息地转身,她回到自己家里,端坐在沙发上,心绪翻涌。 她自认是个合格的妈妈,能给予孩子们最好的照顾,到现在才不得不剥开自欺欺人的表象去承认,孩子们跟着宫煜则,比跟着她更开心,他们所拥有的教育和高质量陪伴,都远远超过她能给予的。 甚至好多次,孩子们都为了配合她成全她,牺牲他们自己的快乐和真实。 她这样的妈妈,真的很无能。 许久,手边的电话传来一声叮响,她拿起来一看,是田蜜蜜的简讯,问她需不需要带点吃的。 她一想到两个孩子在对面吃好喝好玩好,酸涩地扯了扯嘴角,回复道,“不用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若初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间九点。 她站起身,再次轻手轻脚来到对面。 门内悄无声息,她狐疑地推开一点门缝,眼前的一幕让她怔忪震愕,久久都缓不过来。 一大两小席地而躺,男人伸展着遒劲的胳膊,一手枕着一个将他们揽在怀里,三人好梦正酣,就连她慢慢踏步进来都没有醒来。 她站在几步之遥,看着三人躺在凌乱的玩具当中,无比信任地贴靠着男人健壮的胸膛,安心无比的闭着眼,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眼眶热热的,一颗心一双眼,就如定格般,久久不灭,挪不开半分。 她侧过头,用力吸了吸鼻子,轻手轻脚地找出收纳箱,将四周散乱的玩具一点点收拾起来。 末了,她转进厨房,看着洗碗池里摊了一池的碗筷,失笑地摇摇头,到底是个男人,这些闲碎的事情是真的为难他了。 而且,搬来这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桃源,对宫煜则这样的身份,早就是委屈了。 为了开心,他真的可以忍常人不能忍。 可孩子们也恰好是她可以舍弃一切的软肋,她是不会妥协的。 洗好碗筷,分门别类地摆好,她熟练地装了水烧开,然后灌进保温壶,一切准备妥当,她不自觉地转道,像自家般,娴熟地进了主卧。 桃源一层两住户,格局都大同小异,她并不陌生。 宫煜则的房间整理的有条不紊,他绕了一圈,被床头柜上用空调遥控器压着的字条吸引住。 “boss,别忘记吃药。” 一看就是余臻的口吻。 但是吃药?吃什么药? 他身体不舒服吗? 放下字条,她犹豫了会儿,纤手搭在抽屉的把手上,一鼓作气正要拉开,却突然顿住了。 她这是做什么?打开这个抽屉就算得上侵犯隐私了。 进了他家门,做了一切不该她做的杂事,现在居然连人卧室都进来了,甚至还想一探再探看他的抽屉。 周若初,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一点点抽回手,可视线却像偏要和她作对般,死死凝在那张字条上挪不开。 只是看一眼,知道他吃的什么药?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而已? 只一眼,就一眼而已。 魔怔了般,抽开的手又徐徐扣了回去,刚要一点点拖开的同时,门口突然传来冷不丁一声响,“你在我房里干嘛呢?” 条件反射,周若初猛地将抽屉甩了回去,心虚无比地转身,大脑混沌,甚至连想借口的时间都没有,她左右闪烁着大眼,干笑一声,“我是来找孩子们的。” 刚说完,她就皱着脸,狠狠咬住了唇,恨不得刨个洞钻了。 第447章 开心是我女儿吗 孩子们就堂而皇之睡在大厅,进门来一眼就能看见,这种蹩脚的借口无非就是给她的做贼心虚加码罢了。 宫煜则嘴角的笑意顿时肆无忌惮起来,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着里头徐徐进来。 人高马大的男人要绕过去必须要经过他,但他那副毫不掩饰的进逼姿态可没打算这么轻而易举放过她。 做贼被抓个现行,怎么说都是她理亏,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周若初实在不敢嚣张,只能自降脾气,好声开口,“宫总,我可以解释的,能不能出去再说?” 宫煜则站定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幽幽黑潭一瞬不离地凝在她难得张皇失措的俏脸上,还真是别开生面的好看啊。 这么好的机会,放过的才是傻子好嘛! “为什么要出去,我觉得站在这里说就挺好的。” 哪里好?怎么好了? 周若初有点欲哭无泪,措辞了半天还挤不出一个字。 宫煜则微微俯身,懒洋洋地开口,“周设计师,我可正等着你的解释呢,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对,对了,开心和晴朗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宫煜则耸耸肩,“我去接瑶瑶的路上,顺带一起带回来了。” “那宫乐瑶呢?” 自己的女儿不上心,倒是对她的一堆儿女上心的超纲。 “半道上被她外婆带走了,明天有场特别宴会,瑶瑶也要去,就干脆先过去唐家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回我家?” “送了,你睡得正香,两个孩子自愿跑我这边来玩。” 周若初囧,敢情还是她的不对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晚了也不送他们回来啊。” “我为什么要送回去?” 周若初被这一句激上头了,瞪大了眼珠子当下怒斥,“宫煜则,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深敛的眸色落在她发急的小脸上,深意浓浓。 全程懒洋洋的男人,三两言语炸毛了她还让她无言以对。 开心是他女儿这层窗户纸隔在两人中间,以宫煜则的脑子只怕早就猜到了,但她一直以为她不承认,他又能耐她何。 没想到她严重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无耻程度,他敢这么堂而皇之对她说这种话,就说明早有心思抢回开心,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不远的以后。 周若初攥的骨节发白,浑身震颤,开心是她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谁也不能夺走,谁也不能!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宫煜则没有说话,幽深的眸一寸寸下压,对着她涨红的小脸喷了一口热息,“我想什么了?” “你……” “倒是你,趁着我睡着,不仅不请自来踏入我家门,还登堂入室进了我卧室。”他的表情渗出几分邪气,嗓音低低的惹人酥痒,“知不知道,这些事只有女主人才能做。” 周若初别扭地侧开脖子,喉咙口像被什么卡着,哽塞地厉害,却还在强词夺理,“你以为我稀罕吗?我现在就走。” 大掌,懒懒地拉过她急欲离开的身子,反手将她的手压在身后的床头柜上,然后一寸寸强势地扣进她的十指。 这个姿势,强逼着她只能抵靠着床头柜,而眼前的男人借势相当于半悬在她跟前。 距离太近,呼吸太热,周若初无法动弹,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想干……干什么……” “既然周设计师给不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只能依法办事,扣住你报警处理了。” 似笑非笑的话一字字流转在她耳畔,似挑逗又似威胁。 就算扣一个小偷,需要这么贴着扣吗? “宫煜则,孩子们还在外面,请你适可而止!”她急的汗都出来了。 “你觉得我需要对一个进我卧室图谋不轨的小偷适可而止吗?”宫煜则不松反倒扣的更紧了,一双胳膊差不多呈揽着她后腰地姿势紧紧扣着她,得寸进尺地理所当然。 周若初一口气呛在喉咙口,差点厥过去了。 她是真的怕孩子们突然醒来进来看到这一幕无法解释。 千不该万不该,全怪她自己手贱脚贱,居然鬼使神差像被下了降头似的直接进来,当成自家似的娴熟,现在被抓现行有口难言,被这个本就恶意的男人掐的死死的。 “如果你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你是我得力下属的份上,放过你这一回。” 求他? 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求他。 见她摆死了一脸绝不求人的姿态,他倒也不勉强,笑得慵懒又不羁,“不求也行,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的我满意了,我就考虑放过你。” 周若初的眉头狠狠一跳,隐隐感觉他接下来肯定没好话。 但人已经栽他手里,砧板鱼肉,没得选择。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撇开脑袋,“有话快说。” “开心是我女儿吗?” 果然! 虽然隐隐猜到他可能会问,但她总会抱着侥幸,真正面对起来,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了,就等于承认了她就是傅七夕,就是那个五年前被他毅然放弃已经死掉的傅七夕。 喉咙口疼到发紧,似乎有针尖狠狠戳刺着,她咬着牙,脑海中已经过了千万遍要是回答了,他会用什么办法夺走开心。 而开心虽然离不开她,但她屡次发现,她对宫煜则的喜欢是发自骨子里的真心,要是知晓宫煜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亲生父亲,她未必就舍不得她。 为什么要跟她抢孩子,放弃她,让她死过一回还不够吗? 就当她永远死了不行吗?互不认识当个陌生人不行吗?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残忍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她不是!”她抵死也不会退让。 “你知道的,现在想检查亲子关系的方法并不难,不过我一句话的事,只不过,我不想用那种冷冰冰的方式来证明,我想听你说,亲口告诉我。” 威胁!呵呵,为了孩子果然无所不用其极。 她心凉到谷底,既然无路可走了,也不在乎破罐子破摔了,“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就是傅七夕,一个五年前就被你亲手逼死的女人吗?” 第448章 宁要媳妇也不要万贯家财 宫煜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底的凄红转瞬扩散,“你承认了?” 周若初脱力,松了口,她像是没了骨头支撑的鱼,苦涩又讽刺地笑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惺惺作态,一定要把我逼到走投无路上不是一贯都是你宫大总裁的作风吗?五年前是,五年后依然是,满意了吗?” 伪装了这么就,强撑了这么久,这是五年后的第一次,面对这个让她放不下却也提不起的男人,她彻底崩溃了。 那些痛苦的过往,如同一只只隐形的手,争先恐后扒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痂口,让腥红的血裹着痛浸透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宫煜则退了一步,扣着她的大掌转而搭上她颤抖的肩头,眸色痛楚地急着解释,“不是,不是的,五年前是因为……” “渣男!” 迫切的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完,房门砰一声被推到了底,周晴朗和周开心站在门口,怔怔望着他们。 周晴朗的小脸沉的厉害,一双大眼珠子在看到靓妈眼底汹涌的泪意时,气的当场炸毛,小小的身子箭一般冲过来,横挡在周若初跟前,用尽全身力气将宫煜则狠狠一推。 宫煜则急欲解释,一时没有防备,竟被一个小小的孩子推的踉跄。 周晴朗冷冷瞪着他,呲牙咧嘴怒吼,“你敢又欺负我干妈,我打死你打死你。” 抡起小小的拳头,虽然人小,但他凭着一股护母心切的狠劲,挥过去的几下全打在宫煜则的肚子上,疼的他头皮发麻。 “让你欺负我干妈,混蛋、渣男!没良心,你给我滚开,不准靠近我干妈!” 一连串的咒骂破开了周晴朗近五年来的教养,他太生气了,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小小男子汉,竟三番两次让自己的妈妈被渣男欺负,他觉得太丢人太对不起妈妈,心里又难过又气愤,而这种种负能量的情绪尽数都是眼前这个混蛋给的,他不会放过他,他要打死他。 宫煜则被炸毛的周晴朗逼的连连后退,就连一直对他好感度走上坡的周开心看着他被打,也只是杵在门口没有进来阻止。 稚嫩白皙的小脸奄奄的,一双澄澈的眼珠子还蓄着淡淡的眼泪,幽怨地看着他,任由他被哥哥教训。 “我告诉你,以后离我干妈远一点,我们讨厌你,永远都讨厌你,我以后都不会来你家玩了,你要欺负我干妈,一百个限量版漫威手办我也不稀罕。” 周晴朗回过头来,心疼地憋着小嘴拉住周若初的手,一向倔强坚韧的小男孩前所未有地红了眼眶,“干妈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带着开心过来这边,害你担心过来找我们被这个渣男欺负,你放心,我们以后都不来了,我们保证都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难过,不要哭好不好?” 周若初死死咬着颤抖的唇,看着孩子已经崩到极限的负罪情绪,心痛如绞地蹲下身紧紧抱住了他,泪如雨下。 门口的周开心看到这副场景,憋着嘴再也忍不住跑进去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妈妈,开心听话开心会乖乖的,善良叔叔欺负你,开心不要他了,开心再也不理他了,你不要难过你不要哭好不好。” 周若初一双手,将两个孩子紧紧圈在怀里,像圈着全世界般舍不得撒开一分。 此情此景,宫煜则如鲠在喉,一颗心一双眼都被刺的生疼。 “乖,我们回家了。” 许久,周若初站起身,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出门,宫煜则像个彻底落败的战士,颓丧地垂着脑袋。 周开心拉了拉周若初的手,后者低头看着她,却瞧见小小的丫头转过头对着眉眼深凝的男人铿铿有力地开口,“善良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好人,看来还是哥哥说的对,就算你以前帮过我很多次,还对我很好,但是只要你欺负我妈妈,我就不会原谅你,再见,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说话了。” 两个孩子护母心切,宫煜则哑口无言。 他突然发现,就算解释也是无力的,周若初的痛苦和被逼到极限的绝望确实都拜他所赐,五年前他许下承诺护她一生一世的诺言,最后却碎的稀烂。 五年后,他又凭什么去继续守护她们母女?恨他,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样真的面对面,在她亲口承认的那一瞬,甚至被自己亲生女儿讨厌的滋味,就如同剥开他的心脏,一片片剐下来般,真正痛到撕心裂肺。 三人毅然决然掉头离去,最后消失大门口。 留给他的只有那一声,仿佛断绝一切,结束了一切的关门声。 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他颓败地瘫坐在床沿,厚实的大掌扣在头发上,被痛苦一寸寸啃噬着。 门口传来细响声,他猛地抬起头,却因为看到徐步走至门口的余臻时,裹满希望的黑眸,转瞬暗沉了下去。 余臻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脸色迟疑地问道,“boss,我在门口撞上周设计师和孩子们了,他们……” 宫煜则无力地抬了抬手,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别说了,让我静静。” 余臻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咽了回去,黑黝黝的视线转向空无一物的床头柜以及那张原封不动地字条上,忧心地蹙了眉,思虑了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boss,你已经两天没吃药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高大的男人双手交扣抵着额角,许久许久才点了点头,沉声挤出几个闷闷的字,“我知道了。” 再多说也知道没用了,看看boss的现状,又想起刚刚在门口撞上一大两小红红的眼眶,余臻心知肚明,boss这次的事只怕惹的挺糟糕,眼下,也只有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了。 他贴心带上门,退了出去,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田蜜蜜去了个微信,“媳妇,周设计师那边你多耽着点啊,可千万要照顾好了。” 微信秒回,一个愤怒捶打的表情。 余臻吞了吞口水,立刻识时务地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哭哭表情并且表明立场,“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要是不无辜,看我怎么收拾你。” 余臻回了个大笑加嘟嘴亲亲的表情。 收拾了一下,他转头,深深看了眼主卧方向,默默在心里为boss哀叹,老天真的是很公平,给了天人之姿的皮相,又给了无可匹敌的强大身份背景以及富到流油的财富,再给一个顺风顺水的感情,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不过要换做是他,他宁可要自家媳妇,也不要前面那么多。 可怜的boss,前路渺茫啊。 第449章 捧杀 次日,为了备战记者会,周若初让大卫送了两个孩子去幼儿园。 她心里很清楚,艾伦的事没有落实下来,今天记者会只怕会是一场硬仗。 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穿戴整齐,和田蜜蜜出来的时候,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对面紧闭的房门上,不过转瞬,也就带过了。 田蜜蜜走在她身侧,对她的小心思很清楚,揽着她的肩头,用力紧了紧鼓励道,“没事的,不管今天结果如何,我都陪在你身边和你共进退,一定要走的话,我肯定跟你一起走。” “谢谢。” 大卫已经送完孩子回来,正等在小区正门口,田蜜蜜帮着拉开车门,却见本欲跨步进来的周若初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门卫处的两个门卫。 “怎么了啊初?” 周若初没反应,一双漆亮的眼珠子越凝越紧。 “老王,你今天怎么穿的有板有眼的,瞧瞧这西装外套够亮堂的,看着不便宜啊,哪买的?” 叫老王的门卫嘿嘿一笑,“是不便宜,我肯定买不起这种高档货,这不昨晚上去巡逻的时候,瞧着d栋外的垃圾桶里丢了这么一件衣服,我瞧着好就拿出来看看,不但崭新还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哪家有钱人这么舍得,这么好的衣服说扔就扔了,我拿回去本来想让我家那口子洗洗自己穿,哪想到我那女儿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上网一查说这衣服可是有价无市,说是那个什么国的有名大师手工定制的,全世界也没几件呢。” “噢哟,那可了不得,我们这小区有这么有钱的人吗?这么好的衣服,就这么扔了也太暴殄天物了。” “管他呢,既然不要了,我捡来穿穿应该也不为过吧,改明儿还能在我那帮老哥面前嘚瑟嘚瑟呢。” 两个门卫笑做一团。 周若初已经抬上车阶的脚收了回来,转头往门卫而去。 “大叔,你说这衣服昨天是在垃圾桶里捡的?” 门卫警惕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她转身,走回车旁,钻了进去。 田蜜蜜瞧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担心的问道,“啊初,你没事吧?” 她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一双搁在膝盖的手,紧紧绞着。 她没有记错,那件西装外套,正是前几天,在会所门口看到,宫煜则亲手披在那个姓白女人肩头上的衣服。 那一幕,她现在想起来,都像被刀绞着痛。 可转眼,衣服进了垃圾桶,就如当初,被叶盼儿披过的昂贵西装外套,他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就是说,他对那个姓白的女人根本没什么特别心思,她以为的他见异思迁甚至因此抑郁痛苦都不过是自己假想出来的误会而已? 而他屡屡拉下身份,去陪同白小姐,除开不是因为美色的原因,那么剩下的就是…… 揪的死紧的心尖,在这一瞬,就像炎炎夏日突然饮下一杯又凉又甜的冷饮般,渗出一股舒爽到极致的感觉。 是为了她吗? 叶盼儿巴不得除她而后快,可他为了助她一臂之力,也毫不犹豫走进宫承哲这样狼子野心人的圈套中。 他无心,就完全可以对她坐视不理,任由她自生自灭,去留无关。 真的是因为她…… 想到昨晚上离去前,他哀默心死的模样,她紧紧抿着唇,心绪百转,搁在膝盖的手越揪越紧。 二十分钟了,两人抵达记者会现场,门口就已经赌上了不少记者,为了不让周若初被为难,田蜜蜜直接喊大卫进了地下停车场。 “啊初,等下你就实话实话,不要怕,本身艾伦不出席跟你就没有多大关系,唐之清和宫承哲把这个烂锅丢给你就是想看你出糗被赶出去,我们挺直腰杆,不求人不受委屈和威胁,走就走。” 周若初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会想办法应对的,等会你就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我。” “那怎么成,你一个人在里头,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饿狼,还不被生吞活剥了啊。” 知道周若初是担心她会因为为她出头而得罪人惹祸上身,可好姐妹不就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 周若初拍了拍她的肩头,“今天我可不是你好朋友,我是以你上司的身份给你下的命令,等会儿候在门口等我的通知,没我发话不许进来知道吗?” 田蜜蜜气的半死,但也奈何不过周若初铁打的倔强,只能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应下。 再不济,她家老余可在里头,让他实时播报战况给她就成了。 上了楼,记者会大厅,人山人海,被保安堵在门口的不少艾伦粉丝为了能见上爱豆一面,从昨晚上就睡在了门外等着。 各大知名媒体,包括金融经济还有娱乐媒体,全都是业内大咖,人声鼎沸,前所未见。 这样的记者会黄掉,该给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多大的打击可想而知。 周若初嘴上安慰了田蜜蜜,其实她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面对这样的阵仗,毫无把握自己能不能硬抗过去。 叶盼儿和宫承哲作为股东早早就已经到场,看到周若初进来,叶盼儿立刻热络地站起身,好姐妹姿态地拉着她过来迫不及待地和不断拍照的媒体介绍起来,“各位,这位就是负责我们百盛园项目的总设计师和项目总监,也就是前段时间享誉国际拿下国际设计大奖的唯一一个年轻华人,可为国争了不少脸面哟,如今一切有关百盛园的事项全都是她在跟进,我们两大公司都非常放心,当然也包括今天的重磅嘉宾艾伦。” 各大娱乐媒体一听到艾伦的名字就跟闻见屎味的苍蝇,争相推挤了上来,闪光灯对着周若初的脸拼命咔嚓不断,差点闪瞎她的眼。 “周设计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居然这么年轻,我想问问,艾伦作为新一代超人气明星,真的会出席你们今天的宣传会吗?” 周若初瞥过洋洋得意的叶盼儿,心里非常清楚,这就是娱乐圈一贯喜欢的终极大招,捧杀! 第450章 急转直下 先把你的丰功伟绩掰扯到无可比拟的境界,到结果不如人意,就会被大众和媒体报复式的攻击,摔的血肉模糊。 她还不是明星呢,居然连捧杀也用上了,看来是真的迫不及待,一刻也容不下她了。 但自乱阵脚可不是她的风格,她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淡然自若地笑道,“当然,艾伦不仅今天会出席,他还会成为百盛园的主定代言人直至百盛园落成。” 话一出,娱乐媒体都炸了。 “听说艾伦为人低调,不太喜欢这样的商业合作,您是用什么办法签下艾伦的?” 什么时候签下艾伦,怎么签下艾伦的,她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对于艾伦这个人,她甚至都是几天前才知道的。 周若初笑意盈盈对答自如,“这是个秘密哦,稍后记者会开始我自会慢慢解答各位的问题,现在请各位稍作片刻,吃些茶点,等候记者会开始。” 虽然蠢蠢欲动,有些按耐不住,但能确保艾伦一定会出现,娱乐媒体们也全都忍下了焦躁,耐心地等待起来。 个个都仔细检查话筒,调试摄影机,确保拍到艾伦的一手新闻,艾伦这个人就是流量保证,新闻稿随便怎么写都会火。 时间分秒过去,眼看着记者会马上开始,但却迟迟不见艾伦出现。 底下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发问了,“周设计师,记者会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为什么艾伦还没出现?你们确定艾伦今天一定会出席吗?” “那是当然。”回答的是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的叶盼儿,“我们周设计师可是公司最出色最有才能的设计师,区区一个艾伦怎么可能难得倒她,我说的对吧,周设计师?” 周若初牵强笑道,“当然,请各位稍安勿躁,记者会这不是还没正式开始吗,艾伦需要换衣服化妆,时间上难免要久一些。” “最好是,要是你们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给我们这么多的大媒体放空窗,可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有人放出狠话,还拿起相机对着周若初的门面,快速按了几张,挑衅地拿着相机冲着她阴恻恻地笑了。 来者不善! 周若初凝眉看着这个叫嚣的人,转头将目光落在不远处淡然浅笑,斯文彬彬和平时完全没两样的宫承哲,眼底冷光更炽。 要说今天宫承哲和叶盼儿不闹幺蛾子是不可能的,但她万万都没想到,他们会龌龊到勾结媒体败坏公司名声。 为了拉下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又或者,是奔着她身后的宫煜则而去的。 记者会时间到,艾伦还是没有出现,周若初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决定一人之力抗下所有责任,最大程度降低对公司的形象损毁。 “周设计师,记者会已经开始,请问艾伦现在在哪里?” “就是,你们大公司就是这么出尔反尔来耍人的吗?” “知道我们一天的时间有多宝贵,你们浪费的起吗?” 底下的娱乐媒体开始鼓噪,相继站起来起来人叫嚣,后面不少人也跟着叫嚣起来,个个言辞越发犀利,讲话也越发难听。 “各位,请听我解释两句,艾伦他……” “哎哟,周设计师,既然请不到艾伦你就早点说啊,你搞个人主义博名气也要顾虑一下公司利益啊,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你也敢做,都到记者会上了才告诉大家艾伦根本不会出席,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枉我们两家公司对你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你就是这样回报公司的?”叶盼儿抄过桌上的话筒大声插话。 现场沸腾成一片,娱乐媒体调转枪头,全都对上了周若初,争先恐后地质问,“周设计师,这位小姐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为了博名气才放出假消息说请到了艾伦?” “周设计师,你这么做不仅让公司背上虚假伪造的臭名,甚至不惜让自己变得声名狼藉,为了名气真的值得吗?” “周设计师,你这样品行的人,我们很怀疑你的真实水平,你的国际大奖真的是靠自己的实力拿下的?还是说,有另外的黑幕?麻烦你说两句好吗?” “……” “……” 一句接一句,双拳难敌四手,周若初根本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逼的节节败退。 宫承哲单指点着桌台,对着刚刚冲着周若初拍照的记者递了个眼神过去,后者笑着点点头。 混乱中,无数闪光灯和话筒当头而下, 周若初抬手挡脸,一只手穿着嘈杂的人群,狠狠推向她的肩头,她根本阻挡不及,脚跟一崴,又绊倒了身后大音响的电线。 尖叫声未起,一室陡然寂静。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深深喘着气,徐徐睁开紧闭的眼睛,一眼对上了熟悉深邃的黑眸。 “没事吧?” 她小脸惨白,惊魂未定地摇摇头。 宫煜则揽着她的腰将她拉了起来站好,眼底腥狂的怒意一掠而过,挺拔如松的身板站立人群中,气势睥睨,狂傲不羁,就像无声的警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进犯分毫,尤其他还冷着个脸,简直就是个移动版超强制冷机,冻得在场所有人背脊发寒。 而他身后,跟着笑容满面的艾伦,他挥着手,对着现场的记者以及门外沸腾的粉丝打起招呼并诚心致歉。 “各位媒体朋友还有门外的粉丝们,非常对不起,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让大家久等了,如周设计师所言,我确实已经签约龙煜集团成为百盛园项目的主定代言人,而且这件事,全是周设计师一力促成了,我是因为折服了周设计师的才华以及不惧困难的坚韧品性才答应的,周设计师并没有对各位食言。” 媒体面面相觑,刚刚叫嚣质问的比较厉害的几家全都有些心虚地不敢吭声,倒是周若初主动站出来趁势缓解气氛,“各位都是知名大媒体,我作为百盛园的总设计师,负责百盛园所有相关事项,对各家媒体的诚心和尊重绝对是百分百的,对于刚刚一场的小闹剧,希望各位不要介怀,现在记者会正式开始,各位可以随便提问了。” 第451章 丑态百出 “周设计师高风亮节,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两家公司能争取到您这样的优秀人物,是他们的福气。” “对对对,我们对刚刚的不礼貌提问向您深深致歉。” “对了,刚刚一直拉周设计师下水的这位小姐,您是何居心,明明周设计师说了艾伦会出席,你却屡屡误导我们陷害周设计师,你不也是龙煜集团的吗?陷害自己的同事被攻击也太歹毒了吧?” “你们看,她是不是很眼熟,好像唐风集团的大小姐唐之清吧?” “对对对,就是她,就是那个让百盛园成为废品却仗着自己大小姐身份,还不让别人有意见的唐大小姐。” “这就难怪了,肯定是嫉妒周设计师的才华,有能力让百盛园起死回生,唐小姐,您不惜牺牲公司形象和利益也要打击报复周设计师满足自己的私欲这件事,您父亲唐董事长知道吗?” 枪头调转地太快,叶盼儿傻眼了,她今天可是打定主意要让周若初身败名裂像条丧家犬被丢出公司,哪想到事情急转几下,艾伦不仅出席了记者会,还为周若初金口做保。 他那样有名气的大明星,凭什么为周若初做保,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没有乱说,艾伦之前确实和公司违约不签了,鬼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脑子秀逗了会出席。” 这抨击陷害周若初就算了,叶盼儿情急之下,居然连艾伦也骂上了,这可不得了,惹天惹地惹不得粉丝,不仅得罪了在场还守在门口的各路粉丝,就连直播节目前的粉丝们都狂暴了,纷纷叫骂连篇,让叶盼儿滚蛋下台。 粉丝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是艾伦这样的名气摆在那,门口的保安差点都压不住了火爆愤怒意图冲进来暴揍叶盼儿的粉丝。 有些挤不进来的粉丝索性就拿着话筒站在高凳上大喊,“唐之清,你敢说艾伦脑子秀逗,你他妈脑子才秀逗,你全家脑子都秀逗。” “唐之清滚蛋,什么大小姐,连条狗都知道忠心护主,你不惜牺牲公司利益也要陷害比你优秀的人,你连狗都不如。” “对,唐之清狗都不如,唐之清滚蛋。” 知道唐之清是宫煜则未婚妻的有人借着势头也开始壮胆凑热闹,“宫总裁,沾上这种女人为你悲哀,劝你赶紧抛弃!” 艾伦看着现场快要失控,忙打圆场,“各位,这是宫总的家事,希望你们不要随便插手好吗?宫总自有定夺。” 那位敢消遣宫煜则的人听了爱豆的话立刻乖乖怂包了,其实也是借着人多一时壮胆,见四周不少人看他自然闭嘴了。 “还有,希望大家尊重在场的每一个人,就算有问题,宫总也会妥善处理的,大家控制一下情绪,毕竟现在是关于百盛园项目的宣传记者会。” 艾伦都发话了,不少粉丝都安静了下来,但更加心疼他了,“艾伦,你没有必要为这种女人说情,我早就看过新闻了,这个女人是唐风集团董事长五年前才认领回来的女儿,什么千金小姐,我看都是狗屁,她失踪这十多年谁知道跟了谁鬼混,要素质没素质要品性没品性,说不定是伪造的都有可能。” 说着爽快,听着可就来劲了,娱乐记者都是敏锐度堪比狗的人精,立刻炸锅追问叫嚣的粉丝,“这位小姐,你说唐小姐是伪造的是什么意思?您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吗?” “能说两句吗?” “……” 被歪打正着当众拆穿虚假的身份,叶盼儿脸色惨白,不等那粉丝回答,就歇斯底里地反驳怒吼,“我是如假包换的唐之清,是和我爸dna验过的,你敢诋毁我,把姓名留下,我要告你。” 被怼的粉丝其实就是为了替艾伦委屈才随口说的,哪想到这么多人较真了,一时间也下不来台了,心虚地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见那模样,叶盼儿落了心石,原来只是狐假虎威,她还以为真被捏了什么把柄。 没了后顾之忧,她立刻猖狂起来,“好啊,说不出来,那就是污蔑了,我要以诋毁名声毁坏名誉的罪名起诉你。” 站在一侧全程看热闹的周若初笑意盈盈抄起手,声音不大,但一出口就是瞩目,“唐小姐,这位粉丝年纪还小,一看就是个学生,热血狂放的年纪为爱豆打抱不平两句再正常不过,你又何必小题大做,你是不是真的唐家小姐这件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得,你又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倒显得做贼心虚,急着灭口。”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难不成她诋毁我,我还要纵容她胡言乱语?” “按你这个逻辑,你刚刚还骂了艾伦,是不是需要他的经纪公司也以诋毁辱骂的罪名起诉你?你明知道艾伦现在是百盛园的代言人,但你却不尊重人出言不逊,你辱骂公司找的代言人,不就是在诋毁公司的名声,你意欲何为?” “说的对,唐小姐,从你刚刚陷害周设计师以及辱骂艾伦的种种行为,都没有把公司利益和形象放在眼里,确实不堪一个大家小姐的教养,唐风集团有你这样的继承人,未来堪忧!” “你们这群墙头草的记者,闻见屎味就赶堆着扑是不是,刚刚扑着周若初不放,现在被她三言两语诱骗就倒转枪头对着我?我教养好不好关你们屁事,你们就是嫉妒我的身份我的地位……” 宫煜则沉着黑漆漆的眸,厌烦无比地揉着眉心骨,他抬指对着身后的余臻摆了摆。 余臻见状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冲着四周站着的几个保安招了招手。 叶盼儿还在不嫌难看地叫嚣不停,保安们一拥而上扣住她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喂,你们干什么,松开,谁让你们动我的,我是龙煜集团股东你们谁敢动我!” 余臻不耐烦的低喝,“速度快点,别耽误时间,赶紧弄出去看紧了,别给我搅和了今天正事。” 余助理的话就是煜少的话,谁敢不听,保安们严肃以待,抓扯起挣扎不休的叶盼儿更加不客气。 第452章 重磅 几秒种后,大厅恢复秩序。 宫煜则要吗不动,一动就杀伐果决,自己未婚妻说丢出去就丢出去,连自己的脸面搭上也无所谓了。 在场的不少媒体本就惧惮这尊大佛,既然叶盼儿已经被带出去了,他们也就识趣地不再计较刚刚争锋相对的事。 记者会在心照不宣中正常举行。 艾伦的出现解了周若初的燃眉之急,让她惊险躲过了一截,她心如明镜,再想躲避,终究还是欠了宫煜则的。 记者会临近末尾,周若初刚要起身和各大媒体做总结语,坐在一旁的艾伦却拉住了她。 “周设计师,我有些私人的话想借此机会对各大媒体和粉丝们说,方便吗?” 周若初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明年少,却透着嫌有的事故和沉稳,迎上她的墨瞳内,是坚定的决心和沉思过后的释怀。 那一瞬间,周若初似乎明白了,艾伦想要说什么。 她轻轻地弯起嘴角,笑了,“当然好。” 落座回去,她把话语权交给了艾伦,静静听着。 “各位媒体朋友以及这一路一来一直对我关注支持的粉丝们,今天我借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的东风,想要慎重宣布一件事,一件经过我深思熟虑,决定向大众媒体,关注我支持我爱护我的朋友们坦诚的事。” “艾伦,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永远支持你。” 门外的粉丝们高高举着牌子,义无反顾表明立场。 艾伦抬眸,深深笑了,“谢谢你们,今天我要说的是,我,艾伦,已经于一年前领证,并和妻子育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话音落地的那刻,现场像被原子弹炸过似的,静压压的可怕。 “这……这怎么可能……艾伦居然结婚了……”有粉丝不可置信地发声。 声一出,被惊雷整懵的媒体,如卷土而起的沙尘暴,疯狂地炸锅了。 没有一家媒体坐得住,全都疯狂一拥而上。 闪光灯,话筒,铺天盖地而来。 几个保安见势不对,立刻上前拦截,艾伦站起身,对着失控的现场,以及门外已经不少在嚎啕大哭的粉丝,深深地鞠下九十度的躬,“坦诚,是我对爱我的粉丝们给予的最大信任,今天我站在这里,敢于堂堂正正向所有人宣示她们的存在,是因为我爱她们,也尊重爱我的你们。 我不想我的妻子再为了我,忍受思念和孤独甚至害怕牵连我的愧疚,更不想我稚嫩的女儿,想爸爸的时候,只能打开电视,流着眼泪喊着我听不见的爸爸。 我爱我的事业,但我更爱她们,我不想再因为成全我,而让我最爱的人一再二再而三地委屈求全,这个道理,到昨天以前我甚至都没想透,是有人点醒了我。 之前的我,太过自私,从来没想过她们站在我身后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只顾虑着自己的前途,做自己开心的演艺生涯,而我一味接受她们给予的快乐和包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 艾伦红着眼眶,拿起话筒迎上麻木的闪光灯,铮铮有力地大声开口,“我最爱的妻子和女儿,对不起,也谢谢你们,从今天起,我们一家人并肩作战,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荆棘,我都不会再让你们担惊受怕,我要让你们得到所有人堂堂正正的祝福。 在场的所有粉丝以及电视机前的朋友们,我艾伦,不会再退缩,我要让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享受万千平凡家庭中的幸福模样,不用躲藏不用怕被拍,更不用因为我,被人攻击,希望大家能尊重我,尊重我的家庭,尊重我的选择。” 这么年轻又属实力派,颜值和演技兼并的小鲜肉,就这么猝不及防名花有主了,多少粉丝都忍不住错乱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作为真爱粉,只能忍泪祝福。 可就这么罢休,他们也不甘心,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用手段逼了艾伦娶她。 不是说还有个三岁的女儿,很有可能是携子逼婚。 他们现在把所有焦点都转嫁到了艾伦的妻子身上,一旦瞄定那个女人配不上艾伦,必定不会罢休,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有几个女人配的上长得好看演技又好唱歌又好,性格还这么好的艾伦? 不等粉丝们发问,媒体已经迫不及待开问了,“艾伦,你能透露一下,你妻子和女儿的名字和照片吗?或者她们也在现场吗?” 艾伦笑着摇摇头,“她们不……” 凝在嘴角的笑因为侧门被余臻徐徐带进来的一大一小彻底凝固。 女人穿着一袭湖绿色的宽肩带连衣裙,长发整个绑起,露出优雅皙白的姣好脖颈,清丽无双的眉眼,雅若清亭画卷般的气质,徐徐而来的步履间,幽淡如竹,闻风暖心。 而被女人牵在手里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软萌甜糯,一双比琉璃珠还要澄澈的大眼睛,好奇的左右眨巴着,先是因为现场太多人而有些羞怯缩到女人身后,再一扫到不远处的艾伦时,一双眼珠子顿时睁的比水晶还亮,迫不及待撒开腿,大呼着跑过去,“爸爸……” 艾伦放下话筒,本来红透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生生掉下泪来,他一把抱起女儿,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爸爸? 所以这个气质天仙样貌天仙的女人和这个可爱到让人掏心窝的小女孩就是艾伦的妻女? 有人眼尖,大声喊道,“那是柳絮吗?前任影视天后柳絮?” “没错没错,有这样气质和样貌的除了柳絮找不出第二个,天哪,柳絮息影居然是为了相夫教子,还嫁给了艾伦。” 今天的重磅可是集齐了一年份的量啊,一口给喂饱的那种,媒体都像被打了鸡血般,纷纷喊道,这场记者会实在来的太值得了。 如果艾伦的妻子是柳絮,门外的粉丝都没再吭声了,三年前的影视天后,气质佳样貌好演技更是夺了好几届的最佳女主角,最重要的是她洁身自好,出道以来从来没闹过一丝绯闻,只专攻事业,谁想到巅峰时期突然宣布息影。 不少人扼腕,现在想来,她是为了成全艾伦,相夫教子,全心全意给他撑一个家。 这样的女人,能配的上的男人也没有几个。 正好,他们最爱的爱豆选了娱乐圈众望所归最好的女人,不要太完美了。 第453章 我这不是急了么 有粉丝卸了一口气,打趣喊道,“艾伦,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柳絮女神也是我们的偶像啊,我们真爱粉当然会祝福你们支持你们啊。” 前一刻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粉丝,破涕笑了,“好了好了,心结终于了了,既然是柳天后,我们还能说什么。” 一人起,百人应,全都争先恐后表达支持立场。 艾伦对着身旁的妻子低语,“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柳絮柔柔笑了,“我自己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艾伦揽过妻子的肩头,手里抱着女儿,两人相视而笑。 记者会圆满落幕,比想象中还要火爆,百盛园项目不仅因为艾伦大火了一把,还因为艾伦在会上坦诚了有妻女的事而声名更炽。 董事会接到消息,对此次的记者会带来的效果,满意到不行。 记者会结束,周若初正准备出来的时候,被艾伦喊住,夫妻两终于正大光明地牵着手,恩爱无双地走过来,笑得别提有多甜蜜。 周若初打趣了一句,“这才刚转正,是要羡慕死我吗?” 艾伦笑了,“周设计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要不是您,絮絮和糯糯到现在还因为我东躲西藏天天担惊受怕被曝光,我想通了,以后我会减少工作安排,多挤出时间陪絮絮和糯糯。” “这就对了,看我说的吧,爱你的粉丝到底还是会支持你的,至于那些不爱你的,你又何必理会?” 艾伦笑笑,往前一步,神秘兮兮地凑到周若初耳边低语了一句,“周设计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的幸福或许就在咫尺之间。” 周若初没明白过来,艾伦就已经带着妻子女儿对着她挥手走了。 宫煜则找上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好完全准备,但出乎他意料的事,他给的意见居然和周若初不谋而合,给爱的人堂堂正正的名分,不要辜负那些最爱你却被你当成理所当然的人。 当时的他诧异无比之下,问了一句,才骇然得知,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心间的绕指柔全给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被他曾经辜负。 他是男人,也深爱着妻子,当然知道,那样的眼神伪装不了。 他必定是爱极了周若初,却因为心底无边的憾恨而暗自舔舐。 作为一个局外人,又有过那么多感情戏的经验,艾伦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坎除非周若初自己迈过去,要不然谁也帮不了。 但念在她帮过他的份上,给句善意提醒,希望这相爱相杀的两人也能和他们一样,拨云见日,坦诚相对。 田蜜蜜从身后走上来,拍了拍她的肩,“发什么呆呢,今天的记者会进行不要太成功了,你可没看到,刚刚唐之清被带出来,那好像吃了屎一样的脸色,没把我乐死,简直大快人心。” “你啊,少幸灾乐祸了,下午没什么事了,放你半天假,去找你家老余吧。” 田蜜蜜没好气地嘟了嘟嘴,“你放我假,也得宫大总裁放我家老余假啊,我这一个人过去,也只是干坐着看他忙进忙出,没意思。” 周若初抄起手,笑着用胳膊撞了撞她,“我刚刚可是听到你家老余接了电话,说要去机场接他妈的机,和宫总请了小半天呢,没准啊,一会儿就来喊你一起去了。” “什……什么?接他妈的机,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能去……”田蜜蜜急的脸色发白,“啊初,我不行的,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马上去接机,我要说什么做什么?” “你别着急,该说该做的余臻的都会帮你处理好,他是个细致的男人,对你更上心,不会让你不自在尴尬的。” 田蜜蜜的脸更苦哈了,“啊初,我真的紧张,万一老余他妈不喜欢我怎么办?天呐,我可从来没跟老太太相处过,要疯要疯……” 田蜜蜜用力扒了扒头发,她从小就没有妈,她爸又是当爹又是当妈拉扯她长大,养成她不拘一格的性格,她在网上查过婆媳问题,那些可怕的奇葩案例可没把她吓死。 什么婆婆大到催生管束监控,小到陈芝麻烂谷子的生活琐碎,有一点点不顺心的都能无限放大,逼的媳妇没有活路。 她本来还想着法子想拖着余臻一段时间再见家长,可他妈已经回来了,万一这家伙真的拖她一起去见家长怎么办? 不成,不如直接关机吧。 周若初看着好友紧张到快要暴走的滑稽模样,还拿出手机想要关机,她笑着直摇头,扣住她的肩,将她反身转了过去,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正兴致高昂冲着她们走来的余臻,“想关机啊,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的,瞧瞧,你家老余那迫不及待的样,乖乖去吧。” 田蜜蜜哀默心思,悲愤地叹道,“女人为什么要嫁人,纯粹谈恋爱不可以吗?” “知足吧,你家老余巴不得用那红本本把你锁在裤腰带上带着呢。” 田蜜蜜认命。 余臻走过来,看着她焉了吧唧的样子,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蜜蜜可能是得了见婆婆恐惧综合症。” 田蜜蜜红着脸推着周若初羞嗔了一把,“臭啊初,你变坏了。” 余臻听着这话,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蜜蜜,我妈下午就回来了,我已经跟她说过我们的事了,咱们一起去接吧,你放心,你要是紧张的话,什么话都让我来说,我妈虽然性子急了点,但人是通情达理的,你尽管放心,不要有压力,有我在呢。” 田蜜蜜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眨着大眼睛撒娇,“可以不去吗?” 见她这副模样,余臻心都酥成一滩水了,扣着她的腰一把揽进怀里,“我这不是着急么,早点把你娶进门我才放心。” 田蜜蜜推了他一把没推开,红着脸小声娇嗔,“好多人看着呢,你撒手。” 余臻一本正经耍流氓,“周设计师是自己人,理解的。” 周若初点着眉心哭笑不得地摇头,“好好好,我走我走。” 第454章 放心不下 转身之前,周若初背好包,难得肃然了脸色,“余臻,蜜蜜是我姐姐,你照顾好她,她受委屈就是我受委屈,明白吗?” 这话听着没毛病,细思却恐极。 周若初摆明是boss砧板上的老板娘,她要受委屈boss还会给他活路吗? 不过这种想都不用想的送命题,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就田蜜蜜这小妖精,他疼都来不及,舍得给她委屈受? “周设计师放心,蜜蜜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我爱她护她的心绝不比你少。” 周若初眉心舒展,释怀地笑了,“好,那我先走了。” “周设计师,请等一下。” 周若初侧目狐疑地看着他。 boss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谁的话都不愿意听,或许周设计师的话她会愿意听。 犹豫再三,余臻还是开了口,“周设计师,boss的胃病犯了,从早上起就没消停过,他忍着痛,坚持亲自跟进艾伦的事,亲自将人接到记者会现场才松气,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到了他是为了什么?刚刚出门的时候,我看他脸色很差劝他去医院,他没有应答只说回去吃药睡一觉不让人打扰,我不放心,能不能麻烦你,等下回去,看看他的情况,督促他把药吃的,他的胃病再拖下去可能要出大问题。” 周若初眉心微紧,平澜的脸上让人猜不出多少情绪。 倒是田蜜蜜见势不对,用手肘用力撞了撞身旁的余臻,压着嗓子冷脸低喝,“他那么大个人了,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照顾要怨谁?大男人要死要活管啊初什么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尤其想到昨晚上周若初和两个孩子红彤彤着眼眶从对门回来,田蜜蜜一想起来就气的胸口疼。 那种男人,疼死他活该。 冷哼一声,她转头冲着周若初安慰道,“啊初,你别理老余的话,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若初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余臻见状,慌忙在后头喊道,“周设计师,boss家的门锁密码是123456。” 田蜜蜜咬牙切齿一脚蹬在了余臻的脚背上,“你不说话会死啊。” 和她相处了五年,田蜜蜜当然知道周若初的情绪受了余臻话的影响。 本来就是敏感的人,又涉及宫煜则这个禁忌,这个男人当初抛弃啊初,现在假惺惺个什么劲,一不能给啊初幸福,二还有着家室,还来招惹啊初,够渣又够贱。 啊初这个面冷心热的蠢蛋,八成心里又不好受了。 说到底,全都是余臻害的,田蜜蜜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眼自家疼的直跳脚又不敢发气的男人,甩头径自走了。 余臻的肚子被撞的老疼还没缓过来脚又遭了秧,可见媳妇已经走了,他二话不说舔着脸就跟上去了,“媳妇,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顺道这一嘴吗,反正他们住对门,就当邻居间互相照顾不行么,不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吗。” “你可拉到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藏了什么花花心思,还想着帮着你家boss拉红线呢?我告诉你余臻,我是啊初的姐姐,她做什么都想着我,我也不可能看着她受委屈受苦,你那个boss,要是个好男人,还会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话余臻可不爱听了,他虽然做了宫煜则的助理,但两人曾是同一大学出来的莫逆之交,宫煜则后来转学去了国外,因为家里发生变故回国接手龙煜集团之后没多久找上他。 这十多年,他可以说是和宫煜则朝夕相处,既是上下司的关系,还是铁杆互助的兄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余臻一清二楚。 这辈子能沾上边的女人无非就两个,王悦雅和傅七夕。 王悦雅为名为利走歪路自己作死怨不了别人,更配不上boss,但傅七夕不一样,她是真正唯一一个让boss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女人,五年前在机场的失之交臂,大家都以为傅七夕死了,可谁又看得见,活着的boss比死了更痛苦。 他真的爱惨了傅七夕,又怎么可能如田蜜蜜所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虽然心里为boss打抱不平,但面对媳妇当前的盛怒,余臻还是识趣选择为自己的幸福考虑,蹭过去保守着解释,“媳妇,咱得讲点道理,boss是个痴情人,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渣,而且唐小姐这株红旗也不是一言两语能讲的清的,但是你要相信,我跟着boss这么多年,看的清清楚楚,boss爱的人就只有一个,五年前她叫傅七夕,如今她叫周若初。” 田蜜蜜一听这话,一双大眼珠子都虚到不行,扭过头呵笑掩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初就是啊初,什么傅七夕,听都没听过。” 看这心虚小模样,这丫头是铁定早就知道了,难怪对boss成见那么大。 不过他也聪明地没有拆穿,揽着她的肩带进怀里,“好好好,你不知道就算了,别人的事我们先搁一边,今天先想想等下丑媳妇见公婆要说点什么?” 田蜜蜜的眉头立刻耷拉了下来,一边被揽着走,一边心戚戚问道,“你妈好说话吗?她会喜欢我吗?” 余臻笑着啄了口她的额头,“放心吧,我看上的女人,我妈有不喜欢的道理?我媳妇人美心善,搁谁家老太太不喜欢?” 田蜜蜜作势推了他一把,嘴角的笑却甜的收也收不回来,“我先说好哈,待会我要是紧张了,你得帮我圆场。” “那有什么问题,你只管安心靠着你男人,什么事都给你整妥当了。” …… 进了家门,屋内空荡荡一片,周若初换了身家居服出来进厨房倒了杯水。 她端着杯子,却久久没有就口去喝。 余臻说他胃病严重,也就是说她昨晚上在他床头柜上看到的字条提醒他记得吃药,就是吃胃药了? 以前他根本没胃病,身强力壮的,短短五年,却得了严重胃病,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浅浅抿了口水,因为心思外飘,一时不察,全滴到了衣服上。 抽过纸巾擦了擦衣服,想到今早上艾伦的及时出场,要不是他,她今天肯定逃不过被宫承哲和叶盼儿踢出公司的下场。 还有今早上被丢在垃圾桶的西装,他并不喜欢白小姐…… 他做了这么多,她也不是傻子,为了谁显而易见。 他帮了她,去看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当是还了他的人情也不为过吧。 想至此,她放下杯子,绕出桌台,轻轻打开门出去。 第455章 失控 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她才抬起手,意思意思扣了两下,门内毫无声响。 她蹙着眉头贴靠在门扉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声音。 不会疼到昏倒了吧? 焦灼的视线落在密码锁上,她抿着唇,没怎么犹豫抬起手按了下去。 二度踏进这扇门,大厅整理的很干净,他自己的东西没多少,触眼可见倒全是孩子喜欢的东西,一筐筐一篮篮地叠着。 大厅没人,视线在厨房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她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地挪到卧室门边,门是半掩的,但未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站在门口喊了两声,“宫总,您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她扣了扣门,又喊了一遍,“宫总,您在房里面吗?您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喊出这话的时候,口气里难掩的心慌。 房门内传出细若蚊蝇的声响,听上去像极了痛苦的呻吟。 心口上的一根弦猛地一颤,她想也没想地推开了门。 房内窗帘半拉,她看了一圈,才找到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瘫坐在另一边的床沿处,面对窗户的那一面。 她看不到他的动作和表情,没了这扇门的阻挡,那低低的近乎压抑的声音毫无间隙地传进她耳里。 他真的发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匆忙绕过床沿,待正面看到他的情况时,她狠狠吸了口气,手足无措地蹲下身,“你怎么了?” 男人穿着灰色的浴袍,瘫靠在地,袒露的脖颈延伸至胸膛,全是涨到发紫的深红,他单手掬着脑袋,痛苦地扒拉着,听见周若初的声音,混沌腥红的眼一寸寸上抬,将她的轮廓渐渐清醒进眼底。 “七夕……” 低沉的声音一出口哑的就像含了砂砾,周若初根本没反应上来,男人整个脑袋都栽在了她肩头上,惊了她个措手不及。 傅七夕心跳如雷,低头看着他像只大猫似的蹭着的举动,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但冷静过后的她也发现,宫煜则的情况根本不像是胃病发作,这一身可怕的红,以及不寻常的举动倒像是喝醉了酒。 但屋内一点酒味都没有。 在不确定他是犯了什么病的前提下,她也没敢乱动,只是低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宫煜则抬起一只手抵住她的肩头缓缓撑起脑袋,就在周若初以为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竟突然凑了上来,狠狠扣住了她的唇。 起初,周若初傻了眼,但反应过来试图挣扎的时候,男人非但不松手,还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的后脑死死固定住,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予取予求。 这算什么? 装疯卖傻占她便宜吃她豆腐,枉她以为他快病死了不放心过来看一眼,真是信了这个男人的鬼。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凝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因为太近,她甚至看不清他混沌的眼底到底含了什么样的情绪。 宫煜则忘我地攻城略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扣在怀里的女人,眸色渐渐冷凝。 她贝齿轻启,男人欣喜若狂不到一秒,就被狠狠的痛感惊醒。 他猛地退开,迷离的黑眸,也因为嘴里浓重的血腥气清醒了不少。 “宫总真是玩的开,不放过任何机会占女人便宜。”她徐徐站起身呵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拇指蹭着嘴角的血红。 这一口,她咬的非常重,就差把他整个舌头给咬断了,但是宫煜则没有啃一声。 她反手,抹掉自己嘴唇上沾着的他的血,讽刺道,“看样子,宫总不但没有胃病复发,甚至强健到还有力气欺负一个女人,既然如此,不打扰了。” 她转头要走,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宫煜则没有起身,身体莫名的燥热和几乎啃噬他理智的欲望让他差点失控。 要不是周若初这一口狠手,他真可能把她就地正法了。 现在稍稍冷静一点,他撑着胀痛的脑门细细一想,立刻怀疑到刚刚吃的胃药上。 进门来,他胃痛难忍,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余臻准备好的胃药,倒了两颗咽下去就躺下休息,哪想到不到十分钟,那种几乎破膛而出的燥热差点逼疯了他,他爬下床,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门外的声音他听见了,但神志不清的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现状,不回答是不想她进来看到他这么狼狈甚至冲动失控的样子。 他比谁都不想伤害她。 “能不能等我十分钟,我可以解释……”一句话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周若初再气愤也隐隐察觉他的情况诡异。 她没有说话,默许了。 没等到她回答,他撑着身后的床沿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进了洗手间。 几乎洗手间的门才关上,就传出水流哗哗的声响。 她的耳根渐渐染上霞红,要是偏一寸,理智再偏一寸,她就真的沉沦了。 转过身,刚要走去大厅等着,视线却触及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白色塑料药罐,她徐徐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外头贴着的说明纸上,只是简单的几句外文介绍,但绝对没有一个单词是和胃病挂钩的。 这是什么药? 难道他的症状是因为吃了这个药? 二话不说拉开上次没来得及看的抽屉,仔细翻了翻,她吃惊地从抽屉最里侧捞出另一瓶的白色塑料药罐,细看包装纸上的说明才得知,这一瓶才是胃药。 一手拿着一个白色药罐,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不同,难道他是因为吃错了药才会失控?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回想起,昨晚上站在这个位置,因为宫煜则突然的出现,她紧张过度猛地将抽屉甩了回去,似乎听到了抽屉里传出一声细微的撞击声。 难道是因为她用力过猛,把本来放在外面的胃药给撞到抽屉最里侧去了,宫煜则胃病发作,没来得及细看就拿了移了位的另一瓶药误吃了下去导致他神志失控。 按着突突只跳的额角,她紧紧闭眼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将手里的药慌忙摆正回去。 刚推回抽屉,身后的洗手间门好巧不巧正好打开。 第456章 照顾 周若初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过身。 宫煜则套着一身的家居服,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但是一双黑漆漆的邃眸却清明非常,他拉下搭在肩头上擦着头发的毛巾,轻咳了一声,“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几次交锋,周若初对他的态度已经足够厌恶甚至避之不及,他的话在她心里只怕早就没了可信度。 这句不是故意的,连他自己都说的没有底气。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用冷水对着脑门冲,才让逐渐膨胀的欲念渐渐消弭下去,头脑一旦清明,有些事就不难理清。 这样的冲动和欲望他并不陌生,当初在姑姑家被叶盼儿和宫青川算计的那次,就如今天这般,如果他没猜错,余臻放在抽屉里的药被他自己拿错了。 那罐原来拿来给他做实验的药被他随手丢在抽屉多年,原本就不该有这么强的药效,助长的不过是因为他看见的那个人刚好是他铭刻骨子里忘不掉的。 他被欲念操控,放纵自己,沉沦久违的温情蜜意,多少是有些借药故意。 出乎意料的是,周若初一改之前的憎恶,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话题,“你怎么样?身体没事了吧?” 宫煜则微敛的眸突的抬起,无法掩饰地溢出喜色,因为看着她鲜有的和颜悦色底下是真切的关心而非疏离。 想到她能踏进他的家门,除了余臻说的没有别的可能,她既然会来,就说明对他并不是完全忽视,也就是说她对他还是关心的在意的。 不管是出于上司还是别的原因,这都是个大好的几乎。 想到这,宫煜则立刻反口问道,“如果有事,你会留下照顾我吗?” 周若初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她,他才会吃错药大失常性,但那点愧疚多多少少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出于人道主义以及为自己犯的错负责的心态,她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 这可把宫煜则高兴的没边了,没想到这次她会点头的这么容易,早知道会如此,他干脆让自己病的更重一些,她就更不会离开他了。 “余臻说你胃病犯了,你吃饭了吗?” 宫煜则走过来,越靠越近,在周若初以为他又要再次耍流氓,都已经抬手准备阻挡的时候,他突然在她眼前瘫坐在床沿上,惹得周若初抬了一半的手,尴尬的连放都没地放。 他翻躺在床上,嘴角有显而易见的笑意,疲累地叹道,“没有胃口,也没人做,无所谓吃不吃了。” 这么幼稚赌气的话居然出自宫煜则之口,周若初气笑了,“连三岁小孩都懂得饿了要吃饭,累了要休息,你要真没时间,不会让姚姨过来吗?” 刚说完,宫煜则的眼神就斜了过来,沉沉的黏黏的,像极了蛛丝,若有似无地牵连着她,“姚姨去照顾瑶瑶了,我没事。” 幽怨成这样,就像在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为了她甘愿搬到这逼仄的小房子,还过着食不果腹的苦逼日子。 周若初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扭过头说了一句,“算了,我去弄吧,你好好躺着。” 走出房门,她先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回来放在床头柜,“你先喝点热水,累的话就睡一会儿,我去煮点粥,好了叫你。” 周若初转身要出去,脚步还没迈开,就被拉住了手腕,“七夕,我会和唐之清解除婚姻的,很快……” 周若初抽回手,侧着头平静开口,“你的事跟我无关。” …… 站在砂锅前,周若初失神地看着锅内沸腾的清粥,满脑子都是宫煜则那句,我会和唐之清解除婚姻的。 她在意什么?又窃喜什么? 早该两清的人就不应该抱有希望,周若初,如果不想五年前的悲剧再重演一遍,你就应该要保持足够清醒的头脑,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所迷惑,他会不会和叶盼儿解除婚姻是他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冷静点,今天照顾好他就当还了他帮她请到艾伦的人情。 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呈了一碗滚烫的清粥出来,她从冰箱里找出食材,做了一些简单的小食当配菜。 全部摆上桌准备妥当之后,她转回房门轻轻推开。 卧室内静悄悄的,男人靠坐在床上睡着了,但紧蹙的眉宇以及抵在腹部上的手,让他被疼痛折磨的并不安生。 他真的有胃病,并不轻。 有些若有似无的涩味划过眼底,他轻声踏步进来,没有喊人,而是在床沿半蹲着身子,眸色复杂地看着他。 暌违五年,再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安静的看着他,竟是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心疼。 他更成熟了,也更稳重了,眉宇间的张扬不羁收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刻的内敛深邃。 这样的男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她悲哀发现,自己发疯地想知道,却没有勇气去问。 因为五年前的教训足够告诉她,痴心妄想的下场有多惨烈。 曾经那些时光越是快乐,现在的悲哀酸涩就被发酵地越是浓烈,她深吸一口气,想要离开,却在抬眸一瞬间,对上了已经睁眼怔怔然看着她的深邃黑眸。 他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她居然沉浸自我情绪毫无察觉。 狼狈苦涩的模样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她下意识就要逃离,宫煜则探手就钳住了她,“你明明还爱着我。” 他惊喜,激动,甚至有些失控地从身后抱住她,“七夕,五年前的事我可以解释,从始至终我从没忘记过你,我宫煜则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越是踩在沉沦边上,越是垂死挣扎,周若初没有动,但声线却冷如冰锥,“你放弃我是事实,违背承诺也是事实,傅七夕已经死了更是事实,我没有那么多个五年,也没有那样的运气再死而复生一次,算了吧。” 宫煜则下了死心,她恨他没关系,想要报复他也没关系,但只要她还爱着他,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再松开一分力气。 “粥已经煮好放在外面餐桌上,吃完了记得吃胃药,我先走了。” 宫煜则不撒手,她扣在他指头上的手尝试了两次也没能扯开,她不费力了,突然就笑了,“你凭什么以为五年前你虐的我遍体鳞伤,五年后你只要招招手,我就还能甘之如饴?宫煜则,我再说一遍,傅七夕已经死了,现在在你眼前的是周若初,周若初不爱你。” 第457章 赌不起 “你敢看着我说你不爱我吗?” “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不敢!”他冷笑,非要刺激她现出原形不可。 周若初真的怒了,掐着他的手发了疯似的掰扯,“你给我松开,松开!” 宫煜则吃痛但就是不放开她,把她逼到这份上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是他今天非要听到一句真心不可,他不会看错,她明明白白心里还有他,当着他的面自欺欺人,躲起来却暗自饮泪。 他是个男人,错过了五年已经痛定思痛,再让他遇见,就是老天给他机会,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见她折腾累了,他借势揽着她的腰,直接往后一勾随即将她的双手按扣在脑袋两侧,整个人悬宕在她身上。 周若初几近咆哮地嘶吼,“宫煜则,你今天要敢动我,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他心尖刺疼,笑的苦涩,“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下作?” 她呼呼喘着气,对上他直视毫不掩藏被刺痛的黑眸,有些不是滋味地扭过了头。 “五年前,我被二叔胁迫,只要和唐之清定下婚约就会保你性命,前提是,我还不能暗中找人插手,他年轻的时候混过三教九流,认识的人不少,我不敢拿你的性命做赌,直到你出庭那天我才知道,他根本没打算将早前准备好的那个和你八九分相似的替罪用上,他想要一箭双雕逼我就范,我赶去法院的路上,出了车祸,昏迷三天,醒来才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宫煜则的眼眶红透,回忆这些,就等于把那久违的斧劈凿痛的痛苦重新再尝一遍,仿佛那些血淋淋就发生在昨天。 那一瞬间,以为失去了她的痛苦,每一分每一寸都将他的血肉深骨刨成碎。 周若初瞠目结舌,整个人都震骇到呆若木鸡。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联姻利益,也没有为了叶盼儿肚子里的孩子,更没有违背对她的承诺,放弃过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氤氲的泪水滑出眼角,她颤着抽出被松了力道的手,怯怯的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触上他的脸,“没有人告诉我,你出了车祸,我只听到看到,全世界都在报道,你和叶盼儿联姻,带着孩子,不离不弃,哪怕我知道你不是因为爱她,但我不知道,不确定,只是我一个人,根本敌不过你半辈子的心血以及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我站在法庭上那刻根本没怕过死,我只是难过,有一点难过……我……” 她泣不成声,长发铺成一床,却被不断渗下的眼泪打湿。 宫煜则捧住她的脸,义无反顾封住了颤抖的唇,也封住了她崩溃的情绪。 “嘟嘟嘟……”电话声响骤起,周若初猛然惊醒,却推不开身上铜墙铁壁似的男人。 “呜呜呜……”她低声呜咽,手机在挣脱中滑下了床沿,铃声却没有断,余光里两人都瞥见了来电显示‘琛哥哥’。 “你放开!”她挤在他肩头,用力将他推开然后滑下床,无措地理了理头发才捡起电话按下接听键。 “清清,我这边已经完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去接你吗?” 周若初狠狠皱了皱眉暗叹一声,她答应了琛哥哥今晚上作为他的女伴出席宴会的,居然给忘光了。 “不用不用,我下午没事在家呢,你不要去公司了,免得白跑一趟。” 电话那头的苏应琛轻笑一声,“那正好,我刚好在你家附近了,绕个弯就能过去了,大概五分钟就到。” 什么?五分钟就到! “不是琛哥哥,你等……” “你不要着急,时间还早慢慢来,我去你家等也一样的。” 周若初连推拒的话都没来的及说完,苏应琛已经挂了电话。 宫煜则搬到她对门的事,琛哥哥是不知道的。 五年前她的事,琛哥哥有目共睹,这五年,她经历了怎样非人的磨砺琛哥哥陪在她身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他一直都对没有好好保护她的宫煜则抱着相同仇视痛恨的态度,万一要是被他看到宫煜则早早就已经成了她的邻居,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她匆忙起身收拾就要离开,宫煜则离得近,虽然没有开免提,但他大概的都听清楚了,心里一股邪火烧的正旺,拽着她根本不愿放手,“你和苏应琛到底什么关系?” 周若初凝眉看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宫煜则被气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若初,要不是刚刚这煞风景的家伙一通电话,我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别告诉我你刚刚不是自愿的,你刚可比我还享受。” 周若初咬牙切齿地抄起沙发上的靠枕,二话不说砸了过去,“你无耻!” 见话说过头了,宫煜则立刻自省地跳下床又圈又抱要拖着她,“我不准你跟苏应琛走。” 幼稚到让人连气都生不起来,什么狗屁霸总,全是坑人的,周若初一点点掰开他的手,“你不要闹了,我还有事,还有以后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会永远消失。” 见软的不行,宫煜则索性直接来硬的,她单手一扬,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不等她爬起又想故技重施压回去,周若初眼疾手快,从另一边翻了下去,但是准头没够,额角撞到了床头柜上,咚的一声巨响没把宫煜则吓死。 她痛的头皮发麻,捂着额头气的眼眶充血,“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不管原因是什么,谁对不起谁,我都不想再追究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现在只想珍惜身边人,照顾好保护好孩子过点平静生活,宫煜则,如果你对我真的还存有几分情意,请你尊重我,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 踉跄地站起身,她步履仓皇地走出房门,身后死寂一片,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停步,拉开距离的每一步都是她逼自己走唯一一条路的决心。 姑姑和乔先生的车祸坠海,裴璃成为植物人乃至现在变成八岁的孩子智商,两死一伤的悲剧就摆在眼前,要和宫煜则在一起,她再也赌不起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安危。 第458章 只对你的温柔 进了家门,反手关上,她背抵着门,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泪如泉涌。 捂着心脏口连呼吸都快凝裂的痛楚,她咬着泣不成声的话,一遍遍提醒自己,“周若初你可以的,没有他你一样可以过的很好,可以的……可以的……” 门外传来门铃声,她慌忙站起身,仓皇地抽过茶几上的纸巾抹泪,但橱柜上的反光镜却出卖了她红肿不堪的双眼。 “清清,你在吗?” 她这副模样不能被琛哥哥看到,他一定会担心。 咬咬牙,她打开厨房洗碗池的水龙头,二话不说往脸上扑水,把自己收拾的够狼狈了她才转身去开门。 正抬着手的苏应琛被突然拉开门的女人惊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 周若初笑着打哈哈,“没……没事,就刚刚洗脸的时候,呛到鼻子了,害我难受的都流眼泪了。” 深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擦过一丝异样的光,周若初被看的有些心虚地别开脸,随即,就听到他脆笑一声,舒展了眉眼,揉了揉她半湿的头发,“都多大的人了,洗个脸还能呛到,快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可别着凉了。” “嗯。”周若初笑着点头,“茶几上有水果,不过都没洗的,琛哥哥自己拿哈。” “知道啦。” 苏应琛宠溺地挥了挥手。 见人进了洗手间,他转身在茶几上拿了全部水果走进厨房,准备倒进洗碗池清洗的时候,才发现洗碗池旁铺满了水,还在不停往下滴,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他放下水果,单手搭在湿哒哒的洗碗池上,眸色半垂,深深难测。 周若初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苏应琛已经将洗好的水果分门别类摆好在茶几上,“你们几个啊,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瞧瞧家里乱的,也没个时间收拾。” 周若初有些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她忙的不可开交又赶上请的阿姨老家有事又请假回去了,孩子们要住的环境总归不能太不卫生,她就晚上挤点时间大概拾掇拾掇,也没来得及大清扫。 “这不阿姨刚好请假了么,过两天回来就能打扫了。” 苏应琛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叉了块切好的蜜瓜塞进她嘴里,顺道拿起茶几上早早准备好的消肿药膏,仔细抹上棉签才轻轻擦上她的额角,“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吗?这么大块青都不知道擦点药。” 周若初有些心虚,更不敢乱动,干笑着敷衍道,“小伤而已,不疼,不要紧的。” 放下药膏装回医药箱内,苏应琛抬眸认真地看着她,“清清我思来想去,你们单独住我终归不太放心,这样吧,我现在手头上的事也告一段落了,我抽个时间找你们对门住户谈谈,就搬到你们对门好了,这样互相有个照应,你忙的话,我帮着照顾孩子们。” 周若初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嗯?” 她尴尬地僵持了一下,随手拿了块果子塞进他手里,笑道,“琛哥哥,我的意思是,不用那么麻烦的,你有你的工作,不必为了我们老是东奔西跑那么辛苦,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这是跟我都见上外了,我可要不高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如果想孩子们有空的时候随时都能过来的,但真的不用为了我们特意再搬家,你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真的不想……” 一句‘欠你太多’连出口的几乎都没有,苏应琛温声打断,他还是那样轻声细语,不会对她说半个字的重话,但周若初听得出,他话中的薄怒,“我愿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除非,你不需要我了?” “不是,我……” “好了,都别说了,这件事放心交给我了,你不要有负担,只是换个环境住而已,我不会耽误任何正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她习惯性地揉着她的头发,笑容宠溺又包容,“水果都洗干净了,你多吃点,按照晴朗和开心的喜欢的也分类出来了,晚上够他们吃的了,对了,两个孩子你安排好了吗?要不然跟我们一起去?” 周若初忙吞下嘴里的蜜瓜,匆匆回道,“不用不用,我已经跟蜜蜜说过了,一会儿她就回来。” “那行,你累了就去睡会儿,这里我来收拾。” 周若初想说什么,但苏应琛已经挽起袖子,习惯地找出扫把簸箕收拾起来,含在喉咙的话哽了哽,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么多年,苏应琛无论再忙都会不遗余力地照顾他们母子母女三人,没让她沾过一丝家务,除掉工作,他真的帮她铺好了一切无后顾之忧的后路,他是个合格的骑士,坚定不移守护着他们曾经的约定,无论她多大,都把她当成公主一般,宠溺着,包容着,无条件对她好。 华尔街的笑面虎,谈笑风生间就能断人后路,倾覆所有,蜜蜜和大卫都说,他只有在她面前卸尽甲胄,柔软的毫无锋芒,她随便一根刺都能扎的他鲜血淋漓。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五年的朝夕相处,温柔相护,让她也曾动摇过,可尝试的结果终究迈不出那戳破窗户纸的一步。 看着颀长清傲的男人,为她俯身,仔细地将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她的眼眶有些热,未免自己失态,她转过身,快步回了房间。 房门落锁声传来,握着扫把的男人微微顿了动作,他直起身子,眼底的刺痛再也藏不住。 她用家里的座机给桃源的物业去过电话,才得知,对门搬进的新住户,姓宫。 龙城姓宫的人家并不多,会刻意搬到清清对面,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 她用水掩饰自己哭到红肿的眼睛,额头的伤口明显就是新伤,她没有对他说实话,为了宫煜则她再次像只刺猬,掩饰自己伪装自己,用背脊对着他。 清清,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受那个男人的伤害。 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挫败,渗透四肢百骸,苏应琛半抵着厨房流理台,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第459章 拼媳妇 机场。 余臻紧了紧握在手心里的小手,笑着打趣,“都出汗了,媳妇,咱能别这么怂么?” 田蜜蜜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赶明儿我爸过来,也让你去接。” 一听这话,余臻立马焉了气势,“别别别,我错了,你多给我讲讲咱爸的情况呗,喜欢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干点什么?” 田蜜蜜抿嘴偷笑,刚要开口,就看到下机通道走出几个老人。 余臻昂着下巴指了指,“看见没,最前头的那个略略有些富态的就是咱妈,旁边那个就是徐叔,一会儿记得叫人啊。” 田蜜蜜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点了点头。 “妈,徐叔。” 余臻抬手招呼,隔着栏杆的一声呼喊,招惹的可不止梁美华和徐意山两人,就连旁边的三姑六婆全都感兴趣地凑头过来。 “哎哟,梁姐,那是你儿子呀,长得还挺不错的么,又高又帅的,只是看着年纪好像有点大哦。” 说话的人是跟团半路遇上的同龄大妈,梁美华见不得她每次说话夹枪带棍的样子,哼笑了一声,不甘示弱回道,“那是,我儿子可在鼎鼎大名的龙煜集团上班,还是总裁特助呢,和他们总裁关系还特别好,你儿子也不差啊,虽然比我儿子是矮了点,长相也差了点,但人看着老实又听话的,娶媳妇全听你的主意。” 谁见过她儿子啊,还不是这老女人出来旅游还带着儿子的照片,成天没事就说自家儿子怎么怎么懂事听话,特别让她省心,说的好像全世界就她一人有儿子似的。 大妈被奉承了几句,自动过滤了前半句不中听的,挑后面好听的来放大,“那可不是,我儿子今年才二十八,我们家大孙子都三岁了呢,我那媳妇更别说了,是我亲自看下来的,人又乖又懂事还勤快,长得更是跟电视里那谁谁女明星可像了,我在家只需要翘着二郎腿享享福,家务带孩子全都不用我,最重要的是,她娘家可给了这个数的嫁妆哦。” 说话的大妈比了一整个手掌,一脸嘚瑟。 旁边几个三姑六婆全都吃惊地瞪大眼,羡慕的不行,“五十万啊,你媳妇娘家可真是舍得啊。” 大妈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那可不,当初本来还说要陪嫁一辆奥迪车的,我是觉得,我是图我媳妇懂事,又不是贪她们家的钱就没要。” 梁美华撇着嘴一脸看不过眼,谁知道你是真不贪还是瞎编乱造出一辆车,就你儿子那样儿,说好听点是老实懂事,说难听点就是歪瓜裂枣,还好意思往外张扬,谁家闺女这么不走眼,陪上五十万,还长得像明星,可拉到吧。 要他儿子这样高大帅气的,才配的上明星脸媳妇啊。 一想到这茬,梁美华猛一拍大腿,“老徐,余臻是不是说带女朋友过来?” 徐意山抬手指了指已经绕过栏杆手拉手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两人,笑道,“喏,你光顾着拌嘴,连人都没看见?瞧瞧那姑娘,气质样貌都不错。” 梁美华忙抬头过去,连儿子都顾不上看,雷达扫射似地先盯上田蜜蜜了。 样貌不错,身材不错,气质也不错。 外形达标,至于内涵么…… 身后几个大妈见人过来,也看好戏地凑头,梁美华见状当然不能掉份,挺了挺腰杆子,一脸严肃样儿,“余臻,这就是你女朋友?” 田蜜蜜心里打着鼓,忙打招呼,“阿姨好,叔叔好,我是田蜜蜜,余臻的女朋友。” “梁姐,你这未来媳妇看着挺不错的啊白白净净多讨人喜欢。” 梁美华刚要弯起嘴角,却看着那一脸呲嘴的大妈,立刻转了腔调,“勉勉强强吧,就这样的外形当我的媳妇最多也只是合格。” 田蜜蜜脑后挂下三条黑线,余臻见状紧了紧她的手安抚,立刻圆场,“妈,徐叔,车已经等在外头了,你们都累了,我先送你们回去休息。” “好吧好吧,那就先回去吧。”梁美华摆摆手,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这么多老太太大爷,就他儿子来接机,怎么让她不嘚瑟。 没想到脚步还没迈开,身后那吃味的大妈立刻喊住人,八卦兮兮的问道,“小姑娘,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 一个外人问的这么直接本来就是不礼貌,田蜜蜜本来不想理会,但看到梁美华一脸防备紧张的模样,人家是拼爹拼娘,敢情这几个老太太在这里拼媳妇呢?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想着横竖都要和余臻过日子的,早讨好点婆婆总没错的。 见她半天不说话,那大妈像捏住了梁美华什么脉门似的,大呼小叫的笑起来,“哎哟哟,梁姐,你这未来媳妇家里该不是什么上不的台面的小人家吧,我那媳妇家里可是办服装厂的哦,叫大龙企业,还做出口贸易呢。” 梁美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余臻只说交了个可以马上领证的女朋友了,可没在电话里说清楚这媳妇家里是干嘛的,有没有家底。 她本身也不是市侩的人,媳妇家里有没有钱她也不在乎,她已经这把年纪了,儿子每年的收入足够一家人过的滋滋润润,她根本不需要媳妇锦上添花。 她要的只是有个善良贴心的女人真心爱着他儿子,帮着照顾儿子,让她百年没有顾虑就够了,如果她贪财,就不会让萌萌从小地方过来了。 但是被这么多人当着面下脸子,她多少心里有点不爽。 田蜜蜜和余臻对视了一眼,笑得神秘兮兮地松了他的手,走过来挽住了梁美华的胳膊。 余臻揉了揉眉心骨,看到自家媳妇刚刚那一眼,已经猜到她要发大招了,这小丫头,嘴上说着紧张担心,做起事来可真给他妈长脸。 服装厂?他记得,蜜蜜家里十多年前就是名纵海外的服装大亨,现在的主心骨发展全在a国。 梁美华被田蜜蜜的举止惊了一下,转头紧张地看着她。 “阿姨,真是对不起,我刚刚的自我介绍没有做好,我现在重新介绍一遍,我叫田蜜蜜,从小没有妈妈。” “哎哟哟,连妈都没有,别说家里条件了,只怕连教养都让人担心喽。 第460章 抱富婆大腿 梁美华气的不行,说人家里条件不好就算了,但一个孩子打小没了妈是多么可怜,不心疼就算了居然攻击人没有教养,她戳起手指就开骂了,“你会不会说人话,就你儿子那寒碜样,我是不忍心说的太难听让你抬不起头,不就一个五十万,我儿子一年赚的都够好几倍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大妈也不忍了,讽刺大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都三十五了,现在才找个女朋友,能找个正常女人吗?也难怪了,这把年纪,正常姑娘谁愿意跟他呀。” “你……” 梁美华气的火烧心,直接想脱鞋板子来扔了,徐意山见状赶紧拉住人,“你别激动,人家爱说啥管她呢,你上头做什么,自己身体要紧。” “她骂我就算了,敢骂我儿子和儿媳妇,我非跟她拼命不可。” 儿媳妇!这是承认她了。 田蜜蜜心里美滋滋,开心到不行。 自家婆婆受委屈就等于她受委屈,这还了得! 她拉着梁美华,笑靥如花的对着那位多事的大妈开口道,“阿姨,我男人是三十五还是四十五都跟你没关系,他就是个七八十的老头,只要我开心,我也愿意跟着他,哦对了,刚刚我的介绍还没说完,我虽然没有妈妈,但我有个特别能干会赚钱的爸爸,他叫田向东,听说在服装产业还有点小名气呢,回头我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大龙的小公司。” “等……等等,你说你爸叫田向东?”大妈惊的舌头都打结了,媳妇家是做服装的,儿子和媳妇经常提及,她平时也听了不少,而这个田向东可是国内外出了名的服装大亨,她媳妇厂里最大的出口商就是靠着田向东旗下一家小小的分公司支撑着,足有百分之七八十的营业额都来自这家分店。 踢铁板就算了,还那么巧踢到最热烫的一块,大妈的脸色跟走了十趟过山车似的难看。 “不是,田向东是谁啊?”梁美华才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转头问徐意山。 徐意山关注财经不多,挠挠头笑道,“应该是个大老板,你没瞧见把她给吓得。” 梁美华看着被吓傻的大妈,也不管田向东是何方神圣,插着腰哼哧道,“我告诉你,以后别狗眼看人低,我媳妇家也不是好惹的,区区五十万根本没放在眼里。” 五十万?对田向东来说,五千万都没放在眼里好嘛! 痛快解了口气,梁美华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是带风的,直到上了车,她立刻松下口气,拍着胸口忙问徐意山,“我刚刚气势够不够?有没有震住她?” “够够够,你没看见她一个字也不敢说了么。” “嘿嘿……” 打趣了两句,她转过头,总算对上正经事,“你……田蜜蜜对吧?” 坐在副座的田蜜蜜忙转过头,紧张地笑道,“是的阿姨。” “我刚刚呢,也就是赌一口气,并不是非要你家里条件有多好,你不用为了我,特意编一个大老板的爸爸出来唬人,你有这个心阿姨就很开心了。” “妈!”余臻扣着方向盘,稳稳地开着车,“蜜蜜不是在唬人。” “啥?那她爸真是大老板?” 余臻顿了顿,“应该比大老板还要大一点……” “比大老板还大一点?也能给五十万嫁妆的那种?” 余臻忍俊不禁,轻咳了一声,“应该不止吧。” 田蜜蜜抿了抿唇,直接交了底,“阿姨,我爸就我一个独女,目前有个女朋友在谈,但为了我没有领证,他给我开的户以及标在我名下的产业,暂时的总资产加起来应该有……” 田蜜蜜比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 田蜜蜜微笑。 “一……一千万?” “阿姨,是十个亿。” 梁美华彻底凌乱了,半天都缓不过来,敢情儿子抱了个富婆的大腿,她慌的不行,以为是自己把儿子逼急了,连色相都出卖了。 “儿子啊,妈不逼你了,你跟妈说实话,你们是真心在一块的吗?” “妈,你吓糊涂了,我是随便将就的人?” 梁美华拍着胸脯,“也对,也对,你要是随便将就,我现在孙子孙女都满地跑了。” 缓过神来,梁美华靠着徐意山正正经经说道,“蜜蜜,我不管你家里有多少家底,你爸爸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我就余臻一个儿子,他不年轻了,这么多年一直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你们看对眼了,阿姨就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尽快结婚生个孩子我就满足了。” 田蜜蜜微红着脸,给余臻递了个眼神过去,后者意会过来,立刻回答,“妈,徐叔,你们放心,我们早把结婚提上议程,等田叔叔过几天空了他会回国一趟和我们见个面,至于生孩子,那是顺其自然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这个回答还算中听,梁美华点点头满意了。 现在小年轻想什么,她多少还猜到一点,这两人怕是还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她要是强催只怕会让他们反感,可能还闹出小夫妻矛盾,不如来点软的慢慢磨,她这把年纪了,为了让儿子快点结婚快点抱上孙子,她早就想好了无数招数,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蜜蜜啊,不如晚上直接去我那边吃饭吧,余臻会下厨,让她给你做几个爱吃的。” 田蜜蜜倒是想去,但是啊初早之前就和她说好了,今晚要去给苏哥做女伴,孩子们只要由她先带着。 “阿姨真对不起,今天可能不行,我还有点事,改天好吗?我亲自登门给二老做点好吃的。” 梁美华有些失望,但想到来日方长也就作罢,“那成吧。” 送了二老回家,余臻将田蜜蜜送回去,半道上,田蜜蜜接了个苏应琛的电话,找了家高端的服装店,选了一套礼服回来。 “给周设计师的?” 田蜜蜜笑了,“眼神不错。” 想了想,他又多问了一句,“周设计师今晚有饭局?” 田蜜蜜知道他的心思,哼笑了一声,“我们啊初本来就很抢手,宫煜则就是她万千追求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家boss都这么上不了台面,只怕没男人能上台面了。 不过这话,余臻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boss啊boss,你再不抓点紧,真的要后院起火了。 第461章 是家宴还是鸿门宴 再醒来,没有拉上窗帘的外头天色,已经陷入灰蒙蒙。 脑子一清醒,周若初几乎是跳着下床的,张皇失措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居然已经六点半了。 她披上外套拉开门,外头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来,“咦,苏爸,靓妈醒了。” 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苏应琛随口应了一嘴,“好的,我也马上好了,最后煎个牛排就能吃了。” 把牛排翻了个面,苏应琛端上色香味俱全的一整桌菜,顺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朝着傻愣愣的周若初点了点下巴,“别干杵着了,快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哦,对对对。” 带着周开心洗完手的田蜜蜜牵着小可爱出来,见周若初醒了,忙提醒道,“对了啊初,我给你买了身礼服,还是苏哥想的周到,我刚回来的路上顺带的,就挂在我房间的门锁上,都是按你的码子买的,放心去穿吧。” “妈妈,你今晚上一定是最漂亮的女伴。” 周若初半蹲下身,宠溺地刮了刮宝贝女儿的鼻子,“谢谢,我亲爱的小公主。” 还是田蜜蜜了解她的风格,白色的及膝礼服,微微滑肩的收腰设计,没有太多累赘的装饰,简约又大方,还能修饰曲线,她很满意。 因为时间被她耽误晚了,他们出门都已经临近七点。 “琛哥哥,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啊,你应该叫醒我的。” “小宴会而已,晚点就晚点不碍事的,我看你最近太忙了,精神不大好,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好好睡一觉,怎么忍心叫你。” “你总是对我这么包容。” 苏应琛帮她扣上安全带,随口笑着打趣,“感动啊?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啊。” 周若初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笑开,“琛哥哥,你以前可不会讲这么冷的笑话。” 苏应琛扣着方向盘,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凝了许久他微微一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觉得好笑就值了。” 没关系,他能等,等她放下芥蒂,真正愿意面对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只会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初见是你,余生也是你。 …… 二十分钟后,车开进一家素有龙城隐形金窟之称的私人会所。 光是这家外面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会所,据说光是一间包厢的装潢花费都能拎出来吊打任何一整所五星级酒店。 周若初有些暗惊,能进这里办宴会的人家,不会只是一间包厢,不是巨富就是巨贵的身份。 而这样的场合,却因为她,害的苏应琛耽误了时间迟到了。 察觉到她的小心思,苏应琛拍了拍弯在他胳膊的纤手,“不要紧的,眉头松一松,只是一场家常便饭,你要是不想应付人多,就四处看看,外头还有小花园,比较清静一些。” “好,我知道,你就不要担心我啦。”周若初昂着小脸,言笑晏晏。 男人微垂的视线,近乎贪婪的看着她清明透亮的笑,这场宴会不仅对他,更是对她,有着至关重要的目的,老人迟暮,已经摇摇欲坠,他实在不忍心,唐爷爷终老都见不到亲孙女一面,更不想周若初后悔,希望他的决定是对的。 而今天这场宴会,不是别的,正是唐老爷子八十大寿。 周若初站在大厅门口,看着觥筹交错的杯影盏色,衣香云鬓的宾客笑脸,以及那一张张她熟悉到骨子里却五味杂陈的面庞。 “清清,今天是唐爷爷八十大寿,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上次见他,连行动都有些吃力了,我于心不忍,怕你们终将错过最后一面,对不起是我擅自做了决定,如果你现在想走,我不会拦着。” 周若初背脊僵硬,眼底的神色有痛也有不忍。 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因缘巧合,如果不是她崇拜唐一手,也不会走上设计师这条路,百盛园的考试,他的赏识,都是激励她一步步往上跨的台阶,叶盼儿偷了她的稿子,阴差阳错成了百盛园的主定稿,她有今天的成就,会回国接手百盛园,都是因为这一条从未断过的线。 爷爷握着她稚嫩的手,一笔一划在白纸上描绘图形的那些小时候回忆,她连当时的笑都记得一清二楚,他那么健朗的身体,终究还是老了。 “我没事,我不会走的,我想见他。” 苏应琛如释重负,“好,我帮你安排。” 唐爷爷的大寿,想要轻易见上人并不容易,中间挡的那一个个可都不是善茬,周若初早有预见,进门来就偷偷躲了角落僻静处。 她的脸没几个上流人士和建筑设计的圈外人认识,加上她刻意低调,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对她关注。 约莫十来分钟后,唐政和温锦容夫妇挽着手走上台来,唐政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脸色并不好,听闻不久前被叶盼儿偷盗设计稿的事气到心脏病发住院了,两天前才出的院,顶着不适的身体也要为父亲祝寿,也算是孝心可嘉。 “感谢各位好友赏光参加父亲的寿宴,今日父亲身体有些不适,特别嘱托由我代为深深致歉,还望各位能自便尽兴。” “唐董事长真是孝恩有加,希望唐老爷子身体康健,福寿安康。” “感谢各位……” 温锦容搀着丈夫,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不断倾压在她肩头,站都站的有些吃力,心里着急,她忙紧了紧丈夫的胳膊,小心翼翼搀扶着他下来。 “妈,我爸怎么了?”唐懿宁从手提包里抽出手帕递给温锦容,温锦容拿在手里搀着丈夫坐下,帮他擦一头的冷汗,面色担忧地叹道,“我也不知道,自从出了院,这身体就感觉越来越吃力,多走几步路都喘个不停,他以前可没这样啊。” 唐政搭着妻子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没事,大概是累了,坐会就行。” 唐懿宁的视线不经意划过身后不远,倚靠着桌台抿着香槟的宫承哲。 见她看过来,宫承哲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还举起杯子对着她晃了晃。 她抿着唇,转手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罐,“妈,爸今早忘记吃药了,我给带过来了,快先吃了吧。” 第462章 强人所难 “对对,医生叮嘱过了,药可不能忘,还是你细心。”温锦容忙接过药倒出两颗,兑着水给丈夫喂下。 唐懿宁接回了药罐子紧紧攥在手心里,微微直起身子,隐在眸下的冷光转瞬即逝。 “我去后面休息间看看爸。”唐政舒缓了两口气起身,温锦容本想劝劝,但知道丈夫的孝心重也就不说了,挽着他交代了唐懿宁几句,“懿宁啊,清清等会儿过来,你让她去后面的休息间看看爷爷,别到处乱跑。” “妈我知道了,我会跟妹妹说的。” 你们一家人搞个和睦融融,还有脸堂而皇之让她转述,她也是唐家的女儿,为什么不让她去休息间看爷爷。 温锦容一门心思全投注在唐政的身体上,早没了那么多缜密的心思,说出的话全是潜意识的想法,也正因为如此,唐懿宁心头仅存的那一丝丝所剩无几的良知和愧责转瞬消弭。 唐家对她不仁,她又何必讲情义。 只要得到唐风集团,她就能摆脱宫承哲的魔爪,彻底翻身。 眼下,她必须要忍常人不能忍,必须要让唐政觉得她比那个脓包叶盼儿更靠得住。 …… 休息间,唐老太爷侧坐在躺椅上,见人进来他抬眸觑了一眼,神色疲倦地叹道,“早就说了一家人在家简单吃一顿就可以了,不用搞得这么慎重,我这把老骨头,站也站不久,怠慢了宾客。” 温锦容劝道,“爸,你快别这么说,老唐他有心,想热闹热闹让你开心,你身体健朗着呢,等会露个面就可以了。” 唐老爷子的助理阿勤拖了两条椅子过来躺椅边上,温锦容搀着丈夫坐下。 “爸,往年您不想铺张我也就算了,今年你八十高寿,必须要庆祝一下,你别想那么多,放宽心我会帮着打点宾客的。” 唐老爷子瞧着儿子脸色也不好,这么凉爽的空调房里光是坐着都是汗水涔涔,他轻咳两声,忧心蹙眉道,“你怎么样了?清清那丫头呢?还没过来吗?” “爸,你别担心了,我身体好着呢,这不就是有点累了,您照顾好自己,千万别挂心我。” 知道儿子孝顺,唐老爷子心里的忧虑越发重了,这阵子他一直在老宅静心养着,外面的事情也关注的少了,儿子因为那不成器的孙女气到住院的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今儿个瞧见儿子状态不好,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啊政啊,清清那丫头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最近总是梦见清清小时候的事情,那活灵活现的大眼珠子,看着我笑得甜甜的小模样,还有拿着笔认真描着设计图向我讨好的样子,那丫头现在就在眼皮底下,可我总觉得那些已经离我太远太远了,连点模糊的影子都找不到,是不是人老了,就特别容易把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楚。” “爸,您别这么说,清清这些年受了不少苦,性子难免有些和小时候不同了,但她确实是我们唐家的小公主这点毋庸置疑,唐风集团以后的重担是要落在她身上的。” 唐老爷子一听这话,苍厉的眉眼更沉重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丫头现在这么不成器,唐风集团可是唐家几代人的心血,真的交到她手里不就是个过家家一样的玩具吗?我是担心啊……” 不等说完,温锦容打断了老爷子的话,“爸,我们唐家就清清一个孩子,她还年轻,难免玩心还重,老唐会好好培养的,再不济,还有煜则搭把手,她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煜则再不喜欢也不至于不管我们唐风集团吧,您就放宽心,我和老唐商量过了,就趁着今天的东风,等会由您主持在台面上宣布了他们的婚事,您看怎么样?” 唐老爷子心里是不乐意的,他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早就知道宫煜则不喜欢清清,心里就惦记着那个让他惋惜不已又有天赋的傅七夕,偏偏那丫头走了歪路逃不过法律的惩罚,现在只怕连骨头渣都化没了吧。 当年他也是不相信的,那丫头眼神透亮清澈,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思阴毒的人,怎么就犯了那样穷凶极恶的事,那丫头的天赋如果好好培养,毋庸置疑绝对是在清清之上的,他因此也郁结惆怅了许久。 “你们两真的想清楚了?” 知道父亲这把年纪了,还要借助他的名声让宫煜则就范,唐政心里非常愧责又过意不去,可这也是别无他法,他们不提,宫煜则这五年的态度已经足够清楚,就算有了瑶瑶,他也决计不娶清清,偏偏清清又是个不争气的,真要把唐风集团交给她,他百年之后都不能安生,要是捆住了宫煜则,哪怕他退位让贤这个董事长之位,让他掌家唐风集团,也好过毁在清清手里。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瞧着儿子媳妇默然不语的态度,唐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也罢,我已经这把老骨头了,再难看也难看不了几年了,但是你们要记住,今天是我们对不起人家,唐风集团就算是送给宫煜则也不为过,至少在他手里,毁不了,你们安排吧,等会我出去主持。” 宫煜则是个有才干有魄力的年轻人,惋惜的是,他和清清看不对眼,注定和唐家有缘无分,为了唐家的百年基业,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爸,让您为难了……” 唐老爷子疲惫地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看着儿子媳妇出门去了,唐老爷子无可奈何地叹气,“啊勤啊,我早说,这场大寿不会安生。” “老爷子,您别这么说,董事长到底也是孝顺的人。” “是啊,我知道他孝顺,可总归我已经老了,比不得唐家百年基业,和清清那个丫头的未来了。” 阿勤沉默,跟着老爷子这么多年,刚刚三人的对话啊勤听的明白,心里也不好受,为老爷子难受。 让老人家倚老卖老,人情债最难欠啊,何况那人是宫煜则,还是人家的一生啊。 “我去后花园走走,你呆着吧,要是他们来喊人,你再来叫我。” 啊勤不放心,但瞧着老爷已经拄上拐杖往外走了,他只能作罢,关心叮嘱道,“您小心点。” 老爷子头也没回地摆摆手,“不碍事。” 第463章 暴风雨前奏 大厅外,唐政夫妇出来绕了一圈都没看到女儿,温锦容拉着唐懿宁小声问道,“清清呢?还没过来吗?” 唐懿宁就是搁这里等着温锦容出来问呢,心里擦过冷笑,她柔声忧心的叹道,“妈,清清来了,我刚刚按照您的意思让她去休息间看看爷爷,她非但不愿意去,还说落了我几句,这不,说要去找煜则,一个跑外头去了。” 一听这话,唐政就气的手抖,她住院这段时间,这丫头一次都没来过医院,他心里有气但也没有怪责她。 住院期间,他想过很多,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家业到底是要交到清清手里,他和自己女儿置气只会把她逼的更急,他以为他的退步不怪责,会让清清明白他的苦心,多少懂事一点。 看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失踪的这十多年,早就把她小时候那善良懂事的性子磨的点滴不剩。 今天是他父亲八十大寿,连最起码的尊重打个招呼都没有,还只顾着想男人,他为她考虑诸多,还拉下脸让父亲为难,结果全是喂了一个白眼狼。 “去,立刻去找,爷爷身体不好,让她马上回去见见爷爷。” 温锦容蹙着眉宇,一边帮丈夫顺气,一边唉声叹气女儿的恨铁不成钢,“懿宁啊,你快去找找,让清清赶紧回来去给爷爷打个招呼,马上就要开席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爸妈你们先别着急,爸您刚出院,身体要紧,快先坐下,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人,我会好好劝妹妹的。” 唐政缓下一口气,抬头看了眼温柔善解人意的养女,想到清清没有找到前,懿宁的工作能力以及省心乖巧都远在清清之上,因为亲生女儿,他屡屡牺牲了这个养女的幸福和前途,她却还能像如今这般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帮衬着,想到这,唐政心里的愧疚也漫了上来,“懿宁,辛苦你了,快去吧。” 唐懿宁咧起嘴角,笑着摇摇头,却在转身那刻,顷刻冷了所有表情。 …… 叶盼儿早早来了没错,但是唐懿宁告诉她的是,宫煜则在花园等她,不管是真是假,对于叶盼儿这种狗皮膏药来说,都会去看个究竟。 会所的后花园并不小,绿化盆景随处可见,空气宜人芬芳,特别沁人心脾。 叶盼儿绕了一大圈都没看到宫煜则的人影,心里已经笃定唐懿宁在骗她,她气愤不已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却在半道上和来找的唐懿宁狭路相逢。 “呵,你还有脸来,啊则呢?” 唐懿宁笑着耸了耸肩,“我只是个传话的,你找不到怨谁?难不成拉不出屎还要怪茅坑?” “你……”最近诸事不顺,白天又在记者会上被宫煜则当众丢出来,现在网上叫骂不停,全是因为她在记者会上说了一句艾伦脑子秀逗,就成了全网粉丝攻击的对象,害的她现在连上街都不敢,生怕被认出来。 明知道唐懿宁不怀好意,八成是在骗她,可她又侥幸以为宫煜则可能回心转意觉得白天对她做的事过分了。 每次好了伤疤就忘了疼,都五年了,宫煜则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看不透吗? 这股郁结的心情加上白天的羞辱,让刚好撞上枪口的唐懿宁成了最好的发泄口。 “你这种女人还敢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也不嫌恶心,骗我来后花园你到底想干嘛?”叶盼儿冷着脸,说话的语气毫不掩饰冲天的怒火,“还是说,又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唐懿宁跟听了笑话似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也好意思说,你干的比我少吗?你个赝品!” 叶盼儿的脸色当场大变,“你给我闭嘴!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把你当年怎么绑架唐之清害的她现在尸骨无存的事也抖落出去。” 唐懿宁微眯起眼,冷森地看着她,“我只是让人绑架她,可没害她尸骨无存啊,倒是你,打着所谓好朋友的旗号,不仅接近她,窃取她的身份,最后甚至不折手段把人逼上绝路,罪魁祸首是你才对吧,我真是为傅七夕感到不值啊,她只怕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吧。” 叶盼儿有恃无恐地冷笑,“我可告诉你了唐懿宁,你一个养女最好安分一点,别忘了我可是和我爸验过dna亲子鉴定的,今天这话就算你说出去,只要我否认,你觉得我爸妈会信你还是信我?我也可以说是因为你嫉妒我,想拉我下马,你就有机会谋夺唐风集团的继承权,就如唐之清小时候那般,赶尽杀绝不是吗?” 唐懿宁攥紧了手心骨,因为她太清楚,叶盼儿说的没错,她现在的根基确实不够稳固,要真撕破了脸,她没有证据,廖梅作为叶盼儿的亲生母亲必定会帮着叶盼儿,她的赢面很小。 知道戳中了她的痛脚,叶盼儿抄起手,冷傲地昂着下巴,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就你这种货色,还跟我斗,唐懿宁,从你怂恿那个恶心的男人强暴我的那刻,我就发过誓,我尝过的痛和恨,必定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你以为仅是现在这种程度我就满足了吗?这只是头菜而已,你最好老实安分一点,要不然傅七夕就是你的下场,别怪我没提醒你。” 话毕,叶盼儿踩着十寸高跟鞋转身要走,身后的唐懿宁阴森森地冷笑出声,“叶盼儿,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了吗?” 叶盼儿停住脚步,很慢很慢地转回头,看着唐懿宁徐徐举起手中开着录音页面的手机,一点点咧开嘴角,“鱼死网破的事情我还不会去做,我只是提醒你,想威胁我,你还嫩点。” 叶盼儿眼底的光瞬间跟喂了毒似的狠,她磨着牙根,恨不得将唐懿宁生吞活剥了。 “好,今天是我爷爷大寿,谁也别闹得太难看,趁没人看见,你立刻给我滚。” “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叫我滚?”唐懿宁闲适地撩了撩头发,把玩着手机,态度又凉又傲。 叶盼儿忍着一口差点破膛而出的恶气,一字字从牙缝挤出,“别逼我动手。” “怎么?想杀人灭口?你倒是来啊,说不定还有人躲在角落里看着呢。” 唐懿宁说这话是无意的,故意吓唬叶盼儿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话才说完,真的看到了叶盼儿身后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第464章 借刀杀人 灯影稀疏,依稀可见拄着拐杖,但背脊挺直如松的身影。 身影缓步而下,掩映着越发清明的光线,清晰出整张熟悉的轮廓。 “爷……爷爷……”唐懿宁瞠目结舌,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这老头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有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又听见了多少? 唐懿宁见了鬼似的表情让背对着的叶盼儿也察觉到异常,当听到她嘴里叫出‘爷爷’的时候,她吓的猛一转身,力道之大,还踉跄了一步。 “爷……爷爷……您怎么来了……”在不确定这老头子听没听见的前提,叶盼儿立刻挤出笑脸,讨好地赶紧跨上台阶迎上去。 “外面风大,我扶您去休息间休息吧。” 手没碰上,就被唐老爷子一把反手拽住,叶盼儿疼的头皮一麻,哪里知道这老头都这把年纪了,力气居然这么大。 她强笑着咧开嘴,忍着痛刚要说话,却对上了他痛心疾首到腥红的眼眶,“傅七夕才是清清!” 唐老爷子浑身都在颤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到每个字都像要被咬碎了般痛如斧劈,“你们害死了我的亲孙女,却还在这里谋夺我唐家的公司,你们……” 唐老爷子捂着胸口,呼吸一簇簇的发紧,沧桑的面孔因为难以接受的现实,怆然落泪。 唐懿宁见状,知道被发现了真相,立刻做出第一反应,跑上台阶急着解释,想都没想就甩锅,“爷爷,那时候我还小,一时糊涂,这么多年我真的很后悔,真正害死妹妹的是这个冒牌货,她是清清的好友,却骗了清清的身份,陷害她杀人,让清清枉死,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呸,唐懿宁,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什么,巴不得傅七夕死的就只有我吗?要不是因为你让人绑架她,她会失踪会认识我吗?罪魁祸首是你才对!” 唐懿宁根本不理叶盼儿的话,慌忙拉着唐老爷子颤抖的胳膊,声声眼泪愧疚不已地哭喊,“爷爷,我是真心在忏悔的,你也听见了,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阴谋诡计,她贪图唐风集团的家业,所以冒充顶替还害死清清。” “唐懿宁,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一边一个站在唐老太爷的手侧,一声声咒骂推卸如同挣脱不开的天网,唐老爷子摇着头,浑身抖如筛糠,想到最亲最爱的孙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痛不欲生! 初见那次,她就觉得她像极了清清,明明知道叶盼儿诸多行为习惯和清清完全相悖,居然毫无疑问地相信着她,承认了她。 他让害死清清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还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她的身份,让他最爱的亲孙女死后都不得安宁,糊涂啊,糊涂至极啊。 他要让那些害死她孙女的凶手们,每一个都付出代价! “你们……”愤恨到极致的话才刚扬音,余光里,叶盼儿眼底的阴毒一簇而过,唐老爷子眸色大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她以准备和唐懿宁动手的架势,却在临手时,反手往唐懿宁身上一推,唐懿宁大惊失色,察觉到叶盼儿借刀杀人的意图已经晚了。 她被推的惯力作用下,身体前倾,本能抬手推上了唐老爷子,已经站在台阶边缘的唐老爷子睁着骇然的大眼,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被她生生推下了台阶,滚落几圈,一头撞向了台阶正下的盆景边缘,以“咚”的一声骇人巨响戛然而止。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腥红的液体顺着唐老爷子的周身如同蛛网徐徐往外蔓延。 叶盼儿装模作样捂着嘴,一脸惊恐就要大呼,却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身后猛然冲上来的身影推的踉跄。 周若初万万没有想到,刚要出来后花园透口气,却在推开拉门的那瞬间,亲眼看着叶盼儿借力唐懿宁的手,将唐老爷子推下台阶。 她浑身凝滞如五雷轰顶,整个胸腔都像要爆炸般撕扯起来。 “爷爷!”几步跳下台阶,因为急,她忘了脚下的高跟鞋,在台阶下直接崴了脚,却像没有痛感似的,连滚带爬搀起鲜血淋漓的唐老爷子。 “清……”唐老爷子萎靡地睁开眼缝,入眼的面孔恍恍惚惚,但他看清了,颤抖的嘴角吃力地勾起笑,但是已到极限的他终于还是撑不住垂下了胳膊。 “杀人拉,周若初杀人拉。”叶盼儿惊天动地地大喊起来。 一脸懵逼的唐懿宁甚至还没从叶盼儿借刀杀人的震惊和痛恨中缓过来,节奏已经跳到周若初身上。 周若初,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看清,这张和傅七夕一模一样的脸。 错愕骇然的唐懿宁满脑子的浆糊,身旁的叶盼儿忙拽过她阴险提醒,“识相的赶紧配合我,要不然这杀人凶手就是你。” “她是傅七夕?”唐懿宁魔怔地抓着叶盼儿。 眼见着身后的大厅传来动静,她顾不得解释太多,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没错,她就是傅七夕,就是真正的唐之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她要是活着,我们都要完蛋。” 身后推门被拉开,惊呼声此起彼伏,唐政和温锦容看到倒在血泊中以及搀着唐老爷子上半身的周若初,脸色瞬间被抽的煞白。 “快叫救护车!”唐政大呼,忙跑下台阶,拽开失魂落魄的周若初搀住父亲。 人群沸腾,全都被后花园的动静吸引过来。 “爸,妈,我亲眼……亲眼看见……她……”叶盼儿一脸的泪,看起来吓的不轻,痛心疾首地控诉,“是周若初,她把爷爷推下台阶撞到盆景缸上的,姐姐也看见了,真的是她……” 唐懿宁盯着叶盼儿做戏的恶心样,再瞥向哭的撕心裂肺的周若初,如叶盼儿所言,不是周若初背锅,就是她! 权衡间,她立刻做出了决定,捂着脸哽咽道,“爸妈,妹妹说的没错,全是这个女人,我刚出来找妹妹回来,却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和爷爷起了争执,我们看他们吵得凶,本来想上前劝阻,哪里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心狠手辣,要致一个老人家于死地,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看着她把爷爷推下台阶。” 唐政怒急攻心,一把就将周若初拽拉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 第465章 谁敢动她试试 父亲年迈,他未能好好孝顺如今还让他老人家拉下脸单方面宣布宫煜则和清清的婚事。 本来就愧责不已的唐政,把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周若初身上。 温锦容就在唐政身侧,愤恨的目光不比唐政少,私心里她更恨不得这个女人永远消失,所以唐政打周若初她也没有阻止,甚至怨毒十足的怒骂,“我唐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什么连个老人都不放过!周若初,要是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唐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挤在台阶旁看戏的人纷纷吱声叫骂,周若初晃晃悠悠地抬起腥红的眸子,她的手上,脸上,身上全是鲜红的血,全都是她爷爷的血。 就像渗进了她皮肤的腐蚀剂,每一寸都痛到撕裂。 耳畔的声响很多又嘈杂,她却像是与世隔绝了般,一个字都听不见。 遍寻不到周若初的苏应琛和最后进门的宫煜则正好打了照面,两人也被后花园的动静吸引,纷纷过去。 “爸爸,瑶瑶要抱抱。” 跟在宫煜则身后的宫乐瑶也不管场合借机撒娇,看着苏应琛先他一步离开,宫煜则没法,只好抱起宫乐瑶紧跟而上。 “赶紧报警,快把这个杀人凶手关起来。”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两个大男人正好听到温锦容这一声愤恨到极致的尖锐呵斥。 现场惨状一目了然,苏应琛狠狠凝眉,想都没想快速跑下台阶,正好挡下了温锦容企图挥下的第二个巴掌。 “唐太太,请注意身份。” 唐苏两家关系交好,温锦容和苏夫人甚至还是闺中好友,苏应琛对唐家人一向礼敬有家,这是第一次,他冷着脸,以一个晚辈的身份,为了一个女人对她恶言相向。 犀利冷凝的黑眸有着如蓄着兽般的戾气,好似她敢再对周若初动一下,就会将她生吞活剥。 温锦容怔忪不已,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身后的周若初,痛心怒骂,“啊琛,你是失心疯了吗?你看清楚了,老爷子可是你的恩师,这个女人亲手把老爷子推下台阶欲致人死地,你却还要包庇她,你是昏了头了吗?”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伤害老爷子,唯独清清不可能。 温锦容五年前对她的伤害如果没有宫小楠及时的救助,已经酿成恶果,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问缘由就怒目相向判定了她的死刑。 有朝一日,她要是知道,自己穷其一切伤害的人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她的痛苦照样会变成清清的痛苦。 他现在要阻止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将来,不会走到他们母女无可挽回的地步。 “是谁昏头失心疯,我看难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急于伤害的人就是……” 身后的周若初一把拽住了苏应琛阻止他差点失控的话,苏应琛深吸口气,转头看她。 她笑着摇摇头,绕到跟前来,即便一声血污,仍旧不怯弱,坦傲如斯,不得不让人高看,“我没有推唐老爷子。” 唐政怒极反笑,“我两个女儿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冤枉了你!” 父亲昏迷不醒,救护车又迟迟不到,唐政的焦灼和冷静被逼到崩溃边缘,“枉我对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没想到你狼子野心,连一个年迈的老人都能下毒手,周若初,我以唐风集团的名义正式起诉你蓄意谋杀!保安,把人扣了,等警察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一声冷喝平地起,所有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宫煜则放下宫乐瑶,人群像是受了感召般,全都自发地让出一条畅通过道。 宫乐瑶不明所以,还在耍赖哭喊黏着宫煜则要抱。 宫煜则往大厅扫了一个眼风,立刻有服务员急匆匆跑上来抱走又哭有喊的宫乐瑶。 急中生智的叶盼儿推开了服务生将宫乐瑶拉回了怀里,并狠狠瞪了无辜的服务员一眼,“滚!” 她隐隐有预感,今天宫煜则会护周若初到底,她必须顶着宫乐瑶这张王牌以备不时之需。 “宫煜则,你说什么!”唐政不可置信,对着逼面而来的高大男人冷声质问。 犀利的视线逡巡而过,所有难听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男人冷如神祗,明明是平静无澜的表情,却让人不敢直视,“我说,谁敢动她试试!” 唐政在商场纵横霸气一生,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过话,更别提是一个晚辈了,还是威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唐政怒不可遏地咆哮。 就算他和清清的关系貌合神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今天是唐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作为他的准女婿,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别的女人,把他唐政的脸面和唐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宫煜则冷冷垂眸,早就看透了唐政的心思和在乎的所谓门面。 沉吟半晌,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借着今天的东风,把话讲开了吧。” 唐政和温锦容对视一眼,眼皮全都狠狠一跳,心照不宣宫煜则接下来要讲什么。 温锦容慌不择路大喊,“宫煜则,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对我女儿。” “我不能?”他冷笑,“她当初是怎么得到这个未婚妻头衔的,你们敢说吗?” 宫煜则侧头,视线落定在沉默不语双手却攥到骨节发白的周若初身上,心痛却释然,“各位,今天为我宫某人做个见证,宣布和唐家大小姐唐之清解除婚姻,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妈妈,我疼……”宫乐瑶仰着小脑袋,吃痛地看着脸色阴森的叶盼儿。 而沉浸在愤恨怨毒中的叶盼儿丝毫没察觉到女儿的呼痛,掐在她胳膊上的手越来越用力。 宫煜则,你怎么可以这么狠,这么狠!连一丝丝的余地都不留给我,为了周若初,让我在龙城上流圈连头都抬不起来。 受不住疼的宫乐瑶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这一下直接把叶盼儿惊回了神。 她看着女儿痛哭的小脸,本欲恼火的心思瞬间转了弯,放她下来紧紧圈在怀里,母女两抱头痛哭,“瑶瑶不哭,妈妈在,爸爸不要我们,妈妈要你。” 宫乐瑶一听爸爸不要她们,整个人都吓呆滞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的更加凶了,“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爸爸不要离开瑶瑶,瑶瑶要爸爸,要爸爸……” 第466章 机智反怼 所有人惧于宫煜则的威严全都不敢吱声,但看向叶盼儿母女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叶盼儿见状,搭着宫乐瑶肩头上的手掐的更加用力了,凑在她耳畔,看似安抚却在威胁,“你爸爸为了周开心的妈妈,要抛弃我们母女,周开心的妈妈是狐狸精,她要把你爸爸勾走了,你爸爸永远都不会要你了,以后只有周开心才是他的女儿,他不会再理你更不会爱你。” “哇啊啊啊啊……”宫乐瑶简直用生命在哭,现场本来就已经够混乱了,再被她一闹,更加凌乱,“你这个狐狸精,坏女人,你勾引我爸爸,你是狐狸精,你把爸爸还给我……” 宫乐瑶三两步冲上去就要举拳头砸周若初,周若初冷眼相对,早料到叶盼儿刚刚抱着孩子不可能说什么好话,她反手就钳住了宫乐瑶打人的双手,冷气森森的眸下压,吓的宫乐瑶当场不敢动弹。 “周若初,你要对孩子做什么。” 叶盼儿小题大做地惊呼起来,那惊天动地的声音让人以为周若初好像要把孩子弄死了似的。 “你害死我爷爷,现在又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孩子动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周若初轻轻推开袒护在眼前的苏应琛,冲着他安心地拍了拍胳膊,再抬头,冷厉如锋的清眸如万千针尖,齐齐扎向叶盼儿,这个害她死过一回,害的裴璃成为植物人,害的爷爷昏迷不醒,现在还想置她死地的罪魁祸首,满手都是血腥的刽子手。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无脑的傅七夕,为了惜她护她的身边人,她隐忍至此,真以为她没有办法对付她了吗? “各位有所不知,前不久唐之清小姐为了满足私欲罔顾公司利益偷盗我的设计师还妄想倒打一耙最后被抓包,宫总裁大义凛然秉公处理,她却怀恨在心,屡次三番刁难我,想尽办法置我不利,我也不是很明白,她对我的仇恨到底从何而来,我是唐老太爷特聘回来的负责百盛园的设计师,对他礼敬有加,又有什么动机要害他一个老人家?” 这话一出,水可就深了。 周若初得了国际设计大奖是众所周知的,唐老太爷纡尊降贵特请她回来负责百盛园项目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说明唐老太爷是看重周若初的才能和天赋的,周若初确实没理由和动机伤害唐老太爷。 反观唐之清,周若初没来之前,百盛园是她总负责的,一个前景大好的项目在她手里毁地七零八落,把生生一副王炸牌打成了烂牌,周若初重整百盛园已见起色,说明她的才能确实远在这个千金小姐之上,加上周若初的口述,又有宫煜则在场也没有否认,那就是千真万确的事了,她居然为了报复私欲罔顾两家公司利益偷盗设计稿,其心昭然若揭,不是嫉妒是什么! 由此可见,唐之清口口声声说周若初推了唐老爷子下台阶,完全可能出于报复恶意陷害,一没动机,二这个人证唐懿宁又是她的姐姐,唐家自家人,包庇妹妹伙同陷害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这两姐妹未免也太恶毒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还是有脑子的,前后一想,也觉得这事漏洞百出。 周若初适时加把火,“两位唐小姐口口声声说我推了唐老爷子,害的人昏迷不醒,是还有别的人证还是物证?如果都没有,我也可以说,是你们一起推的,然后刚好被我看到,借机倒打一耙诬陷我。” “你强词夺理,我们怎么可能去推爷爷。”唐懿宁立刻呛声,一口咬死了周若初,“谁说没有动机,你敢说,你不喜欢宫煜则,对他没有意思?难不保你就是嫉妒我妹妹的未婚妻身份,伺机报复她的亲人。” 这话可把话题又迁了回去,刚刚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宫煜则当众解除婚姻,难道说真的是为了周若初? 这两人早就有点那什么了? “不必猜了,就如你们想的。”宫煜则的厉眸森然地擦过唐懿宁,根本没打算拖泥带水,“我早就爱上了周若初,是她不愿意,她有必要因为嫉妒去报复唐老太爷?荒唐!” 周若初半垂着眼睫,谁都看不透她脸上的表情,唯独,站在身侧的苏应琛看的清楚,她忍到极致忍到浑身战栗也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许久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冷峭的眸绕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定在叶盼儿和唐懿宁身上,“要查出谁推了唐老太爷并不难,只要查验一下,她进入后花园之后,身上有谁的指纹。” 唐懿宁和叶盼儿对视一眼,全都有些慌了神,但叶盼儿明显冷静很多,毕竟她没料到周若初出来之前,是早就想过了指纹的问题才借力唐懿宁的手让这臭老头摔下去,那股力道,是奔着直接摔死他的目的去的。 唐老太爷拽着她,她可还没有机会反握,所以,就算查她也不怕指纹的问题。 “好,查就查!” 唐懿宁瞠目结舌地瞪着叶盼儿,这贱人明显拿她当备胎,弄不死周若初就会让她顶上,她该怎么办?被暗算了一道,只要一查唐老太爷的身上必定有她的指纹。 周若初有苏应琛和宫煜则帮助,而她呢,只有宫承哲。 对,她还有宫承哲。 求助的目光掠过人群,迫不及待寻找起宫承哲。 她现在和宫承哲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有事也不会让他好过,再不济,对于宫承哲而言,她还大有利用价值,他不会置她不顾。 可她绕了一圈,连个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唐懿宁彻底慌了神,正在这个时候,门口的服务生急匆匆跑进来,“唐董事长,唐夫人,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 话才说完,几个医护人员训练有素跑进来,将唐老爷子快速抬上担架,警察紧随其后进来,唐政和温锦容都急着赶往医院,但现场的情况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唐政只好匆匆交代了两句,“警察同志,她们三个都有问题,暂且收押吧,有什么事我回头找律师跟你们谈。” 唐政是笃定了两个女儿绝对是无辜的才敢这么放心,打算回头就会让律师保出来。 警察点头,一并将三人齐齐带走。 第467章 屡出阴招 苏应琛作势欲拦,周若初抬手挡下,坦然道,“琛哥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周若初不紧张是因为没做过,而有恃无恐的叶盼儿是做好万全之策当然更不紧张,最心慌的只有唐懿宁了。 宫乐瑶看见妈妈和周开心的妈妈都被警察带走了,吓的死死把住叶盼儿的衣襟,“妈妈,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抓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瑶瑶……” 叶盼儿低头一笑,“瑶瑶放心,妈妈没做坏事,做坏事的是别人,妈妈很快回来。” 宫乐瑶成功被误导,大喊大叫起来,“警察叔叔,你快把这个坏女人关起来,她是狐狸精,她勾引我爸爸,她还推了太爷爷摔倒全身都是血,她是大坏蛋,快把她关起来,关一辈子都不要让她出来。” 几个警察满头黑线,宫煜则冷着脸,单手就将宫乐瑶提了起来扯到身后来,再转头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周若初头也不回的背影跟着警察毅然离开。 他绷着冷薄的唇,如鲠在喉。 “各位,今天事发突然出了意外,未能尽兴很抱歉,今天就到这里。” 在场的人也都是上流圈混出来的人精,大多识趣的,碍于宫煜则和唐风集团的威望也不敢乱嚼舌根,纷纷散场了。 宫煜则拉起宫乐瑶就要离开,身后僵持原地的苏应琛冷声开口,“你以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表明心意就能赢回她吗?” 脚步停驻,他招呼来服务生把宫乐瑶先带走,然后徐徐转身冷目相对,“至少比你只会窝囊地做缩头乌龟什么都不做来的强。” 苏应琛的眉目狠狠一拧,扬起铁硬的拳头就砸了过去,宫煜则没有避开,俊脸被打偏了,嘴角被打紫了,他悻悻然直起身子,朗声笑了,“这一拳就当这五年来,你对她照顾的回馈,从今天开始,我会保护他,轮不到你了。” 苏应琛怒不可遏地拽起他的前襟,眼底腥红成狂,“你想要就讨好巴结,无所不用其极,你不想要,就把她推出去,承受狂风巨浪,宫煜则,她是个人,不是玩具,不是你一时兴起的过家家。” 宫煜则呲了呲肿痛的嘴角,突然反手,凶狠地拽住了他的前襟,怒声咆哮,“我爱她!” 他摇摇摆摆地笑,黑漆漆的眼底被痛苦抹尽,“我只爱她,我发疯一样爱她,我比你比任何人都想要保护她,苏应琛,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拿道德绑架,让她自己选择。” 一把推开神色滞然的苏应琛,他扯了扯领口,转身离开。 苏应琛退了一步,全身脱力般跌坐在休息椅上。 他那么努力让她笑,以为她就会爱上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输给了让她哭的宫煜则。 她忍到极致的眼泪,是痛是喜更多是再也压抑不住的疯狂情愫,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让自己沉浸还有机会的错觉中回不来。 双手交扣抵着额角,沉沉月色下,一滴心如刀割的眼泪,砸在了地上。 …… “院长,唐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您看如何是好?” 手术室内,正在执刀的老院长面布焦色,行医数十年,一个人到什么样的程度,他太清楚,唐老爷子年事已高,再加这一击重推,砸中的又是后脑勺,手术风险本身就大,更别提他的身体素质早和年轻人没法比。 手术门外,站着唐董事长和夫人,都是龙城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素闻唐董事长以孝为天,今天唐老爷子要是捡不回来这条命,只怕没那么容易安生。 想到这,院长破釜沉舟地对着助理吩咐道,“你现在就去联系乔笙,正好再过一周有学术交流,让他提前回国,他近段时间专攻脑部研究,发表了好几篇相关有重大意义的文,唐老先生的情况或许他会有办法。” “行行,我马上就去。” 院长费尽最大努力保下了唐老先生一口气,但人能不能醒却是个未知数。 手术室外,唐政瘫坐在椅子上,枯槁般的脸憔悴的不成人形,院长于心不忍,劝了一嘴,“唐董事长,您先别着急,事情还没到回天乏术的时候,我已经让人请了乔医生回来,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唐政恍恍惚惚抬起头,“乔医生?乔笙吗?” 院长点点头,“乔医生近几年的学术成就非常卓越,游走在世界各大顶尖的医学学术中心做研究,对身体各类疾病都有涉猎,尤其近段时间,他都在专攻脑部研究,相信唐老先生会醒来的。” 唐政挤出一丝希望的笑,满怀期待地点点头。 乔家自从五年前出了变故之后,大受打击的乔笙一度一蹶不振,后来傅七夕被法院判处死刑之后没多久,他便出了国,五年来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回来,也待不了多久。 他对这个年轻人,也仅仅在电视上宣扬他的学术成就时,寥寥看过几眼,只知道,他年轻有为,医学成就早已享誉国际。 现在他抱所有希望在乔笙身上,只期盼父亲能快点醒来,不过在这之前,他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站起身,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口,掏出电话,拨出一组号码。 而唐政没看到的是,站在身后的温锦容,因为听了院长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颤着手焦躁不安地搅着涨红的手指。 乔笙是唯一一个知晓瑶瑶不是宫煜则女儿的外人,他的回归又撞上老爷子的事,他会不会抖落出瑶瑶的事? 不,不对,不管周若初是不是傅七夕,她长着和傅七夕一模一样的脸,迷得宫煜则当众解除婚姻,她就是罪大恶极的人,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顺水推舟。 五年前,她能利用乔笙心中的仇恨,改了验孕报告,五年后,她照样可以利用乔笙,让他相信周若初就是傅七夕,让他错手救不回老头子,再从指纹验证那边想办法入手,定死了周若初蓄意害人的罪名。 第468章 苟且 温锦容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却没想到宫煜则早一步让人守死了钻空子的路。 指纹报告如期出来,结果全在叶盼儿的意料之中,只有周若初和唐懿宁。 这两个女人,无论哪个背锅,我都很开心。 叶盼儿被带出去之前,唐懿宁发狠地拽着她的胳膊,凑在她耳边威胁,“想办法让我出去,你别忘了,我手机里还有你的录音,我不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叶盼儿根本不怕她,说到底,就算周若初被宫煜则带出去了,唐懿宁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她说的话还可能有人信? 手机都在警察手里,她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警察拿回手机彻底删除那段录音。 不过漂亮话叶盼儿还是敷衍了几句,“放心,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好姐姐,我怎么舍得让你背锅呢。” 唐懿宁是真恨不得撕碎了这张惺惺作态恶心至极的嘴脸,要不是周若初出现,现在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背锅侠,叶盼儿心思歹毒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偏偏她现在还不能发作,要靠着这个女人才能出去。 “你去找宫承哲,让他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叶盼儿呵笑了一声,态度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大摇大摆的出来,叶盼儿去拿手机的空当和警员讨了个好,借故打电话,趁着那警员接水的空当,快速拿起唐懿宁的手机删除了她的录音。 一切后顾之忧解除干净,她转道去医院之前特意去找了一趟宫承哲。 当然不是为了帮唐懿宁,而是别有目的。 …… 宫承哲和唐懿宁结婚之后,就搬到了新房子,地段不错,但是叶盼儿从没来过,他厌恶宫承哲更和唐懿宁不对付,就连平时这两人来唐家大宅,她都嫌膈应。 今天要不是有事,她也不愿意来。 宫承哲早早接到电话,叶盼儿到的时候,房门是半掩的,她意思意思敲了两声直接推了进去。 客厅没人,倒是大敞的卧室内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止步在房门口,透过磨砂的浴室门,隐约可见里头有人在洗澡。 脸颊,莫名烧红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原因,这一刻的脑海,鬼使神差地冒出几天前,她在唐家大宅,透过门缝看到的他和唐懿宁的香艳场景。 唐懿宁嘴上厌恶着宫承哲,但那快要断气的声响却在不停打脸,让她那几晚被影响屡屡做梦都把和宫承哲欢好的对象幻想成了自己。 每次醒来,她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恶心又龌龊,可她到底是个正值活力的年轻女人,尤其宫煜则她对他毫无想法,并且他还…… 得不到舒缓让她孤寂的心变得越发蠢蠢欲动,甚至屡屡在唐懿宁的交锋中,越发产生想要报复她的快感。 就算唐懿宁再不喜欢宫承哲,可到底两人是夫妻,宫承哲要是被她征服,唐懿宁的面子里子都保不住,那岂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更何况那个女人现在还待在警局,随时都会成为凶犯,她真要做点什么,天知地知,还有谁知? 水声哗啦啦,每一声都像砸在她渴望的心尖上。 她如被下了降头般,拂过门扉,一步步往里踏去。 她要让宫煜则知道,他唐之清,有的是人要,就算他不在乎,他到底也是她的未婚夫,她也要让他尝尝被人戴绿帽的滋味。 脚步停在浴室门口,就像感应她的反应似的,水声也戛然而止。 叶盼儿喘着气,抬起手刚要触上门,门却从里头被突然拉开了,她吓了一跳,当头迎上了宫承哲刚沐浴过后伟岸的胸膛。 叶盼儿红透了脸,匆匆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宫承哲反手就拉住了她,“不是有事要说吗?怎么又急着走了?” “你……你先穿上衣服吧。” 宫承哲垂眸,刻意凑近着打量她绯红的小脸,低笑一声,“不穿挺好的,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心里有鬼,害羞了?” 叶盼儿张皇失措地推了他一把,推出去却没收的回来,双手被宫承哲扣在了胸膛上,“清清。” 他低低喊着,“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叶盼儿猛地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她,更多的是虚荣心被满足的狂喜。 “比……比姐姐更喜欢吗?” 见她不挣扎了,宫承哲笑了,只是被虚荣冲昏头的叶盼儿没看到,那样的笑没有一分进了眼底,“当然,你比懿宁可爱,也更懂风情,我每每碰她,都觉得那就是你……” 叶盼儿的心跳都提上了嗓子眼,这一刻的理智早就消失殆尽,耳畔响起的全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灼烫呼吸。 宫承哲一寸寸揽上她的腰,慢慢凑近,嘴角的冷笑越发讽刺和冰冷。 呵,女人…… …… 再醒来,床上没了身影,叶盼儿仓皇套上衣服,头发凌乱地跑出门,就看到大厅的茶几旁,坐着衣冠楚楚,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手边端着咖啡,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儒雅模样,俨然就是画卷里出来的翩翩俊公子。 娇羞地理了理头发,她坐到他对面来,刚要开口,宫承哲抬手打断,“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嗯?” 他推了推镜框,微微一笑,“你是担心周若初会被宫煜则弄出来,懿宁成了凶手之后,我会怎么处理?” 今天以前,对于先入为主的成见,让叶盼儿对宫承哲一直没有好印象,但女人就是奇怪的生物,一旦沾上了特殊关系,就像被打了标签一样,没有理智地一边倒。 这刻的叶盼儿只觉,宫承哲聪明又睿智,整个人都光彩熠熠的。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这话问的叶盼儿整颗心都快虚软了,他对唐懿宁的不在乎就是在膨胀她的自我感觉,在宫承哲心里,她远比唐懿宁更好更衬他的心意。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姐姐的,既然她胆大妄为,敢对爷爷动手,那么这样歹毒的人,应该也是死有余辜的吧?” “所以,你知道懿宁就是凶手?” 第469章 等着后悔 叶盼儿被问的一窒,讪讪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碰到姐姐的时候,爷爷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是姐姐跟我说周若初动的手,既然是姐姐的话我当然相信,但指纹结果她们两个都有,所以,是不是周若初也不一定,我是说,也有可能是姐姐做的对吧?” 宫承哲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闲适地往后一靠,舒展了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弃了吧。” “嗯?” 弃了?叶盼儿错愕,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像你说的,心狠手辣的人怎么适合再做宫太太,更何况,我心里根本没有她。”他微微一顿,对她展露温情至极的笑,“只有你。” …… 次日,机场。 乔笙刚下机,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他不疾不徐地摘下墨镜,深邃的黑眸,精光猎猎。 “乔医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我要不走呢?”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挡着他的去路,“乔医生,请别为难我们。” 乔笙退后一步,烦躁的意思很明显,他厌恶被人触碰上。 “行啊,你们主人是谁?” “夫人说了,您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车程不远,一路开进一家隐蔽的私人会所,有专门的引路人等在门口,见人进来,立刻迎进包厢。 门推开,乔笙抬眸望去,嘲弄地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乔医生,请坐。” “坐就不必了,唐夫人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温锦容也不绕弯子了,“那好,我就直说了,唐老爷子被人推下台阶如今昏迷不醒,院长吊着他一口气等着你回来救治。”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唐夫人不必抬举我。” “不,我的意思是,请你宣布救治不了,只要老爷子醒不过来开不了口,我就有办法给凶犯定罪。” “唐夫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乔笙怒极反笑,“躺在病床上的人可是你家公,看都没看你就判定救治不了,如此罔顾人命,你把我乔某人当什么了?” 早料到乔笙的反应,温锦容垂眸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乔医生是什么人,我就是太清楚乔医生所受的痛苦和折磨,才会找上你,让你有机会为你死去的父母报仇。” 厚实的执掌,‘砰’一声巨响拍在桌面上,乔笙的脸色阴森到极致,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唐夫人,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父母已经安息,如果你再拿他们出来说事,不要怪我翻脸无情,还有,你要是担心五年前的那张假的验孕单,大可以放心,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直起身子,他转头就走,温锦容从悚然中缓过神来,急急起身喊住他,“难道乔医生不知道,傅七夕根本没有死,她已经回来了,改头换面成了国际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周若初,她现在大放光彩被万人叫好,而谁又记得,五年前,被她亲手害的坠落海底死的面目全非的你父母,你真的甘心吗?” 颀长的身影久久未动,乔笙像是僵化了般,很慢很慢转过身,“你说什么?” 知道拉回了他的注意力,温锦容趁势忙说道,“不瞒你说,老太爷是被周若初亲手推下台阶摔得昏迷不醒,如果你救好了他,周若初的罪名就很难定了。” 乔笙敛眉,突然就笑了,“唐夫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凶手就是凶手,就算唐老爷子醒来,她一样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还是说,凶手另有其人,你是想把这盆脏水扣死在她头上?” 温锦容心虚的眼根本逃不过乔笙的眼。 乔笙说的没错,指纹报告已经出来了,虽然清清没事,但懿宁还被扣着,宫煜则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周若初和唐家解除婚姻是必定打死了主意要护周若初到底的。 别说周若初有可能不是凶手,就算她是,宫煜则那不顾一切的样子,也不可能让她出事。 