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散尽笑满面》 【001】捡来的可怕男人 盛夏的夜晚，暴雨倾盆，汽车电台里天气预报播音员的声音柔美动听：“今天夜里到明天白天，锦城将会有大到暴雨，请各位市民提前做好准备，减少夜间出行……” 盘山公路上，只有谭璇一辆车。 车前灯照着九曲十八弯的路，灯光穿不透雨帘，豆大的雨滴砸在车身车窗上，雨水冲刷着汽车的挡风玻璃，视线模糊不清，湿淋和狼狈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谭璇的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抚上了自己的喉咙，她呼吸有些不畅，接连几天的赶路透支了太多精力，电台女主播继续以温暖的嗓音安抚人心：“再过几天就是中国古老的情人节七夕，相信这一天会有很多新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令人瞩目的时尚设计师谭菲和她的未婚夫陆翊也将在七夕举行……” 谭菲，陆翊。 听到这两个相依偎的名字，谭璇眼睛酸痛心脏抽搐，几乎握不紧方向盘，就在她用力眨去眼角的泪时，车身拐过一个九十度的弯，前方的树林里忽然窜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谭璇忙急踩刹车，只听“吱”的一声急响，伴随着车底盘撞上硬物的强烈震动，车猛地停了下来，惊魂未定时，前方的黑影“扑通”砸了下来。 一切意外发生得太快，不过几秒钟又恢复了沉寂，暴雨继续下着，挡风玻璃前的雨刷有规律地扫去雨渍，电台继续播放舒缓的情歌，如果不是车停在盘山公路的边缘，差一点就撞上护栏，谭璇会以为刚刚的黑影只是错觉…… 撞到人了。 脑袋空白了一瞬，谭璇将熄火的车打到空档，解开安全带推门下去，也顾不得打伞了，绕过车头一看，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距离她的车身半米远。 谭璇呼出一口气，眨去睫毛上的水珠，还好没有撞到他。 可没有撞到他，他躺在地上不起来，是想讹她？ 这又暴雨又天黑的，车前灯照不着那个人的脸，谭璇立刻起了戒备之心，进车里拿了扳手和手电，又折回那人身边，用手电照了照他的脸—— 是个男人，脸上有伤痕，嘴角有淤青，穿一身普通的灰色短t恤，眼睛紧闭，四肢摊开，不像是有行动能力，任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出于医学生的职业本能，谭璇蹲了下去，两根手指掀起了男人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 还活着，只是昏迷。 砚山这地方在郊区，地势很高，路不好走，打了120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尤其还是暴雨的深夜。 今天糟糕透了，不，这一年来也不是没有更糟糕的时候，什么情况没有遇到过？ 谭璇抹了把脸，她全身湿透，头发软趴趴贴着头皮，水顺着她的短发不断渗下再钻进t恤领口，但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将人从水凼里扶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拖上车后座。 …… 本以为能连夜赶回锦城，可天气和突发状况都像是在开玩笑，这穷乡僻壤转了几圈连个小诊所也没看到，谭璇只好将车停在了一家小旅店前，开了间房，拿了车里的医药箱麻利地给那个男人检查和处理伤口。 旅店老板娘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穿一身花睡衣，不放心地跟上来，倚着门边磕瓜子边皱着眉看她和那个昏迷的男人：“他……不会死吧？你说没事我才让你把人弄进来的，不然我给你打110叫警察好了？” 谭璇没回头，继续清理伤口：“身体虚弱，营养不良，缺水，皮外伤……不会死的。老板娘，帮个忙，把他衣服脱了。” “哟，这我可不敢脱，他身上脏成这样儿……”那老板娘嫌弃的拧眉，但还是热心地走过来，“行行行，我帮你扶着，你来脱。” 谭璇也没扭捏，干净利落地将男人又湿又脏的衣服脱掉，老板娘看了看那个男人的脸，又瞅了瞅谭璇不避嫌的动作，了然地问道：“姑娘，这年头儿还兴私奔啊？他被你家里打断了腿？” 谭璇淡笑：“不认识的人，路边捡的。” 老板娘脸色变了，有些狐疑：“啧啧，姑娘你胆子有点大啊！现在路边老太太讹人的可多了，随便往地上一躺就是大十几万，你这好心可不能泛滥了，万一他醒了讹人呢？这男的虽然瘦，可个头摆在那呢，指不定就要缠上你！也许还说是给你的车撞的，这大雨天的说不清！” 谭璇替男人清理干净了额头上最后一处伤口，消毒后上药包扎，听完老板娘的话她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救他，明天就上招领启事了……尸体认领。老板娘，麻烦你给我准备点盐水和吃的。” 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老板娘见她不听劝，也不再多管闲事，只是站起来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行，那可说好了，他躺过的这床单和被套是不能要了，乱七八糟的泥啊也洗不干净，今晚大风大雨的，房费得多付点……” “行，明天一起结算。”谭璇没有任何异议，干脆地应道。 老板娘很快将东西送来。 谭璇给那个男人喂了盐水，还准备了白粥，一切可以做的急救都做完了，才想起自己一身湿泞，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老板娘正站在屋里，见她出来又啧啧道：“姑娘你心真大，孤男寡女的，也不避避嫌，万一他要是醒了……” 其实病人的身体状况谭璇还是了解的，她也没接话，那老板娘把新的被套和床单放下，家庭小旅店客人很少，今天只有这一笔生意，便和谭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姑娘，我看你刚才处理伤口面不改色的，长得又这么漂亮，气质也好，是护士吧？” 虽然白衣天使指的是医护人员的奉献精神，可护士这个职业给人留下的却多是美丽的面孔。 听到“护士”这个词，谭璇微微失神，随后垂下眉眼，第一次没直视老板娘的眼睛，唇角的笑容却放大了，淡淡道：“我大学……学医的。” “哎呀，医生好啊！”老板娘一听她的职业，马上凑过去，声音和语气都比刚才热乎了许多，像是见了亲人似的套近乎道：“我一直想让我儿子学医，但他说他怕血，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血啊！医生这工作多好，社会地位又高，能挣钱，还不愁找对象！以后我们老了，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不舒服，医院里有人，看病多方便啊！姑娘你多大，有朋友了吗？在哪家医院啊？具体哪个科室的？” 谭璇在老板娘的满腔热情中，用毛巾擦着头发，一头利落乌黑的短发洗过后根根清爽，她笑，打断了老板娘的高谈阔论：“我已经改行，不做医生了。” “为啥啊？这么好的工作！”老板娘睁大眼睛叹惋道，恨不得握住谭璇的手摇醒她。 谭璇笑笑，不再说话，也不准备再接这个话题。 老板娘无奈地摇摇头，十分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不懂父母的心，一个个叛逆得要命，你爸妈肯定操碎了心！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见话题中断了，老板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叮嘱道：“对了，姑娘，我再多嘴说一句，这人是你捡来的，可他什么证件也没有啊！我们虽然是小旅店，也是应该登记身份证的，他什么也没有，谁知道是什么人哪？万一是逃犯或小偷呢？你得小心点儿，明天出了门就丢给警察去，这样最靠谱儿了！” 人到中年，似乎特别寂寞，总喜欢对年轻人宣泄他们也许有用也许无用的人生经验。无论老板娘是一片好心还是纯粹好奇心和话唠症，谭璇点点头，感谢了她的关心：“多谢老板娘，我知道了。” 等老板娘关上门出去，谭璇进洗手间吹头发，吹风机的呜呜声中，她想了想老板娘的话，医生这个职业一直有良好口碑，每一年高考医学院的分数线总居高不下，多少学生挤破了头想学医。 可每个家庭都有不一样的境况，对一般家庭来说，学医是一条很好的出路，然而对于谭家七小姐来说，六年的学医生涯，带给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短发容易干，谭璇关了吹风机，刚回过神，却见镜子里出现了一道黑影，她猛地转过身来，发现那个本该昏迷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扶着门，以诡异的姿态盯着她。 他的个头很高，至少有183cm，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刘海遮住了眼睛，更重要的是，他的衣服被谭璇脱了，下身只穿一条底裤，一步一步地朝谭璇逼近，喉咙里还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看起来危险又恐怖。 【ps：小妃新书，请亲们多多支持！点击“放入书架”方便查看更新哦！么么哒！】 【002】他想干什么！ 老板娘的话居然成真了，这男人想做什么？ 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穷凶极恶，该救的命必须得救，可如果救完了病人，反而遭到病人的伤害那就是天理难容！ 那个男人已经走得很近，看他身体前倾的架势，下一秒该朝谭璇扑过来了，谭璇握紧了拳头，刚要有所动作抓住男人的胳膊，却发现男人身体往下一栽，“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谭璇面前，抱着旁边的马桶吐了起来。 吐得很厉害，咳得惊天动地，看样子喂过的盐水让他虚弱的身体醒了过来，说明他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 谭璇还抓着他的一条胳膊，要动的手也放下了，上前去替他拍了拍背，怕他被呕吐物堵住了喉咙。一个虚弱的病人，没有自理能力，无论是大暴雨还是呕吐，很容易致命。 “好点了吗？” 等那个男人抱着马桶再吐不出什么来了，谭璇开口问道，顺便抽了纸巾递给他。 那男人很久没刮的胡茬动了动，努力地仰头从刘海的缝隙里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又发出刺耳又浑浊的声音，像是口齿不清的老人。 如果不是看他裸露的身体结构很年轻，光看他的胡子、头发以及听他的嗓音，谭璇会以为他有四五十岁。 听不清他说什么，谭璇想了想，道：“你暂时很虚弱，说不了话就算了，我扶你去躺着。” 那男人的脚步沉重，被谭璇架着，不算轻的体重压得谭璇的肩膀一垮，一步一拖地往床边走。 路过电视旁的柜子，那男人停住不肯走了，刘海遮住的眼睛盯着柜子上那只碗。 谭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他应该闻到了白粥的香气，问道：“饿吗？可以吃得下的话就吃点吧。” 那男人不用她说，身体已经主动往白粥的方向倾斜，谭璇差点没抓住他，他的臀沾上椅子的一角，手已经揭开了碗盖，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起白粥来。 墙上的钟在走，谭璇抬头看了一眼，晚上十点，她静静地看着一个只穿一条底裤、像个乞丐似的男人吃完了半锅白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几乎想拿起相机给他拍一张特写。 “drink up with me now，and forget all about the pressure of days. do what i say, and i''ll make you okay ,and drive them away…”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打破了沉寂，谭璇走到男人身边，拿走了放在柜子上的她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谭璇没立刻接通，而是对偏着头静静等她说话的男人道：“既然你醒了，我就去隔壁房间了，你再休息休息，有什么情况可以打前台电话。” 在说完这些之后，谭璇拎起她放在一旁的包朝门外走去，带上门的同时接通了电话：“喂，宋世航……” 电话那边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谭璇！你丫活腻了！居然三天不接老子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 听到这句话，屋里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身体不可察觉地颤动了一下，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却只看到女孩高挑而纤瘦的背影被挡在了门外。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咔嚓”一声响，男人手里的不锈钢汤勺被生生折断，男人刘海下露出的眼睛危险而深沉，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ps：没错，男主出场了，乞丐版霸道总裁，你们喜欢吗？吼吼吼，继续求收藏求留言，打滚求……】 【003】咱们婚礼见！ “谭璇，你丫再不接我电话！老子让人通缉你了信不信！” 谭璇进了自己的房间，电话那头的男声还在吵吵嚷嚷。 将包扔在床上，人也坐上去，床垫弹起又回落，谭璇叹气道：“你宋少爷要通缉谁我怎么敢不信？可这都几点了，我要休息了你还打电话？又和叶三秦四赶场子呢？在哪家玩儿？” 她的声音是带着笑的，跟之前的平淡完全不同。 那边的男声却不满地骂道：“赶什么场子？宋小爷我是良家美少年，九点门禁准时回家，谭小七你在外头鬼混了一年，脑子里想什么呢？！龌龊不龌龊？” 谭璇连连点头：“嗯，是是是，我龌龊，你宋小爷九点门禁……天方夜谭还差不多！” 谁不知道锦城宋家的大少爷宋世航未满十八岁就在风月场里打滚，还门禁森严，说出去鬼都不信。 掰扯了一会儿，谭璇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你洗心革面要做个好人，别跟我贫了，有事儿说事儿。” 宋世航在那边顿了顿，声音忽然有点变了，好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说出口：“胖七，他……要结婚了，你回来吗？” “……”一瞬间，谭璇的所有语言都被封住，手捏紧了手机，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尽管宋世航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可从电台主播的嘴里听到“他”的消息和通过身边熟悉的人说起是完全不同的，她没有办法再躲，不得不直面这个事实，尽管这本是她千里万里奔赴回来的理由。 见她不说话，宋世航的声音压低，带了小心翼翼的哄：“胖七，你回来吧，该走的人是他不是你，分个手而已，又不会死，你用得着没出息地出去流浪了一年吗？风餐露宿无亲无故的，你一个姑娘……六年前我就说过，他算什么东西，他根本配不上你……” 脑袋嗡嗡作响，听不清宋世航说了什么，只记得六年了，谭璇喜欢陆翊六年了，从十八岁开始。 可陆翊现在要娶她的堂姐谭菲，不仅如此，这段婚姻还得到了所有家人的祝福，他和谭菲都是好手段。好像她和陆翊的这六年，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笑话。 以谭小七火爆的性格，怎么可能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不可能的。 在外流浪了一年也不可能，再流浪十年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 她抿紧了唇，打断宋世航的絮叨：“他的婚礼我会去的，我不会再躲。” “真的？！”宋世航在那边雀跃地抬高了声音，“你要去大闹婚礼现场吗？胖七，你缺男伴吗？我随时都有空！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啊！” 谭璇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道：“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领证吗？是先办婚礼还是先领证？” 宋世航噎了下：“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没研究过，你知道我其实对陆人渣一点兴趣也没有啊！这样吧，胖七，我去追踪一下再给你消息？” “好。”谭璇也没客套，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她从不和宋世航客气，坦然接受他的献计献策。 电话挂断，没了宋世航的聒噪，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谭璇握着手机久久无法回过神…… 也是盛夏夜，她曾伏在陆翊的背上，看着缀满繁星的天幕，搂着他的脖子畅想：“陆翊，我马上就毕业了，明年七夕领证吧？我觉得七夕特别美，比什么214啊520啊双十一什么的都浪漫多了。” 陆翊双手背在身后托起她，一步一步沉稳地迈着，温柔地回应：“好，年年说了算，那就明年七夕领证吧。” “陆岁岁，你太好了！”她搂他更紧了，头绕过他的脖子，亲在他的脸上，美滋滋道：“我觉得我真是个天才，虽然陆岁岁很完美，可是我谭年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骗回家，做我的压寨夫人，这种感觉比中了彩票头奖还要棒！” 陆翊笑，回头看他，眼里盛满了星光和她：“我哪有那么好？” 结果没几个月他就提了分手，分得彻底而干净，说毕业了才认真考虑前程，还是觉得他们不合适，没必要继续把人生耗费在彼此的身上。毕业就分手的魔咒，他们也逃不过。 之后的事情更是陡转直下，她谭璇连一丝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就被爱情、事业通通踢出了局，狼狈地逃离了锦城。 其实不需要宋世航去确认，她自己就可以。 忍着眼底的泪，谭璇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通了。 可是电话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挂断，那个人在等她先开口，他一定知道是她。 谭璇的视线顿时模糊不清，她忍住哽咽，尽量平淡地开口道：“学长要结婚了，怎么不给我发个喜帖？我人在外地，还是听同学说起才知道。前女友也是朋友，大家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 她说话的语气轻快极了，仿佛早就释怀，还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责怪他的不念旧情。 电话那边的男人终于出声：“年年，喜帖你要的话我明天让你六姐准备一份，爷爷说一家人没必要浪费喜帖，婶婶知道的……” 听着那个人一如既往温文尔雅的声音，叫着他和她之间独有的昵称，称呼她的爷爷为爷爷，称呼她的妈妈为婶婶，说他和她是一家人…… 谭璇的笑脸却一点一点垮下去，整个人开始发抖，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眼泪铺了满脸。 她爱的人，要娶她的堂姐了，他那么轻松自然地说着与她无关的那场婚礼，他和她是一家人，可他不是她的，不是谭璇的！ “陆翊……”她叫他，没了那轻松自如的强颜欢笑，她再次把自尊打碎，把道德打碎，把自己狠狠地摔在他面前，隔着电话求他：“……别和她结婚，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你不喜欢的我都改，别和我分手，别不要我……” 陆翊是谭璇的梦想，他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唯一想嫁的人，与失去他的恐惧相比，自尊和道德似乎都已经不重要，她甚至口不择言到恶毒的地步：“她有什么好的？她没有我漂亮，她甚至不能走路，陆翊，她是个残疾人啊！她有什么好的！” 是的，她恶毒，不惜以最重的言辞挑剔她的姐姐，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够了！”那边的陆翊低喝一声，打断了她，“她是你姐姐，也将是我的妻子，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从恩爱到疏离再到口出恶言，分手怎么可能云淡风轻？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的陆翊，为了他的新婚妻子，严厉而愤怒地对她低吼。 “……我知道了。”许久之后，谭璇笑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声音里的绝望和哀求都消失不见，反而带了点痞里痞气的猖狂，“没错，我从小就浑，自从认识了你，一直藏着真面目，没想到六姐夫这么快看透我了。那好，恭喜你了，咱们婚礼见！” 她冷笑着，不等陆翊再说一个字，挂断了电话。 “扣扣——” 狠话放完，心空空如也的谭璇来不及想任何对策，门口传来敲门声，叩了三下，停了。 谭璇想起她刚才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进来，门没有锁，这会儿不知是不是老板娘来了，她又抹了抹脸，起身打算去开门。 还没走到门边，木门便被一只脚“嘭”的一下狠狠踹开，那个只穿底裤的男人被大力推搡了进来，一下子撞上了猝不及防的谭璇，将她压倒在墙上。 谭璇的脸被迫贴上了男人的颈动脉，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从男人身后响起：“我们老大要绑的人你也敢救？老板娘说你挺能耐啊？护士是吧，兄弟们，进来玩玩儿吧！” 【004】打听打听我是谁 话音刚落，穿过虚弱的男人宽阔的肩膀，一个目测和谭璇差不多高的板寸头走了进来，眯着眼扫了一圈房间。 来人穿一件花衬衫，扣子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只是一副普通人打扮。然而他嘴里斜斜叼着一根烟，烟圈后面是他的脸——从左边眼角到耳侧横着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刀疤，蜈蚣似的爬在脸上。 “呵呵，还抱在一起了？你小子被关了那么久，一出来还交上桃花运了？” 随着那人说话，脸上的刀疤抖动，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谭璇和正与她贴在一起的男人。 “兄弟们，进来吧！等老子请你们呢是吧？！”刀疤男转头朝门外睨了一眼。 听了刀疤男的号令，五六个穿着一式一样花衬衫的男人涌了进来，将并不宽阔的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但与刀疤男脸上的凶神恶煞不同，这五六个男人肌肉健壮，一看就是打手，他们斜斜站着，手里都握着一截棍子，有节奏地拍着另一只手，一齐朝谭璇他们俩看过来。 都说砚山这地方不太平，距离锦城还有近百公里，两省交界，山区多，出过几次杀人藏尸的案子，平常人不敢在这边逗留太久。 谭璇这才明白今天是撞见鬼了，运气差到住进了一家黑店，连开家庭旅馆的老板娘都做起了通风报信的买卖。她救死扶伤做了好人，恐怕没有好报应。 谭璇还在消化眼前状况的时候，刀疤男步步逼近，质问道：“就是你啊？小娘们儿，谁借你的胆子抢老子的人？” 刀疤男一说话，那几个小弟手里的木棒敲得更有节奏了。 这时，压着谭璇的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一双眼睛被额前的长发挡住，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他的双手扶住她的两条胳膊，似乎是想抓住她，或是推开她。 “干什么呢？还拉拉扯扯的！真当老子的人吃素的？问你话呢，小护士！”刀疤男走近了，羞辱般将烟圈喷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咳咳咳——”那个男人呛得直咳嗽，瘦高虚弱的身体弯下去，贴得谭璇更紧了一点，像是支撑不住，又似乎想借此将谭璇困在他的怀里。 不太习惯陌生人的靠近，也完全不指望这个虚弱的病人能让歹徒心软。谭璇将他从身前拨弄开，不仅没退让，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刀疤男只有半米远。 她笑起来，目光直视刀疤男的眼睛，问道：“既然我敢住在这家黑店，敢在砚山这地界过夜，敢动手救人，还稀里糊涂地等你们来查房，你们就不先打听打听我是谁再来闹吗？” 她开口第一句居然不是赔罪，而是质问，刀疤男一愣。他从老板娘那儿只听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人长得白白净净还很漂亮，本以为一个小护士要吓得跪地求饶，他们兄弟几个还能趁机玩玩。 怎么现在看来，人一点不害怕？不仅不怕，还像是有点来头的？ 见刀疤男不说话，谭璇也不着急，冲刀疤男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兄弟，来根烟呗，咱们慢慢儿聊，被你一勾，烟瘾都特么犯了。” 她越是沉得住气，刀疤男像是被唬住了，狐疑地跟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还不情不愿的想说什么，被刀疤男一瞪，这才将烟递了过去。 “有烟不给点着了，我掐着烟丝儿玩呢？”谭璇眯起眼，笑脸已经带了点不耐烦。 一看就是个见过世面的姑娘，眼角扫过人的时候甚至还带了点久经沙场的凌厉，刀疤男摸不清她的门路，踹了身边不长眼的小弟一脚：“别逼逼，先把烟给她点了！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小弟上前给谭璇点着了烟，谭璇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来，眉头却是一皱：“你们几个混得也不怎么样，这烟，又涩又烈，不好抽。” 她说着不好抽，却也没嫌恶地丢掉，扭了扭酸了的脖子，叼着烟把人往里招呼：“行吧，别堵在门口了，进来坐吧兄弟们。” 见他们站在原地不动，她嘲笑地盯着刀疤男：“你们这些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还有外面的老板娘，我知道你们来几个人？还敢在你们面前玩花样？别特么杵着了！大半夜的，你以为我愿意陪你们耗着？外面风大，吹着冷！关起门来说得了！” 她一头短发才洗过不久，脖子上还圈着一条白色毛巾，身材修长且瘦，但看得出有料，脸是标准东方美人脸，气质却特立独行，极具辨识度。 从漂亮的脸蛋来看，有当护士的可能，可是现在又越看越不像护士了。 那刀疤男不动，只盯着她，倒是客气了一点：“小姑娘，别废话了，说说看吧，什么来路？哪条道上的？要是今天你说出个四五六来，我刀疤向你赔礼道歉！要是你敢唬我，老子会让你知道知道‘死’字怎么写！” 谭璇又吸了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支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行，刀疤是吗？你们老大是金豹子还是赵三哥？” “哎唷我去！大哥，她……”一个小弟听她直接报出了老大的名号，马上就傻了，手里的木棍都掉地上了。 刀疤还能镇定：“小姑娘，谁不知道砚山这地方是赵三哥和金豹子哥罩着？你想这样糊弄过去恐怕不容易！你报上你的大名，老规矩，该道歉道歉，该弄死你弄死你。要是糊弄到了咱们赵三哥的头上，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谭璇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赵三哥的女人陈琼姐，那是我拜过把子的姐们儿！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的名字……你们配知道吗？” 她朝靠在墙上的虚弱男人望了一眼，又转头冷冷盯着刀疤，不耐烦到了极点，下命令道：“刀疤，别愣着了，我知道你还没那能耐和赵三哥说上话，那就打给能说上话的问问清楚！姑奶奶现在很困，没空陪你们瞎耗着！赶紧的！” 砚山这些分部的兄弟们谁不知道，赵三哥最宠爱的女人就是陈琼姐。陈琼姐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都赶着去摘去捞，就是要人眼珠子，赵三哥也能给抠出来！ 要是真得罪了那位姐姐的姐们儿，这幺蛾子整的有点大，包括刀疤在内的几人全都咽了咽口水。 【005】私奔的野鸳鸯 “大哥，怎么办？要不咱们就听她的，电话过去问问老大？”一小弟蹭过来，小声问刀疤。 这世上大佛太多，连山沟沟里也许都藏着几个得罪不了的高人，刀疤不敢轻易冒险。如果这女人真是陈琼姐的好姐妹，那他们几个兄弟估计是在砚山混不下去了，不留下一根手指头别想活。 “滚开！打什么电话？问什么问！没听见姑奶奶的话吗？！”刀疤思考再三，冷不防一巴掌将凑近的小弟掀开，随后腆着笑脸凑上去给谭璇道歉：“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眼瞎了！但是，姑奶奶能不能把他给我们带回去？老大接的一笔买卖，您也知道我们做小弟的没说话的份，奉命办事而已……” 不等谭璇接话，刀疤男手里的木棍指向谭璇身后一言不发的虚弱男人：“臭不要脸的怂货！关了一个月一声不吭，跑倒是跑得快，是个男人就跟老子走，躲在姑奶奶房里，你臊不臊得慌？” 刀疤男说着就要去抓人，谭璇双手抱胸，侧着脸，看也不看他们，语气却彻底冷了，一点余地不留：“姑奶奶我就愿意把男人留在房里，今天除非赵老三亲自打电话来要人，否则这档子闲事我还真管定了！” 这语气，是非要插手不可了。 刀疤舔了舔嘴唇，又是气又是怒，却还是压下来，平心静气地赔笑道：“是，是，是，姑奶奶，是我们做小弟的得罪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弟这就滚出去，您老好好休息。” 说着，刀疤也不再要人，对弟兄们使了个眼色，五六个男人都跟着出去，刀疤反手把门给带上了。 “大哥，就这么让这女的把人给带走了？回去老大肯定会弄死我们！”一小弟杵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一个女人怕什么？！” “谁让你他妈喝那么多酒，醉得跟头死猪似的？不然那怂货能逃了？”刀疤一巴掌上去作势要打，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对着几个小弟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人也掉头往外走：“这臭娘们儿谁知道什么来历，万一真是赵三哥认识的，我们几个都要完蛋！现在只好跟老大一五一十地说了，问问看这女的是不是真的那么牛逼。如果不是，弟兄几个再冲进去弄死她不迟。” “大哥说得对。”小弟附和道。 “大哥，要是老大知道咱们把人给看丢了，到时候怎么交代啊？”有人担忧道。 刀疤一脚踹过去：“闭嘴！好在人没跑掉，还能抓回来，再废话老子废了你！” 一行人堵在一楼出口处，老板娘边嗑瓜子边往这边来，熟络地告诫道：“刀疤哥，抓人归抓人，别给我把房子砸了！我这还要开门做生意呢！事情办好了，也要给我点儿好处费吧？” “先一边呆着去，婆娘咋这么多废话！”刀疤不耐烦地扫她一眼，将拨通的手机放在了耳边：“喂，老大……” 客房内。 随着“卡擦——”一声门合上的声音，谭璇紧绷着的脸立刻松了下来，轻手轻脚地上前去将门反锁，趴在门上听了十几秒，折回来将靠床的窗户打开。 窗外暴雨未停，伴着大风，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沿、玻璃，吹得谭璇的短发乱飞，遮住了眼。 确认了下窗外的环境，谭璇将窗户开到最大，回头对靠墙站着一声不吭的男人道：“过来！” 那男人抬起头，动作迟缓，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 谭璇也顾不得什么了，跑过去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就往窗口方向带：“哦，虽然你还很虚弱，走路也不稳，但我们没有时间了！他们要是回来，我们就死定了！” 风大雨大，短发吹进眼睛里，挡住了视线，谭璇用手抹去，额头的一滴水珠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男人的胳膊上，也不知是冷汗还是雨点。 什么赵三哥的女人的姐们儿，她好不容易把人唬住，可那群人一定不会轻易相信，等他们确认后再回来，她就真的完了！ 男人任她拽着，没有一点挣扎的迹象，听话得像是木偶，只是走两步便发出一声咳嗽。 “等一下！” 瞥见男人没有穿衣服，经过床边时，谭璇弯腰麻利地将床单扯了下来，披在了男人的身上：“将就着披一下，命要紧！” “快，你先爬出去！”谭璇将男人推上放在窗边的椅子。 这座家庭小旅馆，统共只有三层小楼，老板娘嫌男人太重不想往楼上搬，就给了他们一楼的两间房，靠外侧的窗户居然连个防盗窗都没有，现在看来可能还想干些别的勾当，阴差阳错正好方便了谭璇逃命。 男人太虚弱，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实在太重，半天也跨不过那道窗。 “你争点气！不要命了吗？！”谭璇一手托着男人的屁股，一手举着男人的腿，几乎把男人的肌理都摸透了，男人这才从窗户内滚落在窗户外，跌落在草坪上。 谭璇紧随其后爬上去，才爬到一半，摸了摸家居服的口袋，身份证、车钥匙…… 糟了，她的相机还放在电视旁的桌上！ 相机不能丢！ 她又想折回去拿。 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响，回头就看见门被人撞开，刀疤几人又冲了进来，见她半个身体跨在窗户上，大骂道：“臭娘们儿！给老子弄死她！居然敢骗你爷爷！” 那些穿花衬衫的打手们一拥而上。 最凶险的关头，哪里还顾得上相机，谭璇利落地翻下了窗户。 小混混们个个身经百战，追上来易如反掌，只要被追上，她恐怕下场悲惨…… 谭璇心里着急，大雨滂沱，砸得她浑身湿透，连脸上的雨水也来不及抹上一把，余光瞥见墙脚靠着半截断了的木梯，谭璇一狠心，搬起梯子就朝玻璃窗砸了过去。 “噼里啪啦——”玻璃窗被砸得粉碎，锋利的碎片朝那些小混混飞过去，他们本能地护住脸和头，往后退了好几步。 仅仅争取到几秒的逃命时间，谭璇转头却找不着那个裹着床单的男人。 视线放远，大风大雨雷声轰隆中，见那个男人裹着床单一步一挪地朝车棚方向去。 谭璇大步追上去，不管男人是不是为了逃命，他不给她添乱就已经很好。 谭璇追上男人，拽过他的手加快了步伐，喊道：“朋友，为了活命，暂时先别倒下！我们先上车！” 裹着床单的男人真的挺争气，估计是那些粥起了作用，他的身体虽然虚弱，摇摇晃晃地分不清方向，却跟在谭璇后面硬是没倒下。 风雨打在两人身上，一个穿着居家服，一个裹着床单只穿了条底裤，像是两只私奔的野鸳鸯。 “大哥！他们往车棚跑了！” “快追！今天不逮住她先j后杀，老子不叫刀疤！” “大哥，她有车！” “废话！我们也有车！还怕追不上一个死丫头？！” 身后一片嘈杂，叫骂声、奔跑声、溅水声、各自的喘息声，都混杂在盛夏的暴雨声中。 跑进车棚，谭璇快速打开车后座，一把将男人塞了进去，转而拉开驾驶室的门，将马力开到最大，车技完美，一个漂移，车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朝着大门方向。 车轮溅起的水花喷了刀疤几个一头一脸，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嘭——”撞飞了农家小院的半边大门，大门飞起，砸在了刀疤几个人的面包车前挡风玻璃上，玻璃被砸了个坑，深深地凹了下去。 “草！大哥！她跑了！” “上车追！”刀疤几个将面包车上的垃圾搬开，一小弟要开车却发现不对劲，跳下车检查，大骂道：“我靠！老大，咱们的车胎让人给割了！” “放屁！老子来了才多久，谁有这个胆子割咱们的车！”刀疤也跳下车，一看却闭了嘴，他妈的果然有人用玻璃扎了他们的车胎。 割得还挺艺术，靠车身右侧的两个轮胎都被划上了一个十字形状，一块尖锐的碎玻璃作为“作案工具”插在十字的中心。 “这车还他妈怎么开？”小弟傻眼了。 “谁干的？！谁干的！”刀疤气得跳脚，没了车，又下着大雨，徒步追人太不现实，他们今晚算是白来了！ “老大，肯定是那女的干的！那臭娘儿们敢冒充陈琼姐的姐妹，割人车胎还不敢吗？” “放屁！”刀疤一脚踹过去：“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是她割的？老子差一点就揪住她的脑袋，她有那时间吗？没脑子的东西！” 有人恍然大悟：“一定是那披着床单的怂货！那女的和咱们拼命，他趁机割了咱们车胎！” 【ps：求“放入书架”求留言，打滚求！江少表示这个出场太怂，唯一的安慰是被未来媳妇儿摸了个遍……】 【006】我老婆家暴 谭璇紧抓方向盘，车速飞快，手心传来阵阵刺痛，她也顾不得去查看怎么回事，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被追上。 在外漂泊的这一年，虽然经历了不少风雨，但像这种要命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现在回想起来，千里之外的藏区所遇都是迷人风景，谁知差点在锦城周边栽了个大跟头？ “咳咳……”后座的男人个子太高，被塞进去的时候撞到了另一头的玻璃，正不舒服地俯下身体拼命咳嗽。 谭璇从后视镜里看到，只安抚道：“先忍着点儿吧，出了砚山这地方，再带你找医生！” 那个后座上的男人将身上湿漉漉的被单扯了下来，如果不是谭璇知道他的虚弱，看他这副脸被头发遮住、胡茬深深、不穿衣服的状态，像极了变态杀人狂。 若是被迫害妄想症再严重点，甚至会怀疑他要拿被单拧成绳子套住她的脖子…… 车上热，视线模糊，谭璇用手背抹了把眼睛，把副驾驶座上的一条毯子朝后座扔了过去：“披上吧。” 才做完英雄，谭璇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她今晚第二次浑身湿透，因为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真够见义勇为的！ 这时，一直虚弱得连哼哼都费劲的男人，颤抖着手将毯子朝谭璇递了过来。 谭璇要看路，又要分心看他，可后视镜里男人的眼睛始终挡在长长的刘海下面，他的表情她一点也看不清。 “不用了，你是病人，你盖着吧。”谭璇一笑。 那个男人也不再谦让，将毯子披上，半躺在车后座上。半晌没了动静，像是睡着了。他个头高，不得不蜷缩着双腿，看起来非常虚弱。 山路不好走，大风大雨的恶劣天气更是崎岖难行，谭璇一直凝神开了两个小时，才总算离开了危险的砚山地界，抵达锦城的南大门——南津城。 看到夜巡的警车上方闪烁的警示灯时，谭璇才松了口气，至少那伙人是甩掉了。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好在雷阵雨也停了，谭璇下车检查后座那个男人的状态。 男人蜷缩在后排座位上，从毛茸茸的毯子里抬起头，隔着刘海的缝隙看了她一眼。 谭璇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看到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没有害怕，没有惶恐，也没有一点挣扎或是害羞，好像之前发生的所有都理所当然。 是啊，被绑架也好，被救也好，他未必就害怕，也未必就感谢她的多管闲事。 “那个……”看见他的表情，谭璇反而说不出话了，她愣了下直起身体，手扶着半开的车门，对后座半躺着的男人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挺好的，大概是之前的身体素质不错，不用去医院了。那么，我该把你送到哪去？” 听刀疤男的语气，这个男人显然是被他们绑架了，可如果这个男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那就是他们道上混的人互相威胁寻仇，她不能掺和，必须早点脱身。 如果他真是无辜的人遭遇了绑架，她帮他也够仁至义尽了，她不可能圣母到带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再去开一次房。 “我、我……不……我……”男人张了张口，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含糊不清，好像嘴里被异物堵住。 谭璇半个字也没听清。 无奈之下，谭璇点头：“好的，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去了那儿，会有人帮助你回家的。” 谭璇说完不等看男人的反应，坐回驾驶室，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南津城某街道派出所门口。 有值夜班的民警走出来看了看，询问了一下情况。 谭璇打开车门，那个男人早就看到了派出所的标志和民警的警服，将身上的毯子裹紧，费劲地从车里钻了出来，还跌跌撞撞地站不稳。 “嗨！”民警忙一把扶住，上下打量了那个男人一眼，见他的毯子里穿得特别少，上半身光着，惊讶地转头问谭璇道：“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一男一女，半夜在一辆车上，还衣冠不整的，谁见了都要怀疑有点什么。 谭璇轻笑，摇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路边捡到一块钱都应该交给警察叔叔，路边捡到一个昏迷的人更应该交给警察叔叔了。至于他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我不管，也管不着。”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谭璇说着，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那男人一句话没说，没有感谢，也没有讹她，于是谭璇利落地拉开车门，疾驰而去。 “嘿，同志！登记一下！”民警后知后觉地对着车尾喊，可车已经开出很远，没有回头。 民警扶着男人的胳膊，搀扶着他往所里走，问道：“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弄成这副样子？家住哪里啊，遇到什么困难和我们说一说……” 男人进了派出所，值夜班的另一个小民警实习生瞧见他，“扑哧”一声快要笑出来，又苦苦忍着。 等男人在椅子上坐下，小民警才去一边低声询问年纪大些的民警：“李哥，这人怎么了？前几天遇到一伙人，半夜聚众赌博，输得最惨的衣服都被扒光了，孙哥出警给带回来的，这位不会也是吧？” 李警官从饮水机那接了杯热水，瞪了小民警一眼：“小万，胡说什么呢？还没问清情况，别瞎说，注意点行为举止。” 说完走过去将那杯水放在了男人的面前：“同志，先喝杯水。” 男人有点渴，将杯中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像是几天几夜没喝过水似的。 李警官坐在男人对面，观察了一下他的头发、胡须，异常凌乱不修边幅，还有脸上、手上、胳膊上的伤痕，正色道：“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有困难我们可以帮助你。” “咳咳……”男人咳嗽了一声，喉咙里堵得厉害，嗓子像是坏了，他从毯子里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和笔。 李警官会意，忙移到他面前。 男人拿起笔，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 实习民警小万凑上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一、请给我准备一套简单能穿的衣服。” “二、请再给我一杯水。” 男人没有回答民警的问题，每一条都是需要他们帮他做的事，每一件事都不算苛刻，没有无理取闹，完全合情合理。与他的身体状况相比，他的脑袋应该十分清醒。 实习民警小万给男人又倒了杯水，热心道：“除了警服，我只有一套球衣在单位，李哥，我拿来给他穿吧？” 李警官点点头。 小万个头不高，但球衣尺寸偏大，11号红色篮球衣套在男人的身上，像是犯了错的街头小青年。 “11号，姚明的球衣，怎么样，酷吧？”小万得意，手里拿着男人刚才披过的毯子：“这毯子湿哒哒的，我给你扔了啊？” 男人转身一把将毯子夺了过来，像是碰了他的命根子似的。 “……”小万惊讶地与李警官对视了一眼，二人静静地看着男人将那条墨蓝色的午睡毯叠成了四方块，搁在了腿上。 李警官多年的刑侦经验，越看这男人越觉得不对劲，摊开纸笔，例行询问道：“姓名？” 男人不答。 李警官用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纸笔：“写下来。” “成陌。” “家住哪里？” 男人写：“锦城。” “哦，帝都人啊，在南津城干什么？” “旅游。” “旅游？”李警官笑了：“遇到了什么情况弄得衣服都没了？” 男人的纸笔停顿了一下，继续一笔一划地往下写。 实习民警小万端着杯水正在喝，瞥见男人纸上写的字，陡然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洒了李警官一头一脸。 “小万！你怎么回事！”李警官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又是抹脸又是抹头发，怒瞪着小万。 小万呛住，一边咳还一边笑，再也顾不得形象了，指着男人面前的纸道：“咳咳咳，李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他写的……” 李警官冷着脸低头，在看到男人纸上写的字时，嘴角不由地抽搐了起来，男人写道：“一、和老婆车·震，衣服没了。二、老婆对过程不满意，家暴，所以挂了彩。” 【007】锦城谭家 “刚才送你来的那女的是你媳妇儿？”毕竟见过大风大浪，李警官很快hold住了自己的情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你们俩看着就像是一对儿，你媳妇儿走的时候表情就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同志，你媳妇儿也太狠心了，对老公不满意，居然连衣服也不给穿，还送派出所来了，这种媳妇儿不利于社会和谐啊！”李警官苦口婆心。 男人唇角竟含着一丝笑意，不知是苦笑还是无奈。 但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夫妻吵架闹到派出所也不是没见过，作为民警也不好再继续干涉。 李警官叹气道：“行吧，成陌是吧？给我你媳妇儿手机号码，我给她打个电话劝一劝，让她把你接走，顺便教育教育，家暴不分男女，都是违法的！” 男人听完这个建议，在纸上写道：“请帮我打这个电话，139xxxxxxxx，我小舅子，让他来接我。老婆脾气暴，你们劝不了，还是算了。” “行。”李警官拨通了这个手机号，大半夜的，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一听就知道在娱乐场所，可意外的是那边接电话的速度极快，甚至带了一点迫切：“喂？你是哪位？” “同志，你好，这里是南津城x街道派出所，你姐夫成陌在我们这里，让你来接他。”李警官说道。 电话那边的男人停顿了两秒钟，道：“好，警官，麻烦你让我姐夫接电话，我有话想和他说。” 带着京城口音的低缓男声，声线听起来像是个贵公子，李警官没想太多，道：“恩，好。成陌，你小舅子让你听电话。” 自称“成陌”的男人站起身，遮在刘海后面的眼睛扫了李警官和小万一眼，背对着他们拿起了电话，似乎有隐私不想他们听见。 李警官拍了偷笑的小万一下，低喝道：“笑什么？为人民群众解决困难是我们的责任，有你这么办事的吗？职业素养太差！去，把材料整理整理！” “阿丞！怎么回事，你在哪？！”电话里传来急切的询问，“江家找了你快一个月！你小姨快急疯了！” 穿着11号球服的“成陌”开不了口，只用手指在电话的话筒旁有节奏地敲击，李警官和小万如果多注意一下，也许会发现他在用摩斯密码代替发声。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只存在电影和情报学中的特殊通讯方式，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电话那边的男人显然也是行家，读懂密码后，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被绑架了？！谁干的？江哲宇的人？算了，不管是谁，你现在既然能联系我，是不是安全？我马上去接你！” 电话打完后不到一个小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大奔急停在派出所门口。李警官等通过实时监控画面看到，对“成陌”道：“成陌，你小舅子好像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墨蓝衬衫休闲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明明是很英挺的长相，却偏偏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让他的脸添了几分柔和，莫名地让人有好感。 不仅相貌长得好，还贵气十足，连声音也动听且华丽，与生俱来的良好资质。李警官虽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还是感觉得到来人的身份不简单，至少不是个普通人。 他上前询问道：“是成陌的小舅子吗？” 那英挺的男人扫视了一圈派出所内，一眼瞥见了穿着11号球衣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要多老土有多老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忍住笑，礼貌地与李警官握了手，自我介绍道：“警官，你好，我是慕少扬。我姐夫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他带走。” 李警官笑道：“我们倒没关系，就是你应该多劝劝你姐姐，下次家暴别这么狠，哦，不，没有下次，不能再随便家暴了，夫妻嘛，吵架正常，但家暴是违法的！” “家暴？我姐姐？”慕少扬一脸的懵逼，“成陌”穿着一身球衣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实习民警小万，也制止了慕少扬继续质疑下去。 小万看了看纸条，道：“哦，好，你把球衣给我送回来也好，不用谢，没什么的。” 慕少扬携着“成陌”走出派出所大门，上了车才哈哈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我说江彦丞，江二少，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人拍下来发网上，江氏集团的股票能暴涨五十个点！还有啊，我什么时候成你小舅子了？我从哪给你变出个姐姐来？还家暴……那警官说得跟真的似的。” 江彦丞说不了话，嗓子哑了，只能任由慕少扬大笑。 凌晨两点多的南津城灯火通明，路上车不多，担心江彦丞的身体状况，慕少扬就近找了家酒店停车。 拔了钥匙准备下车，却见江彦丞的视线盯着右侧车位那辆车，慕少扬问道：“怎么？对越野车感兴趣了？这车咱们江二少恐怕看不上吧？哟，这车好像还出了车祸，前保险杠和大灯都快撞掉了，还不拖去修？” 江彦丞不说话，动作迟钝地打开车门，手里还抱着那块毯子。 慕少扬和见了鬼似的盯着江彦丞的脸：“我没看错吧？！江二少，你被绑架了，变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走路一瘸一拐，穿着个二缺11号篮球衣，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抱着那块破毯子干嘛呀？” 慕少扬确定后发现自己没看错，江彦丞真的在笑，他对着一辆破越野车笑得像个傻缺，他立刻锁定了那辆车的车牌：“锦城牌照，号码5678，很不错啊，我让人查查是谁。” 江彦丞推了他一把，拿着那块毯子径直往酒店里走，根本不在乎慕少扬的嘲笑和揶揄，仿佛也不在乎车的主人是谁。 …… 砚山地界那间家庭小旅馆里。 刀疤几个围在前台，一个戴着粗金链子的黑脸男人劈头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吃屎的啊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本来说好折腾两个月放掉，现在刚一个月就让人给跑了！你让老子怎么跟那边交代？” 刀疤被打得嘴角乌青，头低低地垂着：“虎哥，这次是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个女的！刚才电话里我也交代了，就是那女的把人给带走的！” “什么女的能把你们几个给打服了？散打冠军啊？空手道啊？”被称作虎哥的黑脸男人抬头纹太重，已经拧巴成了一个“王”字，他训一句，便在刀疤的头上敲一下，敲得刀疤的头快埋到胸口。 “没……没有……”刀疤忍气吞声，还要狡辩，“那女的看着不一般，兄弟们说是不是？” “有多不一般？！”虎哥又抽了他一巴掌：“值不值五百万哪？刀疤，老子告诉你，那个跑掉的家伙值一千万！对方先付了五百万定金，承诺两个月后再付五百万！你说说你，把好好的买卖给老子整的！你他妈要是不想混，趁早滚回东北玩泥巴去！” “她说她是陈琼姐的好姐妹，是赵三哥的老熟人，这不是吓得我屁滚尿流了吗？万一人真是尊大佛，我们哥几个不是死路一条？”刀疤委屈地解释道，“而且，赵三哥还不知道咱们接了这个买卖，万一要是让他知道……” 黑虎听够了这没意思的解释，人跑了就是跑了，他怎么着也得找出点线索来，把前台登记的本子翻得哗哗响，指着最新登记的那一栏，念了个名字：“谭……璇，就是这女的吧？” “对，对，大虎哥，就是她。”老板娘在一旁适时插话道。 黑虎冷眼扫过去，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一拨通了，冷脸马上换了满面笑容，对着电话说了半天，重复了好几次同一个名字，最后才意外地问道：“三哥，她真是咱琼姐的姐妹呢？从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不是？我就说嘛，那小娘们儿也配和琼姐做姐们儿！”黑虎暴跳着骂道，才骂完，又抱着手机噎住了：“……哦，哦，好，对不起，三哥，我错了……我一定好好管管手下……让那帮废物没事别乱掺和破事儿……” 刀疤几个屏住呼吸，听着黑虎变来变去的语气，终于等到他放下电话，这才敢问道：“老大，怎么回事？那丫头的身份证号码在这儿呢，能查到她老家吧？兄弟几个追过去也要砍死她！说不定还能把那丢的怂货给捡回来！” “你他妈的就是事多儿！”黑虎这回下了很重的手，一脚踹上了刀疤的膝盖，气得脸都憋紫了：“三哥说了，她不是咱道上混的，咱琼姐想和她拜姐妹恐怕都要论论辈分！你他妈还嫌不够乱呢？追过去砍人，你真有能耐！” 刀疤被踹得跪在了地上，疼得浑身哆嗦：“虎哥，不是咱道儿上的，难道是金豹子哥那边的？那也不能说咱琼姐……” “呸！”黑虎吐了口唾沫，大骂道：“人家不用混道儿！人家混什么道儿啊！锦城谭家的！一个黄毛丫头，连赵三哥都说要给几分面子！人再不起眼也比你牛逼！锦城谭家一条狗都比你尊贵！” 刀疤鼻青脸肿，彻底傻眼了：“锦、锦城……谭、谭家？” 锦城谭家本就是名门望族，因了谭老将军的赫赫战功，地位更是不可撼动。无论是白道新贵崛起，还是黑道帮派冒头，谁也不敢动谭家的人。 刀疤跌坐在地上，知道今天是完了，他趴在地上哭道：“老大，我真不知道她是锦城谭家的人啊！那小妞都被逼到绝路上了，也没说明她的身份，只说自己和赵三哥有关系，这不是害人吗？她要是早点亮出谭家的名号，我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惹她啊！” 【008】谭家小七 酒店vip房内，慕少扬抱着手机，仔细确认了一遍对方发过来的信息，抬头对正在餐桌前用餐的男人道：“有意思，你猜猜刚才那辆破越野车是谁的？” 江彦丞不理会他的多管闲事，自顾自吃喝，被关了一个月，体力严重缺失，如果不是他之前身体素质好，根本扛不住这饿和渴。那伙人没有施暴，只是关着他，饿着他，吊着一口气不能让他死。 慕少扬的八卦之心不减，给江彦丞科普道：“阿丞，你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对锦城还不够了解，我说你听着就好。那破越野车车主叫谭璇，锦城谭家七小姐，父亲是将门虎子，谭老将军最小的儿子，越境作战时牺牲，被追为烈士，母亲出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好像是战地医院的护士。” “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呢？因为锦城的圈子里对那位七小姐的评论不少，时不时被拿出来说一说。” 江彦丞从餐桌上抬起头，看了慕少扬一眼，慕少扬得意起来，坐到他对面来，清了清嗓子道：“你果然有兴趣吧？在锦城那地方，有关谭家的事都可以当做大事，尤其是你刚回江家，了解了解对你更有好处。” “这位谭七小姐呢，明明有很优渥的出身，是谭老将军最小的孙女，父亲又去世得早，一大家子谁不疼她？谭老将军想她留在身边，可她呢，大学改掉志愿，跑去海城读了五年的医。一年多以前大学毕业回到锦城，在仁信医院实习，不知怎么搞出了个医疗事故。谭家把这事压下去了，但谭老将军刚正不阿，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经过医疗事故，谭七小姐的医师资格证被吊销，估计是当不了医生了。” 慕少扬叹气：“一般我们这样出身的家庭，谁会送孩子去学医？高尚的理想是一回事，苦和累又是一回事。我不知道那谭七小姐到底怎么想的，所以我说佩服她啊，也许人家真有颗救死扶伤的天使心呢！对了，一年前医疗事故之后就没见过她出现在锦城，你说她怎么会在南津城？” 江彦丞手里的刀叉已经停下，再美味的食物也不能一次全部塞下，他说不了话，只是忽然看起来心事重重。 慕少扬突然用力一拍手，恍然大悟，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哦，对了，我知道谭小七为什么会出现在南津城了，谭家六小姐谭菲快结婚了，回来参加堂姐的婚礼很正常，你们家那天估计也要出席婚礼，到时候就可以见见那位七小姐了。” …… 酒店的柔软大床上，谭璇睡得并不安稳，梦境一个接一个，都是过去的碎片。 无论她怎样自我放逐，这一年来，梦里出现最多的还是陆翊，她怎么能忘了陆翊？ 谭璇看见二十岁的陆翊穿着白衬衫坐在公园的草地上看书，厚厚的病理学专业书籍，他微微低着头看得那么专注仔细。 三月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片片的海棠花瓣飘落，落在他的短发上、肩膀上，他的眉头微微地皱着，唇也轻轻抿着，那脸部轮廓干净美好得像一场梦。 十七岁的谭璇看得呆了，端起相机“卡擦”一声按了快门。 听见声响，陆翊抬起头朝她看过来，没有苛责，没有追问，那双淡然干净的眼睛让谭璇彻底沦陷，心扑通扑通乱跳。那一刻，她听见了爱情敲门的声音。 将门世家，大院子弟男生堆里厮混长大的谭璇第一次感受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开始只是拍拍他的全身，偷拍、抓拍、跟拍，后来越来越得寸进尺，离得越来越近，想要拍他的脸部特写、胸部特写、手部特写，连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觉得那么好看。 终于，这越来越逼近的距离将陆翊惹恼，他伸手挡住她靠近的镜头，让她适可而止地走开。 那时候谭璇多大胆啊，她从来大胆，直截了当地问道：“以前我第一喜欢摄影，现在我第一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陆翊微微惊讶地转头看着她那身高中校服，摇头道：“不可以，我不喜欢高中生。你走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被拒绝了，她不死心，仍是每天都去公园找陆翊。 十七岁的喜欢没有特别重的功利心，喜欢就是喜欢，能看到他，近也好，远也好，只看一个背影也好。白衬衫，黑头发，专注的表情，微微皱着的眉头，每一个特点都是他的专属。干净美好，比她所见过的任何男孩子都要美好，她真想牵他的手。 她盯着他手上的书，笑问道：“陆翊，你学医的啊，我妈妈以前是护士，不过我喜欢摄影，你以后做了医生，我可以给你拍穿白大褂的样子、手术台上的样子……” 她不懂手术室里的情况，不懂学医的严谨，她真想和他说话，趁他看完书起身离开时追过去，没话找话地谈着他和她的未来。 在陆翊还不是她的男朋友时，她已经在思考他们的未来，她一帆风顺的人生中，从未如此认真地想过一件事。 陆翊还是那么冷傲，头也不回地走开，他的腿长，迈步快，很快就将她远远甩开，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大院里长大，谭璇的发小基本都是男孩，即便管教再严，宋世航、叶锦天几个十六七岁之后什么地方都敢去，混夜店喝酒、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 知道她表白被拒，宋世航带上好几个发小，一水的大院子弟仗势欺人惯了，在路上将陆翊拦住，逼着要陆翊承认谭璇是他女朋友。 陆翊的气质从来和他的人一样，倔强，清傲，越是逼迫，他越是不肯屈服，拒绝得非常干脆。 结果换来宋世航等人没轻没重的一顿揍。 宋世航这些发小的帮忙不仅未能让谭璇如愿，反而让陆翊对她更排斥，他顶着一脸的伤和嘴角的乌青，神情冷漠，清傲不减，告诫道：“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你可以去找别人玩个够，只是别再来找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谭璇解释，她从未喜欢一个人像喜欢陆翊那样认真，她已经规划好了以后的生活，她要一直一直都跟着陆翊啊！ “我的朋友做得不对，我会去教训他们，是我错了。”谭璇试图挽回，急道，“他们多管闲事！” 陆翊冷笑：“离我远一点，我也是认真的。” “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真的喜欢你？”她被逼得直想哭，平生第一次和女孩一样哭鼻子，最喜欢的那个人不相信她的喜欢。 陆翊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将自己手里的医学书籍合上，郑重其事点头道：“好，如果你能考上海城医学院，考进我的学校我的专业，放弃摄影，学临床医学，我就相信你。” 一个学艺术、以摄影为平生最大爱好的女孩，让她去学临床医学，这是一条太艰难的路，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选择。 见她睁着眼睛惊讶不已，陆翊反而微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嘲讽道：“你不是说你第一喜欢我，第二喜欢摄影吗？怎么，你的第一喜欢只是随口说说？话我也会说，你做得到吗？” 那么好看的陆翊，即便受了伤还是那么好看的陆翊，说出这样冰冷的嘲讽，他只是想逼退她，让她永远也不要再来打扰他。 【009】和我结婚吧？ “轰隆”一声雷响，谭璇从床上惊坐起，看到一道闪电从窗帘的缝隙里划过，接着又是一声炸雷，暴风雨又来了，连梦境也不肯让她安稳。 摸到枕边的手机，一看时间，才凌晨4点，她这是别想睡了。 醒来觉得全身痛，尤其是胳膊和手掌心，搬梯子时的倒刺扎进手指的肉里，这种痛感让她想起医院，血腥的画面，刺耳的吵闹，病人的哀嚎，她的惊慌失措。 “够了！别再来了……”谭璇将头埋进被子里，死死地捂住了耳朵。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自己，失去了陆翊，让她以什么身份回锦城？回到那个让她欢喜、恐惧、不甘的地方？ 人一旦失意，连家乡也成了伤心地。 凌晨五点，谭璇起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相机虽然丢了，但她拍摄的照片都还在，这些珍贵的照片是她的全部。藏区的风物，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和事，能在回想起来的时候稍稍安抚她失意的心。 摄影师原本的职业可能千奇百怪，但门槛低，入门容易，圈内很多职业或业余摄影师聚集，也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谭璇将照片修好，发给了杂志编辑lisa，地理杂志的人文版，谭璇从大学时起就为那边业余供稿。 杂志圈的编辑忙疯了，谭璇的邮件刚发过去，lisa马上就用qq敲了她：“七年，自从当了自由摄影师，你拼多啦？这么早起来工作？” 谭璇一直用的笔名“七年”投稿，编辑也习惯这样称呼她。 谭璇打字：“哪里有你拼，又通宵了？” lisa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冒着火气，可以想象那边她的神情：“老娘不想干了！杂志圈太折磨人了！啊啊啊！我要回家生孩子！” 谭璇发了个龇牙笑的表情：“首先，你得有个……孩子他爸……” lisa发过来砍人的表情，血淋淋的刀，愤怒道：“人艰不拆好吗！忙疯了没有时间谈恋爱！男人靠得住才有鬼！这个世界上还是钱可爱，只有钱可爱，真希望可以每天抱着人民币、美元、欧元睡觉啊，好幸福……” 胡侃了一会儿，lisa说要准备回去补个觉，临走时又打过来一行字：“对了，七年，你不是说想拍点不一样的东西吗？既然要回锦城了，不如去试试时尚圈，我们家主编都说你的照片很有灵气，拍人也好，拍物也好，特别与众不同。有钱不赚神经病啊，等你回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时装杂志主编，你抱一抱大腿啊！” 等lisa下了线，谭璇盯着她的那段话发了会儿呆……时尚圈吗？她明明知道那是个雷区，却偏偏还要一脚跨进去？ 可是为什么不能跨进去，因为谭菲设计师的身份，低头不见抬头见？ 距离锦城大概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一个小时的路她不想开，一直闷在酒店房间不出去。 手机铃声又响了，这一次是妈妈林清婉打来的。 “小璇，你在哪？” 接通了电话，妈妈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 谭璇不吭声。 林清婉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你六姐结婚，你不要回来了，免得到时候一家人尴尬。妈妈给你卡上打了钱，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散散心，如果想回锦城也可以，只是暂时不要回谭家，等他们闹完了，你再回来吧。” 从平民家庭出身的护士到谭老将军家的媳妇儿，多少年的功夫修炼下来，林清婉的语气温和，一点没有说教和命令的意味，像是在和谭璇商量。 谭璇听完整张脸寒了下来，那些委屈和痛苦一齐爆发：“为什么我不能回去？！为什么他们就不怕尴尬？！妈妈，陆翊是我的男朋友，他和六姐勾搭上了，他们为什么理直气壮地不让我回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非得躲着让着？” 林清婉被吼了也不生气，一字一句道：“小璇，你六姐不容易，为了你一辈子要坐轮椅，你三伯母虽然不说，但是她心里是恨的。你以后会有更好的选择，可你六姐没有，难得小陆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六姐一生也许只能遇到一次这样好的男孩，不嫌弃她的残疾，肯给她爱情和婚姻，小璇，你就让一让你六姐吧……” 谭璇的眼泪蓄在眼眶里，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哭反而笑了：“她的爱情和婚姻？妈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一生也许也只有这一次爱情，也只能遇到一个陆翊！我把腿还给谭菲，我去坐轮椅，我欠她的我都还给她！你让谭菲把陆翊还给我！还给我啊！” 林清婉听着她的哽咽，以一句话结束了这次谈话：“可是，小璇，陆翊和你六姐在一起之前，你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人要你的腿，没有人要你去坐轮椅，你这孩子听不懂妈妈的话，爱情已经走了，陆翊将是你的姐夫，你哭是没有用的，就算妈妈再心疼你，也不能偏袒你……” 谭璇木然挂断电话，她觉得余生都已成灰烬。 他们没有见证过她和陆翊的那五年时光，她在五年里唯一潜心爱过的人一走了之了，没有人和她站在一起，她的家长、她的妈妈，所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错的是你，不是他们。她不能抱怨，不能嫉妒，必须祝福。 手机发出一声短信提示，一大笔钱汇入她的账户，谭璇将手机狠狠摔了，拉开门冲了出去。 在三楼的餐厅里，点了一桌子的菜，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但她没有撒酒疯，只是目中无人地喝酒，谁来搭讪也不理。 “看看那个女孩，一大早喝了一瓶红酒了，整个酒店最贵的酒当水喝，啧啧。” “是啊，看着也像明星，不是什么外围女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哟！” “再喝不会进医院吧？快去和经理说一声。” 不过早上六点，餐厅里人并不多，慕少扬昨晚有点累还在睡，江彦丞独自下楼用餐，居然听到服务员在小声议论。见他来了，忙收敛表情，恢复笑容满面，得体地为他服务。 江彦丞的目光却已经锁在某处收不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换过的衣服，随便端了份意面朝那边走去。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您喝得有点多。”大堂经理过来谭璇这边耐心询问道。 谭璇摇头，眼神已经迷离，却还是端着红酒杯没放下：“不需要……我很清醒。你们都说我醉了，我哪里喝醉了？我还分得清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大堂经理和服务生面面相觑，见江彦丞过来，他们忙道：“抱歉，先生，请您去那边的座位用餐好吗？这边有一位客人可能醉酒了，以防给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江彦丞站着没动，谭璇从桌上的红酒里收回视线，仰头朝江彦丞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他的脸，她竟微微地笑了，手伸出去扯住他的胳膊：“你……有没有空？” “先生，不好意思……”大堂经理见谭璇对别的客人动手动脚了，忙要上前制止。 江彦丞手上还端着盘子，人却没动，抬手制止了大堂经理的动作，冲谭璇点了点头。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男女勾搭的场面见得太多，恐怕这位先生是要趁机做点什么了，醉酒的女人真是一点没有自我保护意识。 谭璇看到江彦丞点头，忽然冲他笑开，舌头打结道：“那……我们去结个婚吧？” 【010】抱着的是谭小七？ “呃……”听到谭璇冒出这句话，在场的大堂经理和服务生都傻了眼。 没有得到回应，谭璇又拽了拽江彦丞的胳膊，摇了摇，像是旧相识般撒娇道：“我们结婚吧？” 情况越来越看不懂了，好像是女朋友当场逼婚似的，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围观这一奇特的一幕。 大堂经理犹豫了一下，看着江彦丞问道：“先生，请问你和这位女士认识吗？” 如果他们是陌生人，女方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在酒店的餐厅里，随便拽住一个男人就要和对方结婚，不管他长得什么样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江彦丞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望着她。他的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是昨天逃跑时的杰作，头发没来得及打理，遮住半个眼睛，没有人看得清他眼里的表情。 “帅哥，和我结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和我结婚。”谭璇第三次重复同一个要求，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傻气，和当时在黑旅馆里遭遇小混混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没有了冷傲的气质，只剩下小女孩似的脆弱和无助。 围观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真是不认识的，也许还是第一次见面，这女的估计是喝酒喝傻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随便逮住一个男人要求结婚，她受了什么刺激？ “先生，如果您很困扰，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这位女士真的喝醉酒了，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大堂经理得体地解释，给了江彦丞完美的台阶下，只要江彦丞抽回手，他可以立刻转身离开，谁会去理会一个喝醉了酒的傻女人？ 没有等到江彦丞的回答，谭璇失望下去，眼里隐约有泪：“我太不好是不是？你们都不肯和我结婚……” 手指一松，预备放开江彦丞的胳膊，又想去抓桌上的红酒杯。 江彦丞忽然伸出手，将她的手一把攥住，捏得紧紧的。 “嗯？”谭璇迷离着双眼抬头看他，眼神一片茫然。 一握手，江彦丞感觉到她的掌心有异样，摊开一看，手掌心都是结痂的伤痕，粗糙得摩擦着他的指尖。他微微使力将她从座椅上拽了起来，谭璇身体不稳，跌伏在他胸口。 被抱着，谭璇仰头往上看，只看到贴着创可贴的脸，她又笑了，傻子似的问：“你要和我结婚对不对？” 全程只记得这一件事。 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一次，江彦丞点了点头，那双半藏在刘海下的眼睛望进她的眼睛，没有躲闪。 得到肯定答复，谭璇雀跃起来，得寸进尺道：“明天去领证？” 江彦丞又点了点头。 谭璇这才满意，一件心事了结了似的，喃喃道：“嗯，我也要结婚了……” 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伏在男人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她不再闹腾，不再无理取闹，整个餐厅反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众人已经将注意力从醉酒的谭璇转移到了只会点头的江彦丞身上。 他到底是走过路过拔剑相助的绅士，还是趁人之危占女孩便宜的混蛋？ 大家有目共睹，女孩长得不错，年纪也轻，经过这么一闹，众人都猜出应是受了情伤，这承诺要给她婚姻的男人靠得住吗？ 大堂经理这时候反而有些同情谭璇，对身边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走过来对江彦丞道：“先生，这位小姐喝醉了，我们送她回房间，先生请继续用餐吧？” 说得这样清楚，江彦丞却还是没有松开怀里的女孩，她的额头贴着他的颈动脉，这个高度每一次都刚刚好，只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异样。 不顾大堂经理等人的追问和建议，江彦丞的手摸上了怀中女孩的额头，一摸之下，眉头皱了起来。 江彦丞立刻对大堂经理示意，他说不了话，只能动作。 大堂经理狐疑地伸出手去一摸，顿时懂了：“好烫！她发烧了！快，小程，你去通知医务部，有客人发烧了。” 江彦丞已经将谭璇抱了起来，他体力还没恢复，虽然她不重，可抱起她的时候还是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先生，请跟我来，医务部在八楼。”大堂经理一边给江彦丞指路，一边道：“先生，如果您不方便，可以由我们工作人员将女士送过去，您可以继续用餐。” 这个提议没有得到回应，在众人的眼里，这个一直不说话的怪男人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做绅士到底了。 酒店的医务部内，医生给谭璇检查过后，对江彦丞道：“病人家属吗？她身体虚弱，受凉导致发烧，然后又饮用了大量的红酒，应该是酒精过敏。” 刚才她还好好的，忽然就起了满脸的疹子，怎么也消不下去。 见江彦丞皱眉，脸色异常难看，医生忙道：“我们会尽快对病人进行治疗，先生不用着急。” 通过给谭璇服用抗过敏药，她脸上、脖子上的疹子才没有继续扩散，挂好输液瓶，医生嘱咐道：“输完液再看她的情况怎么样，能否退烧。我们会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为您服务，先生可以不用守着。” 江彦丞无动于衷，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谭璇迷迷糊糊地睡着，脸色通红，发烧让她的嘴起了皮，转头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她神志不清地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喃喃唤道：“陆翊……我难受……” 江彦丞的手任她握住，任她口中不清不楚地唤出一个陌生的名字，紧抿着唇，一动也不动。 他刮完了胡子，露出本来的面目，虽然穿衣打扮普通，可刘海遮不住的侧脸刀削斧砍般完美，不知怎么气场也不由地强大起来，冷得来送药的护士不敢靠近。 “叩叩——”忽然有人轻轻敲门，江彦丞回头看去，见一个酒店服务生走进来，不确定地小声问道：“先生，请问您姓江吗？有一位慕少扬先生正在酒店前台寻找您。” …… 酒店前台，慕少扬快急疯了，昨晚好不容易把人接回来，结果睡得太死又把他弄丢了，又没有随身电话，万一再被人绑架…… 酒店前台预备广播通报，却被慕少扬制止，江家二少沦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惨，不能大肆宣传让人知道他在南津城。 让酒店保安室查了监控，才发现他从餐厅出来，抱着一女人往电梯走去了。 慕少扬盯着监控画面愣住：“卧槽，这么等不及？一个月没见女人馋成这样？” 知道江彦丞和女人在一起，慕少扬反而放心了点，让酒店服务生去找找。 等江彦丞从八楼下来，慕少扬走过去一把将他的肩膀揽住，小声骂道：“江彦丞！江二少！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一大早的你就去玩女人，什么女人让你这么感兴趣？万一是江哲宇的人，你又栽进去了！” 江彦丞不说话，他的嗓子不好，吞咽都很疼。 “走吧，走吧，上车，我把你安全送回江家去，就算完成任务了！别给我添乱啊我告诉你！”慕少扬说着就要松手。 江彦丞却一把将他拽回，在慕少扬的惊愕中摊开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三个字。 这种手心写写画画的骚动，撩拨得人心发痒，周围路过的客人了然地窃窃私语。 “gay吧？还挺有情趣的，两个人都挺帅，你猜哪个是攻，哪个是受？” “情趣什么？恶心，两个大男人写写画画，怎么不直接去开房呢？” “你懂什么，gay又没有罪，这是天生的性取向，也许人家昨晚开过房了，你管得着吗？” “走吧，走吧，别看了……” 慕少扬本来也觉得这手心写字很恶心，但是感觉到他写的字，顿时惊讶不已：“谭……小……七？” 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是说你抱着上楼的女人是谭小七？” 江彦丞不说话，那表情算是默认。 慕少扬嘴角抽搐，连连对江彦丞竖大拇指，一脸的敬佩：“阿丞，好样的，你真牛逼，弄成这副死样还能泡到谭家小七！怎么样，她在床上的滋味……” “啪——”江彦丞打开了慕少扬的手，也打断了慕少扬的想入非非。 “哈哈哈，”慕少扬大笑，“还不让人说了？江二少，你别告诉我，你在国外那么久没有过女人？就拿你那个宝贝妹妹展悦儿来说，你们就没有嗯嗯嗯过？” 江彦丞满脸的不耐烦，苦于嗓子坏了，说不了话，他极力地隐忍着没有揍慕少扬一拳。 慕少扬也不再逼问，促狭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房中事，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虽然是你基友，但不能替你感受啊。咱们说回这个谭小七……” 江彦丞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认真地听慕少扬道：“你知道江哲宇一直都在打江氏集团的主意，你和他各有优劣，他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之前有过意向追求谭家六小姐谭菲。谭菲的腿虽然有残疾，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过日子，但她的父母很厉害，是谭老将军的儿子媳妇中的佼佼者，如果能追到谭菲，与谭家联姻，那江哲宇拿下江氏的胜算就大了许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肯定懂吧？”慕少扬坏笑：“半路杀出了一个不知道谁家的小子要娶谭菲，这个月八号办婚礼。江哲宇的算盘打空了，如果这个谭小七是单身，那她就是江哲宇联姻谭家唯一的机会了……你现在把谭小七给上了，猜猜江哲宇的脸色？” 【011】江少一出手 出身豪门的小姐，哪怕再不堪，身体有缺陷，情史再混乱，可她的出身摆在那，仍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抢手宝贝。 现在这世道，男人和女人一样现实，与什么样的伴侣结合可以带来最大的利益，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衡量标杆。 慕少扬通俗易懂地将形势分析透了，即便谭小七父亲早逝，母亲只是平民阶层出身，可她是谭家的骨血，隐形的地位和人脉摆在那，她一回锦城必定炙手可热。 “喂，阿丞？阿丞？”慕少扬见江彦丞晃神，用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了大便宜？快和我说说你用了什么手段把谭小七给弄了，给她下药了？” 江彦丞的脸色不知为何难看得要命，他没理会慕少扬，大步往刚才下来的电梯口走去。 说出来谁都不会信，天之骄女的谭家七小姐醉酒，随手拽了一个人就要和他结婚。无论他是哑巴聋子还是瞎子，只要他答应，她就肯投怀送抱。把谭家小七弄到手，就是这样容易。 容易到令江彦丞暴怒，心上拧成了千千结。 “喂，阿丞，你去哪？”慕少扬追过去，手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周密，你来了？恩，你们家江二少在这呢，快，一楼前台，再迟点跟不上他了！” 酒店的旋转门转动，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高高瘦瘦的样子，一张娃娃脸，表情却不苟言笑，看起来居然有点反差萌。 “慕少。”那年轻男人大步跨过去，四下看了看，没找到人，忙问道：“江少呢？” 慕少扬笑嘻嘻地揽过他的肩膀：“我说周秘书，你这秘书当得好辛苦啊，既要当秘书，又要当司机，还要负责当保镖，你们江少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刚才路人目睹过江彦丞和慕少扬亲亲热热的场面，现在又看到一个西装小鲜肉跑进来，与慕少扬亲密说话，路人表情又微妙起来，议论道：“快看，又来一个小鲜肉，好有型的样子。是不是今天有个gay派对？要是gay都长这样，女人可以不用活了。” “是不是gay圈必须有颜值？没有颜值不能出柜？” “三个人呢，想玩什么？” “……”周密的娃娃脸上写满无奈，却还是没有因为玩笑而笑出来：“慕少，我真的很担心江少在哪。” 慕少扬一脸嫌弃地将周密放开，叹气道：“唉，你们老板和你一样没有情趣，不过你们老板自从出事以后长了不少见识，也有情趣多了，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直到上了八楼,进了医务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谭璇时,慕少扬的嘴角又抽搐了起来,转头小声对周密道：“你看看你们老板，把人女孩子折腾成这样了，佩服佩服，那得费多大的劲儿啊。” 周密却绕过慕少扬，朝江彦丞走过去，低声道：“江少，你还好吧？我和夫人都很担心。” 江彦丞坐在那盯着谭璇的脸，疹子已经消退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来痕迹，听到开门关门的嘈杂，谭璇的眉头皱了一下，睡得并不安稳。 江彦丞听见周密的话，转头看他，正要起身出去说话，谭璇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喃喃道：“别走……” 慕少扬已经彻底蒙圈，原来江二少未必是把谭小七睡成这样，是当起了护花使者了吧？ 江彦丞半弯着腰，用毛巾轻轻给她擦了擦脸，烧稍微退了点，谭璇松了手。 江彦丞看了一眼一旁的小护士，那小护士知道他不开口说话，忙道：“放心吧先生，我会照顾好这位女士的。” 江彦丞这才携着周密、慕少扬走出了医务部。 “江少，回去之前先给夫人去个电话吧，她很担心，吃不下睡不着，家庭医生已经来过好几次。”周密道。 慕少扬拍了拍周密端正站立的肩：“周秘书，你们江少伤了嗓子，暂时说不了话，得休息几天才行，江夫人那里你交代一下，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们马上就回锦城。” 周密不解：“这里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江少遭遇绑架的事不能声张，我们目前什么证据也没有，只好吃个哑巴亏。” 周密的娃娃脸配上一本正经的严肃，慕少扬看多少次都觉得有趣，他顺势搭着周密的肩膀凑过去，笑道：“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大事，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看到刚才那个病床上那个女人了没？你们江少下一个目标就是拿下她，铺垫都已经铺上了，不能半途而废啊。” 周密惊讶，去看江彦丞：“江少喜欢她吗？她是什么来历？我去查一查。” 秘书的职业素养一上来，周密掏出了ipad。 “别——”慕少扬笑岔了气，伸手挡住周密：“周秘书，这事不用你操心，能让你们江少出手，当然是个好宝贝，怎么可能会错？” “嗯？”周密没听懂慕少扬的意思。 江彦丞对慕少扬的信口开河和周密的严谨追问都直接无视，他将周密的ipad扯了过来，手指飞快地打了几行字：“慕少扬先回锦城，周密留下，我还需要办一件大事。” 慕少扬不乐意了：“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昨晚一起睡的时候你是怎么依恋本少爷的？要不要本少爷把你在派出所的样子原汁原味地重现一遍？11号球衣，破毯子……” 然而，就在慕少扬被赶走后的几小时，身为秘书的周密忽然听懂了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因为堂堂江氏集团继承人江二少，换上了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11号红色篮球衣，头发也被他拨乱，手里还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墨蓝色空调毯子。 周密仍是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拿着ipad跟随，不解地问道：“江少，这是要干嘛？” 想起刚刚病床上的女孩，周密道：“医务部说她的烧已经退了，把她送回了自己房间，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不用再等了吧？” 江彦丞不答，只在他的ipad上打字：“从现在起，你也别再管我，装作不认识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别出来干涉。” 周密也懵了，看着ipad难以置信，但江彦丞打完这行字人就走远了，周密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应该听话地走开，真的装作不认识他老板。 【012】回家好好表现 酒店客房内，谭璇再次清醒时，床头亮着一盏壁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记得自己喝了好多酒，醉酒后的场景却已经忘了。如果有陆翊在，他绝不会让她喝酒。 她摸了摸昏昏沉沉的头，下床拉开了窗帘，天色微微亮，又是一个白天了。后天就是八号，陆翊和谭菲的婚礼。 妈妈已经郑重告诫希望她不要回去，难不成她要在这酒店里躲上两天，看着陆翊和谭菲尘埃落定，再去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 这是谭家所有家长的期望，她谭璇没有选择。 “drinkupwithmenow，andforgetaboutthepressureofdays.dowhatisay,andi''llmakeyouokay,anddrivethemaway…” 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起，谭璇循着声音找了找，在电视柜下的地毯上发现了被她摔掉的手机。 来电显示，宋世航。 谭璇接通，那边宋世航的声音又是那种压抑的迂回：“喂，胖七？” “嗯。”谭璇努力挤出笑脸，知道他来电是为了什么，“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他们什么时候领证？” 宋世航难得吞吞吐吐：“他们……他们明天领证，后天婚礼。” “……”谭璇的耳边什么声音都不再有，只是反复重播宋世航的那句话，明天领证，后天婚礼。 “胖七，你还好吗？”宋世航小心翼翼地问，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宋世航还是叹气道，“胖七，不然你还是不要回来了，他们的婚礼有什么可参加的。你在哪，我去找你。” 谭璇的手又开始发抖，所有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慌乱和自我放逐而停止发展，该结婚的还是要结婚，该领证还是要领证，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 谭璇苦笑，咳嗽了一声，将哽咽咽下去，道：“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开了，这一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是作为妹妹的立场去的，不是作为前女友。一个陆翊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六姐要，我就送给她好了。” 她说了这么多话，宋世航越听越担心，追问道：“胖七，你在哪，我去接你。不管你要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啊。还有叶锦天他们，我们都会给你撑住场子，不会让你吃亏的。” 发小就是发小，六年前为了她暴揍陆翊，六年后为了她鼓气撑腰。 谭璇哈哈笑了：“没事啦，宋世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为我担心。难道分个手，我还要去死吗？放心吧。” 宋世航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回了锦城就给我电话，我去找你。” “好。”谭璇应了。 挂断电话，谭璇快速收拾好东西下楼，退了房，径直去了停车场。令她意外的是，她的越野车旁靠坐着一个男人，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那条毯子，很眼熟。 一阵脚步声从车后方传来，一个穿着民警衣服的年轻人走过来，对她笑道：“谭小姐是吗？” 谭璇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民警，她见多了这种制服，认识它是真的，点头道：“是我，警官，怎么了？” 那民警指着靠坐在车轮上的那个男人道：“谭小姐，这个人是你前天夜里送到我们x街道派出所的，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家庭信息，不知道该把他送到哪里去。我们调查了监控录像，你和他一起从砚山方向进了南津城，所以我们想是不是你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谭璇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在那个靠坐在车轮上的男人身上，蹲下身体，掀开了遮住男人头和脸的毯子，正对上男人平静如海的黑色眼眸。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有一丝惊喜。 谭璇已经注意到他套上了一套红色球衣，胡子也刮过，精神比之前要好很多。 正在这时，男人忽然从毯子里伸出手，将她的手准确地握住。 受了突如其来的侵犯，谭璇本能地想抽手，却感觉到男人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手掌心，她摊开一看，是一张地图，地图上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请带我回锦城。” 那民警看到了那张地图，解释道：“哦，我们想让他回忆一下家在哪里，但是他一直不肯说，抓着这张地图不放。谭小姐，你和他熟吗？” 那张小纸条明显是一条求救信息，谭璇忽然起了疑心，既然民警查过了监控知道他们是砚山方向来的，南津城是砚山的北出口，如果民警与那群绑匪有交情，也不是不可能。 她将视线又放回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他的脸上贴着创可贴，眼神平静极了，莫名地让她觉得放心。 毕竟是共患难过的交情，她将他丢在派出所是不得已之举，也是怕麻烦的意思。带他一起回锦城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似乎没有推辞的理由。 谭璇想了想，将地图上的那张纸条捏在手心里，站起身对民警道：“好吧，我在锦城有朋友是做媒体工作的，也许可以发个寻人启事看看，这样吧，我着急回锦城，就带他一起走吧，那边的公安系统更发达，也许会有办法查到他的家在哪里。” 那民警愣了下，有点不可思议地点头道：“那好吧，你带他走吧。这位同志，你太助人为乐见义勇为了。” 说完，帮着谭璇将男人扶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趁谭璇往副驾驶走的工夫，民警小万附在江彦丞耳边小声道：“哎呀妈呀，成陌同志，你老婆太有意思了，玩不认识玩上瘾了还？你回家可要好好表现，别再被她揍了！” 江彦丞对他微笑，算是默认了。 谭璇将车移出库，民警小万在一旁挥手相送：“谭小姐，开车注意安全，你的车大灯和保险杠应该维修了。” 车开出去很远，民警小万才摘下帽子扇了扇风，自言自语道：“艾玛，演戏太累人了。” 一旁的另一辆黑色商务车紧接着起动，驾驶座上的周密手握方向盘一脸懵逼——为了蹭上女人的车，他们江少真是用心良苦，那副邋里邋遢的鬼样子要是让人拍到，以后怎么见人？ 【013】明天去领证 南津城作为锦城的南大门，开车不过一个小时。 上了高速，谭璇心不在焉，连副驾驶上的那个人都忘了，满脑子只有宋世航的那个消息。 如果还有挽回的机会，明天就是最后结局，一旦陆翊和谭菲领了证，她不会再和陆翊有任何联系。 谭家的家教很严，谭璇小时候再疯，可做人的原则始终摆得很正，从不以自己的家世张扬跋扈，唯一的失态都是为了陆翊。 还要去苦苦哀求陆翊不要分手？还是去哀求六姐谭菲放过她的爱情？ 明明在她和陆翊最甜蜜的那几年，六姐谭菲曾是最耐心的听众，听她将所有和陆翊之间的事喋喋不休地分享。少女情怀总是诗，诗情画意里一边是陆翊，一边是谭菲。一边是爱情，一边是胜过亲情的知心相交。 因此，在谭璇的潜意识里，六姐谭菲应当是她恋爱过程的见证人，也应当是抚慰者，而不是与她的爱人凑成一对，将她曾经的六年爱恋变成可笑的笑话。 往事历历在目，她已被亲情和爱情同时丢弃，走不出这个无解的囚笼。 高速出口处一个转弯，谭璇没看清，副驾驶的男人忙上手帮她急打方向盘，车身颤了颤又恢复了平静，稳稳地向前驶去。 谭璇吓出一身冷汗，忙将身体坐直，看了眼副驾驶的男人，他目光直视正前方，脸色很平静。 “谢谢你啊，我有点走神了。”谭璇解释，为了让自己不再分神，她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天：“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个男人看着她，没有开口，忽然示意她将手机给他。 谭璇用指纹解了锁，将手机递给他，这手机风里雨里都经过了，居然还能好好的，也是奇迹。 手机壳是一只可爱的小黄鸭形状，看这造型，曾经应该是情侣手机壳。 那个男人手指灵活地翻动，捣鼓了半天手机，忽然手机里一串机械的男声念道：“我叫江彦丞，刚回国不到两个月，一个月前从机场回来遭遇绑架，多谢你经过砚山救了我。” 那机械的男声一字一顿地说话，听起来一本正经，谭璇想不到他能想出这种办法，把文字转换成声音，也算是代替了他来发声。虽然语调有点好笑。 “哦，你的嗓子不舒服？是一直这样呢，还是被绑架的这一个月造成的？”谭璇问道。 江彦丞听完这句话，认真看了谭璇一眼，发觉她是无心提问的，没有歧视的意思，这才低头打字，让软件读出来：“不是天生的，但算是有点病根，小时候说不好话。” 软件读完这句，江彦丞又去观察了一番谭璇的脸色，她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只有一点同情：“好吧，你回了锦城可能需要再去看看医生。言归正传，你家在哪？我应该把你送到哪里去？” 江彦丞的唇角忽然抿了起来，作为陌生人，她对他没有半点留恋，等不及要和他撇清关系。那些寒暄的问询，不过是为了少一点尴尬。 他又低头打字，好半天才停手：“我在锦城暂时还没有地方去，出国读书很多年，现在在准备创业。创业不太顺利，合作伙伴半路给我使绊子，出了点状况，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绑匪，我现在很混乱。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把我送去锦城某个派出所也是可以的。”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谭璇听出男人的语气不太高兴，他在揶揄她把他丢在南津城派出所。 她自嘲一笑：“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我回了锦城也不知道去哪，有家回不了。” 妈妈住在锦城城西谭家老宅，一大家子都在那，谭家家族虽然庞大，不可能让她流落在外，可失败的谭小七怎么有脸回去？ “而且，我还不能和你一样去住派出所。”谭璇开玩笑道，又问，“没有朋友同学什么的吗？你一个海归，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吧？” 车驶出了高速出口，一张巨型广告牌竖在那，fei高定的时尚广告已经无处不在了，广告上的模特身穿大红色高定鱼尾礼服，美艳端庄，动人心魄。 无论是广播、电视还是广告牌，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谭菲和陆翊的阴影。谭菲的fei品牌，似乎也在为首席设计师的婚礼庆祝，这一季打出了“花样年华”的主题。 “能在花样年华遇见你，是岁月对我最好的恩赐。”广告词毫不避讳，将谭菲给陆翊的情书公之于众。 谭璇的眼睛从广告牌的刺目红色上收回，忽然一个急转弯加快了车速，可惜除了让车上的自己更颠簸，什么都做不到。 江彦丞也看到了那个广告牌，正在犹豫说些什么时，谭璇忽然开口问他：“你结婚了吗？” 江彦丞一愣，想起昨天在酒店餐厅，她拽着他的胳膊连连说要和他结婚。 仿佛梦境重现，他的心漏掉一拍，摇了摇头。 谭璇又问：“那你有女朋友吗？” 江彦丞再次摇了摇头，身体已经僵硬，预感到她会说出些什么别的重要的话来。 果然…… “那我们做一笔交易吧？”谭璇目光直视前方，没有停顿地提了交易内容：“一年时间，和我假结婚。你不是要创业吗？我不知道你要创多大的业，但我注资五百万，算是这一年契约婚姻对你的补偿。无论一年后你创业失败或是成功，成功到什么地步，我都不会要求划分你的财产。如果你觉得可行，我会拟一份契约书。” 听谭璇说起交易内容，江彦丞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耳边轰隆作响，目光变得异常危险可怕。 过了好半天，等不到江彦丞的回答，谭璇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凝重，似乎在思考，这才笑道：“没关系，你可以考虑清楚，答应或者不答应都可以，不用因为我救了你而不好意思拒绝我。” 驶入市区，车流多了起来，又是早晨上班时间，越来越堵，车子半天都挪不了几米远。好在他们都不着急，时间是足够的。 谭璇的手机终于发声，是江彦丞打出的字，机械声在问：“为什么是我？” 谭璇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契约婚姻，为什么结婚对象是他，她明明可以有更多选择吧？ “大概是仗着我救过你，对你有一点点恩惠，因此你比陌生人略微值得信任一点。还有，你说话不太方便，也就不会太多话，毕竟是契约婚姻，我还是希望能保留彼此的空间，不会过多干涉各自的自由。总的来说，你挺符合我的伴侣要求，就这么简单。”谭璇笑着解释。 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睡梦中哭着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的女孩，对待婚姻的态度如此凉薄，只用冰冷的契约合同来打发自己的婚姻。 她选择对象的方式真特别，有理有据，他的口齿不清和狼狈无措成了他被选中的理由，他真要感谢她的抬举。 江彦丞再次沉默。 谭璇也不在意，一点都不勉强他：“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我可以找别人。五百万也许买不来爱情，但可以买来一年的婚姻，我相信这不太难。你觉得呢？” 江彦丞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终于一点一点松开，脸上的情绪也缓缓地纾解，他打出一行字，让机器声读出来：“好，我答应。你说得对，五百万很难得，正是我目前所需要的，我们各取所需吧。” 听到机器声念出答应的句子，谭璇的视线放低，看了一眼江彦丞的手上她的手机。 她以为她结婚的时候可以肆意对陆翊撒娇，她以为陆翊会给她一个完美的求婚和婚礼，现在她找到一个结婚对象，甚至连正常说话也不能，让一个手机软件、让声卡代替他答应结婚。 是她在求，是她在买卖，她自作自受。 谭璇的眼眶有点热，扭开头看了看拥挤的车流和人行横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勉强将那些情绪都冲散。 她呼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好，可能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但时间比较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你的材料能不能准备好？如果来不及准备，或者你临时变卦不肯来都没有关系，我会再找别人。合同签订之前，我们都是自由的。合同签订之后，你需要履行一些条款，具体我会写在合同上，到时候你看看……” 她说得很详细，很有道理，江彦丞沉默着听。 车开到路口处，江彦丞忽然解开安全带，示意谭璇将车停下，他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没有再让机器发声，而是直接给谭璇看：“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我先走了。你开车小心。” 【014】未来的江太太 他走的很急，像是再也受不了她高高在上的语气，有钱又怎么样，这样不平等的交易，也许并没有人愿意去做。 五百万买一年婚姻，她是不是太自信？ 谭璇的心情异常低落，可她也并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将江彦丞拽回来，她甚至还不清楚他名字里的那三个字，具体怎么写。 姓江还是姓姜？机器读出来的名字，她只记了个模糊的发音。 所以，谭璇一句话也没说，交易而已，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双方已经达成协议，不需要再多费口舌。 目送那辆越野车被车流淹没，江彦丞气得揪住了球衣的领口，暴躁得连一件球衣都穿不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流窜。 刚刚在车上，只差一点他就要爆发，他就会狠狠地将她按住，撕碎她，自轻自贱自暴自弃的女人，她正在以极度倒贴的方式廉价地兜售她的婚姻。 可相比于她伪装出来的高高在上，他更轻贱，为了五百万答应了她的结婚契约。 五百万呵。 “江少，你怎么在这里下车了？” 周密一直紧紧跟着谭璇的车，怕江彦丞再遭遇什么意外。 江彦丞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暴躁，一把拉开商务车的后座坐了进去。车窗摇下来，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将一身狼狈的破球衣换下。 周密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道：“江少，我们现在是去哪？回江家吗？” 江彦丞正在系衬衫的扣子，心不在焉，拿自己的手机捣鼓了一下，手机里的软件发声道：“周密，把我的个人材料准备好。” “嗯？做什么用的？”周密追问。 “结婚。”江彦丞的手机答道。 “……”周密手中的方向盘忽然就打偏了，车身一个震荡，险些将江彦丞的额头给磕破了。 江彦丞的眉头已经蹙死，今天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变成了马路杀手，心理素质一个个这么差劲！ “抱歉，抱歉，我耳朵可能出问题了。江少，我没听错吧？结婚？你要结婚？”周密不可思议地重复了好几遍。 江彦丞的手机回答：“我不知道国内结婚需要什么手续，但是务必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将材料准备好。” “哦……”周密吞咽了下口水，居然语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那董事长和夫人那里……” 江彦丞不理解：“我结婚需要他们出具什么证明材料吗？” “应……应该不需要吧。”周密一头汗，这是要不经过所有家人的同意直接去领证了？ 锦城首富江振业的儿子，风华娱乐的执行总裁，还没有在公众面前亮相，媒体甚至还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回国的第一件大事居然是结婚。 见他老板不再说话，周密又忍不住了，询问道：“未来的江太太是谁？江少，给我一点心理准备，我也好应付夫人和董事长的问话啊……” 江彦丞的手机声线特别奇怪，变了腔调的人声，语气和频率都变了，有点电音的味道：“在我没有公开之前，暂时不用和他们说。公众那边也是，我的资料暂时也可以写成未婚。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他拿了别人的五百万，自然要全听雇主怎么说，她要公开就公开，要隐婚就隐婚，他没有任何损失。 周密终于提起了最担心的那一点：“可是，展悦小姐那边会不会……江少也知道展悦小姐……” 半天没得到回答，周密从后视镜里一看，江少正盯着ipad，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车在慕少扬的私人公寓紫禁豪庭小区停下，江彦丞一边上楼一边将ipad递给周密，上面有一行字：“去买这个型号的相机，和准备好的材料一起给我。暂时别告诉江家我回了锦城。” 周密被下了命令，也不能再跟着江彦丞上楼，搜索了一下相机的型号，是专业摄影师用的，价格不菲。 江少什么时候开始对摄影感兴趣了？ 自从遭遇了绑架，他老板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变得特别奇怪。 周密任务繁重，他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准备好老板的结婚所需材料和相机，周密也不敢耽误，忙上车去民政局。 …… “朱朱，你家的钥匙还是在鞋架右边的第三只鞋子里吗？” 谭璇将车拿去维修，随后拨通了大学室友朱梦琪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靠，谭年年，你记忆力这么好，你咋不上天呢？”朱梦琪从小奔着当医生的理想去的，现在如愿在仁信医院工作。 听着电话那边婴儿的哭泣声和嘈杂的种种奔跑、说话声，谭璇的心紧了紧，还是笑开：“朱朱，我回锦城了，没地方去，求收留。” “你回锦城了？”朱朱一听，语气立马就变了，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压低声音道：“你赶回来参加陆学长的婚礼？上次我给你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不想让你不明不白地呆在外面……” 作为大学室友，又都是锦城南津城圈的人，两人在大学里关系很不错，朱朱也因此见证了谭璇所有爱情的过程。 谭璇强笑道：“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娶别人，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听见，当做不知道。可他要娶我姐，以后的家庭聚会他都会在，早点回去晚点回去总是要面对的。” 朱朱的暴脾气一上来，恶狠狠地咬牙骂道：“他妈的陆翊，真不知道这渣男藏得这么深！道貌岸然的样子，瞎了我们所有人的狗眼了！” 朱朱一骂人连自己也骂进去，越骂越凶：“你六姐的外公是我们仁信医院的院长，渣男还真是会挑人，将来一定步步高升。我觉得他这么多年了，一直在等一个这样的机会，借着你家的背景上位，挑你六姐结婚比你更划算。” 毕业就分手，爱情被现实玷污得如此不堪，连天之骄女谭璇也还是败给现实，普通人更没的说了。 见谭璇不说话，朱朱的火气也慢慢降下来，明白自己说得太过了，忙又安慰道：“好啦，年年，多谢渣男不娶之恩，愿他和他的老婆一辈子没有性生活！我们家年年一定可以找到更棒更好的老公，秒杀渣男一万次！” 谭璇想笑又笑不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现在在医院，让人听见你诋毁院长的未来外孙女婿，你的医生生涯恐怕要到此结束了。我刚回来，还没有找到房子，先去你那挤两天啊。” 朱朱留在仁信医院工作后，家里给她出首付贷了个小房子，谭璇曾去住过。还没有结婚的闺蜜，蹭住是平常的事。 朱朱却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那个……谭年年，答应我只挤两、天好吗？我男人这周出差，下周回来，你最好不要让他看到你的美貌和撩人的身材，否则我会被嫌弃的！” 谭璇惊讶：“朱朱你什么时候谈的男人？居然没告诉我？” “才三个月，三个月而已嘛，你远在千里之外的藏区，我难道要带着男人打飞的去给你看啊？我还怕高原反应死在那呢！”朱朱理直气壮地解释。 谭璇叹气：“朱朱你现在霸气了，交往三个月就同居，和全世界一样，把你心爱的谭年年给甩了！” “呸！”朱朱骂道，“你以为我像你啊？和陆翊谈了五年还是个处！没出息死了！对了，陆翊那渣男是不是不孕不育啊，不然面对你这样貌美如花的小可爱，他怎么忍得了？有机会一定要建议他去看看男科！” 正说着，谭璇已经到了朱朱家门口，从某一只鞋里掏出了大门钥匙，恍恍惚惚地开门。 一扭开门，居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客厅里，背对着她换衣服，正在脱裤子。 听见门口有声音，那男人回头，看到谭璇站在那，惊讶地大叫了一声，紧接着被脱了一半的裤子绊倒，“扑通”一声栽在了地板上。 【015】慕少住隔壁 “啊——” “怎么了？”听见尖叫声，朱朱在电话里问道。 谭璇很镇定地转过身，将空间留给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哀嚎的那个男人，对电话里道：“朱朱，你真是出息了，居然和李明喻勾搭上了，你说的男人居然是他？” 朱朱在电话那边有点紧张：“唉，不是，不是的，年年，你听我解释啊。不能因为陆翊是渣男，我就不能和他的室友谈恋爱，对吧？李明喻虽然是长得一般了点，但是他安全啊，用起来也还行，凑合着用用吧。咦，他提前回来了？” “是啊。”谭璇听着穿衣服的摩擦声，答道。 “你怎么着他了？” “我刚开门，看到他在脱裤子。”谭璇的声音生无可恋，最近两天总是这样，不是给男人脱衣服检查身体，就是看到男人在脱裤子。 “……”朱朱疯了，“谭年年，你马上去住宾馆，不准来我家！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招待你不方便！快走！把我家明喻吓坏了你死定了！” “宇宙重色轻友第一典型，朱梦琪。”谭璇恨得咬牙，正想把钥匙扔到沙发上，李明喻已经穿好衣服出来。 看到谭璇，李明喻结结巴巴道：“那个，年年啊，你回锦城了哈？那个……我去朋友家挤挤，你晚上和朱朱住吧，你们好好聊聊天。” 作为陆翊的大学室友，他们分手后，李明喻见到谭璇总有点尴尬，毕竟陆翊背上了渣男的名号，可兄弟还是要做的，只好一面尴尬一面硬着头皮交往。 谭璇好像忽然明白了，也没着急走开，只是问李明喻道：“听朱朱说你出差了，提前回来是为了参加他的婚礼吗？” 她说的“他”，李明喻明白。 