而且,撇开个人因素,客观点仔细想来,周若初确实毫无动机伤害老爷子,反倒是懿宁,他们夫妻为了清清牺牲了她的幸福把她嫁给了根本不爱的宫承哲,让她过的如此痛苦,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这个理由似乎更加有说服力。 但这样的话她是决计不可能让人知道,就算凶手是懿宁,那也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比起周若初那个早该消失的女人,她当然力保唐懿宁。 不过乔笙不是傻子,既然他猜得到,她再瞒也没什么意义,“你说的没错,现在被卷进去这件事的还有我的养女唐懿宁,老爷子清醒前身上留下的指纹她们两个都有,但懿宁是我的女儿,她性格温婉善良我对她非常了解,根本没理由去伤害自己的爷爷,反倒是傅七夕,她是怎么心狠手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连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你妈妈都能下毒手害死,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五年前她就该死的彻底了。” “够了!”乔笙冷声低喝,“没有证据的事我不会听你一面之词,不管周若初是谁,傅七夕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断案查证据是警察的事,她要真有罪,天网恢恢不会放过她,而我,作为一个医生,更不可能因为你一两句话,放弃一条人命。” 离去之前,乔笙扣在门把上,没有回头,但冰冷的声音无不透着嘲弄,“唐夫人,容我提醒你一句,伤天害理的事情少做,会有报应的。” 温锦容拢着手里的餐巾,狠狠捏成一团。 呵,报应?她行得正坐得端会有什么报应,她打击报复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就比如五年前傅七夕,现在的周若初。 她现在完全是在替天行道,让五年前就该判处死刑的人,彻底消失。 连法律都已经放弃的人,根本没资格活着。 她就不信,乔笙真能像表面那样无动于衷。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傅七夕曾经是他心头抹不开的朱砂,这双重的痛,能击溃他一次,也能击溃第二次。 第470章 各怀鬼胎 出了包厢,离开会所,拦了出租车,跨上车的那刻,乔笙绷到极限的情绪终于龟裂。 她还活着,是真的? 探手进口袋掏出手机,他用一只手用力摁着另一只手,也没有摁住失控的颤抖。 稍稍搜索,手机界面就跳出昨晚上轰动一时的唐老爷子被推的新闻。 照片镜头虽然模糊,但他还是在第一眼就定格了那个铭刻骨子也忘不掉的熟悉身影。 一双眼,一颗心,久久不灭,像淬毒的利器,诛心刺骨。 是恨还是痛,五年洗历早已分不清。 “先生,您去哪儿?” 他放下手机,狠狠勒进掌心,“市中心医院。” 院长接到电话早就带着几个医生护士等在住院楼门口,乔笙马不停蹄上来,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随手把行李箱丢给路过的一名护士,并在院长的簇迎下直奔重症监护室。 一路上,院长把唐老爷子的情况仔细分说了一遍,乔笙一一入脑。 护士训练有素帮着他套上无菌服,进去查看了十多分钟,再出来的时候,他脱下口罩,神色肃然道,“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颅手术。” 院长一听,神色大变,“乔医生,开颅手术事关重大,唐老爷子已经这个年纪,风险太大了。” 乔笙根本没听进他的话,一边吩咐身后的护士去准备,并点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进来助手。 院长见他一意孤行,绷着脸忍不住继续劝说,“乔医生,唐老爷子的情况虽然不是很好,但至少还留着一口气,是不是还可以再观察一下。” 走在前头的乔笙一声不响猛地刹住了脚步,身后跟着的一串人要不是谨慎仔细,早就全撞上去了。 “一口气?脑颅病变一秒钟就能要人命,院长能估算,这一口气能吊多久?” “可是……” 他扯了扯唇角,凉薄笑了,“你放心,有风险我承担,和你和医院一点关系也没有,通知家属过来签字。” “这……” 其中利害作为行医几十年的院长不是不知道,但是开颅手术的风险远比想象的更可怕,他都这把年纪了,想求安生点的稳路走,根本不想冒险。 就算唐老爷子就此断气,好歹他也吊住了人好几天的命,家属没理由怪责他。 可乔笙年轻冲动,这一刀下去,随时可能毙命,这样的责任换做别人都还好说,可那是唐老爷子,唐政的父亲,还是建筑设计圈内的泰山北斗啊。 医院和他根本背不起这样重的责任。 “院长,您看这可怎么办?” “算了,他一意孤行多少有点底气在,万一出事的话,先保医院名声。”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联系唐董事长。” …… 乔笙连家属人到都等不及,唐政来的时候,唐老爷子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好在,院长早前就跟他打过招呼,他也是同意手术的,签了字,焦灼地等在外头。 约莫半个小时后,温锦容和叶盼儿也赶到了,身后还跟着意兴阑珊的宫承哲。 唐政看到他们,心头就烦躁不已。 懿宁现在还在警局,他这两天心力交瘁,一切都交给律师去办,也是才知道,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更棘手。 他爸的身上不单单有周若初的指纹还有唐懿宁的指纹,而且后花园是没有监控的,等于成了无头公案,通过律师的口述,论起动机来说,周若初的嫌疑非常小,反而是唐懿宁现在更不利。 他昨晚一夜没合眼,冷静下来想了许多,案发现场,周若初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他爸看重她的才能特聘回来负责百盛园项目,有什么理由让她去坑害一个老人。 倒是懿宁,当初把她嫁给宫承哲,千般不愿,后来又助清清嫁给了她一直梦寐以求也想嫁的宫煜则,因此记恨并不是没可能。 如果她一直以来都只是装的善解人意温柔善良,那她想要害他爸报复诬陷人的动机就很明显了,但她为什么要诬陷周若初?她们根本不认识也没有交集,还是说,她想诬陷的其实也在现场的清清,被周若初看到,倒打一耙? 而清清的顺水推舟更多的不用想也知道,因为宫煜则。 诸多揣测串联起来,让他越想背脊越凉。 “老公,爸的情况怎么样了?”温锦容面露担忧,在丈夫身侧坐下。 唐政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再等等吧,乔医生执刀,多少还有点希望。” 温锦容敛下眼底的复杂眸色,干笑着劝慰,“对对,你不要太担心了,乔笙医术了得,一定能救醒爸的。” 老爷子的情况连院长都束手无策,即便乔笙再有能耐,她就不信还能真的翻天。 乔笙不肯配合她就真的以为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届时,老爷子断气或者醒不过来,她就对外宣布老爷子清醒后的最后一口气说出了真凶就是周若初。 死无对证,谁敢置喙? “是啊爸,你身体不好,就别担心了,爷爷吉人天相,会醒的。” 唐政揉在眉心骨上的手顿住,他蹙眉看着说话的宫承哲,不悦斥道,“懿宁现在还在里头,你怎么还有心思过来,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妻子会不会出事?” 闻言,宫承哲不但没有解释,反倒凉凉笑了,这根本不管妻子生死的无所谓样儿,看的唐政火冒三丈。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一旁的叶盼儿忙拉住了他,不高兴嘟囔,“爸,姐夫有什么错,他也是担心爷爷的情况而已,再说了,我姐现在还是嫌犯呢,姐夫又进不去,你干嘛骂他呀。” 温锦容侧眸看了眼自家女儿,心里诧异无比。 真是破天荒了,一向看着宫承哲嫌恶烦躁的清清居然主动帮着他说话,听听,还姐夫,这五年来,她什么时候叫过宫承哲姐夫了? 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却看到了两人正在对视,见她看过来,匆忙又别开了眼。 温锦容抿着唇,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古古怪怪的,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她想太多了,清清和宫承哲?怎么可能! 第47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甜甜妈妈,妈妈还有多久回来啊?”周开心站在幼儿园门口,问出了今天的第二十八遍同个问题。 “就是啊,不是说昨天去参加宴会回来又刚好碰上很重要的工作要通宵赶工,那一晚上都过去了,今天怎么还没回来啊?”周晴朗抄着双手一脸质疑。 小鬼头的敏锐度远比周开心更高,田蜜蜜也是昨晚上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哥半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为了稳住孩子们的情绪,他们商量了只能找个理由先糊弄着。 田蜜蜜自己也是焦头烂额担心不已,这一晚上的哪能想出什么好借口,顶一时是一时。 她蹲下身,一手搭着一个,强迫自己挤出无懈可击的放松笑容,“你们啊,就是爱操心,你们妈妈是个大人了,会照顾自己的,当然是有要紧事脱不开身,喏,早上才匆匆忙忙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给你们多买点好吃的,说不定啊,今天下午她就突然出现来接你们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本来只是安抚的话,可周开心听了却直接当真了,“真的吗?妈妈今天下午真的会来接我们吗?” 田蜜蜜窒了窒,被彻底堵了口,恨不得给自己脑门来两掌。 真是别的不提干嘛提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要是啊初晚上回不来,她还拿什么理由去拖? 周晴朗的大眼珠子一直在田蜜蜜的脸上转悠,心里渐渐有了猜测,妈妈八成出了什么事,和甜甜妈妈混了这么久,她是装的开心还是真的开心,难道他还看不出来? “开心,既然甜妈都说了,晚上妈妈会来接我们的,那我们就放心吧,我们先进去了,甜妈再见。” “哎……”田蜜蜜站起身,连句解释都来不及说,两个小鬼头已经满怀期待又蹦又跳地跑进去了。 老天啊,你也行行好,啊初有什么错,怎么老是被阿猫阿狗坑,赶紧回来吧,要不然两个孩子要是知道了自己妈妈被关进警察局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天崩地裂的事呢。 事实上,田蜜蜜的担忧没有等到晚上,半个小时后就已经应验了。 周晴朗拉着周开心刚踏进门,正躲在门后透过窗户看到他们过来的宫乐瑶立刻站了起来,拿出书包里粉色的保温杯,里头装的满满一杯滚烫的开水,是妈妈亲手帮她装的。 妈妈说过,周开心的妈妈是狐狸精,不仅勾引爸爸不要她们母女,又推了太爷爷下台阶害太爷爷快要死了,这个坏女人坏事做的太多了才会被警察抓住关进去,而周开心就跟她妈妈一样,是个小狐狸精,就是她的妈妈让她总是勾引爸爸陪她玩对她好,最后抢走她的爸爸。 妈妈还说,周开心做了那么多坏事之所以没有被警察抓起来,是因为她还小,大人和警察叔叔都不能对小朋友做什么,要是有人能代替警察叔叔教训她这个坏小孩,警察叔叔一定会表扬她。 见两人越走越近,别的小朋友都各自玩着玩具或者做游戏,唯独宫乐瑶捧着杯子缩在门口。 班主任侧头看了一眼,有些狐疑,“瑶瑶,一起过来玩吧,这个绘本特别有趣,老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宫乐瑶一声不吭,因为是背对着,班主任就以为她又因为什么事在闹脾气不肯和别的小朋友玩,助教老师走过来凑在班主任耳边小声说道,“方老师,我看了新闻说是昨晚上唐家老太爷出了点事,这孩子怕是受了影响。” 班主任一听大惊失色,对着助教吩咐了几句照顾别的孩子,她立刻起身,准备去哄哄开导宫乐瑶。 “瑶……” 教室门推开,周晴朗牵着周开心进来。 班主任脸上的笑意还没扬起,下一瞬生生凝在了嘴角。 本来杵着一动不动的宫乐瑶突然扬手,将手里还冒着烟的开水,二话不说朝着刚进门的两个孩子泼了出去。 千钧一发,班主任想都没想扑了上去,半只胳膊都挡在了周晴朗和周开心跟前。 滚烫的开水烫的她头皮发麻,但她根本来不及管自己,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忙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晴朗,开心,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疼?” 班主任吓的面无血色,刚刚惊险一刻,要不是她靠的近,这杯开水是完全来不及阻止的,如今虽然大部分都沾了她的身,但还是有一部分溅到了护在周开心前头的周晴朗身上,索性不多,只是周晴朗的胳膊上有点泛红,周开心完好没有被伤及,但被吓的不轻,整个都呆愣了。 看到老师胳膊上的水泡以及周晴朗手上的红痕,她发着颤,眼泪直接吓掉了下来。 班里别的小朋友也被宫乐瑶丧心病狂的举动吓的尖叫的尖叫,大哭的大哭。 “老师我害怕……” “我要妈妈……” “哇啊啊啊,妈妈,我要回家……我不要在幼儿园了……” “……” “……” 几个老师纷纷起身,分工合作,第一时间把所有孩子护在身边。 班主任忍着疼,把周晴朗和周开心拉到身后,牢牢挡住,神色严肃地质问,“瑶瑶,谁教你这么做的?” 她绝对不相信,一个才四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歹毒到想出这么阴损骇人的招数。 做完了才反应过来害怕的宫乐瑶看到所有小朋友哭的哭喊的喊,她也无措又惊慌地红了眼眶,但一想到妈妈说的话,爸爸之所以喜欢周开心,就是因为她长得一张可爱又好看的脸蛋,她觉得妈妈说的对,因为班里小朋友也经常说周开心长得好看喜欢跟她玩。 所以只要周开心没有那么好看的脸了,爸爸就会讨厌周开心,不会离开她了。 宫乐瑶不知悔改大喊大叫起来,“我讨厌周开心,她妈妈是狐狸精勾引我爸爸不要我和妈妈,还推我太爷爷让太爷爷快死了,她妈妈那么坏,所以警察叔叔才把她妈妈关起来了,她妈妈是大坏蛋她就是小坏蛋,她要抢走我的爸爸,我不要周开心这张好看的脸,她不好看了爸爸就会讨厌她。” 第472章 摧心蚀骨的愧疚 班主任听了这话,完全不敢置信,这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会说的出来的。 宫乐瑶的失控,让几个老师如临大敌,生怕她再做出什么骇人举动伤害别人。 班主任拢着周晴朗和周开心送到助教老师手里,这才掏出电话打给园长。 五分钟后,园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见了一个教室哭天喊地的孩子,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班主任已经在电话里讲了大概情况,可没想到影响远比她想象的更大,上次唐之清掌掴周开心的事才落幕没多久,现在又出现宫乐瑶开水泼人的事件。 她这里可是让孩子快乐开心的启蒙成长地,不是惊悚骇人的凶案现场。 这一个个孩子被吓的抖如筛糠,这要给他们的童年留下多大的阴影啊。 这宫乐瑶,不管是多大的背景,都是不能再留了。 园长走过去,直接拉起宫乐瑶的手,“瑶瑶,你跟园长先去办公室,我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大人的严肃反应,加上小朋友们害怕畏惧的模样,宫乐瑶懵懂的意识里隐约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但她就是想不通自己错在哪里了? 妈妈说过,她是乖孩子,最听她的话,既然是乖孩子,园长为什么要带她一个人去办公室? “我不要去,我不去……” 园长忍着耐心蹲下身,“瑶瑶听话,那这样,园长让你爸爸来接你好吗?” 一听到爸爸能来接,宫乐瑶立刻欢天喜地答应了,只要爸爸还要她,没有不要她和妈妈,她去哪里都可以。 宫煜则前脚才挂下律师的电话,表示周若初下午就能出来了,不过是暂时的,因为证据不足才先放出来,但是一有情况还要回去协助调查。 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后脚幼儿园园长的电话就进来了。 不过两句简单的对话,让他惊地猛然站了起来,站在一旁的余臻眉头一跳,隐有不好的预感。 “去开车,马上去幼儿园一趟。” 宫煜则捞起西装外套,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口。 余臻瞧着自家boss脸色黑压压一片已经猜到肯定和宫乐瑶有关,不敢迟疑立刻紧跟上去。 一路上,宫煜则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他懊悔不已,这辈子做父亲最错的事就是不应该对宫乐瑶不闻不问,从出生就把她丢给心术不正的叶盼儿教育。 一个才四岁多的孩子,居然拿开水去泼一个无辜的孩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除了叶盼儿还有谁会指使? 车速很快,一路抵达幼儿园,宫煜则脚步雷厉,却没有直接去园长办公室,而是掉头去了教室。 教室门推开,周开心正把着在上药的周晴朗,哭的两眼红肿,“哥哥痛不痛?” 周晴朗满头虚汗,开水上身,因为穿着黑色的衣服,有一些撒在他身上并不明显,校医刚刚过来才发现他身上的烫伤并不轻,有部分地方都脱皮了。 但作为小小男子汉,成功保护了妹妹,他心里还是自豪的,忍着痛挤出笑,“不痛,我是男子汉,这点小伤一点也不痛。” 话才说完,校医正好把药抹上他的伤口,他痛到狠狠嘶了一声,又逼出了一头汗。 周开心本来快要收住的眼泪又啪嗒直往下掉,“都是开心不好,开心不应该和宫乐瑶的爸爸玩,不应该理宫乐瑶的爸爸,都是开心的错。” “宫乐瑶犯的错关你什么事,傻不傻。” 看着周晴朗强忍痛楚,却还分心安慰她,明明是比她小的弟弟,却从来都护在她前面保护着她,周开心愧责无比,越发自责起来,“哥哥,你不要有事,开心害怕,我以后都不理善良叔叔了,都不要和他说话了,开心不要你保护我受伤……” 把在门上的大掌一寸寸收紧,宫煜则清晰感觉到,心尖口像被凿开了一个大洞,淌着血淋淋的钝痛。 最爱的女人保护不了,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保护不了,他站在金字塔顶尖,俯瞰波涛汹涌,从来运筹帷幄地睥睨着强大着,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晰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和摧心蚀骨的愧疚。 “boss……”从没见过宫煜则这副被打败的模样,余臻有些担心。 他没有说话,抽了手,掉头往园长办公室走去,“通知媒体,立刻官方发布解除我和唐之清的婚姻,再联系律师,以最快的办法断绝一切她对瑶瑶的抚养权,连见面都断绝干净。” 叶盼儿到底是宫乐瑶的生母,加上唐风集团这颗大树在,想完全断绝她们不见面不太现实,但看boss这副决绝冷厉的模样,余臻知道,他是来真的,哪怕用点非常手段,也要彻底断了宫乐瑶和她的关系。 宫乐瑶看到宫煜则真的来了,高兴地手舞足蹈,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宫煜则走到近前,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小脸,多少翻腾的情绪生生压了下去,“园长,麻烦了,我现在带她回去。” “煜少……”职责所在,园长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瑶瑶的情况已经不是小问题,先是助长唐小姐掌掴周开心,后又独自逃离幼儿园,现在居然拿开水泼人,今天要不是方老师及时拦截,后果已经不堪设想。” 话到这里,园长觉得也没必要再犹豫了,直接问道,“恕我冒昧,瑶瑶目前的性格已经扭曲,她才四岁多,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只怕这条路会越走越偏,将来极有可能会给社会带来巨大伤害,我的建议是,尽快隔离她身边三观不正的亲近人。” 这话,聪明如宫煜则,当然知道园长指的是谁。 叶盼儿嚣张跋扈何止一个园长知道,多少龙城人都知晓,这个半路千金本事没多大,架子和脾气却大如天,每次犯了事,都是靠着家大业大的唐家给她擦干净屁股。 “我言尽于此,希望您能多重视一点瑶瑶的心理发展,另外……”园长轻叹一声,“瑶瑶其实是个很敏感脆弱的孩子,她会走偏正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急于表现讨好,希望您平时能多给一点关心,只有内心富足的孩子,才会充满正能量。” 宫煜则点点头,“我明白,多谢园长。” 第473章 瘫痪 医院。 唐老爷子进了手术室已经三个小时,红灯却迟迟没有熄灭。 等在外头焦躁不安的唐政已经来回踱了数十圈,温锦容心里又急又恼,私心里,她巴不得老爷子不要醒过来,就能找机会单方面定死了周若初的罪,不管真凶是谁,第一个不能留的就是周若初。 而谁都没有发现,全场最胆战心惊的人,却是已经放出来被认定无辜的叶盼儿。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内心早就搅和成一团乱粥。 她那借刀杀人的一推,老头子已经看见,她本来笃信以为,老头子这把年纪,这几个翻滚下去又撞到脑门实打实不死也会永远醒不过来。 偏偏半路杀出个乔笙。 这个男人医术那么了得,手术时间这么久都没出来,老头子该不会真的被他救活了吧。 万一老头子醒过来,那她该怎么办…… 不是唐之清的身份,想尽办法弄死了真正的唐之清,唐政和温锦容一旦知道真相,生吞活剥了她都是轻的。 叶盼儿眼皮跳个不停,因为紧张小脸惨白,脑子里过了无数种借口和理由怎么蒙混过去。 温锦容抬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因为担心,站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清清,不要担心,爷爷会没事的。” 叶盼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红灯熄灭。 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挤到了手术门口。 门打开,走在最前头的乔笙摘下口罩,脸色因为疲累有些难看。 “乔……乔医生,家父的情况怎么样?”唐政瞧他这副模样,心里重重一声咯噔。 “唐董事长,唐夫人,老先生已经没事了,麻药过后能醒过来,只是……” 唐政听了前半句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乔笙的最后两个字惊懵了。 “只是什么?”叶盼儿和温锦容齐齐迫不及待问道。 乔笙一人看了一眼,嘴角瞥过一闪而逝的嘲弄。 “老爷子命是捡回来了,只不过脑部受伤,部分神经组织受损严重……”他微顿,叹口气道,“结果会半身不遂,手脚瘫痪,也开不了口,但是神志是清晰的,能听能看,情况和中风差不多。” 唐政受惊过度,整个人踉跄两步,差点摔倒,温锦容及时搀住了他。 “能……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乔笙半垂眼睫,沉默了稍许,服从现实地摇了摇头,“老爷子已到垂暮年纪,这次重击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想要恢复原样,几率微乎其微。” 唐政痛苦地捂着脸,整个人都像老了几十岁。 “老公,你别这样,爸能醒过来已经是好事,你不要自责,为今之计,是要快点让凶手绳之以法,我们现在就去警局,让警察结案吧。” 唐政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沉浸在伤痛中的他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大的善后工作没做,她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妻子,心里到底有些不确定,迟疑了半天没说话。 如果凶手不是周若初,他这样妄下决断等于害人性命,周若初是可造之材,天赋过人,百盛园在她手里如日中天,于公而言,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个人才。 但是于私的话,如果周若初没罪,那就只剩下养女唐懿宁了,多少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放弃就放弃他也于心不忍。 而站在一旁始终看戏的乔笙,对于温锦容迫不及待的德行实在不堪入目。 五年前,她可以为了自己的亲女儿,利用他改了验孕单,五年后,她又故技重施,为了养女,不惜拿别人做垫背。 说的好听是为了他不值,给他报仇的机会,说到底,最自私自利的就是这个女人。 可即便再厌恶温锦容,他也没办法否认,自己也曾同流合污过,也曾做过自己一向不屑肮脏的事。 后悔吗? 一道细若蚊蝇的声响在心底深处悄然发音。 乔笙深吸了口气,像是对待妖魔鬼怪般还没让它钻出来就狠狠压制了回去。 不,他不会后悔,他做过的所有决定都不会后悔。 那是傅七夕应有的代价,害死他父母的代价。 既然五年前她已经付出代价,五年后,不管是周若初还是傅七夕都跟他无关了。 “唐董事长,容我提醒一句,您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包括无辜的人,你觉得这是老爷子希望看到的吗?” 唐政被堵的一窒,是啊,父亲一生正派清白,对唐家的教育从来都摒弃旁门左道,不管是做人还是为商之道,只有心存善念,不欺骗不走歪路,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才能走的长远,他不就是秉持着这样的理念,才创造了唐风集团如今的龙头地位吗? 温锦容气的牙痒痒,她管不了正不正派,歪不歪路,她只知道,自己的家人绝对不能出事。 自从五年前找回清清,她就越发坚定,绝对不让任何一个家人受到伤害,即便她们有错,她也可以事后教育,懿宁现在被关在警局里,不知道现状如何,她都快急的火烧心了。 “老公,你还在犹豫什么,懿宁是我们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动手伤害爸,这说不过去,周若初这个外人,一向对清清有成见,难不保她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爸年纪大了,看人看走眼也不奇怪啊,难道你也觉得周若初无辜,我们的女儿才是凶手吗?” 这刻,他倒是也希望自己看走了眼,周若初就是真凶,但是现在证据不足,他如何能直接指证就是周若初,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差别? 得知唐老爷子开不了口了,叶盼儿心头大石早早就落了,看着唐政夫妇争执不休,她倒是成了观众,闲适地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兴致颇高地纯看戏。 走廊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名警察迎面而来。 前一刻还笑着的叶盼儿眉色一紧,警察为什么会过来?难不成查出了什么?她忐忑不安地忙站起身。 “唐董事长,听说唐老爷子已经度过危险,职责所在,还请行个方便。” 温锦容在心里冷冷一笑,什么听说,这些警察只怕早就接了宫煜则的指令,守在医院门口等着唐老爷子醒来第一时间查证据。 第474章 垂死挣扎 唐政叹着气点点头,“可以,只不过家父还没清醒,而且已经开不了口,如果你们觉得还有必要,就等他老人家清醒了再通知你们吧。” 温锦容气的不轻,唐政的耿直简直就是硬伤,这种时候,只要稍稍迂回一下,把时间延后,想办法怎么保懿宁才是啊。 几个警察笑着点点头,对唐政配合的态度非常满意,“不打紧,我们就是主要负责老爷子这次事故的,既然要等,不介意我们就在这边等吧?” 温锦容趁着唐政开口前,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唐政侧头看了眼妻子,眸色复杂。 毕竟几十年夫妻了,妻子心里想的什么他不是不知道,也明白她对两个女儿的护短程度早就超出了理智和道德范畴。 乔笙说得对,如果伤害他爸的人真的不是周若初,他随便一句冤枉就会害了人家一生,国家也会损失像周若初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才,他爸就是醒过来也不会原谅他。 与其如此,不如交给警察决断,孰是孰非总要有个交代。 如果凶手真的是周若初,他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但如果是懿宁……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点点抓开温锦容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转头对警察说道,“当然可以,我也想快点了解真相。” 两夫妻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可能伤害老爷子的真凶更大可能是谁。 只不过唐政的理智刹住了,而温锦容仍旧无非接受现实。 约莫半个小时后,乔笙从病房内出来,对着几人点点头。 守在门口的几人全都站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叶盼儿,她二话不说推撞开门,跑在最前头,神色激动地一把握住老爷子的手,“爷爷,您终于醒了……” 叶盼儿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医生说您瘫痪了,动不了也永远都开不了口了,不过您别激动也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让凶手绳之以法,付出代价,为你报仇的,凶手就是周若初对不对?” 刚清醒过来的唐老爷子意识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可当他第一眼就看到叶盼儿冲进来的那刻,整个胸腔都沸腾了起来。 这个恶毒至极的冒牌货,不仅害死了他的亲孙女,还妄想吃下他整个唐风集团,他不能让她得逞,他要为清清报仇! “额……额额额……”他激动地嘶喊,却悲哀地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而叶盼儿抓握住他手的力道,就像要捏碎了一样重。 无助无力的痛苦和愤恨,让他整个身躯都绷到极限,脸色涨得通红。 紧跟进来的唐政和温锦容看到父亲一清醒就激动到失控的模样,匆忙跑上来。 “爸,妈,我刚刚问爷爷凶手是不是周若初,爷爷就好激动,我想八成就是她了。” 唐政眸色复杂地看了眼女儿,心里清楚,她对周若初的私怨有多重,尤其被宫煜则当众解除了婚姻,现在心里巴不得除周若初而后快吧。 他在心里沉沉压了口气,凑到病床前,握住父亲沧桑的手,红着眼眶开口,“爸,您别激动,我知道您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儿子都会守在您床前孝顺您。” “额额额……”老爷子歇斯底里地呼喊,可仍旧吐不出一个字,他绝望极了,手心里是儿子滚烫的手,可他怎么也握不起来,更无法告诉他和媳妇,他们的亲生女儿就是被他们刻薄的傅七夕,而罪魁祸首却鸠占鹊巢妄想谋夺唐家的江山。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唐家的世代基业啊。 “爸,您人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你现在不要激动,警察已经来了,说要调查是谁推你下的台阶,懿宁和周若初都有您身上的指纹,您可要好好想清楚啊,懿宁可是您的孙女,对你孝顺有加,怎么可能害您,凶手就是周若初对不对?” “唐夫人,唐老爷子现在口不能言,您不能凭借主观臆测就断定谁就是真凶,还请各位先出去,我们会想办法调查的。” “这怎么可以,还关在警局的可是我的女儿,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受了谁的指使,做事公不公正,你们也说了老爷子开不了口,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断案找证据的。” 其中一名年轻的警察当下就冷了脸,怒声质问道,“唐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受了谁的指使?你这是公然污蔑,没有证据可以告你妨碍执行公务罪和诋毁公职人员的罪名逮捕你。” 温锦容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了,但又觉得不痛快,脸色怏怏的吞了吞口水,还想说什么,却被唐政怒声打断,“够了!也不嫌难看!” 唐政站起身,“爸刚清醒,情绪难免有些波动,你们不要在这里吵爸了都出去吧,交给警察处理。” “老唐,你是不是糊涂了?他们可是宫煜则叫来的人,宫煜则一心向着谁你不知道啊,就让他们独自待在病房里,结果肯定是咱们懿宁背锅。” 唐政心力交瘁,对于妻子的胡搅蛮缠越发反感,他烦躁不已地揉了揉眉心骨。 “算了。”年长的一名警察开口解了围,再不表点态,这家人可能要当场撕起来,因为查案破坏人家家庭和谐可不是他们的初衷,“唐董事长,感谢您的配合,既然尊夫人不放心,那就待着吧,也好让各位看个明白,我们并不是受了任何人的指使,而是实事求是,只看证据办事的公正人员。” 温锦容听了这话,讪讪地闭了嘴。 毕竟事到如今,压不住乔笙,又通不了唐政的思想,警察也上门了,一切看似已成定局,她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无功。 “唐老先生,很抱歉这种非常时候打扰您休息,您现在开不了口没关系,就由我来提问,请您用眨眼来表示肯定的回答,不眨眼就表示否则,可以吗?” 温锦容说,现在嫌犯有两个,唐懿宁和周若初。 如果拉不下叶盼儿,至少先折断了唐懿宁这双毒手,让他的清清少一个敌人是一个。 想至此,唐老爷子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第475章 阴谋初露 警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您在会所后花园被人推下台阶撞伤脑部导致瘫痪,现有证据指明,当时在后花园的一共有三人有嫌疑,唐之清小姐,唐懿宁小姐以及周若初小姐,这三人之中,经过我们的查证,唐之清小姐身上并没有您的指纹,所以是无辜的,而剩下的唐懿宁小姐以及周若初小姐身上都带有您的指纹,存在嫌犯可能,请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到底是谁把您推下台阶的?是周若初小姐吗?” 温锦容和叶盼儿的脖子都快抻歪了,也没等到唐老爷子眨一下眼。 温锦容彻底急了,“老爷子,你想想清楚啊,懿宁可是咱们唐家的人,是您的亲孙女啊,就算你再不待见她,也不能随便冤枉了她包庇外人啊。” “唐夫人,请您克制情绪,不要扰乱了唐老爷子的判断,否则,请你出去。” 温锦容咬的压根都快磨断了。 约莫十来秒钟,唐老爷子还是睁着漆黑的眼睛。 唐政靠在一旁的墙上,早已猜到这种结局,只是真的被父亲肯定下来的那刻,突然觉得很心痛。 他是对不起过这个养女,可到底,他也是把她当唐家人,当女儿的,二十多年的恩情,怎么能说变就变。 她装的太好太深,连他都不曾看破,居然连一个年迈的老人都不放过下此毒手,她的心思可怕的让人胆颤。 警察抿了抿唇,问出下一个问题,“老爷子,不是周若初小姐,那么推您下台阶的就是唐懿宁小姐了?” 唐老爷子毫无犹豫,果断坚决地眨下了眼睛。 温锦容踉跄了两步,脸色惨白地跌进叶盼儿怀里,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懿宁啊……” 叶盼儿拍着她的肩头,嘴上心痛无比地安慰着,心里却窃喜到快要飞起,她半咧着嘴角,和倚靠在门口的宫承哲对视了心照不宣的一眼,“妈,你别难过了,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姐姐做的,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可以这么歹毒,枉我这么信任她,以为她说是周若初就帮着她指认周若初,现在差点冤枉了无辜的人。” 门外看戏的乔笙,听到了这里,垂下头,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他抄着白大褂的口袋,转身走了。 至少不是她,至少给了自己一个解脱的借口,至少…… 没有在最后一刻被温锦容的话妥协掉,没有让那心底深处不断呐喊叫嚣的愧疚成真。 警察收起档案夹和视频录像,虽然无奈,但也公事公办地开了口,“唐董事长唐夫人,老爷子的口供已经做完,如你们所见,老爷子是在医生诊断大脑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份证据的真实性,也就是说,推老爷子下台阶蓄意行凶的罪魁祸首正是唐懿宁小姐,还请你们配合!” 唐政红透了眼眶,眼看着警察要走,急急喊道,“警察同志,我能问问,如果证据确凿,会有什么审判结果?” “蓄意伤害罪致受害者瘫痪,情节算比较严重了,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是免不了的,但唐懿宁小姐认罪态度并不好,且先有诬陷周若初小姐的罪名在,双罪并罚,情节会更重些,你们还是尽快联系律师吧。” 警察话落,看着唐政死灰般的脸色,同情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温锦容从叶盼儿怀里直起身来,走到唐政面前,气的用力推了过去,“现在你满意了吧?把自己的女儿逼到绝路上你开心了吧,老唐,就算懿宁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二十多年的父女情,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心狠?” 唐政心里也并不好受,但他不好受并不是因为温锦容的自私和护短,而是因为自己有愧对唐懿宁的教育和之前自私的良心谴责,让她有了走歪路的冲动和害人的结果。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一个秉性已经扭曲的人,你牺牲再多无辜的人都没用!更何况,周若初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你的女儿是女儿,她就没有父母了吗?” 温锦容捂着脸,嚎啕痛哭。 “爸,妈,我想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一直默不作声的宫承哲冷不丁开了口,把唐政和温锦容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直不看好这个心术不正道貌岸人的伪君子,唐政根本不以为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你给我闭嘴,懿宁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你这个做丈夫的也别想推责。” “爸,姐夫也是好心,姐姐是凶手,最难受的就是他,你讲点道理好吗?” “难受?”唐政怒极反笑,“你看他那个样,有一点点难受的样子吗?他是巴不得懿宁永远出不来了吧。” 宫承哲搓了搓鼻子,没讨到好,他也无所谓地笑笑,反正现在的唐政之余他不过一个捏在手中随时能掐死的老东西。 可温锦容不同,哪里肯放过任何机会,扒住宫承哲的衣襟迫不及待问道,“承哲,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救懿宁,你快说,你倒是快说啊。” 宫承哲不疾不徐地推开她的手,莞尔一笑,“妈,办法不是没有,但是需要你们配合。” “什么?” “懿宁一直不肯怀上我的孩子,她落胎次数已经不少了,我倒是可以以此为借口,讨一份证明,让她先出来。” 温锦容不是很明白,怔忪问道,“证明?什么证明?” 叶盼儿眉色一展,挽着温锦容的胳膊,仔细解释起来,“妈,你还不明白吗,姐夫的意思是,姐姐下胎次数太多了,不能再为人母了,难免精神方面受了太大刺激,所以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对爷爷动了手,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温锦容的脸色被刷的惨白,半天开不了口。 唐政听了这话,觉得荒唐至极,“你们是想以精神病的理由让懿宁逃脱惩罚?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暴露她就是罪上加罪。” “所以,就不要让她暴露啊。” “宫承哲!”唐政抵靠着墙怒吼出声,气的整个胸膛大幅骤动,“你是想让懿宁装一辈子的神经病吗?” “至少,她不用承受牢狱之灾不是吗?” 第476章 恨到极致 唐政摇着头,苦笑连连,心头百般滋味纠缠,只觉眼前发黑。 父亲瘫痪,妻子护短自私,亲生女儿不争气,现在就连养女都落到如今行凶下狱的地步。 这个家,摇摇欲坠,几近崩溃。 他作为顶梁柱,也已经快要撑到极限。 他唐政一生驰骋商场,惊涛巨浪从未惧惮过,从来都脚踏实地,秉持着巩固人心,不虚不假不骗的原则,把做人做事都力尽到无懈可击。 为什么这个家会走到如今地步,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错的? “爸,姐夫说的挺有道理的,姐姐当一辈子神经病总好过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看不见摸不着被人欺负惨吧?” “你给我闭嘴!”唐政喘着气怒指着走廊,“你们都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们,都走。” “老唐,该清醒的人应该是你吧。”温锦容抹掉眼泪,怒目相视地反驳,“我认同承哲的话,那种地方是人能进的吗?只要懿宁不进去,比什么都重要,你不管女儿,那就我来管!” “你是失心疯了吗?你考虑过懿宁的感受吗?她也许宁可坐牢也不要装一辈子的神经病。”唐政耐着脾气对着妻子好声好气劝说,“你清醒一点好吗,进去了积极改正,反省态度良好是能提早出来的,出来后她仍然是我唐政的女儿,我会教她好好做人。” 温锦容烦不胜烦,哪里还听的进去丈夫的话,径自转身对宫承哲开口道,“承哲你尽管去办,要什么手续我全力配合,你爸这边你就别管了,我来说服他。” 宫承哲撇嘴,笑着点头,“好的妈,我知道了。” 见宫承哲离开,叶盼儿也佯装头疼难受,“妈,我昨天都没睡好,今天头疼的厉害,我也先回去了。” 想到宫煜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单方面解除婚姻,想必女儿现在心里也痛苦不已,温锦容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行行行,快回去吧,让阿姨煮点好吃的补一补。” “好。” 转过身,温锦容看着丈夫,神色嫌有的肃然,“老唐,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搁明白了,我不管你做的什么打算,懿宁这件事你要是不配合,我就和她一起去死,反正你只在乎你的大义你的公司,从来都没在乎过家人的感受。” 他不在乎家里人的感受?他做了这么多,夫妻几十年,如今因为这一家落得心力交瘁,居然换来一个不在乎家人感受的罪名! 妻子的决绝让唐政知道多说无用,他瘫坐在休息椅上,只觉得自己悲哀又无力。 …… 周若初从警局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来回焦急踱着步的田蜜蜜。 见人出来,田蜜蜜喜不自胜地跑上去把着她,上下来回看了一圈急急问道,“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受伤吗?” 周若初被关了一天一夜,神色有些疲倦,但好在雨过天晴,她笑着拍了拍田蜜蜜的肩头,“这是警局,是讲法律的地方,怎么可能对我怎么样,傻不傻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昨晚上听说你出了事,我一晚上都不敢睡,生怕唐家那一家子出幺蛾子,你知不知道,我连我爸的电话都打了。” 周若初听了这话,又心疼又感动。 当初田蜜蜜不愿啃老走父亲安排好的路坚持要出来独闯,田向东是一万个反对的,他爱女如命,哪里舍得她受一分委屈,可田蜜蜜认定了周若初,一定要给她当助手,田向东妥协的结果是,五年内,不管遇到任何事任何困难都不准求助于他,否则就当她放弃协议,主动回去准备接手他的事业。 这件事周若初是知道的,两人一见如故的惺惺相惜加上田蜜蜜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执着,对生活积极向上热爱的态度,也是她们在短短相识不到个把月就能成为莫逆之交的原因。 “你是不是傻,马上就到五年之期了,只要过了五年,你就彻底自由了。” 田蜜蜜挠挠头,干笑一声,“安啦安啦,我昨天打给我爸的时候他正好在开会没接到,接到宫煜则给的消息说你今天下午就能出来,我就赶紧回过去跟我爸的秘书说了没事,让她别告诉我爸。” 周若初松了口气,转而反问道,“你说,是宫煜则告诉你的我下午就能出来?” “可不是,不得不说,这回这宫大总裁这事办的我还是挺满意的,我早料到唐之清和唐懿宁这两姐妹没安好心,你们被查指纹的时候,要不是宫煜则出手,只怕现在指纹就只有你一个人的了,你就真成砧板鱼肉了。” 周若初沉默地抿了抿唇,转了话题问道,“爷……唐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刚要跟你说呢,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人瘫痪了,手脚不能动也不能开口,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能看能听,这把年纪了,已经算不幸中的大幸了,而且,警察早上刚查证完,也是唐老爷子指证真凶就是唐懿宁不是你,所以你现在是彻底安全了。” 周若初掐着双指,眼底翻腾着压抑的痛苦,如果她早一步到后花园,爷爷就不会被害,唐懿宁就算绳之以法也是她该受的,恨就恨,叶盼儿还逍遥法外。 深深吸了口气,周若初挤出强笑,“走吧,我先去趟幼儿园,两个孩子一晚上没看到我应该急坏了吧?” 田蜜蜜神色局促地拉住了她,周若初狐疑地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啊初,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周若初见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重重咯噔一声,“孩子们出事了?” “你……你先别激动,开心没事,是晴朗,被宫乐瑶泼了开水,皮肤有些烫伤,索性不太严重,已经去过医院检查过了。” “泼了开水?”周若初的脸上的血色被抽的一丝不剩,冷峭的眸转瞬间掀起了寒冰刺骨的嗜血。 她二话不说跨下台阶直接钻进了路边停着的车,田蜜蜜见势不对,慌白了脸,惊慌失措地追下来,“啊初,你去哪里,你别冲动啊。” 留给田蜜蜜的只剩下轮胎急速飚走而扬起的灰尘。 一个四岁多的孩子会懂的拿开水泼人? 叶盼儿! 我要剥了你的皮! 第477章 你滚 田蜜蜜见追不到人了,又看到周若初开走的车速快的心惊胆战,她吓的眼皮直跳,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却不知道打给谁。 越急越乱,打给谁呢?该打给谁呢?宫煜则?可是她没有宫煜则的电话啊。 余臻,对,先找余臻! 颤着手拨出电话号码,庆幸的是,宫煜则和余臻刚好把宫乐瑶送回君海交给姚姨,也是转头出来没多久,余臻正在开车,看到手机屏幕一直在闪田蜜蜜的来电显示,他从后视镜看了眼boss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是小心翼翼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老余,宫煜则跟你在一起吗?” 余臻一听这火急火燎的话头皮一麻,直觉就觉得要出事了。 “在,怎么了?”他放下手机,点开了免提。 “啊初刚出来,她已经知道了晴朗和开心在幼儿被泼开水的事了,开着车就狂飙出去了,我没追上,她那样子太可怕了,我担心她冲动会出事,你快喊宫煜则去找人拦截。” 坐在后排的宫煜则神色冷凝,高大的身躯绷到死紧,他探手,将手机抓了过来,“你来幼儿园先带两个孩子回去,她那边,我来处理。” “行行。”田蜜蜜喘着大气,这一刻莫名觉得宫煜则man的不行,鬼使神差就问了一嘴,“宫总裁,新闻上说你解除了和唐之清的婚姻,众目睽睽之下承认爱着啊初是认真的吗?” 换做任何人,宫煜则都会直接丢了电话,可田蜜蜜的认真让他充分明白,她对周若初是打心底里的关心和在乎,就如当年的裴璃。 “是认真的。” 田蜜蜜长长吁了口气,她站了五年的苏哥战队,也没有让啊初对苏哥产生一丝超过朋友以外的感情,可能,感情的事真的勉强不来。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感动成不了爱,爱也不仅仅只是感动。 就如她和余臻,十多年了都将就不来,最后还是梦想成真。 “那好,啊初就交给你了。” …… 脚下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周若初一双眼,被越攀越高的愤怒和痛恨尽数填满。 裴璃、爷爷、晴朗和开心,一次次的诛心,一次次的痛不欲生,她的呼吸像是裹上了滚烫的烙铁,一声浓过一声。 丢在副座上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个不停,停了又闪,闪了又停,周若初将脚下的油门直接压到了底,连闯了两个红灯,目标直逼唐家大宅。 叶盼儿作为真凶,爷爷现在口不能言正对她的心意,她落了心石就会暴露嚣张无所谓的本性,这种时候,唐政和温锦容都在医院,她完全不可能待在医院刺激唐老爷子以免漏了马脚。 手机屏幕安静了,她在转道的空当,余光里瞥见了一段视频发了进来。 视频? 她抄过手机,狐疑地点开一看,不过短短几秒钟,她已经被内容震到了。 这段视频不是别的,正是事发当天,会所后花园里拍到的,她没有拉开推门前,唐之清和唐懿宁两人和老爷子之间的争锋相对。 视频可能是怕被发现,距离有些远,声音听的并不清楚,画面也很模糊,而且很多杂音,但根据环境和着装并不难判断,就是后花园的案发现场。 她退回去一看,是个匿名号码,二话不说拨了出去,电话是通的,但是没人接。 也许是不想惹了唐家的腥,无意拍到视频想为她主持公正的好心人。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再勉强人家。 不过这条视频,虽然不算很清晰,但却是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放在网上,也足够让叶盼儿成为众矢之的。 看到这里,周若初倒是冷静了下来,叶盼儿多行不义,她现在手里握着视频更加不能轻举妄动让她抢占先机,必须杀她个措手不及。 方向盘转动,她绕了个圈打算先去幼儿园接孩子。 只是刚出了国道,就被黑色的宾利车迎头堵上。 后车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跨步而下,朝着她雷霆而来。 周若初坐在驾驶位上,瞠目结舌地看着脸色森然的男人迎面而来,“开门!” 他的声音低低的,但暗藏寡淡下的凌厉让她后脊一阵发寒,下意识就按了开锁键。 宫煜则拉开门,二话不说俯身,连身招呼都没有就解了她的安全带,在周若初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中,直接揽过她的双膝下将人横抱了出来。 “你干什么!?”周若初尖叫,“快放我下来。” 大马路上车来车往,两侧的人行道上行人也不少。 这个男人就横亘着霸气张扬的宾利在路中间,像个强权霸道的独裁者将整个道路堵了大半,还高调张扬地开她的车门,将她抱出来。 喇叭声,司机咒骂声,行人议论声,调侃声…… 周若初觉得过了今天,可能会比当红明星还要火。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男人,非但毫无造成交通拥堵以及给她带来困扰的自觉,还臭着一张脸,拉开宾利后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余臻见人进来,默契十足地拉下手刹,行动有素地离开。 “你干什么,我的车还在那里!” “我会找人给你开回去。” 周若初深呼吸了又深呼吸,“宫总,我记得我说的够清楚了,我们两清了,你让我安生生活放过彼此好吗?” “你刚刚飙车去找叶盼儿寻仇是想安生生活吗?” 周若初气结,“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毛关系啊?” 她咬着牙,呵呵冷笑一声,“哦对,不是没关系,我差点忘了,叶盼儿可是你未婚妻呢,还生了一个才四岁多就会行凶害人的女儿呢,可真是了不得啊。” 知道她在气什么,可宫乐瑶到底是他女儿,他并没打算逃避,“是我的责任,瑶瑶的错我来背。” 呵! 周若初怒极反笑,一颗胸腔都像被绞肉机来回翻滚地切割着,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傅七夕,也就知道了开心是他的女儿,宫乐瑶犯的错他来背,那她的孩子受的伤谁来替他们痛! 难道就因为宫乐瑶从小跟在他身边就是心肝肉,她的孩子就是泥里草。 这种想哭哭不出,悲酸又无处说的感觉,逼得她发疯似地捶打了过去,“你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第478章 小小男子汉 余臻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只觉心惊肉跳,连轻易不说脏话不撒泼的周大设计师都被逼到炸毛失控了,而boss就像个木杵子似的任由着她发泄。 也怪不了周若初失控,换成谁伤害他的女儿,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宫乐瑶是女儿,周开心也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时候最难做的就是boss,说什么都是错的。 听着一车厢都是周若初痛哭咒骂的声音,余臻心尖都快颤上嗓子眼了。 “宫煜则……”她打累了,也没劲了,哭声里的悲怆和哽咽,一丝一声都是刺向对面男人心脏的利器,“是不是因为今天,受伤的是晴朗而不是开心,因为晴朗不是你的孩子,你才会这么无动于衷,冷血凉薄。” “不是。”宫煜则看着她,她痛他比她更痛,“今天不管是谁受到伤害,伤害既然已经造成,瑶瑶是我的女儿,她做错了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责无旁贷,弥补才是眼下最该做的,如果你咽不下这口气,我来挡,只要你开心,做什么我都愿意承受。” 一句一个我的女儿,一声一个我来承担责任。 五年前,他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女儿,因为这个所谓的责任才背弃对她的承诺,说什么出了车祸,说什么尽了全力,全他妈都是狗屁! “好啊,那用同样的开水泼宫乐瑶一次,晴朗受多重的伤,就从你女儿身上讨回来,很公平!” 宫煜则的脸色瞬间白了几个度,余臻更是恨不得把自己隐形了。 妈呀,这种送命题的家庭矛盾,搞不好真的能要了boss的命。 “七夕……”他低低开口,“她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晴朗不是孩子?开心不是孩子?宫煜则,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的孩子,而你的孩子却次次能全身而退,他们于你而言无关紧要,但与我而言,比我的命更重要,今天他们受到的每一丝伤害,我都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既然你不肯,那我为我的孩子找叶盼儿报仇,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停车!” boss没发话,余臻哪里敢轻易停车。 掰不开上锁的车门,周若初冷着脸,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余臻,我让你停车!” 求生欲疯狂冒头的余臻再不敢迟疑,匆匆靠了路边把车停下来,周若初拉开车门,连一丝眼神都没留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内沉寂一片。 余臻小声喊了一道,“boss,现在该怎么办?” 宫煜则无力地扣住双手抵着额角,沉默不语。 如果可以,他宁可今天挡下开水的人是他! 开心是他的女儿,在他得知真相的那刻,他的激动狂喜是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想要疼惜保护她的心情不比周若初少一点点,而晴朗和开心又情如亲兄妹,他早就把两个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宫乐瑶会犯错,罪魁祸首是叶盼儿没错,可如果没有他放任不管,她一个孩子怎么会成为叶盼儿拿来报复周若初的工具,追根究底,他也逃不开。 周若初的恨是因为孩子是她生命的全部,而他的无力却是做不到手心手背都不受伤。 “你找人跟着她,有一点动静立刻告诉我。” “好。” 透过车窗,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穿过马路,毅然决然上了出租车离开。 出租车开走的方向不是去唐家的路,他抿着唇,这才轻而又轻地吁了口气。 …… 去幼儿园的半路上,周若初就接到了田蜜蜜的电话说两个孩子已经接回了家。 周若初赶紧让司机掉头往回赶。 刚踏进门,两个孩子脸色奄奄地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两个全都惊喜地瞪大眼慌忙跳下沙发跑过来,“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靓妈,你昨天和今天都去哪儿呢,甜妈说你加班,我们还不信呢,再看不到你我都要去你公司找你了。” 周若初一手揉着一个孩子,轻声哽咽,“对不起,是妈妈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没关系,靓妈工作那么忙我完全可以理解,只要下次你不回来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我才放心,别的事你都不用担心,我是哥哥,我会照顾好保护好开心的。” 周晴朗的懂事让周若初强忍的眼泪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晴朗,快给妈妈看看,哪儿受伤了?” 周晴朗闪避着阻挡,“只是一点点小小的烫伤,一点也不严重,不要看啦,我会不好意思的拉。” 没见到儿子的伤口周若初哪里肯放心,“你乖,妈妈就看一眼好不好?” 田蜜蜜走过来拉着她到一边,小声说道,“算了吧,这孩子刚从幼儿园回来,也是死活不给我看伤口,老师也说了,手上的伤不严重,至于身上的除了校医知道情况,别的人都不给看,这孩子比一般孩子敏感也早熟的多,应该是怕你担心才不愿意,要不就算了吧。” 周若初敛着眉宇,轻轻点了点头。 “好啦,妈妈不看了你别躲了,小心撞到哪里又伤到自己。” 周晴朗警惕地拉了拉衣服下摆,这才慢慢挪过来,笑着咧开嘴,“靓妈,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饺子好不好。” 周若初破涕为笑,“好,妈妈这就去做。” 看着周若初进了厨房,周晴朗在身后大声喊道,“不要放胡萝卜啊。” “好。” 田蜜蜜切了水果放在茶几上给两个孩子先吃点,然后挤进厨房来。 周若初的事她决口不敢在两个孩子面前提,但是幼儿园的班主任私下提醒过她,宫乐瑶闹的时候,辱骂过周若初是狐狸精并且被警察关起来了,周晴朗因为这个事在班里大声和每个小朋友否认,喊到眼泪都出来了。 那么小的孩子,为了维护自己妈妈,一向坚强果敢却心痛哭了。 回到家却能把自己的坏心情收的滴水不漏,面对啊初的关心表现得像个天真烂漫毫无所知的孩子,小小年纪表现出的隐忍和保护,只怕连一些大人都无法企及。 站在厨房门口,意料之中看都周若初一边切着配菜眼泪跟着一直掉,她走进来,搂住她的肩头,“别哭了,孩子们看见又该难受了。” 周若初抵着刀尖,红透的眼底被泪意模糊开光晕,“蜜蜜,我想放弃了。” 第479章 我才是唐之清 田蜜蜜心里重重一声咯噔,“放弃?放弃是什么意思?” “百盛园和唐风集团。” 田蜜蜜呆滞了许久都没缓过来,她匆忙掰过周若初的肩头,不敢置信地问道,“这可是你下了多大勇气和决心才决定要不顾一切做的事,你现在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有点可笑,当初是她担心啊初受伤害,一百个不同意她回国接手百盛园,现在走到如今这步,啊初说要放弃,她却为她心痛不已。 “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凭我现在的能力,能力挽狂澜,不会让唐家世代基业毁于一旦,现在我才明白,所有这一切,在晴朗和开心的平安快乐面前,都是那么微不足道,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更不用为我的一意孤行去买单,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田蜜蜜是不懂的,当初周若初接手百盛园她就有诸多疑问了,虽然相处五年,隐隐知道啊初和唐家的关系必定不浅才能让她不顾一切放弃更多大好的选择。 如今,唐家风雨飘摇,老爷子还躺在床上,唐董事长和夫人焦头烂额,而作为真凶的唐懿宁马上就要面临审判,这种节骨眼上,最是给竞争对手和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偏偏这个时候,啊初又要突然抽身而去,她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啊初,我能知道,你和唐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这些事,她不提是因为尊重啊初的隐私,可事到如今,她明明舍不得却要放弃的不忍,让她都替她不甘心。 周若初沉默了许久都没吱声,田蜜蜜抿了抿唇,以为自己踩到了雷区上,忙想找话题带过去了,周若初却突然放下了刀,冷不丁开了口,“我才是唐家的亲生女儿,唐之清。” what? 田蜜蜜吃惊张大的嘴,完全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了。 “所……所以,现在那个是冒牌货?” “不仅是冒牌的,她还是我曾经的至交好友,愿意拿命相护的朋友!” “等等,等等……”信息量太大,田蜜蜜一时接收不及,捋了半天才颤声开口,“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唐之清曾经是你的至交好友,不仅盗取了你的身份?现在还处处置你绝境?” 往事被拉开帷幕,周若初隐忍了五年的情绪终究藏裹不住了,“她要身份我给,要伤害的只是我也算了,可她……” 她死死咬着牙根,“连和她从小相识,一直护着她像亲人一样的朋友,都能亲手害死。” 田蜜蜜想到了什么,恍然惊呼,“就是你上次去探望的那个照片上的女孩?” 周若初哀默地点点头。 这下,所有疑问都解开了,这个假冒伪劣的唐之清,不仅抢了啊初的真实身份,还害死了至交好友,更可恶的是,连啊初的男人都不放过,用了阴损的手段爬了宫煜则的床,有了宫乐瑶这个小小害人精才会让唐家的威逼之下被迫和她订了婚吧。 “所以,晴朗和开心的爸爸,真的就是宫煜则?” 周若初沉默。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但真知道了,和猜的感觉可是完全不同的。 妈呀,这都什么跟什么,串联起来,比一部年度的狗血剧还狗血了。 可恨的是,明明最无辜的啊初,却成为了整个事件最受害的一个。 想到这,田蜜蜜气的差点暴跳如雷。 “我他妈去剁了这个贱女人喂狗。” 周若初拉住满脸气到通红的田蜜蜜,“如果能这么容易剁了她五年前我就这么做了。” “那你说怎么办?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阴损歹毒的贱人,真是活久见。” “针对我可以,但是敢碰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晴朗受的伤,我要连本带利全都还给她。” 田蜜蜜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但是啊初,你现在真的要是放弃了百盛园,这种非常时期,不等于放任了这个女人对唐家为所欲为吗?” 想到唐政和温锦容加注在她身上的伤害,她现在想起来全身每滴血都像要滚沸起来。 “我想清楚了,我现在只剩下开心和晴朗,别的与我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这次让叶盼儿付出代价之后,我会带着两个孩子回去a国重新开始。” 周若初紧了紧好友的手,“蜜蜜,你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好好幸福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担心我了。” “可……” 周若初抬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好了不说了,孩子们饿了,我得赶紧煮饺子了,你去外面等吧,一会儿就好了。” “晴朗,你在厨房门口干什么呀?” 周晴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手就捂住了周开心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把人往客厅里拉,“臭开心,你要吓死我啊?” 周开心挠了挠头,“我只是好奇嘛,你说去看看妈妈煮好没有,却躲在厨房门口不进去,你是不是在偷听妈妈和甜甜妈妈说话呀?” 周晴朗抿着唇敲了敲妹妹的小脑袋,“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闲事,我哪有偷听啊,只是看到靓妈和甜妈刚好在聊天怕打扰她们就没有进去而已啊。” 周开心想了想,非常认真非常信任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我跟你不一样,你比较傻吗!” 周开心嘟着小嘴,虽然不反驳但也不承认,“那你听到妈妈和甜甜妈聊什么了吗?” 周晴朗撇嘴,“没有啊,什么也没听到,大人的话题我又不懂。” “哦,甜甜妈妈出来了,我去问问她好了。” 周晴朗二话不说拽住了作势要绕过他的妹妹,压着声音警告道,“不准问甜妈也不准备问靓妈任何问题,也不准问为什么,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啊?又是不理她这么严重的后果。 周开心立刻乖乖噤声了。 “两个小可爱,你们干嘛呢?” 周晴朗立刻兄妹情深地拉着妹妹的手,一本正经解释,“我在开导妹妹以后遇到像宫乐瑶这样坏的小朋友要离的远远的。” 田蜜蜜一听这话题,也觉得非常有必要再给两个小朋友上上课,“你们过来,甜甜妈妈好好教教你们怎么识别坏人……” 第480章 兴师问罪 吃过了饺子,又陪着孩子们玩了许久,周若初给周开心洗了澡,周晴朗却死活要自己洗。 周若初没法,只能由着他。 夜深,周若初轻手轻脚推开孩子们的卧室,周开心抱着心爱的熊仔睡得正香,而周晴朗却蹙着小眉头,一头的冷汗。 她拿过汗巾,心疼地帮着儿子抹了汗,烫伤是什么滋味她不是不知道,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她心如刀割。 可为了不吵醒儿子,让过分懂事的他担心她,她悄然坐在床沿轻轻安抚着拍他的肩头,哼着睡眠小曲,半晌,周晴朗舒展了眉头,这才渐渐安稳下来。 确保儿子的呼吸平稳了,她才站起身,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 房内再度陷入漆黑一片,就着窗外微乎其微的光色,周晴朗睁开了黑漆漆的大眼珠子。 他撑着床铺坐起身来,从一旁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ipad,熟门熟路地点开新闻页面,稍稍找了一圈,就找到了唐老爷子被推下台阶的新闻。 原来靓妈才是唐家小姐,宫乐瑶的妈妈不但是个冒牌货,还耍阴谋诡计套住了渣爹。 新闻往下拉,他就着文字左右看了半天,字他是认识了一些,但这么多文字他根本认不全,可他一眼就挑出了重点,靓妈的名字‘周若初’他早就认识的滚瓜烂熟,新闻写着‘爱周若初’,意思难道是那个渣爹当众承认爱靓妈? 会不会是他搞错了?他那么渣的人,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爱靓妈。 还是说,他一直误会了渣爹,其实他并不渣,也是被宫乐瑶的妈妈坑害了。 左右又看了好几遍,实在看不懂,他头疼地关掉ipad重新塞回了抽屉内,算了,找机会去找渣爹当面问一问,来个男人之间的严肃谈话。 躺回去,想着这么多年,原来靓妈承受了这么多的苦全都是宫乐瑶的妈妈害的,小小的孩子心思越发重了。 …… 次日,周晴朗因为受伤请假在家,周开心为了陪哥哥当然也没有去幼儿园。 周若初本想留在家里照顾孩子,被周晴朗强硬拒绝,妥协不下,她只好交代了大卫来家里照顾两个孩子,详细说了情况,才忍下担忧离开了。 看着周若初和田蜜蜜一起离开之后,周晴朗推了推身旁的周开心,“开心,你去跟大卫叔叔说要吃煎饼让他给你做。” “啊?可是我刚吃饱了早饭,不想吃煎饼啊。” “傻开心,让你去就去,哥哥等会去对门找你的善良叔叔说点事不能给大卫叔叔发现。” 周开心立刻紧张了起来,“哥哥,你别去找善良叔叔了,宫乐瑶就是因为我和善良叔叔玩不高兴才泼我们开水的,万一她也在家又泼你开水怎么办?” “她才不敢,我防着呢,你赶紧去,听我的。” 周开心还是担心。 周晴朗揉了揉她的脑袋瓜,难得绷着小脸严肃地跟妹妹说,“开心,这件事对我们非常重要,你答应哥哥,下次出去玩我请你去吃香芋口味的冰淇淋好不好?” 香芋口味的冰淇淋当然比不上哥哥重要,但是哥哥说了,这件事很重要,她就信了。 “那就十分钟马上回来好不好?” “可以,十分钟不回来,你喊大卫叔叔来找我。” 就这样,两个小鬼头分工合作,一个拖住大卫,一个悄无声息躲出门。 周晴朗的运气好,看到对门掩着门,他就猜测渣爹没有出去,他暗喜之下又不禁吐槽宫煜则的记性和老年人一样差,老是忘记关门。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宫煜则只要在家每次都是故意掩着门方便两个孩子进出,还不停选购新的玩具和绘本,俨然就等于把自己的住所给他们当了游乐场一样放开玩,根本不是忘了关。 他蹑手蹑脚推开门,绕了一圈客厅没看到人,就提着嗓子喊道,“那个谁,在不在?” 没有人应答。 周晴朗准备往卧室去看看,还没探头进大敞的房门,身后冷不丁响起醇厚的声音,“那个谁,是指我吗?” 周晴朗被吓了一跳,转头怒瞪了他一眼,“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像鬼一样。” 宫煜则端着手里刚烤好的华夫饼放在茶几上,逼人的香气惹得刚吃过早饭的周晴朗都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忍住忍住,他是来找人谈判的,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我有问题要问你。” 宫煜则看了他一眼,“你先过来坐下慢慢说。” 他身上还带着烫伤,本来应该撒娇哭喊疼痛的年龄,却连一身疼都没喊过,还敢单枪匹马来找他。 以为是兴师问罪,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被小鬼头攻击,哪想到周晴朗冷不丁冒出一句,“新闻上说了什么你给我解释一下。” “新闻?什么新闻?” 周晴朗翻了个白眼,走上来径自拿起茶几上的ipad刷刷滑了几下,然后递给他问道,“上面的字我看不懂,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想也知道,周若初肯定不可能让两个孩子知晓这些腌臜,可周晴朗这小子明显是个智商超群的怪胎,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揪出尾巴来。 “你干妈不会想让你知道的。” “我干妈怎么想的是我干妈的事,但我怎么想的是我的事,为了不让干妈担心我,我又很想知道,所以只能让你翻译一下。” “为什么非要找我翻译?” “不应该找你吗?你女儿泼了我开水你不用负责补偿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要拒绝?” “……”居然被一个小鬼头怼的哑口无言,“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知道了新闻上的事情对你干妈很不利,会怎么做?” “生气是肯定的,但我还没有蠢到一个人去找这些坏人报仇。”肯定要慢慢想办法从长计议报复,直接去,他一个孩子不等于以卵击石。 宫煜则半敛眉目,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对他胃口。 胆识不小,智商不低,冷静力更是超乎寻常。 “你放心,你干妈的事已经落幕,是被人陷害了,她现在没事了,坏人会被绳之以法。” 简单两句话,把惊心动魄的经过带过去了,为了不给孩子留阴影,宫煜则说的已经算保守了,可这点程度周晴朗怎么可能满意,他抢过ipad,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那四个‘爱周若初’的字眼,不依不挠问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是你说的还是别人说的。” 第481章 老子和小子的较量 宫煜则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已经完全超过一个孩子该知道的范畴了吧。 “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 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周晴朗抄着小胳膊,用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你五年前对不起我干妈,背信弃义,抛妻弃子……额,是女,娶了一个老巫婆,生了一个小巫婆,老巫婆欺负我干妈,小巫婆欺负我妹妹,你这种渣男怎么可能爱我干妈,我干妈真是瞎了眼五年前才会看上你,我看,我苏爸就比你好一千一万倍,回头我就让开心去撮合干妈和苏爸在一起,哼!” 这连珠炮轰炸的宫煜则满脸黑线,撮合苏应琛?mmp的,这小鬼头是要反了天了。 宫煜则冷着脸黑气森森地看着他,被刺激上头,也顾不得大人小孩,“你要是敢怂恿开心撮合你干妈和苏应琛,我可是会报复你亲爸亲妈的。” 周晴朗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好啊好啊,你尽管报复好了,最好整的我亲爸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被所有人唾弃咒骂,弄不死他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连自己亲爸一点情面都不留,小小年纪已经这么狠了,长大了指不定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宫煜则压下一口气,把桌上的华夫饼推到他跟前,颇有点讨好的意思,“只要你不撮合你干妈和苏应琛我就答应你任何要求。” “你本来就应该答应我任何要求,不会以为我这一身的烫伤就让你简单翻译一下就想了事?何况你有认真给我翻译吗?” “……”宫煜则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半大的屁孩,几次三番整的说不出话的郁结。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就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心的喜欢我干妈?” 黑漆漆的大眼珠子一瞬不离地看着他,澈然通透,能容得下星辰大海,也能容得下的隐忍疼痛,宫煜则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这么优越沉稳又不失魄力的孩子。 周晴朗认真起来,早已超过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世故,一身上位者的小小架势就像骨子里与生俱来且浑然天成的存在。 宫煜则妥协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真心喜欢你干妈,五年前是,五年后依然是。” “那你会和老巫婆分开吗?” 宫煜则稍顿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老巫婆指的是叶盼儿。 “我们已经分开了,昨天我就已经公开发布了媒体新闻,解除了和……老巫婆的婚姻。” “那小巫婆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挺不喜欢这小鬼头的称呼,但想到作为受害者的他如果能稍微痛快一点,也就默许了。 “宫乐瑶毕竟是我的女儿,没有爸爸会抛弃自己的女儿。” 周晴朗立刻不屑地嗤了声,“你不要打脸太快哦。” 宫煜则第三次被堵的哑口,有些讪讪地解释了一句,“开心那个是特殊情况,我没有抛弃她,只要你干妈和开心愿意,我可以立刻给她们一个家,当然如果你也想加入,我更乐意。” “你想的倒是美,我这么可爱又这么聪明,人见人爱,谁白捡不乐意?” “……!!!” “好了,今天的先问到这里,还想到什么我再来找你,我要走了。” 宫煜则刚要说什么,就见周晴朗速度奇快地将茶几上的华夫饼全都扫进了怀里兜着走,“我拿去给开心吃。” 这句话才说完,他已经塞了一整片进嘴里,屁颠屁颠往对门冲。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一脸哭笑不得的大男人无言以对。 …… 宫承哲的效率非常快,一大早已经拿到了精神问题的证明,因为手续齐全,还有医生的证明,警察不得不放人。 推开门,神色疲惫憔悴的唐懿宁一眼就看到了踏步而入的宫承哲。 这回,叶盼儿倒是没有坑她,真的把宫承哲找来了。 “是不是没事了?我可以出去了吧?” 她迫不及待往外冲,却在门口被宫承哲挡了一把,他扯了扯领口,笑得牲畜无害,“你应该知道,爷爷醒了吧,而且已经指证你才是凶手,一个凶手想要逃离惩罚总要付出点代价。” 唐懿宁不耐烦地敛着眉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宫承哲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他退开一步,挪开被挡住的一道纤窕的身影,“唐小姐,我就是您的主治医生,我叫白梨。” 唐懿宁一脸愕然,往后跌退了两步,隐约察觉不好的预感,“主治医生?什么主治医生,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白梨从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副黑色的墨镜徐徐带上,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几分别致的优雅,她抬头,脆然轻笑,“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 话落,一条圆形中间坠着十字架的的项链在唐懿宁的眼前垂了下来,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攫住了目光。 清明的视线渐渐混沌开,直至死寂一片,白梨的嘴里默念着什么,唐懿宁就跟着默念着什么,半晌,她收起了项链,看着神志完全呆滞的唐懿宁,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可以了,带出去吧。” 宫承哲上前揽住唐懿宁的肩头,只见她毫无反应,像个被上了发条的机械木偶般,一直在碎碎念着,“我的孩子好乖的,他在家里等着我呢,她有四只脚有六只手,可厉害了……” 带路的几个警察全都叹息地摇头,这唐家小姐原来早就精神失常了,也难怪会对自己的亲爷爷动手。 什么四只脚六只手,这孩子生出来还不是个怪物嘛,何况她有孩子吗? 出来警局门口,宫承哲就和白梨分道扬镳了,警局百米外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豪车,叶盼儿坐在车里一直盯着大门口的动静,见人出来,立刻探出头来冲着他招手。 看着唐懿宁被安置在后座,一副被下了降头似的神志不清样,叶盼儿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还真成神经病了,还是你有办法。” 第482章 解恨 宫承哲笑着勾了勾唇,一手揽过她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叶盼儿笑嗔着挣扎了一下,“不要啦,她看着我们怪怪的。” 宫承哲捏着她的下巴,挑逗十足地邪笑,“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而已,能知道什么,再说了,这么看着我们才刺激,不是吗。” 叶盼儿半推半就地躺进宫承哲怀里,任由予取予求,两人笑闹欢好的声音久久未歇。 许久之后,叶盼儿从座位上爬起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笑道,“我坐后面去陪陪姐姐。” 餍足的宫承哲抬指勾了勾她的俏脸,笑道,“可别玩坏了。” 车缓缓启动,叶盼儿舒服地靠坐着椅背,看着身旁坐的正儿八经像个木偶人的唐懿宁,她鄙弃地呲了呲嘴,然后伸手扭着她的胳膊肉用力拧了一圈。 唐懿宁像个二愣子一样徐徐转头,机械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手臂,呆呆呐语,“疼,疼……” 叶盼儿见她这副模样,简直不要太畅快了,越玩越上瘾,在她手臂内侧最嫩的雪白皮肉上拧了又拧,把好好的一只胳膊全都拧满了淤紫还觉得不够。 唐懿宁疼的左右躲闪,但动作迟钝,嘤嘤哭的像个小孩子似的,一下喊疼,一下又说,自己的孩子三头六臂在家里等着她。 “她这副模样什么时候能正常?” 宫承哲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兴奋到双眼发亮的叶盼儿,眼底淬过一丝极快的讽意,“不出意外,晚上会恢复正常,白医生会再来一趟的。” 刚刚宫承哲和一个女人从警局出来她是看见的了,只是距离远女人的样貌并不清晰,但隐约可见姣好的身材和不俗的衣品。 想到这,叶盼儿有些酸意地嘟囔道,“什么白医生?就是刚刚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个女人?” 宫承哲朗声笑了,“怎么?这就酸了?” 叶盼儿翻了个白眼往后一靠,“也是啊,宫总经理身边美女如云当然不差我这一个了,我哪有资格酸呀。” “傻瓜,忘了我说过的吗?”他握着方向盘,晦涩不明的眸子紧紧凝着前方的路,沉如黑潭,嘴里却柔情似水地吐露浓情蜜意,“我只喜欢你,谁也替代不了。” 叶盼儿面上还不情不愿的,只是嘴角压也压不住的笑意早已暴露了虚荣心膨胀到极致的满足感。 “白医生是我的人,她不仅仅是催眠师,以后大有用处。” 叶盼儿有些好奇,“还有什么用啊?她可不可靠啊,不会出卖咱们吧?” “放心,她不会!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把叶盼儿和唐懿宁送回了唐家,下车前,宫承哲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白色的塑料药瓶递给叶盼儿,“这是爸心脏病的药,最近他因为爷爷的事心力交瘁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拿着,记得督促他吃。” 叶盼儿不疑有他地接了过来,“知道啦,你办完事赶紧回来。” 她腼着笑,对着他挑逗地眨了眨眼,“晚上爸妈都在医院陪爷爷,不在家。” 宫承哲单手掬着车窗,邪邪地笑了,“好。” …… 夜深。 唐懿宁在浑身的剧痛中醒过来,她呲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浑身皮肉都像在刀俎上一块块切割过似的。 坐起身才发现,双臂和双腿内侧,全是可怕的淤紫遍布。 她这是怎么了?这些伤又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偏偏从什么时候开始睡得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忍着痛爬下床,打开门出去,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沿着走廊,隐约听见男女调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她蹙着眉头,有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零星跳跃,爷爷出了事,她和周若初都被关了,然后宫承哲来接她出来,他说…… ‘一个犯了错的凶手要出去总要付出点代价?’ 她猛吸一口气,骤然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跟着宫承哲进来的女人,之后就毫无印象了,一定是这个女人对她做了什么? 而宫承哲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攀着楼梯扶手,她听着那些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心头的不安越跳越快,一步步踏下台阶,透过旋转的栏杆,她看到了最龌龊肮脏的一幕。 宫承哲和叶盼儿,他们居然在沙发上…… 搭在扶手上的纤细指掌一寸寸收拢,发出细细的呲呲声。 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在冷静过后,她已经稍微理清了思路,宫承哲在叶盼儿没有出现前,对她大献殷勤,无非就是为了谋夺唐风集团做靠山,更有利他把宫煜则挤下去,她估算的唯一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为这个男人多少对她有几分真心。 结婚之后她才彻底明白,宫承哲的龌龊真面目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肮脏手段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 他是个彻头彻尾,没有心的魔鬼和刽子手,可以利用的他无所不用其极,利用完了,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销毁干净。 她不过是第二个被利用的王悦雅而已。 如今看到这对奸夫淫妇毫无顾忌地苟且,她内心鼓噪地厉害,私心里甚至尝到了一丝报复的痛快。 因为只有她了解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知道他下一个要利用的对象就是叶盼儿,这个所谓的唐家正牌大小姐,刚被宫煜则遗弃的二手货。 唐老太爷倒下了,唐政和温锦容焦头烂额,叶盼儿又被宫煜则当众退货,眼下的时机最适合趁虚而入,宫承哲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而宫承哲百密一疏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眼前的唐之清根本就是个冒牌货,真实的她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父母腌臜的婊子。 她成了弃子,而叶盼儿这个蠢笨如猪的女人承欢宫承哲身下,肯定又是一个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中套的新棋子,瞧那享受的模样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征服了宫承哲。 八成心里还因为撬了她的墙角而洋洋得意。 婊子配狗,她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宫承哲知道了自己下功夫撒网的对象不是条肥鱼而是只臭鞋的时候,而叶盼儿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之后又毫不留情丢弃变成丧家犬的时候,两人抓心挠肺恼怒痛恨的模样。 第483章 一报还一报 “唐小姐,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冷不丁的声音阴森森地从背后飘来,唐懿宁惊的头皮一麻,猛地扭过头,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对上了一根垂下的十字架项链。 又是这个女人! 唐懿宁神志陷入涣散前的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女人噙在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 …… 次日,龙煜集团。 叶盼儿大摇大摆地踏进公司,却被四周指指点点的目光搞得浑身不舒服。 推老头子下台阶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凶手就是唐懿宁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对她评头论足是几个意思? 电梯门拉开,几个正在说着小话的女员工一看到她,立刻收了前一刻还笑得鄙夷的嘴脸,敷衍地喊道,“唐小姐。” 叶盼儿昂着下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站在电梯门前,她透过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又看到身后那几个女人在对着她指手画脚。 牙根狠狠一磨,她转身就是一个巴掌,挨的近的女员工还没反应过来,平白无故就挨了一耳刮子,整个人都懵逼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就是这么这些成天嘴碎的贱人造谣生事,眼红我唐家大小姐的身份,你们这些泥沟里的贱人拼一辈子也比不上我一个脚趾头,只会在我背后放屁!” 被打的女员工憋屈地不行,全公司的人都在说,凭什么就她被打,她气的上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谁羡慕你这个被煜少抛弃的二手货,诬陷周设计师还坑自己姐姐,谁知道新闻上说的唐懿宁是真凶是不是你们唐家设的局为了保全你的,豪门黑水还会浅吗?” “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女员工捂着肿胀的脸,这巴掌叶盼儿打的重,她顶着这副尊荣还有脸回去部门吗,索性话都到这份上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不会看新闻,就你这样的唐家小姐,是个男人都不会要,我真是替煜少感到庆幸,摆脱了你这种恶毒的坏女人。” 叶盼儿气的青筋暴跳,扬起手就想甩第二个巴掌了,旁边的女员工见状赶紧拖着被打的同事到一旁,忙好言好语劝道,“唐小姐,小赵她无心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到了,您忙,您忙……” 劝说的员工一把拉着还气呼呼委屈到不行的同事拖出电梯,那惊悚避之不及的模样,就好像叶盼儿是什么可怕的病菌传染体。 叶盼儿对着重新阖上的电梯门,火气冲天地掏出手机,她倒是想看看,新闻敢怎么写她,这些该死的媒体,敢说她一句不是,回头她就让唐政全都给收购了。 刷刷两下滑开手机,她被新闻网首页的一段视频骇住了。 她颤着手点进去,不出所料,果然是事发当天后花园发生的一切,视频点击量高的惊人,虽然质量很不清晰,声音也听不清,但隐约还是能从当天的着装上看出现场的几人是谁。 手机下拉,底下全是漫天的叫骂,越是往下拉,什么难听难看的话都有。 是谁? 到底是谁拍的视频? 周若初吗? 不可能,她也是后来才出现的,而且如果是她拍的,不可能还让自己进了警局,早就在案发当场就拿出来自证清白了。 “什么豪门千金,我看是豪门笑话……” “唐之清先是冤枉周若初,后又拿自己姐姐来顶锅,心肠恶毒到连自己亲爷爷都不放过,前无古人的渣婊啊。” “楼上的慎言,人家可是惹不起,听不得一句坏话的娇娇女,小心人家全网站封杀你一个小透明。” “只有我觉得蹊跷吗,唐之清为什么要推自己的爷爷?没道理啊,难不成不是亲爷爷,发现了她冒牌货的身份?杀人灭口?” “楼上的言情剧少看点,唐董事长和温老师是傻子吗?那么大一个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难道是不是自己亲女儿都查不出?那也太逗了。” “史上最无辜背锅侠——周若初,明明是明日之星,明明是国家栋梁,明明是天赋过人,所以说,人红是非多,总有贱人会眼红,阿弥陀佛。” “宫煜则做过最明智的事就是甩掉了这个人面兽心的毒女,机智机智!支持宫煜则和周若初,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赞楼上,我也觉得周若初温婉大气,有才华又低调,和宫大总裁超有cp感。” “……” “……” 一条条留言刷下来,叶盼儿气的眼眶充血,咬牙切齿,手中的手机被捏的嘎啦嘎啦作响。 这些该死的键盘侠,说风就是雨,这段视频根本不清不楚,哪里看见是她推的老头子,分明是唐懿宁伸的手,凭什么把脏水扣在她头上。 她反手直接按下了公关部的楼层,没想到的是,电梯门拉开的那刻,她迎头就对上了周若初意兴阑珊的目光。 松散的姿态,嘲弄的眼神,以及嘴角似笑非笑地弧度,都像极了在挑衅她。 这一刻,叶盼儿突然很笃定,这段视频就算不是周若初拍的,也一定和她脱不开关系。 “周设计师,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到了,会按照您说的处理。” “她说的处理?”叶盼儿急着冲上前,料定了周若初先她一步肯定没什么好事,“什么处理,快说?” 公关部的前台被她来势汹汹的模样吓的不轻,看了眼周若初,才颇有点底气地开口解释道,“唐小姐,这件事已经对您造成恶劣影响,基于您现在是公司股东的身份,董事会已经全部通过,准备让您召开记者发布公开解释道歉,我们公关部也只是照章办事。“ “狗屁!”叶盼儿气的脏话都飚出来的,她打开手机放在前台眼前,用力点着视频怒喝道,“你们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吗?这里哪里看清是我推的人,警察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是唐懿宁动的手,关我什么事,让我道歉你们做梦。” “唐小姐……”冷薄地声音淡淡响起,周若初一只手半搭着工作台,笑得和煦极了,只是冷意飒然的眼底没有染上一分,“不道歉也可以,董事会的意思是除非你主动交出股份,离开公司,毕竟公司利益大于天嘛!” “周若初,都是你在兴风作浪对不对?” 第484章 鸡犬不宁 叶盼儿一把拍下手机,怒指周若初门面,“你这个贱人,勾引有妇之夫还很得意是吗?” “有妇之夫?”她脆笑一声,“唐小姐怕是气忘了,宫总早已发布媒体官方声明,解除了和您的婚姻,他现在是自由身,怎么能说是有妇之夫,而您,充其量也只是一只穿过就丢的二手鞋,还敢嚷嚷的这么大声,您不觉得难看,我都替您脸红。” 叶盼儿死死凝着她,怨毒愤恨的视线就跟喂了毒似的狠。 周若初看在眼底,想到晴朗小小的身躯承受着常人不能忍的烫伤,冷意一寸寸深浓,她挪开手,一寸寸逼近叶盼儿的门面,挑衅地勾起嘴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吐道,“一个弃妇,一个二手货,一个丧家犬,五年前你是,五年后你更是!” “啊……”叶盼儿彻底狂暴,怒吼着惊叫一声就高高抬起了手,只不过还没挥上她的门边,就被钳住了手腕,周若初速度奇快,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又狠又猛的一个巴掌反手就打了回去,因为被钳着手,这一巴掌叶盼儿根本躲不开,生生挨了下来,痛的她差点跳脚。 如果眼神能杀人,周若初已经被生吞活剥了千百次。 “你敢打我!”她咆哮。 周若初眼都不抬地嗤了声,转头问前台,“刚刚的情况拍下来了吗?” 前台笑着点点头,“已经拍下了,唐小姐想要动手大人,周设计师不堪凌辱正当防卫。” “很好,把这条也发上去,唐小姐要是不应董事会的要求道歉,就以我个人的名义,向唐小姐发起,污蔑、名誉损失以及蓄意伤人数罪向法院提出告诉。” “好的周设计师。” 她被下套了! 叶盼儿浑身的怒意几乎喷薄,要是应董事会的要求公开道歉,等于承认了老爷子就是她推的,届时她会顶替了唐懿宁的罪名接受法律惩罚。 不,她不能让周若初这个贱人得逞。 “你们给我等着!” 叶盼儿转身进了电梯,离去前,怨毒之极的目光狠狠绞杀在周若初身上,恨不得挫骨扬灰。 周若初置若罔闻般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拢了又拢,刚刚一巴掌她用尽了洪荒之力,打的自己连手都麻了,但是叶盼儿脸上的红肿没有几天是消不掉了。 真是痛快! …… 唐家大宅。 唐政和温锦容不眠不休照顾了唐老爷子两天两夜,本来年过半百的年纪也不小了,本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顶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管家脸色难看的捧着ipad走过来,“老爷太太,你们这两天在医院可能不知道,网上发了一段视频,对小姐的影响很不好,而且已经波及到唐家了。” 唐政揉着眉心骨,经历了这么多,他甚至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个女儿从来没让他省心过一天,他无力地叹口气,伸手过来,“拿过来我看看。” 管家诚惶诚恐把ipad捧过去,并按下视频。 唐政本来疲累无比的眼神,因为视频内容越凝越紧,看到最后他直接将ipad砸了出去,怒火熊熊地咆哮,“她人呢?” 温锦容一口气都没顺匀就被丈夫的火气吓的够呛,她见势不对忙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已经裂屏的ipad点开视频。 “老唐,这视频一定有问题,清清不是那样的人。”温锦容丢下ipad,慌忙解释为女儿开脱。 “不是那样的人!”唐政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按着胀痛不已的脑门,怒极反笑,“事到如今你还敢包庇她!她冤枉周若初的时候,说的脸不红气不喘,那可是个无辜的人,她的良心该有多黑多狠才能做的这么绝,你让我觉得她还能是怎么样的人!” “不可能的!”温锦容把着丈夫的手,坚决不相信所看到的,“爸是清清的爷爷,虽然亲近的时候不多,但你难道不记得了,爸和清清小时候关系有多好,清清不可能动手伤害爸的,而且你看……” 她急急捞过ipad,慌忙解释,“这视频上面根本不清晰,连人脸都看不清,指不定是什么人看不过眼我们唐家,借此风波造谣生事企图诋毁唐家和唐风集团,你可不能上当啊。” 唐政看了妻子一眼,压下一口气接过ipad,仔细看确实视频模糊的很,而且距离远,连声音都听不清,光凭相似的身材和衣着就判定是清清做的的确不理智。 再者,如妻子所言,清清伤害老爷子的动机是什么?这也说不通。 看他松了脸色,温锦容的心惊肉跳才稍稍缓了一点,她转头问管家,“小姐呢?去哪儿了?” “小姐早上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 温锦容蹙眉想了想,“你去打个电话,让小姐先马上回来。” 网上叫骂连篇,影响已经十分恶劣,这才短短两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管家点点头,“好的。” 只是还没拿起座机,门口已经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夫妻对视一眼,就看到叶盼儿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到门口用力甩掉鞋子,嘴里还脏话连篇骂咧不停,等察觉父母都在客厅,她惊了一跳讪讪闭了嘴。 “爸,妈,你们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说一声?早知道你一天到晚给我惹事,我巴不得不回来了。”唐政一口气还没下去,讲话冲的厉害。 叶盼儿的眼珠子转到温锦容手里的ipad上,陡然明白了过来,只怕唐政和温锦容已经知道了视频的事。 正好,找唐政一次性解决了。 “爸,视频都是骗人的,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伪造的,你帮我想想办法,公关处理掉。” 唐政一听这不负责任的话,本来渐渐下去的火气又腾了上来,这么多年,他替她擦的屁股还少吗? 这次事情因为不是他第一时间了解到的情况,都拖了两天了,事件早已发酵开,再公关压下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能还会反弹成不良影响。 “你如果本本分分做事做人,会有人给你使绊子吗?清清,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为人做事一定要低调上心,不要仗着身份到处招摇,胡作非为,你爷爷这才倒下,宫煜则又公开和你解除了婚姻,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新闻,哪一件和你不沾边?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什么时候让爸爸省心一点?” 第485章 唱作俱佳 本来在周若初那里吃了瘪已经够不爽了,回头又被唐政唠叨来唠叨去,叶盼儿烦不胜烦,恨不得拍死了唐政这张没完没了的嘴。 再加上他提到了宫煜则解除婚姻的事,刺激的她当下就忍不住了,“是是是,我这么差,这么不上进这么不懂事,你就不要拿我当女儿了,让我死在外面算了,至少我那养父打我骂我,也好过我现在被亲生父亲戳心来的强。” 叶盼儿话一出就哭上了,演戏演的唱作俱佳,“我刚被周若初打了一巴掌,脸还痛的要死,以为回家能找到点温暖和安慰,没想到连我亲爸都要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我知道我没用,我知道我让你丢脸,这一切难道是我想的吗?周若初造谣生事,让人拍这种假视频在网上诋毁我,还怂恿煜则和我解除婚姻,她才是罪魁祸首,才是最该死的人,你不帮我报仇,还在这里骂我,我宁可不要你这样的爸爸。” 唐政哀默心死,这样的话叶盼儿不是第一次说,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现在屡次三番的麻木不仁,他对这个女儿失望、无力、压抑甚至一窜窜平息不下的心力交瘁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可悲成一个笑话。 他穷其一生,做了那么多,不懈怠为家庭为孩子奔波,换来的是什么? 妻子的对家庭不管不顾,女儿的宁可不要你这样的爸爸。 不是笑话是什么! 他苦笑一声瘫坐在沙发上,浑身被悲涩环绕。 而温锦容和唐政完全不同,她做不到苛责和严厉,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她恨不得揉在心肝上疼着,别说是擦屁股的事了,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她都愿意为女儿去做。 看到叶盼儿哭的泣不成声,温锦容一开始憋在嗓子眼上的几句小小教训立刻被打的影子都没了,心疼成一瘫水,慌忙上来抱住女儿,又哄又安慰,“傻孩子,你怎么可能是没用的,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任何时候都是,你爸爸只是在气头上,他是无心的,快别哭了,听的妈妈心都提起来了。” 叶盼儿透过余光觑着唐政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眼下,真的惹恼他的事她还不敢做,毕竟还要靠他的手来善后。 见好就收,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最适合唐政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心思转了两圈,她渐渐收住了眼泪,转头朝着沙发上的唐政走过去,轻轻在他脚边蹲下,垂着脑袋悔意十足地反省,“爸,是女儿错了,我刚刚也是因为一时气不过才会口无遮拦,您身体不好,如果因为我让您的病情加重,就全是女儿的罪过了,爷爷已经倒下了,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儿不希望你再出事。” 到底是亲生女儿,唐政的耳根子远比心肠软的多,叶盼儿三两言语的忏悔就让他绷到绝望的脸色慢慢松了开。 他侧头看了眼眼泪一泡泡楚楚可怜的女儿,又触及到她半边脸颊的红肿,心里防线彻底松了下来,深深叹息了一道,“算了,你到底还年轻,有些话爸爸也说重了,视频的事爸爸也看过,质量模糊声音也听不清根本不能当成证据,但网民都是盲目的,说风就是雨,既然已经发酵开,轻易公关是不可能了,得重新想个办法。” 叶盼儿心思转的飞快,想到回到唐家之前她其实特意去找过宫承哲,宫承哲最终的意思是既然已经牺牲了唐懿宁,不如牺牲的更彻底一点。 想至此,她挨近了一点,挽着父亲的手甜甜咧开嘴角,“爸,我有个办法。” “嗯?” “我们都知道推爷爷的真凶就是姐姐,虽然我们都觉得很难过,但事已至此,姐夫已经因为精神失常的理由帮姐姐带出来逃过了法律的责罚,反正姐姐现在是个‘精神病人’,一个人知道和全世界人都知道也没有差别不是吗?不如就把姐姐推出去,以公开的方式向社会大众说明其实是因为姐姐一直都有精神问题才会失手推了爷爷,我只是被冤枉了而已。” 唐政深邃的眉目突然冷凝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并不是真的精神病,这么做等于向全世界宣判了她是个神经病,也等于让所有人来监督她的一言一行,被推上风口浪尖,就如同把她的所有一切都赤裸裸摊在社会大众显微镜般的审视目光下,一旦在所有目光的放大聚焦下发现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你想过你姐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说出这番话,叶盼儿就料到了唐政的软性子肯定会不同意,怎么说唐懿宁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牺牲掉就牺牲掉,是个人都舍不得,不过她早就备有后招。 抿着唇,她酝酿出一泡泪花,才哽咽开口,“爸,其实你和妈在医院的这两天,我怕你们担心一直没敢跟你们说实话,我姐不是装的神经病,她是真的精神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说话的温锦容骇滞了,忙走过来拉住女儿的胳膊,“你说懿宁怎么了?” 叶盼儿一脸的无奈和心痛,“姐姐昨天出来的时候,我特意去她家里看她,才知道,她神志出了问题,不但一直在碎碎叨叨自己有个三头六臂的孩子,还抱着枕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姐夫说,姐姐原本就时常恍惚忘记东西,他也让她去医院看医生,但姐姐非说自己没问题,死也不去医院,这次从里头带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了,连我她都不认识了。”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她忙撩起衣袖,露出好几道深深浅浅的抓痕给他们看,温锦容盯着那些伤口,狠狠倒抽了口气。 “爸,妈,这些就是昨天我去看姐姐留下的抓痕,我就是想把枕头拿掉,她就跟发疯了似的想杀了我,姐夫之前以这个理由把我姐带出来,他其实深思熟虑过,可能早就察觉了我姐的精神方面的问题才敢大胆出了这个主意,现在果然和他所料一样,你们要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一段视频。” 叶盼儿掏出手机递给他们,两夫妻对视一眼,忙凑头来看。 视频上的唐懿宁神色呆滞,抱着一个用薄被包裹着的枕头,又是嘿嘿发笑,又是拿奶瓶硬塞,嘴里喋喋不休的哼着小曲,“宝宝乖,吃奶奶,睡觉觉,妈妈抱抱睡……” 第486章 爷孙相认 唐政和温锦容难以置信,这才短短几天,一个好好的女儿就变得像视频中判若两人的神经病。 披头散发,穿着松垮垮的睡衣,抱着一个枕头当成孩子不撒手。 这要不是眼见为实,他们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视频中这个落魄不堪的女人是他们原来一直引以为傲的进退有度,气质好,样貌好的养女。 唐政整个人都像被抽了主心骨似的瘫靠在沙发上,沧桑的面容白的渗人。 叶盼儿见状,忙安慰道,“爸,这不是您的错,您不要自责,是姐姐一直一意孤行不要怀上姐夫的孩子,下胎次数太多了才会导致她连成为人母的机会都丧失了,所以才会让她大受刺激变了个人似的,推了爷爷的事我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温锦容落座一旁,心痛无比,默默地抹起眼泪。 她犹记得去福利院准备领养孩子的时候,一眼便从扎堆的孩子中看到了唐懿宁。 温婉、乖巧、声音细细柔柔的特别懂事,她很喜欢她,清清不在的这十四年,全是懿宁竭尽所有地照顾她开解她,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她的一颗心都像被搅烂了似的疼。 看着两人伤春悲秋,叶盼儿暗喜于心,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达成一半。 唐懿宁毁了,才能更加珍惜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爸,妈,我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对姐姐是有点过意不去,但事实上,我确实是被冤枉的,而姐姐也确实是罪魁祸首,难道要因为姐姐的错,让我来背锅吗?” 这话一出,倒是把两夫妻的理智拉了回来。 对啊,一个女儿已经彻底毁掉了,难道还要因为她毁掉另一个好的女儿吗? 说到底,唐之清才是唐家的接班人,真正的嫡亲女儿,他们就算再舍不得,也要面对养女已经疯掉的事实,如果没有视频,让唐懿宁待在家里好好照顾也就算了,但现在非常时候,如果不澄清,他们连两个女儿都要失去。 唐政沉默了许久,才下了死心,“罢了,清清说的没错,事实就是事实,错的人就该承担责任,懿宁既然真的疯了,一个人知道是知道,所有人知道也是知道,也就不存在伪装被发现的可能。” “老唐,真的要这么做吗?”温锦容哭的像个泪人,唐懿宁到底已经疯了,还让她面对公众面对媒体,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这是事实,不可能因为她的错让清清来背锅,网上的影响越来越恶劣,这件事还必须要快点着手。”唐政招呼来管家,对着他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后者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叶盼儿靠着茶几坐下,抽过茶几上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隐下咧在嘴角差点忍不住的张扬笑意。 唐懿宁,总算彻底拔掉了这个眼中钉。 只是这口恶气,出的太容易了,本来还想好好多折磨她一段时间,现在真是便宜了这个贱人。 剩下的就只有周若初了。 …… 唐政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是,效率毋庸置疑。 短短半天,网上的留言如洪流退散,一下子就收住了大半,风头大转,全都把枪头转向了唐懿宁。 与此同时,宫承哲也找了不少水军在网上刷屏。 导致矛头调转,不少人对发视频的人发出了质疑,表示视频质量模糊,声音也听不清,看起来明显是有人恶意混淆视听,意图陷害唐之清,其心险恶令人发指。 而虽然对于发视频的这个人没有被明说,但不少指桑骂槐的言论都指向了周若初,说宫煜则当众解除了婚姻,是因为周若初和唐之清之间早有私怨,互相看不过眼,所以唐之清才会在现场帮着姐姐指证周若初才是凶手,而周若初事后报复,伪造了一段假视频发上网。 舆论越说越离谱,到最后,差不多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收场。 而不可置疑的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毋庸置疑就是唐懿宁,周若初和唐之清之间剪不断理还乱,那全都骂唐懿宁总是没错的。 唐懿宁声名狼藉,更因为神经病逃过了法律的裁决引起不少的愤怒围攻,质疑叫嚣的声势太大,连唐政也始料未及,为了尽快平息这件事,唐政和温锦容无可奈何之下最终决定,把唐懿宁关进精神病院。 …… 医院。 vip病房门打开,看护端着脸盆和脏衣服出来,往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走去。 走廊侧角,周若初徐徐走了出来,看着人进了盥洗室,她才绕到vip病房前。 这个时间,唐政和温锦容都不在,又因为唐懿宁的事还要做善后,今天过来不可能会早,她是掐好了时间才过来的。 轻手轻脚推开门,床上阖着眼的唐老爷子警惕地突然睁开。 “额额额……” 他动不了,所以看不到门口进来的人是谁。 歇斯底里的无助和挣扎,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若初看在眼底,泪意成筛,她颤着唇,忍不住哽咽喊道,“爷爷……” 唐老太爷凝滞了片刻,再反应过来激动地连连发着单音,因为迫切脸部肌肉拼命抽搐,到最后,他张着嘴,眼泪从眼角不停掉下。 周若初快步走过来跪坐在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看清她的脸。 “额……额额……” “我是,我是清清……” 叶盼儿作为现在唐家的正牌千金,会失控对老爷子动手,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唯一的理由只有真相被戳破。 唐老爷子老泪纵横,想抬手却抬不起手,周若初反应过来,忙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爷爷,对不起,是清清不对,清清应该早点和你相认,早点回来保护你。” 老爷子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欣慰和心疼交加。 “清清都记得,记得小时候你手把手教我画设计稿,记得我们约定好的承诺,长大后成为出色的设计师,清清没有食言,清清做到了。” 老爷子哭的满脸都是泪,因为激动因为开心也因为失而复得。 这才是他的孙女,他的清清,他的直觉一直都没错。 第487章 熟人 生人 周若初双手紧紧圈裹着老人满是皱纹沧桑无比的手,细心地搓揉着他僵硬的皮肤,“爷爷对不起,清清没能帮你报仇,以为这次能将叶盼儿绳之以法结果还是让她逃脱了,但是你放心,帮凶唐懿宁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她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唐老爷子默默听着她说,眸色疼惜不已,想着再见到亲孙女,好像是前世的事,心里头一直空着的那份缺憾一瞬间就想被尽数填满,充实又满足。 这种感觉和当初认回叶盼儿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说,血浓于水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她的清清也会感应亲情回到他身边。 他的瘫痪,换来再见亲孙女一面,他觉得值。 “爷爷,这次来我想了很多很多,五年前,多少人因为我受害送命,我一直愧对她们,五年后,为了不让百盛园糟蹋在叶盼儿的手里,辜负了您的心血,我还是选择接手了回来,可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她拢着老人的手,泪雨哽咽,“我有点累了,真的累了,五年前的悲剧如果再发生一次,我没有勇气再承受失去任何人的痛苦,因为你、因为我的孩子,再一次因为我的一意孤行买单,所以,我真的想放弃了,放弃百盛园,放弃爸爸妈妈……爷爷,你会同意我的选择吗?” 老爷子心痛地看着她,一声声单音悲怆又激动。 他也不忍心,他也不想看到孙女痛苦,可他已经瘫痪,再没有人能为他守护唐家,而那个冒牌货叶盼儿早晚会鲸吞蚕食唐家,让他的儿子媳妇万劫不复。 失去财富可以重头再来,可是被一次次错误的亲情投注下去的信任和爱换来的却是背弃和伤害,那样累加而起的打击必定是致命的。 他怎么忍心明知真相却还要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子孙落的那样的下场! 唐老爷子老泪纵横,他恨自己此刻的无力,更恨自己不能紧紧拉着孙女的手,请求她帮帮她做错了太多事的父母! “爷爷,您不要激动。”周若初站起身轻拍着他汹涌起伏的胸口,眼底泪意未歇地哽咽,“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真的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您放心,清清会回来看您的,您一定要坚持下去,快快好起来。” 将老爷子的手轻轻放下,周若初抹掉眼角的湿意。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心软,这次来,本身就是为了和爷爷告别,只是对不起爷爷,才刚相认我就要离开了,是孙女不孝。 退后一步,她双膝一低就跪在了地上,“爷爷对不起,原谅清清不孝,您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清清会回来看您的。” 话毕,她转过身,毅然往门口而去。 唐老爷子歇斯底里地嘶吼,听到脚步渐行渐远,他心痛到肝胆俱颤,挣在床沿的手因为过激的情绪,颤抖不止。 “砰……”一声巨响,吓滞了已经走到门口,搭上门把的周若初。 她猛地转身,看到唐老爷子整个人翻在地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因为无法动弹,整个脑侧是撞着床头柜倒下来的。 “爷爷……” 她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吓懵了,匆忙折回来慌忙将老人吃力地搀扶起来,可到底体力有限,唐老爷子整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使了半天劲都没有成功将人搬上床。 “额……额额额……” 周若初挫败极了,揽着老人家瘫坐在地上,她看着天花板,强忍着悲楚酸涩的泪意。 “清……不……不……” 周若初半张着嘴,吃惊地垂下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爷子声嘶力竭地断断续续说着几个单音。 “爷爷你……”她狂喜地握着老爷子的手,破涕为笑,“您可以开口了!” 老爷子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头的汗水,终于挤出了脑中绷到快要断裂的几个字,“不……不……” “您不想让我离开对吗?” “额额……额额额……” 周若初泪流满面,看着老爷子额头上的血痕,心痛如绞,为了留住她,爷爷连命都可以不要,居然能从床上翻下来。 她紧紧握住老人家的手,一滴滴滚烫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唐老爷子哑着声,却无力再抬手像小时候一样帮她擦掉眼泪,温柔地告诉她‘不要哭,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现在唯一能开口的只有流着泪,不断重复着,“不……不……不……” 他的大手不再有力厚实,胳膊也再抱不起她到半空飞翔,苍老的面容,病态的气息,以及被岁月沉淀早已花白的头发。 这是她的爷爷,从一而终对她疼惜如珠如宝的爷爷,记忆里,每次在她跌到时温柔地鼓励她站起来继续前行,每次握着她稚嫩的手,一笔一划开启她设计师的远途,他从没放弃过她,哪怕垂死挣扎,她却先放弃了自己。 周若初垂下脑袋,被懊悔心痛揪扯到浑身钝痛,她紧紧揽着老人家,“对不起爷爷,清清错了,清清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你的……” 百盛园的宏图,风雨飘摇的唐风集团,被蒙蔽住双眼的她父母,她就此抽身,真的不会后悔吗? 当初回归的初衷,不就是放不下,这血肉相系的亲情嘛! 周若初抹掉眼角,俯低身子轻声开口,“爷爷,我先背您到床上。” 她拉着老爷子的胳膊绕到跟前,微微弯下身,用力撑起人背到床上。 唐老爷子双眼红透,嘴里一直不停歇地念着,“不……不……不……” 周若初握着他的手用力紧了紧,“您放心爷爷,清清不走,清清会保护唐风集团,保护爸爸妈妈,也会完成百盛园,帮你完成你没来得及完成的夙愿,你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由您亲自剪彩好不好?” 唐老爷子无声地看着她,用力眨了下眼睛。 十五分钟后,周若初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她左右查看了一番,确保没看到任何人,才转头往楼梯间走去。 坐电梯遇到熟人的概率很大,眼下关键时刻,不能再出纰漏。 住院楼到底的楼梯间旁边就是转角的安全门,周若初没料到的是,她刚推开楼梯间的门,一道森冷的熟悉声音凉飕飕地钻进了耳里,“进唐老爷子的病房又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488章 也爱也恨 脚步停滞,她有些错愕,也有些不可置信,僵持了许久,才很慢很慢地转过身,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菲薄的安全门半掩着,在她漆黑的瞳孔下被一寸寸推开,徐徐拉出一张久违却充满仇恨的脸。 记忆在翻江倒海,周若初做梦都没想到,今时今日,会以这种场景再和乔笙碰上面。 宫敏兰和乔振邦的死,除了宫煜则,还有一个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犹记得,那天警察走进君海将她带走的时候,乔笙留在她眼底,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他是认定了她就是凶手,害死他父母的杀人凶手。 时隔五年,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爱穿白衬衣世故阳光的少年,被时间洗礼成一个沉熟稳重却也浑身充斥着冰冷疏离气息的冷漠男人。 他穿着白大褂,身姿比五年前更加挺拔结实,肤色也更白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五年前他看着她最后一眼的眼神,如出一辙的仇恨。 只是这份仇恨,在如今看来,似乎掺杂了一些她看不太明白的东西。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乔笙眼中的笃定告诉她,她骗不了他,既然宫煜则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瞒着乔笙也没有必要了。 乔笙双手抄着白大褂的口袋,缓步走来的身姿带起徐徐的细风,像掀裹着扎人的冰锥,又冷又痛。 站定在她跟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幽幽,淬着逼人的毒,“你怎么还敢回来?” 既然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不‘死’的彻底一点,为什么还要回来,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用可怕的事实讽刺地告诉他,这五年他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走不出爸妈被害的事实,走不出爱上她的事实,更走不出她这个凶手害死他父母,那种被双重矛盾重击把心脏绞裹的血肉模糊的事实。 熟悉的疼痛,再度风云而起,明知不能爱却无法控制的矛盾,到最后恶性循环成对周若初的恨,对自己更恨的无穷无尽的痛苦中。 周若初无言以对,他们中间横亘开的鸿沟早就无法跨越,不管凶手是不是她,五年前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就消失了,可无法改变的伤害也是事实。 气氛无声凝滞,周若初磨着背包的带子,对着他眼底毫不掩藏的恨,苦涩一笑,“呵呵,是我高攀了,我忘了你根本不想见到我!” 她半垂眼睫,转身欲走。 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哪怕,哪怕只是告诉他,五年前的她是无辜的,哪怕就两个字的解释,也能让他自欺欺人地放下五年都沉淀不下的痛苦。 “傅七夕,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目光冷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个呆滞的木偶僵立在原地,只是冷冰冰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痛。 周若初稍顿了片刻却没有回头,脚下不停,可还没跨下台阶,身后凶猛的力量陡然袭来,一把拽过她的肩头,她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巨大的蛮力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铺天盖地的咆哮从头顶炸下,乔笙双眼通红,“说你是无辜的,为什么不说你是无辜的,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说啊!” 后背脊椎骨疼的好像劈裂了般,周若初忍下那钻心蚀骨的痛感,才能咬着牙冷声开口,“我说了,你就信吗?” 她徐徐抬眸,犀利地和他对视,“乔笙,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从来没相信过我,五年前没有,五年后也没有,既然如此,我解释还有意义吗?” 乔笙的脸色就想被人重重打了两拳,哀默心死也不过如此,他连一点点卑微的施舍都不肯给他,哪怕他爱她成狂,哪怕只需要一句只是哄骗的话,她也不愿意。 不爱,就不屑。 “如果是宫煜则呢,你还能这么冷静凉薄地告诉他,还有意义吗?” 周若初笑了,讽刺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痛,“可你忘了,他不是你,从始至终相信我的人,只有他,曾经是,现在也是。” 她抬起手,一点点推开肩头上强压着的蛮力,“乔笙,如果这是你要的,那这句解释我送给你,只不过不是因为你今天的失控配合哄骗你,也不是因为别的情愫为自己开脱,做过就做过,没有就是没有,五年前,关于姑姑和乔先生的意外,与我无关。” 乔笙踉跄了两步,低低笑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脱刑罚的,但是你说的没错,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一个害死父母的凶手,你如果还有本心,那请你告诉我,你刚刚进了唐老爷子的病房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只是想来看望一下这个已经被害瘫痪的老人,你是谁?又凭什么?这种理由太可笑。” 周若初真的挺绝望的,到底,曾经也把乔笙当成知己过,他帮过她救过她,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过她,在峰跃山的时候,她就说过,只要他开口,她必定肝胆相照。 曾经惺惺相惜的情意,现在变成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是尖刺的地步,扎痛的是两个人。 她苦涩地笑了,“可笑?可我确实只是来看一眼唐老太爷,还是你觉得,我就该是你印象中阴险毒辣睚眦必报的小人也无所谓,不相信的东西和不相信的人,一次和一百次都是一样的。” 她推开他,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肩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往楼梯下而去。 法律都已经明确的东西会冤枉了她吗? 网上被传的如火如荼唐老爷子被推的血案,她确实也是当事人之一,现在又在非常时期,偷偷进了唐老爷子的病房,她不是别有用心还能是什么? 乔笙就这么杵在原地,被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跳,为什么明明是她做错了,却好像他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 他冲着那道决绝的背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错一般,歇斯底里地怒吼,“傅七夕,我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周若初没再回头,只是嘴角的笑越发的淡了,乔笙的举动无非像极了一个明明不信任,却害怕最终证明自己做错的幼稚逞强。 不过,无所谓了,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489章 爱他还是爱我 唐老爷子的事情落幕,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了起来。 龙煜集团的董事会因为唐懿宁的当众澄清背锅最终进了神经病院为由,以及唐政让公关处理的结果都还算不错,也就没有再为难叶盼儿了。 一周后。 周若初送周晴朗下楼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停在小区门口熟悉的黑色车。 见人过来,苏应琛推开车门下来,一手抱起飞跑过来的周晴朗,“今天是给你调到小学的第一天,开不开心?” “当然嘞,再也不用面对那一大堆的小屁孩了。” 苏应琛宠溺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关心了一句,“身上的烫伤还痛吗?” 周晴朗大拍胸脯,豪气干云地回道,“早就不痛了,我是小小男子汉,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们大人就是喜欢紧张害怕。” 一旁听着的周若初哭笑不得地上前,帮着儿子理了理新校服的衣领,“晴朗,你一定记得,要是哪里有不舒服要跟老师说知道吗?” 周晴朗人小鬼大地行了个军礼,“遵命靓妈。” 苏应琛笑着帮他抱到后座的安全椅上坐好,并系好安全带,这才转头看向周若初,“清清,我……” 话才起头,周若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这一个星期,因为爷爷的事,苏应琛自责不已,更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时不时提及的话题都充满愧疚感,尤其是对她,更是三句不离对不起。 这件事,本来就跟苏应琛无关,就算那天他没有带她过去,悲剧也不会避免。 相反的是,她反而应该感谢苏应琛,如果不是他,她还没有想通,更没有勇气和爷爷相认。 只是在里头蹲了一天而已,已经很值得了。 “琛哥哥,你要是再说对不起,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她微微轻叹,“爷爷的事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为了我,用心良苦,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所以,不要自责了好嘛?” 苏应琛看着她,四目相对间,眸低的柔色几乎满溢出来,坐在车里的周晴朗歪着脑袋,透过窗外看着两人和谐的一幕,突然计上心来,点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熟门熟路地找出宫煜则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 几乎铃声刚响起,那头的电话就接通了。 “怎么了小鬼头,又有什么疑问要解释?” 听这声音,好像在开车。 周晴朗凑近手表,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在哪儿呢?” “我刚出地下停车场,准备上班呢,问这个干吗?” 有闲心来闲话家常看来心情不错呢,宫煜则扣着蓝牙耳机,嘴角笑意不浅,一只手闲适地转着方向盘,刚驶出停车场,视力极好的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说有笑地两人。 阳光正好,角度正好。 扫在一对郎才女貌的男女身上,闪瞎的何止是他的眼,还有他汹汹燃起怒火的心。 他想都没想,用力按下了喇叭键。 电话手表里呼应着传出喇叭声,和耳边的声音同时响起,周晴朗脑门子一惊,慌忙拉下另一边的车窗探出头去。 乖乖,真的给撞上了。 还想小小言语刺激一下他,告诉他,靓妈和苏爸有多么登对。 现在赶上了,效果完全超过他预期,不要太好了。 明明小区门口道路宽敞,苏应琛停车的位置也已经靠边了,旁边开出去的位置绰绰有余,可宫煜则就跟他杠上了似的,豪车挤在他的车屁股后,不停按着喇叭,按的人耳边和脑门子都受不了,好像不把前头的车开走誓不罢休。 苏应琛和周若初听见了声音纷纷侧头,都看见了后头的车,熟悉的车牌号让周若初下意识凝起了眉头。 这个幼稚的男人,没事找事! 苏应琛微眯起深邃的黑眸,阳光下,他单手抄着裤袋,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着装因为完美的身材和过高的颜值显得特别精神气,来往的不少女孩子都忍不住往这边多看上几眼,他身板笔挺,笔直望向宫煜则的脸上,笑得像个没事人似的,甚至挑衅十足地拉着周若初上了台阶,进到了小区里头。 宫煜则眼睁睁看着周若初任由苏应琛拉着胳膊,毫不反抗地上了台阶,他气的眼珠子都圆了,狠狠捶下了方向盘。 全程看戏的周晴朗掩嘴偷笑,对着电话手表恶意讽刺地笑道,“早跟你说了,我会让开心撮合苏爸和干妈在一块,看到没,多登对的两人,比你这个渣男好太多了吧。” 宫煜则扭头甩开蓝牙,直接捞起手机打开免提,为了怕自己情绪失控吓到孩子,他还频频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口,“臭小子,敢不敢跟我做个交易?” 周晴朗眉头一挑,“你说。” “看看你干妈心里喜欢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苏爸,如果证明了是我,你就得尊重你干妈,不准掺和苏应琛和她的事,不过,允许你掺和我和她的事。” 宫煜则是没看到电话那头周晴朗嫌弃到不停翻白眼的样子。 “怎么样?” 周晴朗看向窗外还在说话的两人,他虽然小,但早早就知道,苏爸很喜欢靓妈,单方面来讲,他喜欢苏爸,当初刚知道亲爸是个渣男的时候,巴不得苏爸就成了自己的后爸,可靓妈到底是不愿意的,要不然也不会五年来还和苏爸保持距离,瞧瞧,他这个角度看出去,两人说个话,都保持着一点距离。 可他也不会这么乖乖承认宫煜则是对的,总要给他点苦头吃,才知道好好珍惜靓妈,而靓妈如果放不下,也应该正视自己的内心。 至少目前看来,这个渣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渣。 老巫婆已经解除婚约,小巫婆也退学了,他为了照顾开心的情绪,没有再带在身边住在桃源,这点可以加分。 “行吧,我可以考虑,先说说你有什么证明的办法。” 宫煜则嘴角一咧,“不如等你放学了,带着开心来我这边慢慢跟你说。” “想见开心啊?” “嗯!”想见女儿不丢脸,不承认才丢脸。 周晴朗脆声一笑,听的宫煜则以为他就要答应下来,却听到小鬼头声调一转,冷冷道,“你想得美,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生怕他挂电话,宫煜则立刻妥协讨好,“行行行,那就你来行吧,我给你烤华夫饼行不行?” “要五份。” “你一个人吃的了这么多?” “你管我,烤不烤?” “好,烤!” 第490章 怼怼更健康 龙煜集团。 总裁办公室的气氛从宫煜则进来开始就陷入沉压压一片。 站在一旁的余臻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boss因为谁。 这和唐之清的婚约也解开了,宫乐瑶也被送回君海了,boss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只钟情周设计师一人,这种面子里子都豁出去了的行为,虽说不理智,但不都是女人眼里man到爆的举动吗? 按理说好事多磨,也该磨够了,这傅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啊。 boss不痛快就消遣他,害的他一整天都吊着心脏在嗓子眼上,也不敢下去找他的宝贝媳妇儿亲热亲热。 这不,已经捏着一份文件盯着一个面看了十分钟都不止了,看着boss看的这么认真,他实在不忍心提醒,文件拿、反、了! “余臻!” “在的boss。” “听说你带田蜜蜜回去见家长了?” 余臻眼皮一跳,“对……的。” “婚戒也挑好了?” “咳,没错。” “婚纱选好了?婚纱照拍了?” “……” “怎么不回答?”宫煜则斜眼看他,一脸你幸福是不是就看不起我的睚眦模样。 余臻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老实回答,“这个还没,打算等这周末岳父来,先见了面再做打算。” “岳父?” “!!!”余臻眼皮子一紧,忙改口,“不算不算还不算,是蜜蜜的爸爸。” “这嘴改的够溜的啊,要结婚了很开心哈?” 余臻一脸哭笑不得,看boss这副‘凶狠’的模样,他非常笃定自己说了开心会被扣光年终奖,于是非常机智地回道,“boss不开心我当然不敢开心。” “我不开心?”宫煜则立刻来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开心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boss,不如晚上我带蜜蜜出去吧,你放心,保证很晚很晚才送回去,额不,我们就不回去了。” 这么明显的讨好,这么明显地给你创造机会,够忠心了吧。 宫煜则冷幽幽地瞟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挑了挑,音量下来了点,“你们还没结婚呢就出去不回来?不怕你岳父宰了你?”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过分了吧!为了年终奖为了老婆本,他忍了 ! 被岳父宰了那也是之后,被你宰了可是现在,分分钟那种! 他一本正经官方式微笑,“为boss分忧,无上荣耀。” …… 设计总监办公室。 施莱拿着一沓文件放在周若初的办公桌前,“vicky姐,这是公关部刚送过来的文件,问问您的意思。” 周若初眼睛不离电脑上的稿图,随手抄了过来,问道,“你说。” “是艾伦的经纪公司发来的邀请函,意思是艾伦接下来有个挺火的宣传广告在做,因为感谢公司之前没有因为违约的事让艾伦难做,特别邀请您作为特别女嘉宾和艾伦拍一组宣传照,董事会看过,觉得既然是特别邀请,既不用公司出资,又能借艾伦的名气,让百盛园再声名大噪一回让更多人知道,他们也是非常赞同的。” 周若初的注意力被拉回来,她低头仔细翻了翻文件。 娱乐圈不缺样貌好条件好的女明星,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她头上来,“是艾伦的意思是经纪公司的意思?” “好像是经纪公司下发的。”跟着周若初这么久,施莱的敏锐度早就被耳濡目染,立刻警惕问道,“vicky姐是担心有人故意利用这件事出幺蛾子?” 周若初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孺子可教啊。” 她放下文件,眉心微蹙,“这种不用下本就稳准不赔的生意,董事会当然不可能拒绝,但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这件事虽然面上看起来对公司利益大有裨益,但艾伦既然和我们公司签约了,该得的利益合同上都已经写的清清楚楚了,就没必要再做这种见花献佛的事,讨好我一个设计师对他们经纪公司有什么好处?” 施莱恍然惊叹,“vicky姐这么一分析,确实蹊跷的很,那我去回绝了。” “不。”周若初喊住她,“既然有人直接跳过我这个当事人走了董事会的流程,这个时候我要是回绝,董事会又要因为这件事大做文章,这个幕后之人,只要稍稍动动嘴皮子,我就又成了不为公司利益考虑的众矢之的,现在才来告诉我,说的好听是征询我的意见,其实就是通知我罢了。” “不用说肯定是唐小姐。”施莱气愤怒道,“自从她成了公司股东,每次董事会都鸡蛋挑骨头地为难您,没事找事她最在行,没本事就算了,还尽做不要脸讨人嫌的事,现在肯定是因为煜少解除婚姻的事把罪名按在你头上了。” “施莱,你话太多了。”推门而入的田蜜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过来直接搭上施莱的肩头,“你还嫌啊初的绯闻不够多啊。” 自知错口,施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vicky姐,我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周若初揉了揉太阳穴,“怪不得你,没有你说,全公司也都在说。” 要怨就怨那个绯闻的肇事者,不是他大庭广众什么话都敢说,哪有她现在的绯闻,现在她倒是成了让他和叶盼儿婚姻破裂的原罪了。 “宫承哲和叶盼儿这两人狼狈为奸,真是没有一刻消停过,偷鸡摸狗的事他们怎么就是做不腻啊。”田蜜蜜脸色难看地怒骂,“啊初,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非要送上门,不接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给我挖的大坑,走一步算一步,先提防着吧。”收起桌上杂乱的稿子,周若初随口问道,“你呢,听说你爸这周末要回来一趟?是准备定婚期了?” 提到这茬,田蜜蜜难得红了脸,小女人的娇羞状尽显,“我也觉得有点赶了,这不是我家老余年纪大了,等不及了。” 身旁的施莱调侃着撞了撞田蜜蜜的胳膊肘,“田助理好事将近可别忘了我们设计部一众兄弟姐妹啊。” “放心,见者有份,到时候定了日子通知大家早点来喝喜酒,哦对了,早点准备红包啊可别忘啦。” 施莱佯装一脸心疼,“我可怜的钱包,还没热火起来呢,就要离开我了。” 众人大笑。 第491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下班时间到,田蜜蜜早早跟她报过备,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瞧她离开时甜蜜又羞涩的样儿,都三十好几的人,春心荡漾的跟个花季少女似的,瞧的她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谈婚论嫁了,她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人,自然是尊重好姐妹的。 孩子们已经和大卫说过,会接送并照顾,她蹲在办公桌前,看看时间,想了想还是继续翻开了画稿继续加班。 收了尾再抬头,外面的天色都暗下来了,她关上电脑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为了方便往来,公司给她配了辆白色的车,应她的要求,低调实在,算不上豪车,一路到达桃源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她打着远光灯,眼看着就要下了地下车库,却在小区门口从车窗快速擦过了一对俊男靓女。 以为眼花,她放缓了速度,以几乎龟速的动作从后视镜里看了又看,即便路灯稀疏,但女人姣好的面庞和有致的身材,男人挺拔的身姿,俊朗的侧脸线条,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两人不知说着什么,女人笑得含羞带怯,男人一身休闲得体的灰色运动装,脖子上挂着擦汗毛巾,看上去像是夜跑回来的偶遇,发尖还滴着汗水,他单手抄着裤袋,另一只手随性擦着汗的不羁动作,散发着让女人口干舌燥的荷尔蒙诱惑。 捏在手里的方向盘一点点收紧。 呵呵,男人的嘴果然骗人的鬼! 爱她!我他妈爱你妹啊。 下了地下车库,停好车,周若初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捏在方向盘上久久都没有动作。 不是说了和白梨只是逢场作戏,一开始接近就是为了帮她,可现在呢?艾伦的事都解决了,还来个小区门口的偶遇,把人逗笑到嘴巴都合不上,还敢说是逢场作戏? 等等,她在气什么,他跟谁在一块跟她有什么关系?不是早早就撇清关系了吗? 肯定是他在大庭广众口口声声说只喜欢她,现在让她成为绯闻女主角就不管不顾了? 她不要脸面吗? 做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不守信用,有脸说却做不到! 下了车,她用力甩上门,刚要习惯性往电梯走去,眼看着电梯都下来了,她突然掉头往车库出口而去。 她只是去警告一下而已,他既然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困扰现在又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给她造成的名誉损失该怎么处理? 对,她只是很冷静地去处理问题罢了。 有脸当着所有人宣布只爱她,就要给她一个说法为什么转头就去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当破坏别人婚姻的背锅侠就算了,等下被人看到她岂不是成了被转眼就抛弃的可怜第三者? 凭什么她沾花惹草要带上她,她的脸不要钱吗?只是要个说法,对,她很理智! 出了车库,小区门口黑乎乎一片,哪里还有男女的身影,只有路灯形单形只,仿佛呼应她此刻萧条的心情。 没人? 是一起出去了?还是一起进去了?还是各顾各走了? “是周小姐吗?”门卫大叔探头看了半天,才看清周若初半垂着的面孔,“您一个人站在这里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周若初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出口的‘不用’突然刹在了喉咙口,转而问道,“请问,刚刚站在门口的两人去哪儿了?就是一男一女。” 门卫大叔一听,立刻反应上来,哈哈一笑,“您说的是宫先生和白小姐吧。” 呵,连门卫都知道那女人姓白,看来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黑灯瞎火,门卫也没仔细看清周若初脸上晦涩不明的表情,径自笑道,“他们一起进去了。” “你说什么?” 门卫大叔的神经不是一般粗,丝毫不觉周若初提高的音量,还无比贴心地分析了一通,“还别说,宫先生和白小姐当真是郎才女貌,我可不止一次在门口看见他们碰上了,说是碰上啊,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八成是约好了的,也够让人羡慕的,现在的小年轻,像那两位长得好看又出色的着实少见,想让人不留意都难啊,这不,两人一起进去了,深更半夜,说不是浓情蜜意的小情侣还真没人信。” 门卫大叔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站在跟前的周若初一声不吭,脸色难看的吓人,门卫大叔适时住了口,有些迟疑地问道,“周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觉得……”她抬头,笑得和蔼极了,“您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这么大晚上还一起进去,没点不正常关系恐怕还没人信对吧。” “额……是……是吧。”门卫虚虚地擦了擦汗,莫名觉得周若初这话说的人毛骨悚然。 看着她离开,门卫大叔还没缓过神来,心里打着虚,难不成这周小姐也对宫先生有兴趣?不应该啊,她成天带着两个孩子进进出出的,应该是有家室的人,就是不见她丈夫,难不成是离异的或者寡妇? 这么一想,虽然周小姐也很出色,长得也好,但毕竟当了妈妈,宫先生那么出色的男人,不至于看上一个带拖油瓶的女人吧!?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门卫大叔转头一看,原来是老伴来送晚饭了。 “看啥呢?” “这不,我们小区一个女住户,正在问人呢,我跟她说了那位先生和别的小姐一起进去了,她脸都黑了,这是为啥啊?” “你是真傻还是装癫啊,当然是对那先生有意思啊。” “可她有两个孩子呢,我总看她带着孩子进进出出,何况和宫先生进去的那位小姐不仅长相好,人也温温柔柔的,待人特别客气呢。” 老伴呵呵一笑,拿出保温壶里的饺子放在门卫大叔跟前,“这有什么,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带着孩子的才是女主角好咩,家世好长得漂亮还温柔的都是表里不一的恶毒女二,演到最后,女主角的孩子都是男主角的种,我看啊,问人这位小姐胜算很大,赶不准你说的两个孩子就是这位先生的。” 门卫大叔切了一声,滑稽地笑了,“你也就成天看看这些没头没脑的电视剧了。” 老伴不高兴了,直接把门卫大叔手里的饺子盒拽了回来,“你也就成天想想这些表里不一的女二号。” 第492章 开心也心疼 恶心! 浑身的恶心! 周若初走进小区,看着楼层键就停在二十七楼,浑身都跟扎了刺似的难受极了,她抬手,发泄似的用力按了数下的电梯键。 楼层慢慢往下走,她单手撑着一旁的墙壁瘫靠着,才发现自己连手心都在抖个不停。 周若初,事到如今,该死心了吧。 那些蠢蠢欲动的情愫,那些早该切断却侥幸的情愫,那些大庭广众下的许诺你当真你就输了。 都是那个男人给的幻觉罢了。 他现在正对着另一个女人耳鬓厮磨,说着同样的话,轻吐着同样的甜言蜜语。 她真的很蠢,五年前那样深刻的教训却因为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解释差点又土崩瓦解,幸好,她没有回头,幸好她没有让自己剥离的一丝不挂再难堪一次。 眼睛有些酸,她反手一抹,看着指尖上的湿意,只觉讽刺无比。 看着逐渐下来的电梯数,她晃晃悠悠站起身,一点点将眼角的泪意逼退回去。 “叮当……” 门拉开,她刚抬起的腿,因为电梯内的两人生生凝滞了下来。 “周小姐,真是巧啊,你也住这?”白梨笑靥如花地看着她,眼底的光犀利带着几许探究,让人很不舒服。 “是的,我住二十七楼。”周若初微笑,轻松反击回去,躲躲藏藏才是心虚的表现,面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她没必要怯懦自己。 白梨侧头看了一眼神色怪异的宫煜则,随即掩嘴脆笑了一声,“呵呵,那真是有趣了,您的上司宫总就住在您的对面呢,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是不是巧合,宫总没跟您解释吗?”她反唇相讥,“至于我,好像没必要对您交代什么吧。” 白梨微顿了下,没有动怒,反倒是弯在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周小姐还真是个千面女郎,可盐可甜,能和您共事,一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呢,我现在就非常期待呢。” “共事?”周若初的视线猛地挪到了宫煜则的脸上,眼底的冷色步步下降,“您的意思是,您也要进入龙煜集团任职?” “没错,而且煜少已经同意,特别让我进入总裁办,明天就过去呢。” 呵呵,好啊,好的很! 周若初磨着牙根,嘴角笑意不浅,却没有一分进了眼底,一字字压着挤出来,“那就恭喜白小姐了,不过您在六十三楼的总裁办,而我只在五十八楼的设计部,我们往后见面的时间应该也没多少,更别提共事了,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这样啊,也不打紧,总归是同事,一个屋檐下做事,想见难道还见不到?您说是吧?” 周若初微微垂头,看着她半只脚抵在电梯门边,也没打算挪开的意思,这是准备了跟她死缠烂打到底,不肯放过她了是吧! 周若初脑门上一根弦在嗡嗡作响,已经快到绷断边缘,而杵在一旁的宫煜则从头到尾都没有啃一声,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态度。 也对,难不成到现在她还妄想解释什么的。 周若初没心情周旋,冷着脸色转开话头,“不好意思白小姐,我的孩子还在家里等我,我要进去了。” 白梨一脸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脚正抵在电梯门边缘才没让电梯关上,她惊呼一声,“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电梯下行去负一楼车库,周小姐不介意等等吧。” “没事,我一起进去,正好有份文件忘在车里要去拿。” 输人不输阵,让她等他们,可笑! 车里哪有什么文件,周若初随便抽了一份白纸出来卷起来扣在手里,看着宫煜则送白梨上了车,两人相视而笑挥手告别,她二话不说转头往电梯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背后涌动着岩浆,胸腔口就像被冲开了大洞,连筋带皮撕扯着疼。 她按下电梯,走了进去,门快要阖上的时候却被一只横插而入的大手猛地卡住又被迫打开了。 宫煜则站在电梯口,眼底有似笑非笑的光,周若初瞥过一眼就没看他,不让进来未免显得太刻意,而且她也没资格,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沉默不语把自己彻底隐形。 他还是那身运动装,魄人的身高站在她身旁,给人无形的压力。 密闭的空间,两个人,连心跳声都变得诡异起来。 “没话要问嘛?”宫煜则率先打破沉寂。 “宫总希望我问什么?”她觉得好笑,这男人是在跟她耀武扬威自己的魅力?期待她之前被他当众示爱应该雀跃无比,然后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会像外面那些对他垂涎无比的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质问? 事实上,她真的笑了,是讽刺他也是讽刺自己,“问你为什么和白梨在一起?问你为什么和她一起进来?问你为什么安排她进龙煜集团?问你为什么还安排在自己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和一股可笑的委屈交织而来的崩溃,怒声质问,“还是问你,把我当什么,又把她当什么?” 居高临下的视线,沉沉落定在她气到通红的眼眶上,却倔强强忍的黑眸里,像在探究更像在确认什么。 周若初觉得自己很难堪,面对白梨没崩溃的情绪,对上宫煜则,就像兜不住水的纱布,全都渗透了出来,她别开头,用力按下电梯键然后退到最角落。 电梯徐徐上行,宫煜则心里五味杂陈,把白梨放在眼皮底下是早有的打算,用来小小刺激一下这个小女人是额外的附加值,可他没想她会因为这个,大受挫败,难受成这样。 开心是真的,心疼更是真的。 “七夕……” 话没来得及说完,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双双搂肩勾腰,忘我地缠在一起激吻,见电梯停下连看都没看,又搂又抱地推挤进来。 女的见电梯里有人,推了推男人,喘着气笑骂了一句,“有人呢,等会儿。” 男人毫不避讳,略带挑衅地看了眼宫煜则,“怕什么,都是成年人,没见过人打啵啊?” 第493章 柠檬精上线 “瞎说什么呢,这么帅的,身边女人肯定不少,喏,这不有个现成的么,没准咱们还破坏了人好事呢。”女人的两颗眼珠子就差黏在宫煜则身上了,一双描的超夸张眼线的眼珠子眨个不停,脸上笑得花枝乱颤。 周若初翻了个白眼,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想太多了,这种男人送给我也不要。” 这话一落,宫煜则的脸当场黑了大半。 “哎哟,真的假的呀,这么极品的帅哥你真的看不上?” 女人的男朋友一听这话,立刻不爽了,“宝贝儿,难不成你看上这男人了?他有什么好的,除了人模狗样点的有什么好的。” 女人烦不胜烦推开男友,“你行你整成他这样的,我天天对着你舔脸,我们分手了,一会儿你就走。” 男人气的脑门子都黑了,“你为了个半路男人要跟我分手,特么这种一看就是花心脸,你会后悔的。” 女人置若罔闻,软腰款摆地往宫煜则那边挤过去,讪笑道,“这么帅的,身材这么棒的,尝一回都行,我又不要帅哥负责,你说对吧帅哥……” 男人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可到底是怂包的,对女友转眼的变心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周若初看看男人又看看身旁快挤成一堆的两人,突然有些同情男人,但更多的却是恶作剧的报复快感。 别人不了解宫煜则,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最清楚不过,他眼底黑森森的厌恶快要满出来了,偏偏女人毫不自知,自以为魅力十足,没有骨头似的手指点在他健壮的胸膛上徐徐游走。 她拢着拳头抵在嘴角,强忍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咔……”女人的手腕被猛地钳住,因为措手不及,女人被惊了一跳,脸色立刻疼皱了起来,可她还是不死心,这男人连绷着冷脸都能帅人一脸血,她忍了忍,强挤出笑,“帅哥,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呢,这还有人看着呢……” “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把你手指砍下来。” 碰了没趣还掰的手腕疼,还被黑森森的脸色吓个半死,女人抽回了手,讪讪嗤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动什么手啊,我这么漂亮身材又好还不用你负责的女人都不要,你是不是不行啊……” 这话她是含在齿缝里说的,但电梯就那么点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周若初敛在嘴角的笑再也绷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一见周若初逗趣的模样,女人立马来劲了,“瞧瞧,她都笑了,敢情你真的不行啊,难怪哟……” 耻辱这种东西,不在乎的人可以无所谓,但在乎的人可就不同了。 宫煜则的脸色黑的如同乌云罩顶,森森然看着周若初眼底浓浓的恶趣味,甚至迎合女人的话笑道,“小妹妹,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被杀人灭口啊。” 女人一听这话,看看周若初似真似假的笑,又看看宫煜则冷飕飕的俊脸,信以为真地惊恐退后一步,“呵呵,当我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拽开刚被分手的男人挡在跟前,“算了算了,我们不分手了,赶紧走赶紧走。” 随便按了个就近的楼层,正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宫煜则松开了脸色,冷不丁低笑了一声,“不用急着走,我改变主意了,至于我行不行的问题,不如去我那里试试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完,电梯门刚拉开,女人已经迈出一步的脚陡然收住了,她回头看过去,宫煜则闲适地抄着裤袋,半倚靠着电梯扶手,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上挂着七分意兴阑珊的不羁,三分勾魂摄魄的痞笑。 女人猛吞了下口水,这么极品的男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太值得让人冒险,既然遇上了不吃上一口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宝贝儿,你说不分手的,不准跟他走!” 男人快气哭了,长相不如人家,身高不如人家,气场还不如人家,可恶的是,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能勾引女人的本事他更加望尘莫及。 同样是男人,看看自家男友平时不觉得差,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比,直接比到外太空去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女人越看越嫌恶,烦不胜烦推开他,“你走你走,不用你管。” 见女友拉不住了,还被嫌弃到这份上,男人急了,直接调转矛头到角落里的周若初身上,“喂,他是不是你男人,你们闹脾气干嘛要撺掇我的女人!” 周若初还震愕在宫煜则突然的转变中,被男人点明,惶惶然回过神来,想都没想立刻矢口否认,“我跟他没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 宫煜则脸色一冷,一个抬手直接拽过了女人抵在了身旁,惹得女人心神荡漾,兴奋地惊呼连连。 周若初一把扣住了身后的扶手,脸色难看至极,讽刺笑道,“宫总还真是好胃口,什么菜色都吃得下,刚咽下了白小姐这样的饕殄盛宴,现在连路边小摊都不放过。” “喂,你说谁是路边小摊呢?”女人不高兴地斥道,“我看你就是眼红帅哥看上我,心里酸的很吧,女人哟,就是口是心非,说什么送给你都不要,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吧,你就端着你的清高吧,别打扰我们的好事。” “你……” 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周若初一脸凝滞的看着宫煜则似笑非笑地抬手,半搭住了女人的肩头,女人一脸心花怒放地抬头,娇嗔连连地笑了。 “你年轻漂亮又玩的开,还这么懂男人心……”宫煜则垂眼看了女人一眼,薄唇轻挑,“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了,至于某些不解风情又不知好歹的女人,又何必理会打扰我们的兴致!” 不解风情?还不知好歹? 周若初一股子的怨气就差冲天了,怒极反笑道,“是啊,我不解风情也不知好歹,那你上赶着干嘛呢?缠着我干嘛呢?” 电梯停在二十七楼,周若初实在气不过,讽刺笑了,“小姑娘,这个男人浑身都是病,刚吃完一个才走,记得做好措施,小心得病。” 第494章 动作这么娴熟还不是老司机 话说完,她抓紧了手提包的带子,冷哼一声就要出去。 宫煜则反手就拉住了她,眼底的笑藏也藏不住,“这位小姐,肆意毁坏别人名声如果没有证据,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若初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又看看电梯里还勾着他手臂不放的女人,辣的眼睛脑门心窝全都疼的难受,在白梨那受的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撒开,现在还给她雪上加霜,是可忍孰不可忍,“代价?行啊,尽管放马过来啊,宫总是要炒了我鱿鱼还是要告我啊?都随便,你爱咋咋滴,我特么不干了!明天就搬家行了嘛!” 电梯里的男女再傻逼也总算瞧出了点端倪,男人拽过女朋友还不死心的手,无比开心地小声劝道,“看清楚没,这明显是小两口闹矛盾拿你当枪使呢,咱不生气了,老公爱你,咱们快回去呗。”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女人气的不行,吹胡子瞪眼地用高跟鞋狠狠踢了踢电梯,“你们到底出不出去,我们要走了。” 周若初回过头刚要说两句,宫煜则速度奇快地揽着她退了出去,电梯门关上前,里头的女人冲着他们狠狠比了个中指。 我去! 关她什么事,凭什么对她比中指。 她转头看了眼身侧心情还挺好的男人,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家门口走去,因为急又在气头上,脚下没注意,高跟鞋狠狠崴了下,重心一偏,好死不死又倒回了宫煜则怀里。 宫煜则就等着这一手,温香软玉送过来,不抱个满怀还对得起自己吗? “撒手!” “确定撒手你还能走?” “我就是爬回去也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呢。” “宫煜则,你要点脸。”她气的快炸了,“管好你的白小姐。” 才出口,周若初连自己都懵逼了,这又酸又冲的口气哪里还有半分理智,俨然就像是吃醋闹脾气耍小性子。 宫煜则站在她身后护着她,想笑又不敢笑,邃亮的眼底沁着浓浓的宠溺和满足,“七夕,我和白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周若初撑着墙,勉强站直了起来,“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谈笑风生,还被门卫撞见好几次,说毫无想法可能吗? “如果你吃醋,我可以解释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周若初怒吼。 “噗……”宫煜则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周若初又气又恼赶紧又做了个乖乖闭嘴的手势。 这恼羞成怒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了,宫煜则受用极了,她越是炸毛越证明心里在乎他。 周若初狠狠闭了闭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她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被刺激疯了,居然不管不顾到这份上,理智失控是大忌,宫煜则这男人从里到外都透着狡猾的男人看足了她的笑话,心里得意疯了吧。 “七夕,白梨身份特殊,我让她进公司是有原因的,我心里的位置,从始至终全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嘴上说着不在意不想听,可女人真正就是口是心非,简简单单一句解释,她快烧到脑门上的火气居然直线降下了大半。 见她不说话,宫煜则搭着她的肩头,凑在她耳侧轻声问着,“脚还疼吗?去我那帮你揉点药酒吧。” 周若初像被触电了似的猛的推开他,耳根子红了大半,“不用,我自己回去擦。” “孩子们都回来了,你这样回去他们又该担心了吧。” 周若初沉了眉色。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擦点药而已,等你脚好一点,你想回去我绝对不阻拦。”为表诚意,宫煜则信誓旦旦地举着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堂堂大总裁,也会做这么幼稚的动作,周若初突然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哼了声,“我自己擦!” 话毕,她攀着墙往他那边的房门走去,宫煜则见状,喜不自胜地立刻跟上,二话不说从身后将她揽抱了起来,不等周若初驳斥,他一本正经,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地解释道,“脚受伤了还穿着高跟鞋,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会加重的,这样更安全点。” 周若初窒了窒,竟发现无从反驳。 自己打的脸,疼死也要撑下去。 手里拿着药酒,脚踝肿胀一片,稍微弯曲一下都疼的心惊肉跳,周若初忍的一头汗,曲着膝盖,一点点往伤口上擦着药。 宫煜则倚在门框旁,看着她疼的一头汗,红唇紧咬也不愿意开口求助的倔强模样,心疼的不行。 “药酒不是这么揉的。”他借势上来,给她台阶好下,顺势抄走了她手里的药酒,“你的手法和擦的位置都有问题。” 说话间,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小心翼翼放平了她的腿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倒了药酒在手心里仔细地搓热,这才慢条斯理地揉上脚踝。 白皙的小腿肚骨肉匀称,腿型又白又直,握在手里的触感细滑柔腻,宫煜则爱不释手,陶醉无比地轻揉着,“应该只是有点扭伤了,没伤到骨头,擦擦药不要乱走乱爬,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澈然的眸望着他低垂的头顶,以及手上轻柔细致像是呵护着什么珍宝般的动作,因为专业的动作,才短短一会儿时间,疼痛感就消失了大半。 她哽了哽喉咙,只觉胸口像是堵着什么,涩涩酸酸的,“动作这么娴熟,这么多年没少帮女人揉腿吧。” 宫煜则头也没抬地笑了,“我说有你会吃醋吗?我说没有你又会开心吗?” 周若初张了张嘴,无语了,算她嘴贱,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他占便宜。 “七夕……”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却依旧没有抬头,声线哑哑的带着磁性的诱惑,“就算不是我,也不要那么快答应苏应琛好嘛。” 啥? 周若初没明白过来。 他收了手,掂着药酒的瓶子在手里把玩着,“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也知道这五年以来都是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你,可你不能因为感激就拿感情回报。” 懵逼了半天,周若初总算明白过来。 敢情,他以为她会和琛哥哥在一起? 如果她是拿感情回报感激的人,还会等到今时今日?还有他什么事! 可就这么承认了,岂不是让这个男人更得意。 第495章 擦枪走火 “我做什么决定,好像跟你没关系吧,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琛哥哥温柔体贴,无条件包容我帮助我,辜负他确实很不明智。” 宫煜则一手拍下药酒,当场急眼了,“可你不爱他!你爱的是我!” 周若初很慢很慢地抬头,四目相对间,她突然就笑了,几分讽刺几分自嘲,“自信成这样,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 宫煜则撑着腿膝,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他就势俯身,半悬在她头顶上,对上她镇定淡然的视线,一字一字笃定十足,“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 他抬指抵住她欲出口的话,笑道,“要不然咱们就试试,你要是无动于衷我就放弃,以后再也不会烦你。” 周若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子,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半句真话都是见鬼了,摆明欺负了她瘸腿反抗不了,她慌了神,生怕他真的做出什么,迫不及待喊道,“宫煜则,你别乱……” 男人置若罔闻地笑了,单手压住了她意图抬起反抗的手,轻轻松松钳住了她细嫩的下巴,“晚了。” 周若初瞠目结舌,像只待宰羔羊眼睁睁看着他逐渐逼近还带着笑的俊脸,一寸寸下俯,气息越来越浓,越来越热…… 他就是个大尾巴狼他从来没否认,尤其是送上门的小羔羊,放过的他就不叫宫煜则了。 找格调的女人刺激她,找三流的女人刺激她,把余臻支出去,这么多下原则的事他都做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这个只会当缩头乌龟的女人,明明心里还有他,却非要口是心非自欺欺人,这一次,他非要把她的真心逼出来不可。 蜻蜓点水的气息擦过唇角,男人低哑的声线像大提琴轻抚而过,“七夕,我不会放手的。” 周若初气息不稳,心跳如雷,这种熟悉的悸动就像潜藏身体深处的本能,沉寂了五年,一朝唤醒就如洪水溃提一发不可收拾,而导火索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忘了反抗,也忘了一开始被宫煜则压着的手早已松开,只怔怔然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眸低荡漾着久违的柔情,而那些浓情蜜意间包围着她同样无处藏身满怀悸动的动情模样。 带着微凉的薄唇浅浅压下,他循序渐进的手法温柔又小心翼翼,轻挑慢捻间把她的全部躁动抽丝剥茧点滴不剩地拔出来。 她听见砰砰狂跳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太可恶,太过分。 明明她已经那么努力远离他,回避他,不想起他,里三层外三层加固的心防却抵不过他轻而易举的一个吻,一个视若珍宝的眼神。 难道她真的注定走不出这个男人的牢笼吗? “你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可口。”轻惹的低笑声在耳畔响起,酥酥麻麻顺着优美的线条下滑,“不对,是更甜了。” 箭在弦上,情浓忘我的两人就要触及雷区…… “砰砰砰……”伴随轰然巨响的敲门声,周晴朗稚嫩却严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快给我开门!” 周若初像被触电了似的,猛然推开了身上的男人,慌不择路地站起身,却忘了脚上还有扭伤,一个踉跄,她下意识伸手去抓身旁的支撑物,好死不死不知道拽到了什么,只听身旁的男人低呼一声,反手扣住了她的手,周若初慌得大叫,一通手忙脚乱中,两人天旋地转,伴随着一声‘咚’的重响,双双撞在一起翻到了地上。 “渣男,你给我适可而止,再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 宫煜则脑门一惊,都差点忘了这个小鬼头昨天才问他要了密码锁的密码。 周若初猛地撑起上半身,瞠目结舌地瞪着身下的男人,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问道,“晴朗为什么会知道你家的密码?” 宫煜则干笑一声,“要不然你先起来?” 话一出,周若初微楞了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跟染了什么致病菌似的,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两人几乎才分开,门就被推了进来。 周若初连收拾衣着的机会都没有,匆匆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强笑,“晴朗,你怎么过来了?” 周晴朗看看自家妈妈又看看躺地上慢条斯理爬起来的高大男人,一双大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了,死死瞄着宫煜则,巴不得当场烧穿了他。 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说是为了证明靓妈喜欢的是谁,结果直接把人骗进家里,还关起门来,以为他是小孩就不知道这大尾巴狼打的什么坏主意。 气死他了! 但为了不让靓妈知道自己和这个渣男的协议,他非常人精的转了转眼珠子,一瞬间就转了一张懵懂无辜脸,“咦,干妈原来你也在这里呀?” 周若初眨了眨眼,这小子一进门明明怒火冲天的模样,怎么转眼就成可爱小天使了,难道是她幻觉看错了? 见她不回答,周晴朗反倒帮她圆起了话,“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有工作上的事找宫叔叔要说是吗?” “额……是……是吧。”儿子台阶都给她铺上了,眼下之际,她满脑子浆糊,哪里还想的出别的理由,粗粗应了声,“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说完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周晴朗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往外推了推,“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找宫叔叔说,马上就回去。” 周若初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两人,“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周晴朗干笑一声,推着周若初出门口,“干妈,开心说想你了,你这么晚没回去,她都担心坏了,快去看看她吧。” 周若初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被推出去了,回头还想说点什么,对面的门拉开,周开心站在门口,看到她开心地不得了,“妈妈,你可回来了。” 注意力被转了回去,没办法,她只好走回去抱起女儿亲了亲,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 刚刚如果没有晴朗的闯入,他们…… 她拍了拍自个的脑门,低低懊恼了一声。 第496章 鸿门宴 另一边。 大眼瞪小眼,电闪雷鸣,势同水火。 宫煜则呲牙咧嘴地揉着后腰,刚刚两人撞倒在地的时候,他为了护住周若初,用身体垫了身后的茶几角,现在反应过来,后腰疼的钻心。 “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宫煜则装傻,“什么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证明你干妈喜欢的是谁么?” “有你这么证明的吗?你骗我干妈回来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 宫煜则一听这话,神色肃然地挪到他身旁,耳提面命地教训道,“你一个小鬼头到底哪里学来这么多有的没的的东西?你爸妈怎么教的?” 周晴朗气坏了,想也没想怒骂道,“我有娘生没爹教可以了吗!不要给我转移话题,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想对我干妈做坏事?我警告你,在我干妈没有原谅你之前,你敢动歪脑筋我就叫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 宫煜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他还是挺嘚瑟的,“那你刚刚不是看清楚了,我要是对你干妈做坏事,你干妈要是我不喜欢我,早就打电话报警了,还会对你隐瞒吗?” 周晴朗想了想,虽然不想承认,但觉得宫煜则说的有点道理,“那刚刚上来站在你家门口的女人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刚就躲在门缝里偷看,哦不对,是正大光明地观察你。” 宫煜则忍俊不禁,“既然你观察我,你就应该看见了,她连我的家门都没进来过。” 周晴朗不情不愿地哼了声,“勉勉强强算满意吧,不过你身边女人太多了,我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会不会像老巫婆一样伤害我干妈?” “我就是为了让她没有机会伤害你干妈才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的,算了,这些大人的事跟你说你大概也不会懂,你只要记得,我现在已经证明你干妈喜欢的人是我不是苏应琛,所以依照我们的约定,你不能怂恿开心撮合她和苏应琛在一起,明白吗?” 要撮合还会等到现在,靓妈本来就对苏爸不敢兴趣,要不然哪还有你这个渣爹什么事。 但这话周晴朗这个小人精当然不可能告诉宫煜则,他端着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一脸很为难地点了点头,“好吧,但我有言在先,我只是不让开心撮合他们,但干妈最后会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就靠你自己了。” 宫煜则轻咳了声,又挪近了一点,一副哥两好商量的口气,“怎么说我也是开心的亲爸爸,你是不是也要为开心考虑考虑也该帮帮我?撮合撮合我和你干妈呗。” 周晴朗一脸嫌弃地用眼角看他,“你想的倒是美,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渣男。” 渣男前渣男后,怎么听怎么不痛快,但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大计着想,他还是忍了忍,指着周晴朗身后的置物架,“喏,新选了十几套乐高,你看中哪个了,随便拿。” 毕竟是小孩子,真实情绪是藏不住的,周晴朗的大眼珠子激动地闪了闪,有些按耐不住地问道,“我要都喜欢,全都给我?” “当然,你要是肯帮我,以后想要什么手办啊新乐高还是别的玩具,只要你开口,我都能搞到手送给你。” 这么大的诱惑实在让人难以招架,周晴朗暗爽在心,面上还端的严严实实,“那我考虑考虑,你现在烤华夫饼给我吃。” “……”宫煜则的嘴角抽了抽,这小鬼哪里是来找人的,分明是找借口来蹭吃蹭喝讨便宜的吧。 “怎么?不想烤?” “烤烤烤!”你是祖宗,当然要烤! …… 次日,龙煜集团。 周若初整理完手头上的事交给施莱,一边吩咐道,“我下午去艾伦的经纪公司配合拍宣传照的事,这里的资料你整理一下归档,需要计量的画稿你拿去交给工程部,让他们尽快出数据给我,要还有别的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vicky姐。”施莱捧过厚厚的一沓资料,有些不放心地问道,“vicky姐,您一个人去啊?不让蜜蜜姐一起跟着吗?” 周若初笑笑,“不用了,蜜蜜这会儿……” 想到昨晚上一晚上都没回来的闺蜜,她了然于心地笑了,“昨天她有点忙,今天给她放天假吧。” 施莱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小心叮嘱了一句,“好的,那您多注意些。” 经纪公司的效率也很高,早早就派了车等在龙煜集团门外,见她出来,立刻有人恭恭敬敬下车帮她拉开门,“周设计师,太感谢您抽空出席。” 周若初看他一眼,微笑,“是我的荣幸。”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周若初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滩,眉头跳了跳,“不是说,拍的室内时装照吗?” 身后的助理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解释,“周设计师,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上头给的地址让我把您送到这里,要不然我打电话过去问问吧。” “不必了。”周若初眺目望去,已经看到不远处沙滩上在正做准备工作的摄影组以及穿着沙滩裤正在化妆做造型的艾伦。 鸿门宴,既然让她来了,当然没那么容易让她回去。 这不,助理的电话还没打,那边已经有人笑容满目地冲着他们跑过来,“啊哟,周设计师可来了,真是给我们艾伦面子。” 听见动静,艾伦也探头过来,一见是她,先是一愣,随后颇冷的面上也扬起笑,冲着她这边挥了挥手。 看样子,艾伦也被蒙在鼓里呢。 周若初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约莫四十出头的女人,面貌不差且保养的很好,利落的短发,干练的着装,以及隐在狭长双眸下精锐野心的目光。 “哎哟,看我,只顾着说话,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您好周设计师,我是艾伦的特助汪铭,你可以叫我铭姐,我跟着艾伦已经有五个年头了,看着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发展成现在的巨星着实不容易呢。” 三言两语,周若初已经听出了点猫腻。 跟在身边五年的特助,有点感情并不奇怪,可这个铭姐说话时候难以压抑的雀跃欢喜以及频频投向艾伦那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怪异的炽热。 她心中有个大胆可怕的猜测,但没实证前还不敢轻易下判断。 第497章 报复 “今天非常感谢您百忙抽空来做艾伦的特别女嘉宾,那边是换衣间,我带您过去吧。” 周若初没有跟上,铭姐顿了顿,回头笑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周若初眼观鼻鼻观心地弯了弯嘴角,“铭姐,我记得你们经纪公司发来的邀请函上是说在室内拍一组时装的宣传照,可没说在沙滩上啊。” 一眼望去,这一溜的沙滩裤比基尼,她可不认为今天这场景是准备给她拍时装照。 似乎早就料到周若初会问,铭姐脸上的神色毫无心虚,甚至理所当然地解释,“哦那个啊,真是非常抱歉没来的及通知您,艾伦这边接到更改通知也是今早上,因为今天这组宣传照非常重要,全是几个业内大鳄奔着艾伦的名气投资的,要是黄了艾伦可就麻烦了,我们也是怕纰漏早上忙着安排更改行程所以底下的人可能忘了给你通知了,这不,人员设备什么的都就位了,就差您这个女嘉宾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要是现在反悔了,会影响你们进度,还会影响艾伦的前途了?” 铭姐走近两步,呵呵一笑,“您是艾伦的贵人,不仅在事业上帮了他一把,就连感情上都不遗余力的让他声名大噪,您这么热心地对艾伦,相信也不忍心看着艾伦得罪投资商被封杀吧?” 周若初眉心微紧,看着铭姐隐在嘴角的笑,明明也挺客气,却让她感到骨子里的寒意。 从她笑眯眯的眼底,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快的恨意,虽然快,但她确定不是眼花。 这个女人对她有恨意! 因为什么?艾伦吗? 不,她没有伤害过艾伦,她要是真心为艾伦好,不会对她不怀好意。 答案只有一个,她对艾伦有着潜藏的爱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爱着一个和自己相差二十来岁的男人,她是艾伦的特助,可能不知道柳絮的存在也可能知道故意不闻不问,更或者是她一直潜移默化艾伦让他以事业为重,忽略妻子和孩子,以此让柳絮灰心让孩子失爱。 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真是如此,她点醒艾伦,助他正视自己的感情给柳絮和孩子一个正大光明的祝福机会岂不是打碎了这个女人对艾伦的所有幻想。 她恨她,这就说的通了。 见她不说话,铭姐似真似假的打趣道,“周设计师还在犹豫什么?只是换了场景拍宣传照,其他事项都是照原来计划的,不会就因为没来得及通知您更改的事,您就介意了吧?” 好听难听的话全给她一个人说完了,要是她现在临时变卦影响了艾伦不说,作为百盛园代言人的艾伦声明被波及也等于间接影响到百盛园利益。 还真是算计地滴水不漏,她处处提防到底还是低估了宫承哲和叶盼儿阴毒缜密的心思。 被赶鸭子上架,眼前看来,似乎没转圜的余地了。 艾伦见这边两人迟迟不过来,推了推化妆师的手,站起来也朝着他们走来。 铭姐看见了,凑到周若初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周设计师是明白人,相信不会让艾伦难做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艾伦抄着裤袋,健硕的体魄在软暖的光线下透着诱惑力十足的蜜色,匀称的肌理,高人一等的身高,以及那张怎么看都过分妖冶雌雄莫辩的脸蛋,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光是外形他就赢了,能成为巨星,绝对不是偶然。 “没呢,这不周设计师刚过来对这边不是很熟悉,我就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你先过去化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了。”说话间,铭姐习惯性地挨近艾伦身边,娴熟地帮他理了理一缕垂下额角的碎发,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胸膛,“头发有点乱了,让造型师再给你定定型。” 艾伦随意地捋了捋,似乎对这样的亲昵没有太多别的心思,更多的是习惯,他点点头,侧头对周若初笑了笑,“今天的宣传照要麻烦周设计师了,公司也是早上才告诉我请了你来协助我,我还挺吃惊呢,那我就先过去了,有什么不熟悉的尽管找铭姐。” 周若初隐在嘴角的笑,几不可查地挑了挑,“好,你去忙吧。” “周设计师果真通情达理,那就请吧。”铭姐做了个请的手势,周若初定定看着她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沉了沉眉色,还是抬腿朝着不远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更衣间走去。 更衣间不小,分男女,如她所料,女更衣室整整三长牌的衣服,可全是清凉无比的泳装,但凡长一点的衣服都找不出半件。 周若初搭在架子边缘,随意的推了推衣架,已经看了大概,转头问道,“既然换了地点,我想我至少有权利知道今天的宣传照主题是什么?” 铭姐单手掬着下巴,笑着勾起临近的一套黑色缀蕾丝边的细带比基尼正要往她身上比划,被周若初不悦地抬手挡下,铭姐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周设计师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到吗?这里全是清一色的比基尼和短装,宣传照的主题当然是夏日和沙滩了。” 她并不排斥比基尼,在a国五年,什么样的开放女人没见过,但她笃定的是,眼前这个老女人不怀好意,故意和宫承哲他们设计了这一出铁定留着阴招等着她钻套,且她一向不太喜欢过于露骨的衣服,就算去沙滩也是短装,眼前这些没安全感的布料怎么看都是不定性的危险因素。 “既然是夏日和沙滩,也没有非要穿这些清凉的布料不可,我需要几套短袖短裤应该也不为过吧?” “周小姐!”铭姐反手将手里的比基尼挂了回去,态度冷凉地轻嗤了声,“服装都是投资商赞助的,我们要根据赞助商的要求去拍宣传照,而不是让你做选择,既然答应了邀请又这样推三阻四找麻烦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周小姐其实并不想帮艾伦这个忙?那我去跟艾伦说清楚就好,我们艾伦从来不强人所难,就算自己惹麻烦上身也不会让别人难做。” 第498章 垂死挣扎 话毕,铭姐气呼呼作势要离开,走至门口的时候,周若初喊住了她。 她心如明镜,真要赌,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未必会赢,她对艾伦有着变态扭曲的爱意,必定也不愿意看到艾伦受损,不过是装腔作势给她看而已。 而她妥协,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熟知事态,艾伦现在和百盛园绑在一起,他要是出点差错,作为百盛园总负责人的她必定又要背锅,首当其冲宫承哲和叶盼儿就不会放过这么好攻击她的机会。 她能侥幸从记者会上成功翻盘,除了宫煜则的助力之外,多少还有点运气的成分,但这种运气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她必须要靠自己一步步谨慎地走着。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换衣服。” 铭姐挑出几套特别跳眼也特别省布料的比基尼套装递给她,笑靥如花地开口,“周设计师真是个明白人,这几套是配合艾伦刚刚的着装搭配的,你可以任选一套来穿,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不着急,你慢慢挑,那我就先去外面等着了。” 看着她扭着屁股出了门,周若初定定盯着手中几套怎么看怎么扎眼的比基尼,全是细带低腰奔着省布料的款式设计的,配套的短裤有几款甚至还是丁字形。 她自认还没有那个勇气穿着这种和裸奔没差别的衣服出去。 沉沉叹了口气,她认命地捧着衣服进了身后的更衣间。 …… 龙煜集团。 宫煜则借着开会的名头喊上周若初,但去通知的助理回来却说周若初出去了,下午都不在。 工作时间玩忽职守不是她的作风。 他想也没想抄起桌上的座机拨了电话出去。 施莱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听见内室的总设计师办公桌座机响起,她匆忙站起身进去接了起来。 “周设计师呢?”宫煜则开门见山的很直接,森冷的声音隔着通讯工具都听的施莱一阵寒颤,可vicky姐去艾伦的公司拍宣传照的事不是经过董事会的么,这么这个大老板看起来一无所知的样子。 施莱定了定神,“宫总,vicky姐下午去了艾伦那边拍宣传照了您不知道吗?是通过董事会的呀。” 拍宣传照? 什么鬼,他知道个鬼! 宫煜则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敏锐度超高的他已经嗅出几丝不寻常的味道,“什么宣传照?什么时候通知的?” “就前两天,说是艾伦的经纪公司特别邀请的vikcy姐去做特邀女嘉宾,拍一组时装照。” “马上把地址发给我!” 施莱微楞了半晌,直到电话那头再度传来不耐烦的声响,她忙不迭点头,“好的,我马上发给你。” 董事会这群老东西哪个不唯利是图,不用出钱就能免费帮百盛园打广告,他们当然何乐不为,而能将他们这点小心思摸得透透的而且擅以利用的人,整个公司除了宫承哲不出其二,叶盼儿是没有那种脑子的。 可宫承哲会仅仅这么好心,只为公司利益全权考虑,这种概率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小,何况他擅作主张,居然连他这边都瞒的滴水不漏。 看来,公司内部的部分部门和员工该要好好审核一下去留了,免得他们认不清,龙煜江山到底是谁的!他们的衣食父母又是谁! “余臻!”怒喊了一声,他才陡然反应过来,余臻这小子昨天就跟他请了假,今天休息一天。 基于昨晚上他帮她顺走田蜜蜜那个多嘴的女人给他和七夕创造机会的报酬,他亲口答应下来的。 揉了揉太阳穴,他捞起桌上施莱发过来的地址短信,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旋身往大门口疾步而去。 刚拉开门,正好撞上捧着文件准备进来的tina,他快速交代了一声,“取消我今天下午所有行程安排,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可……”看着大老板头也没回地擦身而去,她只好点头应道,“好的。” 而此刻,六十二楼的休息室内,宫承哲单手抄着裤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底下的车水马龙,而他身旁,白梨端着一盏清香扑鼻的花茶正闲适自得地一口口抿着。 “干妈的意思,让唐之清怀上孩子这件事,你需要加快脚步了。” “是我妈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宫承哲没有转身,但通身辐射而出的冷意转眼间逼近零点。 一个人,能把这么龌龊下作的事说的风淡云轻地好似闲话家常,她不是极恶而是早已冷血到麻木。 王悦雅、唐懿宁、唐之清,他所承受的恶心和厌恶从来没有止歇,而这一切在徐韵眼里是那么理所当然,徐韵一直告诉他父债子偿,母债子报。 宫青川对不起她的,宫家对不起她的,由他承受被报复的痛苦,而她曾经承受的痛苦,还是由他去报复宫家。 他生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生来,就是按着复仇的棋子去培养的! 白梨似是没感觉到他的怒意,动作雅致地放下精美的茶盏,素丽的小脸是一贯无懈可击地笑意盈盈,“是我的还是干妈的有差别吗?还是你不想见到宫小楠了?” 这个如同嵌骨锥痛的名字,几乎在白梨出口的一刹那,就掐住了宫承哲的咽喉。 他快要喘不过气,垂死挣扎的全部动力都只是系在这三个字上,那个穷其一生都要守护到底,毫厘都不忍伤害的女孩。 一口污浊又血腥到极致的气,深深、深深地吞咽下去,他平静下来,漠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他的反应和回答,白梨很满意,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身上熨烫平整毫无褶皱的套装,“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下去了,那我就上去报道了。” 宫承哲没有回答,白梨也无所谓,软腰款摆地出了办公室的门,还贴心的帮他带上门,从头到尾,她的动作优雅地就像个受过严厉训练的大家闺秀,温婉有礼又娴静内敛。 许久许久,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宫承哲抽出抄在裤袋里的手,松了松,才徐徐摊开,掌心内,血迹斑斑。 只要得到龙煜集团和唐风集团,只要站上那个至高无上的顶端,她就有能力和徐韵匹敌,就能从她手里把小楠带出来。 这世上,只有小楠才是他的救赎他的唯一,为了她,就算成魔他也在所不惜。 第499章 不长眼 照着施莱给的地址开到了艾伦的经纪公司,宫煜则大摇大摆将车停在了大门口,雷厉风行地下了车就往里头走去。 杵在门口的两个保安见状全都呼拥着上来吆五喝六,“喂,你谁啊,大门口不能停车快开走。” 宫煜则哪有心情跟这两玩意儿浪费时间,一手一个推的远远的,脚下步子不停,眼看着逼近大门,两个吃了亏的保安气上头了,其中一个抄起腰间的对讲机,“来几个人,这里有个闹事的欠收拾。” 另一个保安回头看了眼正门口停着的霸气张扬的豪车,心里突然有点发虚,“喂,还是别闹大了,打个电话给上面的人确认看看是不是得罪不起的。” 呲牙咧嘴的保安哪里听的进去话,这家影视公司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多少大咖投资商来往,开的全是顶配的豪车,他们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有一个像这男人这么嚣张的。 其他几个保安来的很快,宫煜则还没进电梯就被拦住了。 “就是他,赶紧轰出去别闹太大动静惊扰到上面了。” 宫煜则烦不胜烦,本来就担心着周若初被下套焦头烂额,现在又掺和着几个狗皮膏药黏着甩不开。 早知道就不应该准了余臻的假,什么事都要自己来,太浪费时间。 他揉了揉太阳穴,声线冷到极致,“滚,别耽误我时间。” “呵,你算什么玩意还敢这么嚣张,赶紧动手,快点!” 保安敢这么叫嚣不是没有原因,本来就是底层的人,龙煜集团旗下虽然也有小部分涉及媒体和影视,但那些不是重点的项目从来不用他亲自插手跟进,他基本没进过什么影视公司,所以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龙煜集团的大boss本尊,理所当然以为只是一个啃老族开着豪车只会耍横的富家公子哥。 他们的大老板也是龙城得罪不起的人物,人脉广,背景也强,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哥还敢公然闹事,不丢出去留着过年吗。 打架这么丢份的事要不是被逼上梁山,他堂堂大总裁还要自己动手么? 宫煜则一门心思想着周若初,左右闪躲着,这边掏电话打给余臻,电话那头响了许久才慢悠悠接起,“boss,今天我好像还在假内吧。” 已经大中午了,居然还是这懒散的声音,旁边还有田蜜蜜似醒非醒的嘟哝声,差点没把宫煜则眼红出心脏病,“我在xx影视公司,立刻、马上,叫个能管事的人出来……” 话没说完,一只粗手横劈了过来,直接将他手里的电话砸了出去。 电话在地上旋了两圈,彻底消音。 电话那头的余臻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boss没声了,她眼皮子重重一跳,手忙脚乱从床上爬了起来。 田蜜蜜睡眼惺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干嘛呢?” 余臻凑头匆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媳妇儿,出事了,我得马上出去一趟。” 田蜜蜜撑着酸疼的身子拢着被子坐起来,不高兴嘟囔,“不是说今天休息嘛,又要出去!” “乖,我现在要不去,估计永远都不用去了。” 说话间,余臻已经翻出xx影视公司的老板电话,二话不说拨了出去。 另一边,宫煜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黑屏的手机,周身漫开一层层腊月寒冰似的冷意,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透着让人不敢逼近的阴沉戾气。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尤其那个砸了他手机的保安更加心惊肉跳,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惹了什么大祸。 “现……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个保安耸了耸胆,“怕什么,我在这里工作好多年都没见过这号人,既不是投资商也不是什么老板,我们一起上,把人扣了丢出去,要是闹大起来惊扰了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全都要卷铺盖走人。” “说的对。” 几个保安一拍即合,眼看着就要齐齐扑上来,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开了,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满面冷汗地飞奔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和整齐正装的男男女女,个个神色如临大敌。 “住手,全都住手!”地中海大叔连喊数声,还冲上来一把推开就要碰上宫煜则的一个保安,凶狠之极地瞪了他一眼。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被眼前从未见过的全部高层齐聚一块的场面吓的不轻。 地中海大叔转过头对上宫煜则,瞬即堆起了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煜少,误会全是误会,我马上让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滚蛋。” 宫煜则没心思磨蹭这些边角料的事,脸色冷的人后脊发寒,“艾伦在哪里拍宣传照?” 地中海大叔楞了一下,随即转头冲着身后的助理大呼一声,“快点看看,艾伦现在在哪里?赶紧的!” 有人立刻回道,“冯总,艾伦今天在浅滩拍宣传照。” “浅滩?”宫煜则磨着牙根,想起施莱发的地址分明是在公司内部摄影棚拍时装照,这么说连七夕都被骗了。 黑气森森的眸扫过在场众人,冷的似要淬出冰来,“是谁下的决定让我公司设计部的周若初来做特邀女嘉宾的?” 地中海大叔一脸懵逼,看起来完全不知情,公司影星的事都有专门对应的人在跟进,他作为董事长哪里需要管这些,但眼下,对上宫煜则不是吃人胜似吃人的脸色,他是真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什么消息都知道,他擦了擦冷汗,大声喝道,“到底是谁通知的周小姐过来做特邀女嘉宾的?” 现场众人静若寒蝉,你看看我看看你。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骨,掉头就往门外而去,他刚上车,紧赶而来的余臻也刚好赶到急刹车停下,打开车门快步而来。 宫煜则看见了他,探出手来,“手机给我。” 余臻马上递上自己手机。 “这里交给你善后,仔细点。” “好的,boss放心。” 浅滩距离这里不远,但是沙滩拍宣传照,怎么想都不会联想到什么好事情。 沉霾浓重的邃眸紧紧凝着前方的路,脚下的油门直接压到了底。 第500章 煜少急了 周若初靠在更衣室的门上,对着眼前一字排开的着装来回审视,怎么选都下不去手。 门上传来扣响,她以为是铭姐来催,敛了敛神色,随口应了一声,“我正在换,马上就好了,稍等一下。” 门外的声音没了。 周若初想了想,最后还是抽了一套黑色的稍微正常点的比基尼,然后从架子上翻了翻抽出一条丝巾,丝巾薄的通透,虽然聊胜于无,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往更衣间退了一步,刚要关上门,大门口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拿着衣服出来,狐疑地走过去,如果是汪铭,没必要这么轻手轻脚。 警惕感一起,她眼皮狠狠一跳,当即转身找防身武器。 可气的是,这临时搭建起来的更衣室里简陋非常,除了衣服还是衣服,紧急之下,她往一整排的架子上抽下了一个厚实又硬的衣架握在手里。 汪铭居心不良,如果真的想趁着她换衣服的空当放居心叵测的人进来意图不轨不是没可能。 找救兵肯定来不及了,眼下只能自救且不能闹大,因为外头的人全是影视公司的人,比起汪铭跟在艾伦身边五年的人脉,她只要寥寥几句,大可以洗脱地干干净净,甚至还有可能调转枪头,把脏水泼回给她,安她一个借着当艾伦女嘉宾的机会,勾引人闹绯闻搏名气。 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汉,就算吃了哑巴亏也会被压的死死的。 这个老女人八成摸透了这番心思才敢走这步险棋。 庆幸的是,她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要不然这一身动一动都随时可能春光大泄的衣服,岂不是让对方得手地更容易。 门开了,她蹲在三排衣服的尽头,透过衣服缝隙清楚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大叔搓着双手垂涎着恶心的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还谨慎地把门扣上锁,拽了拽确保严实才转身来找人。 那獐头鼠目的模样看的周若初浑身汗毛都起来了,恶心的,一个是恶心这个油亮到发腻的男人,一个是恶心汪铭。 “小美人,我来了。”他轻声轻气地喊着,本就粗犷的声音故作深沉柔和,显得不伦不类又变态。 在各个更衣间绕了一圈,门都大开着,根本没找到人,男人紧了紧眉头,脸色不悦地哼道,“不会是诓的老子吧,这儿哪里有漂亮女人等着老子。” 周若初大气不敢喘,捏着衣架的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汗水,她一动也不敢动地缩着自己,庆幸自己体形小,这个死角又挡着衣服,加上男人又粗心也没刻意走过来拨开来看。 男人大概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人,好脸色当场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呲牙咧嘴地咒骂,“妈的,敢骗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汪铭这个贱人。” 周若初咬着牙关,冷峭的清眸寒意渐浓,果然是她! 眼看着地中海拉开门,就要出去,周若初含在嗓子眼上的一口气正要徐徐压下,哪想到,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挂在肩头上的背包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头皮一麻,吓的脸色抽白,当即去扯背包里的手机,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头顶笼下了一片阴影。 …… 宫煜则烦躁地按掉手机,又重新拨了出去。 该死的,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一路连闯了无数个红灯,不要命地赶到浅滩,生怕她出事。 浅滩有好几个进出口,地方又大,他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站在台阶上,他频频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失控成这样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想办法,七夕可能已经陷在水深火热中,眼下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他更要冷静。 “你们看见没,艾伦真的超级帅啊,连字都写的这么好看,多看一眼都像是赚了一个亿。” “哎哟,你就别肖想了,给你个签名就已经赚大了,人家艾伦可是名草有主的,你要是有柳絮的十分之一气质和美貌,说不定艾伦还会多看你一眼。” “哈哈哈,就是说,我男朋友要是有十分之一艾伦那样的颜值我肯定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两个小女生捧着艾伦亲笔签名的笔记本,兴奋的聊着,只不过话到一半,拿着签名笔记本的女生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钳住了手腕,她吓的掉了笔记本,刚要回头怒骂,就被眼前帅的睁不开眼的俊脸愕住了。 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碰上了艾伦那样人间仙草般的颜值,现在又撞上这逆天俊脸的帅哥,小女生忘了抽手,挤出笑来,“帅哥要加个微信吗?” “艾伦在哪个地方?” 小女生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帅归帅,但隐藏在眉眼间的全是杀气腾腾的霾意,她吞了吞口水,心惊肉跳地抬指指向身后不远处,“那……那呢。” 宫煜则抽手,旋身就往女生指的方向飞奔而去,徒留两个惊呆了的小姑娘。 …… “铭姐,周设计师还没好吗?我看她去了挺久了。”艾伦已经换好衣服,做好造型,刚好和摄影师沟通了一下回过身来却没看到周若初的身影。 算算刚刚来的时间,都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人从更衣室出来。 艾伦敛着深邃的眉宇,正要招呼人进去看看,却被汪铭拉住了手,“你就别操心了,我看着周设计师也是挺讲究的人,刚刚进去挑了半天都没看上合适的,还让我出去别打扰她,说换好了自己会出来的,她一个人在里头呢,能有什么事呀,别担心别担心了,再等会就是了。” 艾伦不疑有他地点点头,“那行吧,再等一会儿吧。” 能请到周若初,艾伦是开心的,私心里,他对周若初还揣着一份挺感激的心情,要不是她一语惊醒梦中人,絮絮和糯糯到现在还不能正大光明陪在他身边。 想到老婆和孩子,他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眼底的温情蜜意藏也藏不住,“铭姐,手机拿一下给我,我给絮絮发个视频。” 汪铭僵了僵,眼底淬过一丝极快的阴戾,“现在吗?马上就要开拍了,还是等结束了再发吧。” 第501章 历史惊人相似 “不打紧,反正周设计师还没好,摄影组还在调试,耽误不了几分钟,我就跟絮絮说几句话。” 旁边的几个小助理听见了纷纷打趣道,“伦哥和柳絮姐的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 众人起哄,再劝她就下不来台了,汪铭转过身,脸色冷的吓人,她在手提包里捞了很久才掏出手机递给他。 艾伦接手过来,熟练地点开柳絮的微信,还没发出视频,就听到身旁有人传来激动的惊呼,“那是宫家的煜少吗?” 他闻言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朝着他疾步而来,神色肃戾的高大男人。 “宫总裁!”艾伦放下手机,忙不迭站起身,“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话到一半,艾伦突然反应过来,真相得笑了,“应该是来看周设计师的吧,她在更衣室换衣服呢,马上就……” 艾伦的‘好’字还没来得及落音,就被不远处的更衣室传出的轰鸣巨响生生打断。 在场众人全都惊了一跳,宫煜则和艾伦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往那边疾跑过去,艾伦也是脸色大变紧跟而上,还转头疾言厉色对着汪铭斥了一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就周设计师一个人在更衣间里吗?” 刚刚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那女更衣室内,分明传来男人的呼喝声。 汪铭一脸无辜地解释,“我不知道啊,是我亲自带的周设计师进的更衣间没错,这之后怎么进了男人我也正奇怪了,里头反着锁,要吗周设计师自己开的门,要吗有钥匙才能进去,钥匙只在王制片和导演那里有啊。” 艾伦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王制片今天过来了?” 汪铭没说话,他转头冲着身后跟着的人大吼,“谁看到王制片过来了?” 一向以好脾气性格和气出名的艾伦嫌少动怒,尤其还是这么多人的大庭广众,不少人都看呆了,也察觉到事态严重,其中一个小透明助理颤颤巍巍举起手吱声道,“我……我看到王制片过来了,大概……大概半个小时前,他……他往那边更衣室过去了。” 艾伦恨不得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子砸过去了,声色俱厉地怒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以好色淫糜出名的王制片是公司心照不宣的人物,但凡有点姿色的女艺人,如果有名气的他是不敢动的,那些十八线的小艺人没有几个逃得出他的魔爪。 “艾伦,你先别着急,我们先过去看看,看有没有出什么事!”汪铭好意劝道,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迫不及待的兴奋光芒。 王制片长得肥头大耳,力气又大,周若初那种一看风都能吹跑的瘦小女人哪能抵得过他,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更衣室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她看着跑在前头着急上火的艾伦,眸低闪过势在必得的野心。 周若初这么爱多管闲事,就该让她尝尝多管闲事的下场。 能左右艾伦人生和爱情的人,只能是她! 更衣室的大门被里头反锁了,宫煜则推了两下没推开,他满头大喊,心跳几乎破膛而出。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当初她被王悦雅锁在铁皮屋里,经历着如出一辙的伤害,而彼时的他才刚懂得什么叫心悸和恐惧,时隔五年,再次碰上,那股摧心蚀骨的恐惧,以及恨不得将伤害她的人挫骨扬灰的冲动,几乎要了他的命。 如果七夕出事,他要让所有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艾伦见门被反锁,怒极转头大喊,“还不快去找钥匙来!” 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宫煜则黑气森森的厉眸凝在大门上,下一瞬,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他猛地抬脚,像头嗜血的野兽,暴烈地踹了过去。 不堪重负的门锁嘎啦一声,整个碎裂掉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让满心烧灼的男人彻底僵化。 地中海男人扑在地上,双手被数个比基尼捆绑着,嘴巴里还塞着几条内裤,歇斯底里地发出‘呜呜呜’的叫喊。 本来就肥头大耳的面容,被揍的面目全非,肿胀的更像个猪头。 而他一门心思担心着的女人,如今正像个高傲骁勇的女王,跨坐在男人的背上,用又粗又厚的木质衣架狠狠抽打着底下的男人。 听见动静,周若初停下动作转过头来,见门口挤满了人,而站在最前头的男人,发丝凌乱,一身昂贵的真丝衬衣褶皱斑驳,东一块泥渍,西一块脏污。 她丢了衣架子,徐徐站起身,还有些不解,“你怎么来这里了?” 宫煜则的视线从门打开开始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长腿动了,一步步徐徐朝着她走过来,“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他问的很轻,好像声音大一点,心头绷到岌岌可危的那根弦就会断裂,他会彻底失控。 说到那通电话,周若初更加来气了,要不是因为那通搅屎棍的电话,她用的着费那么大的劲收拾这个猪头。 “原来是你打的,你……” 遒劲的胳膊,根本不等她说完,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禁锢地滴水不漏。 她的胸口被撞得生疼,刚要发火,眸光却触及到他挽着袖子的胳膊上一条皮开肉绽的长长血痕。 他抱的很紧,紧的她甚至能感觉到快到失控的心跳以及颤抖不止的胳膊。 “你没事!没事就好。” 埋进脖颈间的呼吸又烫又热,似乎隔着皮肤渗透进去,一寸寸灼上心脏,生生钝痛起来。 他的紧张和在乎,纯粹地丝毫不加掩饰。 门口的艾伦看着这一幕,沉沉松了口气,他走过去,拽起地上的王制片,看着他猪头一样的脸,实在没眼看地拔掉他嘴里的一大把内裤。 “我草,臭女人敢打老子,老子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艾伦眼皮一紧,反手就将手里的一把内裤塞回了他嘴里。 “唔唔唔……”王制片瞪大了眼珠子,气的头顶冒烟。 艾伦拍了拍手,冲着汪铭喊道,“铭姐,报警。” “这……”汪铭看了眼宫煜则,有些心戚戚地绕过去挨到艾伦身边,小声说道,“王制片也是这次宣传照的投资商,而且他背后势力不小,你看这周设计师也没伤到哪儿,这件事是不是大事化……” 第502章 夫管严 艾伦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没说完的话,不悦地蹙着眉头,“铭姐,你是不是糊涂了,今天这事怎么可能大事化小,且不说,周设计师是我的朋友,朋友受到这种耻辱,没有实质伤害那是她运气好,可万一今天出了事呢?那会是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抹不开的污点和伤害,还有……” 她往宫煜则那边看了一眼,“你是跟我在外地走多了,不知道龙城煜少代表了什么?他和周设计师关系匪浅,就算我今天想不了了之,他也不会答应!” “可是……” 铭姐往那肥头大耳的王制片瞄了一眼,心里恨得要死,没用的东西,送到嘴边的肉都吃不上口,还让人捆成这样,打成猪头。 可王制片这人睚眦必报,要是真的被警方带走,指不定分分钟将她给供出去了,眼下之际她只能想办法保住他再说。 “看样子,铭姐似乎对我今天受到的侮辱想要不了了之啊?”周若初退出宫煜则的怀抱,转头那刻,冷光毕显。 汪铭呵呵干笑一声,“怎么会呢,只是我在想今天这事会不会是误会,这男女更衣室长得太像,王制片也有可能是走错了进了女更衣间闹了误会。” “闹了误会?”她一瞬不离地凝着这张惺惺作态的脸,一步步走过来,逼近之际反手就给了一个措手不及的耳刮子,对上汪铭差点失控的怒色,她昂着下巴笑靥如花,“哦,我把您误当成那个肥头大耳的猪头了,打错人了,是误会,相信铭姐不会介意哦。” 她长得像那个肥头大耳的王制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像,周若初这巴掌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讽刺她之前说的话有多瞎。 “你不报警难道我就没有手不会自己报警了?”周若初嗤笑一声,慢条斯理抽出背包里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按下110。 汪铭的脸色跟翻了调料盘似的黑。 “等等!”宫煜则开口,“就这么被带走岂不是太便宜了。” 从邀请函开始就藏了阴谋,骗了七夕来这种地方拍宣传照,宫承哲是首当其冲的原罪,但摄影组里面没有人里应外合也不可能让这种杂碎轻而易举进了女更衣间。 他缓步上来,对上王制片‘呜呜’个不停的蠢笨模样,单手抬起,抽了他嘴里的东西丢在地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谁让你来的?” 王制片也是有背景的人,对上流社会的人多少都认识一些,宫煜则虽然没见过真人,但光是名字早已如雷贯耳,且电视杂志上随处可见这尊大佛,对于他冷辣的手段也早有耳闻。 他一头的冷汗,配上连五官都快认不出来的脸,丑的不忍直视,他抖了抖唇,反口喊道,“没……没有人叫我来的,是我自己看到这女人漂亮,又没见过,以为是公司新招的艺人就偷偷跟过来了。” 王制片一双绿豆眼左右闪躲着,他是好色但并不笨,这种时候要是把汪铭也拖下水,就真的没有人能把他弄出去了,她不把汪铭供出去,就能给这个做贼心虚的女人一种随时会把她供出去的无形压力,她自然会想方设法保住他。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不好过她也不可能好过。 宫煜则眯了眯眼色,也没有继续威逼,他退后一步,抬指挥了挥,几个助理就拉着王制片往外拖去。 “周设计师,您没伤到哪里吧?”作为他的特邀女嘉宾却在他的地盘上被人钻了空,艾伦说不出的愧责,好在今天有惊无险,要真有个好歹,只怕宫煜则连他整个公司都不会放过。 周若初笑着挥了挥手,“这不怪你,有人有心下套给我钻,不是这次也有下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说这话的时候,周若初轻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面色淡然的铭姐。 王制片都被带走了,她倒是挺沉得住气的,一点情绪也没泄露出来。 “铭姐,我有几句话想和艾伦单独聊聊,能麻烦你先出去等一下吗?” 汪铭一听这话,立刻抢白,“我是艾伦的特助,艾伦的事就是我的事,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周若初笑了,意味深长,“你放心,不是什么坏话。” “你……” 居然威胁她,汪铭咬了咬牙,心里盘算着既然王制片没有当场把她拖下水,想必也是知道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她,眼下她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供出去,就不用惧惮这个女人会动什么手脚。 如果一意孤行要留下反倒让人起疑,她不能毁掉她在艾伦心目中的形象。 “周设计师说笑了,那我去门口等着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汪铭转头笑看着艾伦,眸色柔和无比,“我去给你拿早上刚煲的柠檬蜂蜜茶提提神。” “好,谢谢铭姐。” 汪铭是走了,可身后还杵着一尊闪闪发光的大佛,周若初转头看了眼宫煜则,男人抄着裤袋,不动如山地冷着脸,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想赶他出去和艾伦单独相处,门都没有。 周若初哭笑不得地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一身从未有过的狼狈和手上已经凝血的伤口,心里有些触动,算了算了,呆着就呆着吧。 艾伦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忍俊不禁地笑道,“周设计师是有什么事要说?” “虽然对你有点残忍,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小心点身边的人。” 艾伦并不傻,想到之前周若初对铭姐的反常态度,如果仅仅是因为铭姐说要大事化小而动怒也不至于到动手打人的地步。 难不成她指的是铭姐。 看他的表情周若初已经知道他猜到了什么,可艾伦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可铭姐跟了我五年,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对我也是照顾有加,甚至为了帮衬我的事业到现在三十五岁都没有想过人生大事。” “所以你很愧疚对吗?”周若初一针见血,“也或者她就是吃准了你这种记人情的心态,让你对她更加信任有加,以致于她之前一直告诉你要以事业为重不要公开柳絮和糯糯,你也信的真真的。” 这话周若初是一半猜测一半保真,纯属炸一炸艾伦的。 哪想到艾伦吃惊愕然的表情完全证实了她的话。 第503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艾伦难以置信,“那天你来找我,劝我给絮絮和糯糯一个名分,正大光明接受所有人祝福的时候,我跟铭姐提过,她当时的反应非常大,再三劝我三思后行,一旦絮絮和糯糯的身份公布等待她们的必定是无穷无尽的网络暴力和现实伤害。” “可事实呢。”周若初笑道,“柳絮和糯糯不仅接受了所有爱你的粉丝祝福,甚至很多人都羡慕你们,以你们恩爱的话题为标榜,而糯糯不但能正大光明地上幼儿园还能大声告诉所有人,她有爸爸,她爸爸是大明星,爸爸不来接她的时候不是因为不爱她,也不是因为没爸爸,而是因为暂时有工作在忙,不会有人嘲笑她,大家会羡慕她,尊重她。” 周若初说的没错。 自从公布以后,他曾经担心的可怕幻象确实有发生,但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容易平息,更多的是粉丝的祝福和羡慕,他们甚至联名希望他和絮絮带着糯糯一起参加亲子的综艺节目,让更多人看到他们恩爱的一家三口互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汪铭在演艺圈摸爬滚打的时间并不短了,她对实事的判断能力绝对不比你差,柳絮的名气和人品就算摆在水深不见底的娱乐圈也是完全可以叫的响亮的出色,这么优秀的人她心知肚明配你完全不差,就算公布出去,也不会引起可怕的反作用,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你,只能说明,她心里有鬼!” 这些道理其实并不难懂,但艾伦真的没有这么深入细想过,且他一直先入为主,对汪铭的付出感恩在心,所以对她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今天被周若初撕开这层早已显而易见的皮相,让他不得不直面,他突然发现,有些可怕的问题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忽略造成的。 而且周若初口中的这个鬼,他细思恐极。 周若初走至窗口,撩起一点窗帘的边角,看到汪铭左右看了看,刻意往远处走了两步才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鬼鬼祟祟,看样子是走投无路要向‘合作伙伴’寻求帮助了,王制作的事还没有下实锤之前,她都还有时间蹉跎,但她知道,今天宫煜则在场目睹了一切,她的时间不会很多,找宫承哲是最快的办法。 “艾伦,别人嘴里听到的未必是真的,我想,你需要亲眼去看看,亲耳去听听,你口中信任有加的身边人到底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狼。” …… “喂,王制作成事不足被抓进去了,你快想想办法先把他弄出来,不然他一定会供出我来的。” “……” “我告诉你,我们之前可是达成过协议的,我帮你毁掉周若初这个女人,你就帮我……” 汪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当下怒不可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好,就当你说的没错,我是记恨周若初搅和艾伦公布了他的婚姻状况,但难道周若初不是你也想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 “不行!”汪铭脸色大变,急急大呼,“你要冲谁都行,但是想动艾伦的脑子绝对不行,不过,如果能借此毁掉柳絮和那个小杂种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汪铭咧起嘴角,阴恻恻地笑了,只是笑意还没上扬多少,就被身后怪异的氛围凝滞了。 她捏着手机,很慢很慢地转过身,当对上艾伦平静却冷到彻骨的眼神时,她慌得分寸大乱,忙按断电话,“艾伦,你听我解释。” 艾伦像避着什么恶心的病菌体,闪手躲过了汪铭企图把上来的手,声音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原来周设计师说的一点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汪铭,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不是这样的。”汪铭慌得脸色大变,急急抓住艾伦,“我跟着你五年时间,难道还抵不过那个女人三言两语的诋毁吗,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解释?”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解释你怎么联合外人伤害我的朋友,解释你处心积虑接近我,解释你这五年在我身边伪装地多么好居然让我一点也没有起疑,还是解释你不折手段伤害我最爱的妻子和孩子!” 汪铭保持着被甩开的动作,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怔怔然望着眼前做梦都痴迷着的面容。 她在演艺圈十多年的摸爬滚打,为了能跻身到艾伦身边,她用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甚至牺牲了自己博的了接近他的机会,艾伦的优秀艾伦的闪光点艾伦的优点缺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包括那个没有经过她同意就爬上他床的柳絮。 那是她没有察觉的最大纰漏,让柳絮那个只会装纯的贱女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和艾伦珠胎暗结私定终身,当她从艾伦口中得知一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愤怒,她咆哮,她恨不得将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挫骨扬灰。 艾伦是她的,他怎么能看上别的女人,甚至爱上她! 到底年轻,她侥幸以为艾伦只是玩玩的,但他对柳絮超乎寻常的失控爱意让她的危机彻底爆发。 痛恨却没有办法之下,她一次次警醒艾伦,以不要伤害那对母女为由,压下艾伦几度想要曝光他们已婚的事实,甚至一而再再而三接了远离那对母女的异地通告,就是如此,他们的感情居然也没消耗掉一分一毫。 这份不甘和恨意,以持平的现状在她心里落根,柳絮没有曝光,她就是见不得光的,更不能接近艾伦,而她才是正大光明陪在艾伦身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虽然柳絮的存在如针扎,但只要想到如今的现状她不过形同一个见不得人的情妇也就没有大起大落了。 而她自以为这一切和谐的表象却被半路杀出的周若初彻底打碎。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凭什么把她苦心经营的一切轻易打碎,现在就连她走在路上,耳边都是艾伦和那个女人恩恩爱爱的讨论声。 全是周若初,全是她害的! 第504章 煜少跳脚 汪铭一点点收回手,放在腿侧,一寸寸拢起,握紧成拳。 半垂的眼睫投下一片悚戾的阴影,她呵了一声,突然大笑出声,“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艾伦眼底的冷光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讽刺和厌恶,“爱我?别拿你那套恶心畸形的占有欲绑架我!” 他退后一步,给出最后的警告,“你跟着我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为难你,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汪铭整个人都呆滞了,“你为了柳絮和那个小贱种就算了,现在就连才认识了多久的周若初,都能对我……” “闭嘴!”艾伦是真的动怒了,“趁我没有后悔前,管好你的嘴和龌龊的心思,单是你敢诋毁絮絮和糯糯的任何一个字,我都不可能再放过你!立刻滚,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恶心虚伪的嘴脸。” 汪铭知道,艾伦轻易不动怒,但柳絮是她的逆鳞,他一旦真的生气,凭借他现在的名气完全有能力给公司乃至整个娱乐圈施压,彻底让她走投无路。 她无路可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等等!”艾伦喊住她,“我要知道刚刚跟你通话的人是谁?” 汪铭表情一窒,宫承哲会找上她原来就是她意料之外的事,答应合作的目的无非也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对周若初除之后快,至于宫承哲对付周若初的背后真正原因她不敢探索,只要结果是一致的就够了。 眼下,她不说,艾伦还念及人情最多只是让她离开,并不会断了她的后路,她至少还能东山再起,但一旦松开了这个口,得罪了宫承哲,依他的身份地位,对付她一个娱乐圈里小小助理,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汪铭摇头,脸色渗着几分惧惮,“艾伦,给你最后一句忠告,不要再掺和这件事,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起的。” 能在娱乐圈立足至今不衰,艾伦不笨,汪铭的话点到即止,但他已经了解了背后深意。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能掀动媒体力量,但在绝对权势面前,他的力量,无疑以卵击石。 艾伦深凝的眉目让汪铭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掠过最后一丝欣慰,她转身走了。 …… 车上,宫煜则单手掬着车窗半抵着额角,另一只手娴熟自得地掌控着方向盘,余光瞥过副座上一声不吭的小女人,他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不留在那里听听艾伦能不能套出幕后黑手?” 周若初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了声,“你觉得有可能吗?汪铭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敢和背后这个人合作,无非也是被刺激到极限了,但她应该知道,她没有谈条件的筹码,艾伦尚且能顾忌五年的情分不会赶尽杀绝,但背后这人可就不一样了,她敢说,可是连一点生的希望都没了,更别提后路,我们在不在结果都一样,她是绝对不可能松口的。” 宫煜则似笑非笑,“听你的口气,是肯定了背后这人是谁喽?” “有能力让诸多部门掠过你这个大总裁,煽动董事会,还让汪铭不敢得罪,你觉得应该是谁?” 宫煜则换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毫无预警地伸了过来,揉着她凌乱的碎发拨弄了两下,“越来越聪明了。” 周若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如触电般,下意识猛地拽开他的手,却听到男人蹙眉狠狠嘶了声,她脸色一僵,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好抠在了他手臂的伤口上,本来已经凝血的口子又开始冉冉往外冒出血红。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抽开手,脸色愧疚。 宫煜则呲着牙,看她这副表情,再疼的皮肉都觉得值了,但嘴上还是酸的不行,“怎么的?苏应琛能摸你头发我就不能了?” 周若初的额角当即挂下三条黑线,这男人真是幼稚到不行,手上全是血还有心情吃飞醋,她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也懒得理会他口气里的酸溜溜,径自说道,“前面药店停一下。” 这是良心痛了要给他买药包扎了? 宫煜则心情愉悦地往路边停了车,看着周若初下了车绕过绿化带先是进了附近不远的便利店,提了几瓶水出来随即进了隔壁的药店。 他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臂上约莫十多公分的血痕,着急找人的时候不觉的疼,连在哪里弄伤的都没察觉,现在平静下来,凝血了又被扒开的伤口真真疼的够酸爽。 但是要是因此能赢回她的心,哪怕一两分他都觉得超值了。 约莫十来分钟,周若初提着一大袋的护理用品从药店里出来,她才拉开门,就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早早躺平,受伤的那只手伸的直直的,侧着脑袋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倒是一点也不懂矜持,算了,跟这厚脸皮的男人讲矜持是侮辱矜持。 横竖都是因为她才受的伤,为了让自己良心好受点,她只好掏出袋子里的东西,自发性地帮他清理起伤口。 “会有点疼,忍着点。” 宫煜则抿着冷薄的唇,眼底渗着满满的柔意,“只要是你上的药,再疼我也能忍。” 纤手微顿,她半垂着眼睫,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狡黠之色,“是吗……” 她徐徐放下手中的纯净水瓶,从袋里掏出消毒用的酒精,直接抽了一把棉签出来,全都沾上酒精,“那你可得忍好了!” 宫煜则的注意力全在她脸上,待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时候,一股钻心蚀骨的疼痛从手臂上压下来,疼痛的条件反射之下,他当即从座位上弹坐了起来,失控地挥着手,一张俊脸都跟麻绳一样,疼到拧巴在了一起。 “你要谋杀啊。” 周若初表情淡淡,仔细看,眼底还有未退的笑意,还真是别开生面,有生之前看到这男人跳脚的滑稽模样,“是你说的多疼都能忍的住,我这才刚上手,宫总裁就打脸了?” 第505章 你下流还是我下流 宫煜则深吸了口气,瞥了眼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瞧出了这女人就是故意整他的,他微眯起黑黝黝的深眸,危险地凝着她,从齿缝里一字字挤出字来,“很好玩?” 周若初小赢了一回,心里还是挺嘚瑟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是挺好玩的。” “还有更好玩的。” 啥? 周若初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就见宫煜则速度奇快地探手过来,抽走了她手边的消毒酒精,盖子一拧,整一瓶全往自己的伤口倒了下去。 “你疯了!”周若初小脸抽白,吓傻了,二话不说拽过他的手臂,张皇失措地从自己的背后里翻出纸巾渗掉酒精。 伤口刚开裂,再淋上一整瓶的酒精,那种疼痛感,光是用想的,全身都能挤出鸡皮疙瘩来。 宫煜则任由她处理,整张俊脸都疼的不见血色,却还能勾起笑,那模样,就像个雅痞无赖,又邪又放浪,“心疼吗?” “你这个疯子,不就是一个玩笑吗,用得着这么作践自己?”她气的哽咽,气的想哭,血红混着脓水从伤口处不断渗出,就好像疼的不是他的皮肉,而是在挖她的心窝肉。 她咬着唇,用棉柔巾渗了纯净水小心地擦掉血污和脓水,被包裹的伤口显露出来,比想象的更要触目惊心,像张大开的口子,表皮的肉全都往外翻出,到底有多紧张,才能失误到让自己伤成这样也毫无所觉。 她停住动作,眼泪就这么不争气掉了下来。 再倔强再逃避有什么用,是真是假还逃的过去吗? 心疼假不了,从未变过的感情假不了,感受他靠近还依然失控的悸动更假不了。 以为是自己做的事过分了,宫煜则也慌了神,只是想让她心疼自己,可没想过惹她哭,看到她掉起眼泪,他忙用另一只蹭过去想擦,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也脏的可以,他收回手挫败极了,低叹一声,慌忙认错,“对不起七夕,我的错,怪我,你别哭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周若初抽了抽鼻子,因为垂着脑袋宫煜则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没再说话,径自帮他清理完伤口,低声说道,“伤口太深,只是做了简单的消毒,去医院看看吧,可能要缝针。” “你那陪我去?”这话说的半问半定,乍一听还有几分赌气的小威胁。 周若初气极,猛地抬头,“你……” 一大通的咒骂在四目相对间又突兀地卡在了喉咙,他脸上的小心翼翼和愧责掩映在她澄澈的眸低,纯粹的毫不掩饰。 堂堂大总裁,何时这么讨好过一个女人。 她突然觉得,所有的恼火都变得五味杂陈,“好,我陪你去!” 不出周若初所料,宫煜则手臂的刮伤太严重,必须缝针处理。 足足二十多针,她站在旁边看的心惊肉颤,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完事之后医生叮嘱了伤口不能碰水以及一些忌口的东西。 出来的时候,宫煜则走在前头,周若初跟在一步距离的后面,他没回头,只用好的那只手往后一勾,精准无误地扣住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里。 周若初翻了个白眼,抽了一下没抽出,也就不动作了,省的这个疯子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宫煜则见她妥协了,心情那个叫美滋滋,攥着那只又滑又腻的手紧紧拢着,怎么握都觉得握不过瘾。 “下午没事了,不如一起去接女儿吧。” 给点颜色还开上染坊了,周若初没好气,“是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没有我的参与,你生的出来?” “宫大总裁,要点脸行吗?” “我怎么不要脸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生出女儿的?”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周若初看着身侧经过的一对小情侣投来的异样眸光,恨不得自己隐形了,她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够了,现在还是大街上呢,能不能不要这么下流。” 宫煜则一脸无辜,“我可是诚心诚意在向你讨教,哪里下流了?还是你自个小脑袋瓜里想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才会觉得我说的下流?” 周若初气到连气都生不出来了,懒得跟他扯犊子,反正怎么说,都说不过这个老司机。 她用力甩手,他就握的更用力,来来回回几下,非但没成功,还甩的自己胳膊都酸了。 宫煜则靠近她身侧,揉着她的手心打着圈,笑得那叫一个嘚瑟,“别挣扎了,就这么好好的待着我身边一会儿吧。” 这可怜兮兮的声音是个什么鬼? 周若初都觉得自己幻听了,宫大总裁秒变奶狗? “七夕,我们不置气了好么,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再强迫你,我只希望你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能第一时间出现,只要你不推开我,这一次,就算赌上性命我也一定倾尽所有保护好你和开心。” “那宫乐瑶呢?”事到如今,周若初已经足够证明,他用了心,也是真心,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因为感情的纠葛。 他的责任也不仅仅只是她和开心。 宫煜则沉默、僵持,许久才沉声开口,“瑶瑶是我的女儿已经是事实,我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如果你愿意,她也可以是我们的女儿。” “就算我愿意,她会愿意吗?何况她对晴朗造成的伤害,我根本不可能原谅她,即便她只是个孩子,也是个早就被叶盼儿熏染早已失了纯真本善的孩子,你能确定一个屋檐下她不会再伤害开心?” 宫煜则不确定,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因为这个问题一度逃避过,她将宫乐瑶送回君海交给姚姨照顾,找了许多的家教上门教育,可周若初说的没错,宫乐瑶跟在叶盼儿身边太久,孩子最本真的年纪全都被叶盼儿拿来利用荼毒,她的善良早就被掩埋,想要重新拨云见日谈何容易。 “算了吧,我不会拿我的女儿的性命做赌注,不过我也想过了,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阻止你和开心之间的互动,如果你想她,可以看她,只是必须在她自愿的前提下,但是开心的身份我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 宫煜则扣着她的双肩,“七夕,再等等我好嘛,我一定会处理好,我不会让开心和你受委屈,你是唯一的宫太太,这个决定从五年前到现在从未变过。” 第506章 等你记起 再听到这话,周若初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酸涩,如果人生只如初见,如果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的平凡人,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和一幢幢的算计欺骗,只是做一对平凡夫妻,生一对平凡儿女,现在的他们应该依偎相携,过得平静却幸福,只是,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回去的车上,气氛不同来时,沉寂非常,他们都不再开口。 街景飞掠而过,周若初望着窗外,单手抵着太阳穴轻轻揉着,恍惚间,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商场门口擦了过去。 指尖抵住,她双眸大睁,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般,下一刻,她如同五雷轰顶般猛地扭头往后望去。 车速不快,但掠过商场也只是转眼之间。 她失了控,凑身猛拍宫煜则的方向盘,惊声大喊,“停车,快停车!” 这样失控的周若初前所未见,宫煜则险险打了个转,被她的模样吓的不轻,紧急往侧边停了下来。 车还没完全停稳,周若初已经率先扒开车门,不顾危险飞速跳了下来,她拔腿往身后的商场狂跑而去。 裴璃! 是裴璃! 她不会看错,绝对没有看错! 商场门口摆了不少儿童的娱乐设施,她像个无头苍蝇在海洋球和淘气堡里一边跑一边翻找。 没有…… 没有…… 什么也没有…… “裴璃……”她不顾场合,对着四周扬声大喊,“裴璃,你在哪里……” 没人回应她,四周不少家长看她这副疯魔的样子纷纷侧头议论,还有生怕是遇上了疯子,抱起孩子就走。 周若初攥着手,泪意汹涌,“我知道是你,你在哪里,在哪里……” 话到最后,她跌坐在一堆的海洋球里,捂着脸痛哭出声,“我原谅你了,我不怪你了,出来见见我好嘛……” 男人徐步而来,在他身旁站定,看着她剧烈耸动的肩头,缓缓蹲下身,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我调查过,裴璃自从醒来就被雷焱带走去了国外治疗,雷焱的行踪很隐蔽,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心疼地搂紧她陡然僵硬下来的肩头,心痛如绞,但不得不让她认清现实,“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是你看错了……” 纤细的手一点点攥紧他胸前的衣襟,这个温暖伟岸却让她一直不敢靠近的胸膛,在此刻成了她发泄的唯一的慰藉,她痛哭流涕,像个孩子般,哭出了羁押多年的痛苦和委屈。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乐设施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周若初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下来,宫煜则搀着她站起身走回车里。 两人相携依偎的身影渐行渐远,落进不远处kfc转角的一抹高挑身影眼中。 裴璃旋身抵住身后的墙,抬头望着头顶上渐沉的日头,眼底湿意氤氲,模糊开一片重影。 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叶盼儿,识人不清,七夕不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更不会因为有家不能归,有亲人不能认,有爱人不能爱。 她是个罪人! 现在罪还没有赎清,她没有脸见她。 身后不远处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她低下头赶紧吸了吸鼻子,扬起手里一直抓着的一把橡皮黏土往眼睛上戳去。 刺痛的感觉辣的眼睛完全睁不开,眼泪不受控制汹涌而出。 “怎么了?我看看。”雷焱疾步而来,握住她还在不停揉眼睛的双手,温声安抚,“不哭不哭,只是有点脏东西进了眼睛,我帮你吹一吹就好了。” 裴璃憋着嘴,哭的鼻涕眼泪都是,无辜的模样就像个在外头被欺负了返家委屈兮兮的小朋友,“疼,啊焱我疼……” 雷焱抹着她的小脸,心疼极了,“好了好了,不疼了马上不疼了,来,这是阿焱给你买的甜筒,你最喜欢的,快吃吧。” 瞧着他手里握着的kfc甜筒,裴璃双眼发亮一把抢了过来,一口就咬去了大半个,冰的整个人哆嗦了起来。 雷焱见状,忙搓了搓她的脸蛋,“不着急,来,我们坐那边慢慢吃。” 夕阳西下,商场外头的休息椅上,裴璃双手虔诚地握着甜筒,左一口右一口地舔着,涂的一张嘴和鼻尖到处都是,高大的男人守在身旁,手里握着白色的手帕,不厌其烦地帮她抹着脏污,眼底的柔意和疼惜几乎满溢,裴璃时不时转头和他对视一眼,便咧开嘴角,笑得见牙不见眼,纯澈的模样,俨然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阿焱也吃。”她递出去,一双大眼灵动又纯真,明明满含不舍,但还是决定和他分享,他开心却酸涩地笑了,揉了揉她细腻的发丝,仔细地帮垂挂下来的几缕鬓发挽到耳后,“阿璃,头发好像又长了,我们一会儿去剪一下吧。” 裴璃皱着小眉头,连连摇头,“不剪不剪,阿璃要长漂亮长头发,像小公主,阿焱喜欢小公主。” 雷焱的动作凝在她的耳旁,黑漆漆的眼底似有什么情绪在翻腾。 五年前他们正情浓时分,他随口说过一句,希望她能为他蓄起长发,可她嫌麻烦不愿意留,他就笑着答应帮她每天吹头发她才欣然应下。 可五年了,她的头发一直都没有留长,因为他记得,她最怕麻烦。 可她却记得,她要为他留起长发。 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额头轻轻抵住,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淀什么,许久许久,带着细细哽咽的呼吸从低哑的喉头溢出,“好,就留长发,那阿璃答应我,等头发长到可以扎起马尾的时候,就不要再睡了好吗?” 裴璃懵懂地眨了眨眼珠子,随即脆生生笑了,“阿焱傻,我哪有在睡觉呀,我不是醒着的吗?天黑了才要睡觉呢。” 说罢,她垂头,张口就把融化大半滴在手指上的奶油舔进了嘴里,“阿焱不吃我自己吃完啦。” 雷焱擦了擦她的嘴角,柔声劝了一句,“要是喜欢阿焱下次再给你买,但不能再吃手指了哦。” 说话的同时,他拉过她的手,将她脏兮兮的每根手指仔细的一点点擦干净。 裴璃重重应道,“嗯,我记住了,以后我不吃手指了,我最喜欢阿焱了,所以我听阿焱的话。” 雷焱微顿了动作,却没有说话,转瞬又继续擦着。 第507章 忘记一切却只记得你 天彻底黑下来,一高一矮牵着手,走在灯火通明的人行道上。 “阿焱,我明天想去游乐园玩。” “好,我明天带你去,不过不能赖床哦,想要玩就要早早起床。” “嗯嗯,我知道啦,我晚上会早早睡觉的。” 雷焱宠溺地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一看,眸色不由紧了紧,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我接个电话,你乖乖等我一下。” “好的。” 雷焱没有走远,即便裴璃现在就是个孩子,但他也不希望一丁点不好的话进了她的耳朵。 “什么事?” “杰尼出了车祸,已经不行了。” 雷焱的脸色当场降至零点,“老头子呢?” “一个车,但他在后座,命保住了,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乐观,睡的时间比清醒的多,最后一趟昏迷前,他的意思让你尽快回来。” 捏着手机的大掌一寸寸收紧,勒出发白的骨节。 “焱,毕竟血浓于水,你现在是古勒森家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事到如今,你真的能看着他死吗?” 雷焱侧身,望着正在不远处玩着手指的裴璃,眼中眸色越发柔软,“我知道了,我自有打算。” 话落,不等对方反驳,他毅然按掉电话。 一个被抛弃的私生子,从来没有被关心过死活的人,现在临时倒是想起他了,真是讽刺。 可笑的是,他的记忆里除了邓奶奶口述中一生凄惨到死都没过过一天开心日子的母亲,从来没出现过父亲两字。 他在北屿村长大,是个人人可欺,人人可骂的野孩子,只有林初和邓奶奶把他当成亲人。 他不像别的孩子,就算没有父母溺爱也能得到他们从小到大的照顾和陪伴,他们在关爱下读书识字沿着美好轨迹往前发展的时候,而他因为生活所迫偷鸡摸狗逞凶斗殴几次三番被带进警局。 邓奶奶从来没怪过他,对他,从来都和他的亲孙子林初如出一辙。 之后的一次重大转机,他受贵人赏识,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刀口舔血地走来,一手创造出无可撼动以及无人敢欺的身份和地位,但与此同时接踵而来的杀机和麻烦让他身边的人屡屡受伤受害。 他步步查探才知道,揭开他可笑的孤儿身份,摇身竟然变成了z国最古老家族,也是垄断z国金融业,霸权第三产业的超级巨富古勒森家族最高掌权人希森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并没有多高尚的身份和背景,不过一个曾经游学海外的普通知识分子家庭,阴错阳差爱上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给她未来的男人,怀着他这个被人人唾骂的野种躲在北屿村,在他还懵懂未知的时候已经撒手人寰。 那个叫父亲的男人,一个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回头找过他和母亲的男人,居然还记得有他这么一个野种的存在。 他高高在上,联姻的对象也是助力家族锦上添花的豪门千金,杰尼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只是这个继承人想要成功接管他的宏图伟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早就看透,这样一个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伺机喝血吃肉的大家族内部,注定了尔虞我诈不能安生。 即便希森私下派人找过他多次,他也不愿回去他眼皮底下成为另一只待宰羔羊。 他甘愿安于一处,反正前半生奢望的时候从没得到过父亲的丁点消息,后半生他已经无动于衷,有没有父亲早已无所谓。 没想到的是,悲剧来的这么快,到底还是躲不过,这起车祸,是天灾还是人祸早已不言而喻。 杰尼熬不过去,老头子临死才记起还有他这个备胎,如果他回去,就会成了下一个被虎狼环伺的对象,而如今,他身边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他并不稀罕钱权,全世界所有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小丫头冲着她咧起嘴角,天真无暇的一个笑容。 为了守住她,他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性命也在所不惜。 “阿焱怎么了?你不开心吗?”白净软糯的手猝不及防从身后伸了过来,在他紧拢的眉宇轻轻揉了揉,“阿璃不喜欢看到阿焱皱着眉头,丑丑。” 雷焱握住她的纤指抵在嘴角轻轻吻了吻,“好,阿焱不皱眉头了,阿焱每天都会开开心心。” 裴璃甜甜一笑,抽回手圈住他的腰,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轻轻闭上眼,“阿璃最喜欢阿焱了,阿璃希望阿焱每天都开开心心,只要阿焱开心,阿璃做什么都开心。” 这个为她遮风挡雨从没放弃过一分一毫的胸膛,总有一天要脱离,贪恋是淬着致命毒药的甜,她不能沉沦。 五年了,雷焱因为她,拖累的够多了。 很快,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切。 只要和那个女人达成的协议完成,帮助七夕完成夙愿,赎清自己的罪孽,她就回到原来的人生轨迹,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的人生。 见她半天不说话,雷焱微垂眉目,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轻声呢喃,“累了吗?我带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早早出发去游乐园,明天下午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裴璃轻轻颔首,“我都听阿焱的。” …… 暌违五年,再回到北屿村,恍如隔世。 裴璃望着窗外,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阿焱,这里是哪里呀,好漂亮呀,到处都是田野。” 开着车的雷焱单手抓过她坐好,“你乖乖的别乱动,头也别伸到车窗外,很危险。” 裴璃嘿嘿一笑,“人家就是好奇嘛。” 雷焱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涩意,“其实以前我带你来过的,真的不记得了吗?” 裴璃一脸很认真地想了想,到最后还是失落地摇了摇头,“阿焱我是不是很笨,你跟我说的好多地方我都记不起来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雷焱紧紧握着她一只手,眼眶发红,“不,我不难过,你忘记了一切,但你还记得我已经是老天对我的恩赐。” 第508章 恬不知耻 开车停在小巷口外,雷焱先下车绕过车头开了副座门,小心翼翼牵着裴璃的手下来,“等会我带你去见个老人,她是我的奶奶,你不要害怕,她人非常好的哦。” 这五年,他来过这里无数次,却都没有带着裴璃过来,这是五年后的第一次。 他怕邓奶奶担心,也怕裴璃害怕。 但邓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上次来看,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他走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再三叮咛,希望在自己彻底瞎了之前见裴璃最后一面。 他心痛如绞,知道有些事再也逃避不过去了,他跟邓奶奶说了实话,老人家哭的泣不成声,却仍旧一口坚持,这辈子,除了裴璃,谁当她孙媳妇都不要。 裴璃走在雷焱身后,一只手紧紧和他牵着,模样战战兢兢,“阿焱,这里好安静,我有点害怕。” 雷焱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将她揽到身侧来,“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担心,阿焱会保护你的。” 他们停在最后的单间小楼层外,隔着院子外的木门,隐约可以听见里头传来对话的声响。 裴璃一脸好奇地看着身边脸色绷到冷硬的俊脸,“阿焱,好像有人在里面呢。” “嗯。”雷焱轻哼了声。 里头对话声响不大,隐约可闻压抑的呵斥,估计是怕街坊邻居听见,雷焱脸色难看至极,最近一段时间他来几次就能碰上罗雪几次,是巧合还是刻意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碰见就算了,每次都无事献殷勤,有意无意地接近讨好甚至引诱,要不是顾忌邓奶奶的感受以及已故好兄弟的脸面,这个女人他早就收拾干净了。 “阿焱,你不高兴吗?”裴璃小小声问道。 雷焱侧头,松了松嘴角,“我没有不高兴。” “你看你眉头又皱起来了。”她踮起脚丫子,在他眉心骨上又揉了揉,“你是不是不喜欢里面的人?” 雷焱的眸色深了深,是他想太多了么,今天的裴璃似乎格外敏感。 没有直接回她的话,雷焱拉起她的手,笑道,“记得叫奶奶,别的人都不用理会。” 裴璃咧嘴一笑,“好,我都听阿焱的,阿焱讨厌的人我也讨厌。” 听见敲门声,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葡萄的罗雪立刻喜上眉梢地丢了手里的水果,忙不迭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刻意挑选的裹胸式包臀连身裙,“我去开门,应该是啊初来了,你快去洗点水果出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厨房蹒跚着走出来,嘴里呢喃着,“我说了,他不是啊初,他是阿焱,你不要再来了。” “你说他是啊初就是啊初,他不会反驳你的,都装了这么多年现在装什么清醒,我告诉你,我是你们家打小就定了娃娃亲的孙媳妇,就是啊初的老婆,谁都否认不了。” 邓奶奶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径自扭着屁股欢天喜地地去开门,她摇着脑袋,深深叹息了一声。 她老了,这几年眼睛越来越看不清,腿脚也快走不动道了,这个女人去城里当人小三,前两年被正房抓个现行,不仅被打个半死,居然还有脸拿自己和男主人的艳照上门威胁正房讹钱,讹了一笔不小的皮肉钱回来,又去澳门赌的点滴不剩,最后走投无路又回到北屿村。 她回来的那天,招摇过市,恰巧碰上阿焱来看她,经过门口就不愿意走了,非要进来坐在她院落里套近乎,不断讲着以前在北屿村和啊初交好的美好时光。 罗雪不要脸,她还要呢。 就算啊初现在还活着,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她也决计不可能让她进家门了,现在馊主意打到阿焱身上,隔三差五上门来蹲点,打扮的像个站街女,又暴露又艳丽,她也就眼睛不好使也觉得这样的女人怎么比得上裴璃,就算那丫头成了小孩子的智力,也好过罗雪千万倍。 门开了,罗雪捋着鬓角垂下的发丝,笑得又羞又涩,“啊初来了,快进来,奶奶洗了好些水果呢,就盼着你来了。” 雷焱连眼皮都没抬过,似是没听见她的话,小心翼翼转身,牵着身后的裴璃进来,嘴里关怀备至地提醒着,“门槛有点高,小心点。” 裴璃踩上台阶,像个贪玩的小孩子,用力跳了下来,正好撞进雷焱敞开的怀抱,“嘿嘿,好玩。” “调皮!”他满眼宠溺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拉过她的手往正厅而去。 被彻底忽略隐形的罗雪一张脸黑的像锅盖,这个看起来就弱智的女人是谁?凭什么跟着雷焱进来?还这么亲昵? “啊初,这位小姐是谁呀?我看着怎么感觉她这儿有点不正常啊。”罗雪嫌弃地睨了一眼裴璃,状似吃惊地比了比自个脑门。 冷毙的余光扫过来,罗雪还想说的话因为对上那样可怕的眼神,一个哆嗦尽数都被截在了喉咙口。 而全程都一脸懵懂的裴璃似乎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跳出来欢呼雀跃地打起招呼,“阿姨,您是在说我吗?我是阿璃啊,是阿焱最喜欢的人,阿焱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果然是个白痴,她这么年轻漂亮居然叫她阿姨? 罗雪鄙夷无比地翻个了大大的白眼,“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你这脑子有病的傻子,哪里配得上阿焱?” “罗雪!”雷焱护着裴璃在怀里,出口的话冷的像淬了冰渣般,“嘴巴放干净点,她是我的妻子!” 裴璃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珠子,委屈之极地瘪着嘴,“啊焱,我真的是傻子吗?” “阿璃当然不是,你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是阿焱最喜欢的人,我们进去,不要理会别人乱说。” 裴璃紧紧把着他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被吓的不轻地没安全感模样。 只是在擦身而过罗雪身侧的时候,她微挑嘴角,给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罗雪用力眨了眨眼睛,是眼花吗?刚刚这女人在挑衅她? 一个傻子懂得挑衅? 第509章 阴招 罗雪的脸皮子早就练成铜墙铁壁,就算再碰壁,没有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雷焱把邓老太婆当成亲奶奶一样关照,而她仗着老家和邓老太婆家曾经交好的关系,再加上怎么说她以前还和林初有过一段呢,谅她也不可能把她丢出去。 跟在两人身后,她大摇大摆又进了大厅,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般招呼起来,“啊初,吃水果,全是今早上我亲自去挑选的,可新鲜了呢。” 罗雪端着邓奶奶端上来的果盘,热络地推到雷焱跟前去。 雷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搀着邓奶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奶奶,我今天把裴璃带过来了,您还看的清吗?” 裴璃眨巴着大眼珠子,凑头过去,笑眯眯地拉住老人家的手,脆生生甜笑着,“奶奶好,我是阿璃,是阿焱最喜欢的人,也是最喜欢阿焱的人。” “一个白痴还这么不要脸。”罗雪抄着双手,嗤笑了一声,从齿缝里鄙夷了一句。 邓奶奶拄着拐杖用力在地上蹬了蹬,“听不惯可以不听,你现在就走,这里也没人欢迎你。” “奶奶,我是啊初的未婚妻,怎么就不可以待在这里了?” “你在外面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少吗?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是啊初未婚妻,你现在就走,马上走!以后都别踏进我家的门。” 罗雪气的脸红脖子粗,随手拉开桌旁的凳子,耍赖般就坐了下来,“我才不走,我是啊初的未婚妻,啊初现在回来你不帮着我就算了,居然还赶我走,这是哪门子道理?” 视线落在老婆子和裴璃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她更加来劲了,“这种弱智的女人你也当成个宝,就她那样的你还想撮合成孙媳妇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邓奶奶冷笑一声,握着裴璃的手紧紧不放,“你对不起我家啊初在先,但凡你还要点脸皮就不应该还赖在这里不走,裴璃是我认定的唯一一个孙媳妇,你就算天天蹲我家里我也不可能让你这种女人进了我林家的门。” “你别给脸不要……” 罗雪呲目尽裂,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落英,胳膊就被不可撼动的强大力量拉拽了起来,她疼的头皮发麻,大呼叫痛,“雷焱你干什么,松手,好痛!” 丝毫不动怜香惜玉的力道让罗雪以为下一秒自己的胳膊就要被卸下来了,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路拖向门口,甩手就丢了出去。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罗雪顾不得疼,忙压住门,佯装柔弱兮兮地眨着眼珠子,“阿焱,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嘛,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你,当初全都是林初一厢情愿,我又碍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和他定亲,你是明白我心意的不是吗?” “说完了吗?” 罗雪一脸愕然,下一瞬,把着门的手被用力往外一推,他毫不留情地甩上木门,连一丝眼神都没留给他。 罗雪望着眼前紧闭的木门,难以置信雷焱居然真的把她丢出来了,哪怕顾虑着点林初的情分都没有。 他对她,真的毫无一丝想法! 红艳艳的唇被紧紧咬住,她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以为傍上了大款后半辈子都能吃香喝辣了,哪想到居然是个怂包蛋妻管严,被母老虎狠狠收拾了一顿丢出来才发现自己因为下胎次数太多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母亲了。 这样的打击让她挫败之极,就算以后想找个冤大头嫁了,也没有男人会愿意接收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吧。 家里父母早就和她断绝了关系,她回到北屿村才知道,父母早就离开了北屿村搬家去了外地,她一个女人没地方可去,只能窝在破破烂烂的旧房子过活。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回来的第一天又碰上了雷焱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他比多年前更加英伟不凡,挺拔如松的健壮体魄,成熟睿敛的男人魅力,邪冷不羁的俊脸,比她在城里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出色百倍,映入眼底的每一眼都让她心跳不止,心神荡漾。 而且在城里上流圈混过一小段时间,对奢侈品下过苦功的她一眼就看出了他不俗的衣着以及手腕上造价昂贵的腕表。 当初他和林初离开时,她不知道他们做的什么工作,只知道隐秘非常,林初死了之后,她堂而皇之想接近他却被屡屡拒绝,现在看来,他发展的比想象中要好太多。 这样颜高钱多的男人,可遇不可求,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经历这么多年在风尘之地的学习,要勾引男人的手段,她有的是。 没关系,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她现在回来北屿村就准备扎根下来拿下这个出色的男人,只要他还放不下邓老太婆,她就有的是机会,一个白痴弱智女罢了,还怕没办法对付吗? 一番思量之后,她冷冷一哼,旋身离开。 …… 夕阳西下,北屿村各家各户都飘起了炊烟,袅袅菜香飘的这个偏僻却安宁的村落到处都是。 “奶奶,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裴璃已经狼吞虎咽了一整碗的白饭,桌上寥寥的几盘家常菜也被夹的七零八落。 邓奶奶看着她这副单纯又毫不知世事的模样,心疼地红了眼眶,“好孩子,只要你喜欢,随时都能过来吃,你来陪奶奶,奶奶开心都来不及了。” 她的视力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看东西模糊还经常有重影,像这样一桌的饭菜能做出来靠的全是平时的经验,但是等到她真的彻底瞎了,只怕再也不能给这孩子做上这么一桌心满意足的饭菜了。 “我喜欢奶奶,我要陪着奶奶。”裴璃咧开嘴角,笑的又甜又乖,她转头看着身旁的雷焱,“阿焱,你说好不好,我们经常来陪奶奶,我喜欢来这里,饭菜好吃,空气又好。” 雷焱笑着帮她擦掉嘴角的米粒,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笑道,“当然好,只要你喜欢的都好。” “我和小璃说两句话,你帮奶奶把碗筷收一收,另外去外头小店给我买瓶酱油回来。” 雷焱笑着点点头,“好的奶奶。” 第510章 送上门找虐 站起身收好碗筷,他折回头凑近裴璃耳边小声低语,“乖乖的,阿焱去外面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裴璃乖乖坐好,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学生,“好,我都听阿焱的。” 看着男人出了厅门,邓奶奶忍在眼眶的泪水终于绷不住掉了下来,她握着裴璃的手,泣不成声,“可怜的孩子,是阿焱没有照顾好你,也是奶奶对不起你。” 裴璃懵懂地眨着眼珠子,“奶奶,你在说什么呀?还有,你为什么要哭呀?你不开心吗?” “奶奶没有不开心,奶奶只是心疼你。”邓奶奶回过头,抹了抹眼角才转回来,“你放心,奶奶喜欢你,只有你能当阿焱的媳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你都是奶奶最中意的孙媳妇。” 裴璃咧开嘴角,嘿嘿笑了。 看着她痴痴傻傻的小孩模样,邓奶奶黯然地垂了眼睫,明明知道她听不懂,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这么好的孩子值得珍惜,阿焱能遇上她是他的福气。 “你等等奶奶,奶奶去给你拿点水果吃。” 裴璃楞了一下,刚要拒绝,却见老人家已经起身,她敛着眉宇在身后轻应了一声,“谢谢奶奶。” 老人家腿脚不便,视力也不好,进厨房的时候差点被小凳子绊倒,她吓的立刻起身,还没伸手去搀,邓奶奶已经径自站起身,下意识回头看过来,只见裴璃的影像站在原地,只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邓奶奶笑着挥挥手,以为她着急要吃水果,笑了笑,“好孩子,乖乖坐着,不着急,奶奶马上就拿过来了。” 她很慢很慢地坐了回去,喉咙口像吞了黄连般,满是苦味。 对不起奶奶,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你对我的好,裴璃一辈子都不会忘。 怕自己的失控被察觉,她侧过头,强忍下眼底的湿意。 正在这时,大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她蹙眉望去,警惕立起,不是雷焱,这么招摇的高跟鞋声音除了那个女人没有别人。 罗雪搭了凳子在墙根下,攀着矮墙爬上来的,她一直躲在邓奶奶家的不远处,看着雷焱出来才赶紧爬墙上来。 跳下院落,她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推开屋门凑头一看,果然不见雷焱的身影。 真是天助她也。 邓奶奶也听见了动静,会这么厚颜无耻跑到她家来,还招摇地这么堂而皇之的除了罗雪还有谁? 她端着果盘忙从厨房出来,气愤怒道,“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准再进我家的门吗!” “老太婆,白天我是看在阿焱的份上给你留几分面子,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邓奶奶一把将手中的果盘压在方桌上,指着门口呵斥,“我不用你给我留面子,白天我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阿焱是不可能看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现在赶紧给我走。” 罗雪抄手于胸,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无赖模样,踢开脚旁的凳子就坐了下去,“老太婆,不是我说你,你是真的老眼昏花连脑子也不清醒了,你看看这女人,又傻又蠢,一看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弱智,阿焱要真的娶了这种女人还不是累赘?下半辈子要当老妈子伺候她不成?” 邓奶奶一听这话,抄起手边的拐杖就要打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你给我滚,裴璃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阿焱的媳妇,快给我滚马上滚!” 雷焱不在,罗雪当然有恃无恐,一个老太婆一个傻子,能把她怎么着? 她一把钳住了拐杖,用力往后一推,这一下力道大的就算成年人也会被推的踉跄,何况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眼看着老人家就要撞上身后叠成一堆的蔬菜篮和盘碟上,一直静坐不语的裴璃陡然跃步起身,迅雷速度以下蹲的姿势用后背垫住了邓奶奶后翻的身子。 “哇,这大白菜上有条好大的虫子呀。”她双指捏起那条还在蠕动的大青虫,一只手搀着脸色吓白的邓奶奶,“阿姨,你为什么要推奶奶呀?你们在玩拔河的游戏吗?” 罗雪翻了个大白眼,刚刚那一刹那还以为这傻子起身接住了老太婆,原来是看到了虫子觉得好玩,恰巧抵住了老太婆而已。 不过也是幸好,她刚刚力道有点失控,看到老太婆差点翻到心脏也提了一下,万一这老太婆真的受了伤,回头雷焱一定不会放过她。 眼珠子转了转,掠过一抹阴毒的光色,她站起身,笑得和善极了,“对呀,小妹妹,阿姨会玩的游戏可多了,我还知道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带你去玩好不好?保证你喜欢。” 裴璃眨着澄澈的大眼珠子,懵懂地歪着脑袋,“真的吗?我要去我要去。” 说话间,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把捏在手里的那条青虫状似无意丢在了罗雪的身上。 罗雪暴跳,虽然打小在农村长大,这些虫子早就见怪不怪,但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习惯了好吃好喝干干净净的住所,现在看见这种恶心的玩意,火气一下子冲上了脑门顶。 虫子被暴怒地拍下地,她蹬着高跟鞋,呲目尽裂地用力又跺又踩,好像脚底下踩的就是眼前这个小贱人。 察觉到失控,她捋了捋垂挂下来的头发,再抬头,又精神分裂似的勾起笑来,“小妹妹别害怕,这种虫子是有毒的,万一被咬到,可能会送命哦,所以阿姨才会把它弄死,而且必须要多踩几脚确保它已经死透了。” 裴璃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阿姨好厉害啊。” “是呀,那你现在快跟阿姨走吧,阿姨带你去那个特别好玩的地方。” 邓奶奶缓过心惊肉跳的后怕,揉着酸疼的腰肢,踉跄着腿脚哑着声喊道,“你,你要带她去哪里?” 裴璃转过头,笑嘻嘻地冲着邓奶奶说道,“奶奶我要跟阿姨去好玩的地方玩,一会儿就回来的。” “小璃她不是好人,你别跟她去。” 刚刚一翻闪到了腰,邓奶奶疼的一头汗还紧紧拽着裴璃的手,身后的罗雪用力将裴璃拽了回来,挤出笑来,“小妹妹,你别听她乱说,她老了,很多地方都看不清了,怎么可能知道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我们快走吧。” 说话的同时,她小心翼翼往门口望了好几眼,生怕雷焱回来。 “好耶好耶。”裴璃兴奋地撒开邓奶奶的手,迫不及待跑在罗雪的跟前,率先跑出了门。 罗雪狞笑着勾起嘴角,快步跟了上去,身后的邓奶奶把着腰,走也走不动,拐杖也不知道掉倒哪里去了,她又急又疼,在身后又喊又叫,可两人没多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11章 扮猪吃老虎 “阿姨,那个地方在哪里呀?还没有到吗?” 裴璃左看右看,前方的路越走越偏僻,天色渐渐昏暗,四周全是荒芜浩渺的田埂,田埂到头是一座小山峰,一缕残阳渐渐垂挂下山峰的那头。 山村小路,非常泥泞,加上路灯稀少,整个天地都异常空旷萧索。 裴璃跟在罗雪身后,问了两句都没见她回头,只好拔开嗓子用力喊道,空旷的山野回荡的全是她的回音。 罗雪吓的一怵,慌忙转身捂住她的嘴,凶狠地瞪着,“闭嘴,想要玩就不要开口说话,乖乖跟着我走。” 裴璃安静地看着她,因为光线昏暗,罗雪定睛一瞧的时候,只看到她眼底无辜懵懂的光。 她就说嘛,肯定是灯光太暗眼花了,这个傻子怎么可能有那种犀利的眼神。 见她不说话,罗雪松了嘴,好声好气地劝道,“那个……小璃对吗?你别害怕,阿姨这不是怕你声音太大,把别的小朋友也给吸引过来,到时候那好玩的地方就会被别的小朋友占有了,我们就玩不了了,快走吧,你跟着阿姨,就在那座山脚下。” 裴璃乖巧地点了点头。 罗雪咧开嘴,满意地笑了。 北屿村山脚下,有一座不算大却很深的潭水,底下藤蔓错绕,小时候村里好些小朋友不懂事偷跑到那潭里玩耍被淹死的,大人们对那座潭水避之唯恐不及,都叫它送命潭,时至今日,村里还有不少人贪图池水的凉快,天热酷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跑去泡一泡,时有事故发生。 这个时间点,山里雾气浓重,潭水又深又凉,就算这傻子会游泳,玩上一会儿也会受不了寒意,她对地形不熟悉,只要她稍微施点小计,让她永远上不来也不是难事。 到时候那老婆子说起,就说是带那傻子去买吃的,谁知道非要到山里来玩,她喊了人来,已经晚了。 雷焱是她多年前就相中的男人,现在更是她的摇钱树,长期饭票,只要把住了他,她后半辈就能过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端着伺候着的舒坦日子。 一个傻子,配那么优秀的男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她肤白貌美,配雷焱那样健壮又帅又有型的男人,再好不过! 臆想了一路,越想越迫不及待,进了山林,罗雪迫不及待拽着裴璃到前头来,“小妹妹,就是这里了,这个潭水下面有很多宝藏呢,一会儿你下去找一找,看看能找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 裴璃好奇问道,“为什么阿姨不跟着我一起下去呢?” 罗雪干笑一声,“阿姨这不是要站在岸上帮你把着风么,以防有别的小朋友过来不让他们进来玩,这地方这么有趣,当然只能让你一个人玩个够。” “是吗?”她脆生生笑了一声,“阿姨你对我可真好。” “那是当然,别磨蹭了,快下去吧。”罗雪早已迫不及待,拽着裴璃就往前推,恨不得直接给推进潭水里去,但裴璃长的比她高挑,光是站着也挺有威慑力,如果这傻子反抗起来,力气未必比她小,她还是得小心点端着哄着她下去才行。 “阿姨,我突然想起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跟阿焱说过,他找不到我肯定会担心的,你能不能帮我去和阿焱说一声我在这里玩啊?” 罗雪烦不胜烦,一个傻子事情这么多,她深吸了口气,耐着所剩不多的脾气挤出笑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你安心下去玩吧,我看着你下去。” “不要,我要看着你先去,我就下去。” 裴璃僵持着,小模样很倔强,罗雪牙根狠狠一咬,气的差点甩出耳刮子了,但转念一想,这可是这傻子叫她离开的,路上她耽搁多点时间,假装去找了雷焱来,到时候折回来,八成都没气了岂不是更衬她的心意。 想至此,她缓了缓脸色,“那行吧,我现在就去,你记得要马上下去找宝藏哦,要不然宝藏可能会消失不见了呢。” “好的,我知道了。” 罗雪森森然一笑,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和雷焱双宿双飞,过得滋滋润润的富太太生活,太过得意,转身那刻,她根本没注意到,脚旁伸了一半的鞋尖。 使劲绊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往前栽去,一股邪门的力道从身后一拽,将她的后领子轻轻一拉,她整个人呈仰倒式重重跌进了潭水里。 村里长大的孩子,罗雪的水性并不差,只是这样猝不及防掉进去是她始料未及的,人没反应上来已经被呛的半死。 “哎呀,阿姨你怎么掉下去了,你是骗我不想让我玩,自己下去找宝藏吗?”裴璃气呼呼地站在岸边大呼,“你骗我,我讨厌你,说好宝藏给我找,你却想要自己一个人玩,你太坏了。” 她捡起地上的碎石子和树枝,二话不说往罗雪身上砸去。 罗雪刚浮上来,大气都没喘匀,就被雨点似的暗器砸的满脸疼痛,她痛得大喊,“住手,快住手!你干什么!” 裴璃的准头不要太好,一丢一个准,全都往她那张自以为花容月貌,其实涂的粉比城墙还厚的脸丢去。 罗雪一边保持不让自己沉下去,一边还要应付裴璃的情绪。 她刚刚是怎么掉下来的,好像被什么绊倒又被什么东西往后扯去,可看裴璃这副又呆又傻的蠢模样,根本不可能是她! 真是活见鬼了! “小妹妹你乖,阿姨是不小心掉下来的,不是故意要跟你抢找宝藏的,这样,你拉阿姨一把,换你下来行吗?” 这潭水就算大太阳的白天也冷的刺骨更别提更深露重的山林晚上,才泡上这么一会,她已经打起寒战来了。 “不要,我不要相信你了,你一定是在骗我,哼,我不玩了,我要回去找阿焱了,再也不理你了。”裴璃话落,作势转身要走。 罗雪脸色大变,急忙大呼,“喂,你回来,阿姨去给你买棒棒糖好不好?你先拉阿姨起来。” 第512章 逆鳞 罗雪许多年没回来北屿村了,这潭水旁边被人清理的很光,就怕杂草丛生被人误踩掉下去会有危险,现在好了,她连点支撑物都没有,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爬不上来,何况手脚都被潭水泡的有点发僵,这傻子要是走了,她要怎么办?就算等到明天白天有人发现了她,她就是没淹死也冻死了。 裴璃停了脚步,罗雪打着哆嗦,眼底都亮起来了,“对,你先拉阿姨起来,阿姨答应你,不但买棒棒糖还买巧克力给你吃好不好?噢不不不,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好吗?” 纤窕的身影很慢很慢地转过声,月色稀疏,打在她身上,逆了半身冰冷的流光,罗雪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一阵莫名胆寒。 不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裴璃微微侧眼,知道是雷焱来了。 她蹲下身,收尽眼底寒光,一脸商量口气地看着她,“那你不能耍赖,我要买很多很多的东西,喜欢的都要,你一定要给我买,不买你就是小狗,就是臭虫。” 罗雪咬牙,等上去了,一定要狠狠收拾一番这个脑子有病的傻子,她咬牙切齿地挤出笑来,“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你喜欢什么阿姨都买,快拉我上去。” 裴璃没有直接伸手,而是左右找了一根长长的树枝伸出去,“阿姨树枝长一点,我把你拉上来吧。” 本来想拖着她的手,等自己上去了就借机把她推下去,瞪着眼前的树枝,她紧紧蹙着眉头,有些不甘心,“小妹妹,不如你直接拉阿姨上来吧。” “不行,我就想用树枝拉你,像在玩拔河游戏,阿姨你快点上来,是不是又想反悔不想给我买东西才不愿意上来的?” 罗雪一口气,差点被噎死,“好好好,我现在就上来。” 裴璃用了劲,一点点拖着罗雪上来,眼看着她就要爬上来了,她虎口用力往下一压,整根树枝应声而断,已经爬了大半的罗雪当然没料到这么粗壮的树枝都会断,瞠目结舌地再度往后仰倒。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罗雪暴怒至极,终于忍无可忍,浮上来大骂出声,“我草泥马,你这个傻逼弱智,连拉个人都不会你还有什么用?你他妈就应该去死,活着干什么!” 裴璃一脸懵逼,握着手中一截断掉的树枝,瘪了瘪嘴,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我看你才是活腻了。”雷焱上来就将裴璃紧紧揽进怀里,上下仔细打量着,紧张担忧的模样,就好像最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那种恐惧的后怕,从微颤的手心源源不断渗透进她的皮肤,让她每一寸细胞都感应到了无法言喻的珍惜。 雷焱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人,来北屿村的时候明明就他们两个人,这两格黑衣人是哪里来的还来的这么快无从得知,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吓坏了。 仔细检查,确保她没有一丝一毫受到伤害,他重重松了口气,再转身,凌厉杀伐的男人冷眼睥睨着潭水中娇声哭喊着求救的女人。 “阿焱,快救救我,这个傻子居然把我推下水想要淹死我,我看她就是装的傻,心思毒着呢,你快救救我呀,我好冷呀。” “她就是想杀了你又怎么样?”冷毙的声线从头顶一字一字砸下,明明平静无澜的神色,却透着千斤顶般的压力,罗雪整个人都吓滞了。 “今天她毫发无伤,也不代表你能全身而退。”指尖一抬,那两个黑衣人就像铜墙铁壁一般分列在了潭水两侧,那铁铮铮的架势很明显是准备挡死了去路,让她想上也上不来。 “不怕了,我们走。”温柔至极地揽着裴璃的肩头,转身离去。 裴璃哭的眼睛红彤彤地,一步三回头地看过去,“阿焱,阿姨她说冷,是不是水很冷呀,我们还是带她上来吧。” “不用担心,她不冷,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带你来这里玩呢?” 裴璃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们走吧。” 身后的罗雪一听他们的对话,知道雷焱是真的动怒了,这次恐怕是想对她动真格的,她怕的要死,急的大吼大叫,“雷焱,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求求你让我上来吧。” 雷焱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地讪笑,“从你带着我妻子来到这种地方开始,不管有没有动歪心思,你都该死了。” “啊啊啊,不要走,你们不要走,让我上去,快让我上去。”罗雪挠着潭水边缘,却怎么也爬不上来,又冷又气,浑身抖如筛糠。 “我劝你省省力气,惹了我们雷爷最珍贵的裴小姐,没泡够三个小时别想上来。” 三……三个小时? 她现在都冷的受不了了,三个小时候她还有命吗? 罗雪哀默心死地把着潭水边缘,又害怕又不甘心,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回来的路上,雷焱一直沉默不语,裴璃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不安地搅着手指,怯怯地发问,“阿焱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 “对不起阿焱,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贪玩跟着那个阿姨出去没有跟你说一声,我以后都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更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雷焱停了脚步,顿了半晌才转过身看着她懵懵懂懂的小模样,眼底的心疼和酸楚几乎满溢,他深深叹气,抬手,拢过她的后脑勺紧紧扣进怀里,“阿焱不生气,阿焱只是害怕,害怕你会突然从我身边离开,再也找不到。” 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裴璃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几乎崩溃的情绪破溃。 为了她,他连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放弃了,她多么不舍,他那么没有安全感,渴望被爱的一个人,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回到父亲身边,哪怕只是陪伴片刻,这辈子都不会留下遗憾。 为了她这个傻子,他放弃了兄弟放弃了事业也放弃了来之不易的亲情,一门心思都在全心全意照顾着她。 五年时间,够久了。 和那个女人建立交易的那刻,有些取舍就不得不做了。 第513章 死而不僵 xx精神病院。 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内,房门大敞,几个护士狠狠压着发狂的唐懿宁,推车前,带着白色口罩和手套的医生,正一点点推挤着一管药水。 唐懿宁的脑袋被扣压在床板上无法动弹,她顺着视线望去,药水渗出尖锐的针口,她眼皮狠狠一抽,眼底腥红成狂,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我没疯,我不要打针,我不要……” “唐小姐,来我们这里的,十个人有九个说自己没疯,您还是乖乖接收治疗吧,免得我们动作大了伤到了您。” “不,我不要,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神经病,我要见我爸妈,你让我爸妈过来。” 医生拿着针管,笑声隔着口罩,尖锐的格外刺耳,“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可不是唐董事长和夫人亲自送您进来的吗,就连您父母都认定你脑子有问题,你还觉得自己正常吗?” 唐懿宁呆滞了下来,是啊,是她爸妈送她进来的,连他们都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手上陡然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针头已经扎进了手臂里,她刚要大喊,脑中一阵昏沉,恍恍惚惚瘫在了床上。 人流退散,她像滩烂泥被遗弃在无人问津的病房内,手脚酸麻,意识昏昏沉沉,想睡却睡不过去。 日复一日地针剂注射进身体,她从原本精神正常的一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经常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甚至有时候一觉醒来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分不清。 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窗户全都用粗厚的不锈钢栅栏牢牢封住,窗外是从外面被封死的,就算房门整天开着,她也走不出去,因为每一间病房都锁着神经病或者狂躁病的人,他们有时候会在走廊上游荡,拿着玩具枪、小石子、布娃娃等等奇形怪状的东西,就连内衣内裤套在衣服外面穿着走的也有。 只要有人说自己不是神经病没有病,一定会引起其他神经病的攻击,神经病哪懂轻重,就算打死了法律也很难量刑,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炼狱,里头住着一群被灌输了可怕恶念的厉鬼,对一切送进来妄图逃出去的人都施以最残酷的枷锁和酷刑。 在这里,她度日如年,没有疯也差不多快要疯了。 缓了许久,她从床上颤颤巍巍爬起身,徐徐走到门口,望向走廊上穿着各种滑稽衣服,飘来荡去的病人,手背上的青筋因为攥到极致,勒出根根清晰可见的青筋。 叶盼儿! 她昂着下巴,双眼腥红,如果还能出去,恨不得将她生吃了。 身后的窗户外传来嘎啦嘎啦的细响,她猛地回头,警惕地瞪着不锈钢栅栏后的玻璃窗。 “是谁?”她尖锐大喊。 外头听见声音,用力在玻璃窗上扣了两下,这会,唐懿宁听清了,也终于明白对方搞出动静就是想让她知道。 这里是二楼,不走正门爬窗上来还让她听见,小心翼翼又谨慎,对方是来帮她的! 她小脸一喜,忙关上自己的房门跑到窗户口,隔着玻璃也敲了两下,“你是谁?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星星!” 唐懿宁的指尖凝在玻璃窗上好半天都忘了动作,小脸惨白一片,她颤抖地捂着嘴,不敢置信地低声问道,因为害怕是自己幻听,她问的格外轻却重,“你……是莫奇吗?” “星星是我,我来救你了。” 唐懿宁喜极而泣地抵着玻璃,“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有死。” “我说过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保护你到死,我把窗户撬开,你往后退点。” 唐懿宁随手抹了抹满脸的眼泪,丧气地垂着脑袋,“没用的,玻璃窗里头还有一道不锈钢的防盗窗,根本打不开。” 莫奇不死心地掰拉着窗外生锈的铁扣,一边笑着安慰唐懿宁,“星星你别害怕,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出去? 她现在是唐政和温锦容昭告天下的神经病,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没有钱,没有饭吃没有地方住,就像以前在孤儿院一样,一无所有还要东躲西藏。 再被抓回来再加固几道锁?多打几针神经病的针? 她不要,她死也不要再变成一个昏昏沉沉的白痴如了叶盼儿这个山寨货的愿。 她要报仇,她要让叶盼儿生不如死! “莫奇!”唐懿宁突然冷静了下来,“不要撬锁了,我现在还不能走,你帮我去做件事。” 莫奇顿了手,沉默半晌沉声开口,“好,只要你说,我就做!” …… 君海别墅。 姚姨刚煮好了晚饭准备上楼喊宫乐瑶下来吃饭,才走到楼梯转角就听到楼上儿童房里传来女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她眼皮狠狠一跳,大叫不好,赶紧三两步往楼上飞冲而去。 才走到儿童房门口,金发碧眼的美女家庭教师就抱着头飞窜了出来,看到姚姨,一脸愤怒痛诉了一串长长的英文。 姚姨听不懂,只看到老师越说越来气,整个头顶都快冒出烟了,她苦哈着脸弯着腰忙赔着不是,“yes,yes,you对you对,i错i错。” 美女外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后无力地摇摇头,重重一哼转身就往楼下走了。 姚姨看着她消失的声音,无力地重重哀叹了一声。 第二十一个了,这才一天功夫而已就把人气走了。 小小姐的学业没有进步,脾气没有收敛就算了,破坏力却在与日渐增,这样下去该怎么是好。 她小心翼翼推开儿童房的门,不出所料,一个毛茸茸的维尼熊迎头砸了过来,好在这种事屡见不鲜她早有准备,第一时间闪身躲了过去,“瑶瑶,是我!” 宫乐瑶抬头觑了一眼,没好气地放下手中已经抓起的第二个准备砸出去的毛绒玩具。 “你怎么又把外教给气走了,前几天那个你说长的不好看你不喜欢,我就辞掉了,昨天那个你说她打你,可我看了监控,分明是你动的手,把人家砸的毫无反手之力,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咱还是不要了,今天这个长得好,脾气也好,而且还是著名机构的有名外教,你又是哪里不满意了?你要是再这样,被你爸爸知道,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第514章 作妖 宫乐瑶一听这话更加炸毛了,疯狂地把身旁的玩具玩偶抓起来乱丢乱砸,“我就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要爸爸去找,爸爸找给我,我不要你。” 姚姨被闹的没法,宫乐瑶在幼儿园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女孩,连正式的学都没上,已经被幼儿园给退学了。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都懂得伤害别人,教育失败可想而知,她早就说过,唐家那位小姐心思不纯,把好好一个小孩子教成这副狠毒的德行,到底是亲生的还是后妈?她怎么下得了手教唆孩子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现在都怀疑当初七夕的离开就是她搞的幺蛾子,庆幸的是煜少没有被蒙蔽,解除婚姻早点脱离这样的女人,对他对瑶瑶都好。 这么多年在君海别墅工作,煜少待她不薄,也帮了她女儿和女婿很多,她心里很感恩,如今煜少把小小姐交到她手里照顾,她自然要尽心尽力教养好她的心性,到底是孩子,不会真的坏到哪里去,只要她好好教育一定能扭转让她变好。 想到这,姚姨挤出笑来,好声好气安抚,“瑶瑶,你听姚姨说,你要是都不喜欢那些外教,那姚姨托人去找些国内的老师过来好吗?只要你乖乖学习,好好听话,爸爸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宫乐瑶完全听不进去,还在不停撒泼,“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爸爸,我要爸爸回来,我要爸爸陪我,爸爸不喜欢瑶瑶了,爸爸就喜欢周开心和她的狐狸精妈妈,我讨厌她们讨厌她们!妈妈说的对,她们都是坏人,她们都该死,只要她们都死掉,爸爸就会回来我和妈妈的身边,永远不离开我们。” 姚姨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咬着牙根愤愤咒骂的小女孩,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恶毒的诅咒居然出自一个半大的孩子口中,这要是再长大点,指不定连杀人放火都敢做了。 “瑶瑶,你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你不能听你妈妈的话,她是在带坏你,你听姚姨说,就算爸爸做错了什么事,那也是大人的事,爸爸会去解决,但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他爱你的心永远都是不会变的,他也不会因为别的女人就抛弃你,你要相信,你爸爸是个有担当又有很强责任感的人。” “你才乱说,我妈妈说的都是对的,妈妈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害我,每次我赶走爸爸身边的女人,妈妈都夸我好棒好能干,爸爸就从来不会夸我,你是骗我的,我不要相信你!你走开,走开……” 姚姨被推的踉跄,跌坐在爬行垫上,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深明白自己低估了唐之清的可怕,到底平时对一个孩子灌输了什么才会荼毒了一个孩子做了错事还死不悔改,她心力交瘁地叹道,“你乖,姚姨会打电话给你爸爸的,但是你这么不听话,爸爸就算来了也会不开心的,你听姚姨一句劝,乖乖学习好好听话好不好?” 宫乐瑶瘪着嘴,拿白眼斜视着姚姨,“你给我爸爸打电话,我要让爸爸来看我,要不然我就不学习,我天天吵吵闹闹,我不要那些老师,一个都不要,我就要爸爸。” 姚姨还想劝说,宫乐瑶根本不给她机会,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她扔过去,小嘴里一直尖声大叫着,“快去打电话,快点打电话给爸爸,快点去,我要爸爸回来陪我,我谁都不要……” 姚姨抬手挡脸,硬生生被逼退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呼呼喘着大气,对宫乐瑶的情况真的无力到了极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煜少的确很久没有回来了,虽然他非常忙,但到底是他的女儿,她还是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吧。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她想了想,还是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睨着正在抓扯捣乱一屋子玩具的宫乐瑶,小声说道,“瑶瑶,姚姨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爸,但是手机没有电了,我下楼去用座机打,你要乖乖的,别捣乱好吗?” 宫乐瑶一听这话,才算消停下来,点了点脑袋,“快点去,我要马上见到爸爸。” 姚姨快速往楼下下去,用座机拨了宫煜则的电话,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煜少下班没有,还是在用餐,虽然知道不好打扰,但是宫乐瑶这种情况,今天这通电话不打,她是铁了心要跟她杠到底了。 电话响到快停了才被接起,宫煜则似乎早就心照不宣,姚姨的电话必定逃不过宫乐瑶的事,一接起,他就开门见山问道,“瑶瑶怎么了?” “煜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姚姨深深叹了口气,“今天这位外教已经是第二十一个了,才一天就被瑶瑶气走了,她刚刚在房间里发脾气,一直喊着要给你打电话,这通电话不打,她今天是不愿好好听话的,所以我才……”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到宫煜则颇有些疲累的声音,“知道了,你告诉她我明天抽个时间会回去一趟,先安抚好她的情绪。” “好的好的。”话到一半,姚姨又支支吾吾问道,“煜少,还有件事……” “还有事?” 突然想到宫乐瑶刚刚口中一直喊着的周开心和她的狐狸精妈妈,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一两次从宫乐瑶嘴巴里听到,每次听到都没好话,这两人的事情解决不好,只怕宫乐瑶的心结也解不开,要不要提醒一下煜少?她是挺好奇,但仔细一想终归是主人家的私事,煜少的私事谁敢过问?想到这,姚姨及时打住了话头,忍下了已经到舌尖的话。 “没事没事,是我想岔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挂了电话,姚姨松了松气,煜少说明天回来一趟,这下,楼上着小祖宗该消停了吧,她转头往餐桌望了一眼,做了这么一大桌又冷了,算了算了,等下瑶瑶想吃什么,重新煮吧。 她旋身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愉悦喊着,“瑶瑶啊,你爸爸说了明天会回来看你的。” 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姚姨皱着眉头上了二楼往儿童房走去,这丫头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太反常了。 难道又躲在门后想吓她?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推开儿童房的门,房间内安静一片。 她眉头一紧,将门推到了底,房内静悄悄的,触眼所及,哪里还有宫乐瑶的身影,而房门正对面刚刚下楼前明明关的严严实实的推窗,如今开着大半,冷风灌进屋内,吹起卡通窗帘,冷的姚姨脸色惨白。 她腿根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第515章 嗜血 xx精神病院。 唐懿宁坐在床沿,如无数次麻木不仁地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带着护士帽道貌岸然的医护人员拉着推车走进来。 “唐小姐,该吃药打针了。” 为首的医生双手抄着白大褂的口袋,隔着口罩笑地格外刺耳。 唐懿宁很慢很慢地抬起头,怨恨的视线牢牢锁在他脸上,喂了毒般,“唐之清给了你多少钱?” 整座精神病院多少病人,外头瞎晃狂躁比她病情更严重的病人一大把,也没见他们每天都跟上了闹铃似的准时准点地给他们打针吃药。 唯独她,每天不落。 医生笑了,“唐小姐真爱说笑,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本分。”他凑近她的脸面,微眯的黑眸狭长却透着狡诈的阴光,“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有病,就需要治疗,这可是全龙城人都知道的新闻。” “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唐懿宁怒吼一声,抬手就往他身上挠去,身旁的护士似乎早有防备,没等她碰上医生袖子半分就被死死按压住,唐懿宁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会遭报应的,别等我出去了,我让你全家陪葬!” 