李明喻个头不高，长相普通，被陆翊和谭璇这一对的颜值秒成了路人甲，他大学毕业后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从医，而是选择了医疗器械方面的销售工作，目前两地飞来飞去，工作虽忙倒也很乐在其中。 “是……是啊。”李明喻笑道，“年年，你也知道我们玩得不错，他结婚，我们这帮室友不好不去的吧？” 因为关系亲密的缘故，大学的这帮同学都知道谭璇的外号，跟着陆翊都这样叫她。可是这个昵称现在越听越刺耳，如果没有了陆岁岁，谭年年是什么？ 谭璇也不想再追究这个昵称的意义，提起总比装作不知道更尴尬，她无力挽回，只好笑道：“当然了，你们关系那么好，去参加婚礼是应该的，我也要感谢你们出席呢，毕竟也是我们家的喜事，谢谢。” 她环顾了一下朱朱的小公寓，人也准备退出去：“那就婚礼当天见吧，我就不打扰你和朱朱了。好好照顾她啊。” 她关上门，拎着行李包进了电梯。 下楼后，谭璇站在那不知往哪里走。看着行色匆匆的年轻人，散步的老人，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小区里总有各种面孔。摄影师的职业病，她喜欢观察人、观察景色和细节，陌生的环境有时让人兴奋，有时又让人害怕没有归属感。 朱朱拿了房子的那天，她、陆翊还有李明喻等人曾在小区的草坪上疯跑，那是青春最后的痕迹。 最无助的时候，人往往最想念已经去世的人。 一个小时后，天平山墓园，谭璇将一束鲜花放在了一座墓碑前。 爸爸去世得早，她当时只有十二岁，据说是子弹打穿了他的心脏，国旗包裹着他的遗体回到了锦城。追为烈士，成为英雄，从此只活在传奇和故事里。 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太年轻了，她长得并不太像爸爸。 她在墓碑前蹲下来，喋喋不休地告诉他一些心里话：“爸爸，有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太没有出息了？你为了国家牺牲，而我为了一点小情小爱就要死要活。我没有成长在你的年代，我长成这样一个我，非要如此不可的我……” “就让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否则我将无法面对以后的生活，一年，一年时间就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照片上的爸爸目光矍铄，直视前方，刀一样的锋利，万难摆在他的面前他都毫不退缩。 谭璇抱住墓碑，低下了头。 公墓的风总是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安抚。 折腾了几个小时，半下午的时候谭璇到了紫禁豪庭。 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可怜，其实也是有地方可以去的，不回谭家也可以去她名下的那套公寓住。 那是爸爸和妈妈的婚房，来不及入住就成了遗产，划归谭璇的名下。 本来打算她和陆翊结婚的时候装修一下，也变成他和她的婚房。后来一切计划都变了，她也不愿再去那里住，去朱朱那更有人气，谁知现在竟也不合适了。 可总是住酒店也不是办法，出入都不方便，谭璇最后还是回了位于市中心的那套公寓。 紫禁豪庭，顾名思义，有价无市的地方，保安系统严密，出入都是有身份的人物。 八楼的高度刚好，采光也非常不错，房价是这一片最为惊人的。 她总说失去陆翊她已经一无所有，可这话太矫情，这套房子够她一辈子活的了，她只是没有经过太多挫折，她只是不甘心。 到了八楼，谭璇走下电梯，迎面走来一个娃娃脸的小鲜肉，西装革履，皮鞋踩在地上十分有节奏，腰背挺直，目光直视前方，表情不苟言笑，有点当过兵受过训的意思。 谭璇从小见过的人太多，眼神比一般女孩毒辣些。 看到谭璇的那一眼，对面的小鲜肉也愣了下，甚至回头看了看801的门牌号码。 谭璇不知他什么意思，掏出钥匙开了802的门，入目的是一片白色的防尘罩。很长时间没人住，家具都套上了防尘罩，她得费不少时间收拾。 周密目送谭璇进了802，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来801给他老板送材料和他指定的相机，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女孩子？ 世界太小了，如果他老板知道那个将他扔在马路上的女孩住在慕少隔壁，会怎么想？好像听慕少说他老板想拿下这个女孩？ 莫非，她就是未来老板娘？可他老板没说啊。 周密的脑袋不够用，也不知道是该上去报告这件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016】这张支票归你 当天晚上九点，801室内，慕少扬晚归，看到江彦丞正在对镜弄他的脸，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要仔细清洗检查一遍才肯罢手。 “赶紧洗洗干净，江二少破相了，以后可怎么招桃花？”慕少扬扔下衣服，跌坐在沙发上，揶揄道。 江彦丞对自己脸上那道结痂的伤口的确很在意，他的嗓子略微好了一点，发出的声音很沙哑难听，但如果不用力，离得近也可以勉强听清他的意思。 他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祛疤？” 慕少扬随口道：“做个美容手术呗，现在的技术多发达啊，这个问题你去问问你们风华娱乐的女明星，她们肯定特别有经验。” 江彦丞不跟他贫，认真道：“最快多久，今晚做，明天能恢复吗？” 慕少扬笑喷：“你以为无痛人流广告啊，今天做明天恢复？伤疤总有个恢复期，你别急，暂时不在公共面前露面就是了。” 江彦丞摸着自己的脸，神色有点凝重：“如果是要去拍照呢？” 慕少扬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江彦丞一杯，一口喝干净了，道：“让摄影师给你ps一下，保证光滑不留痕迹。江二少居然也有对自己的脸不自信的时候，啧啧，百年难得一见啊。” 瞥见柜子上牛皮纸的档案袋，慕少扬好奇道：“公司的文件吗？周密来过了？” 江彦丞“嗯”了一声，没继续解释，又用不太好的干嗓子问道：“你觉得我穿这一身怎么样？” 慕少扬这才站起身来，朝江彦丞看去，皱起眉头道：“嘶——我觉得你今晚有点不对劲啊，阿丞，怎么这么在意自己的脸和衣服了？男人只有在两个时候最在意外表，要么就是准备和心上人约会，要么就是准备和女人开房，你是哪一种？” 江彦丞半个字都不想解释，慕少扬想起什么，八卦之心又被挑起：“对了，阿丞，你和那个谭小七怎么样了？她感谢你的护花之恩了吗？是不是对你一见倾心？你赶不及的要去和她约会啊？” 听慕少扬说起谭璇，江彦丞打领带的动作一顿，直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何止是约会，他没有得到约会的邀请，他有幸跳过所有步骤，直接和她领证结婚。 慕少扬见江彦丞没回头，也没回答，知道大约是黄了，于是出主意道：“别急，阿丞，那谭小七不走寻常路，大概不好追，但你还有机会。后天就是谭菲的婚礼，谭小七一定会出现，你呢，趁机去打好交道，还能去见见谭家的各位家长。我那天有点事，不能陪你去了，不然还能给你引见一下。” 慕少扬后面的话江彦丞没听见，只听到前面那几句，谭小七不好追…… 慕少扬喝醉了酒，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江彦丞没管他，将牛皮纸档案袋拿回客房，一一检查里面的材料。 周密办事仔细，列出一份领证所需清单，每一样材料都准备得很齐全。 拿着周密准备好的新手机，江彦丞输入了一个新号码，在用谭璇的手机打字时，他给她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手机号码很容易就记下来。 他将号码储存，看了半天，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去电或者短信。 登陆邮箱，打开一个年代久远的邮件。 邮件里躺着一张翻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留着蓬乱头发、眼睛藏在刘海下面的男孩，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一身并不合身的衣服，孤僻，阴郁，一看就知道不容易接近。 手指划过屏幕，下一张照片，还是这个男孩，还是同一个背景，应该是同一时间拍摄的，与上一张先后顺序不同。只是这一张照片上男孩的唇角有了一丝轻微的笑意，一只眼睛直视着镜头。 阳光的阴影下，隐约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两张照片右下角的空白处有一个英文字母的署名，用蓝色原子笔写的字：seven。 盯着那个署名看了会儿，江彦丞忽地退出了邮箱页面，身体重重往后一躺，跌落在床上。 …… 第二天一大早，慕少扬起床去厕所尿尿，就见江彦丞已经洗漱好，正从衣帽间出来。 慕少扬眯着眼盯着江彦丞的背影看了看：“你梦游啊？起这么早？”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早上五点。 江彦丞抿着唇，去冰箱拿了两块面包，做了个三明治，又煮了咖啡，自顾自吃完早餐，拿起那个牛皮纸的档案袋要出门。 慕少扬靠着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去哪啊？周密一再啰嗦让我照看好你，你这从绑匪手里逃出来两天，又想往哪去？” 江彦丞没理他，拿过他放在玄关架子上的车钥匙：“车借我。” “你去风华娱乐啊？你不是说调令还没下来，你这个未来总裁还在休假中吗？”慕少扬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就算是提前上任，你有必要去这么早吗？” 江彦丞没回头，只是朝他挥挥手，带上了门。 民政局早上八点上班，他们约的是九点。 并没有他担心的堵车，早上五点太早，江彦丞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中心区民政局。 一看时间，才六点。 他在车内始终没办法平静下来，一直等到六点半，终于忍不住给谭璇发了条短信息：“你说的是中心区民政局吗？江彦丞” 没有回应。 江彦丞靠坐在座椅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亮得越来越明显，阳光也渐渐刺眼，他看到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或夫妻进了民政局的大门，来结婚或者来离婚。 如果按照谭璇的计划，一年后他们还会再来这里一次，为了离婚。 现在想离婚还太遥远，他觉得谭璇肯定是中途反悔了，她不肯再和他结婚，又或者她选择了别的结婚对象。 他被耍了吗？ 如果是，他又能怎么样？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江彦丞忙拿起。 来电显示并不是他在等的那个人。 展悦的名字一直在屏幕上跳动，江彦丞半天才接起来，那边的女孩声音甜美，撒娇道：“哥，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马上要上杂志封面啦！这一期的悦己夏季大片，就在风华内部拍摄，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探我的班哦！本月十五号！一定要来哦！” 作为模特儿第一次上封面，的确值得惊喜，展悦的雀跃很正常，江彦丞用沙哑的嗓子应了：“好，悦儿，你加油工作，我会去的。” “哥，太好了，多亏了有哥撑腰，我的路才能走得这么顺。你有空回家来吃饭啊，爸爸妈妈都很想念你。”展悦儿后知后觉地听出不对劲：“哥，你的声音怎么了？怪怪的。” 已经快八点了，江彦丞连一丝笑也挤不出来：“感冒了，别担心，我先挂了。” 刚挂断电话，一条短信就进来了，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江彦丞的眼睛却一眯，唇也抿得更紧。 点开短信一看：“对，中心区民政局，我现在出发可能有点堵车，如果过了九点，请你稍等我一下。” 非常客气的回复，很有礼貌，哪怕对方是她预备结婚的对象。 江彦丞也回复过去：“好，我也现在出发，到了给我电话。” 知道她会来，江彦丞反而放松了下来，能自如地看一看周边的景和人。从早上六点等到九点，三个小时，他怕迟来一分钟便会错过她。 八点五十三分，谭璇来了电话：“我到了，下车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江彦丞早已经看见她，和他想象中的随意不同，她穿了一件白衬衫配黑色吊带包臀裙，化了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很有朝气，又略带小性感。 “喂？听得见吗？”她等不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江彦丞挂了电话朝她走过去。 谭璇转头也看见了江彦丞，他穿的是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有打理过，脸上戴着一副口罩，如果不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极具辨识度，谭璇也许还认不出来是他。 拍结婚照的底色是正红，新人穿白色是首选，看样子双方都有认真查过。周围走过的新人一对对，白色的衣服居多，也有特意选的情侣装，但唯独他们这一对很扎眼。 短发的女生，漂亮，高挑，身材姣好，气质出众，男人身材修长，胸部以下都是腿。他走近，摘了口罩，站到谭璇面前，除了脸上的那张创可贴，其余都很完美。 谭璇盯着江彦丞的脸，笑道：“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帅，带出去很有面子啊。” 江彦丞微笑，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用粗哑难听的嗓音轻声道：“抱歉，这儿的伤还没好。如果迟两天领证，我可以去做个修复手术。” 他太配合了，谭璇竟无言以对，只能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和一份合同，开门见山道：“签了这份合同，我们就算达成契约了。这张支票就归你。” 普天之下，没有哪一对来领证的新人会有这种做买卖似的尴尬。 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对他们多看上两眼，眼中多有羡慕，可其中的隐情只有他们俩知道。 【017】轮椅上的新人 江彦丞抿着唇，没有说什么，接过那份合同，快速而流畅地签完了他的名字。 签过数不清的合同，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连自己的婚姻也放在了纸面上谈。 谭璇见他签完，将其中一份合同连同支票一起递给他，笑道：“你连合同内容也没有翻看，要是我订下了什么不合理的条款，你不是要吃亏了吗？” 江彦丞低头盯着谭璇的脸，他觉得她傻得不可思议，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到底吃亏的是谁？ 何况，她太把这个合同当真了，结婚是何等神圣的事，受法律保护，她的这种私自订下结婚契约的行为，本身就不在法律的保护范围之内。法律只会保护她所说的财产分割协定，这对她并不利。 这笔买卖，他只赚不赔。 换做任何男人，都只赚不赔。 江彦丞将支票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好几个零，心里有一种想撕碎了它的冲动。然而，他还是压下来，将支票和合同都好好地收了起来。 面对着谭璇，江彦丞回答道：“我急需用钱，没得选，吃点亏也无所谓。” 谭璇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明天才是七夕，今天来领证的人却也不少，谭璇和江彦丞一起排队，队伍已经很长。 来领证的新人脸上都是喜悦，也有各种忐忑，前面一对男女看起来像大学生，女生紧张地抱着男生的胳膊，小声撒娇道：“我好害怕啊老公，真是要去领证吗？我紧张……” 男生摸摸她的头，年轻的一张脸也带着青涩和纠结：“不然……我们明天再来？” 谭璇盯着他们的小动作出神，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谭璇回头，只见一个腹部微微凸起的女人站在她身后，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你和你老公能不能让我们插个队啊？我领完证要去医院……” “拜托两位了。”那女人的老公也跟着央求道。 谭璇抬头与江彦丞的眼睛对上，侧身让开道：“好，你们先吧。” 怀孕的女人冲谭璇笑道：“谢谢，你老公好帅啊。” “谢谢。”谭璇微微尴尬，“老公”这个陌生的称呼，她一直以为会在领证那天送给陆翊，没想到会是身边这个男人。 谭璇抬头看了看江彦丞，他的视线放在别处，好像没有听见这个称呼。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拜托让一下！”忽然，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一群人从队伍尾部撞了过来。 “哎呀，别挤啊？！” 排队的人挨得很近，谭璇被后面的人大力一撞，江彦丞忙伸出胳膊搂住了她，没让她跌倒。 连尴尬的时间都没有，谭璇保持着被江彦丞困在怀里的姿势，看到一群人拥着她最不愿看到的那对新人朝队伍前方来。 “坐轮椅来领证？还有这么多保镖，这女的家里不一般吧？” “男的长得真帅，你说女的坐轮椅，他们能那啥吗？要不就是这女的有钱，要么就绝对是真爱！” 百年难得一遇的场景，坐轮椅的准新娘，英俊挺拔的准新郎。 怪不得周围的新人一个个都看直了眼，纷纷八卦起来。 何止是围观的新人，同时来的还有一群媒体记者，“卡擦”、“卡擦”的快门声不断地响着，还有摄像机正在采访：“谭菲小姐，七夕前领证，你有什么话想对你未来先生说的吗？等会儿领了证，他就是你的先生了。” 谭菲的长相与谭璇不同，多年孤独的轮椅时光让她的气质温婉安静，能静下心来完成所有时尚设计的流程，从来不会喧哗吵闹。即便她没有谭璇漂亮，却自有自己的气质和魅力，她的时尚设计作品无可挑剔，被喻为天才女设计师。 今天的谭菲穿一身白色连衣裙，回头仰视正扶着她轮椅的陆翊，微笑道：“我只想对他说，感谢有你，伴我此生。” 陆翊的脸特别好看，气质干净且清傲，那双淡然无争的眼睛曾令谭璇痴迷，隔了那么远，谭璇仿佛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可是此刻，陆翊站在媒体面前，低头对他未来的妻子微笑，没有炫耀，没有花言巧语，只有疼惜：“请媒体朋友见谅，我们只是想来领证，并不想把事情放大，请给菲儿一点个人空间吧？明天的婚礼现场会对部分媒体朋友开放，具体的入场事宜请联系菲儿的经纪人，谢谢大家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动听，干净，清朗，温文尔雅。 一直以来，谭璇只是听到各种人说，谭菲和陆翊在一起了，他们马上要结婚了，婚礼在明天，领证在今天，可是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俩在一起的场景。她也想象不出他们在一起的场景。 现在，一切想象都是多余，一切幻想全都破灭，她亲眼看到他们相伴出现，看到谭菲的依赖和陆翊的包容，作为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她甚至觉得他们如此般配。 她一直希望姐姐谭菲能有个好归宿，能有一个男人推着她的轮椅一起走，能伴着她过一生。 可人多么自私，当知道这个伴着谭菲过一生的是她的爱人，她的怨毒、自私、极端情绪全都爆发，她希望他们分开，希望他们不幸福，希望这些消息都是假的…… “陆先生，祝福你和谭小姐幸福美满。”记者也不愿在民政局门口闹得不愉快，采访完毕便慷慨地放过了他们俩。 “谢谢。”谭菲和陆翊一齐道谢。 陆翊推着轮椅走过了队伍，因为谭菲的特殊身体，他们得到了优先照顾，能先于其他人先办理手续，在场的众人也都理解，即便有不满，倒也没有人真去闹。 轮椅越来越近，谭璇的脚已经发软，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比那天陆翊提分手时还要紧张、慌乱、六神无主。 就在陆翊推着轮椅经过她时，谭璇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前方的年轻女孩余光瞥见，吓得“啊”了一声，江彦丞眼疾手快，一把将谭璇揽住，扣在了怀里。 许多人看过来，陆翊也淡淡看过来，然而谭璇的脸被江彦丞搂在胸口，只留给所有人一个高挑清瘦的背影。 晕倒这种事，如果做得合适，那就是秀恩爱。众人的紧张来得快去得也快，情侣搂搂抱抱亲亲热热都很正常，队伍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轮椅的声音也渐渐远去，走过谭璇，走出很远。 江彦丞好像什么都没看明白似的，对她站不稳的原因毫不知情，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早饭没吃，低血糖吗？” 谭璇的脑子已经混沌，她虽然觉得这个怀抱很陌生，可这陌生的怀抱竟是她现在唯一的挡箭牌，她不敢抬起头来，她像只缩头乌龟。 她想上前去追上陆翊，问问他，你曾爱过的女孩要和一个陌生人领证了，你是什么心情？你会不会有一丝的心疼和不舍？ 你要和别人领证，她心如刀割。她自我放逐，你是不是无动于衷？ 慢慢地，谭璇将颤抖忍住，挺直了脊背，即便是输，她也要输得漂亮，不再问，不再求，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018】你想抱就可以抱 江彦丞的眼睛何其毒辣，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认识他们？ 而且刚才轮椅上的女人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带着点诧异，分明就是旧相识。 然而，她们彼此都当做不认识，一个缩起头来躲避，一个转过头去继续被未来的老公推着走。 等到那一对走远，江彦丞才拍了拍谭璇的背，哄道：“好了，后面的人有意见了，我们往前走吧。” 后面那一对是中年人，看年纪应该有过婚史，听见江彦丞的话，秃顶的中年男人笑道：“你老婆恐婚了吧？年轻人很正常，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谭璇这才从江彦丞怀里出来，整张脸都红透了，她将江彦丞拽到一旁，有点不自然地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以后……” 江彦丞打断她，不需要她继续往下说，非常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既然拿了你的钱，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人前人后我都会给足你面子，至少这一年时间我会完全顺着你。领了证，你想抱可以抱，不想抱就算了，我不介意。” “……”谭璇眨了眨眼，除了他的嗓音还沙哑着不好听之外，他真的太体贴，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受雇方，随便她指派，想怎样就怎样。 “哦，好……”谭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是要解释清楚：“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揩你的油，以后我也会尽量不失态，不给你添麻烦。” 江彦丞认真地听着，绅士地点头：“很好。” 进了摄影棚，拍结婚照时，对面的摄影师提示：“新郎脸上的创可贴撕下来吧，有伤疤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微调一下，如果是很明显很突出的伤疤就不可以了。你这个伤很新，后面应该会消失的。” “新娘的头发整理一下，稍微有点乱。” “新人靠得近一点，新娘自然一点，微笑，放松。” 面对镜头，谭璇整个人绷紧，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搂上了她的腰，让她的身体离他更近。他的头也微微地靠过来。 “很好，新郎保持这个动作。完美。” 随着快门的“卡擦”声，结婚照搞定。 拿到洗出来的照片时，谭璇发现男人脸上的伤疤被p掉了，人也带着微笑，看起来意外地很和善。 他的身体侧对着她，从行为心理学上来说，他比较自然地亲近她，而她的身体向外，有一种想远离的尴尬。 谭璇感叹，男人果然很守信用，拿了钱办事特别到位。她还是太放不开，既然提出假结婚，现在这样有点矫情了。 江彦丞拿着结婚照，看了又看，侧头对谭璇笑道：“脸上顶着伤疤拍结婚照，挺有意思的。他修了一下图，你觉得还满意吗？不满意我们重新照。” 谭璇忙道：“不用了，挺好的。” 江彦丞点头，明了道：“也是，毕竟只用一年嘛，你以后觉得不好看再拍吧。” 一年的契约婚姻，这张照片只需要用一年就好。谁又会仔细去看呢？ 正式盖章领证之前，江彦丞忽然问道：“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谭璇惊讶：“你没有看合同上我的签名？” “写得潦草，没认出来。”江彦丞耸耸肩。 他为了钱真够豁得出去的，无论合同条款还是合同方都不看清楚。 谭璇笑：“我叫谭璇。” “哪两个字？”江彦丞挑眉，又问。 谭璇的名字的确生僻，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谭璇于是握住江彦丞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给他看。 江彦丞没看她的手指，而是低头注视着她认真的侧脸，那一笔一划的酥麻一直痒到他的心里去，他低低哑哑地念出来：“谭……璇……” 仿佛这个名字太拗口了，他又接着念了好几遍：“谭璇，谭璇，谭璇……” 沙哑的嗓音磨着这两个字，像是午夜梦回时的重复呓语。 谭璇仰头看他，江彦丞的脸色很平静，勾起唇角对她笑道：“我记住了。” 两人坐在盖章领证处，工作人员很慎重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江彦丞一一流畅回答，谭璇自愧不如，有些磕磕绊绊。 随后红色的印章盖下来，两个大红本本交到了谭璇和江彦丞手里。 工作人员微笑：“恭喜你们结为夫妻，祝你们百年好合。” 直到看到结婚证上的信息，谭璇才弄清江彦丞的出生年月，他比她大了四岁，也是锦城人。 江彦丞盯着她的身份证号，忽然道：“再过一个月是你的生日？” 谭璇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些细节，应道：“是的。” 江彦丞笑：“我们的生日隔得很近，到时候可以一起庆祝。” 这时，那对妻子怀孕的新人走过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孕妇笑岔了气道：“两位真可爱，怎么好像第一次见面似的，这么客气，今天这种场合不是应该去庆祝领证吗？你们居然想到庆祝一个月后的生日？” 他们彼此感觉不到的问题，路人一听就听出来不对劲，这对已经结为夫妻的男女认识不过三天，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谭璇尴尬，江彦丞顺势搂住她的肩，对那对新人笑道：“说的也是，我们俩太紧张了，第一次结婚……” “哈哈哈，你们还想结几次婚？”那孕妇笑得更欢，险些要捂肚子，对谭璇道：“你听听你老公说的，回家让他跪搓衣板。好啦，我们走了，再见啊！祝你们幸福！” 结婚登记处都是祝福声，没有人恶言恶语，见那对新人走开，江彦丞忽然道：“谭小姐，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吧？不庆祝结婚，庆祝合作愉快，怎么样？” 他对她总算有了正式的称呼，谭璇有种错觉，自从回到了锦城，自从眼前这个男人脱离了被绑架逃亡时的狼狈，他的思维非常严谨，说话也异常得体，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提议。 “好。”谭璇答应。 与那些领过证的夫妻勾肩搭背或手牵手一起走不一样，他们俩没有凑在一起讨论结婚照上的照片好看还是不好看，没有嘻嘻哈哈地拥抱接吻，没有携手准备跨向更美好的明天。 谭璇与江彦丞并排走，隔了半个人宽的距离，下台阶时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 就在走出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忽然听见背后响起一声轻柔呼唤：“小七？” 谭璇的背僵直，整个人愣住，停在那。 江彦丞先回的头，看到刚才推着轮椅领证的那一对新人，目光正对上轮椅后面站着的男人的眼睛。 “小七？是你吗？”轮椅上的女人又唤了一声，声音仍旧轻柔，带着不确定。 江彦丞的眼睛微微一眯，手臂伸出去搂住了谭璇的肩膀，带着她转过身来，用沙哑不清的嗓音问道：“老婆，认识的人吗？” 当他喊出“老婆”这个词时，轮椅上的女人和轮椅后的男人面色都发生了变化，轮椅上的女人道：“小七，他叫你什么？这个人是谁？” 谭璇已经转过身来，视线落在谭菲腿上的那两个红本本上，刺得她眼睛酸涩。已经尘埃落定了啊，谭菲和陆翊。 她的目光从谭菲身上移到陆翊脸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挽住了江彦丞的胳膊，直视着陆翊，笑道：“六姐，六姐夫，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你们了。那我就来介绍一下吧，我身边这位是我刚刚领证结婚的丈夫。” 没等谭菲、陆翊答话，谭璇侧抬头望向江彦丞，笑容快要僵了：“这两位是我的堂姐和堂姐夫，我们家情况有点复杂，所有的孩子里我排行第七，我姐第六，你可以跟着我喊六姐、六姐夫。他们明天办婚礼，到时候我再带你去见见家长。” 她说得那么顺，手却在发抖。江彦丞察觉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极尽安抚。 江彦丞面对着谭菲和陆翊，很有礼貌地一颔首，笑道：“六姐，六姐夫，你们好，我是谭璇的丈夫，江彦丞。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请多指教。” 对已经领证的丈夫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听起来像是个不太熟的陌生人，没有人是傻的，他们肯定刚认识不久。 “年年，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谭菲没有开口，站在她身后的陆翊先发问了，他的声音真动听，谭璇每一次听到都觉得心里温柔极了。 可是这一次，谭璇只有冷笑，毫不避讳地直视陆翊的脸：“六姐夫管得真宽，我姐的事情你还忙不过来，居然管起我来了？” 相识六年，纠纠缠缠六年，她一直最听陆翊的话，起初她爱他像哥哥，后来她爱他像父亲，他越管她，她越觉得他关心她。 陆翊的眉头皱起，看着她，无法回答。 谭菲仰头去看陆翊，代替他道：“小七，一直以来，你六姐夫都很关心你，不管是作为学长还是姐夫的立场，他有资格替家长确认你的生活状况。你跑来民政局领证，小婶知道吗？” 谭璇的性格有些极端，越激越偏，拉不回来，她笑了：“哦，原来是这样，谢谢六姐夫了。我领证我妈还不知道，家里也没有人知道，但是我想六姐夫肯定知道吧？” 谭璇望着陆翊的眼睛，笑意未减，声音也清清楚楚：“说好同一天领证，就同一天领证，和谁领证不重要，重要的是同一天。意义非凡，我不敢忘。” 陆翊没有躲避她的注视，他的眼里都是痛意，他的喉咙哽了一下道：“年年，结婚不是开玩笑，不是赌气，你别胡闹！” 谭璇冷笑，心已成灰：“你们不是赌气，你们不是胡闹，凭什么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她的脸抽搐了一下，顺势环住江彦丞的腰，甜蜜蜜地笑：“我老公又高大又威猛，还特别听我的话，我很爱他，真的，我很爱他。” 玩够了这样的把戏，也不想再惹人注目，像个傻子似的卖弄她可笑的婚姻，谭璇仰头对江彦丞道：“老公，我们走吧？去好好庆祝领证！” 江彦丞看着她仰视的眼神，眼中的脆弱与隐忍，他久久没动，忽地俯下身，吻在了她的眉心处。 突如其来的亲密，令谭璇瑟缩着闭上了眼睛。 江彦丞微笑，嘴唇离开，转头冲谭菲陆翊笑道：“六姐六姐夫不用动气，婚姻的事冷暖自知，虽然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久，也许我们做夫妻很合适。我听老婆的话，就不多说了，明天婚礼上见吧。恭喜二位新婚愉快，也恭喜我自己。” 他的嗓音实在不好听，因为没有恢复，听起来像公鸭嗓，磨得人耳膜发痛，而且脸上贴着创可贴，怎么看怎么可笑，不像个正经人。 “老婆，走了？”江彦丞用指尖刮了刮谭璇的鼻子，外人看来亲昵极了。 谭璇被他带着转过身，两个人像是连体婴似的不分开，相拥着朝外走去，走下台阶，走出大门。 “年年！”陆翊刚想迈步上前，谭菲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019】婚后第一餐 陆翊被迫停下脚步，谭菲的脸色仍旧温婉，唇边的笑却已经淡了，她轻声道：“陆翊，这里肯定有记者在，而且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我看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小七从小就不听话，只有爷爷能管得住她，我们这些人说了也没用。尤其是你和我的话，她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听了。” 陆翊清俊的一张脸表情微微抽搐，他的身体僵在那，一点没有了一开始踏入民政局时的镇定自若。 谭菲握着他的手，脸上泛起苦笑，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叹气道：“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一条路走到黑，你忘了你告诉过小七，你最爱我吗？” 陆翊咬紧牙关，直视着谭菲，居然连眼神都变了，清俊淡然变成了恶狠狠的质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看见了，她随便找了个人领证！” 阳光太刺眼，谭菲眯了眯眼，看他像看一只有趣的忽然失去理智的动物，轻飘飘地答道：“是啊，一个大活人，我看见了。” 谭菲还要补上一刀：“刚才在他们领证之前，我就看见她了，排着队和那个男人搂搂抱抱的。陆翊，你们分手一年了，她不和别人领证，难道和你领？你就这么确定她只能爱你？” 见陆翊说不出话，谭菲扬了扬手中的红本本：“你的证在这呢。别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仁信医院那里也不好处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像谭小七那样任性的，想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是谭小七，还是仁信医院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医生？” 如谭菲所说，他们俩的组合太吸引人眼球，坐在轮椅上的新娘和不离不弃的新郎，光是这个头衔，就能编出上百个感人的爱情故事。 他们起了争执的时候，周围走过了很多对新人，甚至有人暗暗拿出手机拍照，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是记者。 媒体的嗅觉最灵敏，肯定会从两人的表情中揣测出什么，然后胡乱地写一通。 终于，理智还是战胜了任性，陆翊将所有的不安放下，走回了谭菲的身后，将他确定的美好未来握在了手里，推着谭菲的轮椅往外走。 他选择大好的前程，他放弃他的初恋。 …… 谭璇被江彦丞半拖半抱着离开民政局，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前任和情敌的威力太大，她不战已经败了。 她甚至想不起追究刚刚江彦丞的那个吻，吻在眉心，只让她颤动，不曾吻进心里。 江彦丞观察了一下谭璇的脸色，看她失魂落魄的，努力想要打破沉寂的气氛，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多嘴问一句啊，刚才那个男的和你什么关系？” 谭璇听见他的问题，人也渐渐恢复过来，茫然地看了江彦丞一眼，眼里都是无措，她好半天才答：“他……是我的初恋男友，我们大学开始恋爱，谈了快五年。如你所见，他现在和我姐姐在一起了，很狗血是吧？” 谭璇抹了把眼睛，从江彦丞怀里走出来，双手环抱着自己，自嘲一笑：“我也觉得狗血，我们在一起时说好今年七夕领证，他领了证，我也不能单着对不对……” 说不出话，理不清思绪，大山大水地去流浪，一回来，还是败得像个逃兵。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不对，陆翊看到她和陌生人结婚，他没有追过来，他放任她糟蹋自己的婚姻。 谭小七一败涂地。 她回头冲江彦丞道：“有烟吗？” 那次在砚山的小旅馆她对着一帮绑匪抽烟抽得很风情，江彦丞以为她是装的，她不像有烟瘾的样子，牙齿、手指都很干净。 可听见她这么问，江彦丞还是将烟掏出来给她，顺手还帮她点着了。 谭璇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来，冲江彦丞笑：“还是买来的婚姻好，不管好坏，你很听话，不给我添麻烦。” 大学刚毕业的女孩，以为见过了一点风浪，偏要装得深沉，江彦丞久经沙场这么多年，越看越觉得这画面很滑稽，她很幼稚。 因为前男友今天领证，她不甘落后，阿猫阿狗随便拽一个人也要去领证，他挣来了世界第一的好运气，成为被选中的阿猫阿狗。 江彦丞的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藏得深。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治她，先让她缓缓。 他越是顺从，谭璇越是没什么可挑刺的，又问道：“你怎么来的？打车还是开车？” 江彦丞没看到她的车，于是骗她道：“打车来的。” 谭璇的烟已经抽完，她也稍微平静了一点，道：“我的车拿去修了，还没取回来。我们打个车去吃饭吧，不是说要庆祝领证吗？” 大约是不想在他面前丢更多的面子，谭璇很快从失态中走出来，居然还记得之前两人的计划。 江彦丞当然没有异议，他笑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两人拦了辆车去了江宁广场，在顶层的旋转餐厅里就座。从旋转餐厅这个高度能俯瞰半个锦城的风貌，很多标志性建筑一览无余，一般电视剧里求婚的场景都会选在这种浪漫的地方。 江彦丞没想到他和谭璇“婚后”的第一餐会在这里吃，他拿着菜单迟迟没点菜，而是犹豫着对谭璇道：“这里的菜会不会太贵了？不合算，你确定要在这吃？” 在谭璇的眼里他只是个普通人，什么人能跟谭家的家世相比呢，他怕他的自如和理所当然会让谭璇起疑心。 谭璇却头也不抬：“我买单，你点吧。” “……”江彦丞一时居然接不上话，旁边桌一对情侣大约是听见了，转头朝他们看过来，女人捂嘴偷偷地笑了。 这句“我买单”从来都该由男人来说，就算将脸打肿了，男人也该咬牙狠心说下去，没想到这些规矩到了谭小七面前通通不灵。他江彦丞成了她包养的小白脸，她甩给他五百万之余，还带他来最高档的餐厅挥霍。 【020】你就是那个天使 好在江彦丞也不在意，他顺从地点了两道菜。 等服务生将菜单撤走，江彦丞从桌子那头探过来，有些好奇地问谭璇，语气照旧礼貌：“谭小姐，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我是不是误打误撞遇见了什么土豪，你的钱是多得花不完吗？” 谭璇喝了一杯果汁，酸甜的口感让她皱了眉头，她抬头，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似笑非笑：“不是啊，吃完这顿就花完了，所有的家当都没了。至少我没有拖欠你工资，你在担心什么呢？” 她用谭家家长给的钱买了一个一年期的婚姻，还来最高级的餐厅吃了顿大餐，今天这日子值得纪念，从此以后她要和过去划清界限。 江彦丞不知该对她的消费观表示赞同还是欣赏，又问道：“再冒昧地问一句，谭小姐你是摄影师？” 这种礼节性的问话，听在别人耳中，只以为他们俩是一对正在相亲的男女，男人明显有傍大款的意思，而女人挥金如土，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至少不是过日子的人。 谭璇毫不避讳地答：“对。目前是自由摄影师，花光了积蓄，从此要过上饿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不过是契约婚姻，你不需要付给我赡养费，哪怕我饿死，也不用你来接手。” 江彦丞微微一挑眉，了然地点点头，用沙哑难听的嗓音应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实在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每一句问话似乎都有心机，问清楚她的职业、她的家世，再看看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这种划清界限的感觉，才是契约婚姻该有的真实。 精致的菜肴送上来，两个人默默地吃，江彦丞忽然将一个东西放在谭璇面前。 谭璇抬起眼睛一看，是他的那本结婚证。 “嗯？怎么？”谭璇对他的行为不解。 江彦丞慢条斯理地用餐，用刀叉的姿势非常标准，哪怕是在见惯了大场面的谭璇面前，也丝毫没有落在下风，并不显得粗鄙笨拙。 “结婚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你一起留着吧，我怕弄丢了反而麻烦。”江彦丞解释道。 需要买婚姻的是她，不是他，他连一本结婚证都不愿保存。 “也好。”谭璇没什么可说的，留一本也是留，留两本也一样，她将这本也放进包里。 旁边座的情侣好奇地看过来，对他们俩的关系有多重猜测，这是刚结婚的夫妻，还是准备离婚？两人时而亲密时而疏离的关系实在诡异。 江彦丞先吃完，将擦嘴的湿巾放下，对谭璇道：“虽然你买了我一年婚姻，但是我应该也没有什么损失，反而像是占了便宜似的。为了让我心安理得一点，我创业的公司出让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觉得怎么样？” “嗯？”谭璇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打算，她笑起来，“五百万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的创业刚刚起步，还在寻找天使投资人吗？” 谭璇没有说破的是，如果五百万能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个创业确实谈不上有多大，锦城普通的科技公司都远超这个水准。 江彦丞没正面回答，举起酒杯与谭璇的果汁一碰，哑着嗓子低笑道：“对，你就是那个天使。” 谭璇没往别处想，对他半蒙混的回答不置可否。 “如果你没有异议，就按照我所说的定了？”江彦丞又确认了一遍。 谭璇摇头：“不需要，我没打算入股你的公司，你也不算太占便宜，我们还是按照合同上的条款来吧。” 听她几次三番提起合同上的条款，江彦丞这才拿出那份签过字的合同来，从头开始翻起。 “第一条：尊重各自的自由，互不干涉对方的任何生活、感情等。” “第二条：乙方需配合甲方演好丈夫的角色。” “第三条：解除婚姻关系时，甲乙双方财产独立，不再进行划分。” “……” “第十条：一年内，若双方各有恋情需迈入婚姻，则经甲乙双方协商后可提前终止婚姻关系。” 全部的条款都看完了，作为精明的商人，江彦丞发现少了很多东西，这合同一点也不严谨，比如说合同里没有写假如甲乙双方发生肢体接触、情不自禁这种事，要怎么处理啊？ 他的妻子恐怕太高看他了，以为从路边捡回了什么正人君子。 “怎么样？看完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理吗？”谭璇问道。 江彦丞放下合同，笑道：“我的老板，合同已经签过了，有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那就有约束力了，就算有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对我造成损失，那也应该是我自己的责任。一看你就不会做生意。” 谭璇正想说话，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宋世航在那边急切地问道：“胖七，你回来没？有没有看新闻？今天你六姐和他去领证了，被媒体围观大肆报道，现在满版面都是他们俩的婚讯和领证经过。给你打个预防针，不要去看新闻啊。” 宋世航永远越帮越忙，他想让她远离那两个人的新闻，却适得其反地让她更关注他们的动态。 这下谭璇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答应道：“我知道了，宋少爷，谢谢你一直提醒我。” 宋世航在那边笑：“嘿嘿，应该的，谁让你是最傻的胖七呢？胖七，明天的婚宴我等你啊，我没有女伴，随时借给你我的胳膊我的肩膀。” 明天的婚宴啊…… 谭璇又失神，挂断电话后，发现江彦丞正无动于衷似的看着她。 谭璇顺势笑道：“现在合同没有问题了，最重要的就是明天的婚宴了。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们家的家庭状况有点复杂，明天来的那些人都是贵宾，无论你是什么出身，肯定都比不过他们。所以，你不用去比身世，只需要站在我身边就好。” 江彦丞挑起眉，瞬间像是有点怂了：“你说的大场面让我有点心慌。” “用不着心慌，都是需要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的凡人，他们没有多长一个眼睛或者嘴巴。”谭璇淡淡说完，看了看时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约了个人在这里见面，你先走好不好？给我个地址，明天我去接你。” 她承揽了所有男人的话语权，让他走就走，让他留就留，谭家的女儿果然猖狂得厉害。 江彦丞竟也没生气，他在她的面前毫无人权可言，仿佛为了钱也不计较什么人权，顺从地起身离座，道：“好吧，我先走，明天我可能需要忙公司的事，你早点给我电话，我过去找你就行。” “行。”谭璇没有意见。 刚领完证的夫妻第一餐像是散伙饭，最高档的餐厅，最奢华的环境，吃完饭，丈夫被赶走，妻子约了别人，一切诡异得理所当然。 【021】有人跟踪 江彦丞出了门便戴上了口罩，被折磨的这一个月够他受的，身材和身体都没有恢复，匆匆忙忙地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他靠在电梯壁上有点虚脱。 刚才又硬撑着喝了杯酒，嗓子疼得冒烟，如果他“老婆”再多留他坐一会儿，他的喉咙恐怕会痛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电梯在八楼打开，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钻了进来，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又兴奋又叹气道：“刚刚那些钻石珠宝好漂亮啊！好想以后结婚的时候能买得起！” 披肩发的少女也是一样的表情，嘻嘻哈哈道：“天上掉下来五百万就好了！我不要多，就五百万！啊啊啊，要是江振业是我爸爸就好了！江宁的所有商铺都在我家开啊！” “要是江振业是我爸爸，我要天天去顶楼旋转餐厅开party！把我们班所有同学都邀请了！” 平凡少女都做过这种梦，希望中五百万彩票大奖，从此改变生活，希望自己是首富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自此变成身价百亿的富家千金。 没有一门心思地走极端，梦过之后继续努力生活，继续憧憬橱窗里一辈子也买不起的昂贵珠宝，这才是最常见的生活状态。 “做不了江振业的女儿，做他的儿媳妇也好啊！你看江哲宇那么帅！网上多少人喊他欧巴啊，老公啊！” “江大少嘛，中心区江宁广场开业的时候我和我妈一起来的，远远看到过他，比电视上帅多了！” “此生睡不到江哲宇，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哈哈，程程，别说了，后面有人呢。”两个女生头挨着头嬉笑，回头看了江彦丞一眼。 江彦丞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虽然身材体型发型各方面都不错，可精神状态差了点，别说是谭璇，连这两个女生也能看得出来。 “嘻嘻，好像耽美漫画里的病娇受。我老公江大少肯定是天然攻！”少女窃窃私语，以为江彦丞没听见。 电梯在一楼停下，两个少女走出电梯，江彦丞也跟着下去，这时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朝电梯方向过来。 虽然这么大的江宁广场，来逛街的女士穿高跟鞋的很多，但像这个女人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时尚、精致和韵味的并不多，无论是妆容、衣着、手提包搭配得无可挑剔。 她戴着超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一身气场堪比穿prada的女魔头。另有一个画着淡妆的女人走在她身后，眼睛大而深邃，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看起来像新疆少数民族姑娘，引路道：“琳达姐，这边，顶层旋转餐厅，她已经到了。” “只是她以前拍的都是类似国家地理人文杂志一类的，我们主编说希望琳达姐给个机会，看一看她的潜力如何，是个很年轻的女孩。” “lisa，我只是过来坐坐，并没有答应一定会给她机会。”被叫琳达姐的女人冷艳逼人，一路吸引了各色目光。 电梯慢慢合上，在完全封闭的前一秒，琳达忽然摘掉了墨镜，一双眼睛朝电梯外扫去。 “琳达姐？怎么了？”人文杂志的编辑lisa紧张地问。 琳达的眉头皱起来，不太确定道：“我好像看见他了，又不太确定是他。” “谁？” 琳达重新将墨镜戴上，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漠然和高傲：“这座江宁广场的少东家。” lisa笑了：“江哲宇吗？昨天看他上新闻了，好像和市政府领导一起出席东郊一个项目的剪彩仪式。” 琳达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谁都知道江哲宇对江氏集团功不可没，但他做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人铺路，等真的少东家一回来，他也只能乖乖让路。不过那个人应该还在洛杉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说到后面只剩下自言自语，琳达作为时尚大刊悦己中国区的总编，接触到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八卦和内幕，从她嘴里随随便便说出一句什么，都够lisa这种外行消化几天的了。 …… “那个女人好像画报上的模特啊，气场也很强大，和女王差不多。我觉得吧，只有像她这样的女人才能撑得起那些几百万的珠宝。” “嗯，我们现在这样，就算有几百万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衣服和珠宝才适合自己吧？” 两个来逛街的女学生一路检讨自己一路欣赏别人，江彦丞跟在她们身后，只觉心情不错。李琳达也许认出他了，但是又因为他这身普通的打扮和这副不敢见人的口罩而否决自己。 走出江宁大门，江彦丞给周密去电：“去慕少扬那拿备用车钥匙，他的车停在民政局了，你开回去，把车上的相机一起送到慕少扬家。” 周密一听民政局几个字，忙追问道：“江少，你真去领证了？还是没领成？” 江彦丞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将手中的那份卷起的合同捏了捏：“不该问的不要问。” “……”周密闭了嘴，又转换了个话题道：“董事长和夫人知道我回来了，江少你的行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江彦丞拦了辆车，钻进去后，对周密道：“明天他们就知道了。” “那江少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去仁信医院。”江彦丞既是对出租车司机说，又是对周密说，“我去看看嗓子。” “……”周密彻底无语，让他好好休息他不肯，出去跑了一天，现在嗓子彻底哑了毁了说不了话了，知道要去看医生了。 “行，江少你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取慕少的车，然后去仁信医院。”周密这个秘书当得最贴心。老板再不靠谱，他得靠谱。 挂了电话，江彦丞在手机屏幕上划过，点开了相册，相册里躺着一张结婚照。 怀里的女孩表情拘谨，被他端端正正大大方方地搂住，这是原始照片，他脸上结痂的伤疤没有p掉，她的脸并不透白，呈现出健康的肤色。 她和他的第一张合照就是结婚照。 这三天过得像一场梦，雷声，雨声，车轮声，吵骂声，诈骗，奔跑，独处，派出所，医务室，还有民政局…… 从灰暗到放晴，从死路到豁然开朗，所有场景，终身难忘。 不可思议，他们竟已经结婚。 这个身份的转变也让江彦丞有了那么一点有恃无恐，他从来都是最精明的商人，能判断出什么决策对自己最有利。 找出绑架他的幕后黑手，给江哲宇一个下马威，亦或是不惜代价证明自己才是江氏集团少东家，这些，都摆在领证之后。 “奇怪……”正在开车的出租师傅忽然嘀咕了一句。 江彦丞看过去，出租师傅道：“后面那辆奥迪从江宁广场跟了我一路了，照理说去仁信医院不止这一条道儿啊，我是怕堵车才绕的远路，这就奇怪了。” 江彦丞没回头，也从后视镜里看去，果然有一辆锦城牌照的奥迪紧跟后头。 江彦丞弯起唇，跟着他的人有太多可能性了，在民政局碰见了谭家的那两位，他这个不明不白冒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让谭家的人多多关注？ 加上他又回了锦城却没回江家，自然有人慌有人乱。 江彦丞笑了：“师傅，我改主意了，不去仁信医院了，去紫禁豪庭吧。” 谜底终究会揭开，今天暂且先玩一回猫捉老鼠的游戏。 【022】新娘不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和谭璇多年的交情，lisa真不愿意伺候李琳达这尊大佛，时尚圈的这些女魔头都有些奇怪的脾气，大约是不曾深交，所以看不到他们的里子，只能战战兢兢地伺候，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他们生气。 江宁广场顶层旋转餐厅里，李琳达与lisa都已经就座，各自点了咖啡和甜点，lisa频频给谭璇使眼色。 作为时尚杂志悦己中国刊的主编，李琳达的人脉和话语权足够为谭璇打开一扇通往时尚圈的大门，lisa费劲了心思为谭璇张罗，的确是看在过往的交情上。 “琳达姐，七年呢，从业很多年了，只是一直是业余摄影师……”lisa先介绍道。 李琳达还戴着墨镜，藏在墨镜下面的那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谭璇，对她今天的着装有点不太满意：“小清新文艺范的业余摄影师？知道今天来见我，特意穿得这么朴素？” 她把“朴素”两个字咬得极重。 “琳达姐……”lisa急了。 “她自己不会说话吗？”李琳达喝了一口咖啡，声音里不容置疑。 时尚大刊的主编肯抽空来这里和她见上一面，已经是抬举，她肯聊的时间也只有一杯咖啡的功夫。 谭璇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她没有说明为了领证特意穿成这样，时尚圈无论是设计师或是摄影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她来不及换掉衣服，也许就会因为第一印象的不妥而失去面试机会。 谭璇笑道：“就像lisa说的，琳达姐，我是个业余摄影师，但是我的能力不业余，我从九岁拥有第一台胶卷相机，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放弃过摄影这门功课。” 李琳达抬起眼看她，大红唇微微弯起弧度，似是讥诮：“我看过你的个人简历，因为热爱摄影，所以你去学医？” “……”谭璇的笑容微微僵住，学医的五年是她抹不去的人生履历，在学医的过程中付出得精力越多，便越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人，她如此认真想做一名摄影师。谁会相信？ “七年……”lisa的脚在下面碰了碰谭璇的，提醒她不要走神。 谭璇僵住的手继续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点头道：“那时候太年轻太幼稚了，因为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个挚爱，珍贵无比，我以为放弃摄影可以得到他。” 李琳达哈哈笑起来，有点失态：“所以你什么都没得到吗？” 她的笑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谭璇并不在乎他们的眼光和注视，脑海里想起的只有陆翊的脸。为了和陆翊在一起，为了让他成为她的男朋友，高三那年，她放弃艺考，放弃出国，不顾所有家人的反对，奔着国内第一的医学院去报考。 最终，当她捧着录取通知书去了海城医学院，出现在陆翊面前的那一刻，她紧紧地抱住了他…… 五年时光，换来别人的一句问，你什么都没得到吗？ 谭璇笑起来：“就算我什么都没得到，我还是觉得他很珍贵。” “越是念念不忘的那个，一定是被甩的那个。”李琳达一针见血，“你这种对待摄影的态度，比我所见过的所有摄影师都要差，因为你心有旁骛，不敢面对现实。一个连自己真正的爱好都放弃的人，一个为了得到心中所爱而去做不喜欢的事情的人，并不适合做专业摄影师，无论是国家地理杂志，还是时尚大刊。” “今天的下午茶喝得不太开心。”李琳达看了看腕表，将包包提了起来，准备离开座位。 “琳达姐……”lisa还想挽回，却不知道怎么补救。 李琳达站起来，侧身时停住脚步，忽然问谭璇：“摄影师的眼睛和手很重要，你的手上有伤，说明你并不爱惜自己。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的人……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择坚持自我吗？” 这个问题到了谭璇那儿，自动翻译成这样，如果重来一次，你会选择陆翊还是出国读书？只要选择后者，她现在的所有痛苦都不会存在。 谭璇微笑，直视着李琳达，道：“选择另一个挚爱，也是坚持自我，我没有觉得自己错了。虽然你看起来占据上风，但你的判断影响不了我的选择。” lisa心里暗道完了，和出了名坏脾气的主编杠上了，这下是彻底黄了！ 李琳达被顶了下，愣了几秒钟，忽然摘了墨镜，化了魅惑眼妆，看人更是盛气凌人，她在谭璇的脸上盯了一会儿，挑起半边眉毛道：“你很狂妄，也很自我，相比于你的嘴皮子，我更想看看你的作品。一个星期后，来悦己编辑部找我。” 李琳达说完，也不等谭璇回应，头也不回地跺着高跟鞋走了，姿态优雅傲慢，她走过的地方没有人不回头，一身翡翠绿的套装连衣裙，像在欣赏画报里傲慢的开屏孔雀。虽然傲慢，但是好看。 等李琳达走远，lisa像是没听清似的，瞪大眼睛问谭璇：“她说什么？我是不是耳朵坏了？魔鬼琳达居然给你机会了？！” 谭璇也很意外，一脸不可思议：“好像是。时尚圈的怪人真多。我这是得到工作机会了？” lisa推了她一把：“小样儿，别装！快请姐吃饭！姐成功为你打开了进军时尚摄影师的机会！就这儿吧，我要点最贵的菜啦！服务生……” “点吧，随便点，待会儿你自己买单，我现在只有打车回家的钱了……”谭璇气定神闲地靠坐在椅背上。 “小气鬼！未来的大摄影师这么抠门，我赶紧给你多积存一点猛料，等你火了来爆料你，也许还能收个什么独家买断费！” 两人嘻嘻哈哈说了一堆话，因为杂志的缘故二人从大学起相识，年纪相差不多，虽然不常在线下见面，但线上已经深交多年，称得上好基友。 lisa对谭璇的感情生活也很了解，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那个你说要和他一起去看大山大水大世界的男人，真的就这么走散了？” “……拜托，你别用这种文艺腔。”谭璇愣了愣。考进海城医学院，并不是她得到陆翊的纪念日，每天学校、食堂、实验室再加上后来医院的几点一线，她在陆翊耳边说的最多的，就是想和他一起去看看大好河山。 大山大水大世界，她想把他拍进山山水水的画面中。 分手后一年，她拍过无数的景色，也拍过很多风土人情，大山大水地走过，世界始终不完整——藏区淳朴的藏民，虔诚的转山人，都只是山水的陪衬。 若有陆翊，才算完整。 谭璇摸着手心的伤痕，笑道：“他明天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023】前任来电 “啊？这么快？”lisa惊讶不已，“分手的时候不是说暂时不想考虑感情吗？嫌弃你黏他太紧了，现在又这么快结婚？他是不是有病啊！” 帮助女友出气时，总是习惯用激烈的语气，仿佛只要与女友同仇敌忾统一战线，就等于帮她们减轻痛楚，每个女人都深谙此道。 lisa并不太了解谭璇的家庭状况，更不知道她那个已经分手的男友将成为她的姐夫，这种身份的转换任何人都会爆粗口。 “不管他有没有病，他要结婚了，算他厉害。”谭璇笑。 lisa义愤填膺，往谭璇这边靠，凑近了点，出主意道：“他奶奶的，这个忍不了啊！渣男太过分了！说分手就分手，说结婚就结婚，凭什么一切都是他在做主啊？七年，我看啊，你不如去大闹婚礼现场，让这场婚礼成为渣男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这样才能报答渣男的不娶之恩！不去参加婚礼，你一个人难受，去参加婚礼，三个人一起难受，赚了！” 影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小说也都这么写，大闹前男友前女友婚礼现场，要么为了抢人，要么为了泄愤，婚礼总是给了前女友无限的发挥余地，成为理直气壮报复的最佳场合。 可是，谭璇光是想一想谭菲和陆翊的婚礼现场，就觉得那些影视剧里的吵闹和差错绝不可能会犯。 没有问过谭家家长，是宋世航透露的消息，陆翊和谭菲的婚礼在民国时著名的私人庄园举行，那个庄园主与谭家关系不错，出席婚礼的大人物众多，除了验证喜帖，出入都要经过严格搜身。 再说了，她四姐夫本就是以维护社会治安为职业，手下随便几个人就能将她和闹事者撂倒，轻轻松松让她无法出现在婚礼现场，她拿什么去闹去吵？靠她那个买来的丈夫那虚弱的身板？ 无论主观条件还是客观条件都不成熟，陆翊和谭菲的婚是结定了，无人可挡。 “如果我明天抢婚成功，回来请你吃大餐。”谭璇还是顺着lisa去说，没解释太多。 lisa思索了很久，列举了各种简单粗暴或者拐弯抹角的方案：“恩，如果渣男家那边没有你的亲戚朋友，你就大闹一场得了！冲上去扇他一耳光，说你怀了他的宝宝！问他负责不负责！说大家都脱光了见过了，穿上衣服别装成不认识啊！最后那新娘如果还有点自尊的话，肯定和他成不了！” “还有还有，花钱请几个人混进婚礼现场搞破坏，司仪正在主持的时候把电给拔了，把话筒切了，或者把新娘的婚纱踩住，总之要多狠有多狠，要多解气有多解气！咱也不能白白被分手啊！白白浪费五年青春啊！要不是因为渣男，你早就有更好的去处了！”lisa说得眉飞色舞，虽然是抱着为她出气解气的心理，谭璇还是觉得心里一疼。 怎么可能有感同身受呢？哪怕是玩得再好的朋友。 心里的痛只有自己知道，割舍掉的割舍不掉的东西也只有自己知道。 正如她刚刚回答李琳达的，如果时光倒流让她重新选择，她是否会选择同一条路。这五年的时光，不，六年的青春只爱一个人，是白白浪费还是不悔爱过他？ 如果重来，她真的就能有更好的人生？ “喂，主编？这期的校对是吗？我交给小洪了，出问题了？好的，好的，我马上回来。”lisa正在绞尽脑汁地出主意，忽然出版社来了电话。 挂断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什么都往包包里扫，lisa急匆匆站起来，对谭璇道：“七年，我要先回单位了，新人出了点问题，排版校对都弄不好，马上要印刷了，现在的新人做事太不靠谱了！” “快去吧。”谭璇也收拾东西，“我和你一起走。” 两个好看的妹子走在一起格外扎眼，工作狂lisa行走如风，挽着谭璇道：“渣男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了，我们嘴上说的爽，现实中恐怕还是要收敛点，大家日后好见面，唉。要是都和电视剧里一样痛快就好了，该扇耳光扇耳光，该破口大骂就破口大骂，可惜咱们是人，不是那些角色。 lisa到底是明白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爱不到一个人，失了一段爱情，到头来还不是要自己受着，哪怕心里扎出了千疮百孔，面儿上还是要撑住。 “琳达那个工作你争取搞定了，现在八月，马上要出九月刊了，他们也是忙得够呛，现在不光人文地理杂志不好做，时尚杂志也一样不好做，不知道这一期的九月刊是哪个大腕的封面。”lisa道。 “你一个圈外人对这些了解得这么多，打算跳槽啊？”谭璇跟着她转移话题。 “那可难说，反正都是做杂志，人文地理是做，时尚杂志也是做，时尚杂志不也需要约稿审稿吗，你以为就光你们拍拍照片儿就行了？我看最近几期的魅力家杂志，那个内容差得一塌糊涂，拿十几年前知音的情感专栏来凑数，写得狗屁不通的。”lisa吐槽道，“反正我是觉得混时尚圈的好多什么编辑啊都是花架子，如果说文字功底，真不如人文啊博物啊他们的功底好，你说偌大的锦城，我跳槽还能饿死？” 谭璇频频点头，恭维道：“当然，lisa女王当然饿不死，光凭这一张嘴就能吃三年，编辑当不成还能去当女主播，那几个最当红的哪个是你的对手？” “哈哈哈哈！”lisa大笑，两个女人挽着手疯子似的下了电梯。 lisa赶时间先走，谭璇站在门口等出租，正不知该上哪儿去，电话忽然应景地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号码，谭璇愣住了，盯着上面刺目的来电显示没动。 没有备注，只是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在民政局遇见还不算，现在他打过来了。 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谭璇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明明应该硬气一点挂断电话，可手指还是先妥协，划了接通。 “年年……”那个准新郎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从电话里听起来略微陌生。 谭璇站在商场自动门前，努力挤出笑：“怎么，学长是想给我发喜帖吗？上次你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麻烦，明天的婚礼我直接过去就可以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拦我吧？” 陆翊不谈这些旧问题，带着点急迫，问她：“上午那个男人是谁？你们认识多久了？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真可笑，她的前任闹着要和她分手，明天将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他居然来质问她和另一个男人什么关系、认识多久。 谭璇笑得心抽搐了一下，她半天没说话。 那边的陆翊还是急躁，是的，谭璇听得出他很急，过去谈恋爱时只有她做错了事，他才会有这种反应，更多的时候他都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陆翊的嗓子越说越不稳：“年年，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虽然我要结婚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他的身上有伤，说话口齿不清，甚至油腔滑调，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你怎么能这么糊涂，随随便便就跟人领证了？” 谭璇的眼眶又热又胀，听陆翊把指责和关切都说完，在嘈杂的商场大门前，她弯起唇角轻声问他：“陆翊，你不爱我了，你明天就要结婚了，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也不要嫁人，一辈子都等着你、惦记着你啊？” “……”陆翊沉默，片刻后，他的嗓音低下去：“年年，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配得上你的人，他会珍惜你守护你一辈子，他会爱你如生命……” 谭璇的鼻子一酸，眼里却含了恨，望着前方不知道哪个点：“我爱的那个人明明都离开我了，还要一刀一刀地划着我的心。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好到值得别人用一辈子来守护，那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失恋最痛的部分，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而是连她爱人的能力都一起失去，不再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陆翊彻底沉默，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仿佛是尴尬着接不上话，他的谎言自相矛盾，被她轻易揭穿。 谭璇觉得这种戏码真的够累了，她眯了眯眼，狠心把过去都斩断：“陆翊，以后不要叫我谭年年了，陆岁岁‘死’的时候，谭年年就决定忘记他了。以后你的电话我也不会再接，毕竟你和我都是已婚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你不去爱，偏偏选了我六姐？为什么是我六姐？” 【024】请太太做主 为什么偏偏是谭菲？这个问题，谭璇不止一次问过陆翊，在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之后，始终无法接受。 电话那边的陆翊面对这个质问，无话可说，他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换回那一点点旧日情分：“你怎样恨我都没关系，随便找一个人嫁了，爷爷和婶婶，还有你六姐都会担心，你实在太不成熟了，把婚姻当成儿戏，你让家里人以后怎么面对大众面对媒体？” 谭璇的头上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来来往往的商场里，她的脚下连一步都迈不动，电话那边的陆翊如此陌生，她的手颤抖着连手机都握不住：“所以……你是觉得没办法跟我家的家长交代，没法跟我妈和我爷爷交代才来劝我的？” 记起大学室友朱朱的那段话，她忽然什么都想通了，哑着嗓子点头道：“对，也对，你陆翊现在是谭家的女婿，是靳院长的孙女婿，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你，你当然不允许你的人生出一丁点差错。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会告诉爷爷奶奶，会告诉我妈，会和所有谭家人说，我和人领证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用为我的选择买单，我自己负责到底！” “陆翊，如果这是你打电话来的目的，那么你已经达到了，现在请你滚开！” 谭璇最后一句咬着牙才能说完，想要挂断电话，手抖得连点上屏幕都不行。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顺势滑出去几米远。 心脏处的痛压得她连呼吸都困难，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心平气和的分手，如果有，那是因为爱得不够深伤得不够重，否则终会在某个时刻一齐爆发，将过往烧得片甲不留。 陆翊只用简短的几句话，就把过去的五年毁了个干净，果然如刚才李琳达说的那样，被分手的那一个才会念念不忘。 刽子手早已抽刀离去，伤口却一直留在那，无法缝合。 谭璇忽地捂上眼睛，在原地蹲了下来，脑海中的吵闹声不断，她看见血从一双眼睛流出来，惨叫声压迫着她的神经。 “这位小姐，你没事吗？” 忽地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谭璇的肩膀，谭璇正处于自我防范中，一把将那人的胳膊扭住，一个过肩摔压在了地上。 “神经病啊？她干嘛呢？” “打架了！我的天哪！” “快躲开，这女的有毛病啊？” “……” 有人尖叫，有人避让，有人在谭璇的膝盖下面发声：“这位小姐，你……你不至于吧？我只是想把手机还给你……” 谭璇听到那人说话，看到他将另一只手反抬起来，手上拿着她刚才掉的手机。 江宁广场这地方最繁华，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正在拍照、摄像，谭璇忙松了手，退后一步：“对不起，对不起……” “嘶——”那男人终于能站起来，足足比谭璇高了一个头，他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和肩膀，转过脸来正视谭璇，一双温和含情的眼睛却没有多少指责和不满，反而笑道：“小姐，你的自我防范意识很强啊，防狼术也很专业，练过跆拳道？” 谭璇尴尬极了，那男人穿一身浅色休闲西装，刚刚被谭璇过肩摔时，衣服与地面亲密接触，地上有不知道谁吃过的口香糖，不偏不倚就黏在他的膝盖上。 “对不起……”谭璇忙拿出纸巾给他摘下来，可口香糖粘性太好，怎么弄还是有点灰色的胶状物贴在裤子上。 “没关系，你不用擦了……”那男人一边低头对谭璇说话，一边对围观的众人道：“没事了，也别拍了，我和我朋友闹着玩，大家散了吧。” 男人的穿着打扮很讲究，这么热的天还一身西装革履，显然很重视自己的外表。谭璇弄不掉那些污渍，越擦越脏，只好站起身来，对男人道：“实在太抱歉了，可能你的裤子穿不了了。” 男人这才低头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温和含情的眼睛没有一点责备：“真的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哦，这是你的手机。” 他说着，将谭璇的手机递过来，笑道：“下次别随便把手机扔了，里头多少重要个人信息啊。” “谢谢。”谭璇接过手机，注意力却还在他的衣服上：“正好江宁广场有这个品牌的专卖店，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现在上去换一条好吗？不会耽误你太久。” 她坚持：“或者，我按照这条裤子的价格给你赔偿？” 在这些人情往来上，谭璇从来算得很清，不拖不欠，欠了必须要还。 男人眨了眨眼，注视了谭璇一会儿，无奈地笑了：“好吧，谈钱太伤感情了，去那家店逛逛吧？” “好。”谭璇领着男人往电梯走，刚刚和lisa下来的时候有路过那家全球顶级男装品牌，所以谭璇认识路。 扶梯电梯上，两人并排而立，男人忽地微侧着头问谭璇：“小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较真？我的衣服拿去干洗就好，买一条新的，会不会太浪费了？” 谭璇看着他：“刚刚你看了几次自己的腕表，说明你挺忙的，穿着很讲究，应该是要去参加重要的会议或者聚会，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原因给你添麻烦。去买一条新的，可以给你节省时间，也是我向你道歉最大的诚意。” 男人抿唇，温和的笑意绽开，又隐约有点失望：“小姐，你不按套路出牌，不给我一点索要你联系方式的机会。”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看着谭璇时，唇角的笑意很暖，谭璇与他对视，一时有点尴尬。 男人哈哈一笑：“开玩笑的，小姐，你别惊慌啊。” 谭璇今天的确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这种低段位的求勾搭也上不了他的心，不过男人也适可而止，没再继续说笑。 两人到了那家男装品牌专卖店，偌大的店里顾客不多，进来的几位客人看起来都是成功人士。 有漂亮的导购员走过来，用动听的嗓音得体地介绍道：“先生，女士，为庆祝中国古老情人节七夕，我们品牌刚有一轮上新，这位先生的身材特别好，要不要去试试？” 谭璇侧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你是选一条一模一样的，还是看看上新？” 男人也侧过脸，低头看她，似乎有点不太擅长：“你觉得呢？” 两人长相、气质都特别好，站在一起理所当然很相配，那位漂亮的导购员笑道：“女士，您替您的先生拿个主意吧，来我们这的先生大都是由太太做主。” 谭璇一愣，正要说话，那男人对导购员笑道：“你再说下去，这位美丽的小姐要生气了，我还没有这个荣幸成为她的先生，我们只是来选一条裤子。” “……”导购员懵了，忙尴尬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小姐，是我误会了。” 【025】像不像江哲宇？ 不是情侣，两人结伴来买一条裤子？这本身已经是一件太让人误会的事。 导购员心里估摸着这两位大概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只是还没有确定婚姻关系，毕竟情侣之间总是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不说话比说错话要好。 这家男装品牌半定制，多数是成衣，适合一般场合穿着。 导购员介绍道：“先生，这一条与您身上的同款同色，这一条是店里的新款，与您今天的着装也很相配。我来给您量一下尺寸。”导购员很有耐心地询问，接着弯下腰去。 等挑好了衣服，男人进试衣间去了，谭璇和导购员等在外面，她在宽敞的店内转了一圈，将那些黑白灰的颜色一一看过来。男装相对于女装来说颜色和款式都很简洁，选起来没那么费力。 她的手在一套西装上流连，还在心里想着哪件西装穿在陆翊身上最好看，他明天的婚礼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穿一身正式的西装礼服，臂弯里挽着他的新娘？ 歇斯底里的失恋情绪都伴随着破财和狼狈，她在楼下的情绪失控，就不得不赔上昂贵的衣服作为代价。她哪里是较真，她只是发泄，不让自己再次失控。 “这位小姐，这套西装是我们店里的定制款式，如果那位先生选中了的话，可能需要量身定做。”导购员总是适时发声。 谭璇的手顿在西装上，笑了笑，也不打算解释太多：“等他出来吧。” 正说着，试衣间的门响了一下，导购员走过去。 “先生，这条裤子尺寸合适，裤型也非常适合您的腿，也只有像您的身高和身材，才能穿的出味道。”导购员在一旁恭维道。 谭璇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出来了，对着全身镜左右照了照，又回头用眼睛来找谭璇。 谭璇朝他走去，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温和含情的双眼带着笑意看她：“你觉得怎么样？” 无论男女，买衣服时总是希望能得到旁人的意见，谭璇走开了一些距离，上下看了看，不得不承认男人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遂点头道：“不错，挺好看的。” 她没有导购员的丰富词汇，也不愿去用高级的恭维话语。 男人看了下腕表，又低头看了下衣服和镜子里的自己，冲谭璇笑道：“那就这条吧？” 他转而问导购员：“这条新款的价格和我那条……” 导购员微笑道：“价格差不多，先生您是直接穿上吗？” “是。”男人笑了。 “好，我给您整理一下。”导购员上前将男人的衣服标签等收拾好。 付款时，笑意盈盈的收银员问道：“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男人看向谭璇。 “刷卡……”谭璇答道，手伸向包包，刚掏出钱包，忽然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她的手顿了下，从最里面的卡格里抽出一张信用卡。 “额……”收银员接过卡的时候愣了下，又看了谭璇旁边的男人一眼，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操作。 谭璇的脸憋得有点热，她的确不差钱没错，可今天为了领个证花出去五百万佣金，再去江宁顶层旋转餐厅挥霍了两次，她的卡上余额已经不足。她没和lisa说谎，现在的谭璇穷得只剩下失恋的浩然正气了，怎么买得起上万元的裤子？ “要不，还是我来？”男人忽地凑在谭璇的耳边，商量着问了一句，“你不用把信用卡刷爆……” “……”收银员的手也停下了，与他们身后的美女导购员对视了一眼，有点弄不清眼前这两人的关系。 照理说平时来他们店里的都是成功人士，哪怕是那些穿衣打扮极尽暴发户感的客人，出手都非常大方。白金卡钻石卡她们见了太多，像谭璇这种低额度的信用卡她们的确没怎么见过。 从客人的付款方式看他们的身份，如果这女人真是男人的女朋友或者未来的老婆，这男人对女人真够抠门的。 谭璇听到男人说的这句话，脸更热了，她想了想，道：“我记得它的额度应该有三万，你们先刷吧，真爆了再说。” “……”收银员操作完，微笑道：“小姐，没爆，您签个字。” 这下在场的几人都松了口气，又都尴尬起来。 谭璇签完字，将信用卡收起来，这才在收银员、导购员等人的目送中走出了店门。 等他们走出去，看不见人了，收银员才惊讶道：“小爱姐，这女的是不是为了傍大款故意这样作啊？那男的戴的是百达翡丽的表，穿的是阿玛尼的鞋，居然让女人拿着普通信用卡给他买裤子？这不是豪门大少爷在试探平民少女的心意吧？好一个狗血的剧情！” 导购员无奈地耸耸肩：“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谁的故事你能往下刨根问底？用普通信用卡就是普通人了吗？是普通人又怎么样呢，都是顾客，都是上帝。玫玫，下次别再发傻了，弄得客人好尴尬。” 见导购员转身要走，收银员忽地一声尖叫：“我的天哪！小爱姐，你看刚才那男的像不像他？” 导购员小爱回头，看收银员玫玫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里面一张男人的照片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西装革履，眼睛温和含笑，好像电影明星般修长的身材，天然的衣服架子。 “妈呀，是江哲宇？！江宁的少东家？！”导购员小爱不淡定了，一把将玫玫手里的杂志抢了过来，“是江哲宇刚刚来我们店里了吗？我一定是在做梦！” 玫玫嘻嘻笑道：“小爱姐，你看你现在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你刚才替江哲宇量了尺寸，收拾了裤子，近距离与他亲密接触过了，你还不满意啊？” 小爱更疯了：“我要赶紧发朋友圈！我刚才给国民老公江哲宇整理裤子了！我老公好帅！” “但是你‘老公’刚才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来买衣服……”玫玫一盆冷水浇了上来，“我看那女的挺有气质的，是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 “小姐，你修理了我，弄脏了我的裤子，又赔给我一条新的，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了，你心里舒服点了吗？”下楼时，男人对谭璇笑道，语气还是很温和友好。 谭璇点头：“挺舒服的，但还是该向你道歉。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两人从自动扶梯下到一楼，江宁广场每到节假日都有隆重的节日气氛，为庆祝明天七夕，用红玫瑰搭建出鹊桥相会的造型。 路过玫瑰桥时，男人弯腰从中抽出一朵红玫瑰来递给谭璇：“我接受你的道歉，也请你接受我的祝福，美丽的姑娘，七夕快乐。” 温柔来得猝不及防，谭璇愣住时，玫瑰已经到了她手里，男人冲她笑了笑，又点了点腕表，意思是他得走了。于是，他便真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开，只留谭璇一个人握着一支红玫瑰站在原地。 七夕未至，她有玫瑰，来自陌生人的祝福。 【026】领证对象是GAY 每逢情人节，都成为单身一族最难熬的日子，商家店铺跟趁乱打劫似的推出各种活动，打折、促销、买一送一，商场到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男人和笑靥如花的女人。 一些人将情人节过成了买买买的日子，几个女伴挽着手逛街，一买解千愁。 总而言之，情人节前后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独自一人逛街。一支玫瑰拿在手里，碰上几个手捧一束鲜花的女人，看起来像是衣服店打折赠送的似的。 信用卡快透支的谭璇没再继续逗留江宁广场，打了辆车回紫金豪庭了。 家里没人，拿钥匙开门，翻开包时看到里面躺着的两本结婚证，谭璇怔了一下，一边往门里走，一边将结婚证拿出来翻开看了看。具有法律效益的这本证件，上面是两个陌生人，幸好法律不会面面俱到，让两人互证相爱与否。 她甚至不知道她法律上的丈夫住在哪里，明天去婚礼前她要去哪里接他。 谭璇知道江彦丞口齿不清，接电话也许还费劲，便掏出手机给他发短信：“把你的住址发给我，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等谭璇整理完了自己的一身，换上了家居服，连厨房也进出三次，还是没等到江彦丞的回复。 谭璇记得今天早上江彦丞对她的信息是秒回的，她刚发出去立刻收到她的回复。 风雨里走过，也就渐渐地对人有了点本能的怀疑，谭璇靠在沙发上，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江彦丞这个身份证是假的，拿了钱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她得到一本假的结婚证，而他从此消失无踪迹？ 陆翊虽然让她恨，可他说得没错，她太胡闹，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连那人的底细也没弄明白。 从陆翊给她电话到现在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谭家的其余家长并没有电话过来询问或质问，大约陆翊没有将她领证的事告诉谭家家长。 大房子里特别空，炎热的夏天也不觉得热，谭璇打开电视，放出点声音来，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心里的失落。 离开了海城，离开了大学校园，曾经玩得最好的朋友各有忙碌的工作，曾经的挚爱恋人分道扬镳，此后所有的痛苦和失落，多数时候都要一个人尝，一个人熬。 做了份简单的料理，看完了两集无聊的肥皂剧，接着到了娱乐新天地的报道时间，女主播用甜美的声音播报道：“性感模特展悦儿自斩获国外模特大赛冠军后，人气飙升，身价暴涨，成为国内时尚圈的宠儿，据悉，展悦儿获时尚大刊邀约，极有可能登上杂志九月刊，风头一时无两……” 时尚圈很多时候被错误地等同于上流社会本身，明星、模特、演员、名媛，这些都是时尚圈绕不开的话题，或许旁人听说的某个艺人或是明星遥远得像是天上星辰，而在上流社会的眼里，他们也许只是某个老总或是土豪的玩物或棋子，不分男女，不分咖位大小。 或许因六姐谭菲涉足时尚圈，又或者是身处的环境耳濡目染，谭璇一直以来对时尚圈关注不算少，那些知名的女明星或者艺人，她想知道内幕消息，一打听就能出来，比八卦记者扒皮要准得多。 这个展悦儿，谭璇没听说过，但作为一个只获得了国外模特大赛冠军的女模特，想要登上时尚杂志的九月刊，有点不太可能。 九月刊是杂志的黄金档，是时尚刊物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刊，那么多的广告页植入，那么多的品牌商登载，如果不拿出一个撑得住场面的女明星来霸住封面位置，恐怕诸多大牌广告商不会买账，连读者也不会买账。 不过，媒体的炒作手段向来如此，不管展悦儿能不能上九月刊封面，她已经在一片骂声或议论声中赢得了关注度。 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消息。 谭璇有点焦躁，如果说买了一年的婚姻是她冲动是她自我放弃，要是因此上了当受了骗，那她就可以羞愤得自杀了。 毕竟，拿五百万买的是尊严，而被骗了五百万，她得到的是双重的羞辱，从内而外，体无完肤。 电话忽然响了，谭璇一看，是朱朱来电。 谭璇站起来，接通电话，朱朱在那边道：“谭年年，我下班儿了，你今天干嘛了啊？” 朱朱这小贱人肯定是觉得白天对不起她，为了男人重色轻友地把她赶出家门，这会儿来道歉了呢。 谭璇冷笑：“我今天被某个女人扫地出门了，她有了男人抛弃了我。” 朱朱在那边腻歪的撒娇：“哎唷，年年啊，你朱大爷最爱你了，李明喻之流那都是后宫，后宫三千，朱大爷只取你这一瓢儿！小宝贝儿，别生气了啊！” 油嘴滑舌的女人逗了半天，谭璇想笑又笑不出，她不知道要不要把领证的事告诉朱朱，她今天做得最光荣伟大的事情就是随便拉个男人结婚了，还碰到了谭菲陆翊这一对。 “年年，你明天……打算怎么过去啊？”朱朱没给她摊牌的机会，拐弯抹角地问到了重点。 朱朱和李明喻在一起了，双方的亲友团面对这样一个婚礼，肯定尴尬得不行，和谭家人一样，他们最希望的局面应该是谭璇不要去参加明天的婚礼，让那对新人、让所有人都能安安稳稳地喘一口气。 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怪的。 可站在谭璇的角度，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妥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谭璇站在客厅中央，正要说话，忽然灯光齐刷刷灭了，眼前一片漆黑。 “啊……”谭璇本能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朱朱在那边急了。 谭璇借着手机的余光，去摸索了一下各个开关：“不知道怎么回事，停电了好像。我出去看看啊。” 谭璇拿了钥匙，走过玄关，拉开门走了出去。 电梯是亮着的，楼道里也有灯，只有她的公寓一片漆黑。 “可能是短路还是怎么回事，我打电话让物业来看看。先这样说了啊。”谭璇道。 “谭年年，你行不行啊？一个人住不行的话，我过来陪你。”朱朱在那边急道。 谭璇笑：“你还怕我自杀啊？一年前我都没死成，现在还能死吗？失个恋不至于的，放心吧，陪李明喻去吧，毕竟他才是真后宫！” 电话挂断，谭璇又找到物业的电话打了过去，物业说马上安排人过来看看。 谭璇一时很尴尬，家里没有灯，也没有蜡烛，呆在客厅里四周一片漆黑，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夜里开车不怕，怕的是连光也没有，总不能拿手机照明。 索性锁了门，谭璇打算下楼去买几根蜡烛或者买个手电。 按了下电梯的按钮，电梯的显示数字一层一层地攀升，到了八楼，停了，电梯从中间打开。 谭璇正要跨步进去，一抬头吓了一跳，里面两个男人搂在一起，勾肩搭背的抱着，一个桃花眼迷离的男人指着另一个男人道：“骗我的对不对？说，你还是单身狗……” 另一个男人的个头与桃花眼不相上下，一只长臂圈在桃花眼的腰上，左边脸颊贴着一个标志性的创可贴，对怀里的桃花眼露出毫不设防的傻笑：“你猜我是不是？哈哈，我今天……”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那男人脸上的创可贴动了动，转头看了过来，与谭璇四目相对。 “你……”谭璇一只手还按着电梯健，不让它闭合，一双眼睛扫视了一下电梯里这一幕，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是的，白天才和她领完证的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两人喝得醉醺醺，开开心心搂搂抱抱地上楼，让她撞了个正着。 世界好狗血，谭璇愣了，按着电梯的手一松，电梯门又从两边合上，将电梯内的那一幕掩盖住。 四周安静，只有电梯发出一点轻微的抖动声。 谭璇扶额，她觉得自己有点发烧。老天爷以一种颇具冲击力的画面告诉她，也许她领证的对象是个gay，所以他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契约，形婚对他来说没有关系。 【027】你有个屁的老婆 电梯合上，发出轻微的声音，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变成镜子里的他们自己。 慕少扬喝得烂醉，搭着江彦丞的肩膀才能稳住身形，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指着镜子里的他们俩道：“咦，阿丞，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美女了，她站在电梯外面呢，是不是女鬼啊？哈哈哈哈！你说女鬼过不过七夕情人节呢？” 江彦丞闭上眼又睁开，猛地甩了甩头，酒都吓醒了大半，如果他刚才没有眼花的话，他看见……他老婆了。 就站在电梯外面。 一脸发懵地看着他们俩在电梯里勾肩搭背搂搂抱抱。 电梯门及时关上，给了江彦丞缓冲的机会，慕少扬还在他身上靠着，像条离开水在胡乱蹦跶的鱼。 “阿丞，你说话啊？是不是有个女鬼？电梯里最容易闹鬼了，快，开门我们出去看看女鬼……”慕少扬拖着江彦丞往前走，用手掌啪啪啪地拍着电梯门。 江彦丞的嗓子疼得要命，在慕少扬撒酒疯的时候多少陪着喝了点，现在慕少扬成了这副德行，他连伸手扶一把的心情都没了。 拿出手机来一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他也和慕少扬一样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人了，他老婆怎么可能出现在慕少扬住的地方？ 再一看，一条短信躺在他的收件箱里。时间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前的了。 “把你的住址发给我，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该死的！”江彦丞头炸了一下，刚才在夜店没听见手机响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谭璇会给他发短信。 江彦丞再一看电梯的楼层，脑子又是一懵，一直没人再按电梯，他们还停在八楼。如果刚才不是眼花的话，电梯门再打开，谭璇应该还在外面。以谭家的手段，查到他的身份、弄清他的住址都不是问题，他有点头疼谭璇找上门是为什么。 领证第一天反悔了，要离婚？ “开门，开门啊……开门……”慕少扬失心疯了，跪在电梯前拍门，像是热衷于这种无聊的消磨时光的戏码。 “起来，慕少扬，快起来……”江彦丞上前去拽了慕少扬一把，将他好好地扶住了，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按了电梯的启开健。 电梯门缓缓打开，江彦丞屏住呼吸—— 外面没有一个人。 慕少扬回头冲江彦丞傻笑：“哈哈哈，女鬼不见了。” 江彦丞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将慕少扬沉甸甸的身体架住，拖着他往家门走去。 “钥匙呢？”江彦丞问。 “唔……”慕少扬歪歪地站着，想吐。 “钥匙放哪儿了？”江彦丞再问，得不到答复，他弯下腰伸手往慕少扬的裤子口袋里摸去。 慕少扬的身体越来越沉，站不住了，江彦丞单手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去他兜里摸。 “先别倒，站好了。”江彦丞燥了，慕少扬抱住他的肩膀。 这时，楼道里的灯忽然亮了，一个人影走出来，大约是没想到他们俩在，惊叫了一声：“妈呀！谁在那！” 过了晚上十点，声控灯开启，那人一叫，声控灯陡然亮起，两个搂搂抱抱的大男人顿时暴露在灯光下，一个男人半坐在地上，另一个男人压在他身上，手往他的身下摸…… 慕少扬醉得稀烂，从江彦丞的肩膀探出头来，指着江彦丞背后道：“哈哈，女鬼！女鬼出来了！阿丞你快看！” 江彦丞的脑子里无数的火花炸开，他的五官抽搐着，缓缓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他老婆站在一个维修工人身边，正瞪大眼睛望着他们，那双美丽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呆愣。 “我的天哪，姑娘，你晚上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物业叫来的电工戴着安全帽，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转头压低了声音，好心地对谭璇提议。 “我……”江彦丞同样懵住，张着嘴一句话也解释不出来，他把手从慕少扬的裤子里抽出来，但还是晚了，慕少扬笑嘻嘻地拽住他的手：“阿丞，去抓女鬼，我害怕啊……” 江彦丞恨不得将慕少扬掐死，一把捂住了慕少扬的嘴，任他怎么呜咽也不松手。 谭璇的脸色尴尬得要命，看着江彦丞把手从一个男人的裤子里拿出来，又捂住了男人的嘴，她为此脑补出了无数个黄暴的场面。 “师、师傅，我们进去吧。”谭璇实在无话可说，只好转身往802室走。 那电工跟在谭璇身后，又回头看了江彦丞两人一眼，所有的表情都表达了一个直男的尴尬和难以理解。 电工进去后，802室的门没关上，江彦丞还单膝跪在地上，慕少扬还在呜咽着想挣脱江彦丞的手。 江彦丞喝得那点酒是彻底吓醒了，三两下摸出钥匙，将呜哇撒酒疯的慕少扬生拖进801去，“嘭”的一声关上门。 “江彦丞，你干嘛？”慕少扬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会儿，“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吗？” 江彦丞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将脏了的外套脱下，换了一身干净的，他将慕少扬从马桶上拎起来，扔到沙发上去，用沙哑的难听嗓子告诫道：“你痛苦，我知道，我的痛苦，你不知道，慕少扬你怎么没告诉我，我老婆住你隔壁啊？” 慕少扬哈哈笑：“你有个屁的老婆！睁眼说什么瞎话？你是说司徒展悦啊？” 和醉了的人没法说话，领证第一天，他还没来得及献任何殷勤，就把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给毁了。老婆的短信不回，和男人出去喝酒、鬼混到这个点，他留给她的可怜的、值得同情的好印象，全部都完了。 江彦丞没办法，左思右想，还是走出了801的门，往802去。 维修师傅正在检查电路，一边和谭璇说话：“姑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无论是维修工或是任何人，保持警惕是单身女性应该有的本能，谭璇甚至有点后悔这么晚叫人上来修电路。 她不好不回答，便道：“和我爸爸妈妈住，今晚他们有个应酬，等一下就回来。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维修师傅本身并没有多少恶意，一边拿工具，一边继续道：“我再检查下厨房这一段，用不了二十分钟的。” 陷入沉默之后，这夜的气氛让人不太舒服，维修师傅便又找话题道：“姑娘啊，我知道这房子不便宜，但是没想到越是有钱人越喜欢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隔壁那一对儿看得我实在受不了，你说好好的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好好找个女人呢？” 性取向这种事，对社会上大部分民众来说，还是难以理解的。虽然谭璇一早接受gay自由这种思想，也并没有觉得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对，可是刚刚那一幕最让她不舒服的，应该是因为看见了主角本身吧？ 她刚刚领完证的“老公”是个夜生活混乱的gay，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难以接受。 她过去的嚣张跋扈以及犯下的那些错，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拿她开刀了是吗？她即将在谭菲和陆翊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白天的那一幕戏演得再好，她事实上已经惨败。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维修工和谭璇同时朝外看去，只见刚才男男游戏的男主角笔直地站在门口，没得到主人允许，没有踏进门半步。 维修工惊讶，低头小声对谭璇道：“姑娘，不是来找麻烦的吧？没事啊，大哥在，待会儿我拖住他，你打110报警，不信丫那么猖狂！” 【028】吓跑了他的小猎物 别说是维修师傅了，就算是换了任何人，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男人是她刚刚领证结婚的丈夫。 只当是刚才在门外撞见他们俩的好事，嘀咕了几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找上门来挑衅呢。 谭璇被维修师傅逗笑了，再看江彦丞好像清醒了不少，来意不清楚，但也不好真报警，只得道：“师傅，没事，我俩认识呢，邻居嘛。” 那维修师傅瞪大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含含糊糊的没听清，手底下继续他的活儿，倒是没再管两人什么关系了。 没得到谭璇的允许，江彦丞乖乖站在门口没动，这个点家里有个维修师傅，黑灯瞎火的，谁该提防谁啊？他远远地看着谭璇，谭璇也没过来招呼他。 十分钟后，灯忽然都亮了起来，灯光刺得三人都睁不开眼。 维修师傅又对谭璇交代了两句：“家里的电路我刚刚都给你检查了一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收拾好工具往外走，谭璇跟上去连连道谢。 维修师傅见江彦丞杵在门口，谭璇也没说让他走，他也就不好插手了，只是处于好心人的立场道：“姑娘，你爸妈要回来了吧？现在记得把门窗都锁好了……” 维修师傅欲言又止地进了电梯。 谭璇的手握上门把手，指着隔壁801的门，对站在那一言不发的江彦丞道：“你……住在隔壁？” 江彦丞点头。慕少扬名下的公寓，他回国后暂住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问题的重点在于谭璇怎么想，她把他晾在门口这么久，是打算要离婚了？ 谭璇咬着指甲犹豫再三道：“你……还是进来说吧。” 江彦丞得了旨意，这才踏进门来，借着灯光将房子里的陈设都扫了一圈，东西并不多，略显冷清，看起来似乎只有一个人住。 擦过谭璇身边时，江彦丞身上的酒味还是没消散，她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坐吧，解解酒。” 江彦丞乖乖坐下，修长的腿老老实实地放好，头微微低着，像是做了错事。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谭璇又加了一句：“虽然你的身体看起来是恢复了不少，但是酒暂时还是少喝，尤其是你的嗓子。” 江彦丞喝了一口水，低垂下来的眼睛含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就算被撞见了不堪入目的现场，可她还是挺关心他。 谭璇也坐下，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说，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问道：“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也不是故意要瞒我，但是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咳咳……”江彦丞呛了一下，藏在刘海下面的剑眉拧起来。 谭璇继续道：“哦，我不是歧视gay，我也认识很多gay，大家都有性取向的自由，我只是想弄个清楚，以便去解决后续会遇到的问题。” 江彦丞觉得今天够奇妙的，此夜也太难熬，如果换成古代，今晚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也早就该对他的新娘有所表示。他是对男人硬，还是对女人硬，她试一试就知道，一点不需要浪费口舌。 但他怎么能这么直接，吓跑了他的小猎物？毕竟他一个不慎跑出去花天酒地，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混到这种境地，江彦丞只好卖队友，张了张口，用沙哑撕裂的嗓音回答道：“刚刚我那个朋友是直的，明天是他未婚妻的忌日，我陪他喝了两杯，醉得厉害，他有点失控了。” “……”谭璇没想到会引出一桩凄惨的爱情故事来，她支吾了半天，忙道：“原来是这样，很抱歉……那你……” 江彦丞顺理成章地洗白自己，直视着她笑道：“我也喜欢女人。你的钱我已经花出去了，现在你不会要和我离婚吧？我们签过合同的。” 他一紧张，商人嘴脸一不小心就全露了出来。 谭璇尴尬，婚姻关系被他放在台面上说，解除合约和离婚的差别很大，解除合约是一种相互的合作关系，而离婚是夫妻感情破裂，江彦丞这样说，好像谭璇狠心抛弃了他似的。 “其实，就算你喜欢男人，我也不会在意，毕竟这是你的私事。只要你把你的角色扮演好，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这些合同里有写到。”谭璇直言不讳地笑道。 江彦丞听完，也不太在意地点头：“很好。我挺自由的。” 他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哑着嗓子道：“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样东西。” 说着，江彦丞就拧开房门走了出去，不过两分钟后，他又走了回来，将一个崭新的相机包递给了谭璇：“谢礼加道歉礼，不好意思把你的相机弄丢了。” 谭璇接过来，打开一看，与她的相机一模一样，顿时又惊又喜。她以为以江彦丞那天的精神状态，不可能会注意到她丢了相机，谁知道他却挺细心，她预订的相机暂时没货，这应该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她没有拒收的理由。 “价值不菲，你破费了。”谭璇摸着相机，摆弄了很久，镜头对着江彦丞时，他本能地僵了一下，注视着谭璇的镜头和手指一动也没动。 然而，谭璇没有拍他，她跑去阳台上拍了一张夜景。 江彦丞跟在她身后，忽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拍照的？” 谭璇侧头看向他：“九岁，我得到一台老式胶片相机，然后就爱上了摄影，整天到处乱拍照，跟老师傅在暗房学冲洗，很有意思。” 江彦丞脸上的笑容忽然都收了，很认真地问她：“你拍过多少个人？” 谭璇被问住了：“多少个人？”她想了想，笑了：“从九岁到现在快二十五，从胶片相机到数码相机，十几年了都，数不清了。拍过单人照，拍过集体大合照，拍过风景人物照，太多太多……” 谭璇说着，咬住了嘴唇沉默下来，她拍过那么多的人，她已经不可能一一记清，但她十五年的时光里，拍过最多照片的那个人，明天要结婚了。 江山虽大，风景虽多，她的镜头里从此丢了陆翊。 江彦丞听完，不知怎么眯起了眼睛看向远处的万家灯火，静默片刻，他冲谭璇笑道：“今天是我们达成合作协议第一天的日子，能不能请你这个未来的著名摄影师给我拍一张照片作纪念？” 谭璇没有拒绝的理由，指点江彦丞道：“你往那边侧一点，不需要站得太笔直，放轻松……” 拍完照片，她放下相机，笑看着江彦丞：“没有拍过照吗？你好像很紧张。” 江彦丞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眼睛别开，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谭璇道：“时间不早了，我不应该再打扰你休息，明天早上几点钟来找你比较合适？” “婚礼是中午12点，我们不用去得太早，等我去叫你吧。”谭璇道。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提前和我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江彦丞善解人意道。 将江彦丞送出门，两个刚领证的陌生夫妻居然住在隔壁，新婚妻子半夜送丈夫出门，商议着明天一起外出，两夫妻的关系诡异到极致。 等谭璇将门关上，江彦丞停在801的门口回头，唇边竟泛起一丝淡淡笑意。 【029】我已婚，和谭小七 江彦丞回到801室，一进门，一股异味扑面而来，慕少扬正吐得昏天暗地，上半身在地板上，双腿还架在沙发上，头重脚轻地趴着。 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慕少扬从呕吐物中抬起头冲江彦丞笑：“楚……思……” 本是嫌弃慕少扬到极点，恨不得掉头一走了之的江彦丞，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去给慕少扬收拾。 “楚思……”慕少扬黏在他身上，江彦丞将他的头拍开，忍着没将他掀翻，“老实点儿，别乱动……” 费了很大力气，直到将慕少扬清理干净，扔到主卧的床上，江彦丞这才进浴室清洗。对着浴室的镜子，江彦丞看到自己的身上累累的伤痕，因为这一个月的折磨瘦了下去，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这种样子女人怎么会喜欢？ 用水扑了扑脸，脸上的伤口结了痂，让他的脸看起来也大打折扣。 太狼狈了，那些旧时光，最狼狈的时候他躲在女人的后面，赢得了一线生机。那个使出卑劣手段的人，等着付出代价！ 江彦丞对着镜子张了张嘴，觉得喉咙里一团火在烧，他试着发声，声音发出时，连他自己都不忍去听，粗粝的、沙哑的，刮着人的耳膜，像是电影里怪物的配音。 这样一个他，因为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得到了一桩价值五百万的婚姻交易，住在对门儿的女人看上的就是他的瘦弱、伤痕累累、口齿不清，与她的前男友那个小白脸相比，他现在的样子的确逊色多了，他真应该感谢她的眼光。 明天她前男友举行婚礼，她想干什么？ 锦城高不可攀的谭家要办婚礼，那场面一定精彩极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江彦丞从客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慕少扬呆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丢了魂一样。 “醒了？”江彦丞路过他身边，去了洗手间准备洗漱剃须，随口问了一句。 “江彦丞，你不够义气。”慕少扬呆呆地转头，憎恨地望着江彦丞。 江彦丞挤出牙膏，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嗯？” 慕少扬撑起半边身体想扑过去，却被抱枕绊倒，四仰八叉的趴在地毯上，他手攥成拳捶打地毯，打一拳说一句话：“你昨晚说好要陪我喝醉，陪我醉死过去的，为什么我现在醒了？我他妈醒了！我现在醒了要怎么办？！” 江彦丞扫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什么同情，慕少扬昨晚是喝多了，可酒只能维持一夜的痛快，该醒来还是要醒来。 慕少扬连昨晚发生了什么都忘了，谭璇住在对门的事，江彦丞也不打算再说，只是提议道：“行，想醉是吗？我让周密给你弄点药来，你磕点药醉生梦死去吧，不用再吐得满沙发都是。” “江彦丞你不是兄弟！”慕少扬将脚边的拖鞋一把扔了过去，江彦丞抢先一脚把洗手间的门关上，拖鞋砸在门板上，“咚”的一声，里外都安静了。 江彦丞洗漱好，一边拍着须后水走出来，慕少扬还保持着趴在地毯上的姿势，好像一条丧家之犬，和他平时的性格相差太远。 江彦丞将家居服的袖子卷了卷，偏头看了一眼玄关处，怕忽然响起门铃声。静听了一会儿，的确没有动静，才早上六点多一点儿，她不会这么早来找他。 “之前的每一年七夕你不是都去公墓看望楚思吗？今年为什么不去？改变行程了？”江彦丞进了厨房，说话还是不太清楚，嗓子有发炎的现象。 江彦丞与慕少扬曾一起留学美国，相熟近十年，对各自的感情生活有大概的了解，但因尊重各自的隐私和国内外分隔多年，了解得并不深入。 慕少扬的未婚妻四年前的七夕出车祸身亡，从此以后慕少扬女伴虽多，却再也不过情人节。每一年的七夕都很难熬，今年似乎更加熬不下去。 听到江彦丞的问话，慕少扬趴在地上还是没起来，忽然，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响了，慕少扬的身体拱过去，伸长胳膊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迟迟没接。 等铃声响了快一分钟，眼看要断掉，慕少扬才划过接听键，那边有个悦耳的女声问道：“喂，姐夫，你今天什么时候出发啊？” 江彦丞按了一下面包机开关，听慕少扬答道：“七点半，老地方，我去接你。” 那边的女声“嗯”了一下，接着道：“姐夫，四年了，傅安染今天出狱。我不能忍受她好好地活着，而我姐姐她……” 江彦丞注意到慕少扬听到“傅安染”三个字时，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慕少扬渐渐地直起身体，像是忽然找到了活着的希望似的，声音冰冷下来，带着一股残酷的狠戾：“我记得，我没有忘记，楚欣，我不会让你姐姐白死，坐四年牢就能赔一条人命，我……不答应。” 电话挂断，接着，慕少扬从地毯上爬起来，径直去了浴室，大力地摔上了门。 江彦丞对“傅安染”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似乎在哪里听过，面包机跳了一下，面包烤好了。 江彦丞的饮食习惯很规律，准备好了三人份的早餐，却还是将第三份放在了一旁没动，他倒是有想法送到隔壁去，可万一她没睡醒，反而适得其反了。 慕少扬不一会儿也从浴室出来，又匆匆进了主卧去换衣服，一身肃然的黑色西装，像是要去参加葬礼般沉重压抑，他的眼神也很压抑，像是要去打一场硬仗。 江彦丞坐在餐桌前，不打扰好友的这些准备工作，只是问道：“来份早餐？” 慕少扬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对着镜子笑，问江彦丞道：“导致楚思出意外的肇事司机出狱了，阿丞，你说我要怎么对付她好呢？” 江彦丞手里的面包撕了一半，他看着异常不安的好友，答道：“怎么看起来那个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否则以你慕大少在锦城的势力，还不是随便就碾死了？四年牢算什么，那个人可以进去呆一辈子。” 慕少扬手上的动作一顿，镜子里的那张英俊的脸也变了色，多情的桃花眼不知道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几秒钟后他才恢复正常，转过身对江彦丞道：“今天不是谭家小六的婚礼吗？