医生往后退了一步,闲凉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凉凉嗤笑了声,“唐小姐又发病了,这次的药物剂量加两倍。” 唐懿宁整个人都僵硬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畜生。 几人合力将她钳制地纹丝不动,医生把药水推上针管,正准备给唐懿宁注射的时候,门口跑进来一名护士,急急喊道,“李医生,唐小姐来了。” 叫李医生的忙侧过头,正好看到护士身后走出一抹光鲜亮丽的身影。 叶盼儿一脸的精致妆容,一身贵气又不失线条的连身裙,一看材质就知道造价不菲,头发烫了时下最流行的小卷,半挽着丸子头,肩上背着h家最新款的年轻款手提包,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好又格外大牌。 李医生双眼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筒迎上去,“唐小姐,您贵人事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有护士拖了条凳子过来,叶盼儿高高在上地撩了她一眼,一环顾这房内简陋到极致的装饰,只能勉勉强强坐了下来。 “李医生真会说笑,我姐姐生病了我过来瞧瞧难道不应该?” 李医生半哈着腰,笑着讨好,“当然不是,您这么有心,您姐姐该有多幸运才能有你这么善良的妹妹。” 叶盼儿嘴角挑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斜眼睨了他一眼,“你这么认为,不一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你说对吧姐姐。” 唐懿宁被扣压在床板上,像条砧板上的活鱼,等着被破膛开腹,冰冷地看着两人作呕的三流演技。 她笑,讽刺无比,“一只乌鸦插上根羽毛就当自己是凤凰了,叶盼儿,烂泥就是烂泥,想当人上人,你也配!” 阴戾的黑眸狠狠一眯,叶盼儿刚想发作,但察觉到四周全是异样的视线,如果她盲目失控,岂不成了别人谈资中的做贼心虚。 抬了半分的屁股徐徐坐了回去,她懒散地抚了抚指尖刚做的细钻指甲,笑得无害极了,“姐姐,您又说胡话了,看来住在这里并没让你的病情有半分缓和呀,要是被爸妈知道,还不担心死,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李医生见状,立刻狗腿奉承,“唐小姐放心,令姐在这里我们一定会非常细心照料的,这不,正准备给她打针呢,也是看着她的情况一点也没缓解,这次才加了双倍的药量呢,正巧你就来了,不如你在这里看着,我们如何照顾令姐的,好回去给唐董事长和夫人回个话让他们也放心一点。” 叶盼儿掩嘴笑了,“李医生真是考虑周到呢,不过才双倍的药剂量我觉得还是太少了,我姐姐地情况可是特别严重呢,都糊涂到把爷爷推下楼梯呢,还说自己生了个三头六臂的孩子,这种情况不再多加点能好吗?” 李医生脸色一僵。 药剂量他是调试过的,双倍的量不足致命,但最大程度能控制住人的脑神经,促使人昏昏沉沉,整天都像个浑浑噩噩的傻子,长此以往,就算命留得住,神志也会模糊不清,成了名副其实的傻子。 这样的标准可是按照唐之清上次的交代做的,让这唐懿宁成为彻头彻尾的白痴,反正已经进了精神病院,是不是真傻谁还在乎。 可贪生怕死的李医生到底是有顾忌的,他谈钱不错,但更惜命,这唐懿宁怎么说也是唐家的养女,当初送进来的时候,唐董事长和夫人摆明是不知实情的,而他是精神科的医生,稍微诊治一下就知道唐懿宁的情况并不是真的精神失常。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是把她弄傻并不难,但她这条命她是绝对不敢动的,保不准哪天唐董事长和夫人想见这个疯子女儿了,他交不出人来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 药剂量再往上加,致命风险大大增加,他不敢担保唐懿宁是不是还有命醒过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李医生?” 叶盼儿的明知故问让李医生满头大汗,他凑到她耳畔,用两人听的见的声音小心低语,“唐小姐,药剂量再加可能命就保不住了,唐董事长那边实在不好交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盼儿冷冷地呲了呲嘴角,盯着唐懿宁的狼狈模样瞧了半天才讪讪开口,“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李医生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姐姐的情况实在让我太担心了,不如这一针让我来扎,让我也为姐姐做点事,这应该不难吧?” 就算难也不敢说难了,李医生忙点头哈笑道,“不难不难。”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助手招呼一声,“快点准备让唐小姐亲自扎针。” 唐懿宁一脸蜡色,眼底的惊惧根本无法藏匿,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叶盼儿拿着粗壮的针筒,言笑晏晏地朝着她走来,“姐姐,看到你病成这样我真的好心疼呀,就让妹妹尽点力所能及的能力帮帮你吧。” 第516章 恶魔交易 “你敢!叶盼儿你会遭报应的!” 叶盼儿两指夹着针筒,在唐懿宁的脸面前徐徐蹲下身,笑得那叫一个快慰,“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让你唐懿宁一无所有,身败名裂足足等了五年。” 她紧紧闭上眼,再度回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歇斯底里地被莫奇拖进鼠街,承受着非人的耻辱折磨。 她恨透,怨透,如果不是唐懿宁不是傅七夕,她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现在她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她的好姐姐。 针筒高高举起,叶盼儿眼底闪过嗜血的报复快感,狠狠扎进了唐懿宁被按压着的手臂皮肉里,整根针管都扎到了底。 旁边几个按压着的护士全都看的心惊肉跳,神经病看多了,按压这种事做来也得心应手,可从没见过谁扎针跟扎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扎出马蜂窝的。 这两人不是姐妹么?这关系,看着更像是宿敌还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豪门内幕自然没人敢置喙,所有人都紧紧闭好嘴巴,生怕成为下一个唐懿宁。 唐懿宁疼的青筋暴跳却动弹不得,呜咽了两声彻底昏厥了过去。 飘过的最后一丝意识让她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这个时间,莫奇应该得手了。 报应? 看是谁的报应马上就来了! 看着她昏过去,叶盼儿站起身,鄙夷地淬了一口,有些扫兴地拍了拍手,“好了,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吧,接下来要多麻烦李医生照顾姐姐了。” 李医生站在身后也是看的心惊肉跳,生怕这唐小姐脾气上来真的把人给弄死了,到时候她拍拍屁股啥事也没有,黑锅全是他一个人背。 当初她找上他,他就算看透彻了,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两姐妹,根本不似外界新闻说的姐妹情深。 唐老太爷被推的内幕真相是什么样根本不重要,怪就怪唐懿宁不是亲生的,唐政当然不会傻到让自己亲生女儿吃亏。 送走了唐之清这尊大佛,李医生也招呼手底下的人收拾好东西,“行了行了,别傻愣着了,速度快点,一会儿乔医生要替院长过来视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人流散尽,床上的唐懿宁在许久之后才吃力地撑开眼皮,她的手脚被压的太用力,现在疼的根本无法动弹,但她脸上却是笑着的。 叶盼儿加诸在她身上每一丝一毫的疼痛,都会从她的女儿身上,连本带利要回来。 她不是把宫乐瑶当成是保命符,当成是接近宫煜则的筹码吗? 如果她毁掉了她的保命符和筹码,不单宫煜则不会放过她,就连唐家都会大起波澜,而亲生女儿出事,她自己也会痛苦不堪。 …… 叶盼儿刚出了精神病院,手提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匿名电话。 又是推销或者卖保险的。 她烦不胜烦地按掉,按下电梯往地下停车场而去。 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同一个号码,她敛着眉宇烦躁至极地按下接听键,“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我不买保险不买房不贷款!” 电话那头没有推销的那种迫不及待地解说,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吱声,叶盼儿冷着的脸渐渐变了味,那安静的氛围让她莫名背后生出寒意来。 “喂!说话啊,你到底是谁?”她捏着手机,感觉手心有汗渗出,“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唐小姐,别来无恙啊!” 熟悉的声音,可怕的梦魇,叶盼儿的脸色瞬间被抽的惨白如槁。 是那个魔鬼! “你……我不认识你。”她抽开电话就想挂断,莫奇似乎早就料到叶盼儿的意图,不疾不徐地沉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唐小姐要是挂了这通电话,我保证,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莫奇和唐懿宁是一伙的,她刚从这精神病院出来,莫奇的电话就进来了,难道他就躲在这附近? 这可怕的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像被五雷轰顶了般,忙转过身慌张地四下张望。 这精神病院是市中心医院分出来的别院,隶属于市中心医院,但却独自建在偏僻地段,来往人流并不多,她才发现,地下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来时不觉得,现在空荡荡的有些渗人。 尤其好像有一双阴冷的眼神凝在她背后,戾气特别重,她一转身那感觉又不见了。 “你是不是在停车场,出来,给我出来,不要给我装神弄鬼。” 声音清清冷冷,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回应着她。 电话那头传来森森然的笑声,“原来唐小姐这么想见到我,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不在精神病院,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叶盼儿重重松了口气,莫奇就在跟她接电话,停车场这么空荡荡,但凡有点声音必定听得见,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就表明他不在这边。 她吸了口气,以前她是一无所有的叶盼儿,没有钱权和靠山,被人欺凌无处申诉,可她现在是唐家正牌大小姐,再也没有唐懿宁挡道,难道还怕他一个见不得人的鼠辈,想至此,她有恃无恐地嗤笑道,“后悔?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我堂堂唐家大小姐还能怕了你?你敢做什么,就别想在龙城待下去了。” “是吗?那如果是宫煜则的女儿呢……”莫奇冷笑一声,就把电话移开了,他撕开贴在宫乐瑶嘴巴上的交代,被吓的快神经错乱的宫乐瑶一听到叶盼儿的声音,立刻恐惧大哭起来,“妈妈,我害怕,妈妈快救我,坏人抓了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他是不是要把我卖掉,妈妈我害怕……” 叶盼儿整只手都在颤抖,双眼快瞪凸了出来,“莫奇,你只疯狗,你想对瑶瑶做什么!” 叶盼儿的慌张让莫奇非常受用,他笑了,“我给你两个选择,告诉唐政懿宁并没有疯,把她放出来,恢复她唐家小姐的身份,我会在看到她回来的那天,就把你的小公主送回来。” 叶盼儿气的骨节发白,差点咬碎了一口牙,“我要是不照做呢?” “放心,我也会把你的小公主送回去,只不过是不是活蹦乱跳或者缺胳膊少腿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517章 宫乐瑶的身世 和唐政说唐懿宁的无辜不就是逼她自己打脸,说自己说谎污蔑唐懿宁? 唐懿宁的现状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要是回归唐家,还不瞅准时机想方设法报复她! 她好不容易弄走了一个定时炸弹让她重新拆了安回自己身边,他是傻逼才会这么做。 叶盼儿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狠狠冷笑,莫奇只怕做梦都没想到,她对宫乐瑶的在乎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 这个野种的存在若不是为了钳制宫煜则她怎么可能让她留下来,如今宫煜则对她不仁,不但解除婚约还彻底断了她和宫乐瑶的见面,他做到这份上,宫乐瑶的存在对她来说早就没了意义。 如今,宫承哲对她死心塌地,她对宫煜则早就不抱幻想,宫乐瑶对她来说更是可有可无,免得每每在看到她那张既和自己不像也和宫煜则不像的脸时,就像一个永远不会被磨灭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个野种是耻辱的存在,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真是够讽刺的,兜来转去,这个小野种居然落在了亲生父亲手里。 叶盼儿突然来了兴致,突然很想知道,莫奇知道了宫乐瑶是他的亲生女儿还下不下的去手。 “你以为我在乎吗?”她讪讪笑了,“宫煜则已经跟我解除婚姻,这个孩子也跟我断了一切关系,她的死活早就跟我无关,你要找也应该找宫煜则而不是我。” 电话那头的莫奇顿了顿,叶盼儿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不像是假的,但她真的能对亲生女儿这么绝情?他不信! 这女人不会是在跟他演的吧?半信半疑地凝起眉头,他阴冷一笑,“既然唐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会对宫家的小公主客气喽。” 叶盼儿的心尖被狠狠揪了一下,莫奇的手段她亲身体验过,他是刀口舔血的人,为了唐懿宁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为了逼她就范,他绝对不会只是说说恐吓她。 虽然不喜欢宫乐瑶,但想到到底是怀胎十个月从肚子里爬出来的,也放在身边养了几年,朝夕相处的陪伴,这个孩子非常依赖她又听她的话,真要看着她被毁掉,她攥着手心,发现自己还是狠不下这份心。 一拳愤恨地捶打在车门上,她抵着车旁,狠吸了口气,沉着声音一字一字挤出牙缝,“莫奇,你敢真的对瑶瑶动手,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就说嘛,跟他玩狠,这个女人还嫩着呢,莫奇闲凉地笑了,“后悔?唐小姐是在说笑吗?我莫奇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字,选择我已经给你,我的耐心有限,唐小姐若是不能马上回复我,我就当你默认放弃了这个可爱的小公主。” “你就不怕宫煜则把你挫骨扬灰?” “怕?”电话那头的男人似是听了什么笑话,猖狂嚣张地哈哈大笑,“我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板上的人了,贱命一条罢了,如果能有荣幸得到宫家这么高贵的小公主陪葬,那可是我这种下等人莫大的荣幸啊。” 赤果果的变态!魔鬼! 居然能把一条人命说的这么风淡云轻,为了唐懿宁,莫奇俨然就是个没有理智的恶魔。 “唐小姐,你浪费的时间够多了,现在就请你马上给我一个回复,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放出懿宁让她重新回归唐家。” 叶盼儿怒喊,“你做梦,唐懿宁那个贱人害的我这么惨,我不会让她回来唐家,死也不会。” “是吗!”电话那头阴森森飘来两字,下一瞬,她就听到宫乐瑶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那凄厉的惨叫听的她头皮都快炸了,“住手!你给我住手!” 莫奇并没有真的动手,而是割掉了宫乐瑶的一撮头发,宫乐瑶年纪小,本来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看着脸色阴狠的男人拿刀割掉了她的头发,立刻绷不住哭的惊天动地,整个小身躯都吓得抖如筛糠。 这个效果正是莫奇想要的。 “唐小姐,我说了,我的耐心有限,我不喜欢等待,我数到五,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先把宫家小公主身上的配件先寄点回去给你。” “莫、奇!”叶盼儿咬牙切齿地抖着唇,紧紧闭了闭眼,直起身子往空荡荡的四周看了又看确保没有人才压着声音又恨又不甘心地怒道,“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抓起来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女儿,你要真的下得去手,就尽管下手吧,我看是你后悔还是我后悔。” 这话,叶盼儿多少有赌的成分在,莫奇对唐懿宁唯命是从,让他在唐懿宁和一个素未谋面凭空冒出来毫无感情基础的女儿之间做选择,胜算并不大。 但这是唯一能唬住莫奇的办法了,她的筹码只有五个字——虎毒不食子。 电话那头安静的落针可闻,莫奇捏着电话,黑漆漆的一双眸子跟淬了针似的,犀利地定在宫乐瑶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小脸上。 被坏人这么盯着,宫乐瑶本就没多少血色的小脸更加惨白了,她被绑着手,小小的身躯不断往后缩着,“我爸爸好厉害的,你欺负我,我爸爸会打死你的。” 莫奇徐徐逼近两步,似是没听见般,单手钳住了宫乐瑶的衣襟扯到了跟前来。 宫乐瑶的尖叫眼看着又要再次爆出,莫奇速度更快,手边的胶带二话不说贴上了她的嘴。 他死死盯着她,那可怕的模样似在确认着什么。 宫乐瑶睁着的大眼珠子,被迫盯着坏人可怕的脸,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莫奇徐徐拿起手边的电话,眼睛却没离开宫乐瑶的脸半分,“她的出生年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盼儿也无所顾忌了,她咬着牙,“xxxx年xx月xx日。” 莫奇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等叶盼儿开口,直接把电话按断了。 叶盼儿瞪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报警,对,先报警! 她反手就要拨打报警电话,可手指刚触及上屏幕,突然顿住了。 第518章 恶鬼报复 莫奇已经知道了宫乐瑶的身份,到时候他被抓的话把这件事抖出去宫煜则会放过她吗? 他是多么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当初会点头应下和她的婚姻也仅仅是因为宫乐瑶,她占着宫家准女主人的头衔五年,要是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坑骗了近五年,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宫煜则那些对付商场上敌人闻风丧胆的手段,她就止不住打起寒战,她绝对相信,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知道被欺骗的真相绝对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她。 唐风集团这几年的势头大不如从前,而龙煜集团在宫煜则的强势领头下,逐年攀升,经济实力和影响力早就远超唐风集团。 他真的有心要报复她,以现在龙煜集团的实力要拉下唐风集团完全绰绰有余。 不能报警,报了警莫奇一定会狗急跳墙把她也拉下水,她还不能让瑶瑶的身世被曝光,至少在没有实实在在握住唐风集团实权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手中的手机被颤颤放下,她抖着手,脸色难看至极。 莫奇但凡有点脑子也该清楚,把宫乐瑶的身世抖出去,对谁都没好处,他是个亡命之徒,不可能带着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身边当累赘,而顶着宫家小公主的头衔她还是人人艳羡的金枝玉叶。 有了这番考量,那颗快提到嗓门眼上的心才安回去了一半,还有一半便是这个男人到底会在唐懿宁和自己的亲生骨肉之间如何取舍? 烦躁地低咒了声,她抬手点开了手里的车钥匙,只是驾驶座车门才拉开一半,身后那股阴森森的悚意再度飘了过来,她头皮一麻,抵着车门猛的扭头看去。 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吞了吞口水大喊了一声,“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这里是精神病院,难不成有神经病跑出来了? 想到这,她再不敢迟疑,慌忙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几乎同时间,一只枯槁恶心,只剩一层皮的扭曲指掌从身后肩头一侧伸了过来,将她半开的车门压了回去。 叶盼儿瞠目结舌,瞪着眼前这只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的手,吓的完全不敢动弹。 冷飕飕的气息凑近耳畔,声音沙哑的像是喉咙口吞含着一把粗粗的砂砾,艰涩又难听,“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女儿。” 叶盼儿浑身凝滞,一张俏脸抽的一丝血色都不剩。 叶刚!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关进去了吗?不对,应该早就死了。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被关进去,或者没有被判死刑,又或者,没有被你收买的里头的人给弄死?” “不……不不是……”她舌头打颤,更不敢回头看,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五年前,她利用叶刚的贪婪,本以为弄死裴璃嫁祸给傅七夕之后靠叶刚的手再推波助澜一把将傅七夕的罪名给坐实了,当时她允诺叶刚的是,事后会以唐家大小姐的名头救他出来,给他改头换面,也能安排他进唐风集团捞油水,并给他一笔五百万的养老巨款。 叶刚是要钱不要命的人,觉得叶盼儿坑骗他的可能不是没想过,但他是一无所有的人,而手里还捏着叶盼儿的把柄,谅她也不敢怎么样,加上叶盼儿亲口允诺的五百万迷魂汤,以及他做梦都能笑醒的进入唐风集团,诸多蜜罐加起来直接抹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叶盼儿的狠毒和能耐,会一箭双雕连他也一并弄死了。 五年前他因为指证傅七夕杀人也一并被关,却在下了法院审判准备送往监狱的路上,不经意听到了押送员的对话。 叶盼儿不但没有想救他的意思,甚至还推波助澜将他的无期徒刑变成了死刑,他前往的根本不是监狱而是被送往执行药物死刑的地方。 察觉被坑,他当场失控否认今天的指证是受了叶盼儿的指使,傅七夕是被冤枉的。 结果却换来被当成暴徒镇压。 这个时候叶刚才幡然醒悟,叶盼儿是想一箭双雕,他以为手里捏着她的把柄,事实上就是因为这些把柄才让叶盼儿痛下杀手,弄死他这个知情者和傅七夕这个真正的金枝玉叶才叫以绝后患,她这个唐家小姐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一无所有就算了,还被叶盼儿当枪使当了冤大头,这种摧心蚀骨的不甘心让他彻底发狂,在挣扎间伤了一名押送员跳车逃窜,拖着一条断掉的腿他躲进了当天正在做活动人声鼎沸的商场才捡回来一条命。 为了躲避警察铺天盖地的抓捕,他隐姓埋名,甚至托人买了强腐蚀剂,毁掉一张脸和一身的皮肉,才能苟延残喘活到今天。 他当了五年的臭泥沟里的老鼠,耐心等着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外头风声也淡了,然后走出去,找她的好女儿算算总账。 “怎么?不敢回头看啊?怕我是厉鬼找你索命吗?” 叶刚站的很近,叶盼儿甚至能闻见他说话的时候,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以及身上散发的阵阵腐霉味。 她是不敢回头,因为她太清楚,五年前他要是不死,五年后就可能换她死了。 而这一天,来的让她措手不及,她现在后悔莫及,五年前居然没有跟进叶刚的后续,只丢给下面的人就没问过了,一门心思全在弄死傅七夕身上。 现在错漏百出,傅七夕没事就算了,居然连叶刚也活着。 叶盼儿浑身胆颤,叶刚现在一无所有,身上背了那么多罪,既然还敢出来,就代表他再也按耐不住复仇的心了。 口水,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下,她紧紧闭了闭颤抖不止的眼皮,一出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根本控制不住地颤抖,“爸……我……我没有,你……是你误会我了!” “是吗?”叶刚森森笑着,“那你抖什么!?” 这话一出,叶盼儿连颤抖都停了,因为后腰侧一股冰凉的尖锐感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着。 “叶盼儿,老子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没有上西天,全靠这口怨气吊着!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好好报答一下,你这个好女儿五年前送给我的大礼?” 第519章 中看不中用 “爸,你别冲动,你听我解释,五年前我真的让人去救你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她力持镇定,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诚又无辜,“你放心,底下那些人办事不利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一回去就让他们付出代价,你想怎么报复他们都行,我一定配合你。” 尖锐的匕首刺啦一声划过了她的腰侧。 叶盼儿整个人都吓滞了。 因为太恐惧,起初她并没感觉到疼意,但腰侧潸潸往下滑落的湿意让她清清楚楚意识到,身后的男人早就是头穷凶极恶的野兽,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嗜血,绝对不是拿刀吓唬她的,他真的会随手给她捅上一刀。 她想哭,却不敢哭,就连发抖都不敢,稍微差池一点,腰上的皮肤就会被割的面目全非。 “无辜?”叶刚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吐出,下一瞬,他猛地拽过叶盼儿的肩膀将她甩在地上。 叶盼儿一个抬头,毫厘不差映入了眼前这张恶心扭曲到极致的面孔。 头发稀疏没几根,整个头皮连着面孔到脖子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褶皱扭曲成一团,有一只眼睛甚至是黏连着张不开的。 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 叶盼儿下意识捂住嘴,却没忍住大声干呕了出来。 叶刚一步步走过来,恶意逼近,“怎么?恶心吗?你也知道恶心吗?可这张恶心的脸就是拜你所赐。” 话音落地的同时,一个重重的耳掴子迎风落下,叶盼儿被打偏了脸,却不敢动弹更不敢反抗。 叶刚揪着她的前襟,将他们的距离逼近到一个呼吸的距离,看着她恶心到强忍的模样,他就快慰无比,“叶盼儿,占着傅七夕的唐家小姐身份干着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就连无辜的宫敏兰和乔振邦,为了嫁祸给傅七夕你说杀就杀了,也是,你连相交十多年的朋友裴璃都能杀了何况那些不想干的人,为了荣华富贵你可比老子狠多了,午夜梦回,你都没看到宫敏兰、乔振邦还有裴璃来索命吗?” “不……我没有。”叶盼儿仓皇推开他,连连往后缩,“我没有杀人,乔振邦和宫敏兰是你杀的,不关我的事!” 叶刚直起身子,无所谓地拍了拍手,“你要是不拿钱糊弄老子,老子会答应?不过,我倒是忘了告诉你,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我倒是想真的弄死了,不过没来得及出手,就有人比我先一步动手了。” 叶盼儿震愕,“你说什么?” 宫敏兰和乔振邦不是叶刚弄的刹车失灵冲进海里,那会是谁? 不可能是傅七夕,她太了解那个女人惺惺作态和懦弱,她没那个脑子。 “不用太惊讶。”叶刚徐徐蹭玩着手中的匕首,笑得时候,整张脸都咧出不忍直视的扭曲弧度,阴森又可怖,堪比恐怖片的厉鬼,“我会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惊讶的。” 泛光的刀尖在叶盼儿的门面上比划了两下,吓的叶盼儿眼珠子都快瞪凸了出来。 “拿上五百万,我在xx郊区外的草屋等你,别让我等太久,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大人物,我要找你易如反掌,而我是过街老鼠,敢报警,我会让你变得比我还丑。” 狗改不了吃屎,都成了这副模样居然还想着要钱。 不过也正好,就是因为他贪婪,她还能逃脱虎口想办法。 眼看着叶刚转身,叶盼儿悄然拿起手机,暗地就要拨出报警电话,哪想到下一瞬,叶刚似乎早料到了什么,手里的匕首狠狠一划,直接刮上了叶盼儿拿手机的虎口,痛的她尖叫出声。 电话已经接通,叶刚徐徐蹲下身,罔顾那头的疑问,按掉了挂断键,看着叶盼儿按压着血流不止的虎口,阴阳怪气地笑道,“叶盼儿,想放放血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玩,老子这口气就是为了陪你下半辈子玩心惊肉跳游戏的,这么容易让你死了,太可惜了,我的好女儿!” 叶盼儿浑身僵硬,虎口的刀口很深,叶刚根本没手下留情,疼的她头皮发麻。 “听清楚我的话了吗?”粗粝如枯枝的手在她白嫩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叶盼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敢乱动,直拼命点头。 满意了,叶刚把刀上的血迹在她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起身,只不过刚转身那刻,就瞧见了身后不远处站着双目腥红的盛怒男人。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趟代替院长来视察,乔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固执坚持了五年的信念会在这一刻被击碎的分崩离析。 他对傅七夕的残忍伤害以及无情报复,一次次他都告诉自己她是罪有应得,他回避着心底深处最真的声音,靠着‘罪有应得’四个字,强撑了五年。 而这一切,用血淋淋赤果果的现实将他撕碎的点滴不剩。 他踉跄着脚步,拳头垒的青筋暴跳骨节发白,一步一摇地走过来,因为太过压抑,出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我爸妈,是你们害死的?” 虽然乔笙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但叶刚有备而来,自然有恃无恐,“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他嘲讽地哈哈大笑,“虽然我也想动手的,但都是叶盼儿唆使的,为了嫁祸给傅七夕,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很不幸,我没来得及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是谁唆使的,傅七夕都是冤大头,凶手离开的太快,脸是没看清,不过背影是个男的,被我看见了。” 不是她! 乔笙趔趄了一步,这一刻,他清晰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倒塌下来,碎的血肉模糊的声音。 “乔少爷,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吗?” 乔笙恍惚抬起头,还没从剧痛中缓过来,一根电棍狠狠击中了他的腹部,他浑身抽搐,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叶刚抬脚踢了踢,嗤笑道,“中看不中用!” 回过头,他冲着叶盼儿森森开口,“人我带走了,记住,我现在可又多了一个人证。” 第520章 蛊惑利用 为了不被唐政和温锦容瞧出什么,叶盼儿并没有直接回去唐家大宅,她先去了趟医院处理了伤口直接去了宫承哲那边。 停车场惊魂一幕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宫承哲端着咖啡过来喊她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 “瞧你失魂落魄的,发生了什么事?” 叶盼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她现在还没傻到直接告诉宫承哲今天不但接到了莫奇的恐吓电话还撞上了叶刚,唐家小姐的身份是假的,宫乐瑶的身份也是假的,节外生枝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在为瑶瑶的事情担心?” 叶盼儿恍恍惚惚抬起头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上来,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对啊,光顾着想自己的是,宫乐瑶在君海别墅失踪,宫煜则只怕早就知道了,宫煜则出手的话,莫奇还能兜得住真相吗? 想到这,她慌忙抓住宫承哲的手,急问道,“外面现在有瑶瑶的消息了吗?” 宫承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脱开她的手,把咖啡塞进去,“别担心,阿则已经插手,你是知道他的能耐,脑筋动到宫家小公主头上,也是活腻了。” 一听这话,叶盼儿的心直接凉了半截,她现在腹背受敌,宫乐瑶的身份捏在莫奇手里,曝光的话得罪的是宫煜则,她的身份捏在叶刚手里,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清清。”宫承哲起身,挪步到她身侧坐下,一只大掌亲昵地揽住她的腰肢,“你这副模样真让我心疼,我知道啊则不珍惜你,现在还要为他的女儿担心,你是唐家大小姐,本该就是高人一等的金枝玉叶,你的生活应该是被人奉承着,讨好着的,你这么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值得被好好疼爱。” 温柔又煽情,宫承哲向来是把好手,加上面容俊朗,很难有女人跳脱开他画好的圈。 叶盼儿完全被戳中了软骨,心酥的一塌糊涂,二话不说扑进宫承哲怀里,娇声软语地呢哝,“我就知道,只有你最懂我最爱我,阿哲,从来没有男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你是真心爱我的吗?” 宫承哲挑起她尖细的下巴,笑得柔情似水,“说什么傻话,忘记我承诺过的吗?全世界我只喜欢你,你的好没人可以取代。” 叶盼儿陶醉地眯起黑眸,满心满眼都被男人的话语倾倒,迷地全身酥软。 “清清,我喜欢你,是真心为你好,现在唐家就剩下你这个嫡出的女儿,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爸的身体我看着也越来越不好了,你可以试着帮爸一起分担,唐风集团将来也是要靠你来接任的,还有,你心里若是对阿则有气,想要报复他我也可以帮你,只要你快点手握唐风集团实权,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叶盼儿不想接手那些杂拉的公司琐碎,但又想握着唐政那样被人人高看仰望的权利,加上叶刚和莫奇的威胁,让她现在如芒在背,尽快得到唐风集团确实刻不容缓了。 “啊哲,我对公司的事不太懂,但是你说的对,我爸的公司当然是给我的,我会尽力表现好点,让我爸对我刮目相看,以后你帮我好不好?” 宫承哲狭长的眉眼微微轻挑,沁出一丝细细的笑,温柔到极致,“乐意之极。” 他挑起她一缕细发,放在鼻尖轻嗅着,“让爸刮目相看,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过需要你好好配合,这事成了的话,很有可能爸就会把公司的事交给你处理了。” “真的?”叶盼儿惊喜地抬起脑袋,“你快说说,什么办法?” 宫承哲揽着她的背脊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指尖煽情地在她耳鬓流转,低低笑了,“不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 …… 叶盼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抄过床头柜上的电话一看,是温锦容的。 迷迷糊糊的神志在看到窗外漆黑的夜色时陡然惊醒了过来。 白天和宫承哲颠鸾倒凤太疯狂他完全忘了时间忘了正事,手机倒回去一看,温锦容的电话已经是第十五通了。 她仓皇掀被下床,床上的宫承哲掀了掀眼皮,嗓音哑哑地低喃,“别着急,反正已经迟了也不差这么会时间。” “我一整天没回去,瑶瑶又出了这样的事,我爸妈肯定急疯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叶盼儿一边套衣服一边烦躁回道,“还要想理由敷衍他们,想想就烦。” 宫承哲揉了揉眉心骨,闲适地撑起上半身,俨然一只吃饱喝足的兽,一脸的餍足,“你没回去也不是闲着的啊,你这身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么?” 叶盼儿套着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徐徐侧头朝着床上的男人望去,后者挑着眉峰温声低笑着,“女儿失踪被绑架,哪个母亲不着急?你这么称职的母亲,为了寻找女儿,把自己弄的一身伤,谁还舍得责备你半句?” 叶盼儿微微一顿,随即一点点弯起唇角,凑到床边狠狠亲了宫承哲一口,“果然还是你最懂我,回头电话。” 捞起手提包,她走到门口,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宫承哲笑着点了点头。 扭腰摆臀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宫承哲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鄙夷和嫌恶,翻了个身,一秒都没有耽误迫不及待抄起床头柜上的睡袍随手一套便直入洗手间洗澡,约莫十分钟过后,他仔细清洗干净出来,肩头上搭着毛巾,却没有擦还在滴水的头发,靠着床靠,半曲着一条腿,他随手点起一根雪茄。 收起彬彬有礼,斯文如玉的温柔少爷面具,真实的宫承哲散漫的模样带着几分放荡的痞气,他微眯着黑黝黝的深眸,雾气缭绕,掩映着忽明忽暗的橘色星火下,模糊开深邃阴狞的一双眼,狠吸了一口后,他将雪茄碾熄在烟灰缸里,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组号码,“可以了,下手吧。” 第521章 三流戏精 唐家乱成一锅粥是意料之中的事,令叶盼儿没有想到的事,回到唐家,居然看到宫煜则也在。 看到她推门进来,正在沙发旁急的热锅蚂蚁似的温锦容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忙迎上来,碍于宫煜则在场,她压着声音低低斥道,“你这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瑶瑶出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叶盼儿这一路早就做足了心理建设,宫承哲说的对,她这一身的伤就是最好的理由,半垂着眼睫,她泪眼婆娑地哽咽道,“妈,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温锦容一听这声音不对劲,再看到叶盼儿故意拆掉手上虎口处的纱布,让伤口暴露在外面,进门前,她还故意剐蹭了一下让已经止血的伤口又流出血来,血迹顺着门口的白色地毯一路滴进来,如今叶盼儿站的地上,已经晕成了一小滩。 温锦容大惊失色,抓起她的手,看着上面又深又大的伤口心痛如绞,忙呼天喊地叫人,“快,快拿药箱来,不行不行,这伤口这么严重,走走走,妈妈带你上医院。” 叶盼儿一副有气无力地拉住她,“妈,不用了,我没事,我不想去医院。”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头发也颇为凌乱,身上还带着伤,本来郁积了一天的烦闷以及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的责骂全都咽了回去,只剩下心疼。 瑶瑶是清清的亲女儿,虽然时常被打骂,但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出了事,清清比任何人都难以承受,她怎么还忍心责备她。 唐政搓了搓脸,听到妻子呼天喊地也是惊了一跳,看佣人急急忙忙拿了医药箱过去包扎也就冷静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眼单人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连个眼风都没扫向自家女儿的宫煜则,心里无奈又气闷,“阿则,既然你和清清解除了婚姻,还让律师断绝了清清和瑶瑶的关系,这件事我们唐家有责任在先,所以一开始也打着息事宁人的目的不予追究,可瑶瑶再怎么说,骨子里也有一半我唐家的血液,她现在可是在你的手底下被人绑走了,那个肇事凶手我不会轻饶,但你,也必须给我唐家一个交代。” 唐政话一出,温锦容也气不过顺势而上,“我当初就坚决反对他带走瑶瑶,这几年他管过瑶瑶几次?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你因为周若初那个女人对不起我家清清就算了,可连瑶瑶和我们唐家的关系也要断的干净,现在好了,你人也带走了却又没有保护好,我外孙女要出了什么事,我……我我就我就死在你们龙煜门口。” 宫煜则扣着的指掌微微松了开,他扬眸望去,邃亮的眸低冽光湛湛,“我为什么带走瑶瑶,你们心里没点数?” 一句话,直接把温锦容堵得哑口无言。 幼儿园发生的那些事,温锦容不是不知道,瑶瑶跟着他们唐家的时间居多,会做出那一桩桩些惊世骇俗的的可怕举动确实超乎她意料之外,教育失败源于唐家,但是瑶瑶是姓宫的,出了事背锅的却是宫煜则,也全是宫煜则在善后瑶瑶做的那些事,他对唐家一句恶言也没有,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带走瑶瑶要和清清断绝关系,唐家没有脸面反驳的最大原因。 但一想到周若初那个拆人家庭的恶毒女人,她私心里暗戳戳的爽快着呢,甚至还为自己的外孙女叫好,但道德瑕疵是逃避不了的,她也是轰动一时的名人,现在对圈内的影响力还在,有些话能想但却绝对不能说出口。 磨了磨唇跟,她冷冷一哼别开头。 “好了好了,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这个绑匪连个电话也没有,警方在瑶瑶的房间里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和指纹,一看就是个惯犯,如果只是因为钱还是最好的,就怕这么安静才是最让我们担心的,这都一天一夜了,瑶瑶那么小的孩子……” 说到最后,唐政按着太阳穴欲言又止,满脸焦灼忧心。 温锦容已经抵不住低低啜泣起来,瑶瑶跟在她的身边时间最长,就算不是宫煜则的种,那也是她的亲外孙女,血浓于水,一想到她小小的身子陷在可怕的炼狱之中承受非人般的恐惧和折磨,她就几乎崩溃。 宫煜则一只手扣着沙发扶手,沉凝的面色看不出一丝焦灼,但那双黑漆漆的眸,却透着森森的黑气和冷戾,“瑶瑶不会有事,我已经动用灰色力量,很快就会有消息。” 本来就做贼心虚的叶盼儿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紧张地手一颤旁边帮忙擦拭伤口的佣人一不小心错手蹭了过去,疼的她头皮一麻,气呼呼甩开她,“笨手笨脚的东西,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赶紧滚。” 佣人有苦难言,拿着医药箱吓的点头哈腰忙离开。 温锦容接手了过来,哭声浓重地叹道,“清清,妈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今天没少受罪吧,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 做戏做全套,叶盼儿的眼泪说来就来,“妈,瑶瑶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有些人一门心思都扑在狐狸精身上,根本不会管自己女儿死活,瑶瑶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心疼啊……呜呜呜……” 就因为‘狐狸精’三个字,成功让宫煜则的视线从叶盼儿进门来这么久,第一眼投了过来,却是致命性的。 温锦容见势不对,赶紧挡身在女儿跟前,看着宫煜则从沙发上站起身,神祗般的高大体魄逼过来的每一步都笼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 “你……你别乱来……” 温锦容舌头都在打结了,她就算再厌恶周若初,也看透了那女人早已是宫煜则心头朱砂,眼下关节清清太冲动嫌火烧的不够大居然当面诋毁,等于给本就因为瑶瑶的事盛怒下的男人当头淋上一瓢油。 叶盼儿逞完口舌之快就后悔了,但仗着脚下踩着唐家的地盘,谅宫煜则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有恃无恐地躲在温锦容身后,她露着双丝毫不知悔改的双眼,看的宫煜则恨不得当场捏碎了她。 事实上,大掌已经伸出去了,却在这个时候,余臻急切的呼喊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boss,人回来了。” 第522章 宫煜则根本不行 一屋子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往外涌。 走在最后的叶盼儿,心里忐忑几乎破膛而出。 回来了? 是被宫煜则的人带回来的?还是莫奇送回来的? 余臻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侧开身子,他身后,被保镖抱在怀里的正是吓的瑟瑟发抖的宫乐瑶。 宫煜则二话不说接手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像是有感应般,像头无尾熊紧紧缠抱住宫煜则安全感十足的脖子,发泄出最真实的恐惧,瞬间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他不是爸爸,我有爸爸,我要我爸爸,坏人不是爸爸,爸爸,我害怕,爸爸救我……” 语无伦次的话,所有人都听的云里雾里,只以为小小的孩子被吓坏了,只有叶盼儿被宫乐瑶的话吓的不轻,忙伸手要把宫乐瑶接过来,哪想到宫乐瑶死不撒手,这一刻连亲妈都不要,只不肯撒开宫煜则又大哭大喊叫嚷着,“我要爸爸,我不要坏人,坏人不是爸爸,我有爸爸,瑶瑶害怕,爸爸快来救瑶瑶……” 叶盼儿越听越渗的慌,哪里管得了孩子的抗拒,板着难看的脸色怒吼,“快到妈妈这里来。” “瑶瑶要爸爸,要爸爸,爸爸不走,坏人不是爸爸,爸爸别离开瑶瑶……” “闭嘴!你个死孩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是你妈妈,快点过来,是不是又想找打!” 宫煜则反身将孩子圈紧,侧目过来的视线,冷的似要将人嚼碎了一般,“你敢再动她一下,我杀了你!” 叶盼儿伸手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吓的脸色都白了。 宫煜则动怒,向来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没有多少人能招架的住,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这个男人露出几乎吃人的表情,这样的宫煜则,说想杀她是真的想她死,而且没人拦得住。 “我……我只是担心……担心孩子而已。”胆战心惊从齿缝了吐了几个字,她忙不迭跑到温锦容身侧去了。 余臻看了一圈,也没啥顾忌地上前回话道,“boss,小小姐在唐家别墅出去的弯口找到的,看到的时候就她一个人蹲在角落,吓的不轻,我看她这副模样也没敢细问。” 他的人二十四小时散在外头找人,一刻不停,唐家别墅四周安排的人也不少,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送回来还没被发现? 不对! 宫煜则脸色一凛,“立刻排查所有保镖,绑匪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躲过我们的视线。” 余臻一听,立刻恍然,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几分钟一次排查,前一刻弯口连个人影都没有,才几分钟人就出现在弯口,而凶手翻遍了四周也没查到,只有一个可能,他乔装躲在保镖中间。 余臻不敢耽搁,立刻折回去办。 “等等,找个车,我先带瑶瑶回去。” 余臻点头。 “不行,你不能带孩子回去!”叶盼儿刚跳出来话都没说利索,宫煜则的眼风如刀已经笔直扫了过来,她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嘟哝,“瑶瑶是在你手里被人绑走了,我不放心,应该把孩子留给我。” “留给你?”低冷的声线绷到极致,“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查到,这件事跟你有关!” “你……你什……什么意思?” 宫煜则没再理会,抱着宫乐瑶径自坐进余臻开上来的车后座,叶盼儿不死心,还想追出去想把宫乐瑶留下来,却被温锦容反手拉住了。 “妈,你干什么,别拉着我,瑶瑶不能跟他走!会出事的!” 温锦容沉着难看的脸色,拽过她就往屋内走去,直接上了二楼进了叶盼儿的房门然后反锁。 温锦容这架势,看的叶盼儿多少有点明白了。 果然,确定门关严实了,温锦容憋了一肚子的话迫不及待地拽住她就问,“你个傻孩子,刚刚那是在做什么?你还生怕宫煜则瞧不出什么端倪是不?” 叶盼儿窒了窒,烦躁地别开头坐在床沿,“妈,你以为我想吗?瑶瑶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宫煜则不是傻子,但凡他冷静下来稍微想想就能摸出端倪。” 说到这茬,温锦容也纳闷了,“瑶瑶到底怎么回事,宫煜则最后那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个绑架的人真的跟你有关?” 叶盼儿一声不吭地抿着唇,看的温锦容都快火烧心了,“真的是你让人做的?为什么啊?你是不是糊涂了啊!” “不是我,我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吗?”叶盼儿大吼驳斥,“是那个男人,他给我打电话了。” 那个男人…… 温锦容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整张脸色都跟翻了墨似的难看。 “那个男人知道瑶瑶的身世了?” 叶盼儿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宫煜则也知道?” “他知道,我就不可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了。”叶盼儿瘪着嘴,心里到底害怕,想到宫乐瑶被宫煜则带走,一个小毛丫头嘴巴有什么把门,万一她跟莫奇说的被她听去了,在宫煜则那边胡言乱语,她该怎么办? 宫煜则一定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叶盼儿忙不迭扒住温锦容的手,一股脑倒着苦水,“妈,宫煜则要是知道瑶瑶不是他亲生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当年因为那件事连累宫阿姨和乔老师出了意外,其实我们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又因为瑶瑶才逼走了傅七夕,虽然那些肮脏的事都是傅七夕做的,但傅七夕就是因为恨我才会那么做,宫煜则一定会把罪名安在我头上的。” “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让我想想办法。”温锦容拍着她的手,心疼的安抚,可拍着拍着她突然顿住了动作,“你刚刚说什么?那次,你们什么事都没有?” 叶盼儿瞪着眼珠子,才察觉自己脱口太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问你话呢,到底是不是真的?” 话到这里,叶盼儿也知道兜不住了,再说了温锦容都是站她这边的,她也无所顾忌地交代了,“我怎么知道,宫煜则看着这么健壮的一个男人,居然根本不行……” 第523章 你是狐狸精 这话可没把温锦容惊岔了气。 她慌忙拽过女儿的肩头,神色严肃地质问,“这话出口可不是开玩笑的,宫煜则他……真的不行?” “可不是,本来以为他只是喝醉了不稳妥,宫姑姑还在他的酒里下了不少剂量的药,没想到到最后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使了不少劲,他还是不行……” 所以说,傅七夕当初那些在她眼前炫耀的甜蜜全都是装出来的,还装的跟真的一样,真是惺惺作态到令人作呕。 温锦容沉默了许久,拉过她肃然叮嘱,“清清你听好了,就算以后宫煜则知道了瑶瑶的真实身份,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也绝对绝对不能松口,这事只能咬死了是宫煜则当初强迫的你,瑶瑶的事最多是逼走了傅七夕,而一旦你和他根本没有过任何夫妻关系的事实被知道,当年敏兰和振邦出事的原罪,你是怎么都逃不掉了,宫煜则视宫敏兰为亲生母亲,那是他的底线,他是个极度重感情的人,一旦报复,我们唐家也难以招架。” 叶盼儿听的心惊肉跳,忙点头应和,幸好叶刚说过,宫敏兰的车祸刹车他还没来得及弄,她也不算是凶手。 看到温锦容凝重的神色,她完全不怀疑,要是事情曝光,她和唐家的下场有多凄惨。 …… 宫煜则带着宫乐瑶直接回了桃源,宫乐瑶哭哭嚷嚷的声音吵的整层楼都听的见。 白天宫乐瑶失踪被绑架的事周若初是知道的,宫煜则接到电话跑出去时那几乎天塌地陷的模样让她不担心都难,听见动静,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消息的她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开门出来,正好瞧见宫煜则抱着人进了门的背影。 大门没有关,宫乐瑶的哭嚷声清晰可闻。 到底一个才五岁不到的孩子,被绑架肯定吓坏了。 她叹口气,抬步想过去看看,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周晴朗探头出来,“靓妈,你要去对面吗?” “吵到你们睡觉了吗?”周若初折回来,蹲下身抱着儿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 这么吵,宫乐瑶是恨不得把吃奶力气都使出来闹了,他和开心本就没睡着,现在更加睡不着了,不过知道宫乐瑶是被绑架,周晴朗也难得松了口,他撇了撇嘴,“算了,虽然我很讨厌宫乐瑶,不过她一个小屁孩被绑架确实挺可怕的,你去瞧瞧吧。” 儿子的懂事让周若初又心疼又动容,“你乖,妈妈很快回来。” “妈妈!”见她起身,周晴朗难得一本正经起来,仰着小脑袋瓜认真地看着她,“你真的很喜欢对面的那个人对吗?” 小小的模样,专注的眼神,倔强起来的样子,雷打不动地坚持,周若初看晃了眼,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把小小的他和宫煜则的影子重叠了。 事到如今,宫煜则既然已经知晓了开心的身世,再想知道晴朗的也不会太久了,晴朗比开心成熟也懂事,承受能力更强,告诉他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晴朗,如果妈妈说是,而且他就是你……” “我爸爸对吗?”小小的人儿抄着一双小胳膊,翻了翻白眼,“靓妈,我等你跟我坦白从宽等了多久,你总算说出口了,再不说我都快憋出毛病了。” 周若初瞠目结舌地看着儿子,不可置信地呐呐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想的还要早,在a国的时候吧,你和苏爸第一次谈论起这个男人脸色很不好看我就特别留意了,后来我发现每次一涉及到这个男人的事,不管新闻还是财经杂志,你都会有意无意地回避,拜托,我又不是开心,一天到晚傻不拉几的,我早就猜到了。” 在a国,第一次谈论? 那时候晴朗最多才三岁出头吧,这孩子到底精明到什么程度? 周晴朗见母上大人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走过来拽了拽她的胳膊,“靓妈,我是小小男子汉,比你想象的还要勇敢,我是要保护你和开心的人,以后你不要瞒着我事情了好不好?你刚刚告诉了我真话,也说明你心里真的下了决定了要给对面那个男人机会了,这是你的心意,我很爱你,所以我会支持你,也会劝开心,试着一起接受宫乐瑶当我们的亲人,不过她只能是妹妹,不能比我大。” 一个才五岁不到的孩子,却远比她更加勇敢,她曾经为了一份受过伤的感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没想到身后的孩子早就为她筑起了城池营垒,牢牢为她盾守着,她愧颜同时也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着。 蹲下身,她泪雨哽咽地紧紧圈抱住小小的身躯,“好孩子,妈妈也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妈妈,哥哥,还有开心,你们怎么把开心忘了……”周开心抱着小熊仔,穿着白色的及膝公主睡裙,揉着惺忪的大眼眸子走出来,那软萌甜糯的模样能把人心都看化了。 周若初破涕为笑,一手一个,比抱住了全世界还要满足。 …… 安抚了两个孩子进房睡觉,周若初出了门往对面而去。 宫乐瑶的哭声已经偃旗息鼓,周若初一进门就看到小小的身躯窝在沙发上搂抱着一个玩偶紧紧圈在怀里,一只手里捏着一块大大的棒棒糖。 客厅内绕了一圈没看到宫煜则的身影,倒是厨房里传出砰砰乓乓的声音。 见她进门来,宫乐瑶挂在眼角还没干透的眼泪眨眼又要泛滥出来,她张了张嘴,下一秒掀了屋顶的尖叫眼看就要爆出,就被周若初及时捂住了嘴。 她从口袋了摸索了两把,拿出来的时候开心给她的新款蝴蝶结发夹递给宫乐瑶,看到大大的眼睛泛起亮光,周若初柔声笑了,“这个送给你,不要再叫了好吗?” 宫乐瑶没说话,抬手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发夹。 周若初松了口气,这才把手移开,“阿姨想跟你说点悄悄话,不要被爸爸听到好吗?” “你不是阿姨,你是狐狸精。” 第524章 古里古怪 周若初的脸色窒了窒,但还是第n次告诉自己,她还只是个孩子,和开心差不多大的孩子,性本善,只是被叶盼儿带歪了,这么小还能掰直,不能计较不能计较。 忍了忍,她还是挤出笑来,“不管你怎么想的,但阿姨没有恶意,今天你受了伤害,阿姨很同情你。” 说话的同时,周若初的视线往被格挡着的厨房门望了一眼,“你爸爸很爱你,听到你出事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了,他非常着急,所以,为了不让你爸爸为难,我们暂时和好好不好?就算不做朋友,也不吵好不好?” 宫乐瑶斜眼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人,小手里用力抠着手中发夹上面的蝴蝶结,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在那个黑屋里,那个坏人对她说的话。 ‘小丫头,我手里拿着的就是医生开出来证明你是我女儿的化验结果,我才是你爸,以后不准再喊宫煜则来救你,他就是个替娶二手货又帮人养野种的冤大头。’ ‘不是不是,你不是,我爸爸是宫煜则,我不要你当我爸爸,你这么丑又这么坏,我爸爸又高又帅又有钱,我妈妈说他是全龙城最厉害的男人,我要我爸爸,我要我爸爸,你不是,你不是,你是坏人……’ 一巴掌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落下来,宫乐瑶吓懵了,连哭声都停了,一双眼珠子颤颤地看着她,无声掉着眼泪,莫奇脸色沉了沉,又收了手,纷纷怒道,‘你给老子听仔细了,你爸不是宫煜则,是我莫奇,莫奇,莫奇!你要是再瞎吼鬼叫,信不信我揍你!’ 宫乐瑶瘪着嘴,又怕又委屈地缩在墙角,莫奇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凶,‘你要是乖乖听话,我晚点就把你送回去,你想当你的小公主也没问题,但不准再喊宫煜则爸爸,你给老子记清楚了,你爸叫莫奇,你不承认也得承认,你是你妈被我强暴生出来,要是宫煜则知道了你就是个野种,他分分钟把你丢出去。” 宫乐瑶听不懂莫奇说的话,只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可怕又狰狞,而且她听得懂野种两个字,妈妈之前经常挂在嘴边,骂着周开心的话。 妈妈说,那是坏女人勾引别人的爸爸生出来的孩子才叫野种。 周开心就是她妈妈乱勾引别人爸爸生出来的孩子,所以周开心的爸爸一直没出现过,现在周开心的妈妈又来勾引她的爸爸。 周开心是野种,她不是,她有爸爸,她爸爸叫宫煜则,不叫莫奇,不是不是不是! 她不要当野种,不要…… 宫乐瑶扬起手中被抠断了蝴蝶结的发夹就朝着跟前的周若初扔了过去,没料到这孩子前一刻还好好的,说发疯就发疯,周若初一时不查,被发夹断裂开的尖角刮到了眼角,划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她微一皱眉,触手一摸,有点淡淡的血迹。 “你走开,你是坏人,你生的孩子是野种,周开心是野种,我才不是,我有爸爸,我爸爸叫宫煜则,不是莫奇,我不是野种,我不是……我不要你,你走开,走开……” 语无伦次的话听的周若初还没缓过神来,厨房里听见动静的宫煜则推门而出,疾步过来,看到宫乐瑶激动地对着周若初拳打脚踢,那睚眦的模样看的他心中一凛。 长手一扬,直接将宫乐瑶圈抱进了怀里,“瑶瑶,住手!” 宫乐瑶看清了宫煜则的脸,前一刻还嚣张凶狠的模样陡然间焉了下来,像个委屈至极仿佛被人欺负惨了的小可怜模样老老实实窝在宫煜则怀里,满脸的涕泪纵横,“爸爸,我要爸爸,狐狸精女人欺负我,我不要她,她欺负我,我害怕,爸爸我害怕,她要把我抓去卖掉!” 黑亮的视线扫了一圈地上散乱的东西,以及一脸凝眉无措的周若初,“我不是……” 周若初急于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傻眼地看着宫煜则反手将小小的身躯提拎起来落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真的是拎袋子一样地拎过去,“爸爸做了面条,现在能自己过去吃吗?” 宫煜则的脸色并不好看,宫乐瑶睁着哭的红彤彤的眼珠子也不见爸爸心软一点,她回头,气愤地看了眼周若初就滑下沙发,套上自己的毛茸茸拖鞋往饭桌跑去。 这像是一个被绑架后的孩子吗?正常的时候正常的太反常,激烈的时候又像个疯子。 “没事吧?”还在恍神,大手伸了过来,轻轻抚过她眼角的细痕。 周若初下意识躲了一下,“没事。”她抽过茶几上的纸巾,轻轻擦了擦,视线投向餐桌上小小的身影,有不少疑问盘踞心尖,“你不觉得这孩子古里古怪的?” 宫煜则半天没说话,何止古怪,根本是诡异无比。 宫乐瑶刚找到的时候,他沉浸狂喜忽略了很多细节,现在仔细想起来才发现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怪异。 莫名其妙被绑走,连警方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绑匪不要任何东西,乌龙了一天还送了回来,刚刚余臻来过电话,所有保镖都已经仔细排查过没有任何可疑,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为什么? 他一回来第一时间就帮宫乐瑶全身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外伤,说明这绑匪不仅人道还挺温柔。 一个人道又温柔的绑匪?还是个惯犯? 说起来这绑架就跟闹着玩似的,就为了让唐宫两家焦头烂额地担心一天? 最令他匪夷所思的是,瑶瑶一个才四岁多的孩子,被绑架安全送回来,排除一开始的哭天喊地,冷静下来的模样丝毫不像一个被绑架过的孩子,而且从她嘴里问不出一句关于绑匪的事,他一开口问,她就只有一句,我要爸爸,我爸爸是宫煜则。 “你就别操心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揽了揽她的肩头,宫煜则拉着她往沙发上坐,“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还在渗血。” “算了,小伤而已不用小题大做,你去看看她吧,再待这里,我这狐狸精的头衔一辈子都拿不掉了。” 一听这话,宫煜则双眼发亮,忍不住又挨近了一点,“这么说,你是打算试着接受瑶瑶了?” 第525章 心甘情愿被溺毙 晴朗和开心为了她,都放下芥蒂接受了宫乐瑶,她一个大人,连两个孩子的勇气都不如,宫煜则是真心还是假意,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明白了,还有什么理由将他往外推? 何况,孩子们这么为她着想,她也不忍心再委屈他们过没有爸爸被人质问的人生。 周若初松口不语的默认让宫煜则简直心花怒放到不行了。 一个激动直接上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周若初推搡着她,急赤白脸地低喝,“你干什么,别闹了,孩子还在餐厅呢,被听见动静又要闹了。” 宫煜则激动的心思哪里收的住,凑到她耳边啄了一口,“七夕,等你松口这一天我等了多久,我是真想你了。” 周若初也不是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了,这么火热的呼吸,浓情蜜意的耳鬓厮磨,再傻也听得出宫煜则的话外意。 她有些别扭地挪了挪坐姿,“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吧。” 既然她已经松口,宫煜则也没急着这一时半会,但先尝点头菜的机会还是不能错过的。 他一把扣住周若初准备起身的动作,反手将她压在了沙发上,赶在周若初惊叫出声前,及时封住了她的嘴。 久违的甜蜜,一开始就差点收不住,几乎溺毙了他,也心甘情愿被溺毙。 周若初又是心惊胆战,又是悸动难抑,就这么矛盾着被身上的男人扣着大吃特吃了一通。 松开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气息不匀,周若初第一时间望向餐厅方向,隐约还能看见宫乐瑶正坐着喝果汁,她松口气,嗔怪地推了一把还想得寸进尺的男人,快步出了大门。 宫煜则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略为凌乱的衣着,一脸笑意地用拇指蹭了蹭嘴角,那模样又痞又邪,仿佛那甜蜜的余温还停留着。 “爸爸,你真的那么喜欢周开心的妈妈吗?” 宫煜则猛一抬头,就看到宫乐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餐厅出来,正站在两步台阶下,睁着红彤彤的眼珠子看着他。 敛在嘴角的笑一点点收了回来,宫煜则站起身,来到她跟前徐徐蹲下,他做过无数次考量,七夕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而瑶瑶是他的女儿,不管喜不喜欢,血浓于水的事实无法改变,他也不可能再将她留给叶盼儿毁掉了她以后的人生。 现在七夕愿意为了他改变接受瑶瑶,那么瑶瑶的思想工作也该提上日程。 “瑶瑶,爸爸不想骗你,爸爸现在很肯定的回答你,是的,我很喜欢周开心的妈妈,不,是很爱很爱,这辈子,爸爸只爱她一个女人,也会只娶她一个女人,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而且爸爸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周开心她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和你一样,都是爸爸最爱的人,她比你小一点,是你的妹妹,爸爸希望你以后能对她好一点,不要再说她是野种的话。” 宫乐瑶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爸爸说,周开心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 可那个坏人说,她不是爸爸的女儿,是坏人的女儿。 才一天一夜,她变成了坏人的女人,而周开心那个狐狸精的野种却成了爸爸的女儿。 爸爸如果知道她是坏人的女儿,他不会再爱她,也会像对妈妈一样,眼都不眨地丢下她。 宫乐瑶浑身哆嗦,眼泪不受控制地猛掉不停,“不是的,我是爸爸的女儿,我不是坏人的女儿,我爸爸叫宫煜则,我爸爸不是莫奇……” 宫乐瑶的哭声里夹杂着不清晰的话,但这一次,冷静非常的宫煜则听见了。 准备抚着她脑袋的大手僵持在了半空,沉冽的眸如同外头的夜,黑到抹不开,“瑶瑶,你刚刚说什么?你爸爸不是谁?” 他问的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翻江倒海的情绪正在累积,逐渐逼向爆炸边缘。 宫乐瑶似是没听见,没再说话只是抽着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宫煜则忍了又忍,心烦意乱到极致,或许是听错了,或许只是小孩子被吓坏了胡言乱语,他在想什么,当初孩子的证明是乔笙亲手签下的,乔笙这辈子绝对不会做的两件事,一个绝不会背弃亲人一个不拿挚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如果那张鉴定证明是伪造的,等于这两件最不可能的事都齐了。 “好了,不哭了。”宫煜则抽过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爸爸你知道你吓坏了,今晚上爸爸陪你睡好吗?” 宫乐瑶抽了抽鼻子,紧紧抱住宫煜则的脖子,掉着眼泪点了点头。 爸爸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只是她一个人的,她爸爸叫宫煜则,不是任何人。 …… 周若初抵靠着大门,久久都没有动作,她冷静了许久许久,才喘着不匀的气息,徐徐摊开双手。 一只手里是几根长长的头发,那是宫乐瑶的头发。 一只手里是刚刚被宫煜则压着的时候,从他衣服上掉落的头发拿下来的。 回想起刚刚走进对面客厅和宫乐瑶的对话,一个孩子受了再大刺激也不可能准确无误地叫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莫奇! 这个男人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一定和绑架宫乐瑶的人有关。 没有人吃饱的撑得无缘无故去得罪宫家和唐家,宫乐瑶被绑架又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绑匪既不要钱也不要任何别的东西,唯一解释的通的就是,这个绑匪是为了确认宫乐瑶的身世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宫乐瑶的真正身世和他有关才没有伤害她。 而且宫乐瑶的情况丝毫不像给被绑架的孩子该有的表现,只有被善待没有被伤害才能这么平静。 一个这么好心的绑匪,是来闹着玩的吗? 说她有私心也好,如果宫乐瑶不是他的女儿,那么这个维持了五年的谎言,曾经把他们的关系逼入绝境的谎言就是一个天大的乌龙。 如果唐政和温锦容不知道也罢,如果他们知道,那就是帮凶! 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如果真的是,如果唐家真的帮助叶盼儿欺瞒…… 她捂着嘴,强忍着这场越走越错的亲情给她带来的伤痛暗自饮泪。 第526章 死灰复燃的恨 次日,周若初起了大早,瞒着所有人独自出门了。 只需要一张证明,是不是谎言就能被轻易打破,叶盼儿加诸给她的伤害,加诸给裴璃的伤害,加诸给爷爷的伤害,她一样样都要还回去。 天太早,路上人并不多,周若初开着车路经鉴定中心必过的那条路时,才发现前面设了路障,箭头方向指向另一边的小路。 她打了个弯,钻进小道。 这条路她平时没怎么走,又窄又泞,车走的非常颠簸,才刚走了一小段路,就被路旁的树枝剐蹭了一声。 听见滋啦的声音,她低恼一声,只能停了车下来查看情况。 “周小姐!想去哪儿啊?” 冰冷的刺感抵上她后背,让周若初俯身查看的动作瞬间凝滞。 不是因为背后的威胁,也不是因为幡然醒悟有人给她下了套,路障根本是假的,而是这声音,熟悉到她骨子里都不曾忘记过一分一毫,就像点燃黑暗记忆的导火索,一触即发。 熊熊烈焰,撕心裂肺地哀嚎。 她躲在铁柜里,眼睁睁看着妈妈和七夕被烧成两具焦炭。 刻进她骨子里的恨,让她日日夜夜都忘记不了的只有那一句,‘死透了,回去和小姐复命。’ 声音、语气、说这话时候暗藏的暗黑和变态嗜血,从记忆中抽丝剥茧出来,化成一只魔障的手,死死勒住了她的呼吸。 双眼,瞬间赤红,她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复仇! 俯身的动作不疾不徐挺直了起来。 身后的莫奇从送了宫乐瑶回来躲开保镖的追查一直跟着宫煜则回到他所住的小区,他在小区外蹲了一天一夜,才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个正牌的唐家小姐居然也住在这个小区里。 五年前,他帮着唐懿宁继续来到c城追查当年的火烧案,找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脉,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得知,早之前就有人挖过火烧案那件事,而他才发现一直以为当年被烧死的唐之清居然被另外的人取而代之,真正被烧死的人叫傅七夕。 傅七夕!不正是宫煜则曾经的老相好,她受懿宁的嘱托本来要毁掉最后却搞错的人。 事情前因后果一串,已经不难查证,五年前这个好好活着的叫傅七夕的女人就是真正的唐家小姐。 可到底他晚了一步,本来能帮懿宁完成她的心愿,把唐家那个赝品赶出去,顺便斩草除根了这个正品,哪想到被宫承哲发现了行踪,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连丁点活路都没给他留,好在他命大,断了一条腿在龙城江飘了一天被人救了,还是活了下来。 受伤太重,又不敢张扬就医,他苟延残喘躲在暗处隐晦地养了很久的伤才能正常出没。 这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也住在桃源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这个女人活着就是懿宁的威胁和把柄,不管她叫傅七夕、还是周若初,他只认这张脸,她就是唐之清,她就不能和懿宁一起呆在唐家的屋檐下。 “不说话?还是我叫错了?应该叫你唐之清小姐才对吧!” 戏谑的冷笑从身后渗渗传来,莫奇看不见周若初脸上的表情,只看着她的背脊杵着一动不动以为是吓傻了,“唐小姐不用害怕,我手上这把刀会不会扎进你身体里全凭你一句话,离开龙城,一辈子都别回来。” “你为唐懿宁卖命!”低冷的声音轻而又轻,却笃定异常,她不是反问而是肯定,唐懿宁当年伙同绑匪绑走了她,中途她侥幸逃走,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她不会罢休,这么多年一直让人偷偷摸摸在外寻找她的踪迹。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的折回,她甚至不知道,妈妈和七夕的死是被人蓄意谋杀,直到如今,这个梦魇般的男人再度出现,从他的只字片语中她已经推敲出七八。 她的存在威胁最大的曾经是唐懿宁,现在是叶盼儿,而当年火烧案的时候,叶盼儿和她根本不认识,剩下的想让她永远回不去龙城唐家的就只有唐懿宁。 所以,妈妈和七夕被杀的幕后真凶,就是唐懿宁和身后这个男人! 隐埋心底多年尘封的仇恨,被一寸寸抹开积压的沉霾,势如破竹的姿态浸润进身体每一个细胞,疯狂地沸腾起来。 她攥着青筋暴跳的拳头,罔顾身后抵着的尖锐匕首,像个不会疼的木偶,抵在刀尖上强行转过身来。 这样疯狂的举动把意料之外的莫奇骇住了,他瞪着女人鲜血淋漓的腰侧,猛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间,周若初嗜血深红的双眸如同含着万千利箭,尖锐到可怕,她抬手,一把擒住了刀刃,尖锐的刀锋刺破手心皮肤,血线下落她却置若罔闻,那双吃人似的眼珠子一瞬不离地瞪着他,嘶哑低问,“c城的纵火案是你干的!?我妈妈和七夕是你烧死的?是唐懿宁指使你的?” 每问一句,她抓着匕首就逼近一步,这样失心疯的可怕模样倒是把一开始挺得意的莫奇惊懵了,明明手握致命利器,却被一个疯狂的女人逼得节节后退。 “回答我!”周若初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失控到撕裂,那神情如同炼狱爬上来的恶鬼,恨不得剖心拆骨,“她们那么无辜善良的人,为什么要烧死她们,为什么你们这些恶鬼还活的好好的。” 她的眼片刻未眨,眼泪却顺着腥红成狂的眸不停落下。 赐她重生,教会她做人,让失忆的她饱尝最困难时候,比命还要珍视的爱。 心被一片片搅碎了般痛着,而这些死灰复燃的碎渣每一片都镌刻着又深又重的恨。 莫奇到底是个惯犯,坏事做多了,冷静的速度远比想象的更快,从一开始被周若初失心疯般的模样震撼住,不过几分钟功夫立刻反应过来,他狠狠抽出匕首,看着周若初颤抖不止血红淋漓的双手,黑眸森森,“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留不得你了!为了懿宁,你必须死。” 匕首高高扬起,周若初及时闪身,尖锐的刀锋划过车头,滋啦下一道刺耳的声音。 第527章 傅七夕口中的七夕 天色越来越明朗,不用多久,附近人流就会多起来,莫奇阴森地瞪着周若初,这条小路是监控死角,他带着口罩和手套,警方也很难查到,必须快刀斩乱麻了。 连挥数刀都被周若初惊险躲过去了,但周若初的情况也没多好,身上被刀锋刮到不少伤口,一身的白色套装惨不忍睹,又因为脚下踩着高跟鞋,闪避的时候根本不灵活,好几次都在刀口下惊险逃生。 体力越来越急促,她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小路,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故意引她到这条小路来,现在天色刚亮,就算她大喊大叫,也未必能吸引人来,何况她现在气力不及,深知撑不了多久。 周若初撑在车头,看着男人一身密不透风地装扮,突然笑了,讽刺至极,“为了唐懿宁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值得吗?” 莫奇捏紧了刀柄,身上的戾气瞬间陡升,“你懂什么,我和她从小在孤儿院相识相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莫奇留着的一口气,就是为了帮她完成一切她想做的事。” 狼狈为奸还说的这么感天动地,龌龊至极。 等等,莫奇? 他说他叫莫奇!就是宫乐瑶口中的莫奇! 周若初骇然地看着他,有些线索穿过脑海,在一瞬间串联了起来。 所以,他等在桃源门口,其实并不是为了等她,而是确定宫乐瑶昨天被送回来有没有发生节外生枝的事! 发现她这个‘熟人’纯属意外收获。 当年叶盼儿和她一道,她说过,本来要被强暴的人是她,叶盼儿是被误认成是她才被莫奇拖进鼠街遭了罪,而强暴叶盼儿的人如果是莫奇,也就是说,背后指使的人极可能就是唐懿宁。 而莫奇如果就是绑匪,不仅没伤害宫乐瑶还把她安全送回来,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如果结果是,莫奇就是宫乐瑶的亲生父亲,所有事情就全解释通了。 宫乐瑶若是被强暴那个时候怀上的,和叶盼儿当初设计了宫煜则的时间相差左右个把月,宫乐瑶的生辰和开心晴朗大不了多久,她因为是双胎身体又受创当初是早产,而叶盼儿呢,她的孩子为什么也提前了个把月,解释只有一个,不是早产,而是她的预产期本身就在那个时间,而宫乐瑶的生父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虽然是揣测,但这个八九不离十的可能让周若初几乎笃定。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根本容不得她细想,刀锋泛过刺目的光线笔直而来,周若初一时恍神虽然躲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拍,手肘被擦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唐小姐,火烧不死你,法院也判不死你,你可真是命大,不过没关系,今天你再有本事也逃不过了,你放心,我莫奇烂命一条,很快会有天收,你先下去,很快,我也会下去,再跟你赔罪道歉!” 这个男人的心早就黑透,或者说他根本连心都抵给了魔鬼,为了唐懿宁,他居然还能说出下去了再赔罪道歉这种丧心病狂的话! 痛恨又不甘,就这么死了她怎么甘心,妈妈和七夕的大仇,两个孩子,还有宫煜则! 叫她怎么甘心。 眼前的男人黑森的眸闪过嗜血的阴光,就在她高跟鞋踉跄一步的空当瞅准了机会,朝着她身后的脊柱骨飞速而下。 那一瞬,她似乎看见了妈妈和七夕就站在车尾,微笑地冲着她招手。 天地静止不动,时间如被凝冻。 她很慢很慢地侧过头,就看到尖锐的盈光在她头顶上方十公分不到的地方静止,再往上,一只遒劲的大掌死死扣住莫奇握着刀柄的手腕。 宫煜则面色肃杀,浑身辐射出骇人的戾气,看着周若初一身的血红,他眼底的嗜血几乎爆裂,手肘一曲,轻而易举夺下了莫奇手中的匕首。 “你怎么样?”宫煜则刚扶住虚软的她,周若初一手的血红转瞬就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他心疼如绞,“我送你去医院。” “不!”周若初咬牙切齿地低喊,她一把推开宫煜则,踉跄两步又摔倒在地。 眼睁睁看着见势不对的莫奇赶着宫煜则关心周若初的空当,已经跑人,离开之前,还把掉在地上的罪证匕首捞走了。 满身恨意翻江倒海,她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却踉跄着脚步,愤恨地瞪着莫奇离去的方向不死不休的怒吼,“我要为妈妈和七夕报仇,他是凶手,那个男人是凶手!” “七夕,你冷静点,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抓人,现在必须去医院。” “妈妈和七夕被烧死了,是他烧死的,是他……” 最后的话音越来越低,刚爬起来的周若初两眼一翻,笔直栽了下去。 余臻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田蜜蜜在附近吃早饭,一听到周若初出事,两人马不停蹄赶来。 车上,坐在副座上的田蜜蜜频频往后查看躺在宫煜则腿上不省人事的周若初,那一身的血红看的她心惊胆颤,又自责又懊恼,这几天她都住在余臻那里,光顾着和余臻享受自己的幸福时光都没有回去桃源看看啊初和两个孩子,如果她在桃源,就不会让啊初一个人出门了。 “怪我,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啊初。” 宫煜则一声不吭,似是没听见田蜜蜜的话,只是一张俊脸绷到山雨欲来。 余臻脚下油门踩的飞速,一只手腾出来紧紧扣住田蜜蜜的手,“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马上到医院了。” “田蜜蜜!” 后座的宫煜则冷不丁开口,连名带姓的喊话让田蜜蜜背脊一颤,莫名发虚。 “有件事,如实回答我!” 田蜜蜜心里打着鼓,隐约感觉宫煜则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接的话,但眼下,她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你……你问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七夕曾经说过,她母亲死于意外火灾,但她刚刚昏迷过去前说,妈妈和七夕被人烧死了,是什么意思?这个七夕又是谁?” 第528章 我的真名叫唐之清 “这个……我……我不知道啊,啊初没跟我说过啊。” 前一个被烧死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乍一听也特别吃惊,后一个七夕的问题她是知道的,却是不能告诉宫煜则的。 宫煜则默声不语,但比开口说话还让人难以忍受,尤其那股无形的寒意笼罩在小小的车厢内,让她度秒如年般难受。 “干什么啊这是?我是真不知道啊,啊初的私事她一向很少跟我说的,什么七夕不七夕,我根本没听过。” 这回,连余臻都听不过去了,扣着田蜜蜜的手不赞同地紧了紧,“事到如今,你还不信任boss吗?周设计师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隐瞒吗?这一次是侥幸,万一还有下一次呢?防范于未然懂不懂?你要保护你的好朋友难道boss不想吗?你是我老婆难不成以后还能寸步不离跟着她?你要知道将来能保护她的人只有boss。” 田蜜蜜咬着唇,知道余臻说的都在理,可她答应过啊初,她不是傅七夕是唐家正牌小姐的身份绝对不能外泄,她不想对最好的朋友背信弃义。 “你……你们不要逼蜜蜜了。” 细若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田蜜蜜一听猛地转过头,因为膈应着安全带,她二话不说直接解开反过身来,难受地看着周若初,“啊初,你好点了吗?疼不疼?” 说完,她又苦笑一声,“看我说什么蠢话,你受了这么多伤,肯定疼死了。”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周若初吃力地抬手,田蜜蜜赶忙一把握住,“行行行,不哭不哭,你别动了,好好躺着,马上到医院了。” 周若初收回目光,直视着头顶上方男人一直望着她却紧蹙着的眉眼。 他的担心,如同五年前一般,一模一样。 她认真望着他,失血过多没力气抬手抚平他眉宇间的担忧,只能扣住他圈在她身侧的大掌,“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我妈妈和那个叫傅七夕的女孩,是为了保护我被人活活烧死的,而我,不叫傅七夕也不叫周若初,我的真名叫唐、之、清!” 话刚落音,余臻的方向盘一晃,差点撞向路边的围栏,只偏差毫厘又立刻调转了回来。 田蜜蜜侧头看了眼自家男人一点也不淡定的表情,没好气地嗤道,“有这么惊讶吗?你们稍微动动脑子也想得到,那个呆在唐家的赝品长得和唐董事长和唐夫人完全不像好吗?性格呢?我听说唐小姐失踪前谦逊有礼,懂事又善良,你们看看现在这个,就算人的经历会变,习惯会变,但骨子里的本性是很难变的,坏人一开始就是坏人,从来没有后来变坏,只是刚好有了契机给他们爆发出来。” 宫煜则反手,紧紧扣住周若初的手,有些疼从来不会随着时间改变消淡,而是压得太深被暂时遗忘,一旦剖开,就如同盐水渗透,远比新伤更痛。 她受了五年苦,以为是他所认知里最心疼的极限,却不知道,那些明知却无法相认的亲人,一笔一刀亲手在她心尖上划刻下的伤痕,每一刀都比敌人给的痛上千百倍。 这五年,她是靠着怎样的意志把这些痛苦撑过来,他只要想一想,就痛的呼吸都要麻痹了般。 “属于你的,我会一样不落的帮你拿回来。” 周若初轻轻摇了摇头,“我回来只是让叶盼儿绳之以法,唐家小姐的身份我根本不需要。” 是不需要还是不忍心? 唐政和温锦容为了叶盼儿这个冒牌货,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她。 她的痛,一次次累加,但她更清楚,这些痛,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相曝光的那一刻,成为唐政和温锦容致命的心伤。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愧疚和无法弥补的罪过一辈子活在忏悔和痛苦中。 哪怕他们这么伤害她,她还是舍不得看至亲痛苦,所以全都抗下让自己一人痛苦。 回国,又接手百盛园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想要守护唐家的心。 她的善良,从来没有逆境和外力加诸给她的痛而折损分毫,他的女孩长大了,长成了拥有逆风而上,却让他心疼到滴血的强大力量。 医院没赶到,周若初已经撑不住再次休克,送达医院刚进了手术室没多久,余臻行色匆匆从外头回来,“boss出事了。” 坐在休息椅上正扣着脑门的宫煜则徐徐抬起头,神色冷凝地看着他。 “李老和大柱的事情被人爆料,大肆炒作,一夜之间霸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矛头直指唐风集团和百盛园,事情发生太突然,发现的时候,情势已经控制不住,网上舆论一边倒,唐董事长在今早召开紧急记者会,在xx酒店被大量记者围困,逼问到心脏病发,现在人还在xx酒店没出来,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说话的同时,余臻刷开手中的ipad,将页面递过去。 首页上,诸如‘唐风集团草菅人命’,‘百盛园是建立在坟墓上的催命楼’等等标题加黑加粗醒目非常。 “找些人过去,先把记者疏散,另外打听一下唐董事长的情况。” 余臻抿了抿唇,“boss,我看暂时不需要了,我们的人回来说,唐小姐……额我是说叶盼儿已经出面解决了问题,承诺一周会给媒体一个满意的答复,大部分媒体已经偃旗息鼓。” 宫煜则微阖着眼轻揉着太阳穴,李老和大柱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唐政知道叶盼儿做的那些事后,早已经让人善后的干干净净,走的全都是正规赔偿渠道,大柱那边怎么会再起波澜? 而且新闻一爆,就是势如破竹的姿态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一看就是蓄意多时,一鼓作气要给唐风集团和百盛园重创。 而叶盼儿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就算当上大小姐也改不掉骨子里的小家子性格,处事根本不淡定也没魄力,面对这么声势浩大的记者会,唐政都挡不下她却能挡下? 虽然现在还没波及到龙煜集团,但百盛园有龙煜集团的一份子,这个幕后之人的下一个攻击对象极有可能就是龙煜集团。 “找几个人立刻去c城,了解一下大柱那边的情况。” “好的。” “另外,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要让唐政出事!” 余臻微顿,随即慎重地点点头,“我明白。” 叶盼儿和宫承哲勾结,唐政倒下,以叶盼儿蠢笨如猪的性格,完全就沦为狡诈的宫承哲手中捏扁揉圆的棋子,届时,唐风集团也逃不过他的毒手。 宫承哲的野心,已经一步步显露。 余臻快步离去,宫煜则徐徐侧头,眸色沉重地望向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空气很静,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529章 只差毫厘 xx酒店vip休息室。 温锦容接过叶盼儿递上来的药仔细地给频频喘息的丈夫服用下去,满脸的担忧毫不掩饰,“老公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唐政顺了两口气,呼吸是通畅了不少,但总感觉心跳失常比平时更加厉害了,他的心脏不大好,这几年全是靠药养着,最近一段时间,他越发觉得心律失常,常常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对药物的依赖性也越发大了。 摆了摆手,他在妻子的搀扶下坐起来,对着不远处的叶盼儿招了招手,“清清,这次的记者会你处理的非常好,让爸爸刮目相看。” 叶盼儿咧在嘴角的笑都快挂到耳根上了,“能为爸爸分担是我的本分,再怎么说,这些成年旧事当初也是因为我的关系让爸爸受累了,我心里一直也很愧疚,今天差点让爸爸出事,是女儿不孝。” 看着女儿突然的转变,懂事的让他措手不及,唐政太开心了,一向喜行不于色的他也难得朗声笑了。 温锦容看在眼里,也骄傲的不行,赶忙帮着自家女儿说好话,“可不是,今天要不是亏了清清急中生智紧急善后,那帮如狼似虎的记者哪里肯放过你,你刚刚突然昏过去可把我吓坏了,我早就说了,咱们女儿还小,早晚会懂事挑起重担,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大如前,我看是不是先分点手头的事情下去给清清处理,也当给她练练手,等以后全部接手起来也没那么吃力。” 唐政有感,觉得妻子说的在理,最近清清安分又积极上进,确实比以前进步了许多,反正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身上的重担横竖都是要交到她手里的,而且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生怕哪天突然倒下就醒不过来了,唯一的遗憾的是,终究不能让宫煜则那样有能力的男人成为唐家的东床快婿。 想到这,唐政颇为惋惜地在心里叹了一声气,把叶盼儿叫到跟前来。 温锦容见状,知道丈夫要和女儿聊公司的事,也就起身说道,“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炖了些补身体的热食,我回去看看好了没,给你拿过来,你和女儿好好说。” 见妻子出了门,唐政捂着有些不舒服的胸口,缓了半晌才开口,“清清啊,爸爸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你是爸爸的女儿,以前做的那些好的不好的咱们都不说了,爸爸希望以后,你能认真做事挑起重担,如果有一天爸爸真的不在了,照顾好你妈妈还有爷爷,也要守好我们唐家几代人的心血知道吗?” 听了这话,叶盼儿狂喜在心,却强忍着没表现出来,佯装一脸难过地说道,“爸,你别这么说,你身体好着呢,会长命百岁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们一家开开心心在一块。” “真是个傻孩子。”唐政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心里怅然,仔细回想起像这样父女亲密坐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似乎是在清清失踪前,他的清清回来了,终于回到他身边了,“清清,其实爸爸的遗嘱早已经立好了,本来觉得现在告诉你还不是时候,但你今天的表现让爸爸很欣慰,之前大概是爸爸多虑了,其实你是有能力管理经营好唐风集团的,所有的流动资金、房产、土地、商铺等等资产以及唐风集团股份爸爸都做好了分配,百分之八十的继承权全都给你,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你妈妈和爷爷各占一半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太过激动,叶盼儿抓着唐政胳膊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最后还是唐政吃痛她才陡然抽手,“爸,清清不要那些东西,清清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唐风集团是你的心血,你还能管理很久很久。” 唐政捂着越发难受的胸口,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别说傻话了,爸爸到底是要离开的,早点告诉你也好,你记好了,遗嘱就放在爸爸公司办公室的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锁着,密码就是你的生日,盖上爸爸的私人印章交到xx律师公证所遗嘱就会生效。” 说到最后,唐政已经气喘吁吁,出气多入气少。 叶盼儿哪里顾得了唐政的情况不对劲,满脑子都是那份代表天价金钱和权势的遗嘱,忙不迭紧紧扣住他的大手,亢奋到完全忘记伪装,迫不及待问道,“那你的私人印鉴放在哪里?” “在……在家里书房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是……” 话音未完,唐政头一歪,再度昏了过去。 叶盼儿一张兴奋到瞠目结舌的脸因为最后的关键被中断,气的几乎扭曲,她愤愤推了唐政一把,也不管他的情况好坏,气急败坏的站起身狠狠咒骂了两句。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宫承哲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门口,看着唐政昏睡过去,他迈开长腿徐步走进来,“爸怎么了?” 话说的担心,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分毫靠近帮助或者叫医生的准备。 叶盼儿忙着掩饰自己,意图展示自己善良孝顺的一面,也没有察觉到宫承哲的心思,干笑着蹲下身,轻抚着父亲的胸膛,一脸忧心地解释,“爸太累了,话都没说两句就昏睡了过去。” 宫承哲站在她身后,冷光灼灼的深眸落在叶盼儿的发顶上,淬过阴狞的光,他提了提了裤子,徐徐在她身侧蹲下,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轻声呢哝,“怎么样?我的方法奏效了吗?” 叶盼儿装模作样推搡了两把,没推开也就顺从了,欲拒还迎的模样让宫承哲嘴角的讽刺越发深重。 “还是你聪明,这场事先安排好的自导自演的戏码果然让爸爸对我刮目相看了。”她一手把玩着宫承哲的衬衣领巾,笑着凑近宫承哲耳边,“爸刚刚已经把遗嘱都交托给我了,说是唐家和唐风集团所有资产和股份的百分之八十继承权全给我。” 黑眸骤然一亮,“真的?” “可不是,要不是你事先和我通好了,找人安排了那些闹事的记者,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应对下来,这里面可有你一份功劳呢。” 钳起她尖细的下巴,宫承哲微眯着眸似笑非笑,“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第530章 悔到肝胆俱裂的真相 “讨厌,我人都是你的,你还想我怎么报答。” 双唇相对,眼看着就要黏合在一块,叶盼儿抬指抵住他的唇,“不过,你找的那些人真的靠得住吗?不会出卖咱们吧?” “出卖不出卖有差吗?反正你现在遗嘱已经到手了,唐家的半壁江山都在你掌控之中了。” 话到这头,叶盼儿脸色沉了沉,“还不算真正到手,爸爸是把遗嘱告诉我了,但还需要他的私人印鉴才能生效,印鉴就放在家里的书房保险柜里,这最后关键的密码都没说完,人就昏过去了。” 宫承哲侧头看了眼唐政,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笑了,“没事,遗嘱先拿到了也是好事,等爸清醒过来你再把印鉴的密码问过来也不是难事。” “说得对!”叶盼儿抱住宫承哲,笑得花枝乱颤,“反正我是唐家小姐,唐家的一切本来就都是我的。” “当然,我也是你的。” 宫承哲笑着凑过去,旖旎未起,突兀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 好事被打断,叶盼儿脸色一沉,烦躁地抄过手机,这一看,她的脸色陡然大变。 宫承哲凑头过来,“怎么了?谁的电话?” “没……没谁,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爸,这里是酒店,人多嘴杂的,万一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黝黯的视线若有所思地扫过她左右飘忽的眸子,叶盼儿并不算聪明,伪装的样子也不好看,都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了,心虚起来连点掩饰的本事都没有。 不过他当然不会戳破,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那行,你好好照顾爸,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叶盼儿笑着在他脸颊亲了亲,“回去开车小心点,我晚点打给你。” “好。” 看着宫承哲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叶盼儿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唐政,这才拿起不死不休响个不停的电话往窗口走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低嘎如枯木摩擦的刺耳声音,“我想干嘛你不知道吗?叶盼儿,老子告诉过你,老子的耐心不多了,你可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乔家的少爷,只要我放了他,你还能高枕无忧吗?” 叶盼儿愤怒到面色扭曲,手中的手机被捏的嘎啦嘎啦作响。 叶刚是过街老鼠,他还想要钱说明并没有打算鱼死网破,退一万步来说,他那样一身罪孽的渣滓,就算站出来闹事,她还能有非常手段压制得住,舆论未必不偏帮她,但乔笙不同,他的医学成就和对社会的影响力非常正面而且深远,如果他站出来,根本不需要多加证明,就能将她从金字塔尖端的神坛直接拉进烂泥遍地的贫贱堆里。 她频频深呼吸,一字一顿吐息,“好,你要五百万是吧,我给你,但你要保证,你和乔笙都要彻底消失,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傅七夕是真实唐之清的身份曝光,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让你动宫敏兰刹车的事,更不能泄露,五年前傅七夕的死是出自我之手!” 叶刚毫无忌惮地笑了,“叶盼儿,你自己听听,你自己造的孽点出来多不多?不比我少吧?每一条只要泄露出去一个字,别说你这个唐家假冒的大小姐当不成,恐怕连活人都当不成吧,还有,老天是公平的,你阴谋算尽也没想到,你做梦都要弄死的傅七夕根本没死,不仅一身荣耀回归,还轻轻松松把你费尽脑子抢来的男人也抢回去了,本来就是泥堆里的人,装的再像,你骨子里也是和我叶刚一样的烂货,有什么本事和人家正品比?” “你给我闭嘴,周若初不是傅七夕,更不是唐之清,她就是个贱货,她什么都不是!”叶盼儿怒极,恼羞成怒的她恨不得将电话那头的叶刚碎尸万段,“拿了钱就给我滚,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现在是唐家小姐,你一个过街老鼠胆敢做什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彻底消失在世上。” “哎哟,我可真怕怕呀,这么一条烂命还要唐大小姐兴师动众来杀,没事啊,死就死呗,又不是没被你坑死过,不过呀,乔医生是治病救人的活菩萨,我可不敢动哦,下了地狱要被煎油锅的,我还是先把他平平安安送回去吧,也当我叶刚做回好事没准还能投个好胎。” 叶盼儿眼眸腥红,额间青筋一根根暴跳起来,扬起手机就砸了出去,看着碎裂的手机屏幕,她暴跳如雷地咆哮,“狗东西,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我是唐家小姐,我才是唐之清,傅七夕不是,周若初不是,我才是!” “砰……” 碎裂的茶盏落地,盛怒中的叶盼儿像被五雷轰动,整个人吓懵逼了,她猛地转过身,因为动作大速度太快,还趔趄了一步。 “爸……”她颤着唇,脸上的血色被抽的点滴不剩,“你……你怎么醒了……” 唐政捂着胸口,吃力地从躺椅上站下来,一步一摇走过来,脸色扭曲又痛苦,“你……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周若初就是傅七夕,她才是清清,她才是我的女儿!” “不……不是,不是的,爸,你听错了,是你听错了,我才是清清啊,我才是你失散十四年的女儿,你的清清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叶盼儿慌乱的手足无措,脸上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你是身体不舒服听岔了而已,我就是你的女儿啊。” 叶盼儿伸出准备搀上的手被唐政狠狠拍开,唐政攀着一旁的茶几,呼吸急促地喘了半天才抬起头,眼神戾地像要把她吃了般,“你顶了我女儿的身份还把她逼入死地,你让我这个父亲把自己亲生女儿当成仇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甚至致她死地!” 唐政的脸色越来越激动,整个人都在不住颤抖,想起妻子还让那些艾滋病的人去侮辱傅七夕,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唐政一手捂着失控的心跳,一手颤颤巍巍指着叶盼儿,一声声撕裂的怒吼伴随着悲怆痛哭,被万劫不复的痛苦和懊悔摧残得肝胆俱裂。 他吃力地拿起桌上的烟灰缸,颠簸着脚步,想都没想就朝着叶盼儿扑过去。 叶盼儿瞠目结舌,被唐政从未有过的可怖模样吓滞了一时忘了动作,眼看着烟灰缸就要砸过来,一声碎裂声率先响起。 唐政当着她的面,怒睁着大眼,伴随着手中烟灰缸的滑落,连着他的人也笔直栽了下去。 第531章 丧心病狂 倒下的身影后,映出宫承哲漠然阴戾的面孔。 他冷眼看着自己用花瓶砸下的一地碎裂瓷片,以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唐政,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绕过去,搀扶起吓的脸色惨白,跌坐在地的叶盼儿。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唐政已经倒下了,叶盼儿整个神志都在发颤,宫承哲拉她的时候,她还吓的尖叫了起来,见是他,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顺出了一口气,“啊哲,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宫承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黢黢的眸子深如暗潭,有一刹那,叶盼儿仿佛看见了里头闪过如同凶兽的嗜血光芒,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已是一副惯常地担忧模样,“你没事吧?吓坏了吧。” 叶盼儿想都没想扑进他怀里,当成救命稻草般死死圈抱住,宫承哲既然把唐政直接砸晕了,说明刚刚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唐政刚刚你死我活的戾气,他不倒下,倒下的人必定是她! 宫承哲是爱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并非唐之清也没有对她置之不理,还帮着她制服了唐政。 想到这里,叶盼儿慌得六神无主,只能全心全意倚靠着他,神色大乱地问道,“阿哲,我现在该怎么办?爸爸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了,我根本不是唐家真正的小姐,万一爸爸醒过来,我必死无疑,你救救我阿哲,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宫承哲压着她的发顶一下一下顺着,扣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抬起,戾气深重的黑眸一瞬不离地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唐政,口中的话语却温柔到似能滴出水来,“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但是,你不死,他就必须死!” 诛命的话从他温柔的话中吐出,诡异的寒意瞬间蔓上了叶盼儿的后脊。 他搀着叶盼儿起身,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翻出叶盼儿手提包里,那瓶唐政一直在服用的心脏病的药。 “啊哲,你要干什么……” 宫承哲没说话,从茶几上倒了杯水出来,然后将瓶子里的药丸尽数都倒在了茶几上,拿起一个空茶杯的底部,一颗颗碾碎成粉末。 全部药丸足有几十颗,没一会儿功夫全在宫承哲的手下成了粉末,他刮下那些粉末全数撒进了倒好的水里。 粉末溶于水,但因为太多,晃了很久才全部融开。 他走过去,搀起满头血红的唐政,将手里的水一口口喂进唐政嘴里。 动作细致谨慎且有条不紊,看上去就像在救命。 叶盼儿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只有她知道那些心脏病的药是宫承哲给她的,屡屡再三叮嘱要让唐政每天按时服用,她一直不疑有他,如果是真的心脏病药,这么多全都喝下去也会出事,如果不是呢? 她突然想起,唐政近段时间屡屡因为心脏问题上医院,天天吃药控制按理说就算不能好转也能稳定住,但他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差! 有些可怕的猜测就含在喉头呼之欲出,叶盼儿觉得就连呼吸都重的好像要压垮了她。 唐政咽进去的每一口,并不是药,而是毒! 就算害过这么多人,可唐政的正派影响力在她心中一直都是难以逾越的,那是种上位者的魄力让人不敢逼视更不敢轻易动歪脑筋。 她抖着手,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死,她就要死,宫承哲说的没错,他那么爱她,不会害她的,她是对的,唐政必须要死! 门外传来细细的高跟鞋声音,叶盼儿抬头往紧闭的房门望去,整个心脏都似要蹦出胸腔。 那是温锦容的脚步声,她扑在地上, 把住宫承哲的手,慌到方寸大乱,“啊哲我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宫承哲徐徐收了空掉的茶杯递给她,然后把唐政小心放倒在地,“你听好了,你爸刚刚因为记者会的事情大受刺激突然发病神志癫狂,你和我试图阻止,没能拦住,这个花瓶是他自己撞碎的。” “我……我我我……” “冷静点,想清楚了,你不能配合,就等死吧。” 叶盼儿咬着唇,一头的汗和吓出来的眼泪,她深深看了眼宫承哲,随即趴跌在唐政身侧,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扔向了房门。 砰然一声巨响之后,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温锦容手里提着煲汤,听见就在不远处的vip休息室内传出巨响和女儿的嚎哭声,她脸色大变,神色慌张地跑过去。 房门推开,一室的狼藉以及躺在血泊中的丈夫,让温锦容手中的保温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差点站不住脚。 “妈,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你别着急,爸会没事的。”宫承哲搀住温锦容,脸上的神色全是滴水不漏的担忧。 温锦容推开他,眼眶红透地扑上来,“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老公,你不要吓我,老公,你醒醒啊……” “妈……”叶盼儿声泪俱下地扑进温锦容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有几个记者钻了空,知道爸爸在这里休息,趁机钻进来质问爸爸,爸爸受了刺激,突然发病变得非常狂躁,不但砸东西,还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人,那几个记者见势不对吓跑了,我和姐夫两个人都拦不住爸爸,他自己撞碎了花瓶就倒下了。” 温锦容沉浸在难以言喻地悲痛和担忧中,根本没分辨叶盼儿话中的漏洞百出,抱着她双双痛哭。 “妈,爸会没事的对不对?你走的时候她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和爷爷,妈,我好怕爸爸就这么离开我们……” 温锦容悲痛欲绝,哭的浑身颤抖,抱着叶盼儿的力道也越发大了,只一直呐呐重复着一句话,“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叶盼儿。 叶盼儿抬起头,在温锦容背对的角度,和站在门口的宫承哲交换了一眼。 走到今天这步,只有踩着血路往前走,她没有退路,因为身后只有万丈深渊。 第532章 丧家之犬的恼羞成怒 医院。 索性周若初的伤势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补了血又挂了一天的营养液,医生宣布第二天就能出院了。 病房内,田蜜蜜端着凉好的粥递给周若初,“啊初你放心,那个坏人宫煜则已经让人全力在搜捕了,绝对不会让她逍遥法外的。” 周若初点点头,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莫奇是惯犯,手段狠辣又谨慎,如果能那么容易被抓住,也不会因为做了那么多坏事之后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 她恨的是,这个男人太心思缜密,包裹的滴水不漏,没有机会让她看清楚他的面貌,否则还能助警察一臂之力尽快抓住他。 勺了两口粥,周若初没什么胃口就放下了勺子,擦嘴的空当她随口问道,“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田蜜蜜嘴快,想都没想就问,“你说的是唐风集团还是龙煜集团?” 周若初放下纸巾,表情微微一愣,看着田蜜蜜一脸说错话心虚的模样,她眯起清眸,“唐风集团出事了?” “没呢,你别多想,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那你紧张什么?”三连肯定就是否定,周若初二话不说要拔针下床,田蜜蜜见状,吓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赶紧拉住她,“你疯了,失血了这么多不能下床,会出事的。” 周若初坐在床沿上,缓过那一阵阵眼前发黑的眩晕,“蜜蜜,你跟我说实话,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 田蜜蜜懊恼不已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嘴巴,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屏幕上弹出最新的新闻报道,说的正是唐政的事。 唐政因为爆出大柱和李老命案的事在记者会上被记者逼问到心脏病突发昏厥,送医途中呼吸急促,已经休克,现在情况紧急生死未卜,唐风集团恐迎来历史性大洗牌。 周若初盯着电视屏幕,已经进入广告时间,她却久久没缓过神来,整个人像被下了降头,一动不动。 田蜜蜜拿起遥控赶紧关掉电视,她就知道会这样,拖着椅子坐到周若初身边来,田蜜蜜拉着她的手一脸担心,“啊初,不会有事的,宫煜则已经找人在时刻跟进了,他会帮你的,你……你爸他不会有事的。” 周若初很冷静,事实上,冷静的太过分。 好像潜意识里她早就有了预感,唐风集团会出事,唐政会出事。 “去帮我办出院手续。” “可医生交代你今天还不能出院,你身体刚好点,不能……” 周若初抬眸看她,不容置疑地打断,“去!” …… xx精神病院。 唐懿宁曲着腿靠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新闻里放着唐政出事的消息,脸色漠然。 病房门被推开,年轻的护士侧身对着身后的男人诚惶诚恐地讨好,“宫少爷,就是这间病房,您慢慢聊,有事随时叫我。” 唐懿宁的视线木然地移到门口,看着护士离去后,从她身后走出的熟悉身影。 还是惯常的人模狗样,就连挂在嘴角温文尔雅的笑都没有半分改变。 她没有动作,就像看着空气般,很自然地移回了视线。 宫承哲走进来,反手细心地关上门,对于唐懿宁的态度他并没有恼怒,拉过房内唯一一条凳子闲适落座,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叶盼儿不是唐之清,你知道?” 一针见血的话,让唐懿宁无视漠然的神色总算起了波澜,她很慢很慢的抬起头,关在这里太久了,度日如年的痛苦日子过多了,她都忘了上一次这么痛快开心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了。 “知道,比你想象的知道的还要早。”唐懿宁回的畅快无比,她甚至看见了这句话落音之后,宫承哲眼中一闪而过的浓重阴霾。 他越不痛快,她越痛快。 她哈哈大笑,“怎么样?费尽心思先是勾搭我这个养女,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勾搭唐家正牌大小姐,没想到吧,到头来,还是个赝品,还是个烂泥沟里捞出来上不得台面的赝品。” 她伸了伸腿,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心情愉悦极了,“我真是同情你,动了大半辈子的歪脑子,想方设法要把宫煜则压下去,结果呢,一事无成,做的全是无用功。” 宫承哲的脸色一寸寸阴暗下去,但他没有动作,只一瞬不离地凝着她畅快大笑的嘴脸,好像头伺机而动的兽,等着机会把敌人一击毙命。 “我原本还想着,等到你以为大事将成,再把这件事告诉你,既然你提前知道了,我只能恭喜你,上了一个没用的假货,顺带再送给你一个好消息,你忙着讨好叶盼儿这个赝品去对付的周若初才是真正的唐之清,兜转了一大圈你连选女人的眼光都不如宫煜则,这一辈子都注定低宫煜则一头,你这种心狠手辣没有心的魔鬼,配成功吗?老天是公平的,哈哈哈哈……” 黑气森然的男人豁地站起身,粗粝的大掌笔直而来,一把钳住了唐懿宁的脖子,还在仰头大笑的唐懿宁被生生扼住了笑声,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被哽死。 她仰着脖子,没有挣扎,明明脸色涨到青紫,但看着他的眼底却噙着嘲讽鄙夷的笑。 丧家之犬的恼羞成怒,多精彩,死也值了。 她开不了口,呼吸一声声短促下来,声嘶力竭地用嘴巴挤出口型,分明是‘丧家之犬’。 唐懿宁至死还在笑着的神情矛盾着她即将被扼死的狰狞模样,掩映进他兽性腥红的眼底。 戾气满布的眸溢出森森黑气,如同厉鬼缠身,宫承哲死死凝着她,手上的力道一分分加重,耳边似有一道鬼魅的声音在催魂夺命。 她‘呃呃呃’了两声之后,声响渐渐微弱下来。 就在唐懿宁神志溃散,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突兀地松了开,宫承哲杵在床前,半垂着眼睫整理着袖扣,那冷静的模样和前一刻发狂的魔鬼判若两人。 新鲜空气涌入,唐懿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因为失氧太久,胸口刺痛无比,她抬头看着宫承哲,喘息着断断续续笑了,“宫承哲,承认吧,你跟我一样,永远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备胎。” 宫承哲没有看她,只是咧在嘴角的弧度越发冷戾,“这口气,先给你留着,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成功的,又是怎么把宫煜则踩在脚下的!我说叶盼儿是唐之清,她就是唐之清。” 第533章 被人利用 医院门口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宫煜则赶到的时候,所有记者都蜂拥了上来,疯狂打着闪光灯,犀利提问铺天盖地轰炸而来。 “煜少,唐董事长心脏病发生死未卜,你是作为前准女婿来看望岳丈的吗?” “煜少,唐董事长的情况不容乐观,请问他会不会就此撒手人寰?” “宫总裁,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联手合作的百盛园,会不会因为唐董事长的情况搁置呢?” “是啊,煜少,百盛园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唐董事长突然倒下,唐风集团群龙无首,龙煜集团会不会被拖累损失惨重?” “煜少,据消息,唐家小姐唐之清会暂代唐风集团董事长之位管理唐风集团,你会不会因为之前的解除婚姻而后悔呢?” “煜少,您说两句吧,给我们透露一点消息吧……” “……” “……” 闻见屎味似的记者们,不要命地轰炸,前路后路全都被塞的满满的。 余臻带着保镖围在四周不断挥赶,但闪光灯还是在宫煜则的四面八方闪个不停。 他停下脚步,轻轻阖了阖眼,再睁开,犀利的视线环顾一圈而过,凝向挤在最前,问题最多,一脸亢奋不断推打保镖手的一名记者,“想知道?” 那记者懵逼了一下,随即疯狂点头。 “手里相机给我。” 记者下意识递了过去,宫煜则捏在手里,大掌用力一掐,速度奇快将手里的胶卷撕扯了出来,俊脸冷漠,高高抬起相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眼都不眨单手甩向了医院门口硕大的圆柱子上。 相机四分五裂,惊呆了一众记者。 “听清楚了,谁要是再踏进医院靠近唐董事长一步或者让我看到任何一个不该报道的字眼,我会让你们跟着你们的公司,成为历史!” 声落,大半的记者全都往后退了几大步,神色惶惶不安。 报道固然重要,当然没有工作和老命重要,识时务的一众记者在宫煜则的压力下被迫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现场清空,宫煜则烦躁地揉了揉眉眼,侧头问道,“唐董事长情况怎么样了?” 余臻脸色凝重地摇摇头,“情况很不好,手术一天一夜下来,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马上联系一下主治医生和院长,我去了解一下。” “好。” “七夕那边呢?” 昨天离开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时间回去过,余臻想着田蜜蜜跟着应该问题不大,也就松气道,“今天能出院,蜜蜜也在,应该无碍。” “不管用什么办法,暂时先瞒下唐政的情况。” 余臻迟疑了下点点头,“但是boss,唐董事长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只怕瞒不了多久了。” 宫煜则又何尝不知,可一想到她要是知道又要承受摧心蚀骨的痛苦,他不忍心,哪怕少一秒也可以。 …… 高速公路上。 周若初面目冷凝,寒峭的眸紧紧凝着前方的路,脚下油门飞速,吓的副座上的田蜜蜜早就面色惨白。 “啊初,你慢点,就算赶时间,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啊。”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田蜜蜜频频深呼吸,再不敢说话。 想起三个小时前,周若初坚持要出院,她以为是要去看唐政,出乎意料的是,她连病号服都没换,直接在外面套了外套就去开车了。 见情况不对,也不知道她想干嘛,田蜜蜜心里担心,二话不说挤上了副座。 一路高速公路狂飙,目标直指c城。 李老已经死了那么久,说什么都没用了,周若初直接上了大柱家,哪想到大柱开门看了一眼,立刻心虚地关了回去。 别说周若初了,就连她都瞧出不对劲了。 知道周若初的性格,一旦认定的事非做成不可,何况这件事关系到唐政的情况。 周若初心里太清楚,悲天悯人和痛哭流涕解决不了任何事,只有想办法解决源头,唐政还有希望坚持下去。 两人站在太阳下暴晒了一个小时,拿命在赌,最后在周若初差点昏厥之前,大柱终于开门。 一对贫困的母子,儿子还失去了一条腿没有任何劳动力,想要挟制他们太过简单。 周若初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大柱妈,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 “周设计师,你们来的目的我很清楚,但这件事我只能说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王大柱任凭你们要打要杀都毫无怨言,但是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我妈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让我看着她做完手术平安无事我一定跟你们走行吗?” “所以,真的是你在陷害唐风集团和百盛园?” 大柱羞愧不已垂下脑袋。 “李老的事呢?也是你添油加醋曝给媒体的吗?” 大柱默认不语。 周若初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拄着拐杖少了一条腿满脸愧责的少年,想恨却恨不起来,“你可以为了你母亲违背良心,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却因为你的违背良心失去父母?” 大柱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愕,“不会的,他们跟我保证过,绝对不会闹出人命,只是让唐风集团吃个大亏,唐风集团那么大的企业,这种风波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儿科,公关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你是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田蜜蜜愤怒插话,“你知不知道这次是有心人借你的手意图扳倒唐风集团,唐董事长因为这件事已经被记者逼问到心脏病发送医急救,现在人还生死未卜,他要是出点什么事,你就是蓄意谋杀的帮凶!” 大柱瞠目结舌,吓的咣当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当初他的不公因为周若初帮他们主持公道才有了后面的补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唐董事长身居高位,对他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是周若初的帮助让他这位位高权重的人知晓之后亲自登门,诚恳道歉并补上该有的赔偿。 那时候他便知道,唐风集团能壮大不是偶然,而是有这么一位有良心的决策人。 他心里是感恩的,根本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波及到唐董事长。 第534章 心疼这个傻瓜 那人来的时候跟他说过,当初他的事情虽然无关唐董事长,但说到底还是他女儿干的好事,让他痛苦自闭不敢见人那么久,让他妈日日为他操心积劳成疾也不会查出乳腺癌,给唐之清点小小的报复是她罪有应得。 他答应了,一个是心里有气,一个是因为那人应诺找最好的医生给他妈做手术,他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严重! 如果事先知道这是一命换一命的事,他绝对不可能答应。 看到大柱这副模样,周若初和田蜜蜜对视一眼,大抵也知道了他也是被人骗了。 事到如今,周若初别无他法,徐徐蹲下身,和大柱对视,“大柱,我知道你孝顺,也是无心才会被人利用,但是这件事关乎唐风集团百年声誉和唐董事长的性命,我请你出面,当着媒体的面澄清并且指认指使你的真凶,可以吗?” “我当然愿意,只是事情发生到如今地步,只怕是晚了!”大柱捂着脸,哀声哽咽。 周若初脸色一僵,“晚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幕后真凶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当初来找我的只是一个男记者,他跟我说只是想帮我讨回一个公道,按照他给的稿子让我录视频,他跟我保证不会伤及任何人的性命,只是让当初害我的唐之清受点教训,事成之后,还帮我找最好的医生给我妈做手术,我当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记者长什么模样吗?” “人很高也恨瘦,还蓄着胡子,哦对,他的左眉峰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田蜜蜜一一仔细记下。 特征倒是明显,想找人并不难,“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只是听他的助理喊他吴哥。”大柱抓着拐杖,看到周若初里头还穿着病号服,这是还生着病就忙着出来处理这件事,可想而知情况有多严重,心里万千愧疚到如今都显得苍白无力,“周设计师,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如果唐董事长因为这件事出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周若初站起身,脸色淡漠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照顾好你妈。” 出了大柱家,周若初马不停蹄开车赶回来。 那惨白的脸色和强撑的痛苦,让田蜜蜜心里揪的死紧,更不敢有丝毫松懈地盯着她,生怕她随时倒下了。 车里,田蜜蜜见周若初缓了车速,心里徐徐松了口气,“啊初,龙城那么大,媒体那么多,姓吴的记者并不少吧,这是大海捞针啊。” 周若初紧紧扣着方向盘,浅浅勾了勾嘴角,“大海捞针的事当然不好找,但是他可是这件事背后兴风作浪的人,唐风集团的公关也不是菜鸟,用不了几天也能挖出着肇事者,不管是谁指使他的,他吃的下这块肥肉当然也怕祸及自身,必定早早躲起来了,我们只要排查哪个媒体最近离职姓吴的眉峰有颗大痣的记者就行了。” “对哦,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找人去查。”放下电话,田蜜蜜看了周若初一眼,琢磨了老半天还是开了口,“啊初,苏哥因为当初唐老爷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他对不起你和唐老爷子,前几天又因为苏伯父的身体紧急回了a国没来得及和你道别,其实我觉得他是觉得愧对你不知道说什么,这几天他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应该也快回来了,我没敢跟他说你在医院的事,现在你和宫煜则的事情我也不好直接对苏哥说,他什么心思你是聪明人我想大概早就知道了吧,这种事长痛不如短痛,苏哥是个死心眼的人,五年了都没放弃,我想着如果你真的决定和宫煜则在一起了,这事还是要你自己亲口对苏哥说清楚。” 周若初敛下眉宇,心里有些酸涩,宫煜则的坎她注定是过不去了,五年来她不是没给过自己和琛哥哥机会,可感动终究成不了感情,勉强在一起才是对琛哥哥最大的伤害和不公平。 蜜蜜说的没错,是要找机会和琛哥哥说清楚了,他的好,不应该浪费在她身上,他远远值得更好的女人来珍惜。 …… 车刚入龙城,田蜜蜜找的人就发来了消息,姓吴的记者已经找到。 “那么轻而易举被找到,只怕早就有备而来。” 周若初的话才刚说完,田蜜蜜的手机上就传来一条简讯,是个饭店的地址,附语:只需要周若初一人前往。 田蜜蜜狠狠淬了一口,“什么狗屁,啊初,干脆直接报警吧。” 周若初压住田蜜蜜的手,“不成,我们光有大柱的口供他大可以否认或者反咬我们一口诬告,只有拿到他手中的视频录音才能还唐风集团清白。” “都是叶盼儿这个蠢货,要不是她哪来那么多事,现在换成我们给她擦屁股,自己坐享其成。”田蜜蜜气不过,狠狠骂了一通。 周若初揉了揉眉心骨,“好了,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蜜蜜,你先回去,盯着点唐风集团的情况,我去找这个姓吴的记者。” 田蜜蜜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拉住周若初的手,一脸担心,“啊初,要不然让宫煜则跟着你去吧,这人指名道姓要你一个人前往,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指不定她背后还有操控者,可能是宫承哲,有可能就是叶盼儿。” “所以,我这次去,不仅要拿回视频录音,还要套出幕后指使真凶,一次性连根拔起。” “真那么容易套出,他也不会主动引你上钩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妥。” 周若初把车停靠在路边,直接帮着她开了副座的门,“别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要告诉宫煜则,唐风集团是我的事,不能毁在叶盼儿手里,那是唐家几代人的心血,帮我盯着叶盼儿和唐风集团,拜托了蜜蜜。” 搞什么,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害她不答应都觉得惭愧。 田蜜蜜没法只好下车,谁让她唯一抗拒不了的就是啊初的请求,但让她眼睁睁看着好友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怎么可能做的到。 田蜜蜜看着车开走,二话不说拨了宫煜则的电话。 这个傻瓜怕唐风集团的风波牵扯百盛园会连累到龙煜集团才把所有事都扛到自己身上,也不看看自己的胳膊肩膀才多宽,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傻瓜。 唐政和温锦容对她那么不仁不义,她却死活也要守着他们的产业,维护他们的心血,她心疼这个傻瓜闺蜜啊。 第535章 疯子 xx酒店,一家算不上高大上甚至有些偏僻的小饭店。 周若初按着地址上了指定的楼层,神色冷然地站在指定的包厢外,徐徐抽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双手。 左边的口袋里是一支黑色的小型录音笔,右边的口袋里是一把路上买的防身小刀。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笃定,这件事必定和宫承哲和叶盼儿脱不开关系,但她需要证据,能不能将这两人拉下马就看这次机会了。 门扣响两下之后,里头传出略为尖细的男声,“请进。” 周若初眉心微凝,拉着门把推了进去。 包厢并不大,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摆放了不少菜,墙角摆着一把老式的红木沙发,周若初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大门正对面,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 见她进来,男人立刻站起身,绕出椅子热情地迎上来,“vicky小姐能来,真是我天大的荣幸啊。” 周若初一个闪身躲过了男人毫不避讳地揽抱,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扑了空的男人并不着急,甚至趁机关上了周若初身后的包厢门,还格外仔细地反锁起来。 听见那声咔哒的反锁声,周若初的警觉立刻拔高了起来,手不自觉伸进了口袋按下了录音开关键,“吴记者,今天我来的目的,想必大家心照不宣,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你恶意伪造假的文稿欺骗大柱录下视频造谣生事污蔑唐风集团,唐风集团在龙城的地位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黑水你都敢乱泼,背后指使的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铤而走险,你就不怕有钱赚没命花吗?” “vicky小姐真是爱说笑,我一点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天纯属是因为我个人对您的倾慕才特意请你过来吃顿便饭罢了,来来来,快请坐。” 吴记者迫不及待拉开自己刚刚坐的旁边位置座椅,痴迷的双眼闪着有些癫疯的狂热,“你看看,我点的菜全是你爱吃的,快来尝尝好不好,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周若初凝着眉头看向桌面,这才恍然发现,桌面上摆放的菜品的确全是她平日里爱吃的,一个素未谋面的记者怎么会对她的吃食爱好这么了解? 某些可怕的臆测划过大脑,她退后了两步,冷凝地盯着他背对着的身影,“吴记者,我能查到你,唐风集团自然也能查到你,还有你别忘了和百盛园挂钩的还有龙煜集团,宫煜则可不是唐政让你们轻易钻空子,他对唐风集团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我劝你说出幕后真凶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龙煜集团!宫煜则!”吴记者半垂着脑袋,周若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样尖细的声音被刻意减缓,一字一字挤出来的话就像裹上了阴风,让她整个后脊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和他睡过了吧。”周若初还没反应上来,眼前的男人猛然转过身来,双眼赤红,本就瘦的颧骨高凸的脸因为狰狞的模样,扭曲的更加渗人,“你是不是和他睡了,你这个贱人!” 周若初被他的模样骇的不轻,男人神色癫狂,看上起就像个神志不清的人,但她没有退怯,这是唯一的机会,她不动声色往门口移了两步,冷声开口,“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的人是谁,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姓吴的记者痴痴望着她,前一刻还吃人似的眸子突然就软了下来,“你没有对不对,你没有跟了宫煜则对不对?你那么纯洁无瑕,那么优雅高冷,你怎么可能轻易对宫煜则妥协对不对?” 周若初连吞了数下口水,几乎能肯定,这个男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他咧开嘴角,露出几乎变态的痴汉笑,“你知道吗?从你崭露头角我就开始关注你了,一直到你登上世界大奖的舞台,你的魅力你的才华你的优雅你的高贵只有我懂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看着你,偷偷爱慕着你,没日没夜地幻想着你,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我收集了你好多好多的照片和视频,我已经中了你的毒,你的一颦一笑都是我的解药,vicky,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 说话间,他涎着恶心的笑,一步步逼近过来,周若初反手抵着门锁,怎么掰扯都拉不开,她急的一头汗,眼看着人就要扑上来,她被逼无奈又闪身到沙发那边,男人转头又跟过来,痴狂无比,“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只要得到你,毁掉唐风集团算什么,就算杀了唐政都可以。” 周若初喘着气,试图诱哄,“好,你的心思我懂了,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的你污蔑唐风集团?” 吴记者二话不说地笑了,“是个女的。” 女的?叶盼儿? 可他下一句话就让她改观了。 “穿着一身白,很高很漂亮,但和你比还是差远了,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很高一身白?叶盼儿不算高,那么张扬的她也不喜欢穿一身白的衣服,不会是她,那会是谁? 脑子还没转过来,乍一抬头,吴记者的痴汉脸已经抵直眼前,周若初大呼一声,慌忙退后躲避,却忘了身后就是沙发,腿肘抵在沙发角上,让她惯性往后跌去。 这一下完全给了疯狂的男人机会,他二话不说扑了上来,周若初身上还带着伤,用力挣脱两下,手臂和肩头已经缝过的伤口全都被挤裂了开来,渗出的血红浸染了衣服,让男人眼底的变态赤红更加狂烧起来。 “vicky,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跟了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那女人承诺我,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就会想办法让我升主编,到时候我能养你的,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的,乖乖的听我的话,好不好?” 男人说着似癫似醒的话,手已经往她领口伸过去,周若初忍着一身的疼,强行挤出笑来,“等一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行,我们好好来,我不喜欢这么强压着的姿势,你先起来好不好?” 男人惊喜不已,忙起身却没有退开,笑得一口大黄牙都暴露出来,周若初半垂着眼睫,很慢很慢地爬起来,手,悄无声息摸向口袋,眼看着就要捞到小刀,男人却更快一步钳住了她的手腕,黑漆漆的眼珠阴森地逼近过来,尖着嗓子低低问道,“你是藏了什么好东西要给我吗?” 第536章 斩草除根 周若初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就着他的手势缓缓将手拿出来,“没,没有……” 话还没说完,男人猝不及防探手将她口袋翻了出来。 咣当一声,小刀落地,砸出了一声清脆却差点断了她呼吸的声响。 周若初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赶在男人没动作之前,飞快抬起腿就踹了过去,男人看起来神志不清,动作却灵活非常,不仅躲了过去,还拽住她企图逃跑的手臂,正好掐在她裂开的伤口上,她一个吃痛被她用力拽了回来甩在了沙发上。 这一下,力道大的直接撞上了坚硬的木头靠背上,摔的她眼冒金星。 “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想对我动刀子。”男人脸皮抽搐,捡起掉落的小刀,凶狠地瞪着他,“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外面有男人了?是不是宫煜则?” 周若初缓过一口气,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男人一刀划向了手腕,正好刮在静脉上。 看着血红淌出来,他的脸上露出变态的享受,“瞧瞧,这红色多美丽,就跟你一样美丽,不要怕,我会好好对你的,这份美丽也只能属于你。” 高高扬起刀,他眼底闪过疯狂的迷醉,周若初浑身都疼的无法动弹,手腕血流不止,再耗下去不用等这个变态下手,她也死定了。 一只手紧紧捏着口袋里的录音笔,虽然还不能指证宫承哲和叶盼儿,但至少,背后确实有指使者,唐风集团的黑水能洗清了,这一趟也算值了。 意识渐渐飘零间,耳边陡然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声响,她触目望去,男人高大的身影如神祗站在门口,脸色黑厉如无际的夜空。 刀没有再落下,一阵杂乱的声响过后,吴记者被一众警察强势扣押在地,嘴里却还在痴狂地叫喊着,“vicky,我爱你,我死也爱你,我变成鬼也要日日夜夜跟着你。” 宫煜则果断的一拳砸了过去,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脱下外套紧紧裹着周若初,看着她恍恍惚惚的模样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血流不止的手腕,朝着身后怒吼一声,“救护车,快!” 田蜜蜜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周若初原来早就知道唐政和唐风集团出事了,而他也恰巧正在上手这件事,刚查到这个姓吴的记者,才发现他有严重的人格分裂和精神问题,更可怕的是,他的资料里,居然全是收集来的周若初的照片和视频,有些还是p图的。 这种变态明显是奔着七夕去的,他大觉不妙,连着警方和救护队的人全都让余臻带上,他自己先一步赶去。 周若初被抬上担架前,虚软的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宫煜则,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口袋,宫煜则翻出一看,是支录音笔。 “交给你处理,千万……千万要保住唐风集团和百盛园。” 她扣住她的肩头,在她的额心落下一个肯定的吻。 就算她不说,他也会穷尽所有帮她保下她在乎的一切,只是这支录音笔或许能保住唐风集团和百盛园,至于唐政,他满心苦涩,看着她被送上救护车,终究没有告诉她真相。 田蜜蜜和余臻打了招呼,跟着周若初一起上了救护车,余臻看着失魂落魄的自家boss,心里自然明白他心里有多痛苦。 唐董事长一天一夜的手术出来,脑部受伤还是小事,心脏的情况恶劣到了几乎无力回天的地步,人被送进重症监护室,能撑过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乔笙联系上了吗?”宫煜则靠着门框,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骨。 余臻摇摇头,“一直联系不上,乔少爷这几年很少和人有联系,以前的朋友都断的干干净净,而且据医院的医生说,他这趟回国本来也没打算久留,也许……也许已经出国了,至于在哪个国家,也未可知。”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一点消息都没有,继续查,一定要找到乔笙,越快越好。” 余臻点头,转身着手去办。 “等等。”宫煜则对上余臻的目光,“去医院问问,乔笙最后离开的时间和最后去过哪里,可能查到他的去向。” “我明白。” …… 车驶入偏僻的郊林,叶盼儿坐在驾驶座上,环顾了一圈四周远远便看到了山坳口一座临时搭起的破败茅草屋。 叶刚就在里头,乔笙也在里头。 她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目光一点点嗜血起来。 回想起来之前,宫承哲温声暖语在她耳边说的话,叶刚要死,乔笙更要死。 唐政的手术已经结束,人半死不活,能救下他这口气的,市中心医院院长断言,只有乔笙还有一线希望,如果乔笙活着回到龙城,不但她的身份会曝光,唐政一旦救活,她更加没有活路,她手里已经握住唐家百分之八十的继承权,只差一个印鉴,只要想方设法得到印鉴掌控了唐家,即使身份曝光她也不用丝毫惧惮,但在这之前,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必须要随着乔笙和叶刚的死永远被埋入地底下。 她打开车门,徐步走下来,从后备箱里费力提出一桶满满的汽油。 这四周全是层次不平的树木和草地,因为偏僻又常年毫无人烟特别杂乱。 叶刚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她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他。 把汽油放在距离草屋不远的草堆后面,油顺着上面早早扎出的几个小孔一点点往外开始渗漏。 她转身往茅草屋走去,只要确定那两人都在里头,她就可以点火了。 草屋四面无窗,唯一一个出口还是没有门的,她小心翼翼探头,身后却冷不丁传来粗噶的声响,“钱带来没有?” 叶盼儿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强忍下叶刚那张惨不忍睹看几次都想吐几次的脸,她挤出笑来,“当然,你先去屋里等我下,钱在我包里,我这就去车上拿。” 叶盼儿还没来得及跨步,就被叶刚拽出了后领子,“你给我待着,我去你车里拿。” 叶盼儿冷眼瞪着叶刚离去的身影,侧头往放汽油桶的草堆望了一眼,得尽快了,油流多了气味出来,叶刚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第53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刚提着她的包当着她的面把里头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叶盼儿庆幸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在包里放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没有露馅。 叶刚三两下拨开一堆东西翻出那张支票,眼神发光地捏在手里。 “钱你拿了,记得你答应好我的事,带着乔笙永远消失在龙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不能让乔笙再出现。” 叶刚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小心翼翼将支票放进口袋拍了拍,这才抬头,无赖至极地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叶盼儿怒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叶刚这种人不会守信用,但真的听到这恶心至极的男人说出口,她还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没关系,很快,他就会和乔笙一起烧成灰。 “叶刚我告诉你,你敢耍花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刚无所谓地耸耸肩,粗噶的声音笑起来就跟尖锐的器物摩擦在一起令人浑身难受,“是啊,你唐大小姐杀了我这种过街老鼠轻而易举,可要动乔大医生不是那么容易吧,你放心,拿了你的钱,我一定会让你更睡不着,回头我就亲自送乔大医生回去。” “你敢!”叶盼儿彻底翻脸,精心描绘过的面孔也挡不住她恼怒狰狞的丑陋模样,“如果你不怕有钱拿没命花,尽管放乔笙回去。” “警察的天罗地网五年都抓不到我,你真以为你的本事比那些高科技刑侦还要厉害?叶盼儿,老子躲了五年可不是单单当缩头乌龟的,我是没本事打打杀杀了,但比阴暗的,我可有的是狠招,你这种活在台面上惺惺作态的大小姐,小心背后……” 叶刚睁大仅剩的一只眼,那浮夸恐怖的模样突然一惊一乍地大喊了一声,见叶盼儿被吓的一个激灵,他猖狂地哈哈大笑,阴狞地压低嗓子,“咻一声飞出一支冷箭,直接给你穿心了。” 变态,赤果果的变态。 叶盼儿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这地方不能再待了,算算时间汽油已经漏了大半,得赶紧离开。 壮着胆子,她强装镇定地冷笑,“如果你不怕死,大可以试试看。” 言毕,她擦过叶刚的身侧,迫不及待往自己的车走去,叶刚侧头,狐疑地往叶盼儿方向望去。 叶盼儿躺在蜜糖堆里活了五年,最怕的就是有人将她从着虚幻的美梦中带出来,跌回曾经一身烂泥的贫贱堆里。 眼下他拿了钱,手里又握着她的把柄,何况乔笙还在他手里,她就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了他们直接走了?真不怕他捅穿了她的底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 这可不符合叶盼儿心狠手辣的作风。 怎么看都觉得蹊跷。 眼缝徐徐眯起,他绕着四周看了一圈,陡然闻见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油腥味。 不对劲!这味道好像…… 反应过来是汽油的同时,叶刚浑身一滞,猛地抬头望去,就见走在前方不远马上就要坐进车里的叶盼儿徐徐从包里掏出一支烟慢慢点上,却没有放进嘴里。 贱人!难怪这么轻易就离开了,这是迫不及待要将他和乔笙化成灰。 叶刚呲牙咧嘴露出兽性的凶光,飞跑着扑了上去。 以为拿了钱的叶刚正自鸣得意回去了茅屋的叶盼儿,捏着手里的烟细细看着上头的星星之火,眼底闪出嗜血的亢奋,这么小的火焰就能烧了这片郊林,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风向正好,四周全是茂盛的野草,加上汽油的助力,这一点必定火焰高涨,叶刚和乔笙想不死都难。 再见了,我亲爱的爸爸,既然你那么爱钱,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她侧身,正准备将手中的烟扔向汽油桶方向,却在准备脱手那一刻,被一股野蛮的力量残暴地扣住了后勃颈,叶刚一路施压,死死扣着她的后颈直接将她推向了几步之遥的车上。 叶盼儿的额角砰一声重响撞在了车门上,疼的她眼冒金星。 “妈的,我说呢,这么容易就算了,这是迫不及待想烧死老子呢,叶盼儿,就你这点伎俩还敢在老子跟前卖弄,五年前老子被你坑一次是因为钱,这一次,老子钱和命都要,既然你活腻了,那就去阎王爷那里当够你的大小姐吧。” 叶刚抽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一甩,尖锐的刀锋抵在叶盼儿的脸侧,冰冷的触感让她脸色惨白遍体生寒。 “怕吗?”