你们家没来旨意让你去出席婚礼？像我上次说的，趁机拿下谭小七，你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提起“谭小七”，江彦丞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他抬起头对慕少扬道：“我和她已经结婚了。” 慕少扬正要走，听到他这句话，转过身，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彦丞不介意他的注意力不集中，又重复了一遍：“我已婚，和谭小七。” 慕少扬脸上的表情奇特，他继续往玄关走，头也没回地对江彦丞道：“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不好看，也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是，阿丞，别用这种笑话逗我笑，你不擅长说笑话，太冷了。” 慕少扬不等江彦丞再开口，已经拧开了大门：“我出去了，车也开走，你出门的话，让周密来接你。祝你梦想成真，今天一举拿下谭小七。” “……”江彦丞听着门被带上的声音，举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的确，“结婚”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结婚了，他的结婚证在谭璇那里，而他的手上甚至没有一枚象征婚姻的戒指。昨晚慕少扬喝醉时，他和他说了已经和谭璇领证，可慕少扬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吃完早餐，收拾好自己，江彦丞又看了一会儿昨天的股市和经济方面的新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响了。 一条短信来自谭璇：“九点出发。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够吗？” 江彦丞看了看时间，他甚至连十分钟都用不到，需要准备什么？ 八点五十，江彦丞出门，走到802室门前等候。 不到一分钟，谭璇开了门，看到江彦丞在，她和他打招呼：“早。” 今天她的穿着很随意，出席那么大的婚礼场合，她没有穿礼服或裙子，加上一头碎碎的短发，看起来又高又瘦，如果再搭配上相机，她肯定会被当成是今天婚礼上的摄影师。 江彦丞于是微笑：“早。我这样穿合适吗？” 他也没有刻意去选择着装，白衬衫，烟灰色的西服套装，不出错，也绝没有精心准备。 谭璇扫过他这一身，点头道：“挺好的，很给面子了。就算你穿的是拖鞋，我也没意见。走吧，下楼。” 【030】没有请柬不能进去 在前男友的结婚仪式上穿拖鞋…… 江彦丞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虽然他并不觉得需要给那个前男友什么面子，也许还能让谭璇高兴高兴，但是婚礼的场合毕竟盛大，他会遇到的可不止是一个两个局外人。 哄老婆开心是一回事，后续工作是另一回事，他拎得很清。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昨晚这电梯给双方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为打破僵局，江彦丞开口问道：“婚礼上我需要做什么？” 她是付了钱的买家，他全力配合，问清楚了好办事，以显示他的敬业精神。 谭璇道：“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出现就可以，也许到时候我说的话很难听，但请你忍耐一下。” 江彦丞观察着镜子里谭璇的脸，没有浓妆艳抹，清清淡淡的妆容，甚至眼里还有一种灰暗的颜色。她没有必要去收拾自己了，今天她再怎么收拾，只要不是成心去砸场子，她怎么能抢得过新娘的风头？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新娘身上。 江彦丞不点破她的心思，顺着她道：“好，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他太听话，听话到完全带着功利性，谭璇没有把他的表情和心思放在心上。 到了车库，谭璇拉开越野车的驾驶门，江彦丞只好坐上副驾驶，像个废物似的一切都听老婆指挥，车不用开，话不用说。 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那条墨蓝色空调毯，竟觉得亲切，江彦丞忽然对谭璇道：“这条毯子跟我有缘，能送给我吗？” 谭璇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过来，这条空调毯江彦丞盖过，当时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怎么烘干的，她的车拿去修，也就忘了扔。 “有感情了？”谭璇笑，“你不介意就拿走吧，反正我打算扔掉。” 对陌生人才会有这种态度，连一句委婉的话也不肯说，每一句都带着刺，不知道是刺自己，还是刺别人。江彦丞如果是个暴脾气的，假如不是别有所图，听到这话肯定转头替她把毯子扔了。谭家七小姐的脾气太差。 一条破毯子，谁在意啊？ 然而江彦丞什么话也没说，将毯子叠好，放在了一旁。 谭璇开车，从地下车库刷电子卡出去，外面已经阳光灿烂，刺得谭璇睁不开眼，打方向盘右转，谭璇忽然想起个问题，转头问江彦丞道：“你们住的房子是你的，还是你昨晚那个朋友的？” 能住得起紫禁豪庭的人，不像是会在意五百万天使投资的人，就算不是富商或者大明星，也该是像谭璇这样的啃老族，继承了父亲仅有的遗产。 江彦丞没撒谎，避重就轻道：“他的。我目前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创业阶段嘛。” 涉及到个人隐私，谭璇也没再继续深究，顺着江彦丞的话换了个问题：“你创业做的什么方面？” 江彦丞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答道：“产品开发、包装、推广啊之类的。” 谭璇也不懂这些，：“听起来业务很全，科技公司吗？” “……”江彦丞没回答，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又微微转头看了看谭璇，她专心开车，没太注意他。 “抱歉，我接个电话。”江彦丞说完，将电话放在右耳边：“说。” 周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江少，董事长和夫人知道你在锦城，让你赶紧去汀兰庄园，今天谭老将军家有一场喜事要在那儿办，说江少回来正好见见宾客，趁这机会大家认识认识。” 江彦丞听周密说完，惜字如金道：“告诉他们，我没空。” 周密在那边急了，似乎是小声压低了嗓子道：“不是，江少，今天这场合，多少人卯足了劲儿想要一张入场券啊！而且，今天谭家婚礼的后勤事务是由江大少帮着谭家打理的，你要是不来，这风头可都让江大少占了去了！” 江彦丞将手机的音量调小，汽车行驶中谭璇什么也听不清，哪怕江哲宇出再多的风头，他还是一样回应：“让他出风头。” 见江彦丞铁了心不去婚礼现场，周密无可奈何：“好吧，那我只能回复董事长和夫人，说江少你不舒服了……” 江彦丞挂了电话，谭璇的目光直视前方的路，他问：“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谭璇开着导航，导航的目的地正是汀兰庄园，离得越来越近，谭璇的手心有点冒汗：“汀兰庄园，全国首富江振业名下的民国私人庄园，算算年份，算得上文物保护建筑了。” “哦……”江彦丞本想顺着她奉承一下她家的家大业大，可是再一想，等他们到了庄园，一切都不攻自破，他现在说得越多，便越给自己埋了坑，刻意装疯卖傻算怎么回事。 谭璇还是没什么表情，和江彦丞道：“虽然是个盛大的婚礼，但你也不用太担心，庄园不是我们家的，只是借了场地办婚礼，我六姐很喜欢那个庄园，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去那里结婚。” 江彦丞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谭菲的梦想是去汀兰庄园办婚礼，那么他身边这位呢？ 正说着，已经到了庄园外，虽然婚礼盛大，来的大人物众多，甚至有警卫便衣在周围巡视，但谭璇还是将车开了进去。 有警卫拦下她的车：“小姐，前方禁止车辆通行，请出示你的请柬或工作人员证。” 谭璇对江彦丞道：“下车吧，我们到了。” 她跳下车，对警卫道：“我没有请柬。” 警卫严肃地挡道：“如果没有请柬和工作人员证，抱歉不能通行。” 谭璇站在那，有点后悔没向陆翊和谭菲要请柬，她虽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进去，可她不想说她是谁，这种场合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来丢脸的。 谭家人都不希望她出现，她难道要致电谭家任何一个人，让他们来证明她是新娘的家人吗？或者致电陆翊，让他帮她预留前女友席？ 一直站在谭璇身后的江彦丞忽然道：“虽然我们没有请柬，但是我想，我和我太太回自己的家应该不需要请柬吧？你好，这是我的证件。” 【031】犯贱到底 江彦丞将身份证递过去，那个警卫接过来一看，立刻让路：“抱歉，江先生，江太太。” “你职责所在，查得严格点应该的。”江彦丞说着，将身份证接过，牵起谭璇的手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直到进了铁门，将警卫等都甩在了后面，谭璇还没回过味儿来，她任江彦丞握着手，想了想居然笑了：“你反应真快，居然记得汀兰庄园的主人姓江。” 江彦丞握着她的手没松开，也没敢往重了捏，认真地看着前路，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一草一木，他不否认也不承认：“是啊，幸好我姓江，那个警卫也挺傻的。现在我们去哪？直接去找新郎新娘？” 庄园里充满古典韵味，假山、小池、花草，池中开了满池的荷花，八月荷花正开得艳，有宾客正拿着手机拍池中的美景，隔着一个偌大的荷花池，那一边就是举行婚礼的场地。 毕竟平常时候汀兰庄园并不对外开放，想要来这里一次，也得经过主人的同意。可谁的面子有谭老那么大？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被我妈和爷爷他们看见，肯定会让我回避，我们等婚礼开始再过去吧。”谭璇道。 “听你的，那我们现在做点什么好？”江彦丞还握着她的手，他四下看了看，探着头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轻拽着谭璇的胳膊：“那里好像可以休息，我们过去坐坐。” 两人从修剪得很整齐的花草中拨开了一条路，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个袖珍的小花园。 花园一侧是一人高圣母玛利亚的雕塑，周围聚满众多的小天使，汉白玉的雕塑，虽然看得出年代久远，但雕塑的人物仍旧栩栩如生。雕像旁边放着一架古典钢琴，仿佛在等人上去弹奏。近旁还有两副秋千架，秋千架上缠满了绿色的藤和粉色的花。 “这里挺美挺安静的。”江彦丞故意道，“去秋千架上坐？” 美好的环境总使人心情愉悦，哪怕即将面对残酷的败局，谭璇不得不说这个袖珍的小花园稍稍治愈了她。 她与江彦丞一人一副秋千，江彦丞的腿坐下时显得更长，他在秋千上小幅度地荡，跟上谭璇的节奏，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谭璇环顾四周，周围的树木高大，将这个小花园遮挡住，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应该发现不了，她点头：“挺喜欢的，不知道民国时候是不是大小姐的私人花园。” 江彦丞微微挑眉，笑道：“也有可能是一些孩子的秘密基地，像我俩这样忽然钻进来，一呆呆一整天。” 谭璇也笑，附和道：“嗯，二十四岁和二十八岁的孩子。” 江彦丞忽然就笑出声，谭璇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爽朗的笑声，看向他时，江彦丞脸上的笑还没散去。 谭璇歪着头，抱紧一边秋千绳，道：“抱歉，让你这样无聊地陪着我，明天你就自由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应该不需要每天跟着我，大家各忙各的吧。” 从“我们”变成“大家”，这距离就隔了十万八千里了。 江彦丞高兴了不过几分钟，又被她打上了交易的铜臭味，他不动声色地笑，没有一点异议：“好。” 这时，两人的手机都响了一声，一个是短信，一个是电话。 “年年，婚礼要开始了，你是不是不来了？” “胖七，你在哪？认识汀兰庄园的路吗，不认识我来接你。” 朱朱和宋世航的短信同时进来，都在关心谭璇现在在哪。 周密在电话里又压低声音道：“江少……” 江彦丞看了一眼低头看手机的谭璇，纠正周密：“叫我学长。” 周密愣了三秒，闹不清他老板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叫了：“哦，学长，刚刚我在汀兰庄园跟着保安队巡视，从监控里看到你进来了，你现在在哪呢？这是准备给董事长和夫人一个惊喜吗？还有那个你牵着的女孩子……” 江彦丞咬牙：“你管得真宽。” “不是啊，江少，哦，江学长，董事长和夫人准备给你介绍几个大小姐，家世都好得吓人，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夫人再三让我催你回来了吧？”周密大呼冤枉，又忙道：“没时间了，学长，你快来别墅区这里，给你准备好衣服了，监控里看到你穿的那一身太随便了！这种场合，态度随便就是不够尊重！” “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一旁的谭璇忽然开口道。 得到指令，江彦丞没给周密一句答复，放下手机的同时挂了电话，他善解人意地将长胳膊弯起伸向她：“来，借给你用。” “谢谢。”谭璇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两个打扮最普通随便的人出发去婚礼现场。 庄园别墅区的后面被开辟出一大片高尔夫球场，站在球场最高处，能望见锦城的标志之一——锦山。当年谭菲就是因为从锦山上朝下看了一眼，发现汀兰庄园美得像是一颗微缩的江南风景画，这才有了想要在这里举行婚礼的愿望。 谭菲的愿望谭璇知道，她们姐妹没有反目之前，关系多么融洽，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婚礼现场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伴奏种种都是现场演奏，盛大的婚礼像是一场名家的演奏会。 跟着音乐走，一眼就看见前方高大的婚礼立牌，立牌上身材修长英俊的新郎弯下腰来，亲吻坐在轮椅上的新娘。穿白纱的新娘闭着眼睛承受他的吻，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因为照片角度的原因，谭璇看不到陆翊的眼睛，她想起一首歌里唱的，“照片里那个人，瞳孔曾住着我。”她已从陆翊的瞳孔里搬出来，无家可归。 谭璇伫立在婚礼立牌前不走，江彦丞也被迫停了下来，说句公道话，除了新娘坐着轮椅，一对新人还是很般配的，立牌上的那段话也很感人：“如果前路崎岖，我会背着你走，亲爱的，别担心，我是你的双腿，你是我的一切。” 你是我的一切。这一句表白实在令人心动。谭璇却看笑了，攥紧江彦丞的胳膊，匆匆地离开了这巨幅的嘲讽。 如果谭菲是陆翊的一切，那么过去的六年，谭璇对陆翊来说算什么？ 每一场婚礼的誓词，都是对前任的无情屠杀，每一个来参加前任婚礼的男女，都是自找的犯贱。 刀刀戳心，谭璇打算犯贱到底。 【032】婚礼现场的骚动 婚礼已经开始，来的宾客并没有多到拥挤，也没有记者拥堵偷拍，更没有像电影明星或暴发户那样极尽奢侈。 极简主义的婚礼，以唯美清新为主，有动人的爱情为主色调，搭配任何的色彩都不会突兀。 伴随着婚礼进行曲，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等在尽头的新郎，一身白色的西装礼服，清俊干净的面容，只是淡然地站在那里，已经充满了梦幻和甜蜜，他望着红地毯的入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新娘。 忽然，新郎像是看见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眼神也有点闪躲不定，他虽然还是站在那里，可他的手指微微地握成了拳。 宾客惊讶于他的反应，于是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一个高瘦的短发女孩站在红地毯的外围…… “年年！”朱朱站在伴娘群里，穿着香槟色的小礼服，压低声音喊了出来。 “小七！”谭璇的妈妈林清婉从一群贵妇中走过来。 谭老将军朝这边看，谭奶奶的脸色奇差无比。谭菲的妈妈靳曼云和仁信医院的靳院长站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朝谭璇看去。 “喂，哥，那个人是谭小七？”伴娘之一的宋世佳伸长了脖子，问一旁的宋世航。 叶锦天瞪她：“佳佳，瞎说什么，你应该喊大嫂！你看你哥……” 什么废话都没听见，宋世航的脚已经比他的脑子更快一步地迈出去了，叶锦天在背后给他鼓劲：“老大，加油！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快去拿下大嫂！你今天特帅，别整你的衣服了！已经很帅了！” 上流社会自有上流社会的法则，谭家想要掩藏的秘密藏不住，大多数人都知道谭家的小六和小七为了一个男人闹翻了，这个男人此刻正站在红毯的尽头。 在场的众人各怀心思，有盼着婚礼正常进行的，也有想看婚礼出乱子的猎奇心理的。 总之，今天的婚礼是谭家人的主场，谭家人也理所当然成了戏台子上的戏子，戏怎么唱，全看他们的了。 动静太大，几乎每个人都视谭璇为定时炸弹，等着她引爆别人或者自我引爆。她的好闺蜜朱朱和宋世航的妹妹宋世佳做了陆翊的伴娘，和当初说好的一样，只是新娘换了个人…… 这种换新娘的游戏发生在姐妹之间其实也挺好，只要把原定的新娘撇开，一切宾客和规矩都照旧，所有程序一丝不乱。 空中飘着五彩的气球，花童和新娘都在转角处等待，温馨浪漫的风景里，谭璇成了其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一笔。 宋世航第一个冲上来，气喘吁吁道：“胖七，你还是来了？别哭啊，我肩膀借你，我的人借你，你想怎么玩怎么玩，我今天豁出去了！” 宋世航长得也是英俊潇洒，一身正式的礼服衬得他更贵气洒脱，他眼里的紧张自然流露，连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继续给谭璇打气：“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马上去揍死陆翊那混账东西！” 谭璇抬头看宋世航，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泪光，这么多年的发小没白交，任何时候他都站在她身边，无条件支持她。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宋世航的肩膀，笑道：“虽然我知道你敢，但你爸在那儿呢，小心他削你。” 说完，不等宋世航开口，谭璇牵起身后江彦丞的手，拽着他从宋世航面前走过，径自迎上了朝她走来的妈妈林清婉。 宋世航与江彦丞的个子差不多高，宋世航脑子一懵，只感觉一个人影从他眼前晃过，一座山似的挡住了他的胖七，他连胖七的手都没拽住。 “卧槽！谭小七牵着的那小子是谁？我们老大又被人撬了墙脚？！”叶锦天看呆了，转头捶了秦四一拳。 “谁知道啊？穿成这样就来婚礼了，特地来砸场子的？”秦四被揍了一拳也没计较，眼睛也瞪着谭璇和江彦丞。 “可怜的哥哥。”宋世佳摇头为宋世航默哀。 作为谭璇的妈妈，林清婉脸上写满了尴尬，她匆匆离开人群到了谭璇面前，还没开口，谭璇抢先道：“妈，我不是来捣乱的，今天是六姐的婚礼，我只是作为妹妹来参加婚礼的。” 林清婉愣了，显然并不太相信，可她更多的注意力却还是在谭璇身后的男人身上，她看到谭璇牵着这个男人的手。 谭璇没示意他说话之前，江彦丞就尽职尽责地装哑巴，沉默地看着林清婉。 谭璇与江彦丞十指相扣，笑道：“妈，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已经找到另一半了，不会再和六姐抢男人。” “不是，小璇……”林清婉还没回过神，谭璇已经拽着江彦丞朝谭菲走去。 靳家来的人个个戒备，就怕谭璇走极端，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毕竟她不是没做过。 谭菲的母亲靳曼云对父亲靳院长道：“爸，这……” 靳院长抬了抬手，示意她别着急：“小七怎么说也是谭老教出来的孩子，谭老在场，她不可能把谭家的面儿都给砸了，放心吧。” 谭璇拉着江彦丞一路走到了谭菲面前，对谭菲的父亲谭国军道：“三伯，我不是来添乱的，我是来送六姐出嫁的，做不了伴娘，我总还能继续做妹妹吧？” 谭国军一直如同谭璇的父亲一般，对她也很疼爱，他点点头：“小七，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你姐姐也很想念你。” 谭璇松开江彦丞的手，在谭菲的轮椅前蹲了下去，略仰起头对谭菲道：“六姐，我推你过去吧，他在等你。” 好像忽然都不计较了，从叛逆的女青年变成了委曲求全的圣母，姐姐和前任混在一起，她大方地放手，送他们幸福起航。 谭菲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说她身残志坚毫不夸张，失去了双腿，可她在时尚圈闯出了自己的天地，fei品牌成为多少明星大腕趋之若鹜的时尚风向标。与她相比，谭璇太默默无闻，除了几桩错事，再没什么好称道的。 四肢健全的人不一定就能得到爱情，看谭家的两姐妹的结局就完全明白。这是关于夺爱的故事里教科书式的胜负。 穿着白色婚纱的谭菲，美得像坠马负伤的公主，她的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完全宽容且大度地原谅了妹妹的鲁莽和搅局，她伸手握了谭璇的手，笑道：“好，小七，你能来，我很高兴。” 谭璇于是直起腰，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着谭菲的轮椅，慢慢地走过红毯，转过弯，一步一步朝尽头的陆翊走去。 婚礼进行曲继续，一个节拍是一根刺，刺得谭璇的心血肉模糊，谭菲的手里捧着圣洁的百合，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陆翊。 很长的路，终于走到了终点，谭璇停下，谭菲便停下。谭璇看着近在眼前的陆翊，不管他的面色如何变化，还是蹲下去对谭菲笑道：“六姐，小时候，我答应过要做你的双腿，答应过要让你幸福，后来我长成了自负、忘恩负义的我，爱上一个人就奋不顾身，不肯割、不肯舍、不肯放，现在他答应要做你的双腿，答应会让你幸福，他一定可以做到。” 这些话谭璇说得很小声，远处的人听不见，近处的陆翊和她身后的江彦丞却听得清清楚楚，坚守爱情不肯退让，被她自己贬低成自负自私忘恩负义，她欠了一个人双腿，却以全部的幸福还她。 “六姐夫，我姐顺利送到你的身边了，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谭璇对上陆翊的眼睛，挤出最后一丝麻木不仁的笑。 婚礼的主婚人正是谭老将军本人，谭璇冲谭老唤了一声：“爷爷，其实今天我们家应该是双喜临门，姐姐和姐夫办婚礼，我也带他来见见家长。” 谭璇挽住江彦丞的胳膊，正式地将他带到了家人面前，无数双眼睛看着，谭小七以另一场恋爱关系结束了上一场的纠葛。 可他身边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很一般，他从头到尾木讷地跟在谭小七身后，连一句话也没说。 “他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锦城人吗？” “谭家最后一位千金，就这么落入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手里了？” “你看谭家自己人都很迷惑，谭小七不会是随便拽了个人来吧？” “宋家大少爷的殷勤，谭小七一点都不领情，啧啧，谭小七品位独特……” “……” 议论声不断，多是些窃窃耳语，站在谭老将军身边的首富江振业忽然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对谭璇身边的江彦丞道：“逆子真糊涂，回国了也不知道先回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谭老问好！” 红毯上的新郎新娘忽然都被人忘了，所有人都在消化江振业这句话，婚礼现场除了悠扬的演奏曲，连呼吸声都停了似的。 这次换做江彦丞握紧谭璇的手，在谭璇见了鬼似的目光中，他上前一步，对谭老将军鞠躬，用沙哑不清的嗓音道：“谭爷爷好，我是江彦丞，冒昧出现，给您添麻烦了。” 【033】弟妹很可爱 “江彦丞？这人是谁？”宋世佳不明所以，问一旁的叶锦天和秦四，“从前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啊。” 叶锦天也傻了：“卧槽，姓江，不会是江振业的……” “看那边江哲宇的脸色，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点猫腻啊？”秦四把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开了。 朱朱站在伴娘团里，拼命地跟伴郎团里的李明喻挤眼睛，这谭年年怎么回事，不声不响地拽了个男人来参加婚礼，她是不是疯了？ 在场宾客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谭家小七的对象和对象的身份上，红毯尽头的陆翊和谭菲已经成了配角。然而，他们还不能出声提醒，因为谭老爷子似乎对江彦丞的身份很感兴趣，威严锐利的眼睛与江彦丞对视。 江彦丞鞠了一躬直起腰来，还是没放开谭璇的手。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虽然声音嘶哑难听，竟显出几分自信从容和不卑不亢来。 他直视谭老的那双锐利眼眸，没有躲闪：“谭爷爷，我刚从国外回来，虽然目前还在创业阶段，一切从零开始，可能配不上谭璇，但我有一颗爱着谭璇的心，我和她已经……” “我们正在交往！”懵了半天的谭璇抢在江彦丞的前面道，打断了江彦丞的话。 江彦丞略略低头看了她一眼，那无争无害的眼睛里竟都是温柔笑意，好像一切都听谭璇的，她说他们已经结婚就结婚，说他们正在交往就交往，他百依百顺。 果然，他笑，顺着她：“是，我们正在交往。” 首富江振业的儿子和谭老将军的小孙女正在交往，这种强强联合的关系，让婚礼现场彻底乱了。 虽然江家是商人，谭家是权贵，可像江彦丞这样明目张胆地把“配不上她”几个字挂在嘴边，是给了谭家多大的面子啊！明显跪舔的姿势，让谭小七狠狠地长了脸。 江振业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最是精明，与身后表情又担忧又欣慰的贵妇对了一眼，他转向谭老爷子道：“谭老，小儿女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也很意外，不如等婚礼过后再慢慢地说。很抱歉我这逆子不懂事，莽莽撞撞地就闯进来了，还请谭老和靳院长多包涵。” 他明里是责骂江彦丞，暗里却是给了这一对鲁莽的情人台阶下，谭老的目光从江彦丞身上移到谭璇身上，蹙眉严厉道：“小七，你们去旁边等。” 谭璇心里乱糟糟，她看了红毯对面的陆翊一眼，陆翊也看着她，可再没有理由留在红毯上，她牵着江彦丞的手走向一旁的草地。 司仪忙尴尬地暖场，音乐也换上了愉快甜蜜的曲子，新郎新娘完成了婚礼上必经的流程，有关生老病死是否不离不弃的问答，互相为对方套上结婚戒指，亲吻新娘…… 全程陆翊都单膝跪地，与轮椅上的谭菲视线平等。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是真爱？ 摄影和摄像围着这对新人，周围人也终于从谭璇和江彦丞的打扰中转回对一对新人的祝福上——英俊温柔的新郎，残缺却美好的新娘，他是锦城最前途无量的年轻医生，她是身有残疾却声名远播的设计师，他们拥抱、接吻，就在离谭璇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谭璇的心麻木不仁，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的位置，忽然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膀，谭璇抬起头来望向江彦丞，江彦丞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微笑着示意她向前看。 摄像师正在记录所有宾客的笑容，成为婚礼上的另一种纪念和对新人的祝福。 谭璇不得不微笑，弯起唇角面对镜头，她第一次厌恶镜头。 “这里，这里，嗯……祝菲姐新婚快乐，和菲姐夫百年好合！” 有年轻的女孩子大大咧咧地抢着入镜，将祝福的话说得磕磕绊绊，摄像师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又移向了下一个人。 离开了镜头的直视，江彦丞还是没松开他的手臂，谭璇被他圈在怀里，面对着在场宾客或多或少的目光，她有点骑虎难下，眼前的状况超乎她的预料。 她仰起头对江彦丞道：“我们……” 江彦丞的表情却非常自然，演技好得惊人，他的手绕过她的肩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照全家福了，在叫我们呢，我们过去吧。” 谭家、靳家的人都围着新郎新娘，摄影师让先拍一张所有人的合影，江振业作汀兰庄园园主和证婚人，理所当然和谭老爷子、靳院长还有新郎新娘站在一起。 跟在江振业身边的那个贵妇见江彦丞和谭璇过来，喜极而泣似的拍了一下江彦丞：“唉，你这孩子……” 她打住没说，却亲热地拉住了谭璇的手，脸上都是欣慰的笑，柔声道：“谭小姐，我们家彦丞以后就拜托谭小姐照顾了。” 谭璇的头很疼，领证时没有想过太多，只是为了自暴自弃加刺激陆翊，可到了婚礼现场才发现婚礼和婚姻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尤其是她还拽了个不是普通人的普通人领了证。 结果，她没有刺激到陆翊和谭菲，却给自己的不归路上埋下了颠簸的隐患。 “我……”谭璇有点受不了那贵妇的热情，“您……” 江彦丞站在谭璇左侧，微微朝右边的她俯身，哑着嗓子解围道：“这位是我姨妈成玲玲，你可以跟着我叫阿姨。” “阿姨……”谭璇的嘴都快僵了。 “好，乖孩子。”成玲玲差点要喜极而泣了，还握着谭璇的手不放。 在场的宾客都忙着听摄影师的指挥站定位置，这时，谭璇余光瞥见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在她旁边停下，一个熟悉的温和嗓音开口道：“彦丞，回来了啊？” 谭璇转头，却对上一双温和含情的眼睛，正礼貌地注视着她，居然是昨天在江宁广场被她无辜过肩摔的男人。 “是你？”谭璇已经不再觉得遇到谁是个意外，偌大的锦城原来这么小，“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症状？” 那男人着一身蓝色西装礼服，比昨天商场里碰见时更正式，天生的衣服架子显露无疑。 他冲谭璇眨了眨眼，将一根手指压在唇上，轻声道：“嘘——请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嗯？” 谭璇会意，毕竟被一个女人过肩摔这种事，换成是谁都不想声张的，她笑着点了点头。 谭璇问出那句话，成玲玲和江彦丞的脸色都变了，而当江哲宇以这种轻佻随意的口吻回答时，成玲玲几乎就黑了脸。 江彦丞却轻搂了谭璇的肩，不动声色地笑问道：“怎么，你和我大哥认识啊？” “你大哥？”谭璇偏头仰视他。 江彦丞只是笑，不说话。 江哲宇却已经主动地朝谭璇伸出手：“谭小七，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哲宇。” “你好，谭璇。”谭璇伸出手与他握了握，今天在场的所有宾客还有不认识谭小七的吗？谭璇无须解释再多。 江哲宇的眼睛温和含情，收回手后得体地笑道：“七小姐，我是今天两位新人在庄园举行婚礼的后勤管家。刚才谭老的意思是，你虽然与彦丞正在交往，但到底还没结婚领证，这种全家福的大合照，谭老还是希望你与家人站在一起。所以，让我过来说一声。” 江哲宇说完，眼睛含笑扫了江彦丞一眼。 谭璇太阳穴跳着疼，她今天稀里糊涂的，前半场还能掌握主动权，后半场根本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江彦丞带她去哪她就去哪，连自己该站的位置都错了。 虽然江哲宇说的“正在交往”“还没结婚领证”并不准确，但谭璇还是从江彦丞的怀里跳开，对江哲宇道：“谢谢你提醒我。” 她说着，也不和江彦丞打招呼，从江家这边回去谭家那边。 江哲宇看着谭璇的背影，转过头对江彦丞笑道：“彦丞，这次收获挺大啊，出差这一个月好玩吗？没想到一回来就带了个女朋友。成姨是不是很欣慰？” 不等成玲玲说话，江哲宇已经挪步站到了江彦丞的身边，还是保持温和无害的笑，却掺杂了若有似无的揶揄：“但是好像谭老并不太高兴，彦丞，你这个女朋友挺可爱的啊。” 江彦丞的唇角轻轻地抿住，兄弟二人中间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火药味，江彦丞也笑：“大哥真有眼光，你弟妹当然可爱，可惜，有很多更可爱的地方大哥是看不见的。” 江哲宇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笑意加深：“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 【034】就缺一个谭家小妞 “那位请您往左边站一点，侧一点身体，对……”摄影师还在指挥站位，谭璇的母亲见林清婉见谭璇走过来，一把将她的胳膊紧紧抓住，压低了声音责备道：“小璇！你太不懂事了！妈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来参加婚礼吗？刚才你在婚礼上闹这一出戏，你让妈妈以后怎么见你三伯、三伯母！” 谭璇被母亲拽得趔趄了一下，魂不守舍地险些栽倒。 “小七，你过来。”谭老爷子忽然发声。 母亲林清婉收起严厉的表情，面带微笑将谭璇往谭老爷子那边：“快，爷爷叫你。” 谭璇走过谭家几个小辈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走到谭老爷子身边，不敢看他。 谭老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右边是老夫人，左边是坐在轮椅上的新娘谭菲。 “小七，你挨着你六姐。”谭老说一不二地下命令道。 谭璇于是挤进去，矮下身体蹲在了谭菲的轮椅旁边。新郎陆翊蹲在谭菲的左侧，这场婚礼无论是仪式还是这最后的合照，都以残缺的新娘为基准。 “小七……”捧着花的谭菲伸出右手，搭在了谭璇的肩膀上，洁白的头纱一角碰到了谭璇的脸。 谭璇不敢转头看，她爱着和恨着的那两个人在她的左边，她希望他和她幸福，却又不希望“他们”幸福，她实在太恶毒。曾经最想嫁的男人与她保持着同样的半蹲着的姿势，可他们中间横着一个他的新娘。 “来，一起看镜头，好……相亲相爱……”摄影师指挥道。 快门声连续响了几次，大合照拍完了。 “现在是新人和父母长辈合影。”摄影师道。 剔除无关紧要的外人，新娘谭菲的父母、外祖父母和谭老夫妇二人，已经占了很大分量，而新郎陆翊那边居然只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戴着副黑框眼镜，脸色苍白，看起来就不太健康，也许是婚礼现场人多，双眼还有点怯生生地不敢看人。 新郎陆翊将那少年的胳膊轻拉了一下，让他站在自己身后。 “那孩子是谁？十八九岁的样子，还这么怕生啊？”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新郎新娘和谭家人的一举一动，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们都逃不过议论声。 “看长相和新郎有几分像，好像是新郎的弟弟。” “这新郎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结婚连个长辈也没来，爸爸妈妈一个人也没看到，就一个十八九岁的弟弟来充场面，谭家怎么就肯把女儿嫁了？”有人实在想不明白。 有人语带嘲讽道：“呵，你们年轻，不知道陆家也正常，很多年之前也是个有家底的，在锦城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和现在的宋家、叶家那也是能比得过的。后来吧，出了个败家子儿，沾上了赌，把好好的家底儿都败光了。用老古话说，陆家现在就是一破落户儿，说好听点叫落拓的贵族。” “啧啧，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样子这新郎也是争气，脸面抛开，入赘谭家，做个好女婿，少奋斗多少年啊！”有人摇头叹息，“六小姐虽然样样都好，可这腿不能走路，就是个最大的麻烦，任谁摊上双腿残疾的老婆也吃不消。听说追求六小姐的人不少，也不乏名门贵胄，但六小姐偏偏就嫁了个破落户儿，你说这婚姻能猜得着吗？” 有人不以为然：“我看谭老也是精明，谭家谁傻啊？” “怎么说？” “和谭家联姻，明里暗里谁肚子里没点别的想法？名门贵胄的公子哥儿瞧上六小姐，花惯了的，怎么保证他们不在外面另找人？”那人停顿了一下，道：“可这破落户儿不一样，他自己的前程还系在谭家人的身上，他就算有别的想法也要掂量掂量了。谭家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结婚后，他只能加倍地对六小姐好，不然谭家踢了他，他的前途就等于废了。所以啊，我才说谭老精明，这种家庭不对等的婚姻关系，互相都有缺陷才能长久嘛！” “很有道理啊，看样子六小姐这婚姻双方都被套牢了。那你分析分析江家和谭家怎么回事？”八卦的心愈烧愈旺，怂恿道。 “这可不好说。”那人笑眯眯，“富豪排行榜上首位的江家，穷的只剩下钱了，缺的也就一个谭家的小妞了。不管那七小姐多荒唐、身价多少，只要她姓谭，嗨，江家这地位就算是屹立不倒了。强强联合，没的说。你看吧，江振业的脸上笑得多开心，婚礼前半段他可没这样外露吧？我看啊，江家的殷勤还在后面，一定会费尽心机把谭小七娶回去的。” 这些八卦的人群里，叶锦天将掏出的手机录音按了个暂停，从婚礼现场的自助甜品里捞起一杯马卡龙冰淇淋，含着勺子晃去找宋世航了。 合影还在继续，新郎新娘成了必备的道具和背景，让一拨又一拨的亲朋好友合影留恋。 终于得了空独处，成玲玲将江彦丞拽到一旁，关切地上下打量他，这才能问道：“彦丞啊，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阿姨快急死了！你再不回来，我肯定会去报警了！” “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我的老天啊，才一个月不见，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鬼样子？有没有去医院检查检查？”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江哲宇他……” 成玲玲说个不停，完全没给江彦丞插话的机会。 江彦丞的目光放远，看到谭璇站在她妈妈林清婉身边，正低头听她妈妈说话，江哲宇与新娘谭菲的父亲谭国军正在说话，二人聊得很投机。 江彦丞哑着嗓子打断成玲玲的追问：“阿姨，我没事，就是出去玩儿了一圈回来。” 听到他沙哑的嗓子像是裹着东西，成玲玲拍了他一下，脸上都是焦急：“你去哪儿玩儿了一圈？玩得嗓子都说不了话？还能把自己玩成废人吗？” 江彦丞耸耸肩：“攀岩、蹦极、极限运动，受点伤很正常，嗓子发炎了，正吃药呢。你瞎担心什么？” 成玲玲见到江彦丞，心里已经放松多了，听他说没事，又把心收了回去，随后朝谭璇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管你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唯一做的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和谭家七小姐交往。阿姨太欣慰了，只要你和谭家七小姐结了婚，我们在江家的地位就更稳固，如果有了孩子就更好，就算你爸爸再拿你当外人，总不会不认自己的孙子啊……” 江彦丞的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那双平静的黑眸也染上一层寒霜，遥遥地望着谭璇的背影，说了句让成玲玲噎住的话：“阿姨这么想拿住江振业的心，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儿子？” “彦丞……”成玲玲脸上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到底是为了谁好？！” “成姨，彦丞，爸爸说让你们过来合影。”江哲宇从远处走过来，保持得体的微笑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人。 江彦丞抬脚就走，成玲玲又气又恼地跟上。 江家一家人与新郎新娘合影，站定位置之前，江振业面带微笑地朝林清婉谭璇母女走过去，笑问道：“四少奶奶，我们江家人少，犬子彦丞正与七小姐交往，不知道七小姐能不能过去一起拍个合照？新娘新郎都是谭家人，七小姐也不用太害羞。” 首富江振业亲自来请，林清婉就算再怎么觉得不合适，也不好推辞，她转头看了谭老将军一眼，谭老没什么表示，林清婉也就放了手，对江振业道：“江先生太客气，小儿女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替他们决定，以后如果能成亲家当然最好，如果成不了，也是我们谭璇没有福气。” 林清婉说完，轻推了下谭璇的胳膊：“随江先生去吧。” 江振业对林清婉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同谭璇一同往新郎新娘处走去，虽然林清婉出身平凡，却不愧是谭家的媳妇，说出去的话滴水不漏。小辈可以糊涂地谈恋爱、交往，但婚姻大事却不一定成得了。 林清婉先给江家打了个预防针，没有一丝女儿即将嫁入首富之家的欣喜和满足。 但婚姻大事，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小辈本身。 江振业没有长着一张商人常见的富态的脸和标志性的大肚腩，相反，他的身材保养得相当好，脸也是近六十岁的男人中难得一见的紧绷和英挺，整个人的气质非常不错。 江振业一边迈步，一边随意地问谭璇道：“七小姐和彦丞交往多久了？” “……”谭璇一懵，她想说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却实在说不出口。 她只想过今天这个场合她会丢人，拉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领证，她要让陆翊震惊，让家人后悔，给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放逐，围观的大都是相熟的亲朋好友，她不需要去想别的，只需要放肆地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领了证的丈夫的家人也在场，她给自己埋下了地雷，只要踩错一根线，她可笑的谎言和可笑的行为全都会曝光。 “一……一个月。”谭璇随口胡说道。 江振业一点没怀疑，跟着笑：“那看样子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七小姐觉得彦丞怎么样？” 谭璇没有过见家长的经历，和陆翊交往五年都没有过，现在居然被一个租来的丈夫的父亲提问。 离陆翊和谭菲的人肉摆设越来越近，谭璇看到了江彦丞，他站在陆翊身边看着她，眼神平静，唇角撩起一丝笑意。 “他……挺好的，很听我的话。”谭璇的嗓子都抖了，她对这个租来的丈夫一点都不了解，如果硬要说对他的印象，她还停留在黑旅馆里他笨拙阴森的形象里，手笨脚笨，声音难听嘶哑，唯一的优点是，他拿了她的钱，很听话。 可是，事实上谭璇现在对江彦丞“很听话”的印象都已经没了。说到有钱，谁能比首富江家更有钱？绑匪绑架江彦丞的理由终于成立，可这么有钱的江彦丞，怎么会为了区区五百万答应和她领证？ 是的，区区五百万。 对谭璇来说是全部家当的五百万，对江彦丞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租了一年婚姻别无所图，而江彦丞出于什么目的和她结婚？ 【ps：求留言求收藏，亲们冒个泡哈，江少伤心地在小黑屋哭哭……】 【035】为什么和我结婚 “是吗？男孩子是应该多听女孩子的话，这样有利于家庭和谐。”江振业听完谭璇的回答，保持着绅士的笑容，道：“以后还请七小姐多多照顾彦丞了。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七小姐可以随时和我沟通。” “……好。”谭璇尴尬到了极点，且不说她不是江彦丞的女朋友，就算他们俩真的在交往，恋爱关系里出现一点问题都要同父母沟通，这种关系未免太让人有压力了。 “振业，谭小姐……” 说话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江彦丞面前，成玲玲热情地迎上来，先一步开了口，亲热地牵过谭璇的手：“来，谭小姐，站在我旁边吧。” 自从来了婚礼现场，一切行动都不由谭璇自己做主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各种状况和第一次见面就异常亲热的陌生人，谭璇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被成玲玲牵着，与新郎陆翊擦肩而过时，她看到陆翊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唇角也轻抿着。他的眼睛从谭璇身上划过，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谭璇竟产生错觉，她总感觉陆翊是想伸手拽过她的。 在海城读书时，他们曾历经平凡的学生情侣经历过的一切，在拥挤的地铁上、公交上，只要她一出现这种不适的表情，陆翊总是会最先察觉，将她拽到怀里护住，用双臂和怀抱为她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不让别人打扰到她。 可是，当谭璇一眨眼，却发现陆翊的手放在谭菲的轮椅上，他的腰弯成一个看起来并不舒服的弧度，在低声询问着谭菲什么。谭菲抬头冲他笑，戴着婚戒的手握住了陆翊的手。 谭璇仅仅是看着陆翊的手都会失神，那双手曾抚过她的脸，那个人曾属于她。 忽然身体失衡，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走下去，谭璇回头，就见江彦丞正对她笑，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不如我们往旁边站站？” 谭璇正有此意，她点头后，为难地看了一眼身边热情的成玲玲。 江彦丞立刻会意，将她往身边又带了带，侧头对成玲玲道：“阿姨，你和我爸站那儿就好，我和她去后面。” “这怎么行……”成玲玲急了，不能怠慢谭家的女儿，这是江家上下没有沟通却已经默认的共识。不管谭家人怎么想，他们先把礼节做到了，尊重的意思都表达到位了，这才能显出江家的态度。 江彦丞却似乎并不是他们一拨的，眼神带着不满扫过成玲玲。 “成姨，爸爸，我也和彦丞、七小姐站后面，你们长辈坐前面就好。”江哲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等人打招呼，善解人意地走到了谭璇的身边。江家两兄弟个子都高，将谭璇夹在中间，在不明白的外人看来，甚至分不清谁才是她的男友。 无论外界有多少议论，左右两个男人有多优秀，谭璇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两兄弟身上，她的正前方就是陆翊。 为了与新娘谭菲保持一样的高度，拍大合照过后，陆翊一直是坐在椅子上的，跟谭璇仅仅隔着一道窄窄靠背的距离。 谭璇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翊干净清爽的发，修长的脖子，还有他的耳朵，每一个细节都曾是她的记忆。如果他仍旧是她的，谭璇肯定已经扑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陆翊的脖子。 如果周围都是陌生人，如果新娘换了别人，谭璇也许早已经按照心里想的去做了，可理智逼迫她将所有幻想收回，哪怕陆翊近在咫尺，哪怕他触手可及，她也不能再去触碰他。 各项仪式都结束，一对新人又去换了一套礼服，宾客在庄园里自由用餐，该聊生意的聊生意，爱聊八卦的聊八卦。 出席婚礼是结交新伙伴的大好机会，有些大人物来去匆匆，只是给谭老面子才来此坐坐，哪怕是江家的庄园，他们也没工夫多看一眼。江家将庄园借给谭家办婚礼，也未必不是一种结交的手段。 现在两家小儿女有了交集，甚至正在交往，所有人与江振业交谈时难免会提及此事，江振业脸上的表情微妙极了。 抢到了新娘捧花的宋世佳挤在伴娘团里，不停地让摄影师给她们拍照，忙着发朋友圈。一抬头看到她哥宋世航已经喝完了好几杯香槟，宋世佳忙推了一把叶锦天，道：“喂，叶锦天，还说是我哥的好兄弟呢，你看看我哥多惨，你怎么不去安慰安慰啊？” “香槟酒喝不醉的！以我们老大的酒量，放心吧！”叶锦天吊儿郎当地继续吃冰淇淋，嘴里含着勺子，被宋世佳瞪了，这才叹气道：“唉，我们老大这是被打击到了，刚才那姓江的小子进来的时候，谁注意到他啊？等谭小七拉住那小子的手，老大的眼睛都看直了，再加上知道那小子是江家的，老大恐怕是彻底伤了心了。” 秦四冷笑道：“换你不伤心啊？六年前老大亲眼瞧着谭小七为了陆翊，连出国的机会都放弃。老大本打算和谭小七一起出国，后来也没盼头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分手，等到陆翊结婚，本以为谭小七死心了，老大也有了可乘之机……你不知道老大这几天那是操碎了心，打听这打听那的，比一对新人还忙呢，就想今天在婚礼上能当一回护花使者！谁知道谭小七这丫没良心，才分手转眼就找了别人。” 宋世佳感同身受得连玩捧花的心都没了，转头遥遥地看向江彦丞：“那江什么的到底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说过他啊，江家不就一个江哲宇？我在锦城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江家还有一个儿子。” 叶锦天把手里的冰淇淋都丢下了，呸了一声道：“什么来头？私生子而已，江振业眼里能有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也敢抢我们老大的女人！我这就去和老大说说！” 叶锦天拿出手机，又不能玩得太明目张胆，给谭家和江家捣乱，叶锦天决定迂回一点找宋世航。 宋世航喝完第六杯香槟的时候，谭璇正在跟江彦丞摊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独处的机会，谭璇将江彦丞拽到一边，凑近了低声问他：“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是江振业的儿子？” 该来的质问总是要来，早晚的问题而已，江彦丞微微蹙眉，用沙哑的嗓音道：“我不觉得我是谁的儿子会影响我们的合同，和你领证的还是我这个人啊。” 他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没有急迫，也没有结巴，道理虽然不错，但谭璇还是没被绕进去，她问得很直接：“为什么肯为了五百万和我结婚，你本可以告诉我，你根本不在乎那些钱……” 江彦丞的脸上都是惊讶，唇边甚至有一丝轻微的苦涩笑意：“你是嫌弃我是江振业的儿子吗？” 首富的儿子，谁不巴结他，谁还敢嫌弃他？ 谭璇实在不明白江彦丞的脑回路，她拧眉道：“不是，我是说在你看来五百万不值一提，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我结婚？” 谭璇没有迂回，如果换成别人肯定已经觉得尴尬，可江彦丞没有，他理所当然地答：“虽然我是江振业的儿子，可我的确缺钱，像我今天早上说的，五百万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你当时开出那么好的条件，我没有不接受的道理。换成任何人，应该都会接受吧？” “……”谭璇一时竟无言以对。 江彦丞的声音还是缓缓的，嗓子哑着，却并不咄咄逼人：“你是觉得我是江家的私生子，和家人的关系一般，所以看不上我吗？” 他把自己放得太低，低到尘埃里，低得谭璇连句重话都不能再说。谭璇的太阳穴跳着疼，往来的宾客太多，有人上前来和他们打招呼，两人又要笑脸迎人，谭璇在打招呼的人离开后，忙道：“你的出身怎么样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们之前说过互不干涉的。只是现在情况有变，你的家人与我的家人认识，这就麻烦了，我本以为我们俩在今天婚礼过后不会有太多交集。” 江彦丞适时道：“是不是我的家人让你为难了？” 谭璇皱着眉，摇头道：“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只是你爸爸刚才问我们交往多久了，还问我对你怎么看，我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看她苦着脸，江彦丞的眼睛里却漏了一点笑意，顺着她问道：“哦？你怎么回答的？” 谭璇如实道：“我说我们交往一个月了，你对我挺好，很听我的话。”说着，谭璇用手捂住了双眼：“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我们在交往已经逃不了被逼问了，如果知道我们俩已经领证……” 她打住没继续说，江彦丞也听得出她很苦恼头疼，他在她身边略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问出的话却相当善解人意：“领证的事，只要你不说，我也不会说出去，你觉得怎么样合适就怎么样，我没有意见，也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只是……”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只是可能需要你在我爸爸和阿姨面前演一演戏，是我没考虑清楚，不知道这次的婚礼是在汀兰庄园举行的，来了这里才知道他们也在。给你添麻烦了。” “这样吧，我们上次的合同还是算数的，你的五百万算是给我融资，我将我创业的公司的股权百分之二十送给你，算是我的歉意和我的诚意。”江彦丞道。 【036】我家小乖害羞了 又听江彦丞说起股份，谭璇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不用不用，还是算了，你的公司是你的，我不想插手。” 谭璇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失恋的伤痛一时难以平复，可眼前的状况也的确让她彻底乱了，新娘新郎换好了衣服正往这边来，所有的宾客的注意力都在那一对新人身上。 谭璇抬起双手，又无奈地放下，对认真看着她的江彦丞道：“好吧，现在情况有变，我希望在双方父母亲人面前还是保持男女朋友的关系，咱们去民政局领证的事除了我六姐和……六姐夫，应该没有人知道，能瞒一阵是一阵，等瞒不住的时候我们就去把婚离了。你能明白吗？” 江彦丞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唇却轻轻地抿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她说起“把婚离了”这几个字，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常不悦的光。 然而，他还是听话，还是尊重双方的合同契约，点头道：“好，我会全力配合你，遵守合约精神。” 他对上谭璇的眼睛，有点为难道：“虽然我是被雇佣方，不应该提什么要求，但是如果谭小姐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偶尔也配合我一下，以便我在家人的面前挣回点面子？” 江彦丞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依旧将自己放得很低，仿佛他是江家最不受宠的那个废物，如果新交的女朋友给了他难堪，他也许会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江彦丞的低姿态令谭璇不好直接拒绝，她转头看了看双方的家人，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们两个人现在坐在同一条船上，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只能配合你。你沉了，我也沉了。” 谭璇忽然不知道自己闹这一出的意义何在，她的确失恋了没错，她的确被人抛弃、是个失败者没错，可现在她给自己弄出了一桩棘手的婚姻，不仅没有救赎她，反而让她更难堪更无所适从。 “怎么？彦丞，和七小姐吵架了？” 两人正说话，忽然江哲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轻微的笑意。 谭璇晃神想回头看时，脸却被一只胸膛贴住，近在咫尺的江彦丞将她扣进了怀里，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脑，用并不那么动听的声音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乖啊……” 江彦丞的口吻像在安慰顽劣的小朋友，谭璇被压在他怀里，想挣扎，江彦丞的唇贴着她耳边道：“拜托，配合我一下。” 他的唇呵出的温热气息痒得谭璇缩了缩脖子，谭璇无奈，知道他要演戏，只得将挣扎的动作省略，头抵在他怀里没再动。 江彦丞低头看她在他怀里温顺乖巧的样子，短发勾起一丝蓬乱的俏皮，特想低头吻下去，然而不能吻，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口唾液咽下，这才抬头对被忽视的那个路人江哲宇道：“大哥怎么有空过来？我家小乖正生我气呢，见个家长一点防备也没有，害羞了。” 我家小乖？谭璇瞪大眼睛听江彦丞喊出这个腻歪的昵称，她仰头看他，江彦丞低头看她，眼里竟都是暖意，仿佛正沐浴爱河中的恋人。 他用手轻点她的鼻尖：“嗯？是不是？” 江哲宇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没想到七小姐在彦丞面前竟像个可爱的小孩子。” 这兄弟俩越说越不对劲，谭璇的脸上快绷不住了，她从江彦丞怀里转过来，将短发往后勾了勾，面对着江哲宇，咳嗽了一声道：“那个……哪有？呵呵……” 谭璇尴尬得脸都快僵住了，江哲宇却不管她是否害羞，保持着绅士的礼貌，继续笑道：“听爸爸说七小姐和彦丞交往一个月了，从前也没听彦丞说起过七小姐，不知道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江哲宇的眼睛始终放在谭璇身上，开玩笑道：“会不会也像昨天我和七小姐那样戏剧性？” 江哲宇反反复复地提起昨天，江彦丞对于昨天的概念只停留在他和谭璇领了证，这是昨天最大最重要的一件事。除此之外，江哲宇和谭璇发生了什么？ 谭璇微微挑了挑眉，看着江哲宇笑道：“你确定让我说出来？” 江哲宇忙摆手求饶：“拜托，就算是对我亲爱的弟弟，也请七小姐保守这个秘密。” 谭璇对江哲宇的第一印象不错，温文尔雅，英俊挺拔，无论是昨天在江宁广场还是今天在婚礼现场，江哲宇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风范，能放低姿态平易近人，也能面面俱到指挥若定。 甚至，说句真心话，比江彦丞更让她觉得可靠。 谭璇完全忽略江彦丞的目光，对江哲宇笑道：“别再叫我七小姐了，这个称呼听多了，好像在演电视剧似的。叫我谭璇就好。再叫错一次，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来……” 她半威胁的口吻令江哲宇面色更温和，眼神里都是显而易见的光芒，他当着江彦丞的面朝谭璇伸出手去：“好，谭璇，握手成交。” 见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个人聊得很投机，甚至还有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藏得不让人知道，江彦丞的唇角越抿越紧，可他连一丝筹码也没有，与谭璇看似亲密的关系就像是泡沫，一吹就散。 “行了，彦丞，别板着个脸了，我就和谭璇握个手，还吃醋了不成？”江哲宇时刻不忘盯紧江彦丞，他的目光虽温和却毒辣，总能看到细微处。 江彦丞的手伸出去勾住谭璇的手，瞅着谭璇半真半假地笑：“我醋劲很大，我家小乖知道的，嗯？” “……”越演越跑题，谭璇躲不开江彦丞的目光，只能僵住任他牵着手。 江哲宇哈哈大笑：“彦丞，你这心理素质可不行啊，谭璇长得这么漂亮，气质又很出众，别说是锦城，就说这个婚礼现场喜欢她的人肯定都多了去了，以后可有你的醋喝。” 江哲宇很会说话，说出来的话既夸了谭璇，又揶揄了江彦丞，即使他们现在在交往，没有结婚之前，谁知道谭璇最终会和谁在一起？他的恭维和揶揄谭璇听不出来，可江彦丞明明白白。 谭璇不想再被江彦丞牵着手，与两个并不太熟的陌生人说些亲密的话，她的眼睛瞅着人群里的新人，道：“切蛋糕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着，谭璇轻轻挣开江彦丞的手，快步朝人群跑去。 江家两兄弟面前没了别人，江哲宇还是带着那副温和的笑脸，目光盯着谭璇的后背，话却是对江彦丞说的：“彦丞，恭喜你捡到宝了，她可真是个宝贝。但是好像不太听你的话啊。” 江彦丞的手轻轻地握成拳，指间仿佛还有她的温度，他的眼里又温柔也有阴暗，说出的话针锋相对：“大哥别白费劲了，她注定只能是我老婆。” 江哲宇也不再藏着掖着，轻轻转了转左手上的腕表，笑道：“没结婚之前，各凭本事吧。她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你啊，她喜欢的……好像是今天的新郎吧？” 【037】现在能和我走吗？ 一个人眼里的爱意是掩饰不了的，就算谭璇带了个男朋友来撑场面，她眼里对陆翊的爱，即便掺杂伤痛也还是难以抹去。 情场里打滚的江哲宇，怎么会看不出谭璇的心猿意马？ 江哲宇揭穿这个谎言后便抬脚朝谭璇的方向追去，留江彦丞一人站在原地。江彦丞微微低下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江哲宇说的都对，但有一点错了，即便江彦丞和谭璇已经领证，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谭璇也还是一点都不喜欢江彦丞…… …… “老大，你别喝了！” 铺着洁白桌布的自助餐桌上，宋世航已经喝到第八杯了，人人都围着新郎新娘，或是忙着八卦，或是忙着谈生意交际，很少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宋世航。 宋世航一人坐在那喝闷酒，叶锦天过来时，宋世航已经喝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老大，快把酒放下！”叶锦天急坏了，伸手去夺宋世航手里的酒杯，“老大，你等会儿再喝行不？我有重要的情报！” 宋世航迷迷瞪瞪的手臂一划，躲过了叶锦天的手，大着舌头道：“香槟喝不醉，你们别管我……我开心……开心嘛……我他妈开心啊！” 叶锦天围着他转了一圈，实在看不过眼了，一把将宋世航的手按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打开手机，将手机里的录音放给宋世航听：“大哥，你听着啊，他们在说谭小七呢……” “说谁？！”听到谭璇的名字，宋世航立马坐正了，头猛地抬起，眼睛也瞪大：“你说谁？” 叶锦天扑在宋世航背上，压着他将手机放在宋世航耳边：“老大，你听——” “富豪排行榜上首位的江家，穷的只剩下钱了，缺的也就一个谭家的小妞了。不管那七小姐多荒唐、身价多少，只要她姓谭，嗨，江家这地位就算是屹立不倒了。强强联合，没的说。你看吧，江振业的脸上笑得多开心，婚礼前半段他可没这样外露吧？我看啊，江家的殷勤还在后面，一定会费尽心机把谭小七娶回去的……” 刚刚那群人聊八卦，聊起谭小七和江家，就像是在聊一样货物的价值似的，只是谭小七是更高级的货物，而且带来的价值不能用金钱计算。 叶锦天从小和宋世航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铁的感情，宋世航最看重什么他最清楚，把谭小七拿出来当货物交换，宋世航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啊！ 宋世航听完录音，像是愤怒到了极点，猛地站了起来，那个突然起身的动作太大，后脑勺冷不防撞到了叶锦天的下巴。 叶锦天被撞得下巴都快掉了，疼得往后倒退了数步，等他龇牙咧嘴地站稳，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爆发出一声惨叫：“卧槽！老大！我的手机！” 叶锦天骚包镶钻的手机被泡在了宋世航的香槟酒杯里，眼睁睁看它从亮到灭了…… “卧槽！卧槽！老大！我他妈手机里有好多果照啊！”叶锦天赶忙扑上去抢救，只差撕心裂肺了。 再看宋世航，空腹喝了八杯香槟酒，刚刚起身那一下像是回光返照，现在醉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算谭小七变成了货物正在被变卖，醉酒的宋世航也无能为力了。 叶锦天站在宋世航身后，把他可怜的手机擦了又擦，还是没法给它弄亮了，见宋世航睡得这么安稳，顿时就想伸手给他脑门子上来一下！有人这么坑人的吗！活该他半辈子打光棍啊！ 叶锦天将手机握住，转头望了望正在切蛋糕的新人，谭璇的身旁环绕着江家人，现在这证据都给香槟酒泡没了，他叶锦天跟着后面掺和什么呀？谭家和江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叶家惹不起…… “谭璇，你来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啊？我刚才都急死了，你什么时候又找了个男人？” 作为伴娘的朱朱总算有时间来找谭璇问个清楚，作为大学室友和好闺蜜，朱朱见证了她和陆翊恋爱的几乎全部过程，她也最了解谭璇分手后该是怎样的心情。 说实话，谭璇见到朱朱的这身香槟色伴娘礼服，其实觉得挺膈应，她的眼睛放在朱朱礼服的半边肩带上，挤出笑道：“我以为你只是来出席他的婚礼，没想到你做了他们的伴娘。” 如果有一天你最好的闺蜜做了你前男友婚礼的伴娘，你会原谅她吗？ 朱朱尴尬极了，她忙去拉谭璇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男友李明喻的方向，压低声音道歉道：“年年，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你肯定会生气，所以没敢告诉你！都怪李明喻，他不是在做药品和医疗器械的代理生意吗？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多亏了你六姐帮忙和仁信医院那边牵了个线，去年才挣了点钱，不然你以为我妈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所以，本来他就是要做陆翊的伴郎的，当初咱们上学的时候就说好的对吧？后来他硬拉着我来做伴娘，说他有女朋友了，也不好再配别的伴娘，还说你六姐好歹是我和他的媒人，没你六姐的帮忙，我和他恐怕还不能在一起呢……我就一寻思，做伴娘还了这个人情吧……”朱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满是歉意和难堪。 从婚礼开场到现在，誓词也好，合影也好，谭璇都在拼命压抑着情绪，可朱朱说完这些理由和复杂的人情关系，谭璇的眼睛都红了。 当初学生时代太单纯，李明喻追着她后面叫弟妹，朱朱说要做她和陆翊婚礼的伴娘，可才毕业两年，她怎么会想到她最好的闺蜜也被人轻松收买，因为人情因为生意，完全将她的感受和立场都抛开？ 谭菲是最好的，她是女神，有事业有形象，她善解人意地帮助丈夫的大学同学解决工作，帮助丈夫成为未来最有前途的医生，她甚至连她最好的闺蜜也挖走，有人在骂陆翊，可没有人责备谭菲。 见谭璇的眼睛红了，朱朱急了，却越急越语无伦次：“年年，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啊……” 谭璇脸上的笑很难看，背却挺直了，看着朱朱道：“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失败的，我最爱的陆翊和我最好的六姐在一起了，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的亲人……原来我还可以更失败，连我最好的闺蜜也祝福了他们，以最诚挚的方式。” “年年……”朱朱说不出话了。 谭璇笑：“不用道歉，你们没有错，错的应该是我吧，都是我的错。” 她唇角已经抿得颤抖抽搐，在朱朱再开口之前，谭璇转身离去。 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等于把自己当成移动的枪靶子，被动接受所有人的视线搜索，谭璇想喝一杯酒，醉死才好，想抽烟，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有谭家的家长在，谭璇不能做这些太引人非议的事，让人以为谭家的七小姐是个酒鬼、烟鬼，更验证了她的种种不配。 众目睽睽之下，谭璇走到江彦丞身边，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道：“如果算是合约要求，你现在能和我走吗？” 江彦丞正被几人围着，谈一些留学和创业的闲话，因为他江家少东家的身份，多少有人趁机结交，忽然一个软软的身体贴上来，他手里的酒杯抖了抖，杯中的酒险些洒出来。 【038】谭璇的情史和喜好 谭璇的忽然到来让江彦丞措手不及，连那几个正和他说话的人也愣了下。江彦丞一低头就对上他老婆微拧的眉头，刚刚她的请求完全是商量的口吻，一点没强迫他。 江彦丞抬头看了看围着他的几人，笑了笑，略表歉意，随后换了只手拿酒杯，空出的手去搂谭璇的腰，在她的腰上轻拍了拍，凑近她安抚道：“当然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的表情和动作完全宠溺，给了谭璇最大的台阶下，这个通过合约来确定的夫妻关系、情侣关系，居然让谭璇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了安慰，至少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谭璇其实不被任何人爱着，只是个爱情里的乞丐。 谭璇保持在江彦丞怀里的姿势没变，脸却微微红了，她仰望着江彦丞的眼睛，道：“那我们走吧？” “好。”江彦丞顺手将酒杯放在桌上，跟几个和他说话的宾客打了个招呼，握着谭璇的手就走开了。 离开了宾客的包围，谭璇放慢脚步，问江彦丞：“你需要去跟你家人打个招呼吗？” 江彦丞耸耸肩：“我对家人来说可有可无，和你的合同比较重要。”江彦丞又回头望了望被围住的新郎新娘和谭家人，问道：“你呢？需要跟长辈说一声吗？看起来你和家人关系不错，这样冒然走掉，好吗？” 他只是询问，没有替她做主的意思。 谭璇摇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家人并不希望我来出席这个婚礼，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很戒备，怕我闹出什么事故来无法收场。我想我离开了，他们反而会轻松一点。” 谭璇说的是真话，谭家的家长哪怕再如何爱她，可今天的婚礼她的确算是不速之客，刚刚在婚礼上闹的那一出已经够让人看笑话的了，如果她还继续留下来，或者再喝酒闹事，谭家的脸面估计都要丢光。甚至她的妈妈林清婉，都希望她默默地呆在某个角落里等待婚礼过去。 江彦丞的目光越过人群，一眼就看到那个身材修长挺拔的新郎，长得的确不错，即便做了谭家的上门女婿，也还是不卑不亢，脸上没有一丝谄媚，眼神也异常沉稳，一身傲骨。 连身为男人的江彦丞也对陆翊抱着欣赏的态度，难怪她会念念不忘。 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既然我们都没什么好怕的，那就走吧，汀兰庄园风景虽然不错，但也许我们可以去爬爬锦山。我俩今天穿的这一身，很适合爬山啊。” 都不是正式的礼服，都带着砸场子的心，他们的确也给新人给家人添过堵了，谭璇不太习惯被陌生人摸头，可她也没反应强烈地避开，毕竟在公众面前他们是情侣。 “走吧。”谭璇接受了江彦丞的建议，两人旁若无人地离去。婚礼上的宾客很多，有发现他们走远的，有没注意他们离开的。 关心宋世航状况的发小小分队倒是一直观察着谭璇和她的男人，叶锦天沮丧地坐在那儿摆弄他藏有珍贵视频和照片的手机，秦四负责照看发酒疯大哭大闹的宋世航，宋家怕宋世航再这么疯下去丢脸，让人来把他带回去。 协助婚礼后勤的东道主江哲宇走过来，吩咐江家的几个佣人把宋世航搀扶到客房去照顾，力求让来宾享受到汀兰庄园最高级别的招待。 秦四眼睁睁看着宋世航被搀走，找茬的心起了，逮住一个江家人就开涮，挑衅地问江哲宇道：“江大少，这客人在谭家的婚礼上喝醉了，不是应该由谭家人来善后吗？江大少怎么好像在处理自家的婚礼状况似的？” 叶锦天从手机的小悲痛中抬头，想起江家和谭家的联姻，附和道：“对啊，婚礼不过是借了江家的地方，怎么江大少把自己当成谭家的管家了？这示好的劲头未免开得太足了吧？” 存心找茬的两个人一点逻辑也不讲，秦四环顾了下婚礼现场，酸酸道：“有江大少这样的哥哥我真羡慕，江二少和谭小七早就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留下江大少给谭家献殷勤，也不知道是江二少傻呢，还是江大少白白给人家铺路了……” 上流社会关于江家的谣言有很多，其中一条便是关于这位江大少的身世，江振业当年风流韵事不少，但正儿八经的儿子女儿没有，后来莫名冒出了一个江大少，有人说是江振业的亲生儿子，有人说是他的养子。 江振业对外从未公开承认过江大少的身份，亲生还是养子，江振业都不解释。只是江大少这些年兢兢业业地为江氏集团出力，大小事务亲力亲为，颇得江振业器重，但坊间关于他身世的话题还是不断，人人都质疑他作为江氏未来继承人的资格。 叶锦天和秦四的挑衅应该正中江哲宇的伤口，普通人应该下一秒就跳起来撕破了脸，可江哲宇还是保持着微笑，一点都没生气，说话的口气也一如既往地温和：“在江家的地方来的都是客，无论是婚礼的主人还是各位，江家一律以礼相待，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多包涵。” 宋世佳刚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见叶锦天、秦四和江哲宇卯上了，江哲宇国民老公的身份可不是盖的，迷倒了多少少女心。 “你们俩快滚！想打架啊？求求你们去把我哥打醒，他今天真是够丢人的！”宋世佳一脚一个地将叶锦天和秦四踹走，对江哲宇道歉道：“江大少，太对不起了，他们俩神经病呢！你别放在心上！” 江哲宇还是那张笑脸，温和含情的眼睛让人卸下防备，他问宋世佳道：“宋小姐，刚才听宋公子醉酒喊了谭家七小姐的名字，难道宋公子喜欢谭璇？” 被问到家丑，宋世佳涉世未深，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回答道：“对啊，我哥喜欢谭小七很久了，可惜了……” 她话没继续往下说，江哲宇也懂的，他笑着接话道：“可惜被我那个弟弟给抢了先，宋公子这下恐怕要伤心很久了。” 宋世佳也是没心没肺，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哥习惯了，呵呵，他早就习惯做备胎了。” “备胎？”江哲宇惊讶，“谭家七小姐的备胎？” 宋世佳又忙道：“啊，不是，不是，也不能这样说啦，我哥是单相思，暗恋了很多年，认真来说连个备胎都算不上，我估计谭小七连拿他当备胎的意思都没有，可怜我哥了，从来没有表白过，一直都只是偷偷地对人好，活该单身一辈子啊！” 宋世佳说着，叹了口气，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江哲宇的兴致居然很高，很有耐性地跟宋世佳聊天，从一个涉世未深口直心快的女孩嘴里套话，比辛辛苦苦去调查来得快且准确。 “说实话，我弟弟和谭小七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我并不清楚，但听很多人聊八卦，说谭小七和今天那位新郎有点不寻常的关系……不知道宋小姐清楚吗？”江哲宇笑问道。 宋世佳刚刚大学毕业，宋家从宋世航到宋世佳个个都是有话直说藏不住的坦率个性，她一边挠头一边犹豫着道：“虽然我哥是很可怜啦，但谭小七也没有什么错吧，就是有点傻。我听我哥说，当年谭小七为了追一个人，逼着自己去学医，追到那个男的学校去了。我不是说学医不好，但是你看看我们周围，没有几个人是学医的吧？” 江哲宇点头，附和：“是，学医的不多。” “谭小七当时是在海城念的书，和那个人关系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我哥说谭小七以前经常在网上秀恩爱，他看一次她秀恩爱就醉一次哭一次，那么多年，大概五年吧，哭成习惯了。”宋世佳没心没肺道。 “后来听说谭小七和那个人毕业后就分手了，我哥急疯了，我想他是又担心又开心吧，机会总算来了。但是也挺奇怪的，谭小七后来没再锦城呆下去，我哥找她一年了，行踪飘忽不定的，天涯海角地流浪，然后忽然回来了，喏，就是今天这样子。”宋世佳努力回忆：“我上一次见她，她还是长头发，扎个丸子头又青春又漂亮，没想到今天把头发剪短到我都认不出来了。” 宋世佳将八卦全部抖出来，见江哲宇的目光固定在某一处，似乎在思考什么，她忙伸手过去挥了挥：“嗨，江大少……” 江哲宇立刻恢复了笑容：“宋小姐，多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爸爸和阿姨对谭家七小姐挺好奇的，毕竟你知道谭家的女孩嘛，谁也不敢怠慢她。我多了解一点信息，也好和家人商量商量，也给我弟弟提了醒。” 宋世佳很认同地点头：“所以啊，虽然我觉得谭小七是很好，我哥也很喜欢她，但是她做我的嫂子我压力太大了，谭家那么厉害，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江哲宇再次谢过宋世佳，转身离开后目光却变了，打了个电话给秘书吴醉，低声道：“查一查谭璇在海城读书时的情况，包括她的情史和喜好。” 【039】我的卡给你用 江彦丞和谭璇出席婚礼姗姗来迟，两个人又早退得毫无礼貌，引起的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但众人看在谭老的面子上，也不过是私下讨论一番，谁也不敢传得太离谱，毕竟出席婚礼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新娘谭菲太低调，她所在的时尚圈朋友出席婚礼的不多，更别提娱乐圈的人了。 娱乐圈的明星被狗仔咬习惯了，低调的谭家规避更多的曝光可能性，连宾客发朋友圈和微博都尽量避免，低调的家族，低调的新娘，低调的新郎，完美契合。如果没有婚礼上谭璇那一对不速之客，婚礼也堪称完美。 江哲宇作为这次谭家婚礼的协助者，也因此结识了大多的谭家长辈、晚辈。脸生的江彦丞成为谭小七的恋人，又带着她匆匆来去，连声招呼也不打，只凭这一点，就足以令谭家家长心生反感。 尤其是谭璇的奶奶傅灵书，自谭璇出现在婚礼现场，她便一直将苛责的目光投在谭璇的妈妈林清婉身上，等谭璇不告而别，与陌生的男伴携手离去，更是触到了谭奶奶的底线。 在江振业一家为了此事跟谭老解释时，谭奶奶将林清婉叫到一旁，责备她教出这样的好女儿。 林清婉始终低眉顺眼，柔声解释道：“妈，是我让小璇提前离开的，我担心她再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难看……” 谭奶奶傅灵书一头银丝，精神却矍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里都是不容置疑，对林清婉的辩解冷笑一声：“要是真怕难堪，就不应该让她来搅局，让宾客看见谭家的小姐妹这样闹，谭家的脸真够好看的。” 林清婉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对婆婆的所有指责全盘接受，一句也不再反驳，默认道：“妈，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她。” 谭奶奶仍不减刻薄和刁难，对林清婉正眼也不肯瞧一下，哼道：“你公公一直说不应该歧视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说你也有自己的分寸，可你看看这些年你哪样事情是做得好的？生出来的女儿不听话，翅膀硬了，想往哪儿飞往哪儿飞，一点家教和规矩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会连我儿子也一起骂了，让他在地底下也不安宁。” 提起逝去的小儿子谭国宏，谭奶奶的脸上更添漠然，林清婉还是那副温顺的样子，低垂着眼睛应道：“妈，我会好好管教谭璇，不会再让她给谭家丢脸。” 谭奶奶冷笑，一点不领情：“别光顾着管教你的女儿，希望你们林家也遵守自己的本分，不给谭家添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谁家里都有几门穷亲戚，但这穷亲戚应该有点骨气，才能让人尊重他们。” 听婆婆提起她娘家林家，林清婉的脸又热又红，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她连一句话也接不下去，只听一旁有人唤道：“奶奶，打扰您和四婶说话了？我外婆请您过去合影呢。” 谭菲的声音温柔动听，连叫人也带着得体的克制，音量和语速恰到好处。 谭奶奶一见谭菲，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大半，走过去扶住谭菲的轮椅椅背，道：“小菲，怎么不让小陆陪你过来？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奶奶，我一个人可以的，您别担心了。”谭菲笑道。 林清婉目送二人离开，一抬头看见陆翊朝谭菲走来，如谭奶奶希望的那样扶住了谭菲的座椅椅背。陆翊也看到了林清婉，但他没上前来打招呼，脸上甚至也没有什么表示，没有一丝对前女友的妈妈的抱歉。 明明当初陆翊曾随谭璇回了外婆家，算是第一次真正地见过谭璇的家长。 世道太险恶，人心也莫测，多少座山压在人的头上，写着权力、地位、门当户对等字眼，任何一座山的压迫都可能导致人改变方向，另谋出路和婚姻。 林清婉忍气吞声地维持着得体的儿媳姿态，颤抖着拿出手机给谭璇拨去电话。 …… 谭璇和江彦丞出了汀兰庄园的大门，上了她的越野车，江彦丞依旧坐在副驾驶，一副全听谭璇指挥的架势。 可进去参加一场婚礼，两人的关系更混乱了，谭璇半天也没启动车，她问江彦丞：“我们去哪儿？” 江彦丞耸肩：“听你的。”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这么沉得住气，谭璇却未必买账，她直截了当地对江彦丞道：“ok，我们先回紫禁豪庭，边走边说好吗？” “可以。”江彦丞一点异议也没有。 谭璇于是将车开出汀兰庄园，沿着来时的路开回去，车辆不多的郊区，谭璇的注意力稍稍从前路上转移出来，转头对江彦丞道：“我刚刚仔细想过了，虽然出席婚礼的人不少，很多人物大到只能从新闻联播上看到，但记者和媒体不多，也不会针对你和我的关系大肆报道。我们还是可以按照之前的约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你不需要再跟着我去见家长，我也希望能尽量避开你的家人，大家平时都挺忙的，应该见面的机会不多，你能保证遵守合约内容吗？” 江彦丞半天才将谭璇的话消化完，他没转头看她，只是微微挑眉，说出他的理解：“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公众的面前还是保持陌生人的关系，连男女朋友正在交往等都不算，是吗？” “bingo！”谭璇点头，“这样对你的生活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你可以照常去交女朋友，去追喜欢的女孩子，完全不用在意我们的合同，只是不要闹得动静太大就好了。当然了，如果真的遇到了你的真爱，你可以马上告诉我，我们立刻离婚，我保证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谭璇说完这番话，江彦丞半天没说话，车上的气氛僵住了，只能听到车窗外风呼啸的声音。 谭璇笑：“感动了？觉得我这个雇主太善解人意了是不是？” 江彦丞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眼神里闪着幽暗的光，他附和她：“对啊，好像怎么算都是我赚了，你这样的雇主一辈子能碰到一次不容易。我遇到了真爱，可以马上离婚，那么你呢，如果你找到了合适的对象，我们也马上离婚？” 他像是怕谭璇误解，补充道：“如果三个月之内你就找到了真爱，我们离婚了，那我拿到的那五百万怎么说？需要退还给你吗？” 他太在意财务的问题，在意拿到手的那笔资金，谭璇摇头，笑容有点苦涩：“放心吧，第一，我不会再遇到什么真爱，不会有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再结婚，第二，希望你找到真爱的速度慢于三个月，也好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只要你不在三个月内急着结婚就行，谈着没关系。五百万买不到你的一年婚姻，三个月总是可以勉强凑一凑挤一挤的吧？” 她虽然是在笑，可话里有话，被爱情伤透了的女孩，她既然肯潦草地随便拽一个人结婚，那肯定是对婚姻和爱情不再抱有幻想，她是打定主意不婚了。 江彦丞好像深思熟虑了很久，才给出答案，言简意赅：“好，我同意。” 车到了紫禁豪庭，开进车库，两人下车，打算从车库乘电梯上楼。 “等等。”江彦丞忽然阻止谭璇锁车。 “嗯？”谭璇疑惑地看着他。 “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江彦丞笑着，打开车门，将座椅上放着的那张墨蓝色毯子拿了起来，他握着毛茸茸的毯子冲谭璇笑：“这毯子你答应送我了。” “……”谭璇眨巴了一下眼睛，江彦丞这表情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很怕她出声反悔，她生疏地接话道：“哦，嗯，你拿去吧。” 江彦丞将毯子拿在手里，按了电梯按钮和谭璇一起等电梯。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契约婚姻的两个人居然住在对门，整个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从镜子里看，真像一对正从外面回家的夫妻。丈夫的手里握着毯子，很居家的风格，甚至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 安静的电梯里，谭璇打破气氛，开口问江彦丞：“你打算一直住在这？不回江家了？” 江彦丞知道她这么问什么意思，他原本是打算另寻住处，总不能一直赖在慕少扬家，但现在知道她住在隔壁，他的确不太想搬走。 多少年的缘分才能修到老婆住隔壁，怎么能随便搬走？ 江彦丞于是思考了一下，双手抬起，将那毯子抱在了胸口，缓缓答道：“嗯，我公司离江家有点远，而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在江家呆，阿姨会担心。而且，我朋友平时也不怎么住这里，正好给他看看房子。” 他心平气和地说完，反问谭璇道：“你呢？打算搬回家住吗？这也是朋友的房子？” 谭璇摇头：“暂时没有搬回老宅的打算，要准备找工作养活自己了，不然穷得连物业费都交不起。” 她只是随口一说，说完电梯开了，她抬脚往外走时，见江彦丞盯着她看，谭璇问：“嗯？到了啊。” 江彦丞抬起长腿迈出电梯，手已经摸出了皮夹，抽出一张卡递给谭璇，用并不那么清晰的嗓音道：“我的卡给你用，先吃饱饭再说，别饿着。” 谭璇愣住了，江彦丞的语气是认真的，眼神也认真，好像新婚丈夫将工资卡全部上交给了老婆，对她说，我的卡就是你的卡，随便刷。 “额……”谭璇尴尬了半天，想想江彦丞也挺逗，扑哧一声把他的手推回去，笑道：“江先生，我们只是契约婚姻，就算我在你面前哭穷，你也不需要履行赡养妻子的义务，你一直这么善良吗？” 【ps：江大少表示老婆你太见外，哭瞎……】 【040】冒牌女婿的自我修养 人生第一次被“称赞”善良，听到谭璇带笑的口吻，江彦丞忍住没说出口的话，低头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听起来谭小姐是用全部的家当买了我的婚姻，如果我不善良一点，万一谭小姐真的饿死，作为法律上的丈夫，我也许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不是吗？毕竟法律并不管我们是不是有过契约。” 谭璇挑眉，逗他：“要这样说，那你不是多了一个累赘？不仅要小心地掩盖我们的关系，还要关心你的契约妻子会不会出意外，会不会饿死、渴死？” 江彦丞微笑，一脸认真：“我认为这就是契约精神，世界上很多事得来都不会太容易，既然签了合同，就应该有一定的约束力，不然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很多人会觉得心安理得。所以，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你的健康、困难以后都是我关心的部分，但我并不认为因此多了一个累赘。如我所见，你很理性，也很聪明，不会是累赘。” 江彦丞用这种嗓音说话，很有一种德高望重的法官的味道，秉持着理性、公正，一本正经地讲述他对契约的理解，甚至变相地夸赞了她的好品质。 谭璇一时竟无言以对，反驳不了，根本找不到反面论据。 “你……学的是法律？”谭璇忽然脱口而出这一句。 江彦丞的眉微微一抬，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分，那张受了伤贴着创可贴的脸居然神采飞扬起来，他看着他被忽悠懵了的妻子，笑道：“我只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 见江彦丞手里还捏着那张卡，谭璇只好道：“好吧，江先生，如果有一天我快饿死，我会提前向你求助，请你到时候再慷慨地救助我，现在嘛，我应该还是能自力更生的。” 一个人说要管另一个人的温饱或健康，多数不过是口头说说，谭璇自认为给了江彦丞很好的台阶下。 果然，江彦丞沿着台阶往下走，点了点头，一边将卡插回皮夹里，慷慨地笑道：“好，反正我就住在对面，你可以随时过来。” 谭璇礼貌地和他说再见，心道自己应该不会悲惨到那种境地，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妈妈。 谭家的婚礼还没有结束，妈妈找她做什么？ 现在只要一接到任何来自她的亲朋好友的电话，谭璇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空旷，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她失去了什么。 “妈，怎么了？” 接起电话，妈妈林清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仍旧是温柔的江南女子的婉约嗓音，可从声调上听来，她分明是压抑着恼怒，责问谭璇道：“小璇，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这口吻真像应对夜不归宿的高中生，谭璇回头看，见正要开801房门的江彦丞停住了脚步，也回头在看她。 谭璇如实回答：“我和……男朋友在一起啊。” 林清婉在电话那边燥了起来，压抑着情绪，警告道：“小璇，女孩还是要自重，尤其是你现在让爷爷奶奶不满，你爷爷未必就喜欢你现在的男朋友，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谭璇的心凉飕飕的，她带着叛逆的情绪反驳道：“妈，我已经放弃陆翊了，我一点都没有再去纠缠他，衷心祝福他和六姐幸福。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现在我有男朋友，我带他见家长，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林清婉的声音不稳，隐约要哭出来：“小璇，每一次你都这么奋不顾身，考虑过后果吗？你一个不小心，女孩子的名声就毁了！你和他进展到哪一步了？” 如果连奋不顾身地去爱都算是错，她的确已经无药可治，她那样热烈地爱过，换来一个所谓的残破的名声。如果能得到爱人，名声算什么？ 谭璇的脸上都是绝望，她的眼睛盯着地面，笑着说道：“上过床了，妈，退不了货了。” 林清婉听完她这句自轻自贱的话，心都碎了，她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咬牙道：“他在是吧？小璇，你让他接电话！” 江彦丞要是已经进屋了，谭璇也许还可以忽略他，可他不仅不进去，还站在那里看着她，仿佛很担心她遭遇家人的刁难。 现在，妈妈让他接电话，男女朋友一曝光，果然麻烦重重。 “妈，让他接电话干什么？和他没关系，都是我整出来的事。”谭璇不打算让江彦丞再搅合进来。 江彦丞在听到谭璇说那句“上过床了”时，眼皮跳了跳，上帝作证，他至今最亲密的行为不过是抱过她、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额头，可真够冤的。但不可否认，他的心里荡漾了一下，脑补出无数个带颜色的画面。 在听到谭璇下一句，江彦丞自发地迈开脚步走上前去，善解人意地指着谭璇的手机道：“不如让我来说两句？” 谭璇已经不抱希望，完全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将电话递给江彦丞，甚至也不关心他怎么对她妈妈解释，上半身倚靠着自家的门，等着听江彦丞说话。 江彦丞接过谭璇的手机放在耳边，偏头看了一眼冷漠的谭璇，唇边却泛起了一丝微笑，仿佛电话那边的人能看见他的恭敬和示好，开口道：“妈，您好，我是小江。” 谭璇听到他喊“妈”，好看的脸上都是震惊，眼睛瞪大盯着江彦丞。 江彦丞仿佛没看到谭璇的表情变化，继续喊道：“妈，我知道今天给您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请您相信我，我对谭璇是认真的，我很爱她，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她的余生。” 电话那边的林清婉估计也被这两声“妈”喊懵了，哪有人一上来就喊“妈”的，要么就是情场高手，要么就是真的情到深处难以自拔。 所有的丈母娘对乖顺的女婿都恨不起来，武力值也一降再降，等林清婉回过神来再开口，已经是温和的语气，但她说的话还是理性：“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你和小璇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也许只是一头脑热，你们年轻人太容易冲动。还是不要这么快叫妈，叫我阿姨就好。” 江彦丞还是维持得体的笑容和音调：“阿姨，我说的话都是经过谨慎思考的，而且，我今年二十八岁，即将三十而立的年龄，并不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我知道可能我和谭璇认识的时间太短，您不太信任我，但请给我点时间，让我证明给您看。当然，这不是赌局，是我对谭璇一生一世的承诺。” 林清婉显然被这番不卑不亢又不骄不躁的承诺打动了几分，但她仍不放心，于是道：“听小璇说你们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几分担当，在不能给她稳妥可靠的婚姻之前，不要给她带来不必要的伤害。你懂我的意思？” 林清婉说得太委婉，江彦丞却一点就通，他转头看向谭璇，略尴尬似的回应道：“阿姨请放心，如果她不想要孩子，不想未婚先孕，我会尽量做好措施，一切都由她做主。” 听完江彦丞这句话，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完全是配合她的胡说八道。谭璇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转身将头抵在房门上，想一头撞死算了。 “好，是，阿姨再见。” 江彦丞终于挂断了电话，见谭璇背对着他面壁思过，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在半昏半暗的楼道里只觉得她的背影可爱极了。他很想伸手抱她，又不能显得太急迫像耍流氓，只好忍住。 他在她背后，抚着她疑似情侣的手机壳，道：“抱歉啊，我也不知道阿姨怎么会那么问，就胡说八道了，说得我心里挺虚的，你别放在心上。” 谭璇转过身，脸上那才叫一个虚，她咳嗽了一声想化解尴尬：“那个……我才是胡说八道，多谢你给我解围啊。但其实你不用演得那么逼真，你太逼真了，以后咱们散了怎么收场？我妈肯定会受不了的。” 陆翊就是典型的例子，他太好了，忽然变成陌路人，无论谭璇还是妈妈林清婉都接受不了，伤痕多少年也抹不去。 对于她说“散了怎么收场”这句，江彦丞没接话，将手机递还给谭璇，笑道：“一时入戏了，没想到演得你不满意。我觉得对父母来说，还是要给点安抚的，你刚才对阿姨的态度有点冲了，阿姨应该挺伤心的。” 被一个不太熟的陌生人教训，谭璇竟也没觉得不舒服，江彦丞说话太有分寸，不会指手画脚她的生活方式，也没有教科书式的批判她的不对，谭璇接受这样朋友式的忠告。 她仰头冲江彦丞笑：“谢谢，你的演技我给一百分。但可能你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我怕我妈后面会继续麻烦你，因为她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女人，你的承诺越好听，她越不信。” 江彦丞挑了挑眉，并没有意外，只是点头笑道：“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太忙，提前学习一下怎么伺候丈母娘，也许对以后的婚姻更有帮助。我反而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041】江少头上的绿帽子 江彦丞的种种解释太善解人意，什么路都给谭璇铺好了，有理有据，谭璇忍不住夸他：“我果然没找错人，你太有职业道德了，不，太有契约精神。” 江彦丞被夸赞，却也没打蛇随棍上，趁机谋求更多的好处，他反而往后退了两步，给谭璇让开空间：“谭小姐满意就好，很高兴为你服务。回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的温情来得快，退去也快，先她一步展现出生疏和礼貌，让谭璇能自由地喘气，不会以为他别有所图。 等谭璇进了802关上门，江彦丞这才任由笑意爬满他的整张脸，摸出钥匙打开慕少扬家的门。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慕少扬没回来。 才下午一点多，江彦丞摸了摸嗓子，倒了杯白水喝下去润了润，话说多了他真快哑了，但总不能真让未来丈母娘等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身上的伤也没完全好，肌肉酸痛只有他自己知道，江彦丞仰面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手正好抓过那块墨蓝色的毯子，铺开盖在了身上。 将毯子扯到鼻尖闻了闻，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尽管只是错觉，但她曾在他怀里，那么近的距离，撩拨得他心里又痒又暖，他大白天的竟然有了一股冲动，满脑子都是他光着身体地将她压在墙上的情景。 她柔软的短发蹭着他的脖子，柔软的手抚过他的腰，她那双黑亮的眼睛看过来，口齿清晰地说，和我结婚…… 江彦丞的双眼猛地睁开，难耐地喘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掀开那毯子，从沙发上起身，带着男人尴尬的冲动进了浴室。 对，她没有刻意勾引过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暧昧，始终保持着疏离的分寸，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像上了瘾，发了疯似的想要更靠近她。 在浴室呆了会儿，仓促解决过后，江彦丞披着睡袍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顺手将内裤洗干净拿去阳台上晾。 阳台上的晾衣架很高，但江彦丞伸手就能勾到，刚将内裤的一个角夹好，却觉得不太对劲，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他。 江彦丞警惕地回头一看，就见离得不太远的隔壁阳台上，谭璇穿着家居服，正拿着吸尘器在打扫卫生。 江彦丞的手抖了一下，湿着的子弹内裤上的一滴水溅到他脸上，他的眼皮跳了又跳。 果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总是要还的，大白天的下午两点洗内裤的男人，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江彦丞怎么也没想到，隔了不到一小时，他会和他老婆在阳台上重遇。 四目相对，江彦丞努力想说出点解释的话，可让男人开口对女人解释内裤，他是不是有暴露癖？还是说脑子有毛病？ 江彦丞捏着内裤一角的手都僵了，也不知道是放下来还是继续，这时反而是对面的谭璇先说话了。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谭璇半个字都没提关于内裤的事，只是对江彦丞笑道：“你很勤快又爱干净，绑架案给你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吧？” 绑架案的时候江彦丞全身上下被她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差点死在了砚山那鬼地方，谭璇是见证人，见证了他所有的狼狈和窘迫。 江彦丞有再多的面子现在也挽回不了了，他很难在他老婆面前抬起头做人，但谭璇误解他有心理阴影，也好过知道他对她心怀不轨，刚做过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江彦丞于是镇定地继续将内裤的另一边夹好，这才走到阳台的侧面，正对着谭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抱歉，让你担心我了。”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默认了谭璇的担忧和理解。 谭璇家一直没有人住，江彦丞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阳台，现在看来阳台上空空的，也没有绿植，谭璇正在整理，估计是要重新布置一下。 谭璇的注意力一刻也没放在内裤上，江彦丞的担忧完全消失，只见谭璇停下手里的活，问道：“既然知道绑匪的信息，你有报案吗？这些绑匪太猖狂了，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江彦丞喜欢她的一身正气和傻傻的天真，这两种品质和特质一点都不冲突，他笑：“报案了，但是砚山那地方绑匪太厉害，我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你肯帮我作证也没用。而且你知道我爸爸不喜欢我，如果因为我的事影响了江氏集团的名声，我爸爸会更排斥我的。”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谭璇也不好再劝，照她的意思是想追查到底的，但她现在自身难保，也不好去找家里其他人插手。 “对了，说到绑架案，谭小姐你真是有勇有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那天的样子。”江彦丞微笑着恭维道，“但是我挺好奇的，你怎么知道那些绑匪的来头？是什么赵三哥还是金豹子？” 谭璇习惯性地拨了一下耳边的短发，狡黠地笑道：“其实是我占便宜了，我四姐夫是刑警队的，负责过几起砚山那边的案子。我听他说起过不要靠近砚山那块地方，太危险了，一直没太当回事，没想到居然真碰上了。” 江彦丞挑了挑眉，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谭小姐家里太多厉害的人物，以后谁敢动谭小姐也应该掂量掂量才行。” 谭璇仿佛被触到了心事，她脸上的笑容居然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是啊，家里的长辈和哥哥姐姐都很厉害，我是最没用的那个，天天混吃等死没出息。” 江彦丞很在意她笑容消失的原因，是因为失败的爱情，还是因为在家里的地位本来也可有可无？他对他的妻子了解实在太少，只隔着两个阳台间的距离，他觉得他们离得太远太远。 江彦丞现在不好多夸她，显得虚伪做作，只好换个角度鼓励她：“可能在我的理解里，没出息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没有人要你做出什么成就，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很有名很有钱，做你喜欢的事情，从中获得快乐和满足，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谭小姐很爱摄影，想做职业摄影师，这难道不是谭小姐的成就？” 说到喜欢的摄影，江彦丞发现谭璇的眼里又有了光，她笑得很明朗：“虽然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摄影师，但我的确想朝这条路走下去，走到底看看。” 江彦丞想起他的种种资源，想顺手给他老婆便利，于是问道：“不知道谭小姐想做哪方面的摄影师？人像还是风景？虽然我刚回国，但也许可以介绍一些工作机会给谭小姐。” 谭璇忙打断他：“不用啦，谢谢江先生的好意，我还是想自己试试看，不能在所有的事情上都麻烦江先生，这就不是契约精神了，是废物借着婚姻的名义恶意纠缠。” 这次，谭璇的见外却没让江彦丞不悦，许是习惯了她的独立和自强，他尊重她的隐私和奋斗热情，宽容地笑道：“好，那我就预祝谭小姐在喜欢的事情上玩得开心了。” “谢谢。江先生可以去忙，不用再陪我聊天了，我这边还要再收拾一下。”谭璇将吸尘器放在一旁，将一个大纸箱搬到阳台另一角去。 “有大件需要帮忙搬吗？”江彦丞始终善解人意。 谭璇抬头冲他笑，一滴汗水划过她的额角，她的脸映着阳光年轻且漂亮，充满健康的光，她答：“没事，我都可以搞定的。谢谢江先生。” 被下了驱逐令，江彦丞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待在阳台上看她，留下一条晾晒中的尴尬内裤，自己折身回了客厅。 然而坐下来后的江彦丞注意力始终还是在阳台上，知道她在外面，他怎么还能安下心来工作或者处理别的事？ 他很想借着各种机会出去看一看她，或者再陪她说说话，但又不能，因这样显得轻浮、浮躁，怕惹来她反感。 这大夏天的，一个人在外面收拾阳台，江彦丞始终忘不了她流的汗。怕她被烤坏了，江彦丞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进厨房去乒乒乓乓地忙了一阵，端了两杯冰糖雪梨汁出来，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加了冰，送到对面802。 按了门铃，静静等待，听谭璇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估计是从猫眼朝外看到了他，这才开门。 “江先生？有事？”谭璇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一边说话一边用毛巾一角擦了擦汗。 江彦丞感觉到房间里开着空调，这才放心了点，将玻璃杯递过去，也不冒失地跨进门，只是笑道：“我嗓子不太舒服，做了冰糖雪梨汁自己喝，顺便给你送一杯润润喉吧。” 很微小的体贴和关心，算不上无事献殷勤，这是邻居之间都会有的普遍礼貌，谭璇接过来，是冰的，她喝了一口，笑道：“味道很不错啊，谢谢。进来坐？” 江彦丞其实很想进去坐，但还是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站在门外道：“不了，你忙吧，有点冰，慢慢喝。我先回去了。拜拜。” 他说着就淡定地转过身，不急不缓地回了801，仿佛真的只是顺便给她送一杯，没有别的企图。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不能着急，他得沉住气。 谭璇也没强留他，在江彦丞回去后关了门，将杯中的雪梨汁喝完，空杯子随手放在了桌上。正如江彦丞所预想的，谭璇没觉得江彦丞有任何刻意和不当举动，她没有压力，更不曾胡思乱想。 江彦丞演完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回到801，想到和老婆喝着同样的雪梨汁，稍微能静下心来，至少他做了目前所能做的。 这时，周密的电话正好打过来，江彦丞接电话的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嗯？什么事？” “……”周密在电话那边愣了好几秒，“江少，是我，周密。” 江彦丞站在靠近阳台的地方，斜眼瞟了瞟那边，道：“我知道，说。” 周密吞吞吐吐道：“江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当成突发状况处理，首先需要向江少确认一下，那位谭家七小姐是不是已经是江太太了？” 江彦丞的所有结婚证明材料都是周密去办的，今天江彦丞又和谭小七一起出席了婚礼，周密不得不往这件事上想。 江彦丞似笑非笑：“是和不是有什么区别？” 周密诚实地解释道：“如果是，我觉得您可能需要警惕一下头上帽子的颜色，因为媒体刚刚爆出了一段关于江哲宇的视频，视频上的另一位当事人好像是谭家七小姐……” 【042】谭璇和江哲宇的视频 “……”江彦丞脸上的笑容僵住，手指也僵硬。 视频？ 什么视频？ 现在的网络太发达，动不动爆出明星的丑闻、婚外情、激吻等视频片段，连富商、体坛巨星、知名学者都逃不了媒体的监控，随随便便就来个“周一见”、“周三见”，有关“两个人”的视频太引人遐想。 江彦丞的嗓子都干了，他以为他和他老婆之间够亲密的了，毕竟两个人出生入死地一起闯过，又领了证、见过了家长，难道说他老婆和江哲宇有比他更亲密的接触？ 江彦丞回忆起今天在汀兰庄园时的场景，江哲宇和谭璇说话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不会这么狗血吧，谭璇电话里跟她妈妈说的上过床了，是指江哲宇？ 胡乱想到这，江哲宇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密在电话那边感觉到了气氛的冷凝，静了静，随后试探地开口问道：“江少……学长，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作为江彦丞大学时的学弟，周密与江彦丞的关系在美国时就非常亲密，不仅是上司与下属，更是兄弟般的感情。 江彦丞冷笑：“什么视频？” 无论是什么视频，他只能选择面对和接受，在江彦丞的字典里，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哪怕迂回着前进也决不退缩，就算真是不雅视频，他也能接受。 周密这才反应过来，道：“哦，我把视频链接发到你的账号了，学长你先看看再说。” 保持着通话状态，江彦丞打开了自己的通讯账号，点开视频链接，新闻标题很醒目：“国民老公江哲宇携神秘女友亲密逛街”。 江彦丞盯着“亲密”两个字，麻木地继续点开新闻里的视频播放器。 视频看得出来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偷拍的，画面的分辨率并不太高，但江彦丞还是一眼认出来与江哲宇并排走的是谭璇，短发，高瘦的个子，穿着和他领证时的那身衣服，和江哲宇一起走进了一家——高级男装品牌。 新闻记者用词暧昧：“昨天下午，国民老公江哲宇与神秘女友同逛男装品牌，据了解，国民老公试了几条裤装，女友全程陪同参考，十分默契。国民老公的绯闻女友虽多，却从未如此恩爱亲民，同逛男装品牌店，记者猜测两人好事将近，可惜神秘女友暂无正面照，身份不明……” 江彦丞将视频看了两遍，刚才担心不雅视频的心放下了，可内心的烦躁却有增无减。 是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些视频证据证明，他老婆昨天和他领完证吃完饭后，陪江哲宇去逛了衣服店。难怪今天两个人说话那么亲密，好像比领证结婚还值得纪念似的。 “学长，看到视频了吧？虽然现在还没人提谭家七小姐的名字，但是以媒体的狗仔能力，肯定会把谭七小姐爆出来。所以啊，我想来确认一下谭七小姐和学长的关系……”周密不怕死地往枪口上撞。 如果周密站在江彦丞面前，肯定能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从电话里，周密却只能听江彦丞若无其事道：“以后见了任何人都不要胡说八道，包括见到谭璇也一样。” 周密似懂非懂：“意思是，如果有媒体问起，对谭七小姐和学长你的关系拒不回答？留给他们自己去猜？” 江彦丞不置可否，从谭璇的角度来说，她多次强调希望他三缄其口，不要公开他们之间已婚甚至情侣的关系。一旦媒体嗅到了味道，谭璇第一个怀疑的还不是他？ 他的猎物离得太远，他暂时下不了嘴，只能先听她的话，慢慢地靠近。 江彦丞对周密的反应不满：“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江哲宇和谭璇的绯闻，别人结婚他江哲宇上头条什么意思？给媒体发通稿，所有的版面头条、微博热点用谭菲结婚来覆盖，多刷几个话题出来，励志也好，感动也好，恶心人也好，只要把江哲宇谭璇的绯闻刷下去，风头过了，也就没人议论了。” 周密惊讶江彦丞居然会自己来想危机公关的方案，这明显不属于他的业务范围啊。要说谭小七和江少有关系，这都已经见了家长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不公开的？如果说两人没关系，江少为什么又这么在意江哲宇和谭小七上头条？ 周密恍然大悟：“哦，学长果然厉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江哲宇也别想得到！我马上去办！” “……”江彦丞的脸都僵了，听起来他像是最大的反派，江哲宇还委屈了？ 周密却完全没领会江彦丞的心思，很快翻篇，继续谈工作道：“江少，按照年度计划，公司明天会召开董事会，田秘书询问你的意思。此前你秘密回国，低调到毫无存在感，结果一回来就遭遇绑架，这一次我觉得还是尽量高调一点吧？反正风华娱乐已经是你控股，身份迟早要曝光。” 