叶刚像在玩弄着一只将死的小动物,冰冷的刀面在她脸上拍了又拍,“老子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和我玩阴的不要和我玩阴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乖乖听话一点呢?” “我……我我我……爸……爸,你放过我……我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为了保命,叶盼儿什么尊严都不要了,眼泪鼻涕齐齐而下掉个不停,花了一脸的妆,难看地不忍直视。 “放了你啊?继续想办法弄死我?嗯?” “不……不会的,我不会的,我会乖乖听你话的,你想要钱,我都给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那把唐风集团都给我呢?” 叶盼儿瞠目结舌,就叶刚这种腌臜德行,唐风集团就算都给他,他吞的下去吗?不怕撑死了? 可小命吊在他手里,她当然不敢激怒他,又哭又笑地哄骗着,“爸,我当然想给你啊,你才是我亲爸,我的不都是你的吗,但唐风集团不是我在当家啊,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你不是唐家正牌大小姐吗,唐政死了不就是你的吗,我听说唐政现在住在医院也半死不活了,不如你进去杀了他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 叶盼儿吓的手都在发抖,虽然唐政的事确实是她做的,但经由叶刚的口,好像他全都知道似的。 不可能,叶刚不可能知道她做的那些事。 犹豫的空当,叶刚已经毫无耐心,“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不太好,脾气更不好,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去把唐政做了,把唐风集团送到我手里,听到没有?” “爸,唐政病房门外都有专门的人守着,我根本进……” 刺啦一声,叶盼儿未完的话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珠子,浑身冷冻如同木偶般,差点尿失禁。 肩头上隐隐约约的刺痛提醒着她,叶刚的刀要是偏上两寸,割的就是她脖子上的大动脉了。 第538章 烧的一无所有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叶刚凑近她耳边,阴森森的话裹着厉鬼般的气息,满是作呕的血腥气。 叶盼儿头皮发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只感觉到那尖锐的触感在她身后流连不去,随时都可能在她身上捅出一两个血窟窿。 这种煎熬的折磨就如同把她架在油锅上,温水慢熬,叶盼儿眼前发黑,快要吓昏厥过去。 “一天时间,可以吧?”叶刚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和气的口吻,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在征询女儿的意见,但叶盼儿只感觉到灭顶般的恐惧和战栗。 她紧紧闭了闭眼,唐政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宫煜则也已经以唐政的生死影响百盛园的理由强行介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他那边专门的人看守着,就算是她这个‘亲女儿’也只能站在玻璃窗外,远远看上两眼,想进入内室的除了医生再没有别人。 这种时候,想杀了唐政,难如登天。 但为了保命,叶盼儿抖着舌头,正要答应下来,侧头的余光里,却看到茅屋的出口,一身狼狈的乔笙颤颤巍巍地从里头跑出来,看到他们的争执,他没有逗留,动作有些趔趄地往一侧跑去。 “爸,乔笙跑了……”叶盼儿抖着嗓子,惊恐喊道。 乔笙被他五花大绑裹在凳子上,叶刚当然不信,手里的刀锋逼的更近了,“叶盼儿,你真是一点也学不乖啊,我都给你机会了你还是想跟我玩阴招对吗?怪不了我了知道吗?” 什么意思? 叶盼儿连呼吸都停滞了,愕然的瞳孔下,看着叶刚举着小刀就要往她身上挥下。 死亡的气息铺面而下,她忘记眨眼,忘记动作,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被极致的惊悚填满,而叶刚却停住了动作,瞠着唯一一只眼珠子,大大瞪凸着。 那模样就像…… “盼儿,快走……” 有人在耳边喊她,叶盼儿恍恍惚惚地转过脑袋,聚焦了许久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是一脸担忧的廖梅。 “妈……”她扑进廖梅怀里,松下气的后怕让情绪彻底崩溃。 叶刚就倒在她脚步,后背扎着一把深深的剪刀,廖梅满手的血,她没有抱叶盼儿,只流着眼泪疯狂催促,“快走,快点离开这里,快去追乔少爷,他刚跑没多久,你开车去追一定能追到的,他出去一定会报警的,警察很快就会来,你不能留在这里。” 叶盼儿不住摇着头,哭的涕泪纵横,整个人狼狈不堪,“那你怎么办?” “妈没事,妈帮你善后,妈不会再让这个魔鬼祸害你,你放心,你永远都是唐家小姐,只要你开心幸福,妈做什么都值得,走啊,快走……” 叶盼儿从没见过廖梅这么疯狂的一幕,她拼命嘶吼着让她离开,一双满是血红的手却没有碰到她衣服半分,她把她这个女儿撇的干干净净。 叶盼儿站起身,在廖梅的催赶下,狼狈离开,她坐上车,看着车窗外的廖梅,半头银发,满脸皱纹,流着泪却对她挤出笑,挥着满是血的手不停赶着她离开。 五年来,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看清过她的笑容。 她死死抿着唇,抿进一滴苦进心尖的泪,妈,对不起! 想起已经逃离的乔笙,她还是毅然拉下了手刹,飞速离开。 看着女儿离开,廖梅笑着笑着,眼泪溃堤成灾。 没关系,只要她的女儿好好活着什么都不再重要,一切罪孽全都让她来承担,下地狱也好,炸油锅也罢,生生世世不能轮回都可以,她只要她的孩子平安活着。 她晃晃悠悠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叶刚,狠狠抹了抹眼角,然后拖着他的腿费力地往茅草屋拽去。 一切准备就绪,她走到门外,拿出口袋里一盒火柴梗,用力划过丢向茅屋的屋顶,火焰猛然窜起,如同贪婪的野兽,疯狂地蚕食起四周茂密的草林,有一簇燃火的稻草从屋顶坠下,刚好落在不远处的汽油堆里,‘轰’一声,漫天火光拔地而起,映照着湛蓝的天色如同涂尽了彩霞。 廖梅站在火堆中,欣慰地笑了,烧吧烧吧,都烧干净了,盼儿就没事了。 …… 出了郊林,叶盼儿仓皇地左右查看,这地段偏僻非常,就算上了正路也只是一条狭窄的水泥小道,全是小石子。 她放缓了速度,这四周全是山壁,视线一目了然,乔笙被叶刚绑在茅屋几天,能逃出来必定费了不少劲,他现在气力不济没理由跑那么快,已经开了快十来分钟依旧不见乔笙丝毫踪影。 难不成他还躲在郊林? 叶盼儿捏紧了方向盘,心里七上八下,乔笙和叶刚不同,五年前宫敏兰夫妇的死对他的打击可谓致命性的,他甚至能对最爱的女人傅七夕下手报复,可想而知心里的恨意有多浓烈。 现在诸多真相都被他发现,他一旦逃出去,必定不会放过她,她一定要找到他,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片郊林。 没有,还是没人。 已经兜兜转转了近乎半个小时,郊林附近的视线很明朗,而且来的时候她也看的清楚,只有这一条路,乔笙想跑只能跑这条路,可她开车追了半个小时没道理还赶不上一个气力不济的男人。 只有还躲在郊林里头这种可能了。 想到这,叶盼儿找了个空地掉头回去,还没开出多少距离,就看到不远处的草林里头,黑浓的烟雾窜起,浓浓的汽油味飘的到处都是。 刹车狠狠一踩,她停在原地,脸色发白,眼泪扑朔而下,疯了般捶打着方向盘,打到最后精疲力尽只能扑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灼热的浓烟越逼越近,她颤着手拉下手刹往后退去,深深往火焰深处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火势这么大,乔笙如果还躲在郊林里头,只怕也很难活着出来了。 叶盼儿一路开车出去,再没有掉过一滴泪。 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也死了,她一定要得到唐风集团一定要做人上人才不辜负廖梅为她赌上的一条命。 第539章 呼之欲出的真相 叶盼儿上了国道没多久,就和两辆警车擦肩而过,她将车靠边停下回头望去,果然是往郊林方向而去,火势这么大,只怕明天的新闻又有的写了,不过,一切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启动油门,她开车离去。 叶盼儿没有回去唐家而是直接去了宫承哲那边,这一刻的她迫不及待想要一个独属于了他的怀抱来沉淀,让她有力量告诉自己,还有在乎她的人在等着她。 可到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都无人应答,电话好几通过去也没人接听,她就站在他家门口,一身狼狈脏污,像极了被丢弃的落水狗。 宫承哲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家大门的密码,每次问起,他总是以‘只要你来我一定在’的理由把她糊弄过去,确实对她非常受用。 但这一刻,她很崩溃,难受到崩溃,她想见他却见不到。 蹲坐在门口大半个小时,屋内毫无动静,宫承哲也没有回来过,更没有给她回电话,叶盼儿无力站起身,终于妥协,晃晃悠悠离开了。 一路上,叶盼儿想了很多,甚至想起了叶刚的话。 廖梅的死让她摇摆不定的迟疑变得更加狠绝,叶刚说的没错,杀了唐政也许是最快的办法。 唐政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等于一只脚已经踩在棺材板上,连医生和院长都无法断言能不能活,如果她推波助澜一把让他早点撒手人寰相信也没人会怀疑那么多,更不会想到她这个亲生女儿头上。 既然普通人进不去,只有医生能进,那就从医生头上下手。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先从温锦容那里拿到书房保险柜的密码。 计划决定好,她先是回了一趟唐家,一身狼狈的她在佣人吃惊的注目下,一言不发上楼洗了澡换了衣服。 下来的时候,桌上放着她最爱吃的西米露,她随手捞起来喝了一口,却因为怪异的味道全都吐了出来,“这是谁做的?” 保姆慌张从厨房跑出来,是个三十出头的生面孔,见她盛怒,吓的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小姐,这是我做的。” “这么难吃,你是谁招进来的,马上给我滚。” 管家听见动静,慌里慌张跑进来,赶紧招呼两个保安捻着吓软腿的保姆往门外拉去。 “小姐你别生气,这保姆是新来没几天,还是那个廖梅叫来家里帮衬的,说是她不在的时候,这个女人能多帮帮你,做点你爱吃的,我看着廖梅这五年也算安安分分,跪在地上恳求我的可怜样实在有点于心不忍,也就同意了下来,你要是不喜欢,我立马把她弄走。” 这家里,只有廖梅知道她喜欢吃西米露,每次趁她洗漱都会先做一碗放在桌上等她下来吃,这么多年,她几乎都习惯了。 那样熟悉的口味,香甜的口感,记忆中抹不去的熟悉,可惜,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她是早就做好准备有一天会为她拼上命才提前找好了人接她的班照顾她。 叶盼儿惶惶瘫坐在椅子上,鼻尖的涩意激地她眼眶发热,她抬头喊住已经被拉到门口的保姆,“让她回来。” 管家楞了一下,又招呼那吓呆的保姆赶紧过来道谢。 保姆是个懂事的,弯着身谦卑着模样连连道谢。 “你跟我说说,廖梅还教了你什么?” 保姆不敢迟疑,回答地一本正经,“廖姐说,说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小姐的一切生活起居,只要让小姐舒心的事要加倍努力去做,让小姐不痛快的事一点点都不能沾,她说小姐喜欢洗澡后吃一碗西米露,要提前准备好,甜点爱吃提拉米苏和小泡芙,菜品不喜欢吃葱姜蒜和香菜,喜欢清淡的煲汤和素食偏多,每天早上九点到十点会起床,最爱的颜色是粉色蓝色和嫩黄色,让我早半个小时帮小姐准备好五套搭配好的着装让您选择,每天中午饭后半个小时后要午睡一个小时,每周一三五会去做身体护理……” “够了!”叶盼儿睨着一直不敢抬头看她的女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就连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都像极了廖梅,“你留着吧,以后仔细点。”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保姆离开,管家也是看呆了,自从这唐家正牌小姐回来后,她还从没见过她动怒扔出去的佣人会又收回来。 “让厨房炖点补身体的,我带去医院给我妈。” “哎,好。” …… 掐着午休时间,提着汤品来到医院,叶盼儿找了一圈没找到温锦容,回到重症监护不远的走廊转角等了许久,看着主治医生检查完出去之后,她悄无声息打算跟上那医生,却在转头至极,余光看到了另一边的走廊转角缓缓走来一道穿着病号服步履维艰的纤细身影,那人搭着墙,每走一步都吃力地咬着牙根,好似在忍着极限的疼痛。 是周若初! 叶盼儿暗恼了一声,又躲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医生离开。 她来的路上已经在车上听到了新闻,宫煜则效率奇快,已经拿到视频和录音,以及王大柱的口供,破了唐风集团那些谣言风波。 宫煜则的能力宫承哲早有预料,所以找了个神志不清的记者让白梨出面下了套,白梨是躲在暗处的人,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她和宫承哲都非常安全。 这件事的初衷本来仅是为了赢回她在唐政心目中的形象好让唐政放权,至于唐政发现了秘密逼得她不得不动手,还有听说周若初差点被那个疯子记者强暴,搞得一身伤,这些都是意外之喜。 可惜的是,那个不中用的饭桶居然没来得及把周若初给弄个半死。 叶盼儿凝着视线,盯着不远处的周若初额头抵靠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都是宫煜则的人当然认得她自然没有为难,还贴心地离开了片刻给她空间。 周若初一身病号服,脸色惨白如纸,看着玻璃里头,躺在床上全身擦满管子的沧桑男人,他闭着眼睛,整个脑袋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祥和的模样就如同只是睡着了。 一只手很慢很慢抬起抵住玻璃窗,如同小时候,仔细地描摹着他的脸部线条,平静地掉着泪,“爸,唐风集团已经没事了,你保护了一辈子的心血我帮你扛下来了,你什么时候能起来看一眼。” 第540章 贼心不死 爸?周若初果然记起来了,她记起来她就是唐之清了! 叶盼儿抵着墙根,整个人如置冰窖。 之前她只是怀疑加猜测,如今被猝不及防证实,慌得她脸色发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解决完碍事的叶刚和乔笙,周若初这边又冒头。 她冷着脸,紧紧攥着掌心,现在好不是慌的时候,周若初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把她抖出去必定是有所顾虑,但她顾虑的到底是什么? 她凝眉细思了半天,看向周若初泪眼朦胧的模样,想起唐政听到她和叶刚打电话那天,失控到撕心裂肺的模样,漆黑的双眸陡然大亮,她明白了。 她以前就说过,傅七夕软弱蠢笨才会被她玩弄鼓掌心还毫无所知,时隔五年,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心软就是她最大最致命的要害。 害怕唐政和温锦容知道曾经对自己亲生女儿做过的那些肮脏事而无法承受? 呵,那就守着这份愚不可及的心软到棺材里吧,做一个永远不会发声,永远都被唐家人痛恨厌恶的贱人。 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次次的折磨,却无法开口相认,这种快慰差点让叶盼儿笑出声。 或许周若初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名路经的巡房护士从身后走来,“咦,唐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是在找唐夫人吗?” 冷不丁的声响吓了叶盼儿一跳,她心有余悸地转过头,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我妈妈在哪儿呢?” “唐夫人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我们怎么劝都不停,刚刚因为身体过度劳累虚脱昏倒,已经被送进休息室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 护士擦身而去,离开前狐疑地看了一眼叶盼儿,一个大小姐躲墙角是什么情况?要是来看自己的父亲大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过去,刚刚被她喊一声还吓的脸色发白,看着都像做贼心虚。 这些有钱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说话做事都古古怪怪的,不过院长交代了重症监护室的唐董事长是重中之重的病人,必须时刻观察情况,稍有动静立刻通知医生,她自然不敢疏忽。 叶盼儿提着煲汤找到了休息室,温锦容脸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真安静睡着,手上输着液,因为连日的担忧食不下咽和休息不好,短短两三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嗤了一声,把煲汤放在床头柜上,一屁股往旁边的沙发一坐。 宫煜则的人时刻顶着重症监护室,看起来就连那几个负责唐政的医生都跟他关系不浅,要动手除掉唐政并不容易。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而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翻了翻,还是没有宫承哲的电话。 这是去哪儿了,这么久连一个电话都没回过来。 想着再打一个的时候,床上传来细细的嘤咛声,她眉头一紧,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她要打电话的时候醒来,真是烦人。 有些不痛快地把手机塞了回去,她挤了挤嘴巴,硬是咧出笑来才站起身忙走过去,“妈,您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听护士说您昏倒了,可把我吓死了。” 温锦容疲惫地摇摇头,在叶盼儿的搀扶下,吃力地靠坐起来,“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刚从你爸那边回来吗?他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叶盼儿一脸哀伤地垂下脑袋,哽咽着摇摇头,“妈,都怪我不好没有照顾好爸爸,这些年还让他为我操那么多心,爸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丈夫还在鬼门关徘徊,女儿却越渐懂事起来,她苦涩又悲凉地叹了口气,“清清,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等他醒来看到你变得这么懂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开心?等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大卸八块吧! 叶盼儿在心里阴冷一笑,眼底的泪意说来就来,她紧紧握着温锦容的手,仰着楚楚可怜的眸子看着她,“妈,唐风集团是爸爸最在乎的心血,现在爸爸倒下了,公司内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我不想爸爸醒来还要殚精竭虑,我想过了,不如先让我接手公司的手,帮爸爸暂管公司业务,你觉得好吗?” 温锦容欣慰地直点头,“当然好当然好,你是我们唐家唯一的女儿,虽然婚姻不幸福,但我们做父母的一直都在为你筹谋,你爸所努力的一切也是为了将来我们百年之后让你无后顾之忧,你有这份心,妈妈真的很开心。” “妈,谢谢您相信我,但是你也知道,唐风集团是爸爸一手经营起来的,里面的好多元老都是只认爸爸的,我知道我之前年少不懂事犯了不少错,公司里头不少人对我都有意见,如果现在贸贸然让我接手爸爸的位置,他们一定不会认可我,也可能会刁难我,我害怕……” 温锦容拉过她的手紧了紧打断了她的话,“你的顾虑妈妈都明白,你放心,妈妈会代你爸爸在董事会上亲自为你开口,那些人不给你脸面,也要给我这个董事长夫人几分情面,妈妈知道,你爸爸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说到最后,温锦容已经哭到通红的眼睛又掉起了眼泪,她哽咽着细细喃语,“我和你爸几十年夫妻,夫妻和谐,他是个直性子却处处迁就我的性子,为了这个家,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想起来,我这辈子唯一为他做的也是最不后悔的决定就是退隐艺术圈,安心做他身后的唐太太,他辛苦了一辈子,连一次像样的旅游都没有过,我真的很后悔,没有在他健康的时候多陪着他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妈,你别难过了,爸不会有事的,你看你眼睛都哭红了。”叶盼儿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她,脸上的神色隐出几分不耐。 谁要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她现在要的是唐家书房保险柜的密码、密码! “妈,爸爸在发病之前跟我说过,他说在我们家书房保险柜里放了几份重要的文件让我先着手处理一下,但是书房保险柜的密码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你知道吗?快告诉我。” 第541章 活不下去 看着女儿焦灼到有些迫不及待的神色,温锦容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狐疑,她虽然不懂公司上的事,但几十年夫妻对丈夫的习惯他非常了解,能让丈夫放进家里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必定无比重要,就算丈夫决定放权让女儿慢慢习惯公司业务,唐风集团手底下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小生意,给清清练手再合适不过,就算亏点钱也无伤大雅,也不至于直接拿保险柜里那些至关重要动辄就会影响整个公司利益和声誉的文件让女儿练手,这说不过去。 “妈,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快点告诉我啊?”叶盼儿拽着温锦容的手不断摇摆。 接连不断的催促把本就身体疲累的温锦容晃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她哭笑不得地摇头,丈夫忙碌了一辈子也就是为了这一个女儿忙活啊,女儿也没有理由骗她,兴许真的寄予了厚望在女儿身上,才让她拿保险柜里的文件来处理,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温锦容释怀地点点头,“好啦好啦你别摇了,妈头都给你摇晕了,知道是知道,保险柜的密码可不就是……” 叶盼儿瞪大了眼珠子,一刻不离地盯着温锦容一开一合的嘴巴,只要吐出那串密码,她就是唐风集团最高掌权人,无所顾忌,不管是傅七夕也好,宫煜则也罢,她全都不用放在眼里,她是人上人,没人能奈何她分毫,她这辈子都能摆脱那个黑暗深处被隐藏很好,却一辈子都无法见光的低贱身份。 她也不用为了区区一个假冒的唐之清身份战战兢兢,手握实权,她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端的人,谁敢议论她就能轻易弄死。 呼吸都因为下一刻即将到来的亢奋急促起来,温锦容看着她,正要吐出那串密码,休息室的门却砰然一声,被用力推了开。 脸色仓皇的护士跑进门来,顾不得正在休息的温锦容,慌慌张张地开口,“唐夫人,唐小姐,唐董事长情况危急,院长通知你们赶紧过去。” 话才落音,温锦容才刚抬起的手,跟脱了线的风筝似的,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因为震惊半天都没动作,一张本就苍白的面容,转瞬如同白纸一般。 待反应过来,温锦容颤着手,疯了般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床。 叶盼儿站在一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动作也没上前搭把手,眼底的腥红之气越烧越旺。 就差一秒,只差那么一秒钟,这个该死的护士,该死的唐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在最节骨眼上出事。 温锦容满脑子都是丈夫病危的字眼,已经慌到心神大乱,哪里还有精力察觉身旁叶盼儿的不对劲,如果这个时候她稍稍侧头看上一眼,也能看到眼前这个所谓的女儿脸上,没有丝毫因为听到父亲病危而露出的担忧和害怕,取而代之的全是盛怒的不甘和咬牙切齿的痛恨。 看着温锦容跌跌撞撞跑出休息室,无可奈何之下,叶盼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唐政已经二度被推进手术室,温锦容和叶盼儿赶到的时候,手术室门外还站着宫煜则和被搀扶着身体羸弱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周若初。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叶盼儿率先发难,“我爸的情况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立刻给我滚。” 宫煜则本来就没心思搭理她,满心满眼都挂心着怀里的女人,看着她一身伤却坚持要等在手术室外,他心疼又无可奈何,只有寸步不离陪着她熬着最艰难的痛苦。 “我让你们滚啊听不懂吗?信不信我马上叫保安把你们轰出去。” 周若初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鄙夷和恶心完全不加掩饰,虽然吴记者说幕后真凶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但她就是笃定,这件事绝对和宫承哲还有叶盼儿脱不开关系。 而且唐政出事那天,叶盼儿和宫承哲是最先发现者,什么缘由都是从他们口中传出,她不信他们手上真的没有唐政一滴血。 “父亲正在手术室里头生死未卜,你大概还是第一个不关心父亲身体情况却急着赶不相干人的女儿了吧,唐小姐!” 叶盼儿被堵的脸色一窒,转头对温锦容煽风点火,“妈,我刚来的时候远远看到这女儿站在爸的重症监护室外头,指不定就是她做了什么让爸爸的情况恶化。” “你说真的?”温锦容转头看着女儿,她才听说这个女人为了唐风集团四处奔波平息了谣言,虽然不情愿但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改观,听到叶盼儿这么一说,那才升起的寥寥几分好感转瞬被击溃地烟消云散,为了丈夫担惊受怕的她毫无理智可言,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恐惧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周若初刚好撞到了这上面。 温锦容跌怆着脚步,走的很慢,她来到周若初跟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惨白脸色,头顶上就是亮着鲜红灯光的手术灯,灯一灭,丈夫的死活就是医生嘴皮子一开一合的事。 她抖着手,在众人全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狠狠甩出了一巴掌,因为太过用力,连她自己都没有站稳,打出去的那一下,她自己都踉跄地撞到墙上,她转过头,吃人似的瞪着偏着脸却毫无反应的周若初,“我唐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自从你来到唐风集团,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公司出事,老爷子出事,现在就连……就连我老公也因为你出事,你这个害人精,害人精,你不会有好报的,你给我滚,给我滚!”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高亢,温锦容用全身的力气在咒骂在怒打,整条走廊都是她凄厉到撕裂的声音。 宫煜则强忍的怒意被周若初强行压着,她看着他,眼底有乞求,有悲悯。 唐政出事,最受不了的是温锦容,她都明白,这对印象中就鹣鲽情深的父母,相互扶持了几十年,她太害怕失去丈夫,太害怕失去这辈子唯一的倚靠。 也许温锦容心里再清楚不过,重症室除了医生根本没人能进去,她要的只是借助叶盼儿的话,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发泄而已。 否则她会崩溃,会彻底疯掉,或者也会活不下去。 第542章 与虎谋皮 走廊恢复安静。 手术红灯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还是没有熄灭。 周若初没有离开,她红着半边肿胀的脸,肩头上披着宫煜则的外套,安静地靠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脸色除了苍白,安静的就像在等待一场还未开场的宴会。 对面,叶盼儿揽着已经气力不济的温锦容,开口劝道,“妈,爸的手术一时半会还做不完,不如我陪你去休息室再休息一会儿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串没来得及套出来的密码,只有把温锦容哄回休息室就还有机会。 刚刚看到周若初被温锦容怒骂怒打她心里是痛快无比,但看到周若初毫无反抗的动作,甚至连半点恼怒都没有,她心里知道,加诸在周若初身上的伤痛有一天如果真相曝光,温锦容会把这一切痛苦的根源百倍千倍地投到她身上。 周若初是颗定时炸弹,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只有尽快拿到唐政的印鉴,遗嘱一旦生效,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温锦容没有回答,她太累了,整个人都瘫靠在叶盼儿身上半睡半醒。 叶盼儿见状,硬是撑着力气搀扶起她全部的重量往休息室走去。 唐政这种危机时刻,叶盼儿没有急着表现孝女以谋取利益反倒一心把着温锦容,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周若初的疑虑自然宫煜则也早就察觉到了,他拢了拢长臂,将她圈的更严实了一点,“你放心,我会让人盯着的,唐夫人不会有事的。” 周若初半垂着眼睫,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他胳膊上,感激地点了点头。 “脸上有些肿,先去涂点药吧。” “不用了,我没事,几天就消了,我想守在这里。”她侧头望向紧闭的手术室门,安静了半晌才艰涩的挤出话来,“就算是挺不过去,我也想第一个知道。” 宫煜则没再劝,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双手紧紧圈着,用最实际的行动告诉她身后还有最坚固的支撑。 …… 夕阳斜下,夜幕低垂,华灯徐徐而上。 距离龙城十多公里外的一家偏僻会所门口,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停靠在路边。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 地处偏僻,四周并没有别的建筑物,只有这一家会所,从里到院外灯火通明。 脚步落下,如风过无痕,院落的灯光打在徐步走来的身影身上,隐约清晰出一张冷然俏丽的面孔。 裴璃站在会所门口,没有进去,而是绕了个圈,顺着走廊来到了会所后院静谧的小花园。 那昏暗深处,已经站着一抹背脊俏挺的白衣身影,听见动静,女人徐徐转过身,对上裴璃盛怒的面庞,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 “我说过,只需要帮周若初夺回她应有的一切,把叶盼儿拉下台对当初所做的罪孽绳之以法就够了,为什么要利用谣言中伤唐政!” 女人低低浅笑了声,“我记得我也说过,我不喜欢别人质问我做事的方式,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至于过程是怎么样的,在我们约定范围以外。” 裴璃怒极,“你让唐政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如果他出了事,就算周若初拿回自己的一切,叶盼儿也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有什么用?七夕她失去了父亲,她还要唐家小姐的头衔唐家的一切还有什么用?” 她那么重情重义的人,对她尚且如此,何况是亲生父亲,她要帮她,不是想要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而是想让她开开心心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回到本该幸福快乐的家,享福她曾经遗失的欢声笑语,这是她裴璃欠傅七夕的。 “我说过了,我有我的做事方法,你说的那些都跟我无关,我只是跟你约定好,帮助周若初回归唐家,把叶盼儿拉下马就够了,目的达到的那天就你要以我的方式永远离开阿焱。” “可我现在没有看到任何让周若初回归唐家的苗头。”不说还好,若不是有求于这个女人,裴璃早已忍不住大打出手,她怒指着女人漂亮艳丽的面孔,怒声叱喝,“唐政的事撇开不说,你让那个神经病记者差点强暴周若初,光是这点,我就能撕毁了约定。” 话音落地,女人冷飒的余光冷厉而来,可裴璃并不怕她,四目相对,电闪雷鸣肃杀骤起。 “裴璃,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违约,周若初的这些事只是个开头菜,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这辈子都活在炼狱之中。” 裴璃深吸了口气,指骨因为盛极的怒意被捏的嘎啦嘎啦作响,“我也提醒你,你敢动周若初一根汗毛,我保证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与虎谋皮,从来都是剑走偏锋,她并不怕鱼死网破的那天,因为这条命早就做好死也要保护好七夕的准备。 她躲在暗处装成傻子这么多年,知道七夕还活着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她欠七夕的,对不起七夕的,赌上余生全部也要去偿还。 她可以不幸,是她罪有应得,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但七夕从头到尾都那么善良,拿命珍惜她这个朋友,却落得不该有的下场。 是她的错,就要还。 女人狠厉地凝着她,足有十几秒,豁地突兀笑开,“真是可笑,你是搞不懂自己的现状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不单单周若初有亲人,你也有,不是吗?” 裴璃猛地抬头,冷峭的眸森冷地睨着她。 “我听说,你爸妈因为你变成傻子的事,成日郁郁寡欢,你妈每天神志恍惚,靠吃药度日,你爸连你们家的面馆都关门大吉了,还有你那个可怜的哥哥,才找了份像样的工作,却因为你浑浑噩噩差点被车撞的妈妈,又被炒鱿鱼了,还真是家门不幸哟。” 裴璃死死咬着唇,这么多年,为了不让雷焱起疑,她没敢回去裴家看一眼,但她知道,雷焱一直有暗中照顾帮衬裴家,怎么会沦落到这么惨败的地步,她不信,她绝对不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第543章 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将裴璃痛心疾首的表情尽收眼底,女人咧在艳红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提醒你,以我的本事要让一个普通人家神不知鬼不知消失在龙城绝对不是难事,这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胸腔剧烈起伏着,裴璃咬牙切齿地挤出字来,“你不准对他们动手!” “不准?”女人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古勒森家族的女主人了?你也配!?” 她抬手,在裴璃脸上温柔至极地轻拍了两下,“瞧瞧这倔强隐忍的小模样,阿焱就是看上了你这不怕死的德行才舍不得对一个傻子撒手吧,我最后一次通知你,我的耐心不多了,你的时间也不多了,离开阿焱,我就保证你在乎的那些人全都平平安安活的长命百岁。” “能不能活的长命百岁不是你说了算!” 冷不丁响起的凛冽声音让两人全都一僵,纷纷侧头望去,小花园入口处,站着颀长挺拔的一抹暗影,男人高大如松的体魄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掩映着一张肃杀至极的森寒面孔。 雷焱一身黑衣,融在夜色下,就像只掠风而起的飞鹰,转眼已经逼至跟前。 裴璃惊骇无比,她这一趟出来就是觑准了时机,看着雷焱被手底下的心腹叫走,她甚至躲在墙角听了半天,确定他们有要紧事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甚至为了以防万一,看着雷焱出门上车离开十分钟后,她才悄无声息躲过保护她的人,偷溜出来。 这才前后不到二十分钟,雷焱已经找上来,说明他根本没有出门,而是一路跟着她来的。 也就是说,他早就怀疑她了,也可能早就知道了她一直在装傻。 她想过,以雷焱的精明要骗过他谈何容易,一直沾沾自喜自己的演技成功,原来只是他一直在配合她的不得已和不敢面对。 他至始至终在做的事,一直都是牢牢守护着她,不管她是傻子还是正常人。 男人就站在她跟前,身形高大,充斥着坚不可摧的安全感,将她护在身后的姿态永远都那么娴熟自然,一只手牢牢握着她一直勒到发白的手,轻柔却坚定的力量一点点释怀掉她的情绪。 “阿焱,你什么时候来的?”女人明显慌了手脚,她太清楚,雷焱最厌恶背后动手脚的人。 “重要吗?”雷焱面无表情,但那双鹰隼般的厉眸所过之处,寒光如刃让人如置冰窖无法动弹,“我说过,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更别妄想动我身边的人,看来你的记性并不是很好。” “不是的阿焱,你听我解释,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已经答应,只要你回去,他就会把古勒森家族的继承权交给你,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权柄、财富、地位,你觉得我稀罕吗?” “可那是你应得的啊!”女人急不可耐地劝说,那着急疯魔的样子好像当事人是她自己,“就算你不稀罕那些身外之物,可希森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他只想见你最后一面,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只想见一面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有什么错?阿焱,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就算你舍不得这个女人,那就带上她,至少回去看你父亲一眼,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好吗?” “带上她?在你的地盘上,弄死她更容易对吗?”雷焱一语点破,对上女人瞠目结舌的面目,他冷笑一声,一阵见血的丝毫没给女人留余地,“你答应希森的那些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劝我回去见他一面还是就此绑住我让我回不来?希森允诺你的事那是你们之间的交易,你想当古勒森家族的女主人我也不怪你,但这个继承人在我眼里,连裴璃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打扰裴璃,还有裴家的人,今后如果出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揽住裴璃的肩头,雷焱掉头离开,身后的女人面目阴寒,冷眼看着雷焱决绝到没有一丝逗留的动作,突然疯魔般大笑了起来。 “我从十六岁就跟着你出生入死,为了配合你,我强大自己,学一身本事只为了有一天你需要我,而我刚好能帮到你,我的肩头还留着当年为你挡下的子弓单,伤口好了,疤痕这一辈子都在,雷焱,十多年的情分你为了这个女人狠绝到这种地步,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雷焱站在几步开外,却没有回头,裴璃微微侧头,分明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刺痛,“如果不在乎,当年你牺牲掉林初的时候,我就不会留你一条命。”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林初你恨了我这么多年,可是你知道组织的规矩,当年那种情况,林初不死,死的就是你,我知道你和林初之间我只会选你,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林初去死!”雷焱深深吐息了一口,“今天我不动你,就当是还了当年欠你的救命恩情,从今以后,你就是你,生死都和我无关,最后奉劝你一句,既然已经脱离了组织就不要浪费这条好不容易留下的命,不要为了任何人去活,好自为之吧,白梨!” 深幽的眸光下落,深深看了眼怀里的女人,他笑了,紧紧扣住裴璃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暗夜,每一声都悲怆到骨子里,在夜风中飘荡,震动人心骨,如果不是被雷焱揽着往外走,她已经受不了回头去看了。 十多年情深义重成泡影,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和痛苦不是不爱,而是爱而不得。 雷焱处理的方式毫不拖泥带水,狠绝地让人无法承受,但裴璃知道,他是对的。 走出小花园的最后一刻,裴璃只听到身后传来女人泣血般的嘶吼,“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第544章 等了五年的结婚证 上了车,雷焱帮她系上安全带,一路一言不发的他让裴璃如坐针毡。 直到进了龙城,裴璃才熬不住开了口,“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雷焱沉凝了几秒,徐声回道,“知道什么?你装傻还是你瞒着我和白梨的交易?” 裴璃突然没了底气,因为心虚,连着声音都低了几个分贝,“我知道说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你也最不喜欢听这三个字,但确实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车在路口打了圈,不疾不徐停靠在路旁,雷焱扣着方向盘,沉默不语的模样看的裴璃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是傻子或者正常人,想瞒着骗着我,或者伤害我杀了我都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离开我身边,到我死或者你死的那天,都不要离开我。” 裴璃仓皇地侧过头对向窗外,还是慢了一步,眼泪在紧紧捂着的口鼻处呜咽出来,他到底是听见了,她和白梨的交易,是以离开他为筹码。 他宁可被骗被伤害被杀,也不愿意拿和她的余生去交换,她下了那么大的勇气,从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决定,每天每天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每天每天面对他的好,一遍遍刓着心脏,痛入骨髓。 “从我知道你一直随身带着我给你的求婚戒指,我就知道,你的隐瞒和伪装终有一天是为了离开我。”醇厚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嘶哑,在紧闭的车厢内,如山洪鸣动,每一声都狠狠击打在她心窝上,“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战战兢兢怕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你的伪装,会义无反顾提前离开,更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看不见你的时候,害怕你已经离开,你笑得像个孩子痴痴傻傻望着我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你最喜欢的人就是阿焱,我当时就在想,如果狠一点自私一点,你要真的成了一个孩子,一个眼中只有我的孩子那该多好,可你知道,全世界只有你,我不能狠也不能自私……” 裴璃泪眼模糊地看着玻璃窗上反射着男人冷硬到有些发颤的侧脸,生死关头都没有被压垮的男人,腥风血雨中熬了这么多年,泰山崩于前都没有动一下眉头的男人,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因为害怕她的离开,慌到手足无措,他的恐惧,像个孩子般失了控。 她颤着手,下一瞬,猛地侧头,用力捧着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带着咸湿的泪意,深深地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哽塞。 冰冷的唇,抵死黏合,雷焱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因为太近,她湿透的眼睫清晰可见,黑眸寸寸深红,有力遒劲的大掌,用力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天雷地火般燎原起来,忘记过往,不念未来,此时此刻,只有彼此只剩彼此。 许久许久,连呼吸都纠缠到几近窒息才舍得分开毫厘的两人,双双抵着额头,喘着粗气不约而同地笑了,裴璃深情的抚着他的脸侧,就如以往装傻的模样,像个孩子一样喃喃碎语,“阿焱,我想要留长发了。” 雷焱微楞,眼眶红透,嘴角却深深笑了,“好,我帮你梳发。” 手侧的电话响了起来,雷焱轻抚了两下她的头发,转头拿起嵌在车门旁的手机,看清上头的来电显示,冷峻的眉峰微微凝起,“喂……” 简单小话了两三分钟,雷焱挂断了电话,侧头冲着一脸好奇的裴璃笑了,“你记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想要保护的人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你要帮傅七夕拿回一切,我也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裴璃一听立刻嗅出了苗头,雷焱绝对不是第一天发现她在装傻充愣,也就是说,他极可能一早就发现了她和白梨之间的交易以及她一直帮着七夕在做的那些事。 所以他说这番话的意思,他也在一直暗中偷偷帮着她? 一想到这个,她紧张地拉住他的手,“你什么意思?刚刚是谁打的电话?” 雷焱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着急,也是老朋友了,他嘴里知道的东西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看着他急着启动油门,裴璃有些迫不及待,“不是,你说的到底是谁?先去把人见了吧?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啊,大晚上的这么要紧吗?” “当然要紧,要紧了五年,我已经等不及了。” “什么啊?” 黑色车身唰一下飚了出去,风驰电掣中,只听到雷焱朗声大笑的声音,“结婚证。” “你疯了吧,这都大晚上了到哪里去领结婚证啊?” “我等了五年,就算地震海啸也挡不住,你放心,只要人到,就会有人给我们办理,你老公这点差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雷焱,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娶我吗?我要做的事可能牵涉到不少危险。” 雷焱手里捏着方向盘,侧眸看了她一眼,“所以这就是你不相信你老公我宁可去相信白梨还拿离开我做赌注的原因?” 裴璃抿了抿唇,“不是,我怕你为了我把命搭进去。” “为了老婆搭上命,那是一个男人最光荣的战绩。”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裴璃被他不当回事的模样弄的无语又气急败坏,“你知道白梨这几年在做什么事?” “知道。” 这么没有犹豫的肯定倒是让裴璃听傻了眼,“你知道?” “白梨跟了我十多年,虽然我还了她不少,但她毕竟救过我,我没有冷血到真的撇的一干二净的地步,但是她敢威胁你伤害你,我就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裴璃抿唇低笑,“所以你知道,她和徐老板的关系,以及支撑着她们做违法犯罪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和幕后之人?” 雷焱沉默地点了点头,“你和白梨交易,能从她嘴里探到的消息少之又少,这个徐老板,你又知道是谁吗?” “不就是个傀儡,为那些台面上光鲜亮丽,新闻报纸上口口声声高喊正义口号,为社会大众做贡献做慈善,实际却在幕后暗箱操作各种违法犯罪的事,钻法律漏洞坑害好人,从里黑到外的衣冠禽兽的代言人。” 第545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雷焱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徐老板,原名徐韵,是宫家二爷宫青川没有回到宫家以前在外面认识并结婚的妻子。” 裴璃一脸吃惊,突然又想到什么,急着问道,“我曾经听七夕提过一嘴,宫承哲是个私生子,并不是宫青川的原配老婆柳素心生的,柳素心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死在了产床上,这么说,宫承哲就是这个徐老板的儿子了?” “真聪明。”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裴璃赶紧挥了挥手,“别闹你专心开车,嘴巴说就可以了别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他挑着眉头,“我怎么记得刚刚好像是某人先动手动脚的。” 果然是不能冲动啊,稍微煽情一点这男人就给她蹬鼻子上脸了。 趁着裴璃发毛之前,雷焱赶紧顺毛转移话题,“宫青川本身也是宫老太爷在外的私生子,宫老太爷年纪大了想着天伦之乐才把留在外面的儿子接回来,至于徐韵,生于三教九流的地方,从小无父无母,是个按摩女养大的,十五岁就跟着宫二爷,当时没名没分的宫二爷也不过一个灰色道上的小痞子,认识的人脉是不少,但都上不得台面,宫老太爷有心把自己儿子弄回来,再不济也是自己的血肉,但宫家那样身份的人家,几十年前就已经是龙城不可撼动的高门大户,宫老太爷坐拥上流圈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就算是私生子也绝对不允许娶一个像徐韵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后面的话不用雷焱讲明,裴璃也能猜到大概。 “所以,宫老太爷棒打鸳鸯,强行拆了宫二爷和徐韵,让宫二爷娶了门当户对的柳素心?” “话是没错,但仅仅是拆散也就算了,宫老太爷当时给了徐韵一笔足够过后半辈子的钱,但他一生老练,看人格外精锐,料定许韵是个不安分的主,必定回头纠缠宫二爷,所以在宫二爷回来的半年后,便给他定了柳素心的婚事,事实证明,宫老太爷的猜测成真,就在宫二爷和柳素心成婚那一天,徐韵挺着大肚子上门了。” 站在女人的立场,雷焱一开始说的话还让裴璃听的挺同情徐韵的,十五岁就跟了的男人说抛弃就抛弃,为了权势富贵抛弃糟糠,这种男人最渣最烂,就算宫老太爷为家族脸面和声誉考虑,宫二爷也该站出来负起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但雷焱话到这里,她就不敢妄下断言了,隐约还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半年后才挺着大肚子上门,还特意选在宫二爷再婚的这一天,这是要当着整个龙城上流贵族的面,让宫家下不来台,或者,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裴璃的小表情,都没逃过雷焱的眼底,“所以说,很多事不能光看表面,徐韵之前收了宫老太爷的钱,现在又以弱者姿态登门,她的目的很明显,放长线钓大鱼,就算大鱼钓不上来,也能让宫家在整个龙城贵族目前狠狠下一次脸子,几十年前的门户之见还非常顽固不化,这样一个大丑闻等于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宫老太爷一个巴掌,徐韵的要求很简单,要抚养费,一笔对当初的宫家来说,也为之震撼的庞大抚养费。” “我猜,最后宫老太爷还是给了。” 雷焱点点头,“宫老太爷太过在乎宫家脸面,但是徐韵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宫二爷的还未可知,这笔钱是为了息事宁人,让徐韵永远消失的费用,宫老太爷当时并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 “宫老太爷真是笨,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尝过了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有一次必定还有第二次,等着吧。” 雷焱失笑,“我也觉得,他啊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就早早收拾了徐韵哪有后面那么多事。” 裴璃嘿嘿低笑一声,凑近八卦兮兮地问道,“我就想知道,这个宫承哲到底是不是宫二爷的亲儿子啊?你知不知道内幕啊?” 女人对于八卦的求知欲果然是可怕的。 雷焱觑她一眼,继续说道,“徐韵带着孩子确实离开了几年,后来宫老太爷逝世后,作为当时宫家长子的宫青海接手了家族事业,宫青海是宅心仁厚的人,待人处事宽容又心存善意,即便宫二爷提出要把孩子找回来接回宫家,宫青海也答应了,而且宫二爷的妻子自从死在产床上就没有再续弦,徐韵不安分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想借助宫承哲的手再度攀上宫二爷这颗大树?” 雷焱点头,“宫二爷此一时非彼一时,豪门大家里浸润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地痞流氓,他囤聚了自己的势力,对着宫家的庞大家业虎视眈眈,接回宫承哲这个儿子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宫承哲被带回来已经八九岁,可徐韵利用宫承哲的死缠烂打严重扰乱了宫二爷的计划,他要的是儿子并不是拖家带口的累赘,徐韵对他来说早已经毫无任何利用价值,为了让宫承哲甩掉这个累赘,专心助他夺得龙煜集团,他亲手将徐韵送进非人之地。” 裴璃心里震骇,惶惶问道,“非人之地……是什么地方?” “千人枕万人骑的地方。” 裴璃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徐韵可悲可恨但到底可怜,贪图权势和财富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而宫二爷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能辣手无情到这种地步,将曾经和自己相恋的妻子亲手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太可怕,实在太可怕。 “那些地方忌惮宫二爷的势力,自然把徐韵看的很紧,而很多觊觎宫家又斗不过宫家的竞争对手敌对方,打击不了宫家,便把这个牺牲品徐韵当成假想敌,从她身上找发泄,徐韵背了宫家的报复,在腌臜之地含恨苟活了多年终于开始囤积实力,她接近那些有目的需要挡箭牌身份又敏感的人,明面是朋友和生意合作伙伴,实际却是情人的关系,帮着他们捞黑钱,做假账,应付纠纷,给他们树立完美形象,她一手负责那些黑暗见不得光的勾当,这些年,徐韵的势力越见壮大,手里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她背后的那些男人很多已经离不开她了,要想将她连根拔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546章 老婆不能吓 听了这么多宫家的豪门内幕,裴璃总算缓过神来,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雷焱,“真是看不出来,你八卦起来的本事可一点也不比我差啊,说说,这么多宫家内幕你是怎么知道的?别告诉我是宫煜则告诉你的。” 雷焱转头,大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顺藤摸瓜的事并不难,既然你想帮傅七夕,功课就要做全了,我想知道的事,连祖宗十八代都能挖的仔仔细细。” 裴璃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有些泄气地叹道,“你刚刚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白梨是你安插的人呢。” “她要真是我的人,你该哭了,白梨现在是徐韵的义女,实际上也帮着徐韵一起应付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徐韵对她非常信任。” 裴璃拉过雷焱的胳膊紧紧抓住,“阿焱,我和白梨接触的这段时间,知道她能力不低,本事也不差, 一个徐韵已经不是易事,你现在因为我和白梨撕破脸,会不会……” “没有会不会,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要做的是自掘死路的事,就算不是因为你,我和她也早已越走越远。” 裴璃抿了抿唇,琢磨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以前到底是干嘛的啊?” 雷焱看了她一眼,随即把座椅往后一靠,闲适地伸了伸手脚,高深莫测的笑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又吊她胃口! “我偏要知道,就准我不准离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你的事我什么都要知道。” 雷焱侧眸定定锁着她,下一瞬突然抬手,将她整个身体都揽了过来搂在怀里,轻柔地点着她的眉心,他细细低语,“傻瓜,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都过去了那么久,我是怕你知道了担心。” 裴璃不高兴了,“你不说我更担心啊。” 雷焱无奈叹道,“好,但有言在先,不能再掉眼泪。” “知道啦,我泪点可没那么低。” 抵着她的额头,他沉沉的声音响在车厢内,似乎又看见了那段过了今天随时没有明天的日子。 “林初你是知道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年少时就一起从北屿村出去,白梨是在组织里认识的,那时候的她也不过十几岁,像我们一样,也刚被组织老大选中带进组织。” “你们在的什么组织?” “w组织,一个分布世界各地,专门处理那些法律处理不了却逍遥法外罪大恶极的人,既是被国际默认存在却绝对不能登上明面的隐形存在,组织内部人员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代码,薪酬非常高,但都要签过生死状,泄露组织秘密者死,背叛组织者死,执行任务期间被发现或者被抓者死,我们都是没有明天的人,所以为了不让亲人朋友成为拖累和被报复的对象,除了出任务和判出组织,我们永远都不能出组织。” 连法律都处理不了的人,不是极为聪明就是被国际默认存在的背景无法撼动的人物,要处理这些人谈何容易,这根本就是杀手的职业,还是最困难最血腥的那种,可想而知,曾经的他有过多么黑暗可怕的经历。 想到这,裴璃拉着他手的力道不免大了几分,胆战心惊地问道,“你已经离开了组织,能不能告诉我,离开的代价是什么?”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她依旧忐忑惊惧着,那样一个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的冷血组织,根本不可能把人命当命,在他们眼中,组织人员都是任务机器和杀人工具。 雷焱低头,深深看着她,随后笑着将她的脑袋扣进自己怀里,“听听,你老公的心跳还这么鲜活不是吗?我活着呢,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再问了,那些血腥和黑暗,都过去了。” 裴璃抬起双臂,圈抱住他健壮的身躯,知道他的心疼和不忍心,她也没有勉强,“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和这个组织彻底断干净了对吗?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或者伤害你,跟你一点点瓜葛都没有了对吗?” “是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用半条命换来的毫无瓜葛。 但这件事,他是不打算拿出来吓这个担惊受怕的小女人的,老婆是自己的,吓坏了还得他心疼。 “阿璃?”他垂头看了窝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女人一眼。 “嗯?” “说好的泪点不低呢,我胸前衣服都湿了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你出汗了。” “哦,虽然你这么躺着我也挺享受的,但是不是先起来了?里头的人等着呢,等领完证你要怎么躺我任你摆。” 裴璃微楞了一下,这才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车是停着的,什么时候到的她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而触目正前面,几个大大的字眼高挂门口,‘龙城市民政局’。 这个时间,里头居然还亮着灯,正如雷焱所言,真的有人正在等着他们。 裴璃一本正经地坐起身,一脸淑女样儿地整理了一番衣着,拢了拢微微凌乱的头发,然后推开车门,像个没事人一样先下车了。 等了五年的结婚证,她不急,她才不急呢。 雷焱觑着那道小假正经的背影,隐在嘴角的笑无法抑制地扩大又扩大。 九块九,换来两个小本本,站在民政局门口,裴璃失神地望着一左一右两个小红本,恍如隔世般,突然有些酸涩。 长臂从身后伸过来,将她揽进怀里,“迟到了五年,我终于等到你,新婚快乐,雷太太。” 裴璃哭着又笑着,这一次,她没有再迟到,她爱的男人也还在她身旁,如果幸福能以数值计算,她现在已经爆表了。 雷焱不愿回首的那些过去,裴璃没有再深问,但她心里很清楚,林初的死必定和他离开组织有关,而白梨也离开了组织显而易见也是为了他男人,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她最爱的男人今后都会平平安安守在她身边就够了。 七夕,我们约定的幸福我已经做到了,欠你的幸福,我一定、一定会帮你找回来。 第547章 命不久矣 市中心医院。 深夜的走廊安静的仿佛只剩呼吸的声音,走廊尽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守在手术室外的几人纷纷侧头望去,是余臻,脸色并不好看。 宫煜则脸色微沉,轻拍了两下周若初的背脊,“别担心,我去看看。” 坐在对面的叶盼儿,手里搀扶着半睡半醒的温锦容,视线余光却跟着宫煜则不放。 现在知道她那些见不得光事情的人只有唐政,而能救唐政的人只有乔笙,乔笙已经死在火场里,今天这场手术唐政有七八成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七上八下,宫承哲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联系她了,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宫煜则和余臻没有走远,靠在走廊不远处的窗口旁,余臻迫不及待开口,“boss,果然如你所料,乔医生并没有出国。” 宫煜则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今天一颗星星都没有,而且空气闷的好像天要压下来似的。 “我让人查了全部出入境记录,近段时间没有任何乔医生出国的记录,还有,按照您的意思,我特意找人去问了最后见过乔笙的人,回来的消息说,大概一周前乔医生代替院长去精神病科分院视察,之后就没见人回来过了。” “精神科分院?” 余臻凝眉点头,“没错,是市中心分院,里头关着的全是重症的病人,是出于保护病患的隐私和别的病人安危考量,特意分出去的一个分院,地处比较偏僻。” “找人去那里问过了?” “问了,那天根本没人见到乔医生出现过,哦不,确切地说,分院门口的门卫看见了,是他放行的乔医生的车,但院内医生表示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人。” 宫煜则冷嗤,“你是在告诉我人进了分院却在分院消失了?” 余臻也觉得蹊跷,“boss,还有件事,我查看了一下才发现,乔医生失踪那天刚好是小小姐被绑架的次日,我猜想,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的意思,绑架瑶瑶的人和让乔笙失踪的可能是一伙?”宫煜则突然想到什么,半俯的身子慢慢挺直了起来,“这个叫莫奇的人查到了没有?” “这人狡猾的很,一看就是老江湖,连反追踪的本事都有,目前还没抓到人,但他身上那点事已经有苗头了。” 余臻反手从手里提着的公事包里抽出两份资料,宫煜则没心情看,挥了挥手,余臻点点头,开始口述,“这人无父无母,打小被遗弃在孤儿院,身上背的案件不少,巧的是,他在的这所孤儿院,和唐懿宁被认养进唐家前是同一家孤儿院,我们的人顺藤摸瓜查到,唐懿宁在唐家的这些年,一直有暗地里和这个莫奇还联系着。” 修长的指扣在窗台上,宫煜则冷薄的唇越抿越紧,“所以,c城火烧案是他所为,受唐懿宁指使,烧死了七夕的养母和真正的傅七夕。” 五指收紧,捏的窗框嘎啦嘎啦作响,宫煜则并不傻,事情查到这里,很多事已经呼之欲出,“九岁就懂得为自己未雨绸缪铺好路,绑架唐之清,她就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和受宠者了,唐懿宁,我还真是低估了她。” 余臻低低叹息,“boss,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董事长的情况已经拖不得了,再找不到乔医生,只怕……” 宫煜则沉默了半晌,低声叹道,“手术还没结束,里头的情况还未可知,这样,保险起见,乔笙未必一定在莫奇手里,你找两拨人,一波查莫奇的行踪,一波重点寻找乔笙的踪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务必快!” “我明白。” “莫奇和唐懿宁关系不浅,唐懿宁现在被关在精神病院,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看。” 话到这里,余臻已经明白宫煜则的意思,笑着点头,“放心吧boss,我知道该怎么做。” 余臻前脚才走,后脚手术灯终于在所有人焦灼的视线中熄灭。 靠墙而站的周若初脸色一紧,看着手术门被打开,她僵直着身体慌忙站起身,只是还没靠近,坐在对面休息椅上的温锦容和叶盼儿却先一步迎上来,靠在周若初一侧的叶盼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擦身的时候,刻意用力撞了过去。 周若初心里担心着唐政的情况,这一下完全毫无防备,要不是宫煜则手脚快,周若初已经被撞摔在地。 周若初管不了那么多,险险站直还没开口,就听到前头的温锦容哽着沙哑的哭腔,悲痛却满怀希望地问道,“院长,我老公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院长拉下口罩,年迈的脸上露出疲累却悲切的神色,他亲自操刀已经是最大的希望,可人命不是说努力就能挽回的,他已经尽力了,望着温锦容通红却希冀的眸子,他实在不忍心,却还是只能摇了摇头,“唐夫人,唐小姐,唐董事长的情况已经恶化到最坏,他的心脏本来就有问题,因为过度服用超剂量的罕见药剂,这药毒理性非常强,对心脏的血流以及活性细胞有严重的抑制作用,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唐董事长的身体里,而且通过唐董事长的身体内提取的血清样本显示,剂量是正常人所能承受上限的五十倍,这药毒性扩散也不是一天两天才会显现,唐董事长服用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毒性浸入血液和五脏六腑,已经出现多处器官严重衰竭的现象,为今之计,最刻不容缓的便是心脏手术,手术成功的话还能通过调理和特殊治疗遏制药剂毒素蔓延,要不然的话,靠药物支撑最多也只有十来天了……” “十来天……”温锦容的嘴巴开开合合,好半天才挤出话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做手术啊。” “唐夫人您不要激动,只是普通的心脏手术也就罢了,但唐董事长的情况复杂,手术风险极高,而且目前国内能做这手术的医生没有几个,且也不是个个愿意承担风险和责任。” 话才落音,温锦容腿根一软,整个人像抽了骨头般直往地上瘫。 叶盼儿吃力搀着她,对着医生怒斥,“难道就这样看着我爸死吗?” 第548章 不孝女 喊出这话的时候,叶盼儿脸上毫无悲痛之情,更多的像是在为演戏而演戏。 “唐小姐,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条还有希望的生命,眼下,你们不妨尽快去联系乔医生看看,这个手术乔医生在国外接手过几例,且成功率极高,有他在,唐董事长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叶盼儿一听这话,心里喜不自胜,找乔笙,去阴曹地府找更快吧。 因为太过兴奋,她完全忘了掩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乔笙要是不出现,我爸就等死喽?” 话说完又察觉院长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她忙轻咳了声虚张声势地掩饰,“乔医生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吗?把他叫来不就是了。” 院长深深叹气,“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有数天没联系到乔医生了,乔医生这几年一直独来独往,行事风格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想找他并不容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 温锦容颤着手,一把搭住了院长的胳膊,从来高贵优雅的女人,哭的狼狈失控,瘫跪在地,一声声悲怆到骨子里,“院长,我求求你,你救救他,救救他,唐家不能没有他,唐风集团不能没有他啊。” “唐夫人您别这样,我会尽力而为的,您快起来啊。” 温锦容崩溃难抑,怎么也不肯撒手,哭的涕泪纵横,将眼前的院长当成汪洋大海上唯一一颗救命稻草,“你是要钱还是医院要买什么仪器,我们唐家出,要多少都可以,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啊……” “妈,你快起来,你是唐夫人,跪他干什么,快起来啊。” 生死面前,温锦容早已抛开了一切形象和尊严,她心心念念唯一盼的就是相依想携了几十年的丈夫能够活着而已。 如果放下一切他就能活,她愿意什么都不要。 温锦容不但没起身,还连拽着想拉她起来的叶盼儿也跪在了地上,“清清,你也求求院长,让他救救你爸爸,你爸爸还有希望的,他不会有事的,他会活着的……” 叶盼儿心里恼的不行,自己蠢还要别人跟着你蠢,她掂着膝头,怎么也不肯跪下去,“妈,你不要犯傻了好不好,院长都说了爸的情况不行了,你这样难不难……” 叶盼儿最后一个‘看’字还没脱口,一个带风的巴掌毫无预兆刮了下来,温锦容满目通红,浑身颤抖,“不孝女,你这个不孝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爸他没事,他还有希望,你为什么要说他不行了……” 叶盼儿当下被打懵逼了,等反应上来的时候,本能就想反击回去,但看到跟前还站着不少人,她及时拉回理智生生压下了被打的怒火和痛恨,忍着脾气强笑道,“妈,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但是爸的情况你也听到院长说了,没多少时间了,不如……不如咱们就让爸,好好去吧……” 温锦容怒目圆瞠,做梦都没想到亲生女儿会说出这种话,丈夫的情况是不容乐观,可希望不是还有吗,只要找到乔笙就是希望,这个她和丈夫疼在掌心的女儿,居然连人都没找,就这么一句话说要放弃了。 人到生死才知冷暖,但这份凉透心的寒意却是亲生女儿给的。 温锦容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守不住丢失了,又好不容易找回来拼了命地弥补她,如今她就站在手术室门口,亲口放弃了还没断气的父亲。 温锦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整个人都安静地像被抽了魂,没有焦距,泪痕未干的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 叶盼儿刚要探手去拉她,却拉了个空,温锦容刺激过度,当着所有人的面,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还没离去的院长吓的手忙脚乱,忙叫来医生和护士把温锦容送去检查,叶盼儿当然紧跟着不放,唐政死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眼下这书房保险柜的密码只有温锦容一个人知道,在说出密码之前,她可不能让这蠢女人出事。 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离去,几个护士将刚做完手术的唐政送进重症监护室里,院长深深叹息地摇摇头,正欲离开,却被身后一道淡漠的声音喊住。 院长转头望去,似乎这才想起,刚刚手术室门口站的可不止唐夫人和唐小姐,而这两人等在手术室门口的时间可比唐家那两个女人还要久。 周若初他并不熟悉,可穿着一身的病号服,猜测应该是院内的病人,而宫煜则他可不陌生,“煜少,你们这是?” 周若初轻轻推开宫煜则搀着的手,一步一踉地走过来,距离院长跟前两步之遥的距离,她弯低了膝盖,笔直跪了下去,宫煜则眉心一紧,下意识抬起的步子因为想到什么又生生顿在了原地。 “院长,求您告诉我,除了乔医生,还有谁能救唐董事长?” 院长也是懵逼了一脸,今天这是怎么了?跪地比赛吗?唐夫人跪他救唐董事长还情有可原说的过去,眼前这年纪轻轻的丫头又是唐家什么人? “小姑娘,你是唐家什么人吗?” “不是,我只是唐风集团的一名设计师。” 瞧她忍着痛,因为屈膝的动作扯到腰部的伤口,有点点腥红渗透病号服,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一个小小设计师,却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可比刚刚那个唐家亲女儿要大仁大义多了。 “您刚刚说,国内有几位能做手术的医生,并不只有乔医生一人,我想知道,离这里最近的还有哪位医生可以做?” “小姑娘,你先起来吧,你身上还带着伤,可别跪着了。”院长伸手欲搀她起来,周若初却抬手挡了他的动作,“这一跪是我该的,求您告诉我吧。” 院长无奈叹气,“你这又是何苦,你和唐家无亲无故,你有这份善良的心已经十分难得,完全不必这么执着,就算我告诉你,你这一身的伤也不能动身去找啊,何况那人未必肯来。 第549章 一丝希望也不放弃 清冷的眸溢出惊喜,“也就是说,唐董事长的情况真的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对!”话到这里,院长深知,今天不说清楚,这丫头是不会妥协的,也只好如实交代,“林教授,是乔医生曾经的指点恩师,他的学术成就非常高,二十多年前,曾因为在国外交流的时候,在众人都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一人之力救下当时下访的首相而成为国之荣耀,可却偏偏因为他爱人的手术偏差导致失败死在了他的手术台上,他一直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在成就最卓越的时候,离开了医学界,到处游历给穷人免费看诊,据我所知,他现在正在距离龙城一百多公里外有个叫香樟村的山村里做义诊,唐董事长这样的情况除了乔医生,唯一的希望只有林教授了,只是他已经几十年没重回手术台了,未必愿意回来。”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马上出发,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周若初喜不自胜,“谢谢院长,大恩大德,我周若初来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言毕,她二话不说起身,宫煜则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拦不住的,何况现在乔笙的行踪不明,能不能找到,什么时候找到都是未知数,确实等不了了。 对上周若初坚定的眼神,他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点头,“我知道了,我带你去。” 而另一边vip休息室内,护士帮着昏迷的温锦容挂上点滴之后就离开了,叶盼儿站在床边,看着一脸憔悴昏迷着眼泪都没干的温锦容,想起在手术室门口被白白打的一巴掌,心里那股火气蹭一下就腾了起来。 想起护士离开前叮嘱了多遍一定要注意保暖,这吊针里头含有的药剂会让人发冷,叶盼儿冷着脸,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把房间内的空调调至最低,然后掀开温锦容身上盖的严实的被子,又剥掉了她的针织外套,就让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内搭短袖躺在那里对着空调吹。 吊针里有镇定剂的成分,温锦容没那么容易醒,这冻一夜下去依她娇弱的身体,不生场病痛才怪。 叫你打我,老女人,等拿到了唐政的私人印鉴,头一件事就是把温锦容和那半死不活老头子的百分之二十继承权全都改成自己的。 泄了一通火气之后,叶盼儿拢了拢自己的外套,走到沙发上旁,刚要坐下,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心下一喜,赶紧捞了出来,果真是宫承哲的,二话不说就接了起来,满嘴的抱怨,“你到底去哪儿了呀?怎么一直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电话,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了吗?” 宫承哲低沉的声音随着推门声一起传了进来,“我知道,这不是来了么。” 叶盼儿抬头望去,看到门口站着的熟悉身影,眼珠子都亮了,丢了电话,想都没想冲了过去抱住了他,“啊哲,我好想你。” 宫承哲没有回抱,不疾不徐收了手中的电话,像个没事人一样放进口袋,在叶盼儿看不见的角度,眼底的恶心翻江倒海地澎湃着,“乖,妈还睡着呢,先松手。” 叶盼儿哪里肯,黏糊起来完全纠缠不放,宫承哲凝着眉头,抬手松开她圈在身后的掌心,叶盼儿不高兴了,嘟着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么久也不给我回个信息,现在还对我这么冷淡。” 幽深的目光落定在她脸上,看的叶盼儿浑身都怪怪的,正要退开的时候,宫承哲却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手,柔柔笑了,“傻瓜,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妈现在还睡着,随时可能醒过来,现在是节骨眼上,万一被发现了丁点蛛丝马迹,你就算手里握着遗嘱,没有印鉴也只是张废纸不是吗?我可是为了咱们的将来考虑,忍一时才能成大事。” 捏起她尖细的下巴,他轻啄了一口哑声安抚,“等拿到印鉴,遗嘱生效,你成了名正言顺的唐家掌权人,到时我们想做什么都没人能阻拦。” 叶盼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你会娶我吗?” 宫承哲怔了一下,随即笑开,“当然。” 顺手将她揽进怀里,他目视前方,冷光如刃,声却如水,“只要你得到唐风集团,我就娶你。” 窝在怀里的叶盼儿当然看不见宫承哲眼底嗜人的阴色和强忍的嫌恶,只一心浸润在用极致的甜言蜜语堆砌起来的蜜罐里暗自陶醉。 事到如今,叶盼儿只能是唐之清,她要甜言蜜语,他要唐风集团,银货两讫之后,他不会留下她。 “对了,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说一下。” 叶盼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不感兴趣地窝了回去,“什么事啊?你能处理就不要让我去做啦,我最烦应付那些麻烦了。” 宫承哲轻嗤一声,推开她道,“刚刚手术的情况我已经找人了解了,唐政只有十天的时间了,这十天要是有人能做手术,他还是有活下来的机会。” 叶盼儿一脸不以为然地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就不要操心了,院长说了,只有乔笙能救唐政,可你不知道,乔笙早就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要跟宫承哲说的,可是那天她去找宫承哲没碰上人,现在说起让宫承哲当即紧了脸色,“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现今的关系,叶盼儿自认为加上唐政的事以及连自己不是唐之清这个最大的秘密宫承哲都知道了也没有嫌弃她,更没有别的不能说的,于是她就把着火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跟宫承哲说了。 “你确定乔笙真的在那场大火被烧死了?你回头去看过了?” “那郊区就一条路,四面都是山壁,没地方躲,我开车出去找他一个被绑了几天跑都跑不动的人快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只能说明乔笙还躲在郊林里头,我之后折回去,那片郊林大火连天,根本靠近不了,里头要是有人,不会有活着的可能。” 第550章 蛊惑 宫承哲沉默了好半晌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乔笙是公众人物,就算再我行我素,凭空消失被查到是早晚的事,眼下他必须要加快脚步把唐风集团收进囊中,至于叶盼儿这个冒牌货,光是骗他让他的计划差点前功尽弃他就不可能再留她。 “清清,唐风集团现在群龙无首,虽然不至于大乱,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你是唐之清,唐风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等明天妈醒来,你敲好边鼓,让她给你主持大局先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拿下第一步实权。” “这么急吗?”叶盼儿总归有些没底,她被人伺候管了,突然坐上那个高位,什么事情都要亲自拿主意决策,最担心的还是唐风集团里那帮一直对她不看好颇有言辞的老古董。 “不要怕,你只要记住,你是唐之清,那个位置本该就是你的,不是明天也是以后,你只是提前习惯一下而已。” “好,只要你说的,我都听你的。” 宫承哲微挑嘴角,揉着她的发,温柔地笑了,“真是个乖女孩,记得好好哄哄妈明白吗?” 叶盼儿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温存了好一会儿,为了避嫌,宫承哲也就离开了,前脚才走,叶盼儿的电话后脚就响起来了。 是个陌生的匿名电话,叶盼儿盯着看了许久,才心有忐忑地接了起来,“哪位?” “是我!”婉约的女声,让叶盼儿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电话那头不疾不徐补充上,“白梨。” 女人总是对和自己男人有瓜葛的女人特别敏感,尤其是漂亮女人,宫承哲说过,白梨是他的人,之前唐懿宁的事,全是她使的力才能轻轻松松将唐懿宁锁进神经病院。 对于白梨,虽然只有仅仅的几面之缘,但叶盼儿依旧不喜欢她,又想到这一天一夜宫承哲都没有回复她的电话,见面时又没有以往那么亲昵,总感觉变了点什么,是不是这期间他和白梨在一起,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宫承哲前脚才走,她后脚电话就进来了。 这番猜测让她心里更加不爽到极点,冷着脸,出口的话也就不带几分好语气,“什么事?” “唐小姐,恭喜你成功拿到遗嘱。” 她怎么会知道遗嘱的事?一定是宫承哲告诉她的! 叶盼儿捏着电话,怒斥道,“惺惺作态,一个贱人给我离啊哲远点。” 电话那头的白梨毫无动怒,相比叶盼儿的气急败坏,她笑得柔声柔气,“唐小姐是要做大事的人,火气那么大可容易让人捏把柄,只怕手里握着遗嘱也等不到它生效的那天了。” 知道叶盼儿会炸毛似的,白梨紧接着开口示好,“我是来帮你的。” 叶盼儿已经含在喉咙口的咒骂生生刹住了车,她凝眉没好气,“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对宫承哲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应该找过你了吧,也应该提醒过你,唐政现在虽然活不久,但也不是没希望。” “所以呢?” “宫煜则和周若初已经动身去香樟村找另一个能救唐政的人了,你觉得唐政要是真的活了,他第一个要开刀的人是谁?” 叶盼儿一听这话,慌得从沙发上腾一下站了起来,六神无主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那……那我该怎么办?” 白梨脆声一笑,“唐小姐不用慌,你只要明白一件事,宫煜则和周若初去找人的这一趟,未必就是坏事,也可能就是你绝好的机会。” 叶盼儿没明白,白梨很有耐心地继续解释道,“我听说香樟村地处偏僻,又多发山洪和泥石流塌方,前两天刚下过大雨,道路山林是最泥泞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交通事故,那就是天意不是吗?” 叶盼儿握着手机,目光望着地面上的一点,绽出激奋的光色。 说的没错,只要周若初这个原罪一死,她还有什么好怕,至于宫煜则,既然他有眼无珠,一门心思只想着周若初这个贱人,那就让他们去下面恩爱个够。 叶盼儿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白梨这个古里古怪的女人不会这么好心主动帮她,她反身往沙发上一靠,阴阳怪气地笑了,“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因为阿哲才特意帮我,我是不会信的。” “唐小姐果真是个聪明人,我没有条件,只是目的和你一致,都恨不得周若初去死,既然如此,我助唐小姐锦上添花,你助我达成心愿,我们互惠互利不好吗?” “那我之前怎么没听过你和周若初之间的过节?” 电话那头的白梨声音冷了冷,“唐小姐,打破砂锅就没意思了,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地这么详细的好,我言尽于此,机会就只有一次,要不要把握住你随意。” 话落,电话已经挂断,叶盼儿还想问什么,那头只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她盯着黑掉的屏幕,脸色越沉越阴。 躺在沙发上小眯了一会儿,就在天色渐明,叶盼儿对白梨的动机还半信半疑的时候,一通电话将她仅剩的一丝摇摆彻底击溃。 是莫奇。 她刚接起,就听出了声音,她拿着手机来到相通的洗手间,锁上门才小心翼翼接起,“你打来干什么?” “你答应我的事为什么迟迟没有做到?” 叶盼儿恍然想起,上次宫乐瑶被绑架,两人不欢而散的那通电话。 想到宫乐瑶已经回来,她有恃无恐地笑了,“我答应你什么了?莫奇你一只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似乎早料到叶盼儿会出尔反尔,莫奇冷冷一哼,“丧家之犬?你一个心狠手辣的冒牌货还真把自己当成唐家的金枝玉叶了?我告诉你,孩子我不会碰不代表不碰你。” 叶盼儿扒着洗手台,神色冷厉,“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把宫乐瑶送回去了?我已经找人验过dna鉴定了,现在我手上可捏着你给宫煜则当了五年冤大头的证据,我要是把鉴定报告寄给宫煜则,你猜他会怎么做?” 第551章 睁眼说瞎话 叶盼儿听的心惊肉跳,别说她现在还没有掌握唐家实权,就算她确实拿到了唐政的遗嘱,和龙煜集团抗衡还相差的远,宫煜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对宫乐瑶这几年虽然算不上多体贴,但他一个责任感极重的男人从来没有回避过对孩子该有的照顾和责任,要不然也不会在极度厌恶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和她订婚。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最痛恨的事便是欺骗,可想而知,他要是知道宫乐瑶根本就是个野种,她的下场会有多惨! “你不要乱来,别忘了,你把鉴定书寄给宫煜则,我就算了,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到非人待遇?” “宫煜则可不是你,孩子懂什么,他知道该找谁算总账,再不济,就是被送进孤儿院,我也是孤儿院出来的,有什么不行,没那个命就不要享那个福,会折寿的。” 莫奇赤果果的指桑骂槐让叶盼儿彻底恼羞成怒,她强压着一口气,忍了又忍,“那你说到底想怎么样?” “我已经说过了,我只要放懿宁出来,唐政现在倒下了,温锦容对你来说,应付起来易如反掌,你把人放出来,我自然会守口如瓶。” “你一个亡命之徒跟我说守口如瓶?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叶盼儿,你没的选择,不放懿宁,我们就鱼死网破。” “你!”叶盼儿抬眸,望着镜子中自己呲牙咧嘴的愤怒模样,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深吸了口气,她直起身子缓缓松气,难得放平了语气,一副可以商量的口气,“好,想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件事,只要你帮我办妥了,我就把唐懿宁放出来,不过我有言在先,唐懿宁不能再回唐家,你不是对她死心塌地吗,我就给你机会带她远走高飞,永远别回龙城来,怎么样?” 不得不说,叶盼儿这个条件对莫奇来说,诱惑太大了。 他做梦都奢望过,和星星离开龙城,去一个人烟稀少环境清幽的地方,平平淡淡做一对平凡夫妻,过普通人的日子,没有豪门的尔虞我诈,也没有杀人放火,他去找份劳力活做工养家,权当前半生死过一回,后半生重新为彼此而活。 可星星呢?她愿意吗? 五年前她是不愿意的,可现在这境遇,是唐家放弃她在先,他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因为不切实际的幻想再被伤害,带她走,他一定可以给她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怎么样?到底想好没有?” “你确定能说到做到?”莫奇不信叶盼儿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毒女人。 “呵,你要知道,唐懿宁现在对我来说,根本够不成任何威胁,她消不消失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别说她现在是个神经病被唐家放弃,就算她现在还是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养女,你以为唐政会把唐家交给一个养女而不给我这个亲生女儿?” 莫奇沉默了半晌,知道叶盼儿说的没错,懿宁就算被放出来也要承受异样的眼光和对待,离开龙城是最好的安排,而且眼下也是最好的机会,他狠狠一咬牙,开口道,“那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说吧,你让我做什么事!” “……” 挂了电话,叶盼儿徐徐放下手机,对着镜子中浅笑盈盈地拨弄了一番自己的头发。 莫奇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可遇上软肋的男人,尤其软肋就是女人的男人,不是痴就是傻,宫煜则这个前科被她骗了五年,莫奇居然还想不通,这么轻易就为她所用,不过也无所谓,唐懿宁已经对她够不成威胁,她不是一直想当高高在上的公主吗,让她配莫奇这种低贱的男人,才是她该有的宿命。 仔细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之后,看着窗外逐渐清明的天色,想起昨晚上宫承哲离去的话,她心里就烦闷不已。 温锦容昨晚上在手术室门口发疯逼她下跪,还打她的那一巴掌她现在还记得深深的,现在还要去讨好这个老女人,她心里气的不行。 不过,既然是宫承哲说的,她愿意去做。 开了洗手间的门出去,床上的温锦容还在睡着,脸色惨白,整个人止不住瑟瑟发抖。 察觉不对劲,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一把她的手臂,滚烫无比。 好死不死,这种节骨眼上给她发烧了。 叶盼儿瞪着毫无意识的温锦容,真恨不得给她一个大巴掌,事实上她的手真的抬起来了,却在这个时候,休息室房门被轻推了进来。 是早上来查看的护士。 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她急中生智将手放回了温锦容跟前,做出一副探手摸她额头的动作。 “唐小姐,唐夫人的情况好些了吗?” 背对着的叶盼儿用力酝酿情绪,逼着自己从厌恶中挤出担忧不已的神色,“护士,你快过来看看,我妈的身体好烫,她是不是发烧了?” 护士一听,脸色慌张地拉着推车过来,并匆匆拿出额温枪对着温锦容的额头量了下温度,她惊呼一声,“这都39.8度了,怎么会突然烧这么高?” 护士看向只穿着一件薄薄内搭短袖,还没有盖被子的温锦容,然后转头看向空调上显示的16摄氏度,脸色当场就黑了,一时也忘了对方身份,忍无可忍地呵斥道,“唐小姐,唐夫人的情况你不是不了解,怎么能给身体虚弱的人开这么低的温度,还不盖被子,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你母亲的。” 被一个小护士教训,叶盼儿哪里忍得了,刚要发作,床上昏沉的温锦容许是被他们的声音吵到,嘤咛了一声,吃力地掀开眼皮,“清清……” 叶盼儿抽了抽脸皮,硬是忍下了一嘴的咒骂,转过身一脸担忧愧疚地看着温锦容,“妈,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发了高烧。” “我……我发烧了吗?难怪头昏沉沉的。” “你昨晚上夜里一直喊着热,让我帮你调低空调,我调了你还是嫌热,让我帮你脱掉了外套,我劝了很久,让你别贪凉会生病的,你却一直喊着太热,非让我把空调调到最低。” 第552章 求婚 温锦容按着滚烫的脑门,精神不是很好,怎么想都想不起自己昨晚上让女儿做的这些事。 也许是因为丈夫的事让她刺激过度,更年期又爆发了,想到昨天在手术室门口失控的一幕,她再次湿了眼眶,冲着叶盼儿招了招手,“你先搀妈妈起来。” 叶盼儿忙搭手上前,还回头没好气地对着护士开口,“你去帮我妈拿点退烧药来。” 缓过神来的小护士也察觉到自己刚刚一时没忍住,对着这个唐大小姐呵斥了一通,人家妈都不怪,反倒显得她多管闲事,也就悻悻然地推着推车出去了。 “妈,您感觉怎么样?” “妈还好,就是有点累,清清啊,昨天是妈妈失态了,脸还痛吗?”温锦容抬起手,红着眼眶轻抚女儿的侧脸。 这个怎么疼爱都不够的女儿,她居然亲手打了她一巴掌,女儿还这么年轻,又不在身边这么多年,她哪里理解的了她和丈夫之间的感情,会说点淡薄的话并不算很过分,现在回想起来,她心痛不已,更怨自己的不应该。 叶盼儿在心里猛翻白眼,脸上还是笑得又甜又乖,她握着温锦容的手,轻声说着,“妈,你快别说了,这一晚上我也想了很多,是我错了,爸爸一辈子那么辛苦为我们这个家,是我不好,居然说出那种不孝的话来,我一点也不怪你,是你那一巴掌打醒了我,就连现在我都想打自己一个大巴掌,就在刚刚我听说公司里因为爸爸身体问题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妈,我不想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靠爸爸庇护的女儿了,我想帮爸爸守好他的心血,帮爸爸扛起他的重担。” 温锦容动容无比,哽咽地泣不成声,“好孩子,你长大了,你终于长大了。” “妈,如果你身体还撑得住,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公司吧,我真的不想那些觊觎唐风集团虎视眈眈的敌人有机可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住爸爸的心血的。” 女儿能说出这么一番识大体又有担当的话,温锦容别说现在只是发烧,只要还有一口气,她撑也要撑着帮她达成心愿,“好,妈答应你,我们马上去公司,妈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你说得对,你爸爸倒下了,他最重视的就是公司,绝对不能再让他最在乎的公司也倒下,今天开始,你就暂代你爸爸董事长的职位,先帮他守好这份责任。” 叶盼儿喜不自胜地笑开了嘴,“我知道了妈。” …… 山里的路比想象的还要坎坷泥泞。 原本预想的一百多公里,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一直开到天都亮了还没到。 还好宫煜则有先见之明,出来前让余臻换了辆适合山路开的车,颠簸了一路,他最心疼的还是副座上明明疼的眉头紧凝却强忍着没啃一声痛的女人。 宫煜则打了个圈,将车靠边停了下来,“还好吗?来,先喝点水。” 说话的同时,他从后座抽了一瓶水出来打开递给她。 周若初的脸色不大好,只抿了一口就咽不下了。 “我们这一路开开停停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应该不远了,还是走吧。” 厚实的大掌将她身上滑下的披肩仔细拢紧,然后将微微发凉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七夕,我知道你心急,但你身体状况不好,再逞强下去会吃不消的。” “我可以的,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宫煜则拢着眉头,抬头往车窗外望去,天色刚亮没多久,山里的雾气还没散尽,四周的空气还冷的叫人瑟缩,而且山路虽然不是泥路,但也并不好走,他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怕就怕让身旁的小女人受罪。 “这条路再弯上去应该就是香樟村,这样吧,索性路途也不远了,你老实待在车里休息,我徒步过去找人。” 周若初立刻反驳,反拉着他的胳膊,“那怎么行,这里地势复杂,而且一看这四周路况应该是前两天刚下过雨,太危险了,说好的一起出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他是又开心又无奈,指腹轻轻抚着她苍白的小脸,深邃的眸满是心疼,“好,不丢你一个人,我们一起,但你累了一定要跟我说不要硬撑知道吗?” 周若初抬手覆盖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大手,眼底有湿意氤氲,“阿则,谢谢你。” 宫煜则笑了,描摹着她动容的面孔,有些埋藏心底太久太久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脱了口,“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七夕,我爱你,往后余生,不管是明天结束还是几十年后结束,我都想像现在这样,紧紧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放开,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等找了林教授救了你爸爸之后,嫁给我好吗?” 话落,周若初像个失了魂的木偶般,怔怔然望着他完全忘了动作忘了反应。 “七夕?” 周若初缓了一下神色,有些局促地放下手,在膝盖上揪扯在一起,心如擂鼓,脑如浆糊,耳如轰鸣震动,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能正常说话,“我……我不知道你会……” 所以,她还是没有想好…… 这样的反应让宫煜则有些挫败,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没关系,你不要有负担,我会等,等到你放下所有芥蒂,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天。” 不是的,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太震惊,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这颗狂跳不止的心。 她是愿意的,这辈子认定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而已,往后余生她也是认定了他。 周若初急着想要解释,但话还没出口,宫煜则已经放下手刹重新上路。 已经含在唇齿间的话哽了哽,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不差这一时半会了,等找到了林教授救了爸爸,她会亲口告诉他她的答案,她愿意成为他的妻子,愿意和他携手一生。 第553章 吃狗粮吗喂到饱那种 半个小时后,在一路颠簸中,他们终于绕过了山路,开进了香樟村。 这座笼在雾气中,四面都是山壁的山村,就如同与世隔绝了般。 车停在了村口进不去,因为里头大部分都是又窄又泞的泥路,稍微好点的路也全都是小石子,被几天前的雨水冲刷过,更加举步维艰。 宫煜则搀着周若初下车,远远望去,房屋并不多,且都是紧挨着的平房。 “我走前面,你跟紧我。” 周若初点点头,拉住他的手。 路况很不好,而且从村口进到村里还要走一条很长的路,开了一夜的车,宫煜则体力好还撑得住,但周若初顶着一身未愈的伤痛已经快到极限边缘。 “七夕,前面就到了,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问一下林教授在哪里义诊。” 知道他的担心和体贴,傅七夕没再硬撑,等在路边看他独自进了山村。 半个小时过去,她凝着眉宇,四周雾气森冷,宫煜则还是没出来,她已经等不了了,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她抬步往里走去。 村里人口并不多,许是她的气质和穿着都不像这山坳里出来的女人,一个正在自家门口锄地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工具,热心的探头喊了一嘴,“大妹子,你找谁啊?” 周若初听见声响,回以礼貌一笑,“大叔,我想问下,这村里是不是有个姓林的医生在这里义诊?” “哦,原来你找林大夫啊,也是慕名来求医的吧?他啊,可是我们村里的活菩萨啊,来了有半个月了吧,给村里不少人看好了病,还不收钱,这不,我娘腿上多年的毛病也是他看好的。” 真的在这里,周若初喜不自胜地追问,“那您知道他在哪里义诊吗?” “大妹子,你来晚一步了,他今早上刚走,离开的时候还跟我打了招呼呢。”大叔抬头望望天色,有些担忧地拢起眉头,“这山里的天说变就变,看样子又有一场大雨啊,这路肯定不好走,也不知道林大夫能不能出村。” “刚走?”周若初忙上前一步扒住了篱笆栅栏,焦急问道,“大概走了多久了?” “有半个小时了吧,大妹子我看你不像村里的人,如果身体不舒服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吧,那里设施好医生也好。” 周若初没功夫解释,又问,“那您知道,他下一站去哪里义诊吗?” 大叔挠着后脑勺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从来不跟人说自己的行踪和家里的事,问了还会生气,所以大家也就不问了。” “谢谢大叔了。”周若初匆匆道了谢,掉头就往村口跑去。 费尽心力绝对不能功亏一篑,爸爸的生死全系在林教授身上,她不能让他离开。 踉跄跑出村,被石子绊倒了好几次,她忍着一身的疼痛硬是爬了起来,一刻也不敢耽误往村口跑去。 看看手表,已经快要九点了,但山里的雾气还是久久不散,好像还越来越重了,空气潮湿阴冷,阳光被藏在阴云之后,氤氲着一场新的狂风暴雨。 她站在刚刚来时的路口,前路十米以内白雾渺渺,根本看不清人。 她顾不了那么多,双手成圈,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大声呐喊,“林教授,林教授你在哪里?” 山林把她的回音一丝不漏传了回来,她不妥协一声声用尽最大力气喊着,“林教授,如果您还没走远,请您回头好吗?林教授,我有急事求助与您,请您回头好吗?” 杂沓的脚步声从白雾前方传来,她睁着希冀的大眼,徐徐放下手,一瞬不离地盯着声音来源,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七夕!” 是宫煜则,她忙顺着声音跑过去,“阿则,村里的人说林教授出村了,我们现在就去追,山里路不好走,说不定还能赶上。” 说话间,她慌得方寸大乱,拖拽着宫煜则往村口而去。 “你不要急。”宫煜则哭笑不得地将她拉了回来,“你回头看看。” 周若初先是一怔,宫煜则见她这副模样,压着她的肩头将她转过身来,她看见了白雾前方,隐隐约约站着一抹瘦高的身影,见她看过来,他才徐徐走近。 灰白的胡子,斑白的发鬓,肩上背着药箱,手里拖着一只不算大的有些成旧的行李箱,脸上的神色沧桑又事故,一开口,就幽了周若初一默,“小姑娘,你这喊得满山都是我的名字,我就是站在十公里外都听见了。” 周若初动容地红了眼眶,转头看着身旁的宫煜则。 “对不起,因为情况紧急没有先知会你,我刚进村打听,村民说林教授前脚才走,我就先去追人了,等着急了吧?” 周若初又哭又笑地摇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先说好,我是因为马上要下大雨了才暂时回头的,雨一停我还是要走的,你们跟我来吧,有什么问题尽快说。”林教授在他们跟前拖过行李,头也没回地摇摇头叹道,“要恩爱也要多注意点场合,还有外人在场呢。” 周若初和宫煜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外头雷声震天,他们前脚才进了林教授住的小屋,外头瓢泼大雨已经倾盆而下。 林教授关上门打开灯,将口袋里挂着的眼镜拿出来戴上,指了指屋里唯一一张两人座的灰色旧沙发,“先坐吧。” 宫煜则揽着怀里的女人落座在沙发上,他却转身,对着老教授行了个大大的鞠躬礼,老教授觑他一眼,丝毫不惊讶,甚至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倒是沙发上的周若初差点惊诧了气。 他是龙城翻手风云,覆手乾坤的掌舵人,出生便注定了人上人的地位,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卑躬屈膝,如今,他却能为了她,轻而易举弯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周若初死死抿着唇,胸口翻江倒海的情绪狠狠震动着四肢百骸,感动、信任、珍惜,他从来没有变过,一如五年前承诺过的,守她一世平安喜乐,他卸下的每一分尊严和高傲,都是为了完成对她的诺言。 这个男人,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爱她。 她抬手紧紧捂住口鼻,怕自己失控哭出声。 第554章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林教授,事出紧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请您出山,救一位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亲人。” 林教授不疾不徐地摘下眼镜,用衣摆擦了擦上头的雾气,出口的话冷凉如冰,“你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也是做过功课的,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上手术台很久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再上手术台。” “您从医数十年,不就是为了行医生使命治病救人的吗?难道窝在这些山脚嘎啦的地方帮人看看感冒治治咳嗽就是你的从医之道?您这是在浪费您的天赋和才能。” 林教授一脸无动于衷,甚至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在浪费我的天赋也是我的事,我说过,我不会再上手术台,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们若是没有别的事,雨停了之后就离开吧。” 话毕,他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本又厚又旧的医术翻阅起来,站在书桌对面的宫煜则眼神犀利,只是一个侧目余光,就看到了抽屉边角放着一个被反盖着的小小相框。 院长说过,林教授当初是因为爱人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才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放下拿了半辈子的手术刀。 想到这,他微抬眼睫,看着林教授起身从身后烧开的水壶里往自己的敞口杯里倒了开水。 “您真的打算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你以为这样就对得起您死去的爱人,用这种自暴自弃的方法就是在对自己曾经的错误赎罪?” 开水溅了出来,泼了一手怔楞的林教授。 他被震醒,也被彻底震怒。 手中的杯子被紧紧压在桌上,林教授垂着脑袋,半天没有吭声,身后的宫煜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压着杯子的沧桑手指一直在轻颤着。 他凝着眉宇,虽然面上冷静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早就忐忑非常,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要是不奏效,他们今天这一趟真的会前功尽弃,这是剑走偏锋,没办法的办法。 小小的屋内,空气静谧,落针可闻。 许久许久,林教授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我一样,亲眼看着挚爱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你还能说出像今天这样的大话吗?” 林教授晃了下身子,趔趔趄趄地转过身来,沧桑的黑眸内血丝满布,沉痛悲苦,“你不会懂的,那种撕心裂肺,那种无能为力,那种全身如同被抽干了骨血的痛苦滋味。” “他懂!”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周若初站起身,她的脸色很白,气血的不足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羸弱的摇摇欲坠,她走到书桌前,深深看了眼身旁的宫煜则,并主动探手,和他十指紧扣,“他懂,他比任何人都懂。” 林教授怔忪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和妻子的影子。 也是这般情深不离,深情对望,全世界都不及此刻彼此在眼中的美好。 “五年前,我被人陷害,背负死刑,就是在他眼前死的。” 林教授愕然地看着她,目露震惊。 “我是一个被人收养,记忆全无的孤儿,从小受人欺负,最爱我的养母也因为救我而死在了火灾中,后来我遇到了他,他是大人物,而当时的我只是一个上不的台面被人嫌弃的孤女,我们这一路走的很艰辛但从没想过放弃彼此,直到五年前,我遭人陷害,被法院判处死刑,我行刑那天,他出了车祸昏迷,醒来以为我已经死了,你说的那种痛苦他这五年日日都在承受。” “可是你……” “我现在还活着对吗?”周若初失笑,“因为我命大受贵人相助,可我重活一世也以为自己和他再无可能,五年蹉跎,我回来才发现,他始终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就算我不在,我也活在他心里。” 泪水在眼底氤氲成雾,她却幸福地笑着,“林教授,不瞒您说,今天求您救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唐政,而他,是龙煜集团的当家人宫煜则,他这样的身份本不用受这些苦和烦扰,但他却为了我不畏辛苦放下尊严,只为求您救我的父亲,他知道,我和父亲多年失散,对这份亲情的渴望和珍惜比任何人都要重。” 周若初攀着书桌角,缓缓屈膝,最后跪在了地上,“求求您,救救我的父亲好吗?” 宫煜则半搀着她,心痛如绞,但他知道,能不能击垮林教授心里城墙一般的心结,也看这一跪。 “林教授,您当初选择从医,您的爱人必定选择了和您比肩相对共同进退的打算,她生了病,也想过,有一天肯定会离开您,您不是原罪,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爱您怎么会怪你,而您如今蜗居小地方,放弃那些还在生死边缘的千万夫妻,难道你忍心看到他们也因为像您一般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承受天人永隔的痛苦。” 林教授撑着书桌,眼神呆滞,宫煜则深知他已经动摇,也跟在周若初身侧,单膝跪在了地上,“林教授,我宫煜则恳请您出山,救救唐董事长吧,如果您点头,我愿意拿我有的一切东西去换。” 林教授很慢很慢地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那我要龙煜集团呢,你也给吗?” “给!” 宫煜则连半秒的犹豫都没有的肯定回答,让林教授大受震撼。 他眼神坚定,目光灼亮,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切切实实愿意为了这条珍惜的人命奉上他宫家几代人的心血。 受震惊的不单单是林教授,还有周若初。 她侧头,瞠目结舌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因为太过震惊,嘴巴开开合合了许久,才不敢置信地吐出字来,“你……” 宫煜则握住她的手,回以一笑,“我愿意,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你,我一分钟都不能失去。” 林教授咣当一声,瘫坐在椅子上,摇着头似哭似笑的开了口,“罢了罢了,你们赢了,我跟你们回去。” 第555章 江山为聘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停歇,天地冲刷过的香樟村就连空气都透着泥香味。 周若初站在窗前,外头雾气已经散尽,眺目望去,整座山村就像与世隔绝的世外世界般静谧祥和。 “如果你喜欢,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回来住断时间。” 周若初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探手揽着他的腰,轻轻靠在他怀里,静听窗外屋檐流水叮咚。 “你真的要把龙煜集团送给林教授?” “真的。”他笑笑,“如果能换你答应嫁给我,这聘礼就花的值。” 还值!简直值出天了,龙煜集团啊,市值早已不可估量,宫煜则一人的身价都已经上升到百亿不止。 那么庞大的企业,几代人的心血,为了她,说给就给了。 “你这份聘礼太大了,我怕我消受不起。” 宫煜则低头看了她一眼,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傻瓜,就算我想给,林教授未必也会收,他也只不过炸一炸我,以他的医术和才能,大把的人天价想笼络他,他要是市侩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蜗居在这种穷困地方。” 周若初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都说无奸不商,还真是,林教授怎么玩的过你这个心思腹黑,手段狠辣的宫大总裁。” “好说好说。”宫煜则揽紧了手,趁着气氛真好,正欲低头还想再提一提求婚的事,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先响了。 他阖上眼,狠狠忍了一口气,在心里下了决定,回去一定要狠狠收拾一番这个打电话破坏他好事的人。 拿出电话,是余臻的,他眉头一跳,隐有预感有事发生,刚要接起,周若初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田蜜蜜的。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同时接了起来。 “boss,叶盼儿在唐夫人的帮扶下,已经暂代唐风集团董事长之职。” 余臻这边声音没落,田蜜蜜那边已经怒不可遏地喊起来,“啊初,大事不好了,叶盼儿那个冒牌货居然当上了唐风集团董事长。” 周若初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唐风集团那些股东也不是睁眼瞎,他们都是跟着唐董事长几十年的老人,叶盼儿有几斤几两他们不知道吗?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坐上董事长之位。” 田蜜蜜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说了,“还不是温锦容那个蠢……我是说唐夫人,她在董事会上为叶盼儿力保,拿董事长夫人的头衔势压全部股东,硬是把叶盼儿推上了董事长之位,你说她是不是瞎啊,就算以为叶盼儿是她女儿,但那种草包哪有本事掌管经营那么大的集团公司,唐风集团在她手里是板上钉钉要毁掉的事……” 田蜜蜜心直口快,有些话不经大脑就出口了,只不过还没说过瘾,就被余臻抢走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争执声,“干什么,快把手机还给我。” “你还是不要开口了,我来说。” 余臻对着田蜜蜜做了个手势,田蜜蜜这才幡然醒悟,想起啊初这个名正言顺的唐家小姐,她那么骂温锦容,不就是在骂啊初的亲妈吗! 她呲牙咧嘴,用力拍了两下自己嘴巴,也就乖乖听了余臻的话没再开口。 宫煜则揉了揉周若初的手心,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另一手开起了免提,余臻的声音再度传来,“boss,还有一件事。” “嗯?” “白梨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印象,当初他为了查探她的身份将她安在眼皮底下,但是他的人盯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也就松动了对她的关注,将她交给了秘书办的人安排,余臻现在提起,让他心头一凛,隐有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问题?” “我们的人在盯着宫承哲的时候发现了有个女人一直暗中和他联手,但这女人行踪非常谨慎小心,每次都抓不到把柄也看不到正脸,这次我亲自去蹲的,虽然只窥到背影,但我笃定八九分,她就是白梨。” 余臻也是聪明人,何况跟着宫煜则这么多年,眼力劲早就如同火眼金睛一般,那女人身形修长,特别爱穿白衣服,而且有些惯性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人要伪装并不难,但要伪装的滴水不露就很难,尤其一些天生的习惯,会在不经意间暴露。 如果白梨有问题,那是不是说明她背后的徐老板也有问题。 如果她和宫承哲勾结,也就是说这件事可能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而白梨的出现也不是巧合,当初艾伦的事就是一个契机口,顺利进入龙煜集团,和宫承哲里外应和的契机口。 这么一连,整件事情就通了。 叶盼儿如今和宫承哲勾结,唐风集团董事长这个位置,光是叶盼儿那种草包绝对不可能轻易去争取,如果是宫承哲在后面推波助澜呢? 宫煜则的脸色陡然一沉,他是要吞下唐风集团,再和暗藏在龙煜集团深处的白梨接应,一起吞了两家公司。 真是好大一局棋。 白梨、宫承哲、徐老板,这三人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和秘密。 “余臻,盯紧了白梨,还有找几个利索的人去查一下这个徐老板的背景,仔细点不要被发现。” “好的boss。” “另外,乔笙有消息了吗?” 余臻沉默了半晌还是迟疑着开了口,“还没有,不过boss不要担心,我们的人都散在外面,一刻不离的找人。”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人间蒸发了般毫无消息,除非他已经…… 宫煜则的脸色难看到极致,那些不愿去深猜的答案如同缠绕在心尖上的藤蔓,稍微一想,藤蔓就会收紧,勒的他喘不过气。 “你盯紧了叶盼儿和宫承哲,不要让他们靠近重症监护室。” “boss放心,我都明白。” 挂了电话,宫煜则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心思沉重。 周若初何尝不是,她扣住男人的手,安慰道,“不要担心,乔笙他不会有事的。” 人到现在还找不到,此时说这样的话,无力又苍白。 等林教授收拾好了,几人没有片刻耽搁,马不停蹄往龙城赶去。 宫煜则的焦灼周若初都看在眼里,他的心思从来不让她担心,但她深知,乔笙是他这世上唯一最重要的亲人,也是对已故的宫姑姑和乔老师的交代,他如果出事,她不敢想象后果。 望着窗外漫无边际的山壁,她隐隐感觉狂风暴雨正在慢慢逼近他们。 第556章 暴风雨降临 要不是因为赶时间,这样坎坷泥泞的山路真的不适合马上走。 林教授望着窗外的路况,有些忧心的蹙眉,“山路不好走,又刚下过雨,前几天还发生过泥石流塌方,年轻人你开车可仔细点,不要擦着山壁走。” 宫煜则心里有数,看了后视镜一眼,“林教授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林教授是唐政的希望,只要唐政醒来,唐风集团就能保住,在这之前,他一定要将林教授安全带回去。 坐在副座上的周若初侧眸看了眼神色谨慎仔细的男人一眼,也不敢轻易开口打扰他,可不知为什么,眼皮突然跳个不停。 好不容易出了香樟村,下山的路虽然九曲十八弯,但好在平坦了许多,不会颠的她一肚子想吐的感觉。 周若初缓了缓不舒服,听到口袋里的手机信息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田蜜蜜的短信,“啊初对不起,刚刚我说话太冲动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我怕宫大总裁在你身边就不打电话了,苏哥刚给我打了电话,他已经到龙城了,唐董事长的事他都知道了,现在往医院赶来,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周若初看着短信凝神了许久,才回了过去,就一个字,“好。” 事到如今,她是嫁定了宫煜则,琛哥哥是好人,但有些事注定无法勉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怎么了?” 周若初‘啊’了一声,才支吾着笑道,“没事呢,就是蜜蜜发的短信让我别担心。” 这男人是长了多少心眼,眼睛都盯着前面开车了,还能观察到她的沉默不对劲。 宫煜则探出一只手,将她一只手紧紧握在手里,“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会没事的,林教授医生了得,唐董事长会有希望的。” 坐在后座正在翻看唐政检查报告的林教授抬眸觑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话可别说的太早,这种心脏的案例我是接触过不少,但也不是次次成功,只是说成功概率大一些而已,唐董事长的情况我还没见到,光从你们拿来的报告来看,情况并不算好。” 周若初忙侧身紧张问道,“林教授,那成功的希望大吗?” 沉默了半晌,林教授也不隐瞒了,“一半一半吧。” 他蹙眉叹了口气,“这种xx药剂在欧美国家是被判定为毒药,是违禁药剂,国内也不多见,根据这个检查报告来看,唐董事长服用至少超过三个月以上,因为毒性大,剂量稍高就会出现恶心头昏心悸等严重副作用,唐董事长这么久都没发现甚至连医院都没检查出,只能说明他每天都是以最低不易被察觉的剂量在服用,毒性慢慢浸润五脏六腑,脏器多处出现衰竭,且他本就存有心脏问题,没有按时服用心脏病药剂已经是在慢性自杀,又在服用这个伤害心脏的药剂,等于二次伤害,心脏问题已经千疮百孔刻不容缓了。” 林教授已经在用最平实的话来解释,就怕自己说出那一串串更可怕的专业词会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站都站不稳的小姑娘吓个半死。 唐政的情况远比他说的更要严重。 这个手术的成功概率只怕连一半都不到。 而他说这番话,相当于变相告诉周若初,唐董事长是被身边人神不知鬼不觉坑害的。 “毒药吃了三个月都毫无察觉……”周若初死死磨着牙根,捏在椅背上的指尖深深嵌入皮具里。 叶盼儿!唐懿宁!宫承哲! “小姑娘,事已至此,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我会尽力帮助你,但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们是在和死神赛跑,跑不跑的过,要看天意了。” 周若初沉默不语地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攥在膝盖头,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指骨都勒出发白的骨节。 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前面一段下坡路湿滑,是事故多发地,多注意点。”林教授抬眸看了一眼车外的情况,想起刚来香樟村的时候,就是这段路出了事故,死了一整车的人,刚说完,车下的轮胎不知道压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用力颠簸了一下。 林教授及时抓住了车门上方的安全扶手,“怎么回事?” 宫煜则没有回应,周若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侧头看了眼脸色黑沉的宫煜则,心里狠狠一阵咯噔,“怎么了?” “刹车没反应了。” 周若初被这话怔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她猛地转头望向前方的路,一整条陡坡到底就是个急转弯,一面是山壁,一面是浓雾弥漫看不见下面是什么的山崖。 后座的林教授扣住了驾驶座的皮椅,挤上前来,声色俱厉地喝道,“扣好方向盘,给我仔细盯好了,我们要是死了你们等着救的人也会没命。” 宫煜则点点头,黝黯深邃的黑眸如鹰隼俯地,紧凝着前方的路况,周若初心如擂鼓,看着黑色的车身在惯性的作用下,从陡坡上飞冲而下,这种失控的力道可比做云霄飞车刺激多了,因为她知道,急转弯拐不过去,他们必死无疑。 五米…… 四米…… 三米…… 两米…… 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呼吸像被无限放大,一簇簇在耳畔失了控般急促着。 车身甩尾,尾部甩在山崖一侧的栏杆,只差毫厘惊险擦了过去,可躲过了山崖却没躲过山壁,车身太宽,速度冲力太强,车头用力撞上了急转弯处的山壁,车身终于彻底停下,只是被震的全身散架的疼还没缓过来,耳边传来一阵轰鸣碎响,周若初只听到后座的林教授一阵咆哮,“快跳车,是泥石流!” 周若初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双遒劲的手臂迅雷速度探了上来整个将她圈进了怀里。 紧接着,山崩地裂般的坍塌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铺天盖地而下,整个车身被巨大的力量冲下了山崖。 千钧一发之际,死亡两个字在脑海中飞快擦过,她的意识彻底消弭。 第557章 刻不容缓 急促的脚步带起寂静的走廊一阵风响,苏应琛刚下飞机就直奔医院而来。 听见那脚步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田蜜蜜下意识抬头望去,心有灵犀般站了起来。 人拐出转角,看清了面容,田蜜蜜扬起笑容,忙奔上去,“苏哥,你可回来了。” “唐叔叔情况怎么样?” 田蜜蜜转头看了眼重症监护室,愁着脸摇摇头,“不好,医生说手术复杂,没有几个医生能做,要是找不到肯接这个手术的医生做手术,唐董事长就是在等死,唐家的人还有我们的人都已经到处去找乔笙了,可还是音讯全无。”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清清呢?” 田蜜蜜抿了抿唇,“啊初去一个叫香樟村的山村找一位能救唐董事长的林教授,还没回来呢。” 苏应琛绕过田蜜蜜,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里头全身插满管子,安静躺着的唐政。 深隽的眉头紧紧揪扯,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唐爷爷,唐叔叔!接二连三,让啊初怎么受得住。 视线察觉到不远处两个穿黑衣服的保镖,虽然隔着一点距离,但两人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无不带着警惕。 他眯起黑眸,侧头问田蜜蜜,“那是宫煜则的人?” 田蜜蜜干笑着点点头。 “他和啊初一起去的香樟村?” 田蜜蜜僵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苏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啊初她……” 话到一半田蜜蜜还是忍住了,“算了算了,还是等啊初回来再亲口跟你说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想帮你,但是就是感情的事帮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应琛再傻也知道了。 其实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所谓,五年来,他早就明白,就算没有宫煜则,啊初也只是把他当成兄长一般崇敬着,她信任他关心他只是出于对至交对哥哥的重视而已,带着执念的一直都是他罢了,不肯妥协不肯认输,总以为坚定地守在她身边,有一天她终会回首,明白他才是最爱她的人。 苏应琛哽咽地吞了吞嗓子,一言不发地点点头,随后问起了另外的事,“我在电话里听你囫囵说了一些唐风集团的事,到底什么情况?” 一说到这茬,田蜜蜜的火爆几乎压不住了,她刚要拔开嗓子,突然想到什么,又暗搓搓地压低,“叶盼儿那个冒牌货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苏应琛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她趁着唐董事长现在昏迷不醒怂恿温锦容扶她上位,成了唐风集团的临时董事长。” 苏应琛退后一步,在休息椅子上坐下,双手交扣,轻轻点着,沉凝的模样似乎在想着什么。 田蜜蜜见他没反应,又泄愤般骂道,“最蠢的就是温锦容,要不是啊初有言在先不让我说,我真的想跑到她跟前狠狠敲醒她的脑袋,让她睁大眼看看清楚,她一心一意保护着的人根本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贱人,鸠占鹊巢就算了还这么心狠手辣,把唐风集团交给她,就等着玩砸了后悔吧。” 苏应琛抬手打断田蜜蜜的愤懑,“清清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知道了。”田蜜蜜抬手看了看腕表,“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说林教授已经找到,准备要回来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吧。” 苏应琛起身,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周若初的电话,可话筒里却传出无法接通的提示。 “苏哥你别着急了,可能山里信号不好,再等等吧。” 苏应琛没听,又拨出了一通,回应是同样无法接通。 看他神色肃然的模样,田蜜蜜也不免紧张了起来,有些迟疑地问道,“苏哥,应该不会有事吧?” “唐爷爷倒下,唐叔叔紧接而来,现在唐风集团也被叶盼儿收入囊中,又是赶着清清和宫煜则不在的时候,这些事不可能全是巧合,如果真的是叶盼儿蓄意,你想想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田蜜蜜怔忪了半晌,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望向重症监护室,“如果真的是叶盼儿害的唐董事长,那唐董事长必定察觉到了她的阴谋,逼得她狗急跳墙,她现在最害怕的应该是唐董事长醒来戳穿她……” 说到最后,田蜜蜜整个脸色都抽白了,“也就是说,任何能救活唐政的人,叶盼儿都不可能让他们出现,乔笙是,林教授是……糟了!啊初和宫煜则去找林教授,叶盼儿肯定不可能让他们平安回来的。” “你有宫煜则的电话?” 田蜜蜜摇头,“我有余臻的电话,就是他的助理。”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飞快掏出手机拨通余臻的电话,“余臻去了龙煜集团,刚走没多久,我马上打给他。” 田蜜蜜的电话一通,连解释都没有,就火急火燎让余臻打宫煜则的电话。 正在开车的余臻虽然狐疑,但也把车靠边停了先打boss电话,没想到真如田蜜蜜所料,宫煜则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他看着黑掉的屏幕,脸色沉冽。 下一瞬,他启动油门,立刻掉头往医院回去。 一见余臻回来,田蜜蜜已经急到眼眶发红,“怎么办,啊初电话一直打不通,宫煜则那边呢?” 余臻摇了摇头,脸色也不好看。 靠在一侧墙边的苏应琛,眸色冷凝,手里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旋转着,“余臻,你去找院长问一问,林教授的电话号码,不管查不查得到,随时跟我保持联系,蜜蜜,你马上联系搜救队,我去香樟村一趟。” “苏哥,我跟你一起去。”田蜜蜜急着跟上,却被苏应琛拦住,“你在这里守着,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重症监护室。”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田蜜蜜隐隐知道,暴风雨已经压境,她强忍着泪点点头,“你们都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吧。” 第558章 天要变了 唐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叶盼儿翘着二郎腿,穿着一身紧致修身的白色套装斜靠在硕大的真皮沙发上,涂着艳红指甲油的葱白指尖内,晃着一杯颜色娇艳的红酒。 而在她跟前的茶几上,宫承哲半靠半坐,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上红酒,眸色轻挑地笑了,“敬我们美丽的董事长。” 叶盼儿斜睨了他一眼,笑得花枝乱颤,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正要凑到红唇上,却被宫承哲单手揽住,他将自己手中的酒杯环过她的手肘,呈交杯酒的手势凑近她,“酒要这么喝才更香醇。” 叶盼儿眸色绕转,微赧着耳根,白色高跟鞋大胆地在宫承哲穿着黑西裤的小腿上轻轻蹭了蹭,见他没反应,大胆地越蹭越上,她吐气如兰地轻笑,“不如你喂我。” 宫承哲眼观鼻鼻观心,舌尖抵着唇角鼓了鼓,笑的痞气无比,“乐意之至。” 含上一口,他刚要凑近,叶盼儿已经迫不及待揽上了他的脖子,将自己凑上去,两人转瞬纠缠成一团,一番云雨之后,叶盼儿整理过了自己的着装,转身看着宫承哲早已套上衣服,西装革履的模样配上金丝框眼镜,英俊又散发着翩翩如玉的绝佳气质。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宫承哲原来长的这么好看。 软腰款摆走过去,她双手缠绕着宫承哲的脖子,笑意盈盈地把玩着他的领巾,“阿哲,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还有比你当上唐风集团董事长更好的消息?” 叶盼儿的眸色低了低,一只手不经意轻抚过自己的小腹,刚要开口,宫承哲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乖,等我一下。” 叶盼儿笑着点点头,“好。” 看着他转过身去接了电话,叶盼儿甜蜜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她现在已经是唐风集团董事长,不出所料,这个时间莫奇已经得手,周若初和宫煜则一死,她毫无惧惮,阿哲就会履行对她的承诺,和她结婚。 他那么爱她,如果听到她有了他们两个的爱情结晶,一定会很开心。 这是她第一个,满怀期待和感动想要迎接的新生命,和怀着宫乐瑶那个野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原来这就是爱着一个人的心情,希望和他孕育新生,一辈子都有血脉的联系。 叶盼儿恍惚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家三口,甜蜜幸福的模样。 “想什么呢?”宫承哲从身后揽过她的肩头,“我刚接到电话,宫煜则和周若初已经死了,可以启动我们的第二计划了,我现在回公司一趟,等我得到龙煜集团才能和你门当户对,到时候我就娶你。” 叶盼儿回头看着他,满眼的迷醉,“好,那我等你。” 亲昵地勾了勾她的下巴,离去前,宫承哲还不忘提醒,“别忘了,多哄哄妈,未免夜长梦多尽快把密码问过来,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着宫承哲离开,叶盼儿慢条斯理地踱步到沙发上,拿起刚刚那杯还没喝完的红酒,刚凑到嘴边,她又犹豫着放了回去。 算了,喝酒对孩子不好,还是忍忍吧。 …… 天,黑的无边无际。 夜幕已经降临,山路没有灯,只靠几颗点点的孤星挣扎着。 救援队队长攀着救援绳爬上来,对着山崖旁,身形挺拔却颇有些狼狈的苏应琛无奈开口,“苏少爷,下面坍塌太严重,虽然车已经捞上来,但是找了一天,丝毫没有人影,山里雾气重,晚上视线受阻,也有可能二次坍塌,要不然先让下面的兄弟上来喘口气吧,我们明天一早立刻继续。” 这一整天都没有停歇,连吃饭都是挂在救援绳上狼吞虎咽下去的,下面的兄弟们累的全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苏应琛起初没反应,救援队队长以为他没听见,还想开口,却见他很慢很慢的转过头,嗜戾的黑眸,在探照灯的晃视下,比凶兽还要可怕,“明天?他们埋在下面可能下一秒就会断气,你让我等明天!找,给我马上下去找。” 其实谁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口那句话,这一整天毫无所获,宫煜则的车已经被挖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大的泥石流坍塌,生还几率几乎为零,他们的不眠不休地挖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无用功。 救援队队长没法,只能继续下去搜救。 一整天,他站在山崖旁一整天,每一秒都在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啃噬,但是心底另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却在挣扎着告诉他,只要还没搜到尸体,他们就还有可能活着。 看着身后的几个搜救队员装备好身上的设备也准备下去,苏应琛再也按耐不住沉声开口,“给我找一捆救援绳,我也下去。” “这可使不得。”有救助队员立刻反对,“苏少爷,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样贸然下去太危险了。” “是啊,苏少爷,你这一整天都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就算下去,体力上你也会吃不消的。” 所有人都反对苏应琛下去,可他磨掉的每一秒都像熬在油锅里,他必须做点什么。 不远处,车灯紧急晃眼而来,众人抬眸望去,车门打开,下来几道火急火燎的身影,走在最前头的正是余臻。 他看到搜救队员准备递出去给苏应琛的救援绳,眉头一紧,上来就抄了过来,“你不是专业的,下去了就等于送命知不知道?” 苏应琛扒拉了两下头发随而凶狠地揪住了他的前襟,无力又痛苦,“我等不了了,清清就被埋在下面,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余臻用力掰开他揪在自己衣襟上的手,通红的眼眶和疲惫的模样显然这一天也不好过,宫承哲开了紧急股东会,把boss挖救上来的车牌号亮出来,鼓动董事会,引起骚乱,妖言惑众boss可能已死,龙煜集团不能群龙无首的理由要求选出新任掌权人。 他一己之力力压,才让董事会松口,再等待三天。 三天之后,boss找不到或者找到尸体,龙煜集团的天就要彻底变了。 第559章 最后一次求婚 看着苏应琛已经濒临崩溃的模样,余臻心里的焦虑丝毫不比他少,但越是逼到极限,越是要坚持。 boss要救,boss在乎的东西也要守住。 他跟着boss这么多年,他那样强大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死,他绝对不信。 “我不会安慰你,做这些无用功不如让专业的人争分夺秒地救人,你现在下去,救援队还要分神保护你,消耗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boss和傅七夕最后的生机,如果你还有一丝理智,就给我好好等着!” 苏应琛踉跄了两步,最终瘫坐在地。 就算被摧心蚀骨的煎熬和恐惧折磨地遍体鳞伤,但他也知道,余臻的话是对的,眼下,他除了等,就是一个废人。 …… 漆黑、冰冷、潮湿。 ‘滴咚……’几滴冰冷的水珠砸在周若初的脸上,眼睫跟着颤了两下,她吃力地睁开眼,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周,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想要坐起来,但是稍微一动,手肘处尖锐的疼痛让她头皮狠狠一麻,忍不出嘤咛出声,她缓了两口气,排山倒海的记忆汹涌灌入。 刹车失灵,撞上山壁,导致泥石流,他们三人连人带车全都被冲下了山崖,被泥石流活活掩埋。 颤颤巍巍抬起手,相互握了握,虽然毫无光线,但她能感觉到还温热的气息以及活着的气力。 她……没死! “小……小姑娘……” 相隔不远的声音灌入耳里,周若初狠狠一震,双眼大睁地抬起脖子朝着声音来源回应,“我在,林教授,我在这里,您还好吧?” 林教授听到回音明显也松了口气,“我命大,连老天都不收,你待在原地千万别乱动,我试过了,我们应该是被泥石流冲下来的时候,刚好撞进了山壁下的凹洞躲过了一截,四周有水流声,说明我们已经被冲到山崖最底下了,我脚下刚好卡着树桩,应该也是被泥石流一起冲断下来的,恰好卡在山壁上,你伸手摸一摸,你躺着的下面是不是也是木桩?” 闻言,周若初小心翼翼地探手,抹了抹自己后背,粗糙的手感倒是挺像折断的树桩。 手再往前,她摸到了树枝和树叶,“林教授,没错,我摸到了树枝和树叶,如果我猜得没错,我应该在树桩的最前面。” “树桩最前是最脆弱的,好在你个子小人又瘦,勉强可以承重,现在还不确定我们下面是什么,以免引起二次坍塌,你千万不要乱动。” “我知道了林教授。” 林教授的声音就在相隔不远,这话一出,她基本可以判断,他们两个侥幸,一个挂在树头一个挂在树尾,命大被这块木桩横挡着凹洞卡住了。 他们两个侥幸,可宫煜则呢? 想起毫无声响的宫煜则,她浑身冰冷,颤着声音慌乱问道,“林教授,你知道宫煜则在哪里吗?你有听到他的声音吗?” 林教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小姑娘你先不要着急,他跟我们一起摔下来的,应该就在附近,我们没事,他也会没事的。” 这种安慰对周若初来说,无疑毫无用处,她还记得,泥石流坍塌下来的那一刻,是他飞扑上来将她紧紧圈进怀里抱着。 面对死亡的第一时间,哪怕只有一分生还希望,他也留给了她。 恐惧,一丝丝漫上四肢百骸,尽数往她心窝里拼命钻入,她顾不了太多,失控大喊,“阿则,阿则你在哪里?你回答我,阿则你快回答我,你说话啊,快说话啊……” 喊道最后,绝望压顶,周若初忍不住痛哭出声,“你回答我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宫煜则,求求你不要有事,不要离开我……” “哭……哭什么,你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微弱的声响有些气力不济从左手侧传来。 周若初怔了一下,一个激动就要坐起来,身上的树桩因为她的动作用力往下掂了掂,漆黑的四周砰砰啪啪掉了几块碎石下来。 “你别乱动,你和林教授两个人在一根木桩上承重已经快到极限,木桩下落,泥石流会二次坍塌,你听话,我在这,我就在这……” 周若初紧紧扒着木桩,脚下发软,低低呜咽出声,“我不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宫煜则笑着回答,“我好着呢,身强力壮,倒是你,哭成这样,是伤到哪儿了吗?还是哪里疼?” 周若初不是傻子,宫煜则要真如他所说好着呢,声音不可能这么虚弱,他一定受伤了。 “你在哪里?可以把手给我吗?” “好,你等我一下。” 四周太黑,她又不敢乱动,周若初不知道宫煜则在干嘛,只听到水流涌动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响着。 好半晌,宫煜则才伸出手,摸索着碰上了周若初挂在外头急切想要拉住他的手,“为什么湿湿的?” “我站在水里,可能踩到了山崖底下的溪涧,你放心,我真的没受伤,也别害怕,余臻他们联系不到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我不害怕,只要你还在我就不害怕。” “傻瓜,我还没娶到你,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出事,我才答应过你,下半辈子都要保护你照顾你,我看着像言而无信的人?” 周若初破涕为笑,想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情况应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 “你们两个小年轻啊,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秀恩爱。”林教授虚虚笑了,“不过我也是真的羡慕你们,生死不离,相爱相守都是不容易的,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不介意请我去喝杯喜酒吧?” “林教授说笑了,您是我们的贵人,别说喝杯喜酒,只要您愿意,我还想请您当我们的证婚人呢。” 林教授爽朗大笑,“小姑娘你呢?” 周若初到底脸皮子薄,要不是这里头黑灯瞎火,她脸上烧起来绯色指不定被怎么笑话,“林教授您就别逗我了。” “七夕,林教授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不知道,但我可是认真的。”他紧了紧手心,“虽然每次求婚都不合时宜,但我还想争取一次,如果我们活着出去,嫁给我好吗?” 第560章 拦不住就打 周若初沉默了许久,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跳如雷,万千欢喜和甜蜜都囤积胸腔,迫不及待想要破膛而出。 宫煜则见她沉默,以为她还在犹豫,没有如以往那样不再勉强,这次,坚决的好像非要听到她一句肯定心意的话,“七夕,答应我好吗?” 周若初被催的面红耳赤,想到林教授也在场,虽然看不见,但诡异的氛围总让她感觉怪怪的,“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可我想……我想听你说……说你愿意。” 低嘎的声音虚弱地喘了两口,他压抑的声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听出他的不对劲,周若初还咧在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阿则,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就是水泡的久了,有点冷而已,七夕,告诉我的你答案好吗,我想听你说你愿意……愿意嫁给我。” 有几十年医学经验的林教授自然也嗅出了苗头,血腥气,正在这个黑暗的小型空气里细细飘散着。 “年轻人,你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擦伤,并无碍。” “啊则,你不要骗我,真的没事吗?” 宫煜则撑着口气,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真的没事,七夕,我一直有个愿望没有告诉你……” 周若初感觉的到,他粗厚的大掌在微微颤抖,体温也慢慢冷却,她拼命握着,生怕下一秒他的手就会抽离。 “你别说话了,不要说话了,等我们出去你再慢慢告诉我好吗?” “不,我想告诉你,百盛园,我之所以五年前筹备建造,是为了以这一栋举世震惊的建筑向全世界宣告,傅七夕是我宫煜则唯一的妻,我想等你大学毕业,为我披上婚纱,我们的婚礼会在百盛园落成那天举行,会被全世界的人关注,让所有人见证,这辈子我宫煜则只守傅七夕一人,只爱傅七夕一人……” 说到最后,他话中的声音已经不稳,颤抖的越发厉害,“七夕,我迟到了五年,欠了你一句对不起和一句我爱你,现在我想以我死去父母为见证,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周若初哭的涕泪纵横,宫煜则在强撑着什么她看不见,但她隐隐感觉到,这番话,他已经撑到极限。 “七夕,不要难过,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难过,我想看着你笑,一辈子开开心心……” 周若初怆然哭喊,“不要说了,我答应你,我愿……” 剩下的‘意’字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轰鸣声陡然压下,她吓的尖叫出声,挥手中,却怎么也握不到他的手,只感觉到身体背部被什么东西强撑了起来,强有力的抵靠让她挨过了那阵颤动,她呜咽出声,煎熬又绝望。 “都没事吧?”林教授喘着大气问道。 “我……我没事,林教授。”周若初颤声回答。 “年轻人你呢?” 时间静默无声,无人应答,黑暗中,只有急促的呼吸回应着周若初几乎灭顶的恐惧。 “啊则?” 水流的声响汹涌了起来,周若初惶惶探手,手侧旁居然摸到了冰冷的水流,刚刚手底下还是悬空的,刚刚那一震,树桩下滑了许久,已经擦在水流边缘。 但这汹涌的水流速度,绝对不可能是宫煜则口中的溪涧。 “啊则,你在哪来,你回答我!” 没有声音,恐惧的煎熬折磨的周若初不管不顾地探手,在水流里疯狂地摸索起来,“回答我,你在哪里,啊则……” 林教授见状,抵着身后的山壁,小心翼翼往下探手,冰冷的水流刺骨寒凉,他如雷击顶地收回手,恍恍喊道,“小丫头,别找了,这下面不是湖水就是海水,我们下落的点可能就靠近边缘,刚好被泥石流阻隔,水流速很慢,等外面的水流涌进来慢慢上涨,会不断冲击泥石流,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年轻人刚刚是攀着水流下面的石壁用肩膀撑着我们的木桩。” 周若初很慢很慢地侧过头,一只手还垂在水流里,“你的意思是……啊则他……他现在被埋在水下面?” 虽然很不想自己的猜测成真,但宫煜则一点声响都没有,除了被埋在水下没有别的可能了,而他们唯一的救命物木桩牢不可摧架的结结实实,就是刚刚那一震都没有坠落。 这年轻人是在用自己的命顶住他们两条命。 周若初捂着嘴,眼泪汹涌而出,她不敢动更不能动,宫煜则就淹在水下面,靠一己之力强撑着他们的木桩,她的每一次动作都是他致命的负担。 他没办法应答他们,可他一定听的见。 “啊则……”出声的那刻,强撑的哭嚎再也忍不住破溃而出,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你说过会照顾我下半辈子,会永远保护我,所以不要出事,我们一定会出去,一出去我就嫁给你,我们马上结婚,你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住……” 没有人回应她,黑暗潮湿的空间内,只有她的哭声歇斯底里地响着,“我爱你,五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宫煜则,你不准有事,我不准……” 她望着黑洞洞的四周,绝望遍体,老天,谁来救救他们,谁能来救救他…… …… 天际大亮。 余臻和苏应琛灰头土脸地坐在山崖旁边,底下的搜救队一波换了一波,仍旧毫无音讯。 电话响起,余臻捋了捋垂挂下来的头发,拿出手机接了起来,是tina的。 深邃的眸狠狠一紧,他出来之前让tina盯紧了公司,有任何事立刻通知他。 她的电话,绝对不会是好事情。 站起身,他接起电话。 “余助理,宫总经理突然临时召开紧急股东大会,就在半个小时后。” 余臻憋着一口气,要不是电话还有用,他已经砸出去了。 沉了大半辈子的冷静,在这刻崩塌的彻彻底底。 宫承哲这个人模狗样的杂碎,说好的三天期限又出尔反尔,趁着他出来找boss想先斩后奏直接笼了龙煜的大权,痴心妄想! “tina,出动秘书办所有人,董事会的人拦也给我把人拦死了,现在我代boss给你们放权,可以使用暴力,拦不住就打,往死里打。” 第561章 人模狗样 余臻到的时候,田蜜蜜都在现场,整个秘书办如临大敌,个个拿着家伙守在会议厅外,个个董事有些上了年纪地直接在门外破口大骂,因为秘书办偏女人多数,董事会却是男人多数,直接对打太有失身份,火气撒不开他们只能骂骂咧咧干瞪眼。 见余臻回来,董事会的人像是找到了出气口,全都把火气发泄在了他身上。 因为谁都知道,宫煜则不在,能支配总裁秘书办这些女人这么目无王法的人只有这个总裁特助。 “余臻,你到底什么意思,让这些女人堵在会议厅门口不让进,你一个小小特助想翻天了不成?” 余臻走上前来,将正欲抄扫把砸向说话那人的田蜜蜜护在身后,冷笑道,“各位,我记得昨天已经说的够清楚了,boss人没找到,就有可能还活着,你们允诺的三天时间是开玩笑的吗?既然你们不守信用在先,就怪不了我用非常手段镇压。” “你……”董事会的人个个气的面红耳赤,毕竟理亏,他们反驳不了,可是宫承哲说的也没错,宫煜则的车在泥石流下面被挖上来,那么深的泥石流,十条命都不够死了,宫煜则就算再命大,这次也只怕在劫难逃,他们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又扼腕,少了宫煜则这样有才干的掌权人领导龙煜集团,利益必定大损。 但如果没有人及时站出来稳住局面,这个大损的利益必定成倍扩大,他们是股东,对商人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对宫煜则的死,可惜归可惜,但活着的人也要过日子赚钱不是。 他们多数都支持宫承哲的提议,尽快选出合适的新一任龙煜集团ceo。 而目前最有能力胜任的只有宫承哲。 虽然能力和身份都屈居宫煜则之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何况宫承哲允诺,年底会给他们交出一份比宫煜则更好的业绩表。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电梯叮一声打开,宫承哲带着几个助理从里头出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铁灰色西服,头发梳的噌光华亮,带着金丝框眼镜的斯文俊脸上,挂着翩翩如玉的笑意。 就是这副牲畜无害的模样,骗的董事会这群眼镜被屎糊住的老家伙一愣一愣的。 宫承哲站定在余臻跟前,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镜框,浅浅笑道,“余助理这是做什么?会议厅可是公司开会的重要场所,就是阿则在这里也不会把各位叔伯堵在门口,你一个小小的特助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boss现在生死未卜,你作为兄长,气色红润,穿的华丽跟走红毯似的,没有一丝亲人出事的焦虑和担忧,还趁火打劫鼓动董事会马上选新任ceo就合适?” 宫承哲像个没事人似的掸了掸胸前莫须有的灰尘,脚下的步子逼近的只剩一步之遥,他一字一顿,低沉又轻缓,“余助理,请你搞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他摊开手,转身冲着在场的众股东一脸悲痛哀叹,“各位叔伯,听到阿则出事的那刻,我真的心痛如绞,我宫家人丁不多了,啊则是我唯一的弟弟,作为兄长没有保护好弟弟我责无旁贷,但我也知道,龙煜集团是宫家几代人的心血,尤其是阿则,他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在场各位叔伯都清清楚楚,所以,事到如今,我只能先暂时放下个人伤痛,承担起守护宫家和阿则努力了大半辈子的心血的责任,不让公司受损,想必如今阿则站在这里也会认同我的决定,俗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龙煜集团财雄势大,底下养着多少需要养家糊口的员工,外头又有多少竞争对手对我们虎视眈眈,所以这个决策人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我知道,我毛遂自荐做出这个决定很多人都会觉得我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但我宫承哲行得正坐得端,坦坦荡荡不惧怕流言,如果阿则大难不死被救出来,我立刻下位,将ceo位置还给他。” “宫承哲,敢大放厥词你不就是笃定那么大的泥石流,宫煜则一定活不了吗!人要脸树要皮,你他妈脸皮厚的子弹都打不穿了!”田蜜蜜暴跳如雷,当场大骂出声,“等这个位置等了不少日子了吧,做梦都想坐这个位置吧,自己弟弟死了,心里乐开花了吧,你他妈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哦不,说畜生都侮辱了畜生,畜生还有感情呢,你连畜生都不如。” 站在宫承哲身后的助理立刻呛声,“田助理,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就凭你刚刚这番话,我们总经理大可以告你辱骂和诽谤!” 田蜜蜜怒极反笑,“你们这些狗腿子,宫承哲得势尾巴就翘上天了是吧,小心押错了注,输的裤衩子都穿不上。” “够了!”一名董事怒喝,“田助理,我敬你是周若初的身边人屡次给你留情面,你要是再不可理喻侮辱人,我就叫保安把你轰出去了。” 宫承哲笑意盈盈地挡住那位股东,和声和气地劝道,“各位叔伯,田助理和周设计师情同姐妹,现在周设计师和阿则一起遭遇泥石流生死未卜,她情绪有些失控也是情理之中,可以理解,还请各位叔伯不要为难一个女人了。” 各位董事听了宫承哲的话,全都大赞他的胸襟,“承哲已经不计较你们今天过分的举动,还不把路给我们让开!真要我们叫保安来把你们一个个都丢出去才罢休吗?” 田蜜蜜气急败坏,都已经做出干架干到死也不妥协的举动,站在一旁的余臻徐徐松开攥到死紧的拳头,将田蜜蜜拉到了身边。 宫承哲有备而来,董事会这帮人又唯利是图,今天这场董事会只怕挨不过去了,硬碰硬绝对没有好下场,甚至可能让田蜜蜜以及在场站在他一处的秘书办的人受伤。 田蜜蜜刚要发作,转头却看到余臻脸上隐忍到青筋暴跳的模样,多大的火气都泄没了,“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第562章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boss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现在连他的心血也守不住,我愧对……” 田蜜蜜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要乌鸦嘴,你自己不也说了,人没找到就是还有希望,现在还不到气馁的时候,我们要是也放弃了,宫煜则和啊初谁来救,他们不会有事的,五年前那么难的时候他们都熬过来了,绝对不会轻易死的……” 说到最后,田蜜蜜的额头抵在余臻肩头,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在安慰余臻还是安慰自己。 “你来这里,唐董事长那边……” “放心吧,我找了十个来宫煜则留在那边的人,守死了重症监护室外的每一个死角,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余臻搭着她的肩头,因为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整个人特别憔悴又狼狈,此刻他眼睛红彤彤的,喉头像哽着什么,许久才能开口,“蜜蜜,今天这场仗凶多吉少,你愿意陪着我一起面对吗?” 田蜜蜜怔怔望着他,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咧开,“要我先把结婚誓词说了吗,不管贫穷富贵,困苦磨难,都不离不弃,共同进退。” 她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既然带上了,我就是余太太,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余臻的眼眶彻底湿了,但他并不觉得窝囊,甚至骄傲无比。 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坚守了这份深埋心底的感情一直到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庆幸没将就,感恩没错过。 会议厅内,高压笼罩,余臻知道,此刻在场的董事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已经倒戈宫承哲,剩下的那些也是立场摇摆,对宫老太爷和宫青海留有情面的老人才没有马上表态。 “各位董事,boss人至今未找到,我还是那句话,至少要等到人被找到,如果到最后,找到的是……是尸体,再推新的ceo上去不迟,龙煜集团在boss手里至今,如日中天,你们真的放心把那么庞大的集团和你们的切身利益交付到一个只会靠张嘴的人身上吗?” 有股东立刻表态,“余助理说这话未免中伤人,宫总经理能力摆在台面上也是可圈可点的,如果宫总裁一年半载都找不到,我们就放着这么大公司不管不顾了?简直荒唐。” “就是,我支持郑董的话,宫总裁的车捞上来的情况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么大一辆车都扭曲变形到几乎认不出,更别提血肉之躯的人了,找不到人也有可能人早就被压的粉身碎骨,我们痛心归痛心,但也不能为了一个人的生死罔顾整个公司的利益。” 一个个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模样看的田蜜蜜快吐了,说的这么高风亮节为公司为底下员工,说白了,个个为了年底分红的钱都急红了眼,生怕少拿了一分,何曾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有过一分钟的默哀。 瞧瞧这现场,哪里是会议厅,简直就是个大型逼宫现场。 他们早该看清楚,利益高于一切的这些人,在他们眼中,钱比什么都重要,就算今天不是宫承哲,也会有别人,总之,不能让龙煜集团停滞不前影响他们的分红。 而宫承哲恰好是眼前最好的选择罢了,姓宫,又有一张抹了蜜一样的嘴。 漂亮话谁都爱听。 余臻见力挽狂澜已经再也可能,他紧紧压着会议桌角,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拖延,“boss能不能找到也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就算有幸没被泥石流砸死,但两三天不吃不喝,只怕也撑不过去了,再争取一点时间,哪怕一分一秒都是希望,是他的希望也是boss和傅小姐的希望。 “一两天而已,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我刚刚接到消息,说外头已经有对我们龙煜集团心怀恶意的竞争对手察觉到了阿则出事的这件事,如果再拖延,只怕对方会借此对社会放出消息大做文章,届时引起骚动,龙煜集团的股票必定像瀑布直下,再想控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要不要把伤害掐在萌芽里就看各位叔伯的意见了。” 如果杀人不犯法,田蜜蜜真的恨不得撕烂了宫承哲。 先利诱后威逼! 哪怕一两天他都迫不及待。 此话再明显不过,变相的恐吓,现在让他上任,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掩埋了宫煜则的事,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一点,再对外宣布说宫煜则意外去世,既保留了龙煜集团的名声,又让宫煜则消失的无声无息,就算到时候有人知道宫煜则早早死了,也只会说宫承哲为了宫家和弟弟大仁大义力挽狂澜。 做了婊子还立牌坊,恶心至极。 “宫总经理说的没错,这件事刻不容缓,必须马上选出决策人为龙煜集团保驾护航。” “我觉得宫总经理处处为公司利益着想,不论能力还是决策力上都堪当大任,我支持宫总经理即刻上任ceo一职。” 话头一起,便一呼百应。 仅剩的那几位还没有表态的其中一位股东在嘈杂的呼喊声中冷不丁插了话,“我反对。” 声音不大,但却因为是反对呼声,一时间如同一颗石子丢进了湖中,激起了万丈高澜。 “左董事,你什么意思?” 余臻认得他,是隶属于龙煜集团旗下一家五星级饭店的总经理,听起来名头不小,但相比龙煜万千产业中的小小一家,实在微不足道地可怜。 但多数坐到总经理位置的人都想方设法和总部高层常走动方便跻身进去,哪怕只是从底层做起,毕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能进总部还愁没有机会往上爬? 这位左经理就是万千势利眼中的一股清流,他没有走捷径,而是用自己积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用市值价双倍的钱买下了一位小股东手中的股份跻身董事会。 即便是小股东,但是那样庞大一笔钱也是一般人不能想象的,听说他是连老婆本都丢进去了,到四十多岁还是孑然一身。 记得boss当时在董事会上笑提了一句,很赞赏这位左董事的眼光和远见。 这样一个小插曲余臻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今天这位左董事的一句反对,倒让他真真切切认真关注起了这个人。 第563章 急转直下 宫承哲身后的助理立刻发作,“你一个小股东居然敢反对?” 余臻脆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能?今天能坐在这里的全是龙煜集团的股东,每个人都有话语权,倒是我想问问,你一个助理都能对股东叫嚣,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是谁授意的?” 那助理被堵的哑口无言,看了眼脸色阴沉不定的宫承哲,立刻闭嘴退到了一旁。 宫承哲把玩着袖子上的袖扣,黑漆的眸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出口的话,轻挑了几分,“余助理说的对,坐在这里的都是龙煜集团的股东自然都有话语权,既然这样,还有反对的股东请一并举手吧。” 仅剩下的那几个还没表明立场的股东立刻听出了话外话。 宫承哲这话明显就是有准备杀鸡儆猴的意思。 左董事做了出头鸟,什么时候被打死还未可知,他们要是再附和,面对这呼声震天的拥护现场,无疑头发丝对粗大腿。 识时务者为俊杰,依照目前情形来看,他们再拥护宫煜则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宫承哲上任新董事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准备点头也随波逐流的时候,左董事不疾不徐站了起来,似是没听进宫承哲的话,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再一次表态,只是这次声音大了许多,且一字一句不卑不亢,“我反对宫总经理上任龙煜集团ceo一职,如果让他成为公司的决策者才是真正让龙煜集团沦为笑柄。” “左董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问。 余臻和田蜜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腾起了一丝希望,现场这景象,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公然和宫承哲对着干了,要不然他真的坐上董事长之位,第一个要开刀的便是这个左董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左董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和宫承哲的把柄,绝对不会做出头鸟讨嫌。 果然,他先是找回了一名秘书办的秘书过来,对着她耳语了几句,然后慢条斯理打开手机,冲着那秘书一个点头,会议厅的荧幕亮了起来,出现了一张不雅的照片,虽然隔着少许距离,但不难分辨,照片中的人正是叶盼儿和宫承哲,两人在车内交颈缠绵,姿态甚是龌龊,附后的还有一张dna的鉴定报告。 所有人睁大了瞳孔,看清了dna鉴定报告单正是宫煜则和他如珠如宝的女儿宫乐瑶,两人的亲自关系居然只有0.0001,也就是说,宫乐瑶决计不可能是宫煜则的女儿。 这么明显的两张照片,想让人不往肮脏的地方遐想都不可能。 “左董事,这些照片和报告你是从何而来的?” “不瞒各位董事,这张照片还是我选过之后最能入眼的,比这更不堪入目更龌龊的我手机里还有更多,昨天半夜有人匿名给我发了照片,我收到了这组照片也是大吃一惊,今早上,又有快递员给我送来了亲子鉴定报告,而报告单的落尾各位可看清楚了。”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仔细盯着屏幕右下角的落尾,检验医生竟然是乔笙! 乔笙是国内外响当当的医学天才,学术成就和名声都是实打实的金字招牌,且又是宫煜则和宫承哲的表弟,所谓家丑,如果不是慎重又慎重,决计不可能公开亮出来,也就是说,这份报告十有八九是真的。 宫乐瑶不是宫煜则的亲生女儿。 那她是谁的女儿? 众人看看那张实在难以入眼的照片,全都沉默了。 如果说宫乐瑶是宫承哲的女儿,也就是说,五年前两人就纠缠在一起了。 当初唐之清为了能嫁给宫煜则,是拿肚子里的孩子胁迫才成功的,这件事外界不知道,在场的不少股东是知道的,那么这么说来,这两人狼狈为奸,有了孩子却把黑水扣在宫煜则头上,这是拿自己女人和孩子当间谍安插在宫煜则身边啊,说明早就有所预谋,且不是一天两天的谋划了。 宫煜则在位至少为了公司任劳任怨也从来没有让他们股东吃过一次亏,但这宫承哲要是狼子野心早早为了一己之私觊觎总裁之位,等他上去了,指不定怎么把他们手中代表天价金钱的股份压榨掉。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宫煜则的死其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最大的嫌犯就是宫承哲,而他迫不及待想要当上ceo之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刚刚还叫嚣送宫承哲上位最凶的那几个股东全都焉了气,一声都不吭了,豪门斗争他们不管,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他们可不敢轻易冒险了。 听说唐之清已经在唐政昏迷的时候,让唐夫人帮扶着上位了唐风集团董事长,这宫承哲又赶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迫不及待也要上位龙煜董事长。 他可是唐家的女婿啊,虽然是养女又进了精神病院,但和小姨子纠缠在一起鬼混也太荒唐了,说不准唐懿宁那事,也逃不开这两人的手笔。 怎么想,这两人都太可疑了。 宫承哲的脸色又青又白,凝着大屏幕上的视线阴鸷地渗人,不单单是被人在这关键时刻捅出了不堪,更多的是看到那个落尾是乔笙的签字,让他整个人都被肃杀笼罩。 叶盼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宫总经理,您不打算解释两句吗?”余臻抓住了机会,立刻反击。 宫承哲当然不会承认,他收回目光,讪讪笑道,“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心之人的刻意伪造,我和唐小姐别说五年前是一清二白的,就如现在,她和阿则都没有关系了,我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不轨心思,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更不可能有孩子!” 田蜜蜜笑得特别挑衅,“你现在怎么说都行了,乔医生可是医学界的中流砥柱,他的落笔还能有假?何况他还是你表弟呢,事实摆在眼前还能冤枉了你不成,你要觉得自己是清白的,要不然拉宫乐瑶来和你去验个dna看看啊。” 第564章 猪队友 宫乐瑶是谁的孩子他并不关心,叶盼儿那样肮脏的女人宫煜则不碰就去外面找男人,现在留下个祸害来坑他,让他去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验dna,这种不可能的事,余臻和田蜜蜜都是料定了他拉不下高傲的脸子去做才敢堂而皇之羞辱他。 “就算瑶瑶是啊哲的女儿又怎么样?” 气氛最凝滞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陡然推了开,叶盼儿一身白色套装,盛气凌人地走进来,她身后紧跟着被人搀扶着的唐夫人。 瞧温锦容那紧赶慢赶是想拦着的意思,可是速度没有叶盼儿嘴快。 所有人抬眸望去,眼神都变了味,而宫承哲几乎要被叶盼儿的愚蠢气的头发都倒竖了。 看来不用他动手除掉叶盼儿,早晚这个女人先被自己给蠢死了。 丝毫没有接收到宫承哲警告的眼神,她自以为天神降临般来解救宫承哲了,径自走到主位前,抵着会议桌,气势汹汹大喝着又重复了一遍,“宫乐瑶就是宫承哲的女儿怎么着?” 田蜜蜜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她凑头对着也在忍笑的余臻低语了一句,“这还是我头一次觉得叶盼儿这个愚蠢的女人有点可爱……” “我和阿哲两情相悦,有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准宫煜则劈腿周若初那个贱人,不准我和真爱在一起?” “清清,你快别说了。”温锦容也是听了底下的人说叶盼儿气势汹汹往龙煜集团跑,说是今天龙煜选新的总裁,她要去给宫承哲助助阵。 这话听着就有问题,她为什么去给宫承哲助阵?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交好? 大屏幕还亮着不堪入目的照片,温锦容一进门就瞧见了,她心里有大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宫承哲这个男人沉浮太深,已经坑害了她一个女儿,还想坑害她亲女儿,她绝对不能让清清陷进去,可惜的是她还是慢了一步。 叶盼儿哪里听得进温锦容的话,还将她意欲阻拦的手推了开,自以为深情无比地表述,“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宫承哲,不是宫煜则,现在宫煜则和周若初都死了,宫家就剩下啊哲一个能担大任的男人了,你们不选他当总裁还想选谁?如果他的分量不够,再加上我这个唐风集团董事长呢?” 不少股东嘴角都快抽歪了,这个唐小姐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就这样的烂泥居然也能当唐风集团董事长?逗呢? 什么时候表白不好,偏偏在宫承哲最骑虎难下的时候横插一杠,她这哪里是在帮宫承哲,分明是把宫承哲已经跨上总裁之位的一只脚生生给掰折了扯下来啊。 “唐小姐,您是现任的唐风集团董事长不假,但跟我们龙煜集团有什么关系?我们两家公司除了百盛园上有合作之外,并没有别的瓜葛吧,我们选我们的总裁,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凭什么要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推举你选中的人?”有董事当众嘲讽。 真是可笑之极,以为当上了一个唐风集团董事长就是全世界的皇帝了?谁都要听你的?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唐风集团还不如龙煜集团的。 而且叶盼儿这么一声张,等于把宫承哲刚刚否认的一番话全部推翻了,在场的董事也不是全都是傻子,宫承哲屡次三番对他们撒谎,这样有野心有阴谋的男人上位,且不说龙煜在他手里会不会赶超宫煜则掌权的时候,至少连他们手里现存的利益都有点岌岌可危了。 “我站左董事,反对票!” “我也反对!” “反对!” “……” 那几个本来犹犹豫豫还没表态的股东立刻定了定心纷纷表态,事到如今,不少董事都明白宫承哲两面三刀的为人,面面相觑举棋不定。 “你们什么意思?我说的话你们还听不懂吗?只要你们选了阿哲当总裁,将来我和阿哲结婚,唐风集团也能帮衬。” 宫承哲,“你给我闭嘴!” 温锦容,“你在胡说什么?” 宫承哲和温锦容几乎异口同声。 前者是气急败坏,后者是不敢置信。 叶盼儿敢把这个话放在台面上讲,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联手先得唐风集团再得龙煜集团,她就差堂而皇之告诉所有人唐政和宫煜则出事就是出自他们的手! 这个愚蠢到令人发指的女人。 “唐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唐风集团还帮衬龙煜,是想嫁给宫总经理之后,拿唐风集团直接当嫁妆送给宫总经理呢?不知道唐董事长知道了这事,会不会从病床上气的跳起来哦。”田蜜蜜看戏不嫌事大,讪讪对着众人笑道,“各位董事,可看清楚了,你们要真的心大把自己的身家利益都交到这两个狼狈为奸两面三刀不知道还藏了什么阴谋的x夫x妇身上,别说业绩上不上的去,小心到头来血本无归哟。” 几个董事吓的激灵,立刻反口,“我觉得余助理的话有道理,毕竟宫总裁还没找到,还是有活着的希望的,不如再等几天。” “我也觉得有道理。” “对对对!” “……” 田蜜蜜和余臻对视一眼,全都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一直冷脸不语的宫承哲却突然开口了,“各位叔伯,我依然保留我刚刚的话,啊则的事我心痛非常,但我也坚持,我和唐小姐毫无关系,更没有孩子,唐小姐今天突兀到访着实在我意料之外,而在此之前,又那么巧,左董事献上照片和鉴定报告,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到处透着蹊跷和刻意吗?” “宫总经理的意思是有人蓄意陷害你?” 宫承哲神色淡然,丝毫没有临阵大乱,田蜜蜜是佩服这男人定力的,即便眼前诸多证据,他依旧不卑不亢,冷静的好像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那一个。 “如果要查宫乐瑶和我的dna鉴定报告,各位才会信任我,那我愿意。” 好样的,为了总裁之位,宫承哲是真的连那点尊严都不要了。 “不可以!”众人懵。 没料到这次大呼反对的人竟然是唐夫人温锦容,她推开搀扶的人,跑上来母鸡护崽似的挡在叶盼儿跟前,“宫承哲,你真的要置清清到这般难堪地步吗?” 第565章 睁眼说瞎话 要是被人知道,瑶瑶既不是宫煜则的也不是宫承哲的女儿,那清清这辈子的名声都毁了,连瑶瑶也会被毁。 宫煜则现在八成已经活不成了,伤害报复那些都已经无关重要,让宫承哲认下了瑶瑶先,至少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妈,我知道您心疼清清,可您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您知道我一直心仪的人是懿宁,就算她现在在精神病院,但名义上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您说这些话,把懿宁置于何地,你不能为了保护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把养女彻底放弃了,你做的到我做不到。” 温锦容见鬼了似的瞪大眼珠子,万万没想到宫承哲这个男人龌龊到这种地步,五年来,他能有一天善待过懿宁她今天把头砍下来给他当凳子坐,居然还有脸一副悲戚痛楚深情款款的做作模样。 被护在身后的叶盼儿恍恍惚惚有点站不住脚,她推开温锦容,不敢置信地看着宫承哲,眼底伤痛无比,就算是做戏,也做的太过分了,他难道丝毫不在乎这些话会让她有多难受? 叶盼儿还是不甘心,想到平时宫承哲对她的温情蜜意,情浓话语,她努力说服自己他还是爱她的,才会为了保护她宁可伤害了唐政,眼下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的确,只差一步,他就能坐上龙煜集团的总裁。 他说,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他就会娶她为妻的。 攥在腿侧的手,渐渐松弛开,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附和着宫承哲的话,反口说道,“我……对不起阿哲,是我错了,你是正人君子,我真的没办法违背良心对付你。” 黑眸扬起,她对着在场的所有股东矢口否认,“各位董事,我说实话,刚刚我进门来所说的一切都非我自己的意愿,是他们……” 她愤然抬指,直指田蜜蜜和余臻,“是他们找上我,拿已经死掉的宫煜则说事让我心软,劝说我在董事会上把宫承哲拉下台,大家都知道,我一直钟情的人都是宫煜则,很难拒绝他们的要求,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不过事到如今我才发现,宫承哲为人正派又有能力,冤枉了这么个好人,我实在于心不安,所以,我反悔了,余臻、田蜜蜜我不会帮你们的,还有你们不要再隐瞒各位股东事实了,你们早就确定了消息,宫煜则和周若初早都已经死了,如今龙煜集团群龙无首,你们却百般阻挠有能力的人上位,你们是何居心?还是说想利用职务之便,把持龙煜集团?” 话锋转的太快,还没从前一刻叶盼儿耍猴的欢乐中缓过来,她突然像是神经对准了,又聪明了起来,帮着宫承哲像疯狗一样咬住他们。 现场董事顿时沸腾成一片。 “那这些照片和这份dna鉴定报告又该如何解释?”左董事冷声质问,“这些可不像是作假的,而且dna鉴定报告上的落尾是乔笙医生,在座各位都知晓乔医生,他可是享誉国内外的医学界天才,他的手笔总不会作假吧?宫乐瑶不是宫总裁的女儿,按照您所说,您和宫总经理是清白的,那宫乐瑶的生父也不会是宫总经理,那又会是谁?” 叶盼儿死死咬着唇,一一扫过在场半信半疑的各位股东,最后把目光落在神色淡淡连正眼都没看着她的宫承哲,心里的刺痛好像更浓了。 一只手,悄然拂过平坦的小腹,她微一阖眼,再睁开,似有什么决心已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离的近的温锦容看的清楚,也察觉到了女儿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她浑身震颤,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地拉住她,“清清你不要发疯了,跟妈回去,我们不待这里了,龙煜集团他们内部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掺和着趟浑水了好吗?” 叶盼儿看了温锦容一眼,丝毫不珍惜她的心疼和劝阻,径自开口,“妈,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的,我们不能平白冤枉了一个好人,宫承哲是好人,他也有能力,龙煜总裁的位置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人?宫承哲要是好人,这天下就没有坏人了,她的傻女儿啊。 温锦容一个头两个大,她恨呐,恨自己没有盯紧了女儿,让宫承哲有机可趁钻了空子,毁了一个女儿就算了,现在连唯一的亲女儿也要毁在他手里了。 这个男人到底给清清灌了什么迷魂汤,太可怕,实在太可怕。 清清接下来的话要是说出来,不单单是她自己,就连唐风集团声誉也会被波及,她就丝毫没有为大局考虑过吗,为了一个男人,她是失心疯了吗? “唐小姐,请您给一个解释,如果您说不出理由,那我们也能怀疑你刚刚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宫总经理开脱而临时编造附和的话而已。” “我说!”叶盼儿深深看了眼宫承哲。 说不害怕不紧张是假的,她愿意为了宫承哲的野心承担耻辱是一回事,但同时,她私心里更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当众站起,呵止她的话,告诉所有人,他对她是真心的。 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希望他爱的女人因为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委屈。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凉薄到让她透心凉。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已经陷进去了,而且肚子里还孕育着他们的结晶,她必须要帮他,也只能帮他。 “各位董事,这个孩子……其实,其实是我还没有回到唐家前,和曾经相恋过的一个男朋友有的,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和那个男人分手,毕竟是一条生命,我没舍得拿掉,而宫煜则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喜欢孩子,所以心甘情愿接手的。” 到底没有勇气说出事实,告诉所有人宫乐瑶是她被莫奇那个渣滓强暴后才有的野种,她现在是唐风集团的董事长,她不能让那些腌臜的过往玷污她以后璀璨的人生。 这么说,最大程度保住了宫承哲,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反正宫煜则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莫奇忙着和唐懿宁私奔也不可能再出现,她要怎么说都行。 第566章 一波三折 温锦容提在嗓子眼上的心落了一半,这女儿总算没蠢到家,虽然污蔑了宫煜则,但反正人已经不在,死无对证,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帮衬女儿,“清清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的生父宫煜则是知道的,也是愿意接手才答应了和清清的婚姻。” “呵。”余臻忍不住怒极反笑,“合着boss生死未卜就由着你们睁眼说瞎话?” 他死死看着温锦容,“唐夫人,唐小姐不懂事胡说八道,您可是有头有脸有威望的人,您说这些话污蔑我们总裁合适吗?” 叶盼儿他理都不想理,但还会给温锦容劝告是因为周若初和boss,讲白了这老婆子眼瞎不知道,他一个知道的人也得为boss的未来岳母扭转一下三观,免得未来打脸都不知道有多疼。 温锦容到底是心虚的,她一辈子都没做过损阴德的坏事,唯一做过的就是五年前为了清清找了那些艾滋病的人伤害了傅七夕。 傅七夕是罪有应得,她害人性命连法律都容不下她,所以事后她并不觉得愧疚,但这次不同,宫煜则过分的事就是抛弃了清清,但这件事毕竟是唐风集团有错在先拿宫乐瑶强逼着他定下的婚姻,现在倒打一耙确实不公道。 但眼下,她哪里还顾得上公道不公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经说出去,她就不可能再给自己打脸,而且,她肯定要站在自己女儿这边为女儿撑腰,不管清清再怎么糊涂,再怎么做错事,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了,豁出命也要保护她。 “我听不懂余助理在说什么,这是我们唐家多年的秘密,家丑不可外扬,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可能拿出来讲,这几年宫煜则对清清一直冷淡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可他当初信誓旦旦答应下来会照顾孩子之后又后悔,碍于男人尊严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对我女儿态度越来越不好,想必各位都看在眼里,而周若初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一个理由和我们唐家解除婚姻,虽然当年我们没有强迫宫煜则全是他自己应承下来的,但毕竟不是生父,我们唐家也觉得有愧于他也就作罢,但是既然不喜欢这个孩子,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下来这门婚事?宫煜则作为掌权人的魄力我无话可说,但作为男人,我实在不敢苟同!” 指着大屏幕上不堪的照片,温锦容痛心疾首,“可怜我女儿,对宫煜则情深一片还被人污蔑清白,一直被无端伤害,我想问问那些伪造照片的人到底是何居心拿这些莫须有的照片污蔑我们唐家。” 叶盼儿作为晚辈,耍猴的几套本事没几个人能入眼,但温锦容就不同了,作为上流圈的名媛贵妇标榜,年轻时候就已经是诸多名媛作为榜样人物的存在,她的做派和人品在圈内一直是被人称颂的,岁月的沉淀让她的影响力变得历久弥新,每一句话的信服力都是不容置疑。 这番话,从叶盼儿口中出来毫无信服力,毕竟宫总裁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而叶盼儿还和宫承哲不清不楚呢。 但温锦容就不同了,她说的不卑不亢,声情并茂,完全不像是歪曲事实,痛心疾首的声泪俱下。 在座的董事,有一半已经信服了。 孩子不是宫煜则也不是宫承哲的,而荧幕上的照片也是伪造的,也就是说,今天这番波折都是有心人蓄意伪造的企图阻止宫承哲上位。 有人想到了宫承哲之前说的话,不由地把意味不明的眼神投向了田蜜蜜和余臻。 “余助理,还请你交个底,宫总裁到底是死是活,你们是不是早就确定了消息?” 温锦容就是太清楚自己立场的影响力,甚至不惜牺牲老脸污蔑boss也要护短,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余臻是无奈的,她铁了心要维护叶盼儿这个阴毒愚蠢的女人,连带着等于帮着宫承哲顺水推舟。 唐家和唐风集团的脸面不能丢,就能丢龙煜集团的脸面? 自私至极! 见他不做声,有董事开始咄咄相逼,“难道真的如唐小姐和宫总经理说的,这一切都是你们蓄意安排诬陷的宫总经理,好让自己趁职务之便把控龙煜集团?” “你们脑子装的都是屎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我们职务再怎么方便也不可能把控的了这么大一个集团公司?难不成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田蜜蜜反唇相讥。 那问话的董事被堵的一窒,有些拉不下脸地恼羞成怒,“总之,按照唐夫人的话,宫总经理是清白的,就目前而言,也是最适合胜任ceo之位的人了。” 这场董事会一波又三折,这些风吹两面倒的董事又开始举棋不定。 宫承哲笑意淡淡地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余臻,有隐约的得意之色渗出,宫承哲最会隐藏真实情绪,所以那是他故意渗给他看的。 余臻怒不可遏,但他忍住没有发作。 叶盼儿见势头倒转对宫承哲很有利,她随即趁热打铁,一脸伤心,“在我听到余臻说阿则的尸体已经找到,早已死了之后,我真的心痛如绞,龙煜集团是阿则大半辈子的心血,我也不忍心看着他毁于一旦,眼下当务之急便是选出合适的决策人,还请各位董事秉公处理,不要让阿则泉下无法安息。” 不少董事赞同地频频点头。 “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演技了。”田蜜蜜青筋暴跳地怒斥,“一个小不要脸和一个老……” 她指着温锦容的门面,想起这个老女人是啊初的亲妈,后面那句‘老不要脸’哽了哽,硬是吞了回去,差点没噎死自己。 温锦容眼神躲了躲,也没跟她计较太多,毕竟心虚,她一辈子心虚的时候也没几次。 宫承哲老神在在,因为他知道,他已经胜券在握,今天六十三楼的总裁宝座,他势在必得。 现场一顿热火朝天的讨论,最终一名年长一点的董事站起身,“经过我们讨论,我们一致决定,推选宫承哲总经理成为龙煜集团的新任总……” “慢着!”会议室门口传来稚嫩的童声。 第567章 我是来救场的 董事的话没说话,沉重的会议室大门被用力推了开,门口,站着穿着三件套英伦风,帅气俊秀的小正太。 周晴朗小小的身板站的笔挺,大眼炯亮有神,那冷眼看过来的肃然模样颇有几分宫煜则登场时大杀四方的魄力。 为了今天这场硬仗让这些老家伙们觉得他成熟的一面,他还特意让大卫叔叔给他梳了个大人的发型。 油光蹭亮的真是难受。 他背着手踱步进来,老成又世故。 田蜜蜜和余臻都看到了他,全都大吃一惊。 这个时候,周晴朗不是应该在寄宿学校念小学吗?这小家伙怎么跑到这现场来了? 啊初现在不在,她的情况田蜜蜜还没敢跟两个孩子说,而且她又忙着公司和监看唐政的情况,两个孩子全是大卫在照顾,难道是偷偷跑出来找啊初的? 想到这,田蜜蜜赶紧绕出椅子迎上来,拉过周晴朗到一旁蹲下身和他平视,小声低语道,“小祖宗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谁带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周晴朗人小鬼大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甜妈,不要慌,我是来救场的。” 田蜜蜜满头黑线,就算现场真的是火烧屁股无力回天了,但你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屁孩救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田蜜蜜无奈,“你乖乖的站在这里听话,等会议结束了甜妈再带你出去。” 周晴朗不高兴了,冷着脸又重复了一句,“我说了我是来救场的。” 田蜜蜜微怔,还别说,这小子严肃起来的样子和宫煜则还真是像的可怕,虽然没有宫煜则那种冰冻三尺的寒意,但也叫人不能忽视。 宫承哲微微侧头看去,知道是个小萝卜丁,但他的视角里周晴朗有一半的身子是被田蜜蜜挡住了,但听声音,虽稚嫩却绝不怯弱。 有一瞬间,某个可怕的念头跃入脑中。 不可能! 宫煜则怎么可能有儿子。 而站在主位前的叶盼儿也看到了周晴朗,她的角度,周晴朗整张脸都暴露在他眼前,她蹙紧眉头,这个孩子她有印象,曾经出现过龙煜集团,和宫煜则举止亲昵,还被宫煜则亲自抱回了办公室,那时候,他说他是田蜜蜜的儿子。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盼儿莫名有点不安,人越到关键时刻越容易警惕和敏感,她越看越觉得这小屁孩凝着眉头时,和宫煜则几乎如出一辙的气魄和面容。 “你是谁?你来干什么!?”行动比理智更快,叶盼儿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上来要去拉扯周晴朗,动作特别慌张,她隐隐感觉这小子会坏了宫承哲大事。 幸亏田蜜蜜挡的及时,还推了叶盼儿一把,“你干什么,想对一个孩子动手吗?” “这里是龙煜集团董事会,这么严肃的地方,怎么能允许一个小孩子进来,门口的秘书都是死人吗?为什么要放他进来?” 这狗急跳墙的样反倒叫盛怒的田蜜蜜慢慢冷静了下来,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很,这晴朗虽然没有被正身份,但他可是宫煜则的种,货真价实的龙煜集团太子爷。 叶盼儿只怕是有了怀疑才迫不及待想要赶人。 田蜜蜜笑着反击,“你一个唐风集团的闲杂人都能进来了,也好意思赶别人?还是说,你是以和龙煜集团里的某人以不可告人的关系进来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我都说了我和阿哲没关系!” “哟,我说了你们有关系了吗?心虚什么?”田蜜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啧啧啧,阿哲阿哲,叫的可真是亲热哟。” 田蜜蜜故意把尾音拖的老长,叶盼儿心里恼归恼,但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转头冲着在场的董事客客气气说道,“各位董事,这孩子我见过,是田助理的儿子,眼下这个场合,田助理却让自己儿子出来搅和,意欲何为显而易见,各位董事还是不要受影响,继续你们的正事吧。” 在场的董事本来都被周晴朗突然的登场怔了许久,这孩子乍一出现在门口,不少人都以为眼花看到了缩小版的宫煜则,现在听叶盼儿这么一说,原来是田助理的儿子,不少人冷了脸,对田蜜蜜和余臻三番两次闹事阻碍推选宫承哲为新任总裁而越发不满。 一名董事沉着脸,厉声出口正要斥责田蜜蜜,没想到周晴朗却先发制人压住了他,“你给我闭嘴,不准骂我甜妈,还有你……” 周晴朗瞪着叶盼儿,气势昂然连叶盼儿也被惊楞住了,“这位狐臭加脚臭加口臭的阿姨,请你不要开口说话了好吗,你身上的臭味熏的我头晕。” 叶盼儿气极,刚要反驳,缓过震惊心神的宫承哲腾的站了起来,朝着他走过来,和气无比地笑道,“小朋友,你是过来找妈妈的对不对?现在我们正在开会,不如你先到休息室等一等,那里有许多好吃的零食和好玩的玩具,你可以随便挑选,喜欢的话送给你都可以。” 说话的同时,宫承哲抬指冲着身后的助理打了手势,那助理立刻上前要带周晴朗离开。 周晴朗是个吃货和玩货没错,但是利诱对他来说也是分场合的,他单手一抬,笔直挡住意欲逼近过来的男人,澄澈透亮的大眼珠子一瞬不离地凝着宫承哲,笑的比他还要和气,“您说错了,我不是来找妈妈的,我是来找你的,堂伯父!” 宫承哲嘴角的笑狠狠一滞,很快又缓了过来,“小朋友,虽然我们无亲无故,但如果你愿意,喊我一身伯父也是可以的。” 周晴朗伸出白白嫩嫩的食指,在宫承哲凑近的门面上左右晃了晃,笑道,“no no no,我们可不止无亲无故。” 他退后一步,非常谦逊地行了个鞠躬礼,“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周晴朗,我妈叫周若初,我爸叫宫煜则, 如果你不是二叔公的亲生儿子,那我们就真的无亲无故。” 第568章 身份验证 宫承哲的脸色顿时如浓墨般黑了下来。 现场一片哗然。 宫煜则和周若初的儿子?这孩子看着都有五六岁了,难不成他们五六年前就有关系了?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场议论纷纷。 别说宫承哲,就连知情人田蜜蜜都被这小子惊人之语吓到了。 “晴朗,你别闹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乖好吗不要捣蛋,一会你要什么甜妈都给你买。” 宫煜则和啊初现在生死未卜,这件事晴朗必定不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他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要来,当众宣布自己的身份都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宫承哲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要是知道宫煜则还有一个儿子,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他总裁之位的绊脚石,晴朗就会有危险。 不管啊初是生是死,她都要保护好两个孩子。 周晴朗无奈至极,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他的本事呢,就因为他还是个小毛孩?可他懂得比他们想象的多多了,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而且他准备的武器打击这个狼子野心的堂伯父和那个浑身都丑的巫婆完全绰绰有余。 “甜妈,你就别担心了,我会来就是知道所有事情了。” 田蜜蜜震愕,“你……” 小小的脸蛋上溢满了浓浓的伤痛,但很快他就展颜笑开了,“我知道我爸妈现在生死未卜,而我是我爸唯一的儿子,就有责任担起我爸留下的江山,不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小人得逞,我今天来是代表龙煜集团未来当家人出现在这里的。” 田蜜蜜整个心神都被剧烈震撼着,晴朗虽然平日里调皮捣蛋,但她一直知道,他异于同龄孩子的成熟和担当,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他深思熟虑过,站在这里也不是茫然,她已经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看了。 在场董事也都震撼于一个孩子的魄力和稳重,一时间都没了声响。 叶盼儿见势不对,忙抢话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胆敢堂而皇之跑进龙煜集团的会议厅就算了,居然冒名顶替宫煜则的儿子,还真是好大一局棋啊,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是这都是你这个妈教你做的?” 周晴朗似是没听见叶盼儿的话,认真地看了一眼田蜜蜜和余臻,这才绕过他们,来到叶盼儿跟前,“丑女,把头低一点。” 叶盼儿瞪大了眼珠子,被一个孩子驱使,简直荒唐,她想都没想就大骂,“给我滚远点。” 见她这副凶残模样,周晴朗一派气定神闲,还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不珍惜,忘了告诉你,今天送我来这里的是一位姓裴的阿姨,她说了,只要我说出她的名字,你就会乖乖闭嘴。” 姓裴? 叶盼儿如被五雷轰顶,慌的条件反射就要去捂周晴朗的嘴巴,周晴朗似乎早就料到她会狗急跳墙似的,小小的身子灵活地往后一退让她扑了个空,见没抓到人,叶盼儿红着眼珠子,又急又慌彻底恼火了,“你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看样子你还是不懂闭嘴,那我只好再多说一点。” “住口住口!” 田蜜蜜眼疾手快,横挡在了周晴朗的跟前,将怒到脸肉颤抖的叶盼儿挡了开,神色冷戾地瞪着她,“怎么?当着这么多董事的面想杀人灭口吗?” 察觉失控,叶盼儿频频喘着大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姓裴?是裴璃吗? 她不是变成了傻子吗?为什么还会送这鬼小子过来,她想做什么?还是对这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满脑子乱成一锅粥,神色慌乱根本没办法掩饰。 现场这一切,被宫承哲尽收眼底,他微眯着黑眸,隐隐知道叶盼儿这步棋是彻底废了,这个女人也是绝对不能留了。 他直起身子,朝着在场还一脸懵的各位股东沉声开口,“各位叔伯,今天插曲不断可是在我意料之外,这个孩子凭空出现,唐小姐一口咬断他是田助理的儿子,而他却说自己是啊则的儿子,这件事让我觉得实在荒唐,周设计师是唐董事长从a国特聘回来的设计师,也是今年刚来的,据我所知,周设计师出生a国也长在a国,不可能和阿则认识,又何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只怕……” 最后这两个意味深长的字宫承哲没有讲明,但比讲明了更加引人遐想。 显而易见,这又是田蜜蜜和余臻阻挠的手段。 宫承哲这话,可谓恶毒至极。 只有田蜜蜜和余臻知道,如果要证明周晴朗是周若初和宫煜则的儿子,只有证明他们五年前就是认识的,等同于告诉所有人周若初就是五年前被判了死刑,如今却还活着的傅七夕。 如果不承认,周晴朗说是宫煜则儿子的话就是个谎言,而作为周晴朗的身边人,他们就是谎言背后最大的嫌犯。 田蜜蜜和余臻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有董事站起来响应宫承哲的话,此起彼伏地咄咄相逼。 周晴朗掏了掏耳朵,不疾不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慢慢打开,“吵什么,你们不就是要证据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份就是我和我爸的亲子鉴定报告。” 离的最近的一个董事凑头仔细一看,怕自己眼花还特意捞过桌前的眼镜慌忙带上,鉴定报告上确实写着99.9的亲子关系。 他转头冲着各位心存怀疑的董事频频点头,“没错,的确是亲子关系,而且落尾的检查医生也是乔笙。” 又是乔笙!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叶盼儿徐徐抬起头来,宫乐瑶的鉴定报告是乔笙,这小子的鉴定报告也是乔笙,田蜜蜜和余臻是没有办法狗急跳墙拿个死人的签名来忽悠所有人。 他们可能根本没料到,乔笙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了,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大火。 她缓缓扬眸,阴恻恻地笑开了,今天就撕光了你们这些惺惺作态伪善之人的面具。 “小朋友,光靠一张纸是没用的,亲子鉴定报告也不是不能造假的,你能把下面这个帮你做检查的乔医生找过来我们就信你的话。” 周晴朗侧头看去,小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你确定?” 第569章 打脸打的出乎意料 叶盼儿心头咯噔一声,她不确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准这滑头的小子就是在诈她,想到这,她挺直腰杆,冲着宫承哲的角度笃信一笑,大声说道,“我确定,非常确定。” 田蜜蜜心里也虚的很,蹲下身在周晴朗耳边小声低语道,“晴朗,你有没有把握,这鉴定报告真的是乔医生给你做的?” 这小子鬼主意多的很,保不准这份鉴定报告就是他自己作假弄出来的,不过看着倒是挺像真的。 只是这个乔笙作为检查医生也有点太假了,这小子可能根本不知道,乔笙已经失踪了,而他们的人和唐家的人满世界的在找乔笙都一无所获,怎么可能凭空出现给这小子做鉴定报告。 周晴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甜妈,我可是将来要继承龙煜集团的人,当着这么多阿公的面我怎么可能睁眼说瞎话,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知道自己打击到了他小小的心灵,田蜜蜜尴尬一笑,赶紧打圆场压着嗓子说道,“不是的不是的,甜妈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你这个鉴定报告上检查的乔笙医生早就失踪了,我们所有人都在找也没找到人,你这张单子做的挺像真的,但这乔医生可是打bug啊,你现在上哪去叫人啊。” 周晴朗最烦偷偷摸摸这样说小话,搞得周围的人都狐疑地看着他们,好像他们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一样,他无奈地大大叹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的,我刚刚来的时候,乔叔叔就跟我一道来的。” 啥? 田蜜蜜和余臻对视一眼,全都傻眼了。 周晴朗一瞧他们表情,一脸看智障地撇撇嘴,然后慢条斯理地扬起手腕上的黑色电话手表,拨出了号码,一室寂静,只听到周晴朗的电话手表里传来连线的声音。 叶盼儿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完全不相信周晴朗的话,一副看你演到什么时候的模样盯着他。 只有宫承哲,整个人都有了戒备,心思跟着漆黑的眸,飞速地筹划起来。 电话接通,周晴朗大声说道,“乔叔叔你在吗?麻烦你过来会议室一趟,很多人想见见你本人。” 说这话的时候,周晴朗满口的无奈,“他们不相信小孩子,你来给我做个人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中,响起一个单音,“好。” 电话挂断,如雷轰顶。 叶盼儿脚下一软,要不是温锦容及时扶住,已经栽下去,“清清你怎么了?” 叶盼儿恍恍惚惚侧头,看着温锦容的面容都觉得模糊起来,满脑子里晃荡的全是乔笙知道真相,知道她不是唐家小姐,知道她曾经蓄意谋杀宫敏兰夫妇,更知道当初是她一手栽赃陷害傅七夕让她背锅判处死刑。 “妈,乔笙不能来,不能让乔笙来。”叶盼儿慌乱地反抓住温锦容的胳膊,因为力道大,指尖深深嵌入温锦容的胳膊皮肉,疼的她头皮发麻。 温锦容看着女儿神色大乱的模样,突然想起那份五年前关于宫乐瑶假的验孕报告,清清的情况乔笙最清楚,她根本没有过男朋友,而她被强暴的事当初同在一个龙城大学的乔笙也是知道的。 前后串一串,极有可能乔笙早就知道,清清这个孩子是被人强暴才生下的。 清清那么紧张害怕,是怕乔笙揭穿了这件事吧。 他心疼女儿的处境,当然不可能让任何人再伤害她,宫乐瑶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曝光,她刚刚赌上大半辈子的老脸圆回来的谎,怎么能让一个乔笙轻易破坏了。 “别害怕,妈妈会保护你的,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叶盼儿双眼赤红,怔忪地看着温锦容信誓旦旦的脸,刚要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会议厅大门被豁然推开,站在门口的颀长身影把她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 是乔笙,真的是乔笙!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没有被烧死,可她明明沿路找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找到人,这不可能! 叶盼儿甚至不敢抬头看宫承哲,她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笃信的话,到现在全成了打脸。 他会怎么看她? 乔笙回来了,唐政就有希望被救活,她完了,彻底完了! 叶盼儿跟抽了魂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温锦容忙揽住她的肩头用力紧了紧,小声说道,“清清,你别害怕,妈妈在这里,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就算豁出命也会保护好你。” 叶盼儿惶惶然看着温锦容,不,她还有希望,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只要拿到温锦容口中的密码,让遗嘱生效,先一步成为唐风集团真正的掌权人,谁能奈何她? “妈,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不在这里了,我们回家吧。” 叶盼儿突然大失常性,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温锦容就往外拉去,可乔笙就堵在门口,脚下的步子不疾不徐往旁边挪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浅浅笑开,却没有一分进了眼底,“唐小姐,这么急着走,不听听我要说些什么吗?” “你要说什么关我什么事,这是你们龙煜集团的事,我恕不奉陪。” “慢着!”乔笙半垂着眼睫,凉薄的声线叫人背脊发寒,“你刚刚站在龙煜集团的地盘上,诋毁我哥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关你的事?既然闲事你都管上了,我就没有理由让你轻轻松松走了。” 乔笙怎么会知道她们诋毁宫煜则,这么说,他一直都在会议室门外听着? “乔笙,我劝你适合而止,闹得太难看,不止是我们唐家,宫家也不会好看。”温锦容护崽子似的将叶盼儿拉到身后,神色冷凝地望着跟前高自己大半个脑袋的男人。 乔笙的视线放的很低很冷,沉沉落在温锦容的脸上,最后很慢很慢地挪到她身后的叶盼儿。 他突然扬唇,肆无忌惮地笑了。 温锦容一脸懵然,没明白他是几个意思。 “唐夫人,你们母女仗着我哥现在生死未卜没办法出来自证清白,尽可能的诋毁污蔑他,你们懂适可而止了吗?” 第570章 小鬼当家 温锦容的脸色又青又白,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清楚的很,乔笙暗指的就是宫乐瑶的事。 他冷眼一挑,在她们身侧错身而过,温锦容知道,这道门她们是出不去了,她紧紧拉着叶盼儿的手,生怕女儿害怕一般,用仅有两人听的到的声音轻声安抚,“清清你放心,只要妈妈在,罪名都是妈妈的,绝对不会连累到你,妈妈会保护你的。” 叶盼儿讽刺看着温锦容的后背,眼神冷凉。 保护我?等乔笙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你也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能保护我吗?只怕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吧。 温锦容拉着不情不愿的叶盼儿走回会议室。 田蜜蜜和余臻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大费周章要找的人居然被晴朗这小子轻而易举撞上了,不对,也有可能是乔笙找上的晴朗。 不过不管怎么说,唐董事长的病终于还是等来了希望。 乔笙走到两人跟前,他的脸色不算很好,笑起来的样子甚至有些牵强,“如果可以,我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们。” 如果可以,那句亏欠了五年的对不起,他多想当面对七夕说。 可是,他没有相信她的代价太大也太迟了。 他欠傅七夕欠宫煜则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田蜜蜜不认识乔笙,但是余臻认识啊,看余臻呆若木鸡的表情怕是没错了,她想都没想二话不说握住了乔笙的手,“你来了就好,唐董事长现在危在旦夕,还请你一定竭尽所能救救他。” 乔笙笑着点点头,“当然,人我一定会救,但在这之前,有句话我想当着所有人讲讲清楚。” 叶盼儿的后背抵靠着墙,一只手被温锦容紧紧攥着,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像被什么勒住了喉咙,快要断气了。 事实上,乔笙讲完,她这口气也差不多要晚了。 乔笙接过周晴朗手中的化验单,扬声开口,“这份dna鉴定报告确实出自我手,不单单这份,就连左董事手里的那份也是出自我手,而给左董事发匿名短信的人就是我。” 现场哗然一片。 乔笙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宫煜则是我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拿他的脸面放在台面上讲,但事关他的名誉,我想我必须站出来澄清,唐夫人和唐小姐恶意中伤我哥这件事我会保留法律责任,事后再追责,眼前我要说的事,宫乐瑶确实不是我哥的亲生女儿,当然也不是宫承哲的,更不是他们母女口中,曾经男朋友的。” 乔笙侧身,怔怔肃然地望着她们,毫无留情剥开她们的谎言,“这个孩子是她曾经就读大学时候,被人强暴留下的,而五年前,是我,亲手签下了假的早早孕鉴定报告书,证明这个孩子是我哥的,我不仅隐瞒了我哥,也隐瞒了所有人真相,唐家以这个孩子为要挟,强迫我哥和现在的唐小姐结婚,我哥为孩子所迫,无奈之下才答应。” 这番话,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余臻和田蜜蜜。 尤其是余臻,五年前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也亲眼见过那份早早孕的鉴定报告,boss就是因为那上头落笔的是乔笙的签字,才生生断了最后追查的念头,因为信任,因为乔笙是他弟弟。 换来五年做了一个冤大头,帮一个阴险恶毒的女人养了一个五年父不详的野种。 他糟蹋的何止是五年的时光,还有对宫乐瑶投注下去的爱,这些如果让他知道,他要如何承受如何面对。 余臻怒不可遏,单手揪住了乔笙的衣襟,当头就是一拳。 这一拳力道极大,但乔笙是可以避开的,他却没有躲,他站直了起来,擦了擦唇角的血痕,乔笙的怒气消不下,眼看着第二拳又要挥出去,这回田蜜蜜反应上来了,慌忙拉住他,“你发什么疯,他现在可是救命稻草经得起你这么打吗?” 余臻频频喘着粗气,怒指着乔笙的门面,“这笔账我会先记着,这一拳是我替boss打的,你欠boss欠傅小姐的,我看你怎么还。” 乔笙面色死寂,如鲠在喉。 “乔医生,你知道说出这番话是在拿自己的前途来玩笑吗?签下作假验孕单可不是开玩笑的。”有董事质问。 “正因为不是开玩笑,所以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乔笙环顾众人吃惊的神色,揽过身侧的周晴朗,“这个孩子是我哥的儿子,千真万确,今天我送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代替我还没有找到的哥哥暂代总裁之位。” “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他真的是宫总裁的儿子,可他才几岁,怎堪大任?” 被质疑,周晴朗也没有不高兴,而是和乔笙对视了一眼,小小的模样巍然无惧地开口道,“别忘了,我们公司不还有总经理吗?自古以来子承父业,我们宫家,龙煜集团几代人都是这样,他以前能协助我爸,现在就不能协助我吗?只是差一个身份而已,如果他不愿意,说明他只在乎这个位置根本不是在乎公司利益,不过我想,他一定不会这样的人。” 周晴朗弯着月牙般的大眼,笑的无害极了,“我说的对吗,堂伯父?” 周晴朗这番话,无疑扯到了一个致命的要点,身份问题。 在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龙煜董事,说不好听的,他们自己手里的家业没到万不得已也是肯定传给儿子而不是侄子的,如今宫总裁还有一个儿子在,这个位置按理说的确应该由他来坐,而宫承哲一个私生子在一个正统的亲生子面前,自然没的比。 而且这小子说的也没错,总经理和总裁也只是一个身份的问题,宫承哲若真的如他所说,是为公司着想,为各位董事着想,也是不会在乎的。 所有人觉得这个理由简直太棒了,把他们心底深处刚刚因为叶盼儿一闹全都迟疑摇摆宫承哲可能心怀野心的猜测完美地取代了。 如果宫承哲真的有私心,没到总裁这个全权决策的位置上,很多事情还是可控的,至少一个小屁孩比一个老谋深算的大人可控多了。 每个董事心怀鬼胎,但他们目的一致,都是为了自身利益,难得一致认同了周晴朗的话。 第571章 你没那个命 “宫总经理,我们一致觉得这孩子说的十分在理,宫总裁现在还未找到,生死还是不定数,由他的儿子暂代,再由你辅佐再合适不过,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这帮老东西心里都盘算好了,还假惺惺问他觉得呢? 他说不同意他们就把总裁之位给他了? 一个小孩子能当什么事,他们无非是心里对他还有存疑不敢拿自己的利益轻易冒险,才想出这种蹩脚的理由。 宫承哲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置于椅把上的手,勒出暴跳的青筋。 为什么,每次临门都能杀出障碍,叶盼儿这个没用的女人,连区区一个乔笙都弄不死,他早应该看清,这个愚不可及的女人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宫承哲的愤怒和不甘全都落在叶盼儿眼里。 她心痛无比,今天这场董事会原本就是势在必得。 她有心帮他推波助澜一把,却落得一地鸡毛。 她一直知道宫承哲的野心,等了这么久,终于熬死了宫煜则却还是前功尽弃叫他怎么甘心。 他说过,只要坐上那个顶峰的位置,就会以门当户对的理由娶她,现在他心灰意冷还有可能会娶她吗? 叶盼儿死死咬着唇,一只手按在小腹上,她要帮他,不能让他一败涂地。 “你和宫煜则的关系一向交好,谁知道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又伪造了一次假的鉴定报告,五年前你能做一次,五年前你为什么不能再做一次?五年前你连兄长都能坑骗,现在假惺惺站出来澄清?你不觉的很好笑吗?你这种有损医德的医生说出的话如何叫人信服,如果证明你所说非虚,那么请乔医生告诉大家,五年前你为什么要帮我签下那份假的早早孕报告?” 叶盼儿在赌,赌乔笙五年前对傅七夕有多恨,如今就对傅七夕有多愧疚。 他现在后悔莫及,必定顾念傅七夕的感受,说出来,就等于把五年前傅七夕那些案件又重新拉扯出来,要知道,傅七夕可是个死刑犯,死刑犯还活着是什么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让他重提五年前为什么帮她伪造早孕报告,等于把宫敏兰夫妇死的伤痛再一次从他心里发酵一次。 眼下,就算他听到了她和叶刚的对话,可他没有证据,要是指认她,她大可以不承认。 乔笙缓缓侧过脑袋,黑沉的眸一瞬不离地凝着叶盼儿,是讽刺也是冷到极致。 他是没料到,事到如今,叶盼儿居然还有脸跟他叫板,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呵笑一声,“唐小姐,哦不,我应该叫你叶小姐,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闲心帮别人说道?” 叶盼儿的脸色窒了窒,已经做好准备他说什么都矢口否认,一口咬定他在冤枉她。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所顾忌吗?”乔笙指着自己的心窝口,“五年前,我是被谁蒙蔽被谁害的才对最亲最爱的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宫煜则是他最亲的人,傅七夕是他最爱的人。 他签下那份假的验孕报告的那刻,就注定,让蒙蔽的仇恨淹没了自己。 现在后悔这把刀,已经凌迟地他血肉模糊。 可他没有机会,直到他们生死未卜都不能亲口对那两个人说一句对不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说的更清楚一点,不光是你的女儿是个赝品,就连你……” 叶盼儿陡然尖叫了起来,不给乔笙开口的机会就冲过去作势要动手,乔笙没料到她突然以这么激进的方式发疯阻止,下意识抬手要防卫,离叶盼儿最近的温锦容以为乔笙抬手要打叶盼儿,吓的脸色抽白,想都没想反手就推了过去。 乔笙只顾着防备叶盼儿,可没想到温锦容这突然的偷袭,一时不察,被推的踉跄,额头用力磕在了投影仪器的边角上,擦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他痛的深吸了口气,触手轻轻擦过,一手的血。 黑眸扬起,阴鸷地看着面色冷然,将叶盼儿死死护在身后的温锦容,“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的,五年前是我逼你的,跟清清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错是你和我犯下的,你就算心里有恨就冲我来,不准你对我女儿动手。” 多感动,多煽情,多么奋不顾身的母亲啊。 乔笙扯了扯嘴角,突的笑了。 对啊,罪人不是只有他一个,温锦容也是罪人,她对不起七夕的比他要多得多,她护着身后那个伤害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的姿态真是讽刺极了。 而七夕呢,还被埋在暗无天日的泥石流下面,等待死神的裁决。 不公平,太不公平。 他徐徐直起身子,踉跄了一步,眼底的光色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讽笑,“我不会告诉你,你和我一样都是罪人,你应该比我痛苦千倍百倍,我会等你自己发现的那一天,好好体会一番什么叫做撕心裂肺,那一天不会久了,呵……” 温锦容怔忪地望着他徐徐往会议室门口走去的身影,想起乔笙留下的最后一眼,类似同情悲悯的眼神。 他是什么意思?她是罪人?她做过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没有!除了五年前叫那些艾滋病患者伤害过傅七夕那个早就该死的女人而已,那不是错,而是替天行道。 而一直躲在温锦容身后的叶盼儿看着离去的乔笙,虽然不明所以,但她重重松了口气。 乔笙什么都没说,那就说明他还有顾忌。 不管是什么顾忌,她都还有翻身的机会。 “堂伯父,戏看完了,是不是应该轮到你表态了?”乔笙走的莫名其妙,周晴朗奇怪归奇怪,但这个小人精可没错过正经事。 所有董事都被周晴朗的话带回来,也纷纷要求宫承哲表态。 宫承哲坐在位置上,浑身都被冷气压笼罩,周晴朗可不管他生不生气,径自跑到主坐上,费力地爬到那张象征最高权力的椅子上,还悠哉悠哉地摇了两圈,“真是舒服,难怪那么多人想坐,可惜啊,没那个命哟。” 第572章 希望不灭 这么明显地指桑骂槐,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宫承哲恨不得提起这个臭小子直接从五十三楼丢下去了,但他忍了。 宫煜则死了,他还怕应付不了一个小孩子?既然弄死一个这些人还有后招,那他也不介意再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一个。 站起身,宫承哲淡声开口,“我同意。” “阿哲你在说什么……”叶盼儿怎么甘心,转头破口大骂,“你们都是瞎子吗,让一个屁大的孩子当龙煜集团的总裁,啊哲能力出色,完全能胜任……” 叶盼儿急不可耐地反驳被宫承哲回头的一个眼神生生扼住了,很冷,跟喂了毒般,他在警告她,他已经动怒,再多说一个字,他不会对她客气。 叶盼儿哑口,脸色难看至极,看着宫承哲推开椅子,拢了拢西服,头也不回地从她身旁擦了过去,离开。 田蜜蜜抄着手,讽刺地笑了一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你……” 温锦容及时拉住了叶盼儿,如今事成定局,宫承哲注定坐不上那个位置,再多说无非是给在场的董事更多怀疑他们的把柄。 “清清,跟妈妈回去吧。” 她也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她,不管她什么时候和宫承哲勾搭上,这个男人就是味毒药,绝对沾不得,她一定不能让女儿泥足深陷,走养女的老路毁在宫承哲的手里。 叶盼儿是急着要走,但不是听了温锦容的话,她心里担心宫承哲,更觉得自己没帮上他而愧疚。 “妈,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刚出了会议室的门,叶盼儿就去找宫承哲了。 温锦容没来得及喊住人,紧追到楼下,只来得及看到叶盼儿开着车扬长而去。 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老公现在生死未卜,女儿又被这个狼子野心的男人蛊惑,现在清清是唐风集团的董事长,万一他听信了宫承哲的话,做出损害公司的事,她这个亲手扶她上去董事长之位的母亲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她要如何面对丈夫? 丈夫…… 对了,乔笙已经回来,老唐还有希望。 温锦容忙不迭叫来身后紧跟着的随从,慌张喊道,“快,快去叫车,我们马上去医院。” “好的夫人。” …… 会议室内,人流散尽。 周晴朗还坐在主位上,没再转来转去,前一刻故意强装的开心到这会儿偃旗息鼓地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落寞又安静。 一旁的余臻从头到尾抄着手眯着眼凝着心虚垂着脑袋的田蜜蜜,许久才沉声开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这小子是你在a国一个闺蜜的儿子,早晚要送回去的。” 周晴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插了一句,“甜爸,甜妈这话也没毛病,我靓妈是她闺蜜啊。” 田蜜蜜暗暗冲这小鬼头比了个大拇指,见余臻神色不悦又立刻一副犯了错乖乖接收批评的好学生模样,垂着脑袋小小声解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才这么说的么,那时候啊初对宫煜则有误会,可没想过把两个孩子告诉宫煜则,开心是宫煜则自己发现的没办法,而且晴朗这小子自己也有主见,早早就隐瞒了自己身份,说明他也不愿意认宫煜则当爹,咱也不能勉强个孩子不是。” “呵?不认boss当爹,那现在跑上门占着大总裁的位置是几个意思?” 周晴朗听了这话可不高兴了,“甜爸,你说话可得讲道理啊,我是个小孩子不错,但大是大非我分得清的,我爸现在有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理,还有你们……” 周晴朗停顿了一下,双手紧紧揪着膝盖上的裤子,神色奄奄地垂下脑袋,哽咽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靓妈和我爸都出事了?” 田蜜蜜和余臻对视了一眼,匆忙蹲下了身,心疼地揽住他,“晴朗乖,我们不想了,他们会没事的,好多救援队叔叔都去救人了,你苏爸也在那边,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周晴朗没有吭声,头埋在田蜜蜜怀里,小模样憋得死紧死紧,“甜妈,如果他们死了……” “不会的。”田蜜蜜仰着脑袋,强忍着哽塞安慰道,“你靓妈那么坚强的人,多大的困难都扛过来了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她舍不得你和开心,就算撑也会撑下去的,你爸就更不用说了,一向都是铁血一样的强人,你相信甜妈,甜妈说他们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 周晴朗忍着哭腔又道,“开心还不知道,她又傻又爱哭,我骗她说靓妈加班她就信了,你们不要告诉她好不好?要不然她一定会哭上几天几夜。” “好,不说,我们都不说。” 周晴朗没再说话,只是细细的呜咽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一点点漫开。 “蜜蜜,你回去医院等着唐董事长的消息,乔笙应该已经去了医院,我现在去香樟村那边。” 田蜜蜜扶着周晴朗站起身,点点头,“随时保持联系。” “我知道。” …… 叶盼儿一路开车回了宫承哲的住所,却没有找到人,她随后又去了宫家大宅还是没人,最后回了趟唐家,依旧没人。 她心绪不宁,想起宫承哲离去前留给她最后那一眼冷进骨髓的弑杀眸色,浑身都起了战栗。 不可能的,他说过他爱她,一定是她看花眼了,他怎么可能对她起杀心。 掏出电话,连续几个打出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瘫坐在沙发上,浑身抽了力般虚软,管家走进来见她坐在沙发上,有些吃惊,“小姐,原来您在家里,夫人说打了您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接,让我等你回来就告诉你,乔医生已经回了市中心医院,已经着手准备接手董事长的手术,让您尽快去医院。” 叶盼儿脸色当即白了几个度,“你说什么?” 管家微怔,随即又重复了一遍。 揪在沙发上的指猛地收紧,她忙着找宫承哲,居然忘了还有乔笙,他虽然没有在董事会上揭穿她那些事,但知情者还有唐政啊,唐政一旦醒了,她的活路照样走到头了。 第573章 唐懿宁之死 叶盼儿慌的六神无主,又联系不到宫承哲,整个人都像漂浮汪洋上的一根浮木,感觉自己随时都在被滔天巨浪吞噬的边缘。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管家又瞧了眼叶盼儿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她是太开心了,正要转身离开,叶盼儿又喊住了他,“管家,我妈有说我爸这个手术要做多久吗?” 管家想了想,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夫人说,乔医生自己的身体也抱恙,马上手术也是不可能,不是今晚上就是明早上才会开始,让我联系到您就让您尽快去医院。” “好,我知道了。” 管家一走,叶盼儿再也坐不住,直接捞起包直奔宫承哲的住所,但依旧无人应门。 现在能救她的人只有宫承哲了,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 …… xx精神病院。 一名带着口罩的医生行色匆匆地从唐懿宁的病房里出来,左右看了看,便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走去。 隔着一扇门的楼梯间墙边,倚靠着一抹精壮颀长的身影。 医生见到人,立刻垂着脑袋,诚惶诚恐地说道,“宫总,办妥了,十倍的剂量,唐小姐熬不过两个小时。” 宫承哲眉眼未抬地整理着袖口,许久才启唇,生凉如刃,“半个月内,你会成为精神科的主任。” 医生一听,双眼绽出激动的光芒,“谢谢宫总。” “我交代的话记清楚了吗?” 医生忙不迭点头,“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安排的滴水不漏。” “很好,去吧。” 医生刚离开,高跟鞋的声音从上一层楼梯转角徐徐下来,白梨一身纯白的套装,纤窕的身影搭着扶手徐步而下,艳丽的面容加上不俗的气质,就连走在这逼仄肮脏的楼梯间都像在走红毯,她脸若冰霜地走至宫承哲跟前,凉薄一笑,“真是狠,好歹这个是真心的吧。” 宫承哲微一抬眸,有冷光泄出,“不要说的好像你很善良一样,我们半斤八两。” “啧啧啧。”白梨退后一步,靠着楼梯扶手,“你就不怕干妈知道,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宫承哲讪讪一笑,“难道你就不是?” 白梨隐在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停滞,很快又恢复了更明艳地笑容,“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宫承哲冷哼一声,没功夫跟这女人掰扯,拉开楼梯间的门就要离开,离去前,他顿了一下,“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就算要杀了徐韵我也无所谓,唯独一样,不准动小楠,否则,你知道的,玉石俱焚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毕竟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手上都留有底。” 白梨一直笑着,直到宫承哲离开,楼梯间的门摇摆了两下,彻底关严,她不疾不徐垂下头,悄然把玩起食指上套着的黑色戒指,眸色沉戾。 上了车,宫承哲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二十五通未接来电,全是叶盼儿的。 冷薄的唇轻蔑一笑,他将手机随手往副座上一扔,手刹拉下,黑色的车身飞速离去。 宫承哲的车在精神病院出口处和一辆运送蔬菜的卡车擦身而过。 卡车的司机带着严实的黑色口罩,头顶上的鸭舌帽压的很低,宫承哲擦过一眼,直接开了出去。 他扣着方向盘,犀利的视线投向车窗外的后视镜,看着那辆卡车畅通无阻地进了里头,唇,几不可查地挑了挑。 莫奇将卡车开到隐蔽的地方,随即从后座上捞出一件连帽的超大风衣以及一串钥匙。 钥匙是叶盼儿给他的,正是唐懿宁病房的钥匙。 他一刻也不敢停,宫煜则的车已经被捞上来,警察已经查到刹车失灵是被人动了手脚,香樟村地处偏僻也没有监控,要查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查不到,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尽快带着星星离开龙城。 悄无声息上了楼,今天的走廊安静的有些诡异,但莫奇没有深想,一门心思全扑在唐懿宁身上。 距离越来越近,他隐隐看到尽头的唐懿宁病房里进进出出一些护士和医生。 怎么回事?他是掐着时间点来的,暗中观察了好几天他知道星星的病房每次查房都是固定的,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医生和护士?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将帽子有往下压了几分,路经的两个护士似乎没察觉到他,径自低声说着,“唐小姐就这么没了,唐家人也不管?” “可别说了,刚刚那个正牌的唐小姐来过之后,这才一个小时,这个领养的就没气了,瞎子都看得出是谁做的,你刚没听方医生说嘛,不准对外乱嚼舌根,只说她是自杀的,你觉得唐家就算真的知道了,会因为这个神经病去怪那个亲生的?” “也是,不过,这个领养的哪里是神经病,分明就是被唐家强行塞进来的替罪羊,当初唐老太爷被推的事我看就是正牌做的,你没瞧见,上次那个正牌来的时候,用针把这个扎成什么样了,啧啧啧,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护士,都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这哪里是姐妹情深,更像是死敌,还是杀全家的那种。” “快别说了,要是被方医生听见,我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 两个护士小声说着,声音越飘越远。 莫奇靠着墙,如被五雷轰动,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星星……死了? 他捂着胸口,浑身沸腾着滚烫的血腥气,抬眸间就看到两名医生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病房内出来,后头跟着的就是那个所谓的方医生。 三人擦过他身侧,莫奇双眼充血浑身震颤,粗暴的大掌猛地伸了过来,一把将方医生拽了过去抵在了墙上,他暴怒喝道,“你们抬的是谁?是谁!?” 方医生双手做投降状,被吓的不轻。 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攻击,抬着担架的两名医生也全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担架落地,白布飞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惨白如槁的脸。 正是唐懿宁。 第574章 淬毒的甜 莫奇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他惶惶松开了手,双腿砰一声瘫跪在地,将唐懿宁已经冰冷的身体抱进怀里,越抱越紧,却怎么也暖不了体温。 “星星,为什么不等我来,我已经来了,我带你走,我们离开龙城,离开这座牢笼,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看你喜欢的海好不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饶是做了一辈子过街老鼠的莫奇,也哭的泣不成声。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体温和毫无气息的尸体。 “报……报警,快报警啊……”方医生惊恐大喊,不过还不等底下的人掏手机,被彻底激怒的莫奇发狂地抓过他白大褂口袋上的钢笔。 笔盖一丢,尖锐到泛光的笔尖威胁地对着三人,“全都不许动。” 腥红的眸泛着狂怒的嗜血,他瞪着瑟瑟发抖的方医生,一字一顿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要是有一个字是假话,老子立刻捅死你们。” 莫奇的疯狂让几个医生丝毫不怀疑,这个暴怒的形同野兽的男人,要是不服从他,真的会将他们撕咬地连骨渣都不剩。 方医生的眼珠快速溜转了两圈,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是……是唐小姐……” 莫奇眯起黑眸,阴森反问,“唐之清!?” 方医生忙不迭点头,“今天只有她来过,一个小时前,她从我办公室拿走了唐小姐平日注射药剂的十倍剂量,我试图阻止,她还威胁我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会变成下一个唐懿宁,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置于身侧的拳头捏的嘎啦嘎啦作响,莫奇咬死了牙根,整张脸都因为压抑到极致的狂怒而抽搐起来。 叶盼儿!叶盼儿! 欺骗他又利用了他还害死了星星,他要将这个贱人挫骨扬灰! 手中的钢笔狠狠砸了出去,莫奇捏起粗暴的拳头,怒声威胁,“今天的事谁要是说出去一个字或者报警,我让你们全家都下地狱。” “不……不会的,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方医生缩在墙角,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虽然一切都是听从宫承哲的安排早有准备,但真的面临这个随时可能失控的野兽,方医生也是真的害怕他万一失控真的弄死了他。 好在,他丢了钢笔,抱起唐懿宁的尸体,快速离开了。 吓瘫在地的两个医生见莫奇离开,慌张捞手机要报警,方医生抬手喊住了他们,“干什么,都把手机放下去,没听到这男人说什么吗?你们敢报警是准备把人头送给他?” “方医生,可是这人就被这么带走了?还有,唐小姐今早上有来过吗?你为什么说……” “不该问的问题就不要问。”方医生徐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小心好奇害死猫。” 两个医生似懂非懂,想起离去前莫奇可怕的神色,他们狠狠打了个激灵,为了保命,也只好悻悻然放下手机。 唐懿宁是死了,但唐家家主现在都一病不起谁还记得这个神经病养女,送进来这么久,唐董事长和唐夫人一次也没来看望过,可想而知这个养女的死活他们早就不在乎了,别说唐懿宁了,被送进这里的人命运都是差不多的,生死无人管,他们都麻木了,带走就带走吧,省的他们还要善后。 …… 叶盼儿守在宫承哲的住所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人回来。 宫承哲手里挂着西服外套,里头的衬衫开了两个扣,头发凌乱,一身酒气,看到她站在门口,虚虚地扯了扯嘴角,模样颇为狼狈。 等的一肚子闷气的叶盼儿见他这副模样,再大的火气也泄了,他去买醉了,说到底她也有责任。 “啊哲,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她忙上前搀扶住他,宫承哲闪了一胳膊,抬手按了密码,见他进去了,叶盼儿蹙着眉头也紧跟着进去。 宫承哲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摘下眼镜,半醒半醉的模样看的叶盼儿心痛如绞,她走上去蹲在他跟前,“啊哲,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那乔笙居然还活着,我明明没找到……” “够了。”宫承哲怒呵了一声,见叶盼儿吓愣住,他又柔了声线,揽着她的脑袋轻抚着,“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你那么爱我,处处为我着想,我爱你都来不及呢,只是我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说罢,他狠狠捶了一把沙发,痛苦地捂住脸。 这般失控的模样,叶盼儿从未在宫承哲身上看到过。 他一向光鲜亮丽,一向不喜形于色,一向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人前,可就是这样真实的宫承哲更加触动她心底早就愧疚不已的心。 “阿哲你别这样,你说,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算豁出命我也会帮你的。” 时间沉寂,室内鸦雀无声,许久许久,才听到宫承哲沉沉的声线响起,“你真的愿意豁出一切帮我?” 叶盼儿拼命点头表示真心,“啊哲,我爱你,只要你说,我一定做。” 漆黑深测的眸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宫承哲看着她,低低开口,“也包括唐风集团?” 叶盼儿微怔,很快就用力点了点头,她握住他的大手,轻轻笑着,“阿哲,我知道,我并不是一块做领导人的材料,会接手唐风集团并不是因为我想爬到那个高位上,或许以前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更多的是为了能更配的上你,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嫌弃我的出身还依然爱我,我已经别无奢求,如果得到唐风集团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当然愿意。” 宫承哲柔了眸色,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到跟前,柔情蜜意的吻落在她额头上,轻声呢喃,“今晚上去温锦容那里问密码拿到印鉴,明天早上,我在xx律师公证所等你,这次,你能做到的对吧?” 叶盼儿往前一探,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身,“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一定会拿到印鉴的,等唐政的印鉴到手,就能把我的遗嘱转移给你,阿哲,乔笙回来了,我爸可能也会醒,他知道了一切,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你忘了我的承诺,全世界我只爱你,当然会保护你。” “我也爱你,也只相信你。” 第575章 母女争执 叶盼儿再回到唐家天已经快黑了。 赶巧的是,温锦容也正好回来,两人在楼梯口打了个迎面,叶盼儿正愁没合适借口将她从医院叫回来,省了她不少事。 温锦容行色匆匆,手里拎着一袋换洗的衣服,见到女儿,她索性也放下东西,拉着她的手拽到沙发上,神色焦虑不安,“你老实告诉妈,你和宫承哲的事是真的吗?还是龙煜集团那些人冤枉的你?” 叶盼儿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拉住她,开门见山问道,“妈,爸书房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温锦容听的一窒,“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忘了吗?上次不是跟你说了,要拿几份重要文件吗?你还没跟我说呢。” 换做今天以前,叶盼儿这么问,她已经毫不犹豫地跟她说了,但掺入了宫承哲,她隐隐对一些重要的事有了保留,“密码的事还是等你爸手术做好了,你自己问他吧。” 叶盼儿听的急眼了,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忍住了,亲昵地挽着温锦容的胳膊,一脸难受地蹙着眉头,捡今天在龙煜集团董事会上煽情的一面来讲,“妈,谢谢你今天在龙煜董事会上为了挺身做的一切。” 温锦容一听这话,心思已经软了一半,拍着她的手柔声叹道,“说什么傻话,你是妈妈的宝贝,哪有做母亲的不心疼不保护自己女儿的?妈已经这把岁数了,这张老脸还顶用能帮你做点什么妈妈也是开心的。” 叶盼儿紧紧揽住温锦容的肩头,柔声撒娇,“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妈,我最爱你了。” “傻孩子。”温锦容一张面容笑的见牙不见眼,“哎,罢了,你现在是公司的董事长,处理的事情也多,你爸现在的情况就算动了手术什么时候能醒也不一定,你要书房保险柜的密码给你也行,就是你的生日啊。” “生日?”叶盼儿微怔,想也没想脱口道,“可我试过没用啊。” 温锦容不疑有他地笑了,“是农历的生日。” 叶盼儿恍然,一双黑漆漆的眼绽出亢奋的光色。 “清清?”见她发呆,温锦容又把刚刚没得到回复的话题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告诉妈妈,你和宫承哲的事是假的吧?” 叶盼儿斜睨了她一眼,抽开了手,径自往沙发上一坐,“你心里不是都有答案了何必问那么多。”把玩着指甲上新做的花色,她一脸不耐烦,“我和阿哲是两情相悦,我们都是真心的。” 叶盼儿的态度以及直言不讳地承认彻底激怒了温锦容,“他当初娶你姐的时候也说是真心的,可结果呢?你别犯傻了行不行?” 她就知道,就知道! 这个狼子野心的男人根本不怀好意,弄得她一个女儿人不人鬼不鬼被送进精神病院,现在就连这唯一的一个还不放过。 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温锦容深深喘了几口气,耐着脾气握住叶盼儿的手劝道,“清清,你听妈妈说,你还年轻,对社会阅历还浅,你根本不了解宫承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当初能为了成为唐家女婿卑鄙地毁了你姐的清白,他要是对你姐好就算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你姐最后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妈现在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了,妈不能再失去你,你听妈的话,离宫承哲远一点好不好?” 叶盼儿真的听够了这女人所谓的苦口婆心,她满脸不悦地甩开手,气呼呼地怒斥,“你才不了解他,他是个男人有点野心怎么了,当初要不是唐懿宁犯贱能让他半推半就爬上床,这能怪阿哲吗?不了解他的人是你,妈,我就是喜欢他,以前是我眼瞎,只看到宫煜则的好,可宫煜则根本不珍惜我对他的好,一门心思只扑在周若初身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男人不嫌弃我被宫煜则抛弃,真心真意地待我,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我。” “他那是对你真心吗?他是想利用你啊!” “闭嘴,我不准你诋毁他。” 疯了,简直疯了! 温锦容被叶盼儿的一番话呛的瞠目结舌。 她现在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如果早发现清清和宫承哲有一腿,她根本不可能帮她扶上董事长之位,宫承哲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不知道,但她非常笃定,这个男人接近自己女儿百分百没憋着好屁,清清现在是董事长,手里决策者唐风集团的一切,如果他在清清耳边煽风点火一阵,按现在女儿这栽在甜言蜜语里毫无理智可言的脑子,还不是他手里捏来揉去的棋子。 老唐的病虽然还有希望,但没下手术台前都是未知数,他万一有个好歹,她要如何安心把那么大的公司交托到一个为了男人理智尽失的女儿肩上。 陷入情网中的女人根本毫无理智可言,温锦容看着女儿一心护着宫承哲,心力交瘁地摇头,“好,我们现在不说宫承哲了,你爸明天一早就要动手术,你现在跟妈去医院,一切都等你爸手术结束后再说。” “明天才动手术,现在去了也没用。”叶盼儿有些懒散地抽回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温锦容看的火冒三丈,“你为了一个男人看看都变成什么样了?你爸现在生死未卜,只是让你去看一眼你都不愿意?” “行了,你看看你,用得着小题大做吗?我又没说不去医院,你也说了明天才去动手术,今天我去了也只能干瞪眼,而且重症监护室外头到处都是宫煜则的人,我看着心烦。” 温锦容的怒火一阵阵往外飚,前几天她还因为这个女儿心性大变懂事了不少倍感欣慰,才会听信她的话,顶着董事长夫人的脸面帮着她力压唐风集团董事硬是扶持着她上了那个最高位置,现在看来,这一切难道只是她装出来给她看的? 装? 脑中一根线轰然崩断,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叶盼儿,颤着声问道,“你老实告诉妈,你让我帮你坐上公司董事长的位置是你自己想为你爸分担还是宫承哲的主意?” 第576章 怀疑身份 叶盼儿靠坐在沙发上,抬眸觑了她一眼,一脸的不耐烦,“现在问这个有差吗?是谁的主意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把阿哲想的那么不堪?我和他早晚都要结婚的,到时候我的他的还有差别吗?再说了,就算现在把唐风集团交到他手里又怎么样,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一定能把唐风集团经营好,说不定比爸在的时候发展的还要好呢。” 温锦容听的浑身胆颤,整个人摇摇欲坠,“真的……真的是他让你做的?”抚着脑门,她只觉眼前一片昏黑,“你……你还要跟他结婚?” “当然了。”叶盼儿理所当然地开口,想到明天一早上遗嘱就会生效转移到宫承哲手上,她也再懒得端着温锦容的脸面讨好她,无所惧惮地扬高声音,“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反正我嫁定宫承哲了。” 话说完,她起身,往楼上走去。 神魂震颤的温锦容惶惶抬头望去,见叶盼儿已经上了二楼,她猛然想起叶盼儿刚刚迫不及待追问着的保险柜密码。 那里头可放着丈夫多年来最重要的文件资料和资产信息,是绝对不能对任何外人泄露的。 如果说,这董事长之位是宫承哲指使的,那是不是代表,就连这个保险柜密码也是他授意清清来问的。 他想干什么! 温锦容骇的后脊发寒,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上楼梯。 可惜她手脚没有叶盼儿快,跑上楼梯的时候,只看到叶盼儿推着书房的门进去。 “清清,不要……”她脸色煞白,厉声大喊着跑上去阻止。 房门被砰的用力撞到了底,温锦容喘着大气,面色青白地看着叶盼儿蹲在保险柜前快速点着密码。 完了! 密码失败! 不单单是叶盼儿楞了,就连温锦容也楞了。 叶盼儿心急火燎,又重新点了一遍还是错的,她气的恼火,转头怒吼,“不是说是我的农历生日,为什么我按两次都不对?” 温锦容恍惚着脚步,一步步挨近,脸色惨白如槁地颤颤开口,“清清的阳历生日是四月,农历差一月,你刚刚按的十月?” 叶盼儿的瞳孔骤然一缩,暗恼失策,居然因为一时心急,把自己的农历生日按上去了,难怪一直提示错误。 她抽了抽嘴皮子,强行挤出笑来,“妈,你看错了,我按的是五月。” 温锦容像看着陌生人一样凝着她,“五月?农历是早一个月应该是三月!” 她没看错,眼前这个女人刚刚连着按的两次密码都是一样的,按的10开头,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是手岔按错,而是潜意识里就认为了这个数字就是清清的农历生日。 人在着急的时候,潜意识里做出的举动能暗示了很多真相。 这说明了什么,温锦容突然不敢往下想…… 叶盼儿目瞪口呆,因为急着要拿印鉴,又被温锦容纠缠,脑子本来就乱,出口的话错漏百出,她连吞了几下口水,挤了挤嘴角,还想找借口忽悠过去,“妈,我刚刚就是一时太着急了才会出错,要不然这样吧,我先不拿印鉴了,先跟你去医院看爸爸好不好?” “印鉴?”温锦容愕然,“你不是说拿文件吗?” 叶盼儿狠狠一咬牙,二话不说忙上去作势要拉温锦容,这一次她扑了空。 温锦容连连后退,漆黑的瞳眸剧烈震颤着,“你到底是谁?” “妈,你说什么呢,我是清清啊,你失散了十四年的宝贝女儿啊。”叶盼儿力持镇定,绝对不能在眼前的节骨眼上再出事。 温锦容一向心软,没有那么难应付的,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便开始洗脑,“你忘了吗,五年前我可是和爸做过dna鉴定的,还是当着你们的面做的不是吗?” 温锦容的脸上闪过迟疑,没错,dna鉴定怎么可能有假,而且是她亲眼看着做的。 “妈,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叶盼儿佯做一脸哀伤,“难道就因为我按错了一个密码,你就怀疑我的身份?你这么怀疑我,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不是的清清,妈妈不是怀疑你,只是你……”温锦容被叶盼儿的话堵的五味杂陈,心里深处又隐隐泛着一股怪异的声响,这个声响让她对着眼前这个看了五年疼了五年的女孩,产生了莫名的距离。 人的心念一旦开始摇摆,就会为了说服这个心念不断地萌生理由和借口。 仔细看来,眼前的女孩眉眼不差,但却没有一点和她还有丈夫相像,这五年来,她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到这个问题。 是她太过想念女儿了,以致于靠着一纸dna鉴定报告就雷打不动坚信着,把全部遗失的爱疯狂地弥补给她,可如今回想,清清失踪前,六岁的小模样出落的和她以及丈夫都有极为相似的地方。 眼睛像她,而鼻子和嘴巴像丈夫。 对了,她记得清清的腰侧上有个烫伤疤,虽然时间过了快二十年,但当时烫的严重,医生说除非做医美,要不然疤痕会一直在,那时候的清清非常坚强地开着玩笑,要留着这个战绩一辈子。 可这五年,清清身上看到过疤痕吗?她仔细想了很久,有些不确定。 为了怕自己搞错没台阶下,温锦容好声好气开口,“清清,妈妈记得你腰侧上有个烫疤,妈妈好久没见过了,严不严重,你给妈妈看看好不好?” 就算做的医美,凭着五年前清清没回来前的经济条件,也不会做的毫无痕迹。 叶盼儿压着一肚子的火气,温锦容摆明已经怀疑了她的身份,变着法的从她身上套蛛丝马迹,严不严重?都十几年了还会严重吗? 她当然不可能给她看,因为她身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烫伤疤。 “妈,说到底你就是怀疑了我,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好过让我回去养父那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见她到处找工具意欲寻短见,温锦容心下紧张,忙拉着她阻止,这边她又心存怀疑,趁着两人拉扯的空当,直接掀开了她腰侧的衣服。 第577章 诛心的悔恨 叶盼儿今天穿的是松散的套装,所以温锦容根本没费什么力就掀了衣服。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哪怕一丝丝术后的痕迹。 那仅存的一丝信念,就跟这难以置信的一眼一起,分崩离析。 温锦容停了动作,一瞬不离地看着叶盼儿,也不阻止了,因为她知道,这个冒牌货不会真的自寻短见。 “妈……” “你别碰我!”温锦容怒声大喝,眼泪跟着溃堤,她颤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又悲又怯地低问道,“告诉我,我的清清在哪里?你把她藏哪儿去了?还是你已经杀了她?” 每问一句她就逼近一步,叶盼儿被温锦容癫狂的模样吓的够呛忘了反应,一时间被逼的只能连连后退。 “你回答我,回答我!”肩头被用力钳住,叶盼儿吃痛,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体弱多病的温锦容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力气,“我的清清在哪里?你把我的清清还给我,还给我……” 本来就因为怀孕胃里不舒服,又被温锦容拽着摇晃,叶盼儿被摇的快吐了,终于忍无可忍大吼着推开她彻底爆发,“你要知道是吗,那我告诉你,你的清清五年前就死了,而且还有你的功劳呢,我只用了一块偷来的玉牌,和几根从她枕头上拿到的头发丝得来的dna鉴定报告,就正大光明地走进了唐家大门成为人人瞻仰的金枝玉叶,如果不是你眼瞎把我当成了亲生女儿,我也没有机会大展手脚把她弄死,可惜的是,她命大,五年前的死刑都能逃过去了,五年后又让她活着回来,但得幸于你这个亲妈,不遗余力地帮我对付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好好回味一下,你自认慈和半辈子,不曾对任何人动过粗使过坏,那个被你整治的最惨,打的最多,却忍气吞声没有一声反驳的女人,是谁?” 温锦容的目光是呆滞的,她只是哽了一口喉咙却感觉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 是谁?那个被她咒骂怒打最多的女人,却一声不吭,是谁…… 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她像被五雷轰顶,撕心裂肺的剧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眼底漫开,“啊……” 凄厉的嘶吼撕裂开来,她怆然瘫坐,泪如泉涌,彻底崩溃。 温锦容的反应让叶盼儿尝到了变态的血腥快慰,“仔细想想,周若初也不容易,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因为担心你和唐政承受不起伤害她的痛苦而苦苦瞒着,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脱口一个字,你打的每个巴掌骂的每个字,不是打在她身上,都打在她心里啊,被亲妈当成仇敌一样羞辱暴打,我想想她窝囊忍着的样子,都觉得痛快无比,只可惜啊,她现在被埋在泥石流下面,八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这辈子到死都没有机会再弥补自己犯下的那一桩桩不可饶恕的错误。” 温锦容的嚎啕痛哭满布整个书房,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如同被利刃一刀刀凌迟着,可这样的痛比起她的清清所受的痛苦,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想起白天在龙煜集团,乔笙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话和那个同情悲悯的眼神。 她到现在才幡然醒悟,乔笙说的果然没错,罪人不止他一个,她的罪孽,远比他多千倍百倍不止。 她的清清,她的清清啊…… 为了一个冒牌货,她甚至找来那些艾滋病患者…… 她犯下的罪孽,甚至连死都没有资格。 温锦容痛不欲生,在一个哽咽过后,因刺激过度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叶盼儿挨近过去,抬脚踢了踢倒地的温锦容,讽刺地蔑笑一声,“真是不中用,不过也好,省的我动手了。” 既然撕破了脸,堂而皇之把这些真相都抖落出去,叶盼儿当然不会再惧怕温锦容,拿到唐政的印鉴,将唐家的一切转移到自己名下,她就是龙城站在权利巅峰的人物,而且龙煜集团虽然是个毛头小子在当家,但宫煜则都快两天了还没找到十有八九已经死了,整个龙煜早晚是啊哲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全龙城最无可撼动的两家巨头公司都在他们手里,谁还动的了她! 她悠然转身,算着唐之清的农历生日然后打开了密码,听到打开那‘叮’的一声之后,她兴奋地全身都沸腾了。 手伸出,拿出保险柜正中那个金黄色的印鉴打开一看,叶盼儿双眼发亮,满意地笑了。 保险柜里还有一些房产和地产,她全都捞出来看了看,没想到,龙城几块市值不可估量的黄金地皮的幕后东家竟然都是唐政,这些可是意外收获啊,她全部搜罗了出来揣在怀里。 全部有价值东西都拿光之后,她心满意足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在绕过温锦容的时候,被她突然拽住了脚踝。 叶盼儿吓的浑身一怵,手中的东西掉落一地,回头看去,温锦容因为情绪过大,又哭的太过惨烈,全身瘫软地匍匐在地,但那双从来看着她温婉慈爱的眼珠子,如今却淬了毒般,又恨又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要拿走我唐家的东西,你妄想!” “死老太婆,你给我撒手。” “清清不在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这条命就等着帮她报仇雪恨,啊……”凭着一口怨气,温锦容怒吼一声,蹭着膝盖,猛地扑了上前,熊抱住叶盼儿的腰身发狠地推着她直逼她身后大敞的窗户。 这里是二楼,虽然不高,但书房下头是一条观赏所铺的鹅卵石小道,没遮没挡,就这么摔下去,不死也会残废。 叶盼儿也是吓懵了,温锦容死也不肯撒手的架势是奔着和她同归于尽的目的。 她被推的节节后退,眼看着就要逼近窗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浑身蓄力,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狠狠咬牙,扣住温锦容的两条铁钳似的胳膊,奋力旋身,借力使力往她膝盖上一顶,温锦容后腿肘被抵平,上身不稳,叶盼儿就势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推。 第578章 获救 ‘砰……’一声肉体触地的巨响,一切归于平静,因为高度有限,温锦容甚至连声尖叫都没有。 夜,已经黑下来,外头的路灯稀稀疏疏,打在昏暗的窗框上,映射出一道浑身僵直面目冷凝阴翳的面容。 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 悄无声息退回去,叶盼儿冷静自若地整理了一番凌乱的现场,仔细将现场留存的争执痕迹抹干净,确保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她快步跑下楼,找到了横躺在鹅卵石小道上不省人事的温锦容,奇怪的是,温锦容倒下的地方干净的没有一丝血迹,院落外传来有车经过的声音,她心绪一紧,为了怕被人发现,也顾不得仔细检查温锦容是死是活,趁着四下没人,赶紧搀起她往屋内拖去,一直拖进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严严实实盖上被子。 闭着眼安静的一动不动的温锦容就像是睡着了。 她冷眼看着,然后跑回仓库间找到房间的备用钥匙,将温锦容的房门仔细反锁。 一切处理妥当,她没有一丝慌乱,甚至冷静的可怕,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给宫承哲去了电话,毫不隐瞒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并告知唐政的印鉴已经拿到,明天就能给他了。 两人串了口供,宫承哲承诺如果温锦容死了,警方查到什么他会为她提供不在场的证据,证明今晚上她根本没见过温锦容。 叶盼儿信的真真的,挂了电话还舍不得撒手,满脑子都是对宫承哲痴狂迷恋的爱意。 她就知道,啊哲是真心爱她,为了她,他能除掉唐政,还能为她洗脱罪名,过了明天,他们会结婚,她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宫太太,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她痴痴抬手,轻抚着平坦的小腹,陶醉地低语着,“孩子,你知道吗,爸爸最爱妈妈了,等明天遗嘱的事情落定,妈妈就把你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他一定会非常开心,妈妈想想都觉得迫不及待呢。” …… 香樟村下山道,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一片死寂的搜索声中,传出一道惊呼,“苏少爷,余助理,我们挖到坑洞了,里面好像有人。” 一直守在山崖顶的苏应琛和余臻瞠目结舌,双双对视一眼,浑身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快点进去看看,赶紧救人。” “好的,坑洞不大,我们还需要挖开一点,不过能听到水流声了,你们稍等一下。” 山崖底下的声响回荡的很远很远。 苏应琛和余臻焦灼地等在崖边,恨不得直接跳下去挖洞,可越是节骨眼上,他们越要忍耐。 一天两夜,没水没粮,boss他们就算没有被泥石流压死,可能也只剩一口气了。 半个小时后,底下迎来惊喜的呼喊声,“苏少爷余助理,人在下面,我们找到了,周小姐和林教授无恙。” 苏应琛瘫坐在地,悬在嗓子眼上始终下不去的巨石终于落下。 可余臻一听就不对劲了,周若初和林教授没事,可他家boss呢? 他火急火燎攀着栏杆,用尽力气大喊,“宫总裁呢?有没有找到?” 底下没有声响。 余臻神色冷凝,两手紧紧交扣,勒出一条条红到发紫的痕迹。 十分钟后,几名搜救队员抱着半昏半醒浑身瘫软的周若初和林教授上来,早早等着的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接手,苏应琛半蹲在地,看着气力不济,一身狼狈却还有呼吸的周若初,当下红透了眼眶,喜极而泣。 “清清……”他哽咽地低低唤道,周若初的意识很朦胧,她太累太累了,但他听的见有人在喊她,几乎意识稍稍被触动,就牵起了心头剧痛。 啊则…… 她颤着手,茫然在空中急切搜索,苏应琛见状,慌乱地握住紧紧扣在怀里,“我在,琛哥哥在这里。” “啊……啊则……”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挤出一丝气若游丝的声音,“救……救……救他……” 声落,周若初头一瞥昏了过去,一滴未干的泪在苏应琛的注视下从眼角滑进鬓发。 他呆若木鸡,像个木偶怔怔然望着她,扣在手心里的手毫无气力,明明轻软,却如同千斤重担。 他以为能让她开心让她笑他就赢了,最终却还是输给了让她落泪让她哭的宫煜则。 心尖口,似有什么东西,一层层剥落下来,最终轰然溃塌。 他轻轻扯动嘴角,自嘲又悲凉地笑了,该醒了,做了五年的梦,不,做了半辈子的梦,是该清醒了。 周若初和林教授被双双抬上了救护车,崖低下的搜救员才扛着浑身冰冷毫无气息的宫煜则上来。 余臻见了那副场景,腿膝一软,就瘫跪在了地上。 “boss……”他颤声喊着,又抬头,腥狂地看着搜救队,压抑着几乎崩溃的声音,“他怎么了?” 搜救队队长脸色也不好看,沉默了许久,才沉声开口,“他们运气好,刚好被木桩卡在凹洞口,可水流漫上来的速度很快,宫总裁为了阻止水淹上来,钻到水流下面,用肩头扛起周小姐和林教授攀着的木桩救了他们一命,可他自己……” 后面的话,搜救队队长再也讲不下去了。 余臻神魂俱颤,整个人都傻了,看着一身湿透的boss,脸色灰白,毫无生气,腰腹部有一道两个指头并拢那么大深可见骨的口子,因为一直淹在水里,已经没有血痕。 搜救队员仓皇扑过来,抬起宫煜则的担架,不小心把整个都傻掉的余臻撞翻在地,他就着被撞翻的姿势趴在地上,仍旧毫无反应。 不远处的苏应琛看到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槁丧模样,上来就是一个带风的巴掌。 “宫煜则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哭丧了?” 余臻惶惶抬眼,好半晌都没法聚焦,“你……你说boss还没死?” “你再这样耗下去,估计下一秒就死了。”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余臻连滚带爬站起来,朝着救护车飞跑过去。 苏应琛凝眉紧跟而上,却在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理会,直步走向救护车,一只脚都已经跨上救护车的后车厢,断线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第579章 摧心剧痛 他滞了滞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却一直没有挂断的打算,他抬步跨上救护车,随手接起了电话。 “哪位?” “是我,裴璃。” 苏应琛的瞳孔狠狠一缩。 和周若初在a国的五年来,他最清楚,裴璃对于她来说是个怎样刻骨铭心的人。 可据他所知,裴璃自从五年前受重创昏迷醒来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神志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可电话里的声音,冷静沉肃的丝毫不像个孩子。 稍稍一想,苏应琛便猜到了八九。 而且能在清清获救的第一时间就来了电话,这绝对不是巧合。 视线投向山崖侧那些渐行渐远准备收队的搜救队员,苏应琛了然于心地淡淡笑了,“既然你已经没事又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出面见见她,你知道,她一直都放不下你。” 电话那头微微一顿,“会见的,只是时候还没到,今天联系是希望苏老师帮个忙救个人,一个对七夕来说,也至关重要的人。” 苏应琛将电话收的更紧了几分,幽暗的眸精光潋潋,“你说。” “……” 苏应琛挂了电话之后,在半道上下了车,将车上的几个病患都交给了余臻和医护人员,余臻看着他神色紧迫的样子猜测应该和他刚刚接的电话有关,虽好奇也没有多问,毕竟眼下,boss的生死才是他最关心的,不守到boss醒过来他一步也走不开。 天际越来越明朗,已经有光线掩映着海平线徐徐上升,苏应琛踩着碎金似的日出回到了山崖旁,将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 周若初和林教授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脱水和营养不良,进了医院上了输液两个小时人就醒过来了,但依旧虚弱。 田蜜蜜守在床边,哭的眼睛都肿了,见人醒来,鼻涕都来不及擦就火急火燎地搀住人,“别动别动,医生说你脱水严重,身体虚的很,好好躺着。” 周若初喘了两口气,全身都不舒服却讲不出来哪里痛,手脚上有些小伤已经处理过了。 “啊则呢……”刚缓过来,她就急着问道。 田蜜蜜帮她压被子的手僵了僵,随即笑开,“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想那么多了,你这次是九死一生,大难不死,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先把自己身体养好了再说。” 周若初的神色恍惚了几秒,虚弱地扣住了田蜜蜜的手,“他在哪儿?” 田蜜蜜是又心疼又气恼,看着周若初自己这副模样恐怕站都站不住,但她始终把宫煜则放在高于自己生命之上的位置。 她的倔强和坚持,最后还是让田蜜蜜败下阵来,她深深叹了口气,眼眶红红的,“不好,一点也不好。” 周若初仓皇地掀开被子,脚跟才触及地面人已经摔了下去,田蜜蜜看的心惊肉跳,慌忙搀着她起来,“啊初,他现在还在抢救,你行行好,先顾着点自己好吗?” 周若初满眼发黑,整个人都是脱力的,声声泣血地哽咽,“他死了,我也不会活,带我去。” 无可奈何之下,田蜜蜜搀着她的胳膊往手术室走去,她能感觉到周若初浑身都在颤,每迈出一步都会踉跄一下,她根本没有力气。 但田蜜蜜也知道,今天她不帮她,她就是爬也会爬到手术室。 巧的是,他们刚到手术室外不远,手术灯正好熄灭,周若初太急,挣开了田蜜蜜的手,攀着墙,三两步就要摔一下的往门口赶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余臻也看见了她们,跑过来搀起周若初才迎上开门出来的医生。 “怎么样?他怎么样了?”周若初迫不及待问道。 医生沉重地摇摇头,“情况并不乐观,身上伤口不少,但都不是大问题,只是腹部上那道大伤,因为没有处理,又一直浸泡在水中已经感染血液引发败血症,导致身体内部多处器官出现连带衰竭的现象……” 周若初颤着唇,仅存的一丝血色也被抽尽。 “还有……” 还有? 她浑身瘫软,要不是余臻和田蜜蜜紧紧搀着她,她根本站不住。 “煜少的身体素质本身不差,但因为泡在水中太久,脑部缺氧太久已经造成损伤,能醒来的概率几乎……” “住口,他会醒的,他一定会醒的。” 医生无奈地叹气,就算患者家属再无法接受,还是尽职尽责讲清楚情况,“目前来看,相比最差的情况死亡,煜少只是多吊着一口气而已。” “只是多吊着一口气是什么意思?”余臻怔怔问道。 “就是植物人!” 周若初整个人都呆滞了,两眼放空,她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场,可眼泪流不出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痛到无处安放,她就像个被抽了魂魄的傀儡,愣愣的痴痴的,眼前看不到东西,耳朵也听不进声音,就连嘴里,都像是没了味道。 “啊初,啊初……” 田蜜蜜吓坏了,周若初的模样就像个行尸走肉,她打了她两巴掌都毫无反应,她慌了大叫,“医生你快看看她。” 医生看了一眼无奈摇摇头,“她只是刺激过度,精神上缓不过来,你们带她回去,多疏导,如果一直钻牛角尖,就需要精神科医生介入了。” 周若初最后在几个护士的帮助下被送回了病房,全程都没有一点反应,两眼放空,意识涣散,谁喊她都不会应答。 一番折腾之后,只留着余臻一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他靠着墙,头发凌乱衬衣松散,模样狼狈极了。 他抬手,挡住滚烫的双眼,宽厚却颤抖不止的肩头泄露了再也无法压抑的痛苦。 曾经的学长学弟,明面上十几年的上下司,私下里十几年的兄弟情。 他顺着墙滑坐在地,眼泪无声,却痛入骨髓。 脚步声在走廊尽头疾速而来,余臻惶惶侧头,朦胧的视线内,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乔笙。 人未近,声先到,“我哥呢?他怎么样了?” 余臻无动于衷,慢慢抹掉眼角的泪然后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还有资格问吗?” 第580章 火烧眉毛 乔笙被堵的哑口无言,酸涩又哽咽,“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可到底,他是我哥啊……” “五年前,你签下那份假的验孕报告的时候,你有想过他是你哥吗?如果不是你,boss和傅小姐不会形同陌路,错失彼此那么久,可boss却是真的把你当弟弟,没有一分一秒怀疑过你,他现在躺在里面,和傅小姐没有安安稳稳在一起几天,他就变成了植物人,你现在来告诉我,他是你哥,你不觉得讽刺吗?呵呵……” 余臻凉凉地讽笑一声,“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boss已经是植物人了,怪谁都没用。” 他酸楚地扒拉了两下头发,半天都不见乔笙有反应,侧头看去,却见他欲言又止。 余臻呵笑一声,“想问傅小姐的情况?乔医生,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傅小姐,你就算不是主凶也是帮凶,这五年她受了多少苦罄竹难书,如果你还有一点忏悔之心,离她远点,就是最大的赎罪了。” 乔笙的脸色难看无比,可余臻说的没错,他犯下的罪,全是亲者痛仇者快,如今最亲最爱的人伤的伤病的病,他不是主凶也是帮凶,他没脸见他哥,更没脸见七夕。 悄然的,他转身,默默离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量保住他们在乎的东西。 乔笙没有离开,而是转道去了院长的办公室,准备开始唐政的手术。 院长见人进来,却没有舒展眉头。 “怎么了院长?” “我让助手联系了唐夫人和唐小姐,全都找不到人,助手说,昨晚上唐夫人回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了。” 乔笙眉头一紧,“怎么会这样?” 要说叶盼儿那个冒牌货不关心唐政找不到人还有可能,可温锦容对唐政情深义重,比自己的命看的还重要,不可能明知道今早上他着手帮唐政动手术,她会连人都找不到。 “联系过唐家大宅了吗?” “联系过了,但也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这就不正常了,唐家那么大的家庭,就算主人不在,佣人也会接座机,乔笙心里不安,隐隐感觉出了事。 “院长,你先准备一下唐董事长手术的事项,我去唐家走一趟。” “可是……” “没有可是,唐董事长那么大的手术,没有家属的签字我们也是不能贸然做的,而且唐夫人一向关心唐董事长的情况,这节骨眼上联络不到人肯定出了事。” 院长一听这话,也觉得在理,未免事态严重耽搁了,他点点头,“那行,我这边先安排着,等你一回来立刻动手术。” “好。” …… 乔笙赶到唐家大宅的时候,里门外门全都关的严严实实,透过外头高阔的大门,院落里一个佣人都没有,死寂的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搬空了。 大白天的,整栋大宅静的好像栋鬼宅。 他站在门外,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人出来。 乔笙心绪不宁地揉了揉脑门,正打算报警的时候,身后传来狐疑的声音,“请问您找谁啊?” 乔笙转头看去,楞了一下,是个提着袋子的老者,正好奇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大门里头,“你是这里的佣人?” 老者点点头,“我是唐家的管家,今早上小姐让我放了所有佣人的假,说要和夫人去医院陪董事长手术,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等通知再回来,这不,我正好忘了点东西回来拿。” 说话间,管家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看起来很眼熟啊,好像电视上那个……” 他想了许久,恍然叫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乔医生对不对,你的医术好的外国人都望尘莫及……等等……” 管家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愕住了。 前几天,夫人让他满世界找的医生不就是乔医生吗?她说,乔医生是唯一能救董事长的人了,可这乔医生不在医院怎么突然跑唐家来了。 “老先生,话不多说,麻烦尽快开门。” 遣散了所有佣人,还说一起去医院守着唐董事长做手术,开玩笑,院长联系了一个晚上都没联系到人。 叶盼儿肯定做了什么! 虽然心里对温锦容也怨恨着,可她到底是七夕的亲生母亲,他从来没想过让她真的出事。 见管家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发着傻,乔笙等不及,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钥匙开了外头的大门,直奔里头。 家门是密码锁,他急的火烧心,转头冲着紧跟上来的管家喝道,“密码是多少。” 管家慌张地吐了一串数字。 乔笙开了门,里头死寂一片,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管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通知你遣散佣人的?” “今早上,她看起来行色匆匆,刚从外面回来。” “你能确定她昨天一晚上都不在家?” “这个……”管家有些不确定,“小姐的脾性比较大,她的事我们底下的人一向很少过问。” “那你家夫人呢?昨天你见过她吗?” 管家点点头,“夫人回来的时候跟我打了照面,急匆匆的,说是收拾几件换洗衣服要马上去医院,而且还特意喊我出去找小姐,之后我遣了几个佣人一起出去的,家里应该没什么人了。” “现在打你家小姐的电话,立刻!” 管家看着乔笙火烧眉毛的急切模样,也没敢迟疑,捞起座机立刻拨叶盼儿的电话。 乔笙左右看了一圈,随口问了一句,“你家夫人的房间在哪里?” 管家压着座机的听筒,用下巴点了点一楼的某个方向,“就是那间。” 乔笙没有犹豫,直步过去,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他试图叫道,“唐夫人?唐夫人你在里头吗?” 毫无声响…… “唐夫人,您在里头的话麻烦应我一声?” “……” “那我进来了。” 他探手,轻轻握住门把,试图往里推,才惊觉门被反锁了。 房间里头毫无声响,门还被反锁! 乔笙几乎百分百确定温锦容就在里头,而且出了事! “管家,拿房间钥匙,快!” 第581章 转移财产 房门推开,里头拉着窗帘,黑压压的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温锦容就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好好的,一动不动地……睡着! 乔笙懵了一下,唐政手术在即,唐夫人却在家里睡大头觉,这根本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是在睡觉,而是昏迷,或者已经…… 沉着一口气,他缓步走过去,看清温锦容灰白的面容他更加断定自己的想法。 他哥现在成了植物人,唐政的手术未定生死未卜,如果温锦容再出事,七夕怎么办? 连翻的致命打击,她要如何熬得住! 他强迫自己冷静,但手心依旧浸满了汗,抽过床头柜上的一张纸小心翼翼垂落在温锦容的鼻息前。 一秒…… 两秒…… 纸巾微弱掀动,乔笙就跟打了场大仗似的,浑身脱力地松了口气。 还活着,她还活着就好。 “管家,立刻叫救护车。” 管家也吓的不轻,虽然诧异夫人怎么会在家里,还反锁在房间里睡觉,但乔医生是专业的,看他这副模样再傻也瞧出了问题,夫人这是出事了,他忙不迭转身出去打电话。 医护人员来的时候,乔笙已经做了简单的检查,目前看来外擦伤多处,但都不严重,腿骨有断裂的迹象,至于内脏有没有问题或者出血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和来的医护人员交代了大致情况,看着救护车急速离开,他转头问管家,“你家小姐的电话通了吗?” 管家摇头,“一直无人接通。” “她平时都和谁有来往?” “没有吧,小姐在龙城的朋友三三两两,也都不算交心。” “好,我知道了,你家夫人在家里无故重伤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明显有人故意为之,大概是没想到人还活着,遣散你们就是为了不被发现,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你家夫人在房里昏迷几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现在你家小姐人也找不到,又诸多谎言和异常举动,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找到她至关重要,你现在马上报警,让警察在家里查一查蛛丝马迹,还有马上把你家小姐的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找人。” 管家听的心里渗的慌,乔医生的分析很在理,可小姐为什么要害夫人,这说不通啊。 眼下之际,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报警,希望警方能给答案。 …… 乔笙行医这么多年,关系网还是不少的,叶盼儿只要身上带着通讯工具,她就不怕找不到人。 不到十分钟,他手机上就收到了叶盼儿的定位消息,正沿着国道方向走,乔笙立刻调转车头沿路而去。 如果今天不是出了温锦容的事,叶盼儿这个人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处理掉,现在她先出手伤害了温锦容只有一个可能,真相极有可能已经暴露,温锦容被灭口,只是叶盼儿的手没有处理干净。 叶盼儿不可能毫无把握做出这种走死胡同的决定,要不是留有后招就是狗急跳墙现在准备跑路。 但是她既然能这么冷静遣退所有佣人,又把温锦容反锁进屋内,屁股擦这么干净,也不像是杀了人之后紧急要跑路的人,所有只剩下一种可能,她做了五年的冒牌货,自然想到真相总有曝光的一天,不可能毫无筹谋。 唐政和温锦容都倒下了,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不管这个机会是什么,唐家是七夕的,他不能坐视叶盼儿得到唐家的一切或者毁掉唐家。 五年前他大错过一次,这次,他要为七夕最后一次拼尽全力。 定位上的红点一直在闪烁,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在一家律师公证所停住不动。 律师公证所?她想干什么!? 乔笙抓起电话,拨出了管家给的电话号码,号码一直是连线状态却迟迟没人接,直到响到停他又继续拨。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叶盼儿会跑到律师事务所去的可能有很多种,但每一种都不是好事。 他必须阻止她想做的丧心病狂的事。 电话几通过去都失败,他二话不说,点下短信输入进去。 …… 另一边,宫承哲早早就已经守在xx律师公证所大厅等着,连着手处理的律师都找好了,看到叶盼儿进来,他眸色一亮,站起身对她招了招手。 “啊哲,印鉴还有这些房产地产我都拿到了,给。” 宫承哲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确实都是白纸黑字有法律效力的文书,这些地产和房产在龙城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全都是可遇不可求,这笔资金加起来的价值普通人是想也不敢想的。 唐政老谋深算了大半辈子,果然不止唐风集团一座高山城池,他的后路多的数不清呢。 而这些宝贝,全败叶盼儿这个冒牌货所赐,马上都要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孙律师,印鉴资料都在这里了,您赶快处理吧。”叶盼儿满脸笑意地拿过宫承哲手中的袋子递给律师。 孙律师是唐政的私人律师也是遗嘱办理的委任律师,当初唐政立的遗嘱他也在现场,唐之清作为他的唯一亲生女儿,继承唐家所有财产的百分之八十,且只有唐之清本人到场以及唐董事长备案过的私人印鉴盖章才能生效遗嘱。 唐董事长的不幸他也知道,想必唐小姐也是临危受命才要提前接手遗嘱。 孙律师接过袋子仔细查验了一番真伪这才点点头,“两位请跟我来,我马上处理。” “大概要多久?”宫承哲问。 孙律师抬眸看了他一眼,要说唐小姐他有过几面之缘,这位龙煜集团的宫先生虽然是唐董事长的养女婿,但陪着小姨子来办理遗嘱,怎么看怎么怪异。 叶盼儿见孙律师没有作答,替宫承哲不满,口气不善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要多久?” 孙律师无奈,“半个小时左右吧。” “太久了,尽快,办理完遗嘱再给我办转移的手续。” 孙律师正在签字的钢笔突然顿住,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副想当然的女人,“唐小姐,您要把遗嘱转移?” “是的,全部转移到宫承哲的名下,包括我刚刚给你的文件袋里的所有地产和房产。” 这下,可把孙律师吓懵了。 第582章 弃子 “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办。” “唐小姐,容我提醒一句,这件事,唐董事长知道吗?” “我爸现在病着呢……” 叶盼儿后面的话没说完,宫承哲在桌底下钳住了她的手,笑意盈盈地接话,“唐董事长当然知道,而且还是他授意的,我和清清情投意合,已经决定结婚,虽然还未对外公布,但这事是经过唐董事长首肯的,他老人家身体抱恙,希望我们结婚之后一同经营唐风集团,唐董事长的私人印鉴和这些至关重要的房产地产就是最好的证明。” 孙律师虽然怀疑,但却找不出漏洞,宫承哲说的没错,唐董事长为人谨慎,如果没有他授意,印鉴和房产地产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迟疑了半晌,他还是点了头,怀疑是没用的,他是律师有律师的职责,当初唐董事长说过,只需要唐之清本人和他的私人印鉴出现,就能当即办理遗嘱,遗嘱生效之后,唐之清有权利支配她手上的一切资产。 她姑奶奶要转移给谁,也是她的事,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孙律师最后看了一眼双双痴情对望,难分难舍的两人,蹙了蹙眉,埋头办理起来。 期间,叶盼儿的手机响了很多次,她都没有接,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一切遗产都转移成功,她就能顺利和阿哲结婚,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哲都会保护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手机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电话而是短信,叶盼儿烦不胜烦,倒是宫承哲听到她手机动静不停,打趣了一句,“看看吧,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叶盼儿笑着揽住他的胳膊靠过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快点办理转移财产,我的都是你的。” 宫承哲侧眸,斜睨了一眼她的发顶,黑漆漆的眸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短信又响了起来,叮叮当当没完没了,叶盼儿终于烦不胜烦坐直了起来,“啊哲,我去趟洗手间。” 宫承哲也不点破,笑着点头,“好。” 刚进了厕所,叶盼儿立刻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未接来电足有十来通,电话不通就不停发短信进来。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龟孙子烦她。 点开短信,跃然眼前的信息,让她的瞳孔骤然缩紧。 “不管你要做什么,停止你手上一切举动,如果你敢伤害唐家我会让你马上付出代价!” “裴璃还活着,已经清醒,你的罪证马上就会送入警局,叶盼儿你没有退路了!” “唐夫人我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也已经曝光,杀人灭口、栽赃嫁祸、冒名顶替,每一条罪名都是死路,警方很快就会来逮人,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叶盼儿狠狠抖着手,字里行间她知道发信息的人是乔笙,他已经发现了温锦容并且怀疑到她头上,还有就连裴璃都清醒了,她该怎么办? 当初她对裴璃动手是蓄意谋杀,谋杀是死罪,啊哲能保得住她吗? 不会的,乔笙一定是在唬她,他向来喜欢傅七夕,现在得知了真相心里愧疚想要弥补才怕她做出对不起唐家的事,他只是在为傅七夕争取,裴璃都成傻子了怎么可能清醒,他一定在骗她,一定是这样的! 她要和阿哲马上结婚,结了婚她就是阿哲的妻子,啊哲会保护她的,她就不用怕警察抓她了。 对,只有结婚,结了婚她就不用怕了。 叶盼儿一字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反复给自己强行洗脑,她洗了把脸,这才恍恍惚惚走出洗手间。 转移手续已经接近尾声,宫承哲翘着二郎腿,斜睨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淡淡冷冷的,随口问道,“怎么了?” 叶盼儿在他跟前蹲下身,紧紧握住他的手,力气很大很紧,模样近乎癫狂,“啊哲,转移手续办完之后我们马上去领结婚证好不好?” 宫承哲眉头微挑,幽暗的眸底被冷意沁满,但叶盼儿太心急也太心慌,她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一门心思把宫承哲当成最后的依仗最后的筹码最后的堡垒。 “我们马上领结婚证,好不好?”见他沉默,叶盼儿不妥协,急的声音拉高惹得孙律师侧目。 宫承哲看了眼孙律师怪异的打量,眯起黑眸,厌恶和鄙夷在胸口翻滚澎湃,但他还是惯常地笑了,柔情蜜意地说道,“当然好,但是你忘了,我和唐懿宁的婚还没离呢,再领证就是重婚罪,这样吧,你先回家去拿户口本,我这边处理完财产转移就先去民政局把婚离了,我在民政局等你来,你一来,我们就立刻领证好不好?” “真的?”叶盼儿双眼闪烁,激动地全身亢奋。 “当然是真的。”他轻而又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去吧。” 他笑的比蜜糖还甜,温柔的声音迷醉的叶盼儿连仅存的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拿户口本,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他依旧在笑,直至叶盼儿仓皇的身影消失在律师公证所门口,他收了收嘴角,散漫地掸了掸刚刚被叶盼儿靠过的手臂。 “宫先生,手续已经办妥了,您过目一下。”孙律师递上资料,“还有,您说,要把这里百分是五十的财产过到这位宫小楠小姐的名下,确定吗?” 宫承哲仔细翻阅着资料,头也没抬地说了一个字,“是。” 孙律师很想问这位宫小楠是何人,同是姓宫,应该是亲属关系,可这一切唐小姐知道吗? 依照他当了这么多年律师的直觉,孙律师知道,里头肯定有可怕的问题,但是他没有改变的权利,因为全是当事人的意愿。 现在财产转移到了宫先生的名下,他确实有权利支配自己的资产。 见他意兴阑珊,孙律师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忍了话,着手办理起来。 宫承哲知道他在疑问什么,但现在他已经是唐家所有财产百分之八十的继承人,他不必再伪装喜怒,更无须回答他。 确保所有资料都没问题,他放了回去,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新的手机快速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信息发送成功,他抽出电话卡,和手机分别丢在了两个垃圾桶里。 第583章 死不瞑目 叶盼儿的车速飞快,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凝视着前方的视线急到几乎淬火,一张嘴里从律师公证所出来就一直在默念户口本、户口本…… 上了国道,周围车辆稀疏了不少,她狂压油门,整个人都处在癫狂边缘。 啊哲在民政局等着她,她马上就要成为宫太太,她不怕,她一点都不怕! 前方绿灯闪烁,马上就要转成红灯,还有几十米,叶盼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将油门踩到了底…… 而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另一条路,一辆大型卡车等在马路侧边,两座的车窗半开,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一件破旧的牛仔外套下,粗壮的手臂因为勒的方向盘过紧,几乎将衣服撑爆。 他露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眼白充血,腥狂地瞪着不远处急速而来的红色跑车。 星星,等着我,等我用叶盼儿的命祭奠你之后,我就去陪你。 红灯亮起,叶盼儿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黑眸紧盯前路,想要一鼓作气冲过去,跑车的轰鸣声在耳畔炸锅,就在一瞬间,大卡车启动,从对角冲出,风驰电掣的速度,以绝对压倒式的庞大车身,撞得低矮的跑车连车掀起在半空中旋了两圈,最后重重倒翻落地。 只是一瞬间的事,叶盼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砰……’车身落地,她的上半身狠狠撞出车窗,玻璃碎裂,扎满她一身,她抽搐了两下,嘴里大口大口喷出血红。 痛觉很远,就像还没蔓延开已经麻木了,她睁着涣散的眸望着缥缈的天际。 卡车里的莫奇看不到被压在下面的叶盼儿,他拉下手刹,后退,再一度狠狠撞了过去,前头的两个大轮胎几乎全碾压在了倒翻的跑车上。 四周零散地驶过来几部车,全被现场血腥的一幕骇懵了,有人疯狂按车喇叭,也有人找电话报警。 莫奇不疾不徐退后,熟练地调转车头,笔直朝着挡着路的几部车横冲直撞了过去,强行拓出路来,然后逃匿。 乔笙的车刚好和莫奇的大卡车急擦而过,他没来得及细看,就瞧见前头横挡着许多车,周围围满了人,似乎有车祸。 他将车急速靠边停下,飞跑过去拨开人群。 作为医生,再难看的血腥他都见过,再可怕的车祸现场他也接手过,但现场血淋淋到不忍直视的一幕还是叫他整个头皮都震麻痹了。 “麻烦叫救护车,快!”他抓住身侧一名路人,紧急交代,然后快速绕到叶盼儿跟前。 她的下半身几乎是漫在血泊里的,视线过去,有一条腿小腿直接被碾到骨头都碎裂了出来,身上脸上插满了玻璃,半张脸都被她自己喷出的血红泡的形同鬼魅。 “叶盼儿!”他大喊,“能听到我说话吗?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啊……啊哲……” 乔笙听不见她的声音,只看到她的唇在艰涩地蠕动,他立刻趴低附耳,这次他听清了,啊哲?是谁?电光火石间,他猛地瞪大眼,宫承哲! 叶盼儿的瞳孔开始涣散,乔笙不敢轻易动人,不断打电话,这么严重的车祸,她喷血不止,内脏肯定已经破裂,就算设备都有立刻抢救能救下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这样的结果是在乔笙意料之外,他痛恨叶盼儿入骨,可作为医者,却不能罔顾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的罪法律会裁决,只可惜,老天却先收了她。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车速不快,而且车窗大开。 叶盼儿恍恍惚惚看过去,和驾驶座上的宫承哲一眼对上。 车没有停下,宫承哲一只手轻懒地搭着车窗,一点点咧开嘴角,朝着她很慢很慢地做了个挥手永别的手势,然后擦过车祸现场,渐行渐远。 叶盼儿猛的抬手,一把扣住了正在紧急打电话的乔笙,乔笙被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机滑了下去,他低头一看,就见她狰狞地拱起上半身,眼珠暴凸欲裂,歇斯底里地呃呃呃了几声过后,身体彻底软了下去,但眼睛却保持着暴睁的模样。 乔笙怔住,手伸到她的脖颈间以及鼻息间探了几秒,凝重地垂了下去。 叶盼儿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一时间抵达,将人从车里抬出来之后已经毫无生息,医生仔细查验过后也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帮死状可怖的她盖上白布抬走了。 乔笙的手上和衣服都是血,是叶盼儿的,他焦头烂额,满脑子混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叶盼儿做的那些恶毒事她就已经死了,结果快的出乎意料。 “请问是乔医生吗?您是这起车祸的目击证人,能麻烦您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做个口供吗?” “我现在不方便,医院里有一场手术急着要做,等手术结束后我再联系您可以吗?” 警察想了想乔笙的知名度,点头道,“那行,这是我电话,请您务必联系我。” “好。” 现场被清理掉,车辆疏通,人流渐渐散去,几个围观的人群边走边小声低语,“太可怕了,这分明是有意杀人啊,我刚在人行道上亲眼看到那辆大卡车冲过来往那跑车上撞,撞一下不成,还退回去又撞了一次,光天化日之下就干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实在太可怕了,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乔笙一把拉住这人,神色凝重地问道,“请问你能不能把刚刚看到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说。” 普通人都怕惹麻烦,生怕说多了被那杀人犯报复,刚刚碎嘴的人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麻烦让让。” 乔笙没法,只能让道。 但刚刚那话,他已经听了八九,由此可见,叶盼儿的车祸绝对不是普通的车祸。 而叶盼儿临死前喊着宫承哲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车祸和宫承哲有关? 她从律师公证所出来,看来答案只能从律师公证所里找了。 他将染血的外套脱下丢在现场,然后快步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快速离开。 第584章 风雨飘摇 乔笙再回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院长焦灼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见乔笙一身狼狈回来,脸色慌乱地上来拉他进来,并仔细将办公室门锁上,“唐小姐死了?” 刚刚人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是盖着白布的,院长亲自下去接的人,一点气息都没了,体温都冷了,最要紧的是死状极其可怖,眼珠子爆凸怎么拢也合不上。 这种情况他前所未见,换在迷信的地方说,那是死不瞑目要变成厉鬼来索命的。 