在江哲宇协助江振业打理江氏集团近十年的时间里，江彦丞完全默默无闻，很少有人知道江家还有个儿子，包括今天在谭家婚礼上亮相，宾客中的大多数肯定对江彦丞很陌生，不知道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提起风华娱乐，江彦丞的目光彻底暗了下来，那种因提起谭璇而缱绻绮丽的心都消散，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和狠戾，他冷冷地笑道：“美国那边怎么样？” 周密如实道：“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就等这边的消息了。” 江彦丞的眼神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君临天下的味道：“一年时间，足够了。” 只有对待工作，周密才能准确地揣测江彦丞的意思，立刻理解了，道：“好，我马上准备明天的董事会。在此之前学长可能要去一趟医院，夫人对你的身体状况很担心，要我务必给她出示一张你的体检报告……” “滴——”的一声，江彦丞挂了电话，不再听周密的啰嗦。 谭璇和江哲宇的视频虽然让江彦丞不舒服，但也不至于让他寝食难安，江哲宇摆明了要来挖墙脚，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当着他的面也好意思说出来。 江彦丞担心的只是江哲宇对谭璇打着什么主意，他们俩的见面和逛街是不是偶然？ 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前脚刚和谭璇领证，江哲宇后脚就领着谭璇去买衣服了？还是给江哲宇买裤子？ 男人的裤子，是随便买的吗？ 长度、尺寸、舒适度，种种都需要考虑进去，这世界上除了男人自己，就只剩下老妈、老婆、女朋友合适给男人买裤子。 他老婆都不知道他的尺寸，却知道了江哲宇的尺寸……太不能忍。 江彦丞用手扒了下头发，进书房去继续关注股市和财经方面的动态，借工作排遣感情的不爽。 期间成玲玲来过电话，询问谭璇和他的情况，江彦丞几分钟挂断，没继续聊下去。周密将后面几天的日程表发给他，时间满满地被占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夕阳的余晖最后一缕打在书房的办公桌上，江彦丞从电脑前移开视线，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起身去倒杯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下午六点。 慕少扬还没回来，他这个好朋友从不把他当成客人，来去都随意，饿了渴了都自己解决。 站在客厅里喝了口水，余光瞥见阳台上晾着的那条孤单的内裤，江彦丞忽然想起他老婆，是不是阳台已经收拾好了？ 喝了一口水放下，借着收内裤的名义，江彦丞踱步去了阳台，不经意地朝左边阳台看去，阳台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她。 就算眼睛会打弯儿，也瞧不见她在做什么，江彦丞只好伸长手臂把内裤收下来。刚回到客厅，门铃声就响了，江彦丞以为自己幻听，结果门铃声反而急促地接着响了两次。 江彦丞将内裤随手扔在沙发上，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虽然今天是楚思的忌日，但慕少扬的火气未免太大了点，江彦丞拉开门，脸上的表情是黑的。 然而，一拉开门江彦丞就愣住了，竟是他老婆。 谭璇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炖盅，一个果盘，还有一个眼熟的玻璃杯，抱歉地对江彦丞道：“不好意思啊，托盘有点重，我刚刚一只手拿不动，就按铃急了点，打扰你了吧？” 江彦丞工作时习惯戴眼镜，这会儿架着黑框眼镜、穿着烟灰色家居服的他看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笔直地挡在门前，并不算和善。 他想见她的时候，她就出现在他的门前，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看起来像是念力或者是所谓的天意和缘分。 江彦丞所有的精明在看到谭璇时都打了折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接谭璇手里的东西：“没有，算什么打扰？来，我来拿吧。” 江彦丞一贯是自己脸色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担心他刚才的样子将谭璇吓跑，忙带了笑问她：“这是什么？” 又担心谭璇像他送冰糖雪梨汁那样客气，招呼道：“进来坐坐？还没有参观过我朋友家吧？” 说起来都是邻居，谭璇也不好推辞，她看了看地板，道：“我自己的拖鞋可以？” 家里没有女人的备用拖鞋，穿陌生男主人的鞋怎么看都不太好，江彦丞笑：“从你家走到我家就几步路，你穿什么不行？” 谭璇于是走进屋，一边关门一边道：“我炖了点绿豆莲子汤当晚餐，清热袪火的，顺便给你送点过来。” 江彦丞因江哲宇而起的那些醋意，因为谭璇这句话消失无踪，他老婆的脸皮薄，家教又太好，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他给她送了冰糖雪梨汁，她不可能白白接受，非得还了他人情不可。 他喜欢这种礼尚往来，给了他太多的借口继续纠缠。 江彦丞带着笑意走在前面，将托盘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刚想和他老婆说话，忽然瞥见沙发上他的那条内裤大喇喇地摊着…… 【043】不能质疑老婆的品位 人一心虚，做什么心里都有鬼，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沙发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醒目的内裤，估计谭璇想看不到都难。 江彦丞今天这遭遇也是没谁了，和内裤结下了不解之缘，一次就算了，接二连三的，他老婆肯定以为他是个生活上特不讲究的猥琐变态。 江彦丞马上直起腰，以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谭璇的视线，先一步解释：“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好好收拾，可能房子里有点乱。” 慕少扬这里定期是有阿姨来打扫的，倒也并不至于太乱，完全成功商业男士的装修风格，色彩低调简单，家居高档，配套设施完善，甚至配有独立的健身房。 江彦丞太做贼心虚，谭璇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担心的内裤上，就算是看到，她也只是一瞥而过，绝不可能像他以为的那样拿捏住他的缺点斤斤计较。 “看起来房子的主人很懂得享受。”谭璇往健身房走，回头向江彦丞示意：“我可以进去？” 江彦丞跟在她身后，陪同领导人视察的架势：“你随意，这里并没有什么秘密。哦，除了我朋友的卧室。” 私人空间，必须尊重，这个道理谭璇当然懂。 参观完了健身房里价值不菲的种种器材，她不仅没有去慕少扬的卧室，瞥见书房里江彦丞的电脑上红红绿绿的曲线，也就猜测他是在办公。她对股票和经济形势并不关心，更无意窥探商业机密，索性连书房也没进去。江彦丞的卧室她更是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去了阳台。 江彦丞很想和她说话，于是主动开口询问：“想把房子重新装修下？” 谭璇笑：“好像每个人见到和自己家差不多的户型时，都习惯去看看别人家的装修和布局，怎么看都比自己家好看。不过我暂时没有装修计划，只想把阳台重新弄弄，不然太冷清了。” “阳台想弄成什么样？”江彦丞追问。 谭璇扫视了一圈慕少扬家的阳台，一个大男人没有什么小资的情调，吊了个大大的沙袋，旁边还随意地摆着拳击手套，沙袋凹进去，拳击手套也有点旧了，可见主人经常使用它。 谭璇于是笑对江彦丞道：“等我阳台的设计成果出来你就能看到了，你朋友看起来很爱运动，从健身房到沙袋，锻炼的强度不小，他的身体应该非常健康。” 摄影师都喜欢察言观色，关注细节，谭璇的观察结论令江彦丞有点不太爽，她观察的是慕少扬的家，得出的结论也是关于慕少扬，没他江彦丞什么事。 最为不爽的应该是江彦丞发现谭璇对他没什么兴趣，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认识不到几天，她完全没危机意识，想来就来，落落大方。 内裤事件也好，亲自来送晚餐也好，谭小七始终保持距离感，不给江彦丞一点暧昧的暗示。假结婚就是假结婚，她从没想过变成真的。 江彦丞从谭璇的嘴里问不出什么，关于她对未来、对房子装修的期待，谭璇都无意和他探讨。 好在江彦丞很有自知之明，问不出来他就不问了，附和谭璇道：“对啊，他当过兵，离开了部队反而不习惯，锻炼的强度是比普通人大一点。他家健身器械都有，以后你如果有空，随时过来锻炼。” 小区里本就配备有健身房，江彦丞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说，以谭璇的疏离感，她怎么可能会来慕少扬家锻炼？ 谭璇参观完了房子，江彦丞知道她下一步应该是要离开了。为了防止两个人独处的气氛低沉，防止她真的抬脚就走，江彦丞一边找话题，一边顺手拿了电视遥控器，将久不打开的电视开了：“看来我的晚餐要凉了，得赶紧趁热喝，你又不胖，晚餐吃得这么清淡吗？” 他在沙发上坐下，之前早已将那条碍眼的内裤收了起来，揭开了小炖盅的盖子，绿豆和莲子的清新香味扑鼻而来。 粘稠的浓汤，香甜的口感，完全取悦了江彦丞的味蕾，他仰起头冲谭璇笑：“我在国外很多年，这是回国后第一次有人给我做饭。” 谭璇看着他笑起来，想要回应他的话，可是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的视线从江彦丞脸上移到了宽大的电视显示屏上。 新闻主播以祝福的微笑播报：“今天是中国古老的情人节七夕，就在这个甜蜜而美好的日子，励志女神谭菲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这位出身豪门的新娘虽然有一副残缺的身体，但是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人生，直到遇见最美好的另一半，组建了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这对新人结婚的誓词也与别人不同，听起来让人异常感动，新郎说，我是你的双腿，你是我的一切。恭喜新娘的励志和坚强能被温柔呵护，愿他们的化蝶爱情能天长地久，相伴到老……” 主播的播音腔久久不息似的，让听到的人都被她感染，宽敞的客厅里沉寂下来，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江彦丞嘴里香甜的汤都变得苦涩了，他吞咽了一下唾沫，没抬头，适时按了遥控器换台。 但是今天所有的节目都像是约好了似的，给了他难堪的下马威，另一个娱乐频道的主播尖酸刻薄地报道：“名动时尚圈的残缺女神谭菲被誉为时尚界的断臂维纳斯，拥有显赫的家世，圈内背景深厚。今天的婚礼上谭菲的另一半曝光，令人可惜的是，新郎仅仅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小医生。据了解，新郎二十七岁，普通家庭出身，毕业于国内顶尖的医学类大学海城医学院，虽然是青年才俊，但身世背景相差太大，难免让人唏嘘感慨这婚姻里的不和谐。男貌女才的配对，在娱乐圈和时尚圈并不少见，下面让我们来盘点……” 有一种尴尬，叫换错了台。 每次换台时，江彦丞都很小心翼翼，换了一次不能马上换下一次，这样好像存心是为了讨好谭璇似的，显得太刻意了。 江彦丞不死心，第二次按了遥控器，这一次电视画面更绝，正在直播谭菲婚礼晚宴的部分片段，这一次有部分媒体受邀，新郎正与新娘相携敬酒。 一场婚礼，非要闹得全世界都知道才显得隆重。 江彦丞从坐着的角度观察谭璇的侧脸，想在她生气或发怒之前将电视关掉。 然而谭璇没有发飙没有生气，视线投在电视里的新郎身上。很认真且专注地看着，旁若无人。 没有家人和多余的外人在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陆翊，像是出自与生俱来的本能，尽管不是真人，是从电视里。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江彦丞怎么可能再吃得下去？他老婆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盯着电视里别人的老公沉默不语。 江彦丞捏着遥控器，又迟迟不能按下去。 谭璇忽然开口问他：“新郎很帅，对吧？” “……”江彦丞一愣，谭璇唇边带着笑意，问得很认真又像是在自嘲。 江彦丞想不出怎么回答，如果回答“是”，那他可以一头撞死算了，新郎比他帅，他还混什么？如果回答“并没有”，那他老婆不是要生气？毕竟是她喜欢的男人，他怎么能质疑她的品位？ 【044】追妻攻略，day1 这个问题对江彦丞的杀伤力无异于那道国民选择题：“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买来的老公的劣势立刻显现，他没权利吃醋、没权利抗议，居然还要去回答老婆这种刁钻令人吐血的问题！ “他……”江彦丞正打算回答，谭璇却自顾自笑道：“读大学的时候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好多女生喜欢他。学校的论坛上总有人恶作剧地发帖，此生不能嫁给陆翊，活着有什么盼头。” 江彦丞总算明白谭璇并不在乎问题的答案，她自己有答案，她说着还笑起来，顿了顿，道：“要是那些女生看到这个场面，不知道还活不活得下去。” 所以说，陆翊万人迷在学校太受欢迎，被女生追捧得高高在上非君不嫁，他的恋情和婚讯足以让当年的爱慕者唏嘘，那么对他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来说呢？ 她笑着说从前，心在滴着血。 江彦丞的心堵得没了脾气，让周密去公关了媒体，放大谭菲陆翊的婚礼，借此把江哲宇和谭璇的绯闻刷下去，谁知推出来的结果却更令他头疼—— 一个江哲宇是明目张胆的情敌，当着他的面，打着冠冕堂皇挖墙脚的名义想撬他老婆，而另一个人，陆翊，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医生，是曾与他老婆交往五年的前男友，这个男人什么都不做，轻而易举牵着他老婆的鼻子走。 他江彦丞头上的帽子，最终还是绿了。 江彦丞冷静了一下，放下勺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早知道你还爱他，今天在婚礼现场，我应该帮你把他抢回来的，毕竟是真爱，不能随便放弃。” 真爱个屁！就算是，他也绝不会帮她！他成全了别人的真爱，谁来成全他的？ 然而，江彦丞再次失算，谭璇并没有接他的话，更别提感激或是反对，她转头对江彦丞笑了笑，视线空洞洞地划过他和他面前的晚餐，平静地说道：“你吃吧，我回去了，餐具明天我再过来拿吧。” 她说走就走，不给江彦丞任何再下手再解释的机会，江彦丞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起身将她送到了玄关处，目送她的背影开门进屋。 谭璇回去了，留下还在直播的婚礼现场，江彦丞不能发飙，不能生气，忍气吞声地顶着一头绿帽子退回来，随手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电视关掉。 最终还是只能坐下，将老婆做的爱心晚餐喝完，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他老婆本就爱别人，听说她和陆翊谈了五六年，也就是她十八九岁就和陆翊在一起了，花儿一样的年纪，五六年的时间，是他无论如何也追不回的时光。 为情所伤的女孩，就算外表再怎么活泼热烈，他想得到她的心，都太难了。 难熬的一夜，在煎熬和求而不得中度过，慕少扬夜不归宿，江彦丞也顾不得去问。 第二天要去公司，江彦丞仍旧早睡早起，进厨房忙活了几十分钟，准备好了两份早餐，一份给自己，一份当然是给对门。 怕他老婆还在睡，他临出门时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八点，他九点钟有个会，所以只能早点出发。 他没去按门铃，直接打谭璇的电话。 电话通了，那头谭璇的声音迷迷糊糊，带着一丝小性感和慵懒：“……喂？” 听见她说话，江彦丞的声音不自觉放轻柔了，温柔地解释道：“抱歉吵醒你了？我准备去公司，多准备了一份早餐放在你家门口了，最好是趁热吃。要是困再睡会儿起来拿，只是可能需要再热一下。” 很像是丈夫对妻子的叮嘱，但又客气得多。 谭璇立刻推拒道：“不用麻烦了，我……” 江彦丞打断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也只是顺便多做了一份，并不怎么好吃，你要是不喜欢就丢掉吧。或者放在我家门口，我回来再收拾。”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谭璇无论如何都不好再推辞，只好道谢：“太麻烦你了。等等，我马上起床去拿。” 江彦丞于是站在门口等她，一只手端着托盘，一面笑着将手机放下。 过了大概两分钟，802的门从里面打开，谭璇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顶着一头蓬乱的短发出现在门缝里。 她没有化妆，没有收拾，身上套着家居服，对面的江彦丞则是一身西装革履，无论西服还是衬衫都精心挑选搭配，和这一身打扮最格格不入的是他手里端着托盘，像个总裁主题风格的外卖送餐人员。 谭璇推了一下鼻梁上快掉下来的眼镜，有点不知道怎么和江彦丞解释：“我……其实你不用……” 江彦丞听得懂她的意思，但他故意装作不懂，笑道：“我朋友都知道我是个美食爱好者，平时除了健身就是在料理台上，请给我的手艺一点自信，吃完给我一点反馈。” 将早餐上升到美食料理这种高度，给他的手艺一点自信，给他一点面子，不只是礼尚往来那么简单，不只是因为她昨天给他做了晚餐，所以他给她准备早餐。 谭璇被绕了进去，只好接过他手里的托盘：“谢谢你，快去上班吧。” 他们除了不是从一个房子出门，这门前告别的画面真像是新婚妻子和丈夫，江彦丞站在门外看她，没有任何挑逗和逾矩地道了别：“好，你快进去吧，早餐按时吃，对身体有好处。” 谭璇点头，大大的圆框眼镜又掉下来一半，她没有手再去推，转身进屋去了。 江彦丞探身伸手替她把门关好，这才去等电梯。 电梯镜子里的男人身材修长好比模特，可惜脸上还有一道伤口未愈，他对着自己的脸左右照了照，因为一个女孩，他想把自己各方面塑造得更美好，无论是身材体魄还是言谈举止。 费尽心机想出的营养早餐计划，第一天，成功。 等江彦丞离开，谭璇其实也睡不着了，索性洗漱了一下出来吃早餐。 揭开盖子一看，简单的中式三明治，蔬菜新鲜，肉卷入味，搭配的是现磨的豆浆，这一套早餐做下来，少说要花费半个小时。 分量适中，手艺相当娴熟，谭璇吃得一口也不剩，她的作息不太规律，的确好久没正经吃过早餐了。 吃完早餐神清气爽，谭璇给江彦丞发了条短信，完成所谓的“反馈”，接着联系装修师傅继续完成阳台的改造，电话才打完，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是锦城的号，响了几声后，谭璇还是接了：“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男人马上礼貌地自报家门：“你好，谭璇，我是江哲宇，很冒昧从令姐那得到你的联系方式，但是我想我有必要为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 居然是江哲宇，可他说的话却让谭璇一头雾水：“江先生的意思是……” ps：抱歉，亲们，昨天忽然发现文已经上架收费了，昨天上传的新章节默认就成了收费章节，无法取消了。但是小妃与编辑协商原定15万字上架，所以后续会继续更新免费章节。请亲们多多支持，多多留言。么么哒。 【045】等她成了我的人 江哲宇叹了口气，声音里都是愧疚：“我刚刚看到一个被网友上传到网络的短视频，有点哭笑不得，居然是前天你陪我去买衣服的场面。被网友添油加醋，就变成了一些不清不楚的绯闻，很多人在揣测我的人品和你的身份，为此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必须要郑重道歉！” “原来是这样，”谭璇才明白过来，她笑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也没有人来骚扰我，所以我想江先生道歉就不必了，何况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我自己。” 和江彦丞预想的不同，江哲宇之所以炒作和谭璇的绯闻，出发点并不是把事情闹大，让他和谭璇被网友热议，间接地确定某种关系。 其实江哲宇并不在乎这件事闹得有多大，甚至希望风头压一压也好，只要网上有这件事在发酵，他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来接近谭璇。 事情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制造一点朦胧感，但又不至于真的打扰到谭璇的正常生活。 江家两兄弟就算有再深的矛盾，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态度，一点一点接近猎物的心机，绝对是一脉相承的。 江彦丞的手段温吞，早早地设了局，江哲宇未必比他莽撞。 江哲宇笑：“如果真没有生气，改天可不可以赏脸和我出来吃个饭？到时候多约几个朋友，就算再被偷拍也不会有误会了。哦，好像谭小姐和宋家少爷玩得不错，到时候一起聚聚？” 提起宋世航，谭璇没了任何顾虑，她多少年的发小，从小鬼混长大的，在他们面前她没有不好意思，以谭璇不拘小节的脾气，先揽下了这件事：“这样吧，改天我把宋世航、叶锦天还有秦四他们几个叫上，到时候约江先生一起出来坐坐，办个私人趴，怎么样？” 江哲宇完全没意见：“听起来很让人期待，人多也热闹。”他顿了顿，笑道：“在打电话之前，我还在担心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现在看来谭小七没生气，我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他像是说错了什么似的，忙解释道：“哦，谭璇，我觉得叫名字好像有点生疏，不如我也叫你小七啊？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被这样叫……” 谭璇有好几个小名和外号，锦城最熟悉的就是谭小七，谭家几个小辈，她排行第七，这个昵称似乎就理所当然了，长辈叫，平辈也叫，习惯了。 谭璇没反对，的确是无所谓的态度：“都可以，江先生不用太介意。” 江哲宇笑：“其实叫江先生也有点生疏了，小七，按照关系我应该叫你一声弟妹，但是实在叫不出口，等你们结婚了再说。这样吧，你跟着彦丞叫我大哥就可以，都是一家人了嘛。” “……”谭璇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江哲宇与江彦丞的关系，她还没有已婚的自觉，连江彦丞的家人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聊天到尾声才想起这人是她“老公”的哥哥。 谭璇咳了一声，看在江彦丞美味早餐的份上，叫了江哲宇：“哲宇哥。” 江哲宇显然很满意这个称呼，他笑起来，声音温和：“比彦丞叫起来好听。” 不再给谭璇误会的时间，他马上结束了通话，礼貌，得体：“好了，不打扰你了，今天周一，我要准备去开会。” 像是出于关心，江哲宇随口一问：“对了，小七，彦丞这两天没回家，是和你在一起吗？” 太私密的事，一般家人才会过问，包括谭璇的妈妈和江彦丞的家人，谭璇不能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她只能把问题推回去，对江哲宇道：“哲宇哥，这个问题……你去问江彦丞吧。” 江哲宇在电话那头一愣，但他没继续纠缠，礼貌地道了再见。 放下电话，江哲宇靠在办公椅里若有所思地笑了。 伸手按了内线，问总助兼秘书吴醉：“江彦丞去风华娱乐了？” “是的，今天风华娱乐召开董事会，他会作为风华娱乐的总裁和第一大股东出席会议。”吴醉答道。 江哲宇静默片刻，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仿佛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吴醉，你说董事长为什么会让江彦丞去接手娱乐公司？风华娱乐对江氏集团来说，每年的利润都不够看的。” 吴醉没停顿，直接回答：“董事长对他的信任怎么比得上江少你呢？听说他在国外混得并不怎么样，求着董事长让他回来，董事长怎么会没有分寸呢。” 江哲宇缓缓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某一处：“要说从前他不受董事长待见，对江家来说可有可无，我还相信。现在有谭家的小七给他长脸，你没看见董事长的态度已经变了吗？” “……”吴醉默认了江哲宇的推测，忙道：“江氏集团一心想拿下西郊的那块地，江少你跟各方的关系打了好几年，眼看着要到手，现在他一回来，还搭上了谭家的小姐，恐怕董事长那边会更倚重他了。” 江哲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一见的森然：“还不是你的人办事不利，那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他要是再迟一个月回来，江氏集团还有他什么事？” 吴醉的声音有点慌乱，急切地解释：“江少，砚山那边把订金退了回来，说是不好去惹谭家的人，这笔生意他们不做了。” 江哲宇的眼神变了，深沉且可怖，他幽幽地笑：“谭小七和他一起从南津城回来，你是说谭小七坏了我的好事？” “……”吴醉不敢乱说话。 江哲宇手里捏着万宝龙签字笔，一用力，将笔头深深地按进了空白纸上，墨迹渲染，黑点越来越大，他忽然温柔地笑了，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别担心，吴醉，小丫头挺有意思，等她成了我的人，之前的一切就算她调皮不懂事吧。” 吴醉忙道：“是，江少。昨天你让我去查的关于谭家七小姐的资料，我还没有全部收集好，她的身世有点复杂，和一般的谭家小姐出身不同，所以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嗯。”江哲宇的心情好起来：“不着急，资料要全，不要放过任何细节，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现在有件事很重要，去查查江彦丞和谭璇是不是同居了。” 准备挖兄弟的墙角，要是江彦丞和谭璇已经同居，这墙角就算挖倒了，对他江哲宇的声誉也不好看，他得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要是同居了的话……”吴醉小心地试探道。 江哲宇挑眉：“二十多岁的女人，除非像谭家小六那样有缺陷，还能指望她是个处？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江彦丞吃得下，我当然也能吃得下！” 【046】司徒展悦 听江哲宇提起谭家小六谭菲，吴醉没好继续往下说，江大少追求过谭菲的事情，作为总助和秘书，吴醉当然最清楚。 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娶一个腿有残疾的女人，哪怕他再忠贞表现再诚恳，其实对女方来说，并不怎么值得信赖，而男人本身心里也有诸多不满，正常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 谭菲没答应江哲宇的追求，从可预见的利益上来说，的确是江哲宇的损失，可另一方面，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将年轻美丽的谭小七送上门，这是江大少最后一次机会。 …… 风华娱乐总裁空降，公司从上到下都在议论纷纷，虽然这个消息两三个月前就已经走漏，但是今天总裁第一天上任，员工们没有一个能静下心来工作。 公司前台的几个小妞对着镜子又补了一次妆，希望以最佳的状况迎接总裁的到来，公司旋转门里踏出一阵又一阵高跟鞋声，身材姣好的当红女明星冷艳地走过，前台小妞互相递了个眼色。 风声走漏得真快，连许久不来公司的当红影星、歌星、模特都一个个现身风华，打扮得花枝招展，恨天高一个比一个高，誓要在妆容、气场上赢过他人。 任何地方都一样，得到了老总的赏识，他们以后的路都能顺风顺水得多，哪怕通告再忙，新总裁上任，他们也得来捧场。 八点五十左右，江彦丞在周密等人的陪同下迈入了风华大门，公司高层、中层甚至连保洁阿姨都在合适的位置迎接。 和明星见面会差不多，每个人把总裁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偷偷地或者光明正大地打量过他。 公司人事部的主管一一地向江彦丞介绍，除了高层，便是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和代表，简短地介绍、握手，也不指望总裁能把所有人记清楚。 几乎每个部门的主管和代表都穿着得体，整洁的西装工作服，可到最后一个部门时，职员中却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胸大腰细的美人，她有一张极具妖娆气质的脸，眼睛尤其勾人，直勾勾地盯着江彦丞。 “江总，这是艺人部的主管阮经理和……艺人代表章紫琪小姐。”人事部主管有点尴尬，他们还摸不清总裁的喜好，不知道章紫琪这打扮会不会惹总裁不高兴。 江彦丞与那位阮经理握了手，也毫不避讳地与章紫琪握手：“艺人部一向是公司的门面，二位辛苦了。” 他的眼神坦坦荡荡，章紫琪却是出了名的打蛇随棍上，涂着鲜红蔻丹的双手握住江彦丞的手，娇嗲地扭腰笑道：“江总，既然知道我们辛苦，江总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在场的各部门主管和代表都深吸了一口气，又憋住，不敢弄出动静来。这章紫琪在公司的名声太响亮，十个男人九个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很会来事，又能豁得出去，无论是曝光度还是热度都很够，借着绯闻和炒作，是目前知名度很高的女明星。 撩骚直接撩到新任总裁的身上，这胆识和脸皮也是无敌了。 没有人知道总裁吃不吃这一套，都在等江彦丞的反应，是默默地接受了，还是痛痛快快地发怒？ 江彦丞没有甩开章紫琪的手，也没有生气，反而轻拍了拍她的手，依然正经地笑道：“看样子我们公司的员工福利还有待提高，才会让员工委屈地来跟我诉苦。周秘书，记下来，提高员工福利是今后公司努力的目标。” “是，江总。”周密应道。 在章紫琪呆愣的时候，江彦丞已经抽回了手，人事部主管忙给他引路：“江总，电梯在那边。” 欢迎仪式已经结束，一行人拥着江彦丞进了电梯。 艺人部主管阮亚楠没跟上去，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责备章紫琪道：“qiqi，你这是干什么呀？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收敛？刚才总裁要是生气了，我们都下不来台！” 章紫琪撅起嘴，翻了个白眼道：“楠哥，你想多了，公司那几个小婊砸都是什么人？还来日方长呢，恨不得今晚就脱光了钻江总的被窝里去。我还不知道她们的德性！我收敛了，到时候谁收了我啊？” 阮亚楠急得在一旁擦汗：“你自己去勾搭就算了，当着公司那么多人的面，江总一个不高兴，你还钻被窝呢，明天就回老家去吧你！” 章紫琪娇哼：“江总不是没生气吗？我看他挺上道儿，起码他是记住我了，比那群小婊砸领先一步，这就是我今儿来公司的目的！” 她说着，扭腰往电梯走：“楠哥，喝水不忘挖井人，你的关照我忘不了的，别生气了，至于吗？” 见章紫琪和阮亚楠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前台那三个姑娘才敢出声说话，三人翻白眼翻得义愤填膺，骂道：“不要脸的贱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听说江总是咱们集团江董事长的小儿子，江大少的弟弟，章紫琪这是卯足了劲想做少奶奶呢！” “呸！狐狸精！江总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那可不一定，我刚刚看见江总捏了那贱人的手，这不是暗示是什么？我看啊，男人都一个样！空降到风华娱乐当总裁，董事长对咱们江总蛮好的啊，不愁没有女人送上门了……” 酸溜溜的口吻，一个比一个酸，这整栋风华大厦里的女人，谁没有做过金灿灿的梦，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幸运地得到太子爷的宠爱，摇身一变成为少奶奶？ “哒哒”的高跟鞋声又起，前台三人又闭了嘴，眼睛望向旋转大门，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视野里。 与章紫琪的浓妆艳抹性感妖娆不同，眼前这位妆容冷艳，典型东方人的狭长眼睛，不是典型的美人，但让人过目不忘，175公分的身高穿上高跟鞋更是气场逼人。 她环顾了一下大厅，前台三人已经站了起来，一人小声道：“司徒展悦怎么也来了？” 说着，司徒展悦已经朝前台走过来，那九头身的完美比例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问前台道：“请问总裁办公室怎么走？” 一个两个都是冲着总裁来的，前台三人组不那么高兴，虽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却例行公事地问道：“司徒小姐，不知道您有没有预约呢？江总的行程方面我们不太了解。” 司徒展悦微微皱起眉，但也没生气甩脸，只是笑道：“麻烦帮我接总助周秘书的电话。” 前台再不情愿还是照着做了，打完电话，前台小姐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忙指引司徒展悦道：“司徒小姐，请跟我来，周秘书让我送你上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司徒展悦很客气：“不用了，知道在二十八楼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们忙吧。” 看起来没什么架子，却是得体又高贵的冷然，优雅步入电梯，径直上二十八楼。 刚刚说要送她上楼的前台小姐气笑了：“她……自己上楼了？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是啊。”有人附和。 “国际超模司徒展悦，捧回了一个国际模特大奖就了不起了？听说才签了风华娱乐，她和江总什么关系？” “刚才电话里总助的秘书助理听说是司徒展悦，客气极了，跟总裁夫人似的。” “她虽然身材是很好啦，又有气场，又不那么庸脂俗粉，比章紫琪的段数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但是她长得并不那么好看啊，模特而已，有什么稀罕的？咱们公司不也有很多大长腿的模特吗？” 前台三人完全想不通，其中最认命的叹气道：“好了，好了，我们别再这里议论了，小心给人听见了。知道司徒展悦来头不小，和总裁的关系很好，我们以后就对人家客气一点。做再多的梦，还不是要好好工作，也许她做了总裁夫人还能提携我们一下。” 【047】来自老婆的表扬 江彦丞今天公事太繁忙，因公而起的私事也不少，去一趟洗手间的功夫，路上都能碰见好几个艺人，有人耳环掉了，有人手机不小心砸了，有人高跟鞋崴了脚，各式各样的拙劣手段，看起来有点好笑。 如果单从趣味性上来讲，江彦丞甚至觉得挺有意思，古代皇帝的后宫大约也是这样热闹，女人们为了争宠费尽周折。这么一想，江彦丞甚至感激起了他父亲，将这么好的公司交给他打理。 董事会开了很久，各部门的工作汇报和年中总结，江彦丞听得认真，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有短信进来。 正在汇报的财务总监顿了顿，接着分析经济形势和下半年的预算…… 江彦丞的手划过手机，短信来自司徒展悦：“哥，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江彦丞心里有数，没回复。 正准备放下手机，发现收件箱里还有一条短信，早上八点四十三分的，来自谭璇：“你是不是考过厨师证，这个水平可以去开餐厅了，完美。”最后还附上了好几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江彦丞的唇角忽然弯起来，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他可爱得要命的老婆，他只是哄她说想听听她对他厨艺的评价，她给的表扬能把他哄上天。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复，想起今天早上看的天气预报，手指敲了一段字发过去：“据说今天有暴雨，你的阳台来不及收拾就算了，注意安全。” “这是公司打算重点培养的艺人名单，请江总过目……” 艺人部那边发言完毕，叫了江彦丞一声，江彦丞没听见，周密作为总助坐在他身旁，轻轻咳嗽了一声。 “江总……”周密顺势将名单接过来，放在了江彦丞面前。周密是知道司徒展悦来了的，但是没想到会令他老板连开会都走神了。 江彦丞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在一旁，浏览起了艺人名单，章紫琪、司徒展悦都在列，江彦丞抬起头来，问公关部经理：“郦经理，艺人在外形象的优劣对公司的影响，是不是应该作为重点培养艺人的必要参考条件？艺人涉毒、出轨、嫖娼，只要沾染其中一项，公司绝不姑息，在艺人的合同中应该早有规定，对吗？” 公关部经理郦云汐忙道：“是的，我们的确有此规定，但是江总，有些艺人人气太火爆，虽然可能有婚外情等恶劣影响，但是公司公关部还是尽力替他挽回形象，毕竟他本身有大笔金额的合同在身，如果封杀他，商家、合作方都有意见，我们公司也将面临巨大损失。” 江彦丞轻笑了一声，也没生气，只将那份名单扔在了会议桌上，嗓音还是哑的：“艺人的劣迹付出的代价太小，每个艺人都会希望公司能给他兜着，越兜越有恃无恐。今天起，公关部和艺人部好好排查，有劣迹的艺人进入观察期，发现恶劣影响的艺人按照合同来处理。风华娱乐不是收容所，艺人明星也不在法律和道德约束之外，这种风气各大娱乐公司都不整治，那就从风华开始整治。这份名单重新拟一遍。”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有人料到新总裁会从艺人身上开始整顿。 散会后，艺人部经理阮亚楠擦了擦额头的汗，怎么想这件事都和章紫琪的出格表现有关。江总上任第一天，居然就有艺人公开撩他，这把火不从她们身上烧起来，从谁烧？ 公关部郦云汐拍了拍阮亚楠的肩膀：“楠哥，江总这是拿咱们俩开刀了啊，以后还请楠哥多给艺人们上上课，还有那个章紫琪，能不要一个通告换一个男人吗？炒作是炒作，但劣迹是劣迹啊，别让我们公关部难做。” 阮亚楠受了一肚子的气，嘀咕道：“别闹得跟火烧眉毛似的，新官上任嘛，谁知道老总后面什么想法。找些漂亮姑娘陪江总玩一玩闹一闹，就行了，郦姐你太当回事了！” 郦云汐笑：“好，那我等着你的姑娘们把江总睡软了，看看这风向往哪儿刮。” 阮亚楠和郦云汐并排走出去，就见阮亚楠的助理小方上来，附在阮亚楠耳边说了悄悄话。 郦云汐不满道：“楠哥在听小秘密呢？那我可不敢听了，我先走了！” 阮亚楠拉住她，笑道：“哪能瞒着郦姐啊？刚还说要糖衣炮弹了江总，这不，小方刚听说司徒展悦来了，进咱们江总的办公室了。人大大方方走进去的，还说江总不吃这一套？” 郦云汐抬手勾了下鬓发，笑道：“听说是咱们江总的红颜知己，一回国就给了她当红杂志九月刊的封面，要知道九月刊多重要啊，在从前九月刊可都是陈冰冰、凌曼玉的专版，轮得到她一个三流的小模特？你有本事就把她拉拢了，给咱们江总吹吹枕边风试试。” 阮亚楠无奈：“郦姐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我像是那拉皮条的似的……” 助理小方偷笑：“也差不离了。” 郦云汐哈哈大笑，几人各怀心思地离去。 周密跟在江彦丞身后，见江彦丞一会儿低头看一眼手机，笑道：“学长，你在等谁电话？展悦小姐在您办公室呢。” 江彦丞抬头瞪周密一眼，懒得跟他解释太多，他发的那条短信没有问句，其实是个收尾的句子，他老婆可回可不回，但如果她能回复，他当然求之不得。 上了二十八层，偌大的总裁办公区安静极了，没有任何人打扰。周密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坐在总裁办公椅上的司徒展悦笑着起身迎上来，毫不避讳地给了江彦丞一个大大的拥抱。 整个人扑上来，穿上高跟鞋180多公分的身高，也只有江彦丞能接住她。 “哥，我好想你，好久没见你了！”司徒展悦在江彦丞面前的样子和刚才在楼下时的高冷范儿完全不同，像个小女孩似的黏人。 江彦丞拍了拍她的背，将她从身上摘下来：“多大的姑娘了，还往人怀里钻。” 司徒展悦抱住他的胳膊：“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哥！我就赖着你怎么样！” 江彦丞对司徒展悦不是一般的宽容，周密已经见怪不怪，给司徒展悦端上一杯她爱的加奶咖啡，识趣地退了出去。 司徒展悦喝了一口咖啡，抱怨道：“哥，周密真是太过分了，明知道我在节食，还给我喝这个，我今天的晚餐又不能吃了。” 模特对自己的身材要求近乎苛刻，节食减肥是家常便饭。 江彦丞笑：“你可以不喝。” 司徒展悦的心思被拆穿，喝了一大口奶味咖啡，冲江彦丞做了个鬼脸：“我就是喜欢……” 话说到一半，司徒展悦忽然停了下来，从沙发上坐起，朝江彦丞扑了过去，捧着他的脸惊讶道：“哥，你的脸怎么了？！对了，还有你说话的声音，怎么都变了？” 两个人离得太近，江彦丞怕司徒展悦冒冒失失地要跌倒，圈住了她的腰，这场景被进来送文件的周密看见，轻咳了一声放下文件又退了出去。 江彦丞无奈，拿开司徒展悦的手：“悦儿，我没事，有点感冒而已，你快坐好，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司徒展悦哼道：“这是总裁办公室，二十八层啊，还有人偷拍吗？就算有又怎么样？我和我哥在一起，还怕他们说啊？” 江彦丞无意和小姑娘比嘴皮子，便将话题引开：“爸爸妈妈还在虞城吗？” 司徒展悦神秘地笑，摇头道：“不在虞城，哥你猜猜他们在哪？” 江彦丞挑眉：“在哪？” “爸妈来锦城了！”司徒展悦笑开，摇着江彦丞的胳膊道：“哥，爸妈在我那，晚上和我回去一起吃个饭吧？” 北漂来锦城打拼的司徒展悦，经济上并不太宽裕，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住的是公司帮租的套房。 “哥，你不会是嫌弃我那房子吧？”司徒展悦笑，“其实挺不错的，就是小了点儿。我妈说她可想你了，一大早就去买菜，准备做你最喜欢吃的香菇酿肉啊红烧鲈鱼啊，放心吧，我妈已经完全把我这个女儿的口味忘了，绝不会让菜里出现一道酸口儿的……” 司徒展悦说着，苦着脸。 江彦丞点头，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好，晚上一起吃饭。给我个地址，你下班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司徒展悦也没纠缠，看了看腕表，道：“好的。呀，快午饭时间了，哥，我还有通告，先走了啊，等会把地址发你。” 司徒展悦刚开门出去，对面大厦楼顶上架着偷拍机器的两个黑衣男子咒骂道：“哎唷，我去，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ps：g立得太早，江少保重，头条见。】 【048】只要生米煮成熟饭 “好歹是个大美女啊！江少爷，能不能行？扑倒啊！”偷拍的狗仔对江彦丞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另一人忙着收机器：“算了算了，风华娱乐总裁第一天上任，和美女搂搂抱抱也算是个大新闻了，从我们这角度看，刚刚是亲上去了吧？” “亲了亲了，两个人关系忒亲密！一上来就抱了！” “别是女朋友吧？” “女朋友也不错，挖出江少爷的女朋友，这独家也能卖不少钱了。” 两人背起机器离开，将帽子往下压了又压，感叹道：“江振业真疼这个小儿子啊，一回来给了这么美好的差事，以后咱们工作室专门盯着他就够了，不怕没新闻。” 无孔不入的狗仔，偷拍手段已经高超到防不胜防，江彦丞的确没想到一条新闻会引发一连串的惨案。 风华娱乐旗下也有不少控股子公司，包括演艺公司、公关公司、模特公司，传媒公司，体系庞杂，要在上任第一天把所有公司的负责人都见一遍，也够江彦丞受的了。 半下午时，开完会，见完最后一拨人，周密进来时表情奇怪，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穿着打扮得体的贵妇。 周密见江彦丞面露不悦，却也只好解释：“江总，夫人来看你。” 成玲玲一贯是不会斤斤计较江彦丞的脾气的，给周密递了个眼色让他出去，这才对江彦丞道：“彦丞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回国这么多天了，一直不回家，你让你爸爸怎么想？” 江彦丞的视线还在眼前的文件上，头都没抬：“我都已经来公司上班了，我爸还能怎么想？” 成玲玲显然是来做思想工作的，她在江彦丞的办公桌前徘徊，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彦丞，我知道你恨阿姨，也恨你爸，但是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江家就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死去的妈妈交代啊？” 成玲玲提起江彦丞的妈妈，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谁知江彦丞根本不生气，他抬起头来，冲成玲玲笑道：“阿姨，我觉得我妈死得挺应该的，她不死，你怎么能和我爸在一起啊？” 成玲玲一惊，立刻反驳道：“彦丞，你这孩子不能乱说话！我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你能记得什么？你妈那时候赌气带着你回虞城，染病去世的，要不是她的任性，你也不用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 江彦丞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眼神里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他盯着成玲玲，居然在她害怕前换了笑脸：“是啊，都怨我妈死得早，让我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也多亏了阿姨的儿子死得早，我才能有这个荣幸重回江家。” “你……”成玲玲一口气堵在胸口，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江彦丞靠坐在真皮椅子上，说话的条理很清晰，半点没有私人情绪：“阿姨，我明白，咱俩现在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我死了妈，你死了儿子，正好，我身上还流着江振业的血，又是你的亲外甥，还是你的继子。咱们不应该吵来吵去，你惹急了我有什么好处？江家的财产你可一分都拿不到。” 他说的是这个道理，成玲玲当然懂，收起脸上那些不舒服的表情，挤出一丝慈爱的微笑来，成玲玲道：“当然了，彦丞，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那么大的江家，我们娘儿俩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总不能便宜了江哲宇吧？你肯回江氏，肯在你爸面前服个软，阿姨就很高兴了，既然已经服了软，为什么不再给阿姨个面子，回家去住呢？” 江彦丞似乎也赞成成玲玲所说的，他一面点头，一面伸手去翻开日历，忽然笑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爸生日了吧？六十大寿，到时候我肯定回去给他贺寿啊。” 成玲玲见他这么听话，顿时开心极了，建议道：“这就对了！彦丞啊，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回来，要是能把谭家七小姐一起请回来，你爸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说起来，昨天在江家的婚礼上，我们都没来得及和谭家七小姐多说上几句话，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双方家长关心的问题似乎很一致，谭璇的妈妈问过了这个问题，现在江家也来关心，但江彦丞可不像谭璇那样心直口快，不经考虑就胡乱说话，他望着成玲玲，似笑非笑道：“刚开始交往，牵过手，拥抱过几次，她家教很好，我也不会乱来。” 成玲玲听完，叹气道：“唉，交往一个月了，怎么还只是拥抱牵手？男女朋友交往，谭家家教再好，也架不住你的热烈追求啊，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也就不怕别人惦记着了。有了谭家这个靠山，你在锦城、在江家谁能给你脸色看？” 江彦丞笑，似乎很赞同成玲玲的建议，点头道：“有道理，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跑不了了。” 成玲玲对他的听话太满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似乎是太急迫，连不可言说的坏主意都打上了：“如果有需要用到阿姨的地方，阿姨肯定帮你，只要她跟你回了江家，一切都好说。” 江彦丞脸上的笑已经快崩裂了，他按下内线给周密：“周秘书，晚点不是有个会？送董事长夫人回去吧。” 周密在那边愣了下，马上领会：“好的。” 周密很快进来，成玲玲在结束了一场愉快的谈话后，心满意足地随周密离开了。 江彦丞的笑容瞬间收尽，拿起手机想给某个人去电话，但这种情绪太私人，如果冒然打过去，她肯定会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不忍伤害她，连旁人一点猥琐恶心的念头都不允许，好像仅仅是聊天、计划，他就犯下了大错，真的要把她推入不堪的阴谋里似的。 江彦丞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站在二十八层高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半个锦城的景色，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眼看着快要落一场雨。 天色越来越黑，半个小时后，江彦丞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和不安，走回办公桌前捞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才接通：“嗯？怎么了？” 谭璇显然很意外，不像对其他人的那种礼貌生疏，她只是意外。 江彦丞一听到她的声音，唇角就不自觉弯起，早已经想好了理由，他流畅地答：“哦，抱歉打扰你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记得有没有关窗，等会儿暴雨就要来了。你在家的话，能从阳台帮我看看吗？” 住在隔壁真的太便利，随时能找到理由去打扰她。 谭璇果然没任何怀疑，她应道：“我在家，等等啊。” 说着，就听到她趿拉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嗯，阳台这边的窗户是关着的，雨打不进家里，但是我觉得他的沙袋可能会被打湿。”谭璇认真地答道。 听到她的声音，江彦丞的心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努力一本正经地答道：“哦，沙袋没关系，窗户关了我就放心了。等会儿会打雷，你把窗户关好，一个人不害怕吧？有没有买备用手电筒或者蜡烛，万一又停电的话……” “没事的，放心吧，停电也没关系。”谭璇听出了江彦丞的礼貌关心。 江彦丞怕再说得多了，他的心思就藏不住了，只能适可而止道：“好的，那我就放心了，再见啊。” “那个……”谭璇刚想再说句什么，江彦丞那边已经先挂断了电话，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和漂泊的暴雨。 谭璇什么都顾不得了，忙将窗户和阳台的门都关好，退回了房间里。 她刚刚其实想问江彦丞什么时候回来，白天她有想过既然江彦丞做了早饭，她还没有上班，可以做晚饭，正好两人搭伙也省时间省力气，就是不知道他回不回来。 但谭璇也担心江彦丞有饭局，或者回江家吃饭，也就没太刻意提出来，毕竟自作多情是个不太好的毛病，她能不犯就不犯。 【049】女人都喜欢红玫瑰 风华大厦，送走了成玲玲，周密回到总裁办公室，有点奇怪地问江彦丞：“学长，刚才夫人让我多注意一点你和谭家七小姐的关系，让我随时向她汇报，这要怎么汇报？” 江彦丞头都没抬：“嗯，让你提前几个月回国，没想到就成了江家的眼线，你自己引咎辞职吧。” 周密知道他在说笑：“学长，我只看到你和展悦小姐之间的关系进展，完全没看到你和谭小姐的互动啊，哦，对于谭小姐，我只知道她住在慕少家隔壁，802。” 周密说完这句，江彦丞抬起头来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周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密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一手的讯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羞涩道：“就那次去慕少家给你送领证的材料，我在电梯口碰见谭小姐了，哦，她不认识我。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也忘了说。学长，这个消息是不是特有价值？你不用太感谢……” “感谢”两个字还没说完，一叠文件哗哗地朝周密飞了过去，周密忙侧身躲开，还没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江彦丞以手扶额：“作为总裁助理、秘书，你的信息滞后，就会给你的老板添无数的麻烦……” 要是前一天就知道他老婆住慕少扬隔壁，他也许会有更好的手段去接近她讨好她，也不至于出现那晚电梯口的尴尬事故，让他老婆误以为他是个gay。 周密弯腰将文件捡起来，反应过来道：“哦，我明白了，学长，以后无论我发现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向学长汇报。” 江彦丞点头：“嗯。” 周密当下便低头看了看腕表，道：“学长，现在是四点五十分，展悦小姐在楼下等你，说是暴雨刚好停了，她等你一起走。” 对司徒展悦，江彦丞心里坦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即便起身：“好，让她再等十分钟，我马上下去。” 周密脸上带笑，贴心地问道：“要不要准备一束花？” 江彦丞正在收拾，听见他这句话，赞赏地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得周到。” 得到这样的夸奖，周密闪过暧昧的笑，马上应道：“花十分钟内送到，我先出去了。” 江彦丞没注意周密的暧昧表情，他玩味地盯着自己刚刚竖起的大拇指，又自娱自乐地双手竖起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个手势挺不错。 自从今天收到他老婆发过来的那条短信，结束语的那几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他就一直想比划一下，刚刚对周密，那是完全下意识的。 拿起外套出门，心里还在惦记着，明天早上给他老婆做什么营养早餐好呢？ 整栋风华大厦，人人盯着总裁的一举一动，前台三人组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展悦被总助周密招呼进了总裁的车上，等待了大约五分钟，江总从电梯里出来。 周密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递给他，显而易见，是给车上美人的。 前台三人表情僵硬带笑，不敢表露出一点点不满和敌意，目送江总和周秘书一起出去。 江彦丞盯着周密递过来的花，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怎么是红玫瑰？” 周密给问懵了：“这个，司徒……” “也行，红玫瑰她也会喜欢。”江彦丞也没再为难周密，将花接了过来，“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应该都会喜欢红玫瑰。” “是啊，女人肯定都喜欢红玫瑰。”周密附和，可是江总这句多大年纪的女人都会喜欢……是什么意思？ 周密还没弄清，江彦丞又道：“让老李送我们就行，没事你先回去吧。” 周密眼睛瞪大，一脸的“我懂”，只是替江彦丞拉开车门，道：“学长，展悦小姐，玩得愉快。” 车门关上，周密大有一种成全了一对神仙眷侣的成就感，目送黑色的商务车开远。车开走不多久，周密便转身离开。 没有人发现有一辆停在街角的面包车也跟着启动，拐了几个弯急急地朝江总的车追了过去。 面包车窗上贴着黑色的汽车膜，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隐隐约约传出声音来：“好家伙，我说有后续吧？怎么样？两个人坐一车里了，这是要去约会的节奏啊！” “人光明正大地从风华大厦一起出来，压根没打算瞒着吧？” “不管有没有瞒着，要是能拿到约会照，最好是床照，这个独家就更值钱了！喂，伟仔，你快跟上啊！他妈别跟丢了！” “知道了！工作室等着吃饭呢，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了，放心吧哥！” 黑色商务车里，江彦丞同司徒展悦坐在后座，见江彦丞拿着花上车，司徒展悦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嘴里不好意思地笑道：“哥，回家吃饭而已，你看你买什么花啊？” 江彦丞却迟迟没有将花递给她，反而问道：“周密太糊涂了，让他准备花，他居然准备了红玫瑰，不知道司徒妈妈会不会喜欢。悦儿，你说呢？” “……”司徒展悦一僵，刚才羞涩的脸更红了，好在有妆，不容易看出来。她说话都因为尴尬而有点不利索了：“哥……不，我妈会喜欢的啦，女人嘛，多大年纪都会喜欢红玫瑰的，她一定会很开心。” 江彦丞终于放心，咀嚼着司徒展悦这句话：“多大年纪都会喜欢红玫瑰？” 世上那么多美丽的花朵，女人单单只喜欢红玫瑰？ 他有太多的情思未诉，若是能光明正大地送花给他老婆，他必像早餐一样每天不重样。 开车的司机老李目不斜视，却将司徒展悦的尴尬和江彦丞的无心看在眼里，暗地里叹了口气。 车很快开进一个小区，并不高档的住宅区，但环境温馨，适合居住。 司徒展悦同江彦丞一起上楼，按了门铃之后有人来开门。 “小成！”司徒妈妈一把将他抱住，江彦丞也拥抱了她，将红玫瑰送给她，“司徒妈妈，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司徒爸爸。” 司徒展悦的父母海拔都不低，无论是司徒展悦还是司徒妈妈，在江彦丞面前都不至于显得很娇小。 司徒爸爸和妈妈都是普通的工人出身，脸上经由岁月和体力劳动的风霜，显得有点老态，但很宽厚。 “小成，悦儿真是太不懂事了，你这么忙，还一定让你过来。”司徒妈妈抱着花，脸上都是慈爱和喜悦，发自真心。 “还不是你想见见小成，才让展悦去请？”司徒爸爸戳穿她。 江彦丞历经多少风雨，独在司徒家人面前还剩一点初心，他起身给司徒爸爸倒酒：“爸，妈，是我不懂事，出国很多年，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司徒妈妈忙道：“哪里啊，我们家悦儿出国的花费，她这些年的学费和培训费，哪一样不是你在资助？小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不要太辛苦了，你看你的脸上怎么有伤？嗓子也不好，怎么回了国反而没照顾好自己呢？” 遭遇绑架这件事太严重，江彦丞不会告诉司徒爸妈，但知道此事的成玲玲却也仅仅是一问了之，不曾继续追根究底。 只要他好好地回来，有多少人真的关心他曾遭受怎样的折磨？ 江彦丞情不外露，只端起酒杯：“谢谢爸妈关心，我一切都很好，先敬爸妈一杯。” “小悦，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菜，还不给你哥夹菜！”司徒妈妈训斥道。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司徒展悦从来被捧在手心里，她托着腮听家人说话，好像自己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可她身边的哥哥分明已经长成英俊挺拔的男人。 她听妈妈的话给他夹菜，一边埋怨道：“哥，不要嫌我麻烦，是妈让给你夹菜的！你快吃，多吃点，最好光盘行动！妈今天这桌子菜都是按照哥喜欢的口味做的，酸菜鱼啊西红柿啊酸汤啊，我喜欢的一样都没有！” “小悦，还好意思说？那时候家里真穷，四个人围着桌子吃两盘菜，一盘咸菜，一盘青菜，小悦哪次不是霸着你哥的那份？你哥懂事，都让给你。”司徒妈妈嗔怪道。 司徒展悦撅起嘴，哼了一声：“那是我哥对我好。”转头对江彦丞道：“哥，你看，你小时候真不应该对我那么好，现在大了，我妈拿这个跟我算账来了！” 江彦丞脸上带笑，认真地吃着面前精心准备的菜肴，虽精致不足，但看得出花费很多功夫，想起那些年不堪的岁月，他平静地笑：“其实妈做的咸菜也很好吃，我常常想念那个味道。” 【050】他错过的晚餐 司徒展悦附和着点头：“嗯，我也觉得小时候的咸菜好吃极了，妈，你下次再做一点给我和哥留着呗。” 司徒妈妈忙摆手：“我的小祖宗，你哥现在是总经理，大公司的少东家，要是被人看到吃咸菜，不好吧？小成，你也别总往小悦这里来，给人看见了不好，虽然我们家坦坦荡荡的没做亏心事，但怕给你带来坏影响，现在的记者啊就喜欢胡写乱讲。” 江彦丞喝得有点多了：“怎么会？爸妈放心吧，以后悦儿的路我会好好给她张罗，毕竟我就这一个妹妹……” 听着父母和江彦丞的对话，司徒展悦的笑脸渐渐地僵下去，将脸埋进了饭碗里。 吃完饭，一家人叙旧、聊天，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司徒一家将江彦丞送出了门，司机老李准时等在楼下。 “江总，回哪儿？”老李问道。 江彦丞虽然喝多了，但头脑还清醒：“……紫禁豪庭。” “好。”老李发动车。 江彦丞靠在车后座上，因见了故人，聊起了往事，过去的时光在他脑海里不断旋转。多数是黑白色的，阴暗，晦涩，甚至腐坏，他看不清那旧时光里的自己，偶有几张照片是彩色的，他的影子却单薄如相片纸，唯一清晰记得的艳阳天，阳光下只有那个拿着胶卷相机、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 江彦丞心里一瞬间浮起焦躁的怒意，他想趁着酒醉去质问她几句，问出藏了许久不曾吐露的那些话。 然而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他清晰地对司机老李道：“先去趟超市。” 老李从后视镜看了江彦丞一眼，发现他不是在说梦话，这才答应：“好。” 这个点去超市生鲜区买菜的一般都是加班族，为第二天的早餐午餐准备食材，像江彦丞这种一看就是成功商业人士的几乎没有，更别说是一个人来买菜。 拎了一包食材上车，老李一句也没问。 车开到了紫禁豪庭，将江彦丞送进了电梯，老李这才离开。 电梯上升，江彦丞靠在一面墙上，看了看手里提的袋子，慕少扬在锦城是狡兔三窟，今晚也许还是不回来住，食材和生活用品必须自己搞定。 从今天司徒妈妈的菜肴上得到的灵感，他决定给做一道清火的皮蛋瘦肉粥…… 电梯门开了，江彦丞站直身体跨出去，本能地往802的房门看了一眼，已经这么晚了，他不可能再见到她，只能等明天早上。 “卡擦”一声，江彦丞刚掏出钥匙准备开801的门，身后响起一道开门声。 江彦丞本能地回头，只见谭璇正弯着腰换鞋，手里拎着黑色的垃圾袋。 她还是戴着早上的那副圆框眼镜，一抬头看到江彦丞，很意外：“这么晚才回来？” 江彦丞醉意朦胧，看见她心就软了，他的念力实在太强，想见她，她就正好开门出来。 他笑起来，眼神柔软：“这么晚出来扔垃圾，不太安全，等第二天再扔啊。” 谭璇笑，将鞋穿好，按了下电梯按钮，看着手里的垃圾道：“本来有多准备一份晚餐给你，但是你好像不在家，刚刚我当宵夜吃了一点，剩下的就打算丢掉了。天气热，怕放在家里有异味。” 江彦丞后半句都没听清，只听见她说“本来有多准备一份晚餐给你”，他的心上微微地拧了下，他从未想过她会再给他准备晚餐，甚至，她应该是来801找过他，而他不在。 “我……”江彦丞愣了下，这时电梯开了，他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跟着谭璇进电梯：“我陪你下楼，太晚了不安全。” 谭璇成全他的绅士风度，两人在密闭的电梯里，从镜子里看到对方，江彦丞很想知道他错过的晚餐是什么，笑道：“抱歉啊，我今晚有个应酬，早知道你等我，我就回来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好像是新婚丈夫对妻子的歉疚，谭璇却只当他客气，她笑：“没关系，我也只是顺便多做了一点，你不用有负担。” 说话时，电梯到了一楼，江彦丞人还在电梯内，只有一只长腿伸出电梯外，阻止电梯闭合，谭璇快步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又回了他身边。 雨过的夏夜，风一吹，凉飕飕的，江彦丞的酒醒了，站在她身边不说话，他也觉得挺好，他仍在惦记他错过的晚餐。 谭璇忽然道：“创业是挺不容易的吧？忙到这么晚，喝了很多酒？” “……”江彦丞被她的话堵住，一时没回答。 “你好像蛮喜欢喝酒的，但是嗓子还没好，要是能推就推一推吧。”谭璇指着自己的喉咙：“你说话嗓子还是哑的。” 江彦丞忽然想起前两天和慕少扬喝酒，也是被她撞了个正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超过三次就定性了，很明显在他老婆的眼里，他很爱喝酒，不爱惜身体。 她原来是医生，对生活方式和细节很敏感。 江彦丞忙道：“以后不会喝了！今天的客人很重要，所以就……” 电梯开了，谭璇推了下眼镜，没注意江彦丞解释的表情，走出去道：“抱歉，我也是多管闲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了，麻烦你特意陪我下楼。” 江彦丞站在那，因她的客气，各种滋味涌上来，他什么也不再说，只是道：“好，明天见。” 谭璇开了802的门，回头道：“嗯，晚安。” 直到楼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江彦丞弯腰将地上的那袋食材拎起来，开了801的门，屋里如他所料地黑着，只有窗外的万家灯火隐约照过来。 江彦丞一只脚埋进去，手还没摸到灯的开关，就听见一声惨叫：“啊！” “啪”的一声，灯光亮了，江彦丞看到慕少扬滚在玄关处，自己的一只脚踩在他的手掌上。 淡定地将门关上，江彦丞进厨房放下食材，出来脱了外套，任慕少扬躺在地上挺尸。 慕少扬趴在玄关口，指着江彦丞走来走去的影子，骂道：“喂，阿丞，这里好像是我家！你怎么不管我！我难受！” 说到这里，江彦丞忽然像是良心发现似的，走回他身边，蹲下来，问道：“慕少扬，这房子是你名下的，还是你爸的？” 【051】江彦丞家的老佛爷 第二天一早，不需要定闹钟，一到六点钟江彦丞准时醒来。 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小时，本想去阳台的沙袋上打上几拳，又怕吵到对面的谭璇，对于她夸赞慕少扬的身体好、锻炼积极这件事，他小心眼地记在了心上。 被绑架的这一个月，他的身体状况不好，被他老婆瞧见的身体瘦弱不堪，她宁愿去评价素未谋面的慕少扬，也不提他有多爱锻炼，身体多健康。 从健身房出来，出了很多汗，冲了个澡，厨房熬着的皮蛋瘦肉粥已经好了，洒了翠绿的葱段，江彦丞用最好看的碗盛出来，放在一旁。 慕少扬顶着一头乱发，迷迷瞪瞪地闻到香味走进厨房，看见那粥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要去端那碗粥：“阿丞，你说你平时都做什么面包三明治啊？我看这粥可以。” 然而慕少扬还没碰着碗的边儿，就被江彦丞抢先一步端走，江彦丞手里拿着那只碗，用眼神示意慕少扬：“锅里还剩，自己盛。” 慕少扬盯着他的两只手：“你不是帮我盛好了吗？你要喝两碗啊？你有没有那么饿？” 江彦丞将两只碗放在餐桌上，又拿来一个托盘，将其中一碗放上去，顿了顿，回头问慕少扬：“你觉得只喝粥够吗？再来点什么好？” 慕少扬以为他善心大发，想了半天道：“中餐你就别整面包了，来点鸡蛋饼啊什么的，你会做吗？” “鸡蛋饼合适？”江彦丞不确定。 慕少扬笑：“合适，合适，我挺想吃的。” 江彦丞不说话，只点了点头，拿手机捣鼓了一阵，看了一会儿菜谱，放下手机去开冰箱的门。 拿了两个土豆，一个鸡蛋，说动手就动手，熟练得像是专业大厨。 慕少扬靠在厨房门前看他，贱兮兮道：“我说阿丞，娶了你挺好，每天都有早饭吃，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彦丞手上的动作没停，已经在平底锅内倒了油，慕少扬忽然道：“先别动，用这个，煎出来的形状好看。” 江彦丞转头一瞧，慕少扬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心形的煎蛋器。爱心的形状，比他随便放下去肯定好看，但是爱心形状的饼会不会让他老婆尴尬？ 顾不了那么多，江彦丞还是接过来，冲洗干净，随后将搅拌均匀的食材倒进煎蛋器。 滋滋的油炸声里，慕少扬闻着香味，满足极了：“阿丞，你今儿个特别听话啊！让你干啥就干啥？你是不是中邪了？被人绑架回来变得这么体贴？” 江彦丞没反驳，一句话直接戳在慕少扬的七寸上：“昨晚帮你脱衣服，你的后背上都是新鲜的抓痕，楚思的忌日，找女人发泄好受点儿了？” 听完这句，慕少扬的笑容果然僵在唇边，很快又无动于衷地笑起来：“很正常啊，我多少年没开过荤了，找个女人怎么了？” 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慕少扬故意岔开话题反问道：“说真的，阿丞，你有没有固定的女人？你一个月那个几次？总是赖在我家也不太方便办事儿吧？” 江彦丞将鸡蛋土豆饼盛入窄盘儿中，两面金黄很好看，他又挤了一些番茄酱配色，顺着慕少扬答道：“是不方便我办事，还是不方便你办事？我觉得挺方便。” 他说着，将盘子端了出去，直接放在了托盘上。 慕少扬追上去，总算看出了不对劲：“唉，我说阿丞，你这放在托盘上啥意思？你要端着去阳台吃？还是我们家有第三个人？我他妈怎么觉得没我的份儿呢？” 江彦丞点头：“最后一句说对了，来，吃饭吧。” 他还是慷慨地给将鸡蛋土豆饼做剩的部分给慕少扬推过去：“她吃两块，你吃一块，快吃。” “他？她？哪个ta？”慕少扬看着面前的盘子，“卧槽，ta的是爱心，我的是边角料，江彦丞你缺德不缺德？” “我连边角料也没有。知足吧。”江彦丞只喝粥，喝完粥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 他去洗手间洗了手、漱了口，准备进卧室换衣服，进去前对坐在餐桌前的慕少扬道：“别动托盘上的东西。” 慕少扬看着江彦丞，跟见了鬼似的，他真没动，他就看看这人是不是有病，这托盘上的东西他要端给谁……带去公司慰劳员工？那个ta在哪儿啊？ 江彦丞很快穿戴整齐出来，西装革履，干干净净，还特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手指抚过脸上那个伤疤。 照完镜子，拿起手机拨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的声音除了慵懒，还略带惊讶：“嗯？早上好？” 慕少扬见鬼地发现江彦丞唇边的微笑放大，略嘶哑的声音温柔极了：“早上好。早餐时间，我在你家门口。早餐是放在置物柜上呢，还是你现在出来拿？” 在谭璇质疑之前，江彦丞已经解释：“今天我朋友回来了，他也要吃早餐，我想做两人份和三人份也没有区别，所以连你们的都一起做了。你不嫌弃的话就尝尝看吧。” 慕少扬一口皮蛋瘦肉粥差点没噎死，这叫顺便一起做了？特意给那个ta做的吧？他慕少扬只吃了几口边角料，他江少爷连一口饼也没舍得吃。 谭璇犹豫了会儿，只好道：“哦，好，怎么会嫌弃……我马上出来。” 江彦丞放下手机，立刻就端起托盘往玄关处走。 慕少扬也跟着站起身来，拖鞋没穿好，差点被他一脚踢飞，他跟出去：“江彦丞，你在搞什么鬼？我倒要看看你给哪位老佛爷送饭！” 江彦丞看了下802，门还没开，她大概要收拾两分钟，回头低声警告跟上来的慕少扬道：“嘘，待会儿闭嘴，别乱说话。” “你还凶我！”慕少扬怒了，“江彦丞你怎么跟个孙子似的！那人谁啊？！” “卡擦”一声，802的门开了，江彦丞上前一步，挡住了慕少扬的脸，今天谭璇穿了件短袖睡裙，头发比昨天要整洁一点，估计是刚刚有整理过。 江彦丞看着她略有点没睡醒的脸，笑道：“又吵醒你了，今天没暴雨，可以收拾阳台了。” 谭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801门内的慕少扬：“你朋友？” 江彦丞回头看了眼，慕少扬依靠在门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眼里的促狭只有江彦丞看得懂。 江彦丞狠狠瞪了慕少扬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慕少扬跟谭璇挥手：“hi，我是江彦丞的朋友，没想到我家隔壁住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谭璇微笑，礼貌地打了招呼。 她收回目光对江彦丞道：“以后不要给我送早餐了吧，挺不好意思的。太麻烦你了。你再送我可吃不下了。” 江彦丞端着托盘，人还站得很直，和她说话时低着头，整个人一点没有威胁性：“谭小姐，那个人每天都要吃新鲜现做的早餐，如果不给做，就不肯让我住他家了，一顿早餐抵一天房租，我其实挺划算。拜托让我多练习一下厨艺吧，毕竟我是受了你们两个人照顾了，这是我唯一的乐趣所在。” 比昨天的理由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做早餐、送饭给她，成了他人生唯一的乐趣所在。 谭璇从未受人如此恩惠，也从不肯白白接受赠与，想了想，只好道：“这样吧，那以后晚饭我来做，如果你回来吃饭，跟我说一声，我多准备一份。” 江彦丞求之不得，抿唇努力忍着不外露，却见谭璇看了看慕少扬的方向，忙道：“哦，不用管他，他不回来吃晚饭。” “我回啊！我吃晚饭！”慕少扬贱兮兮地冲上来，打断了江彦丞的话，对谭璇道：“美丽的姑娘，别理他，就让他做早饭吧，他一天不做早饭就不舒服。你晚饭要是有多，赏我一口也挺好。” 唯恐天下不乱的慕少扬。 都是邻居，又是江彦丞的朋友，谭璇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好。” 慕少扬笑嘻嘻地伸出手：“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我是慕少扬。” 谭璇伸手与他握了握，点头示意：“谭璇。” “哪两个字？”慕少扬明知故问。 谭璇一愣，看了一眼江彦丞，不愧是好朋友，连问题都差不多，她正准备写，江彦丞咳嗽了一声，对慕少扬道：“璇就是美玉的意思，不懂去查字典，谭就是谭老将军的谭。” 慕少扬憋笑，恍然大悟：“哦，谭璇，好名字，好名字。” 江彦丞又瞪他一眼，担心说得多了露馅儿，将托盘递给谭璇：“我们都吃过了，待会儿得凉了，快进去吧。” 谭璇接过来，对两人点点头，转身进屋去了。 江彦丞还是探身替她把门关上。 一关上门，慕少扬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江彦丞一把捂住他的嘴，扣住他的肩膀推进801。 【ps：今天三更结束啦，江少表示你们都笑了吗？对老婆好有这么可笑吗？说你呢慕少扬。】 【052】如你所见，我在追求她 一进801，得了自由，慕少扬更加放肆，笑得捶桌：“我天哪！江彦丞，你丫这孙子装的不错啊，居然闷不吭声地把谭小七弄我隔壁去了！还天天起早给人做早餐，真伺候老佛爷啊？” 江彦丞确信门已经关上了，谭璇不会听见慕少扬这些话，又看了眼阳台方向，还是警告慕少扬：“闭嘴！给我坏事儿！” 慕少扬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哪能就这么放过他，撑在桌上，贼兮兮地看着江彦丞笑：“江彦丞，少爷我照顾你，给你地方睡，你给我做早餐是应该的。你刚说谭小七也照顾你了，她怎么照顾你的？你俩好上了？床上关照你了？” 关于已经同谭璇结婚一事，江彦丞独独对慕少扬提过两次，一次慕少扬烂醉如泥，压根没进脑子，一次慕少扬清醒万分，却当他开玩笑。江彦丞打定了主意不会提第三次。 “如你所见，我在追求她，还没成功。现在满意了？”江彦丞丢下这句，便回衣帽间重新整理他的衣服，刚刚拧慕少扬衣服都给拧皱了。 慕少扬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整个人半趴在沙发上，软骨头似的，还在笑，没个正经：“追什么追？女人就是要来硬的，你强着来，她就服了！” 他恶狠狠说出这句，眼里却不知看向何处，脸上的笑容也跟长在那似的。 江彦丞听出他的不对劲，一贯最绅士风度的慕大少，对待女人最温柔体贴的慕大少，居然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来。 江彦丞捞起桌上的手机，一面扫过慕少扬的脸和敞开的胸口，肯定地下结论道：“胸口和肩膀上有咬痕，看样子昨晚的女人要么是只野猫，要么不是自愿的，慕少扬，强x这种事少干点儿。” 在谭璇眼里，江彦丞温吞绅士，可他的眼睛毒辣，一针见血，慕少扬被他戳穿，扯开自己的领口低头看了看，默认了昨晚的行径。 他露出笑，嘴角却又僵硬地扯了扯：“江彦丞你他妈怎么不去破案呢？呵，可惜她不敢报案。” 好友的私生活，江彦丞也不方便过问，在未婚妻楚思的四周年忌日当天，向来温柔多情的慕少扬出格地强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无力反抗，且没有报警，怎么看都像是另有隐情。 江彦丞叹了口气，他本非完人，更不会干涉好友的隐私，点到为止即刻，留给好友足够的时间去清醒，所以岔开话题道：“好了，我得去公司了，你要是在家，看看谭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准备修一修阳台。” 叮嘱完了，还是不放心：“算了，你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晚上要是不出门，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买菜回来。” 慕少扬越听越听不下去：“啧啧啧，江少爷，你自己听听你刚刚说的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包养了个小白脸，不是说好早餐你做，晚餐谭小七做吗？你买什么菜？” 江彦丞没回头，十足无情：“她做我的饭，你的饭自己做。” “……”慕少扬一个抱枕砸过去，没砸着，他追着江彦丞的背影哼道：“行，过河就拆桥是吧，谭小七可是答应过的，小爷我今儿自己去隔壁讨饭。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这个人可没什么分寸……” 江彦丞站在门外，回头，无奈妥协：“她做我的饭，你的饭我做。” 慕少扬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抛了个媚眼过去：“看你表现，我考虑考虑。” 说笑归说笑，江彦丞倒不会真的担心慕少扬给他惹事，对于他老婆刚才说的晚餐她来做，他抱着十二万分的期待，最感遗憾的是，他十分惦记昨晚错过的晚餐吃的是什么。 …… 谭璇很好奇，江彦丞朋友家是不是原本就有这成套的中式西式的餐盘，昨天的那份餐具她还没有还给他，今天又弄来一份，且每一天都盖上盖子，为防食物冷掉。 揭开盖子，像是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收获一份早餐。 皮蛋瘦肉粥爽口，鸡蛋土豆饼酥脆，江彦丞的手艺的确像是学过的。 作为摄影师，谭璇患有不拍照会死的病，无论是昨天的早餐，还是今天的，她都拍照上传微博，好几个美食博主给她评论留言：“大神，图片原创吗？求食谱求转发。” 不知道是江彦丞的手艺好，还是她拍照的技术好，早餐看起来让人食欲大振。 吃完早餐，谭璇收拾盘子，打算去花鸟市场买些花草回来，一个电话打乱了她的日程。 “恩？你好，我是谭璇，现在去悦己编辑部？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阳光刺眼，谭璇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抓了把头发进卧室换衣服，距离李琳达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悦己那边却提前通知她去面试，颓废懒散的日子结束，她得去赚钱养活自己了。 化好妆，换好衣服，谭璇抓起相机和包包出门，迎面正碰到801房里走出来的慕少扬，他也打算外出，跟她打招呼：“嗨，谭小姐，上班儿啊？” “对。”谭璇礼貌地微笑，没多说什么。 慕少扬跟着她进电梯，按了负一层车库，问道：“你是下一楼？还是去车库？” “车库。” “嗯。”慕少扬收回手，插兜里，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谭家的小妞聊天儿。要说明他早早就认识她了？这不是把江彦丞给卖了吗？ 慕少扬只好没话找话道：“谭小姐搬来这边没多久吧，我没看见隔壁住人啊。” 谭璇笑：“对，才几天。” 慕少扬点点头，他觉得谭家小七这妞和他印象里的不一样，太乖了，居然斯斯文文的，谭家这家教啊，把人性都磨灭了，可怜。 慕少扬也可怜江彦丞，要是谭小七如此无趣，江彦丞只为了在锦城站稳脚跟追求她，这跟娶了尊大佛回家有什么两样？ 他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问道：“谭小姐和江彦丞认识多久了？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谭小姐？” 【053】十八线摄影师 慕少扬当然知道江彦丞和谭璇认识多久了，他连谭璇的车牌号都知道，这么问就是个客套的意思。 但听在谭璇耳中却是另一回事了，她和江彦丞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们已经领证，慕少扬作为江彦丞的好友，两人同住一室，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江彦丞的嘴太严实，他果然谁也没说。 既然江彦丞不说，谭璇没道理自己抖出来，回应道：“也是搬来这里之后才渐渐认识的，看样子他和我不熟，所以没有提吧。” “嗯……应该是这样。”慕少扬十分赞同似的点点头，说话时，已经到了地下车库，慕少扬早看到谭璇的相机，也就猜测她现在从事的职业和摄影有关。 但是据他所知，谭小七是学医出身，从医生跨行摄影师，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谭小姐，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大家都是邻居，也许以后有个互相照应什么的。”在分开前，慕少扬叫住了谭璇。 谭璇的神色始终淡然，应下了慕少扬的要求，留了联系方式。 “谭小姐，你先走一步吧，我还有点事，先打个电话。”慕少扬在车内跟谭璇打招呼，他的车位在前。 谭璇也不再客气，越野车从慕少扬的车位经过，开出了车库。 一个斯斯文文的姑娘上班开越野车…… 慕少扬盯着谭璇的车牌号，锦城牌照5678，这辆车他在南津城看见了的，当时车前灯和保险杠都撞没了。江彦丞别是摊上什么难伺候的主了吧？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高手…… 慕少扬的思绪乱得可以，似乎操心好友的感情能让他忘了自己的痛楚，可适时响起的手机铃声还是打断他的妄想。 望着来电显示，铃声响了几遍，慕少扬才接起，他的眼眸低垂，表情明显不自然。 电话那边的女孩说：“姐夫，傅安染不见了！她昨天才来我妈店里假惺惺的道歉，今天就不见了，她是不是逃去外地了？她的债还没还清，怎么能让她跑了？姐夫，你快查查傅安染在哪啊！” 慕少扬眼里闪过一丝焦躁，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话都哽在咽喉处，一句也说不出来。 廉价的出租屋内，逼仄的单人床，他压住她狠狠发泄，大手扼住她的喉咙，恨不得将她捏碎。傅安染在他身下痛得发抖，双手抠着他的后背，没有任何反抗，最痛的时候，她贴着他的颈侧，抽搐着唤他：“慕哥哥……” “姐夫？” 楚欣的呼唤将慕少扬的记忆打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和清清楚楚的感官都消失，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笃定，开口道：“她不会逃去外地，她的一生都要用来还债。” 楚欣疑惑：“姐夫，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傅安染这个贱人害死了我姐姐，她的人品还值得相信吗？留下来只会被我们折磨死，她会不会这么听话！” 车库里的灯半昏半暗，仅出口处漏进来一道自然光，压抑得像是巨大的囚笼。 慕少扬脸上的情绪不稳，没有一丁点在好友在谭璇面前的插科打诨，甚至一丝笑容也看不见，对楚欣道：“楚欣，你今天不是有个珠宝展览？你的作品第一次参展，应该去忙这些才对，傅安染那边我会处理。” 楚欣听慕少扬提起她的珠宝展，语气欢快了起来：“是啊，姐夫，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批作品，姐夫要不要来帮我捧捧场？珠宝设计是姐姐生前的理想，谢谢姐夫帮我实现。” 慕少扬笑，态度近乎纵容：“我当然会去。放心吧。” 楚欣又说了几句什么，电话挂断，慕少扬将手机扔在一旁，随手点了一支烟，靠坐在椅背上。 抽了两口，他将烟狠狠捻灭，发动车飙出了车库，他知道傅安染在哪，他不会让她逃，他会用余生不死不休地折磨她！ …… 谭璇到杂志社时，李琳达在开会，整个杂志社忙得够呛，时尚编辑们个个妆容精致却疲惫不堪，为了打好一年最重要的九月刊这一仗，人人全力以赴。 作为全球顶级杂志的中国版，悦己旗下拥有多本时尚刊物，读者面向各界时尚男女。 谭璇在李琳达办公室的小议事厅里等待，墙上有最近几期各刊物的巨幅海报，封面的放大版，在《时尚新娘》的八月刊封面上，谭璇看见了谭菲和陆翊。 作为时尚设计师，谭菲在时尚圈的影响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设计师上时尚杂志封面也无不可，何况他们本身的确不比明星逊色。 这一次，穿着雪白婚纱的谭菲没有坐在轮椅上，陆翊将她背在背上，扭头温柔地看她，封面上的标题是“谭菲&陆翊：她和他的倾城时光”。 无处不在的陆翊和谭菲，无处不失败的谭小七。她以为即便陆翊和她六姐结了婚，即便他们有再多张婚纱照，陆翊也不会将谭菲背起，五年，陆翊后背上的人都是谭璇啊。 直到看见“她和他的倾城时光”这句话，谭璇才发现，她早已失去爱情，更遑论那些倾城时光。 “这组婚纱照出自路易斯的手，你可以仔细看看，他对人物有独特的理解，我们这期杂志卖得很好。” 李琳达的高跟鞋踩出有节奏的声响，伴随着她的高跟鞋，她的声音和气势都是居高临下的。 虽然谭璇觉得不一定是因为摄影作品本身的好坏，而是因为封面人物才会使得这期杂志畅销，但她无意去争论。李琳达似乎也并不知道封面上的那两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谈完了墙上的照片，李琳达就开门见山地谈谭璇的工作内容：“well，听说你没有拍摄时尚杂志的经验，也就是说人像摄影经验不足。我看过你地理杂志上的那些作品，角度奇特，构思大胆，敢拼也敢冒险，这些都是摄影师高贵的品质，但你要弄清楚人像和风景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谭璇等她的后续。 李琳达喝了口咖啡，示意她：“来点？” “不了，谢谢。” 李琳达点头，继续道：“你也知道现在哪个杂志社都在奋战九月刊，但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我们这一期的拍摄计划有点滞后。好在路易斯是专业的顶级的圈内大师，我打算让你先跟着路易斯当助理，你多熟悉熟悉人像拍摄的基本要素和技巧，之后再谈，ok？” 术业有专攻，摄影师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如李琳达所言，谭璇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人像作品，尤其是摄影棚内的，谭璇很有自知之明，淡然道：“ok。” 李琳达很满意她的不啰嗦：“路易斯今天在我们杂志自己的摄影棚有个拍摄工作，你可以先过去认识认识。至于明天的拍摄计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对象是个风头正劲的新晋模特，拍摄地点在cbd的风华大厦，具体你问问路易斯，他会告诉你需要准备些什么。有异议吗？” “暂时没有。”谭璇道。 李琳达太习惯掌控，和别人交谈时从来不允许对方连续说话超过三句，李琳达看着她，带了丝不太善意的笑：“亲爱的，作为和路易斯有多年交情的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他对作品的要求近乎苛刻，可不太好相处哦。”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对了他的胃口，我觉得你最关心的薪资问题，我们可以再谈。” 言下之意，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摄影师，谭璇能不能保得住这份工作都是个问号。 【054】这行女人未必干得了 风华大厦。 “江总，艺人部的阮经理来了。” 江彦丞刚到公司没多久，内线电话就打了进来。 得到江彦丞的回应，周密才领着阮亚楠走进总裁办公室。 阮亚楠四十出头，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稳重，保养得也不错，不见中年人的大肚腩，艺人部的主管看样子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 “江总，这是艺人部、商务合作部和公关部根据您昨天会议的要求，重新拟定的重点培养艺人名单，请江总审阅，如果再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改动。”阮亚楠将一份文件恭敬地递上去。 周密站在一旁没说话，新官上任，风华娱乐无论哪个部门都严格要求自己，加班加点也要满足了总裁的要求。会上说几天内重新拟好的名单，一个晚上就弄了出来。 江彦丞随手翻了翻那叠文件，无论做什么生意，对自己的产品要有细致深入的了解才能统筹，可他对这些艺人并不了解，甚至连他们的名字听起来都觉生疏。 看了几个名单，江彦丞将文件给了周密：“周秘书整理一下，再给各部门一个反馈吧。阮经理可以先回去了。” 周密接过来：“是。” “好，江总您忙着。”阮亚楠笑着转身离开。 等阮亚楠出去，没了外人在，周密扫了眼名单，暧昧地对江彦丞笑道：“江总，艺人部挺会挑人的，昨天展悦小姐的名单还排在中间，今天就排在第一了，看样子公司人人都知道展悦小姐是江总罩着的。” 提起司徒展悦，江彦丞不否认他的偏袒，他带着坦荡的私心：“当然，展悦是要重点培养的。她很年轻，资质也好，拿过国际大奖，是炙手可热的新晋超模，无论放在哪个娱乐公司都会大力培养。我的偏袒也不至于太过分。艺人部选择了展悦，只能说明他们有眼光。” 周密昨天是亲眼见到两位一起上了车的，在此之前江总还特地吩咐订了花送展悦小姐，可见昨晚二人曾度过愉快时光。 作为秘书，当然是挑老板爱听的说，周密笑道：“江总，商务合作部那边说，悦己杂志给了展悦小姐九月刊的封面，请的还是圈内摄影大师路易斯的团队，看样子展悦小姐的时尚资源不错。” “那就好。”江彦丞对这些封面啊杂志啊也不感兴趣，听过就忘，一点没往心里去。只是听到“摄影”两个字时，他的眉头微微一抬，想起他老婆也是从事这一行的。 但听说她大山大水地走过，作品多见于非时尚类刊物，江彦丞也就没太在意。 周密退出总裁办公室时，发现阮亚楠居然在电梯口等他。 身为总裁特助兼秘书，当然会成为总裁新决策的风向标，哪怕嘴巴再紧，从他那里总能探听到一点风声。 “阮经理，等人？”周密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夹着文件，自然而然地打招呼。 阮亚楠跟周密说话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但看得出还是很小心，笑道：“哈哈，就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周秘书。” “请教不敢，阮经理有什么话直说，大家都是同事。”周密得体地回答。 阮亚楠道：“是，是，都是同事，周秘书年轻有为，跟咱们江总都是青年才俊，听说周秘书跟江总是校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指点指点我们这些老员工的？” 阮亚楠说得客气且委婉，周密明知故问：“阮经理指的是？” 阮亚楠也不拐弯抹角了，脸上堆着笑：“那我就直说了，周秘书，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些老员工摸不清江总的喜好，虽然说工作还是照常，该认真的不能马虎，但如果能规避一些江总反感的错误和麻烦，那就更和谐了。所以，想请周秘书指教。” 周密这下不能装不懂了，电梯下行中，周密翻看着那份艺人名单，笑道：“阮经理太谦虚了，我觉得阮经理这份名单就拟得不错，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啊。江总扫了一眼，暂时没有不满意的。” 阮亚楠眼睛一亮，江总肯定已经看到了司徒展悦的那一页，他试探着问道：“周秘书，司徒展悦小姐是我们公司接下来打算重点培养的艺人，公司内部的资源，外部的交换资源，凡是能给她的，都会给她。” 周密点头微笑，既不张扬也不夸赞，只道：“江总还是希望一切按照公司的规矩来，对于有发展潜力的艺人给予更多的培养和支持，这是风华娱乐一贯的宗旨。阮经理都是为了公司，辛苦了。” 阮亚楠被说得心里也舒坦，彻底地放了心，果然，老总身边的红人就得要捧着。 又寒暄了两句，电梯到了18层，阮亚楠忽然对周密道：“对了，周秘书，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周秘书。” “嗯？阮经理请讲。” “江总初来风华娱乐，按照我们以往的传统，是要办一个欢迎派对的，不知道江总喜不喜欢这种派对的热闹氛围。”阮亚楠笑：“我们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私下商量过了，如果江总不爱热闹，也就不兴师动众地办了，就我们各部门的负责人，今晚给江总接风洗尘，哦，当然还有周秘书，不知道江总赏不赏脸。” 公司里的应酬本就正常，各部门主管的心意也没不妥，周密翻看着日程表，不太肯定道：“今晚的话……江总的工作日程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私人方面有没有预约，这样吧，阮经理，我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江总，到时候给你回复。” 阮亚楠客气地伸出手：“谢谢周秘书，那我们等你的消息了。” …… “前面就是摄影棚了。” 谭璇被杂志社的实习生带去了悦己的室内摄影棚，灯光、道具、造型，几十人忙忙碌碌，高挑的模特摆出各种姿势造型。 一位穿着黑色休闲t恤的男人蹲在地上，寻找合适的角度，快门声响个不停，灯光和道具也根据他的角度不断调整。 “那个蹲在地上的就是路易斯。”实习生指给谭璇看，“sorry啊，你自己去找他吧，我得去校对文稿了。” 负责各部门打杂的实习生，的确帮不了谭璇太多，谭璇谢过她，往摄影棚内走去。 “music！”正在拍摄的路易斯忽然起身冲音响那边叫了一声，声音很大，长满络腮胡子的半张脸上写着明显的怒意，欧洲男人深邃立体的轮廓，四十岁朝上的年纪。 负责音响的人吓一跳，谭璇也吓一跳。 “音乐切掉，换刚才那一首，要点感觉的，这种音乐你当逛红灯区呢！”只有路易斯身边穿着黑t哈伦裤的年轻男人明白他的意思，用中文指挥音响那边。 接着，那哈伦裤青年又指着打光的助手和鼓风的助手，语气极坏地呼喝。 然而没拍几张，路易斯又停了，站起身，这回矛头指向模特：“take it easy，ok？” 年轻的模特早被他的怒气吓坏，脸上的表情很尴尬。 “姐姐，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你造路易斯最讨厌别人不守时，工作的时候不配合了吗？没有人非礼你，你那一脸委屈干哈呢？”哈伦裤青年操着一口台湾腔东北话，对那模特道。 “……”模特努力调整表情、动作。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模特的精神状态不对，还是彼此真的无法磨合，又拍了不到三分钟，路易斯忽然起身，将相机丢给了那哈伦裤青年，转身就走。径自出了摄影棚，往餐厅方向去了。 “路易斯！”哈伦裤青年在他身后喊，然而路易斯没回头。 哈伦裤青年一转头看见了谭璇，盯着她和她的相机上下扫了几秒，在音乐声中，朝她勾了勾手指。 整个摄影棚大部分都是助手，真正背着相机的就他们两个，谭璇走到他身边。 那哈伦裤青年头发染成银白色，头和身体的比例挺对称，头小，身体也很瘦且长，他那头银白色的头发看起来像是毛笔的笔头，让人一见难忘。 “琳达说要来一个摄影助理，就是你？”等谭璇走近了，那哈伦裤青年才说话。 “是我。”谭璇淡淡道：“你好，我是谭璇。” 哈伦裤青年微调了下手里的相机镜头，漫不经心道：“叫我哈维就行。我还以为来的是个男的，没想到是个女的。这一行，女人可不知道干不干得了。” 【055】谭璇，路易斯喜欢美女 对于哈维这种性别歧视的言论，谭璇没接话，她来这里不是为他工作，也无须和他多费口舌，做不做得了干不干得好，只有干了才知道。 哈维也没太为难她，抓了抓头发，看着这个烂摊子，叹了口气道：“谭璇是吧？你今天第一天来，运气好爆了，正好碰见路易斯撂摊子。现在他去任性了，我来掌镜，你给我当助理吧，灯光啊音响啊造型啊，每个人都有分工，你去协调协调。” “好的。”谭璇顺从他的命令，看样子路易斯的所谓助理，不仅仅是助手那么简单，得随时能顶替他的工作，完成剩下的拍摄任务。 “灯光！打光暗一点！” “这首歌太难听！换！你是猪吗！你有没有脑子！” “小姐，我们这是平面广告造型，突出产品！不是突出你自己，别以为自己在拍封面大片好吗？拜托！” “你……”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都在哈维的不断叫骂声和不断调整灯光、模特表情动作中度过，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被他骂了一遍，尤其是谭璇。 下午两点，总算结束拍摄工作，谭璇见模特已经颤巍巍地去后台换衣服了。 而哈维的蔑视才刚刚开始，他点了根烟，吐出烟圈来，对谭璇道：“你什么学校毕业的？学过摄影吗？我是英国nottingham视觉艺术硕士，干这一行六年了，跟着路易斯也快一年，你这种资质也能来当助理？你怎么进来的？” 谭璇擅长人文纪实类摄影，摄影棚内的经验太少，哈维的指责有理有据，一条条攻击她的不够专业。 谭璇笑不出来：“我不是艺术类专业出身……” 哈维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抓住这一点嘲讽道：“不是艺术出身？没学过摄影？半路出家的？你以为有个摄影机就能做摄影师？小姐，不是随便谁都能做摄影师的！你还是回家去多练几年吧！” 虽然说没有人有义务对另一个人温和，哈维的敌意太明显，一旁的助手见状，过来调解道：“哈维哥，拍到现在，饿了吧？吃饭去了，酒菜都订好了……” “是啊，路易斯在咖啡厅，得让他检查下拍摄效果吧？”另一个助手劝道。 哈维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了，对助手的用词很不满意：“路易斯不满意拍摄效果，你们谁来拍？嗯？他撂下的摊子只有我能收拾！别一个两个的不知道谁高谁低！” 哈维丢下这句，拿着相机就出了摄影棚。 刚才两个给谭璇解围的助手脸色尴尬，上来跟谭璇打招呼，其中一个高瘦的眼镜男，穿条纹t恤：“你好，我是严明，负责灯光的。” 另一个中等身材，说话略娘娘腔，憨厚老实：“我是彭鹏，叫我胖子就行。我负责造型这一块儿。” 谭璇一一地认识过了：“明哥，鹏哥，多谢指教，我是谭璇，新来的助理摄影师。” “谭璇，那谁说话就那样，以为国外读了几年书，回来就咬人咬得厉害，路易斯不在，他就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走，饿了不？咱们去餐厅吧，你还没见过路易斯吧？”彭鹏骂人的声音也异常娘炮。 三人一起往餐厅走，都是年轻人，谭璇又是女孩，男人或多或少会照顾着点儿，严明推了推眼镜，道：“谭璇，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他的技术是不错的。我大学毕业进了路易斯的工作室，这边来过好几个助理了，都干不长，就哈维那家伙留了下来，他挺得路易斯看重的，不然路易斯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工作丢给他。” 谭璇点头，刚才再怎么被哈维羞辱，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很专业，要求高点很正常。” 彭鹏哼道：“那也不能随便骂娘，哈维这小子就是不积口德！一小姑娘也随便骂骂咧咧的！谭璇，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跟哥几个说啊！” 等进了餐厅，拍摄团队的人都在找地方用餐，悦己杂志社自己的餐厅，配制相当高档。 三人进去，一眼就看到哈维坐在路易斯旁边，正和他说着什么，说话间，两人抬起头来，看向谭璇的方向。 “那小子肯定在告你的状呢，谭璇。”彭鹏小声道。 “妈的，一个男人嘴那么碎，真特么缺德。”严明附和。 “明哥，鹏哥，我过去一下，还没跟路易斯打过招呼，先失陪了。”谭璇没跟着愤愤不平，抬脚向路易斯和哈维的方向走去。 哈维见她过来，也没打算理，招呼服务生点餐。 “路易斯先生，你好，相信哈维哥已经和你提过，我是新来的助理谭璇。”谭璇站在路易斯身边，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与拍摄现场的暴躁不同，路易斯私下里居然很平易近人：“xu……an？” 他学她的名字，可是发不好“璇”这个音。 他念了一遍，笑了，满脸的胡子跟着颤动，伸出手去：“坐。” “你的名字，璇……是什么意思？”路易斯不谈工作，不问她的专业，只问她的名字。 谭璇想起今天早上江彦丞的解释，很多年来，她从没有向别人这样介绍自己：“在汉语里，璇的意思是美玉。” “哦，很美丽的名字。”路易斯眉开眼笑，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两人聊了会儿，气氛渐渐轻松，哈维看谭璇的眼神却越来越不对劲，他喝了口冰啤，笑道：“路易斯，我们团队好久没来女助理了，我感觉挺新鲜的。用我们中国的一句俗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想明天的拍摄工作肯定会很顺利。” 路易斯点头，不置可否地对谭璇道：“璇，明天早上八点你要准时到风华大厦，我们的拍摄需要提前准备，九点准时开工。明天的拍摄很重要，九月刊的封面，对杂志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一张脸，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不必要的差错。明白？” 路易斯的中文不太标准，但说得还算流利，说起劲了也会改用英文，地道的英式英语。 三人在一起“愉快”地结束了午餐，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 今天拍摄任务已经完成，路易斯的团队散了，谭璇也准备回去。 哈维跟着谭璇出了悦己杂志的大楼，看见她的车，情绪不明地笑道：“哟，大美女，和路易斯聊得挺好的啊。我们路易斯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女，李琳达还真会挑人啊！努把力，争取把路易斯哄好了，让你在团队里多呆几天！” 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谭璇觉得哈维太可笑，所以她真的笑了出来，平静地说道：“谢谢你的夸奖，美貌和我的能力都是我的一部分，我很高兴能凭借外表被路易斯喜欢。至于工作能力，我会好好向路易斯和哈维哥你学习。” 她的反驳不卑不亢，轻轻巧巧，没有半点要吵架的意思，甚至将哈维自己也绕了进去，哈维不好再与她撕破脸，只丢下一句似笑非笑的威胁：“妹妹，就算你今晚有本事搞定了路易斯，明天的拍摄现场照旧有你的好看！” 谭璇这人的脾气熟悉的人才知道，你不惹她，她会和和气气的，你要找茬，她不会退让。 面对这样龌龊的讽刺和暗示，谭璇不动声色地瞅着哈维，不解地反问道：“我只是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助理，哈维哥，你在害怕什么？怕我这个小助理抢了你的位置？听说你入行六年，跟了路易斯一年了，连给新人机会的度量都没有，诚惶诚恐地威胁放狠话，这就是你的手段？” “你……”哈维被戳到了痛处，抬手就想给谭璇一巴掌。 谭璇却仰着头，半步没有后退，她的眼神里冰冰凉凉，镇定地笑道：“省点力气吧，摄像头拍着呢，想出名别走这条路，新锐摄影师哈维欺负新人？有本事明天在拍摄现场赶我走，男人，正大光明点儿成不？” 哈维的手愣是没能挥下去，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笑容，阴森森道：“好，好啊，明天拍摄现场见，有你的好果子吃。” 谭璇一笑，也不再和他废话，上了自己的车，开走。 哈维站在原地点了支烟，抽了一口爬上自己的车。 等他的车也开走，严明和彭鹏俩人才从台阶上走下来，惊讶道：“没想到新来的谭璇居然是个呛口小辣椒，我本来还以为是个软妹子！” “是啊，闷不做声的，也挺客气，这下哈维咬着辣子了！” “但是谭璇一来就和哈维杠上了，啧啧，明儿现场肯定有好戏看！” “谭璇毕竟是新人，我觉得她明天要惨了，路易斯再喜欢美女，职业素养不行，技术不过关，还是要赶人的！可怜谭璇美女了！” 【056】借钱买避孕药 生活里的糟心事太多，曾经受过更大的打击和磨难，一个哈维的刁难仅仅算是插曲，并不能使谭璇沮丧。 她不仅未放在心上，还开着车去了花鸟市场，逛了一大圈，买回了几盆绿植和花苗，将早上被打乱的计划又补上，生活总是要继续。 开车回家的路上想起来晚上要做饭，她吃了人家的早餐，总不能推诿不做晚餐。 将车停在超市停车场，她给江彦丞发了条短信：“抱歉，打扰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在超市准备买菜。谭璇。” 又想起江彦丞的朋友也在家，早上他们互相留过联系方式，于是又给慕少扬发去了同样一条短信。 上班时间随意给人电话不太好，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复，谭璇也不急，下车去超市逛着，顺便看些生活用品。 路过卫生用品区，谭璇停下来看了看卫生棉，正在挑选她习惯的牌子，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夹着嘻嘻的笑声：“你看那女的挑那个东西好久了，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嘻嘻，我觉得她也许不知道她对象的尺寸？” 谭璇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那两个女孩被她一看，停止了讨论，互相拉扯着走了，但仍时不时回头看向某个方向。 谭璇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超市成人用品区站了一个高瘦的女孩，穿一身很朴素的红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牛仔裤的款式像是三四年前的了，一头齐耳短发修剪得也并不精致，不像是专门打理过的。 工作日下午四点半，超市的人还不多，成人用品区只有那女孩一个人，的确挺引人注目的。 在国人的传统里，来买成人用品的要么是男人，要么是夫妻，一个女孩子单独来挑选，虽然并无过错，总会惹来刚才那种非议。 谭璇没打算管闲事，也尽量不去看那边，拿了一包卫生棉放进推车，收回目光继续逛着。 推车走过那个女孩身边时，那女孩忽然转过身来，眼神躲闪着对谭璇道：“小姐，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百块钱？” “嗯？”谭璇的脚步停下来，被问得有些恍然。 左右前后都没有别人，女孩确实在和她说话。 那女孩双手手指绞在一起，谭璇走近了才看清她的脸，她的唇边有一块破了，这么热的天，她穿着长袖衬衫不说，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廉价的薄丝巾。薄丝巾的缝隙里，隐约有受伤的痕迹。这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比她小。 谭璇虽然不想插手她的事，却还是关心地询问道：“姑娘，你需要帮助吗？” 那女孩看到谭璇盯着她的脖子，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摇了摇头：“没……我没事，小姐，可以借给我一百块钱吗？我……我会还你的。过两天就还你。” 被灌输了太多骗子的诈骗手段等信息，如果真是骗局，这女孩的演技太拙劣，她没有过多的理由，直接开口要钱。 然而谭璇还是拿出钱包，抽出两百块钱给了她。 “我问过了，避孕药和这个一百块就够了。”那女孩半低着头，将另一张纸币还给谭璇。 避孕药和避孕套？借钱来买这些？ 这女孩是遭遇了性侵害？可如果是，她买避孕套做什么？是做好了长期被侵害的准备？忍气吞声地接受？ 谭璇的脑子已经不够用，面色却紧张起来：“姑娘，你是不是需要帮助？需要我帮你报警吗？有些事情你不能一味的妥协，并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尤其是对你身体的伤害！” 那女孩捏着谭璇给的一百块钱，咬着唇一直摇头，否认她的假设，她只是问谭璇要手机号码，几天后好给她还钱。 谭璇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忽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江彦丞的朋友慕少扬。 她接起电话：“喂，慕先生，你好。” 谭璇喊出慕先生时，没注意到那女孩的脸僵住，身体颤抖了一下。 电话里慕少扬语气轻松愉悦，只说他公司加班，可能晚上回不去了，请她不用准备他的晚餐，又说叫他慕先生太过生疏，大家都是朋友，让谭璇直呼其名就行。 谭璇道：“好，慕少，那就先这样，再见。” “小姐，谢谢你，请给我你的手机号码……”那女孩并没有趁她打电话时走掉，而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纸笔，坚持让谭璇给她留下手机号。 谭璇最终还是给了她手机号，无论这女孩是什么意思，施舍与出借对一个人来说也许意义大不相同。 “谢谢，我会还你的，两天，最多两天。”那女孩低头对谭璇鞠了一躬，转身快步跑开了。 谭璇看着她走跑远，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来，这世界上太多事情莫名其妙，她不可能样样都弄清楚。 …… 江彦丞又开了一天的会。 身为风华娱乐的总裁，按照程序去走，要做的事情太多，对公司内部情况摸得不够熟，每天单是见人也要见到吐。 作为江家的私生子，在公众和上流社会眼里，他目前并没有值得炫耀的资本，除了乖乖接受家族的安排，将风华娱乐打理好，别无选择。 结束会议时，周密陪同他回总裁办公室，含蓄地表达了阮亚楠等人的提议，说公司主管准备给他接风洗尘，问他今晚是否有约。 “说是在国宴楼准备了好酒，请江总一定要赏脸喝几杯。”周密道。 江彦丞原本还没放在心上，等周密提起“好酒”“喝几杯”，他顿时想起昨晚他老婆说的话，她说他喜欢喝酒，听起来她非常不喜欢别人喝酒。 江彦丞立马拒绝：“不去，我的嗓子还没好透，不能喝酒，让他们省省。” 周密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又道：“学长，这不是才上任嘛，做戏要做得像模像样一点，他们说这是公司的传统了，不好不去吧？” 江彦丞正拿起手机，一打开居然发现有一条短信，他点进去一看，唇边带笑，眉头却又皱了，跟周密摆手：“出去，别废话了。” 说着，要拿手机拨电话。 周密为难了，这是佳人有约？他也不好阻拦，只好退一步提议道：“不然就按照公司的老规矩来，让他们去准备个全体员工的欢迎派对？这再不办就说不过去了啊。” 江彦丞的手机放在耳边，正在拨号，也没听清周密说什么，只想打发周密走，催促道：“好，好，派对就派对，今晚没空。” 周密无奈，带上门出去了，留下私人空间给江彦丞。 江彦丞今天手机忘在了办公室，看到谭璇的短信已经迟了一个小时，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好几声，谭璇才接通。 “喂？谭小姐，我刚刚在开会，没看见你的短信。”江彦丞解释，他老婆发的短信太客气，他也只能客客气气，连称呼都是尊称。 谭璇道：“哦，我猜你也是在忙。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问问。” 江彦丞问：“你现在在哪呢？菜买好了？” 谭璇道：“我快到家了，你想吃什么？哦，你朋友慕少不回来吃饭了。” 江彦丞笑，慕少扬还是很够意思的，他乖得很，心里都是甜蜜，像新婚丈夫听着妻子的询问，他答：“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就行。” “那好，我就随便做了。”谭璇道。 这对话太简短，眼看着要结束，江彦丞咳了一声，又问道：“需要我买点什么回去吗？我快下班儿了。” 江彦丞想拉长对话时间，多听听她的声音，可谭璇那边忽然一个急刹车，轮胎擦地的声音异常刺耳。 江彦丞吓疯了，他老婆不会在开车吧？他一时糊涂忘了这茬。 “喂，谭璇？怎么了？”江彦丞焦急地问道，直呼其名。 好几秒后，谭璇那边才回应，声音里已经没有了轻快，冰冷黯哑：“我没事，等你回来吃饭。” 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温柔的句子，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江彦丞这边听起来心如坠冰窖，他一把扯过了外套，什么都顾不了了，直接往外奔。 【057】她的唇，颤抖干涩 谭璇看见了陆翊，还有陆小丢——她和陆翊一起收养的流浪狸花猫。 脑袋一片空白，她急踩了刹车。 陆翊站在路旁等她，他的人和他怀里的猫，让谭璇恍惚地以为他们从来没有分开。她只要打开车门，还可以像从前那样扑上他的背，让他背着她一路走回去。 然而，不可能了，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还是看见这位新婚的年轻医生左手无名指上套着刺目的婚戒。他已是谭菲的丈夫，不再是谭璇的陆翊。 陆翊认识她的车，他特地在小区门口等她。谭璇已经对上他的眼睛，他甚至朝她的车走了两步，可她没有下车。 谭璇继续往小区里开，当做没有看见他。 从后视镜里，谭璇看到陆翊被小区的门卫拦住，他抱着猫不骄不躁地解释着。 谭璇进了小区，却没去车库停车，她在小区内的路上绕了两圈，身体还是僵硬的。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告别过往，可过往无处不在，满大街的fei家广告，时尚杂志封面，甚至陆翊还亲自找上门来…… 他们从她的生活、工作到日常的视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终究是个爱情里的乞丐，乞了讨了，最后一无所有。 “姑娘，你这车怎么回事啊？在小区里绕来绕去的，我看你绕了两圈了，小区里老人和孩子很多，注意着点儿啊。”有老人拄着拐杖蹒跚迈步，见谭璇的车停在路边不动，走过来敲了敲谭璇的车窗。 已是傍晚，放学的孩子和散步的老人的确不少，谭璇忙道歉，揣测着陆翊应该已经走了，她将车开进了车库。 绿植和花苗她一次搬不动，只拎了花苗和超市买的菜和日用品上楼。电梯上了八楼，一打开电梯门谭璇愣住了，陆翊站在她家门口，怀里的狸花猫陆小丢盯着她，喵了一声，优雅地舔了舔爪子。 谭璇不用去揣测她的住址陆翊怎么会知道，毕竟在寸土寸金的锦城，她的容身之处不多。 谭璇被逼得无路可走，直视着陆翊，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冷声问道：“姐夫想干什么？我不回谭家，姐夫不用秀恩爱秀到我家来了吧？” 相比于她的挑衅和咄咄逼人，陆翊的脸清俊如故，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他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睛，开口道：“小七，你六姐对猫毛过敏，陆小丢我不能再继续养了，毕竟是你的猫，我丢掉你会难过，所以送到你这来。” 他说话时，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从前只要陆翊一开口说话，天上的星星都落进谭璇的眼里，闪亮亮的，好听，好看。 然而现在的谭璇只有锥心的痛，心上的那个窟窿越凿越深，陆翊对她已换了昵称，他和世界上任何的其他人都一样了。谭年年和陆翊，是活在平行时空的笑话。 再难受，谭璇还是倔强地仰起头，冲陆翊冷笑：“我六姐对猫毛过敏，你就丢掉我的猫，要是哪天我六姐对我过敏，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陆翊看她，像看一个正在无理取闹的孩子，他的手抚过陆小丢的毛，不怒反劝她道：“小七，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不开，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这一辈子还很长，会遇到更好的、更爱你的人……” “得了吧姐夫，别再强喂心灵鸡汤了，我喝不下去这个味儿。”谭璇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陆翊真懂得怎么剜她的心。她的心脏收缩，连呼吸都困难，只要陆翊再呆一秒，再开口多说一句话，她也许就会哭出来。 密闭的楼道，只要陆翊和她，这个场景让她无措且难堪。 像是急需自救，“啪”一声，谭璇将手里拎的东西扔在了地上，上前一步抢过陆翊怀里的猫：“行了，陆小丢我来养，从今天开始，它跟着我姓谭，你可以走了！” 陆翊怀里空空，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痛，却又轻握双手，克制住情绪，还是淡淡道：“好，小丢的东西我也一起带来了，怕它不习惯新家，可能你需要多……” “它不习惯也要习惯，一只猫有什么资格说不习惯？！”谭璇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她不想再听陆翊说一个字，她每一句话都带着叛逆的情绪。 两人僵持很久，陆翊无话可说，正准备按电梯下楼，电梯却正好在八楼打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迈出电梯，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下。 待三人看清彼此，都愣住了。 江彦丞打谭璇的电话也打不通，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竟然看见她在自家门前被前男友堵住了。 “怎么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想起电话里谭璇的冷漠声音和这一刻谭璇似哭非哭的表情，江彦丞忙将谭璇护在身后，一瞬间怒气上涌，平日里那双眼睛如凌厉刀锋般扫向陆翊。 陆翊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点燃战火的意思，谭璇也不说话，江彦丞的质问声来不及继续发酵。 忽然，肩膀上一个轻巧的力道，江彦丞以为谭璇有话要说，转过身来。 正在这时，离他还有半步远的谭璇忽地凑上前，伸出胳膊单手将江彦丞的脖颈攀住，待他矮下来，谭璇仰头吻住了他的薄唇。 不用说话，什么都不用再说，江彦丞瞳孔放大，措手不及，可谭璇的双眼却紧紧地闭着，睫毛颤抖得厉害。 她攀住江彦丞脖子的那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怕江彦丞躲开，她怀里的猫被两人太近的距离挤得喵呜叫唤。 谭璇的吻也很用力。 江彦丞的脑袋一片空白，余光瞥见陆翊沉默地进了电梯，不知道是为了回避还是逃避这亲热的场面。 谭璇的心拧得发紧，她此刻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动作，以与现任丈夫的吻让前任闭嘴，她是做给自己看的，或是做给别人看的并不重要。让前任快点走开，还是让自己不至于那么难堪，她自欺欺人。 电梯合上，下行，前任已经走了。 谭璇闭着双眼后知后觉，还是没有松开江彦丞的唇，忽然，下巴上两根手指的力道捏得她一疼，江彦丞的嘴唇离开了她的。 谭璇睁开眼，只见江彦丞动作僵硬地将她的手从他脖颈上拿下来，人转过了身去，离她两步远，对着电梯的方向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说话。 不是每个人都有电视剧女主角的光环，正如不是女人耍流氓就一定会得到赞扬，谭璇的理智已经回来，她的手抠紧了怀里的陆小丢，冲江彦丞的背影道歉道：“江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耍流氓，我刚才疯了，对不起，我、我会尽力给你补偿，或者……或者我们补充下合同内容，如果、如果我再对你性骚扰的话，我……” 谭璇已经词穷，找不到一句完结的解释，甚至完全想不出后续的解决办法。无论男女，只要对方没有同样的意思，单方面下嘴或者下手，那就是耍流氓性骚扰。 面对她的结巴和道歉，江彦丞还是没回头，仿佛对她刚才的行为非常不满，他也许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跟她翻脸。 谭璇遭遇人生最可怕的低谷，用可笑的方式证明给陆翊看，证明她也得到了所爱，这人是她领证结婚的丈夫。 可她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江彦丞给足了她面子没揭穿她的行为，只在陆翊走后推开她，他的所有表现都说明，他厌恶她的接触和性骚扰。 尴尬、难堪、无措，甚至自我恶心，谭璇再也呆不下去，掏出钥匙哆嗦着开了802的门，什么都顾不得去拿，钻进房间躲了起来。 江彦丞听见关门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身只看到802紧闭的房门，谭璇不见了！ “卧槽！”江彦丞焦躁地一拳打在了墙壁上，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天知道他有多难堪，刚才他老婆亲上来的那一刻，他居然可耻地……硬了！ 夏天的衣服太薄，两个人又贴得那么近，江彦丞担心再不推开谭璇，她一定会发现他的龌龊，他甚至连身体也不敢转过来，渴望久久不能退去。 说出来谁会信呢？说给谭璇听？告诉她仅仅是她的一个吻，他就已经受不了，又燥又热，心潮澎湃？ 她的唇颤抖干涩，却又柔软得不可思议，和他想象中的味道一样好。 “谭……”江彦丞站在802门前，想敲门又打住，来回晃了好几圈，还是没敢敲门。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的好事，却被他老婆误以为他生气了、嫌弃她了，她那样惶恐地跑开，躲了起来，他这辈子估计都解释不清了。总不能敲开她的门，没羞没臊地告诉她，你想亲就随便亲，老公当然不会生你的气。 可她没把他当老公，她也没把自己当他老婆，她就是只落荒而逃的猫。 站在楼道里冷静了半个小时，江彦丞总算平静了下来，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上有她的口红印，淡淡的水果香味。 江彦丞叹了口气，想笑，又皱了眉头，弯腰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 袋子里有蔬菜水果，有她的私人卫生用品，还有花苗，角落里还有猫砂盆、猫澡盆、猫粮之类的东西。 居家过日子，老婆生气了还能怎么哄？ 他没有别的更有把握的办法，只好拎着菜开了801的门，先去给老婆做饭。 【058】就当欠我一个吻 江彦丞将菜拎回厨房，一样样翻拣看了看。大约是答应了要做晚饭和他一起吃，谭璇在蔬菜之外还特意买了鲜虾、蛤蜊，江彦丞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挑拣清楚了食材，又用手机大致搜了搜菜谱，确定了他要做的晚餐内容。 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处理鲜虾的时候，江彦丞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挺可笑的，刚才那场面明明是谭璇和那个叫陆翊的家伙丢下的烂摊子，结果留下来收拾的却是他。 似乎有点不太公平。 花费一个小时多，做好了两份海鲜烩面加蔬菜沙拉端上餐桌，江彦丞擦了擦手，这才去敲对面802的门。 如果他老婆害羞，或者有什么别的不稳定的情绪，冷静了快两个小时应该也够了，他这时候去和她说话，她应该也能缓过来。 按门铃，按了几次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江彦丞就有点慌，担心他老婆是不是想不开，但失恋的痛苦她也熬过来了，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想不开啊。 江彦丞于是折回去给她电话，天已经快黑下来，他往阳台方向走，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不明物体从阳台上跳下来，刚好盖住了他的脚面。 突如其来的动静，迫使江彦丞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机也从耳边拿开。 “陆小丢！”隔壁阳台响起一声唤。 江彦丞随着这声唤抬起头，他已经从手机里听到一样的声音，电话接通了。 只见他老婆保持接电话的姿势站在阳台上，她的头发蓬乱乱的，像是刚睡醒。 谭璇迎面与他撞了个正着，看见江彦丞，来不及再说什么，似乎也不愿再说什么，转身就想走。 “谭小姐！”江彦丞一急，喊住了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尤其两人并不太熟，他叫住她，谭璇也不好立刻走开，她只是站在原地背对着江彦丞没出声，也没再往前迈步。 江彦丞这才看清扑在他脚上的是一只狸花猫，天色一暗，它的毛色极具隐蔽性。这只叫“陆小丢”的猫两个小时前曾见证了他和谭璇的第一场吻戏。 江彦丞弯下腰将猫拎了起来，抱在了怀里，猫在他怀里挣扎，他摸着它的背帮它顺毛，望着谭璇的背影笑道：“谭小姐，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谈谈。” 见江彦丞已经说开，谭璇更不能再躲，本就是她理亏，她只能转过身来，面色不自然地面对着江彦丞。 一转头却见江彦丞抱着陆小丢顺毛，她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江彦丞认真地望着她，礼貌地笑道：“谭小姐，我刚刚去敲你的门，还以为你不在家。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需要当面谈一谈。你介意过来一边吃晚餐一边聊聊吗？” 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抱着一只猫，说着不轻不重的话，听起来与合约内容有关。涉及到双方的利益和谭璇自己的过错，她没有理由拒绝，哪怕再没脸，她也得面对。 “好。我马上过来。”谭璇握着手机，点了点头，又盯着江彦丞怀里的陆小丢看了看。 江彦丞笑：“谭小姐放心，我没有虐猫的习惯，它暂时很安全。” “谢谢江先生。”谭璇挤出一丝笑，这才从阳台门进去了。 江彦丞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唇边的笑容大了一些，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狸花猫的脑袋，轻笑道：“小花猫，如果刚才那个大美人是你的妈妈，你要考虑换个爸爸了。” 陆小丢眯了眯眼，被江彦丞困住动不了，但他没有敌意，它也渐渐乖了。 江彦丞没有在阳台逗留太久，也进了客厅，801的门没关，谭璇从玄关走了进来，比之前任何一次见江彦丞都要局促。 江彦丞弯下腰，将怀里的猫放在了地上，这才不动声色地招呼她：“谭小姐，洗个手，我们边吃饭边聊。” 他先洗了手，谭璇也跟着他去洗手，跟着他往餐厅走。 江彦丞想不到被强吻一次，他竟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他心虚的老婆实在太乖。 等到了餐厅，江彦丞招呼谭璇坐下，谭璇这才看清餐桌上有两份晚餐，海鲜面加蔬菜沙拉，鲜虾蛤蜊处理得很好，面条劲道，配色完美，蔬菜沙拉看起来也很有食欲。无论是摆盘还是手艺，都是专业大厨级水平。 “谭小姐，这些食材都是你买回来的，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便做了，希望你吃得习惯。”江彦丞拿起筷子，示意道，“吃吧。” “……”谭璇有点懵，她吃了一口面，“很好吃，我本来打算做海鲜饭，可能做得不如江先生。” “是我没有口福。”江彦丞笑。 虽然晚餐的手艺没的说，可谭璇拿着筷子，却迟迟没能大快朵颐。她以为江彦丞刚才让她过来801的重点是“当面谈一谈”、“聊一聊”，可是她没想到他已经做好了两份晚餐，心平气和地和她一起吃饭。 “喵呜……”闻到了海鲜的味道，狸花猫陆小丢在谭璇脚边绕来绕去，甚至跳上了餐桌，它在陆翊和谭璇面前无法无天惯了，谭璇尴尬地要将它抱下来，解释道：“对不起，江先生，我的猫……” “没关系，它饿了。”江彦丞从自己的碗里夹出两只虾，放进手边空着的蘸料碟里，推到桌子的一角。 陆小丢喵呜一声踱步过去，安静地吃自己的那份，再没缠着谭璇。 江彦丞望着猫，对谭璇夸赞道：“它真乖。” 见谭璇碗里的食物基本没怎么动，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江彦丞这才意识到只是哄她吃饭恐怕不行，接吻的事得有个说法。 于是，江彦丞斟酌着，对谭璇道：“谭小姐，我想你可能太过于敏感了，虽然我们的合同上没有明写肢体接触甚至亲吻这种详细的条款，但是我认为必要的时候可以变通。现在我们俩在父母家人的面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像刚才那种接触很正常，否则瞒不过去，演戏也演得不逼真。就像我上次在民政局也曾亲吻过谭小姐的额头，事先没有得到谭小姐的允许，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行为，我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别的意思，反而担心谭小姐受了委屈。” 他有理有据，坦坦荡荡，一条条分析给谭璇听。 谭璇还是不说话。 江彦丞微微垂眸，淡淡地笑：“也许是我十多年来都生活在国外的缘故，没有谭小姐那么在意这些。总不能吻我一次，要给我几百万当赔偿吧？我的吻并没有那么值钱。” 他还是个商人，谈判离不开钱，甚至不惜贬低自己来成全她的心安。 见谭璇终于抬起头来，江彦丞看着她，又想到一个解决办法，无奈地叹气道：“假如谭小姐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当欠我一个吻，必要的时候还给我，如何？这样的话，谭小姐也不用觉得内疚，咱们互相利用，扯平了。” 【059】明天头条见 听江彦丞说到“互相利用”，谭璇的脸色有点僵，但似乎又因此变得坦然了一点。 江彦丞是明白她强吻他的意义的，他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并没有以为谭璇是在故意揩油占他便宜。 把接吻拥抱放到谈判桌上来讲，这才是契约精神在商言商。 江彦丞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见谭璇握着筷子的手放松了一点，他才接着笑道：“谭小姐的意思是……同意了？” 把事情说开，把误会解释清楚，谭璇也就不再那么尴尬，她点头：“好，就当我欠江先生的，如果下次……” 她没继续说下去，江彦丞接过话：“没关系，如果下次我有需要，我会提前告知谭小姐，不会让谭小姐太尴尬。” 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工作内容，再亲密点应该是欠了个饭局，谁能想到双方在商量的是关于欠下的吻债。 “谢谢江先生一直为我考虑，如果江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尽力配合。”谭璇真心感谢，口气也软了。 江彦丞知道他老婆一贯坚持礼尚往来，硬的不行，必须要软，他也不再打蛇随棍上地继续招惹，端起一旁的玻璃水杯和她碰了碰：“谭小姐，合作愉快。” 谭璇顺从地配合。 放下水杯，狸花猫又叫了一声，对那两只虾念念不忘的样子，江彦丞又夹了一只虾给它，对谭璇道：“好了，谭小姐，我们俩的误会解开了，也就没必要再拘束，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这一次，谭璇能尝出食物的美味了，无论是海鲜还是面，或者蔬菜沙拉，都很对她的胃口。下午和路易斯、哈维一起，她没怎么吃饱，现在是真的不客气了。 见她低头吃得很香，江彦丞几次停下筷子看她，唇边的笑容温柔极了。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要好，送过去给她，总不如她坐在餐桌对面好。 看着看着，江彦丞反而吃不下了，狸花猫舔着爪子望着他痴汉似的表情，江彦丞将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狸花猫不会说话，挺好。 一碗面见了底，连汤谭璇也喝完了，见江彦丞碗里还有半碗面，她不太好意思道：“抱歉，江先生，说好我来做晚餐，却害你忙了这么久，又没了胃口，明晚我一定做好。” 江彦丞跟着她放下筷子，并不因此而激动，他保持淡淡的表情道：“可以，我相信谭小姐的手艺。” 两个人再这样干坐着有点尴尬，谭璇忙站起来收拾碗筷：“这样……我来洗碗吧。” 江彦丞也跟着站起来，但他也没推辞，笑了：“那就麻烦谭小姐了。” 江彦丞将围裙递给她，谭璇将碗筷收去厨房，就听见厨房传来哗哗水声。 江彦丞以手扶额，有点别样的心情，真像是夫妻生活，一个做饭一个洗碗，唯一可惜的是这儿居然是慕少扬的家，他和他老婆在别人家里进出，他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一顿饭收买了一只猫，狸花猫陆小丢跟着江彦丞的脚步，慵懒地迈着，当在自己家似的。江彦丞低头看见，一弯腰又将它拎进了怀里。 谭璇正在冲洗盘子，感觉厨房门那边投下阴影，她转头看去，就见江彦丞抱着陆小丢，陆小丢在他怀里眯着眼睛，慵懒地享受着江彦丞手指按摩的伺候，舒服得昏昏欲睡。 从前陆翊看书的时候，陆小丢最常偎在他身边，一人一猫安安静静的，猫真是没有良心的东西，它如此不认生。 “吃完饭谭小姐准备做什么？”江彦丞没话找话说道，客人在洗碗，他作为主人不陪聊说不过去。 “我下午在花鸟市场买了些盆栽和花苗，有两盆还在车上，准备等会儿去搬上来。”谭璇在江彦丞的指点下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到合适的地方，答道。 江彦丞看了看窗外，道：“现在天黑了，你一个人去车库不太方便。这样吧，谭小姐，我下去把盆栽搬上来，你先收拾一下你的花苗和小花猫的东西，花苗我拎回来了，小花猫的东西都还在楼道里吧？” 一遇到陆翊，谭璇就乱了阵脚，本来一切井然有序，现在甚至需要别人来指点。 “不用麻烦江先生了，我……” 谭璇拒绝他的好意，江彦丞却笑道：“谭小姐，别误会，我不是特意下去给你搬盆栽，这个点儿我应该要去跑步了，跑完步顺便给你带上来。大家都这么熟了，举手之劳而已。” 江彦丞的话头转的太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谭璇也就不再推辞。 收拾好了碗筷，江彦丞帮着将花苗和猫以及他老婆都送回了802，谭璇收拾着陆翊带过来的猫的旧物，半天也没拿进去。 江彦丞看到她迟疑的动作，有意无意地建议道：“现在猫的免疫力也很脆弱，小花猫的东西用旧了就换新的吧，干净，卫生，谭小姐经济上再拮据，也不能苦了猫啊。” 话一说出口，江彦丞就已经后悔，因为谭璇看过来的眼神带着质疑，他太心急，话太多，暴露出他对她那个前任的敌意，让敏感的小猎物不高兴了。 狸花猫陆小丢从门内探出头，正好出现在江彦丞的脚边，江彦丞顺势蹲了下来，望着门外的那些东西，摸着猫的脑袋试图弥补：“看样子小花猫很喜欢它的这些东西，我错了，小花猫，你不一定喜欢新的，嗯？” 谭璇将东西搬进了家，看她忙，江彦丞虽然什么都想插手，无奈不能动手，连继续留下来都有嫌疑，他只好对谭璇道：“谭小姐，我去夜跑了，你的车钥匙……” 见江彦丞一再坚持，谭璇便将车钥匙给了他，江彦丞出去前道：“大约九点半左右回来。” 江彦丞没有什么心情夜跑，在小区里散了散步，抽了根烟，仰头看他们那一栋8楼亮着的灯，那灯格外与众不同，比任何一户都要亮。 时间太难捱，熬到九点半，江彦丞这才动身回去，进车库找到谭璇的车，开了后备箱将盆栽搬出来。一盆茉莉，一盆红掌，他研究不多，拎着它们上楼。 等江彦丞进了电梯，车库里的某一辆车忽然发动，车上一人的手机放在耳边，道：“老板，我跟踪了两天，发现江彦丞是和谭家七小姐同居了。刚江彦丞还开了谭小姐的车回来，抱着两盆儿花上楼了。” 见电话那边沉默，车上那人忙道：“但是，老板，今天有个专门跟拍偷拍的狗仔工作室联系我，说是有风华娱乐总裁的独家新闻，问我们是不是感兴趣。如果不想江氏集团受影响，希望我们能出个好看的价。” 电话那边总算有了回应，是一声嘲讽的笑：“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等着给江家二少爷擦屁股？” “老板的意思是……马上爆出来？可是董事长那里……” 电话那边冷笑：“江彦丞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不要怕偷拍，被谭家知道他脚踩两条船，我看看他还怎么和谭小七同居下去……” “我明白了，老板，保证明天头条见。” 【060】老婆送的礼物 江彦丞将两盆花顺利送到802，谭璇已经将家里都收拾好了，江彦丞只简略扫了一眼狸花猫的小窝，还有阳台上的那些植物，别的地方也不好再看，转身就告辞：“时间不早了，谭小姐，我回去了。” “等等，江先生。” 走到门口，被谭璇叫住。 江彦丞回头，就见谭璇进了一个房间，又快步走出来，将一个东西递给他。 用纸袋子装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封信或是什么。 江彦丞心里一跳，没去接，只看着谭璇：“这是……钱？谭小姐准备给我跑腿费？” 他的确劳心劳力地做了很多事，包括刚刚出力去给她搬盆栽上楼，可如果谭璇在这些小事上也要拿钱来补偿他、答谢他，他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江彦丞的脸色僵了下来，神色也跟着不太愉快。 谭璇却笑了：“不是，我现在挺穷的，恐怕支付不起江先生高额的费用了，这是一点小心意，我自己喜欢捣鼓一些古旧一点的东西，希望江先生喜欢。” 听她这么一说，又是心意，又是希望他喜欢，江彦丞那跳跳突突的心变了滋味儿，唇角也不自觉弯起，他镇定地将纸袋接过来，没有当面打开，只是道：“我回去再看，谢谢谭小姐。晚安。” 他走得挺急，顺手替谭璇关上了门。 谭璇站在原地有点尴尬，她所以为的小心意，对有些人来说也许很无聊。但她也没办法，送出去的东西就是送出去了。 “呼……陆小丢，我去洗澡了，你别再吃花了啊。”谭璇指着沙发上慵懒睡着的狸花猫，警告道。她刚刚就在等江彦丞回来，好自在地去洗澡。 …… 江彦丞手里捏着那纸袋，像是捏了封情书，镇定地走出门，进了801，迫不及待靠在门后就打开了。 很薄的纸袋，里面的东西也很薄，像是心有所感，江彦丞的心脏停了一下，将那薄薄的光滑的硬纸抽了出来。 一张黑白照片。 他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背靠着万家灯火，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镜头，眼里有微醺的疲倦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谭璇送了他一张照片。他是她的新相机拍的第一个人，在他们领证的当晚。 这份小心意似乎微不足道，却又充满纪念意义，对他来说的纪念意义。 江彦丞靠在门后久久没动，本该喜悦，脸色却黯淡了下来，连眼神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走回书房，靠坐在椅背上，盯着那张照片足足半个小时，随后，江彦丞轻轻叹了口气，将照片翻过来，用黑色的签字笔在背面写了两个英文：“seven，3rd”。 世界安静，夜色缱绻得让人倍感寂寞，江彦丞给谭璇发去短信：“好久没有收到这种礼物，我很喜欢。” 风偶然路过心间，本无意撩拨，却撩得他心神不宁，是该怪他的心太过妄动，还是该怪风的坦荡健忘？ 一夜甜蜜的磨折，醒来时嗓音略哑困倦不已，江彦丞本想闭上眼再睡，又猛地睁眼朝墙上的挂钟看去，早上六点半了，他得起来准备早餐，不能饿着了他老婆。 去健身房运动了40分钟出来，还来得及做一个简单的早餐，正打开冰箱取食材，他手机铃声响了。 江彦丞走到卧室拿起手机，弯腰的动作就顿住了，居然是谭璇。 再一看时间，7点20左右，她不应该起这么早。 “喂？”他忙接通。 电话那边，谭璇道：“喂，江先生，你醒了吗？” 还是很客气的态度。 江彦丞唇边染笑，缱绻地应：“嗯。怎么了？” 谭璇笑道：“哦，那你开门吧，我做了点寿司给你做早餐，你就不用忙了。” 她这有来有往的脾气，让一切关系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在她看来是礼貌，在江彦丞看来是机会和亲近。 江彦丞只穿着一件家居的短裤，听到这忙将上衣套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好刮完胡子了，他干干净净大大方方地打开房门。 见门外的谭璇已经穿戴整齐，连包包和相机都带上了，一头短发干练随性，很有味道，江彦丞浮起笑意：“起这么早，要去工作了？” “是啊，八点开工，我得赶紧走了。”谭璇将手里拎的一个便当盒递给江彦丞：“简单的素食寿司，应该没有江先生做的好吃，勉强填饱肚子吧。” 江彦丞接过去：“肯定很好吃，我正准备做早餐，没想到可以不用动手了。” 谭璇这才想起来，朝门内看了看：“你昨晚说你朋友不在家，我就没做他的那份，他……” 江彦丞反应过来说的是慕少扬，忙笑道：“他不在家，以后也不用管他，他有点不着家。” 谭璇露出微微同情的表情：“昨天见了两面，发现他是个很开朗的人，但是听你说过他未婚妻的事，也是个可怜人……” 江彦丞点头：“是啊，很可怜。”他手里捏着便当盒，虽然很想和她继续聊下去，却还是先催了她：“谭小姐，你上班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去收拾下吃早餐。” 他摇了摇手里的便当盒：“原来有人做早餐是这种感觉。” 谭璇笑，在江彦丞的注视下进了电梯。 江彦丞站在801门口，一直看着电梯下去，关上门，低头在便当盒上亲了一口。 爱心寿司，他居然有点舍不得吃。 爱心寿司的意思是，哪怕做的人没有这个意思，可只要吃的人心里有爱，也是一样的。 省去做早餐的工夫，时间忽然充裕起来，江彦丞吃了两块烤好的吐司，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拎着便当盒出门，决定拿这寿司当午餐。 到风华娱乐处理好公务，差不多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便当盒一直放在视线范围内，一上午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好，无论来多少人烦他，签多少合同，看几个艺人的资料，江彦丞的耐心十足，反而让来人有些过于紧张他的和善。 “叩叩叩——” 忽然有人敲门。 江彦丞转动椅子：“进来。” 周密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那张娃娃脸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江彦丞竟有心情打趣他：“怎么了周秘书？谁惹着你了？” 周密实话实说了，对江彦丞道：“江总，刚才展悦小姐的经纪人过来说，展悦小姐九月刊封面的拍摄现场有点问题，摄影师团队不愿意配合，闹得展悦小姐很难堪，拍摄进度进行不下去，希望江总能过去看看。” 江彦丞挑眉：“我记得展悦的拍摄计划是后面几天，十五号左右，怎么提前了？” 周密也是不平道：“展悦小姐的经纪人也是这个意思，说是悦己那边临时变的日程，应该是摄影师团队的问题，欺负展悦小姐是个新人，这种事在娱乐圈太常见了。” “展悦没跟我说这个情况。”江彦丞没动。 周密叹气道：“展悦小姐应该是不想别人说闲话，不想靠江总的身份压人，但是我觉得学长可以去拍摄现场看看，不说特意给展悦小姐撑腰，就是去探个班，了解下情况就行。如果展悦小姐真的受了委屈，也是个关照的意思。学长以为呢？” 周密知道司徒展悦与江彦丞的关系，自家人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再不济也该去了解下情况，不明不白地任其发展，这绝对不行。 江彦丞起身，左眼皮却忽然跳了一下，他轻点了点眼角往外走：“拍摄现场在几楼？” “十五楼。”周密跟着出去。 两人乘电梯下了十五楼，在摄影棚外面，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就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地点头哈腰地跟江彦丞打招呼、握手，赔笑道：“哎呀，江总，您亲自来监督拍摄啊？这就好了，有些人就没法那么嚣张了！可怜我们家展悦，被人欺负也不敢说话。” “怎么回事？”江彦丞对这个经纪人不太熟，听他说话的语气谄媚且声音有点大，像是特意说给谁听的。 里面都是工作人员，摄影团队的，编辑部的，还有风华内部员工，人人都在听着。 经纪人道：“是这样的，江总，本来说好了由路易斯亲自掌镜，毕竟是九月刊的封面啊，当然很重要对不对？可是他们却临时换了个新人摄影师过来，太年轻了，一看就没什么经验，语气也不太好，分分钟能跟我们吵起来，江总，你说这不是在欺负我们家展悦吗？” 九月刊对时尚刊物有多重要，无论是杂志社编辑还是摄影团队应该都清清楚楚，这次悦己大胆启用司徒展悦这个新人当封面人物已经够冒险，摄影师必须有经验有能力，才能保证出来的质量。 如果再用新人摄影师掌镜，一切就不可定论，的确很冒险。 江彦丞略一思考，问道：“李琳达什么意思？” 见他提起悦己主编的名字，一名时尚编辑迎上来，道：“江总，您好，我是悦己编辑部的小姚，是这样的，我们主编请的是著名摄影师路易斯来掌镜，也是想给司徒小姐最好的资源和配备，但是现在路易斯命团队里的新人摄影师掌镜，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合同里签的是路易斯团队。所以现在拍摄进度就慢了下来，两边都不肯配合了。” 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立马接上道：“江总，您里面请，您去看看摄影师团队就知道了，他们存心找茬，给我们展悦气得啊……” 这种团队与团队之间出现的问题，应该有专人去调解，本也不该是江彦丞来管，但是既然来了，又听经纪人说展悦如何受欺负，江彦丞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具体情况。 见他抬脚往里走，众人忙都跟上。 等到了摄影棚内，戴维指着坐在一旁休息的司徒展悦道：“江总您看，我们家展悦都气得头疼了，这太欺负人了。” “江总。” “江总。” “江总好。” 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司徒展悦抬起头看见江彦丞，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 正在这时，戴维继续道：“江总，您看，就是那个新人摄影师，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以为会玩个相机就是专业的了？我听路易斯团队里的人说，她昨天刚来的，是个实习的助理摄影师，您说这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展悦？这种水平这种资历能用吗？” 其实离得很近，戴维那些明着暗着的抱怨声人人都听得见，江彦丞朝那边看过去，呼吸忽然就停了，只见谭璇站在那，正微微低头调整她的相机。 他周围议论声很大，问好声很多，她身边没有人，淡淡地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那一眼，淡漠得让江彦丞以为自己是个陌生人。 【061】赶来护短的江彦丞 如哈维所说，今天的拍摄计划的确不顺。 谭璇八点前赶到风华大厦十五楼，帮着布置拍摄现场，准备好服装道具等。但是一直等到九点，模特本人也没有来。 路易斯的脾气与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迟到，无论是团队成员还是拍摄对象，从八点一直等到九点，迟到一个小时的艺人他从来都没遇到过。 路易斯当即撂了摊子，将摄影机丢给哈维。 哈维像是存心看谭璇的笑话，居然没有接，对路易斯道：“抱歉，路易斯，我的眼睛上火了，里面长了个东西，看镜头看不清晰，今天恐怕不能拍摄了。不过我们有谭璇啊，她说她虽然不是正经艺术院校毕业，但是相当有经验了。让她来掌镜得了。你从旁指导一下，也是给新人一个机会。” 哈维的态度摆明了是给谭璇下马威，但是路易斯却没有反对，招呼谭璇道：“今天的所有拍摄项目由你掌镜，那个模特自己迟到，我没有心情配合她。” 谭璇接过摄影机，以为路易斯会从旁指导，路易斯却直接往摄影棚外走去，真正是撂了摊子走人的态度。 顶着一头白毛的哈维见路易斯离开，不怀好意地冲谭璇吹了个口哨：“美女，我今天眼睛不好，也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来吧，我去一边休息休息。” 路易斯团队里昨天和谭璇说过话的也就彭鹏和严明两人，见路易斯和哈维要么走了要么不管了，忙问谭璇道：“谭璇，你行吗？这次的封面很重要，是九月刊，多少大牌明星抢着上，路易斯第一次这么不负责任地走开，都是被那个模特气的。” “哈维存心看你笑话，你要是搞砸了，恐怕明天就不用来了。哈维连九月刊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弃，就是为了把你赶走，这人也是够心胸狭窄的。”严明道。 彭鹏走近她，低声劝道：“谭璇啊，不然你过去叫声哈维哥，求求他帮帮你，我们后面有的是机会反击，不用一开始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觉得呢？” 严明也好心地点了点头：“也是，他就是要个面子，要谁都服他，你去服了个软，他也就放过你了，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谭璇心里什么都清楚，她也没争辩，更没冲上去跟哈维讲道理或者求他，只是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们，我试试看吧，他放弃的，也许是我的机会。” 她的语气太淡，连声音也一样平和没有起伏，不像是争强好胜的脾气，但她说出的话却有点狂妄，什么叫他放弃的，也许是她的机会？ 明明哈维放弃的，是用来整治她的机会，等着她往坑里跳。九月刊封面拍砸了的所有后果，都会推给谭璇来承担，她这个新晋摄影师就别想在圈子里再混下去了！ “明哥，鹏哥，可能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了，我们再检查下现场的道具和灯光，艺人的造型等她来了再沟通。”谭璇道，她没有往后退缩。 “哦，好，好的。”严明和彭鹏互相推了一下，也不好再继续劝她了。 悦己杂志社那边的时尚编辑小姚小跑着过来，对谭璇道：“摄影老师，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不好意思啊，司徒小姐弄错了行程，刚刚才到风华大厦，马上就会上来。不知道摄影老师能不能帮我去劝劝路易斯，这次的封面对我们杂志来说很重要，不能随随便便就拍了。” 时尚编辑小姚确实说的是实话，也是她的难处所在，在她负责的项目里，摄影团队掌镜的摄影师撂了摊子，如果影响到了封面质量，那就是她的责任。 谭璇把玩着手中的摄影机，淡淡道：“如果你能把路易斯劝回来，对我们都好，但我和路易斯不熟，他不会听我的意见。所以，在你们把路易斯劝回来之前，我会尽力去完成拍摄任务，放心，不会随随便便就拍了。” 她强调了“随随便便”几个字，时尚编辑小姚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摄影老师，我不是说你的拍摄就是随随便便，只是可能……路易斯的话……” 谭璇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小姚知道没办法了，冲路易斯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希望能极力挽回。 司徒展悦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等弄好造型出来已经上午十点了，谭璇与她交流了几句，就开始了拍摄工作。 司徒展悦的身材太好，175cm的高个子，近一米的大长腿，虽然瘦，却还有顶级模特圈里不多见的傲人上围。 时尚编辑从各家高级定制品牌借来的单品，从服装到配饰，到了司徒展悦身上相得益彰。司徒展悦的眼里闪着自信的光，微微抬高下巴，她很满意她的身材和她的一切，她自如地在镜头前展现她的魅力。 但是，谭璇却放下了相机，停止了拍摄。 “停一下。”谭璇道。 司徒展悦从前没有见过谭璇，对路易斯的团队也不了解，她只是来完成她的工作，因此谭璇说停时，她便停了下来。 谭璇走过去，对司徒展悦道：“我觉得这个造型并不太适合你，太中规中矩了，而且你的眼神不需要太过柔媚，可以多一点野心和张狂的东西，我希望能拍出与众不同的效果。” 司徒展悦微微一愣，她不是很明白：“野心和张狂？” “嗯？摄影老师，这套衣服是从fei家借来的，秋冬季最新高定系列，随便改了不好吧？”时尚编辑小姚没能成功将路易斯请回来，只能尽力来和谭璇沟通。 谭璇解释道：“虽然从fei家借了衣服，但也不是一定要用，jans.c家的那套小西装换上，我们改个造型继续。” 本来拍摄团队就有点手忙脚乱，现在谭璇要求改换造型，更是引起骚动。 司徒展悦已经在尽力配合，正准备进去再换造型，她的经纪人戴维忽然冲进来，一见谭璇，就咋呼地叫道：“怎么回事？你是谁啊？小姚，这次封面，我们可是说好了让路易斯操刀的，你们弄了个什么人来拍？” “戴维哥，我这……”小姚为难极了，“你们不是迟了吗，路易斯那边就……” 戴维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我们展悦的通告本来就是满的，这个日程三天前才告诉我们改，说今天来拍，我们哪里赶得及过来？不就迟了一个多小时吗？路易斯至于脾气那么大？” 得理不饶人，戴维见造型师在帮展悦摘耳环，又急了：“干嘛啊？这造型好好的，刚拍十分钟呢，换什么换？” 造型师咳了一声道：“摄影师说希望展悦姐换个造型。” 戴维的矛头彻底针对谭璇了：“你说换就换？你凭什么啊？把我们家展悦拍砸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无人认可谭璇的技术，因她资历的确太浅，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人信服，他们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建议。 “首先，你们迟到在先，路易斯被气走，是你们的责任，其次，团队的拍摄任务到了我的头上，我就是今天的掌镜摄影师，你们愿意拍就配合，不愿意拍可以走。”谭璇抱着摄像机，表情非常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因了司徒展悦大红的架势，作为经纪人的戴维一直被高高捧着，走到哪有人哄到哪，从来没被人这么呛过，一个小小的摄影师，居然也敢呛他！ 因为谭璇的态度太硬，戴维又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来头，跟时尚编辑小姚悄悄问了一句，得到的答案更是令他恼火。居然是一个实习摄影师！昨天才加入路易斯团队的！这太欺负人了！ 戴维立马走上去拉住司徒展悦的手：“别拍了！这种人不需要听她啰嗦！展悦，你休息休息，我去找人来解决！我就不相信了，在风华大厦还有人敢跟我们家展悦不对付！太狂妄了！今天必须得有一个说法！” “戴维……”司徒展悦拦不住他，戴维已经走出了摄影棚。 哈维远远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和旁边的助理两个人有说有笑，眼神却盯着谭璇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模特和摄影师干上了，看她怎么收尾。 “摄影老师，你看，我们这工作……”时尚编辑小姚欲哭无泪，比刚才的情况更复杂了，她试图从谭璇身上入手，“请摄影老师配合一下，我们实在是……” 谭璇脸上没有笑容，淡淡道：“你也听见了，是他说不拍了，责任在他，我会好好完成我的拍摄工作，只要模特方配合，一切都ok。” 小姚无奈，只好低声对谭璇道：“谭小姐，是这样的，我知道他们有错，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得太清楚，这位司徒小姐是风华娱乐总裁的熟人，这九月刊的封面也是看在风华总裁的面儿上给了司徒小姐的。你说，这么一闹，大家不是难堪吗？” 谭璇的脾气也起来了，她是个认死理的人，从小如此，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风华娱乐总裁又怎么样，拿权势压人，这不是她的家教。 谭璇仍不松口：“当着风华总裁的面我也会这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范围，他不该插手的地方却插手，不该袒护的地方却袒护，那就是他的问题。” 小姚哭都哭不出来，劝哪一方都没用，也不再纠缠谭璇，追着戴维出去了。 司徒展悦是个娱乐圈新人，对经纪人的安排言听计从，虽然她还在思考谭璇刚刚说的那句让她换造型的话，但也不能随便去跟摄影师接触，她只能坐在一旁等候经纪人调解的结果。 拍摄工作停滞，每个人都很尴尬，也有很多人在看笑话，唯恐天下不乱的哈维踱步上前，凑在谭璇身边，边抽烟边道：“怎么样美女？今天这戏好看吧？” “小谭姐，我刚才听风华的工作人员说，这大长腿司徒展悦是风华娱乐新任总裁的女朋友，司徒展悦能随意出入风华总裁办公室啊，全公司都知道。也就是说，这司徒展悦以后可能就是风华娱乐老板娘了，哎，得罪了她，小谭姐的职业生涯恐怕就此结束了吧？”跟在哈维身边的助手小林嬉皮笑脸地说道。 哈维大笑着踢了他一脚：“去，滚一边儿去！别把我们的谭璇美女吓哭了！” 哈维的脸色实在幸灾乐祸，望着摄影棚外面，听着越来越近的嘈杂声，忽然吹了个口哨道：“哟，外面很热闹啊，好像有什么人来了。谭璇，你猜猜，会不会是风华总裁来了，要给自己的女人出头？毕竟，有人欺负了她呀。” 哈维话音刚落，还真有人喊了出来：“江总好。” “江总好。” “江总，您好。” 助手小林推了推哈维，压低声音，不知道是在笑还是惊讶：“哈维哥，还真是风华总裁来了！我嘞个去！真把未来老板娘给惹了？完蛋了！” 【062】老婆在，江总骑虎难下 哈维不怀好意地盯着谭璇，离她远了一点，这个烂摊子，他可不打算帮她一起收拾，等路易斯回来，才知道他哈维的重要性。 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的声音一回到耳边，谭璇的眉头就皱了，没想到娱乐圈有些人的手段低劣到这种地步,一言不合不想办法解决,居然直接就去请靠山了。 闻风而来的风华总裁，也真够有意思的，护短护到这个份上，连一点小事也要插手,或者真是太宝贝女朋友?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好像很多人一拥而上似的，谭璇并没有害怕，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害怕？ 谭璇偏头看过去，居然就看到被人簇拥着的……江彦丞。 西装革履，身材修长，换了发型后露出英俊的脸，平时看他还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站在一群人里面异常显眼夺目，气质凛然，他们称呼他，江总。 谭璇扫了一眼正朝江彦丞走过去的司徒展悦，还有一群人兴师问罪看好戏的态度，忽然明白过来，江彦丞就是风华娱乐的新任总裁，他未来的女朋友受了委屈，赶不及来护短了。 “江总，您好，我是路易斯团队的摄影师哈维，劳烦江总亲自来拍摄现场……”哈维早从谭璇身边走开，这么好的机会能与风华娱乐高层接触，他当然不会放过，陪着笑脸跟江彦丞打招呼，伸出了一只手去。 可惜，江彦丞压根没听见哈维说什么，在看到他老婆的刹那，江彦丞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一大早看她出门去上班，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巧，她居然就是负责展悦拍摄工作的新人摄影师。 刚才展悦经纪人戴维说了一大段新人摄影师的坏话，他以为严重到什么地步，以为那摄影师凶神恶煞故意刁难，可现在换做了他老婆，情况就复杂多了。 模特和摄影师之间出的一点沟通方面的问题，他就急匆匆跑来拍摄现场监督，明摆着是给模特撑腰来了。虽然本意的确如此，现在他怎么收场？ 司徒展悦也来到了江彦丞身边，倒也没有显得特别亲昵，很有分寸地问候道：“江总，你怎么来了？” 江彦丞没法回答，经纪人戴维却唯恐天下不乱，跟司徒展悦笑道：“哎呀，展悦，江总这是关心自家艺人的工作情况，来探班的，你有什么困难都跟江总提啊……” 戴维说着给司徒展悦使眼色。 从见到谭璇的那一眼起，周密也被眼前这状况给弄晕了，在江家、谭家眼里，谭七小姐是江总的女友，见过了家长的情分，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展悦小姐似乎才是江总的红颜知己红粉佳人。 现在红颜知己遇上正牌或者冒牌女友，两人在工作中撞上，各自都有脾气，哪个都惹不得，现在江总怎么处理？ 江彦丞后背都是冷汗，面上却不动声色，径直迈步走到谭璇面前，连眼角都没有去扫哈维。 江彦丞正不知怎么开口，他老婆却已经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江总，我是路易斯工作室的实习摄影师，谭璇。” 谭璇也知道在这种时候遇到江彦丞和他的女朋友，他应该会挺尴尬，从江彦丞的眼神就看得出来，他一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不然他应该不会直接出现，来帮女朋友出头。 她先开口，免他尴尬。 只是谭璇想想觉得有点好笑，她曾经问过江彦丞创业做的什么方面，江彦丞答，产品开发、包装、推广之类。她以为他做的是科技公司，没想到是娱乐行业。 江彦丞也伸手跟她相握：“你好，谭小姐。” 他不是第一次握她的手，可江彦丞明显感觉他老婆和他的距离感加重了，几次早餐晚餐积累起来的好感，一次探班就全毁了。而且，她称呼他江总，是不想向别人表明他们认识。 人人都在等着看谭璇被兴师问罪，等着看风华娱乐总裁如何为女友出头，可江彦丞却客气地笑道：“谭小姐，我不太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你们闹得不愉快，我替我的艺人向你道歉，也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好妥善解决，不影响双方的工作进度。” 现场有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风华总裁走的是怀柔路线，居然客客气气地讲道理，半点没打压新人摄影师的意思。 谭璇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没有因为是江彦丞她就撒泼放肆，也没有因为是风华总裁她就认输退缩，她还是有事说事，将此前司徒展悦团队迟到，路易斯委托她来进行拍摄工作，以及对模特造型上的不同看法一一说明。 江彦丞听得认真，回头扫了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一眼，转头弯起唇角笑道：“那么，谭小姐想怎么解决呢？” 谭璇道：“司徒小姐方觉得我是个新人摄影师，应该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但是我想先试拍一组造型，如果杂志方和我们团队的资深摄影师都表示不满意，那么，我退出这个团队，并向司徒小姐方道歉。这样解决，江总和司徒小姐以为如何？” 被瞪了那一眼，经纪人戴维早就不敢开口，司徒展悦也不希望把江彦丞过多地牵扯进来，答应道：“我没有意见，我原本也是愿意配合摄影师的工作的。” “……”江彦丞却骑虎难下，看热闹的人也好，展悦也好，即便是谭璇自己也好，假如拍摄效果不满意，大家各自散了便是。可他如何散得了？ 假如他老婆拍的东西不被认可，他以后怎么面对她？ 不能说不，也不能干脆地答应。 每个人都在等江彦丞的态度，他只好松口：“谭小姐可以试试。” 谭璇仰头冲他笑了：“谢谢江总肯给我机会。” 江彦丞被她的笑弄得手心都是汗：“谭小姐随意，我留在这里，希望不会给各位的工作带来压力。”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展悦经纪人戴维还在适时讨好，以为江彦丞留下是给展悦撑腰。谭璇既然放了话，说假如拍摄的效果他们不满意，就可以让她滚蛋，这是个很好的羞辱她的方式。 “大家收拾收拾，继续拍摄了啊！”现场的统筹拍了拍手，把工作任务重新分配了下去，各就各位。 “哈维哥，这咋回事儿？怎么风华总裁来了，没直接把她开了？”助手小林在哈维耳边不忿道。 哈维刚刚丢尽了脸，风华总裁没扫他一眼，却跟谭璇和善地聊了那么久，他咬牙切齿啐了一口：“呸，现在的女人有几分姿色干什么都容易，贱货！等着好看吧！” 路易斯不在，作为团队里的资深摄影师，哈维的意见也将决定谭璇的去留。 无论外面有多少压力，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谭璇拿起相机时，她完全不受任何人影响，从从容容地以她的眼睛、她的理解来塑造镜头里的司徒展悦。 司徒展悦换好了造型，站在镜头前，听谭璇的话展示给她想要的一面，目光很多次扫过探班中的江彦丞，渐渐的，她有点别样的收获。 凭借女人的直觉，司徒展悦发现她哥虽然多数时候目光很随意，甚至对她在镜头下的形象不无赞赏和惊艳，可他的眼角有意无意总落在那个新人摄影师身上。 他在这里，虽然给了司徒展悦勇气和更多的动力展现自己，但这个意外发现令司徒展悦不安。 甚至，当新人摄影师以极度艰难的角度拍摄完她的几个镜头，站起来时被现场的乱七八糟的电线绊了一下，她哥身体前倾，紧张地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组造型拍了很久，谭璇的要求很苛刻，对模特，对自己，折腾下去，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数码时代，拍出来的照片马上可以看，虽然只是原片，但大体上好坏已能区分。 司徒展悦和经纪人戴维先看，戴维看一眼就忍不住了，怒道：“这是拍的什么鬼东西，我们家展悦怎么可以以这个形象示人？我刚刚就说了，不要露胸，我们家展悦是模特儿，公司给她的定位不是暴露不是性感，你到底懂不懂怎么拍啊！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扯出了公司的定位包装，似乎是无懈可击了，谭璇连艺人的定位也没弄清，这组形象绝对不可能采用。 哈维这时候才上场，做出调解状：“不好意思啊，江总，我来看一看，谭璇呢，是我们工作室的新人……” 助手小林忽然暗暗推了哈维一把，小声提醒道：“哈维哥，路易斯回来了……” 哈维正好抓住了时机，将原片拿给路易斯看：“路易斯，刚刚谭璇和模特发生了冲突，对方说如果这组照片不行，就让她滚蛋。” 路易斯接过来，一张张调出来看了看，忽然眼神很怪异地盯着谭璇，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为什么选这些角度？我们不是在拍男人装，是女性时尚杂志的封面，你不觉得自己太大胆出位了吗？不是模特出位，是摄影师在博出位！” 并不标准的中文，训斥的意味明显。 【063】新鲜出炉的绯闻 听见路易斯的训斥，哈维和助手小林对视了一眼，他原本就想找谭璇才茬，无论她的作品如何，他都想办法挑挑毛病，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路易斯工作室。 没想到谭璇是真的不行，遭到了路易斯的训斥，作为行业里的标杆，路易斯的话颇具权威性，被他否定，谭璇基本是完了。 江彦丞作为外行人，本不该插手他们工作室内的事，他的视线一直观察着谭璇的脸色，他老婆当他的面被人训斥，走了最坏的一条路——作品被否定了。 他真不知如何帮她才好。帮她说话，也许是错，她未必高兴，如果不帮她说话，他这个老公也白当了。 正在斟酌着开口，路易斯直视着谭璇，问她：“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不能走点中规中矩的路？” 哈维不可思议地盯着路易斯，在心底又把谭璇骂了个千百遍，路易斯对女人太宽容。 “不是啊，路易斯，你们这……”戴维见路易斯要给谭璇机会，十分不爽地开口阻止，他本意就想把谭璇赶走，好在行业内立一立威。无论是给司徒展悦增加底气，还是给自己刷新话语权，只要摄影工作室这边退让，他就胜利了。 路易斯最厌恶别人插手他的事，不悦地看向插嘴的戴维，将相机递还给谭璇，追问道：“可以做到吗？” 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谭璇抓住，矛盾也就解决了。 但是，谭璇接过相机，自己看了看里面的照片，似笑非笑道：“中规中矩就不要来做摄影师了，随便找人拍拍就好。” 她这句话一出，全场人都吸了口气，这是破罐子破摔准备跟行业大师对着干了？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谭璇的表情没有喧嚣，不愤怒，也没有委屈，她平静地陈述她的观点：“我没有大胆搏出位，这是我心里面对司徒展悦小姐最深的敬意和诠释，暴露不是淫荡，性感也不只是为了给男人看，中国有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我想，我们杂志的理念不单是为了悦己者，而是悦己，我们自己就是悦己者。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也没觉得哗众取宠。你们认为不行，ok，那我退出，我还是坚持我的角度，相信我的镜头。” 谭璇说完，就要摘下工作牌走人。 路易斯却忽然哈哈笑了，笑得全场莫名其妙，他叫住谭璇：“等等，谭璇，你介意再听听我的意见吗？” 哈维见路易斯的脸色居然都已经和缓了下来，莫名地很紧张：“路易斯，她……” “谭璇，我收回刚才的话。”路易斯没给哈维说话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笑道：“与普通的家庭摄影不同，不，就算是普通的家庭摄影，每个人都在尽力寻找最合适最值得纪念的角度，想要拍出最佳效果。对摄影师来说，平庸、中规中矩意味着止步不前没有火花，你给了我很好的答案，我想要的答案。” 谭璇的脚步定住，回头朝路易斯看去。 路易斯却已经面对着江彦丞，刚才他身边的人已为他们做过引见，路易斯对江彦丞道：“江总，一个小时之前我也不确定我的摄影师的心态和她的技术，但是现在我想说，她所代表的观点就是我的观点，她镜头下表现的就是我想看到的那一面，如果她的作品被否定，那就是我被否定。假如无法再交流，那我的团队将一起退出这次拍摄，是我能力不足，无法胜任这次拍摄工作。” “路易斯……” 哈维慌了，时尚编辑小姚懵了，戴维弄不清状况，看向司徒展悦和江彦丞：“江总，展悦，这组造型也太……” 见事情出现反转，谭璇的作品得到了路易斯的认可，且是大大的赞扬态度，江彦丞松了口气，对他老婆的表扬和肯定，就是对他的肯定，他当然喜闻乐见。 江彦丞笑对路易斯道：“艺人的形象需要靠很多人来打理，也需要摄影师来发掘艺人的多面性，作为风华负责人，我很感谢路易斯团队对我们艺人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后，他们也会积极沟通，尽量不再出现迟到或不配合的情况，还请路易斯大师继续今天的拍摄工作。” 风华总裁亲自低下身段来请路易斯继续工作，也就等于拍板决定了继续启用谭璇这个新人，他对这次的拍摄效果很满意，并没有打算换了摄影师。 司徒展悦也顺着江彦丞的话道：“是啊，江总说得对，我对摄影师的这组造型很满意，虽然是我不曾尝试过的风格，但是我想我应该可以驾驭。” 既然双方都达成了共识，从模特本人到摄影师，甚至到风华总裁，对谭璇都是认可的态度，路易斯现在只问谭璇的意见：“璇，你能否继续工作？” 谭璇点头，还是淡淡的表情：“既然沟通没问题，我会继续我的工作。” 周密作为江彦丞的代言人，江彦丞不方便说的，都由他来说，周密适时给双方台阶下，笑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插曲，就当是娱乐一下吧。等拍摄工作结束后江总请各位聚一聚，大家喝几杯，我去安排一下。” “谢谢江总。” “谢谢江总。” “……” 周密一说完，大家都笑了，一场矛盾似乎完全化解，众人各忙各的，重新准备开工。 江彦丞却笑不出来，工作上的沟通问题解决了，他和他老婆之间可怎么解决？ “谭小姐。” 在谭璇去拍摄区之前，路过江彦丞身边，江彦丞将她叫住。 周密站在两步开外，没去打扰他们说话。 谭璇回头，站住脚，她手里拿着相机，仰头看着江彦丞，忽然很善解人意地笑道：“抱歉，江总，让你特地跑一趟。放心吧，我会把司徒小姐拍好，哪怕像路易斯说的再出位，也不至于比男人装尺度大。司徒小姐的身材特别好，可以驾驭的风格也很多，江总不用担心。误会解开了，我也不会为难司徒小姐。” 江彦丞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不担心展悦吃亏，她的经纪人虽然事儿妈但是很护她，又在风华的地盘上，展悦能让谁欺负了去？ 只是谭璇的态度太让他着急。这是打算以后都公事公办，再也不和他谈生活了？ 这种环境下，江彦丞忽然问道：“晚上回家吃饭吗？” 谭璇茫然地盯着他：“嗯？” 周围嘈杂，她没听清他说什么。 “璇，你过来！”路易斯正好在前面叫她。 谭璇对江彦丞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道别：“江总，我要去忙了，回聊。” 不等江彦丞说话，谭璇小跑着朝路易斯走去。 周密走过来，道：“江总，快午饭时间了，咱们上去吧。” 江彦丞再呆在这地方确实不合适，无论是帮艺人撑腰还是来探班，一个多小时也应该差不多了。 江彦丞心里叹了口气，在工作地谈家事，怎么也谈不好，他只能想办法回家再和谭璇好好谈谈，化解今天这生疏和尴尬。 在众人的道别声中往摄影棚外走，江彦丞对周密道：“他们拍摄估计还要很久，你去订餐慰问慰问，让他们吃了再继续工作吧。” 已经进了电梯，没有外人在了，周密笑道：“江总真会心疼人，他们肯定很感动。” 江彦丞没心情听周密的玩笑，回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的那份寿司，心里五味杂陈。 下去探了个班，像经历了沧海桑田似的，早上舍不得吃的寿司，现在味道也变了。 江彦丞将自己陷进靠椅里，拧了拧眉心。 “璇，接下来还是由你掌镜。”路易斯站在一旁，语气轻松地对谭璇笑道。 谭璇没抱怨，也没责问他一开始的恶劣态度，继续她的工作。 等谭璇又拍摄完一组造型，路易斯检查完之后，眼睛里居然有了神采，他望着谭璇，主动解释道：“说真的，璇，摄影这一行太多人做了，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努力的人很多，肯吃苦的人也很多，像哈维。我不在的时候由哈维掌镜，我不用担心他跑偏，用你们中国的话说，叫中庸。他很中规中矩，我放心。可你给了我的惊喜。” “刚才我当众骂你、质问你，让你下不了台、面临危机，是想看看你的作品到底是一时的灵感和动机闪现的火花，还是你自己本身有很好的领悟力。”路易斯说着，连声音都温柔了：“等我确认了你的态度、你的作品，哦，你太让我惊喜。” 不等谭璇出声，路易斯紧接着问道：“璇，假如你是自由的，那就签约我的工作室怎么样？目前，我给你和哈维一样的待遇，给你安排助手、经纪人，允许你接私活，工作上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商量。你考虑考虑？” 这从天而降的反转，让谭璇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光亮，她抱着相机，对默默等待她答复的路易斯笑道：“好。谢谢你，路易斯。” “今天的意外是收获，我很感激上帝。”路易斯像是得到珍贵的知己，张开双臂和谭璇拥抱。 工作室的其他人目睹这场面，都偷偷观察哈维的脸色，果然，哈维气得在原地转圈，只差没一脚将灯箱给踹飞了。一个才来工作室两天的实习摄影师，居然得到路易斯的看重，这不是在打哈维的脸吗？ 正好有人来送餐。 风华娱乐的工作人员解释道：“是江总让订的餐，大家辛苦了，吃完再继续工作吧。” 有人早就迫不及待揭开了外卖盒，惊喜地叫道：“哇！江总也太贴心了！这么好的伙食！” “汀兰饭店的外送，能不好吗？” 吃饭皇帝大，的确如周密所料，这些忙碌的工作人员对江总的关心非常感动，却有人在感动之余八卦道：“风华总裁关心人的方式就是不一样，这么大手笔给我们加伙食，我们都沾了司徒小姐的光了！” “哈哈，那是那是，司徒小姐要是不在这，我们没这个待遇。” 在摄影棚里吃饭的大都是杂志和摄影团队的人，司徒展悦和经纪人等都在化妆间，谭璇和路易斯、哈维坐一起吃饭，听着那些沸沸扬扬的八卦，心道江彦丞的确是会吃的，照顾女朋友叫个外送盒饭也这么好吃。 这时，杂志社一小助理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司徒小姐是江总的女朋友啊？我今天可没看见他们俩有互动，要比说话，江总和谭老师聊得还多点呢，没见对司徒小姐多体贴啊。” 融入了团队，谭璇已经自动变成“谭老师”。 谭璇停了筷子，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但显然没有人在意谭璇的态度，负责造型的彭鹏忽然惊讶了一声，手里的手机都没拿稳，摔地上了，不怀好意地笑道：“哟，哟，哟，大伙儿可真是八婆，说什么来什么，快，快看网易新闻头条，风华娱乐江总和司徒展悦的绯闻，爆出来了！有图有真相！三分钟前新鲜出炉的！” 【064】打断江彦丞的腿 彭鹏刚喊完，几乎摄影棚内的所有人都拿出手机刷新闻，绯闻曝光的速度太快，关乎风华娱乐总裁，谁不想看看真相如何？ “哦，又是那个伟仔工作室的，天天弄什么周一见，周二见的，娱乐圈好多人都被偷拍了，婚外情出轨的、隐婚的、分手的，一曝一个准。”有人比较懂行，看了看新闻上的那几个大大的工作室logo就明白了。 “那看样子这事是错不了了。你们看这照片儿，应该是在办公室里，见面就抱了亲了，下班儿还进了一辆车，一起回了女方的家里，就前两天的事吧？” “对啊，这司徒小姐是新人，又没有作品要炒作，江总也是新上任，很在乎自己的风评，这要不是真谈了，应该不会被传绯闻的。” “我估计是没错了，我们下午得把未来的风华老板娘伺候好了，细节方面也要好好抓一抓！” 吃饭闲聊的话题从五花八门不着边际的东西，忽然都聚焦到了一个话题上，哈维刷完了新闻，面带嘲讽地对谭璇道：“呵呵，我们的谭老师可是差点把风华娱乐未来的总裁夫人给得罪了啊，还让人家去拍露骨的造型。这期封面一出来，你说以后咱们工作室是不是会被江总给封杀了？有钱人的游戏很多的，表面上不和你计较，暗地里好好收拾你，这种事情可屡见不鲜的。” 谭璇的作品得到了路易斯的肯定，预示着她在工作室将会得到重视，而他白白错过的九月刊拍摄机会，就这样被谭璇轻易捡走了，让哈维怎么能甘心？ 毕竟绯闻的男主角是江彦丞，谭璇和他领了证，不可能不关心他的绯闻女友，因为说的直接点，这关系到她自己的切身利益。 所以，谭璇也和众人一样，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将头条新闻的照片、文字描述都看了一遍。 得到三个事实。 第一，江彦丞的确和司徒展悦关系亲密，两人见面就拥抱、接吻，不是司徒展悦单方面的投怀送抱，江彦丞有回应。 第二，两人见面的地点在江彦丞的办公室，司徒展悦大大方方地坐在江彦丞的办公椅上，说明她和江彦丞的关系，公司内部都知道，司徒展悦可以自由进出他的办公室。 第三，江彦丞前天很晚才回来，还喝了酒，并不是像他嘴里说的有重要应酬和重要客人不能推辞，而是和女朋友在一起。被偷拍到他们上了同一辆车，一起去了司徒展悦家。 谭璇倒没觉得江彦丞有女朋友很奇怪，只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说不清，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和江彦丞领证前有约定在先，如果他有女友或者有喜欢的人，应该事先告诉她。就算交往女朋友是这几天的事，他也可以和她打个招呼，他们再商量下后续怎么办。 如此遵守所谓契约精神的江彦丞，实际上背地里并没有遵守他的约定。 将手机收起来，谭璇继续吃饭，哈维的挑衅她也没去搭理，只要她问心无愧，做好自己的那部分就可以了。 摄影师也很辛苦，拍摄起来没有时间概念，要不是江彦丞让人订了饭送来，他们也许又会拖到下午两三点才能吃上饭。 “现在我信了，咱们完美的午饭是沾了司徒小姐的光了。”有人打趣道。 “开工，开工！” 化妆间的门开了，司徒展悦换了新的造型走出来，谭璇也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在拍摄前与司徒展悦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告诉司徒展悦她所希望的是什么感觉。 负责道具的严明调整灯箱时，路过司徒展悦身边，还温柔地提醒道：“司徒小姐，小心一点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线，刚才谭璇就差点绊倒了，你千万要小心。” 更夸张的是，连司徒展悦身边的经纪人戴维也被高高捧起，他在一旁“监督”谭璇的拍摄进度和拍摄内容，有人殷勤地给他搬了椅子。 戴维大概也没想到周围人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但是很快他知道了，因为他的手机连续响个不停，一个一个记者的问袭来。 通常艺人的绯闻对经纪人来说很头疼，但这次戴维却并不紧张，甚至满面红光，走出摄影棚去一家一家媒体回应。 “我们展悦啊……这个不清楚，是艺人的私生活，我们不干涉的。” “没有，没有，展悦正在赶通告，她很忙，现在连这件事都不清楚。” “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透露……” 戴维既澄清绯闻，回答却又模棱两可。他有自己的盘算。 如果绯闻是真，那司徒展悦就要做老板娘了，他肯定跟着鸡犬升天。就算绯闻是假的，也能提高司徒展悦的曝光率，和风华总裁捆绑在一起，分分钟也能红。 伟仔工作室这次的偷拍行为，反而让戴维觉得是个不花钱宣传的机会，公司的宣传肯定会感谢他们的。 拍摄工作在下午五点的时候结束。 无论是摄影师还是模特，都累得不行了。 “展悦，宝贝儿……”戴维殷勤地朝司徒展悦迎上去，拉着她进了化妆间，亲昵的称呼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谭老师，这次的照片什么时候可以修好？我们的杂志等着下厂印刷了。”时尚编辑小姚过来找谭璇沟通。 路易斯还在检查她最后一组照片，听了小姚的询问，问谭璇道：“原片没有问题，后期还需要你来处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完美的照片都要经过再处理，胶片时代的暗房和现在的修图软件，都是再加工的过程。 谭璇点头：“没问题。我会尽快完成。” 路易斯对她的一点就通很满意，放心地去与团队其他人沟通下一个拍摄任务了。 哈维被晾在了一边，助手小林只能帮着打打下手搬搬东西，遗憾地对哈维道：“哈维哥，早知道咱们不整这女的了，不然这次拍摄工作肯定就是哈维哥你的，还能顺道结识风华的江总和司徒展悦小姐。现在全被谭璇抢了风头，真他妈让人不爽啊！” 哈维燥得要死，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道：“闭嘴！” “上午江总不是说咱们拍完了一起聚聚？他们去订场子了吗？这是真的假的？”有人记起了这个事。 “谁知道啊，不会绯闻曝光了，不去了吧？” 一群人忙着收拾现场的道具等，还在议论纷纷中，周密进来了，环顾拍摄现场，笑道：“各位辛苦了，江总包了家日料会所，请各位赏脸聚一聚热闹热闹，把今天不愉快的事给忘了。” “好！谢谢江总！” “谢谢江总！” “哈哈，哪有不愉快？几杯酒的事儿！”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周密说完这话，视线却落在谭璇身上，他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摊上大事儿了！ 周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走到谭璇身边，先问的路易斯：“路易斯先生，江总特意嘱咐我请您也赏个脸去喝一杯，路易斯先生有空吗？” 路易斯正对谭璇说着照片的问题，听周密这么说，露出标志性的英伦绅士的笑容：“当然，工作完了就应该喝一杯。” 周密暗暗清了清嗓子，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人物身上，他轻轻巧巧地问谭璇：“谭小姐，能赏个脸一起去吗？” 谭璇抬头看过来时，周密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下午江总和展悦小姐的绯闻传出来时，公关部、宣传部、艺人部都被叫去开会，紧急把危机公关做好，尽快把这个新闻压下去，江总那咆哮声让上午还和善的面孔变得喜怒无常。 周密劝道：“江总也不需要这么生气，展悦小姐正在上升期，借江总的绯闻往上爬一爬也好，这个绯闻也不一定是负面的，对她没有什么坏的影响吧？” 江总却一副如坠深渊的苦恼表情：“我老婆看到我和别人上了新闻头条，你觉得还没有坏的影响？周密，拿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周密的脑子懵住了：“江总……你的老婆？” 忽然又恍然大悟：“不会是谭家七小姐吧？” 周密的脑子瞬间通了好几遍，把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了，忙道：“哦！上次婚礼，江总和七小姐一起出席，是见过了家长的，现在关系刚确定就闹了绯闻，对江总的形象非常不利！” 但是周密忽然又放松了，笑道：“不用担心啊，江总，司徒小姐本来就是江总的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谭小姐不会这么小气吧？” “滚！”江总把文件哗啦啦全给他扔了过来，吓得周密赶不及逃窜。 现在周密亲自前来，就是想试探一下谭璇的意思，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还有没有可能为江总挽回一下。 团队都一起去，谭璇没有理由搞特殊，即便有江彦丞在，她也一样坦荡自然，笑应道：“江总客气了，大家都去，我也去吧。” 见谭璇的脸色很平静自然，周密甚至以为她压根不知道那段刚曝光的绯闻，毕竟她今天工作这么忙，哪里有空去看新闻？ 哈维却上前来，唯恐天下不乱地问道：“周总助，这么热闹的场合，江总和司徒小姐去吗？” 周密的眼皮跳得厉害，他很想逃离这灾难现场，然而他观察到谭璇的脸色还是很正常，她甚至摸出口袋里响铃的手机，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江总不一定去的，司徒小姐很忙，应该不会去，大家玩得开心。”周密努力平静地回答道。 谭璇的电话是宋世航打来的。 在接电话之前，谭璇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刚刚在工作都没接到。 “喂，宋世航？怎么了？”谭璇接通。 那边，宋世航的声音咬牙切齿：“卧槽啊胖七，你那个男朋友什么鬼东西，江家的儿子一个个什么玩意儿啊他妈的！居然刚回国、刚去风华上任就传出了绯闻不雅照！跟个小模特搂搂抱抱的！老子找人打断他的腿！” 【065】马上甩了那渣男 “又是搂搂抱抱，又是买花送花，还坐一辆车里回家！这男人真是恶心透了！比陆翊那王八蛋恶心一百倍！”宋世航越说越气愤。 哪里有欺负谭璇的人，哪里就有打抱不平的宋世航。 从陆翊到江彦丞，只要宋世航听说了风吹草动，无一幸免。 “胖七，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哪呢？”宋世航骂了半天，才发现谭璇没有回应，又紧张地停了下来，询问她的去向。 谭璇本来觉得没什么，江彦丞的绯闻与其实没有太多关系，别人不清楚，她心里最清楚，两个人连男女朋友都不算，这种绯闻她不应该生气，也不需要有什么大的动静。 只是，宋世航提起陆翊，拿陆翊与江彦丞做比较，怒斥他们恶心，谭璇居然无法反驳，又觉得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是不是在发小宋世航一群人眼里，她谭璇就是个遇到渣男的属性，亲密的爱人一个一个都另结新欢，她为何总招惹这些烂桃花？ “胖七？你在听吗？你不要哭啊！”宋世航的神经太大条，以为谭璇不说话就是伤心了，招惹了又忙来抚慰，改口道：“其实也不是啦，都是他们的错，你没有错，这些王八蛋就应该教训教训，不然这世界上王八蛋只会越来越多！” 谭璇无奈，叹气道：“行了，宋世航，我哪里有哭？你别一天到晚瞎操心的，那男人要是不好，我甩了他得了，至于你去动刀动枪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混黑社会的呢！” 见谭璇会开玩笑了，语气也自然，比当初和陆翊分手时坦然得多，宋世航总算是放心了，笑嘻嘻道：“我哪能去混黑啊？你四姐夫还不得把我抓起来？你快点把江家那小子甩掉啊！别再搭理丫的，出轨就是犯罪，劈腿他丫还不扯着蛋？让他整这些花花肠子！” “噗嗤……”谭璇哈哈笑了，“宋世航，多少次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义愤填膺的，恨得牙痒痒的，我都以为你丫是妇女联合会会长，专门修理渣男的清道夫。” “嗨，胖七，你骂我呢？”宋世航不乐意了，“你以为爷对每个人都这样儿？你还敢骂我？快，麻利点儿，马上把他丫甩了！” 谭璇长叹了口气，应道：“好，好，好，甩。宋少爷还有事儿没？我这正忙着呢。” 宋世航见这通电话起了作用，也不啰嗦了：“行，小爷我跪安了，小主你悠着点儿啊。” 周密在一旁也不好偷听谭璇打电话，但是无意识地听进去的几句话还是让他得到了一个结论——江总要完。 在大家还在忙着收拾拍摄现场时，周密先撤回了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敲开门，听见江彦丞正在和谁打电话，周密转身要走，江彦丞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可以听。 电话里的女人嗓门儿难得变大，江彦丞不得不把手机拿远点：“彦丞，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好不了几天又给我整这些幺蛾子？让你搞定谭家七小姐，你搞上一个十八线野模特了！风华娱乐多少女人，你以后想玩什么样的女人不能玩？你怎么就忍不了这一时呢！” 这是董事长夫人独有的训斥招数，将美好的将来罗列出来，再告诫他如果不能把握现在，就会永远失去未来。 “玩就玩了，你一天玩八十个女人阿姨我也没有意见，但是你能不能玩得干净点儿，能不能格调高一点儿，能不能长点心！你现在玩上了头条，第一天上任就上了头条，你让你爸爸和我怎么跟谭家交代？！” 成玲玲的确是气坏了，江彦丞和谭璇的结合关系到的不只是他们俩个人的好坏，还有江家和谭家的脸面。成玲玲多想借着谭家的地位让江彦丞上位，现在江彦丞不争气地闹出了这一出大戏，她都快气糊涂了，谭老将军那边要是知道了，江彦丞这个孙女婿的位子根本保不住。 江彦丞自己也很头疼，可一口一个关乎利益的嘴脸还是令江彦丞无比反感，他不仅不怒，反而若无其事地笑道：“和谭家交代的事就交给阿姨你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只是那个和我传绯闻的不是别人，是我的妹妹司徒展悦，阿姨还记得司徒家吗？” “……”成玲玲那边沉默了一下，又冷冷哼道：“仗着你小时候吃过他们家几口饭，就恬不知耻地来认亲戚了？司徒家可真够无耻的。” 显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成玲玲又气又急道：“你多少的烂摊子都得我来收拾，要不怎么说血缘关系就是血缘关系，谁能比我对你更亲？彦丞，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也说累了，我和你爸商量商量对策去，你爸对你很失望！” 漫长的电话终于挂断，江彦丞耳边遭受的荼毒也告一段落，他放下手机看向周密：“怎么样？” 周密苦着脸摇了摇头：“江总，我听谭七小姐说是要找什么妇女联合会，专门修理渣男的。” 江彦丞皱眉：“嗯？你听到？” “咳，谭小姐和人通电话，我偷听到的，说是如果那男人不好，她甩了得了……”周密的表情带着同情，望着江彦丞。 “……”江彦丞心里一跳，问周密：“公关那边处理好了？” 周密道：“现在话题是越炒越热，成各大门户网站新闻头条了，毕竟江总你的身份摆在那，首富公子的模特女友，这点击率话题率都杠杠的。我们找过公关和宣传那边调解，但似乎有人在故意继续炒热话题，还放出了很多的‘独家爆料’……” 江彦丞不需要去猜，背后在推波助澜的人肯定是江哲宇，根本连掩饰都不用，江哲宇对谭璇的觊觎是赤果果的。 他扶着额头靠在座椅上，什么危机公关，他现在只想怎么过谭璇那一关。他什么人都不需要交代，只需要让他老婆相信他。 可他老婆……根本不会信他。 见江彦丞不说话，周密也不敢开口，半天才问道：“江总，要不然这样吧，请司徒小姐出面向谭小姐解释……” 江彦丞摇头。 不行，越解释越乱。 那帮人偷拍的角度抓得太好，如果他们不是当事人，恐怕也会以为他和展悦是有亲密行为的，他虽然问心无愧，可人言可畏。 “谭璇晚上去聚餐？”江彦丞从椅子上起身，没忍住焦躁，点了根烟。 “是，谭小姐是说要去，和团队一起。”周密不敢随便说话了，“我和谭小姐说，也许你也会去。” “他们出发了？”江彦丞嘴里的烟也不对劲了。 “这会儿还在收拾，最多半点就要走了。”周密道，“那江总的意思是……你也去？” 江彦丞无奈，将没抽完的烟碾灭。他老婆在，他能不去？一群不知道什么人，而且谭璇喝酒好像会过敏，他得去看着点儿。 没有别的办法了，风口浪尖上他还敢出来晃荡，只能说明他心里坦荡。 …… 谭璇等人七点左右到的地方，一群人都是社交高手，场子里混惯了的，吃吃喝喝聊天唱歌。 路易斯和谭璇坐一起，两人的聊天意外地很投机，路易斯是胶片相机时代的忠实粉丝，家里收藏的胶片相机堪称老古董。 谭璇笑道：“我小时候跟一位老先生学过胶片的冲洗方法，在暗房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那位老先生是圈内非常有名的暗房师父，十多年前中国的很多摄影作品，获得过摄影奖项的，百分之八十出自他的手。” 路易斯很感兴趣：“有这样一位人物？他现在还从事这一行吗？胶片时代过去了，数码时代到来，他……” 谭璇笑：“老先生退休了，但是还是有很多胶片的发烧友会去拜访他，跟他学习技艺。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探望他了。” “下次带上我，我也是忠诚的发烧友！”路易斯的眼睛里都发着光。 “路易斯！谭璇！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哈维拎着酒杯挤过来，坐到了路易斯身边，他的眼神异常不悦地在谭璇身上划过，笑道：“怎么来会所不喝酒？谭璇，你很不给路易斯面子啊！” “是啊，谭璇，来，喝一杯，庆祝谭璇加入我们团队！”路易斯没有对哈维的态度生气，反而也冲谭璇举起了酒杯。 在场的基本都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哪怕是一个团队，谭璇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戒心，但是既然答应来了，就应该想到会喝酒，谭璇跟大家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哈维的注意力都在谭璇身上，仿佛她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见谭璇只喝了一点，他皮笑肉不笑道：“谭璇不给面子啊，我们中国人的地方，都说感情深一口闷，对路易斯来说，应该也是入乡随俗吧？你怎么只喝这么一点？” 路易斯团队里签约摄影师也分咖位，哈维是路易斯从前最佳助手，现在谭璇只用了一天颠覆了他的地位，他怎么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066】谭璇，挨着江总坐 路易斯并没有对哈维的这句挑衅有意见，他面带微笑看着谭璇，显然也是赞同哈维的。 团队在一起久了，路易斯的脾气哈维肯定摸得清清楚楚。 但即便是这种压力之下，谭璇也还是不慌不忙解释，笑道：“我当然懂这个道理，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我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路易斯。不过实在是抱歉，我是三杯倒的体质，再多喝一口就要耍酒疯了。刚刚融入团队不久，还是不要失态的好。” 这番话是给了哈维交代，接下来谭璇对路易斯道：“论起对路易斯的尊重，我当然尊重行业内的大师和所有的同行。路易斯如果感兴趣，我们去胶片老先生那儿再好好交流，跟喝酒相比，是另一种不同体验了。” 她轻飘飘地把这个包袱卸下，如果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人逼她，那些人就是明摆着要不给人台阶下。 路易斯先松了口，拍了拍哈维的肩膀，笑道：“你们中国是不是还有句话，叫小酌怡情？谭璇这个习惯不错啊，哈哈哈。来，哈维，我们喝一杯，还是不要让谭璇耍酒疯了，真难想象女士发酒疯的样子，哈哈哈哈。” 谭璇始终面带微笑，哈维被路易斯亲近，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儿，但是路易斯的心分明是偏向谭璇的，哈维十分不爽，一口气将杯中酒全部喝尽，脸上一点都笑不出来。 严明、彭鹏等人都来敬酒，谭璇稍微举了举杯，和他们聊了两句，悦己杂志社的编辑小姚是个酒坛子，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划拳、玩游戏、唱歌，现场快玩疯了。 谭璇喝了点酒，感觉脖子上有点痒，这热闹的场面她曾经见过太多，从小和宋世航几个混惯了，他们胆大包天，即便家里管得再严，还是出去鬼混，带她去过各种场所，以至于谭璇养成了到了哪里都不怯场的脾性。看见喜欢的男孩就去追，什么话想说就说，她无所畏惧，也没有软肋。 可自从经历和陆翊的那段感情，她虽然仍旧是她，脾气却已经变了很多，待人接物没了那么多热情，这种热闹的场所她也不再是最活跃的那个，不会像大学时在ktv里能抱着陆翊的胳膊吼一晚上的歌。 还有一点最致命，她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有距离感才是最佳状态，如果再遇到喜欢的人，她也不会再主动去追。对，再也不会有喜欢的人出现，她的一生就这样了。 不喝酒，谭璇喝了口饮料，本想找个理由提前走，刚好手机来电。 室内太吵闹，谭璇边往外走，边看来电显示。 又是个陌生号码，锦城的。 五年海城读书生涯，把锦城的朋友圈丢光了，回到锦城，海城的同学朋友也散在五湖四海，丢得七七八八。 也许是杂志社或者别的什么人来电，谭璇还是接通了。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中年女声特别亲热小心：“喂，谭七小姐吗？” 一听这个称呼，谭璇知道肯定是和谭家认识的，她答应道：“你好，我是，请问你是……” 那边的女人声音放柔放缓，不敢惊扰了她似的，笑道：“你好啊，七小姐，我是彦丞的阿姨，我们上次在婚礼上见过的。” 江彦丞阿姨，江氏集团董事长夫人。 谭璇当然记得。 “哦，您好，江夫人。”谭璇没反应过来，礼貌地称呼道。 成玲玲愣了下，嗔怪道：“哎呀，七小姐，你太见外了，上次我说过的，你以后和彦丞一样叫我阿姨就好了嘛。” 谭璇这才想起她和江彦丞的关系，在江家面前，她是江彦丞的女朋友，她顿了下，还是改了口：“阿姨好。”不忘客气：“阿姨叫我小七就好，不用客气。” 成玲玲听她改口，这才放心，开始入了正题：“小七啊，唉，我刚刚已经狠狠骂过彦丞了，他爸爸气得恨不得拿棍子揍他，阿姨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啊。” 这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本来谭璇没懂，但联想起今天曝出的沸沸扬扬的绯闻，谭璇不可能想不通原因。头条新闻被江家家长看见了，他们对江彦丞“狠狠”教训过了，他们担心她受了委屈，特地电话来安慰她。 谭璇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和宋世航的来电差不多，都是出于关切，但她并没有太过生气，更没觉得受了委屈。 “小七，你也知道现在的那些女明星，尤其是女模特啊女演员啊，戏子的招数多着呢！不择手段钻空子勾引男人，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有家室、是不是有女朋友。你放心，阿姨已经了解过了，都是那个模特故意勾引彦丞的，彦丞也说了他们没什么关系，都是那模特故意炒作，故意给自己曝光，太恶心了。” 成玲玲越说越愤怒，恨不得将那些所谓的戏子、女模特一个个剁碎了，好像这样说能让谭璇稍微好受些似的。 然而，正好相反，谭璇本来觉得没什么，她也不在乎对方是谁，可一经成玲玲的这番批判，她反而对江彦丞怀疑了三分。 一段绯闻，或者是一段男女关系里，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况她是亲眼见过了绯闻的照片的，并不像成玲玲说的，只是司徒展悦一个人的勾引。江彦丞给予司徒展悦的回应同样自然，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江彦丞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小七，别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回头我就让彦丞把那个野模特给封杀了，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还有，我一定让彦丞给你赔礼道歉，他爸爸也不会轻易饶了他的。小七，乖孩子，别放在心上，啊。”成玲玲又是气愤又是安抚地说了一段，态度是非常明显的，她站在谭璇这边，坚决要让江彦丞给她个交代。 “阿姨，这……没关系，不用这样。”谭璇尴尬了。 在成玲玲听来，她这是松了口了，成玲玲因此放心了不少，对谭璇道：“小七，这是应该的，我们江家一贯就是这个态度，赏罚分明，做错了事就要认，你不用替彦丞求情。好了，就这样说了，我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对了，你现在在哪呢？彦丞和你在一起吗？” 谭璇无奈，也想早点结束这场并不怎么和谐的对话，她答道：“哦，他暂时不在，阿姨你忙吧，我没事的。” “好，那阿姨挂了，小七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和阿姨沟通，受了委屈不能自己憋着，多难受啊，阿姨一定挺你！” 等成玲玲挂断电话，谭璇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她觉得脑子更乱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刚转过身，喝得有点多的严明从里面出来，浑身酒气地对谭璇打招呼道：“嗨，谭璇，你在这儿啊，风华江总来了，正和大家喝酒呢，挺亲切一人。嘿嘿，可惜司徒小姐没来……” 说完，严明就绕过谭璇去洗手间了。 说曹操，曹操到。 谭璇也没因为江彦丞来了就绕道，她还是坦荡地进了被包场的大厅。 一眼看到江彦丞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正举杯和路易斯喝酒，脸上的表情果然挺亲切。 看到她进来，江彦丞手里的酒杯顿了一下，人也不自觉坐直了些，一脸平静地朝她看过来。 “璇，你来得正好。”路易斯满面笑容地招呼谭璇，“白天我们团队给江总添麻烦了，江总不仅不计较，反而来和我们热情交流，我们一起和江总喝一杯。来，璇，你坐到江总身边。” 以德服人在大部分时候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有德，也可以有礼，路易斯再怎么张狂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一旦对方放下身段又肯破费如江彦丞，就算是老外也受不了这种糖衣炮弹。 这么多人在，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谭璇没说什么，听路易斯的话坐到了江彦丞身边，举起酒杯敬他：“江总，感谢你白天那么给我面子，给我们团队面子，我敬你。” 周密坐在旁边的位置，将谭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别开脸去忍笑，不是他笑点低，只是为他们江总捏了把汗。 什么叫“感谢你白天那么给我面子？” 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那谭小姐头上的帽子颜色也是绿油油的，这面子给得好狠，江总要完的节奏啊。 【067】江先生是有喜欢的女人？ 让谭璇挨着江彦丞坐，这也是路易斯团队的客气和礼仪，女人在这种场合下从来充当的都不是主角，除非她是全场最有身份地位的。 现在有风华总裁在，谭璇当然只配敬酒，没有别的选择。她大大方方地举杯，江彦丞却侧头与她对视，笑道：“谭小姐太客气了。” 他的酒杯碰上谭璇的，又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我答应了家人少喝酒，今晚是感谢大家，所以谭小姐和路易斯你们都随意。” 他这话明明是说给谭璇听的，路易斯他们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哈维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在工作之外和风华总裁有接触，听完江彦丞的话，他二话不说把酒喝干了，道：“江总，我这个人实在，先干为敬，江总随意喝点就好。白天的工作我们有失误，也有沟通不善的地方，不小心让司徒展悦小姐受了委屈，还请江总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啊。” 哈维说完这话，路易斯和谭璇都有点尴尬，明明是司徒展悦有错在先，哪怕工作室要和江彦丞打好关系，也不必把自己贬低到错误的那一方去，哈维这么一说，不是摆明了打路易斯和谭璇的脸吗？ “哈哈，好可惜，司徒小姐居然没有一起来，今天真是荣幸啊，能和江总坐在一起喝酒。”彭鹏等人在旁边听见，也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现场气氛看起来挺活跃，江彦丞脸上的微笑也照旧，可他心里真是有万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群人都是瞎子吗？看不出来他来这儿的原因？ 真以为他们这摄影团队都是什么精英分子，他特别感兴趣，有这些闲工夫陪他们又花钱又喝酒？ 最不该提的司徒展悦，他们也照提不误，江彦丞竭力维持着风度，眼睛却不由地去瞥一旁的谭璇。 大约是觉得自己不是现场主角，也不在他的注意范围内，谭璇端着手里的红酒杯，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哈维见挑起了事端，不懈努力地将矛头往谭璇身上引，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谭璇笑道：“谭璇，要我说你应该单独敬江总一杯，不能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过去了，江总宽宏大量才没有斤斤计较，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司徒小姐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你得有个态度。” 路易斯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谭璇也笑不出来，哈维明显找茬，当着这么多人让工作室难堪。 江彦丞本也没在意哈维这个人，白天没在意，晚上更是看也没看清，现在把他老婆逼急了，几次三番地挑拨，他却不能翻脸，若无其事地看着谭璇笑道：“没事。我今天既然来和大家聚聚，就是想和各位交个朋友，感谢各位辛苦，支持我们风华和艺人的工作。路易斯大师和谭摄影师都很有风骨和态度，我非常欣赏。这一杯酒，算我敬各位，今天拍摄现场的不愉快就此翻篇，再不重提，ok？” 路易斯这才释然，与江彦丞碰了碰酒杯。转到了谭璇，谭璇没说什么，保持浅淡微笑与江彦丞一碰，没有多余废话，喝完了杯中剩下的红酒。 江彦丞盯着谭璇仰头的姿势，突出的锁骨，喉间的吞咽动作，心里是越来越不安，不能喝酒却在喝酒，想解释清楚却越描越黑。无奈，他也陪她喝完。 宾主尽欢，这聚会相当成功，热热闹闹的继续进行中。江彦丞与谭璇坐在一起，人多，挨得很近，江彦丞却不能继续找她说话，毕竟他和他老婆的关系没人知道，他越撩她，反而越容易惹她生气。 正心猿意马地与路易斯交谈，胳膊上忽然来了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 江彦丞回头，只见他老婆靠过来，看样子是要和他说话。 离得太近，还是谭璇主动交流，江彦丞弯起唇角，微微低头询问：“嗯？怎么了？” 谭璇用手指了指他的裤子口袋，没一点暧昧地说道：“江总，你手机可能响了。” “……”江彦丞白白欢喜一场，失望地冲她点头，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展悦”两个字异常刺目。 谭璇没有窥屏的习惯，提醒了江彦丞后她就别开了头，江彦丞盯着她的侧脸，打算将电话挂了，哈维像个无处不在的阴魂似的飘过来，笑道：“哈哈，真是太不巧了，本来打算再敬江总一杯，没想到司徒小姐查岗来了。这酒我自罚得了。” 江彦丞的脸彻底阴了，谭璇听见了，他不接电话就是做贼心虚，接电话又怕她误会，总之怎么做都是错。 最后，江彦丞还是道了抱歉，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江彦丞出去后，众人关于他和司徒展悦的议论声更大，没有人有恶意，多的是祝福声，有关情侣之间这个点的查岗话题，男人女人们还是欢笑声不断。 周密作为风华总裁助理兼秘书，躲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偷偷地观察着谭璇的脸色，发现谭家七小姐似乎不太高兴，脸上没什么笑容。 也是啊，换了谁被戴绿帽子能笑得出来？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谭璇忽然站了起来，拎着她的小坤包出去了。 周密注视着她的背影，完全不能替他们江总分忧，这谭小姐估计是去找江总茬了…… 公众场所禁烟，谭璇去了楼梯间，靠在墙上抽了支烟，红酒入胃有些发烧，她解不了身上的燥，只能靠抽烟平复一下情绪。 “悦儿，别想太多，你安心地继续你的工作和生活，其余的交给我处理……” 忽然楼梯间下一层传来熟悉的声音，从通话的称呼来看，江彦丞在和司徒展悦通电话。 谭璇无意偷听，但也没想着走开，江彦丞和司徒展悦再私密的关系也与她无关，只是心里略微有点不适。 “……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好，晚安。” 江彦丞打完电话往楼上走，不期然与谭璇四目相对。 谭璇在上，江彦丞在下，两人隔着半截楼梯的距离相望。 “……”江彦丞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居然有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谭璇吐出烟圈，她抽女士香烟的姿态更优雅，细细长长的烟支夹在双唇中间，说不出的慵懒与叛逆。 还是她先开了口：“抱歉，江先生，我没打算偷听，不小心听到了一点而已。” 她笑，眼神清淡：“我想，我们可能需要谈谈。”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又还给了他。 江彦丞的双腿僵硬，却还是一步一步往她身边走去，该来的总要来。 他努力不动声色，应对她丢弃羞涩恢复冷漠的样子，也掏出烟来含了一根在嘴里：“谭小姐请说。” 谭璇看着江彦丞点着了烟，微微一笑，很直接地问道：“所以……江先生是有喜欢的女人？” “……”江彦丞吸了口烟，眼神在烟雾里眯起来，他的模样忽然就不再是白天有理有据斯文正经的样子，反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痞气，他唇角微微一勾，竟然点了点头：“是。” 谭璇轻点了下头，表示明白，又问：“喜欢她多久了？” 江彦丞偏头看向她，沉默了一下，如实答道：“很多年。” 谭璇的烟已经抽完，快要烫到手，她没去找垃圾桶，扔地上用脚尖碾灭了。 再笑时，谭璇的眼神变得非常冷漠，嗓音也带了冷笑：“江先生挺会玩啊，喜欢她为什么不去追，以江先生这么好的条件，不愁追不到手吧？” 【068】宝贝，去车上等我 谭璇的语气刻薄得厉害，完全摊牌的架势。 江彦丞的手夹着烟，抵在唇上久久没松开，他看了谭璇一眼，又收回目光低下头，自嘲笑道：“她不知道我喜欢她。谭小姐应该明白，太美好的东西，连伸出手去触碰都不敢，怕她被吓坏，怕她落荒而逃，怕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 谭璇笑：“所以江先生是什么意思？和我领证是可怜我，还是耍着我玩儿呢？就不怕我们的关系曝光，让司徒小姐逃得更远？领证前我说过，如果江先生有女朋友或者有喜欢的人，我会再去找别人领证，不必麻烦江先生。” 这么多天培养起来的那一丁点友谊，都在这一刻碎得七七八八，双方再次恢复在商言商的态度，雇主言辞激烈，受雇方面临解雇危险。 “……”江彦丞唇边的笑容已经完全收了，微微低垂的视线幽暗森冷，他没抬头，幽幽地回应：“契约婚姻，反正是假的，谭小姐不用去找别人，把我当成别人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追究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她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而且她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从我的家庭和她的角度来看，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爱上我。我需要时间，谭小姐需要婚姻，我觉得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契约。谭小姐如果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我都可以全力配合。” 江彦丞说的话让谭璇想起了成玲玲的那通电话，电话里成玲玲对司徒展悦的贬低，斥责司徒展悦的出身和她的恶劣品性，带着全然偏见的态度。原来，司徒展悦有喜欢的人。 江彦丞这两件苦衷一说出口，谭璇完全找不到任何底气再去他的伤口上撒盐，谭璇试探着问道：“江先生的意思是，想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好好培养和司徒小姐的感情，顺便让家人接受她？” “……”江彦丞听出她的语气稍微放松，这才敢偏头看她，神情也恢复了平静，他顺着她答：“是。所以这一年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对谭小姐来说也一样，我们各取所需，甚至是我多占了点便宜，给谭小姐添了很多麻烦。我会希望能在别的地方尽力弥补谭小姐。” 江彦丞越客气，姿态越放低，谭璇的心也就慢慢地放下偏见和偏激，这几天早餐和晚餐的用心也加了很多分，谭璇甚至想起昨天她对江彦丞的强吻…… 一直占据上风的是她，江彦丞除了这次绯闻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相反，他很体贴善解人意，的确有尽力在很多地方帮助她，何况这次的绯闻并不是谭璇在乎的重点。 因此，谭璇的情绪缓和，微微笑道：“好吧，既然江先生暂时不会公开对司徒小姐的爱慕，也不会和司徒小姐成为情侣，那么我们的合约可以继续。而且作为答谢，我会力所能及地帮助江先生得偿所愿，希望一年后，江先生能顺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江彦丞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看着谭璇，朝她伸出手去，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唇边的笑和善真挚：“多谢谭小姐成全，我会努力让她爱上我。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要感谢谭小姐。” 谭璇伸手与他一握，心结都解开了，她对江彦丞道：“江夫人给过我电话，可能你家人那边是需要多沟通，他们对司徒小姐有很深的偏见。” 江彦丞吸完最后一口烟，笑道：“这些我都会想办法解决。谭小姐，你不能喝酒，还要继续喝吗？” 谭璇摇头：“我想回去了，呆下去没意思。” 江彦丞“恩”了一声，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喝了酒不能开车，我让周密送我们，到时候你先走，我跟上。恩？” 反正住对门儿，谭璇正好搭顺风车：“我上去和路易斯他们打个招呼。” “好。”江彦丞还站在那：“你先上去吧。” 为了避嫌，谭璇自然不好跟江彦丞一起回去，谭璇刚走上台阶三步，手机铃声响了，今晚真是修罗场，谭璇接通电话，定在那不能动。和电话里的人聊了两句，回头看向江彦丞。 江彦丞见她表情不对，无声询问。 谭璇异常尴尬，咳了一声，又走下台阶，对电话里的人道：“妈，你别这样，新闻都是假的，那些记者胡写呢，恩，他的手机号？哦，他……” 江彦丞的头皮一麻，丈母娘来电，谭璇的尴尬他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不是真的男女朋友，她不想麻烦他，不想让她妈妈来找他茬。可江彦丞的紧张是真，他的身体都不由地站直了。 躲是躲不过的，江彦丞伸出手去，意思很明显，他来接。 “放心吧，我来应付，不会露馅儿的。”江彦丞低声在谭璇另一只耳边道。 “小心点儿。”谭璇松了手，以口型给江彦丞忠告，双手合十对江彦丞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江彦丞对她这种紧张的表情很喜欢，可接过电话，江彦丞的嗓子却有点绷不住了：“阿姨，您好，我是小江。” 上次被江彦丞真诚的态度打动，没过几天就传出了这种丑闻，林清婉这次的态度更冷了，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嗯，小璇不在你身边？” 看样子是要支开谭璇单独和他说话。 江彦丞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很亲昵地说道：“我和阿姨有话要说，小璇你先上去收拾东西吧，去车上等我。乖啊。” 谭璇知道林清婉的态度，为难地不想走。 江彦丞对她微微一笑，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又道：“乖，宝贝，去吧。” 谭璇对他这些信手拈来的昵称自动免疫，一点没放在心上，见江彦丞再三坚持，她也只好先走了，以江彦丞上次的忽悠功力，对付她妈妈应该不成问题。 “阿姨，小璇不在我旁边了，有什么话您说吧，多重多难听我都受着。”江彦丞诚挚地说道。 林清婉不在乎他的油嘴滑舌，只表明了她的态度：“小江，我们谭家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家庭，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做人的。你和小璇不合适，趁早分开吧。” 没有多余的话，直截了当让他们分手。 江彦丞沉默了三秒，又开口道：“阿姨，我和小璇解释过了，那些新闻报道……” 林清婉没有给他多余的解释机会，她下了杀手锏：“不用再说了，这是小璇爷爷的意思，你的生活作风有问题，谭家不能接受这样的女婿。” 林清婉的声音温柔，一字一句非常清晰，一点不咄咄逼人，可说出口的话，却还是让江彦丞如坠冰窖。 “好，就这样说，和平分手更好，闹到让小璇爷爷出面，到时候大家会很难看。”林清婉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任何油嘴滑舌的机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江彦丞握着谭璇的手机，觉得楼梯口的风真大。 他的花言巧语刚才暂时稳住了他老婆，至少一年时间她不会提前终止合同，可丈母娘和她的娘家长辈如此激烈地判了他死刑，让他们马上分手，否则会有别的手段，他还能有活路？ 【069】请求谭小姐别抛弃我 “江总，谭小姐在车里。” 江彦丞从楼上下来时，周密走上前替他开门，像是汇报工作似的特意说了一句。 “这次要注意下有没有人偷拍，那些狗仔无孔不入。”江彦丞弯腰进了车内。 谭璇还在抓自己的脖子，痒得难受。 到了这种时候，江彦丞还是一眼瞧见她的动作，道：“不舒服？别抓了，去医院看看。” 谭璇笑道：“没事，应该是有点过敏，去一下药店买点药就好了。” 江彦丞于是对开车的周密道：“去药店。” 不等谭璇发问，他已经自发将手机还给她，道：“挺顺利的，你别担心。” “……”谭璇惊讶于他的好口才，居然连态度那样坚决的妈妈都可以说服，一次两次都令她意外，她将手机放进包里，笑道：“没想到我妈很吃你这一套。” 江彦丞咳了一声，没敢与她的视线对视，答非所问道：“阿姨很通情达理，都是为了我们好，可以理解的。” 周密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后座的墙角，他现在对这两人的关系很困惑，江少说谭小姐是他老婆，这是昵称还是法定？没听江家其他人说起，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江少有心跟谭小姐示好，尽量千依百顺地哄着呢？ 谈话中有提起谭小姐的妈妈，江少看样子是被未来岳母问候了啊…… 经过一家药店，周密问过谭璇的情况后下车买药，又把两人送回了紫禁豪庭。 等谭璇和江彦丞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江彦丞这才不得不说了实话：“谭小姐，其实刚才我说谎了。” “嗯？”谭璇偏头看他。 江彦丞微微低头，很为难地叹了口气道：“刚刚阿姨没有给我机会解释，直截了当地让我离开你，说闹到谭老爷子那儿两家都不好看。我请求谭小姐不要在这个时候抛弃我，我会想办法解决阿姨那边的偏见。” 江彦丞的姿态还是放得很低，连“抛弃”这个词都用上了，完全恳求的态度。 “哦……”谭璇思考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她本能地往电梯外走，一边掏钥匙一边回头看，见江彦丞还在电梯内，忙道：“江先生，进去再说吧？我担心陆小丢饿坏了。” 这件事并不在她担心的范畴之内，他们俩的婚姻关系契约关系甚至比不上一只猫。 说着，谭璇开了802的门，也顺便开了灯，江彦丞跟着她一起进去，两人一前一后进门的状态很像是平常的夫妻。 江彦丞一面高兴能和她同处一室呆得时间更长，一面又烦躁她的防范意识太差，随随便便就让男人进了她的家。 她一个人住，他要是起了坏心思想弄她，门一关上，他想怎么她，就能怎么她。 “陆小丢，陆小丢……”谭璇放下包在客厅阳台上看了一圈，却没见猫的影子。 江彦丞手里拎着她的药，心疼她脖子上胳膊上那些红疹，从塑料袋里拿出药盒来看了看说明，对急哄哄的谭璇道：“你先把药吃了，过敏不是闹着玩儿的，小花猫我去找找看。” 谭璇一回头，见江彦丞已经拎起了餐桌上的暖水壶，是空的，他望着她道：“没有热水，得烧点儿。” 他的所有行动都自然而然，像是个照顾惯了别人的男人，没有故意插手她生活的意思，他大约一直如此。 谭璇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几眼阳台，脚步却是朝江彦丞走过来，挽起衬衫的袖子：“我来烧水，都忘了请江先生喝茶了。” 她走过江彦丞身边进了厨房，整套房子江彦丞踏足过的地方也只有餐厅、厨房、客厅和阳台，没有经过谭璇允许，江彦丞还是将活动范围控制在这几个区域，尽心尽力地去找那只狸花猫。 “小花猫，小花猫，喵呜……喵呜……”江彦丞一边往阳台走，一边学猫叫。 阳台经过改造重新布置，现在看起来很像个等待花开的花园，甚至用废旧的轮胎做了一个秋千架，意外地很有感觉，废物利用的结果是又美观又实用。 昨天晚上他从车里搬上来的两盆植物，其中一盆茉莉已经被什么摧残掉了一半，红掌也遭到侵犯，每个掌都是残缺的。再一抬头，只见对面801的阳台上有一双眼睛幽幽地发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江彦丞与那绿光对上，愣了一秒，忽然明白那是什么。 他冲那双眼睛笑，唤它：“小花猫，乖，过来，喵呜……” 谭璇听见他说话，从厨房道：“猫找到了吗？” 江彦丞几次呼唤狸花猫无果，折回客厅应声，笑道：“找到了，不过小家伙挺喜欢串门儿的，在慕少扬家阳台上蹲着呢。” 谭璇正泡好一杯红茶：“江先生喝茶吧，唉，它怎么又乱跑了。” 江彦丞见餐桌上那药盒已经拆开了，知道谭璇吃过了药，他也就不再啰嗦地问，笑道：“我们回来太晚了，它生气了也正常，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海鲜，拿出来哄哄它，等我把它抱过来。” “要不我去吧……”谭璇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江彦丞笑：“反正我也要去开门，还是我去，你收拾下，等会儿我们不是还有事要谈？” 两人相处谁占上风谁在下风都是相对的，哪怕江彦丞的位置再被动，可有时候谭璇却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他不争不抢不张扬，和和气气地说话，专拣谭璇的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下手。 江彦丞很轻易地用海鲜哄好了猫，将它从801抱了过来，一边抚摸猫背，一边对谭璇笑道：“它还生气呢，你今天早上出门太急，忘了给它留吃的了吧？我看你阳台上那几盆花花草草都遭了殃，应该是被它虐待过了。” 谭璇朝阳台看了看，叹了口气：“明天买几盆猫草回来给它备着，养猫太麻烦了，我太久没照顾它，差不多把它忘了。” 见江彦丞抱猫的姿势非常温柔，一点没有不耐烦，谭璇的眼神闪过些微苦涩，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江先生对猫不过敏吗？” 江彦丞不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可她的每一句话他都很在意，就怕答错惹她生气，他思索着答：“我应该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人糙，好养活。谭小姐难道是打算把小花猫送给我？” 谭璇笑着摇头：“我暂时没有想丢弃它的打算。江先生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吧，它叫……小丢。” “哪个丢？” “丢弃的丢，它是流浪猫，可能比较缺乏安全感，如果我没有预备吃的，它可能就会乱跑。” “挺好听的名字，猫和人一样，吃饱了才不会胡思乱想。”江彦丞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抱着猫，他就有点惹人嫌了，于是微笑着将猫送到谭璇怀里：“谭小姐，不如我们来聊聊我们俩的事？” 谭璇从江彦丞怀里将猫接过去，像接过孩子，江彦丞离她很近，被她碰到手和胳膊，他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抱她，而不仅仅是抱她的猫。 “坐下聊吧。”谭璇往沙发走去，直接入正题，“江先生是说我妈在电话里也没松口，让我们分手？” 江彦丞道：“嗯，阿姨的态度很坚决，说是谭爷爷的意思，觉得我……作风不好，配不上你。” 他实话实话，每一句都对老婆招了供。如果在唯一的帮手面前还藏着掖着，他的心也太大了。 “……”谭璇听到这，先是觉得想笑，后又觉得笑出声不太好，想了想，道：“江先生，对不起，拉你下水的是我，如果没有我开出这些条件，然后又和你领了证，你也不用担心作风问题。何况，你本来就在追求自己的爱情和事业，作风问题轮不到谭家人来评头论足。