乔笙说不上什么滋味,脸色沉重地点点头,“是车祸,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生命体征了,对了,唐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话到这茬院长还松了口气,“唐夫人的情况还算大幸,不算严重,都是小伤,只有左腿腿踝骨踝骨裂稍微严重点,她昏迷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有点脑震荡,我仔细检查过,内伤都没有,已经挂上液,输完应该就能醒,只是唐小姐现在这情况,唐夫人她醒了能承受的了吗?” 院长心里焦虑的要死,唐家在龙城地位不菲,唐之清送进来其实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但为了对外界好交代一点,他也例行公事抢救了一番,剖开肚子连他自己都快看吐了,内脏全部破裂,肋骨碎成东一截西一段,血肉脏器骨头全都黏糊在一起惨不忍睹,这种情况连抢救都是徒劳无功。 乔笙径自走到洗手台仔细洗干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没有做声。 院长看的都快急死了,又连连问道,“乔医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乔笙洗干净了手,仔细擦干,回过头无奈叹道,“院长,唐小姐的死是事故造成,很多人可以作证,她在送来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所以她的死跟我们医院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大可以当心,还有,唐夫人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或许……” 他稍顿片刻,呵了一声,“或许,唐夫人醒来并不会难过,甚至,可能更开心。” 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亲女儿死了还会开心?这乔医生是疯了吗? 眼看着乔笙开门出去,院长急着还想说什么,却见他摆摆手径自走了,“我去给唐董事长手术,院长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祈祷我这台手术顺利,死的人已经死了,还有希望的人我们要尽力。” …… 临近傍晚。 病房门被悄然推开,余臻站在门口,看着周若初趴在宫煜则的床沿前,呆滞不动地凝望着他,而她身后的田蜜蜜听见动静,见是余臻,也只是无奈地冲着他摇摇头。 宫煜则的生命体征都已经平稳的,所以医生帮他送进了单人间的vip病房。 已经一天了,周若初就保持这副木偶模样,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像个傻子痴痴望着闭着眼的宫煜则,谁叫都没反应。 余臻跨步进来,小心翼翼带上门,绕过床沿看着周若初呆若木鸡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这对有情人走了一辈子的坎坷路,却始终没有善终,老天何其不公。 庆幸的是,眼下倒还有件稍微开心点的事。 “傅小姐……”余臻轻轻喊了一声,“唐董事长的手术已经成功了,病情稳定,就等术后观察一周,能醒来就说明没事了。” 周若初面无表情,似是没听见余臻的话,但放在床沿旁的指尖微不可查地触动了一下,余臻看见了,他惊喜地咧起笑,至少说明周若初的情况还没有陷入完全魔餍中,还能接收到外界的声音。 他再接再厉,“另外,您的母亲唐夫人也被送进医院了,但庆幸的事,只是受了些外伤,轻微脑震荡,乔医生说,是在唐家被发现的,怀疑她已经知道了叶盼儿伪造的身份,以致于叶盼儿杀人灭口,大幸的是逃过一劫。” 周若初很慢很慢地挺直背脊,脖子近乎僵硬地转过来,她的视线很混沌,甚至没什么焦距,惶惶看着余臻,有一种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的茫然感觉。 田蜜蜜从身后上来,挤到余臻身边蹲下身,紧紧握住周若初的手,“啊初,你能听见我们说话的对不对?你爸妈现在都在医院,他们都需要你,所以你振作一点好吗?” 周若初微不可查蠕了蠕唇畔,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田蜜蜜反应过来,忙在床头柜上倒了杯水出来小心喂着她喝。 周若初只含了小小一口便推开了,低低的声音带着干涩的轻颤,“叶盼儿呢?” 余臻和田蜜蜜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田蜜蜜抿了抿唇,犹豫着说了出来,“死了,今天上午,死于车祸,送来医院的时候就毫无生命体征了,听说死状可怖,睁着眼睛像是死不瞑目。” 死了? 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死了? 有一刹那,周若初竟感觉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们曾是至交,欢歌笑语,比肩笑闹都还像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走到今天这步是谁造成的? 颤抖的双手交扣抵住额头,恨吗?这一刻,她竟只剩下对叶盼儿的可怜。 她被贪婪和野心淹没的背后曾是对生活不公的奋起反抗,一步错步步错,善恶从来都是一念之间。 “傅小姐,还有件事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 周若初抬头,有些疲惫地看着他。 余臻的神色敛的有些紧,周若初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不会是好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起的?”她探手,将宫煜则放在被子外的大掌轻轻握住,扣入自己的五指,眸色深情温软地看着安静睡着的男人,“你说吧。” “是唐风集团……”顿了顿,他沉声开口,“宫承哲手上突然多出唐风集团半数以上的股权,今天下午已经对媒体公开宣称上任唐风集团董事长一职,明天下午将会通过龙煜董事会商讨正式合并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两家公司。” 周若初的表情彻底凝滞,“他哪来的这么多唐风集团的股份?” 余臻沉默了半晌,“上午乔医生去找叶盼儿的时候,查到她去过xx律师公证所,特意用了点非常手段问到真相,叶盼儿在上午的时候将唐董事长给她的遗嘱签订生效之后立刻全部转移到了宫承哲的名下。” 第585章 野心暴露 周若初的神色山雨欲来般沉戾,“他们果然有勾结,只是我没想到,叶盼儿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还能被宫承哲玩弄鼓掌毫无所知?” “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尤其是对感情偏激的女人。”余臻沉声道。 是啊,她对宫煜则的偏激和癫狂五年前就开始了,不折手段,死缠烂打,利用孩子上位,能做的她都做了。 而宫承哲最擅利用人心,王悦雅是,唐懿宁是,更何况一个能被感情轻易蒙蔽的叶盼儿,又怎么可能是情场高手宫承哲的对手。 她奉出一切,只换来一个车祸的下场,难怪死不瞑目。 “还有,院方那边的消息,叶盼儿死的时候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而且这场车祸来的蹊跷,警方已经根据监控顺路去查了,肇事逃逸的车辆是外地车牌的货用大卡车,监控拍到的司机侧角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藏的非常好,要抓可能还要费点功夫。” 鸭舌帽和黑色口罩! 有什么讯息从脑中一窜而过,电光火石间,周若初的眼眸不由瞠大,“余臻,你马上去查一查唐懿宁现在的情况!” 余臻没搞明白,但看的出周若初的脸色很紧迫,他不疑有他地点头,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周若初又喊住了他,“还有件重要的事可能需要你马上去办。” “什么?” “去把你家boss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取来,明天下午之前帮我们的结婚证办理好能做到吗?” 余臻微怔之后,突然明白地笑了,“能做到!” 她的肩膀并不宽,但在唐家和宫家全都需要她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直至最后一口气。 扣进的十指抵在唇角,她轻轻压下吻,眼眶渐渐湿润,“大老板,你的女孩已经长大了,这次换我来守着你。” 病房门外,乔笙轻轻拢上透着缝隙的门,沉默地僵站了许久,才从齿缝里轻而又轻地低喃了一句,“对不起。” 寂寥的身影顺着走廊形单影只地离去,唐政的手术让他精疲力尽,但他却觉得开心,无比开心,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开心。 …… 第二天大早,田蜜蜜拢着一份报纸火急火燎冲进门来,“啊初,你快看,今早上的大新闻,说警方正名了五年前傅七夕的冤案。” 周若初抽过报纸一看,有点不敢置信。 五年了,傅七夕这个名字终于被洗干净了,虽然时过境迁,很多事都淡了,她现在只是周若初,但说不在乎是假的,她激动地攥紧报纸,急问道,“你知道警方怎么得到的证据证明了我的清白?” 甜蜜蜜摇头,“我让人去问过了,警方只说对方只提供证据不愿意表明身份,而且人证物证都有,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全城通告,为傅七夕这个名字正名。” 说到这里,田蜜蜜打趣道,“虽然这人是出现的晚了点,但是你啊人太好,没准什么时候帮了谁,那人刚好掌握了你被冤枉的证据,投桃报李罢了,结果是好的就别想那么多了,至少眼下关节这份全城公告对你很有利。” 田蜜蜜说的没错,傅七夕的正名对她今天下午这场硬仗正如锦上添花。 中午时分,余臻回来了,不仅带来了两本大红的结婚证,还证实了一个周若初隐隐猜到的答案。 唐懿宁两天前就死了。 所以,叶盼儿的车祸果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唐懿宁的死先不说是不是叶盼儿所为,但莫奇必定认定了是叶盼儿所为才会丧心病狂将她活活轧死为唐懿宁复仇。 按理说,唐懿宁已经被叶盼儿亲手送进精神病院,唐家也已经放弃了她,对叶盼儿来说已经够不成丝毫威胁,大可以放任不管让她自生自灭就好,没必要再杀了她给自己惹一身腥。 这件事必有古怪! 她目前没有证据,但这件事必定和宫承哲逃不开关系。 “余臻,你有探到什么蛛丝马迹吗?” 余臻摇头,“里头的医生嘴巴都很严实,而且我去查的时候他们口供都一致的滴水不漏,越是这样越让人怀疑,他们事先有过准备。” 周若初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先缓一缓,我们先去龙煜集团应付宫承哲。” “明白,车已经准备好了,傅小姐请。” 周若初看着手心里的两本结婚证,再转头深深看了眼安静的宫煜则,眉心一展,抬步离去。 …… 龙煜集团的董事也是惊愕于宫承哲这个龙煜总经理翻个身居然成了唐风集团董事长。 这种神速操作让人叹为观止。 董事会上,tina事先就收到了余臻的电话,以周晴朗这个ceo的要求必须要等到所有人到场才能开始董事会。 但现场鼓噪,等不及的可不是宫承哲。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这群视财如命唯利是图的老东西不就是要钱吗,那他就用唐风集团做筹码,拢进龙煜集团,两家超级巨头的合并,利益成长趋势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而且宫煜则虽然没死,但已经是植物人,和死人也没差了,这种情况下,他要求成为龙煜集团的总裁,根本就是探囊取物。 有董事已经迫不及待,“宫总经理,我们一早就接收到消息,您有意让唐风集团合并进入龙煜集团的消息属实吗?” 宫承哲坐在主位靠下的一个位置,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食指上的装饰戒,身后的助理站出来帮他应话道,“这位董事,我们总经理的意思是总裁没来,董事会就不算开始,宫总经理不会表态一个字。” 底下沸腾成一片。 要吊胃口也不是这么吊的啊。 “就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懂什么,根本不用等,还是马上开始吧。” “对对对,还是尽快开始吧。” “宫总经理,你还是快点说说你的想法吧?” “……” 宫承哲把气氛挑到了最高峰,恰到好处的将话语权拢了过来,“既然各位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徐徐站起身,姿态冷傲地走到主位前,推了推镜框,笑道,“的确,如各位所想,我现在是唐风集团董事长,有权利支配唐风集团的一切事项,我要把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合并成一体,在各位原有股份的基础上换算,扩大分红倍数,而我的要求只有一条!” 他抬指扣了扣桌面,“成为龙煜ceo。” 第586章 大杀四方 “宫总经理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了。”会议室门被用力推开,周若初一身纯黑套装,冷若冰霜气势压人,雷厉风行而来。 所有人触目望去,见是周若初全都讶异不已。 这女人命大没有被泥石流压死,倒是宫煜则成了只留一口气的活死人。 不过瞧这阵仗,来者不善啊。 余臻绕到周若初跟前,直步来到主位,客客气气地笑了,“宫总经理,你占着夫人的位置了,还请您挪一挪。” “夫人?”宫承哲看向周若初,黑眸危险地眯起。 余臻抬手举起两本大红鲜亮的红本本,对着在场的各位董事表态道,“各位,周设计师已经正式和总裁结为夫妻,现在总裁卧病不方便,公司一切事项都由夫人全权裁决。” 周若初缓步上来,丝毫不客气地讽刺道,“宫承哲,你爬不上来的,这个位置你永远都坐不上,也不配坐上。” 周若初身后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蠢蠢欲动的模样很明显了,宫承哲要是不让,她不介意大庭广众之下将他抬下去。 四目相对,电闪雷鸣,周若初昂然无畏,黑眸盛光潋潋。 她今天站在这里,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刃,誓死捍卫疆土,侵犯者绝不手下留情。 约莫半晌,安静的空气都像要擦着花火,宫承哲终于抬步,退到了自己位置,但就这么妥协,他就不叫宫承哲了,“我的提议一直作数,各位董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周若初可不是来打没准备的仗的,想以人多来压垮她,天真! 现场的董事明显被宫承哲之前的话蛊惑的蠢蠢欲动,唐风集团可不是小企业,那是个龙煜能比肩的巨头公司,要是两家公司合并,依照宫承哲承诺的话,以他们手头的股份做压分配分红,等于数倍扩大,那他们每年的收入简直不敢想象,做梦都能笑醒。 有董事立刻表态,“周设计师,就算你现在是总裁夫人,但是你对龙煜内部的情况根本不了解,我觉得宫总经理的提议非常合理,也对公司的前景和利益大有裨益,应该予以采纳。” “说的没错,只要对公司有好处为什么要阻止?难不成周设计师只是贪恋这个象征权利的主位而已?” “就是,宫总经理年少有为,已经是唐风集团的董事长,说明他的能力卓越,龙煜集团交给他,我等也非常放心。” “……” 现场你一言我一眼,不是奉承着宫承哲,就是非常赞同他合并两家公司的提议。 对公司前襟和利益大有裨益? 宫承哲能力卓越? 她贪恋总裁权位? 滑天下之大稽。 宫承哲狼子野心是一天两天的事?他短短时间成了唐风董事长,有人问过原因吗?贪恋权位的到底是她还是宫承哲? 周若初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懒得和这群自私自利的老不死争执。 她对着身后的余臻抬了抬指,余臻立刻递上两份文件,她拿在手里用力拍在了会议桌上,气势大的所有人都吓傻眼了,“宫煜则的股份百分之四十八,加上左董事手里自愿拿出的的百分之三股权,一共百分之五十一,我以绝对的大股东权利在此郑重声明,龙煜集团绝对不和唐风集团合并,任何股东有意见想离开龙煜集团或是把股权卖给宫承哲,我都奉陪到底!” 五十一的股权,就算他们全卖给宫承哲也只有四十九,还是输一等,再说了,他们才舍不得卖龙煜股份呢。 股东们虽然心生不满,但迫于周若初的强权之下,所有人都怂蛋了。 “对于这个位置没意见了吧,没意见了我有别的意见!”直起身板,周若初怒指宫承哲,眸色犀利逼人,“龙煜集体明文规定,在职职员不能在任何公司谋职,宫承哲,你身为龙煜集团总经理却罔顾公司明文条例上任唐风集团董事长之位,和知法犯法有什么差别?现在我以龙煜总裁身份正式卸任你总经理一职,由左董事暂且代任。” “周若初,你敢!” 事情急转直下超出宫承哲意料,一切掌控中的事居然被他一直认为懦弱无为的女人打败了,他怒到极致,恨不得将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大女人当场掐死。 周若初冷凉一笑,“呵,你看我敢不敢!” 无所畏惧地转头,她对着余臻命令道,“找保安看着他收拾东西离开,记得,盯仔细了,不准他拿走公司任何一丝一线,哪怕一张纸都不行。” 余臻笑的那叫一个开心,“收到!我会亲自盯着的。” 处理完所有事,周若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径自转身离开,徒留一室被吓到懵逼的董事。 一场董事会,雷厉风行来,雷厉风行结束,宫承哲的目的不仅没达成,还落得被周若初扫地出门的下场。 出了龙煜集团,上了车,周若初的神经还没松来开,倒是田蜜蜜兴奋地再也压不住了,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一个字帅,两个字真帅,三个字帅呆了,要不是会议室不能录像,啊初我刚刚真的差点手痒给你录个视频了。” 周若初可没心情打趣,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叹道,“你啊,还有心情闹,我刚刚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我看你大杀四方,一点也不像紧张的样子啊,我都看呆了呢,本以为你撑不住我能帮你挡挡,你瞧我都没派上用场呢。” “这帮老东西欺软怕硬久了,还以为谁都是软柿子,不下点硬的他们不知道见好就收。” “说的没错,上次董事会就是,还得亏得乔笙鼎力相助才险险没让宫承哲得逞。” 周若初按在脑门上的手微微一僵,她只记得父亲的手术已经成功,却差点忘了主刀医生就是乔笙。 “你这两天有见过乔医生吗?” 田蜜蜜想了想,摇摇头,“这么说来,好像自从董事会那天之后都没见过了。” “你一会回医院帮我打听一下,我想见他一面。” 田蜜蜜点头,“行。” 第587章 献出宫小楠 到了医院,田蜜蜜打听来的结果是,乔笙在今早上就已经离开出国了,他在院长处留了字条给她。 周若初接过字条打开一看。 “对不起,这句欠了五年的道歉,终于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面对你说,是我的执念太深害了你也害了我哥,现在我终于能放下了,唐伯父的情况已经稳定,后续院长会跟进,不出意外三天内会醒过来,我走了,虽然你们的原谅对我来说是奢望,但依然希望能在你们结婚的时候喝上一杯喜酒,祝福你们。” 周若初缓缓放下字条。 乔笙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余臻都跟她说过了,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会很恨他,但事实上,余臻说完的那一刹那,她竟然很平静,平静的超乎自己想象。 兜兜转转那么久,她和啊则经历的、错过的都在冥冥之中成了他们感情越连越紧的粘合剂。 她不再彷徨不再犹豫不再逃避,此生,只要守着他到老,已是弥足珍贵。 把纸条放在床头柜上,她轻轻落座在床沿,扣住宫煜则的手,满足地笑了,“你看看你,多少人都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呢,虽然我已经是宫太太了,但你可还欠我一场盛世婚礼,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握着大手贴在脸颊旁,她平静地说着,“啊则,快醒来吧,我想穿上世界上最美的婚纱给你看,只给你看好不好?” 门口敲了两下,余臻推门而入,还提着一个保温壶,一脸狐疑。 田蜜蜜接了过来在手里晃了晃,“你做了什么?给我的还是给啊初的?” 说话间,她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扑鼻的鸡汤香气瞬间溢出房间,飘的整个屋都是香味。 因为这个味道,周若初整个人都凝滞了,她徐徐转头,清冽的眸一瞬不离地盯着田蜜蜜手中的保温壶。 ‘清清最喜欢妈妈熬的鸡汤了,妈妈熬的鸡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只要宝贝喜欢,妈妈每天给你做。’ ‘不要不要,那妈妈就太辛苦了,清清不要妈妈那么辛苦。’ ‘傻孩子,只要你喜欢的东西,妈妈一点都不会辛苦,妈妈做的开心。’ ‘……’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涩的发疼。 毫无所觉的田蜜蜜馋的不行,还撞了撞余臻的肩头,“好香啊,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鸡汤熬的这么好?” 余臻也觉得纳闷,摇摇头,“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病房门口放着这个保温壶,随手给拎进来了,想着问你们是谁忘下的?” 田蜜蜜楞了,“不是你熬的?那我可不敢吃了。” 她立刻将保温壶塞回了余臻怀里,满脸诧异,“没人忘下啊,会不会是谁想进来却没进来直接放门口了?” 田蜜蜜这话说的无心,一说完立刻傻眼了,她和余臻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暗恼自己的嘴巴太不把门了。 温锦容的情况余臻从乔笙那里得知早就讲过,她在唐家大宅里头被发现,全身带伤,好在没有大问题,而根据管家的口述,罪魁祸首直指叶盼儿。 这说明什么显而易见,叶盼儿身份曝光,和温锦容起了争执,伤害了温锦容之后卷走了唐家的东西,却被宫承哲坑骗,落得一无所有还死的惨不忍睹。 听闻今早上温锦容已经醒过来。 她现在就是煎锅上的蚂蚁,分分秒秒都被掏心挖肺的愧疚啃噬却又无法面对啊初,只能战战兢兢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弥补。 气氛有些僵硬,田蜜蜜干笑着拿过余臻怀里的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干笑道,“啊初,我们先出去了,这个鸡汤就放这里了。” 说罢,连拉带拖地拽着余臻出了门。 病房内再度陷入安静,周若初坐在原味沉寂了许久才缓缓侧头看向床头柜。 手伸出,停在半空许久,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她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叶盼儿的事是阴错阳差,但很多事错误已经铸成,那些过往的伤痛一层层累积,这五年来,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午夜梦回被那些噩梦惊醒,她能苟活下来,是老天眷顾,而几次三番断她活路的人是血液里抹不去的至亲,她无法欺骗自己彻底释怀,矛盾又痛苦着。 …… 郊区一栋隐蔽的私人会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循序而来,停在最后一间包厢门前,白梨抬起纤细的指轻扣两下,听到应门声,她才推门而入。 徐韵斜靠在沙发上,涂着艳红指甲油的纤白指尖内漫不经心地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另一只手内捏着一本咖啡色的牛皮笔记本细细审核着,有人进来,她连眉眼都没抬。 “干妈,他已经得手了,现在位居唐风集团董事长,只不过……” “嗯?”徐韵轻哼一声,慢悠悠地翻了一页,“有话就说。” “他在龙煜董事会上提出合并唐风集团和龙煜集团两家公司,他有意壮大龙煜,这可不是你的初衷。” 徐韵的眼皮子慵懒地掀了掀,徐徐坐直了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将手中的笔记本压在掌心下,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神色莫测。 白梨眼观鼻鼻观心,她对徐韵很了解,她的沉默俨然已经动怒。 “干妈,我劝过他。” 徐韵吐出烟圈,细烟弥漫开来,勾勒出她微眯的黑眸深处似隐非隐着一抹阴翳,“他打小就懂事,一向很听我的话,兴许是尝到了反抗的新鲜感,觉得刺激……” 将还剩的大半烟全都碾熄在水晶烟灰缸里,徐韵站起身,走至窗前,柔声笑了,“不听话的孩子应该受到惩罚才会长记性,安排一下,程会长今晚的邮轮慈善会刚好缺个女伴,宫小楠的姿色很适合。” 白梨半垂的眼睑投下一道狭长的阴影,她不动声色,不喜也不怒地点点头,“好,我去安排。” 徐韵转身往门口而去,离去前指了指沙发上的笔记本,“你收一下尾,我出去一趟。” “干妈。” 徐韵转头看她,“还有事?” “看您又把保健品忘了。”徐韵这才看到早早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的两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她轻笑一声,回头拿起塞进了嘴里,白梨顺手递上水杯,徐韵抿了一口,欣慰地笑看了她一眼,“还是女儿贴心。” 白梨笑而不语。 第588章 美若妖精 病房内,周若初坐在沙发上,跟前摆着一张临时送进来的小型办公室,她埋首文件中,忙的余臻和田蜜蜜推门进来都没空看一眼。 “夫人,这些是最近堆积的文案,全是需要总裁定夺的,都在这里了。” 周若初点点头,让余臻一个大男人都抗的一头大汗,可想而知文件累积地有多可怕。 她眉头微拧,随手指了指角落,“先放那边吧,我处理完手头上的就去整理。” 田蜜蜜手里也有不少,只不过全是设计师的图稿和必须文件,“啊初,这些是你让我整理拿过来的。” 田蜜蜜转头看去,这书桌散乱的文件以及地上东一摞西一摞的白纸黑字,想想都脑壳疼,“啊初,这也太多了,你能搞定吗?” “搞不定也得搞。”她头也没抬地回道,“我现在既是百盛园的设计总监也是龙煜集团的总裁,身在其位必要谋其政,在阿则醒来之前,我不能让龙煜集团陷入困境。” 一人单抗两人责任,何况龙煜集团这么庞大的公司,周若初的努力和坚持,余臻和田蜜蜜都看在眼里,心疼却也佩服。 “对了,你们有见到琛哥哥吗?” 她醒来这么久,两人时有提到苏应琛,她也隐约记得从泥石流下面救上来的时候似乎见过苏应琛,但这都好几天了,人都没出现过有点蹊跷。 余臻耸耸肩,“说起来也是,自从你们获救之后,苏应琛接了个神秘电话就在半道上下了车,我当时一心顾着boss也没心思多问,这么多天倒是都没见他出现过,就算他不待见boss,也不至于不管……咳……” 后面的话余臻含糊带了过去,意有所值地看了周若初一眼。 周若初手低下的钢笔不由一顿,她总算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担忧,“余臻,你去查一查,他去哪儿了?还是碰上了什么困难。” 余臻点点头,“好。”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越夜越美丽。 龙城江一隅,一艘灯火通明的双层华丽邮轮停靠岸边,来往的人全都衣着不凡,络绎不绝地往邮轮而去。 苏应琛一身藏青暗纹的高档西服,不俗的衣着,矜贵的气质以及清俊无匹的容貌让来往的不少女人侧目观望,惊喜地窃窃私语。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入口处,两个保安警惕地看着他。 是生面孔,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苏应琛轻佻嘴角,从西服内袋抽出一张纯黑色镶金边的邀请函,是程会长授发的特别贵宾卡,整艘邮轮都不会超过五人,两个保安大惊失色,立刻诚惶诚恐地垂头,“怠慢了,先生里边请。” 苏应琛笑着点头,身为程会长的座上贵宾,却丝毫不见趾高气昂,姿态谦逊有礼不卑不亢,让人心生敬畏。 进了邮轮内部,就有保镖等在里头,见苏应琛进来立刻迎上来公式化交代,“苏少爷,程会长已经等着了,里边请。” 苏应琛客套点头,跟着保镖一路走着,穿过几条走廊,上了楼,越往里越安静,与外头的喧哗俨然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 两人来到一扇日式推门前,保镖正要推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瓷器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女人低呼的挣扎声。 见怪不怪的保镖也不管苏应琛会不会尴尬,退开一步径自开口,“苏少爷,还请稍等片刻,或者,先到隔壁包间喝杯茶水。” 苏应琛鼓了鼓嘴角,笑的有些讳莫如深,“看起来,程会长一时半会忙不完,不如你先去忙吧,我自便。” 保镖迟疑了片刻也就点了点头。 这个姓苏的男人,来之前会长就提过几次,是个不能得罪的贵客,既然他愿意等,他没理由推拒。 看着保镖离开,苏应琛隐在嘴角的笑痕渐渐冷凝,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阴鸷。 他盯着菲薄的推门,听着里头细细的呜咽和剧烈的挣扎声,眸色阴沉了下来,大手扣在门上,用力往旁边一推。 一狠一笑的表情变化也不过转瞬的事情,苏应琛单手抄着裤袋,另一手轻擦了下鼻尖,不见尴尬,反倒有些趣致地看着双双停滞转头看他的两人。 精瘦的男人,约莫五十出头,高耸的颧骨加上一双狭长的黑眸,显得这人凌厉又不好接近,此刻,他眸内充血,清晰可见的欲念还没来得及收起。 而他身下,瑟瑟发抖的女人面色惨白,上衣被扯开了半边香肩,一双如水澄澈的眼珠子蓄着一泡莹润的泪水,如水似雾般朦胧。 肤如凝脂,如雪似白,眼若星辰,口似樱果,没有丝毫的妆容点缀,却胜过千万红妆,饶是如今这般狼狈,却也丝毫没有折损那惊人的美貌半分,反倒楚楚柔弱的让人只一眼便挪不开,说她是妖精又太过妖冶,可说她是遗落凡尘的天使,却又透着挠心的诱惑。 苏应琛黑眸微紧,就连一向不重色的他都看的怔忪了几秒。 一来一往间,程会长已经起身,情绪收的滴水不漏,笑开的模样就像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般热络,“是啊琛来了,快进来。” 决口不提刚刚的一幕,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苏应琛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嘴角,笑而不语地跨步进来,在程会长对面坐下,还娴熟地给两人分别斟上两杯茶水,“程叔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端起茶水,瞥过程会长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的动作,他似是没看见般,径自仰头喝下。 “你小子,我记得上回见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现在都已经长的这么器宇不凡,高大英俊了。” “程叔叔说笑了,我爸在a国也时常念叨着您呢,多年未见,一直叮嘱我亲自拜访您向您问好。” “哈哈哈……”程会长朗声大笑,那外放亲民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刚刚还是头欲念冲头的野兽。 宫小楠缩在一旁,白的发亮的小手紧紧揪着肩头上撕烂的衣服,小模样蜷的死紧,瑟瑟发抖地警惕着。 苏应琛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了她身上,毫不避讳浓浓兴趣地打量着,程会长自然也看见了,搓着下巴打趣道,“啊琛还没谈女朋友吧?” 第589章 一场大戏 苏应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痞痞一笑,“女朋友没有,女伴倒是不少。” 话一出又惹的程会长畅笑了一通,“你啊,跟你爸可不像,他就是个一根筋,当年除了你妈,再漂亮的女人都入不了眼呢。” “所以我才不喜欢跟着我爸,跟着志趣相投的人做事才有意思。”深邃的眸扬起,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到底,程会长笑而不语地端起跟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苏应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精致丝绒盒,盒子一开,一颗透亮无瑕足有小半个孩童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跃入眼底,光芒炽如烈焰,一看就是稀有至宝,可遇不可求。 程会长拿着茶杯的手一滞,狭长的眸淬过激奋的光。 苏应琛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将盒子推到程会长跟前,“小侄有幸,从朋友那得到这颗罕见的鸽血红,可我又不是个宝石爱好者,带在身上又嫌累赘,实在暴殄天物,程叔叔是个细心人,又对宝石有独特的见解,好马就应该配好鞍,您觉得呢?” 程会长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侧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警惕十足的宫小楠,促狭地低笑了声,“啊琛年少有为又有远见,叔叔很期待你的表现,你远道而来又这么有心,叔叔也没有特别准备,这位小姐可心程度相信不比你那些女伴差,就权当叔叔送给你的见面礼,隔壁是叔叔特意为你准备的套房,你随意,叔叔前面还有点事要忙,就不耽误你们年轻人聊天了。” “那小侄却之不恭了。” 程会长盖上丝绒盒子,轻抚了两下,动作细致的就好像呵护着心尖上的至宝,他站起身推开门离去,便有一位助理模样的男人紧随而来,态度客套有礼地无懈可击,“苏少爷,这边请。” 苏应琛点点头,起身的同时,黑压压的眸又转向了宫小楠,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从虎口转到狼窝,宫小楠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好事,哪怕这男人长的真正人模人样,帅的很跳眼。 房门被关上的那刻,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每一颗都透着戒备。 抵在门扉上,徒劳无功地拽了拽,果真反锁了。 她喘着大气,清澈的大眼无泪也似蓄着水雾,总透着一股如梦似幻的错觉,可不是,这小女人就是个如梦似幻的小妖精。 苏应琛进了房,松了松衬衣领口,状似无意地转了一圈,犀利的余光在床角和床头柜的里头侧角闪过精光。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只老狐狸。 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一丢,他转过身,惬意地往沙发上一靠,敞着精壮的双臂,肆无忌惮的模样从上到下都充斥着邪里邪气的痞。 “过来。”他冲她昂了昂下巴,觑着她紧紧揪着肩头,像只被野兽逼进死胡同的幼兔,无辜的真让人恨不得立刻吃干抹尽了。 也难怪程雄那种一向懂得伪装情绪的男人也会压抑不住欲望。 宫小楠拼命摇头,还一把拽过门旁一个装饰的小花瓶挡在跟前,“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是他们逼我的。” 苏应琛的视线漫不经心划过摄像头,心思飞快地计算起角度,这个房间除了这处沙发的一半是死角,其他地方无处遁形,如果他猜的没错,连洗手间也安有摄像头。 他笃定,老奸巨猾的程雄如今正站在硕大的摄像屏幕前,兴味盎然地欣赏着他和这个女人的火热大戏,窥探他到底是真吊儿郎当还是有目的地伪装靠近。 苏应琛似是没听见宫小楠的话,徐徐站起身,缓步朝着她走来,这个女人眼神纯澈,行为防备,他自然知道她不可能风尘里的女人,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一颦一动都透着清纯和妖冶的矛盾,这种结合对男人来说,形同淬甜的毒药,会上瘾。 他扯开衬衣手腕上的金属袖扣,气定神闲地解开胸前的扣子,全过程一双火热的几乎淬火的眸子都盯在她身上没移开过,而长腿,已经离她没几步路了。 宫小楠艰涩地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叫嚷道,“你放过我吧,我会想办法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好不好?”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苏应琛差点被她小鹿蠢萌的模样逗笑了出来。 “你觉得我像是没钱的人?” 大掌,啪的一声,抵住了她身后的门板,他敞着精壮的胸膛,结实有型的纹理透着诱惑力十足的荷尔蒙气息,宫小楠青涩,眼睛慌乱地左右飘忽,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与此同时,灼热的气息俯耳直下,“如果想平安无事走出这里,就乖乖配合我。” 什么? 宫小楠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耳朵被他咬住了,她浑身一个激灵,花瓶落地她下意识伸手去推,苏应琛的速度更快,不等她动作,反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没有丢上床,而是丢进了靠窗那张硕长的沙发上。 “你干什么!别碰我!” 宫小楠没挣扎起来就被压住了,苏应琛的余光擦过摄像头,交叠的上半身是暴露在摄像头下的,之下的部位是死角,这出戏,不好好演,只怕不能取信程雄。 而宫小楠这小女人单纯的过分,借机告诉她反倒紧张局促露出马脚,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我想干什么,你不懂吗?”他笑的邪肆,“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懂了。” 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内,室内昏黑一片,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程雄手里夹着一根雪茄,一点猩红在昏暗的空间内忽明忽暗,他坐在房间正中的大木椅上,而跟前,是一台巨屏的显示器,上头正现场直播着苏应琛和宫小楠的春宫大戏。 女人哭的凄厉,娇娇柔柔的声音惹的他心头燥火不断,男人看似斯文,但动作却粗暴又放浪。 烟雾缭绕,掩映着他微眯的阴鸷深眸。 “会长!”有助手送上手中已经打开的丝绒盒。 程雄探手,挑起漆红如血的鸽血红放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去房门口把人撤下吧,让年轻人好好玩。” “好的。” 第590章 天生尤物 套房内,宫小楠揽着破破烂烂的上衣缩在沙发侧角,徒劳无功地遮挡着春光大泄的自己。 水颤颤的清眸下漾动着慌乱不已又万分诧异的目光。 那个男人压在她身上足有个把小时,起初她真的被吓坏了,以为他和那个程雄一样,是实打实的魔鬼,可十分钟不到,她就察觉不对劲了。 男人虽然欺压着她,而且撕扯了她上身的衣服,实际上根本没有侵犯她半分,反倒因为顾虑到她的恐惧,悬宕着赤果果的上半身挡在沙发外侧,他刻意描摹男欢女爱的动作叫她看的面红耳赤,却也只有她知道,他们下半身的衣服全都完好无损。 一个小时的春宫大戏,对她一个女人来说尚且并不容易,何况一个卖力演戏却要强忍欲望的正常男人。 他能感受他的变化,但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磨足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才翻身下来,大汗淋漓直奔洗手间。 而她只听到他离去前最后一句沙哑的低令,“待在沙发角落别动。” 如果他要动粗,她已经失了清白,但他什么也没做,带她出来,是为了帮她脱离程雄的魔爪。 她听话地缩在沙发侧角,看向洗手间方向的目光不再战战兢兢,而是几分迷惑和几丝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就像是轻羽拂过心尖,酥酥痒痒的。 十分钟左右,苏应琛套着浴袍出来,大手里握着一块毛巾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视线划过去,见她真的像个乖乖学生,老实巴交坐在沙发角落一动不动,将他的话遵从的滴水不漏,他没忍住,噗嗤笑了。 “如果你觉得不太舒服,其实可以稍微动动手或者伸伸腿。” 宫小楠懵然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应了个‘哦’,单纯的样子真的是他毕生见过的所有女人之最。 将毛巾随手往床角一扔,他转身打开偌大的衣柜,里头放着不少衣服,男人的衬衣西服从里到外都有,而女人就刻薄了,轻薄不说,还省布料,他蹙了蹙眉头,随手捞了件男士的衬衣递给她,“没有合适你的衣服,先穿这个可以吧。” 宫小楠当然也看见衣柜里的衣服了,就怕他一时兴起会拿那些可怕的衣服给她,她抿了抿唇,忙不迭下了沙发伸手接他手中的衬衫。 可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她忘了小腿肚早就麻的厉害,脚丫子刚触及地面,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一旁栽去,苏应琛只用一只手就拉住了她,面色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小心些。” 宫小楠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一瞬不离的看着他,她的眸光很专注,甚至看见了他未干的发梢徐徐往下坠落的一滴水珠,划过脖颈,隐没锁骨以下,她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触电了般忙推开了他,抢过他手中的衬衣飞速冲进了洗手间,刷的一下关上门,因为跑的急,脚丫子还踢到了门上,她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痛,反手锁上。 心跳,噗通噗通,失了控的马达一般,她喘着气,很慢很慢的抬手,按住左边胸口处。 她在洗手间磨蹭了很久,不是因为不敢见外头那个男人,而是因为洗澡的时候弄湿了裤子,而她又没有拿裤子进来,身上的男士衬衫大是够大了,可底下空荡荡的让她觉得羞耻又没有安全感。 洗手间的门传来扣响,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独有的轻柔,“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我马上好了。” 声音没了,她听到他离去的声音。 真的是一点也不迂回啊,君子的太过分。 宫小楠侧眸往旁边的镜子望去,看着镜子中粉面红霞,美的叫人屏息的面容,她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这张脸的魅力值。 躲是躲不过了,而且她也有很多疑问要问他,宫小楠左拉右拉地往下扯了扯身上的衬衣,总算千呼万唤地走出洗手间,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苏应琛已经换上了新的衬衣和西裤坐在沙发上,袖子卷到手肘处,露着半截遒劲有力的小臂,整个人看起来英俊爽净又透着骨子里的清贵,听到动静,他不经意抬眸望去,就看着她攀着墙,局促不安地磨着脚跟,无辜地看着他。 小鹿乱撞,他脑中在一刹那蹦出这么一个古怪的词,他心里有些后悔,不应该给她拿这么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瘦弱不盈一握的小女人套在大大的衬衣底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催生保护欲,一双笔直纤长白到发光的腿,挑动着他男人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他自认自制力不算差,都觉得喉头干的发紧。 天生尤物,他以前从来不信,现在信了。 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勾掉任何一个男人的魂。 “过来坐吧。” 宫小楠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走过来,小模样绷的紧紧的,正要往他旁边的沙发坐下,苏应琛却抬手挡了一把,指了指对面的床沿,“你坐那吧。” 她哦了一声,转个身坐在床沿上,刚坐下,一条纤薄的被子落在了她的腿上,宫小楠愕然抬头看着他。 “空调冷,小心着凉。” 她抿着唇,半垂着眼睑点点头。 “我长话短说,如你所见,我并不是坏人,而是受人所托来救你出去的。” 宫小楠的脸色闪过瞬间的凝滞,她咬着下嘴唇,有些不安地问道,“是我哥哥吗?” “你看起来很紧张。”苏应琛不答反问,他向来精明,善察言观色,这个小丫头的心思犹如清水,一见到底。 看起来她并不希望宫承哲来救。 见他不回答,以为他真的是宫承哲找来的人,宫小楠皱着小眉头拒绝道,“我不会回去的,麻烦你回去告诉我哥哥,我希望他不要再一意孤行,错上加错了,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何况他犯下的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只有去自首才能争取宽大处理,不管他会坐多少年牢狱,我都会在外头等他出来的。” 第591章 罪恶幕后 “看样子,你对你哥哥犯下的错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宫小楠的警惕立刻陡升,她惊愕地看着他,“你不是我哥哥的人!” 苏应琛好笑地耸耸肩,“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你哥哥的人,相反,我这趟来就是为了助你心愿,将你哥哥绳之以法。” 宫小楠眼神慌乱,着急地下了床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伤害我哥哥好不好,我会劝他去自首的。” 苏应琛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几秒钟,也没有抽手,而是转了话锋,冷静沉凝地问道,“我可以考虑,但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全告诉我。” 宫小楠悲涩的垂下脑袋,瘫坐在地,眼眶红红的,“好,我都告诉你。” 苏应琛看的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拉着她坐回床沿上,抬在半空中的手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落在了她漆黑柔滑的发丝上,轻抚着安慰,“你不要害怕,如果你真的想帮你哥哥,只有让他尽早回头是岸,而我是能帮助你的人,你必须让我了解一切真相。” 宫小楠抬头看着他,男人的眸邃亮有神,清湛不透一丝诡诈,看着她的样子和外面那些男人浑浊的眸子完全不一样,而且他的手好大好温暖,她好想多靠近一点,这样的男人,她愿意相信。 “五年前,哥哥将我从龙大接出来之后一直住在他安排的偏僻住所里,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他和手底下的人说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原来十多年前,大伯父和大伯母死于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被我爸爸和哥哥联手害死的,他们毁坏了大伯父的刹车,让他们死于非命,我当时还小,也依稀记得煜则哥哥痛苦不堪的样子,那时候爸爸和哥哥对煜则哥哥好关心,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的关心哥哥死了爸爸妈妈会好好照顾他,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要的一直都是大伯父辛辛苦苦经营的家业和龙煜集团。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根本没办法面对哥哥,我觉得我印象中温柔高大的哥哥形象彻底颠覆了,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逃出去想去找煜则哥哥告诉他真相,可我出去才得知,煜则哥哥当时遭受了车祸,而我最好的朋友七夕阴错阳差被判处了死刑,他们原来那么相爱却被生生拆散,我根本不信七夕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杀人的坏事,而且我哥哥一直隐瞒着我真相,我到处想办法找七夕,我想帮她,可能老天也可怜我,五年前的有天晚上,我跑到龙大附近正好碰上了好多个坏人拖着七夕往鼠街里去,我就开了手机放出警鸣声吓跑了那些坏人,我想告诉七夕,煜则哥哥没有放弃她,他只是遭受了车祸不省人事了,可是我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哥哥的人就找来了。” 清清差点遭受侮辱的那边晚上确实就在龙大附近的鼠街,也是那一天,她恢复了记忆,认出了他。 原来这一切,这小丫头也参与了进来,只是之后七夕一直没提起过。 “之后呢?你又被你哥哥关起来了吗?” 宫小楠落寞地点了点头,“是,哥哥哪里也不允许我去,虽然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但我那时已经心灰意冷,以前那个一向爱笑温柔的哥哥已经回不来了,我要想办法自救,也要帮七夕和煜则哥哥,我暗中观察了很久,才发现哥哥一直和一个女人有联系,我利用他身边的人,以绝食的方式逼迫拿到了那个女人的电话同时不准他们告诉哥哥,之后我就联系了这个女人。” 话到这里,以苏应琛的聪明睿智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是谁,“就是今天把你献给程会长的徐韵?” 徐韵这个名字,他原本不熟悉,是来之前,裴璃发了不少资料给他。 这个女人手段不一般,从一个受人践踏的女支苟且偷生一路爬上了现在的徐老板,囤聚实力,打通人脉,其中支撑她一路忍辱的动力便是恨,对宫家的恨,对宫二爷的恨。 宫小楠看着他点了点头,“我还没说明来意,徐韵只听了我的名字就好像猜到我想干嘛一样,一口就答应了不管我想做什么,都会帮我。” 宫小楠蜷起双膝环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让人心酥的一塌糊涂,“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也知道,无事献殷勤的道理,她和我哥哥有关系,也不会是多么好的人,但是相比起当时的情况,我更急于脱离哥哥的掌控,我能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却无法面对至亲一天天变得陌生可怕。” “徐韵帮你离开了宫承哲?你想通过徐韵查她和你哥哥联手的罪证?” 宫小楠惊讶地看了一眼苏应琛,随机毫无防备地笑了,“你真的好聪明,什么都能猜对。” 苏应琛被这么盯着,还被猝不及防的笑闪了一下,一向镇定的他居然有些莫名心慌,他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 宫小楠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好看又聪明还特别有安全感,她搁下下巴放在膝盖上继续说道,“徐韵是哥哥的亲妈妈,我也是见到徐韵之后,她毫不避讳地告诉了我,而且她还告诉我,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制于她,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不会让哥哥做那些坏事。” 看着苏应琛挑眉的动作,宫小楠也有些不自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又傻,这种话也信。” “不,你只是善良和单纯,不愿意对人性抱有太多恶意的揣测。” 这称赞可没让宫小楠开心,她有些气恼地愤愤道,“我当时真的以为她会乖乖守信用,所以她让我写字条告诉哥哥我在她这里我也写了,还让我剪掉一撮头发我也剪了,后来我才知道,徐韵就是个骗子,她拿着我的字迹和头发是变本加厉的威胁哥哥,哥哥对我一直都很好,他从小就关心我护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 第592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宫小楠紧紧咬着唇,说到哽咽处,眼泪忍不住扑朔而下,“我从徐韵嘴里得知,是哥哥害死了姑姑和姑父,他效仿了十几年前害死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手段,毁坏了姑姑和姑父的刹车,让他们坠海身亡,而这一切阴错阳差让七夕背了黑锅,也是害得七夕和煜则哥哥后面吃了那么多苦的原因,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甚至想过用死去为哥哥赎罪,可徐韵找人把我看死了,这五年我就像个傀儡,成了徐韵手中能压制哥哥的筹码,她利用我威胁哥哥帮她完成那些肮脏的勾当,可我知道,哥哥不单单是因为我,他想要的是权力和站在巅峰被人仰望的感觉,是我一直不了解他而已。” 苏应琛安静下来,脸色沉戾的有些吓人,原来当年害得清清遭受那么多苦难,还差点丢了性命的罪魁祸首并非全是叶盼儿,还有宫承哲和徐韵的份。 宫小楠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看着对面的苏应琛冷厉沉默的俊脸,有些发怵地轻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没事。”苏应琛松开了别捏的发皱的靠枕,将阴沉的情绪受了起来,继续问道,“那这五年你对徐韵有什么发现?” 裴璃给的资料中,虽然有不少关于徐韵做的那些混黑水的事,但她身后背景不浅,光是程雄一人都不好对付,何况还有别的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他们缺的是证据! 宫小楠一听这话,止了止情绪,放下腿左右看了看,“你刚刚是发现了这房间有摄像头对吗?” 苏应琛微一怔楞过后便笑了,“你这小丫头倒也不算傻。” 宫小楠想到刚刚两人做的那场面红耳赤的戏,不由红了脖子,“那现在呢?摄像头都安全了吗?” “放心吧,程雄没有那份闲心看我们谈天说地,他只是在试探我是真的玩世不恭还是有目的地逢场作戏,一个小时时间足够他判断了。” 宫小楠抿着唇吞了吞口水,还是小心翼翼地左右又看了一圈,才神秘兮兮凑近他说道,“我告诉你,徐韵做了很多的坏事,但她神神秘秘的,每个星期单数的晚上都会出门,出门前还会刻意打扮一番,挺谨慎的样子,我猜测她应该是见什么人,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做的是什么事,但是她有一本咖啡色的牛皮笔记本,她经常不离手,放也是放在自己会所包厢的办公抽屉里锁着,只有她和她的义女白梨知道密码,可能她觉得我无害对我太有把握掌控所以没有太设防,我花了不少时间和功夫才只偷偷看到了两眼,全是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和名字,还有日期,哦对,还有一些金额,额度都不小。” 这么谨慎,如果没料错,这本笔记本便是徐韵帮着身后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背地里做的见不得人勾当的账册,也就是他要找的证据。 苏应琛站起身,神色肃然地看着她,“小楠。” 宫小楠被他这副正儿八经的冷帅模样看楞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宫小楠怔忪地眨了眨眼,转而笑开了眉眼,“我愿意。” …… 底下的人来报宫小楠回来的时候,守在茶几前正处理着账册的白梨顿了手,她凝眉看向手底下的人,问道,“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男的,长的不俗,器宇不凡的样子,哦对了……”手下递上一张黑色镶金边的卡,白梨一见,神色突变,这是程会长今晚上邮轮慈善会鲜有的内授贵宾卡,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和程会长关系匪浅。 “干妈呢?” “夫人在会议室,上头来人了,一时半会不能打扰。” 白梨磨了磨唇根,“快,先去迎人。” 她快速起身,匆匆把账册塞进了抽屉里,却因为着急,忘记把密码锁的抽屉推回去了。 巧的是,出来的时候,宫小楠刚好来到门口,一脸的死气沉沉,而她身后却不见那男人,白梨瞪了一眼手下,手下一脸惶恐地摇了摇头。 “你不用找了,他在外头,是我让他送我回来,程会长只许我回来这一趟,今天以后,我都不会回来了,我要见徐韵最后一面,有话跟她说。” 宫小楠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细肩带紧身裹胸长裙,很是妩媚,这可和她平时的穿着大相径庭,不过倒是程会长爱好的品味。 而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交错着不少淤紫,尽管被遮瑕膏遮盖了不少,但她眼神犀利,稍稍一觑便了然了。 程会长的性子她不陌生,在女人之事,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怜香惜玉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可想而知,今晚上的宫小楠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她咧了嘴角,心情愉悦了起来,“跟着程会长不会委屈了你,乖乖听话,你以后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 “翻身?”宫小楠怒极反笑,“你们的报应不会远了,我就等着老天怎么收了你们。”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老天很忙,可没空管我们。” 宫小楠深喘了两口气,“我没时间跟你扯,程会长等着我,我要立刻见徐韵,我只有半个小时,耽误了程会长的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 白梨的眉头紧了紧,徐韵的会议室内是什么贵人她不清楚,但程会长绝对是不能得罪的头号,他黑白通吃,手眼通天,人脉和势力都是不能轻易挑战的。 没考虑多久,白梨就对手下使了个眼神,手下点头刚要离去她又喊住了人,“算了,我亲自去,你给我看着她。” “好的。” 看着白梨离开,宫小楠的心脏立刻悬上了嗓子眼,会议室到包厢不算很远,老天帮她,正巧今天徐韵有事要谈,她要离开自然要合适的理由应付那个所谓的贵人,而这点时间就是她的关键。 身后站着白梨的人,她想起来之前和苏应琛串好的办法,深呼吸了一口气,悄然从手提包里捞出一个迷你的电击棒窝在手里,一鼓作气蹲下身,“好痛……” 第593章 我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男人见她弯着身一脸痛苦地把着门框,警惕问道,“你怎么了?” “我胃疼,忘记吃药了,快扶我进去休息一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而且白梨和徐韵马上就要回来,这女人不能有闪失,男人不疑有他,搀着她一只胳膊往里走去,才刚踏过门槛,宫小楠猛地抬手电击棒往他肚子上劈了过去。 男人浑身抽搐,倒地下去居然还没完全昏厥,晃着昏沉的脑袋就要大喊,宫小楠吓坏了,条件反射抄起一旁的花瓶直接往他头上砸了下去。 这下彻底没声了。 她目瞪口呆,吓得手脚发软,战战兢兢蹲下身探了鼻息才松了口气。 缓了两口气,她慌忙转过身往徐韵经常办公的茶几跑去,看着堂而皇之大开着的抽屉,简直把她开心坏了。 她的手提包里全是苏应琛针对她口述的这种密码锁找来的工具,她还记了许久怎么拆的程序,现在根本不用她费劲就能拿到,匆匆忙忙捞过笔记本塞进手提包里。 正在这时,外头的走廊传来杂沓的高跟鞋声响,脚步很急,越来越近。 居然回来的这么快!宫小楠感觉自己整个五脏六腑都因为逼到极限的紧张拧巴在一起了。 完了,她们回来了,出门去一定会被撞上,她左右看了看,慌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方寸大乱的时候,听到身后的窗户下传来男人压抑的低呼声。 她急忙探头,就看到苏应琛站在楼下,冲着她猛挥手,“小楠,来不及了快跳下来。” 虽然是二楼,可她从未干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脚下已经软的快摸不到骨头了,“不行,我不敢。” 她快哭了,前面是晃眼的高楼,后面又追着恶魔,心跳就悬在耳畔,雷声般震动着。 看到悬在窗户口吓的脸色惨白的小女人,苏应琛深吸了口气,压着火烧眉毛的急切,坚定地说道,“你相信我,我会接住你的,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看着苏应琛急的眉头紧凝却为了缓解她的恐惧,耐心等着她接受的模样,他聪明又有本事,他帮她带出了程雄的魔爪,他是来帮她的,是的,她要相信他,也只相信他。 宫小楠狠狠一咬牙,闭上眼纵身往下一跳。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也只片刻的功夫,她只觉落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还没缓过来,就被人大力揽抱了起来闪进了身侧的绿化盆景后。 徐韵和白梨一推门而入,只来得及看到宫小楠往下坠落时晃过的一抹裙角,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手下和碎裂的花瓶。 徐韵的脸色又青又白,跨过一地狼藉直奔茶几后头,抽屉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笔记本的痕迹。 紧跟而来的白梨也看到了空荡荡的抽屉,脸色难看至极,“干……” 话没说完,‘啪……’呼啸的一巴掌,将白梨整个人狠狠甩翻在茶几上,就着光可鉴人的玻璃面,白梨看见了自己皙白的脸上划下了几道刺痛鲜明的指甲痕,她死死咬着唇,眼眸猩红欲裂,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我养条狗都比你有用。”徐韵怒斥,整个人暴躁的快要爆炸,她是真的急了,那本账册记录了这么多年她和那些金主合作往来的详细时间地址和金额,如果被有心人拿到,不光是她就连她背后的那些金主也会被连累,要是被他们知道账册被偷,她一条命都不够他们碎尸。 “人刚跳下去跑不远,还不快去追!” “好。”白梨忍着痛站起身,将狂怒恨极的情绪收的点滴不剩,垂着头卑声应道,“干妈不要生气,我马上把人追回来。” …… 草丛堆里,宫小楠僵直地像个木头人窝在苏应琛怀里,丝毫不敢动作。 外头声音混杂,她听得见白梨带着人就经过他们躲藏的这条路,隔着几株盆景,声音清晰传入,“给我精神点,找到人直接弄死。” “是。” 声音不大,但因为离得近,苏应琛和宫小楠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偷走了账册,徐韵必定不可能轻饶了白梨,白梨要对她下杀手,说明是真的恨到了极致。 宫小楠脸色惨白,双手双脚都像没了知觉般,根本不受控制哆嗦不止。 大手悄然探上她的脑袋,轻轻按入宽大的胸膛,她听到耳畔响起他近乎呢喃的极低声音,“别怕,我会保护你。” 心跳声很重,有些微微凌乱,她闭着眼,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乱了的心跳。 半个小时后,声音顺着石子路朝着外头越来越远。 苏应琛低头一看,轻笑了一声,“小丫头,可以呼吸了。” 宫小楠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这么久居然一直屏息着,难怪胸腔闷的快要炸裂。 “还能站起来吗?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能的。” 为了不给他拖后腿,她慌忙表现自己,只是到底抗不过现实,人都没站稳就笔直扑进了他怀里,而好巧不巧的是,唇角正好压在了他的喉结上。 她清晰感觉到了他艰涩的滚动了下喉结。 宫小楠如被触电般,慌的忙往后退去,这次,苏应琛率先揽住了她的腰,“你这一摔可要出大动静。” 宫小楠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愁着小脸奄奄地开口,“我是不是太笨了,总给你拖后腿,刚刚要不是你,我已经被抓回去,徐韵和白梨都不会放过我。” “谁说的。”苏应琛缓缓举起手里的账册,下意识就抬手揉了揉她微微凌乱的头发,“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你拿到的,你的本事无人能及。” 感受到他的动作,宫小楠张着小嘴,脸颊红透,苏应琛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慌不忙收了手,略为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吓坏了,我背你出去吧。” 说话间,他已经转过身半蹲了下去。 宫小楠怔怔望着眼前宽阔厚实的背脊,心脏悸动地快要疯了,她抿着唇,轻手轻脚爬上了他的背脊,小小声说道,“谢谢你。” 苏应琛轻轻松松直起身子,敏锐的观察过四周确保没有危险,这才绕着来时仔细查探过的线路走出了会所。 出了安全距离,他才轻声吐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我叫苏应琛。” 第594章 想见不敢见 上了车,苏应琛俯身帮她扣好安全带,看到她脖子锁骨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眼底有什么情绪起伏而过。 这小丫头看似柔弱,却为了配合她亲手把自己的一身雪白皮肤拧的又红又肿。 “我那里有药,回去擦一点,这些痕迹会好的快一点。” “谢谢你。”她垂着小脑袋瓜,轻而又轻地加了一句,“琛哥哥。” 还扣在安全带上准备收回来的大手一瞬间凝滞了,很慢很慢,他侧眸,落定在她脸上,久久挪不开。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甚至有点危险,宫小楠僵直着背脊,能感觉自己轻轻一个吐息都能落在他唇角,他的眼眸又黑又亮,看着她的样子专注痴迷又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悲涩,就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狂烈的心跳陡然间,平静了不少。 她是不聪明,但有时候又敏感的超乎想象,这一刻,她突然非常确定,是因为琛哥哥三个字,触及了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情愫。 他的痴情和专注都不是因为她,而是另一个可能也对着他叫琛哥哥,甚至被他放在心尖上珍爱着的女人。 酸涩的悲哀悄无声息漫上鼻腔,她突然很羡慕,羡慕那个被他这么望着的女人,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他这么聪明,这么有本事,又这么好看,能被他爱着的女人该是多么幸运。 “苏大哥,你没事吧?”她轻声问着,甚至为了自己打破了他的专注而有着小小的罪恶,“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你琛哥哥,我不会再叫了。” 她的战战兢兢和紧张他感受的清清楚楚,那双如水似雾的清眸内倒影着他痴然相望的模样,他猛然反应过来,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失控地吻了上去。 他慌忙坐直了起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单单只是因为一句‘琛哥哥’触动了他的情绪,这种要命的欲望面对清清的时候可从来没萌生过,他怜惜爱护清清,对她的呵护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无微不至,更别说萌生那些龌龊念头。 宫小楠这小丫头简直是个魔咒! 他徐徐吐了口气,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没事,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虽然他这么说,但宫小楠已经认定了心里所想,不敢越矩。 趁着才刚萌芽的那一点点悸动,她应该及时压制住,苏大哥是有互相喜欢的人,她绝对不能做坏女人伤害别人。 “小楠,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去我那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宫小楠的思绪被拉回来,有些好奇,“见个人?什么人啊?” “一个你见了肯定会无比开心的人。” 宫小楠歪着脑袋瓜,这世上她本就没什么朋友和亲人,哥哥和爸爸罪行累累如今她根本不想见,而七夕呢,五年来她一点外面消息都没有更别说见了,如今她是死是活都未可知。 也许苏大哥是知道她的处境为了让她开心才这么哄着她,他这么好心她也不能坏他的心意,她咧开嘴角,浅浅笑开,“好的,我也很期待。” …… 病房门口传来细微的磕绊声,正埋头在处理文件的周若初抬头朝大门看了一眼,她顿了顿本来不想理会,却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猛地站起身拉开门。 门口放着一罐白色的保温壶,如这几天每天都一样,雷打不动地出现,每次都是香浓扑鼻的鸡汤,光是闻那味道就知道熬的有多么用心,她慌忙跑出去,一眼便看到前头走廊的转角温锦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还来不及离开的身影,因为听见开门声,她显得非常慌张,脚下一个磕绊,连人带拐杖全都翻在了地上。 周若初浑身僵直,看着她狼狈地想要爬起来,急的满头大汗,却因为腿上包的厚厚的伤吃力了许久还是没有成功。 这个午休的点,走廊上非常安静,她甚至听的见温锦容气喘吁吁的声音,她翻过身,抓过拐杖,撑得额头青筋都爆起还是徒劳无功。 周若初一步步慢慢走过去,半蹲下身,搭着她的胳膊将她搀了起来,温锦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动也不动,甚至不敢看她一眼,垂着脑袋轻而又轻的低喃了一句,“谢谢。” 话毕,她紧紧拢着拐杖,生怕惹周若初嫌恶般,急急忙忙要走。 “你腿脚不便,鸡汤以后别送了。” 背对着的温锦容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周若初没有逗留,看着她能正常站立便回了病房,推开房门前,她抿着唇提起门口的保温壶,再度侧头望去,温锦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单薄的肩头,不停地颤抖着。 她默默走进病房,关上门,脱力般倚靠着,感受着心尖口一下又一下地钝痛着。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不是一天两天冰封起来的心结,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融化掉。 她会想通的,她不会怪她的。 周若初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酸涩的泪意尽数咽了回去。 她走到床前,拿起床头柜上的棉花签,轻轻沾水帮着床上的男人点涂干燥的唇瓣,半哭半笑得叹道,“啊则,这个时候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该有多好,你一向比我聪明有想法,如果你醒着一定能帮我出好主意。” 放下棉花签,她捞过白色的保温壶,轻轻拧开盖子,扑鼻的香气瞬间飘的整个病房都是,周若初刚收起的泪意瞬间就崩塌了。 记忆如同毒药,卷裹着噬人的利刃,一下一下戳在她心窝口。 盖子上贴心地挂着筷子和勺子,她微颤着手拿下勺子,捞起一口浓郁的鸡汤抿进嘴里,眼泪混着熟悉的清润味道一口口被咽进喉咙。 病房门传来扣响,周若初慌忙放下保温壶,擦了擦脸才开口道,“进来吧。” 余臻推开门,身后形影不离地跟着田蜜蜜,两人脸上都挂着迫不及待的笑。 “啊初啊初,苏哥回来了。”田蜜蜜迫不及待喊起来,余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boss休息呢,咱小声一点好不好?” 田蜜蜜娇嗔地嘟了嘟嘴,绕到周若初身侧挽住她的胳膊,“苏哥说带了个人来见你,就在隔壁的闲置病房,快去看看吧。” 第595章 久别重逢 周若初也挺好奇,跟着田蜜蜜起身,招呼了余臻照看宫煜则。 “琛哥哥从哪里回来的你们有问过吗?不会遇到什么困难了吧?”周若初一路走一路问。 “哎呀,我也不知道拉,待会你自己慢慢问他吧,还有哦……”田蜜蜜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开口,“上次我还提议你尽快跟苏哥说清楚,现在看来,应该不用愁了,苏哥这朵万年痴情男终于开窍了,你可不知道,他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女孩长得有多漂亮,整个跟仙女似的,哦不不不,仙女都不足以形容,反正就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靓的妞,没有之一,和苏哥站在一块,男俊女美,跟幅画似的,简直能养眼地当饭吃。” 田蜜蜜也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只不过自食其力罢了,但她见过的美女包括明星嫩模都不再少数,也没见过她夸过谁好看,能让田蜜蜜这么铆足劲赞赏的人,越发让周若初好奇了。 “喏,就是那间,快去看看。”田蜜蜜激动的模样看起来比周若初还急,率先帮她推开了隔壁病房的门,苏应琛靠坐在床沿,一看见周若初进来,笑着站起身,“清清。” 女孩面对着窗口,正对外打量着什么,听见开门声也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只一眼,她便愕住了。 四面相对,两人都怔了。 “七夕。” “小楠。” 两人异口同声,全是激动的颤音。 宫小楠咬着唇,眼泪先掉了下来,缓缓往前才走了两步,周若初已经大步而来,紧紧抱住了她。 宫小楠闭着眼,哭的满脸泪花,“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我以为……以为……” 周若初也含了泪,那是喜极而泣的泪,她帮着宫小楠擦了擦净白的小脸,眼里哭着,嘴角却笑着,“果然没变,还是跟仙女一样漂亮。” 宫小楠被逗的破涕为笑,“你变了,变得更好看也更成熟了。” 周若初也笑了,“我们都不哭了,久别重逢是好事,一会儿我去买你爱吃的芒果干,我还记得你最爱吃的是哪个牌子呢。” 宫小楠笑着直点头。 一旁的田蜜蜜化身柠檬精,酸溜溜道,“我们五年闺蜜,你都还不知道我爱吃什么牌子的芒果干嘞。” 周若初侧头看了田蜜蜜一眼,哭笑不得地将她直接揽了过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吃芒果。” 田蜜蜜哼哧一声,也笑了,“算你有良心。” 苏应琛轻咳了一声,笑着开口,“清清,续旧还有时间,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周若初抹了抹眼角,表情转为凝重,“琛哥哥,这次谢谢你找到小楠带回来,我们去外面说吧,蜜蜜你带小楠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行,你们有事先去说吧。” 看着两人出了门,宫小楠久久没缓过神来,田蜜蜜瞧着她发愣都美的一匹的模样,实在养眼,“小妹妹,你和啊初怎么认识的?” 宫小楠转头愣愣地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啊初就是七夕。 宫小楠甜甜笑开,“你是七夕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叫我小楠就可以了。” 田蜜蜜毫不客气,“好啊,以后小楠你就归我罩了,谁要是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田蜜蜜。” 宫小楠特别感动,认识七夕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恩赐,现在又因为七夕,结交这么多暖心的好人,她特别知足。 动容的点点头,她真诚地笑了,“蜜蜜姐,谢谢你。”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啊出咋认识的,她都没跟我提过你,我特别好奇呢。” 宫小楠半垂着眼睑,想起那段这辈子最快乐的往事,嘴角不由得上扬,“我们是五年前认识了,算算时间其实也快六年了,那时候我特别自闭,因为小时候被人绑架过有心理阴影,我没有朋友,是阴错阳差下,认识的七夕,也是七夕带我走出了阴影,她是我唯一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田蜜蜜听得一脸大惊,“居然有人敢绑架你这么好看柔弱的仙女,怎么下的去手,良心不会痛吗?” 田蜜蜜夸张的逗趣模样惹的宫小楠忍俊不禁,她转头望外看去,透过病房的一面玻璃墙,隐约可以看到外头苏应琛和周若初谈话的身影。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柔软的样子,眼神就像裹着绒,丝丝都是温情。 七夕叫他琛哥哥,原来他喜欢的人就是七夕吗? 人精似的田蜜蜜瞧着宫小楠看的出神,心里头也猜到了八九分,“小楠,你甭担心了,啊初对苏哥没意思,她心里爱的人是宫煜则,宫煜则知道吗?就是龙城数一数二……” “我知道。”宫小楠轻声打断,转头看着田蜜蜜,“他是我堂哥。” 哈? 田蜜蜜楞了,怔怔反问,“你……你堂哥?” 宫小楠点点头。 “等会……”田蜜蜜察觉不对劲,她需要捋捋,如果宫煜则是小楠的堂哥,那他们老爸是兄弟,也就是说小楠是宫二爷的女儿,宫承哲的亲妹妹? 不对,宫承哲早有传闻说是宫二爷当年和外头的女人生的私生子。 这么说来,宫小楠就是宫二爷那个神秘却一直没对外露过面的掌上明珠? 我去…… 这都是什么冤孽啊。 “我知道,我爸爸和我哥哥做过很多坏事,他们并不算好人,但蜜蜜姐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会尽力弥补他们犯下的错。” 瞧着她迫不及待解释,战战兢兢看着她,又慌乱又害怕,是生怕被排挤,田蜜蜜的心思瞬间软到不行。 瞧把孩子吓的。 “你傻呀。”田蜜蜜翻了个大白眼,“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哥是你哥,生在这样的家庭又不是你能选择的,我怎么会怪你疏远你,不过我很好奇,像宫二爷那么阴险毒辣的人生出宫承哲这种小狼仔还说的过去,生出你这种又好看又善良的仙女是什么操作?” 田蜜蜜这话一落,宫小楠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两个度。 第596章 窝里反 “可……可能我像妈妈吧。” 田蜜蜜不疑有他地点点头,“也对,不像爸就像妈,不过……” 她用下巴冲着玻璃墙外昂了昂,笑着撞了撞宫小楠的肩头,“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对苏哥有点意思?” 宫小楠被问的脸色又羞又红,一点点小心思都藏不住,“蜜蜜姐,你别乱说了,苏大哥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会喜欢我这样胆小又没用的女孩。” 七夕又漂亮又有魄力,是她羡慕不来的,苏大哥喜欢她才是正常的。 “可别给姐姐偷换概念哟,你说苏哥不可能喜欢你,可没承认你不喜欢苏哥吧。” 宫小楠烧的脸颊都快滴出血了,田蜜蜜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丫头真是单纯的没边了,什么心思都兜不住,她拍了拍宫小楠的肩头,“蜜蜜姐可是过来人,老实跟你说,以前呢苏哥确实对啊初有那份心思,但是现在呢,可不好说喽。” 和苏应琛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田蜜蜜多少了解这个男人,他痴情了啊初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越矩过,按她的话说,爱情都是刺激冲动的,他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喜欢对啊初这种一根筋的根本行不通,还没煮完人都跳出来了,或者说他对啊初的感觉根本不是实际意义上的爱情,而是习惯了从小到大的情谊,守着一个人成了习惯和执念,连自己都被欺骗了。 可这回带着宫小楠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他会不自然会别扭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不正是不自然开始的吗?苏哥平时是多冷静的人不是? 苏哥对小楠绝对不像是表面上伪装的那么风平浪静。 瞧瞧,这边和啊初说着话,眼神都往玻璃墙这边瞄了多少回了,小楠单纯不自恋,她可看的一清二楚。 “蜜蜜姐,你不要打趣我了,我想去看看煜则哥哥可以吗?”宫小楠被调侃地快要钻床底了,找了机会忙转开话题。 田蜜蜜也不逗她了,点点头正色道,“当然没问题,只是他现在的情况,可能没办法和你说两句……” 宫煜则如今的情况苏应琛在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了,她当时震撼之余没忍住在车上就哭了一通,怪不了她想多,大伯父和大伯母是哥哥害死的,姑姑和姑父也是哥哥害死的,如今煜则哥哥也…… 而且手法全是一样的,刹车失灵。 她愧疚又自责,觉着这辈子都无法帮哥哥赎清罪孽。 田蜜蜜带着宫小楠出来的时候,苏应琛刚好也和周若初讲的差不多,周若初亲自带宫小楠去了宫煜则的病房。 病房内很安静,被挤进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张折叠式的小床,里头摆了很多的文件和资料,可见七夕已经把临时住所安在这里了。 看着床上安静的毫无声息的宫煜则,宫小楠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怯步走过去。 其实她和宫煜则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印象中那寥寥几次的接触全是温暖亲昵的,别人都说煜则哥哥冰冷不近人情,可他对她这个妹妹一直都很温柔,他不像哥哥那么霸道强势不准她干这干那,碰见的时候,总会守在她窗前,跟她讲许许多多有趣的事,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她很喜欢煜则哥哥,可打小爸爸和哥哥就不允许她和他走的近。 以前她不懂只会关起门默默哭,现在她懂了,原来一直以来只有她想和煜则哥哥成为一家人。 宫小楠到底没敢走近,越是看清宫煜则的模样,心头的钝痛便越重,她转过头,红着眼眶看着周若初,轻声问道,“是我哥哥做的吗?” 周若初于心不忍,亲人是最不能选择的,可小楠这么善良,却非要承受这些不该她承受的痛苦。 周若初摇摇头,“警方还在查,不过你别担心,琛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他答应了你不会伤害你哥哥,会想办法让他自首,由法律制裁。” 宫小楠抿着唇,眼泪落下,“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劝哥哥的,到时候我会让哥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已经哭了一路了,眼睛都肿了。”苏应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男士手帕递过去,眉头微紧,“不要什么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些事和你根本没关系,你家人的错,不应该让你一个单纯无辜的女孩来承担。” 见她傻着眼看着他手中的手帕却没有伸手接,他有些哭笑不得,索性直接上手,帮她擦了擦脸,仿佛这样的动作信手拈来,像是自然而来。 周若初微微吃惊,和田蜜蜜对视了一眼,后者挤眉弄眼地笑开了嘴,周若初反应过来,心头不由欢喜起来。 小楠善良又单纯,而且长的惊为天人,少有人能匹敌,这么一看,和琛哥哥站一起,两人真的般配极了,如田蜜蜜所言,养眼的能当饭吃,真是意外的惊喜。 如果他们两个能成其好事,不仅对她来说,是一件彻底解开心结的事,更是他们莫大的缘分。 “琛哥哥,不如这段时间小楠先住你那边吧,她现在手里握着账册,那么重要的罪证,徐韵和白梨那边根本不会善罢甘休,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需要有人保护。” 苏应琛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到了,放心吧,我会保护她的,等我整理完账册上的这些人,就把它交给警方,能将龙城地下毒瘤连根拔起也算为民除害了。” “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宫小楠神色有些紧张地开口,“据我观察,徐韵和白梨的关系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亲和。” “怎么说?”周若初拧眉问道。 “有一回我无意中在门缝中瞧见白梨将徐韵一直吃的保健品给换了,但她大概知道徐韵的警惕心也很高,所以只是掺杂了几颗,徐韵虽然坏事做尽,但这五年除了程会长这次,她并没有真的伤害过我,也没有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我,我猜测,她是怕动了我,我哥哥不再听她的话。” 第597章 不是宫家的女儿 苏应琛深敛着眉目,“这个白梨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只知道,她跟着徐韵的时间不短了,大概有七八年的样子,因为她能力不错,徐韵对她还是挺信任的。” “也就是说,白梨接近徐韵并不是真心想帮她,而是别有目的?徐韵如果想要继续钳制宫承哲就不会动小楠,那么我们躲在盆景后头听到白梨要杀了你只是她自己的意思?”苏应琛一层层抽丝剥茧,猛地恍然过来,“白梨想借徐韵的手杀了小楠,让如今风头正劲的宫承哲和徐韵反目,到时候她就坐享渔翁之利,这个女人真是诡诈阴险。” “boss之前让我特意调查过白梨这个人,我发现她和宫承哲似乎也掺着不少关系,如今看来,这三人狼狈为奸,可是不少事后头的操控者。”余臻神色凝重的插话,“而且警方发现boss和夫人您发生意外的那辆车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我怀疑和白梨还有宫承哲也脱不开关系。” 提起这事,周若初也幡然想起刹车失灵的事,如果车没有被损坏,他们不可能撞上山壁也不会引发泥石流,啊则更不会因为救他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恨意,翻江倒海地翻涌着,周若初紧紧拢着拳心,抬头凝重地交代,“余臻,最近一段时间务必多盯着点宫承哲,小楠现在被我们救出来,白梨没了让徐韵和宫承哲反面的筹码必定还会出后招,我们要时刻提防他们的诡计。” 余臻谨慎地点头,“我明白。” “琛哥哥。”周若初深叹口气,“白梨对小楠动了杀心,她这个人深不可测又阴险毒辣,务必,保护好小楠。” “放心吧。”苏应琛看着她眉眼间的憔悴,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发,“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 他侧头看了眼床上安静睡着的男人,轻声道,“为他多珍重一点自己。” 周若初抿唇笑了,“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么娴熟的互动,关切的神情,苏大哥一定非常喜欢七夕,宫小楠悄然握着的双手,越搅越红。 煜则哥哥,七夕,苏大哥还有蜜蜜姐,他们都是好人,不应该再受那些不该受的苦了。 徐韵告诉她哥哥害了那么多人全是为了她,想将她从徐韵那里带出去,想成就非凡事业给她一世无忧的庇护,因为哥哥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龌龊秘密。 她颤抖,害怕听下去,她不想听,徐韵就拽着她捂着耳朵的手,强行告诉她,那是因为哥哥爱上自己这个所谓的亲妹妹。 她吓坏了,不敢置信,哥哥不是那样不顾伦常的人,他对她很好,从来没伤害过她。 徐韵却笑了,那是因为哥哥早早就知道了,她这个所谓的妹妹根本不是亲生的,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那一刻,她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怕的噩耗,原来她不是宫家的女儿,而一直以来,哥哥都是知道这件事的。 而错位了她前半身的人就会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徐韵。 她告诉她,当年她的母亲柳素心怀孕难产,孩子都没生下来就死在了产床上,一尸两命是她动的手脚,而当时母亲的娘家柳家惧惮当时财大势雄的宫家,生怕宫家知道这件事就断了和柳家的诸多合作关系,最后在被徐韵买通的医生怂恿下,从隔壁床刚产下的一名女儿的产妇手里把孩子买了过来。 那名产妇生产的时候没有丈夫和任何亲人,有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女儿守在床前,生下第二个女儿之后,她默默流泪生无可恋,听说有大户人家要买她的女儿,她哭的更凶了,最后还是选择把女儿给她们了,但是没收柳家一分钱。 徐韵的原目的是为了等孩子大些,再以她身世不堪的理由给宫家重创,但没想到宫承哲后来站出来反对,他承诺帮徐韵做那些肮脏的勾当,前提是不能伤害宫小楠。 那时候她便知道了,她一生无忧都是哥哥的幸福和背负换来的,他的罪同样是她的罪。 她不叫宫小楠,她的生母在将她交给柳家的时候,给她取了名字,她姓楚,单字唯。 徐韵还告诉她,她的生母因为丈夫厌弃,成天和外面的女人勾搭,早已得了心病,五年前从高楼跳下终结了一生,而她的亲姐姐为母复仇,亲手了结了父亲和逼死她生母的那个女人,最后自首,也早已被判了死刑死了。 真正的她,只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人,没有任何人爱着的孤儿。 她幸福了二十多年全是建立在哥哥用别人的鲜血为她筑起的堡垒中,这么多年她不懂人间疾苦,不懂人心险恶,只困守在自己一方小天地里,天真地做了那么久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是时候,为了七夕为了煜则哥哥还有苏大哥,这些让她明白世间上不是只有金钱财富权力,原有比这些更珍贵东西的人,她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而不是再一味做个没用的人接受他们的保护和照顾。 …… 城郊会所。 包厢内气氛冷凝,程会长靠坐在真皮沙发上面朝玻璃窗,手里夹着的雪茄弥漫了很久都没放进嘴里。 站在办公桌另一头的徐韵一身脊背都浸满了汗,她跟着程会长少说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既是肉体关系也是合作关系。 她为了他粉饰手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赋予她权力金钱和地位。 但徐韵也非常清楚,他想拿走那些她拼了命才得到的东西也不过挥挥手的功夫。 账册被偷,程雄不会放过她,现在的宁静不过是上刑场时,刽子手的仪式罢了,可徐韵心里到底还存有一丝侥幸,只因为这么多年来,在程雄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那么多,只有她时间是最久的,程雄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从不做没有利益价值的事,只能说明她身上有让他看重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就是她现在仅剩的筹码了。 第598章 徐韵倒台 “徐韵。”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思的徐韵狠狠打了个激灵,连忙应了声,“会长,我会尽快拿回账册,绝对不会让它送到警方手里,请给我几天时间。” “你跟着我有十六年了吧,可从来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程雄似是没听到徐韵的话,不疾不徐抄起手中的雪茄,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我还记得,当初你被那些男人围困在沙发角落,遍体鳞伤,可那双眸子狠的就跟头小狼狗似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人挺有意思的,放在那些地方给那些三教九流的男人发泄实在可惜了。” “徐韵不敢忘,是您带我出来的。”她垂着头,指尖有些发颤。 她实在怕极了,再度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炼狱里,面对那一个个恶心到呕酸水的男人,忍受着无边无际的肉体和精神折磨,光是想起,她都快要疯了。 这么多年程雄从来没提起过这些过往,今天在这里说起,她实在不敢深想。 “会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的声音有些发哽,因为太过紧张和恐惧,“我一定尽快抓到宫小楠任凭你处置。”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动宫小楠,宫承哲现在站在权力高点上完全有能力和她制衡,宫小楠是她钳制宫承哲的唯一筹码,但是眼下为了保命,只能先赌上她。 一听这话,程雄抽烟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他徐徐站起身,旋过身的面容上,被浓烈的阴鸷覆盖。 苏应琛伙同宫小楠演了一出大戏,在他的地盘上眼皮底下带走了人不说,就连留给他的那颗鸽血红都是仿真度极高的赝品。 他收藏稀有珠宝这么多年,眼光毒辣,毕生第一次栽在了一个小辈手里,狠狠摔了一跤,这是耻辱,宫小楠就是造成他耻辱的帮凶。 而这个宫小楠是徐韵献给他的,这个事关男人尊严让他怒火冲天的错,远比账册被偷更让他无法忍受。 他缓步绕出办公桌,徐步朝着她走来,徐韵整个人都快僵到麻痹了,她不敢动,却清晰感觉到程雄的怒火,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触怒了他。 “抬起头来。”程雄的声音就来自她跟前一步之遥,冷的暴戾,她艰涩地吞了两口唾沫抬起脑袋,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滚烫还带着猩红的烟头朝着她的脸笔直烫了下来。 “啊……”徐韵凄厉尖叫,却硬是不敢抬手去挥,因为她深知,只要反抗,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痛吗!?”程雄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凑近她的唇角,笑的极度残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着你这种浑身上下都透着贱的女人吗?” 徐韵浑身打颤,皮肤烧灼到腐烂的味道就蔓在她鼻腔边缘,她疼的每个细胞都在翻滚,却强行勾着笑,试图讨好,“因为我像条狗一样听话。” 程雄收了手,又和前一刻判若两人般,温柔地抬起她皙白的手,兴致缺缺地将手中还剩大半的烟蒂塞进她手心里,“你倒是不笨,只不过,你这条狗太老了,已经咬不动人了,我的骨头可不给没用的狗吃。” 徐韵震愕地看着他的同时,房门被推开,白梨一身白衣软腰款摆地走进来,徐韵想也没想地怒斥道,“没看到我和会长在谈话吗?谁让你进来的,还不滚出去。” 白梨不仅没出去,还笑靥如花地咧开嘴,绕到程会长身侧,妖娆地环住了他的臂弯,“干妈,您的年纪确实大了,而且神志也不太好,不如好好颐养天年,剩下的事我来给你接手。” 徐韵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交缠着的肢体,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白梨看着她这副惊呆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体检报告,“您的体检报告我帮你拿回来了,医生说了,您神志不清,脑子有点问题,已经有老年痴呆的症状了,不能再做事了。” 她才五十多岁,保养得宜,每天都还吃着养颜补身体的保健品,说她老年痴呆简直放屁! 徐韵凶狠的抓过白梨捏在手心里的体检单,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整个人都气到颤抖,“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在我保健品里动了手脚对不对?” “干妈真爱说笑,你的保健品从来都是你自己收拾的,我碰都没碰过一下呢,怎么换?再说了,你要是觉得自己那么聪明,我换了你还会不知道?” “你……”徐韵被堵的五脏都翻搅在一起般,痛恨、后悔、怨念、不甘,全都铺天盖地而来,她踉跄了两步,突然发了狠般抬手就要朝白梨打去。 这一次,白梨没有阻止,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咧着嘴角,笑看着她,落下的掌心临到脸颊的那一刻,徐韵被程雄一把钳住了手腕,猛力往后一推,她整个人不受控制摔翻了出去。 程雄长得高大,力气也没有刻意放小,徐韵这一摔疼的半天都没能爬起来,她侧过脸,眼眸猩红,配上被程雄烫伤的那边皮肉腐烂外翻,惨不忍睹的脸颊,如魑魅魍魉般悚然可怖,“你这个贱人,居然跟我玩阴的,亏我一直待你像亲生女儿一样。” 这话一出,白梨的脸色整个冷了下来,上来一脚狠狠踹在她身上,好不容易有点挣扎起来的徐韵又被压回了地面上,白梨没有抽脚,高跟鞋撵在她的皮肉上,恶意地来回辗转,看着徐韵疼的青筋暴跳,她快慰的笑出了声,“女儿?你是在说笑吗?徐韵,你把我当狗一样又打又骂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这句话我今天还给你,我养条狗都比你有用,你这只老狗,现在可以回到自己的狗窝了。” 徐韵的瞳孔骤然紧缩,“你……你什么意思?” 程雄走上前来,搓揉着白梨纤软的腰肢,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冷血阴狞地没有一丝温度,“以后这里的一切事项交由白梨接手,你呢,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不……不是的会长……”徐韵连滚带爬把住程雄的裤腿,噩梦成真,她比死更恐惧,“会长,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哪怕给你们提鞋都行,只要不回去那地方,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会长。” 程雄冷漠地哼了一声,抬腿踢开了她,揽着白梨径自走了出去,身后的徐韵扒在门上,面容毁了浑身狼狈,形同鬼魅被人拖了出去。 第599章 你的好别人羡慕不来 旖旎过后,程雄从床上坐起身套上浴袍,随手点起了一根烟,迷醉地深吸了口气。 白梨爬起身,妖娆地靠上来,“您放心,宫小楠和苏应琛,我会帮你善后的干干净净。” 程雄捏起她的下巴,黑眸微眯,隐在嘴角的笑藏着尖锐的锋刃,“徐韵到底跟了我十六年,就算是条狗也算忠心了,让我换掉她的代价希望是值得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梨滞了一下,随即笑靥如花的扬起唇角,讨好地凑上身体,“当然明白,我会向您证明,您的决定是绝对正确的。” 程雄的手段光是从徐韵身上已经清清楚楚,他抽了徐韵的底,剑走偏锋取得了程雄的信任,一是靠年轻的肉体,更重要的是,程雄给她的压力让她深知,如果做不到,下场会比徐韵更惨。 但那又如何,她待在徐韵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徐韵的底能被她抽掉是因为她太蠢了,只懂靠男人,从来不会为自己留后路,可她不同,只有权力和金钱才是世上最稳固的东西,男人,呵呵,她能阴了徐韵,照样也能阴了程雄。 心思百转间,程雄的身躯又压了过来,白梨讨好的扬起魅惑的笑,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 …… 夜深。 宫小楠打着赤脚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整套房子一片漆黑,只有苏应琛的书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门缝中,她看着穿着一身灰色干爽家居服的男人,埋首在办公桌前,正在专注写着什么,他的眸光在手头的账册和电脑间飞快地流转。 他说,查完整理出这些背后大老板的详细资料就移交警方。 “小楠?”轻惹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宫小楠缓了一下心神猛地抬头,就看到男人已经起身,朝着门口走来。 “苏大哥,我吵到你了吗?”她紧张地满脸歉疚。 苏应琛抄着裤袋瞧着她拘谨的模样,不由好笑地逗趣道,“我长的样子很凶吗?” “不……不凶啊。” “那你为什么每次跟我说话都战战兢兢地,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张了半天的嘴最后还是闭上了,一张粉嫩的脸不由盈上粉润,她半垂下脑袋掩饰尴尬,只是这个角度正好露着一节欺霜赛雪的脖颈,在微弱灯光的掩映下,透着莹润的暇光,就像块上等的丝绒,让人忍不住想要碰触。 苏应琛的眸色暗了暗,突然觉得有点口渴,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道,“我正好要出去买点东西,你睡不着的话不介意陪我一起去吧?” 宫小楠看了他一眼,腼腆地点了点头。 …… 苏应琛的买东西,原来只是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拿了一杯咖啡,顺道帮她拿了一杯热牛奶,“天晚了,喝咖啡会容易睡不着,牛奶可以吧。” 宫小楠看了他手里的咖啡一眼,默默接过了牛奶,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他是打算晚上不睡提神办公吗? 两人对坐在便利店内简陋的小桌上,有着灯光和店员的陪衬,让她紧张的心情舒展了不少,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说来买东西,只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 他总是这么贴心温暖,可对她的这份温暖大概只是因为七夕的嘱托会好好照顾保护好她吧。 宫小楠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偷偷觑了眼对面的苏应琛,他浑身透着慵懒,靠坐的姿势也是漫不经心,虽然只是穿着家居服,但那股清贵矜冷的气质走到哪都是无懈可击的瞩目点。 如今修长的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想了很多很多,总算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苏大哥,你能跟我说说,你和七夕是怎么认识的吗?” 苏应琛微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深邃的眸闪过暖暖的笑意,“清清啊,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他的笑越发柔和,似乎在回味着最美好的记忆,“我家和唐家很早以前便是世交,清清出生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她和别人可不一样,人家刚出生的小奶娃都皱巴巴的,就她特别清爽干净,我当时就在想,这才是女孩子吗,后来大点了,我们家来往更频繁了,清清很懂事也很善良,虽然家庭条件优渥,唐家门户也高,但她从来不仗势欺人,两家的大人也时常拿我们打趣,长大后要亲上加亲,那时候我就想,清清这么懂事乖巧的好女孩子确实最合适娶回家了……” 话到这里,苏应琛发现宫小楠不自在地别了下脸才察觉自己说过头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可惜好景不长,她六岁的时候被蓄意绑架,时隔了十四年才被找回来,中间她经历了无数波折,亲情、爱情、友情都失去了,她遍体鳞伤,吃了数不尽的苦才走到今天,她的努力和不放弃我全看在眼里,这五年来,她从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蜕变成如今逆风振翅的羽蝶,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一次次跌倒之后又咬牙爬起来的勇气,她是个值得被珍惜的女孩。” “苏大哥,看的出来,七夕对你真的很重要。”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算哭还是算笑,总之肯定不好看。 “是的,很重要!” 他毫不犹豫的肯定让宫小楠笑了,有些答案,就算眼睛蒙住了,心也会看见。 就算七夕和煜则哥哥情深不负,可他依旧甘愿守着她,这份义无反顾地等待和勇气,让她佩服、震惊之余也心疼不已。 瞧着她失神犯傻,苏应琛抬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有些发笑,“不是想听我和清清认识的过程么,告诉你了怎么还犯上傻了?” “没有,只是有点羡慕……”羡慕七夕的幸福,羡慕七夕轻易就拥有了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以前她还是宫家的小公主,可以佯装自己很快乐,可现在呢,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孤儿,连假装快乐都变得讽刺和苦涩。 “不必羡慕。”苏应琛笑道,下意识抬手正要揉向她的脑袋,伸了一半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失态,不自然地拢了拢掌心收回了手,“你的好,很多人都羡慕不来。” 第600章 同睡一屋 夜很深了,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宫小楠已经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值得被珍惜,也包括你吗? 这话到最后宫小楠都没有问出口,可能也是不敢吧,她害怕自己战战兢兢付出的第一份真心碎的太难看。 但是她想,苏大哥能为七夕不顾一切,或许她也可以。 “时间不早了,你进去洗个脸早点睡吧。” 宫小楠想到他临走时一口气喝光了一整杯的咖啡,想说点什么,又哽了哽还是全数都咽了回去,听话地点了点头。 门打开,漆黑的屋内铺面而来一股怪异杂乱的气息。 宫小楠还没反应过来,苏应琛俊脸一窒,动作飞快,第一时间将她护在了身后。 灯光大亮,入眼所及,可怕的狼藉让宫小楠瞠目结舌,桌椅翻飞,玻璃瓷器碎裂到处都是,整个大厅几乎没有完好的空地,她紧紧把住苏应琛的手浑身发颤,恐惧从脚底漫上,疯狂地往她周身蔓延开来,“他们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她脸色惨白,“如果刚刚你没有让我陪你一起出去……我……我……” 话到最后,她只剩下失控的颤音,一双大眼睛空洞地猛掉泪,抹也抹不完,“苏大哥,他们来杀我了,我会死对不对……” “冷静点。”苏应琛紧紧扣住她的手,神色沉冷又担忧,宫小楠单纯,这种暴力场面见都没见过,明显被吓坏了,虽然知道拿走了账册下场不会好,但真的碰上远比想象中更让她措手不及。 别说是她,就连他在看到这一室无处下脚的狼藉,想起刚刚如果没有一同结伴出去,也是后怕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住所,小区也是高档的,安全设施不算差但也仅仅只有一天就被摸进了房内,徐韵和白梨出手的动作太快也太狠,他一个人可以应付,但带着小楠危险变数大大增加。 “小楠,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进去,你跟紧我,不要怕,有苏大哥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宫小楠含着泪,强迫自己挤出让他放心的表情来,“我不怕的,苏大哥在,我就不会怕。” 苏应琛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牵紧她的手,挤出笑来安抚道,“乖。” 再转头过去的一刹那,俊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黑漆漆的视线冷的如同腊月寒冰,他不敢松懈,因为不难排除那些人是不是还藏在屋内,账册出门的时候被他藏在保险柜里,保险柜是特殊定制,普通人很难打的开,他现在必须进去把这重要罪证拿出来。 没拿到账册或是没找到人他们必定不会轻易罢休。 宫小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看着走在前头小心翼翼的男人,背脊挺直警惕,一刻都不敢松懈,一只紧紧握着她手的大掌内,沁出了丝丝汗水,但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打算,在去房间的转角口,另一只手顺带抄起一根棒球棍。 “小楠,等会不管碰上什么事,只要一有动静,什么都不要管,往外跑,去报警知道吗?”两人已经站在紧闭的房门口,苏应琛压着声音严肃交代。 宫小楠眼眶红透,没有说话却一直在摇头。 “听苏大哥的话,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他紧紧把住她的肩头,额头汗水涔涔,一双眼睛黑到发亮,沁着信任的暖意,“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我……我可以……”宫小楠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扑朔而下。 她很害怕,苏大哥的表情让她体会到了生离死别也许就在眼前,他说她需要她的帮助,但她知道,他只是想保护她跑出去而已,那些坏人是不会等到警察来才跑的。 “好,乖女孩,我现在进去,你站在门口,记得,听到任何动静什么都别管,只管跑。” 宫小楠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点头,拼命地点头。 看着他抬起手,就要去推门,宫小楠心如擂鼓,就在这危机一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拽过了他,踮起脚尖就往他的嘴上擦了一下。 这一下,似蜻蜓点水般,苏应琛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宫小楠仰着哭的水哒哒的小脸,哽咽地泣不成声,“苏大哥,我不要你有事。” 一瞬间,似有什么猝不及防的东西悄然爬上心尖,细细暖暖,若隐若现。 他暖了眼眸,轻吁了口气,笑着给了她承诺,“我不会有事,我保证。”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房间内如苏应琛所料,同样的狼藉不堪,他缓步踏入,一眼过去看到完好的保险柜,明显松了口气。 四周环视了一圈,能躲人的不能躲人的地方他都仔细盯视了半天,确保房间内确实不可能有人才松气的走到保险柜前,刚要抬手开保险柜,却突然想到什么,他收了手,起身往电脑走去,在电脑上飞速来回了几个键,屏幕上立刻弹出三四个穿着黑色卫衣,盖着大帽带着口罩的男人在房内肆无忌惮地破坏着的画面,他们绕了一圈,也在保险柜上捣鼓了半天,最后打不开,徒劳无功泄愤似的踹了几脚才走出了房门。 房间内没有被安上摄像头,那就稳妥多了。 保险柜比人安全,眼下那账册还是暂时不要拿出来好。 警报解除,苏应琛才旋身绕出办公桌,打电话报了警。 收了电话,他转头看向房门口,紧张兮兮盯着里头的宫小楠,模样可爱又乖萌。 一时间,脑海里略过刚刚进门那一刻嘴角上那若有似无的一擦,竟有些说不出的别样滋味,他吞了吞有些发干的嗓子,冲着她招了招手。 宫小楠这才展开眉头大大卸了一口气,快速走进来,“苏大哥,你没事吧?” 苏应琛笑着摇摇头,“只是乱了点,没人,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那账册呢?不用拿出来吗?” “不必,现在危险解除只是暂时的,账册带在身上反倒不安全。”他反身靠着办公桌,一只手后撑在桌面上,指腹轻扣着桌面,抿着唇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小楠,今晚上不确定还安不安全,我已经报警了,那些人应该暂时不会再回来,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先睡在这里吧。” 第601章 小暧昧 “这里?” 宫小楠睁着水雾雾的大眼睛没明白过来,应该说,是怕自己听岔了不敢相信而已。 苏应琛搓了搓鼻尖,莫名觉得自己挺心虚的,明明只是好意,说出口的那刻却觉得心里虚的紧,“没错,这里,我的房间。” “那……那你呢?” 才问完,宫小楠才反应过来自己蠢成什么样,一张嫩白的脸红的不敢抬起。 苏应琛鼓了鼓唇角,邃亮的黑眸沁上忍俊不禁的笑意,他贴心地没有调侃她的尴尬,指了指一旁,“我睡沙发。” 同处一个屋檐下,已经让宫小楠这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了,现在变成一个房间内,她想想都感觉呼吸要烧起来似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房间虽然没去看,但看看我房间和外面大厅这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是怕你晚上睡不安稳。” 心态歪了感觉话都说的不正派了,越说他越错觉自己心思不正。 这魔咒似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一颦一笑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都是极大考验嘛,居然还来挑逗他的底线,他现在满脑子都跟下了降头似的环绕着她凑上唇来的那一下。 真是要疯了。 “那……你先坐一下吧,我出去找点工具来先把地上收拾一下。” “啊……好……好的。”她愣愣回了句,看着他出门去,又匆匆跟着上去急急开口,“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应琛顿住了脚步想说什么,宫小楠没想到他突然停在了门口,一时间没刹住,豁地一下撞上了他恰巧转过来的厚实胸膛上。 不是很重的力道,其实不太疼,她被吓到的成分更多,因为苏应琛察觉她撞上来的那一刹那,出于本能保护她,抬手一把箍住了她的腰肢。 这个距离,近的非常危险,他稍稍垂头,就能闻见她发间清甜的气息,他怎么不知道他家的洗发水味道这么好闻。 纤长的羽睫因为局促和紧张,扑朔扑朔地猛眨,灯光掩映下,就如同两只翩然的蝶影,美的让人屏息。 “小楠。”他滚动着喉结,才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哑的有些尴尬,“你没事吧。” 宫小楠一动不敢动,感受着腰肢上铜墙铁壁似的臂弯,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她就像只受惊找依赖的小猫,娇娇软软地摇摇头,眼睛不敢抬头看她,但粉粉嫩嫩的唇瓣却被贝齿咬出一排排细细的痕迹。 他甚至能看清,那烙印在唇下的齿痕,小巧整齐,幼嫩又光洁。 眼神渐渐晦暗下去,某些不受控制的情绪正在蠢蠢欲动的边缘疯狂逼近,察觉自己心思越转越偏,苏应琛猛的收了手,笑了一声缓解气氛,“你是七夕最好的朋友,她三番两次叮嘱我要照顾好你保护好你,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宫小楠本来霞色潋滟的小脸在一瞬间,凝固了。 苏应琛急着出房间缓口气,并未察觉到宫小楠的异样,只当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才半天没吱声。 直到房内空荡荡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垂着脑袋,维持着原姿势久久都没有动作。 狂烈的心跳平静了,就像飞扑上来的洪水猛兽,一瞬间就压灭了前一刻狂烈失控的悸动。 对啊,她怎么忘了,她能寄住在他这里,一开始就是因为七夕的嘱托,他对她的保证、笑容以及所做的一切贴心和温暖的让她越陷越深的事都是因为他对七夕的承诺。 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七夕,他想娶的也是七夕。 纤细的手很慢很慢地抬起,捂住左胸口的位置,原来这种又酸又涩又苦的滋味就是喜欢一个人吗? 宫小楠听了苏应琛的话,乖乖坐着没有动,看着他进进出出忙碌又利索地将地面收拾干净,“苏大哥,我有些累了,我想洗个澡先睡了。” 苏应琛抬眸看了她恹恹的脸色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就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他刚刚揽抱住她的动作太轻浮让她反感了? 可刚刚抱着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难看的脸色啊?这才一转眼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不要太难猜了,他点点头,“那行,你洗吧,我先出去。” 苏应琛收拾完东西然后在大厅里找出医药箱,翻出擦淤青的药膏,宫小楠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稍微有点痕迹就显得特别明显,他可没忘记她那一身为了他生生拧的发紫的淤青。 这期间,警察过来了一趟,他把详细情况和警察交代了一便,警方表示会严肃调查这件事,并及时保持联系。 送去了警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苏应琛看了看腕表,已经快要十一点,心想着宫小楠晚上都没怎么吃,心思一转,他放下药膏转身进了厨房,十多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牛肉面出炉。 他端着碗扣了两下门才推进来,房间内没人,洗手间的灯还亮着。 这么久还没洗完? 他放下碗有些担心的走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小楠,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声音仓皇又带着尴尬,苏应琛心思敏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可能遇到难以启齿的困难,不好对他说,却又出不来。 想了想,他加了一句,“我就在外头,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苏大哥说,不用不好意思。” 里头安静了几秒之后传出宫小楠糯糯的低音,“我……我那个好像忘记拿贴身衣服了,能不能麻烦你去我的房间……那个……帮……帮我拿一下……” 苏应琛单手抵在门上,想象宫小楠那脸皮薄的蝉翼一样的小脸,说完这话必定红的不成样了,他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好,我去去就来。” 苏应琛不懂她没拿的贴身衣服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索性上下都拿了过来,这些菲薄还缀着蕾丝的小东西捏在他的大手里,画面感立刻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成型,虽然只是极快的一瞬间,也差点让他破功了,他暗恼一声自己的龌龊,却又忍不住气息滚热起来。 第602章 不能痴心妄想 他的冷静力一向被人称许,自从宫小楠这小妮子出现之后,这一天天的下滑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比这小丫头更漂亮的女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他何时这么失控过? 一闪而过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惊愕了,但很快就被他一笑带过了,怎么可能,应该是这段时间碰上的事情太多才产生的错觉。 只是以后,在账册交给警方之前,他要更小心仔细的保护小楠了。 苏应琛将衣服放在床上,并和宫小楠说了一声便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关门的声音宫小楠听的清楚,但她还是没有直接出去,而是等了十来分钟,听到外头毫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拉开洗手间的门缝,快速跑出去捞起床上的衣物返回洗手间,这小几步路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等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她才亦步亦趋走出来,一眼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牛肉面,鼻尖有些微微发酸,她抿着唇不停告诉自己,已经很好了,她已经很知足了。 不管苏大哥是因为谁,但她现在对她的好足够她回忆一辈子了,小心翼翼的暗恋是卑微的,一厢情愿更要愿赌服输。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会好好珍藏这份心意。 “小楠,我可以进来吗?” 宫小楠忙抹了抹眼角,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出声,“可以了,苏大哥你进来吧。” 苏应琛拿着药,看着她站在床头柜前,笑了笑,“我见你晚饭没吃多少,又受了惊吓,就给你煮了点热的垫垫胃会舒服一点,这面我清汤做的,不油腻的,你放心吃。” “谢谢。”她端起碗,小口小口咬着面条,口感很好,如他所说,一点也不油腻但味道很清润,特别爽口。 “苏大哥已经这么厉害了,还会做这么好吃的饭,能吃到是我的福气。” “这算什么福气。”苏应琛不由笑了,“随手做的而已,也不费什么功夫,你要是喜欢吃告诉我,我再给你做。” “苏大哥。”她端着碗,怔怔看着里头的面条,笑的有些苦涩,“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如果只是碍于对七夕的承诺,你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 “你是宫家的小公主,这几天受的苦和委屈只怕还没有前面二十多年累积的多,是我们把你卷进来的,这些好根本微不足道,你应该是被捧在手心上无忧无虑生活的人。” “如果我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呢,你还觉得应该对我好吗?” 苏应琛楞了一下,还没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宫小楠已经低低笑着转了话锋,“我开玩笑的,谢谢你为我煮的面。” 放下筷子,她去洗手间清理了一番,默默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靠边躺下。 而倚靠着办公桌,半天没反应过来的苏应琛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能感觉小丫头心思重重的,却又猜不透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看着手中的药膏,再看看她背对着自己的安静背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小楠,你身上有伤,先擦了药再睡吧。” “苏大哥,你放着吧,我自己会擦的,谢谢你。”她没有回头,声音闷闷的似在压抑什么。 苏应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了话,把药放在了床头柜上。 …… 唐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男人急匆匆推开门,看着正抄着裤袋站在落地窗前的宫承哲,赶忙关上门走过来,“董事长。” 这人是宫承哲的心腹,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宫承哲很多私事都是他一力着办的,所以他对宫承哲那些不为人知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起从龙煜集团跟到唐风集团。 宫承哲没有回头,只凉凉问了句,“什么事?” “徐韵被送回去了。” 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他猛地转身,神色阴鸷地看着男人,“被送回去?是什么意思?” “我找了个机灵的混进去仔细打探了,说是徐韵帮着那些人做的那些黑账账本被人偷了,后面的人大怒,扶了白梨上去取代了徐韵的位置,还把她送回了原来的腌臜地方。” 宫承哲的脸色又青又白,他一点也不关心徐韵的下场,那个女人除了和他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再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比陌生人都不如,这么多年,他受制于她,积累的恨和威胁早就毫无感情可言,听到这个消息,他内心毫无波澜。 “小楠呢?有消息吗?” 男人蹙眉紧了紧脸色,“我正要说这事,白梨刚刚找人联系了我,说宫小姐现在转到她手里了,如果董事长想见宫小姐,就要和她谈谈。” 宫承哲烦躁地松了松衬衫领口,白梨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看似无害实则心思暗沉又阴毒,如果他猜的没错,徐韵下马和她必定脱不开关系,讽刺的是,徐韵一生都不信男人却一生都只能依赖男人。 这样的女人可悲又可气,被白梨这个白眼狼反啃了一口也是活该。 小楠在徐韵手里至少安全,因为徐韵懂得怎么用小楠利用他报复宫家,她的目的从来都是明确的,也不用他伤太多脑筋,但落进了白梨手里,他浑身上下都透出可怕的暴戾之气。 白梨藏的太深,她在徐韵身边这么多年连徐韵都没看透甚至防不胜防,何况是他! 但是不管如何,小楠是他的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个毫毛。 “董事长,现在怎么办?” 粗厚的手把在落地窗上狠狠捶下,他恨透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受,只要小楠回来,他一定要将这些曾经威胁过他的人一个个都挫骨扬灰。 宫承哲深吸了口气,直起身来,“见,就按她安排的。” “董事长,我只怕白梨这次是来者不善。” 宫承哲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什么都能等,唯独等不起小楠的生死攸关,“我知道,你下去安排吧。” 男人点点头正要离去,宫承哲转头又喊住他,“你联系白梨,越快越好,我要马上见到小楠。” “好。” 暴露心急是谈判的大忌,等于让敌人捏着软肋踩,但看不到小楠的煎熬早就让他无法顾忌了。 第603章 威胁 坐在对面的女人,一身白衣,模样清艳无匹,纤细的指搅着咖啡杯的姿态都优雅地好似一幅画。 与世无争,恬静淡然,仿佛前一刻狮子大开口的一幕只是幻觉。 呵呵! 宫承哲拢着西装外套往后一靠,讽刺地挑起嘴角,“你要整个唐风集团,你吃得下吗?” “吃不吃得下是我的事,会不会给我吃是宫董事长的事。” 宫承哲的脸色铁青一片,“白梨,我劝你适可而止,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敢动小楠一下,我会把你挫骨扬灰。” 相比宫承哲的气急败坏,白梨笑的越发随和了,“董事长,江山和美人自古以来就不能兼得,您说我贪心,难道你就不贪?” 她轻缓地放下勺子,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裙,“我会给董事长时间考虑的,明天这个时候,我要是还没有接到您的电话,那我就默认为您已经做出了选择,到时候,你的依旧是你的,而我的,我自然也有权利杀了砍了剁了或是丢龙城江了,都跟别人无关。” 白梨不疾不徐地戴上墨镜,挽住手提包优雅依旧地离开,身后的两名保镖紧跟而上,他们前脚才刚出了门,后脚桌上的全部咖啡都被暴怒的宫承哲一股脑挥到了地上。 他拳头紧握到颤抖,整个人都因为狂怒到巅峰的情绪青筋暴跳。 好,她要唐风集团是吗,那他就给她,只是她有没有那个命吞下就是她的事了。 …… 医院。 周若初仔细帮宫煜则擦完身体换好衣服,这才拉开房门让等在外头的人进来。 “清清,资料我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你想什么时候移交警方?” “辛苦了琛哥哥。”她朝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田蜜蜜说着话的宫小楠,轻叹一口说道,“小楠是宫承哲的妹妹,她心性单纯善良,不应该卷进这些龌龊里面,让她出面指证自己的亲兄长已经是极限,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去劝说,再去面对宫承哲那样的魔鬼,让她再受一次伤。” “所以呢?”苏应琛眯起黑眸,眉头紧的厉害。 “今天下午我去趟唐风集团亲自和他谈一谈,既然答应了小楠不伤害宫承哲,我会试着让他去自首。” 宫小楠心善是因为宫承哲从来没伤害过她,但清清呢,几度死在这个男人手下,就连五年后的现在,每一步都走的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压下和宫承哲的血海深仇,是什么勇气让他去找宫承哲谈判? “清清,你何苦做无用功,还有,宫承哲心狠手辣,他还愁你不上门没机会对付你呢,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苏应琛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周若初转头,神色柔和地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男人,眼眸含泪,“琛哥哥,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了,复仇的代价真的太大了,我不想再活在仇恨里,让身边仅存的亲人朋友受到伤害,你是,小楠也是,宫承哲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不应该由我来报仇,而是交给法律,交给刑法来制裁。” 苏应琛从来都说不过周若初,因为心疼,到最后,他总是输的一方。 他眼底有深深的叹息,看着曾经那么小的小公主,还是捧在手心里呵护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今肩挑重担无所畏惧,拼尽一切也要保护自己身边人的坚韧模样,他的清清,从来都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 大掌抬起,揽着她的脑袋扣进自己怀里,“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这个骑士太过没用了,保护不了公主,却还要公主袒护,清清,宫煜则能遇上你,是他上辈子拯救了宇宙。” 周若初安心靠着,熟悉的气息,是释怀也是感恩,她破涕为笑,“这话以后等他醒了可不能说了,他醋桶劲儿大着呢,肯定又要酸了。” 苏应琛也笑了,“好,不说,我只跟你说。” 周若初转身回去,笑着坐回床沿,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拿起床头柜上的报纸,轻声念着他喜欢的财经新闻,然后闲话家常。 她笑的温柔又甜蜜,那是发自内心的爱恋和珍惜才会有的样子,她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希望,也一直相信她爱着的那个男人会醒。 苏应琛就这么静静看着,恍然间勾起嘴角,一身轻松地笑了。 宫煜则,不要辜负这世上最好也是最爱你的女孩,快点醒吧。 苏应琛不知道,他在桥上看风景,而他也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不远处的宫小楠黯然的垂下眸子,他们的对话虽然说得小心翼翼,但她有心听自然也听到了。 苏大哥的情深,七夕的保护,让她无地自容,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都没有为重视的人努力过,每一件事都没有真的成功过,每一次都是他们护在她前头,为她遮风挡雨,以前是哥哥,现在是七夕和苏大哥,她真的好失败好失败! “小楠,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田蜜蜜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到宫小楠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在听呢。” 她转过头,握住田蜜蜜的手,清眸如星辰,浅浅笑了,“蜜蜜姐,谢谢你们都对我这么好,但我想,我也应该为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努力一次了,不管结果如何,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亲人。” 田蜜蜜还没有从这副看一百次都看不腻的惊人美貌中缓过神来,耳边就闪过一大通宫小楠软糯的声音,“什么什么?你刚刚说啥,我没听清啊。” 宫小楠转头看着苏应琛和七夕打了招呼离开去买午餐,她才徐徐站起身,笑着拍了拍田蜜蜜的肩膀,“蜜蜜姐,我去上个洗手间。” “唉好。”田蜜蜜挠挠头,总觉得宫小楠古里古怪的,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转头望去,想要告诉宫小楠厕所不在那个方向,但看着个子软萌的小丫头转个身已经不见了人影。 田蜜蜜蹙着眉头,云里雾里地耸了耸肩。 第604章 阴错阳差地相救 唐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男人推门而入,神色沉冷地开口,“董事长一切准备就绪,已经联系了白梨,只要她来,就能让她无声无息消失在世上。” “很好,多叫点人,最好都能看见我跟这件事毫无干系。” “我明白。” 宫承哲仰靠在真皮沙发椅上,疲累地揉着太阳穴,“宫煜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活死人一个,估计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宫承哲眸色阴鸷,“我等了大半辈子,熬死了宫家一代代人,结果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贱人给毁了,周若初,这个女人也留不得了。” 属下垂着眼睑,眼观鼻鼻观心,“董事长,这个女人命大的很,好像每次都有贵人相助,屡屡逃过,不过她不是有一对儿女吗。” 话到这里,宫承哲揉着太阳穴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缓缓坐直了起来,很慢很慢地挑起了嘴角。 周若初现在接手龙煜集团,光是处理一大摊的公事都够她焦头烂额的了,还要日日夜夜照顾着宫煜则,对孩子必定有所松懈,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轻易错过。 宫承哲拿起桌面上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怎么说,我这个做堂伯父的也一直都没好好和我两个侄子侄女见见面,于礼不和,去,今天刚好周末,把人带来,我跟他们好好认识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办。” …… 桃源。 大卫刚做完午饭端着走出厨房,就被厨房门口突然抵上脊背的刀刃凝住了,他下意识就要反击,但抬眸过去的一瞬间,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挤成一堆,一左一右两个高大的男人手中都拿着泛光的刀刃,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开心抓着晴朗的胳膊,已经吓得浑身寒颤,眼眶通红,硬是没敢哭出声。 他死没关系,可孩子们绝对不能有事,若初姐现在分身乏术,将孩子交给他,这份信任,他绝对要誓死保护。 “你们要什么?”大卫侧眸,冷声喝道,“不准动孩子,要什么我都给。” “我们不要什么,就是请两位孩子去老板那里叙叙旧玩一玩。” 大卫心疼孩子,气急怒喝,“有你们这么叙旧的吗?快把刀给我放下,孩子都吓哭了。” 男人置若罔闻地笑了,“砧板鱼肉还敢跟老子叫嚣?” 男人反手用刀柄用力劈在了大卫的后颈上,大卫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两眼一翻,巨大的个子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周晴朗紧紧皱着小眉头,知道眼下势单力薄,他们手上都有家伙,用武力等于找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就是要我们跟你们走吗,行啊没问题,但你们不能伤害大卫叔叔。” “小家伙可以啊,胆子倒是不小,还懂得跟我们讨价还价。”男人用刀尖在周晴朗跟前晃了晃,周晴朗心里怕的要死,但想到窝在她身后吓得快要崩溃的周开心,他不断吞咽喉咙,不断提醒自己,他是小小男子汉,他爸现在醒不过来,靓妈的事多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要保护好开心。 “你们老板让你来带我们走,肯定没让你轻易动我们,如果你伤害大卫叔叔,你们也别想走出这个小区。” 男人直起身子,冷眼看着周晴朗,对这个小屁孩终于刮目相看。 这么点年纪居然还懂的分析厉害关系,他们几个进来的不容易,带着两个心甘情愿出去的孩子总比带着两个昏迷的孩子不惹人注意。 男人笑了笑,“行,当然没问题,叔叔几个都是好人,怎么会轻易伤害人呢,只要你们乖乖的,我们也是很讲礼貌的。” 周晴朗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早就咒骂了这几个王八羔子百八十遍。 他转过身拉住周开心颤抖不止的小手,小声安慰,“开心,你拉紧哥哥的手,你放心不管去哪里哥哥都会保护你的,什么都别怕。” 周开心紧紧咬着小嘴唇,眼泪跟着掉个不停,晴朗一向比她聪明比她勇敢,而且他说到都会做到,他说会保护好她就是会保护好她。 周开心抽了抽鼻子,用力点了点头,“开心不怕。” …… 望着眼前巍峨大楼,宫小楠仔细对照了一番手上拿着的地图,反复确认了多遍才确定这里就是唐风集团。 哥哥霸占了唐家的产业,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一切的,但或许知道了比不知道要残忍许多。 紧了紧身上挂着的背包,她抿紧了唇抬步缓缓走上台阶。 董事长的办公室在顶层,宫小楠来的时候并不懂那些预约事项被门口的柜台拦在了外头。 “麻烦你们打个电话跟你们董事长说一声好吗?只要告诉他我叫宫小楠他一定会见我的。” 柜台小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仗着长得好看就敢肆无忌惮? 董事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远比唐董事长在的时候手段更加凌厉无情,稍有错处就是炒鱿鱼的代价,他们要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放进去真的不用做了。 “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你如果真的想见董事长,请按正常程序预约。” 宫小楠无力极了,“那要预约你们董事长需要多久能见上?” 柜台小姐翻了翻记录本,“最快要下个星期,而且还需要董事长筛查过,到底见不见我们会再联系你。” 下个星期?黄花菜都凉了。 宫小楠心急地左右看了看,正巧看到侧门转角不起眼的那个出口,急色匆匆进来几个人,而他们围堵起来的中间是两个孩子。 宫小楠脸色大变,不为别的,正因为为首的男人她并不陌生,正是哥哥跟前最得力的心腹,也就是他帮着哥哥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一桩桩一件件。 他们带着两个孩子想干什么?这两孩子又是谁?还是是哥哥授意的,让他们带着孩子来? 两个孩子紧紧牵着手,男的一脸警惕不安,女的双眼通红,想哭不敢哭。 吓成这样必定不是好事。 宫小楠左右看了看,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午休时间,大厅的人并不多,眼见着他们就要带着孩子进电梯了,宫小楠狠狠一咬牙,一股脑朝着他们的后背冲了过去。 她的方法很蛮,对着后背趁着他们不注意撞散了人,然后飞快一左一右拉过两个孩子推了出去,大喊,“快跑,躲起来。” 第605章 仙女姐姐喜欢我吗 周晴朗反应非常快,因为他一直都在找机会求救,奈何一路这几人都盯的死紧,眼见就要进电梯,他比谁都慌。 危急时刻,一个长得漂亮的让人眼花的小姐姐把堵在他们身后的那几个男人撞了开,拉着他们就大喊逃跑。 周晴朗是知恩图报的人,当然不可能独留下小姐姐一个人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坏人,她趁着混乱,反拉住宫小楠的手,左右手一大一小各一个,二话不说,飞奔进电梯。 然后猛按能挨到的所有电梯键。 “晴朗,我们为什么还要进电梯,刚刚应该往外跑啊。” 周晴朗喘着大气,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男人爬起来,没来得及把住关上的电梯门前一脸恼恨的样子他就畅快无比,“我们是小孩子,能跑多快,他们稍微追追就又抓到我们了,这栋大楼够大够高,能躲的地方太多了,我们先找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找机会向外求救才是明智的。” 宫小楠听的叹为观止,“你好聪明啊小朋友。” 周晴朗笑着咧开大大的嘴角,拿出毕生最软萌的模样看向宫小楠,“那仙女姐姐喜欢我吗?” 宫小楠楞了一下,没转过他的脑回路,这种时候说这个合适吗? “喜欢吗喜欢吗?”周晴朗拉住她的手,不停地撒娇甩来甩去,一副没听到答案不妥协的样子。 宫小楠哭笑不得地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喜欢,当然喜欢,你们都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一旁的周开心张着小嘴,都惊呆了。 这是第二个继妈妈之后,碰了晴朗发型没有被甩开被嫌弃的人。 就连干爸和甜妈都没能做到。 周晴朗一脸享受地陶醉模样,“仙女姐姐能不能帮忙按下高楼层地所有键,除了最高楼层不要按。” 宫小楠不疑有他,按完了才问,“为什么要按上面?我们躲下面不是更容易跑出去吗?” “这一路在车上我套了他们不少话,他们老板在最顶层,既然是那个大坏人让他们来抓我和我妹妹,那么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躲在大坏人的地盘上。”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躲在最高层吗?那为什么又不按最高楼层的电梯键?” 周开心歪着脑袋插话,“哦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上次电视上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吗哥哥?” “聪明!”周晴朗抄着一双小胳膊,摆出又酷又帅的poss对着宫小楠,“仙女姐姐,那些大坏人现在肯定会根据停的楼层地毯式搜寻我们,我们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办法,一会儿你就躲在我的身后,我是男生,会保护好你们女生的。” 宫小楠忍俊不禁,被这逗趣的小模样惹出了笑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楼顶上的大坏人要抓你们?你们又是谁家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大坏人是谁,不过我猜测必定是我靓妈和我爸的死对头,抓我们来泄愤或者威胁他们,幸亏仙女姐姐救了我们,要不然我爸妈就惨了。” 宫小楠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对这场阴错阳差的帮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哥哥为什么就是不能收手,连那么小的两个孩子都能下的去手,难道只要是影响到他做事目的或者是他利益上的绊脚石,他就能这么六亲不认? “仙女姐姐,现在那些坏人肯定和最高楼层的那个大坏人通过电话了,一定在到处找我们,我们等下到最高楼层下面的一层出去然后走楼梯上去躲到最高层,他们一定不会猜到。” 宫小楠惊诧过后,不由佩服地点点头,“你想的真是周到。” “对美女我一向很周到的哦。” “哦对了仙女姐姐,你有带电话吗?” “有啊。”宫小楠眨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周晴朗抽了抽眼角,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没关系的,美女不太聪明是应该的,她负责貌美如花就行,而聪明才智就由他来负责。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报个警?” 一旁的周开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晴朗真是过分,看人家姐姐长得好看就轻声细语的,往日谁要是这么傻呆呆的早就被嫌弃的恨不得没来这世间走一遭。 宫小楠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恍然一惊后才尴尬地笑了笑,她匆忙从包里掏手机,掏着掏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她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来劝哥哥去自首,自首和被捕是两个完全的概念和不同的量刑。 她痛恨哥哥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但也从没忘记过,他的所作为所不说全部,也有大部分是她的责任,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联系了徐韵,也不会被徐韵坑骗,让她变本加厉利用哥哥。 哥哥有罪,她又何尝无辜。 手,很慢很慢抽了出来,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心虚不安地转头看着两个小孩,“对不起啊小朋友,姐姐忘记带手机了,要不然这样吧,等下到最高楼层下面一层楼,你们先出来找地方躲一下,他们要抓的人是你们,对我不熟悉,我比较安全,我独自去最高层看看安不安全,安全了我再来找你们,我们一起去最高层好不好?” 仙女姐姐实在不是个聪明的人,这么蹩脚的理由,他一个小孩子都快听不下去了。 什么叫她比较安全,刚刚大庭广众可是她冲出来救了他们,现在他们三个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那些男人,那么多双眼睛,会放过她才有鬼呢。 不过周晴朗很聪明,仙女姐姐明显不太会撒谎,冲着他说话,整个人都僵的很不自在,眼神又虚的不敢直视,这么单纯,连他这个小孩子都骗不过,他怎么忍心戳穿。 他老成地背起双手,非常绅士地笑了,“好主意,就听仙女姐姐的吧。” 电梯开了,午休时间,办公室一溜过去都非常安静,周晴朗牵着周开心的手和宫小楠分道扬镳,离开之前,周晴朗拉住了宫小楠的胳膊,“仙女姐姐,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宫小楠看着孩子清澈透亮的眸子,心里动容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叫宫小楠,好好躲好,千万别出来知道吗?姐姐会想办法联系人来救你们的。” “好。” 第606章 戏精本精 周晴朗看着宫小楠进了楼梯间,小脸上的笑意慢慢垮了下来。 “晴朗,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唉,枉我掏心挖肺,仙女姐姐竟然不跟我说实话,我有点伤感。” 周开心嘟了嘟嘴,“干爸以前就说了,越好看的东西越是有毒,就像色彩鲜艳的蘑菇,可毒了,不能随便碰的,我想女生也是这样吧,姐姐这么好看,毒性一定很强,你还是别难过了。” 周晴朗转头无语地看了眼妹妹,“那你是想当毒性强的还是当丑的?” 周开心这么一听,又觉得这个问题好难,歪着脑袋想半天,“算了,我还是当毒性强的吧。” “傻不拉几的,走啦,哥哥带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小心盯了几个办公室,里头都有人,有趴着休息的也有直接搁了躺椅睡的,他们个子小,轻松躲开毫无问题。 “晴朗,每个办公室都有人,怎么该躲到哪里啊?” “喏。”周晴朗指了指前头的大门,“会议室这会儿肯定没人,你先躲进去,窗帘后头或者会议桌下面都行,千万别出声知道吗?” “那你呢?”周开心皱着小脸蛋开始担心。 “我去外面找电话,就算警察来的慢,也得先通知苏爸。”周晴朗看着走廊门口的宣传告示牌写的密密麻麻的字,很多字他都不认识,但抬头的硕大字体他还是认得的,“唐风集团,原来这里就是唐风集团。” 不远处的储藏间传来细碎的声响,周晴朗赶紧推了一把,把周开心推进了会议室里头,“躲好了,千万别出声,我一会儿就回来。” 周开心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就被带上了,周晴朗一回头,就看到储藏室门口站着个一脸懵逼的清洁员。 “嗨,姐姐你好。” 年过五十的大妈被这么一个软萌的小可爱这么甜甜一叫,骨头都酥开了花,盯着一脸的皱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周晴朗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哽咽着,“我跟我爸爸妈妈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们了,刚刚还碰到了坏人,他们要抓我,说要把我卖掉,我特别害怕,看到这栋大楼门开着就跑进来了。” “哎哟喂,这可怜见的,哪个挨千刀的王八犊子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别担心,姐姐帮你找爸爸妈妈。” 周晴朗尴尬地抽了抽嘴皮子,我喊你姐姐是客套,居然还上脸了,不过这么好骗,倒是比他想象的容易多了。 “姐姐,我害怕那些人已经进来了,我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躲,我好害怕。”戏精本精的周晴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把这个母爱泛滥的清洁工逼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好孩子,别怕别怕,这公司老板刚换,挺凶的,外人不给进,你可不能给发现了,姐姐先找地方把你藏起来。” “谢谢姐姐,你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这么善良。” 老阿姨又哭又笑,恨不得把这嘴甜人萌的小鬼头抱回家当自家孩子养了。 “姐姐,你有电话吗?能不能借我打电话给我爸爸妈妈。” “有有有。”清洁工阿姨慌忙从工装服的口袋里掏出一部老旧手机,“你打吧,电话号码记得吗?” “我记得的,谢谢姐姐。” 