很抱歉让你被我家人羞辱。” 谭璇太善解人意，江彦丞听得心都化了，今天白天和喝酒时的那些担忧基本上消失，可他也不能直接默认被羞辱，忙解释道：“不，也算不上羞辱，我记得我们签合约的时候，谭小姐和我说过，你的家庭状况有点复杂，也许我需要配合你应对家人。我其实有过心理准备，只是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你家人对我的印象。说到底，确实是我的原因。” 两人都在互相道歉，没有任何人把责任推给另一方，不久前楼梯间里的针锋相对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段有的商量的关系，才有无限可能。 谭璇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妈其实也管不了我，我爷爷虽然很严厉，但是小辈的事情他一般不会轻易插手，你这段时间稍微忍耐一下，尽量和司徒小姐保持一点距离，等风头过去了，一切都好说。行吗？” 以江彦丞的想法，他想在哄好谭璇的同时，也哄好她所有的家人。可显然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老婆哄好，也让老婆明白他目前的困境。只要他老婆肯帮他应对她的家人，他也就有恃无恐。 “嗯，听你的，就这么办吧。”江彦丞没有任何意见。 时间不早了，江彦丞解决了大事准备离开，谭璇的手机又响了，那熟悉的旋律听得江彦丞头皮发麻。 谭璇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很尴尬地望着江彦丞。 “又是阿姨？”江彦丞试探着问道，他真担心谁又来嚼舌根子，绞尽脑汁地要拆散他的婚姻。 谭璇咳了一声：“……不是，我朋友。” “哦，那我回去了，晚安……”江彦丞转过身，脸上的笑立刻垮了下来。 出了802的门，江彦丞燥得用手背了背头发，从谭璇的眼神他能看出来电与他有关，他刚哄好的老婆，保不准前功尽弃。 【070】面对这等美色…… 江彦丞的猜测没错，谭璇接到的这通电话和他关系很大。 “胖七。渣男甩了吗？”宋世航接通后，一句废话没有，直入正题。 宋少爷做事有头有尾，一定要弄个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才肯罢休，谭璇答应了甩渣男，他来检查结果来了。 谭璇无奈：“宋世航，我等会儿还有工作呢，好多照片没处理。” 宋世航在那边不满了：“胖七，你岔开话题了啊？是不是姓江的为难你了？渣男的借口最多了，他们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可千万别给他机会！这种人啊，渣一次还有第二次呢，我是男人我特了解！”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宋世航是不惜连自己的名声也败坏了，也要将江彦丞从谭璇身边撵走。 “……”谭璇将江彦丞喝过的茶杯收拾去厨房，叹气道：“也不全是啊，陆翊陆渣男分手的时候根本没有给我机会，他说分就分了，之前也没有和别人暧昧，不要拿你自己做对比啦。” 跟发小说话犹如跟另一个自己说话，完全没有顾虑，宋世航那边却听出味儿来了：“胖七，你这是不打算分呢？你家里居然连这种品性的渣男都能接受？一点没嫌弃？那他们为啥不考虑考虑我啊？我这人虽然渣，但我很痴情啊，对你特别好不是？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宋世航说这段话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完全是真心话，没一句胡说八道，可谭璇听着他开玩笑的语气，却一句也没当真，反而笑了出来：“你对我当然好，我对你也不差吧？你每一个女朋友我都见过，都给过你很中肯的建议，可是你每次分手或者不分手，还是你自己来拿主意啊。我这个对象谈了也没多久，给人家一次机会怎么了？” 秉持着契约精神，谭璇对毫无感情的江彦丞完全偏袒的架势，连他的绯闻和坏名声都不计较。宋世航在电话那边忽然闭了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喂？宋世航？”谭璇见电话里半天没人说话，以为电话挂断了，拿下来一看，还在通话中，她又喂了一声。 “喂，谭小七，我叶锦天啊，出来喝酒呗？”电话里传出另一个男声，痞里痞气地招呼谭璇。 “今晚不去了，下次吧。”谭璇试探着问：“你和秦四都在呢？宋世航生气了啊？” “……”叶锦天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正灌酒的宋世航，实话实说道：“老大被你气得正虐待自己呢，手机都扔了。我说谭小七，你能不能让人少操点儿心啊？从小到大，我们几个为你吃了不少苦了吧，你丫从来没领过情。” 是的，六年前他们几个为她教训陆翊，逼陆翊做她的男友，六年后他们瞧不上江彦丞，宋世航要打断江彦丞的腿。 谭璇只能叹气：“好了，叶三，答应我别去搞江彦丞，我和他还想继续走下去看看。” 叶锦天想起上回在汀兰庄园的婚礼上听到的那些对话，又见他们老大宋世航被傻子似的谭小七折腾成这副鬼样，有点报复心理地不吐不快道：“谭小七，你知不知道那个姓江的为什么扒着你不放？他们江家巴不得和你们谭家联姻呢。你们家在锦城那地位，谁不巴结啊，他们江家就算跪在地上求，也得把你求回家去当菩萨供着。我们不搞他，我们老大就担心姓江的不是真心对你的。” 一番话情真意切，宋世航搂了个会所公主划拳喝酒，越喝越不清醒，秦四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两眼，对叶锦天竖了竖大拇指。 宋世航对谭小七的心思，他们这帮人都知道，奈何谭小七从来不知道，她在爱情里直来直去的心思都花在了陆翊身上，对身边的宋世航那是压根儿没注意过。 谭璇沉吟了一下，只用一句话又堵住了叶锦天的嘴：“那个……虽然我和江彦丞交往不久，不过算是我先追他的……” 叶锦天的脸色也变了，会所vip包厢里吵吵闹闹的声音都成了噪音，他一点继续聊下去的心情也没了：“哦，这样啊，那拜拜，你们好好处着吧。” 说完，再不废话，挂了电话，手机往宋世航身边一丢，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秦四，你说我们老大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缺德事儿啊？谭小七就是不吃别人追她那一套，她刚告诉我，江家那私生子也是她主动追到手的。我他妈算是服了她了！” 宋世航喝酒的动作一顿，叶锦天知道他听着呢，很大声地叹气道：“老大，算了吧，人家不爱死皮赖脸跟后头追她的，她就喜欢自己追来的，你说有什么办法？陆翊那种破落户儿的家境她不嫌弃，江家那私生子的出身和作风她也不嫌弃，她就好这口！” 秦四也没办法了，对宋世航哀叹道：“老大，我觉得咱们做错了一件事儿，不然说不定你和谭小七早成了。” “什么事儿？”叶锦天挑眉。 见宋世航回了头，在等他答案，秦四继续道：“记得咱们第一次见谭小七是什么场面儿吗？” “咳……”叶锦天差点被酒呛着，想笑又不忍笑出来：“咳咳，怎么不记得？我们老大被谭小七按在水坑里揍啊，六七岁的谭小七打架那个猛劲儿，不愧是将门虎女。” “呸！”宋世航啐了一声：“她什么屁将门虎女，就是乡下小孩儿打架那套，又抓又挠的，下手没个轻重，老子脸都被他抓花了，差点破了相。” 秦四恍然大悟似的跟叶锦天使了个眼色：“哦——所以，我们老大这是被谭小七打服了，叶三，你说这不是那什么受虐狂啊？姑娘们听好了啊，我们老大就爱对他拳打脚踢的，千万别客气，客气了少爷我跟你急啊！” 叶锦天与秦四碰了碰杯：“哦，不打不爱，i got it.” 调着笑着，得出笃定的结论，然而，包厢里的几个姑娘没人敢真的对宋公子下手，那种不打不爱的受虐心理，无言验证真伪。 宋世航再一次喝得烂醉，醉得糊里糊涂，和谁过夜也不在乎，反正都不是爱的人，逢场作戏他最擅长。人这一生若只有一次爱的机会，宋世航和谭小七都已经用尽，她再一次选择了别人，没有给宋世航一点希望。 …… 谭璇被挂断电话，也没太放在心上，十几年的发小交情，他们什么个性她很了解，又在赶场子泡夜店，多少话都是忠言逆耳。 谭璇当然明白宋世航叶锦天都是为了她好，希望她早点看清“渣男”的真面目。不过这一次他们还是担心错了，江彦丞与她没有什么感情瓜葛，对她来说谈不上渣男不渣男。 给陆小丢补上猫粮，谭璇去洗了个澡出来，进书房去处理白天拍的那些照片。 电脑屏幕放大，司徒展悦的身材真的绝了，九头身的完美比例，野性的眼神，呼之欲出的性感，一张张看下来，连同为女人的谭璇也觉炫目。 这样一个可清纯可撩人、尤物般的女人，江彦丞喜欢她很多年，完全合理。 手机铃声响了下，一条短信进来，是路易斯工作室给她调配的助手李娅，两人加了网络账号，李娅发过来一张谭璇接下来的工作日程表。 “很多家杂志在忙着准备九月刊，而我们路易斯工作室与很多家时尚刊物都有合作关系，除了杂志封面和内页的拍摄，还有一些商业广告片，路易斯说明天早上来工作室开会，这个是地址……” 李娅把日程交代得很清楚，谭璇一条条地看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唉，钱不好挣，路易斯今天许诺给她的待遇，必然伴随着巨大的工作量。 处理了一晚上的图，谭璇只在沙发上靠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陆小丢跳上书桌，喵呜叫了两声，谭璇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了，抱过猫一步一拖地去了阳台。 炎夏季节，清早阳台上的空气和温度、湿度都最好，风吹得皮肤凉凉的，谭璇抱着猫靠坐在轮胎做成的秋千架上，眼睛都没睁开。 “咚咚咚——”有规律有节奏的打击声，将谭璇从一秒的睡梦中吵醒。 只见对面阳台上，站了个上半身光着、下半身只穿短裤的男人，双手戴着拳套，正在用力击打沙袋，他身材矫健匀称，浑身上下无一丝赘肉，堪比活体中世纪西方雕塑。 “喵呜……”对着这等美色，陆小丢先叫了一声。 那男人听见猫叫，手里的动作没停，头却转了过来，一眼看见谭璇坐在秋千架上，男人脸上顿时浮起笑意：“早啊，谭小姐。咦，你们家有猫呢？” 是慕少扬。 谭璇见过江彦丞半裸时的身材，所以刚才慕少扬没转过身前，她也知道不是江彦丞。 “慕少，早。”谭璇抱着猫站起身，摸着猫的背介绍道：“对，我的猫昨天才搬过来，以后可能会给慕少添麻烦，它比较喜欢去你家。” “没关系，小可爱喜欢我家，是我的荣幸啊，欢迎你们随时来做客。”慕少扬毫不遮掩自己的好身材，一双桃花眼迷人而多情，他从阳台门往里看了一眼，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江彦丞，你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谭小姐也饿了！” 慕少扬这么一叫，江彦丞在健身房里差点没被哑铃弄骨折了，他扔下哑铃快步走向阳台，慕少扬不怀好意地冲他笑。 江彦丞用毛巾擦了擦汗，到了阳台就看见他老婆站在对面，很乖地抱着猫，眼神自然地与他对上：“早啊，江先生。” 这只一下对视，江彦丞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昨晚他老婆接的那通电话，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他老婆对他没了偏见，关系可以继续维持；第二，他老婆的眼神很诚实地对慕少扬的身材表示了认可，他穿的低胸跨栏背心很明显不如慕少扬半裸着好看，他的身材不如慕少扬。 【071】陪我回趟谭家 “早啊。”江彦丞对谭璇笑，却也细心地发现了她的黑眼圈：“谭小姐怎么起这么早？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有拍摄任务要赶？” 一连好几个问题，将他的关切暴露得彻底，慕少扬在一旁观察两人的脸色，发现谭小七一脸坦然，根本没发现江彦丞的“特殊”关怀。 谭璇打了个哈欠，笑道：“忙着赶照片，今天要交差的，编辑应该会让司徒小姐的团队先过目，有什么别的反馈我再修改。” 她说起司徒展悦，也是很自然的态度，让江彦丞放心，她一定会将他喜欢的人拍得好看负责到底。 “司徒小姐？”慕少扬唯恐天下不乱，知道江彦丞对谭璇的心思，他就使劲儿捣乱，摘了拳击手套，一只胳膊搭上江彦丞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谭璇道：“谭小姐是在说司徒展悦吗？我们江少的老熟人啊。” 江彦丞脑子一炸，很想将慕少扬推下八楼去，他没去理会慕少扬，而是对谭璇笑道：“谭小姐应该相信自己的技术，昨天我看过了拍摄效果，非常好，我不是专业人士，仅仅从我的眼光来看，但路易斯团队也对谭小姐的作品认可，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故意岔开话题：“七点了，谭小姐可以再睡会儿，我去弄个简单的早餐，到时候一起吃。慕少扬，你进来帮我的忙。” “江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谭璇怎么可能像慕少扬那样自如，拜托江彦丞做饭像是理所当然的。 江彦丞一手揪着慕少扬，回头冲她温和地笑：“晚饭谭小姐来做，我提前占便宜了，嗯？” 他把话直接堵死，不给谭璇拒绝的机会，谭璇无奈，只好点头。 “回去再睡会儿，你的黑眼圈太严重了，熬夜对身体的伤害太大。”江彦丞体贴地嘱咐，看了看时间：“今天不用早开工的话，我们八点吃早餐，再睡一个小时吧。” 慕少扬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江彦丞反手捣了他一下，慕少扬忙跟着附和道：“是啊，谭小姐，大家都是邻居，别客气了，回去再睡会儿吧，江彦丞也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来，顶多让我俩喝点粥不错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得了，我们先进去了啊。待会儿见。”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阳台门进去，没给谭璇选择的机会。 谭璇身体前倾趴在阳台上，最终还是敌不过困意，抱着猫一步一拖地进了客厅，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狸花猫陆小丢噌的一下从她怀里跳开，自己玩去了。 一进客厅，慕少扬将江彦丞推开，笑得快岔了气：“我说江彦丞，你有没有出息？！”这句分贝很高，慕少扬回头看了眼阳台方向，还是很厚道地压低了声音：“你是她爸啊江彦丞？管人家早餐，还管人家黑眼圈，连睡觉都管上了，我告诉你，你这司马昭之心，迟早路人皆知！” 江彦丞盯着他半裸的身体，脸上一点笑容没有，一边将上衣脱掉，一边往浴室走：“慕少扬，下次不要在阳台上晨练，她今天起得早肯定是被你吵醒的。还有，下次见她穿上衣服，不要让人以为你有暴露癖，坏了我的名声。” 慕少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结实的肌肉：“喂，江彦丞，我在自己家里暴露癖怎么了？我俩又没搞基，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坏你名声？再说了，我身材这么好，免费给谭小七看了，她不是搞什么人像摄影的吗，没准她挺希望我做她模特儿的！” 江彦丞已经进了浴室，手扶着门把手回头警告慕少扬：“我冲个澡出来做早餐，在此期间，别去骚扰她。” 浴室门被关上，慕少扬无奈地叹了口气：“爱情的小鸟来得太突然了，冷血无情的家伙一秒变忠犬，这反差我hold不住啊。” 浴室被占，慕少扬只好去卧室洗，等他收拾好出来，江彦丞已经化身煮夫在厨房忙忙碌碌了。 “江少美食时间，今天早上咱吃什么？”慕少扬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厨房瞅，“请问江少，我今天能不吃剩下的边角料吗？” 才问完这句，忽然阳台上传来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了，慕少扬走过去一看，只见一只狸花猫蹲在他家阳台上，一双猫眼沉着地瞅着他，完全不怕生。 慕少扬啧啧道：“卧槽，这猫牛逼，两个阳台隔了挺远，它居然跳过来了。” 江彦丞从厨房往外看，对慕少扬道：“慕少扬，你别招它，它饿了，我弄好早饭来抱它。” 慕少扬不喜欢猫，也没打算招惹它，走回客厅，一脸见了鬼地对江彦丞道：“你们家谭小七早上跟我说，她家猫喜欢往我家阳台上蹦，我当她开玩笑呢，敢情我不在的时候，它跳过好几回了？” 江彦丞将早餐端上餐桌，应声道：“恩，这猫挺乖。” “没救了。”慕少扬在餐桌前坐下，“你们家谭小七什么不乖不好啊？求求江少快把她追到手，搬去对面住吧，咱们做好邻居……” 家庭煮夫江彦丞将三人份的早餐分别摆上了餐桌，慕少扬的嘴那是彻底闭了，用勺子搅着放有红枣、薏仁等的粥：“咳，做邻居也可以一起吃早餐。今天江少辛苦了啊，早餐爱心满满，有诚意。这是什么粥？” 江彦丞耐心地摆好餐具，尤其是谭璇的那份，早餐和水果拼盘摆得跟艺术品似的，抽空回答道：“不知道什么粥，养生粥吧，熬夜的人喝了有好处。” “哦……”慕少扬吹了个口哨：“没救了，我喝个粥都是因为占了谭小七的便宜，我容易吗我？这松饼看起来不错，我先吃了。” 江彦丞扣了扣餐桌，警告只系了条浴巾的慕少扬：“去把衣服穿好，我去叫她起床。” 慕少扬抓狂：“我家里从此住了个老妈子，江彦丞，能不能让人解放天性放松放松？” 江彦丞穿过客厅去了阳台，狸花猫陆小丢看见他就从阳台上跳了下来，绕着他的脚边转来转去，呢喃着叫。 “小丢，来，你的早餐也准备好了。”江彦丞弯腰将猫抱了起来，从厨房端了放有鲜虾的小碗碟去餐厅，将猫和碟子都放在了慕少扬对面。 慕少扬有意见了：“你跟谭小七坐对面，我就跟猫坐对面啊？你连猫的口粮都预备着了，欲睡主人先哄猫，佩服佩服。” 江彦丞不跟他贫，看了眼时间，八点了，他这才给谭璇去电话。 谭璇接电话很快，江彦丞温柔地笑：“醒了吗？早餐准备好了，过来吃，还是我送过去呢？” 这种选择疑问句，谭璇必须得给个答案，没有第三个选项，她忙道：“我马上过来。” 不需要敲门，江彦丞已经开了801的门在玄关处等她，慕少扬家的餐厅竟比谭璇自己家还熟悉了，谭璇一进餐厅，慕少扬就笑道：“谭小姐，你家的猫很乖啊。快来尝尝阿丞的手艺。” 陆小丢从虾盘子里抬起头，冲谭璇喵呜叫了一声，像是打了个招呼，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了，谭璇无奈，对江彦丞道：“我感觉我和小丢都成米虫了，再这么把它惯下去，它天天都要往慕少家跑，一点不肯待在家了。” 江彦丞在谭璇对面坐下，看着狸花猫笑道：“我本来也打算养只小动物，小丢被谭小姐教得这么乖，我很喜欢它。谭小姐快吃吧，不知道今天的早餐合不合胃口。” 慕少扬听着江彦丞这装模作样的赞美之词，一句都离不开夸赞和讨好谭小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男人的心思啊，只有男人才懂。 做早餐的某人当然不好自己来介绍他的爱心食谱，慕少扬替他解释道：“蜂蜜松饼配养生粥，谭小姐多喝点粥，对熬夜人士很有效。蜂蜜松饼略甜了点，但这新鲜的橙子和蓝莓可以中和一下甜度。阿丞，今天这早餐我给你打90分，再接再厉啊。” 说完，慕少扬问谭璇：“谭小姐觉得可以打多少分？” 江彦丞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 面对慕少扬的提问，谭璇笑道：“我打100分，完全合我的口味，江先生辛苦了。” 自从昨晚跟江彦丞摊牌之后，谭璇的心很坦荡，半点没把江彦丞的心思往更深的地方想，她以对待朋友和合作伙伴的态度对待江彦丞。 慕少扬起哄似的长长“哦”了一声，瞅着江彦丞道：“一百分啊，谭小姐，你就不怕他骄傲？这家伙最受不了别人夸赞他了，他明天会变本加厉变着花样做得更好，你明天要是不给他打一百零一分，他肯定睡不着。” 江彦丞面露微笑看着谭璇：“别听他胡说，谭小姐吃得下去就好。” 揶揄归揶揄，慕少扬最识时务，不肯留下来做电灯泡，吃完了自己的早餐，便对谭璇道：“谭小姐，不好意思，我早上有个会，得先走了，你和阿丞慢吃。” 等慕少扬换了衣服走人，这个家里又只剩下江彦丞和谭璇两人，谭璇喝着粥，忽然斟酌着对江彦丞道：“江先生，不知道你下班后有没有空，能……和我一起回趟谭家吗？” “咳咳……”毫无防备的江彦丞被粥呛着，艰难地咳嗽了起来。 【072】没有拆不散的鸳鸯 江彦丞一咳嗽，狸花猫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很嫌弃似的扭头瞅了他一眼，晃晃悠悠地又往慕少扬家阳台方向去了。 吃饱了的猫，不掺和人和人之间的麻烦。 “抱歉，谭小姐，你说什么？”江彦丞很快恢复常态，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谭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为难地对上江彦丞的眼睛，道：“半个多小时之前，江叔叔给我来电，也是说起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事件，言辞挺激烈的，还说……要亲自押着你去跟我爷爷还有家人道歉。我敷衍过去了，但江叔叔可能当真了，也许还会来为难你。所以，我想和江先生商量一下，不如我们先发制人，今天晚上你跟我回趟谭家，就当是做给父母长辈看看？可以吗？” 她的语气是商量的口吻，在征求江彦丞的意见。应该是经过了很久的挣扎思考，她说出这番话的语气虽流畅，眼神却充满不确定。 江彦丞受不了她的眼神，盯着他有所求的样子乖得要命，他咳了一声敛下了眉眼，喝了口粥以后，才沉吟着回答她：“嗯……好，去见你的家人，本来就是我们契约的一部分，今晚我也不是很忙，所以完全没问题啊。” 怕谭璇见外，江彦丞又笑道：“其实谭小姐这个主意特别好，我父亲说一不二，如果我们事先没有这个动作，他也许真会亲自押着我去给谭老爷子赔罪。而且，昨天我和阿姨的交流也并不怎么顺利，或许今天晚上去你家，我能够趁机挽回一点家长的印象，一举几得啊。” 江彦丞答复得太体贴，出乎谭璇的意料，她想了想，道：“如果……如果以后你需要跟司徒小姐解释，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全力配合江先生的。” 见谭璇到现在还在惦记着他昨晚说的话，惦记着他和司徒展悦的关系，江彦丞微笑，感谢她：“到时候我不会客气的，谭小姐放心。快吃吧，要迟到了。” 八点半吃完早饭，江彦丞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穿上了西装外套，见谭璇去阳台上抱猫，问谭璇道：“谭小姐，你昨晚没开车回来，今天拍摄地还是风华大厦吗？要不要和我一起？” 谭璇已经把猫抱在了怀里，听江彦丞这么说，也没客气：“好的，我收拾下，等我五分钟？” 江彦丞正对着镜子打领带，转头冲她颔首，轻笑：“别着急，把家里收拾好，猫粮也准备好，阳台门关上。你和我都不在家，不能让小丢乱跑，而且我们今晚可能回来得很迟，它会饿坏了的。” 江彦丞的耐心是谭璇接触到的男人里少见的，除却初次见面他的狼狈，余下时候每一次见面几乎都刷新谭璇对他的印象。 他条理清晰地说话，沉稳地做事，理智地对待她的亲密和利用，温和地对她和她的猫。谭璇没有别的回应，只能点头：“好。” 江彦丞将领带结推上去，微微转头时正好看见谭璇走出玄关，背影略显单薄，她太瘦了，他上次在南津城时抱她就觉得很轻，他决定以后做饭要更注意营养搭配。 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江彦丞特意抚了抚自己脸上的那块伤疤，还有浅淡的痕迹未消，其实他表面再镇定，心里还是很惦记晚上去谭家该如何表现。 他老婆并不在意他的穿着打扮，甚至不在意他说话中听不中听，可他的丈母娘已经放过话了，让他赶紧和他老婆分手，晚上这场硬仗可怎么打？ 谭璇收拾好了家里，安顿好了猫，匆匆换好衣服，最后对着镜子涂了唇膏，拨弄了一下短发，这才拎起她的设备出了门。 江彦丞在电梯口等她，两个人一起下到一楼，走出小区，司机的车等在外面。 照理说俊男美女这么大的目标一起出门，不可能没有人看见，何况江彦丞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多少人在等着后续。这不，在小区门口蹲点的就有好几家。 面包车里伸出的摄像机毫不客气地拍着两人，从并排走，说话，到上了一辆车，车里的人啧啧道：“这首富江爸爸的儿子果然牛，一天换一个女人玩啊，今天这个没见过，看起来又是个女明星。” “风华老总嘛，本来就是生产女明星的，高低胖瘦什么样的都可以换着玩，要是得到他的宠幸，曝光率就够了，有人捧，想不红都不行。大家各取所需，小明星现在个个都精明着呢！” “刚那女明星谁啊？跟司徒展悦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嘛……”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面包车正要发动，有人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正要发动车走人，外面的人道：“别走，老熟人了，买断你们的独家新闻。” 面包车上的伟仔等人拉开车窗，就见车外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重申了一遍道：“以后关于刚才那个女的，新闻里最好不要出现了，这个小区门口也没必要再蹲点，她不是你们惹得起的，到时候你们工作室会被人给砸了，可别说怪我没提醒你们。至于你们想拍风华总裁，随便拍，有绯闻就挂出来，每一次独家爆料都会是大新闻，恭喜你们找到了生财的路子。” 经过一番口舌，面包车最终开走，戴着墨镜的男人钻进路边的车里，拨了个电话：“老板，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布好了线，江彦丞和谭家七小姐同居的消息暂时不会有人曝出来。”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看到江彦丞和谭小七了？” “是，他们一起出门，上了同一辆车，感觉关系不错，没有受到昨天头条新闻的影响。”墨镜男想了想，又道：“但是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亲密，两个人没有牵手或拥抱，基本没有亲密举止，好像不太像情侣，也许是吵了架。” “你还挺会分析。”电话那边的男人嗤笑了一声，“亲密是做给你们看的？他们关起门来做过什么，谁知道？” “董事长那边已经找人把昨天的新闻压了下去，摆明了是不希望和谭家闹翻，有董事长的支持，江彦丞没那么容易被对付。”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电话那边的男人冷笑，“一次惹不着谭家，两次三次可就难说了，他们只是同居又不是已经结婚，没有拆不散的鸳鸯。吴醉，你不是查到了谭小七刚刚签了个摄影工作室吗？去接洽那个工作室……” 司机在风华大厦正门前停了车，江彦丞对谭璇打了个招呼就要下车，谭璇叫住他：“江先生，下午我给你电话，约一下时间和地点，我们一起走？” 江彦丞波澜不惊地点头，微笑：“上班高峰，开车小心点。” “好。我会的。”谭璇也微笑点头。 在司机老李的注视下，江彦丞下了车，又开出一段距离将谭璇放下。 谭璇礼貌地谢过老李，便背起她的东西去找她的车了。 老李困惑地回想了一下江总与这位小姐的关系，两个人从同一个小区出来，举止客客气气，没有任何擦出小火花的动作，又约了下班一起走，很有可能是邻居。 但老李做了这么多年的司机，察言观色的本事绝佳。他明显感觉到江总在面对这位小姐时表情并不放松，不似与那天司徒小姐时随意，说明他对这位小姐更为重视，要么是因为她身份特殊，要么便是他的心思特殊。 谭璇取了车开走，路易斯工作室位置挺偏，并不在繁华的cbd，开过去还要二十分钟左右，好在路易斯说过昨晚玩嗨了，他们可以去迟点，谭璇也没着急地赶路，专心开车。 “黎肖峰！黎肖峰！我爱你！” “老公嫁我！” “啊啊啊啊，好漂亮啊！我的女神陈冰冰！” 到了路易斯工作室时，谭璇的车被堵得进不去，耳边传来一阵阵的疯狂尖叫声，女孩子们疯狂地喊着一些名字，像是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爱人。 路易斯工作室拥有业界有名的占地面积巨大的摄影棚，经常有各种明星或者摄制组来借场地拍摄广告或者封面。 谭璇看到好几辆保姆车停在前面，有戴着墨镜的俊男靓女从车里下来，身边簇拥了很多工作人员，保镖将前来围观偶像的粉丝拦在外面。 “黎肖峰！我爱你！我爱你啊啊啊！” “老公！看我！看我！你好帅！” 在粉丝的热情呼喊下，男主角总算回了头，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配上大大的墨镜，冲粉丝微笑，招手，又惹来一阵尖叫。 谭璇远远地看着，微微地皱了眉，总觉得这个男主角的脸很眼熟。 【073】不说话也能勾人 男主角给了回应，粉丝们热情不减，但大约是偶像太有号召力，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粉丝们便不再继续高声尖叫，让出了一条道来给工作人员通过。 经纪人和助手守在男主角身边，为他保驾护航，一行人很快就进了摄影棚去，粉丝在外围观，久久不肯离去。 天太热，谭璇在车里开着空调还觉得阳光刺眼，外面的粉丝挤来挤去有中暑的风险也说不定，她将车开去停车场，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去了。 路易斯办公室内，谭璇敲门进去后，见哈维正坐在路易斯对面的椅子上，听见谭璇的说话声，转过头来看她一眼，那一眼的眼神仍旧不太友好。 “璇，来了？快坐。”路易斯仿佛没有看到哈维的目光，很随意地招呼谭璇道。 谭璇在哈维身边坐下，将连夜修好的片子交给路易斯：“这是我对昨天那几组造型的理解，路易斯过目，帮我把把关。” 路易斯微笑，连蓄起的浓密胡须仿佛都带着笑意，英伦绅士的风度尽显，随意地翻看几组造型，称赞道：“璇，我以为你要过几天才会将成片交上来，没想到一个晚上就搞定了，而且效果我很满意，可以放心地交给杂志方了。摄影这一行不是随便端起相机拍几张照片就可以的，目前来看，你各项能力、水准都是专业的，我们重提昨天的签约计划。这是合同，你看看吧。” 说着，路易斯将一份合同放在了谭璇的面前。 哈维和谭璇离得很近，路易斯也完全没有避着他的意思，哈维的眼睛落在给谭璇的待遇上，顿时眉头皱起，似笑非笑地转着手中的笔，对路易斯道：“路易斯，我不是很明白，什么是所谓的水准？谭璇是个新人，她说过她没有人像摄影的经验，难道单凭一次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几组造型，就断定她是工作室急缺的专业摄影师？” 谭璇还在认真地翻看合同的内容，如路易斯昨天口头承诺的那样，他给了谭璇专业摄影师的优待，从薪酬和福利上看，应该是同哈维差不多，因此才会引起哈维的不满。 路易斯靠坐在转椅上，看了谭璇一眼，对哈维笑道：“是的，我敢断定谭璇将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专业级摄影师，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先下手为强，我要赶在她出名之前签下她，我怕将来签不起她。” 哈维的眼睛里都是怒火，唇边的笑已经转冷，他冷冷地盯着谭璇的侧脸，笑得嘲讽：“瞧瞧吧，路易斯，你当着某人的面夸她，夸上天了，人家恐怕要坐地起价，不肯签这份合同了。她以后可是炙手可热的顶级摄影师，也许还看不上咱们工作室给她的这点福利和待遇吧？” “哈维！”路易斯脸上的笑略有收住，带着一丝警告叫了哈维的名字。 哈维什么也没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将门摔上。 “璇，别介意，同在一个工作室，你和哈维都是我欣赏的人，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路易斯对谭璇笑道，见她迟迟不签字，开玩笑道：“怎么？难道像哈维说的，合约上的待遇你真的瞧不上？” 谭璇自始至终没有理会哈维的挑衅和嘲讽，她也不确定路易斯在她签约时让哈维在场的动机，她又扫了一眼合约内容，笑道：“怎么会呢？虽然路易斯你在夸我，但我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还需要跟着路易斯多多学习。这个合同没有什么需要再考虑的，两年的合约，很多的学习机会，是我的荣幸。” 谭璇说着，在合约上签了字，又递回给路易斯。 路易斯看了看她的签名，站起来朝谭璇伸出手，笑容和善而友好：“太好了，璇，欢迎你正式加入我的工作室，以后大家一起努力。” 谭璇伸手与他一握：“谢谢路易斯给我这个机会。” 路易斯道：“昨天李娅已经跟你联系过了吧？你的工作日程以后会由她来负责，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都可以问她。以后除非是需要我亲自掌镜，需要你和哈维来做助手，其余时候你跟哈维负责各自的拍摄内容，没有太多交集，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产生威胁。” 谭璇在出去之前，听到路易斯补充的后半句，停下脚步回头，略有些困惑地微笑道：“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对我产生威胁，只是尽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路易斯一耸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真希望人人都像你这样想。” 谭璇出了路易斯办公室，助手李娅就迎了上来，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的女孩，看起来比谭璇小不了两岁，对谭璇自我介绍道：“谭璇老师吗？你好，我是昨天跟你联系过的李娅，你的助理。” “你好。”谭璇跟她握了握手，道：“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叫老师。” 李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这是工作室的规矩，你是专业的摄影老师，我们这些小助理，不好叫名字的。虽然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只比我大两岁啊，好厉害。” 谭璇不太习惯接受恭维，尤其是陌生人，好在李娅也没有把全部的时间拿来恭维，接着对谭璇道：“谭老师，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吧，已经收拾好了，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告诉我一声，我马上去改。” 谭璇跟着李娅往前走，上了二楼，李娅见了挡在走廊上的人，连忙打招呼道：“哈维老师，小林哥。” 哈维和助理小林正一前一后地往楼梯方向走，见到谭璇，哈维的眼神没再继续敌视，而是不屑地别开，径直从谭璇身边擦了过去。 李娅回头看着两人走远，奇怪道：“咦，哈维老师和小林哥怎么怪怪的，爱答不理的样子，我没得罪他们啊。” 见谭璇不搭腔站在门前，李娅才回过神，忙道：“哦，谭老师，我来开门，这间就是您的办公室了，跟哈维老师是隔壁，是整个工作室除了路易斯之外最好的两个办公室了。” 谭璇进去，环顾了下办公室环境，不由地嘴角上扬。 对于摄影发烧友来说，没有比整间屋子里都是摄影机来得更欣喜了，见谭璇打开一个一个橱窗欣赏那些古董摄影机，李娅笑道：“看来谭老师很喜欢这间办公室，这些都是路易斯收藏的古董的一部分。谭老师，你慢慢看，有什么需要打给我，上午十点有一个拍摄计划，我现在需要去摄影棚跟对方协调一下。” 谭璇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到十点，于是道：“好，十分钟后我过去。” 前往拍摄现场的路上，小林添油加醋地对哈维道：“哈维哥，你说那谁可真够狂的啊，看到哈维哥连声招呼都不打，怎么说也是咱们工作室的前辈啊，她是不是瞎了？真够骚的，见了两面就把路易斯给拿下了，典型的清纯婊！” “提她干什么？”哈维眯着眼叼了根烟在嘴里，小林忙上去给他点着。 “可是，哈维哥，咱们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了？昨天抢了咱们九月刊封面，瞧她出的那个风头，把风华娱乐的江总都给惊动了，看把她能耐的。”小林愤愤不平道。 哈维吐出一口烟，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悦到了极点：“路易斯捧她，有什么办法，还是做女人好，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不说话也能勾人。你以后别再提了，看见她当没看着，我拍我的，她拍她的。” “可是……”小林挑拨不起来，见哈维无心再说，只好岔开话题，“哈维哥，你瞧，站在摄影棚外面抽烟的那个，就是当红小生黎肖峰。路易斯也很够意思了，昨天让那女的出了风头，今天就给了哈维哥黎肖峰和陈冰冰的大片。以黎肖峰和陈冰冰的人气，肯定比司徒展悦那个模特要红多了，咱们碾压死那个姓谭的不说，打好了交道，后面有的是合作机会。” 哈维远远打量了一下那个当红的偶像小生黎肖峰，果然是靠脸吃饭的大明星，这张脸长谁身上谁都会火，在当今这个拼颜值的年代。 黎肖峰靠着墙正在抽烟，脸上没了刚才见粉丝时的那种热情与阳光，仍旧戴着墨镜，因紧抿唇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忧郁的脸。他虽长得白净，不笑的时候更添气质，像是孤傲的雪峰。 “steven，你好，我是这次大片的掌镜摄影师哈维，很荣幸能与你合作。”哈维上前去跟黎肖峰打招呼，称呼了他的英文名。 黎肖峰微微侧头，唇边还是没有笑容，墨镜遮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伸手与哈维轻轻一握：“你好。” 只说了一句话，没了下文。 哈维还想再多交流几句，黎肖峰的目光忽然越过哈维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忽然将墨镜摘了，眼里似有了神采，毫无预兆地拨开哈维朝前走去。 哈维和小林回头，就见谭璇在助理李娅的陪同下正朝他们走来。 “七年？”黎肖峰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摘了墨镜的眼里都是盛放的光芒。 助理李娅双手捂嘴，几乎忘了呼吸：“峰……峰……” 谭璇停下了脚步，从手中的资料上抬起头，正对上了黎肖峰的眼睛。 【074】砸了谭璇的台 “黎峰？”谭璇惊讶了一下，叫出了男主角的名字。 “七年，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黎肖峰脸上已换了一副表情，不是面对粉丝时的极度大方得体热情洋溢，也不似刚才面对哈维时的冷漠淡然，像是遇见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放下了所有防备。 “是啊，好巧。”谭璇笑了下，看了看跟在黎肖峰身后的工作人员，以及现在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在他们俩身上的李娅，这才反应过来：“哦，你来这里是有拍摄计划？我们完工之后再叙旧？” 黎肖峰也看到了谭璇手里的资料和她脖子上挂的工作证，意外道：“七年，没想到你是这儿的签约摄影师，早知道我应该找你合作，也不用只在网上关注你的动态。” 上个月因一部周播古装偶像剧而大红大紫的当红小生，在一个女人面前却仿佛变成了粉丝，谭璇笑：“黎少，我们哈维哥是很专业优秀的摄影师，你们团队跟哈维哥合作一定没错。不耽误你的拍摄进度，我们再聊吧。” 公事公办的态度，一点不留余地，不聊骚，不亲热，换了别人早该生气，可黎肖峰却一副纵容的态度，回头看了哈维等人一眼，大方地笑道：“好，结束后我请你吃饭。” 谭璇无意轻轻一点头，正要走，黎肖峰又叫住她：“虽然知道你不会再不辞而别，但还是想先要了你的手机号……” “好。”谭璇给了他，这才得以脱身。 黎肖峰一直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助理李娅几次回头，见偶像黎肖峰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手机的样子像是个十足的追星族，偶像的偶像，这是什么概念？ 她的目光放在谭璇身上良久，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特别，若要说漂亮，娱乐圈那么多的女明星，个顶个的美若天仙，难道就没有steven看上的？ 终究是没有按耐住好奇心，李娅小跑两步追上了谭璇的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谭老师，我问个不太应该的问题啊，你和steven什么关系啊？我之前只在电视上和杂志上看过他的专访，从来没见他像今天这么近距离。” 谭璇回头，望着李娅好奇的眼神，笑道：“是你的偶像太平易近人了，让你不适应？” “嗯……”李娅犹疑，“也不是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感觉他对谭老师……不太一样。” 谭璇摇头：“我和你偶像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幸运地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他比你们想象得更有绅士风度，我只能这样说。” 不再解释太多，也没有说黎肖峰的任何负面，谭璇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李娅：“让客人再看一下我们的拍摄方案，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改动。离拍摄时间只剩20分钟，要抓紧了。” 公事就是公事，不谈私人化的东西，李娅再也不能从谭璇嘴里套出更多的秘密来，接过资料去与客户沟通去了。 隔壁摄影棚内，黎肖峰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哈维不断变换角度给黎肖峰拍摄，一组造型下来，哈维上前去给他们看拍摄效果。 黎肖峰盯着镜头里的自己，敷衍地笑笑：“挺不错，哈维老师的技术果然不错。” 哈维还没来得及谦虚，黎肖峰却在化妆师为他补妆时问道：“哈维老师，刚才那位女摄影师是你们工作室新来的吗？” 哈维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在摄影师面前提起对手，这多少不太礼貌，可这位大明星正当红，就算他再不懂规矩，哈维也不好得罪他。 于是，哈维尽量心平气和地笑道：“是啊，今天刚签约的新人摄影师，才来一天就拍摄过最当红的女明星。跟我们老板很熟，陪着吃了两次饭去了一次夜场，资源都肯给她。steven你也知道娱乐圈的女明星是什么生存状态，其实我们的圈子也一样，大约是因为和娱乐圈沾边，多少有点风气不太好。” 哈维虽然是轻描淡写，可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漏，助理小林在一旁整理道具，听见哈维这番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哈维哥嘴里说着对谭璇没意见，可背地里可没少插刀子。败坏一个女摄影师的名声，跟宣扬一个女明星下贱意义同等。 黎肖峰从镜子里看到哈维唇边的笑容，忽然就将手机扔在了化妆台上，冷笑道：“我以为只有娱乐圈的狗仔才会这么八卦，我所遇见的女明星大都很努力很上进，现在这个社会，无论男女都在说着自强自立，可男人应酬就是发展事业，女人应酬就是下贱，这双重标准真是无处不在啊。哈维老师，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哈维不会听不懂。但黎肖峰没有正面撕破脸，也算是给哈维留了面子，哈维的脸色却已经尴尬到了极点，还是维系着笑容，道：“好，steven你慢慢准备，我在外面等你。” 哈维从化妆间走出来，气得咬牙：“什么东西！以为会演个戏就是祖宗了？换在一百年前，不过是个任人取乐的戏子！” “哈维哥，这黎肖峰啥意思？”小林鬼鬼祟祟地凑上来，“我刚在你后面出来的，我听见他跟经纪人说，希望以后可以自己挑选合作的摄影师，这是要把咱们换了？” “什么？”哈维猛回头，难以置信：“他真这么说的？” “是啊，我听见的。”小林压低声音道：“哈维哥，这个黎肖峰可是当红炸子鸡啊，出去走一圈，屁股后头能跟十万八万的粉丝，大街上都堵住了。路易斯给了你这么好的资源，也是仁至义尽了，可要是你被换掉了，路易斯那里可怎么交代啊？” “他妈的，背后搞我！”哈维恶狠狠呸了一声，“都是谭璇那个贱货，我不搞她，看她得宠，已经绕着走，她却背地里阴我！你去打听打听，黎肖峰是不是打算把我换成谭璇，妈的！” 哈维的粗口一个接一个地爆，急躁地抓了把削尖的头发。 小林没挪步，为难道：“哈维哥，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换成谭璇，你刚才也看到了黎肖峰看谭璇那眼神，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想扑上去咬一口呢！我觉得，他们俩之间一定有一腿！娱乐圈猫腻多着呢！” 虽然没有得到实证，但是人心里因为偏见和愤怒，已经下了结论，哈维冷笑道：“可不是吗？我才说了两句话，那姓黎的就护短护得跟什么似的，要是没睡过，谁信呐？我们这位谭老师可真有本事，拿捏男人的手腕一流，从路易斯到这位当红大明星，恐怕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那……哈维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小林问到了重点。 哈维拎着摄像机，整理了一下情绪：“如果姓黎的出来不说什么就算了，如果他真当面把我给换了，终止了这次合作，我就去隔壁砸了谭璇的台，我看看她卖什么风骚，连前辈也不放在眼里！” 【075】担心老婆没饭吃 “唉，哈维哥，如果黎肖峰这边崩了，接下来陈冰冰女神那里估计也会受到影响，希望黎肖峰懂点规矩……”小林还在嚼口舌。 “哈维老师，steven这边准备好了！”现场工作人员叫了哈维一声。 哈维转头，见黎肖峰已经回到了拍摄现场，一身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温润如玉，让万千少女倾心疯狂的英俊面容，那双长在普通人脸上不算出彩的眼睛，长在他脸上却别有一番味道。 哈维回到工作区，与小林对视了一眼，黎肖峰的团队并没有提换摄影师的事，哈维换回笑脸，继续拍摄工作：“steven，接下来的拍摄还请多多指教。” 因为黎肖峰的配合和哈维的专业性，拍摄工作完成得很快，甚至提前收工，距离黎肖峰下一个通告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哈维去忙陈冰冰那边的沟通，双方算是愉快地完成了合作。 “苏珊，你去帮我看看……谭璇那边的工作是不是结束了……”坐在镜子前，黎肖峰对经纪人道。 作为经纪人兼助理，全程负责艺人的起居和工作，苏珊看了下腕表：“虽然今天拍摄很顺利，但你下午有个剪彩红毯，我们也许应该早点出发。” 黎肖峰不说话，那双眼睛只盯着镜子里，也没有与苏珊对视。 苏珊靠在化妆台前，从侧面盯着她们家艺人：“steven，你跟那位女摄影师认识？可我看她对你也并没有多少热情，完全不像是你的粉丝。反倒是你，像是重新找到了宝藏似的。但以我在圈子里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女明星和摄影师，这两种职业好像并不太搭。” 三十五岁的女人，看人的眼光毒辣，以过来人的眼界和阅历来体会情爱和心思，苏珊的话戳到了黎肖峰心里。 黎肖峰话不多，对苏珊的这番话报以沉默态度。 苏珊笑道：“阿峰啊，怎么说呢？我是你的经纪人，当然各方面都会为你考虑，给你打通最好的人脉，拿下最好的资源，这次签约风华娱乐，无论是从影视资源、时尚资源或者是你想要继续的唱片事业，都是顺风顺水的……” “你还不到三十岁，处于男人的黄金时代，有的是冲刺的机会，也需要这些冲刺的机会。把感情先放一放，别想太多吧。和晏沐沐的绯闻是公司的营销策略，这种恋情可以有，她也是在上升期，而且各方面都很干净，粉丝不会对你们的恋情有过多的反感。”苏珊明说了。 多可笑，艺人的爱情需要经纪人和粉丝认可，他们的爱情难道不是应该出自内心吗？ 黎肖峰忽然站起身，笑道：“苏珊，你想得太严重了，我对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一个失去联系很久的朋友，忽然偶遇了，我需要去和她说两句话。至少应该道个别吧，仅此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珊也不好拦他，黎肖峰对着镜子看了下收拾好的造型，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谭璇这边的拍摄过程不太顺利，和司徒展悦的情况类似，对方对谭璇的资历并不认可，而且因为谭璇人像摄影的经验不足，出现了沟通上的矛盾，在光影效果上，对方觉得不可思议，太过大胆不走寻常路。 这次的拍摄对象仍旧是个女模特，anda，从事模特行业已久，只是气质上与司徒展悦完全是不同类型，以性感走红，也以性感著称。 但因为年纪渐渐大了，虽然资源尚可，却也一直不温不火，不过脾气却比司徒展悦大了许多。 经纪人方面在沟通，女模特不悦地抱胸坐在一旁，连她团队的工作人员都不想再搭理。 “我下午还有个通告，没有时间陪你们浪费。上次的哈维老师我就很满意，我们合作得也很愉快，这次怎么忽然换成了新人？这样下去，让我怎么继续和路易斯工作室合作？”女模特anda怒道。 “anda啊，别这样，消消气，我们再沟通沟通。”经纪人道，转而去找谭璇商量：“谭老师，可不可以遵循我们anda的风格再拍一次？可能哈维老师的风格更贴合anda的气质，希望谭老师理解。” 谭璇笑：“我觉得anda虽然一直走的是性感路线，每一次成片都很抓人眼球，但是这条路线已经走了四五年，是不是可以换个口味，给大众一点新鲜感？新鲜感等于热度，何况我觉得anda的气质很适合这组温婉的风格。” 谭璇说话不紧不慢，anda反而被戳到了痛处，爆发了：“我走什么路线是我公司的事情，我的定位由团队决定，你只是一个摄影师，而且是不具权威性的摄影师，凭什么来给我抓定位？如果是路易斯说这句话，我会相信，你嘛，我、不、信。你以为娱乐圈像你说的那样容易？我换了风格，没有人会记得我。不懂的人不要随便指手画脚，ok？” “anda姐，消消气，我们再商量商量，也许有解决的办法。”李娅上前调解道。 “我的通告很满，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如果这次拍摄的片子砸了，我会终止与你的合作，就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anda坚持道，将头扭过去，彻底忽视了谭璇。 摄影师与客人几次三番产生沟通问题，如果说昨天为司徒展悦拍摄的那几组造型是她的冒险，可以体现出谭璇的与众不同，可太过标新立异等于自杀。 谭璇没有更多的解释去挽回anda的情绪，助理李娅急坏了，拉着谭璇悄悄劝道：“谭老师，不如就听anda的吧？我们尊重客户的意愿，没有必要跟他们闹矛盾，哈维哥说过，中规中矩就是永不出错，不出错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得罪客户呢？” 连谭璇自己也不太确定她的坚持是对是错，所以在局面僵住时，她想了想，准备同anda再沟通，她要中规中矩，她只好满足，不能将自己的职业生涯毁在今天。 “anda……”谭璇才开口叫了女模特的名字，anda翻了个白眼撇过头来，可这一瞥之下，anda却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笑意盈盈妩媚婉转：“steven？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谭璇回头，只见黎肖峰穿着休闲私服，双手插在口袋，很随意地走了过来，他笑着跟anda打招呼：“anda，真挺巧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说着，不等anda继续发问，黎肖峰话锋一转，直接对谭璇道：“谭璇老师，我能在这里跟你预约下一次的拍摄计划吗？我下个月应该有好几个封面，不知道谭老师的工作有没有排满？” “……” 这下，无论是谭璇还是李娅，甚至anda和黎肖峰身后的经纪人苏珊全都愣住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黎肖峰微微一笑，大男孩似的温润英俊，分分钟放倒一众少女心，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现场的尴尬气氛，继续解释道：“哦，谭璇老师是很有名的摄影师，此前每一次杂志有她的作品我都会买，而且也有关注她的微博，算是她的超级粉丝了，请允许我有点失态。” “原来steven是来看谭老师的，我还以为是来探我班的呢。”anda笑着，忽地亲热地握住了谭璇的胳膊，笑容已爬了整张脸，从神色到动作无一不亲近：“我就说谭老师的拍摄风格很独特，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如果steven不说，我还差点误会谭老师了。” 人心总是奇怪，自己不认可的东西，一旦有了更有眼光的人认可甚至夸赞，会立刻觉得那东西特别美好，能得到它是种幸运。 anda的心理就是这样，即便她并不觉得谭璇符合她的口味，可现在既然黎肖峰推崇她，她当然要给面子。 anda身后的经纪人见状，笑道：“steven，苏珊姐，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们，anda啊，你不是看了steven主演的那个古装剧吗？现在有机会，可以和steven合影一张吗？”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最当红的明星，人人都想巴上去，粉丝崇拜偶像，快过气的明星蹭热度，也许能掀起新一轮的名气，anda的经纪人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黎肖峰的经纪人苏珊不说话，只看着黎肖峰，作为金牌经纪人，当然明白娱乐圈的规则，她不说话，给她的艺人一点自由。 黎肖峰的眼睛从谭璇身上扫过，主动走到了anda身边，很有亲和力地笑道：“当然ok。” anda于是拿出手机，自拍了两个人的合影，露出甜美的笑容。 一场本来难以沟通险些崩掉的合作，因为黎肖峰的出现，忽然让谭璇觉得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她太清楚anda语气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不是对她作品的认可，而是给黎肖峰面子。 “拍好了，这张很不错，可以发微博吗？”anda笑着问道。 黎肖峰点头：“当然。anda你决定就好。” 说完这句，黎肖峰准备朝谭璇走去，经纪人苏珊看破他的意图，站在一旁不紧不慢地看了看腕表，笑道：“阿峰啊，我们得出发了，要是再迟一点可能就要堵在路上了。” 黎肖峰的情商也不低，他跟苏珊说过来这边摄影棚只是跟谭璇道个别，没有别的多余的意思，现在已经做了那么多本不需要插手的事，应该及时打住了。 黎肖峰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还是升了起来：“对，苏珊不说我都忘了，下午还有通告要赶，anda，再见啊，期待你这次的作品。谭璇老师，我们有机会一定要合作，拜拜。” 谭璇对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黎肖峰看着她，又收回目光，这才走了出去。 “谭老师，你和峰峰认识啊？太棒了，我偶像的偶像，我太崇拜你了！”李娅在谭璇身边低声道。 “不认识。”谭璇无奈，还是先解决工作为主，她不想谈这些私事，草草回答完，就朝anda走去：“anda小姐，也许我们之前的沟通有点问题，我还是希望双方能达成统一的意见，我可以按照anda小姐所愿继续拍摄。” anda正在为发微博组织词汇，用修图软件磨了一下皮，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看向谭璇，抬了抬眼皮道：“哦，好啊，谭老师早这样，我们也不用耽误这么久。看在steven的面子上，我就不跟谭老师争执了，伤了大家的面子不太好。等我发完这条微博，就可以开始了。” 以谭璇的身高，和anda还有一定的差距，看不见她怎么操作，但是十指并用，在手机屏幕上刷刷刷，脸上的笑容也非常愉悦，是一种谭璇理解不了的愉悦。 低头望着手里的摄像机，谭璇叹了口气，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她的作品不应该只是被某些人认可，至少她能坚持己见，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动摇。这对一个新人摄影师来说，也许是个漫长的过程。 补拍完了anda的造型，早已经过了吃饭时间，谭璇回到办公室，才放下相机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 是江彦丞的电话。 “喂，江先生？”她开口道：“抱歉，我说了中午给你电话，但是上午的工作一直忙到现在，你下午什么时候下班？” “从上午忙到现在，中午还没吃饭？”江彦丞第一个关注的不是她问的问题，而是担心老婆没吃饭，“工作室那边有饭吗？还是我给你订一份外卖？” 【076】封杀司徒展悦 谭璇没听出江彦丞的关切，但已挺熟悉他的礼貌和体贴，笑道：“不用了，江先生一出手就是汀兰饭店的外送，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怎么吃得起？” 江彦丞笑问：“喜欢吃汀兰饭店的外卖吗？昨天随便订的，如果合你的口味，我们下次可以过去吃。” 他虽然只是为了讨好老婆，希望给她以可口的饭菜，却完全不知昨天在风华大厦，多少人误解成他想要讨好的另有其人，连谭璇本人也这样认为。 可谭璇无意再去计较饭菜为谁订的，听江彦丞说起口味，谭璇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江先生，我早上跟我妈说过了我们今晚回谭家，然后我妈问你的口味怎么样。我爷爷的口味偏重，一家人平时很将就他，已经习惯了。你是客人，第一次去谭家，出于礼貌，应该问过你的。” 江彦丞在电话那边捏了把汗，去老婆家总觉得很兴师动众，不被认可的女婿总是怯场，但现在情况似乎有点转机。 虽然昨晚丈母娘大人果断挂了他电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可听刚才谭璇的意思，丈母娘似乎给他留了余地，还特地问过他的口味，恐怕也是怕他去谭家尴尬。 不敢让老婆等太久，江彦丞想到了一个点就打住，心平气和地应道：“哦，你知道我不挑食，什么都吃，让阿姨那边不用担心我，平时怎么样今晚还怎么样就可以。” “好的，那我给我妈回个电话。下午什么时候下班？”谭璇接着问道。 江彦丞想了一下，道：“是这样，因为昨天的那条新闻，我觉得应该有不少记者在等着拍我，如果拍到我直接去谭家，现在的局面也许会闹得更大。如果谭小姐方便的话，下班后在你们工作室附近等我，我过去找你。” 谭璇想了想，江彦丞和司徒展悦的绯闻不可说，江彦丞和她的关系也不可说，双重关系都是不能对外透露的秘密，江彦丞有这样的考虑也是理所当然。 因而，对于江彦丞的提议，谭璇没有异议，笑道：“好啊，江先生想得很周到，那我下班后等你。” “嗯。”江彦丞应了一声，在谭璇挂断电话之前，又补充道：“记得去吃饭，饿久了对身体不好，晚餐应该要等很久了。” “叩叩叩——” 谭璇才结束和江彦丞的通话，便听见有人敲门，本能地抬起头看过去。 助理李娅将门开了一点，站在门外小心地问道：“谭老师，我准备订盒饭，需要帮你订一份吗？不知道谭老师吃什么？” 经过刚刚在拍摄现场的事件，李娅体会到了谭璇的固执和不太热情，尤其对于她想要知道的黎肖峰的情况，谭璇却果断地否定了他们俩认识。 谭璇对她们爱豆的冷漠，就是对粉丝的不尊重啊。李娅还能耐心询问谭璇吃什么，已经纯属工作范畴了。 谭璇没在意李娅的态度和心思，倒是想起江彦丞刚才让她好好吃饭的叮嘱，应声道：“那就麻烦你帮我订一份。” 电话打通，当着谭璇的面点了餐，李娅就出去了。 谭璇一面看着电脑内新拍摄的照片，一面歪了歪脖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长时间各种姿势拍照，她的颈椎和肩膀都有点酸痛。 “谭老师，我进来了。”李娅回来得很快，将谭璇的盒饭送了过来。 谭璇道了谢，李娅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将手机递过去给谭璇看，带着小女生的兴奋：“谭老师，你看，我和我家峰峰同框了！虽然只是人肉背景啦……但是，好幸福啊！” 谭璇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是点开的放大照片，正是刚才anda和黎肖峰的自拍。 照片里anda红唇性感，黎肖峰英俊帅气，而李娅露出一脸大写迷妹的表情站在他们身后，同时入镜的还有摄影师谭璇的半张脸和一条胳膊。 “虽然我挺反感anda蹭我家峰峰的人气啦，微博下面粉丝也有在骂anda炒作的，但是你看我们家峰峰的姿势，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虽然anda很靠近，可他很有礼貌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说明他对anda根本没有什么啦。现在这条微博已经上了热搜了……”李娅喋喋不休地跟谭璇分析这张合影。 谭璇并不太关心黎肖峰的人气和anda的蹭热度，她早已过了追星的年纪，听着李娅的分析，看着桌子上的盒饭，忽然觉得挺饿。可李娅的话锋却忽然一转—— “谭老师，我觉得你也许对我们峰峰有误会，他真的很努力很上进，这么多年踏踏实实地演戏、唱歌，没有炒作，没有绯闻。我们这些粉丝看着他一步一步从选秀歌星成为人气偶像，以后他还会越来越好，肯定能成为国际巨星的！” 李娅鼓起勇气对谭璇道，仿佛是要洗刷偶像也许不小心留下的不好印象。 谭璇对上李娅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非常认真，不像只是随便说说，充满了期待和忐忑，一定要得到谭璇的一个表态似的。 “好吧……”被盯得太久，以至于浑身不自在，谭璇只好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李娅，首先我申明一下，我和黎峰，也就是你的峰峰，我们之前是认识，但是并不太熟。作为朋友，我无意去聊他的八卦，更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只是不想惹出绯闻，给你的偶像增加负面评价。” “原来是这样啊！”李娅豁然开朗，脸上笑容立刻绽放，“我就说谭老师不是那种人，怎么会和我们家峰峰有矛盾呢，我真是太高兴了！谭老师对我们家峰峰挺好的！谢谢！” 谭璇等李娅开心完，身体半靠在桌子上，双手轻轻一拍，道：“ok,立场问题我们已经谈完了，现在来谈点别的。” “啊？”李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别的？谭老师你那里还有我们家峰峰的爆料吗？我想听！” 谭璇吸了口气，无奈道：“谈完了追星，我们来聊点工作怎么样？首先，我理解你关心和维护偶像的态度，但有一点我可能需要强调一下，我们以后的工作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明星、偶像，甚至国际巨星也不无可能，毕竟路易斯工作室的人气摆在那。所以，我希望下次工作的时候，我们就聊工作，私下可以讨论各自喜欢的明星类型，甚至八卦一点也无所谓，但要避免在工作场合给客户留下不专业的印象，可以做到吗？” 一个并不太专业的摄影师，提了很专业的要求，李娅扶了扶眼镜，将手机收起来，连身体都站直了，认真地应道：“嗯！一定努力做到！谭老师给我点时间！” 谭璇笑：“今天是我上班第一天，也是你来工作室实习的第一个月，互相磨合吧，有问题有异议没关系，及时沟通就好。” 李娅这才笑开：“谭老师，你这么说我放松多了，从今天上班开始我的神经就是高度紧张的，现在终于可以去好好吃个饭了。我明白的，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吃饭的时候吃饭。” 谭璇不置可否地点头，李娅识趣地退了出去。 吃完饭，开了个例会，与工作室的主要负责人等见了个面，会上免不了又与哈维相遇，因路易斯的公平公允，给了哈维相同的资源，哈维也没继续挑谭璇的刺。但是工作室人人都明白，新来的谭璇很受路易斯的器重，是哈维最大的竞争对手。 下午五点半，谭璇算是完成了在路易斯工作室第一天的工作日常，一回到办公室就拿出手机给江彦丞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只是奇怪，说话的是个女人。 “喂？七小姐啊？” “……”听到这个称呼，谭璇愣了一下，“您是江阿姨？” “对，是我。”成玲玲毫不避讳地回应道。 “哦，江阿姨……”谭璇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江彦丞的电话在成玲玲那里，他是下班了还是回家了？ 成玲玲很快给谭璇解惑：“小七啊，你找彦丞是吗？我今天过来风华大厦就是为了昨天那件事来的，彦丞年轻不懂事，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花招太多，什么关系都来攀。这不，我刚刚当着彦丞的面斥责过司徒展悦那个女人了，让她以后离我们家彦丞远一点，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别不要脸地贴上来。” “……”听到成玲玲的解释，谭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消化完成玲玲的意思。 假如她勉强算得女主角，现在应当是男主角的家长为了她，主动出击动手撕了疑似小三的女配，让那女配离男主角远一点，不要破坏他们男女朋友的关系。 可现在这情况根本不对啊，江彦丞对司徒展悦痴心一片，一爱很多年，藏得那么深，她谭璇根本不是他的女主角，司徒展悦被那样对待过后，江彦丞还怎么挽回他们的感情？ 谭璇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咳，那个……阿姨，是不是江彦丞去追司徒小姐了？然后，阿姨你……” “他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就应该专一，这是我们江家一直以来的态度，包括我和彦丞他爸爸，都是这样立规矩的。小七啊，彦丞年轻，你多包容他一点，但是我保证，他……”成玲玲正在信誓旦旦地跟谭璇保证，手机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通话声断了。 “彦丞，你快跟小七道歉，当着我的面说，承诺你跟那个司徒展悦不会再有来往……”成玲玲的声音隔得很远。 江彦丞的语气有点差：“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亲自来风华娱乐要封杀一个艺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做给谁看？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动我的电话……” 谭璇在电话这边尴尬到极点，可以想象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成玲玲要封杀司徒展悦，可以想象江彦丞有多生气，连平时对她的好脾气都不见了。 谭璇只好出声去劝：“那个，江……” “我等会儿去找你，等我一下。嗯？”电话里江彦丞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大小，语气也尽量压制了下来，没有冲谭璇发脾气。 谭璇忙道：“江先生，非常抱歉造成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你那边有急事要处理的话，今晚我们可以不回去，我和我妈说一下。司徒小姐那边你还是尽量……” 【077】回谭家见家长 江彦丞这边状况不断，江家对谭家七小姐势在必得，唯恐谭璇受了委屈，江家反应迅速，江振业撤下了铺天盖地的绯闻，成玲玲对谭璇极尽安抚，都是为了给谭家交代。 当然，无论是撤下绯闻还是安抚谭璇，也都是江彦丞的本意，他不会让老婆受委屈。可成玲玲急功近利的态度，暴露了多少讨好的心思，不仅对他们的关系没有帮助，反而会坏了他的事，越帮越忙，将事态往无法挽回的方向推。 听电话里谭璇的意思，她现在已经笃定他对展悦有情，以为他刚才对成玲玲的暴躁仅仅是为了展悦，以为他对她也抱有不满。 江彦丞骑虎难下百口莫辩。 然而，就算谭璇再误会，江彦丞还是没打算就此默认，他在电话里明确地安抚她，叫她的名字：“谭璇，听我说。我这边很快就解决，晚上我们的行程不变，你不用觉得受影响，我都会处理好，不要担心，见面我再和你细说。” 谭璇的脾气从来豁达，但也同样有女孩的敏感，江彦丞明显按捺住了心里的火气，依旧温柔地和她说话，她自然也不会对他发难，反过来安抚他：“没关系，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等你，你把事情处理好再说，我这边不着急的。” “好。”江彦丞心里明白谭璇的不在乎和关切是出于对合作伙伴的体谅，见不到她，看不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就觉得距离远得像在天边。 谁都会对另一个人藏着掖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老婆心里真实的想法他没法感觉。 等江彦丞挂了电话，成玲玲那边已经换了脸色，咄咄逼人褪去，笑得略有暧昧道：“你今晚要和小七去谭家？” 没有老婆旁观、旁听，江彦丞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对成玲玲极度不满道：“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我会搞定谭小七，但是要以我的方式。如果你插手，只会坏了我的好事。她本来很相信我，不需要你来对她献殷勤。” “彦丞，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在帮你，如果绯闻不澄清，你以为谭家是吃素的？会让一个勾三搭四的女婿进门？”成玲玲冷笑道。 “我的绯闻当然会澄清，但不需要你来添油加醋。阿姨，拜托你动点脑子，你觉得谭小七愚蠢到会被你糊弄？还是谭家家长都是瞎子，看你们做这些表面文章就能放心地把她嫁给我？” 江彦丞问得成玲玲无话可说，成玲玲现在唯一的筹码只是江彦丞。如果江彦丞能顺利拿下谭小七，借着谭家的东风，江家的家业迟早要交到江彦丞手上，那么她的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如果被江哲宇夺去了江氏集团的所有权，她可以想象到凄惨的晚年时光。 从在江氏集团的地位来说，在江家人面前，成玲玲站在弱势一方，插手归插手，狡辩却还是要狡辩，她振振有词道：“可是，司徒展悦不能留！你们的关系我很清楚，司徒家打着什么主意我也一清二楚，司徒展悦仗着有你在风华娱乐，就卯足了劲要往上爬，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毕竟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这种关于司徒家的评价江彦丞听了太多，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没工夫陪成玲玲耍嘴皮子，迟一秒下班，他老婆就多等一秒，从风华大厦去路易斯工作室，不堵车得半个小时。 一边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江彦丞一边下了逐客令：“司徒家的事情也不用你插手，相反，司徒展悦我一定会捧，越是打压她、撇开关系，越说明我心里有鬼。何况她还是我妹妹，不捧她捧谁？阿姨你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我下班了，谭璇在等我，去迟了她会不高兴。” 成玲玲一听谭小七会不高兴，也顾不了前面跟江彦丞的争论，退了一步道：“行，司徒家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如果司徒展悦那个丫头敢再闹出出格的事情，把你推到绯闻上面儿去，我还是那句话，封杀！好了，你去谭家吧，替我和你爸爸向谭家人问声好。” 江彦丞已经抬脚往门外走，成玲玲跟在他后面，追着江彦丞道：“既然谭小姐肯把你带回谭家去，说明她是喜欢你的，对你很满意，彦丞啊，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周密从两人争执开始就默默等在门外，见江彦丞出来，也不敢抬头。 江彦丞听着成玲玲的唠叨，心里冷笑，喜欢他？带回家见家长就是喜欢？他无意解释太多，他和老婆的关系只有自己最清楚。 江彦丞盯着周密压低的脑袋，道：“周秘书，开车送我，来不及了。” 周密自知不该放成玲玲进办公室，不该将司徒展悦叫上来，闹得双方差点下不来台面，在开车途中，还试图跟江彦丞解释：“江总，展悦小姐那里……” “一切照旧，无论董事长夫人跟艺人部、宣传部怎么说，展悦的所有通告不变，谁敢封杀她？她凭借自己的实力得来的荣誉，没有人抢得走。”江彦丞望着窗外车流，看了下腕表，催促道：“开快点。” 下班高峰期，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堵车才是标配，周密再想开快还是抵不过拥堵的车流，等江彦丞到了地方，一眼看到谭璇的车。 好在盛夏的傍晚，天黑得迟，借着黯淡下来的最后一丝阳光，看到谭璇趴在方向盘上。 “江总，谭小姐……”周密跟着江彦丞下车，也看见了谭璇，询问道。 江彦丞微微皱起眉头，唇角微抿：“你先回去，我坐她的车。” “哦，好。”周密会意，心道原来是佳人有约了，他困惑于他们江总的所爱，但也不能直截了当去问。 周密上车开走，江彦丞走到谭璇的越野车旁，轻轻地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并不清脆的沉闷声响让谭璇惊醒，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略带惊慌地朝窗外看过来。 江彦丞看她被吓着了，心疼又自责，忙退开几步远，冲她笑。 谭璇这才看清是他，摇下车窗玻璃，揉了揉还不太清醒的眼睛，笑道：“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上车吧。” 江彦丞站在那没动，眼神里有太多的东西，他微微地笑，略带自责，语气却低沉而温柔：“吓着你了吧？抱歉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这么久，累坏了？我来开车吧，你继续睡。” 从相识到现在，一直是谭璇开车，他从来坐在副驾驶或后座，他老婆从没觉得应该由他来开车。 谭璇已经清醒了不少，正要说话，江彦丞却不许她拒绝：“乖，下来，不能疲劳驾驶，昨晚都没好好睡吧？补个觉，晚上还有一场饭局需要你来撑场面呢。” “好吧，你来开。”提到回谭家的饭局，谭璇笑了，她从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没有理由地胡乱坚持，她微微侧身，江彦丞已经替她打开了车门。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坚持了一天的工作，一上副驾驶，谭璇就闭上了眼睛，江彦丞见状，探身过去，长臂扯过安全带替她扣上。 谭璇一路上睡得很香，江彦丞的车开得太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磕磕绊绊，导航了谭家老宅的地址，他就一路开了过去。 太阳落山，他的身边坐着他的心爱，这种心头满满的感觉，比这盛夏傍晚的风还舒爽。 谭璇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没睁眼，摸出手机贴在耳边：“喂？妈，哦，我们……” 谭璇说着睁开眼环顾四周，江彦丞不等她问已经作答：“快到了，再十分钟。” “妈，快到了，还有十分钟吧，等我们一下，嗯，挂了。”谭璇一字一句地复述给电话里的人。 接完电话，谭璇的睡意也走得差不多，活动了一下身体坐直了点，正要跟江彦丞聊几句，江彦丞身上传来手机铃声。 正走在高架上，车况复杂，江彦丞目不斜视，任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铃声断了，也没有接的意思。 见谭璇看着他，江彦丞笑道：“没事的，等会儿再回复，不着急。”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铃声响起，对方锲而不舍地打。 “要不接了吧？也许有重要的事情，会不会是司徒小姐打来的？”谭璇思索了一下可能性，说出了一个完全不会让她膈应的名字。 江彦丞当然听老婆的话，她让接就接，尽管他老婆一直坚持以为他对展悦有别的心思。 江彦丞伸出右手去摸西裤口袋，将手机掏了出来，直接递给谭璇，眼睛目不斜视地处理复杂的路况，专心开车：“谭小姐帮我接一下，按免提。” “来电显示是司徒妈妈，我可以接？如果不方便的话……”谭璇犹豫了。 “没关系的，司徒展悦的妈妈，没有什么不能听的秘密。”江彦丞笑。 谭璇虽无意窥探隐私，但江彦丞让她接，她也就接了，按了免提。 “喂，小成啊，我是司徒妈妈。你今晚有空的话到小悦这里来一下吧？我和你司徒爸爸有话想跟你说。”司徒妈妈在那边开门见山地说道。 谭璇将手机往江彦丞身边递了递，屏住呼吸没发出任何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江彦丞与司徒展悦的熟悉程度超出了媒体的报道，甚至已经与司徒展悦的父母很亲密。 “司徒妈妈，今晚我有点事儿走不开，关于悦儿的事我明天给你们电话。二老放心，悦儿是我的妹妹，无论如何我会照顾好她，我阿姨那边你们别放在心上，多少年了她还是那个脾气，我会解决的。”江彦丞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让悦儿也别难过，艺人的路上本就不平顺，娱乐圈更是如此，做得下去就继续修炼，做不下去我再帮她找别的路。” “嗯，好，等你有时间我们再细说，悦儿这孩子今天回来有点想不开，我们都很担心……” 前方的路越来越熟悉，快要到谭家老宅了，江彦丞结束了通话，谭璇将手机放下，有点尴尬道：“太抱歉了，江先生，让你和司徒小姐产生了误会……” 江彦丞看着前面颇有年代感的建筑物和门前执勤的严肃面孔，面不改色地对谭璇道：“小七，等会儿进去，叫我江先生还合适吗？我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078】老婆，爱的抱抱 江彦丞这么一说，岔开了关于他和司徒展悦的话题，公事公办的态度，冷静得像在谈论合同条款，但他的语气却又十分绅士温和。 “哦……”谭璇愣了下，是她考虑欠妥，江彦丞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却又遵循契约精神，不需要她提前告诫，就已经开始融入接下来他所要扮演的角色。 谭璇回过神，笑道：“不需要准备什么，以你对付我妈的段数，我相信你不会出错，进去后有什么情况我们再商量。” 江彦丞意味深长地笑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经过门口的执勤放行，江彦丞将车开进了谭家大院，黄昏已经没有了光亮，借着最后的一丝昏暗日光，谭璇看见两个人等在一旁。 异常熟悉的身影，清瘦挺拔，青松一般，还有他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谭璇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忽然都消失不见。 回谭家是一件太理所当然的事，这里是她的家，家里的长辈、兄弟姐妹个个都是亲近的人，可她居然会忘了，陆翊现在是她姐夫，他出入谭家也很平常。 “小七？”江彦丞下了车，见谭璇迟迟不动，扶着车门叫了她一声。 谭璇这才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小跑着绕过车头朝他走来。 这一回，不用江彦丞主动，谭璇已经亲密地贴了上来，自发握住了他的手，仰起脸冲他笑，仿佛身边的他真是她的亲密爱人，她自在地撒着娇：“累死了，我们进去吧。” 手心里的那只手柔软而光滑，五根手指纤长，就那么随意地送进他的手心里来，江彦丞的心被撩得蠢蠢欲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顺水推舟地与谭璇十指相扣，自然而然地牵着她朝那两人走去。 已婚的情敌，只要还住在他老婆的心里，就永远是情敌，永远需要以对手相待。不只是谭璇看见了那一对人，江彦丞也无法忽视陆翊，正如他老婆仍旧对此耿耿于怀。 “六姐，六姐夫，你们好。”不等谭璇先开口，江彦丞先说话了，他站在陆翊和谭菲面前，以一种极具占有和保护欲的姿势挡在谭璇身前。 陆翊望着江彦丞，以及他和谭璇交握的手，没开口，倒是谭菲应声道：“你好，我刚还和陆翊说，小七和你大概快到了，所以出来接一接你们，才出来没一会儿，你们就到了。” 得体大方的谭家六小姐，即便坐在轮椅上，她的气度和姿态也丝毫不低，不会让任何人看轻了她。 “六姐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回家的路我还是记得的。”谭璇从江彦丞身后走出来，没有被江彦丞握着的那只手也贴上了江彦丞的胳膊。这种亲昵姿态，从前她只对陆翊用过。 “不是怕你不认得路，是怕怠慢了江少。我还以为小七是稀里糊涂地随便找了个人领证，没想到小七的眼光不差，找到的都是青年才俊，我也就放心了。”谭菲温和地笑道，实实在在地夸赞了江彦丞。 可这温和却让谭璇异常不舒服，整个谭家知道她和江彦丞领证的人，估计只有谭菲和陆翊，谭璇没什么好脸色地开口道：“六姐，六姐夫，没错，我是领证结婚了，我也很爱他，可爷爷奶奶那儿我还没报备，他们二老可能暂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请你们不该说的不要说。我今天就是带男朋友回家吃饭的。” 江彦丞算是发现了，一到情敌面前，他老婆的爪子就锋利起来，不惜以各种方式抓伤身边的人，她心里有多少放不开，嘴上就有多少挑衅。 听她如此平常地说出很爱他，江彦丞没什么可回报的，只有牵起她的手，低头吻在她的手背上，以调笑的口吻道：“所以，老婆，今晚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老公。” 目睹二人的亲密举动，谭菲没有任何异议，她甚至毫不在乎谭璇的挑衅，以姐姐的身份道：“好啦，小七，你总是惹出这种事来，领个证还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哎，我是你姐，当然会帮着你。上次在民政局看到你们，我就和你姐夫说，小七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能帮着遮掩，不能去跟长辈明说，不然她的麻烦就大了。” “那就多谢六姐、六姐夫了，小七虽然是冲动了一点，但我们领证绝对是因为我们相爱，不是因为她任性胡来。我们在等合适的时机公开关系，到时候我肯定会给她给家里人交代。”江彦丞深谙交际，以掌控全局的姿态替谭璇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没让她丢一点儿面子。 “时间不早了，进去吧，爷爷奶奶他们都在等着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陆翊无意去插手任何一桩旧案，无论谭璇隐婚还是单身，他仿佛都已经不再关心。 “对了，我们只管聊天，都忘了正事了，快进来，该开饭了。”谭菲仰头，对陆翊笑了笑：“陆先生从来不是磨磨唧唧的个性，听不惯我们话家常吧？希望你今天晚上不会又有紧急值班。” “说不准的，医院里的事多。”陆翊微笑着应道，修长的手指搭在谭菲的轮椅上，将她推进门，没打算再去和江彦丞或谭璇说话。 江彦丞牵着谭璇的手跟在他们身后，谭璇的手指已经僵硬，人也木木的，像是被抽掉了魂。 江彦丞知道原因，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打起精神来，今晚的恶仗可要靠你了，说到底我只是个外人，耍嘴皮子不敢在长辈面前耍。需要我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吗？” 谭璇偏过头，脸颊险些蹭上江彦丞的唇，她抿唇笑了笑：“你果然是经过大风大浪，这点小场面，不够你开玩笑的。” 江彦丞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默认了她的评价，却忽然张开双臂矮下身来抱住了谭璇，贴着她耳边笑道：“谭小姐，其实我很紧张，如果我演戏演砸了，很对不起你啊。所以在踏进那道门之后，我会告诫自己，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为了你，给爷爷奶奶跪下我也愿意……” 【079】不亲小姨，不准进来 江彦丞说话时，带着些许轻佻的味道，若是让旁人听见，会以为他在和爱人说话，每一句都让人心生缱绻。可同时，他对谭璇的称呼却又如此生疏，让她不能去误会什么。 谭璇在他的臂弯里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别担心，我在这呢，一言不合我们可以撤，你不用去想我爷爷是谁，哪有那么可怕？” 得到谭璇的鼓励和安慰，江彦丞唇边的笑容更大了些，他更自然地搂她紧了点，又立刻松开，将手递给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今晚我是你的，随便吩咐。” 谭璇没有任何芥蒂地握住他的手，拉着江彦丞进了门。 刚跨进门，一个小小的影子撞上来，刚好撞在谭璇的腿上。 “哎唷……”那小小的影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索性抱着谭璇的腿，仰高了脖子去看谭璇，看到谭璇的脸，眉开眼笑地唤她：“仙仙……” 留着蘑菇头肉嘟嘟的小姑娘，粉白的皮肤，大大的圆眼睛，说话奶声奶气。 江彦丞的脚步和谭璇一样被迫停下，谭璇弯下腰在小姑娘的脸上挠了挠，笑道：“遥遥，是璇璇，不是仙仙……” “仙仙……”遥遥继续锲而不舍地叫她，朝她张开了双臂。 “好，抱抱。”谭璇松开了江彦丞的手，将遥遥一把抱了起来，转头对江彦丞介绍道：“我四姐的女儿，遥遥，今年四岁。” 遥遥也不怕生，睁着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江彦丞，江彦丞对着遥遥慈爱地笑，说话却是对着谭璇：“怎么不和我说家里有小朋友，我连个糖果玩具都没有带，太失礼了。” 不等谭璇说话，江彦丞稍稍倾身，朝遥遥伸出手：“遥遥小朋友，叔叔下次再补上玩具糖果，今天对不起啦。” 遥遥没有朝江彦丞伸手，而是缩进了谭璇怀里，撇了撇嘴，奶声奶气道：“爸爸说，不能要陌生人的糖果玩具，小心坏人把我骗走。” “……”江彦丞愣住了。 谭璇哈哈笑了，在遥遥的脸上亲了下，道：“爸爸说得没错，但是叔叔不是陌生人，是小姨带回家的，可以相信他。” 笑对江彦丞解释道：“被我四姐四姐夫影响的，危机意识太强了。” 江彦丞笑：“教得真好。” “遥遥，叫叔叔，叔叔今天是客人，来太姥爷家做客，不是坏人。”谭璇继续逗遥遥。 遥遥靠在谭璇怀里，望着江彦丞，还是不太确定道：“那叔叔是仙仙的什么人啊？和陆叔叔一样吗？” 谭璇的笑容僵了下，陆叔叔指的是陆翊。陆翊和谭菲结婚了，肯定经常出入谭家，遥遥认识他也不奇怪，小孩子聪明到拿两个本是外人的叔叔作比较，给自己一个认知。 江彦丞是想过他以后会接近谭璇的家人，会一步一步融入她的生活，却没想到今天来，已经如此生活化。他担心谭璇难受，便主动与遥遥互动，尽量保持视线与遥遥平视，和善地笑道：“遥遥，我是你家……” 他打住，又看向谭璇，问道：“她叫你什么？” 谭璇笑：“本来是想和她妈妈一样叫我的名字，叫不好，叫成了仙仙。” “原来是这样……”江彦丞眼里都是耐心，继续对遥遥道：“我是你家仙仙的男朋友，以后你会经常看到我。”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听在谭璇的眼里也没有什么不对劲，这种家庭聚会也许在接下来的一年当中还会有很多次，她不敢保证这一年顺顺利利，她和江彦丞再不来往，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种假设不太现实。 遥遥嘟起嘴，不是很相信地盯着江彦丞：“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彦丞，你可以叫我江叔叔。”江彦丞笑道。 遥遥哼了一声：“那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小姨的男朋友？” “……”这个问题江彦丞还真答不上来，看向谭璇。 谭璇觉得好笑，看着遥遥道：“你想怎么证明啊？给你买好多芭比娃娃？嗯？” 遥遥嘟嘴不满，咬着白嫩嫩的手指，傲气道：“江叔叔，如果你真的是小姨的男朋友，你亲一下小姨，我就相信……我不要芭比娃娃。” “……” “……” 这下轮到江彦丞和谭璇两人都愣住了。 一提起亲吻，谭璇心里有鬼，不自觉想起了那天在楼道里，她主动吻了江彦丞的情景。可以算得上是不堪回首的记忆，现在再回头看，江彦丞当时推开她，已经是忍到了极限。 他心里装着司徒展悦，自然不可能随便吻别人。 “小鬼头，你才多大，谁教你这么说的？”谭璇努力化解尴尬。 遥遥眨着那双葡萄似的乌溜溜的眼睛，充满怀疑地盯着江彦丞：“不是谁教我的，爸爸说他和妈妈有暗号，坏人不能假装成爸爸，也不能假装成妈妈。嗯，我让陆叔叔和菲菲亲一下，他们都亲了，江叔叔，你是不是假装成我小姨的男朋友，所以不敢亲？” “咳……”谭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们连家长的那一关还没过，就已经在一个四岁的小孩面前被揭穿，这买个老公或男朋友就这么难？ “遥遥，叔叔当然不是假装的，叔叔很爱璇璇……”江彦丞的脸色却并无尴尬，只是眼神掠过谭璇，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遥遥毫不拖泥带水：“那你亲我小姨啊……” “遥遥……” “好。” 谭璇要说话，却已经被江彦丞打断，他的眼神很无奈地转向谭璇，微微耸了耸肩，轻笑道：“宝贝，那就盖个章。”怕谭璇不自在，他笑，带着安抚：“放心，不会少儿不宜。” 这是在谭家，谭璇并不担心江彦丞做出出格的事情，甚至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感，她甚至觉得江彦丞一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另有所爱，所以坦荡且矜持。 因而，谭璇不动声色地默许了他的行动。 江彦丞上前半步，一只手轻轻环住谭璇的腰，当着四岁遥遥的面，在谭璇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啊呀，亲了。”遥遥用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了看两人的亲密，羞涩地叫了一声。 “小璇……” 江彦丞的唇刚从谭璇的额上移开，就听见他丈母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四奶奶，江叔叔刚才亲小姨呢，江叔叔好帅啊。”遥遥从谭璇的肩膀扭过去朝林清婉的方向看去，像是采集到特大新闻似的跟她汇报。 “妈。”谭璇转身，不自然地叫道。 “阿姨，您好。”江彦丞的手还在谭璇腰上，亲昵的姿态不变，脸上的坦然也没变，只是多了几分被长辈抓了现行的微妙。 在林清婉眼里，谭璇跟江彦丞已经是更亲密的关系，刚才的亲吻她也不会太在意，只是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扫过江彦丞和谭璇，只是道：“进来吃饭吧，爷爷奶奶都在等你们了。” 说完，伸手要去抱遥遥：“遥遥，四奶奶抱，吃饭了。” 遥遥却缩回手，像是自来熟似的朝江彦丞伸出双臂：“江叔叔抱。” 谭璇无奈：“小东西，这么快就变脸了？” 大人彼此亲一下，她就自来熟了，这是什么道理？ “好，江叔叔抱。”江彦丞顺从地从谭璇怀里接过遥遥，对林清婉道：“阿姨，我是第一次来家里，什么准备也没有，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多多提点。” 林清婉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转过身。 谭璇作为当事人，处处被动，不仅要去想妈妈那脸色是什么意思，还要去揣摩江彦丞的心理，担心遥遥让他觉得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小孩子。 她朝江彦丞招招手，江彦丞百依百顺地朝她那边探过头，谭璇贴在他耳边道：“晚上我会尽量让遥遥少烦你的，抱歉啊。” 江彦丞笑，望着她的眼神真挚温柔：“我很喜欢小孩子。特别喜欢。”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嗓子还没有全好，压低了嗓音，居然带了一种别样的磁性，温温柔柔地拂过谭璇的耳膜，一直钻进她心里去。 中式古典的室内设计，绕过屏风进了客厅，再到餐厅，一路走来都是古朴雅致，餐桌上今晚的主客基本入座。 人倒也不多，比江彦丞想象的少得多，谭老将军，夫人谢灵书，谭菲父亲谭国军，母亲靳曼云，谭菲，还有陆翊。空着的三个座位是留给林清婉和谭璇、江彦丞的。 到了这一刻，江彦丞才真正发现，这是家宴，谭家的礼数都到了，不可能让他下不来台，但并不代表他能全身而退。 “太姥爷，太姥姥，三爷爷，三奶奶，菲菲，陆叔叔，这是江叔叔，小姨的男朋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刚才他亲过小姨了，我才放他进来的。”遥遥一只手搂着江彦丞的脖子，邀功似的将在座的各位都叫了一遍。 【080】前男友PK江老公 人小鬼大的遥遥，给江彦丞打开了一扇亲和的大门，通过她的介绍将江彦丞正式地带到了谭家一家老小面前。 可是这番童言无忌的话，听在各人的耳中另有别的味道，众人在等的不是遥遥的反应，而是江彦丞的态度。 “爷爷，奶奶，三伯，三伯母，我带阿丞回家吃饭。”谭璇担心江彦丞不熟悉她的家人，会觉得尴尬，所以在遥遥说话之后，又先开了口，偏头仰视着江彦丞，示意道：“阿丞……” 江彦丞不需要再多提示，双臂仍抱着遥遥，对在座的几位长辈微微鞠躬道：“爷爷，奶奶，三伯，三伯母，上次六姐和六姐夫的婚礼上匆匆见过，没来得及好好自我介绍。今天冒昧来访，失礼了。” 一个不被待见的女婿会受到何种待遇，江彦丞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正在等待谭家家长的试炼，然而，一个童稚的声音笑嘻嘻道：“江叔叔，你是来跟小姨求婚的吗？菲菲和陆叔叔结婚的时候我生病了，好可惜没能参加婚礼，你和小姨结婚的时候，我能不能当花童啊？” 怀里的遥遥把沉重的考验气氛变成了和谐的追问，还没有得到家长认可的江彦丞，已经得到了谭家小辈的喜爱，她凭着自己的好奇心，憧憬着连江彦丞也不敢去憧憬的婚礼。 江彦丞面上浮起笑，对遥遥道：“这个要问你小姨，我做不了主。” 他的声音低沉却温柔，看向谭璇的眼神满是暖意。 “好了，吃饭。” 一声威严的命令，遥遥往江彦丞怀里缩了缩，偷偷去看谭老爷子的反应，仿佛被他训斥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有什么话吃完了饭再说，孩子问些不恰当的话，你们也跟着掺和，多大的人了。”谭老夫人谢灵书附和道，她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满”两个大字。 “来，遥遥，到我这儿来，别打扰江叔叔吃饭。”谭菲坐在陆翊身边，朝遥遥的方向张大双臂要去接她。 “小菲，你也好好吃饭，林嫂，把遥遥的椅子搬来。”谢灵书心疼谭菲，让佣人把遥遥安置在一旁，给了她一个单独的座椅。遥遥显然很喜欢这个座位，和大人平起平坐，她开心地握着自己的专属餐具，伸长了短小的胳膊去够碗里的菜。 “小江也坐吧。” 林清婉再怎么恪守自己的本分，在这个家里不显山不露水，却还是不能让女儿受委屈，见江彦丞和谭璇还站着，便示意他们坐。 谭璇最敬重的人除了死去的爸爸，便是德高望重的爷爷，尽管谭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好像出于习惯，没有得到爷爷的应允，她连坐下都没擅自做主，眼睛望向谭老爷子的方向。 谭老爷子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坐下，吃饭。” 谭璇于是握了江彦丞的手，带着他一起入席，谭璇紧挨着谭菲，而江彦丞的另一侧则是谭菲的父亲谭国军。 一道道菜很快上来，丰盛精致却不铺张，大家一起动筷子，江彦丞吃了口菜，余光瞥见谭璇正望着他。 江彦丞微微偏头过去，低声询问：“嗯？” “吃得习惯吗？”江彦丞其实没听见谭璇说什么，遥遥和谭菲他们在说话，吵吵闹闹的环境里，江彦丞只盯着谭璇的唇，一张一合，可爱之极。 江彦丞一句话也不说，微笑点头，示意她放心。 “小江的酒量怎么样？”江彦丞一侧的谭国军忽然笑问道。 江彦丞忙从谭璇身边偏过头去，笑道：“还可以。听说谭爷爷是千杯不醉，我不敢说酒量好啊。” 谭老爷子抽烟喝酒都是习惯，酒量那是出了名的好，江彦丞在来之前已经做过很多功课，到了这时候还是谦逊为妙。 “哈哈，爸，那让小江陪您喝两杯，小陆随时可能要去医院值班，不太好喝酒。小江晚上没应酬了吧？”谭国军跟谭老爷子说罢，又来询问江彦丞。 “没有应酬，小璇不喜欢我喝酒，我还得问问她的意思。”江彦丞应道，却又将谭璇摆在了前面，笑问道：“小璇，今晚我陪爷爷和三伯父喝两杯，可以吧？” 听老婆的话，任何时候都不会有错，对谭家女儿的尊重，就是对家长的尊重。 在谭璇看来，江彦丞给足了她面子，做戏做得如此自然，什么都从她出发，她咳嗽了一声，给他夹了菜：“少喝点，爷爷也不能多喝。” 江彦丞笑：“没事，回家你开车。爷爷，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三伯父，我敬您。” 酒过半酣，男人的话匣子打开，谭国军与江彦丞热络地聊了起来：“男人外出应酬应酬也是应该的，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关起门来打天下，只要注意分寸和度就行了。” “伯父说得对。”江彦丞附和，听话极了。 “你以后和小璇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这才是爷爷奶奶和我们这些家长希望看到的。”谭国军又跟江彦丞碰了一杯，誓要喝醉了才肯罢休了。 靳曼云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一喝酒就絮絮叨叨的，这些话怎么该你来说？小江父亲那边肯定比我们谭家更清楚这些道理，何况爸还有清婉都没有开口，你这个伯父怎么好说的？” 替别人管教女儿女婿，那就是越位，靳曼云的不满由来已久，早已看不惯谭国军的插手过多。 谭国军却并没有因此道歉，反而对谭璇和江彦丞道：“就算是当着爷爷和所有谭家家长的面，哪怕弟媳在，我也敢说我对小璇就像是对自己的女儿，小璇的父亲去得早，但并不表示她没有父辈爱护教导，小江，这一点你要弄清楚……” “是，三伯父，我知道您是为了小璇好，我也会好好爱她，不会辜负她。”江彦丞除了敬酒和讨好，再找不到第二条路走。 “小陆，来，我们一起敬爷爷一杯，你们这些小辈都要好好相处，家庭最重要的是和睦。”谭国军哈哈笑了，对陆翊提了要求。 陆翊的存在感太低，在江彦丞的八面玲珑和全力讨好下，他显得沉敛而克制，仿佛餐桌上没有他这个人，不主动敬酒，不主动说话，除了偶尔帮遥遥夹菜。 被谭国军要求，陆翊便端起酒杯，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那双眼睛平静异常，没有去看谭璇，只是像在完成命令，喝尽了杯中酒。 江彦丞虽然心在酒桌上，每个人都是他的障碍，但他对陆翊隐含的敌意最浓，也最戒备，在座的谁不知道陆翊跟谭璇的关系？ 江彦丞听过谭璇亲口对他说，陆翊是她的初恋，他们谈了很多年，大学时候一直在一起，她也许到现在还爱着他。 无论是赶回锦城参加婚礼，或者是花了五百万买下他一年的婚姻，这些都是因为陆翊。 怎么可能不防备？情敌结婚了，也还是他的情敌。 “六姐夫好酒量，深藏不露啊。”江彦丞也喝干了，弯起唇角对陆翊一笑，他有心招他，但不好招得太过分，只当玩笑。 陆翊清淡一笑，将杯子放下，并没有接话。 医生的手好看又干净，骨节分明，二十多岁的青年才俊，最有前途的年轻医师，在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面前，他的清傲与江彦丞的绯闻，高下立判。 “小江以后还是要跟小陆多学学，酒该喝的时候喝，年轻时喝酒容易误事，小陆的职业不允许他犯糊涂。身为男人，本也不该犯糊涂。”谭老爷子总算开了口。 说到“犯糊涂”，联系到江彦丞此前上了头条，和某个明星纠缠不清，这是江彦丞犯的最大的糊涂。 “是，爷爷说得对，我会向六姐夫看齐，更稳重，更洁身自好。”江彦丞全都接受，什么都不辩解，一肩都扛了。 “爷爷，您过奖了，我的性格跟江先生不一样，江先生不用学我，我也成为不了江先生。”陆翊淡淡地接话，轻描淡写地将江彦丞的低姿态打了回去，他不接受过奖，也不接受所谓的模仿看齐，他不识时务地称呼江彦丞“江先生”，礼貌，疏离，一点没有拉近彼此关系的意思。 餐桌上的人都静默了，谭菲笑着解围道：“陆翊，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江先生是客人，以后也许是一家人，还请多多包涵。” 谭老爷子脸上没了笑容，却也没有出言批评陆翊的不配合。 听见陆翊这番话，江彦丞倒愣了下，心里笑了笑，觉得这陆翊真挺有趣。他江彦丞都已经把自己放在这种低下的位置了，为了他老婆什么人都肯讨好，怎么陆翊像是对他也充满了敌意？ 为了什么？ 为前女友？为初恋不值？ 要是江彦丞真喝多了，醉到能随意发酒疯，那就能不负责任地站起来指着陆翊的脑门子骂，“我老婆是我老婆，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爱而不得的那个人被你伤成这样，我客客气气地敬你，给你面子，你他妈还在这跟我装逼呢？” 第081章 看，江叔叔偷偷地…… 然而，腹诽终究是腹诽，江彦丞并没有发飙，年轻气盛是少年人会做的事，他早已没了这些脾气。他今天的目的很简单，不是因为答应谭璇要给她撑场面，而是给他自己铺路，没必要跟陆翊起冲突。 装作没听见陆翊的敌意和谭菲的解围，江彦丞又喝了一杯酒，唇边的笑意还是没有散去。饭桌上的问题，一杯酒的事。 谭璇一直担心江彦丞喝多了，在座的最担心江彦丞丢不舒服的人估计也只有她了，人是她带回家的，人家也没有义务受气，江彦丞良好风度地配合演戏，谭璇越看越着急。 心里揣着事儿，在对外的感官上便差了很多，谭璇偶尔视线滑向陆翊，也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别的想法，更没有去揣测陆翊的话中有话。 从今天走进家门开始，她就已经认命，陆翊是谭菲的，他们出行合法，同房合法，一切合法，而她什么都不是。 谭璇唯一赞同的是，陆翊就是陆翊，江彦丞就是江彦丞，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江彦丞，别再喝了。”见江彦丞自顾自喝了一杯，谁也没敬，像是喝上瘾了，谭璇凑过去，小心地扯了扯江彦丞的衬衫，低声对他说道：“别喝醉了。” 谭璇伸出去的那只手却被江彦丞握住，没再松开，他偏头，笑着靠近她的脸，温柔地安慰：“我没醉，还能陪爷爷和三伯父继续喝，六姐夫不喝就算了。” 仿佛看不到任何酒桌上的危机，江彦丞表面看起来又懂礼貌又善解人意。 江彦丞手心暖热，眼神微微迷离，那张脸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再不显得陌生，反而一天比一天好看，男人的好看有很多种类型，谭璇的镜头里越来越多。 此刻，谭璇的眼睛就是镜头，里面江彦丞的脸靠得很近，微微的酒气散开，却没有令她不适。 “别喝了。”谭璇觉得江彦丞应该是醉了，不敢抽手，反握了他一下，再劝道。 被谭璇的手轻轻捏了下，江彦丞的眼里就漾起了光，看着她问：“担心我？” 他们在桌下的小动作逃不了所有人的眼睛，连遥遥也发现了，笑嘻嘻地趴在谭菲耳边道：“嘻嘻，菲菲，你看江叔叔在干什么呀？江叔叔和小姨偷偷牵手……” 孩子的声音哪能自己控制大小，一说出口整个餐桌上的人都听见了，谭菲笑着在遥遥的脸上捏了一下：“路遥小鬼头，你妈妈每天教你些什么啊？” “我妈妈天天都在加班抓坏人，都没有时间教我。”遥遥脆生生道，“我是自己学的，看电视学，江叔叔靠得那么近，他肯定要亲小姨了。” “……”江彦丞的问只有谭璇听得见，可这问让谭璇无法回答，她关心他与否重要吗？也许江彦丞醉了，错将她当成了司徒展悦。 “小璇，小江应该是醉了，不能再让他喝酒了。”林清婉咳嗽了一声，并不太过关切地说道，声音平稳无波，不是关心未来女婿的态度。 “嗯，小江今晚喝得是不少，小璇，给小江盛点汤。”谭国军道。 既然家长都说江彦丞醉了，江彦丞索性也就不再故作清醒，一个人陪两个好酒的长辈喝，酒量高低早已有了判断，但是众人不知他酒量到底有多少，是硬撑着还是的确千杯不倒。 谭璇要给江彦丞盛汤，手却还被他捏在手心里，她轻轻地抽手，还没用力，江彦丞已经松了手，他仍旧是侧着头，微笑注视着谭璇，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一点不给她难堪。 醉了的人，绅士风度犹在。 “来，喝一点汤醒醒酒，酒别再喝了，以后都尽量少喝。”谭璇将醒酒汤放在江彦丞面前，嘱咐道。 江彦丞握着汤勺，很听话道：“好，听你的，不喝了。今天就到这儿，下次再陪爷爷和三伯父尽兴。” “我们家小七的话对江先生来说比圣旨还灵呢，刚才爸爸还有四婶儿说话，江先生可都没答应，小七开口才算数。陆先生，以后可要学着点，嗯？”谭菲开玩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脸却转向了陆翊的方向。 新婚的夫妻，无论打情骂俏或是柔情蜜意都正常，谭菲的语气自然而然，家长们都看向陆翊，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太过于正经的年轻医生，生活作风半点不乱，他会给妻子什么答复？ 听了谭菲的话，谭璇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也看向谭菲和陆翊，却只扫了一眼就挪开，眼睛盯着面前的汤。 无论她多豁达或是已经死了心，她的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谭菲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玩笑？她深深爱过的陆翊，是她心口上的疤，一撕就是一痛，她的姐姐谭菲撒盐撒得无声无息，任她痛着。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遥遥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谭璇的尴尬：“陆叔叔，你的电话响啦！” 陆翊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换，他在ktv的必点曲目《一生有你》，谭璇听着，眼睛有些涩，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抱歉，医院的电话。”陆翊起身去接，谭菲的那个玩笑询问就这样不了了之。 “曼云，医生的工作太辛苦了，小菲的身体也不太好，小陆要是这样三天两头地跑医院，连吃个饭都不安生，那他们两口子以后怎么过日子？”谭老夫人谢灵书整个晚上没怎么跟江彦丞说话，保持着得体的沉默，可一谈到谭菲和陆翊的问题，她却关切地询问了起来。 谭菲的母亲靳曼云看了一眼陆翊离开的方向，又跟谭菲的视线对上，笑道：“妈，医生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小七知道的，医学生一直都比较辛苦。” 总算有人记起在座的除了陆翊，还有谭璇这个医学生，可在医学生当中谭璇是个不折不扣的耻辱，听见靳曼云的问，谭璇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人也僵硬极了。 江彦丞离谭璇最近，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他对谭璇过去的经历知道得太少，一点一点地深入，她此刻的僵硬和难堪让他心疼，却没有办法开口替她说话。 谭璇也没有因被揭开伤疤而发飙，她看起来很坦荡地笑道：“是啊，医学生太辛苦了，从上学开始，每一天都是折磨，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做下去的，所以我放弃啦。六姐夫比较有恒心，专业技能也更扎实，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嘛。” 她说最后一句时，陆翊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的话他应该都听见了，陆翊等谭璇说完，才顿了顿，道：“抱歉，爷爷奶奶，爸，妈，四婶，重大车祸，很多急诊病人，我得马上赶回医院，今天回不了家，小菲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谭璇没去看陆翊，目光正好与遥遥对上，四岁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仿佛能将她此刻的脆弱与心虚看穿，遥遥用她的小叉子叉起一片西瓜，勾着上半身递给谭璇：“小姨，吃西瓜……” “小陆，注意安全。” “有什么事给家里打电话，不用担心小菲。” 小孩子的小动作被淹没在大人们的嘘寒问暖中，陆翊对谭家家长的关切礼貌回应，拿了外套和车钥匙要走，谭菲转动了一下轮椅，急喊道：“陆翊，你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是，不能开车，打个电话让老陈送你。”谭老夫人道。 “老陈回家看孙子去了，何必麻烦他？”谭老爷子开了口，对坐在座位上无动于衷的谭璇道：“小七吃完也要回市里，让她开车送送小陆。” “……”谭老夫人、靳曼云还有谭菲，众人都看向谭老爷子，惊讶于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本来还嘈杂的餐厅忽然安静了下来。 “咳咳……”谭璇被汤呛了一下，江彦丞自然地伸出手替她轻轻拍了拍背，“慢点喝。” “小江也要回去吧？你和小陆都喝了酒，就让小七开车送你们。”谭老爷子没有解释的意思，说一不二。 谭家做事从来坦荡，如果两个孙女为了一个男人争争吵吵，闹得家无宁日，在餐桌上还是不自在，倒不如让他们多多接触，打破这种不正常的相处模式。 已经结了婚的陆翊，和已经有男朋友的谭璇，他们再无可能。初恋没有成为夫妻，不幸成为家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能一辈子不说话了？ 谭老爷子看得清楚，众人一想也明白他的意思，还没表态，唯一的外人江彦丞笑道：“小璇开车还是很稳当的，比我稳，陆姐夫不用担心。我和小七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医院，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江彦丞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邀请陆翊上车，陆翊再有坚持，也不能再坚持，他淡淡地点头道：“好，有劳了。” 江彦丞给了谭璇极好的台阶下，有他的那句话，送陆翊便成了顺路而已，除了陆翊，还有江彦丞在车上，谭璇将遥遥递过来的西瓜吃完，擦了擦手站起身来，道：“走吧，不早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第082章 等回了家，老公要罚你 “爷爷，奶奶，三伯，三伯母，妈，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谭璇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双臂去抱遥遥：“来，遥遥，给小姨抱抱，小姨要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 遥遥在谭璇怀里，很嫌弃地咬着勺子，舔了舔嘴唇，哼道：“小姨，你说改天是哪天啊？我妈妈老是说改天带我去游乐园，可她一直都好忙，都没有时间带我去。你们大人说话都是骗人的。” 一句很平常的话惹出孩子的不满，谭璇笑了：“那你定时间好不好？你过来看小姨？” 遥遥摇头：“不好。” “那怎么才好？”谭璇凑近遥遥做鬼脸。 遥遥脸上还沾着油渍，四岁的孩子吃饭吃得到处都是，大大的眼睛坏坏地看了一眼江彦丞，偷偷跟谭璇道：“小姨，那你答应我，你和江叔叔结婚的时候，让我去做花童，这就好了。” 刚才遥遥抛出去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谭璇和江彦丞的认可，反复地要得到确认才肯罢休，小女孩对花童的执念够深的。 还是和刚才一样，遥遥虽然像模像样地用手挡住了嘴，孩子独有的奶声奶气的呼吸都钻到谭璇的耳边，她一说话还带着奶音，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彦丞刚给谭璇将椅子挪开，怕她绊倒，听见遥遥说话，温柔地看过去。 遥遥被他一看，羞涩地把脸埋在了谭璇的肩膀上：“啊呀，小姨，你快说好嘛，你说了好，江叔叔肯定会答应我的！” 孩子的眼光真毒辣，能看得出谁是谁的主导，江彦丞默默无语，视线都在谭璇身上，他应该没有醉，却又借着醉放肆大胆地看着他的老婆，毫不避讳他的心思。 “好，我答应你，小姨结婚的时候，一定让你做花童，嗯？好不好？”谭璇耍了个大人的滑头，只说结婚的时候，没有笃定是和江彦丞结婚的时候。 遥遥开心地拍手，心愿达成，总算不再缠着谭璇，而江彦丞注视着谭璇的目光微微一敛，唇边的笑容虽然依旧，却带了一丝不太满意的味道。 他老婆偷换的概念，大约也只有他一个人懂，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办婚礼吧？ “陆先生，到了医院记得给我个电话，什么时候结束了工作，也和我说一声，不然我会担心的。” 在谭璇哄着遥遥的时候，谭菲招招手让陆翊在她面前蹲下，仔细地给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细心地抚平每一道褶皱，俨然是称职的妻子的关切。 “好。”陆翊顺从地照谭菲说的做，话不多，只应了一个字。 “小璇，开车小心点，别开太快了。”林清婉不掺和那些是是非非，她只安安分分地嘱咐谭璇。 “知道了，妈。爷爷，我走了。” “爷爷，奶奶，三伯父，三伯母，阿姨，六姐，我和小璇先回去了。遥遥，下次再见。”江彦丞一个个打着招呼，连家里的佣人都微笑着点头示意，俨然是要做足了全部公关的架势。 出了门，到了院子里，谭璇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时，人定住了，江彦丞和陆翊一先一后走过来。 夏日的夜晚风很凉，谭家老宅上空能看见零星的星星，谭璇抬头看了看天，像是有所感，陆翊的视线也望向天上的星，彼此都沉默没有说话，江彦丞在两个谈了五年恋爱的前任男女朋友面前，忽然就成了多余的。 “小璇，我坐前面了就。陆姐夫坐后座成吗？”江彦丞像是没察觉到两人的猫腻，先发制人道。 “江先生随意。”陆翊应着，人也已经走向后座，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谭璇先上车，发动，打开车前灯，转头看江彦丞。江彦丞靠坐在副驾驶上，没了话，也没动，安全带也没系。 “江彦丞？”谭璇轻轻喊了一声，忽然想起陆翊坐在后面，她又改了口吻和称呼：“阿丞？” 江彦丞没应，谭璇想到他今晚喝了那些酒，想必是醉了，撑了大半夜的戏也是辛苦，她没再叫他，只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凑过去替江彦丞扣上安全带。 从驾驶座够过去不太容易，谭璇上半身都弓在江彦丞身上，绷紧的安全带让江彦丞产生了本能的防备，睁开了眼睛，一只手已经搂上了谭璇的腰。 看清是谭璇在给他系安全带，他的脸色由防备到缓和，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那只手改为轻轻碰了碰谭璇的脸，视线却微微偏向后座，轻笑道：“老婆，真乖，我没醉，就是有点困。” 陆翊知道他们领了证，江彦丞的称呼没有什么不对。 “那你睡会儿，我开慢点。”谭璇也没有异议，她将江彦丞所有的配合都看作他的契约精神，半点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嗯。”江彦丞的手从谭璇的头发上轻轻抚过，这才收了手。 车开出了谭家老宅，一路往市中心去，江彦丞睡了，陆翊一个人坐在后座上，谭璇沉默地开车，四周只能听见风呼啸而过和车奔驰的声音。 高速上车速快，风更大，江彦丞轻咳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呢喃，随风吹进谭璇耳朵里：“老婆，给我拿个毯子。” 这人，演戏已经演得出神入化，连睡觉都还记得叫她老婆。 “麻烦你，后座上有条毯子……”谭璇目不斜视地认真开车，话却是对着后座的陆翊说的，他是整个车上唯一还有空闲的人。 陆翊什么也没说，将后座那条绒毯拿起，递给了副驾驶的江彦丞。 “谢谢。”谭璇客气而疏离地道谢，她的余光看见了陆翊无名指上的婚戒，唇角微微颤抖。 江彦丞将毯子抱在怀里，一点没打算睁开眼，头也偏在一边，今夜这局面，给谭璇和陆翊制造了自分手后屈指可数的单独相处机会。 太安静了，连风声也让人觉得压抑，谭璇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已经不知道前路是通往哪里。 再沉默地憋下去谭璇也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汽车音乐电台打开。 “叶芝的那首诗被很多歌曲引用，传唱不朽，当你老了，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今夜没有雨，今夜天空晴朗，今夜你是否想起了那个曾爱慕的年轻容颜，又或者如此幸运，你爱着的那个人始终陪伴在你的身边？” 电台男主播磁性的声音里，《一生有你》的前奏响起，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敲打着谭璇的心。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歌才播了前几句，谭璇忽然伸手将电台关掉，《一生有你》的温暖和回忆都被她掐断，四周又只剩下风声和这一辆车独行的声音。 沉默了大约十秒，谭璇开口道：“姐夫，拜托你把你的手机铃声换了行吗？虽然我以后不会经常听到，也不一定会和姐夫打多少交道，但是这首歌挺恶心人的，听起来会让人肠胃不适，拜托你站在医生的角度舍己为人一下，可以吗？” 陆翊没接话，他沉默得像个哑巴。 江彦丞喝了酒，酒劲上头，一眯就能睡着，但他从汽车电台响起时就已经醒了，想说话，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刚刚在饭桌上，他就观察过了，他老婆对这首歌很敏感，刚刚的汽车电台更验证了他的想法。 一生有你，既小清新又大俗大雅的表白，无论放在多大年纪的人身上，都能制造不错的效果，想必这就是他老婆和前任的定情歌曲？ 如果不是，他老婆不至于这么激动地对陆翊发飙。 恐怕谭家人根本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一出，谭家小七与前任男友现任姐夫撕起来了，她仿佛霸道强势惯了，骑在陆翊的脖子上命令他。 “好，我改掉。只是这么多年都是这首歌做铃声，留着也没有别的意思。” 在江彦丞以为陆翊会一直当哑巴时，陆翊居然开口了，沉敛而平稳的嗓音无波无澜，像是真的不再掺杂一点旧情似的。他解释他保留铃声的原因，听起来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恶心，无论在哪里听到都会恶心。”谭璇脚下的油门忽然踩得狠了点，车往前疾驰而去，她的愤然裹挟在风里，向着无尽的前方。 江彦丞想，他再不醒也许局面就不好控制了，于是，他顺着车的惯性往前一坠，又回落在座位上，头撞上了车窗，“咝”了一声，摸着头睁开眼睛。 “到家了？”江彦丞装模作样地问道。 谭璇见江彦丞撞到了头，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心也从烦躁转为抱歉：“对不起啊，吵醒你了，撞疼了吗？” 这口吻，绝对不是对老公说话该有的。 江彦丞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陆翊，陆翊果然在盯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睛与他正好对上。 谁都不是傻瓜，陆翊尤其不好糊弄，江彦丞没有见过和陆翊谈恋爱时的谭璇是什么样子，但笃定不是和他相处时这样生疏。 他想知道，光是想想已经觉得嫉妒。 谭璇露了馅，江彦丞却不愿就此给陆翊看了热闹，无论陆翊出于什么心理，他都要做好为人老公的本分。 于是，江彦丞不满道：“宝贝，你这就不乖了，让你开慢点注意安全，怎么不听话呢？等回了家，老公要罚你……” 第083章 狠狠吻住 江彦丞的这句调笑，让谭璇清醒了许多，她太不够理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分个手这么想不开，以为自己还占有着陆翊，能够对他的一切继续干涉？ 他听什么歌，吃什么饭，每天几点睡，手机铃声是什么，她有什么资格插手？ 陆翊的脾气太好，或者说对她太迁就，哪怕他们分手了，他还是对她没有一句重话，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是谭璇至今还无法释怀的原因。 “drink up with me now，and forget all about the pressure of days. do what i say,and i''ll make you okay,and drive them away…” 谭璇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尴尬氛围，江彦丞不敢再继续用力调戏他老婆，只得提醒道：“宝贝，手机来电话了。” 这首英文歌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彦丞就听过，至今念念不忘，那个下雨天，狼狈的他，失意的她，在一间普通的小旅馆里…… 谭璇想不出这么晚谁给她电话，但她的确也需要借电话来缓冲一下情绪，她腾不出手，便对江彦丞道：“你帮我接吧。” 江彦丞当然听她吩咐，拿起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锦城的。 “开免提吧。”谭璇目不斜视道。 江彦丞于是将手机接通，开了免提，电话里有一个磁性的男声开口，不是很确定道：“晚上好，七年？” 很年轻的男声，光是听声音就应该长得不错，晚上快十点给女人打电话，不是江彦丞想太多，他没有办法不想太多。奈何谭璇也没有给对方备注，江彦丞只能沉默地听着。 谭璇听见这问候声，从开车的空挡里随意地瞥了一眼江彦丞手里的手机，不痛不痒道：“是我。有事吗？” 她已经听出电话那头是黎肖峰的声音。 黎肖峰咳嗽了一声，嗓子有点哑，声音却放低放缓了：“七年，抱歉这么晚才给你电话。本来下午想约你吃饭的，但是我的通告太满抽不开身，忙到现在才到酒店房间，经纪人终于不在耳边念了，所以，我就想赶紧跟你联系一下……” 深情款款的嗓音，像在念爱情剧对白，哪怕是不了解情况的江彦丞，也能从男人的声音里听出缱绻的味道。 他对她老婆的心思他自己知道，多少次和她通电话也是这种口吻，一字一句地解释，就怕说错了一个字。 电话里的男人，是谁？ “七年，我知道你也许不想再理我，甚至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但我还是想要一个机会解释，虽然我是演员，是所谓的大明星，但是我从来不会滥情随便和女人上床，我和你那天在拉萨，我的吻不是假的，我的感觉都是真的，我……” “啪嗒——” 江彦丞一个手滑，手机掉在了地上。 “抱歉，我……”江彦丞说不出一句话来，脑袋刚才炸了一下，他以为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谭璇的爱慕者，没想到也许更深一点。 “七年，怎么了？你在哪？”电话那边的男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语气带了点急促地问道。 谭璇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陆翊的神色，他也正在看着她的方向，从镜子里能感觉到他的注视。 谭璇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那些醉生梦死自我放逐的日子，都随着这一通电话想了起来。 “抱歉，我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等我到家再给你打过去吧。有什么话我们再说清楚。”她的手安稳地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出高速，一边回应着黎肖峰的问。 她的态度不痛不痒，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江彦丞还充当着她的人肉支架，眼神却一点一点转冷，变得幽深而黯淡起来。 “好，那我等你电话。无论多晚，我都等你。”电话那边的男人还是用偶像剧的动听声音承诺道。 “好，拜拜。” 电话切断，江彦丞握着手机，忽然笑问道：“老婆，你前男友又找上门来了？他可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知道我们结婚了还来挖墙脚。” 江彦丞总是语出惊人，谭璇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经由他的提醒也才想起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后座上坐着她真正的前男友，她所有的戏都是演给他看的。 如果她和江彦丞已经结婚，而她的暧昧情人却找上门来聊骚，她老公江彦丞头上的绿帽子该有多绿？ 哪个老公能大方到任由老婆找情人？ 她在陆翊面前肯定就露了馅，居然还稀里糊涂地不自知。 谭璇咬了咬唇，这才忙解释道：“哦……你别误会，我和他已经断了很久了，只是今天工作室恰好接到了他的单子，我们才又碰上。”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我老婆不是那种拉拉扯扯拎不清的人。”江彦丞宽容一笑，将谭璇的手机放回了原处，什么都不再追究了似的。 谭璇也跟着他笑了笑。 江彦丞说着，将车窗玻璃放了下去，眼睛看向一旁的夜色，风吹得他眯了眯眼，唇边的笑也完全消失不见。 他知道她老婆对陆翊难以释怀，也许对刚才电话里那人是没什么心思，可聋子也能听出来电话里那人对她可是念念不忘的。 那天在拉萨……发生了什么？ 说话说了一半，多少遐想都可以脑补，她老婆在陆翊之后又交往过男友，一个还是两个，还是一天换一个？ 她和他连谈恋爱都算不上，她只是因为需要，就随便捡了个人结婚，这种毫无感情不自爱的态度，几乎让江彦丞气炸。 他在谭璇的眼里，彻头彻尾是个利用品，正如她所说，契约老公，他等于一纸合同，他什么都不是！ 车流渐渐多了起来，前方的车灯忽闪，车内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哪怕江彦丞有再多不悦，借着月色挂在脸上，可陆翊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去评价谭璇的不自爱和作践自己。 陆翊是狠心的牧羊人，一旦决定抛弃她，就任她自甘堕落，维持着他的风度，过着与她无关的生活。 “老婆，陆姐夫单位你认识的吧？别耽误了陆姐夫的工作。”江彦丞再回头时，脸上已然恢复了笑容，跟谭璇确认着。 “……认识的。”谭璇转了个弯，加了速，“仁信医院那么有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怎么会不认识？” 走过一个路口，就到了仁信医院，谭璇将车停在医院门口，麻木道：“六姐夫，这边不能停车，我就不送你了，麻烦你自己下去吧。” 陆翊没看她，只望着副驾驶上的江彦丞，仿佛能借此理所当然地转移视线：“谢谢你们，我走了，下次有空再聚。” “好，陆姐夫，回见。”江彦丞微笑，还是维系着谭璇丈夫的角色，他的演技一点不放松。 目送陆翊下车，进了医院，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医院门前，在仁信医院时的所有记忆都扑面而来，血腥的画面刺激得谭璇的情绪终于绷不住，她猛地调转车头将车开走。 江彦丞今晚是被折腾够了，任谭璇发疯，任自己的脑袋再次磕在车窗上，发出疼痛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谭璇折腾得任性，发现问题也快，一个想叛逆到底的女人偏偏心硬不起来，她的空子就太好钻了。 江彦丞显然注意这一点很久了，他没有去揉磕着的后脑，而是抚着额头，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幸好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谭小姐，我可以睡一会儿吗？今晚我的确有点喝多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有冒犯的地方，请你原谅我。” 善解人意的江彦丞，先开口道了抱歉，谭璇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的那些随性而来的危险行为，忙道：“是我该说抱歉才对，江先生已经很配合我了，今天晚上是我在给江先生惹事，我会……” 谭璇说了半天，偏头一看，江彦丞已经抱着毯子睡着了。 没有人接她的话。 再没人窥探她的伤口，再无人需要配合她的发疯，谭璇将车速放缓，平稳地朝紫金豪庭开去。 等进了紫金豪庭地库，谭璇轻轻叫了江彦丞，江彦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座椅上起来，喃喃道：“到家了？” 声音低低沉沉。 江彦丞动作迟缓地开车门后要下来，却没站稳，身体一个趔趄把车门撞上了。 谭璇忙下车来看他，没注意到一串钥匙随着那撞门声掉进了车内。 “慢点儿……”谭璇主动将江彦丞扶住，两人跌跌撞撞地朝电梯走去。 “想吐吗？也许吐出来会好一点？”谭璇问道。 江彦丞的一只胳膊大大方方地搂住谭璇的腰，借着醉意凑近她，那张放大了更俊美的脸因酒醉而更添了几分孩子气：“不……不吐，吐了你会嫌弃我。” 谭璇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顿时憋不住地笑了：“我又不是没有看过……” 江彦丞歪着头凑得更近，大着舌头追问道：“你……你看过我？你还看过什么？嗯？” 尾音却还扬起来，十分老道的撩。 在电梯的密闭空间里，与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走路，承受着他并不轻的体重，谭璇的衣服早已经汗湿，她对江彦丞没有别的想法，因而坦坦荡荡地笑：“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没怎么看。好了，电梯到了，我们唔……” “……” 电梯是开了，八楼也的确到了，可江彦丞没让谭璇走出电梯，而是仗着身高和力气的优势将她压在了电梯的角落里，低头将她的唇狠狠吻住。 第084章 亲一下，一巴掌 江彦丞握着谭璇的两只手腕，将她牢牢压在了电梯壁上。 他的身体坚硬得像铁块，密不透风地堵着她，吻得重，呼吸也重，将他所能想到的情绪都最直接地传达给她。 谭璇双眼睁大，被吻懵了，一道黑影罩下来，挡住了电梯顶上的光亮，将她完全笼罩。 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江彦丞的力道，一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虚弱不堪的男人，从认识到现在一直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忽然在醉酒后化身野兽，他的吻火热，带着酒的味道，全都进了谭璇的嘴里。 “唔……”谭璇在几秒后总算反应过来，僵硬的身体改为反抗地推拒，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江彦丞将她的手腕扣住，长腿压住她的腿，她的单薄身体在他面前讨不了任何的好处。 说惩罚就惩罚，江彦丞今晚受了刺激，存了心要让她记住。 他有多少次能弄她的机会，可他每一次都选择了做正人君子，哪怕她主动撩他、利用他，他哪一次都带着疼惜的心放过她。 但是看样子这条路行不通，他老婆根本没有记性，也没有心，他的温柔绅士她不喜欢，她在和他结婚以后，居然还想着下家备胎？ 那正好，他反正已经喝醉了，而且事先警告过她，如果有冒犯，全是醉酒惹的祸。 电梯门合上，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谭璇的呜咽挣扎和江彦丞的粗重呼吸。 “咝——” 惩罚继续，那唇瓣的滋味太过美好，比江彦丞想象中更好，他吻着吻着，压得越来越近，虽然他在惩罚她，说得凶狠，想得凶狠，却还不敢放肆地伸舌头，忽然唇上一痛，他老婆咬了他。 咬的触感又不同于吻，越咬，江彦丞越热血沸腾，越想更进一步做点别的，可他的理智还在，不是真的醉了，想要不被踢出局，他只能趁势松开他老婆。 “啪——” 一巴掌。 清脆。 痛快。 江彦丞的脸中了招，不偏不倚，被这一巴掌打得一歪，直直撞上了电梯壁，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江先生，你这什么意思？！”谭璇用手背擦了擦嘴，羞恼地质问道。 谭璇的确对江彦丞太过放心，从认识到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都非常得体，没有任何逾矩，甚至可以算得上体贴，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配合得完美无缺。 忽然就变身狼人，的确让谭璇更恼怒。 谭璇打过来的角度正，虽然对江彦丞来说并不是特别疼，但是他的脸上火辣辣的，不一会儿五个指印就浮了出来，电梯密闭，狭小的空间里那巴掌显得格外响亮。 江彦丞连捂脸的动作都没做，仰头望着谭璇，那眼神，迷迷离离，他直接道：“亲你。” “……”他居然还承认了，谭璇没想到他会这么耿直，这是不要脸了？ “你应该弄清楚，我们是契约婚姻，我并不是你的……”谭璇怕他再做出什么事来，按了八楼，防备地离他远了点。 江彦丞坐在地上，靠在电梯角落里，倒也乖，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眼神还是仰视着谭璇，微微地眯着眼睛，他摸了摸被打的那半张脸，又道：“你不要我了？” 他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说话还带着一丝沙哑，喝了酒更是低沉，这几个字用他的嗓子说出来，格外委屈。 这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自顾自说胡话。 “叮——”电梯门再次开了。 谭璇余光瞥了一眼电梯，对江彦丞道：“江先生，八楼到了，我先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谭璇退出电梯，见江彦丞还靠坐在电梯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方向，忽然笑了，朝她挥了挥手：“小可爱，拜拜。” “……”谭璇满头的黑线，电梯门合上，把江彦丞和她隔开。 谭璇掏出钥匙开了家门，给陆小丢喂了食，又将家里收拾了一下，站在阳台上一看，对面还是没有亮灯，江彦丞这是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了？ 谭璇忽然有点不太确定，抱起狸花猫，拿了钥匙出门，按了下行的电梯按钮，等电梯门打开，怀里的猫叫了一声，谭璇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电梯里，江彦丞还靠在刚刚的地方，头偏在一边，好像已经睡着了。 “……”谭璇忽然没了脾气，一个人在电梯里睡了一个小时，这不是醉了是什么？还挥手跟她说小可爱拜拜，是该夸他醉了酒品好呢还是坏？ 谭璇将猫放下，忙进电梯去扶江彦丞：“江彦丞，醒一醒，我送你回去。” 江彦丞被她弄得半睡半醒，拉着她的手不放，枕在了没被她打的那半张脸上。 近距离看着那五个明显的指印，谭璇尴尬了，打人时的那种愤怒都消散，只剩下不知所措，她在江彦丞喝醉的时候打他，他醒了怎么解释？ 谭璇空着的那只手试探着轻轻碰了碰江彦丞被打的脸，江彦丞微微躲开，疼得一皱眉。 谭璇的心放软了，使出全身力气去拖江彦丞起来：“回家睡，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江彦丞被折腾得差不多了，睁着一双眼，笑问她：“小可爱，你来我家了？” “咳——”谭璇差点笑喷，拿醉了的人没办法，却能逗他，她顺着他答：“是啊，你家特别好，冬暖夏凉，四面都是镜子，特别干净。” 江彦丞被她拖起来，笑着凑近她，问：“那你喜欢我家？” “嗯，喜欢。”谭璇吃力地答，拖着江彦丞走出了电梯。 “那你也……也喜欢我的，对吧？”江彦丞大着舌头问。 陆小丢在电梯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谭璇敷衍道：“嗯，我特喜欢你。” 江彦丞脸上浮起大大的笑，眉眼弯弯，一米八几的人特别孩子气地笑道：“你特喜欢我，我也特喜欢你，我喜欢你好多好多年，你不知道吧？” 谭璇这时候才闹明白，敢情醉了拿她当司徒展悦表白呢。 谭璇“嗯”了一声，道：“嗯，我是司徒展悦嘛，你喜欢我好多好多年，对不对？” 江彦丞忽然不说话了，站在那儿不动，冷不丁道：“想尿尿。” 说着，就开始去解裤子。 “……”谭璇懵了，忙拉住他的手：“别，等一下，还没到洗手间呢，忍一忍。” “特别想。”江彦丞凑近她的脸，“你不喜欢我了？我想尿尿。” “忍一忍，马上回家了。”谭璇急得口干舌燥，问他，“你家钥匙呢？” “在……”江彦丞低头看了看裤子，又要动手去解。 “喂——”谭璇急了：“我来找。” 她的手在江彦丞两个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根本没有钥匙，全身一搜，都没有。 “钥匙没带回来？”谭璇问他。 “我想……”江彦丞似乎憋不住了，跟他继续说下去根本鸡同鸭讲，他听不懂她的话。 谭璇无奈，那个慕少也不知道在不在家，她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最后只好拖着江彦丞往相反的方向去：“先去我家吧。” 江彦丞搂着她，讨好地问：“你家的洗手间可以……” “借给你尿尿。”谭璇烦了他，只好顺着他回答，什么节操都没了，粗话混话她跟着他说。 江彦丞低头猝不及防在谭璇的脸上咬了一口，矫情地念念：“我特别爱你。” 是，借给你尿尿，你就特别爱我？ 第085章 小可爱，我想洗澡 谭璇气笑了，被咬了也不再追究，跟一个喝醉了的人没什么好计较的，费力地将江彦丞搬回了她家，还扶着他去了洗手间。 刚站到马桶前，江彦丞转头看谭璇，皱眉道：“你不能看。” “……”谭璇一噎，她根本没有想看好不好！ 谭璇见他又能站稳了，转身就走，顺手将洗手间的门带上。 狸花猫陆小丢在洗手间外踱步，那双猫眼带着审视的态度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谭璇。 家里忽然来了个外人，连猫都不自在了？就算江彦丞曾抱过它喂过它。 谭璇蹲下，在猫背上顺了顺毛，回头望着洗手间方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里面那个人。 想拿起手机给慕少扬打个电话，看到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点去打扰别人也不好。 沙发？ 谭璇环顾客厅，沙发有点窄，万一这人睡掉下来，脑袋又不清醒，撞到了哪儿她赔不起。 客房倒是有两间，但还没有收拾。 谭璇没有办法，打定了主意后站起身，拿了床单被套去收拾客房。说起来江彦丞是为了她才醉成这幅德行，她收留他住一晚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谭璇把客房收拾好走出来，洗手间的门还是没打开。 谭璇想象了一下里面的情景，那人不会是醉得又抱着马桶吐了吧？ “叩叩——” 谭璇敲门。 “江先生，你好了吗？” “江彦丞？你没事吧？” 称呼换了几个，谭璇没得到回应，脑补出的画面太吓人，担心江彦丞摔倒或者是栽进马桶里，那都不是开玩笑的，谭璇忙去拧洗手间的门。 门没反锁，谭璇开了个缝朝里看了看，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等她看清里面的场景，顿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昨日重现，这人和马桶真有缘，抱着她家马桶枕着睡了。 上衣自己脱了，只穿着一条裤子。 谭璇扶额，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她想要毫不费力地赚一个免费演员配合演戏，现在这情形就是她该去收拾的残局。 “江彦丞……”谭璇走过去蹲下来，喊了他的名字。 好好一个总裁，脸贴在马桶垫上睡，那脸半边被她扇了一巴掌，另外半边还有一道没有完全消失的伤疤，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江彦丞听不见，谭璇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江彦丞，起来去房间睡，这里不能睡的。” 江彦丞被他弄醒，沉重地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睛都亮了一点，笑道：“小可爱，我想洗澡。” 谭璇想，假如她把这个场景给他录下来，明天拿给江彦丞看，他肯定会从八楼阳台跳下去。 又是强吻又是尿尿又是洗澡，这人没一会儿消停的。 强吻就算了，她当还了他的，不和他计较，尿尿她也能答应他带他找洗手间，可洗澡她没办法代劳，只好敷衍地去抱他的腰：“我们不洗澡了啊，去睡觉。” 见她靠过来，江彦丞也顺势去搂她，不满道：“明天给洗澡吗？” “……给。”谭璇抱不动他，全身力气都用光了，说话都喘，还得哄着：“乖一点，自己起来，不然明天也不给你洗澡。” “我乖的！”江彦丞忙要爬起来，谭璇这才得了力搀扶起他，多大的人了，一口一撒娇。 “走，去房间。”谭璇架着他出来，往客房跌跌撞撞走去，临近床边，谭璇才松手，江彦丞扑在了床上。 谭璇给他翻了个身，见他蓬头垢面的，脖子上手上都是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马桶里弄的，同情心和良心作祟，拿了干净的毛巾来，给他脸和上半身擦了一遍，盖了薄毯子这才退了出去。 怕他在里面耍酒疯，或者出了事她不知道，也没敢把客房门关严实，结束一切，弄得自己一身的汗。 第一次伺候醉酒的人，她真是见识到了，以后绝不能再带江彦丞去喝酒。 等听见谭璇的脚步声从主卧出来，又听见洗手间的门关上，黑暗中，江彦丞的唇微微地扬起，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忽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真是卑鄙极了，耍花招骗他老婆同情。 可是不卑鄙他怎么才能跟她亲近？ 要是他一直做正人君子，他的职业老公生涯迟早完蛋。 从领证到今天，虽说每一步都是顺着她来，可哪一步不是他的手段？ 正人君子的江彦丞，只能睡在他老婆家对面，占着慕少扬家的地儿，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哄他老婆高兴更亲近他。 可卑鄙小人的江彦丞，却能睡在他老婆家的客房，得她亲自照料，细心又用心地帮他擦身体擦脸，顺着他哄着他…… 是的，他更愿意做卑鄙小人，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江彦丞翻了个身，闻着枕头上干净的香气，想着他老婆正在隔壁浴室洗澡，这床单和薄毯也许是她盖过的，他的燥热就越发排遣不了。 紧绷，难耐，正打算将碍事的裤子解开，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 江彦丞的身体僵住，忙将眼睛闭上，手还放在裤子拉链处动也不敢动，他前面演戏的部分还没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如果被他老婆发现他的龌龊心思和身体的反应，他一定会被扫地出门，明天离婚协议就会摔在他头上。 房门“吱呀”的声音又轻又细，随后一声轻微的猫叫声让江彦丞的冷汗都下来了。 是那只狸花猫。 狸花猫又叫了两声，对着江彦丞的背影，然而江彦丞还是没动，担心给他老婆看出什么破绽，在毯子下将长裤褪下，将难耐的燥热压了下去。 谭璇洗完澡包裹着头发走出来，见江彦丞的房门开大了点，觉得奇怪，开了灯进去，发现陆小丢蹲在床边，懒洋洋地喵呜了一声。 “小丢，出来，别打扰他睡觉。”谭璇抱起猫，见江彦丞翻了个身朝里，毯子也盖得好好的，睡得挺安稳，也就放了心，关上门退了出去。 门缝里最后一丝光亮都消失，江彦丞总算能活动自如，睁着眼望着空洞的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老婆太好骗了，是不是曾经也有人利用过她的同情心和软肋，这样占过便宜？ 刚才多危险啊，他的小可爱一点都不知道，她洗完澡站在他的床边，身上沐浴乳的香味像是最诱人的毒药，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只要他扑上去将她压在床上，他想怎么弄她就能怎么弄她…… 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江彦丞咬着牙重复着十几年来同样的梦。 谭璇累了一天，却还没直接去睡，跟工作狂lisa聊了聊天，lisa问起她前男友的婚礼怎么样，谭璇编了点谎话搪塞过去，她总不能直截了当承认，她今晚才和前男友一起参加了家庭聚会。 客厅里响起一阵铃声。 谭璇起初没在意，后来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江彦丞的手机，她给他放在沙发上了。 来电显示是慕少扬。 谭璇于是接起来。 慕少扬直截了当道：“阿丞，你在哪儿呢？老子回不了家，没钥匙。你小子回国没多久，终于憋不住也要夜不归宿了啊？” 男人和男人说话的口吻都很直接，谭璇无意再去探听更多江彦丞的隐私，忙出声打断慕少扬道：“慕少，你好，我是谭璇。” “嗯？啊？”慕少扬愣了下，半天没反应过来，“咦，我打错了？没有啊……” “咳，没有打错，这是江先生的手机，我……” 谭璇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慕少扬的反应比她还快：“哦，抱歉，谭小姐，我打扰你们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我没啥事儿，你们继续，晚安……” 不给谭璇任何解释的机会，慕少扬挂了电话。 快凌晨一点还在一起的男女，是什么关系？脑补出的画面千千万，每一个都少儿不宜。 说他们没什么，鬼才信！ 谭璇满头黑线，觉得头疼，算了，名声不名声的她从来也不在乎，慕少扬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将江彦丞的手机调成了静音，回书房又工作了一会儿，这才回卧室睡觉。 一夜无梦。无论令她心碎或者头疼的人，一个也没来梦里打搅她。 第二天一早，谭璇抱着她的兔子玩偶迷迷糊糊地光着脚去客厅，她有个坏习惯，起床后还得酝酿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这时候就需要换个睡觉的地儿，比如阳台上的秋千架，比如沙发。 谭璇半眯着眼睛，和往常一样，没有半点犹豫地将自己往沙发上摔去。 “嘭”的一声，她没扑在沙发上，而是被一个怀抱牢牢地接住。 谭璇脑子一懵，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江彦丞一脸呆愣地被她压在沙发靠背上，她不偏不倚地跨坐在他的腿上，这姿势，好像她正准备强了他似的！ 空气都凝固了。 江彦丞半边脸上的五指印淡了下去，另外一边的伤疤因为凑近看得很清楚，更让谭璇想死的是，他的唇上有一道暗色的破口，应该是昨天她咬破的。 一片死寂。 谭璇的脸红得发烧，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七，梦游？”江彦丞半搂着她的腰，忽然不确定地问道。 谭璇被他一句问救了，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手抱着兔子玩偶，一手在他的脸颊上拧了拧，道：“嗯，这个玩具熊很可爱，我特别喜欢你。” 说着，慢悠悠从江彦丞身上退下去，转身循着原路慢慢地踱回了主卧，“嘭”的一声将门摔上。 “噗——”江彦丞憋笑，望着主卧方向，却一点笑声也没发出。 他老婆可爱爆了，连他的称呼变了她也没发现。 他不是故意坐在这儿吓他老婆，刚才那情况他也没想到，他以为她要坐下来和他聊聊。 要是以后在一起了她还这样扑他，他真不敢保证她能安全地从他身上下去。 被撩了一晚上极度难耐的他，一大早又被撩得口干舌燥，江彦丞起身去洗手间，他有个地方正在抬头打算作恶。 他暂时不能作恶，只能自己去安抚安抚。 第086章 老公会好好照顾你 冲了个澡出来，江彦丞去阳台收了自己的衬衫穿好，昨晚脱在洗手间，他老婆贴心地给洗了晾了，早已经干了，上面都是洗衣皂的香气。 狸花猫蹲在秋千架上，眯着眼睛看他，江彦丞微笑跟它对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很多，江彦丞顺手给浇了水。 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他老婆还在卧室里没出来，估计是不好意思出来。 “小丢，饿了没？”江彦丞逗猫，狸花猫懒洋洋地不睬他，江彦丞笑：“先去给你妈妈做饭，等会儿来喂你。” 无论他住在对门儿还是住在他老婆家里，做早饭的任务还是不能忘。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不多，但也可以做。 谭璇打开卧室门时，闻到了咖啡的香气。 探头朝厨房里看了看，江彦丞早已听到她的脚步声，高大的身影从厨房里转过来，微笑道：“起来了？洗漱了来吃早饭吧，我煮了咖啡。” 江彦丞恢复了正常，还是那样绅士风度，半点没有轻薄的意思，压根没提早上沙发上的尴尬，可谭璇还是觉得不太自然。 她咳了一声，应道：“好，我去洗脸刷牙。” 掩耳盗铃这种事，只要硬着头皮装作不知道，那也就过去了。比如谭璇装作早上真的在梦游，而江彦丞装作昨晚真的醉得没有自理能力。 两人都是成年人，不会再像少年时那样抓住某人的短处，毫不收敛地揭露。 等谭璇从洗手间出来，江彦丞已经把早餐摆上了餐桌，两份意面，两杯咖啡，都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她的那份意面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溏心蛋，颜色好看，又是大厨手笔。 “咖啡我调了下，糖加的不多，奶多了点，你尝尝口味合适吗？”江彦丞笑道。 谭璇一理亏就怂，不敢看江彦丞，听话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甜度适中，是她的口味，她点头：“很好喝。” 对面这个男人身上越来越多的东西让谭璇觉得不可思议，什么食材都会做，随便进个厨房，出来就是完美的食物，连摆盘也无可挑剔。 “你喜欢就好。”江彦丞笑了，“我早上没找到身上的钥匙，不知道丢哪儿了，回慕少扬家他也不在，所以只好在你这儿蹭个饭，擅自做主下了厨房，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话恢复正常的江彦丞，一举一动都克制有礼，连一点小事都要询问谭璇的意见，争取她的同意。 这样的人，做出昨晚那样的事，尤其是抱着马桶睡着，一言一行都堪称教科书式的醉酒，谭璇低下头辛苦憋笑，忙摇头道：“没……没关系，大家都是邻居，江先生别太介意。” 哦？大家都是邻居？不用太介意？ 江彦丞注视着谭璇低垂的眼睑，唇边染了笑，他喝了口咖啡，忽然“咝”了一声，感叹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嘴磕破了，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脸上也有奇怪的痕迹，小七，我昨晚喝醉了，出什么事了吗？” “咳咳……”谭璇被咖啡呛了一下，该来的躲不掉，终于江彦丞还是问起了他的伤。 “慢点儿喝，慢慢说，不会是我昨天昨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让你为难了吧？我记得你开着车回家，后面就睡着了。”江彦丞一本正经地担忧道，语气显得那样惴惴不安。 谭璇忙抬起头看着他，摆手道：“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你太沉了，我搬不动，走着走着，让你摔了好几跤，也找不到你家的钥匙，就让你在我家睡了一晚。” 隔着餐桌的短短距离，谭璇仔细看了看江彦丞脸上和唇上的伤，好好一张脸，如果他昨晚醉了不耍流氓，她也不会那样对他不是？ 这样想着，谭璇稍微心里好受了点，为难地对江彦丞道：“抱歉，江先生，你今天这个样子也许没有办法去公司了吧？好像有点明显。” 江彦丞心里在笑，他昨晚对他老婆的惩罚，他老婆当做没发生，也不打算告诉他知道，那他的便宜算是白占了，虽然以一巴掌和嘴上的伤口为代价，他其实也挺心甘情愿的。 江彦丞皱着眉，道歉道：“对不起，小七，我昨天太紧张了，喝酒就停不下来，结果没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反而给你添麻烦了，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会好好注意的。” 明明他都已经那么惨，全是拜她所赐，居然还自责起来，谭璇无奈，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便将盘子里唯一的荷包蛋给江彦丞拨过去，道：“我们别再纠结谁的错了，你受伤了是事实，吃个荷包蛋补一补，我知道冰箱里只剩下一个鸡蛋了，你吃吧。” 从他老婆的盘子里进了他的盘子，虽然她的刀叉还没有用过，但是能分食一份食物，这种亲密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老婆如果能窃听他心里的声音，应该会听见他的笑声，他脸上的伤和嘴上的伤都是耍流氓的见证，为她流的汗和睡梦里的痛楚才最需要补一补。 所以，江彦丞也不再推辞，笑道：“好，那我就吃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下次我再给你做更好吃的。” 江彦丞退了一步，谭璇也自然而然退步，应承下来道：“好。” 从每天早上给她送早餐，到请她进慕少扬家，到现在大大方方地坐在她家餐厅和她一起吃早餐，这种变化只用了几天时间，江彦丞对自己的效率挺满意，安安静静地和谭璇吃饭。 每一次江彦丞做的饭，谭璇都能吃光，可口到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她不是故意恭维江彦丞，故意给他面子，是的确好吃。 谭璇喝着咖啡，看着光了的盘子，闲聊地问道：“江先生，你绝对学过厨艺，对不对？如果你说没有，那就太打击人了。” 江彦丞搅拌着咖啡，那双黑色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她，他微微挑了挑眉：“自学的，没有系统地学过，一般给我一个菜谱就够了。” “人比人气死人，我到现在做得最好的是煮粥，把各种食材丢在一起煮，不用费心那种。”谭璇道。 江彦丞微微敛眉，微笑道：“不会做饭没关系，两个人过日子，只要一个人会做饭就可以了，你老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着“你老公”，意思含蓄而隐晦，却又直白让人误会，不明白他到底是说她以后的老公，还是指现在的老公，因为他们分明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他江彦丞就是谭璇合法的老公。 谭璇愣了下，她不傻，但也没太自作多情，以为江彦丞只是口误。 江彦丞觉得不能撩她撩得太明显，于是笑着补充道：“如果每一位太太都像你这么捧场，每一位先生应该都会愿意下厨吧？嗯？” 谭璇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盘子，连一根意面都找不到，吃得干干净净，她的确很捧场，便跟着笑：“那也得做得好吃才行。江先生打算今天怎么办？这些伤……” “drink up with me now，and forget all about the pressure of days.do what i say,and i''ll make you okay…” 谭璇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问，江彦丞眼尖，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江哲宇”三个字。 这才早上八点，江哲宇打电话给他老婆，什么意思？挖墙脚的时间选得真够好的。 谭璇拿起手机，对江彦丞道：“你大哥。” “嗯。”江彦丞不动声色，“接吧，不知道什么事儿。” 谭璇接通电话，对那边道：“喂，江少……” 江哲宇在电话那边愣了下，温雅地笑了：“小七，上次说好怎么叫我的来着？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生疏？” “……”谭璇这才回忆起上一次和江哲宇通电话的场景，她不拘泥于这些细节，更不在乎称呼，便顺着江哲宇改了口：“哲宇哥，有什么事儿吗？” 哲宇哥…… 江彦丞眼皮一跳，手里端着的咖啡杯都定住了，他老婆什么时候和江哲宇这么亲密了？ 叫老公“江先生”，却跟老公的哥哥走得那么近，连称呼都成了“哥”。 江彦丞再喝不下去咖啡，盯着谭璇脸上的表情和她的唇。 “没什么事儿，就是来问候一下，报纸新闻上不是登了彦丞的绯闻吗？我担心你和他闹矛盾，所以就打个电话和你聊聊。你知道我爸爸和阿姨都很紧张你们的关系，我作为大哥也不例外。”江哲宇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人畜无害，温雅大方，说起话来动听极了，跟江彦丞又不一样。 “哦，这样啊……”谭璇抬头看了看江彦丞，与他四目相对，江彦丞微微挑眉询问。 “你和他没吵架吧？”江哲宇道，“彦丞从小呆在外面，这些年都生活在国外，你也知道在外留学的男人多少会有点寂寞，他的思想观念会比较开放，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磨合，也许要忍受他的很多缺点，但他人不坏……” 靠得很近，餐厅又很安静，其实江彦丞隐隐约约听清楚了江哲宇说的话，真是不要脸，表面来为他说好话，实际上是来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呢，说他作风开放思想奔放，暗示谭璇他不可靠？ 江彦丞还不能去抢过谭璇的手机，恼羞成怒等于承认江哲宇的诬陷，他只能继续镇定地坐等。 第087章 电话里的情人 “不过就算彦丞在国外那么多年，其实蛮长情的。司徒展悦家当年曾经收留过他一阵，他从小和展悦的关系就非常好，展悦出国的时候，也是彦丞一直在照顾她。彦丞为了展悦，甚至不惜跟阿姨吵架，到现在还不肯回家呢，你知道吧？”江哲宇说着，反问谭璇道。 谭璇一面听着江哲宇的这些闲话家常的口吻，一面回想起昨天成玲玲和江彦丞的争执，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来江彦丞住在慕少扬家，还有这一层原因？ 她兴趣不大，轻轻“嗯”了一声。 “唉，对彦丞来说，什么都可以碰，就展悦碰不得，谁碰跟谁急。希望你以后能多担待他一点，把展悦当妹妹就好，彦丞应该是不敢乱来的。”江哲宇安抚道。 说着说着，添油加醋够了，江哲宇反问谭璇道：“对了，这么早，彦丞起来了吗？” 江哲宇本意是试探谭璇是否和江彦丞住在一起，侦探给他的消息一半一半，有说他们住一起的，又有说可能住对门儿，毕竟谭璇家对门儿就是慕少扬家。 江哲宇对这个结果很感兴趣，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如果同居是假的，如果他们根本一开始就不在一起，他就有更多的办法对付她了，他开展计划也会容易得多。 对司徒展悦的事，谭璇没权利发表意见，她一早知道江彦丞对司徒展悦的感情，只是通过江哲宇的这番话，她了解得更深了点而已。其实她对江彦丞和司徒展悦要如何发展，真没有想介入的意思。 见江哲宇提起江彦丞，她便索性把烂摊子撂给他，他们兄弟说话会更方便，于是谭璇答道：“哦，在的，阿丞，哲宇哥找你。” 江彦丞在一旁听着江哲宇的各种诋毁和添油加醋，勉强控制自己坐住了，忽然见他老婆直接把手机递过来，一点没藏着掖着的意思，江彦丞真想搂她过来再亲一百次。 表面却疑惑地伸出手去接手机，放在耳边道：“喂，大哥？你找我？” “……”江哲宇没料到这两人真在一起，这个点在一起的男女，说没有同居，江哲宇自己都不信。 但江哲宇也没乱，若无其事地笑问道：“没有，就是和小七随便聊聊，你们刚起啊？” 江彦丞喝了口咖啡，很随意地说道：“早起了，昨晚我家乖乖太辛苦，早起给她做了个早餐，才吃完，大哥你的电话就来了。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谭璇不打算偷听他们兄弟俩说话，便起身准备收拾餐盘，江彦丞伸手拦住她，毫不避讳道：“宝贝儿，放着吧我来洗，我今天迟点去公司，你进去收拾下，不要上班吗？” 江彦丞的恩爱秀得自然而然，却又痕迹毕露，谭璇咳了一声，也没拆穿他，依照他们的约定，她是有义务陪他演戏的。 于是，谭璇也就将餐盘放下了，江彦丞目送她的背影去卧室，笑道：“不让洗碗还生气啊？瞧给你惯得这坏脾气。” 等谭璇关了卧室门，江彦丞唇边的笑冷淡下来，对电话里道：“哲宇哥，离你弟妹远点儿，我的墙脚不好挖的。” 他跟着谭璇喊“哲宇哥”，存心的。 江哲宇在电话那头似笑非笑：“不好挖的墙脚才有意思啊，没结婚没领证之前，她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婚后她叫谁江先生。” “……”江彦丞对江哲宇的卑鄙行径已经见了很多，他真的不怀疑江哲宇为了对付他，会使出更恶劣的手段。 江哲宇却云淡风轻道：“彦丞，注意点儿你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在谭家人面前，你可不太可靠。回归江家的私生子，一无所有的小白脸，你不觉得配不上谭小七吗？” 拿身世说事，江彦丞早已免疫，他的眼神转冷，黯淡如深潭一般，勾起唇角笑道：“大哥，别这么贬低自己，也别自卑，就算你不是江家的私生子，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这么多年，江镇业不也没亏待你吗？” “……”电话那头，江哲宇人畜无害的脸上笑容僵住，最大的不能触碰的软肋被江彦丞轻易撕开，江彦丞用词还算隐晦，说他是“来历不明的外人”，没有说他是“来历不明的野种”。 都是摸爬滚打过的人物，谁也没那么差的心理素质，江哲宇不过僵了一秒钟，轻笑一声，道：“昨晚打够了炮，就别再打嘴仗了，小心用力太猛，墙脚自己塌下来。回聊，悠着点儿啊彦丞。” 不给江彦丞任何辩驳的机会，江哲宇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彦丞觉得江哲宇每一句话都有点意思，是那句“打够了炮”让他觉得很委屈，他用力再猛又有何用，他老婆和他清清白白的，目前为止只有几次无关痛痒的搂搂抱抱，一个回合的亲吻攻击，什么实质的事情都没发生。 他这炮打得的确不太爽。 谭璇在收拾自己，江彦丞将碗筷收拾了，答应了做个居家好男人，一手揽下了所有做饭刷碗的活儿，怎么能让他老婆失望？ 正在擦桌子，一旁谭璇的手机“叮”的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谭璇设置的是短信预览，他能看到短信开头几个字：“七年，我昨晚一直在想你和我……” 江彦丞看不到短信后面的内容，脑子里嗡嗡的，一条胳膊撑着桌面，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这一个个的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存心给他添堵呢？ 陆翊那家伙已经结婚了，还横在谭璇的心上不肯走；江哲宇几次三番暗示他正在挖墙脚，且是名正言顺毫不顾忌地公开挖墙脚，打着哥哥的名义亲近谭璇。 现在又钻出个来路不明的人，据说也是谭璇的前男友，他们俩至少有过亲吻以上的接触…… 亲密到什么地步？在谭璇心里是什么地位？ “我昨晚一直在想你和我……” 你和我什么？ 他老婆昨晚给那人打电话了？聊了什么？ 江彦丞不想脑补，但思维控制不住。他现在愤愤然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在他老婆的眼里到底排第几位—— 估计一百八十位开外吧，fuck！ “喵呜——”猫叫声，吓了江彦丞一跳，忙将手从谭璇的手机上拿开，抬头只见陆小丢吃完早饭悠闲地踱步过来，眯着眼睛瞅了瞅他，仿佛在嘲笑他窥探隐私的恶劣行径。 江彦丞想不过问，却又不死心，对着房里喊了一声：“小七，小七……” “嗯？”谭璇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家里人都这样叫她，她也没太在意江彦丞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已经不再称呼她“谭小姐”。 “我刚刚听见手机来了条短信，不知道重不重要，你先看看。”江彦丞系着围裙走到卧室门前，将手机递给她。 谭璇从梳妆台前走过来，接过手机解锁查看短信。 第088章 老婆你真棒 江彦丞虽然个子高，有偷窥的优势，但他也不好正大光明地偷窥，忍着憋疯了的心，转身就走，还一边笑道：“我去把碗洗了，然后给慕少扬打个电话，让他把钥匙送回来，我回去换身衣服。” 谭璇看到了短信，也没着急回复，回头跟江彦丞道：“对了，慕少昨晚来过电话，好像他也没有钥匙，进不去家门，我看你睡了就没叫醒你。” 谭璇说完，很尴尬，关于昨晚慕少扬的误会，她不太好跟江彦丞说，转述也就转述了一半。 “这小子没带钥匙，那我也进不了家，这样吧，待会儿我从阳台翻过去，你照常去上班吧，不用管我。”江彦丞提议道。 “不行，太危险了！”谭璇急道，两个阳台之间隔的距离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翻过去的，要是摔下八楼，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江彦丞见她急了，忙打住不再坚持。 谭璇提议道：“你要是迟点去上班，我可以送你，你和我一起出门，也许钥匙丢在办公室了，何必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能跟老婆一起走，当然好，江彦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谭璇已经给他洗过，裤子今天勉强不换也成，他顺从地答应道：“好，那我去收拾一下，你继续化妆。” “哦，好……”谭璇才想起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忙遮住脸返回梳妆台。 江彦丞往厨房的方向走，唇角不由地扬起，他老婆真是越看越好看，虽然只化了半边眉，他也一点没觉得不舒服。她留下半边眉，似乎在等他给她画上，这种情境，他很憧憬。 等谭璇收拾好出来，江彦丞也已经洗好了碗，连猫粮都准备好了，阳台的窗户、门窗全部关得好好的，比谭璇仔细且有条理得多。 江彦丞将怀里的猫放下，从沙发上起身，笑道：“节省点时间，我这个全职管家当得还称职吗？” “称职是称职，但是一般人可雇不起，我算是赚到了。”谭璇拿了包包和车钥匙，去玄关换鞋。 江彦丞顺手接过她的包：“全职管家为您服务。” 谭璇失笑，这人演上瘾了。 谭璇从小到大都自来熟，交朋友投机的话很快就热乎起来，无论是不是感情受挫，她在与人交往上始终抱着坦荡的态度，砚山那夜的搭救也好，昨晚的收留也好，都是出于本心，问心无愧就好。 经过几天的相处，大事小事和共同经历的那些大风小浪，谭璇算是把江彦丞当朋友了。 朋友间开玩笑或者互相帮忙，她觉得很平常。 进了电梯，想起昨晚江彦丞在电梯里的种种行为，谭璇憋不住低头笑了。 “嗯？笑什么？”江彦丞是知道自己昨晚的拙劣羞耻表演的，现在谭璇进了电梯就笑，一定与他昨晚的事情有关，然而他明知故问。 谭璇咳了一声，收敛了微表情：“江先生，我从前还真没发现你的幽默细胞。” 江彦丞一本正经地笑：“幽默先生现在请求你换个称呼，我们好歹坐一条船上了，叫我大哥都叫哥，叫我能不能自然点儿？像……朋友一样？” 他早就想纠正她的称呼，江先生，江先生，他们如果真成了夫妻关系，她可以把姓省掉，那时他肯定爱听。 “我以后就叫你小七了，你不喜欢听我也这样叫。”江彦丞高高抬起脖子。 谭璇偏头朝他看过去，见他的表情骄傲得不行，像是星爷电影里故意的夸张傲娇。 担心他像昨晚那样随时来一句“小可爱，想尿尿”，谭璇又没绷住，投降了：“阿丞，我就跟慕少一样称呼你吧，大家都是朋友了。” 只要他不叫她“小可爱”，小七小八随便他。 “行，大家现在都是朋友了。”江彦丞点头，重复了一遍谭璇的话。 现在是朋友，后面可以是老婆，没事，慢慢来。 等江彦丞上了车，和昨晚一样坐在副驾驶，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挪开了脚，伸手捡起了一样东西：“小七，你真没想错，我没翻阳台是对的，钥匙原来丢这儿了。” 谭璇笑：“就算钥匙找不着了也不能翻阳台，换把锁不就好了？知道你有死里逃生的经验，别自己作。” “是，是，是，我错了，以后不敢了，想都不会再想。”江彦丞将钥匙收好，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等谭璇将车开出地库，乍见阳光，江彦丞眯了眯眼，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对，他和他老婆的相处模式忽然变得轻松，他老婆也说他们现在是朋友了，可这朋友关系怎么进一步发展下去？他想要的可不只是做朋友。 逼得急了，她会逃开，温温吞吞，他就永远只是朋友。 “叮——” 谭璇的手机又来了短信，江彦丞眉心一跳，立刻从苦思冥想中回过神，那男人又来撩他老婆了？ 前有前任挡道，后有新人炸桥，他这当老公的还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但江彦丞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他就算不能明着问，也能暗搓搓地旁敲侧击，组织了一下词汇，他笑道：“小七，我好像记得昨天陆姐夫在车上，你接了个电话，那人是谁啊？是不是你的追求者？我怕万一遇上，得有个分寸，不能让他误会了咱俩的关系。” 说完，江彦丞望着谭璇，等她反应，看了看她的微表情，唇角微抿，有点不堪回首的意思，他心里顿时有点后悔了。 “哦，你不想说就算了，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我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江彦丞忙补充道。 江彦丞对司徒展悦的爱而不得，让谭璇感同身受，甚至在内心里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大家都一样落魄，她也就放下了戒心。 因此，就在江彦丞以为惹恼了她时，谭璇居然回答道：“得知陆翊和我姐在一起之后，我找过one night的情人，我们在冈仁波钦的暴风雪中接吻……很疯狂对不对？” one night情人，暴风雪中接吻…… 江彦丞的脑子疼得要命，嗡嗡嗡地作响，他老婆还大大方方地问他，很疯狂对不对！ 让他怎么回答？ 对，很疯狂，老婆你赞爆了！ 第089章 美女与野兽 车内气氛忽然低沉下来。 “挺不要脸的，对吧？”谭璇见江彦丞沉默，没有接她的话，她自己补充了一句。 “……”江彦丞一愣，转头看她。 只见谭璇目光直视前方，开车还是很稳，脸上带着笑，一点没有羞愧的意思:“他也觉得我不要脸，太随便了。不过我们很久没见了，也一直没什么联系，没想到他现在也在锦城，昨天还撞上了，锦城真小。” 被爱情所伤，不惜远走他乡，自甘堕落，她买醉，找情人，胡乱拉人领证，一切幼稚疯狂的行为，实质伤害到的只有她自己。 这不是不要脸，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最大的过错。 江彦丞胸腔里涌起一团火，几乎要将他烧毁，她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口，到底痛的是谁？ 怎么跟她计较？怎么惩罚她？他以什么立场去跟她计较？ 他已经慢慢逼近猎物，不能惊吓了她，他的一切不适当的言语和态度都可能让她炸毛。 大概过了十秒钟，江彦丞终于冷静下来，没有对她的行为进行抨击或指责，一点没觉得奇怪，反而自若地笑道：“冈仁波钦的暴风雪中接吻，听起来很浪漫，不过我对暴风雪的兴趣更大。前几天我看过你的作品，地理杂志上的，每一幅都大胆且震撼，但是我想说，其实我可以更疯狂，有很多事情想去试一试，只是没有你的勇气。” “……”谭璇愣了下，又缓缓笑了：“所以说你很让我放心，哪怕是故意恭维，我听起来也挺受用的。有机会一起去疯，世界上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不闹腾一下太无趣了。是不是？” “当然了，吃人嘴短，我吞了五百万的好处，怎么能不说些好听的话？”江彦丞继续忽悠，尽量平静地和她说话，“别忘了答应我一起去疯，你呢，就负责开道，迎着暴风雪往前冲，我块头大，负责断后。” 车已经开到了风华大厦，谭璇将车停下，对江彦丞这段话有意见，她灿然笑开：“不好意思，下一次没有暴风雪了，我想去非洲来着，以你的大块头，刚好喂狮子，我趁机逃命。” 江彦丞已经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美女与野兽，美女是野兽的驯服者，而他是盘中餐。 不管谭璇是不是说真的，还是随口一答，江彦丞望着她眼神里的光彩，自动判定为真。 他静静地望着她，认真地笑道：“好啊，准备好的时候记得叫我。” 谭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等谭璇的车开走，江彦丞叹了口气，一个喜欢闹腾的女孩儿，心中有大江大河大世界，痴恋着的男人却是一个医生，随时随地被绑在工作上，她是爱陆翊什么呢？ 稳重，沉默，内敛？ 太矛盾了。 等红灯的时候，谭璇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一条短信，不是什么人发的，是充话费通知。 有人刚刚给她充了一百块话费？ 这是什么情况？ 第090章 黎少寂寞了？ 谭璇起初是以为有人充错了话费，还想着会不会有人电话过来让她退回去，开车到半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超市卫生用品区前，她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拦住了，她向她借了一百块钱买避孕套和避孕药，临走时还索要了谭璇的手机号码，说一定在两天内把钱还给她。 当时谭璇给了她钱和号码，但是很快将这件事忘了个干净，也压根儿没指望她会还钱。 这迟来的还款，真让谭璇意外。 但是对方也没有给任何联系方式，更没打算和她联系，只是遵守信用，还给她一百块。 谭璇眯了下眼睛，虽然难免有点八卦心理，却也没有继续往下深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和难处，她不是八卦记者，挖掘隐私和故事不是她的工作。 到了工作室，谭璇才停好车，解下安全带正要拔钥匙，熟悉的铃声吓了谭璇一跳。 翻过手机一看，黎肖峰的电话。 她昨晚没有如黎肖峰所愿回他电话，今天早上对他的短信也没有回复，现在这电话是没完没了了？ “喂？”谭璇一手接通电话，一手摔上车门，往办公室走去。 “七年，没有看到我的短信吗？”黎肖峰的声音像是刚睡醒，偶像剧男主角的标准腔调，又温柔又磁性。 谭璇昨天对助理李娅说了谎，她说黎肖峰是她的朋友，但是两个人并不是太熟，这话半真半假，的确不太熟，只是不是朋友。 onenight的情人能算朋友吗？ 而且啊，对李娅那种追星狂热的小姑娘，要是知道她偶像是这种人，居然随便和女人搞暧昧，还对外宣称没有女朋友私生活很简单，肯定世界都崩塌了。 为了她好，谭璇什么都没透露。 “看到短信了，还没来得及回复。怎么？今天没有通告？”谭璇上着台阶，说话的语气很平静。 黎肖峰叹了口气，还是偶像剧式的叹息，他的确长得不错，又肯努力，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红是必然的。 黎肖峰笑:“就算再忙，想联系一个人总是有时间的。你也回锦城了，抽个空一起吃个饭？” 他对过去也不直接提，只是以朋友的口吻说着一起吃饭，红了，见过了大世面的大明星，说话都开始滴水不漏了。 谭璇笑道:“接个电话还可以，吃饭就没有必要了吧？你现在这么红，我们俩一起吃饭，被狗仔拍到的话，恐怕你的粉丝会追杀我，而且狗仔们会二十四小时盯紧我，我吃饭睡觉出行，一切都不方便了。还有，你现在是零绯闻的艺人，随便和女人吃饭，也会上头条的，多影响事业啊。所以，跟你吃饭，你和我都不划算啊。” “……”黎肖峰听着她的长篇大论，沉默了两秒钟，无奈道:“那就来我家吃饭，我会记得拉窗帘，或者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绝对不会让他们拍到，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怎么样？” 工作室的几个同事走过，和谭璇打招呼，等他们走远，无人的走廊里，听着黎肖峰的小心谋划，谭璇忽然笑开:“怎么？黎少寂寞了？想再来一次拉萨的奇妙境遇？我在你眼里等于随叫随到的onenight炮友？” 第091章 小可爱来电 谭璇说得太直白，黎肖峰在那边无奈地急了：“七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璇开门进办公室，助理李娅听见她的声音，跟上来道：“谭老师，您喝点什么？咖啡？” 谭璇手里还拿着电话，看了李娅一眼，她正在和这姑娘的偶像聊天，聊着禁忌的话题，可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绿茶，谢谢。” “哦哦，好的。”李娅点头，转身离开，将门带上了。 谭璇将自己的包包往办公桌上一放，对黎肖峰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一时有点想不开，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选择，我想，我和黎少没有见面的必要了，电话也别再打了，对你对我都好。我还想正常生活呢。” 她的语气很无所谓，听起来似乎玩世不恭，又似乎看透世事，电话里黎肖峰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黎肖峰在沉默过后忙道：“我会再和你联系，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谭璇没什么可说的，见黎肖峰在忙，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助理李娅敲门进来，递给谭璇冲泡好的绿茶，神色有点慌张，语气也带着急迫道：“谭老师，哈维哥在路易斯办公室闹呢，路易斯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谭璇才开了电脑，连十分钟的安静都没有，又出了幺蛾子。 “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和客户的单子有关，我听哈维哥那边吵得蛮凶的，谭老师，你等下过去要小心点啊。”李娅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很紧张地说道。 任何事，谭璇都不会躲，该面对的就去面对，哈维的火气她已经领教过了，冷嘲热讽添油加醋，她行得正站得直，没什么可躲闪的。 谭璇于是去了路易斯办公室，一见她进来，路易斯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绅士地对她微笑：“璇，早上好，坐。” 路易斯办公桌对面放着两把椅子，其中一把坐了哈维，另一把空着，谭璇自然而然坐上去。 从谭璇进办公室开始，哈维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始终板着个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谭璇不去揣测谁惹了哈维，又是怎么惹了他的，她坐下，也只和路易斯对视：“路易斯，找我有事？又有工作安排？” “呵呵，明知故问，有没有工作你不清楚？”哈维阴阳怪气地接了话，“何必在路易斯面前装呢？” 谭璇微笑，一点不生气，还是和路易斯说话：“抱歉，我不是很明白，刚刚才到工作室，李娅的工作日程表上今天有几个影棚内景。” 路易斯拧了拧眉心，似乎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很棘手，但他作为工作室老大，不得不去处理这些矛盾，只得开口道：“是这样，璇，珠宝协会每年都会组织珠宝展，我们工作室与珠宝协会有合作，为珠宝珍品拍摄展示图。今年更特别，珠宝协会携手珠宝行业大鳄面向全国开展珠宝设计大赛，获胜的作品设计者将获得聘用和培训的机会，这次的设计大赛和珠宝展将会比以往任何一届都要隆重。” 说了半天，路易斯的口语磕磕巴巴，勉强说清了意思，但是说了这么久，谭璇还是不明白她哪里得罪了哈维，这个珠宝设计大赛和珠宝展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谭璇茫然地询问道。 路易斯也直截了当地说了：“这次与珠宝协会携手的是凌云珠宝，他们点名了要你去负责这次的珍品拍摄和设计作品跟踪拍摄，从前这些都是由哈维负责的……” 哦，她抢了哈维的工作？ 谭璇无意参与办公室斗争，既然是哈维负责的，让他去负责好了，她笑：“我只是个新人，那个什么凌云珠宝是觉得我便宜才这样说的吧？这项工作还是哈维哥更有经验，肯定比我做得更好，我不敢接。” 她说着不敢，是给哈维面子，可是她愿意给、愿意退步，别人却未必领情。 刚才还冷嘲热讽的哈维，像是被刺到了痛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谭璇：“谭璇，别在这里假惺惺的！我的工作机会需要你来让？你既然不、敢接，就别他妈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要不是你跟江氏集团的人打过招呼，他们会点名让你替代了我？少他妈假仁假义了！” 被骂了娘，谭璇冷笑：“哈维哥，做前辈的嘴巴干净点儿，有事说事，骂人别骂娘。既然这工作你不需要我让，那客户点名了要我，我就接了，多谢哈维哥给口饭吃。” “你……”哈维气得脸都绿了。 “路易斯，还有事吗？”谭璇却再不和他争，只是面向路易斯，问道。 路易斯叹了口气，原本他是可以协调好下属之间的矛盾的，哈维只是激进了些，工作能力也可以，现在谭璇一进工作室，哈维像是怕被抢食的恶犬似的，见到谭璇能咬则咬。 “璇，对方的资料和项目书李娅会整理好给你，先回去工作吧。”路易斯道。 谭璇看都不再看哈维一眼，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做小伏低从来不是谭小七的个性，她没做过的事不会认，被人欺负到头上，她不还回去已经算是客气，躲是不可能的。哈维自己给脸不要脸，别怪她。 但一离开路易斯办公室，谭璇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她不能稀里糊涂地被点名，她得问问看江氏集团这后门是谁给她开的。 路易斯办公室内，哈维的所有不满都写在脸上，他青筋暴起的额头、涨红的脸，还有那双红血丝遍布的眼睛，路易斯都看在眼里。 作为工作室老板，路易斯不得不去协调，想办法解决矛盾，于是，他将一叠文件放在了哈维面前，笑道：“哈维，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身边的助理和摄影师来来去去，只有你还在，我有没有亏待过你？这个，看看。” 哈维不要那些虚的假惺惺的安慰，他还是抿着唇没说话，手却翻开了哈维递过来的文件。 一瞧见里面的内容，哈维的眼睛瞬间亮了。 路易斯见他情绪有所缓和，这才继续道：“9月的纽约时装周，发哥和俐姐会出席，到时候他们会拍摄几组时尚大片，由你来掌镜。” 时装周，发哥和俐姐，这样的组合，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应该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虽然哈维心里清楚，路易斯是为了平息他的愤怒和不满才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在谭璇来了之后，虽然竞争压力大了，可是机会也多了起来。 就算哈维不知道谭璇是否有走捷径，但他只要一口咬定谭璇有问题有猫腻，总比他忍气吞声默默忍受能得到的更多。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哈维抬头看向路易斯，感激地笑道：“多谢你路易斯，我会好好珍惜这些机会。” 一场工作室内斗，又在利益的交换中简单粗暴地化解，看到谭璇和哈维两个人都平静地走出路易斯办公室，那些看热闹的小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又觉得失望。 “江总，steven的合约将会在月底签订，为了表达我们公司对艺人的重视，会举行盛大的签约仪式和记者会，到时候需要江总出席……” 江彦丞正在开会，谈到几个艺人的签约问题，开到一半，面前的手机振动，来电话了。 江彦丞眉头原本是皱的，听工作汇报时他的脸色并不会太好，但看到来电显示却忙接起来，没半点停顿或犹豫。 总助周密悄悄瞄了一眼，备注是——“小可爱”。 周密悄悄将口水咽了下去。 “嗯？”江彦丞压低嗓音，却并没有躲躲藏藏，只是轻了几个调，多了柔情少了冷硬。 “在忙吗？”他老婆很懂礼貌。 江彦丞笑：“不忙，正在休息。” 一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着他，正在汇报的艺人部总监停了下来，有点尴尬。 于是，电话里的谭璇开门见山地问道：“今天我得到一个工作项目，凌云珠宝办的珠宝设计大赛，我的同事指责我走后门，所以我想来问问，是不是你给我的机会？” 谭璇对江氏集团旗下的分支了解不多，但是听哈维的意思，直接将江氏集团搬出来，她就猜测凌云珠宝肯定是有背景的，而江氏集团她现在的确算是有后门了。 江彦丞一听就明白了他老婆的意思，但是让他头疼的不是他老婆误会他从中插手，而是凌云珠宝现在应该由江哲宇打理。 江哲宇钻空子的本事真是牛逼。 “这个事，三两句说不太清，我等会儿给你回复过去，或者中午一起吃个饭再说，ok？”江彦丞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议道。 第092章 家里钥匙丢给老婆 江彦丞这么一说，谭璇便猜测是和他有关了，但江彦丞何等聪明，这种后门未必是好事，他就算有心放水，谭璇却未必稀罕。 所以，在谭璇答应之前，江彦丞又道：“不过，在吃饭前，首先跟你实话实话，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目标和人生追求，作为你的朋友，我只会支持你，不会去阻碍你。换句话说，我不会给你放水，给你所谓的捷径去走。” 会议室的人都在寻思跟江总电话的人是谁，能让江总不惜中断了会议也要陪聊，肯定是个大人物。 但是，总助周密却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江总的备注是“小可爱”，显而易见是传说中的江太太，可江总却称呼自己“作为你的朋友”，这生疏的态度，欲盖弥彰不是？ 不知道那边的江太太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事实上，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的谭璇，听到江彦丞这样说，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她笑：“多谢你，江先生。虽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东西也是好的，但总觉得胜之不武，你很懂我。” 江彦丞学着早上江哲宇的口吻，不轻不重地重复了一遍道：“哦？江先生？” 谭璇忍俊不禁：“你们两兄弟的脾气都一样。好的，阿丞，多谢你的理解。” “那晚上一起吃饭？”江彦丞满意了，提议道，“我猜中午你可能比较忙。” 谭璇看了看时间，快到拍摄时间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接话道：“好的，一直说给你做饭没做成，晚上我早点收工，回去做饭。现在要去开工了，不聊了啊。” 老婆亲自做饭，江彦丞简直求之不得，挂断电话前，他温柔地嘱咐：“嗯，注意点安全，别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小心被现场的机器设备绊倒。” 谭璇开玩笑道：“江总你好像很闲？风华娱乐都没有事给你做吗？” 江彦丞不再拖拉，适可而止地笑道：“行，拜拜，晚上见。” 助理李娅进来，见谭璇唇边带笑，这才放心地问道：“谭老师，哈维哥的事情解决了？我还以为是吵了一架呢，看谭老师的心情这么好，我才松了口气。” 谭璇眨了眨眼，略觉得尴尬，她在笑她自己不知道，在李娅看来她很开心，其实凌云珠宝的事情她也算很头疼。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走过后门，如果她想走，天下那么多后门随便开，以谭家的背景，什么地方不会给她让道呢？ 得到工作机会是值得高兴的，只是在得到之前加了个被施与，多少有点不爽。 江彦丞否认这后门与他有关，谭璇便猜测也许是和成玲玲，或者是江氏集团董事长有关，她也不想再继续深究。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谭璇笑道，勾心斗角她不想玩，也无意把事情闹大，路易斯自去解决，她不做那添油加醋的人，对李娅道：“凌云珠宝那边的资料……” “哦哦！准备好了！”李娅忙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凌云珠宝是江氏集团旗下的珠宝公司，是国内的原创珠宝品牌，现在准备开拓国际市场，所以这次的珠宝设计大赛很隆重，下个星期锦城分赛区的设计大赛要出评选结果，谭老师下周一得过去凌云珠宝，有拍摄工作。” 谭璇随手翻了几页资料，无外乎凌云珠宝的介绍和她的工作内容，她将资料放在桌上，道：“知道了，这些我回去再看，先去工作吧，模特那边是不是已经沟通过了？” 李娅跟着她往外走，一边回答道：“嗯，这次模特要求……” 谭璇的揶揄仿佛是个引子，风华娱乐的江总裁忽然忙了起来。 他的行程被排得很满，上午安抚完了司徒展悦的团队，将司徒家爸妈也稳住，且开会讨论了几个当红艺人的合约问题，下午就要飞海城，参加一个年中时尚庆典，他作为风华娱乐总裁，这种场合推脱不得。 在去机场的路上，江彦丞给谭璇电话。 谭璇的拍摄工作正在收尾，看到来电，接通了笑道：“别急，我快收工了，马上可以去买菜。” 听他老婆说出这么一句话，江彦丞的心都化了，可惜谭璇看不见他眼底的复杂笑意，他叹了口气道：“小七，抱歉，我在去机场的车上，得出个公差，恐怕一个星期回不来。我让司机给你把钥匙送过去，万一小丢又跑去了隔壁，慕少扬不在家，你只能自己进去把它抱回家。” “慕少家的钥匙，我拿着不太……”谭璇愣了。 “没事，我和他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他也不在家。”江彦丞解释道。 “哦，好吧。”谭璇没什么可说的，江彦丞事事都安排妥当了，她只能听着。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江彦丞忽然笑道：“抱歉，小七，每一次你的晚餐我没机会吃到，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等我出差回家好好补偿你，给你做大餐，嗯？” “……”谭璇听着觉得怪怪的，吃不了她的晚餐也不算是什么损失，江彦丞的补偿从何说起？ 她还没来得及问，江彦丞却已经提了要求：“对了，小七，有件事得麻烦你，我的衣服晾在阳台，可能需要你帮我收一下，今晚有暴雨。” “好，没问题。”谭璇一口答应，这种举手之劳，她没觉得任何不妥。 “收衣服的时候小心点，如果下雨了，那就算了，当心脚下滑。”江彦丞又嘱咐。 到底是想让她收，还是不让她去收？ 谭璇在电话这边无缘无故笑起来，从前她还真没发现江彦丞这么啰嗦，越来越啰嗦，话题打开就收不住。她任他说，看他什么时候打住。 “谭老师，男朋友啊？”助手李娅蹭过来，八卦地问道。 谭璇这才回过神，忙道：“哦，不是，一个朋友。” 她回头看了看等着的模特，对江彦丞道：“我还有最后一组造型，先挂了，今天有暴雨，希望你一路平安。” “嗯，到了我会给你消息，别担心。”江彦丞适可而止，切了电话。 两个人的相处和通话变得越来越自然，江彦丞听见了谭璇那边助手的问话和谭璇的回答，他总有一天要理直气壮地答，不是男朋友，不是朋友，是老公。 “江总，这次的年中时尚庆典，steven也受邀出席，公司安排您和他有交谈环节，作为风华娱乐拟签约的当红艺人，会有媒体重点关注。”周密跟随出差，将这次活动的行程一一跟江彦丞说清楚。 江彦丞对国内的艺人了解不多，更不知道谁是当红炸子鸡，微微皱了皱眉：“steven周？周星驰啊？” 周密一头黑线：“是steven黎，黎肖峰。现在在国内红透半边天，各种通告代言接到手软。” 第093章 江总太粘人 “steven黎……”江彦丞沉吟了下。 周密说完，指着窗外道：“现在到处都是他。” 江彦丞视线瞥过窗外，看到了一张巨幅广告牌，上面赫然便是那个当红炸子鸡黎肖峰，代言的著名果汁饮品，一张帅气小生的脸，和煦温柔，应该是女人喜欢的调调。 车开得很快，那张俊脸一闪而过，江彦丞也没有怎么放在眼里，每个艺人都是娱乐公司的员工，互相尊重，赚取利益，再红也只是当下。 快登机时，周密对江彦丞道：“江总，司机说钥匙送到了。” 江彦丞点点头，他也真是用心良苦，担心这些日子不在，他老婆把他给忘了，所以把钥匙给了他老婆。 让她踏足他的领地，接触到他的东西，虽然细想有点变态，但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人为地制造与她的关联，拜托来拜托去，一来而去关系才能更密切，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卑鄙无耻。 手机叮咚一声响。 “钥匙我拿到了。”谭璇在微信上给他留言。 江彦丞唇角一弯，宝贝真乖，随时报备啊。 他不说话，一个字一个字打过去：“好的。晚上吃什么？” “没想好。”谭璇才收工，“先开车回家。” “路上小心，别玩手机了，我也准备起飞，下飞机再联系。”江彦丞嘱咐道。 “好。”谭璇应了。 江彦丞关了机，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他老婆一定会踏足他的领地，她到何时才会发现他的秘密？ 谭璇径直开车回紫禁豪庭，说来可笑，因为没有了约，连晚饭也不想再尽心做，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人有时候对待自己和对待他人标准差了很多。 开了家门，谭璇开窗透气，刚把家里收拾了下，简单地煮了个汤，想去喂狸花猫，却找不着它了。 “小丢……”谭璇现在被玩出了经验，猫儿一不见，直接往对面阳台上瞅。 果不其然，狸花猫蹲在阳台上眯着眼睛看她，它背后的衣架上挂着雪白的男士衬衫。 谭璇摇了摇头，江彦丞真有先见之明，她的确需要慕少扬家的钥匙，不仅是为了给他收衣服，主要还是为了她家的猫儿。 谭璇拿了钥匙去801，开门，摸索了下开关，去阳台上将江彦丞的衣服收下来，听江彦丞的意思，慕少扬这些天都不在家，那么洗过的衣服都是他的。 有衬衫，有家居服，还有一条内裤。 就算是男人的内裤，谭璇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解剖课上多了，人体构造她清清楚楚，当年上解剖课的时候她和朱梦琪还偷偷吃东西，这种心理素质，哪怕男人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都能镇定自若，怎么会为一条内裤害羞？ 之前参观过慕少扬家，知道那间是江彦丞的卧室，她拎着衣服进去，给他挂在了衣柜里。 房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干净，整洁，单身成功人士的典型黑白灰风格，床头放着的书多是财经类的，还有一本地理杂志，她有供稿的那一期。 江彦丞没胡说，他的确看过她的作品。忽然想起他们今天早上的对话，关于非洲之行的玩笑，他与她商量一起去冒险，谭璇轻轻一笑，她承认，江彦丞是个可靠的朋友，做他的朋友不会有心理负担。 谭璇没再长时间逗留，去阳台上抱走猫，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好，做好暴风雨来之前的准备，这才锁好门回了家。 一人一猫，一起吃着简单的晚餐，谭璇在ipad上观看有关凌云珠宝的宣传片和本次的珠宝设计大赛，等看到这次比赛的评委时，她手里的筷子就顿住了。 谭菲，她六姐。 作为fei品牌的创始人，著名的时尚设计师，谭菲在业内的影响力的确不弱，自从秦家大小姐秦采薇退出时尚圈，谭菲便成为北派锦城圈子里最当红的设计师，fei品牌的实力也渐渐逼近jans.c。 都说锦城很大，让多少来北漂的人无处容身，但是锦城又那么小，两个姐妹，如此轻易就碰头，一次又一次撞在一起。 谭璇停顿了下，又继续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听着宣传片上对谭菲的介绍与恭维。 能怎么办呢？时尚圈本就是她六姐先踏足的，是她好好的地理杂志摄影师不做，偏要挤进时尚圈专攻人像摄影，碰见是迟早的事。 雷声大作，暴风雨来了，宣传片里的声音都被轰炸得听不清，江彦丞来了电话。 “刚下飞机，吃饭了吗？”江彦丞问道。 听见雷声，江彦丞忙道：“打雷了是吗？还是不要接电话了，别去阳台啊。” 谭璇见他自言自语，不让她说一句，忽然笑了：“江先生，一下飞机就开启保姆模式，这一片小区如果连避雷都做不好，业主不知道投诉成什么样儿了。” “江先生？嗯？”江彦丞这是玩上瘾了，就抓住这称呼不肯放了。 谭璇就不肯改口：“江先生，今天我有看到新闻，关于你和司徒小姐的事情有了后续，她今晚会和你一起出席年中时尚庆典，这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太好了。” 江彦丞上了来接他的车，赶往年中时尚庆典现场，听他老婆这么一说，顿时被气笑了。 总助周密时刻观察老板的动向，见他老板似笑非笑，又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是摸不透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江彦丞靠在椅背上，顿了顿道：“是啊，特别好，这个结果我也很满意，我早说过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下一次你再有展悦的拍摄工作，一定要给我多说几句好话，嗯？” 谭璇毫不怀疑地笑了：“当然，我会尽我所能。” 江彦丞被气得哭笑不得，只好岔开话题：“晚上吃的什么？飞机餐我吃不下，有点饿。” “哦，蔬菜面。”谭璇没反应过来他话题转得这么快，如实答道。 “太清淡了，你原本也打算晚上请我吃这个？”江彦丞问道。 “当然不是，没有了要招呼的客人，吃的就随便点了。”谭璇笑，“如果你在，肯定会隆重许多，至少得荤素搭配。” 江彦丞叹息：“看样子我得每天都陪你吃饭，这样你才能吃点健康营养的。等我回来吧。” “……”江彦丞的话若有似无地有那么点奇怪，谭璇一时没接话。 江彦丞察觉到自己的柔情太过，忙又若无其事地补充道：“等我回来，你把欠我的晚餐补上。” “……没问题。”谭璇笑。 “雷声还是很大，锦城今天有暴雨，还是挂了吧，你好好吃饭。再见。”江彦丞适可而止地挂了电话，防止谭璇听出什么破绽来。 作为并不太熟的朋友，他不能太粘着她，几分钟的电话已经是极限，哪能煲电话粥？ 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周密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江总，展悦小姐的电话。” 江彦丞正在为此头疼。 “哥，我在去现场的路上，你今晚有女伴吗？”司徒展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婆随时能在新闻上看到他的动态，江彦丞根本不想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对司徒展悦道：“展悦，你按照你的原定计划去做，不用管我和谁一起入场。入了这个圈子，就应该明白这个圈子的乌烟瘴气，你做好你自己，别的事我来解决。” 司徒展悦听明白了，顿了下，笑道：“好，那等会儿见。” 第094章 公开两人关系 某品牌和江宁广场联合主办的年中时尚庆典，在时尚之都海城举行，红毯上汇集了众多影视歌明星和娱乐行业大腕儿。 数月前凭借着一部古装仙侠剧而人气爆棚的小生黎肖峰一入场，掀起了这次红毯秀的最高潮，场外的粉丝和场内的记者们纷纷聚焦在他身上。 “steven！steven！我爱你！” “峰峰最棒！峰峰我爱你！” “……”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示爱的高呼声，让场内场外的气氛爆棚，江彦丞站在影帝级国宝演员陈先生身边，刚与他聊了几句，在听到尖叫声和粉丝呐喊声后，见陈先生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江彦丞维持着笑意，也不说破，老一辈的演员没有赶上最好的时候，当时结婚生子都是过错，不得把妻子儿女隐瞒十几年，哪怕是那个年代，粉丝也不至于疯狂到这种地步。 虽然老一辈的演员也有一大批忠粉，但这些新生代的力量崛起，年轻的粉丝群体无一不在宣告，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无论是娱乐圈还是影视歌的舞台，都将让位给新人。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偶像，谁也不服谁，最好谁也不要干涉谁。 “江总青年才俊，才回国就接管这么大的风华娱乐，听说这次是为了小黎来的？”陈先生笑对江彦丞道。 “如今娱乐行业竞争这么激烈，风华娱乐一直在网罗各位优秀的人才，steven各方面都无可挑剔，风华有机会跟他合作当然最好。像陈先生这种影帝级的戏骨，我们更是求之不得。”江彦丞倒是没什么架子，不追捧，也不贬低。 “哈哈，老了，是年轻人的世界了。”陈先生目光如炬，自成风骨。 黎肖峰没有女伴，在记者的跟拍下一步一步走完红毯，他的经纪人苏珊站在工作人员区，遥遥地注视着他。 记者不放过任何发问的机会：“steven，前几天anda在微博爆出了你们的合照，请问你们是有新作品要合作吗？” “对于你过去零绯闻的历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出和anda的绯闻呢？给个回答好不好？” “看微博的合照，峰峰你很配合，不怕被拉入绯闻圈子里吗？上了这么多天的热搜，粉丝刷爆了anda的社交圈子，两家粉丝争执不休，请问你有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阿峰……” 一个一个问题尖刻极了，直指黎肖峰的私生活，anda作为快要过气的女星，出了名的会炒作，这次直接被骂上了微博热搜，与黎肖峰的名字绑在一起，热度到现在还没完全下去。 记者以为黎肖峰会再次沉默或者是不回应，他却笑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和anda姐刚好在同一家影棚拍片，算是很巧了，所以就合影了一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anda的经纪人说你们有合作的计划……”记者钻空子追问。 黎肖峰绅士地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只要是合适的合作计划，我都会认真配合，谢谢大家的关心。” 红毯最后一截，记者们再也不能跟上去，黎肖峰回答完了这些刁钻的问题，点头和粉丝、记者示意了一下，便往嘉宾区走去。 “司徒展悦！” “快，快去跟拍！” “今天的大新闻还真不少！” 刚刚追堵完了黎肖峰，又见会场入口处，司徒展悦下了贵宾车，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抹胸裙，九头身的身材尽显无疑，气场分分钟碾压所有女星。 比她有底气的没有她的身高，比她身高高的没有她的气场，她今天的妆很冷艳，完全是烈焰红唇的设定。 “司徒小姐，请问您和风华江总之间是什么关系？” “真如偷拍到的那样，你们在交往吗？” “江总今天也出席了年中庆典，你们见面会不会觉得尴尬呢？” “司徒小姐，请问你现在作为风华娱乐力捧的新人，是不是因为江总的关系才会……” 国内的记者对于女星永远比对男星苛刻，他们有一千种说法可以摧毁女星的名节，往她身上泼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风华娱乐江总与女星传绯闻，那是他风流倜傥，都怪女星不知检点，如果女星还敢不承认，那就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司徒展悦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训练有素地回应道：“我的经纪人和公司已经做出了回应，他们代表我的意思，请记者朋友们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没有正面回应，仿佛还带着委屈，这不清不楚的态度，最容易让记者乱写，刨根问底地追究下去。 风华娱乐没有给司徒展悦洗白，更没有把江彦丞和她分开，这种营销手段，经过了艺人部和公关部的默许。 “司徒小姐，你一直在说这是经纪人和公司的意思，不代表你本人的意思对不对？是否风华娱乐内部存在……” “江总过来了……” 记者的追问还没有问完整，众人就看见江彦丞从嘉宾区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迈过红毯，往司徒展悦这边走来。 “我的天哪，这是要公开了？”记者们都愣了，还没见哪个总裁光明正大地和绯闻对象亲近。 “风华总裁想干什么？国外回来的，连行事作风都不同……” 不只是记者们还有在场的各路明星，连司徒展悦本人都愣了下，见她哥从红毯尽头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没有任何犹豫，脚步从容坚定，他的人英俊挺拔，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司徒展悦的脚步顿在原地，闪光灯不住地对准两人，在镜头的聚焦下，全场的注视中，江彦丞走到司徒展悦身边，朝她张开了双臂。 司徒展悦本能地投进了他怀里，俊男美女拥抱在一起。 全场尖叫声不断，比刚才见到黎肖峰时还要疯狂，所有人，连同众明星也面面相觑。 司徒展悦真好命，一出道就被风华总裁看中不说，还能得到这样的公开机会，被江总示爱？ 高潮过去，等镜头和围观的声音安静下来，江彦丞才用一只胳膊圈住司徒展悦的肩膀，面对着媒体，脸上全是坦荡和自豪：“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同行，今晚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我的妹妹司徒展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她从模特圈跨界娱乐圈，其中艰辛都是她自己该尝的苦，我不会干涉过多，但作为哥哥，仍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第095章 江总，情敌已上线 “妹妹？！” 司徒展悦是风华娱乐总裁的妹妹？ 江彦丞这番话一说出口，整个媒体都哗然，联想起那位首富的个人作风和江家两位少东家的身世，司徒展悦的身世居然格外令人怀疑起来。 难怪一出道就受力捧，不惧走性感路线，也不怕流言蜚语，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公布了两个人的关系，是兄妹而非情人，无异于给了记者更多的关注度，是类似于情哥哥情妹妹，还是真的兄妹？ 江彦丞如果想借此撇清绯闻，这一步走得太险了点。 现场的司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司徒展悦的脸上虽然保持着微笑，可笑容却有点僵硬。 但她在这个圈子里摸滚打爬了多年，堪称训练有素，哪怕心里再有异样，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至少要能使两人全身而退。 所以，她放下心里的包袱，一只手也搭上了江彦丞的腰，自然而然地仰头看他，笑道：“谢谢哥，从小到大一直替我出头。”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崇拜，可是经过哥哥妹妹这层关系的渲染，司徒展悦的身份忽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兄控”，她的所有眼神和动作，都不再需要刻意回避。 记者们的闪光灯没停，发问却停了，人家都已经出面澄清了关系，由风华的总裁亲自澄清，难道非得去做dna鉴定才肯罢休？ 今天出席年中时尚庆典的人，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媒体在这种场合下也不敢耍流氓，毕竟竞争对手那么多，稍稍不注意的言辞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徒小姐和江总的感情真让人羡慕。”有媒体发表结案陈词，江彦丞微微一笑，示意过后，大方地携着司徒展悦往嘉宾席去，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或者说是丑闻就此翻篇。 哪怕媒体对他们的关系再质疑，也只能背后再弄小动作，给了那些偷拍跟拍工作室新的契机。 司徒展悦没有男伴陪同，本以为会寂寂寥落，谁知她哥出其不意给了她这样的隆重，她的绯闻得以澄清，能够不用再躲躲闪闪地顾忌任何人的目光，甚至自此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他进行各种互动，只是…… 司徒展悦挽着江彦丞的胳膊，借着拎起裙摆的小动作低下头，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所有的光明正大和腰背挺直，都建立在一种背景下—— 她是她哥的妹妹，不是绯闻对象，不是地下情人，她是妹妹。 他的胳膊她可以挽一生一世，直到八十岁、一百岁，没有人会指责他们，可一旦女主人出现，她得自动让位，否则，便是不懂事了。 “悦儿，怎么？吓着了？”江彦丞款步往前走，配合着司徒展悦的步伐，不疾不徐，一点不乱，面上的微笑仿佛心情愉悦之极，他偶尔注视着镜头，目光坦荡，像是刻意给镜头外的人看的。 司徒展悦笑起来，在万人的注视中，她大大方方地和她哥说话：“是啊，刚才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吓蒙圈儿了。不过我有哥哥真好啊，帮我解围，给我出头，昨天那些攻击我的记者今天无话可说了。以后我可以放心地抱你、挽着你，再也不怕偷拍了。” 江彦丞微微偏头，凑近司徒展悦，笑着打预防针道：“不要高兴得太早，那些媒体是无孔不入的，任何的话到了他们嘴里都可能被曲解，尤其是现在网络的普及化，这些人当面答应一套，背后说不定又是一套，加上键盘侠们的配合，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哪有你这样当哥的，前脚解围，后脚就泼冷水。”司徒展悦哼道。 “你进娱乐圈之前我就泼过冷水，你不听，这个态度我会一直保留，像我刚刚说的，以后风里雨里你自己闯，酸甜苦辣都是你的选择，我呢，给你一边胳膊。”江彦丞拍了拍自己的左胳膊，说话的语气跟家长似的。 司徒展悦用手指堵住半边耳朵：“哥，求你别说了，我还以为你是我爸……” 兄妹俩自然而然的亲密互动，司徒展悦略带嫌弃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加分，等两人到了嘉宾区，到场的艺人和贵宾都围过来说笑，现场的气氛竟格外温馨，一点没了初始的八卦味道。 经由艺人部总监的引见，最当红的偶像明星黎肖峰与江彦丞握手，媒体的闪光灯聚焦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他们身高相当，外形各有各的风格，黎肖峰是偶像，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皮肤好到能掐出水来，但意外得并不显得阴柔，带着点病娇的美感。 而江彦丞第一次被媒体曝光却是绯闻事件，偷拍的视角，他的样貌怎么看都不正经，可今天正面接受高清镜头拍摄，让人不由地感慨江首富家的基因。 修长身材，大长腿，得体剪裁的商务西装，成熟干练的气质，他那张脸并没有黎肖峰精致完美，甚至在高清镜头下照出了伤疤。但他唇角勾起的弧度随意，眉梢眼角沉稳练达，再配合脸上浅淡的伤疤，居然透出一股邪魅狂狷的味道。 现场的媒体中不乏腐女，见二人的手交握，忍不住扯身边同伴的胳膊：“嗷嗷，快掐我，看我是不是穿越到耽美剧里了！邪魅狂狷攻，肤白貌美受！简直是教科书级的演绎啊！” 同伴脸抽搐了下，冷冷道：“我站峰峰，我家峰峰明明是病娇攻。” “我站江总裁！霸道总裁攻！看见他脸上的伤疤没？妈蛋的，看他的眼神，看他的气度，这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我决定从今天起换老公了！” “少来，谁知道他和司徒展悦什么关系！也许不是哥哥，是欧巴！” “你们家峰峰还不是一样，谁知道他和anda什么关系，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anda那类型的！” “友尽，诋毁我爱豆，一生黑！” 台下各色目光，台上江彦丞同黎肖峰站在一起，随意地交谈。 黎肖峰的签约事宜双方都是工作人员在谈，黎肖峰本人和江彦丞一样，都听过对方的名字，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娱乐公司老板和艺人的关系，有时候艺人被压榨，有时候艺人占据主导，那要看艺人是否能成为最好的摇钱树，利益绑缚，谁大谁小都能商量。 风华娱乐是行业内的大佬，背后更有江首富的关系，艺人们看在钱和市场的份上，多少要给点面子。因而，以情商著称的黎肖峰跟江彦丞相谈甚欢。 “江总刚回国，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打打高尔夫，健身，吃火锅。”江彦丞笑，公式化地回答。 “我是重庆人，火锅病重症患者，以后有机会可以和江总组局刷火锅。”黎肖峰笑。 “是吗？有你这个地道的行家在，一定能吃到更正宗的麻辣火锅。”江彦丞微微惊叹。 “我的高尔夫还欠火候，有机会江总指导指导，健身方面的心得也可以互相探讨探讨。” 从彼此的爱好入手，是日常交流最恰当的方式，男人因为爱好而走到一起更平常不过，江彦丞在国内的朋友不多，慕少扬现在又半死不活地失踪了，有个聊得来的朋友也不错。 “说起来，steven你住锦城？锦城哪块儿？” “向阳区，帝景世纪。” “那不太远，有时间可以约。不过以你目前的曝光度，最多有个吃火锅的时间。” 江彦丞回国也曾关注楼市，原本没打算跟慕少扬挤那么久，如果不是因为他老婆刚好住在慕少扬隔壁的话。 他老婆住向阳区紫禁豪庭，那块儿一片的高档小区别墅，基本有市无价，次点儿的就是帝景世纪了，一套别墅少说也要半个亿。 在他们这个阶层，连同他老婆都明白，五百万买不来他或者她的婚姻，除非他们别有所图。 一场年中时尚庆典办下来，宾主皆宜，嘉宾们交谈甚欢，当晚所有媒体的稿件几乎都围绕着两件事——风华江总和司徒展悦兄妹情深，破除此前不实绯闻；风华江总和当红明星黎肖峰一见如故，黎肖峰与老东家合同到期，转投风华娱乐。 回酒店的路上，江彦丞在汽车后座闭目养神，副驾驶的周密从后视镜里看了他老板一眼，总算明白他老板出席这次年中时尚庆典的用意了。 一个群星云集的场合，作为娱乐公司老板现身，甚至不管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 公开澄清绯闻，给了所有媒体一个耳光，为司徒小姐挽回了颜面，当然值得点赞，但周密总觉得不止这么简单。 今晚的时尚庆典会有官方转播、媒体转播，借着那些明星和品牌本身的热度，很快将会传遍整个网络。 他老板的澄清，其实是为了给董事长、夫人，还有传说中的江太太看的吧？ 庆典和酒会结束，时间已经很晚，江彦丞回了酒店也没给他老婆消息，怕打扰了她休息，另一边，黎肖峰在经纪人苏珊的陪同下下榻酒店，一路上听着苏珊的种种劝诫，他没什么心情地玩着手机。 演员没有自己的私生活，一切都要遵从公司给自己的定位、粉丝对自己的期待，在私下里也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这种感觉太累。 黎肖峰想起了谭璇，早上那个没有打完的，因为忙又来不及追过去的电话。 苏珊说着明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黎肖峰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敲着，打出一段文字发过去。 没有得到回应。 他继续发。 连续发了很多条，渐渐地，唇角才有了一丝笑意。 第096章 车祸，瘸了还是毁容了？ “阿峰，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苏珊终于忍不下去，脸色寒了下来，叫了黎肖峰的名字，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力。 保姆车内空间大，两个人的座位离得很近，司机和助理对两人关系很了解，目不斜视地各自装聋作哑。他们家少爷和苏珊之间的矛盾最近愈演愈烈，每天都要上演一场。 “在听呢。”黎肖峰也没生气，只是不咸不淡地接话。 他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应，他没有不耐烦，等待的滋味挺好，得不到的东西永远令人期待。 “你又在跟那个摄影师联系？”苏珊直接戳穿他。 黎肖峰没有否认，没说话。 “那天从摄影棚出来，我怎么和你说的？虽然你现在最当红，可你也很清楚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蛰伏六年，才换来了今天的爆红，娱乐圈太残酷了，昙花一现的明星多如牛毛，哪怕他们再有资质，再长得英俊演技再好，可烟火就是烟火，灿烂一下，爆炸一下，马上熄灭，谁都不会再记得你！”苏珊厉声道。 “你是想做一闪而过的烟火，还是继续发光发热，永远不会黯淡？” “很励志，很传奇，挺感动。”黎肖峰鼓了鼓掌，“你买的那些通告写的软文很不错，作者文笔一流，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卧薪尝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角色，挺好。” 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和眼神，让苏珊的心也冷了下来：“阿峰，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你太严了？我都是为了谁好？你以为我愿意天天管着你，被你恨被你疏远？明明最爱你的就是我！” 苏珊吼出这句话，助理等人的视线还是投向窗外，他们涉及到明星的私生活，对两人的关系早就熟知，只是没有人敢说破，更别说在公众面前了。 黎肖峰扔了手机，半躺在放得很低的座椅上，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那张被女粉丝称为“年度最想亲吻”的唇吐出轻飘飘的妥协：“行，我知道，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能让我睡会儿吗？” 夜深已深，车窗外海城仍旧灯火辉煌，苏珊明显察觉到黎肖峰的心思已经浮动，但他没有正面跟她撕破脸，她也就原谅他的心猿意马。 苏珊望着黎肖峰的脸半晌，忽然俯身过去，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正在这时，苏珊身体一栽，整个人往黎肖峰怀里撞去，黎肖峰感觉到了不对劲，也慌张地一把抱住她，随便耳边“嘭”的一声响，车翻了。 锦城。 暴风雨很快就过去。 没有如江彦丞所料，谭璇很晚都还没休息，在他出席年中时尚庆典的时候，谭璇家迎来了一位客人。 大学室友朱梦琪，因陆翊的事情被谭璇列入了黑名单。电视小说里写人物总是快意恩仇，说决裂就决裂，说老死不相往来就老死不相往来，可事实上平常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 谭璇连姐姐谭菲都不能决裂，何况还是完全与此事无关的朱朱？ 她和陆翊分手不是朱朱的错，陆翊和谭菲结婚不是朱朱促成的，唯一的过错应该就是去做了陆翊谭菲婚礼的伴娘，可谁在世上只遵从自己的心活着？ 谭璇有时候怪自己想得太通透，以至于想找个理由撒泼都撒不出来。 所以，当看到朱朱出现在家门口时，谭璇还是把她让了进来。 心里有芥蒂，说开了也就好了，两个女孩子一起逗逗猫，说说话，聊着大学同学的八卦，很快夜就深了。 她们大学宿舍四个女孩建了个聊天群，朱朱发了张和谭璇的合影过去，两人穿着睡衣趴在床上。 好半天，室友司思才发了段语音过来：“哇，真难得，我们谭年年小公举终于出现了，朱朱你是从哪儿把她挖出来的？我一年没见着她活人了。” “我找到她老巢了，正睡她呢。”朱朱笑嘻嘻地打字过去，忽然提议道：“思儿你今天不用去实验室啊？导师的鞭子没抽你？不然怎么来视频吧？让你见见活体的年年小公举。” “可以啊，我今天不忙，老板出差了，偷个懒没事儿！”司思道。 “好嘞，开视频，开视频。”朱朱立刻点了多人视频邀请，谭璇提前对着镜头做了个斗鸡眼鬼脸，离镜头特别近，吓得那边正敷面膜的司思一抖，一把将手机推开，破口大骂道，“哎呀妈呀，谭璇你要死啊！” “哈哈哈哈哈哈！”朱朱笑趴在床上，“恭喜，‘粘丝丝’组合年度会晤，年年小公举完胜！思儿你天天解剖标本看的，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 谭璇抱着猫，盘腿坐在床上，保持做鬼脸的姿势，异常欠揍地说道：“你有本事来打我呀。” “妈蛋，要不是明天有个讲座，真想现在买机票飞过去抽你个大耳刮子，给你个耳光jpg！”司思对着手机镜头把面膜扯正了，用手指轻轻拍了拍，让面膜更贴合，忽然感慨道：“年年啊，自从咱们毕业，我们就再也没做过恶搞视频了。那些粉丝天天微博上艾特我，问我啥时候再放视频，我心想，我倒是想做啊，你们年年小公举毕业了，离我而去了，我总不能一个人吃播吧？” 现在网络上特别流行一种“吃播”，随便一搜关键词，出来一堆“日本吃播”“韩国吃播”，一个个播主面前摆一堆吃的，边吃边录，一群网友点赞打赏刷弹幕。 “不好意思啊粘丝丝组合，恕我直言，二位已经过气了，现在小学生都开始玩吃播了，吃个棒棒糖能吃十分钟，我也是大写的服气！全民吃播时代，二位元首out。”朱朱跪下对着电脑拜了拜，神叨叨地念着。 “说老娘过气了？谭年年，帮我揍死她丫的！”司思怒了。 “遵命！”谭璇一手抱着猫，一手按住朱朱俯下去的头，将她按在了床单上：“报告，猪猪已经窒息而死。” 朱朱奋力挣扎，跟谭璇在床上打了起来。 三人玩了会儿，司思的面膜都干了，揭下来，露出一张漂亮得丝毫不亚于女明星的脸，只是眼神没什么光，摸了副眼镜戴上才算聚焦。 她奇道：“咦，我们三个聊这么长时间了，郭襄去哪儿了？又值班？” 四人大学毕业后，谭璇和朱朱回了锦城，司思留校读研，郭襄托关系进了海城的大医院，现在是住院医师。 “不知道，她那个医院，竞争压力绝不比我们医院小，不拼命哪行啊？”朱朱叹气，“住院医师最苦了，说不定有什么急诊。” 四个女孩，临床医学毕业，三个都选择继续从事这一行，只有谭璇在这条路上被斩下马。 朱朱心思也细，大概是怕谭璇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和人，忙岔开话题，道：“年年，你手机响了好几声了，好像有消息进来。” “哦。”谭璇拿起手机看了下，又扔到一旁去。 司思在那边嘿嘿嘿地追问道：“怎么？有情况啊？谭年年，老朱，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桃花啊？” 陆翊的事情还没翻篇，朱朱才跟谭璇和好，不敢再提这茬，忙跟司思使眼色。 谁料谭璇指着朱朱先爆料道：“报告司令，我有个情报，我们朱朱小姐和李明喻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谭璇说的太快，朱朱来不及捂住她的嘴。 司思那边已经疯了，女明星的脸却有着不输搞笑艺人的表情：“什么？！老朱你和李明喻珠胎暗结了？！” “噗……”司思爱看古装剧，什么词汇张口就来，也不管啥意思，朱朱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叫珠胎暗结！思儿拜托你查查成语词典好不好！” 谭璇幽幽补刀：“珠胎暗结大概还没有，就是同居了而已。” “嗷！”司思震惊。 “谭年年！”朱朱抓狂。 正在闹得欢，群聊里冒出一行字，一直没现身的郭襄跳了出来，神秘兮兮地问道：“姐妹们，有个大独家，刚接了个病人，猜猜是谁？有图有真相。” 司思撇撇嘴，打字：“是谁？病人有什么好看的？这个点，说不定是车祸，血淋淋的照片谁想看？” 朱朱也打字：“对啊，老二你别恶作剧啊，我拉黑你，不想再看血！” 谭璇对着镜头道：“根据我们郭郭的八卦气质，不像是缺胳膊少腿的，等图等真相。” “姐这种素质，能让你们看血吗？”郭襄不服气了，一张图丢出来，只放了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 司思一看到照片，立刻炸了，从宿舍椅子上弹了起来：“omg！我家峰峰！妈蛋，老二你出来说清楚，我家峰峰是瘸了还是毁容了？” 谭璇也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眼，的确像是黎肖峰的背影，但是—— 谭璇捞过一旁的手机，点开一看，微信里的确躺着他的很多条消息，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他在开车，她没回短信，所以出事了？ 没有这么巧的事。 司思还在叫，郭襄又发了几张偷拍的照片上来，道：“别传出去啊，我有医德的，就是告诉花痴女思儿，我近距离接触她爱人了。” 谭璇不敢告诉司思，她跟黎肖峰那一段，现在更不敢跟她说有黎肖峰联系方式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当事人确认下伤情。 所以，谭璇飞快地发了条短信：“你现在在哪？还好吗？” 第097章 给老公写份保证书 很快，谭璇就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当事人拿起手机自拍给了她一张照片。 照片里，黎肖峰坐在轮椅上，小腿的部分有血迹，脸上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而自拍的背景角落，谭璇找到了穿白大褂的郭襄。 果然是现场照。 “车祸，差点翻车，有人酒驾。”黎肖峰回复过来。 宿舍四人群里，司思已经无法克制地尖叫：“老郭，我去找你！我要去探望我家峰峰！峰峰严重不严重啊？” 郭襄那边估计是忙开了，没有时间再回复她，谭璇问黎肖峰：“严重吗？” 黎肖峰打了个笑脸：“快瘸了。总算等到你的回复，还是担心我的吧，过来看看我？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都瘸了还能在聊骚，真不愧是素质过硬的偶像明星，谭璇满头黑线：“别胡说了。你好好接受治疗，我不打扰你了。” 黎肖峰上了瘾，继续回复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接受治疗？新闻报道出来了是吗？” 谭璇不能卖同学，只好答：“是，你好好休息，别玩手机了。” “谭年年，你干嘛呢？我都快急疯了，你还在那边玩手机！”司思从视频里看到谭璇低头摆弄手机，当下找到了发泄口。 谭璇马上将手机丢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安慰道：“司令你别担心啊，我看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精神还好，好像伤势不太严重吧？” “你看着他的背影也能知道他精神好不好？”朱朱觉得神奇，瞪大眼睛盯着谭璇。 谭璇咳了一声，没敢说自己才看了正面照，胡扯道：“直觉啊，凭直觉，你看他的背挺得多直，如果很严重的话，他应该躺担架上了，而不是坐轮椅。你们俩还是医生呢，怎么连我这个外行都不如？” 司思恼了，推了把眼镜指着摄像头：“谭璇你个学渣别说话！” 谭璇识相地闭嘴，郭襄那边又诈尸了：“刚我们主任亲自动手了，我又有料可爆了姐妹们！” “你快说！”司思等不及，“我家峰峰严重吗？” “你家峰峰没事，石膏都不用打，刚刚我发现他那个经纪人有点意思，跟他妈似的一个劲地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她的伤可比你们家峰峰严重多了，结果最关心的还是艺人啊。”郭襄道。 “当然了！我们峰峰是艺人，经纪人不保护他保护谁？” 郭襄不以为然道：“凭我大学时辅修的心理学来说，我觉得他们俩有问题，这个经纪人肯定爱着你们峰峰爱得要死要活吧，说得再直白点，他们肯定有一腿！” “老郭！你住口！！！！！！”司思打了一连串的感叹号过去，“不许用这种龌龊的词汇形容我们家峰峰！他才不会跟女人乱来！” 谭璇在这边保持沉默，太阳穴有点疼，她和黎肖峰那段一定要瞒得死死的，绝不能被挖出来，否则司思第一个撕了她！ 