周晴朗拿着电话跟着清洁工先进了储藏室,安全了才拨出苏应琛的电话。 …… 医院。 苏应琛提着几样饭菜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清清和小楠的口味差不多,只是喜欢的菜品不同,他跑了好几家餐馆才买到中意的。 将饭菜送进病房交给周若初和田蜜蜜却没看到宫小楠的身影。 苏应琛左右看了一圈,随口问道,“看到小楠了吗?” 田蜜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嘴里咬着大口的饭菜,囫囵说道,“哦,说是去洗手间了。” 她抬起腕表看了看,眉头不由紧了紧,“不过这都好久了,怎么还不见回来?不会拉肚子没带纸吧?” 周若初差点没被田蜜蜜的话呕出来,她哭笑不得地看了眼神色不安的苏应琛,心下了然地说了一句,“琛哥哥,不如你去看看吧。” 苏应琛心里着急,只听周若初这么一说,匆匆点头就出去了。 田蜜蜜又夹了一大筷子的鱼香肉丝塞进嘴里,不清不楚地笑道,“苏哥怕是要沦陷了,什么时候因为女人这么着急过,脸上的情绪都藏不住了。” 周若初抿唇笑了,“是好事一桩,如果琛哥哥能和小楠成其好事当然好了,但是感情的事我们也掺和不了,希望琛哥哥不要错过小楠那么好的女孩子。” 田蜜蜜调侃地看了闺蜜一眼,“我瞧着现在最得意最轻松的该是你了吧,不仅卸了苏哥这个痴情种,还能让他有更好的选择。” 周若初笑着认同,“他当了我骑士这么多年,也该有自己的幸福。” 另一边,苏应琛马不停蹄来到洗手间,站在外头,他举措不安地满脑子慌乱,正好看到一位女生也要进洗手间,他二话不说拉住了人,笑道,“小姐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一位长相非常出挑的女生在里头,我朋友进去很久了都没出来我有点担心。” 女生见他长得帅,笑着答应了。 几分钟过后,女生出来告诉他,厕所里空荡荡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闻言,苏应琛的整个脸色都不好了,不安,像是无形的手,掀动他每一个细胞。 他准备出去找找,想着先回了病房和周若初打声招呼。 再回去,田蜜蜜和周若初都已经用完午饭,正在收拾碗筷,没看到苏应琛身后跟着人,全都讶异不已。 “小楠呢?”周若初放下筷子,隐有不安。 苏应琛心绪不宁地摇了摇头,“没找到,这种节骨眼上,小楠不是乱跑的人,我担心出事了。” “蜜蜜,报警。”周若初立刻开口。 田蜜蜜点点头,匆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在按键的那一刻陡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 “糟了!”田蜜蜜大喊不妙,“刚刚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跟小楠就在不远处,可能是听见了你们的对话,她跟我说去洗手间之前还说了一通古里古怪的话,说什么要为在乎的人努力一把,还说我们永远都是她最亲最重要的朋友和家人,这丫头不会犯傻自己一个人去唐风集团找宫承哲了吧?” 第607章 意外狂喜 苏应琛的脸色当场变得铁青,声音也不由高了一个度,“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田蜜蜜被吼的有些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往门口冲去,只是还没跨出门电话声就响了起来。 是周若初的。 苏应琛停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非常难看,不知怎么的,都隐有强烈感觉,发生了什么大事。 “喂,是周小姐吗?” 周若初认得是物业的声音,这会儿着急的都快要冒火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屏息问道,“我是,请问是我家里出事了吗?” “可不是,周小姐你快回来看看吧,刚刚楼上的住户说闻到谁家里烧焦的味特别重,担心发生火灾就跟物业反映了,我们在楼上楼下几家就近查看了一番,敲了许久你家的门都没人应,就找人开了门,你家炉灶上的锅都烧穿了,还有一个大个的男同志昏倒在地上。” 大个的男同志,大卫! 大卫虽然长相和体型粗犷,但她知道他一向细致周到,做事非常谨慎有责任心,所以她才会只挑了他和蜜蜜两个助理回国,而且他经常健身身体一向健康,绝对不可能无故昏倒。 即便深压着一口气,也听得出自己的声音颤抖不止,“那孩子呢,有看到我两个孩子吗?” 物业回答,“没有,家里除了这个昏倒的男同志,我们各个房间都推门看了一遍,没看到有孩子在屋里。” 周若初腿根一软,被田蜜蜜一把搀住。 周若初的电话是外放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苏应琛震骇不已,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绑架、威胁、伤害、撕票,种种可怕的字眼在脑海中翻了一遍,苏应琛整个人都绷到极致,像是蓄在弓上的弦,轻轻一拨,就能彻底失控。 周若初惶惶望过去,看着苏应琛脸色难看地接通电话,按下外放键。 “喂……” “苏爸!” 黝黯的黑眸猛然一紧,周若初慌了神地冲过来,一把抢过苏应琛手里的电话,颤着哭音急急喊道,“晴朗,是你吗晴朗?你在哪来快告诉妈妈?” 周晴朗把手机挪开了一点点距离,掏了掏被自家老妈吼的有点耳鸣的耳朵,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靓妈你别担心,我和开心都没事,我现在在唐风集团啊,那些绑走我们的人说他们的大老板住在最高层,我现在躲在最高层的下面一层。” “开心呢?开心和你在一起吗?” “开心躲在会议室里,我打完电话就去找她。” “你们乖乖躲好不要乱跑,妈妈马上过去找你们。” “等等靓妈!”周晴朗赶紧喊住急着挂电话出门的周若初,“你还是让苏爸过来的,因为可能还要救一个人,刚刚那些人绑我们上电梯的时候,是个长得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仙女姐姐救了我,她让我们躲起来,自己去最高层查看安全情况了,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我知道她去最高层是有别的事,但是那里有大坏蛋我怕她有危险,你一个女生过来也太危险了,苏爸来比较保险点。” 周晴朗快速讲了一通,周若初听得混混沌沌的,倒是一旁的苏应琛听的仔细,心思一转忙问道,“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宫小楠,她走之前跟我说的。” 果真! 苏应琛揉着突突直跳地太阳穴,这个傻丫头果然还是自己单枪匹马去了,宫承哲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妥协去自首,不做足准备就等于羊入虎口。 “晴朗,你带着开心躲好不要乱跑,苏爸马上过去。” “好,我会躲好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嗯。” 挂了电话,苏应琛立刻联系了警方。 “清清,现在非常时期,我想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进行了。” 确保了一对儿女安全,周若初也冷静了不少,神色肃然地点点头,“我明白,就按琛哥哥的意思办吧。” 周若初叫了余臻回来照看宫煜则,几人匆匆就出门了,上车前苏应琛翻出一个号码,瞒着周若初快速发了讯息过去。 …… 董事长楼层外头安静的落针可闻,宫小楠其实也有些好奇,作为公司最高层领导不是应该有很多秘书,至少办公室外头也该有几个秘书。 她进来的太容易,容易的让她不免起疑。 但是这地方实在太大了,整个楼层各种杂七杂八的办公室都有,哥哥到底在哪个办公室办公? 而此刻,董事长办公室内,宫承哲习惯性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头车水马龙的世界,心里却出了奇的麻木。 只要白梨一死,谁都挡不住小楠回到他身边。 他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迷你的液晶屏,突然间传来叮的一声细响,冷薄的唇角缓缓勾起,看样子猎物已经上钩了。 缓缓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他拨出了一组号码,听着电话接通的声音,他缓缓转身,眸色阴冷地下达命令,“准备开……” 手机猛然一紧,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等着液晶屏上那抹纤细无辜的身影。 怎么会…… 怎么会是小楠! 他全身僵硬,一瞬不离的盯着屏幕上晃动的身影,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一眨眼那魂牵梦萦的身影就不见了。 “董事长?就绪了,马上……” “住手!”宫承哲失控大喝,“全部停手,谁都不准碰她一根汗毛。” 属下不明所以,只能暂时停手。 宫承哲二话不说丢下电话,疯了般冲向门口,一把拽开门。 不远处的走廊过道上,纤细的粉色身影好奇又小心翼翼地张望着,这间没人,那间也没人,这么大的地方,要找一个人还要小心翼翼被不认识的人丢出去,真是太难了。 “小楠!” 宫小楠楞了一下,随即蓦地转过身,她看见了宫承哲熟悉高大的身影正朝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慢慢的,到最后疾跑过来。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一把拥进了怀里,“你没事,幸好……” 宫小楠眨了眨眼,从一开始的震惊和喜悦中慢慢沉淀下来,便开心不起来了,她如今靠着的这个宽阔的胸膛,揽着她的结实臂膀,也是那个满手血腥,一颗心已经毫无血性可言的魔鬼。 第608章 为了另一个男人 “哥哥,我很好,我今天找你来,是有话要跟你谈谈。” 宫承哲太开心了,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并没有察觉宫小楠的异样,或者说,是刻意忽略。 “别站这里了,走廊冷清,去哥哥的办公室,哥哥给你泡你最爱喝的花果茶。” 宫小楠是被半揽半抱着带进办公室的,她看着这个威严空旷的办公室,想起这里曾经是别人辛苦了一辈子才打拼下来的心血,如今被哥哥用阴谋占据,他从没想过那些被他毁了家,毁了心血的人会有多痛苦,他居然还能这么闲适自得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就连站在这块地面上都觉得满身的负罪感。 “哥哥,我不想喝……” 宫承哲置若罔闻,径自端着茶杯到饮水机下面接水。 宫小楠蹙着眉头,声音高了一些,“哥哥,我都知道了,你收手吧,去自首好不好。” 宫承哲顿了动作,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继续,他接了八分满,果香味飘得整个房间都是,他还是那么了解她,知道她不喜欢喝太烫,也不喜欢喝太冰,七八分满的水最是好。 他稳稳的端着茶杯走过来,放在她跟前的茶几上,满眼温情地笑意,“哥哥现在什么都有了,不用害怕任何人,也不用忌惮任何人,更不用受人威胁,难道你不喜欢这样轻松的呼吸吗?” “可你知道,你这样轻松的呼吸是扼住了多少人的脖子才换来的吗?他们难道不痛苦吗?哥哥,你太自私了,算我求求你了,你去自首好不好,自首能争取宽大处理,我不想让警察上门来抓捕你。” “上门抓捕我?”宫承哲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塌地陷的话,一双眼珠子瞪的格外阴鸷,“小楠,你在说胡话吧?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挑拨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你告诉哥哥。” “然后呢,你又去把那个人杀了?”宫小楠悲凉又无力,“你害死大伯父大伯母,害死姑姑姑父,如今又害得煜则哥哥生死未卜躺在床上,七夕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告诉过你的,她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忍心害她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她和煜则哥哥,就是在我的心窝上扎刀子。” 宫承哲收起阴鸷的神色,慢条斯理地往沙发上坐下,“看样子,你是见过他们了,也是他们把你从徐韵那带出来的?” “是苏大哥,他救了我,要不然,你再见到我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宫承哲没在意后面一句,倒是一下子抓住了苏大哥三个字。 小楠天性单纯善良,她不会隐藏情绪,所以他很清楚,她在说出苏大哥三个字眼底一闪而过的依恋和酸涩代表了什么。 “苏大哥是谁?”宫承哲的情绪毫无波澜,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甚至就像个和蔼可亲的兄长在和妹妹打趣。 以前宫小楠不懂,也是每每都被他这副伪装的斯文像傻子一样骗的团团转,尤其是在徐韵把着她的手,强迫告诉她,哥哥对她畸形的感情时,她更加恐惧。 她不敢深想,也更不可能把苏大哥放在风口浪尖上,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哥哥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没有谁,哥哥,我好不容易出来,真的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伤害,你害了人,抢占了别人的东西,都是要还的,你相信我,不管要坐多少年牢狱,我都会在外面等你出来,好不好?” “这些话是周若初和苏应琛告诉你的吧。” 宫承哲不傻,围在周若初身边团团转的,姓苏的男人,只有一个,苏应琛。 “小楠,你太天真了,对每个都想象的那么善良美好,你以为你帮着你的苏大哥让我投案自首他就会对你改观喜欢你?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知道一点,他和周若初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深爱的人一直都是周若初,就算周若初和宫煜则情投意合,也改变不了事实,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懂不懂?” 宫小楠站的笔直,星眸半垂,“我都知道,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七夕,可是哥哥,苏大哥是好人,这些话也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他甚至答应我,只要你自首,就绝对不为难你。” 宫承哲紧紧盯着她,声音冷的没有意思温度,“你信他也不信哥哥?” “不是的。”宫小楠慌乱摇头,“哥哥从小就对我好,我都记得,是哥哥保护我照顾我,比任何人都关心我,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看着哥哥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错,徐韵告诉我,你都是因为我,既然如此,你犯下的错我也有罪,我不会逃避,只要你去自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只有哥哥绳之以法,徐韵的后台就会彻底倒下,那些肮脏就会被连根拔起,无数无辜的人就会获救。 “既然你知道哥哥可以为了你什么都能做,你就不能站在哥哥这一边?小楠,这世上很多事不是除了黑就是白,哥哥要保护你,就必须强大,必须站在权力巅峰,只要你跟哥哥在一起,就算入魔又怎么样。”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宫承哲站起身,缓缓走过来,温柔的力道压在她的肩头,却让宫小楠怎么都挣脱不开,“你是哥哥唯一的救赎,小楠,不要听那些人的话,他们都恨我,他们都知道哥哥只在乎你,所以他们都在利用你、骗你,骗你远离我,骗你不要相信我,周若初是,苏应琛更是,他可以为了周若初无所不用其极,他对你没有真心的,只有哥哥,是真心爱着你疼着你,回到哥哥身边来好不好?” “不……我不要……我不要不要!”宫小楠拼死摇头挣脱,“苏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苏大哥是好人!” 看着她剧烈反抗,口口声声为另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辩驳,她的小楠从来不会对他这么冷血薄情。 宫承哲的脸色寸寸阴沉下来,他穷尽一生,只因为小楠一个信念,一步步踩着尸山血海的棘路爬到如今,可他的信念崩塌了,他的救赎为了另外的男人要将他绳之以法。 第609章 一场硬仗 他低低笑了,到最后越笑越大声,宫小楠从来没见过宫承哲这么狰狞可怖的一面,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哥哥的世界。 她被保护的太好,看见的都是美好的东西,而这些美好从一开始就全是假象。 宫小楠很害怕,但如今人已站在这里,她就绝不能退缩,“哥哥,小楠求求你了,就算为了我,去自首好不好。” 宫承哲渐渐消了音,漆黑的眸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瞬不离地凝在她脸上,他突然很冷静,冷静的叫人害怕,大掌温柔地抬起,抚着宫小楠细嫩的脸颊,宫小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躲,但是宫承哲的力气很大,和他脸上温柔到骨子里的表情截然相反,“小楠,哥哥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是哥哥一个人的,乖乖在这里等哥哥,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宫小楠再无知,也看出了宫承哲可怕的意图,她反手急急拉住宫承哲,心慌意乱,“哥哥,你要干什么!?” 宫承哲笑看着她,然后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胳膊上的小手,“你是我的小公主,这辈子只需要开心快乐就够,别的事情哥哥会帮你处理的干干净净。” 话毕,宫承哲旋身离去,宫小楠浑身都惊惧地颤抖着,他要去伤害七夕伤害苏大哥了,也可能会杀了他们! 不…… “宫承哲!”宫小楠惊声大喊,眼泪在赤红的眸低打转,“如果你敢伤害他们,我会作为第一人证去警局告发你,告发你杀害大伯父大伯母,杀害姑姑姑父,你身上背的人命,就要血债血偿。” 宫承哲置若罔闻,疾步离去前怒喊一声,“陆九!” “董事长。” “给我把她看死了,不准离开办公室一步。” “是。” 宫承哲掏出手机,接起响了许久的电话。 “董事长,白梨已经来了,她警惕很高,是打扮成清洁工模样从食堂运送食材的后侧门进来的。” “哼,我改变主意了,不用浪费时间直接把人做掉,完事把人撤干净。”敢骗他,就让这个贱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明白了。” “那两个孩子找到没有?” 电话那头的属下支吾了许久都说不出口,宫承哲脸色阴鸷骇人,“我再给你们十分钟,还找不到人,你们知道下场的。” “我立刻带人去找。” 两个小屁孩,居然出动了他十几个手下都没找到人,还能长翅膀飞了!? 宫承哲刚要挂断电话,属下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董事长,下面的人说那两个孩子是被小姐带走的,不知道小姐是不是……” 宫承哲停住脚步,“你说什么?小楠?” 他挂断电话,眸色侧向办公室方向,心思一转,突然计上心来。 ……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宫小楠在里头敲打了半天的门,敲的一双手红肿不堪外头依旧没有一点声响。 她无措极了,想起宫承哲离去前可怕的神色,还有那两个孩子还在楼下,不知道是否安全。 她蹲在门口的墙边,蹲坐着抱住膝盖,心里想到苏应琛如果真的死在哥哥手上,她整颗心都像被生掏了出来般疼的无法呼吸。 “苏大哥,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对不起,小楠对不起你们……” 哭的泪眼朦胧中,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了开,她吃惊地侧头望去,模糊的视线下,熟悉的身影满头大汗,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紧蹙的没有才放松地舒展开来。 那一瞬间,宫小楠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苏……苏大哥!” “没事了,我带你出去。”苏应琛蹲下身,将她垂挂下来的一缕发挽到而后,挤出笑来,“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出去再说,还能起来吗?” 宫小楠颤抖着唇点点头,搭着他的胳膊站起身的空当却看到露在外头的半截小臂上有不少打斗留下的伤痕,青青紫紫交错特别骇人。 苏应琛一笑而过,“不打紧,看起来吓人点而已,其实一点也不疼。” 她就往自己身上拧了那么些淤青都疼了好几天,他手臂上的伤远比她那些更深更重怎么可能不疼。 “傻丫头,眼睛都肿了,再哭不好看了,苏大哥说过的,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宫小楠哽咽地点点头。 苏应琛紧紧拉着她的手,只是刚出了办公室门,一行人已经等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宫承哲,那架势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宫承哲的确是有所准备,只不过苏应琛是他意料之外送上门的惊喜。 他的计划是让属下刻意松懈,等宫小楠门敲的差不多,假意开门,依照宫小楠的性格必定会想法设法出去找那两个孩子是否安全,她曾经能以绝食威胁他的人,自然也会为了那两个孩子试着极端的方式出去,到时候让属下假意松懈放她离开,在神不知鬼不觉跟上,瓮中捉鳖来的更快。 不过,居然被苏应琛先到一步,放倒了他那么多人,还差点直接将小楠带走。 苏应琛脸色冷然,悄然将宫小楠护在身后,他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一场硬仗。 他知道宫二爷手下养着不少擦法律边缘的人,现在他退居不管,这些人全都为宫承哲所用,并不好应付。 “苏少爷,来者是客,有事直接找我就行了,为什么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苏应琛面色无惧,巍然相视,挺拔如松的身板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讽刺地勾起嘴角,轻笑一声,“非常时候非常手段,宫董事长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我也不会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你知不知道,小楠是我宫家的人,你好像没什么资格带走吧?” “像囚犯一样关着她就是你所谓的宫家人?只要她不愿意的事,我就会管到底。”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宫承哲嗤笑一声,“看样子,苏少爷并不是个识时务的人,既然如此,就别管我先礼后兵了。” 第610章 挫骨扬灰的嫉妒 他往后退了两步,身后那一大群足有十几二十来个的黑衣人全都走到了前头。 “我作为唐风集团董事长,如果轻易让人从我地盘上带走了我的人,传出去,我该如何在这个圈立足,苏少爷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苏应琛呵笑了一声,“宫董事长冠冕堂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今天非带走小楠不可,速战速决一起上吧。”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别说苏应琛不是练家子,就算是,以一敌十几,也是毫无胜算,但苏应琛冷静地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反倒是身后的宫小楠,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苏大哥,你别管我了,这么多人,他们心狠手辣,不会留情的。”宫小楠紧紧拉着苏应琛的手,哽着哭腔恳求,“哥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快走好吗,我不会有事的。” 被宫承哲关着的那段时间,她很清楚,这些人帮着宫承哲在外头做了多少泯灭良心的事,他们手上全都沾满鲜血,更何况多一个区区苏应琛。 如果为了她,搭上苏大哥的命,她这辈子都会生不如死。 苏应琛转头,清俊的面容帅的逼人,他揉着她的头发,轻轻一压,笑道,“乖乖呆着,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苏大哥会保护你,不只是说说而已。” 看着两人对视相望,宫小楠泪雨凝噎的动情模样,宫承哲的脸色瞬间卷起了狂风骤浪,“都给我上,既然苏少爷不要命,就成全他。” 宫小楠急欲抬手拉他的动作慢了一拍,苏应琛已经疾速迎了上去。 他不是专业的练家子,平时经常健身,也为了强身健体跟专业的老师学过几年的散打,应付这些蛇鼠一流本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对方人多,硬是在体力上将他拖垮。 宫小楠完全不敢闭眼,眼睁睁看着苏应琛从一开始的上风慢慢落到下风,他满头大汗,呼呼喘着大气,动作迟缓了许多,即便被对方的阴招袭击到了几下,但依旧眼都不眨,黑眸凌厉,亮到淬火。 她抬眸看向相隔十几米之外,倚靠着强,一脸兴味欣赏着苏应琛狼狈模样的宫承哲,他的表情愉悦中带着冷嘲,更多的是,欲挫骨扬灰的狠绝。 徐韵说的没错,因为她,哥哥早已走火入魔,他可以屠尽所有对她好关心她的人,他早已没有良知,而她却抱着侥幸,以为凭她的力量能劝回哥哥改邪归正,是她太天真,而就因为这份天真,害得苏大哥身陷囹圄,她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她这个原罪还要让多少人因为她受伤丢命! 宫小楠哀默心死,看着苏应琛伤痕累累出气多入气少,她泪流满面。 她退后两步,抱起办公室门口的花瓶用力砸向了地面,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响震了一跳。 再回头,宫小楠手持尖锐的碎瓷抵在脖子上,一脸绝望的泪意,“放苏大哥走,要不然,就抬着我跟他的尸体一起走。” 宫承哲的黑眸冷的吓人,但宫小楠没再退缩,她已无所顾忌,既然哥哥最钟爱的人是她,最大的救赎也是她,那么她亲手毁掉这个最钟爱和救赎,他就没有理由一错再错了。 “为了这个男人,你敢威胁哥哥?” “是!”宫小楠决绝地看着他,“我在威胁你,所以,你的答案是放还是不放。” 拳头狠狠勒起,宫承哲眼中的狠厉几乎爆裂出来,他恨不得将苏应琛碎尸万段,但他也知道,小楠生性柔软,只有被逼到极限上,她就会变得义无反顾地决绝。 皙白的脖子上,血迹已经开始往下渗,瓷片越推越紧,她是最怕疼的人,但此刻脸上的神情却麻木的没有一丝情绪。 宫承哲脸色铁青,任由翻江倒海的愤怒和恨意吞噬自己,也撼动不了宫小楠一丝一毫的妥协。 “放苏大哥走。”她怒喝,“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血流渗透衣领,越流越多,苏应琛的脸色不比宫承哲好看,她是多脆弱的小丫头,一两句重话都能吓得手足无措,偷偷流泪,从没想过也有决绝到不顾一切的时候,此刻的宫小楠让他心如刀割。 “小楠,不要做傻事。”苏应琛踉跄着脚步想去夺她手里的瓷片,宫小楠却疾步往后退去,一只手挡在跟前,“别过来,苏大哥,原是我欠你和七夕还有煜则哥哥的,这些都是我该受的,不要再为了我伤害自己,你是个好人,这辈子能认识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求求你,快走吧。”喜欢过你,我也很知足,不管我在哪里,这份心意我永远都会珍藏,但是现在,没必要让你知道了。 她哭的涕泪纵横,模糊的视野中她甚至看不清苏应琛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深刺痛。 看着他不为所动,一副就算拼了命也要带她走的姿态,宫小楠心里悲涩,他真的很爱七夕,为了遵守最她的承诺,就是死也要保护好她。 可这样的好,她不敢再受了。 “苏大哥,如果你不走,我照样不会苟活,这个选择不是只给哥哥也给你。”话落,她将瓷片狠狠一抵,已经破开的伤口又深了几分,血流如注。 “好!”他急喊,瞳眸剧颤,“我走,不要伤害自己。” 这件事全怪他太心急,清清早就劝过他不能操之过急,他却一门心思放不下小楠才会没有商定好办法就擅作主张自己上来找人了,他没想到宫承哲早已守株待兔,因为他的失策,不仅没能带小楠走,还要因为他,让小楠受罪,他恼恨自己却也知道,眼下不能僵持,小楠用生命为他争取来的逃生机会,他必须要马上冷静想好办法来救她。 看着苏应琛安全离开进了电梯,宫小楠抵在办公室门口,脱力般垂下了手,宫承哲在众人的让路中,一步步朝着她走来,站定在她跟前,轻轻抽走捏在她手心里的瓷片扔在地上,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如诛心的魔咒灌入她耳里,“苏应琛,必死无疑!” 宫小楠震愕地抬头看着他,就见他冷声下达命令,“去,在他离开唐风集团之前,把人处理干净,剁成碎块丢进龙城江。” 宫小楠清冷的瞳孔越睁越大,最后发了狂般,尖叫声震荡地整个楼层都是,“啊……” 第611章 缘来是一家 苏应琛留了心眼,没有直达一楼,而是按了多个楼层的键,没有带走小楠是大憾,但也许拖延战术起效了,这个时间,清清应该已经接到了晴朗和开心。 他拿出手机,看到上头有十几通周若初的未接来电,她迅速拨了回去,没想到接电话的是田蜜蜜,“苏哥,晴朗和开心不在最高层下面,啊初都急疯了。” 怎么会…… 如果两个孩子不在他们说的楼层,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被宫承哲的人找到了已经带走,一个就是晴朗这个鬼灵精察觉情况不对转移了阵地,但是没有通讯工具不方便联系他。 “你们在哪里?” “清清死活不肯走,是我硬拖出来的,今天唐风集团气氛怪异,我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好,你看好清清,我去找晴朗和开心,记得,宫承哲已经有所警惕,先不要再进唐风集团。” “我知道我知道。” 挂了电话,苏应琛立刻拨出晴朗打过来的那个号码,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心绪不宁地按着脑门,心里七上八下的,孩子们没找到,小楠又带不出来,他挫败极了。 而此时,顶楼。 宫承哲将宫小楠的伤口处理过后就将人关在了办公室里,刚要出来就接到了手下的电话,说白梨跑了,气的他差点砸了手机。 但回头一向,白梨这个女人诡诈多变,身上还带着一些本事,能避开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是没可能。 “董事长,人是往电梯跑的,我估计还在大楼里,没有出去。” “立刻找,白梨和苏应琛一个都不准活着走出大楼。” “我明白。” 宫承哲带着一串浩浩荡荡的人前脚才进了电梯不到一分钟,一旁的楼梯间门就被悄然推了开,两颗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晴朗,这里好安静啊。” “当然了,我刚刚躲在门后面听了很久也观察了很久,人都走干净了才敢出来啊,苏爸也太鲁莽了,就算要英雄救美也不能急于一时,瞧瞧,英雄没当成,还差点成了狗熊,没把我急死,幸好仙女姐姐给力。” “才不是,干爸刚刚明明很帅很帅好嘛,他们人多欺负人少,苏爸都能撑这么久,不过话说回来,干爸居然和漂亮姐姐认识,而且关系很好的样子。” “哼,才没有很好好嘛?像你这种苏爸脑残粉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不跟你说了,看我怎么英雄救美,让仙女姐姐明白我才是最可靠的男生。” “不过我们就这么跑出来,妈妈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很着急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刚刚楼上动静那么大,我都以为仙女姐姐遇害了,等救人出去,我再跟靓妈道歉。”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走出来,在走廊转角查看了半天,确定四周都没人了才往董事长办公室飞速跑去。 站在门口,两个小鬼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办公室门外锁着的严严实实的大锁,难怪走的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大的锁,插翅也飞不出去啊。 周晴朗侧耳在门口听了半天,没听到里头有啥动静,他试探着伸手在门上扣了两下,里头还是没动静,他只好压着嗓子,低声喊道,“仙女姐姐。” 蹲在角落的宫小楠恍惚地抬起头,以为听岔了。 “仙女姐姐,你在里头吗?” 这回,宫小楠听清了,她连滚带爬站起来,把住房门喊道,“我在,我在里头,小朋友,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啊,外面的人都走光了,但是办公室的门被锁住了,我打不开,你知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啊?” 宫小楠泄气的松下手,“钥匙在关我的那人身上。” 周晴朗皱着小眉头,左右看了看门上的锁,苏爸以前教过他不少东西,虽然偷鸡摸狗地开锁没学,但这种锁也不是只有钥匙一个办法,眼下还有一个法子。 “仙女姐姐,你等等我,我去找工具给你开门。” 周开心看着这么粗大的一个锁,吃惊不已,“晴朗,这锁这么大,什么工具能开啊?” “我们分头找锯子铁钳子,只要是硬邦邦的东西都找过来。” 周开心不疑有他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好这楼层大又没人,找东西少了不少障碍,十分钟后,两个小鬼头搬着一大摞的东西回来丢在门口,“仙女姐姐,我们力气不大,可能要费点时间,你耐心等等。” 两个小鬼头通力合作,周晴朗拿着小锯子奋力地切切切,周开心咬牙切齿地敲敲敲。 “晴朗,你快一点,已经开了一点。” “我这不是在努力了吗。”周晴朗甩了甩酸麻的手,一头的汗但还是不肯妥协,甚至还贴心的担心里头的宫小楠无聊,故意扯七扯八聊起来,“仙女姐姐,你姓宫啊,是不是和龙煜集团的宫家有关系啊?” 宫小楠就窝在门旁,她听得见外头碰碰啪啪的声音,两个孩子正在用最笨的办法救她出去,她心里动容无比,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小朋友,都能这么义无反顾地救她,她是有多幸运。 “是。”她轻声回答,孩子们对她真心实意,她当然不可能隐瞒,“我是宫家人,就是你们说的龙煜集团的那个宫家。” 周晴朗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激动,“那你认识宫煜则?” 宫小楠吃惊地眨了眨眼,“他是我堂兄,怎么了吗?” 堂兄?也就是说,仙女姐姐是小叔公的女儿,那个坏事做尽的堂伯父宫承哲的妹妹? 周晴朗不傻,稍微串一串,他就恍然大悟,“你来这里是来找宫承哲的?他现在是唐风集团的大老板?” 好大一个八卦,他居然不知道,宫承哲叛变出龙煜集团,成了唐风集团的大老板。 听这口气,宫小楠也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攀着门,“那你们是?” 他向来善恶分明,仙女姐姐是善良人,不能和那个渣男宫承哲一概而论,周晴朗嘿嘿一笑,“我啊,爸爸叫宫煜则,妈妈叫周若初,你吗,应该喊我一声大侄子。” 第612章 孰轻孰重 宫小楠彻底傻眼了,外面那两个孩子居然是七夕和煜则哥哥的孩子,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居然全给她碰上了。 所以,哥哥抓了他们两个,是为了钳制七夕和煜则哥哥了,这么一想,她终于通了。 宫小楠又哭又笑,心里开心的不行,激动的问道,“能告诉小姑姑,你们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周晴朗,我妹妹叫周开心,别看我们长的一点都不像,智商也差的大,但我们可是如假包换的龙凤胎。” 周开心不开心了,“坏哥哥,长得不一样就算了,智商差的大是在骂我吗?” “怎么会,我是说你比我聪明的多。” 周开心小脸一扬,急急反驳,“不对不对,妈妈说不能说谎,确实哥哥比我聪明。” “嗯,那就我聪明。”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一场吵嘴。 听的里头的宫小楠哭笑不得,但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啊,善良天真的孩子们,也只有七夕和煜则那么温暖优秀的人才生的出来。 “仙女姐姐,你往后退点,我们快好了。” 宫小楠有些吃惊,就这么会功夫,两个孩子连锁都给切开了。 周晴朗压着一把铁钳子,一头横过去翘在锁的反面,两人孩子一起往下压,鼓足吃奶的劲儿一鼓作气,咔哒一声,整个连接处断了开来。 “晴朗我们成功了。”周开心兴奋地不得了。 “当然了,有我在,还有什么事做不成,记住了这个叫杠杆原理,要是靠我们硬切,天黑了估计也切不完。” “嗯嗯,我记住了。” 门被推开,宫小楠喜极而泣,三人紧紧抱坐一团。 “孩子们,我们快出去。” “说的没错,妈妈一定急死了。”周开心点头。 “等一下,走之前,我想问仙女姐姐一个问题。” 宫小楠怔了一下,随即笑开,“你应该叫我小姑姑。” “不要在意细节拉,我觉得仙女姐姐更好听。” 宫小楠笑着点点头,“好吧,有什么问题你说。” “你和苏爸啥关系?” 瞧她没反应过来,周晴朗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苏应琛。” 话一出,宫小楠的神色立刻不自然起来,想到哥哥离去前要对苏大哥下死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晴朗,你知道他的电话对不对,打给他告诉他快躲起来,我哥哥要杀他。” “你放心拉,我苏爸不是那么傻的人,宫承哲拼武力人多欺负我苏爸一个那是耍无赖,要论智商,我苏爸甩他一百条街都不止,既然他下去了,宫承哲的人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他可是名震华尔街的金牌黑马,老外都怕他怕的要死,何况几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坏人。” 宫小楠听得哭笑不得,但知道周晴朗言语间对苏应琛的了解也不像是假的,提在嗓子眼上的心稍稍下了一半。 “仙女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刚刚那个问题你不好意思回答,那我换个简单的,你是不是喜欢我苏爸?” 宫小楠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哭笑不得,这个问题更难更不好意思好不好。 “小姑姑,你还是告诉晴朗吧,他好倔强的,不听到答案是不会走的,而且他刚刚在外面说,要追求你,他要知道干爸是不是他的头号情敌。” “追……追求我?” “没错!”周晴朗回答地铿锵有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刚苏爸没救到你,是我救了你,由此可见,我比苏爸更适合当英雄,你会不会觉得我更帅更有魅力点?” 宫小楠已经一头的黑线,但是小孩子那么真挚的模样,她实在也不忍心拒绝,“是是是,你确实比你苏爸更有魅力更帅。” “那你答应我的追求喽?” 她答应了吗?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咳,晴朗,我应该在提醒你一次的,我是你的小姑姑,是你的长辈哦。” 周晴朗有点气馁,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唉,说到底,我还是输了,走吧走吧,先离开这里。” …… 三人队伍太壮大,尤其还带着两个显眼的孩子,唐风集团从来不允许小孩进来,这就更显得周晴朗和周开心突兀,宫小楠已经尽量走楼梯,但一楼免不了还是要过大厅的。 “等下过大厅我数到三我们一鼓作气跑出去,千万别回头看记住了吗?” 周晴朗+周开心,“明白。” 宫小楠左右小心翼翼张望了一圈,虽然楼梯间到大门口也不算一段很远的路,但毕竟还在哥哥的地盘上,不能掉以轻心。 哥哥可能想不到,她能够跑出去,这会儿应该忙着找苏大哥和两个孩子。 千万不要有事! “好了,准备了,一、二……” 三字还没喊出,她就看到不远处的电梯门拉开,宫承哲脸色暴戾从里头疾步而出,四面八方不断涌出一些黑衣人和他会和。 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一直躲在暗处? 她后怕地捂着胸口,吓得脸色惨白,差一点,幸好没有出去,要不然他们三个已经完蛋了。 周晴朗和周开心当然也看见了,虚惊了一场,周开心小心翼翼问道,“小姑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宫小楠揉了揉两个小朋友的脑袋,“别怕,我们再等等,他们好像在找人,等他们松散开我们再出去。” “估摸着就是在找我们和苏爸,看样子苏爸也还没出去。” 宫小楠沉着一口气,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紧张过,如果孩子们有危险,七夕和苏大哥也会有危险,她必须要保护两个孩子成功跑出去。 “你们好好听小姑姑的话,我现在出去引开他们,你们借机赶紧往大门口跑知道吗?” 周晴朗立刻反驳,“不行,把危险丢给你一个人,我做不到。” “晴朗你听话,眼下我哥哥抓你们就是为了钳制你爸爸妈妈还有你们苏爸,要是你们被抓,他们也会有危险,而只是我一个人,我哥哥不会对我怎么样,孰轻孰重,你们一定要听小姑姑的话。” 周晴朗和周开心都沉默了。 第613章 以身相护 虽然很不愿意,但仙女姐姐说的没错,宫承哲那么阴险的小人,抓他们就是为了报复靓妈在龙煜董事会上狠削了他一顿,还拉他下了董事长之位。 靓妈好不容易撑起了老爸的公司,万一因为他们受制宫承哲,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靓妈没找到他们,必定不可能离开,现在他们一定就在门外某个地方,他和开心跑出去确实会安全,但小姑姑就会被抓回去,继续关起来。 “没时间犹豫了,他们人已经散开,就是现在,我出去,你们瞅准机会立刻跑,跑到外面人多就安全了。” 周晴朗都没反应过来,宫小楠已经起身,径自走出楼梯间,无遮无挡大摇大摆往外走去。 立刻有人认出了她,惊喊出声,“小姐。” 宫小楠闻言就往另一侧靠近食堂方向跑去。 这些宫承哲手低下的人全都深知这个宫小楠对他们老板的重要性,二话不说全追了过去。 周晴朗眼睁睁看着宫小楠引走了那些人,他眼眶发红,心里难受的不行,却容不得他迟疑,拉起周开心的手就飞速往大门口冲去。 很成功,出了大门都没人发现他们,只有柜台吃惊地呼喊。 一直守在唐风集团门口不远处盯着大门的田蜜蜜看到两个小身影跑出来,简直不敢置信,而旁边的周若初更是早就看见,先一步拽开车门,飞奔下来。 “晴朗,开心。” 两个孩子看见妈妈,开心无比地跑过去,一股脑扑进了怀里,周若初喜极而泣,熬到快要崩溃的神经终于卸下,“苏爸呢?看到你们苏爸了吗?” 周晴朗抬起头,眼眶红彤彤的,他可是个嫌少会掉眼泪的孩子,周若初看到她这副模样,整颗心重重咯噔一声。 “我不知道苏爸在哪里,是小姑姑带我们出来的,她一个人去引开了那些坏人让我们跑出来。” “小姑姑……”周若初转了下心思,立刻想到了宫小楠,“是小楠对不对,她跟你们在一起吗?” “我们被宫承哲那个大坏蛋绑过来的,是小姑姑救的我们,后来她又被宫承哲抓了,我们回头又去救她,下来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我们出来,自己去引开那些坏人了。” 周晴朗的哭腔说的混里混沌,周若初听清楚了八九分,她站起身,招呼了田蜜蜜,“你带两个孩子先回去。” “那你呢?” “小楠和琛哥哥生死未卜,我不放心,我要去找他们。” “你真是疯了,你现在进去能做什么,只不过多一个人进去送死,你没看到刚刚楼下有多少宫承哲的人?” “那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吗?”周若初快疯了。 田蜜蜜心情也焦躁不已,但眼下之际,她们都要冷静,“啊初,你听我说,宫承哲虽然丧尽天良,但他对小楠很好,并不会真的伤害她,而苏哥是多聪明的人不用我说吧,他懂得怎么自保,你现在进去,像个无头苍蝇,找不到人还会成为他们的拖累,你明白吗?” 周若初死死扣着方向盘,狠狠捶了下去。 …… 通往食堂的过道上,人来人往,宫小楠头也不回跑了一路才发现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少,前面不远就是厨房了,趁那些人还没追上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楠!” 一声熟悉的呼喊让她浑身如雷击,她的脚步戛然而止,徐徐转头望去,十几米开外的的转角,苏应琛也同样惊喜地看着她,“苏大哥!” 她脚步调转,正要朝着苏应琛跑过去,厨房里头急奔出一道身影,宫承哲黑眸颤动,万万没想到,宫小楠会跑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 白梨就在这附近消失,他们的人地毯式搜了许久都没找到人,怀疑她就混在这些厨房帮工里头。 而她察觉危险,必定做好了最后一步的打算。 小楠来到这里,无疑把命送到白梨手上。 “快到哥哥这里来。”宫承哲怒吼,恐惧和悲愤交加,只有他寸步不离地保护,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小楠,跟我走!”另一边,苏应琛也朝着他伸出了手,“你听苏大哥的话,你哥哥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现在先跟我走好吗?” “小楠,哥哥不会伤害你的,你快到哥哥这里来,现在这里非常危险。” 宫小楠侧头,看了眼宫承哲急到快要淬火的双眸,他是真的着急了,但对不起哥哥,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宫小楠深深看了宫承哲最后一眼,毅然决然地朝着苏应琛走过去。 而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厨房窗角,一抦小型的箭弩穿透纱窗,正对准了宫小楠的背脊。 而窗台下,一声洗碗工装扮的白梨眸色阴戾,嘴角嗜血地勾起笑。 宫承哲,你敢对我赶尽杀绝,那我便彻底毁掉你最钟爱的人。 宫小楠在不在我手上根本没差别,让她死轻而易举的事。 箭头上抹有一种让人神经彻底麻痹,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脑死亡的药剂,是当初她从w组织偷出来的,也是w组织单独特质的一种毒药,用来杀宫小楠虽然大材小用,但能让宫承哲生不如死,也用得其所。 箭头荧光随着宫小楠的脚步微微偏移,那细微的光色闪过眼角,让苏应琛第一时间就觉出了异样,黑眸如鹰,发现的那一刻,箭矢已经飞射而出。 “小楠!”宫承哲眼眸爆睁,飞扑上来的那一刻却晚了。 苏应琛背对着将宫小楠揽在怀里,而左臂上方,尖锐的箭矢入了半根,他脸色惨白,踉跄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当场垂落了胳膊。 宫小楠震愕地张着嘴,拼命搀着苏应琛,搀不住她就疯了般抱住他不断瘫软下去的身躯,眼泪崩溃而出,“苏大哥,不要……” 宫承哲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两人抱在一块,忘了所有动作,而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了隐形人一般,在宫小楠崩溃的痛苦下,他什么也做不了。 第614章 熟人重逢 “董事长,外面来了许多警察,要是查到你身上,我们的那些事就很可能被牵扯出来,只怕会兜不住了,你快走,我们来殿后。” 手底下的人拉着宫承哲不断往厨房外头的小门跑,宫承哲眼眶通红,被手底下的几个人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而躲在暗处的白梨见没有射中宫小楠,暗恼之下只能先跑人。 宫小楠崩溃痛苦,失心疯般大喊大叫,“谁来救救他,快来人,救救他……” 警察进来的时候,苏应琛的意识已经陷入昏沉。 周若初和田蜜蜜是跟着警察一起来的,看到苏应琛的情况两人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苏应琛被紧急抬了出去,所有人紧跟而上。 …… 唐风集团大门口,白梨一身洗碗工装束压低了脑袋上的鸭舌帽檐走到门口,躲过了几个进来的警察,快速往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上了车,她甩开了帽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唐风集团门口,嘴角阴狞地勾起。 她今天没落到好,但是宫承哲也成了过街老鼠。 杀不了宫小楠,杀了周若初身边的那个苏应琛也是意外之喜。 毕竟能让周若初痛苦就是让裴璃痛苦,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手刹拉开,她倒退着开出车,明明后视镜里还在安全距离,却听到重重的一声怦,她吓得整个人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前方笔直驶过来一部车,纹丝不动停在了她的车前头不要两公分的距离。 紧接着旁边也有几部车过来,把她的车四面八方围了起来,只有开门一侧没有车,她再蠢也警觉到了什么,拉开车门,疯狗一样往外跑。 只不过没跑出几米就被人不知用什么击中了小腿肚,她一个踉跄,甚至没感觉到疼,人已经趴跌在地。 她一身的汗,惶惶低头看去,看到那张嵌在她小腿肚上a字金边卡时脸色瞬间惨白如雪,金片卡入了半张,深可见骨。 有身影逼近,高大的影子笼在她头顶上方,白梨连呼吸都快绷断了,很慢很慢抬起头,如期看到了一双冰冷淬骨的鹰眸。 “你违法犯罪杀人放火都跟我没关系,但你不应该把脑子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 “啊焱,你放过我,我是有苦衷的……”白梨凄惨着一张脸,死死把住雷焱的裤腿,她了解雷炎,只要不触及到他在意的东西,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一旦碰了他在意的东西,会生不如死。 以前雷焱没什么在乎的东西,现在因为裴璃,他破了太多没破过的例。 雷焱没有踢开她,冷眼垂眸的样子都能让人浑身如裹冰渣,冷到彻骨,他似乎根本不屑碰她,也像是在等待什么…… 白梨甚至没想到什么,一个硬实如铁的拳头,狠狠砸向了她如花似玉的脸蛋。 这一下,打的白梨不仅松开了手,整个脑袋发黑,晃了两圈直接栽了下去,差不多脑震荡了。 裴璃吹了吹自己的拳头,非常大姐大地呸了一口,“碰我男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雷太太,你确定不是在公报私仇?”雷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又怎么样?还心疼上了?” 雷焱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拳头,“心疼,心疼你打疼了手没有。” 裴璃嗔看了他一眼,“正事还没完,我们先走,这女人别管了,丢给下面的人处理。” “好。” …… 唐风集团门口,警车和救护车都挤成了堆,周若初等人全都熬红了眼,因为苏应琛的意识完全没了,甚至连叫都没有丝毫反应,因为他们深知,扎在他手臂上的箭矢不是普通的箭矢,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致命药剂,不然不会短短十来分钟,已经让人昏迷不醒,口唇发紫。 苏应琛被紧急抬出来送上救护车准备开走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等一下。”那人没现身,声音先传来。 几人齐齐望去,看到被车挡住的台阶一侧,缓缓走上来一道有些漫不经心的俊酷身影,“把人放下来。” 田蜜蜜坐在外头,先看到人,当时就气坏了,这人看起来一身痞气,只怕是来捣乱的吧,“你是神医吗?捣什么乱?” 正掬着脑袋的周若初担心苏应琛的情况,也不愿和陌生人多纠缠,“蜜蜜算了,救护车走吧。” 大手,猛地扣住了护士准备关上的救护车车门。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车里几人。 周若初放下手,抬眸望去,一嘴的怒斥全卡在了喉咙里,转为不可置信地惊和喜,“雷焱!” 雷焱哭笑不得地耸耸肩,“你们有功夫耽误时间去医院,也救不了他,把人放下来,我有办法。” “啊初,你认识他?” “是,我认识他,救命恩人。” 田蜜蜜惊为天人,刚要为自己刚刚的不客气道歉,却被雷焱打住了手,“你,去装一盆水,水里放小苏打,越多越好,速度快点,他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不到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田蜜蜜忙下车去准备,既然是啊初的救命恩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没理由不听。 宫小楠扬着一双哭的通红的眸子,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地小声问道,“真的,真的能救他吗?” 雷焱眼都不抬,“你们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办法。” 说话的同时,雷焱已经爬上救护车,手劲一使,就撕开了苏应琛手臂上的衣服,箭矢入的很深,没人敢拔,雷焱手搭上箭矢,二话没说,就直接拔了出来,连带着喷出一串的血,离得最近的宫小楠被喷了一脸,她吓楞了,但也只是一瞬,自己脸上都没顾得上擦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压他的伤口,怕血流的太多。 “看起来像只小兔子,胆子倒不小。”雷焱抬眸觑了她一眼,打趣了一句,把箭矢装进袋子里丢出去,并直接喊了外头站着的两名警察,“你们带回去查个够,但是头别碰,划破皮肤沾上血死的很快。” 两个警察脸色难看地捡了起来。 田蜜蜜端着一大盆的水火急火燎跑过来,“来了来了,我把厨房里能找到的小苏打都丢进去了,然后要怎么做?” “把他的伤口泡在小苏打水里,十来分钟就没事了。” 第615章 神助攻 周若初和宫小楠两人一起合作,搀扶着苏应琛起来,然后将他流血的伤口直接泡进了小苏打水里,神奇的是,两分钟不到,清水的颜色从淡绿色渐渐转成浓黑如墨,叫人震惊不已。 而与此同时,苏应琛本已惨白如槁的脸色渐渐清明了起来,就连发紫的唇也慢慢恢复了红色。 “起效了,七夕。”宫小楠喜极而泣。 周若初拼命点头,含着泪也笑了。 整盆水都黑的如同染墨之后,雷焱指使着田蜜蜜去倒了再装一盆来。 田蜜蜜傻眼了,“可是没有小苏打了,你怎么不早说要两盆啊。” “你也没问啊。” 田蜜蜜狠狠翻了个白眼,好在围观的有个路人自告奋勇把手里恰巧刚买的一袋小苏打拿出来,“我这有,你们救命用先拿去吧。” 田蜜蜜感激不尽,“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他醒了之后还你十袋。” 第二盆小苏打水下去,颜色就没那么浓黑了,十分钟过后,清水只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绿,雷焱又指使田蜜蜜端水去倒了。 “还需要一盆对不对?我刚刚留了半袋。” “不需要了。” “……”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不就是吐槽了他一句是来捣乱的吗?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算了算了,看在他救了苏哥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他不会有事了,外伤就按外伤的处理方式就行了。”雷焱吩咐了一句,径自跳下车,见他要走,周若初手忙脚乱地紧跟下来,仓皇地拉住他,“裴璃呢?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雷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沉凝了许久问道,“她不认识你了你也要见?” 周若初强忍着眼泪,拼命点头,“见,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 “她以前对不起过你,盲信了叶盼儿,害的你和宫煜则那么苦,你也要见?” 周若初泣不成声,“她没有对不起我,她是我的姐妹,永远都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没有怪她,从来都没怪过她,让我见见她好嘛?哪怕远远看一眼,让我亲眼看见她活的开心快乐就够了。” 雷焱沉默了片刻,给了句深意浓浓的话,“时间到了你们自然会见的。” 周若初没反应过来,雷焱已经脱开手,转眼下了台阶,周若初疯了般追上去,只是下了台阶,四面八方都不见雷焱的身影了。 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不愿让她见裴璃她就不可能见得到。 周若初捂着脸,蹲在半道上,哭的歇斯底里。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头,裴璃死死捂着口鼻,眼泪泛滥。 “好了,听见她说的了,心结该放下了吧。”雷焱揽着她颤抖不止的肩头,轻声安慰着,“既然你们都放不下彼此,见见她吧。” 裴璃靠进雷焱怀里,又哭又笑地捶了他一把,“宫承哲跑了,你的人能找到吗?” “找是找的到,但得费点时间,他身边那些人也是这路子上的,警惕的很。” “好,等找到宫承哲绳之以法彻底还七夕公道洗脱她杀害宫姑姑和乔教授的罪名,我才有脸见她。” ……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苏应琛终于转醒,一直守在旁边焦灼等待着的宫小楠激动地差点又哭了,“苏大哥,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想喝水吗?我去拿…… ” 苏应琛气力不济地扣住她的手,虚弱地笑着摇摇头,“我不渴,你没事吧?” 宫小楠坐在她身侧,眼眶红彤彤的,抿着唇用力摇头。 田蜜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到苏应琛终于醒过来了,她也算松了口气,故意打趣道,“还说嘞,要不是你英雄救美连命都差点搭上,小楠才安然无恙,你瞧瞧,看把人吓的,眼泪就没停过。” 宫小楠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苏应琛盯着她绯红的侧脸一角,眸色清润,心里深处某个地方渐渐软了下去。 人只有在面对生离死别的那刻,潜意识里最深的不忍和难以割舍才会变得清晰可见,看到那抦箭矢飞射过来的瞬间,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就扑了过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他死也要保护她。 他很清楚,这无关善良,而是一种本能,这和对清清的感觉不同,对清清的好和保护他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然而然,但是面对小楠有危险的那刻,他甚至尝到了毕生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心悸。 自欺欺人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小楠单纯善良,为了不吓到她,还是等身体好了再从长计议。 扣着她的手,他没有挪开的打算,轻声开口,“我有点累,这段时间,能麻烦你照顾我吗?” 宫小楠瞬间睁大了眸子,有些不敢置信,那小兔子似的软萌模样惹的他心酥不已,“还是……还是让七夕来……” “清清要照顾宫煜则,还要处理龙煜集团的事,你忍心让殚精竭虑的她再分神辛苦照顾我?” “那就蜜蜜姐……”宫小楠忙抬头,刚要指向田蜜蜜,田蜜蜜二话不说就打断,“不行不行,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要我照顾苏哥,我家老余回头给苏哥下毒他死的更快!” 苏应琛一头黑线,就算助攻也不带这么诅咒人的。 “就你了小楠,你要知道,苏哥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这么善良,我知道你不能照顾他肯定会良心不安,吃不下睡不着,那蜜蜜姐就不夺人所爱了,我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哈,我去啊初那边怎么样了,她还不知道苏哥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她,先走了哈。” 田蜜蜜一串连珠炮轰炸的宫小楠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才缓过来人已经跑出病房了,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搅着手指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苏应琛,小声说道,“蜜蜜姐,说的也……也有点道理,苏大哥确实是因为我才受了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苏大哥想做什么,尽管吩咐我。” 第616章 被拒绝的亲情 苏应琛敛着深隽的眉宇,别有深意地笑了,“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感觉身上有些黏腻,你去帮我打盆水来擦擦身体吧。” 宫小楠不疑有他,更没有想别的地方去,立刻点头忙去打水。 端了水盆过来放在凳子上,她还特别拧了毛巾贴心地递给他,苏应琛靠坐在病床上,一脸牲畜无害地看着她,就是没有伸手去接。 一秒…… 两秒…… 宫小楠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苏大哥不会是想…… “小楠!”他微笑,“我的手受伤,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宫小楠看了眼他裹了好几圈厚厚纱布的手臂,想到医生离去前特别吩咐过好几次,千万不能沾水或者动作,她艰涩地吞了吞口水,背脊僵硬地有些发麻。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给我吧,我自己来擦。” 他抬起瑟瑟发抖的大手,伸过来要接毛巾,那吃力咬牙的模样,看的宫小楠又懊恼又愧疚。 她到底在想什么,苏大哥因为她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还顾忌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脸面不去帮他,是在太坏了。 宫小楠忙握住他的手放下去,“苏大哥你别动,我帮你擦,医生说了你的伤口还不能随便动,发炎就麻烦了。” 苏应琛弯起嘴角,笑的更迷人了,“那就麻烦你了。” 宫小楠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羞耻的事,但既然点头了,就算心跳再厉害,脚跟再软都要坚持做下去。 她放下毛巾,小心翼翼凑过去,一颗颗解开他身上的扣子,满眼的精壮胸膛和蜜色肌肤,她完全不知道眼珠子该往哪里放了。 而头顶上方的男人,惬意地睨着深邃的黑眸,闻着清甜的发香,美滋滋的咧开嘴角。 小丫头生涩成这样,看来还真是不能操之过急,免得适得其反被他吓跑了。 …… 次日上午,医院来了一名律师。 周若初正在埋头处理文件,病房门被推开,田蜜蜜探头进来喊道,“啊初,外头有个姓孙的律师,说要找你。” 孙律师?她不记得认识这么一号人啊。 狐疑地皱了皱眉,她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站在的中年男人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还带着副黑框眼镜,模样看起来中规中矩。 “请问,是周若初小姐吗?” “我是,您是哪位?” 孙律师推了推镜框,而是直接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了几份文件才解释道,“我是唐董事长的委任律师,今日特受他的嘱托,将这几份文件交由您过目一下。” 周若初抽过来一看,竟是一笔海外户口的巨额资产,尾数的零让田蜜蜜都吓呆了眼。 “之前唐董事长在唐家和唐风集团所属的财产全都被不法分子非法转移走,如今他已经清醒,这个账户是唐董事长的私人账户,必须由本人的指纹和签字才能生效,他特别嘱托我,将这笔资产全数转到您的名下,一切支配权全都由您决定,您只要在这几份文件上签上字,内容就会生效,另外那些被非法转移走的资产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只要逮捕罪犯,就能依法收回来,唐董事长已经和唐夫人商议决定,如果财产全数回来,将百分百全部由您继承。” “哇,啊初,那你现在岂不是超级富婆了,瞧瞧这上头的零,十辈子吃吃喝喝不用干活也花不完啊。” 周若初脸色冷然,将手中的一沓文件直接塞回了孙律师手里,“这些都跟我没关系,麻烦您回去跟唐董事长和夫人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些钱,我一毛也不会收。” “可是……” 孙律师当了几十年的律师,见多了为了财产争破脑袋,甚至手足相残夫妻撕破脸大打出手的案例,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谁把这么大这么诱人的资产往外推。 “周小姐,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不必了,我想的很清楚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留您了,蜜蜜帮我送一下孙律师。” “啊,好的。”田蜜蜜笑了笑,“孙律师,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啊初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回去吧回去吧,就告诉唐董事长和夫人,也别太难过,毕竟血浓于水,啊初早晚会想通的。” 孙律师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见周若初态度坚决,也只要点点头离开了。 病房内,周若初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田蜜蜜进来看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无奈地叹气,走过去揽着她的肩头,拍了拍,“没事了,如果你没有想好,慢慢来,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用勉强自己这几天。” 周若初神色恍惚,心里悲涩无比,“我宁可,宁可他们要打要骂,也好过现在恨不得拿他们拼了一辈子的心血拼命来补偿我,蜜蜜,我忍了这么多年,原本就没打算做这个唐家大小姐,我害怕他们现在这样子,害怕面对他们生不如死的愧疚模样,我真的害怕。” 田蜜蜜心里也不好受,“别怕别怕,我陪着你呢,既然事情已经到如今这步了,别自责,你不欠任何人,这个唐家大小姐你不想做,照样也能不做。” …… 唐政和温锦容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们就躲在宫煜则病房外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孙律师来找周若初的时候,他们就躲在走廊转角口,小心翼翼地看着。 孙律师走回来,拿着手中的文件一脸无奈地递给唐政,憔悴消瘦了不少的唐政,眼眶红透,握着文件的手颤抖不止。 她拒绝了,拒绝了他的弥补,也拒绝了他们这对大错特错的父母。 温锦容捂着口鼻,早已哭的泪流满面,“老唐,我们再也没有女儿了对吗?” 唐政撇开脸,抹了抹眼角,缓缓转身搭着妻子哭的耸动不止的肩头,叹息道,“回去吧,别哭了,你每天以泪洗面,小心眼睛哭坏了连远远见她一面都不能了。” “好好好,我不哭了不哭了。”温锦容忙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第617章 千钧一发 一周过后。 苏应琛呈交警方的证据,加上宫小楠这个人证的口述,警方根据徐韵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顺藤摸瓜一举连根拔起了龙城幕后不少的权势人物,这件事甚至引起了不少轰动。 因为这其中许多人都是电视或者报纸上经常为慈善事业做贡献,和蔼善心的上流人物,谁能想到背后藏着这么多龌龊,惊跌了不少人的眼珠子,一时间,吃瓜群众唏嘘不已。 傍晚时分,雷焱的人给周若初送来消息,说宫承哲的行踪本来已经找到,但因为太狡猾被手底下的那些人掩护着又跑了,他现在只身一人,黑白两路都在抓他,就怕狗急跳墙,来给周若初打个预防针。 周若初不敢掉以轻心,让保镖分两批,日夜守在宫煜则的病房四周,生怕宫承哲走投无路要玉石俱焚。 夜深了,白日里喧闹的人流都散了,周若初靠在床沿,帮着宫煜则仔细擦了身体,然后按摩手脚,松了松他僵硬的肌肉之后,她自己已经一头的汗。 “我们可说好了,我可不是白伺候你的,等你醒了,也要每天伺候我。” 空气很安静,声音细细飘开最后消弭,没有人回应,寂寥的如同之前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深夜。 她低下头俯在宫煜则的肩头上,“阿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等你了,不要再睡了,关心你的人在等你,孩子们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没有回应…… 周若初轻轻叹息,帮他仔细拢了拢被子,才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一下一身的汗水。 病房门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拉着推车走了进来。 周若初下意识侧头望去,高大的医生带着口罩,理着很短的大兵头,模样很谦恭,“周小姐,余助理离开前特别交代,宫先生的输液半个小时左右就打完了,时间差不多了,该换了。” 周若初往床边看了一眼,输液还真是见底了,余臻倒是细心,她这阵子真是忙糊涂了,“好,你换吧。” 周若初推开洗手间的门,突然间,把在门锁上的手滞了下来,她侧头,看着医生熟练的抽掉原来的点滴,速度利索地挂上新的点滴,并且抽出推车上的药剂,缓缓注射进针筒,来到点滴下面,正打算从胶圈里头打进去。 “您看起来有点面生。” 医生没有回头,只恭敬回道,“我是李医生的师弟,刚从别的分院调过来,今天他调休我来代班。” 周若初站在他身后,将他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穿着打扮以及摆弄药水的速度和干练程度都不像个生手,但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怪怪的。 脚步退了回来,周若初按住他准备注射针筒药剂的手,笑道,“能麻烦您拿下口罩让我认个脸吗?也好下次你来检查我不会认错。” 医生对答如流,“可能不行,我刚好得了一点小感冒,为宫先生着想,还是下次再认脸吧,我姓赵,您去护士台随便问问就能问到我。” 周若初警惕的视线下落,触及到他挂在胸口上的工作牌,赵铭,照片上的人一样的大兵头,长相很是斯文,倒是和跟前这个带着口罩的男人相差不大。 但是相差不大不代表没差别。 “宫先生情况特殊,照顾他的医生都是我亲自盯着的,赵医生只是小感冒,拉个脸让我看一眼也就几秒的功夫,不会有影响的。” “唐小姐,我等会还有别的病房的病人要看,还请您不要打扰我做事。”听得出他的口气烦躁起来,再度拿起针筒迫不及待要往点滴里头扎。 周若初快速瞥过推车,他刚刚拿药剂的地方被纱布盖着,隐约露出黑色药剂瓶的一角,周若初挡在点滴前,眸色沉冷,“赵医生这是什么药剂,能跟我说一说吗?” “肯定是对宫先生病情有帮助的药剂,你不是学医的,跟你说了也不懂。” “哦,那你看起来似乎很懂?怎么连药剂都不敢堂而皇之视人!”周若初怒声相向,拽过他拿着针筒的手刚要夺过来,没想到男人却更快一步闪了过去,往后急退一步,“周小姐执意如此,那这大补的药剂就送给你吧。” 这暴露的声音,宫承哲! 他改变着装和发型,连眼镜都摘掉了,还变声的滴水不漏,差点连她都糊弄了过去。 周若初如临大敌,刚要大喊,宫承哲速度飞快扑了上来,她为了保护宫煜则,硬是拽过他的手,两人撕扯在一起翻到在地,泛着尖锐荧光的针筒就抵在她脸面上方不到十分钟的距离。 她没法大叫,只要气力一松,针筒就会扎进她的皮肉里。 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剂,但不用想也知道,宫承哲丧心病狂,这一针就是送命针。 “周若初,三番两次都弄不死你,你可真是命大,今天我倒是要看看,宫煜则这个活死人还能不能再救你一回。” 宫承哲已经无路可退,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对早已血性麻木的他来说,毫无差别,何况,他恨透了宫煜则和周若初。 周若初撑的脸色涨红,手背勒出的青筋每一根都快到极限边缘,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关心她的人需要她,孩子们需要她,啊则也需要她,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力气和宫承哲这个男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即便她奋力抵抗,针头还是压着她的脸面越来越下。 宫承哲的眼底渐渐蔓开嗜血的兴奋,张狂大笑,“宫煜则,你死了也就算了,如果你醒了,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救不了,肯定恨不得自己再死一次吧。” 周若初气力已经开始不济,她喘着大气,余光晃过之际,震骇地发现宫煜则置于床沿的指头,轻轻颤了颤。 他……他听的见了…… 周若初来不及激动,跟前宫承哲也不想玩了,趁她分神的一瞬间压住她的胳膊,狠狠抬起手中的针筒。 她瞠目结舌,一瞬间,千千万万的念头划过脑海,她恨她不甘,却已经无力回天。 房门,在千钧一发之际,砰一声巨响被撞了开。 第618章 妈妈终于保护了你一次 温锦容每天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来到宫煜则的病房门外,奢望着能不能远远看到周若初一眼,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刚到门口,看到紧闭的房间门,她就知道,今天恐怕又要失望了,叹息着正要离去的时候,病房里头突然传出声响。 声音不大,但她就挨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夜这么深了,里头怎么会突然传出碰撞声?而且是好几下。 手推在门把上,她心里天人交战着,如果没事,她该怎么面对周若初,但万一有事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慌的一把撞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她骇地血液倒流。 宫承哲背对着门口,不管进来的人是谁,被抓到他横竖都是一个死,他已经没有退路,今天非要弄死周若初不可。 针筒不停,毫厘之差间,一个羸弱的身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用最直接的方法横在了周若初和针筒之间。 噗嗤一声碎响,是针筒没入皮肤的声音。 周若初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瞳孔剧缩,愣愣看着身上紧紧揽抱着自己,虚弱一笑的温锦容,“清清……妈妈总算……总算保护了你一次……” 因为房门大开,外头的保镖听到大动静全都冲了进来,声响连带着隔壁病房正浅眠的苏应琛和宫小楠都惊醒了。 苏应琛第一时间下床,宫小楠看到他神色仓皇,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两人赶到宫煜则病房的时候,四五个保镖正将宫承哲制服在地,狠狠按压着,而周若初正颤着手圈抱着神志涣散的温锦容,唇不停地哆嗦,胸腔剧烈震动,她却像是失声了般,整个喉咙像被堵住了棉絮,只能歇斯底里地挤出一个单字,“不……不……” 苏应琛率先反应过来,搭着宫小楠的胳膊,急色吩咐,“快叫医生,快!” 夜深,人却不再安静。 温锦容被急速送进手术前,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瞳孔已经放大。 半个小时后,警察赶到扣住了宫承哲,被带走前,宫承哲还在挣扎,目光死死绞着宫小楠。 宫小楠早已心如死灰,看到七夕整个人抽了魂般,如同木偶瞳孔呆滞,麻木地流着眼泪,她也躲在一旁,红了好几次眼圈。 这是第一次,她亲眼目睹,最好的朋友面临锥心刺骨的生离死别,带给她的震撼几乎是致命性的。 又一个…… 又一个至亲,因为她哥哥,徘徊生死关头。 “小楠,哥哥是在乎你的,别放弃哥哥,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要相信这些人,他们都在利用你,利用你啊!” 宫小楠踉跄着脚步,来到被警察死死扣着双手的宫承哲跟前,向来温善的眼神甚至带着绞痛的恨意,“如果在乎我的代价,是一个个害死我在乎的人,那么,我宁愿失去你。” 宫承哲瞠目结舌,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模样癫狂地又哭又笑,一脸难以置信的痛心疾首,“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绝情,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你忘了吗,你也说过,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了,你忘了吗?为什么?因为那个姓苏的吗?他爱你吗?他有我爱你吗?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啊,他们都对你不怀好意,只有我宫承哲,才是最爱你的,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的,别离开哥哥好吗?” 宫承哲似疯似醒,一连串的爱语,惹得不少人侧目,话到最后,宫承哲激动的几欲挣脱出警察的钳制,不远处的苏应琛终于看不下去,两步上来,一个早就捏的厚实的铁拳狠狠揍向他的门面。 “你这条命,死一百次都不够抵罪,爱?你懂什么叫爱吗?你有一点伦常就不会当众亵渎小楠。” 宫承哲偏着脑袋,低低笑了,“伦常?她又不是我妹妹,我爱她怎么了?你呢?怒发冲冠为什么,也是因为爱她吗?” 这话,声音不大,却炸的苏应琛凝了动作。 身后的宫小楠一步一踉地走上来,她半垂着眼睑,却掩不下痛苦的神色,“从今天开始,我没有哥哥,没有爸爸,更不再是宫家小公主,我叫楚唯,是一个孤儿。” 宫承哲愕然地看着她,警察拖着他越行越远,但宫小楠渐渐抬起的眸却像是烧到滚烫的烙铁,刻骨般黏在了他的骨血上,那是绝望,对他彻底的绝望。 她说她没有哥哥,也不再是宫家小公主,她连和他最后一丝的关系,都斩断的干干净净。 他信守了承诺,在她还在襁褓中,就许下这辈子只爱她一人,只守护她一人,二十多年,他爱她成狂成魔。 这一刻,失去了她,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宫承哲到死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了她做尽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弄丢了她! …… 天际将明,温锦容的手术才做完。 医生疲惫的走出手术室,面对门外一众焦红了眼的人,无奈地叹息,“庆幸第一时间出事是在医院,抢救及时,性命是保住了,但很可惜,药剂量太大,还是大量损伤到了脑部视神经,病患可能,会永久失明。” 唐政凄怆地看着医生,几乎摇摇欲坠,“永久失明?一点点的恢复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医生也是爱莫能助地摇摇头,“麻醉过后就会醒,对了,病患在完全没有意识之前还一直念叨着清清,应该是她潜意识里极为重要的人,我的建议是,病患突发失明,精神上必定受创,这位叫清清的,可以多陪伴病患身旁开导,对她心理上会很有帮助。” 医生见在场人人都凋零了的草木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摇摇头,轻叹一声也就离开了。 周若初靠着田蜜蜜,整个神志都是恍惚的,脸色白的像张纸,而一旁的唐政,却猝不及防跪在了她身侧,把田蜜蜜吓个半死,“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只有你了,我们两老不求你的原谅,但就算我求求你,哪怕只是看她一眼说一个字都可以,不要让她失了活下去的念头好不好……” 周若初惶惶转过头,眼神一点点聚焦,看着跪在跟前一脸老泪纵横的父亲,她忍到极限的情绪终于如洪水溃堤,彻底崩塌。 她瘫软了下去,俯在唐政跟前,哭的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唐政抬起颤抖的胳膊,攀着她的肩头,泪水决堤。 他的肩膀不像小时候那样宽阔,也不再有力的能一把抱起她,但是那样的温暖,却从来没变过,原来她一直都贪恋着这份温暖,也再无法欺骗自己,她曾经对叶盼儿拥有那么不顾一切的亲情而深深嫉妒着,也因为她的不珍惜而深深痛恨着。 第619章 性福问题 温锦容醒来已经是次日的下午。 空洞的眼神看见的是满世界的黑暗,她只楞了一下,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为清清挡下的那针她就已经有所觉悟,这条命没了也是该的,但如果能在最后一刻保护女儿一次,她是欣慰的,如今,命都保住了,只是没了一双眼睛,她没有遗憾。 “老唐……”温锦容探手在半空中急挥,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因为太过着急和担心,她也没有察觉到这双手的细腻程度远远不是唐政可比的,“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倒下去之后不省人事,只感觉有人进来之后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有确保清清的安全,她就算瞎了也不能安心。 久久等不到回答,温锦容更着急了,“你倒是说话啊,清清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是不是有危险了?” 话到这里,她连自己都吓到了,“不行不行,我要去瞧瞧,我要瞧一眼她是不是安全了……” 她急着掀被,起了一半的身子才忽然想到自己一双眼睛早就看不见了,她楞了楞,僵坐着苦笑一声,“瞧我这脑子,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眼睛才瞎都忘了自己再也不可能看见她了,老唐,你去吧,你去帮我看一眼好吗?就算被赶出来也好,你帮我去看看咱们女儿好不好?只要她安全没事我才放心。” 站在床尾的唐政眼眶红透,哽咽地开口,“你放心,她很好,很安全,是你保护了她。” 温锦容愣住,她就握着唐政的手,可他的声音却不是从身旁传来的,倏然间,她像是被什么定住了,怯怯的,不敢置信地很慢很慢的转过头,搭着握在手里的一双手,带着一脸的悲怯,小心摸了摸。 她看不见,所以她更不敢相信,僵硬地咧了咧嘴角,“老唐,你在哪儿呢,怎么能让一个护士来拉我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掉下来,泣不成声,“算了,你不想去看,我自己去吧,我耳朵好着呢,我能听她的声音,只要躲房间门口,听她说一两句话我就回来。” 温锦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摸索着要下床,只是脚步还没抬下去,一根低落的磕地声响起,她的腿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妈……” 周若初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她半跪在地上,拦着她黑暗的前路,“我是清清,我的声音你总不会认错,我没事,我就在这里。” “你……你不要骗我,我不相信的,清清她恨我,她怎么可能来看我,你一定是老唐找来的,声音像极了我女儿的人,我不会相信的,你们不要骗我了……” 周若初站起身,声泪俱下一把抱住了她,“妈妈煲的鸡汤是全世界最美味的,我最爱喝妈妈煲的鸡汤了,你送来的每一次,我都有认真的喝掉,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还是我最爱的味道,对不起妈妈,我不怪你,你是我妈妈,你只是犯了个全世界妈妈都会犯的错误,太爱自己的孩子而已……” 温锦容颤抖的手一点点抬起,恍如做梦般,直到终于抱住了她,她终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声声,一字字,全是被日夜锥心蚀骨折磨下的生不如死的愧疚和懊悔,如今,解脱般崩塌下来,“清清……我的清清……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没事了妈,都过去了,我们再也不提以前那些事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的,我会好好孝顺你和爸,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好……好啊……” 唐政也走了过来,一手一个抱住妻女,泪流不止,却是幸福的泪水,雨过天晴的泪水。 …… 傍晚时分,周若初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可口的饭菜,送到医院给温锦容。 吃着女儿的手艺和心意,温锦容开心的比得到全世界还满足,她不由感叹,“这双眼睛没的值啊。” 周若初哭笑不得,“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温锦容轻轻挡下她喂食的手,握在手心里,心里暖的不行,“清清,有件事妈妈要跟你说。” 周若初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将碗筷放在了床头柜上,问,“怎么了?” “叶盼儿也是没料到自己东窗事发地这么快,五年前她和煜则的那场龌龊,妈知道你一直不说,是因为你爱煜则,所以怕他自责难受绝口不提,但没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是不会介意这种事的,真是苦了你了。” “妈,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何况阿则现在的情况,只要他能醒来,我别无所求。” “你听妈说。”温锦容笑着打断,“那件事,叶盼儿告诉过我,当初是她一手策划,但煜则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后的那些画面都是她自己做出让所有人误会的假象罢了,这件事事实上根本是莫须有的。” 周若初整个人都傻眼了,温锦容说的没错,这件让她介意了多年的事,间接造成了宫姑姑和乔教授的死,是横亘在她和宫煜则之间最锋利的刃,她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压着。 直到温锦容吐露真相的这一刻,她都有些缓不过来,“您的意思是……五年前他们根本没有……阿则他根本没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我?” 温锦容点点头,“是的。” 但转念她又不由担心起来,“清清,我听闻当时宫敏兰是给煜则下了药的,他那么大个男人,又受那些药影响,对一个送上门的如花似玉的女人无动于衷?他那方面是不是……” 温锦容实在担心女儿未来的性福问题,不免多问了几句,“那两孩子,是不是你在国外和别人……” “妈!”周若初忍俊不禁地打断,她虽然不是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了动不动就脸红,但提起这些十八禁的问题,难免也有些尴尬,“两个孩子都是啊则的,如假包换,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也不是很明白,等会我找余臻问问情况,但你放心,他对我……” 也幸好温锦容看不见,要不然她真是羞臊到姥姥家了,但为了让温锦容把心放回肚子里,她只好给了个肯定回答,“他对我很热情……” 听了女儿的保证,温锦容楞了楞,握着她的手,松口气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幸福就好。” 第620章 缘来是你 看着温锦容睡下之后,周若初和唐政打了招呼才回到宫煜则的病房。 病房内,田蜜蜜和余臻,还有苏应琛都在。 一室寂静,谁都没说话,看这情况,周若初已经猜到了。 “医生怎么说?” “啊初,医生说宫煜则的情况还是没什么好转,但你能看到他手指动了这肯定是好现象,说明你遇到危险他是能听见的。” “是啊夫人,boss的意识一定已经在恢复中,这边医生看不好,我们转到更好的医院,再不济就转到国外去也行,总有能看好boss的医生。” 周若初如鲠在喉,她心里清楚宫煜则如今的情况到哪里不是一样,落寞地走到床边坐下,“没关系的,事到如今没有什么能打倒我,我不会放弃的,你们也不用安慰我,我没那么脆弱。” 几人面面相觑,也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了,小楠呢,怎么不见人?” 一说这茬,田蜜蜜也左右张望了一下,“说的也是哦,今天一天顾着忙别的都没注意到小楠好像一天都没看见了。” 周若初看向苏应琛,后者也无奈,“你知道的,她一向敏感又脆弱,亲眼看见宫承哲害了唐伯母,她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你,无颜见你。” 周若初听得整个脸都变得难看极了,“荒唐啊,宫承哲是宫承哲,小楠是小楠,她那么善良,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五年前要不是她从那些艾滋病患者手里救的我,我现在都只剩一堆尸骨了,她在哪,我要见她……” 刚说完,周若初就瞧见病房外头的玻璃墙晃过人影,她二话不说站起身,刷一下拉开门,果然不错,小楠一直都躲在门外。 “既然关心我和你的煜则哥哥,为什么不进来看一看。” 宫小楠喉头哽塞,她不敢看周若初,小小声低语,“我现在只是一个孤儿,并不是宫家的女儿,煜则哥哥已经不是我的哥哥了,我没有资格再看她。” “好,就算他不是你的哥哥了,那我呢,也不是你朋友了?” “不是的七夕……”她慌了手脚,“哥……宫承哲是因为我,才犯下那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是个罪人,我怎么配有你这么好的朋友。” 看她愧责地眼眶通红,周若初到底于心不忍,“你这个傻瓜,他是他,你是你,难道他犯的所有错说是为了你,就要你背锅了?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宫承哲他自私暴戾,生性阴毒,他只是为自己的肮脏找一个完美的理由而已,而你善良纯洁,便是他最好的挡箭牌,你没错,要说错,只能是认识了宫承哲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 “七夕,你真的不怪我,还愿意和我这种孤儿做朋友吗?” “我交朋友从来不看身份,而是看这里……”她笑着指了指宫小楠左心房的位置,“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以后不许再什么事都瞒在心里,自己憋着难受,那我可真的会不开心的。” “就是啊,我交朋友也是不看身份,专看颜值的,你要是不高兴憋着,我也会不开心的。”田蜜蜜突然探出脑袋,有样学样地打趣道。 门口两人忍不住破涕为笑,宫小楠激动地拉住她们的手,笑着笑着就哭了,“谢谢你们,七夕,蜜蜜姐。” 庆幸她们没有嫌弃她,庆幸这些朋友永远站在她身边,她何其幸运。 “不过,我先前听你提起说你叫楚唯,是怎么回事?”田蜜蜜忍不住好奇问道,刚出口余臻就用力咳了一下,这个傻媳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都说是孤儿了,还因为这个身份害怕被这些朋友排挤,她怎么还净往人伤口上扒呢。 宫小楠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的,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到现在早就消化了,也能接受这个身份了,是徐韵告诉我的,宫二爷的妻子柳素心生产的时候,被徐韵所害一尸两命,当时柳家攀附宫家,徐韵又想借丑闻报复宫家,所以在徐韵的人怂恿下,在刚好隔壁生产下女儿的一名产妇手里抱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我,我生母本以为我是个男孩,靠这一胎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丈夫回心转意,结果又是女儿,她心如死灰才将我给了柳家,徐韵还告诉我,五年前,我生母被父亲和小三所逼,跳楼自尽,而我唯一的亲姐姐楚赛,亲手杀了父亲和小三之后自首归案,也在五年前已经被判了死刑,我做了二十多年假冒的宫家小公主,这件事宫承哲一直都是知道的。” 轻描淡写地寥寥几语,所有人都听的心疼,唯独周若初,骇然震愕。 母亲被父亲和小三逼的跳楼,杀了父亲和小三,自己自首,这场景熟悉的她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五年前行刑那天,如果不是啊赛的帮助,她已经无力回天,而啊赛留给她最后的遗言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找到我妹妹,照顾好她’。 “啊初你怎么了?犯什么傻啊?” 周若初置若罔闻般,一把拉住宫小楠的手,激动地急问,“你刚刚说,你姐姐叫什么?” “徐韵告诉我,她叫楚赛。” 楚赛,啊赛! 她瞠目结实,开开合合的嘴巴支吾了许久,突然笑了出来,所有人都怪异地看着周若初,只有她畅快地笑了,她一把抱住了宫小楠,如释重负地阖上眼眸,重重叹息,“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对啊赛的承诺,到底没有辜负,你放心,以后你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最重要的妹妹,你不是孤儿也不是一个人,我就是你姐姐,我会代啊赛照顾你,以后我就叫你小唯好不好?” 所有人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了,“不是啊初,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周若初揽着楚唯的肩头,将五年前行刑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所有人才终于明白。 这世界真是小的可怕,原来兜兜转转,当初啊赛救了她,临死嘱托的人就在眼前。 第621章 别来无恙 半个月后。 天气渐渐转凉了,又逢周末,田蜜蜜牵着两个小鬼头来医院看宫煜则。 倒是周晴朗在进门前,突然提议说要先去看外公外婆。 周晴朗一开口,周开心也附和要去看。 这还是头一次,这两个孩子说要去看唐家那两位,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事,开心倒没事,而晴朗因为叶盼儿的事一直对温锦容很敌意,周若初早就有打算让两个孩子多和父母接触,但又照顾晴朗的心思一直没提,这倒好了,自己先开口了,可乐坏田蜜蜜了。 而且赶巧,今天就是唐政出院的日子。 “成,你们等会儿,我跟你们妈妈说一声,就带你们过去,这会儿他们应该还没走呢。” 周晴朗看着田蜜蜜进了病房,直接拉了周开心找唐政病房去了。 “晴朗你不等甜甜妈了吗?” “哎哟,每次都跟通报似的进去说一声才让我们进去有什么意思,我们要的是惊喜,惊喜懂不懂?” 周开心咧嘴笑了,“懂了。” 唐政的病房并不难找,这一层楼都是vip病房,好几间都被这熟悉的几家承包了,周晴朗稍稍问了护士台,就挨家数过去一下子就找到了唐政的病房。 门是半掩的,里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老唐,天冷了,你记得多加件外套,听听,外头的风声好大,要入秋了吧。” “知道知道,你呀,就甭操心我,我身体壮实着呢。” “还说大话呢,医生的叮嘱我可都听得清楚了,让你好好静养,公司的股份和你的那些资产,虽然警方都帮我们追讨回来了,但被宫承哲搅的一团烂泥,你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多费心了,清清那孩子懂事,体谅你的身体,说会帮着一起打理。” “我这也不是心疼女儿辛苦么,她现在又要顾着龙煜集团又要打理唐风集团,身体怎么吃得消,还是得我自己多盯着点,你放心,我有数,不会让自己累着的。” 温锦容笑笑,心知丈夫走了这一遭鬼门关也是怕了,现在又多了女儿这个牵挂,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差不多了,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我去跟清清打声招呼。”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清清了。” 唐政笑趣了一句,“清清这才走了不到两个小时,你也太黏糊人了。” “我这不是看不见么,多听听声音也不行么?” “行,我搀着你,你小心点路啊。” “这往后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要你费心当我眼睛了。” “都几十年的夫妻了,还跟我说这些,等我处理完公司现在的困境,我带你去外头转转,这些年让你跟着我,虽然外头的人都觉得你光鲜亮丽,但我忙,都没空陪着你到处走走转转,我知道你心里也苦,锦容,现在你看不见了,你一直想看的那些风景也看不到了,是我对不住你。” 温锦容拍了一下丈夫的手,“你这人,是故意要惹我哭不是,都大半辈子的人了,还搞这么煽情,看不见就看不见,我不能听么?你可不能给我耍赖啊,我记着呢,我还要出去旅游呢。” “好好好,我不会耍赖的。” 唐政拨开门,正要搀着温锦容出来,却因为看见挡在门前的两个小萌娃,愕住了脚步。 “怎么了?突然不走了?”温锦容好奇问道。 “外婆,我们来看你们了。”周开心甜甜喊道,“是哥哥说要来看你的,我跟着来的。” 温锦容松了唐政的手,激动地蹲下身到处乱挥,周晴朗抿着小嘴,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听甜甜妈说,她是因为救靓妈才瞎掉的,当初犯下的那些错全都是把那个老巫婆叶盼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所以脑子才会一时被糊住了。 想到这,他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握住了老人家的手,“我是周晴朗,等我老爸醒了我就是宫晴朗,只要你以后对我靓妈好,你就是我外婆,我会孝顺你的。” 周开心看着两人握着手,也挤上来要分一杯羹,紧紧抱住温锦容的胳膊,“外婆外婆还有我,我是妈妈最可爱的女儿,我也会孝顺你的,我会唱很多好听的歌,以后我可以每天唱给你听好不好?” “好,好好好。”温锦容一手一个,泪雨哽咽地紧紧圈抱住他们,“外婆今天没有带礼物在身上,改天,改天你们来唐家,外婆给你们准备礼物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喜欢洋娃娃和漂亮的蝴蝶结,哥哥喜欢模型和乐高。” “我不会说吗?要你告诉外婆?”周晴朗嘟嘴不开心。 温锦容抱着两个孩子,开心地笑了,“好好好,都有都有。” 曾经,她羡慕这两孩子的长辈,现在美梦成真,他们真的成了她的外孙外孙女,她太幸福太幸福了。 而走廊转角,生怕周晴朗闹事而急匆匆赶来的周若初和田蜜蜜,看到这惹人眼热的一幕,脚步止在了原地。 田蜜蜜拍了拍闺蜜的肩头,笑着感叹,“你还别说,晴朗这小子暖起来真是催人泪下啊。” 周若初也笑了,如今这么美好的一幕,如果啊则能醒来,再见到裴璃一面,一切就完美了。 可这么多幸福一瞬间全都拥有了,她却不敢太贪心了,怕老天随时都会收走。 “我们回去吧,两个孩子中午就在这边吃了,我出去买几个他们爱吃的小菜。” “我去吧,你去照顾宫大总裁。” 周若初摇摇头,“没事的,余臻这段时间帮我一起处理公司里头的事也是辛苦了,你去陪他吃顿饭吧。” 田蜜蜜嘿嘿一笑,“那行,有事你电话我。” “好。” 看着两个孩子进了病房,和父母说说笑笑聊天,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周若初收了欣慰的目光,转身往外头而去。 天气是真的冷了,医院外头的梧桐树尖的叶子都枯黄了大半,她记得当初在龙大的时候,她最喜欢跟在裴璃身后,跳的高高的拍落那些枯叶。 她没有裴璃那么好的身手,经常只碰到个尖就掉了下来,惹的裴璃捧腹大笑。 周若初站在台阶上,怔忪地看着那些风中摇摆的树叶飘飘扬扬下落,这些记忆深处的场景就像幻影,恍如发生在昨天。 可她们的昨天,再也回不去了。 “看样子,你还是老样子,我猜,你还是够不到那些叶子。” 抬起跨下台阶的脚步,因为那道熟悉的声音,猛然凝滞。 第622章 大眼瞪小眼 曾几何时,几度午夜梦回,她想过无数种再见到裴璃的场景,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遥遥相望,相视而笑,就像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没有那些伤痛的岁月,也没有那些阴错阳差的误会,她们再见,只听到裴璃的一句,“别来无恙,我很想你。” 周若初没有想象中那么迫不及待,她笑开了嘴,眼泪却像溃了堤,一步步,很慢很慢地走过去,站定在一步之遥的跟前,开口,“别来无恙,我也很想你。” 两人相视,破涕为笑,然后紧紧抱在了一起。 “感谢,你没事。” “我也感谢,你安好。” “只不过,有个承诺,我没有遵守。” 裴璃笑着退开一步,举起了左手,阳光正好,透过梧桐树的枝丫,打着荧光闪闪的戒指上,迷花了周若初的眼,“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喊你一声雷太太?” 裴璃挑了挑眉峰,模样得意极了,“嗯哼,不过你放心,婚礼还没办,我等着你和宫煜则的一起办。” 周若初垂头低低一笑,有些苦涩,“那岂不是要委屈你和雷焱了。” “少矫情了,知道你心里乐开了花,走,我再试试你有没有二次长高。”裴璃搭着她的肩头,哥俩好的走到那一排的梧桐树下,笑道,“上吧,让我这个师傅瞧瞧你长进没有。” 周若初哭笑不得,“大姐,我穿高跟鞋呢,你这是变着法整我玩呢?” “哎哟,变女强人了看把你能的,把我那个只爱平底鞋的蠢丫头变回来,快快快。” 周若初笑嗔了一句,咬咬牙,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挽起袖子,一鼓作气冲了上去,可惜的是,还是没够到,裴璃毫不客气大笑出声,“算了算了,你还是把你的高跟鞋穿回去吧,好好的女神整的像个女神经。” 周若初气不过,上来就闹着打她,“谁整的,还不是你整的,走啦,跟我去外头买好吃的,中午就在这边吃了。” “不要吧,我家男人约我烛光大餐了。” “矫情,走不走?不走挠你了。” “别,走走走,姑奶奶,大庭广众要点脸!” 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声音飘的越来越远,那样的身影,一如五年前,他们踏过的那条龙大的校园路,幸好,你还在,幸好,我也没放弃。 …… 中午吃过午饭,送走了唐政和温锦容,和裴璃叙旧了好一会儿,各个身边人都打了招呼认了脸,她才离开,周若初拉着她到门口,问,“明天还来吗?” “你想我来吗?” 周若初挑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基情满满。” “别乱说,我是正儿八经的色女,不是腐女。” “那你来不来,我还有好多话没聊完。” “好啦,来,你喊我一定来。” 走上前来,她一把抱住周若初,说了一句难得的正经话,“这五年,你受苦了。” 周若初笑了,“苦尽甘来了。” “我走了,明天见,有事打我电话。” “行。” 送走了裴璃,周若初整个人都溢满了暖意,幸福一桩桩挨着她走近,真的是苦尽甘来了。 下午时分,两个孩子要睡午觉,又不想离开周若初,周若初只好让田蜜蜜去护士台多要了两张折叠躺椅给孩子们休息。 哄着两个宝贝都睡了之后,田蜜蜜也回去了,周若初一个人埋首大堆文件中,认真的看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随手拿起桌旁的咖啡杯想要喝咖啡,却发现杯子空了。 要提提神,这几天被宫承哲那次闹过之后,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中午很容易萎靡,现在可不是萎靡的时候,起身,又倒了杯速溶咖啡进杯子,她拿起热水瓶晃了晃,一点水都没有。 算了,去开水房接吧。 帮两个孩子仔细掩了掩被子,她轻手轻脚出了门。 几乎周若初前脚才走,后脚周晴朗就睁开了眼睛,他爬起来,看着桌上一大摞的文件,小眉头不由得皱起,靓妈太辛苦了,一个人要管龙煜集团还要管唐风集团,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再这样下次不用熬到老爸醒来自己身体都要垮掉了。 周晴朗掀开被子下来,穿上自己的鞋子皮跌皮跌来到病床前,“你不是说最喜欢靓妈的吗?装睡了那么久还不醒来就是喜欢我靓妈?大骗子,哼,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话,靓妈那么辛苦你也行行好给点力,不要再一直睡下去了,我还没有足够长大能够帮靓妈分担,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哪有你什么事,还有我告诉你,你还欠我好多好多的华夫饼,别人烤的都没有你好吃,这是你唯一的优点,但是你别得意忘形,不要指望给我吃好多好多的华夫饼我就会喊你老爸,如果你能现在醒来,我会勉强考虑叫你老爸的。” 周开心被这一大通的叽里呱啦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珠子也坐了起来,“晴朗,你在说什么呢,好吵哦。” 周晴朗转头,看着周开心,无奈地泄了一口气,“还能做什么啊,就是让咱们爸爸快点醒过来,我不想看到靓妈那么辛苦了,你瞧我,每次来都带一副他给我买的乐高,还指望他醒来能再跟我比一场呢。” 周晴朗耷拉着肩头,难过极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开心,你也跟他说说话好吗,他之前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听你的话醒过来的,只要他醒过来,我都不会叫他渣男了,其实他很好,很优秀,也是个合格的爸爸,是我错了,我会对他道歉的,只要他醒过来。” 周开心睁着大大的眼睛,愣愣道,“可是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他一直醒不过来对不对?但是靓妈说他之前动了手指了,说明他会好转的啊,我看电视上都是这样不断刺激病人的大脑,到结局病人都是会醒过来的。” “不是啊晴朗,电视上的内容也可能……” “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了,我已经很难过了,就算电视上的内容不可能和现实一样,可我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周晴朗瘪着一张小脸,苦哈哈地说道,“我想过了只要他醒过来,我愿意拿我所有的限量款漫威手办去换。” “哎呀晴朗,你能不能让我说完话呀。”周开心直接掀开被子,兴奋地套上鞋子,慌忙跑过来,拽过他对上病床。 这一眼,大眼瞪小眼,周晴朗被吓得尖叫一声。 第623章 窈窕淑女小子好逑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宫煜则半睁着眼睛,他开不了口,全身累的没有一丝力气,他艰涩地蠕动唇畔,却还是挤不出一个字。 周晴朗到底比周开心成熟的多,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你别激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想见靓妈对不对?” 他慌忙拍了拍开心的肩膀,“快,你快去开水房找靓妈。” 周开心点点头,忙不迭往外跑。 周晴朗太激动了,一时也忘了矜持,把住宫煜则的大手,白嫩嫩的脸蛋破天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就说吗,管用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你这不是就醒了嘛。” 宫煜则虚弱的看着他,虽然气力不济到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这小子说的没错,他能醒,有一部分的功劳在他。 “老爸!”周晴朗扑在被子上,小小的胳膊紧紧圈抱着他,“我说到做到,只要你醒了,我以后都不叫你渣男了,还有还有……” 他瘪着小嘴,仰着一张哭的红彤彤的小脸,“你快点好起来,我要吃你烤的华夫饼,别人做的都不好吃,我一口都不要吃,还有还有……” 他抹了抹湿哒哒的眼眶,“我带了好多乐高过来,等你好起来我们再比赛,你睡着的这么久时间里,我练习了好多次了,我现在搭乐高的速度可快了。” 宫煜则看着他,嘴角吃力地动了动,挤出了一个细若蚊蝇的哑音,“好……” 周晴朗又哭了,一双小手又蹭又抱,“你没想到吧,我才不是靓妈的干儿子,我是如假包换的亲儿子,开心是我妹妹,亲妹妹嘞,有我这么出色又帅的儿子你一定很开心对不对,所以快点好起来,带我出去炫耀你一定倍儿有面子。” 这小子的脑回路清奇地不像个正常人,不过这个小鬼头居然是他亲儿子,这份醒来大礼,还真是叫他受宠若惊。 不过这小子到底要不要起来,他整个胃里都空的难受,软糯的小身体恨不得整个身体趴在他身上黏糊,他觉得自己又快昏了。 高跟鞋咣当咣当急速而来,两人都听见了,周晴朗快速从床上滑了下来,就看到病房门被仓皇推了开,因为太着急,整扇门撞到了底,咣的一声停住。 周若初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睁开眼的宫煜则,震动的整个胸腔都在翻腾,她慢慢走过来,靠在床沿,双手捧住他的脸,双眼模糊成灾,“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宫煜则开不了口,更抬不起手抱住她,只是那双从来深情的眸一刻都没有变过,看着她,痴痴地看着她。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 一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 周若初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手里削着苹果,一双带笑的眼眸时不时望向床上,那三个闹成一团的一大两小。 有时候她常常恍惚,宫煜则醒来到底是她日思夜想的梦境还是真的现实。 如果他真的醒过来了,一定是她花光了这辈子积蓄的所有运气才换来的。 “宫煜则,谁要你让着我的,不成,重来。” 宫煜则哭笑不得,“剪刀石头布还有让的道理?你小子输了给自己找借口呢?还有,我是你老子,谁让你连名带姓叫,屁股不想要了?” 周开心见状,立刻可怜兮兮瘪起嘴,“爸爸,你凶凶,开心害怕。” 宫煜则一转眼就挤出一脸的笑,心疼无比地抱起女儿坐在腿上,“好好好,爸爸不凶了,开心不怕不怕。” 周晴朗看的目瞪口呆,这老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恶不恶心! 气呼呼的周晴朗爬下床,来到周若初身边找安慰,周若初揽过他揉了揉他的头发,塞了一口刚削好的脆甜的兔耳朵形状苹果进儿子的嘴巴,小声笑道,“好啦,不生气了,你爸爸是嘴硬心软的人,昨天还跟妈妈说等他出院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多做几份华夫饼,他记着呢,也每天想着弥补你,他知道你是男子汉特别懂事,妹妹是女孩子,性格软一点而且她耳朵有伤要特别照顾一点,但他爱你们的心,一点都不少。” 周晴朗紧皱的小脸慢慢松了开,转头看着宫煜则抱着周开心又亲又闹,他突然就释怀了。 靓妈说的没错,他曾经也因为开心的身体缺陷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何况是从小就缺席了父亲一角的他,他心疼开心,他这个做父亲的更心疼,他醒来的这一个月,对他严厉归严厉,可答应过他的事一件都没落下。 他也爱他,像个严父,也是个慈父。 房门口传来敲门声,楚唯推门进来,“姐姐,姐夫,宝贝们,没打扰到你们吧,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周若初看见楚唯也是打心里开心,“快进来,说什么打不打扰。” 楚唯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箱,箱子打开,里头装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和糕点还有汤盅,她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台上,“我这段时间去学了点厨艺,老师说我进步很大,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随便做了一点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两个孩子已经双眼发光,扑上来就将几块精致的糕点扫荡掉,周晴朗塞的满嘴都是,囫囵说道,“小仙女,你太谦虚了,好吃成这样,都能开饭馆了。” 周开心也跟着点头,幸福的大眼都眯起来了,“好好吃,太好吃了,里头还有我最喜欢的香草奶昔夹心,谢谢小姨。” 周若初也笑着吞了两口小菜,满意地直点头,“好吃,确实很好吃,你怎么突然想到去学厨艺了,是不是因为琛哥哥?” 楚唯红着小脸忙收拾保温箱转移话题,“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好吃我明天再做了带过来。” “唉,小唯……”周若初还没喊两声,人已经一溜烟跑了。 “靓妈,小仙女脸皮那么薄,你怎么能问的这么直接呢,多羞人。” 周若初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你呀,人小鬼大,都这么久了还改不了口,要叫小姨知道吗?” “才不咧,一会儿是小姑姑,一会是小姨,这也太乱来了,我还是叫小仙女吧,总不能老是便宜了苏爸。” “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妈妈,晴朗喜欢小姨,他说了,要追求小姨呢,所以他既不要叫小姑姑也不要叫小姨。” 周若初忍俊不禁地看着儿子,“行吧,你有雄心是好事,但至于能不能追到小唯,也要看你苏爸同不同意。” 第624章 我哪个字不纯洁了 周若初随手开了一盅汤,熬的非常清淡,小唯细心,是考虑到宫煜则的身体。 她端过去走过床边,看着一声不吭的他,挑了挑眉,“怎么了?一声不吭的?来,喝点汤吧。” “我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个问题。” “好,你说。”说话间,周若初勺出一口,喂进他嘴里。 “小楠是我妹妹,她应该叫我哥叫你嫂子才对。” 周若初老神在在又递过去一口,“可她不是说了,不做宫家的女儿了,她现在是我的妹妹,叫我姐叫你姐夫也挺好的啊。” “这哪里能一样,听起来多生分,她喊我哥喊你嫂子也是你妹妹啊。” “那她喊我姐姐,喊你姐夫不一样也是你妹妹?” “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听起来和我不亲,还是喊我哥舒服。” “……” 旁边的周晴朗左右手拿的满满,嘴巴里塞的满满,悻悻然地吐槽道,“老爸和靓妈好幼稚,这种问题也要争辩,按我说,直接让我追回来给他们当媳妇才是最合适的。” 周开心小口小口咬着手里的糕点,满足地甜甜一笑,“嘿嘿,不管哪一种,只要有好吃的都好。” …… 半年后。 今日,唐风集团的董事会热闹非凡,沸腾不止,不为别的,正因为今天唐家大小姐唐之清正式接任董事长一职。 作为老董事长的唐政意思意思地到场做个仪式感的交接手续和走过场的谈话。 而作为准女婿的龙煜集团总裁宫煜则更是一刻不离妻子身旁,堂堂高冷大总裁放下架子,展现前所未有的劳模丈夫形象,帮着唐之清前前后后打点的细致又周到,情义缱绻的模样羡煞了多少旁人。 折腾了一早上,唐政频频看手表时间,唐之清早就察觉到父亲的迫不及待,心下明镜儿似的,她凑到唐政身旁,小声耳语道,“爸,妈在外头等着的吧?瞧把你急的,这一早上都看多少回时间了?” 唐政眯眼笑了,小声道,“这不是赶着登机么,这边一结束我就跟你妈直奔机场了。” 唐之清忍俊不禁,“好好好,那你先去吧,这里交给我,我能应付,带妈好好玩,多玩几天。” 唐政觑了眼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宫煜则,小声凑近女儿,“那可不成,你妈说了,你和啊则的婚礼都拖了好几个月了,我们要是再多玩一阵,啊则脸都要黑了,这一趟我也是眼瞅着公司的困境告一段落了,赶紧带你妈出去转转,没选几个地方,先过过瘾,等你们结完婚了,我们打算坐游轮,走他个几个月,多看几个国家的风景。” 唐之清看着不远处的高大背影,笑的甭提有多甜蜜,“好啦,那等你们玩好了回来再商量婚礼的事,你先去吧,别让妈等久了。” “那行,你也要多照顾着点自己,公司的事多,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我跟几个高管打过招呼了,都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了,他们会帮衬着你,有困难多找他们商量知道吗?” “我知道的,快去吧快去吧。” 唐政失笑地摇摇头,看着女儿一直冲着他挥手,心里欣慰又无比满足。 短短半年,清清不仅将宫承哲留下的一团乱麻梳理好了,还稳步经营起来,颇受几个老董事和高管的赞赏,他们时常跟他说,他这把年纪,终于找回了真正的女儿是他上辈子积的福气,可不是,这个女儿,可是个难得的至宝,有才干还谦逊,对公司的事果决有担当,任人唯才不唯亲,赏罚分明,颇有他年轻时候的魄力。 唐风集团交到她手里,他放一百个心。 大门口,宫煜则刚打完电话,和唐政刚好擦肩走过。 唐政打了个招呼,和他低语了两句便走了,宫煜则似笑非笑地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 “怎么了,笑的这么鬼?” 宫煜则揽着她坐到椅子上,“知道咱爸刚跟我说了什么吗?” “嗯?”会议室已经走空了,唐之清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随口应了一声。 见她爱答不理的模样,宫煜则可不高兴了,大长腿依靠着会议桌,他微微俯身凑近她,两根手指转过她的脸,笑的一脸痞气,“希望咱们再生一个。” 唐之清楞了楞,耳根迅速红了起来,不禁暗自懊恼,一定是她妈跟她爸说的,他爸这张老脸也被她妈带歪了,这半年来她妈一直都对她的性福问题格外关注,估摸着担心她是顾忌着宫煜则的面子和男人尊严问题有所隐瞒,对她的话始终抱有几分怀疑。 她每次回去唐家,她妈总是隐晦地试探两句,搞得她面红耳赤。 啊则的身体大受创,这半年要不是医生叮嘱,她的极力反对,这头如狼似虎的家伙早就把她生吞活剥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可这种闺房私密总不好当着所有人都讲一遍吧,她也很含蓄很委婉地和她妈再三肯定过,真的没有问题,咋就是不信呢。 还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只有再生一个他们才信她真的很性福吗? 当然这些事,宫煜则是不可能知道的。 唐之清缓了缓心神,看小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家男人,这傻大个要是知道被质疑了男人那方面的问题,还能笑的这么欢脱? 她站起身,靠近他,吐气如兰地凑到他唇角,但就是没亲上去,“想生啊?” 宫煜则被勾挑的眼神滚浪般炙热,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就要一亲芳泽。 唐之清挡住他的嘴,笑的跟只偷腥的猫似的,“你的禁期到了么?医生不是说半年内不能剧烈运动,我怎么记得还有一周呢。” 这小妖精勾搭了人一身火还想甩甩手不管了,这半年都被折磨多少回了,回回都是这借口,这次连岳父岳母都恩准了,今天非把她办了不可。 “你要是觉得不能剧烈运动,那咱就不剧烈,你知道的,我拿捏力道是最在行的。” 唐之清又羞又气,嗔怪了他一句,“都捂住嘴了还挡不住你满嘴荤腔。” “我有吗?”他一脸无辜看着她,“不是你先讨论的剧烈运动的问题吗?我哪个字不纯洁了?” 好吧,她承认,论嘴皮子功夫,永远比不上他。 第625章 先拿点甜头 索性直接挤开他的手,往会议室外走,都箭在弦上了,再让她跑了还是男人么? 宫煜则手一抬,又把她拽了回来圈在怀里,“好不容易等你开完会了人都走完了还不能亲热亲热么?外头人多,你这一出去咱们连牵个手的机会都没了,你忍心么?” 唐之清笑的眉眼都弯了,捧住他的俊脸,喃声打趣,“瞧瞧这小脸,好可怜哟,姐姐安慰安慰好不好?” 宫煜则微眯起黑眸,看着跟前装模作样的小女人,手劲一掐,惹的她一声惊呼,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接势就吻了上去。 先礼后兵,不听话总有让她听话的办法。 唐之清可没料到他突然生猛起来,一时没缓过来差点岔了气,宫煜则挪开了两寸距离,她得救似的大口大口喘息,还以为他大发慈悲放过她了,哪想到刚抬头就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墨瞳。 完了! 这两字刚冒出脑门,男人遒劲有力的大掌,拢着她的腰肢旋身一转,利索地将她压在了宽大的会议桌上。 这下,唐之清可慌了手脚,“你……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会议室,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的。” 宫煜则一脸气定神闲,半个身子都抵在她身上,笑的坏极了,“进来就进来,我们可是持证上岗,法律保护着呢。” 唐之清真是打碎了银牙和血吞啊,早知道这男人坏成这样,就不应该在他昏迷的时候擅自领了结婚证,好了,现在是挖坑埋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口,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又无辜,“阿则,咱不闹了好吗,要是被人瞧见了,我这刚上任的董事长还要不要见人了?” “那晚上我想……” 唐之清满手的汗水,眼神心虚的盯着门口,生怕有人进来,慌得不行,“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了吗?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吧?” 宫煜则笑着比出食指晃了晃,“还不行,我得先拿点甜头。” “啥?” 唐之清瞠目结实,刚好给了早就蠢蠢欲动的男人机会,他揽着她的脑袋,精准无比地压上早就念念不忘的嫩唇。 这一回,他是真的吃够本了甜头才心满意足松开的。 唐之清气呼呼地爬起来,嘴巴又麻又肿,现在出去有点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在里头干了什么。 她幽怨地看了眼自家男人,他倒好,一副餍足无比神清气爽的模样,还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乖乖的,晚上我来接你和孩子们一起去吃好吃的,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看着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唐之清哭笑不得地搓了搓唇角,这个无赖,真是被憋坏了,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她又按捺不住心头甜蜜,忍不住勾起嘴角。 …… 当天晚上,宫煜则带着孩子和唐之清吃完大餐开着车回到桃源,正准备下地下停车场时车窗擦过小区门口,眼尖的唐之清一眼看到了坐在小区门外的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 那是…… “啊则停车。” 宫煜则一听她急切的声音立刻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怎么了?” 唐之清从后坐推门下来,宫煜则和两个萌娃见她下车也跟着下来,一眼便看到了蹲在保安巡视岗门口的羸弱小身影。 见有人走过来,宫乐瑶惶惶抬起小脑袋,看着站在跟前的漂亮女人,已经她身后,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的宫煜则,眼眶瞬间就红了。 “爸爸,今天是瑶瑶的生日,你忘记了吗?” 三个月前,警方抓捕了躲在郊外僻静之地的莫奇,只可惜,抓到的是具尸体,尸体已经半腐化,经检查才得知,莫奇是喝了药自杀的。 而宫乐瑶的身份曝光,因为叶盼儿和莫奇做了太多丧心病狂的肮脏事,这个孩子简直成了众矢之的,就连以前对她疼爱至极的温锦容都不愿意再见她一面,还有宫煜则,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知道,他过不去的不单单是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还有自己心里这道坎,这五年,他投注的那么多感情就形同一场讽刺的笑话,这样的打击让他并不好受。 辗转间,这孩子最后还是被送进了福利院。 相隔上次再见,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这孩子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披头散发蹲坐在小区外头,模样很是狼狈可怜。 周若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紧紧咬着唇,眼泪却掉个不停,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她大概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她的撒泼和任性已经没人会为她买单,所以她连哭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嫌弃。 她也是当妈妈的,叶盼儿利用孩子拿她当筹码,可说到底,最无辜的人也是孩子,唐之清轻叹一声缓缓蹲下身,“天黑了,阿姨先带你回家吧,肚子饿不饿?没吃饭吧?” 宫乐瑶憋着小嘴摇摇头,眼泪掉的更多。 唐之清牵起她的手,起初她瑟缩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接受了,她小小声开口,“阿姨,我不是坏孩子对不对?” 唐之清楞了一下,转头看她,战战兢兢的小女孩仰着大眼睛,怯怯看着她,“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说我爸爸妈妈都是坏人,我也是坏孩子,我不是对不对?我已经很乖很听院长的话,不吵也不闹,他们为什么还觉得我是坏孩子?我不想当坏孩子,今天是我的生日,以前爸爸都会陪我过,但是福利院里没有人记得,我想爸爸,你帮我跟爸爸说,今天不要赶瑶瑶走好不好?我会听话的,明天一早我就自己回去福利院,保证不吵到他。” 短短几个月,从一个跋扈骄纵的千金小公主,变得卑微怯懦,是什么让一个孩子改变了这么多,福利院不是多好的地方,全都是遭受白眼被丢弃的孩子,人人可欺人人可辱,宫乐瑶只怕受了这五年多都没受过的苦吧。 她的身上还穿着第一天去福利院穿着的衣服,如今脏兮兮的不像样,她却没有舍得换掉,换做以前,早已大吵大闹。 第626章 想要告诉全世界成为你的妻子 唐之清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宫煜则,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也清楚,一时半会再接受这个时刻提醒自己承受耻辱的孩子,并不容易。 但她想过,现在他们幸福和睦,父母兼在身边,孩子环绕膝前,他们已经足够幸运,又何苦为难一个不幸的孩子。 正要开口,一道脆嫩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既然你今天过生日,我车上刚好有刚买的小蛋糕,小了小了点,就送给你当生日蛋糕可以吧?” 周晴朗叉着双手,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说完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爸爸昨天给我新买了一个洋娃娃,我觉得不是很好玩,如果你不介意,就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吗?”周开心也走上前来,笑着开口。 宫乐瑶楞了一下,含着泪拼命点头。 唐之清站起身,看着两个孩子走上来,周开心丝毫不在意地拉起宫乐瑶脏兮兮的小手,周晴朗跑回车里提了蛋糕递给她。 很漂亮的小蛋糕,是水果蛋糕。 三个孩子走在前头,往小区里而去。 唐之清慢慢站起身,心里动容,懂得宽恕和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才是人间大爱,孩子们的懂事叫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好啦,我知道有些心结一时半会解不开,但是人都被你儿子女儿领进门了,你还忍心赶出去?” 宫煜则艰涩地吞了吞喉咙,揽过她的肩头,拍了拍,“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送走瑶瑶,我更怕的是,莫奇和叶盼儿曾经对你的那些伤害让你阴影不散,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为难。” “所以你就让自己为难?”唐之清靠近他怀里,又一次被他猝不及防感动到。 原来他并不是全对宫乐瑶无情到决绝的地步,五年的感情,他是以人父的角色全身心投入的,就算不是亲生的,感情却不是假的,而他为了她,真的能放弃一切。 他的爱那么深重,既如此,她为他退一步,又有什么不可以。 “啊则,瑶瑶还小,虽然她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总归全是受叶盼儿的影响和错误教导,这世上,只有亲人父母是没得选的,她也是受害者,我想,只把她丢在福利院实在太可怜,如果负能量累积太多走了极端变得形同叶盼儿之流那我们也是有罪过的,趁她还小如果有好的引导有好的朋友好的老师,说不定能改变一个孩子的一生不是吗?” 宫煜则低头看着深爱的妻子,眼底的暖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说了这么多,你是打算要当瑶瑶的妈妈了?” 唐之清脆笑了一声,“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爸爸了,也不差当一辈子了,两个小情人陪着你,以后都没我什么事了。” 宫煜则凑近她耳畔,细细吐气,“那怎么成,有些事还是必须得你这个大情人做才行。” 唐之清推了他一把,红着脸快速往小区门口跑去,宫煜则望着背影,笑着松了口气。 …… 又是一年盛夏。 百盛园的项目已经完成了大半,预计最短的四年时间竣工,在唐之清的不懈努力和带领下,已经超额完成了大半。 “vicky姐,您别忙了我来看着就成,您赶紧去那边休息棚喝点水休息会吧。” 大柱拿着设计稿拄着拐杖走过来,还特别谨慎地搀了她一把,这大肚子看着快临盆了吧,宫总裁去买东西前千叮万嘱让人看着她,这才十来分钟,她又按捺不住亲自上来指挥了。 唐之清笑着点点头,“不碍事的,这孩子壮实着呢,我瞧瞧这部分工事,没什么问题就去休息了。” “一天到晚都闲不住,我这才离开多久。”不远处的宫煜则提着一大袋的东西走过来,接了大柱的手,道了声谢,然后从袋子里拿了瓶水和一包话梅出来,其他都递给大柱拿去给工人。 大柱道谢了离开。 他搀着大腹便便的唐之清走到阴凉的篷里坐下,把话梅递给她,看着她喜笑颜开地打开立刻吃起来,他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都快生了,怎么还这么贪酸的。” 说话间,他半蹲下身,把已经半凉不冰的矿泉水倒在绵柔纸巾上,拧到半干,才拿过她空着的那只手,细细地擦了擦,“热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擦完了手,他搬来矮凳坐在她旁边,轻轻抬着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揉捏着。 这胎孩子大,到后期,她没几个晚上睡得安稳,小腿也肿的厉害,他每每看到她吃力的样子,都心疼到骨子里,恨不得替她受了那些罪。 唐之清垂头看了眼丈夫,那么高大的身形,腿又长,坐那么矮的凳子,腿只能伸直,这姿势本来就已经不好受还架着她的小腿,真是难为他了。 “阿则,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吧。” 宫煜则微顿了手,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激动那么清晰,可僵持了几秒,那簇火还是渐渐熄了下去,“不行,你快生了,必须彻底养好身体才能考虑婚礼的事,咱妈说了,女人坐月子非常重要,绝对不能马虎。” 他千盼万盼,一直遗憾没有给她一场盛世婚礼,本来已经筹备起来,她却发现怀孕了,前期他说孩子小不能劳累,中期又说肚子大了,怕她遗憾婚纱穿的不好看,后期更加别提了,她那么累,他都心疼死了,还办什么鬼婚礼。 就这样,一拖再拖,余臻和蜜蜜都结完婚,孩子都快满周岁了,琛哥哥回了a国,小楠也跟着去了,前阵子也发消息告诉她,准备求婚想给小楠一个惊喜。 而他们呢,这都快两年了,这场婚礼一直没能如期举行。 她最爱的男人为了给她最好最完美没有任何遗憾的婚礼,一再退步,而她享受着他给的深爱,却不能完成他的心愿,也是她的遗憾。 唐之清抬手拉起他,圈抱着他精壮的腰身轻靠着,“那就在我生之前就办吧,我知道你早就筹备好了对吗?不会耽误月子的,我想嫁给你,想告诉全世界,我是宫煜则的妻子,我好想好想了,你就成全我吧,婚纱是穿给最爱的人看的,只要你觉得我是世上最美的新娘,我就是最美的,不是吗?” 宫煜则轻抚着她细腻的发丝,漆黑的眼底,缱绻着抹不开的深爱。 盛夏的风很热很燥,他却觉得通身前所未有的舒心畅快。 第627章 甜蜜的封口费 一周后。 鼎盛天府的新娘休息室里,挤满了叽叽喳喳的人。 “要我说,这腰身再松一松吧,好像太紧了。”裴璃戳着下巴指挥现场的设计师。 设计师拿起剪子刚要改,田蜜蜜又赶紧拦住,“可以了可以了,不用改了,太松显得垮垮的,这样刚好。” 楚唯端着温开水递给唐之清,软声笑道,“姐姐,喝点水。” 唐之清看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冲着她绯红的小脸欣慰一笑,“这是要好事将近了?” 宫小楠半垂着脑袋点点头,“苏大哥说,婚礼想在a国办,但又怕我委屈,毕竟我生在国内,所以打算两边都办一场,我们商量过了,等你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再结婚。” 唐之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你能嫁给心爱的人,我也算能对啊赛有个交代了。” 两人相视一笑。 而身后,唐之清的两大闺蜜还在不死不休。 裴璃还是不放心,“还是改了吧,七夕这都快生了,勒的太紧呼吸困难。” 田蜜蜜翻了个大白眼,“我说,这款婚纱就是专门为孕妇设计的懂不懂,每个线条都是精心计算过的,你这样改来改去,就失去最初衷的美了。” “那我这不是为七夕着想么,孩子重要还是漂亮重要?” “当然都重要,都说了这婚纱是专为孕妇设计,当然对孩子非常友好,绝对不勒,你有没有点审美啊?” 唐之清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毫不退让还越演越烈的趋势,无奈之下,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裴璃,别忘了今天也是你的婚礼,还不去换婚纱化妆,一会儿错了时间我可不等你了。” “还有你。”唐之清看向田蜜蜜,“小朵儿喂奶时间到了,余臻都来喊两次了,你又忘了,快点去了孩子饿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有志一同地变了脸色,纷纷往门口跑去。 一旁的楚唯看着两人匆匆忙忙的身影,笑的花枝乱颤,“还是姐姐有办法。” 唐之清哭笑不得,“这两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见面就掐。” “才不是,我觉得他们都在争着对你好,争着当你第一铁闺蜜,生怕让对方超过了。” 唐之清深以为然,笑着点点头,她们都是她最重要的身边人,少一个都不行。 而从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的温锦容搭着沙发扶手撑起拐杖要走过来,唐之清听见动静,忙走过来搀着母亲,“妈,您别忙,就坐着吧,一会儿婚礼开始,我让人搀您过去。” 温锦容紧紧抓着女儿的手,欣慰地笑开了眼,“妈就想摸摸我女儿红妆婚纱的模样,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唐之清酸了鼻子,搭着她的手亲自扣在自己的脸上,头发,衣服,一一抚过。 “打你出生开始,妈就盼着这一天了,终于盼到了,我的女儿终于要步入婚礼殿堂,能嫁给最心爱的男人,妈妈终于安心了。” 唐之清泪眼婆娑地笑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像您和我爸一样幸福。” “好啊。”温锦容掉着眼泪摸索着拉开放在腿上的手提包,从里头拿出那个属于她的红色玉牌,“这个玉牌辗转多次,也阴错阳差了多次,是当年我和你爸爸为你祈的福,象征平安喜乐和幸福,也是我们二老最大的心愿,现在物归原主,愿我女儿从此幸福安康,平安顺遂,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唐之清紧紧握着玉牌,和母亲贴紧额头,流下欢喜的眼泪。 “小唯啊。”温锦容松开了唐之清,转而又从包里拿出一枚和唐之清一模一样,但颜色确实绿色的玉牌,冲着空中招了招手。 楚唯楞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地忙上前半跪在温锦容跟前。 “你的姐姐对清清有救命之恩,就是对我们唐家有救命之恩,清清认你做妹妹,你就是我唐家的女儿,这枚玉牌是我和老唐去旅游的时候,找了当年的老师父又求了一块,现在把她交给你,你愿意随清清一样喊我一声妈妈吗?” 楚唯瞬间红了眼眶,有些难以置信,她曾经最信以为赖的亲情充满了龌龊和不堪,她因此痛苦又懊悔又无法抉择,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亲人,兜兜转转过后,老天仍旧没有抛弃她,还如此厚待她。 唐之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接过来,楚唯泪流满面,颤着手接过了温锦容手中的玉牌,哽咽的喉痛,轻却坚定地喊出了一声,“妈妈。” “唉,好孩子。”温锦容又笑又哭,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又重拾了两个女儿,但这次的女儿,懂得宽恕,有颗善良的心,她们心中全都有着人世间最珍贵的大爱。 “妈听你姐姐说,你和啊琛也好事将近了,到时候妈亲自为你准备彩礼,你放心,和你姐姐的一模一样,你们现在都是妈最爱的女儿。” 楚唯抬手,紧紧抱住了温锦容,泪雨哽咽,“谢谢妈妈。” 唐之清也动容无比,三人抱坐一团,又哭又笑。 “好了好了,今天是好日子,咱们都不哭了,时间差不多了,清清,你的妆可别哭花了,化妆师麻烦再给我女儿补一补妆。” “好的。” 楚唯笑着站起身,刚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休息室的门就被推了开,宫煜则一身纯白色的燕尾礼服,合适的剪裁将他高大精壮的体魄衬的逼人的英俊。 “姐夫,这时间还没到呢,新郎进新娘的休息室可不合规矩哟。”楚唯打趣道。 宫煜则挑了挑眉梢,径自走过来俯身环住妻子的肩头,还轻轻抚了抚她的大肚子,“谁说我是来看新娘的,我是来看小宝贝的。” 楚唯掩嘴低笑一声,很识趣地招呼着设计师和化妆师都先出去了,然后走到温锦容身旁,小声耳语了两句,后者一听,也不免笑了,由着楚唯搀着她往外走去。 室内安静一片,唐之清看着镜子中笑的颇为嘚瑟的男人,捏了捏他帅的过分的脸,“现在满意了。” “亲一口才算满意。” 唐之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越来越像个大无赖了。” “我对老婆耍无赖,天经地义,别忘了我可是持证耍无赖,警察都管不着。” 又来! 唐之清耳朵都听的长茧了,索性直接揽上了他的脖子,一封为快。 宫煜则笑眯了眼,对这样甜蜜的封口费,满意极了。 第628章 婚礼闹剧 盛世婚礼,轰动龙城。 两对有着传奇过往的新人,经历了惊涛骇浪般的坎坷,终于到达了幸福的彼岸…… 听着司仪念着这起鸡皮疙瘩的台词,裴璃不太爽利地拖了拖身后两米多长的婚纱,凑头对身旁的唐之清低语道,“这神台词到底谁写的?” 唐之清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不过也没说错啊,咱们两个难姐难妹,也差不多算是经历过惊涛骇浪的过往了,要说传奇也不为过。” 裴璃嘿嘿一笑,“你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作为伴娘的田蜜蜜像个没事人一样挤进了两人中间,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两位新娘,马上要进礼堂了,请不要交头接耳了。” 临时充当裴璃伴娘的楚唯憋的一肚子的笑,要不是场景不合适,她只怕已经笑出了声。 蜜蜜姐这副模样,真是和余大哥在公司时的模样学的如出一辙啊,叫什么来着,对对对,面瘫脸。 在一串冗长的台词结束之后,礼堂大门大开,两位伴娘尽心拖着两位新娘尾巴后的长婚纱,最后交由几米开外的两名父亲便功成身退。 唐政和裴父尽管全都眼眶通红,但都是欣慰笑着的,看着自家女儿挽上自个的胳膊,心里万千不舍都只为了未来的每一步路她们能更幸福。 站在红毯尽头的宫煜则笑望着最深爱的女人,披着最漂亮的婚纱,笑着一步步走向自己,心潮澎湃难以言喻。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成为你的伴郎,见证你和清清的婚礼。” 站在宫煜则身旁的苏应琛脸色阴阴的丝毫不像是在参加婚礼。 宫煜则没有侧头,笑的更加欢快了,“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可给过你机会,五年你都拿不下她的心,注定了,她的真爱只有我。” “如果你对她不好,我照样打的你满地找牙。” “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没这个机会,还有,别忘了,你现在可低我一辈,想娶我妹,还要看我同不同意,来,先叫声姐夫来听听,叫哥也行。” 苏应琛的脸当场更黑了。 宫煜则却更爽了,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他接过唐之清的手,就听到妻子低估了一句,“你克制点,笑成这样,高冷形象都崩坏了。” 今天是他这辈子都开心的日子,老婆在手,孩子成堆,最重要的是,曾经的头号情敌现在变成妹夫,还有更嗨皮更爽的事吗?他管别人怎么说,爱怎么笑就怎么笑。 好不容易等到牧师说完誓词,交换了戒指,两对新人在所有人热烈的祝福下,双双亲吻了对方。 最后环节便是扔捧花。 宫煜则看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老婆,要不我来扔吧,你这肚子我看着心慌。” “说什么呢,哪有让新郎扔捧花的,走开走开,今天我说了算。” 没法,宫煜则只好护在妻子最靠近的位置,小心翼翼盯着她。 唐之清和裴璃对视了一眼,双双笑开,瞧着身后耸动的黑压压人头,两人默契的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便用力往后一抛。 裴璃的花不知道砸在了谁的头上,被人群起哄着一拍,飞了几米,最后落在站在最后头一脸木然的楚唯手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侧一抹高大的身影陡然跃起,迎头接下了唐之清扔出来的捧花,楚唯定睛一看,瞬间红了小脸,苏应琛一手抓着捧花走到她跟前,邃亮的眸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老天都在成全咱们,这回,你不嫁给我都不行了。” 现场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闹哄声,调侃声,有人推搡着两人,苏应琛抬手护着未婚妻,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任由笑声淹没。 而这么沸腾的一幕,也惹的台阶上头几人笑开了眼。 宫煜则眼眸黑沉地望着被众人簇拥在人堆中间,抱在一起的两人,男的帅女的美,可他怎么看都觉得不痛快。 “老婆,我可先说好,可不能这么便宜了苏应琛,要娶小唯,至少要……” 话到一半,宫煜则随手一捞,居然捞了个空,他怔了一下,猛地转头,就看到唐之清搭着旁边的花架子,半俯着身,一头的汗,疼的连话都开不了口。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堂堂大总裁吓的一张脸都惨白惨白的,“老婆,你怎么了……” “好……好像扔的用力过猛,抻到肚子了,好疼……” 离得近的裴璃和雷焱也察觉到了动静,忙围上来,裴璃看着唐之清站着的地上一大滩的水,大惊失色地喊道,“羊……羊水破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快想办法啊!”宫煜则的表情都快炸天了,急的一团乱麻,光是看着唐之清疼的脸色惨白,他就慌的手足无措,比刀割在他身上还疼。 最淡定的雷焱无语的看着两个团团转的疯子,镇定无比的掏出手机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然后快速抽过不远处司仪搁置下来的话筒,大声喊道,“乔笙在不在,快点来帮忙,唐之清羊水破了要生了。” 正在哄闹的人群全都静了下来,不过一两秒全都蜂拥朝他们冲过来。 雷焱脸色一变,大喊道,“全都退后不要上来围着产妇,她需要新鲜空气,乔笙一个人来,快点。” 乔笙确实来了,只是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全场的婚礼,他本来看着婚礼结束打算悄无声息离开,正走到门口就听到话筒的声音。 整个人都震了震,二话不说立刻掉头疾步回来。 医者本能,他无暇顾及太多,把唐之清快速移回了最近的休息室,鼓励她如何呼气吐气。 宫煜则站在一旁,西装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领口也被扯开了点,看着妻子越来越疼的脸色,他急的整个人焦躁无比,“救护车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雷焱道,“如果不堵车最快十五分钟,生孩子没那么快,你急也没用。” 宫煜则的俊脸黑的不能再黑了,拳头捏的嘎啦嘎啦作响,“你……” 裴璃见势不对,忙挤到中间把雷焱拉开,小声嘀咕了两句,“你少说两句,没看到他已经疯了吗?等下小心挨揍了。” 雷焱才不怕宫煜则的拳头,只不过他听老婆的话,不说就不说喽。 第629章 有你的余生全是幸福 救护车在十多分钟后终于赶到,把唐之清快速抬走了,宫煜则一刻不离地跟着,全程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哽咽的声音都哑了,“不生了不生了,以后咱们都不生了。” 一旁的护士想笑又不敢笑,好意劝了两句,“宫先生,生产的过程是会有一些疼痛,我们已经为您的太太挂上无痛了,一会儿就好了。” 宫煜则胡乱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能看到心爱的女人面临生产的痛苦,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不在的那五年里,她是靠着怎样的勇气生下晴朗和开心,想到这,他疼的心脏都搅在了一起。 “老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唐之清虚弱地看着丈夫,他脸色惨白,哽咽地落着泪,满眼都是浸在心里的不舍和心疼,那副模样,钻进她眼底,似乎再疼的感觉都淡了。 她笑了,“我也是,我爱你。” …… 历时六个小时,唐之清生下了一个八斤五两的大胖小子。 小家伙中气十足,哭起来天花板都要炸了般洪亮,惹的一窝人笑眯了眼,只有宫煜则怨念很重,看着窝在爱妻怀里,一脸享受惬意吮着奶水的小屁孩,真恨不得拎起来丢出去。 他可是亲眼目睹这混小子怎么折磨的他最爱的女人生不如死,最后不情不愿才落地,落了地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享受让他羡慕嫉妒恨的待遇,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这小兔崽子,十足个小白眼狼。 “老公,你也抱抱儿子吧。” 宫煜则本来不屑一顾,但看到妻子开心满足的样儿不忍心扫她兴,只好不情不愿的抱了过来。 小屁孩子眼睛大大,皮肤白嫩,倒是干净的很,看着他的样子好奇又新鲜,宫煜则抿着薄唇,伸出一根手指递给他,小家伙立刻双手并用,抱住他的手指,力道紧实的很。 那嫩嫩的触感,像从被抓握的手指上漫上来,让他心里头不由散开了一股异样的触动。 这小家伙,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嘛! 他逗着逗着,自己也来劲了,抱到沙发上一边笑一边逗,父子和谐的画面看的唐之清笑开了眼。 不给他们亲子接触一下,他家男人是体会不到亲子的微妙关系的,血浓于水,那是种亘古不变的联系。 病房门推开,雷焱揽着裴璃走进来,两人整装待发,似乎要出门。 裴璃之前跟她提过一嘴,唐之清已经猜到了大概,“这是要回去了?” 裴璃握着她的手点点头,“我和啊焱已经成婚了,想回去见见他的父亲了,老人家越到垂暮越理解了珍惜,只不过这趟,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了,啊焱打算接手家族事业了,我会陪着他。” 唐之清虽然不舍,但也尊重好友的决定,“放心吧,现在科技和交通都这么便利,想我就电话视频,再不行,我飞过去看你。” 裴璃笑眯了眼,抬手抱住了她,“七夕,有你真好。” 唐之清回报住她,也笑了,“彼此彼此。” 送走了裴璃和雷焱,下午时分,小娃娃睡了,三个大娃娃来了。 晴朗和开心还有宫乐瑶都已经不是当年稚嫩的小孩子了,如今都有七八岁了,全都上了小学了,而智商超群的晴朗三级连跳,今年已经被龙城最好的初中特招进去了。 “爸爸妈妈,我们来看弟弟啦。” 宫煜则揽着三个孩子来到婴儿床前,“看弟弟可以,不能吵到妈妈休息知道吗?” 唐之清疼爱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我睡的够多了,让他们玩一下吧。” 三个孩子还是很懂事同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婴儿床里咿咿呀呀的小屁孩,全都甜甜笑了,小声讨论起来。 宫煜则挨个摸了脑袋过去,双手轻轻撑在婴儿床两侧,张开的姿势,就像是将四个孩子都护在了怀里。 唐之清眼底润上湿意,她转头望向窗外,外头清风徐徐,绿意盎然,就连蝉鸣声都觉得像是最悦耳的音符。 原来有最爱的人在身旁,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她这一生,一路走来,坎坷过,痛苦过,煎熬过,哭过,笑过,痛过,恨过…… 但感谢,有你在,有深爱。 余生,全是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