可是那黎肖峰没红之前，司思也没整天把他挂在嘴边啊，那时候司思还说不喜欢什么小鲜肉啊嫩草啊之类的，谭璇觉得自己很冤枉。 “行了，思儿，你老公的老婆好几个亿呢，你算老几？”郭襄不客气地捅刀子，“不聊了，后续有什么情况我再上来，得去查房了。” “我觉得我们也该去睡觉了。”朱朱打了个哈欠，“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喂，没良心的，都要抛弃我了？我老公才受了伤，你们这么狠心！”司思咆哮道。 “小丢，跟司思阿姨说再见，我们要去睡觉咯。”谭璇抬起狸花猫的一只爪子，跟视频里的司思拜了拜，然后在司思气鼓鼓的表情里切断了视频通话。 躺在一张床上，朱朱跟谭璇聊心事，说李明喻家催婚，但是她现在正值事业上升期，住院医师的竞争压力大，她的背景又不够，不得不比别人更努力，现在结婚根本不可能。 谭璇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朱朱也没指望她能破解她的烦恼，末了，才试探着问道：“年年，上次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啊？你和他是真的……？” 朱朱没有说的太详细，但是谭璇听懂了，朱朱指的是陆翊谭菲结婚那天，她带着江彦丞去大闹现场。 朱朱问的是江彦丞和她的关系。 两人的结婚证就躺在她的抽屉里，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她和江彦丞的关系。 谭璇望着黑色的天花板，朱朱看不清她在黑夜里的表情，担心谭璇想起陆翊的事不开心，忙道：“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只要他不是骗子，对你好就行。” 只要他不是骗子，对她好就行？谭璇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江彦丞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婚是她要结的，他没有骗她，家长也是她骗的，他只是配合，他对她，何止是好？已经百依百顺，他尽他所能，给了她十足的体面。 谭璇忽然觉得好笑，她才跟江彦丞认识多久？怎么忽然想起他，全都是赞扬？ 一片寂静中，谭璇笑道：“他挺好的，是个很可靠的人。” 可靠，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赞美，依据这个优点，他才能有后续的可能。 朱朱也看到了新闻报道，带着怀疑的态度问道：“确定吗？我看他和有个女明星……” 谭璇打断她：“那只是绯闻而已，做他们这一行的，天天被人乱拍乱写。” 朱朱听谭璇为江彦丞说话，识趣地闭了嘴，手机忽然响起“叮铃”一声，有消息推送。 朱朱拿起手机看了看，过了半分钟，忽然朝谭璇那边凑过去，把手机递给她看：“年年，你还真没看错人，他挺靠谱的，公开承认和那个什么司徒的关系，说他们只是兄妹关系……” 年中时尚庆典的新闻现在已经放出来，谭璇接过朱朱的手机，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江彦丞承认与司徒展悦是兄妹，这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 她记得自己此前是曾拜托过他，为了稳住谭家老小，让江彦丞暂时不要与司徒展悦走得太近。 现在江彦丞索性大方承认与司徒展悦是兄妹，压根没有男女之情，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还是说，她的要求太过分让他为难？ 后面的新闻都没有再去翻，江彦丞与黎肖峰的握手相谈甚欢，谭璇都没有注意，将手机还给了朱朱。 “怎么还开机？”朱朱见谭璇把手机还给她，又开了自己的手机，奇怪地问道。 “我给他发个消息。”谭璇解释。 的确只是发了个消息。 江彦丞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习惯地拿起手机，看到他老婆的微信消息让他意外，唇角却不由地弯了上去。 他老婆说：“刚刚看到你和司徒小姐的新闻，抱歉，让你为难了，其实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的，后面无法挽回怎么办？” 江彦丞回过去，手还湿着，打字的时候，屏幕上沾了水珠：“方便接电话？” “嗯。” 得到肯定答复，江彦丞拨了过去。 谭璇从床上起来，赤着脚往卧室外走，回头对朱朱道：“你先睡，我接个电话。” 朱朱听着关门声，按亮手机一看，晚上快零点了，谭璇去接个电话……两个半夜还在打电话的人，说他们没有谈恋爱没有关系，谁信？谁有空半夜十二点陪一个没兴趣的人聊天？ 朱朱悄咪咪给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报告，爆炸性的消息，谭年年恋爱了。” 谭璇去客厅，是为了方便和江彦丞说话，倒也没想太多，江彦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一览无余的海城夜景，轻声责备道：“喂？又加班了？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谭璇不知不觉走向沙发，正要靠上去，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场景，她稀里糊涂就扑上了江彦丞，此刻听见江彦丞的声音，她的脸颊还是有点热。 “我刚洗完澡，看到你发的消息，不打个电话给你，又担心你胡思乱想。”江彦丞笑，他说的是实话。 他没有空跟他老婆玩虚的，更没有能力去承担继续不清不楚的代价，趁早在媒体面前澄清，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他才好走下一步。 谭璇坐在阳台的秋千架上，小区内夜景迷人，夜色安静极了，午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她困意更浓，她为难道：“怎么办？要不然我现在写封信什么的，哦，保证书，澄清一下我们的关系，证明一下你今天在媒体面前说的话都是因为和我的契约？如果有时间作证，我想司徒小姐后面会原谅你的，你们也就……” “呵呵，”江彦丞笑出了声，“简直不可思议。” 他老婆可爱得要命，怎么这么可爱，让他又好气又好笑，还写保证书？保证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只是契约？ 亲爱的小可爱，你老公从头到尾想套牢的只有你，你给谁写保证书呢？ “这个办法太棒了，小七，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赶紧写一份给我，我好留着它做证据。”江彦丞笑过，在谭璇的疑惑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哦，好的，我马上写！”谭璇当真了，说写就进了书房。 第098章 偶像式的表白 “你说我该怎么写？”谭璇坐在电脑桌前，却打不出来开头，电话没有挂，她在询问那边的江彦丞。 江彦丞坐在窗边，倒了杯红酒慢慢地品，万家灯火甚好，爱人正在耳边，一点睡意都没了。 他唇角带着笑意，声音却故作认真：“随便写，写清楚就行。” “好，那我随便写，写完你先看看，不合适我再改。”谭璇苦恼，她思索了一下，随后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段文字，忽然觉得不对劲，她这都办的什么事啊？ 本以为租个婚姻，生活就此安宁，可以抵挡那些不堪，然而不堪还没过去，苦恼却接踵而至，她不得不一点一点给自己做的事收尾，不得不去照顾很多人的感受。 “谭年年！你还在煲电话粥？不睡觉了？” 朱朱走出卧室喊了一声，谭璇扭头道：“哦，你先睡，我等下就好了，赶个材料。你可以先把灯关了，别管我。” 江彦丞送到嘴边的红酒杯一顿，眉头皱了起来，他老婆明显不是在和他说话，说明家里有外人。 那人是谁？ 想起自己昨晚的无耻行径，江彦丞有点担心，他老婆心肠还是很软，把救人当成本能，说不定另有卑鄙无耻的人利用她这一点来缠着她？ 江彦丞脑子里蹦出那个电话和短信里纠缠不清的男人，会不会是他？那个人是谁？ 他对情敌的相貌和来历一无所知，没办法去追查，心里有疑惑，江彦丞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怎么？今天家里有客人？这么晚了，不如你也去睡吧，明天再说？” 谭璇的手还在键盘上敲打，对着耳麦道：“没事，我大学室友过来玩，不用理她。” 哦，原来是大学室友。 江彦丞记起了陆翊婚礼上那个被谭璇单独拉到一边的伴娘，接话道：“医生吗？” “对，医生。我同学毕业基本都做了老本行，要么就继续读医，只有我……没继续下去。”谭璇笑道。 江彦丞听她说到后面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他不敢继续追问，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在谭璇放弃从医的过程中肯定有什么隐情，让她至今无法释怀。 现在还不是细问的时候，江彦丞便岔开，安慰道：“幸好你没能继续下去，现在才多了一位优秀的摄影师。无论在哪行哪业，你都一样优秀。” 这马屁拍的，虽然让谭璇觉得他是客套，但江彦丞的确很够意思，夸人的时候不补刀不随便夸大其词，他像个朋友，日渐亲近她的世界，带着点偏袒的夸赞，分寸却还在。 谭璇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总算结束，笑道：“江总，谢谢你看得起我。我写好了，发给你看看？” 江彦丞想，他老婆要是再傻点儿，他肯定哄她念给他听，当面录下来，念出来的效果肯定比纸上听起来有趣。 但他不能得寸进尺，逗老婆差不多得了。 他“嗯”了一声：“好，我现在就看。” 谭璇发过去，江彦丞一行一行地扫过，越看越觉得好笑，那恳切的语气，保证再保证的起誓，他回应道：“我给你改一改，你这口吻太夸张了，没有必要这样的，发誓啊赌咒啊，这种口吻她不会相信的，反而会更怀疑。你不知道太诚恳反而有鬼吗？” “好，你改吧。你比较了解司徒小姐。”谭璇没有反对意见。 于是，江彦丞将那些赌咒发誓的话，例如“我以我的人格和毕生幸福起誓，我对江彦丞先生没有任何企图，如果我说的话为假，那么……”之类的，他都删掉了。 老婆你现在没企图，以后也许就有了，你的毕生幸福掌握在老公的手上，你要给谁发誓？ 而且，这份文件，不会有第三个人看见。 他很快就删改好的版本发回给谭璇。 “那我接下来怎么做？”谭璇问。 江彦丞沉吟了一声，道：“这样吧，你打印一份，签个字，按个手印，然后拍下来邮件给我。在合适的时候我可以拿出来给她看，有时间证据，有当事人，应该可以解释清楚，我想她不会再生我的气。” 自始至终，他没再提及“司徒展悦”。 “没问题。”谭璇不疑有他，按他说的做了，打印出来，签了字又按了手印，再拍出来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江彦丞。 江彦丞这边响起邮件的提示音，他点开一看，邮件主题是“托江先生转司徒展悦小姐阅”，又忍不住笑了。 玩够了，不能再闹得过分，否则改日算起账来他洗不清。 江彦丞忙对电话里的人道：“好了，可以了，小七，快去睡吧，既然有同学在，明天早上会起来吃饭吧？” “嗯，她早班，作息一直很规律，早晨非吃不可那种。”谭璇将电脑扣上，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忽然想起江彦丞的问话是什么意思，笑出声：“放心吧江先生，你不在，我也不会饿死。慕少果然说得对，你是料理狂魔，一次要比一次做得好，一顿不施展厨艺就难受是吗？” “对，难受得要命，一大早没有人夸奖了，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太好。”江彦丞顺着她答，适可而止地中断话题，赶人了：“快去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都是玩笑话、客套话，江彦丞的节奏把握得很好，不缠人不烦人，默默地一点一点深入她的生活，谭璇想起江彦丞说一天不被人夸奖难受，笑开：“好，晚安，你也快睡吧。” “晚安，小七。” 等谭璇挂了电话，江彦丞又看了一遍她发过来的邮件内容和那个红色的手印，一个人在房间内毫无顾忌地笑了。 每天清晨第一个见到她，每天晚上最后一个和她说晚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好心情。万家灯火那样璀璨，我有何等荣幸，能与你共度一生？ …… 谭璇才看到群里朱朱发的消息，三姐妹八卦了一下，却都不敢把玩笑开得太过，毕竟谭璇和陆翊那段她们都很清楚，这是一根不能碰的刺，大家能装就装。 谭璇一条条看完，回复道：“别瞎猜啦，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和你们说的。” 躺下正要关机，黎肖峰的消息跳出来，他可真会掐时间，一长串的文字发过来：“躺在床上不能动，想起冈仁波钦的暴风雪，那时候我们寸步难行随时会死，可我怀里有你，暴风雪的刺痛也觉得无所谓，感觉自己像个保护你的英雄，伟岸得不得了。现在‘英雄’倒下了，怀里没有你，身边没有你，如果那晚我们继续下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嗯，这段文字，很偶像。 第099章 你男朋友太肉麻 谭璇没有回复。 任黎肖峰说得再动听，那只是她人生的插曲，至今不能算是印象深刻，如果不是那天偶然撞见黎肖峰，她也许不会再想起他。 关机，睡觉。 跟粉丝眼里高贵得不能诋毁一句的大明星谈恋爱，风险太大，谭璇早已失去斗志，不再沉湎于爱情，何况，本也没有爱情。 黎肖峰的文笔不错，还没有成名之前是个十足的文艺青年，涉足娱乐圈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没有什么名气，小众的粉丝团默默坚守，他本人却已经没了雄心壮志。 都说西藏是个神奇的地方，多少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之地，黎肖峰失意时想去西藏找回自己，遇到了同样失意的谭璇。 不知是西藏的神佛感知了他的诚心，还是他的运气终于到了，回去内地不久，原本一部不被看好的作品忽然就红了，到今天这一夜暴红的滋味还那样不真实。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他，海报、广告、电视，他走在哪里随时都可能和自己打个照面，出行再也没了隐私，上厕所吃饭都得戴着口罩墨镜，随时端着偶像的架子，好像偶像天生不是凡人，不会吃喝拉撒似的。 也是，在粉丝的眼里，偶像上厕所也和别人不同。从此生活变得更加纯粹，很多从前可以去的地方现在不能去，从前不能去的地方拥有了可进入的资格。 没有得到谭璇的回复，黎肖峰又发了条消息过去：“也许你已经睡了，也许你已经有了更好的生活，但我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很感激你。无论合作过多少个摄影师，我仍旧觉得你给我拍的那些照片里的我最好看，冈仁波钦的暴风雪，我的微博头像一直用到现在。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说我会红，然后我回来就真的红了。” 一条条消息石沉大海，对方没有任何回复，可能真的睡了，黎肖峰无奈地将手机放下，经纪人苏珊走进病房来看他，脸上带着才处理过的伤口。 “很晚了，还不睡？”她在床边坐下。 黎肖峰双手枕在脑后，笑：“负伤了，怎么睡？” “医生说你的伤并不太严重，天一亮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不然明天就走不了了，可能又要引发大混乱。记得你上次去参加综艺节目rm，那天的录制都被迫停了。”苏珊疲惫地说道，说完又觉得自豪，瞅着黎肖峰笑道：“阿峰，这就是红得发紫的意思吧？” “是啊，红得发紫，但是太累了。”黎肖峰笑。 一路风雨走过来，看着自己的男人越来越受人欢迎，苏珊的心不可谓不大，无人的病房，寂静的二人独处时光，她抚着黎肖峰包着绷带的腿，挑了挑眉道：“你说这句话就有点太过分了，排在你后面的那些小朋友，多少想要累得像你一样，如果能红，他们愿意更累，受更多你不愿意再受的苦。” 谁都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什么风雨都已经见识过，他当然明白苏珊说的话没有夸大的成分，扬起笑脸道：“说说而已，撑不住还得撑着。我撑不住，自有别人来取代我，对吗？” “你明白就好。”苏珊觉得欣慰，又感慨道：“阿峰，我最近越来越觉得你跟我的距离拉远了，你越红，我越高兴，也越害怕。我今年三十岁，已经是你粉丝嘴里的老女人老阿姨了，他们都叫我苏珊大妈苏珊阿姨，你二十九，说起来也只比我小一岁，却还是他们眼里的小鲜肉。呵呵，男人和女人啊，真不公平。” 黎肖峰的绅士风度从来未变，见苏珊失落，这失落因他而来，便忙坐起身，伸手去握她的手：“别这样说自己，你又不是女明星，在乎什么年龄？就像你说的，你只比我大一岁，被叫小鲜肉又怎么样，谁还不老不死了？” 明知道这是安慰，苏珊也接受了，只要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多少的流言蜚语风刀霜剑她都替他拦下，她的男人是千万粉丝的梦中情人，可只有她陪在他的身边。 “叩叩叩——” 病房门忽然被敲响，黎肖峰本能地收回了手，苏珊手里一空，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根神经被人抽走。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朝病房门看去，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走进来，例行公事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 各行各业都有黎肖峰的粉丝，黎肖峰和苏珊的关系从未暴露过，虽然说偶尔会有一点风声走漏，但没有人拿到确切的证据，粉丝从来都当做是假的。 “拍了片子，医生说问题不大，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苏珊替黎肖峰回答道。 “主任让我过来看看，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女医生答道。 那女医生长得小巧可爱，一双眼睛却是医生惯常的冷漠平静，苏珊看到她的胸牌上的名字是“郭襄”。 苏珊笑了：“谢谢郭医生。” “不客气。”郭襄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道：“虽然我这样做可能不太好，但是我一个姐妹是steven的超级粉丝，可不可以拜托steven给她签个名？” 粉丝无处不在，签名似乎已经理所当然，连在医院的艺人都不放过。 黎肖峰虽然无奈，却还是维持着偶像的风度，笑道：“当然可以。” 郭襄将查房本翻过来，递给黎肖峰。 黎肖峰握着笔，贴心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希望我写什么？” 郭襄沉吟道：“哦，就写，思儿，希望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思念的思。” “是个小朋友？”黎肖峰一边写，一边笑开。 郭襄跟着笑：“是啊，她才几岁，特别喜欢你，一看到你的消息就激动得什么都忘了。” “签好了。”黎肖峰将笔和纸递还给郭襄，附送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希望小朋友学业进步，理性追星。” “一定，我会转告她的，谢谢steven。”郭襄又冲苏珊点了点头，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好了，准备出院吧。我看这个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一多半都是你的粉丝。”苏珊见郭襄离开，便过来帮黎肖峰收拾，一边给助理和司机打电话，住个院都要躲着藏着，检查个身体会被说有病，做艺人就是身不由己。 又跟公司那边打完电话，苏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网上已经有你的新闻爆出来了，车祸现场的，说是拍到了一点东西，对你的影响不太好。” 黎肖峰道：“我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不是已经和风华那边的经纪公司交接了吗？” 苏珊搀扶着黎肖峰往外走，应道：“风华当然会管，他们的公关正在处理，这次看看他们的实力怎么样吧。你今天跟江总聊得不错，他虽然刚回国，人脉有限，但他父亲是有背景的，肯定能帮他铺路。你要想在京圈混开，多和他处一处，不仅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私下能结交更好。” 黎肖峰“嗯”了一声：“我明白。” 谁是傻的？资源摆在眼前，谁舍得不利用？ …… 一大早，谭璇的手机自动开机，“嘀嘀嘀嘀”的消息提示音就没断过，不仅是她的，还有朱朱的，两个人迷迷糊糊去抓手机。 朱朱眯着眼看了一下消息，想坐起来，忽然尖叫了一声又倒下去：“谭年年，你压我头发了！” “哦。”谭璇把她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眼睛都没睁开，嘟囔道：“看我短发多好……” 朱朱翻了个身，面朝着谭璇，看了一眼谭璇的头发，哈哈大笑道：“好个鬼！谭年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头发，每天早上醒来跟金毛狮王似的，我才不要剪短发！” 谭璇扒拉了一下头发，继续睡：“你自己起来弄吃的，我继续睡啊。” 朱朱刷了刷聊天记录，吐槽道：“我靠，昨晚我们睡了，老郭值夜班，一个人在群里发了n条消息，刚司思炸了，两人先是么么哒，后来又吵起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谭璇呢喃。 “你睁开眼自己看群里消息记录！”朱朱扑过去摇她。 谭璇把手机凑近了，点开，第一条跳出来的不是室友群里的消息，而是黎肖峰的，一大段一大段的表白，谭璇忙将手机扣在床单上。 朱朱的眼睛正盯着她的屏幕，把那些表白的话看了一小半进去，忽然大大地“嗯？”了一声：“什么鬼？谭年年，这是姓江的那个谁？你男朋友发的？我擦，太肉麻了吧？什么叫怀里没有你，身边没有你？！！！” 糟糕。谭璇将自己的头按在枕头里。 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给黎肖峰的微信备注名字。 第100章 江大哥横插一脚 “谭年年，你的情况很大，等姐有空再来审问你！”朱朱没再继续逼迫谭璇，适可而止地打住了，陆翊已经结婚，谭璇能走出那段情伤早点找到新的恋情，当然最好。 朱朱怕上班迟到，去洗漱吃早餐去了，谭璇将手机翻开，才弄明白司思怎么和郭襄撕起来。 郭襄先是晒了找黎肖峰要的签名，还特地备注了司思的名字，让司思去她那里拿签名，司思感动得又是发亲亲又是发抱抱的表情。 谁知郭总攻先给个甜枣再来个巴掌：“思儿，我昨晚真发现你老公跟他经纪人有一腿。绝对的。” “你住口！”司思马上炸了，“老郭信不信我杀上门去宰了你！” 郭襄摔出一个链接：“新闻爆出来了，你自己看，昨晚车祸现场路人拍到的画面，撞车的时候，黎肖峰和他经纪人抱在一起呢。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本能的反应，只有亲密的人才会有这种突击反应。” “不，我不听！”司思还在咆哮。 郭襄发了个打哈欠的表情：“行了，我的爆料结束，思儿你慢慢消化，给你打个预防针，纸包不住火，迟早爆出来，给你一个缓冲期。老郭睡觉去了。” 生活就是一盆狗血接着一盆狗血，谭璇看了看和四人群紧挨着的黎肖峰的对话框，忙将他发的消息都删了。 是的，谭璇之所以觉得黎肖峰的表白很可笑，是因为她一早就知道黎肖峰跟苏珊是一对儿，一年前就知道，那是她人生当中的污点——自找的污点。 “谭年年，我上班儿去了啊！桌子上有面包。”朱朱朝卧室里喊了一声。 “好……”谭璇答应着，从枕头上抬起脸，乱糟糟的短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狸花猫小丢大大方方地跳上她的床，踩在她的枕头上，歪着头看她。 谭璇伸手去将它揽在怀里，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她不饿，猫饿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助手李娅发来消息：“谭老师，临时通知，凌云珠宝那边的项目，今天需要出差去杭城，十点半的飞机。” 摄影师的工作很弹性，出差是常有的事，谭璇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凌云珠宝的总部在杭城，拍摄工作先从杭城开始。 谭璇彻底清醒了，回了个电话过去：“好，我九点到工作室。” 打包行李，洗刷化妆，谭璇叼了片面包准备出门，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小丢绕着她的腿一圈一圈地绕，仰头一个劲儿地对她叫。 谭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天天的记性这么差，她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丢得有人管。如果对面801有人，她倒是可以寄养在那，只要有人每天喂食就好，无奈江彦丞也出差了，慕少扬也不在家。 忙将小丢装宠物包里，和行李箱一起提出门，在电梯里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胖七，怎么了，想我了？” 谭璇拍了拍想钻出宠物包的小丢，急道：“宋世航，我十点半的飞机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家里有只猫没人照顾。要不然你就放家里给它喂点吃的，要不就帮我找个靠谱的宠物店，我现在来不及了，直接去你小区，你快起来啊。” 根本没有商量，直接就下了结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铁到不用想措辞。 宋世航骂骂咧咧：“胖七，就你事儿多，我怕猫你不知道？我见了猫就烦，你成心害我。” 骂完还是妥协：“什么时候到啊？老子还没起床呢。” “二十分钟后吧。”谭璇看了看时间，怕误了飞机。 十几分钟后，谭璇的车开到了宋世航的小区外，宋世航穿得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口，谭璇笑：“出来接个猫还打扮得这么风骚？给谁看呢？抱歉，我家猫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已经绝育了。” “滚，胖七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宋世航本来还摆了个不错的姿势，听见谭璇这番话，将墨镜摘下来了，一脸的嫌弃样走过来，“猫在哪儿呢？包儿里啊？艾玛，没事养什么猫儿啊？” 谭璇把宠物包直接塞宋世航手里，又看了看腕表，道：“没时间跟你说了，看样子你也照顾不了它，帮我找个靠谱的宠物店，等我回来再接它。交给你了啊。” “行，行，行，快滚吧，啰嗦。”宋世航拎着宠物包，摆了摆手，见谭璇车要开走，又忙弯下腰从车窗看进去：“开车小心点儿啊，你丫别那么猛！要不要我送你啊？” “不用，你回去吧，照顾好我女儿。”谭璇笑，放心地打了个弯儿进了车流。 宋世航目送她的车走远，将手里的宠物包拎起来，与猫儿四目相对，宋世航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真不会照顾猫，叔给你找个高档的地方住几天，等你妈回来接你啊。” 站在大太阳底下就拨电话，鬼哭狼嚎道：“叶三，快，给老子起来，有事儿！给胖七的女儿找个地方住啊！” “什么女儿？”叶三怀里还搂着个姑娘，被宋世航的鬼叫吵醒了：“我一觉睡了几百年？谭小七都特么有女儿了？你是孩子他爹啊？” 宋世航被噎住，马上又复活，骂道：“你他么给劳资快点起来！就是我女儿怎么了？我是孩子他后爹怎么着了！” …… 谭璇九点过几分才到的工作室，把车停好，李娅等人忙将她的行李搬上车，团队一行五个人刚好一辆商务车。 飞到杭城时已经十二点半，助理李娅一边穿过下机通道，一边挡着斜斜照过来的太阳，道：“杭城好热啊，这太阳也太毒了。对了，谭老师，刚开机，看到凌云珠宝那边说有人来接机，在t3区那边。” “不是把酒店地址都发过来了吗？没有说要来接机啊。”团队里负责造型的彭鹏疑惑道。 “凌云珠宝那么大，国内珠宝界的龙头老大，当然要不一样了。来接机你还不高兴啊？”灯光师严明高高瘦瘦，伸手去接过李娅的背包：“小娅，我来给你背包吧，太热了。” “又献殷勤。”彭鹏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道。 谭璇的团队是临时组的，之前开过会议，将工作室的资源重新分配了一下，彭鹏与严明之前就与哈维不合，所以跟了谭璇的团队，几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慢慢磨合，现在已经熟悉了不少。 “对方要客气，我们也就入乡随俗吧，走。”谭璇拖着行李，朝对方说的t3区走去。 等到了t3区，不等李娅去找接机的牌子或者辨认下来人，谭璇的脚步就微微顿了下，一眼认出等在接机区的是江哲宇。 江氏集团的大少爷亲自来接机，这面子给的有点大了。 谭璇并不蠢，之前她就明白这次凌云珠宝的单子她能接到，是因为有人给她开了后门。 现在江哲宇的出现证实了，她果然走了捷径。 “谭摄影师是吗？您好，我是凌云珠宝广告部的负责人，程量。这位是我们江总。”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对谭璇说道。 “程经理，你好。”谭璇伸手跟他握了握，又朝江哲宇伸出手去，笑道：“江总，幸会，劳烦您亲自来接，太受宠若惊了。” “哦，买糕的！我没眼花吧？那是不是江大少？江大少亲自来接机？”江哲宇这张脸认识的人恐怕不少，谭璇团队的人都蒙圈了。 “没有，刚好来杭城出差，才下飞机，听说这次的摄影师团队到了，就留下来见一见。谭摄影师真是年轻有为。”江哲宇握住她的手，仍旧温雅英俊，他摘了墨镜，眉宇间脉脉含情。 “江总再夸赞下去我要脸红了，多谢江总抬举。”从小见的场面多，多少不可企及的人物，她都在家里见过，甚至还无意中甩过脸子，江哲宇的出现并没有让谭璇有任何失态，她得体地应对，又介绍了一下团队的几人。 “都是年轻人，我相信这次的广告片肯定很与众不同。”江哲宇笑，“走吧，上车再聊，这个点了，都饿了吧？” “饿了。” “不饿，不饿……” 李娅和严明说了完全不同的话，两人尴尬地对视，引来彭鹏的笑：“哈哈，严明你不饿我饿了。” “设备和行李放在后备箱，再坐五个人这辆车就满了，谭摄影师不如和江总挤一挤？”程量安排好车，趁机提议道。 “对对对，谭老师你坐江总的车，我们车坐不下了。”李娅忙附和道。 “那我就享受特殊待遇了。”谭璇一笑，也没推辞，一个冷面的黑西装男人给她打开车门，谭璇和江哲宇先后坐了进去。 “哇喔，这凌云珠宝真够意思，太给我们面子了吧？”车在开动中，严明感慨道，“谭老师的待遇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上了江大少的车，我就说路易斯喜欢咱们谭老师多过哈维，不然这机会怎么会不给哈维哥？” “你喜欢哈维哥啊？那你怎么不去哈维哥的团队？”李娅白了他一眼，护短道，“我们谭老师是有实力的好吗？你没听见路易斯的评价？悦己九月刊封面那天，你们不是在吗？要是我们谭老师没有那个能力，路易斯还会签她进工作室？”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们谭老师是才貌双全的。”严明忙改口顺着李娅道。 “一点节操都没有，墙头草。”彭鹏骂道，眉头却皱起：“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凌云珠宝的阵势太大了，江公子亲自来，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哪个摄影师有这种面子？就算江公子刚好下飞机，也没必要等我们吧？” “别想了，我现在只想快点吃饭，饿死我了！”李娅叹气，只能仰头又喝了半瓶水，望着前面那辆黑色大奔，道：“你们猜猜谭老师跟江大少会说什么啊？会不会尴尬？我们不厚道，把谭老师一个人丢那车上了。” 大奔车上。 谭璇当然没有尴尬，等车开动，她转头望着江哲宇，就笑开了：“江总，这太……” 她没说出来形容词，找不到确切的。 江哲宇的眼神温柔含情，微笑着接话道：“太隆重了？如果我知道你在下一趟飞机上，还不留下来见你一面，那我这个大哥就白当了。” 接都接了，见都见了，谭璇也不推辞，点头道：“行，这个情我领了，谢谢哲宇哥。” 车内的气氛不错，司机和副驾驶的黑西装都目不斜视，江哲宇靠在椅背上，笑问道：“你出差来杭城，彦丞知道吗？” 谭璇微微愣了下，如实道：“哦，临时出差，我走得很急，还没来得及和他说。” 江哲宇眼神微眯，轻笑道：“一般的小情侣啊，都恨不得每时每刻报备自己的行踪，你不一样，你太独立了，彦丞应该放心的。” 谭璇的笑容有点僵硬，其实就算走得不急，她其实从未想过要和江彦丞报备，毕竟他们之间是互不打扰的状态，本身就是完全独立的。 但谭璇还是维系着不错的表情，解释道：“主要是他也忙，昨天才去海城出差。我们俩忙到一块儿去了。” 江哲宇笑：“哈哈，各有各的事业，忙是肯定的。没关系，你和彦丞说，有大哥在呢，不会让你在杭城受委屈的。” 第101章 小猎物上钩了 虽然和江哲宇这样说着，可到了酒店，谭璇也并没有向江彦丞报备行踪，放下行李休息了会儿，凌云珠宝广告部程量经理请他们团队吃饭。 “我们杭城啊，有名的菜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宋嫂鱼羹、叫花童子鸡，待会儿几位可以尝尝看……”程量一边走，还一边介绍着当地名菜。 李娅听着都流口水了，谭璇回头，看到江哲宇站在酒店大堂的一角，跟她摆手作别。 谭璇也打了个招呼，跟上了一群吃货的步伐。 “江少，为什么不和谭小姐同去？”秘书吴醉天生一张冷面，唇角下压，看起来不是善茬，见江哲宇费尽心机等了这么久，猎物上钩却不追上去，不由地发问道。 江哲宇伸手理了理西装的袖口，唇边的笑容仍旧是脉脉含情一派无害，与吴醉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望着谭璇的背影，转身朝电梯走去，笑道：“别急，就算是强暴也要有点前戏，不然人家姑娘怎么接受得了？挖墙脚的活儿得慢慢来。慢工出细活。” 强暴这种恶劣的话题从江哲宇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别样风情，仿佛那不是犯罪，而是情趣。他勾着猎物，想要慢慢地吃下去，连皮带骨，一点不剩。 “是。江少说得对。”吴醉点头道，又问：“上回江少让我收集谭小姐的资料，基本都已经搜集齐全了，很多东西如果爆料出来，她会面临不小的压力。” 江哲宇笑：“先留着，后面再说吧，她要是乖乖听话就算了，不听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笑脸忽然收了收，问道：“江彦丞呢？在海城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随时跟我汇报。” 吴醉开了电梯，面露疑惑：“江少，我让人注意着江彦丞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特别，这两天都在海城出席风华娱乐的活动，和小明星见面，只是在刷脸而已，为风华娱乐混脸熟，没什么威胁。” 电梯到了，江哲宇抬脚走进去，等电梯关上，镜子里的他脸上现出一种阴森可怕的笑：“吴醉啊，你猜猜看江彦丞当初在砚山是怎么逃走的？被关了近半个月，每天虐待，他还能逃走？” “听说是被人救了。”吴醉解释道。 “呵呵，如果不是他自己逃出来，随便一个过路的想从那帮人手里把他救走？你未免太小看砚山那群人的心狠手辣了。”江哲宇道。 “那江少的意思是？” “他在国外那么多年，江家没有给过资助，董事长根本没拿他当儿子，要不是成姨的儿子死了，他不可能回得了江家。你猜猜他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江哲宇冷笑，“一个野种，听说当初出国是跟着泰国人打黑拳，你以为他是什么人？跟小明星吃吃饭走走台？他用在谭小七身上的手段只怕比我更卑劣。” 吴醉恍然大悟：“所以，如果真如江少所说的，他的身手其实不错，才能逃过砚山那群人的绑架，而且他肯定在私下里想着怎么报复我们。”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江哲宇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让程量晚上组个局，请谭璇团队的人聚一聚，这么好的机会，不弄点事情出来太可惜了。” “好，我这就去办。”吴醉点头道。 …… 餐桌上，李娅、严明等都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好在凌云珠宝的负责人特别大方客气，众人也没有什么顾忌，该吃吃该喝喝。 谭璇很喜欢吃鱼，杭城的名菜里鱼不少，她吃得认真，程量笑问她道：“谭摄影师觉得杭城名菜怎么样？” 谭璇笑：“我大学在海城读的书，来过杭城很多次了，最喜欢西湖醋鱼。” “哦，海城离杭城开车一个多小时，看来谭摄影师对杭城很了解。本来还想尽尽地主之谊带各位四处转转呢。”程量始终保持微笑。 “程经理太客气了。”谭璇心知一定也是江哲宇的意思，道谢过后道：“不过，我们来是为了工作，先把工作解决，再去好好地玩儿。西湖的夜景很美，今晚你们可以去看看。” “好啊！我是第一次来杭城！一直想去西湖来着！”李娅雀跃道。 “我陪你去。”严明自告奋勇。 “要去当然大家一起去了……”彭鹏不满了，又翻了个白眼。 一桌饭吃得其乐融融，凌云珠宝这边跟谭璇团队都混得熟了，谭璇还没放筷子，手边的手机响了，一条消息跳出来，是江彦丞的。 “早上吃了什么？”江彦丞只发了这几个字过来，谭璇忍俊不禁，不需要再多提示，她已经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昨晚两人通话，江彦丞已经明确地承认了他的确是劳碌命，一天不做早餐不被夸奖就难受。 谭璇单手打字，回复了过去。 “面包，没有江先生的早饭一半好吃，真是食不下咽啊。” 江彦丞正在开会中场休息时间，一群人看他盯着手机摸着下巴笑。 他老婆get到了他的梗，这种无障碍的交谈多么有趣，他回过去：“等我回去给你做，保证让你再也吃不下别的早饭。再等几天，下周三吧，应该就回去了。” 他在向她汇报他的行程，有种随时报备的意思。 谭璇那边忙回复道：“哈哈，不用着急，我今天临时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锦城呢，你忙你的。” “嗯？去哪儿了？”江彦丞问道。 谭璇如实答：“杭城。记得我跟你说的凌云珠宝的项目吗？今天开始忙了，可能要在这边待好几天。” 杭城？江彦丞的笑容微微地收了，心里涌起一个念头。 还没有发问，他老婆的话先证实了：“哦，还有件事，今天你大哥来接机，有点太客气了，还问了你的情况，我觉得应该要和你说一声，以后还是请他不要再这么见外。” 江哲宇，果然下手了。 江彦丞唇边笑容收尽，摸着下巴的手也顿住，开会的高层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不高兴，却没人敢问。 江哲宇的手段够直接的，他老婆平时碍不着他，就借着凌云珠宝的广告单子下手，让谭璇自己去接近他。江氏集团覆盖的范围太广，只要谭璇有工作，她永远逃不开江哲宇的算计。 谭璇不可能没有工作。 江彦丞叹了口气，还是回复过去：“我大哥肯定是听了爸爸和成姨的意思，说要多多照顾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终究是我和你两个人的事，无论我们是真是假，他们管不着。西湖醋鱼好吃吗？” “嗯，我知道了。鱼好吃。” “上次回家看爷爷奶奶，我就注意到了，你很爱吃鱼。我会好好学。” 看到江彦丞的回复，谭璇抱着手机，唇角扬起：“你果然天生有一颗做大厨的心，一般人听说西湖醋鱼好吃，不是应该说改天来吃吃看吗？你居然说会好好学？” 江彦丞发了个笑脸过来：“艺多不压身。还有，我改天来吃吃看，吃完再学。” 这人…… 谭璇将手机放下，已经无话可说了。 助手李娅凑过来，八卦地问道：“谭老师，又是在和男票聊天啊？” “没有，一个朋友。”谭璇笑着解释，没再排斥有人问起她的私生活，回答得很随意。 助手李娅笑，一副了然的样子：“哦，那一定也是个有趣的朋友。” 谭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确……算是有趣？ 吃完饭，一行人去凌云公司总部参观了一番，这次的广告片不仅有模特的大片拍摄，还有些关于产品理念和品牌故事之类的，作为摄影师，谭璇必须要了解很多，才能找到拍摄的灵感。 等参观完，程量看了看时间道：“已经这么晚了，大家今天长途跋涉的也累了，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嗨一嗨，明后天的周末时间要辛苦各位了。” “这就……”谭璇要推辞。 “我们程经理已经在国宴楼订了一桌海鲜，希望贿赂一下大家，明天后天加班辛苦，帮我们把广告片拍好。”程量身边的助理笑着开玩笑道。 对方都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说是要拿吃喝来贿赂他们，谭璇怎么好再扫兴，于是答应道：“好吧，那我们就受贿了。” “对了，小杨啊，咱们江总是不是还在杭城？”程量装模作样地问助理。 助理小杨笑道：“是，江总和谭摄影师各位下榻同一个酒店。” “好，今年是咱们凌云珠宝打入国际市场的第一年，所以江总对咱们凌云珠宝的广告大片特别重视，恨不得亲力亲为地参与。这样，你电话吴秘书，问一下江总的意思，是否抽空过来这边坐坐，亲自与摄影师团队沟通一下广告片的精髓？”程量一番话说得委婉又合情合理。 小杨听命打完电话，笑对谭璇众人道：“江总说，谭摄影师你们先吃，他在开个会，会议结束马上过来。” “哇塞，我要和江大少一起吃饭了是吗？”彭鹏睁大了眼睛，不由地脱口而出。 “有没有出息，谁来了还不是一样吃，我最关心的是海鲜大餐！”严明道。 李娅吞了吞口水：“那个……确实有一种被翻了牌子的感觉，我回去可以跟工作室其他人炫耀了，这么牛逼的大佬我都吃过饭，路易斯会不会给我涨工资？” 谭璇无奈，人家说的是在乎广告片的品质，想要和他们聊聊，了解了解，她不能再当做是江哲宇的客气，只能客随主便地同意了。 第102章 过来让老公抱 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唯美食美景不可辜负。 在国宴楼包厢，谭璇等人等了很久江哲宇也没有来，程量有点不好意思了，联系了一下那边回头招呼他们道：“江总啊，可能是有事耽误了，让咱们先吃，别等他了，他也许要等饭后再过来。来，各位，对不住啊，动筷子吧。” 江哲宇不在，一群拘谨的年轻人跟复活了似的，马上吃得很欢畅，原来见皇帝的欣喜，怎么都比不过跟皇帝吃饭的拘束。 程量先前让开了瓶红酒，给众人都倒上了，大伙儿先举杯喝了一回，便各自吃菜。 这边程量吃了几口，朝谭璇举杯道：“谭摄影师，感谢你来接手我们的项目，我代表凌云珠宝敬你一杯。” 谭璇笑，端了酒杯却没有喝：“抱歉啊程经理，我喝酒过敏，一直滴酒不沾的，只能意思意思了，您随意。” “哦，呵呵，那谭小姐别喝了，过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程量一计不成，只好打住，自己喝了一口，劝酒是劝不了的了。程量也不懂他老板要做什么，说是好好伺候着，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完全当做座上宾对待，他还敢有什么行动？ 商务招待的时候不喝酒，这生意和合作都不好谈了，见那位谭摄影师一脸泰然自若丝毫不怯场的样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程量还赔着笑脸，看得他身边的助理小杨摸不着头脑。 今晚这饭，谭璇团队吃得大快朵颐，对方却有点食不下咽心不在焉。 等到酒足饭饱，一群人离开国宴楼，程量正在接电话，一边接，一边对谭璇那边笑着：“是，是……好的，江总。” 电话没挂，程量将手机稍稍移开耳边，对谭璇等人道：“江总那边忙完了，说正好诸位也吃完了晚饭，西湖边上有个不错的会所，那儿看西湖夜景最好，江总说请大伙儿一起赏赏夜景，顺便聊聊工作。” “哇，江总太给力了吧？”李娅惊叹道，“好期待西湖的夜景！” “是啊，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来西湖，能看到最好的西湖夜景，小娅，把相机带上，咱们多拍点照。”严明附和道。 “小娅，到时候请谭老师给咱们拍，肯定是极好的！”彭鹏没忘拍马屁。 大伙儿都应允了，谭璇也没办法说不去，西湖她很多年没去了，于是跟着一群人上了车，往江哲宇定下的地方去。 路上，谭璇在四人室友群里发了条消息：“司令，我来你家出差了，等会儿去西湖。还记得咱俩在西湖边儿上干的事儿吗？” 司思回的很快：“哎唷，谭年年，替我问候白娘子和许相公，我特想和你在西湖边再干一回那事儿！” 朱朱发了个汗滴滴的表情：“话题忽然好污，我说过气网红‘粘丝丝’组合，你们就在西湖断桥上直播了一回吃西湖醋鱼，思儿差点没被鱼刺给卡死，就这事儿也好意思再干一回？作为那次的掌镜摄影师，我必须严肃地鄙视你们。断桥都看不下去你们俩的嚣张行径！” 谭璇笑：“来，思儿，你回来，咱俩再约战断桥！” 司思回过来：“我要是有车，我马上开回去见你，可惜我驾照还没考呢，小宝贝儿。” “没诚意，司贱人。”谭璇发了个砍刀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望着窗外的疾驰而过的灯火，谭璇靠在座椅上，忽然想到，如果是四年前，她和室友第一次来西湖玩，这个点，她应该是在给陆翊打电话了。 一直忙忙碌碌的陆翊，他们俩一起待过最久的地方是学校、图书馆和实验室。西湖的夜景，没能和陆翊一起欣赏，她拍了很多照片，回去给陆翊看，还约定，以后要一起去西湖，去很多很多地方。 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到了，哇塞，这喷泉，好美啊！”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停了下来，下车时，音乐喷泉五彩斑斓，大气且唯美，让这座伴着神话传说成长起来的城市美得不像话。 江哲宇的眼光果然没错，这家会所在杭城是顶级，花了这么大的手笔来谈一次单子，凌云珠宝不负财大气粗的名声。 “快，给我拍几张照片！”李娅将手机递给严明，跑到喷泉前摆起了姿势。 刚大学毕业的女孩，总是活泼好动，知道这地方一般人来不了几次，当然要大大方方地留影。 “谭摄影师，江总在楼上等你们呢。”程量等几人拍完了照，这才对谭璇道。 会所很大，里面的设施也都是顶级，几人看得眼花缭乱，江哲宇从走廊那头迎出来，笑道：“看来几位对这个场所蛮有兴趣，让你们吃完饭就来谈工作是不是太残忍了？不如这样吧，几位先到处转转，工作的事情我和谭摄影师随便聊几句怎么样？” 这般善解人意的绅士风度，让李娅眼里冒起了星星眼，但她还记得自己助理的本分，问一旁的谭璇道：“谭老师，这不太合适吧？” 谭璇笑，她对这会所的设施并不太感兴趣，金碧辉煌也见了不少，于是笑对江哲宇道：“江总这是拿我开涮了啊？行，你们去玩吧，我和江总聊聊。别太晚，记得明天要开工。” “谭老师，你太好了！”李娅雀跃，拉着严明道，“走，去那边看看。” 彭鹏看不下去了，偏要挤上去做电灯泡：“小娅，等我啊！我也要去看！” 等几人走得差不多，江哲宇笑对谭璇道：“看出来了，你对会所不感兴趣，去西湖边走走怎么样？今晚天气不错。” 谭璇没想到江哲宇有什么企图，工作是工作，江哲宇又是江彦丞的哥哥，无论是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她都没理由防备着江哲宇，所以同意道：“好，感谢江总开了后门，我才能欣赏到西湖最好的夜景。” 会所的后门处连通着西湖岸，一出来就是灯火阑珊的景致，风吹过谭璇的短发，两人并肩走着的背影让人忍不住赞叹郎才女貌。 前面没多远就是个休息的亭子，正适合情侣去坐，灯火幽暗，说话做事都方便。 “湖上风不错，很舒服，我们去亭子里坐坐？”江哲宇笑对谭璇提议道。 “好啊。” 程量和助理小杨使了个眼色，正准备退出。 “江……”话还没说出口，忽然见亭子的暗处缓缓走出个人来，程量皱了眉，不是说这块地方清场了吗？怎么还有人在？ 要是有人在，江总可不好办事。 江哲宇和谭璇也看到了亭子里的那个人，正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那人抬起一只手放在耳边，像是在跟谁打电话。 谭璇的手机铃声忽然就响了。 谭璇本能地将电话接通，亭子里的那个人已经走到了路灯下，停在谭璇五步开外的地方，眼神缠绵地盯着她，电话里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笑意：“老婆，过来让老公抱抱。” 是江彦丞。 电话里是他，面前也是他。 他等在西湖边，像是来赴一场命定的前缘，突如其来，却并不令谭璇惊慌。 第103章 小别胜新婚 因为离得很近，江彦丞的话江哲宇等人都听见了，谭璇不意外江彦丞的称呼，却意外他的出现，放下耳边的手机，笑看着江彦丞道：“你怎么来了？” 海城离杭城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谭璇的确没想到江彦丞会过来。 江彦丞没回答她的问，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朝谭璇走来，随后在江哲宇和程量三人的围观下，捧住谭璇的脸，居高临下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西湖边夜风阵阵，河岸上点点灯火，美得像是古典画卷，江彦丞的影子罩下来，谭璇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象征千年爱情的西湖边，她一直以为会和爱的人来这里，爱的人除了陆翊还有谁呢？牵手是陆翊，亲吻是陆翊，可现在通通都变了个样子。 谭璇一直没有闭上眼，却也没有挣开江彦丞的唇，吻过两次，没有令人不适，她只是望着他，看他演戏。 江彦丞亲下去的刹那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对上谭璇清明的双眸，心里咯噔一下，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轻轻在她耳边道：“小七，欠我的吻，我刚刚拿走了，我们扯平，先配合我，等会儿和你解释。” 江彦丞吻过后，更顺理成章地将人拥在怀里，笑对江哲宇道：“大哥你别笑话啊，刚好在海城出差，太想我家小宝贝了，就来了。” 他说得缱绻，听在谭璇耳中不过做戏，可对不明就里的程量等人来说这可就尴尬了，两个江总，兄弟俩这是要干嘛？ 江哲宇倒是没什么情绪，也没觉得两人太火热，脸上还维持着笑意，只对谭璇道：“小七啊，你看看我这个弟弟，有点太不稳重了，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胡来，你可要多多包涵他啊。” 也不管谭璇什么表情，江哲宇转头对程量道：“程经理，我准备的东西呢？” 程量忙转身冲助理道：“小杨？” 接了小杨手里的花束，程量在江哲宇的授意下，将一束白玫瑰送给了谭璇：“谭摄影师，这是我们江总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当着江彦丞的面送花给他老婆，江哲宇这心真挺大的。 谭璇也觉得气氛古怪，但江彦丞在，她也不好说什么，收了花，道了谢，等江彦丞说话。 江彦丞笑看着江哲宇道：“大哥，我和小七想单独去逛逛西湖，小别胜新婚，希望各位别介意啊。” 男女朋友关系、夫妻关系，总是让人无力反驳，江哲宇再纠缠下去就要绷不住了，他还维持着笑意，望着谭璇道：“小七，那你们俩聊，工作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这……”谭璇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虽然江哲宇没有明说，可谭璇怎么觉得她有点工作态度不认真的意思呢？ “谭小姐，江总，你们聊，我们先回去了。”程量跟江彦丞道了别，两位江总都是不能惹的人物，哪怕这西湖边清了场，他想进来还是能进得来。 江哲宇转过身，脸色有点暗，双眼眯起，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完全变了，程量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将西湖的美景留给身后的情侣。 原来，这谭摄影师是小江总的女朋友，江总这是弄啥呢？ 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清了场的西湖边就只有谭璇和江彦丞两人，江彦丞还牵着她的手没松开，装模作样地朝江哲宇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谭璇也跟着他回头：“嗯？” 江彦丞咳了一声，牵着她往亭子里走：“别回头，我大哥也许还没走。” “怎么说？” “我之前应该有和你说过，我和家里的关系一般，尤其是和我大哥，他之所以一直给你电话，一直接近你，是因为他怀疑你和我的关系是假的，他想从你那儿套出话来。” 江哲宇已经弄到了江彦丞头上，两人迟早要撕破脸，现在给他老婆打个预防针很有必要。若非江彦丞担心谭璇胡思乱想，甚至想告诉她，他和江哲宇从来不是什么好兄弟。 “所以，你就过来找我？”谭璇仰头望着他，她肩上还背着相机。 江彦丞怕她背着沉，接过来自己背上，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泰然自若地解释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你不是说西湖醋鱼好吃吗？我等不及想来尝尝。” 谭璇不傻，这种话说多了就可疑了，她没接话。 两人的脚步已经到了亭子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江彦丞和她熟了很多，至少已经是朋友，他忙先认了罪，松开谭璇的手，双手合十道：“抱歉，刚才我没事先打招呼就亲了你，是我不对，抱歉。” 他说得诚恳，谭璇却咬唇盯着他，借着亭子里时明时暗的灯光，她看见了江彦丞唇上的破口，这人完全不知道那个吻她已经还过了，他半点不记得。 “生气了？”江彦丞还在装傻，小心翼翼地问道。 谭璇的确觉得吃了亏，如果是别的事，能双倍讨回来她肯定双倍讨回了，现在被一个醉鬼占了便宜还不承认，她总不能跳上去抱住他啃回来吧？ 泄气。 谭璇往美人靠上一坐，无奈道：“算了，反正还给你了，你记住别忘了。” 江彦丞知道她这一系列反应的来由，心里憋着笑，嘴上却答得快：“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还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谭璇很想翻个白眼，是，嘴上说的好听，你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再想起那夜江彦丞的举动，谭璇又要笑开，忙打住：“相处得还不够久，人品还得再看。你自己算算，我们认识多久？” 江彦丞也在她身边坐下来，挨得很近，他将外套脱了，相机都放在一旁，接过谭璇的话，笑道：“对我来说蛮久了，我能确定你很好。如果你觉得我还不够好，或者你还看不清，你可以继续观察，我对你绝不保留。” 谭璇想笑他狡猾，把问题推还给她，还没笑出声，江彦丞打了个喷嚏，结结实实的。 “感冒了？”谭璇下意识地问，递纸巾给他。 “没有。”江彦丞接过来，侧身时，谭璇看到他后背一片阴影，奇怪地伸手一摸，居然是被汗湿透了，衬衫里面的背心形状都印了出来。 “你干嘛了？”谭璇惊讶，“不会刚刚在跑步吧？” 江彦丞轻描淡写地笑：“要是我说为了赶来见你，跑成这样，你信吗？” 谭璇当然不信：“怕我在你大哥面前露馅儿？唉，你放心啊，我还不至于那么不靠谱。身体素质太差了你。” 被他老婆鄙视了，江彦丞也不气，他身体的确还没恢复，等他恢复了，他让他老婆瞧瞧他身体素质有多好…… 江彦丞忽然笑了，不辩解，也不申诉，回头从肩膀处偷偷看了他老婆一眼。从来在她面前只有狼狈，多少狼狈都被她瞧了个正着，任他再声名显赫再贵不可言，他永远只是那个偷偷看她的男人。 夜景太美，夜色静谧，谭璇走到亭子一角去看湖水里倒映的霓虹，江彦丞忽然道：“谭璇，给我拍张照吧？” 谭璇一回头，没反应过来江彦丞叫了她的全名，见江彦丞已经把相机递过来了，她不解地笑：“昨天看你上了新闻，天天那么多人等着拍你，报纸杂志都上了不少，怎么来了趟西湖，还想着要拍照？” 江彦丞一手扒拉了下头发，脸上的笑意未减，眼睛一直盯着她，他答得理所当然：“没见过世面，西湖是我第一次来，当然要留个影。” 谭璇说归说，还是拿出专业摄影师的态度，给江彦丞拍了几张，看着镜头里江彦丞的动作和姿态，她放下相机笑道：“别紧张，你每次拍照都特别僵硬，只是留个影，你担心什么？” 上次在她家阳台上拍照也是这样，他一到镜头前就不自然。 江彦丞任她吐槽，末了，还请教她道：“怎么样才能不紧张？一看到你的镜头对着我，我就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提心吊胆的感觉。” “照相机里又没有鬼怪，不会把你的魂拍走的，跟你越熟，越觉得你有趣。”谭璇拍完了，走到江彦丞身边，将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看看，最后一张是不是比第一张好多了？删掉不喜欢的吧。” “我都很喜欢。”江彦丞接话道，“不用删。” “这张不对焦，也留着？这张表情怪怪的，也留着？” “留着。”江彦丞肯定。 谭璇发现自己笑得停不下来：“哪有人这么自恋的？舍不得删掉自己的照片？天哪，我都交的什么朋友？” 江彦丞接她的话，开着半真半假的玩笑：“不好意思谭小姐，很遗憾地告诉你，不只是朋友，我们领了证，一年时间内，我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 第104章 嘴甜不甜，你不知道？ 大约是在合约上两人已经默认了，这么长时间的交易关系，谭璇对江彦丞的话并不敏感，一点没听出他的意思。 “哦，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那我是不是有权删掉你不好看的照片？”谭璇说着，按了删除键，将没对上焦拍得跟鬼似的一张照片删掉。 江彦丞没再打蛇随棍上，看谭璇为了怕他抢走相机而逃开，放弃追她，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笑看着她道：“既然是老婆，那你开心就好，随便删。” “这待遇，太有区别了吧？”谭璇也没真跑，删了几张拍得不好的，又递回给江彦丞看：“行了，这几张怎么样？” 江彦丞扫了两眼，恭维道：“谭摄影师拍的，当然好。需要我给你拍几张吗？” “不用啦，西湖我来过很多次……” “每一次来都是不同的经历，下次再来也许要几年后，留个影吧？看看我技术怎么样？顺便给我指导指导……” 谭璇的拒绝被江彦丞打断，见他坚持，谭璇只好作罢，便站到了亭子一角，随意地摆了个pose。 夜风吹起她的短发，发丝扬起，扫过她的唇角和脸颊，她眼里含笑，一脸玩意，那一刻定格在相机里。 “怎么样？拍好了？”谭璇走过来问道，接过江彦丞手里的相机，一看，很意外：“拍得很好啊，你这技术是合格的，以后给女朋友拍照，不用担心被打。” 江彦丞微微低头，偷望着她的侧脸尽是温柔：“是你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嘴这么甜……”谭璇笑，“晚上吃了什么？” “嗯……随便吃了点。”江彦丞怕露馅，没敢说晚上什么也没吃，下了会议就赶着开车过来，哪里还来得及吃饭？若是以他醉了耍流氓的性格，他定要反问他老婆，嘴甜不甜你不知道？刚刚才亲过，忘了？ “不过，说真的，你今晚过来就只是为了防你大哥？”谭璇总算问到了重点：“没有别的事了？” “是啊，这件事还不够严重？要是被他拆穿我们的关系，那事情可就大了，现在已经不是五百万那么简单了，关乎你和我两个人的名声。”江彦丞一脸理所当然。 谭璇没怎么回过味来，有点弄不清事情在哪里出了错，她花了五百万买的婚姻，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她需要费力去填的坑了？各种事情压上来，她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 江彦丞看了看腕表，快晚上十点了，他们一说话就忘了时间，忙对谭璇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我也得回海城了，明天一早有个会。” 谭璇惊讶：“你明天还有会？这会儿回去，到海城要十二点了，早知道你要回去，干嘛这么折腾？” “不回去怎么办？”江彦丞笑，拿起外套，背起相机，去牵谭璇的手：“为了让我大哥相信，我们还是多牵会儿手，再磨蹭，我回去就不止十二点了。” 谭璇由他牵着，忽然回头看向椅子上：“唉，花……” 江哲宇送的白玫瑰，江彦丞早看见了，一直故意不去扫它，索性装作看不到丢在那儿算了，怎料他老婆还惦记着花。 江彦丞不能明面上攻击江哲宇，更不好去扔了这花，往回走了两步，将花拿起来递给谭璇，随口问道：“你喜欢这花？白玫瑰有什么好看的？” 谭璇一手拿着花，一手被他牵着，笑开：“我很喜欢啊。” “哦。”江彦丞随口应了一声，江哲宇挺会钻空子啊。 两人沿着西湖边往外走，谭璇问道：“你自己开车来的？来的时候花了多久？” “我开车快，一个小时就到。”江彦丞还在想着花的事，答得没经脑子。 “注意安全，一个小时，你开跑车？没喝酒吧晚上？”谭家的家教最重稳妥，生命第一，健康第一，开快车危险驾驶都是不允许的。 江彦丞忙安抚她：“没，放心，我不会胡来，来的时候不是着急吗？回去我会更小心。” 事实证明，江彦丞开的并不是跑车，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座驾，等将谭璇送到酒店，江彦丞没下车，只是解了安全带朝谭璇伸出双臂：“来，宝贝儿，抱一个，老公要回去了。” 谭璇知道他是想做戏给江哲宇看，叹了口气，还是顺从地拥抱了他。 在松开的刹那，江彦丞满足地勾起唇角，在她耳边轻声道：“回去保持联系，明晚我再来，带我去吃西湖醋鱼，嗯？” “哈？”谭璇正好开了车门，下了车才反应过来江彦丞说了什么，“唉，你怎么……” 江彦丞在车里跟她飞吻，笑得一脸坦荡，发动车，打了个潇洒的弯儿掉头走了。 “江……”谭璇追了两步，哭笑不得，这人是打算每天海城杭城两头跑，就为了在他大哥面前秀恩爱演戏？他是有多闲？ 无奈，他在开车，谭璇也没继续缠他，等明天再电话联系，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吧。 凌云珠宝这边给订的商务标准间，谭璇和李娅一个房间，刷开房间门，李娅正在做面膜，见谭璇回来，顶着一张大白脸迎过来道：“哇喔，谭老师，你去约会了？还有花！我就说怎么半天没看到谭老师，原来真让严明他们猜对啦！” 谭璇没反驳李娅，她不好解释这花的来龙去脉，也否定不了刚刚的确算是“约会”，放下相机和花儿，道：“洗过澡了吗？” “嗯，洗过了，还泡了个澡呢，谭老师你要不要也泡一泡？”李娅道。 “不了，冲个澡就可以了。”谭璇去行李箱里拿换洗内衣和睡衣。 电视机开着，娱乐台正在放黎肖峰受伤的新闻动态，李娅握着遥控器，一脸担忧地对谭璇道：“谭老师，你看到新闻了吗？我家峰峰受伤了，说是车祸腿伤了，行动不便，最可恨的是微博上还有人趁机泼脏水，说他的坏话，真是气死我了。” 得，又是一个和司思一样黎肖峰的忠粉。 谭璇头大，从今天早上群里就吵到现在，身边还有个小小的定时炸弹，一直在提醒谭璇黎肖峰受伤了被人陷害了。 谭璇合上行李箱，站起身来，拿着洗漱包边往浴室走，边道：“听朋友说，他伤得不太严重，应该可以正常生活工作。普通人在生活中都难免被人背后说闲话，明星更是如此，一点风吹草动都是新闻，你家峰峰自己应该都不太在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冲李娅一笑，便进了浴室。 李娅点点头，冲浴室里喊道：“哦，谭老师，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可是我是忠粉，就像对自己最喜欢的人那样，没有办法不在乎啊！我还想需要慢慢锻炼我的心理素质！” 对话结束，李娅转而就在团队几人的私群里道：“谭老师回来啦，带了花儿回来，你们果然没猜错，谭老师是约会去了，你们猜花是谁送的？” 彭鹏心直口快：“我猜江大少！” “我也猜江大少！在会所的时候江大少说那话，根本就是想把我们几个支开，好跟谭老师单独说话啊！”严明道。 “大概谭老师自己也知道，不然怎么都没反对？”李娅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我现在有点同情哈维了，败在谭老师手里是有道理的啊，我看谭老师的言谈举止，还有上次一起聚，听她说十二三岁就开始玩胶片，同志们啊，普通人家十二三岁的孩子能玩得起胶片？还是跟这一行特著名的老先生学的，我估计谭老师是标准的白富美！”彭鹏分析道。 “白富美是肯定的，我看她的化妆品啊衣服啊，都很贵，我反正是买不起的……”李娅发了个羡慕的表情。 “小娅，你看上什么化妆品衣服了？我攒钱给你买！”严明立刻讨好道。 “切，还要攒钱买，小娅，你喜欢什么化妆品衣服，明天哥就带你去买！”彭鹏不甘示弱，直接跟严明下了战书。 本来是讨论谭璇的话题瞬间歪了楼，一群人只是带着艳羡，并没有太多坏心眼，谁在背后不说人？谁在背后不被人说？ 等谭璇洗好澡，擦着头发出来，李娅忙放下了聊得正嗨的手机，将遥控器递过去道：“谭老师，你晚上一般什么时候睡觉啊？之前我很晚给你发消息，你都在线，大概也睡得很晚吧？也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节目，遥控器给你哈。” 谭璇笑：“我们这个年纪很少有人不是夜猫子吧？作息挺不好的。你随便看什么台，我无所谓的。” 李娅不好意思道：“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家峰峰的电视剧正在重播，我再看一遍。” “……好。”谭璇竟无言以对，论忠粉的可怕。 谭璇拿起手机，给室友四人群里发了条消息：“报告司令，身边有你家峰峰小老婆一枚，忠实程度不亚于司令你，我撮合你们拜把子得了。” 司思也是夜猫子，秒回：“哈哈哈哈，看来我老公人气很高啊，不过嘛，在我这个大老婆面前，任何小老婆都是炮灰，遍布祖国大江南北就算了，到了我面前，我见一个灭一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的老公怎能让别人睡！” 大约是最后一句话打出来，让司思联想到了谭璇和陆翊的事，忙发了几个表情遮掩过去，笑嘻嘻地岔开话题道：“谭年年啊，你今天到了我们杭城，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吗？没有我在，你寂寞不寂寞啊？” 谭璇压根没那么玻璃心，没把什么话都往自己身上引，她发了个鄙视的表情：“知道我在，还是周末，也不回来找我玩，你个没良心的，还有脸说？” 司思发嬉皮笑脸的表情包：“大概是因为你不是我家峰峰，作为他的大老婆，要是知道我老公在杭城，我一定飞奔回去找他啊！开车不行，我还可以蹭车！还可以坐高铁！总之……” “总之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谭璇噼里啪啦打字，打完忽然停了下来，想起了江彦丞。 他也是飞奔过来，又急着飞奔过去…… 等司思又刷了屏，谭璇想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打过去：“司令，除了你老公能让你开车飞奔过来，还会有什么情况？” 司思毫不犹豫地打了两个字：“追债。要么我是债主，要么他是债主。” “……”谭璇无力反驳。 果然，完全符合江彦丞和她之间的定位。 她这是被追债了，哦，或者是被还债了，江彦丞才会开着车这样来回折腾。 第105章 两个真爱一起来 临睡前，李娅见谭璇打开了电脑，不解地问道：“晚上江总那边有给任务吗？需要谭老师这么晚还加班？” 谭璇笑，将相机卡插进电脑，道：“不是，我习惯每天备份一下照片。” “哦，这样啊。”李娅躺在床上，看不见谭璇的电脑桌面，但是她琢磨了一下，今天他们基本上只是在赶路、参观，在凌云珠宝的时候因为涉及到产品的保密性，谭老师也没有拍什么东西，那这些备份的照片是晚上拍的咯？ 是什么照片？ 八卦之心剧增，但李娅没办法去问，只好拍拍自己的脸，裹着被子道：“那谭老师我先睡了，晚安。” “好。”谭璇应了，手指在触屏版上滑过，将江彦丞和她自己的照片备份了下来，看到照片里江彦丞略带僵硬的姿势，她又忍不住笑了下。 等备份好，手指滑过另一个文件夹时，她的笑容却又收了，总有回忆在搅扰，她没有办法正视过去，那些记忆藏在照片里，以光影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她不说，但不能碰。 工作完成，关了电脑，已经十二点了，谭璇躺下后给江彦丞发了条信息：“到了？” 江彦丞几乎秒回：“刚到酒店，上楼中。” “累吧？你看你这样来回折腾没有意义，明天还是不要过来了，我保证不会在你大哥面前露馅，放心吧。”谭璇回应道。 江彦丞发了个笑脸过来，也没有坚持：“好，知道了，明天应该挺忙，有个艺人的公关出了点问题，这边有的忙了。你还不睡？” “准备睡了。” “睡前看一下空调不要开得太低，天越热，空调房越容易感冒。” “……”谭璇无语，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这人，老妈子模式再次开启了。 他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发了个嬉皮笑脸的表情，道：“抱歉，没忍住，你应该是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多虑了。晚安。” 江彦丞的自知之明和适可而止，给他加了很多分，和这种男人相处交朋友一点不累，他的关心不是虚伪，是一种很随意的日常，大抵可以称之绅士风度。 恰到好处的关心，恰到好处的收尾，谭璇放下手机，能自若地结束通话，毫无心理负担。 第二天，谭璇的工作是拍摄模特与珠宝的大片，拍摄进展很顺利，江哲宇也基本没有出现。 想想也知道，以江哲宇的身份，公司那么多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谭璇并不指望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会让江哲宇时时作陪。兄弟俩都各忙各的，她也好好工作，才是最正常状态。 “谭老师，今天我们想去南宋御街看看，听说那儿的小吃超级多，你要不要一起啊？” 下班的时候，李娅和谭璇说道。 “你们去吧，那儿吃的挺不错的，我今晚有点事就不陪你们玩了。”谭璇收拾东西，回头笑道。 “那好吧，我们走了啊，谭老师晚上见。” 李娅、严明几个打完招呼就一起出去了，程量下班时见谭璇身边一个人也没了，忙上前去问道：“谭摄影师，小朋友们都走了？我送谭老师回酒店吧？还是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送你？” 无论谭璇是谁的女朋友，江大少或者小江总，都是江氏集团的准儿媳，程量当然不能怠慢，偌大的凌云珠宝，也没有委屈摄影师的道理。 “不用了，程经理，我有个朋友要过来，我正好和她去吃饭，还要一会儿，我走一走就到。”谭璇微笑回应，看了看腕表，五点半。 “哦，有朋友过来，那好，杭城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程量笑了笑，尊重了谭璇的意思，转身时却在想，那个所谓的“朋友”难不成又是小江总？ 江家的两兄弟真有意思，对待女人都是礼貌周到，一个不惜等候很久专程接机，一个开着车从海城赶回来陪女朋友，公子哥儿都是会玩的。 谭璇背着相机出了凌云珠宝的大楼，打了个车去一家餐厅，今天周六，等位的人不少，她提前拿了号进去，占了位子。 到底是大学四年的室友，再怎么互相吐槽嫌弃，有相聚的时间都不会放过，司思忙完了导师布置的任务，跳上了最快一趟高铁，这会儿已经出站了。 “还有二十分钟。等我啊。可以先点菜，这家西湖醋鱼好吃，你一定要点上。”司思发了个语音过来。 谭璇拿着菜单漫不经心地看着，视线扫过西湖醋鱼，想起江彦丞说让她今天带他吃，不由地一笑。 谁知笑意还没收，电话已经响了，来电正是江彦丞。 “嗯？喂？”谭璇极快地接了电话。 江彦丞在那边笑道：“市区有点堵车，正好赶上下班高峰了，说好陪我吃西湖醋鱼？” “呃……”谭璇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你来杭城了？！还是在海城？我今晚……” 江彦丞笑：“怎么好像我犯错了？你今晚有约？” 谭璇没说话。 江彦丞解释道：“没关系，是我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你去约你的，有没有西湖醋鱼特好吃的店推荐？我可以一个人去吃。” 谭璇无奈，要说有约，江彦丞的确先约了她，可她以为江彦丞只是说着玩玩，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她有点下不了台了。江彦丞说得太善解人意，还强调他“一个人”去吃，好像她犯了招待不周的错误似的。 “嗯……”谭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菜单上的西湖醋鱼上磨蹭，看着外面排队等位的长长队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有一家西湖醋鱼最好吃，你过来吧，我约了大学室友，就在这家餐厅。” 江彦丞想了下，道：“你和大学室友约了，我不好打扰你们小姐妹聚会的，不如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点一桌，尝尝看就行了。” 谭璇打断他：“江先生，开车不要打电话，快过来，你想再开一桌，要排队最少三个小时。” 一句话结束了拉锯战，江彦丞笑：“听你的。地址发我。” 谭璇挂了电话，微信上发了自己的定位。 事实证明，市区堵车的时候，私家车绝对比不上地铁快，司思先到了，坐下后，拿起凉了的杯子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水，才放下包道：“谭年年，现在证明我是你真爱了吧？千里迢迢赶回来看你，饿死我了。点了什么菜？” “嗯……点了……”谭璇心不在焉，表情有点怪怪的。 司思问道：“怎么？你有心事？” “没心事，就是今天还有个朋友过来，我让他跟我们一起吃。”谭璇咳了一声道。 “男的女的？！”司思一下子坐直了。 第106章 江彦丞之心，路人皆知 大约是谭璇对江彦丞没什么私心，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也算私交坦荡，便老实跟司思说了：“男的，帅哥。” 司思马上凑过来追问：“哇喔，谭年年，朱朱说的果然是真的？你谈男朋友了？” 室友群里朱朱爆料过这件事，司思不敢当真，更不敢主动开口问，现在谭璇自己露出了马脚，她便顺水推舟地一问了。 谭璇搅动着吸管，呵呵笑：“没有，就一朋友，我们业务上有点往来，他说想吃西湖醋鱼，正好过来杭城，所以就……” 正在解释，谭璇余光一瞥，已经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朝这边走来，转头看过去，果然是江彦丞。 谭璇举起手朝江彦丞示意了一下，又低声对司思道：“待会儿你别乱说话啊，人家有喜欢的人，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别给我掉链子，丢人。” 司思难得被警告，看谭璇的样子，这人还真没可能。 谭年年是什么人？当年校草陆翊是她追到手的，那手段可以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认定了喜欢陆翊，就是喜欢陆翊，心思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她们宿舍几个都是见证人。 今天来的这人，大概是不行的。 “知道了，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司思满口答应着。 江彦丞步步朝这边走来，谭璇微笑看着他，司思还矜持着没动，等人走过来，司思抬头一看，冲谭璇使了个眼色，哇塞，这人真的好帅啊！ 谭璇作为请客一方，自然要招呼客人，对江彦丞笑道：“来得挺快的，堵车看样子还好。” 江彦丞坐下前，将怀里的两束花分别送给了谭璇和司思，比平时更温柔得体：“抱歉，今天打扰了两位的聚会，来蹭吃了，小小赔罪礼。” “哇，吃个饭还有花收？谭璇，你有这样的朋友多介绍我认识认识啊。”司思调侃着接过花，道了谢。 谭璇一手抱花，一手将菜单挪向江彦丞，笑道：“西湖醋鱼我已经点了，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今天我请你们。” 江彦丞不看菜单，只看她：“不介绍一下你的闺蜜？” 他先打开话头，却并不先自我介绍。 司思不等谭璇说话，先笑道：“你好，我是谭璇的大学室友，好闺蜜，我叫司思，司令的司，思念的思。” 说着，朝江彦丞伸出手去。 江彦丞轻握住，也笑：“你好，我是谭璇的……” “咦？”司思忽然打断了他，握着的手也松开，盯着江彦丞的眼睛越睁越大，意外道：“哦，你是不是姓江？” “就是昨天那个时尚庆典上，站在steven身边的人对不对？！”司思一口气补充不完，连珠炮似的道，“风华娱乐的新任总裁，我家峰峰的新boss？名模司徒展悦的绯闻……哦，哥哥！” 谭璇咬着吸管，听到后来呛了一下，司思这死女人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人堂堂一风华老总，还得跟着公司旗下艺人蹭热度，不然还不会被人认出来，如果江彦丞计较起来，的确算是没有面子。 谭璇与江彦丞对视一眼，江彦丞的眼神略带无奈，笑意却仍旧满满，点头道：“是，你好，我是江彦丞，你可以跟谭璇一样叫我江先生，或者阿丞。” “你好，江先生，抱歉，我眼神不太好，你别介意啊。”司思忙又伸手去跟江彦丞握了握，这次是伸出了两只手握住，让她叫人家“阿丞”，她还真叫不出来。 谭璇想笑，江彦丞却很善解人意：“没关系，就算是国家主席出门，也不一定每个人都认识，何况我只是个小人物。明星们的知名度当然更大，我也是steven的影迷。” 只要捧黎肖峰，司思就高兴，连风华老总都说自己是黎肖峰的影迷，司思作为“大老婆”当然开心，抱着江彦丞送的百合花嗅了嗅，喜形于色道：“江先生，听谭年……谭璇说你没吃过西湖醋鱼？这顿我请你们吧，我是杭城人，东道主嘛！” 江彦丞望向谭璇：“给不给男士买单的机会？” 谭璇笑：“你呢，今天是来蹭饭的，还送了花，诚意很足。思儿呢，还是个穷学生，坐高铁特地来看我，我来买单，你们随便点吧。” “江先生，你想吃什么就点！听听她的口气，我们今天非吃穷她不可！”司思朝谭璇丢了个明晃晃的白眼。 “以后送花就可以免单，我记住了。”江彦丞说着，又加了两道菜，好像真是来蹭饭的，一点没客气。 谭璇将白玫瑰跟司思的百合放在一起，听着司思说起学校里的趣事、导师的蹂躏，江彦丞在一旁耐心地听，时而说上一两句，气氛并没有冷场。 周末的餐厅生意不错，空气里都是美味佳肴的香气，谭璇坐在江彦丞和司思中间，方便照顾两人，司思恰好便与江彦丞面对面。 说得正起劲，司思忽然卡住：“对，我要杀……” “什么？导师让你下个月和林师兄一起做实验？又要杀兔子？杀老鼠？”谭璇听不到下文，追问道。 “哦……是啊，不做实验发不了sci，要发sci必须要杀兔子杀老鼠，学个临床医学，我快要变成屠杀小动物的侩子手了。”司思卡了一下后，又自圆其说地找回了话题，余光却再也没办法从江彦丞身上移开。 因为刚刚一个小动作让司思发现，风华总裁这人才不是谭璇说的什么普通朋友呢！ 菜点多了，桌子上放不下，谭璇的胳膊肘蹭到了自己的水杯，眼看着要掉下去时，被江彦丞给扶住了。 扶住是小事，是举手之劳，是顺手而已，可那一刹江彦丞的眼神，配合他唇角的笑意，满满的都是宠溺和无奈。 不是装给谁看的，是自然而然的反应，因为谭璇根本没发现杯子掉了，听八卦听得起劲儿。司思不由地想起老郭的话，她们这种学过心理学的人，会看错了人的眼睛？ 只要发现了一点苗头，怎么都会观察到更多的蛛丝马迹。饭局越继续，司思的思绪越往两人的关系上飞，连对偶像峰峰的关注度都没这么高。 吃到一半，司思将话题转向江彦丞，旁敲侧击地问道：“江先生怎么会来杭城？我记得年中时尚庆典是在海城举办的吧？” 江彦丞太聪明，他的情绪和意图被司思发现，他自己其实也知道被发现了，只是他和司思坐的位置比较特殊，他们俩的对视暗藏玄机，谭璇却没察觉。 他回答得很随意：“在海城出差，过来吃个西湖醋鱼，没想到味道真的不错。” 司思满脸浮夸的不可思议：“江先生是特地从海城开车过来吃西湖醋鱼的哈？” “是啊，他挂在嘴上很久了，他对吃的执着你想象不到的，外卖都要点汀兰餐厅的。”谭璇调侃，还不忘招呼江彦丞：“今天这条鱼都是你的，快吃吧，昨晚来迟了没吃到，今天补上。” “昨晚？江先生……昨天也来杭城了？”司思又发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道。 江彦丞微笑，没否认。 “哦，所以是昨天来又昨天回，今天又来了？”司思再套话。 谭璇失笑：“是啊，我理解不了这人怎么想的，海城也有不错的西湖醋鱼，对吧，海城酒楼的就不错，他一定要来回跑。” 又转而问江彦丞：“今天开车几个小时？” 司思听着谭璇完全无动于衷的解释，哭笑不得，心里暗暗骂，谭年年，你是不是傻？我是你闺蜜，一年没见，特地跑来见你很正常。这人昨天才来的杭城，才见了你，今天又特地来，你到底是什么脑回路觉得人家是为了吃鱼？！ “一个半小时，没敢开快。”江彦丞答，回避掉所有敏感的话题，他吃鱼吃得认真，解释也认真，“还是杭城的西湖醋鱼正宗一点。反正离得也不远。” 是啊，不远，来回三、四个小时，做总裁的真闲。司思暗暗点头，心道。 “那，江先生和谭璇怎么认识的？”司思开始发挥八婆技能，她要深挖，挖个底朝天。 “我们……”谭璇回忆了一下相识的经过，好像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记忆，估计江彦丞不会愿意回首，至今他脸上还留着疤。就算是好闺蜜，谭璇也不能直说，顾忌江彦丞的面子，留给他去说。 江彦丞看了谭璇一眼，笑了，眼神坦荡：“第一次见面，她是摄影师，给我拍了照片，后来再见，就慢慢成了朋友。” 嗯？这个故事很陌生，完全不符合事实，江彦丞讲故事的能力差评。谭璇挑了挑眉，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默认了江彦丞编的故事。 “谭璇拍照技术是可以的，当年是我们学校摄影协会的会长，天天一群师兄师弟绕着她转。”司思开始观察江彦丞的脸色。 “可以想象，应该是很受欢迎。”江彦丞笑，情绪没有变化，自始至终克制得很好。 “江先生是哪里人？这西湖醋鱼觉不觉得酸了点？”司思憋笑。 江彦丞望着司思，两人目光对上，江彦丞眼里都是笑意。答道：“略酸。” 司思夹了块鱼肉，笑道：“其实啊，江先生，谭璇是不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的，这醋鱼她也不太喜欢，她比较喜欢吃酸辣口的，爱川菜胜过江浙菜。我们在海城读书的时候，她最烦食堂的菜了，抱怨肉包子都带甜味儿。” “对，我现在还烦食堂的包子，真难吃。”谭璇点头，好闺蜜知道她的口味，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四年。 江彦丞笑看着谭璇，对她的口味有疑问：“幸好你毕业了。不喜欢酸甜口，还喜欢吃西红柿？” “西红柿是例外，她有个绰号，叫‘西红柿狂魔’，什么时候她吃不下饭，用西红柿佐餐，百试百灵，分分钟吃完一碗饭。”司思在不停地抖线索，江彦丞在不停地接住线索，笑道，“小公主真难伺候。” “对，就是小公举！”司思忽然伸出手，跟对面的江彦丞击了个掌，“恭喜江先生，get到我们谭年年小公举的人设了！” “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干嘛呢？”谭璇没好气地笑了，“一起合伙揭我的短来了？好歹我要请你们吃饭的，司思没良心。” 司思笑得欢畅，忽然道：“哎呀，谭年年，你衣服上弄到酱汁儿了，快去洗手间弄弄，等会儿咱们还要逛街呢！” 谭璇低头一看，衬衫的一角的确沾了酱汁：“还真是，我都没发现什么时候弄上的……”她低头擦了擦，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吃着。” “好。” “好。” 江彦丞和司思同时应道。 等谭璇的背影走远，司思望着江彦丞笑开：“这样……小公举暂时离开，我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吗江先生？” 江彦丞笑：“知无不言。” “估计五分钟后她会回来。”司思看了看腕表，抓紧时间开始盘问：“江先生为了小公举来的？” 第107章 老公才是电灯泡 “是。”江彦丞答得很干脆。 为了谭璇来的，他从未否认。 “看样子小公举本人还不知道，江先生藏得很深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司思问。 “她还没有准备接受新恋情，你知道原因的，我担心直接来她会逃走，我更没有机会。”江彦丞答得有理有据。 司思忽然皱起眉头：“但是我听说江先生有绯闻女友，谭璇还说你有喜欢的人，别唬我啊……” 江彦丞笑：“如果你看过了那天的年中时尚庆典，应该看到了我的澄清，展悦是我妹妹，我的说法从始至终没有变。” 司思为难地“咝”了一声，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托着腮对江彦丞道：“虽然吧，你的心意我看到了，但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适合她。就算你再好，她不喜欢你，还是没有用的。你知道她喜欢一个人什么样儿吗？” 江彦丞眼神里的笑意减淡，声音却很稳：“不知道。” “你知道她的外号‘谭年年’怎么来的吗？” 江彦丞不说话，等着司思解释。 司思叹了口气，道：“女生宿舍就是这样，一点点小故事都拿来分享，她谈恋爱的时候从来不隐瞒和陆翊之间的事，因为太黏人，我们给她取外号‘黏黏’，久而久之就喊成了‘谭年年’。她一点不觉得羞耻，还顺便给那个人取外号，‘陆岁岁’，年年岁岁常相伴。我希望你知道，她是真的伤得很深，不是一朝一夕能走出来的。” “你说得对，如果没有办法稳住她，还是先不要打扰她了，她好不容易肯回锦城，要是再出个什么事，不知道她会怎么自处。谢谢你为她着想。”司思笑了笑，视线瞥见谭璇正在往这边走，忙佯装喝汤，压低声音道：“好了，今天就聊到这，我暂时替你保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温柔态度，要是伤到了她，我是不会客气的。” 江彦丞笑：“谢谢你。” “总算洗掉了，你们吃得怎么样？”谭璇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刚刚聊了什么，回到座位，用纸巾擦了擦手。 司思才透露了一堆闺蜜的秘密，忙插科打诨地笑道：“这汤挺好喝的，来，我给你盛点。不过你要小心，你的衣服说不定又想尝尝了，来，喝吧。” 谭璇喝了一口，见江彦丞沉默下来，筷子也不动，笑道：“怎么，吃饱了？喝点汤吧。” “哦，好，喝汤。”江彦丞从刚才与司思的对话中微微受挫，心里总是在想“谭年年”、“陆岁岁”这两个名字。 他伸手去盛汤，眼里却没有汤，视线的焦点在某个未知的地方。 黏人的谭璇，他没见过。 从再遇到现在，她独立且有主见，对待朋友很仗义坦荡，可他没有见过她对待爱人的样子，他到底有没有机会得到她的注视？ 年年岁岁的约定里，他是半路插进来的路人，谭璇眼里的路人。 司思一边喝汤，一边抬眼观察两人的动向，见江彦丞的表情自刚才过后便有点不自然，心道大概是那番话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前任的地位越根深蒂固，现任越是难以攻破，无奈谭璇还没想进入新的恋情，是江彦丞一厢情愿地憋着，哪怕是受了再多委屈，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不能责备她分毫。 “咳咳……”司思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对江彦丞道：“对了，江总，我们吃完饭准备去西湖边逛逛，宝石山，风波亭，是我们杭城很有名的景点，你来都来了，和我们一起逛逛呗？” 江彦丞当然懂司思的意思，给了他台阶下，还给他制造了和谭璇相处的机会。 但他不能一口答应，还要问谭璇：“你们姐妹好久不见，应该有很多话说，我吃完饭就回海城吧，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谭璇没察觉江彦丞的异样，问道：“你明天又忙吗？如果不忙的话，这么早回去太折腾，西湖边你昨晚去过了，不如去南宋御街逛逛，那里蛮多好吃的美食，我们团队的几个都去了。” 司思与江彦丞对望了一眼，眼里满是同情，的确，谭年年对他没有一点意思，半点没往别的地方想。她要是江彦丞，心应该很冷。 江彦丞的确是巴巴地来了，事先没有经过人家的允许，以为谭璇今天还能抽出空来听他忽悠，谁知竟有约。 自己挖的坑，跳下去摔死也不能怨人。 江彦丞镇定地笑，没再得寸进尺：“这样吧，我送你们去西湖边，然后我就回去了。” 他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往外走：“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取车。来的时候这家酒店没有停车位，我停在附近了。等会儿给你电话你再出来。” 不想谭璇再推辞，江彦丞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起来，一触即止：“别犟了，周末不好打车，我今天不赶时间。” 等江彦丞离开，司思心里还真挺不忍的，旁敲侧击地问谭璇：“谭年年，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谭璇喝了口水，望着江彦丞的背影：“挺好啊，没什么坏毛病，不过我们也不算太熟，不太清楚他的全部。” “哦，不算太熟……”司思被一句话堵死。 听司思的口气有点不对劲，谭璇警觉，忙道：“思儿，你可别打他的主意，虽然他条件不错，人也不错，但他有喜欢的人，听说是喜欢了很多年了，对方和他一起长大的，你没机会了。” “喜欢了……很多年？”司思不确定地追问，“很多年是多久？你们认识多久？” “一个月不到吧。”谭璇答。 “一个月不到？！”司思疯了，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像他说的，你是摄影师给他拍照，然后慢慢认识了？才一个月？” 那江彦丞这是一见钟情了？不然一个月的感情也太轻佻了。 女人对爱情总抱有不确定感，似乎时间越长，越是安稳，一个月就爱得要死要活，如今这时代，只有孩子才相信了吧？ 司思忽然就对江彦丞的同情心减了许多，一个月的单相思，还处于迷恋期，他能千里迢迢从海城跑来杭城见谭璇，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谁没有个为爱痴狂的时候？ 花费几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追到心目中的“女神”，成本不算高，比当年谭璇对陆翊的手段可含蓄多了。 “咳，”见司思追问相识的经过，谭璇怕说漏了嘴，只好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的为人，从相处到现在，还可以，挺可靠，我们也没有太多来往。” 她如实地说了。 司思还要再问，谭璇的电话响起，她接起来说了两句又挂掉，对司思道：“他在外面了，我们出去吧。” “好。” 等谭璇到收银台结账，才发现单已经被人买过了，谭璇无奈地将钱包放回去，对司思道：“你看这人，总是这样，半点不让别人吃亏，说好我请客，他又来这招先发制人。” 听着谭璇的抱怨，司思心里已经不怎么同情江彦丞了，男士买单很正常啊，一顿饭而已，只能说江彦丞懂基本的规则，不让女士吃亏。 可惜在谭璇的心里，这几顿饭的事，恐怕是收买不了的，江彦丞如果聪明，应该也不指望买个单能培养出多么深厚的感情吧？ “算了，让他买吧。”谭璇挽着司思往外走，她和江彦丞两句话说不清的，她不打算再说，更不计较一顿饭谁请，大不了下次她请回来。 江彦丞给她们开了车门，送到公园入口，司思和谭璇坐在后座上，从后视镜里看到江彦丞的脸色，又想到谭璇这么久也没有再找对象，江彦丞各方面条件都是优秀，一个优质的男人，应该给人家一点机会。 司思操碎了心，忽然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对谭璇道：“不好意思，我忽然肚子疼，有点想去洗手间，江先生麻烦你给我找个地方……” “这块儿让他怎么找？哦，对了，公园里有公厕，忍一忍，马上就到了。”谭璇拍了拍司思，半埋怨着。 江彦丞听老婆的话，加了油，五分钟后就到了，车刚停下，司思就忙不迭地打开车门往下冲：“不好意思啊，我去方便一下，你们等我回来！” 车上只剩下谭璇和江彦丞两个人。 司思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了一眼，心道，江先生，这机会我可是给你争取了，你自己把握着吧。 第108章 两夫妻都不是正经人 一直以来，都是谭璇开车，江彦丞坐副驾驶，要么也该是司机开车，他们一起坐后座，可今天谭璇坐在后座，换成江彦丞开车，他不能朝后视镜里多看，因为谭璇会发现。 气氛忽然一下子不对劲了，他这个老公的地位因为闺蜜的警告而没了自信。 干坐着焦躁，江彦丞回头，问道：“介不介意我下去抽根烟？” 谭璇笑：“一起吧。” “好。”江彦丞没想到勾起了她的瘾，微微一笑，眼神暗了暗。 他停好车，两人往湖边走了走，夏天湖水涨起来，风一吹，水能扑到岸上来。 江彦丞自己点了根烟，跟谭璇示意，谭璇不要他的。 她的烟细长好看，夹在她纤细的指尖，又被她的嘴含住，让江彦丞分分钟想变成那根烟。 “抽过男士烟吗？”江彦丞没话找话地问。 谭璇笑：“抽过，太烈了，不习惯。” 江彦丞吐出一个烟圈，眼神眯起来，这一刻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慵懒且陌生，他笑：“我没抽过女士烟，很漂亮，纤细纤细的，还五颜六色。” 谭璇挑眉，无奈道：“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根儿了。” 烟友总是大方，少抽一口也没事，谭璇随手将烟递给他：“不嫌弃的话，来一口尝尝。” 她抽过的烟，进过她的嘴，江彦丞盯着她的唇一秒，便将烟接过来，抵在唇间，吸了一口又还给她，点评道：“淡，有薄荷味儿。” “你们男士肯定不喜欢。”谭璇又抽他抽过的，毫不介意。 江彦丞唇角微微勾起，心里说不清道不明情绪是高是低，抽烟是为了压抑情绪，他不喜欢女士烟，可他太喜欢身边这个女人，想离她更近，想和她更亲热。她的大方在他看来是撩，撩得他心头发痒，她自己知不知道？ 接吻都接过，间接接吻也有过，证都领了，却还是普通朋友，怎么能让他不泄气？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听说你们医学生蛮多有洁癖的。”江彦丞随意地问道。 谭璇沉吟了下，苦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挖苦：“这不是不做医生了吗？改行了，为什么不能抽烟？我现在是‘艺术家’，必须叛逆，抽烟算什么？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不是正经女孩儿……我还真不是。” 江彦丞没防他问一句，谭璇说了怎么多，这叛逆心的确重，应该是谭家给了很大压力，她自暴自弃的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江彦丞不好追问，没敢给她压力，怕她炸毛，到时候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调侃道：“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儿，正经女孩儿大半夜能从黑旅馆救走一个一百多斤的汉子？能开车把人旅馆的大门都撞飞了？你正经，全世界都是乖乖女了。” 几句话哄的谭璇发笑，她今天的工作又是站着又是趴着，各种角度下来累得够呛，职业病由来已久，索性蹲在湖边，仰头望着江彦丞道：“别装了，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男人，正经男人不会虚弱成那个样子还把人车胎给扎了，那帮人喊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江彦丞失笑，跟着她蹲下来，湖水一拍一拍地打上来，两人的鞋差点都湿了，他笑，不否认谭璇的评价：“是啊，我俩谁也不正经，半斤八两的，要不然怎么能领证儿呢？” 谭璇这次是真笑疯了，江彦丞总是能get到她的梗，想起一路走来两人的奇怪经历，想起江彦丞醉酒后的胡言乱语，记忆都被江彦丞这幽默感给调了出来，她无言以对，夹着烟跟他的碰了碰：“对，正经人儿不随便跟人领证，要是这会儿有酒，咱俩可以拜把子了。” “拜把子有的是机会，别急。”江彦丞配合地跟她的烟碰了碰，各自吸了一口。 谭璇望着湖水里两人的倒影，叹气道：“可惜相机在你车上，不然还能拍一拍，多好的题材，以烟代酒拜把子。不过说真的，咱俩现在这样儿真像俩人模狗样的混混，要是给狗仔拍到，你又惨了。” “我早就惨了，拖你下水也不错。”江彦丞的脸色早已和缓，没了在吃饭时的那些愁肠百结。 他老婆没拿她正经人儿，算她有眼力见，两夫妻拜什么把子？床上拜？什么姿势拜？ “我就一小摄影师，没名气，谁也不认识我，我才不怕。”谭璇一脸得意。 舍不得近水楼台的好处，江彦丞还是打算走迂回路线，他抽完了烟，忽地将谭璇的烟夺了去，叼在嘴里。 谭璇睁大眼睛瞪着他，才说他不正经，这人怎么还抢起烟来了？ 江彦丞压低声音凑近她，示意道：“你同学不知道你抽烟吧？刚看见她下来了，在同学面前还是正经点儿好，嗯？” “……”谭璇一回头，果然见司思踩着双高跟鞋下楼梯，视线胶着在台阶上，怕自己跌倒，还没怎么注意到他们。 江彦丞猜的不错，谭璇虽然自诩不正经，却还没豪放到推翻所有同学心目中她的样子，就像她妈也不知道她有烟瘾这事儿，有些事能瞒还是瞒着吧，对闺蜜也不能说。 “姜果然是老的辣。”谭璇朝江彦丞竖了竖大拇指，忙往嘴里丢了两粒口香糖去味儿，眼睁睁看着江彦丞抽完她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绿色的，薄荷味儿。 江彦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紧张的小表情，眼里都是笑意，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裹着他老婆含过的烟，小口地一点一点吸，吻不到她，抽她抽过的烟也不错。 他的确不是什么正经人，从来不是。 “哎唷，差点没摔死我，我的鞋跟太高了。”司思一瘸一拐地走下来，笑道：“你们俩聊得挺开心嘛。” 谭璇怕自己身上有味儿，也没敢靠司思太近，倒是江彦丞不慌不忙地将嘴里的烟抽完、碾灭，笑道：“抱歉，烟瘾犯了，下来抽根烟。” 司思眉头微微一皱，朝江彦丞使了个眼色，好像在给他指点似的，道：“江先生，吸烟有害身体的，女孩子一般都不会喜欢男士抽烟，反正我知道我们医学院的女生都这样，消毒水的味儿比烟味儿好闻。” “咳咳，”谭璇悄悄看了江彦丞一眼，江彦丞笑看着她，答应道：“对，你说得对，以后要戒烟，能少抽就少抽，无论男人女人，都不好。” 夏日，天黑得迟，他们吃完饭天还没黑透，看着西湖边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谭璇对江彦丞道：“你不回去吗？还是说再和我们散会儿步？” 大家这么熟了，谭璇也不拐弯抹角，觉得江彦丞没事就可以回去了，她担心耽误了江彦丞的时间，江哲宇不在，他大可不必担心出岔子。 “……”江彦丞心里又是一堵，这烟友就是烟友，抽完烟就翻脸不认人了，还赶人走，他老婆太绝情。 他无可奈何，只得答应道：“好，我回去了。” 司思对江彦丞不想走的心是了解的，几次三番地需要人催着才肯走，这不是舍不得是什么？可怜遇到个完全没把他当选择的谭璇，江先生哑巴吃黄连了。司思不能说什么，已经给他制造过机会了。 “开车小心点啊。”谭璇还嘱咐道。 江彦丞叹了口气，借着夜色的掩护略带沮丧地转过身，落寞地朝停车的地方去。 “谭年年，就这么让人走了？好像有点残忍吧？大家都是朋友，一起逛逛也没什么……”司思旁敲侧击地观察谭璇的脸色。 话音刚落，谭璇忽然喊了江彦丞的名字：“江彦丞，等等！” 江彦丞脚步立刻顿住，脸上扬起了笑意，他老婆到底是不忍心了？ 她让停他就停，她叫了他，他绝不往前多走半步，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望着谭璇追过来的方向。 在司思的懵神和江彦丞的期待下，谭璇小跑着到了江彦丞身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给了江彦丞，笑道：“对了，这钥匙忘了还给你了，我近期不在家，你也不在，但不知道谁先回去，怕你到时候没钥匙开不了门，慕少那儿钥匙不是丢了吗？” 哦，原来是还他家钥匙。 江彦丞才捞上来的心又坠入冰窖。他老婆记性真好。 第109章 谭璇租来的男朋友？ “衣服我给你放柜子里了……” 江彦丞没心思再听，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和谭璇的脸，接过来，心累地问道：“也好，你不说我都忘了。但是你出差了，小丢怎么办？” 见他还关心她的猫，谭璇笑道：“小丢我送宋世航那儿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照顾，但是应该没问题，不会照顾可以送宠物店。” 宋世航？江彦丞又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人的信息，小旅馆那天晚上给他老婆打电话的人，据说也是怂恿他老婆甩了他这个渣男的人。锦城城西宋家的公子。 嗯，他老婆人脉很广，身边的男人一个一个都不得不防。怂恿女人甩了她男人的家伙，能是什么善茬儿？ 话题止于宋世航，再多说就过火了，江彦丞略觉心累，将钥匙装好，道了别：“既然这样，那我回去了，你们晚上注意安全，再联系。” “好，你开车小心点。”谭璇答应着，目送他转身。 江彦丞现在倒是无比期望江哲宇在，或者谭家、江家任何一个家长在，他都能找到留下不走的理由，还能不被他老婆发现。 “谭璇，你跟江总说啥呢？”司思在一旁观察了半天，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眼睛也够毒，“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们的关系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给他什么了？” 领证儿的事绝不能让司思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谭璇糊弄过去，拽着司思的胳膊道：“哎呀，他车钥匙丢我这儿了，我还给他，还能是什么关系？都说了他有喜欢的人，我们俩是不可能的，别八卦了啊。” 司思满眼的不相信：“谭年年，你就装吧，有你现原形的时候！要是有什么瞒着我，到时候我扒了你的皮信不信！” “信，信，您给我收了压雷峰塔下面成吗？” “蛇妖，哪里逃！” 两个疯女人很快歪了话题，挽着手顺着西湖边说说笑笑地走着。 江彦丞远远地望着她们的背影，虽无奈却也弯起了唇角，有小姐妹叙旧，聊一聊谈谈心，他老婆的心情会好很多吧？如果她有很深的伤口，他一个人定然修复不了，多一个人，也是好的。 借着江哲宇的幌子来回杭城两天，虽然累点，但也不算完全没收获，他老婆喜欢白玫瑰，他就送白玫瑰，她一定没察觉到他的心意。 发动车，离开西湖边，什么南宋御街、宝石山，一切风景若是少了她的陪伴，他未必愿意去看一眼。 在江彦丞防备着江哲宇时，江哲宇这边拿到了一堆照片，江哲宇随意地一张一张翻着。 “江总，江彦丞这两天都开车往返海城杭城，陪谭小姐吃饭逛西湖，还见了大学同学，这些只是部分偷拍。”吴醉解释道。 “这么闲？”江哲宇看完，将照片啪的一下扔开，散了一地，他阴森森地笑：“吴醉，既然我们小江总这么闲，给他点甜头吃吃，忘了当初怎么被绑架的了？这么不长记性。” “江总的意思是？”吴醉不敢确定地问道。 “不是天天开车来见女朋友吗？明天他再开车来，做点手脚，车这种东西可说不好的。”江哲宇冷笑。 “万一谭小姐和他在一辆车上呢？”吴醉还是担心计划有变。 “明天他们绝不会在一辆车上。”江哲宇肯定道，“给程量电话，明天晚上订机票，我们飞锦城，珠宝设计大赛下周三开赛，摄影师团队得提前了解现场情况。” 吴醉总算明白过来：“哦，明天谭小姐会和江总您在一趟飞机上，当然不会再上别人的车。我马上去安排。” …… 谭璇晚上没有回酒店，去的司思家，四室友又在网上聊了会儿天，趁谭璇去洗澡，司思单独找朱梦琪聊了聊：“朱朱，你上回在群里说谭璇有男朋友了，是不是真的？那人长什么样儿啊？” 朱朱在值夜班，借着上厕所的时候回复她：“怎么忽然这么八卦？是不是谭璇和你说什么了？” 司思觉得打字太麻烦，直接语音道：“没有啦，就是好奇，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再让谭年年产生谈恋爱的心啊。你上次不是去参加了陆师兄的婚礼吗，怎么样，谭璇怎么说，我没敢去，也没敢问。” 说起陆翊的婚礼，朱朱就觉得头大，在厕所隔间里，压低声音道：“说起这个我就想死，我以为谭年年不去参加陆师兄的婚礼嘛，然后李明喻那个死人是伴郎，你说我怎么办？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当伴娘了，结果谭璇来了！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到现在我估计谭璇心里还不好受呢，觉得我是叛徒！我特么真是叛徒！” 司思听了，啧啧了两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擦咧，朱朱你还真是！李明喻就是个死人好不好！让你以后怎么面对姐妹啊？我就说，这个事儿我不掺和，以后和陆师兄也保持距离。” “身不由己啊姐姐，我在锦城，还跟陆师兄一家医院，你说我怎么办？再有骨气，说句难听的话，我还指望能靠陆师兄的关系，以后在医院好混一点呢。李明喻也是，他现在的生意也靠仁信医院给点门路，他还是陆师兄的室友呢，能撕破脸吗？怎么撕啊？”朱朱说得有理有据，每一条都无法反驳。 司思无话可说了，关乎前程的事，在大学里都容易让人四分五裂，何况是到了社会？谁不想走捷径往上爬？ 越是理解，越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司思不想吵架，将话题转移开，问道：“行了，你有苦衷，我没想听你们家李明喻怎么样，和我说说那天陆师兄婚礼的事，谭璇一个人去的？” 朱朱道：“不是啊，她和一男人一起来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男朋友，不过在她家长看来，应该是这样。” “直接带男人见家长了？”司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怕谭璇听见，望了望浴室的方向，又压低了下去：“那男人长什么样儿啊？叫什么名儿？” 反正已经不涉及医院里的八卦，朱朱从洗手间出来，一边走一边小声回答：“思儿，要我说，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谭璇虽然是和陆师兄分手了，可她现在的绯闻男友可一点都不差，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份有身份……” 司思听不下去朱朱的卖关子，直截了当确认道：“是不是首富江爸爸的儿子，风华娱乐公司的新总裁，叫江彦丞的？个子高，身材不错，长相也ok？” “对啊，就是他！嗳，思儿你怎么知道？”朱朱惊讶道，“他们没公开呢吧，你怎么也知道？” 确认了是江彦丞，司思反而看不懂了，既然都带人见家长了，既然江彦丞都明确表示爱慕谭璇了，谭璇这算怎么回事？压根没拿人家当回事，没往男女朋友上面想…… “思儿，难道谭璇跟你说了？前天我有看到那个人上新闻。”朱朱很久没等到司思接话，又追问了一遍。 司思忽然来了灵感，急切道：“我知道了！这男朋友八成是租来的吧？现在不是很流行租个老婆回家过年什么的吗？租个男朋友去前任婚礼上，这太符合他俩的现状了吧？” “噗……”朱朱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笑呛着，走在楼梯间，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不是吧？思儿你脑洞大开？谭璇的男朋友是租来的？你想什么呢？再说了，江爸爸的儿子得多贵啊，谭璇拿多少钱才能租得起他？几百万还是一千万啊？陆师兄……” 司思正在听朱朱分析，冷不防朱朱叫了一声“陆师兄”，司思皱眉问道：“和陆师兄有什么关系？” 朱朱已经将电话从耳边放下，因为她在楼道里碰见了……陆翊。 穿着白大褂的陆翊。 和一直以来陆翊的形象不一样，他背靠着楼道，微微低垂着头，正在抽烟。 当年的校草，现在的院草，即便是抽起烟来，也满满的禁欲气息，无烟医院被撞破医生在深夜抽烟，也是够讽刺的。 但陆翊没慌，也没解释，他吐出一口烟圈，冲对他打招呼的朱朱笑了笑，再没有别的话。 “陆师兄，最近医闹有点频繁，病人又多，你保重身体啊。”朱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敢再停留，转身匆匆地上楼去了。 等到了自己值班室，一个人没有了，朱朱才给司思回过去：“妈呀，吓死我了，我刚碰见陆师兄了！天上掉馅饼都没这么巧砸中我的！吓得我冷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陆师兄有没有听到我在议论他和谭璇的事……” 司思一听，冷笑道：“哦，他敢做还怕人议论？甩了妹妹傍上姐姐什么意思啊？别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她骂得太难听，朱朱望着值班室的门，叹气道：“也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觉得陆师兄有心事呢，他当年在学校多干净的人啊，学校禁烟活动的海报封面，你猜他刚刚在干嘛？” 司思对陆翊的偏见已经收不回了，没好气道：“干嘛？给老婆打电话？哄老婆啊？不要脸！” 朱朱无奈了：“不是，不是……”她压低声音，怕人听见：“他刚在抽烟呢，我们医院可是无烟医院啊！我怀疑他是不是疯了！要是被人举报，他要被警告的！” 司思也愣了下，大约是想象不出陆翊现在的样子，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还是嘲讽道：“他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你们医院院长的外孙女婿吗？未来说不定还是院长，人家背后有人，抽根烟怕你举报？怎么不抽死他！” 朱朱始终没有司思那么嫉恶如仇，还在为陆翊开脱：“哎呀，思儿，你先听我说，我觉得陆师兄心里肯定有事儿，他跟谭璇在一起那么久，我们也跟他蛮熟了。自从他们分手，陆师兄就不对劲了，其实我没敢告诉你们，谭璇离开仁信医院后，陆师兄一直托我打听谭璇在哪儿，这一年多，虽然他们俩早就删了联系方式，但是基本上谭璇在哪儿，他都知道。” 司思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她的脾气还是没下来，讽刺道：“知道干嘛呀？确认一下他前女友不会自杀，好光明正大地娶她姐姐是吗？朱朱，别说了，在我这儿，姓陆的是洗不白了，再把姑奶奶惹毛了，去举报他工作时间抽烟！好了，谭璇洗完澡了，不说了，别再给渣男说好话了啊！不然我要炸了！” 挂断语音通话，浴室的门刚好开了，谭璇从里面走出来：“思儿，你睡衣好大呀，我穿着往下掉。” “呸，死女人，谁让你那么瘦！”司思还没从气头上回过来，一个抱枕砸过去。 根据和朱朱的对话分析出的结果，司思还真怀疑谭璇和江彦丞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于是旁敲侧击道：“谭年年，给我一个江总的联系方式呗。” “干嘛？真看上他了？”谭璇意外。 “没有，没有，就是想问问他，假如明天还想来吃西湖醋鱼呢，我可以请他啊，然后请求他明天顺便把我带回海城，我就不用挤地铁挤高铁了。你看，我这算盘打得怎么样？”司思编扯道。 第110章 江先生，情报买不买？ “你这算盘恐怕要落空了，人家吃了一次西湖醋鱼，还想吃第二次？他恐怕还真没那么闲，天天开车往杭城跑。”谭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明天你还是乖乖去挤地铁挤高铁去吧！” 司思来劲儿了，抱着抱枕蹭过来，一把搂住谭璇的腰，道：“谭年年，咱们打个赌呗，要是我明天蹭到了江总的车，怎么说？” 谭璇笑着躲开她的狼爪：“痒死了，你蹭到了就赚到了，我还能怎么说？” 虽然刚才从朱朱那儿打听了很多消息，但朱朱现在在谭璇心目中是“叛徒”的设定，哪怕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关系，芥蒂是免不了的。 司思还不想把她从朱朱那儿得来的情报抖出来，不然指不定谭璇怎么对她呢。 所以，司思嘻嘻笑道：“你先给我江先生的联系方式呗，让我试试看啊。” “不太好吧？”谭璇还不肯。 司思绷起脸，翻着白眼瞪她：“谭年年，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不然为什么不肯给我？我和江先生好歹是吃过饭的交情了好不啦？” 为了怕谭璇起疑心，司思还是退让了一步，道：“这样吧，我不私聊他，你拉个群把我拉进去，听听我怎么跟他说的，我绝不胡说八道好不好？我发誓！” 软磨硬泡，谭璇没有办法，只好道：“好吧，我拉个群。” 还湿着头发，谭璇拿起手机，刚要建群，忽然想起来，道：“等下吧，我问问他到了没，别在他开车的时候弄。” “行行行，听你的，你也不是处女座啊，怎么这么麻烦？”司思抱怨道，揽着谭璇的肩膀，从她脖子后面凑过去看她发微信。 只见谭璇刚打了个“江先生”两字过去，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对话框上面已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秒回啊这是。 “我在。怎么？”江彦丞回。 喔唷，司思感觉肉麻麻的，明明人家也没说什么腻歪的话。 谭璇看了司思一眼，没再回复江彦丞，直接拖了个群，对司思道：“ok了，你自己和他说吧。” 司思瞅着谭璇的小表情，心道，谭璇你挺坏，不想再让我窥屏了是吧？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好，好，好，看我的！”司思也不再逼迫谭璇，往床上一扑，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个萌萌哒的表情，道：“今天托谭璇的福认识了江先生，发现江先生对吃很有研究，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让谭璇建个群，有空可以一起讨论美食啊。” 多么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司思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扭头悄悄从头发缝隙里偷看谭璇，丫在默默打字，可半天也没见群里有动静，肯定是在和江总私聊吧？ 司思没猜错，谭璇的确在私聊江彦丞。 江彦丞照顾她，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契约有合同，虽然他一直秉持绅士风度没错，但也不一定有心情应付她的朋友，毕竟谁都很忙。所以，在建群后，谭璇先向江彦丞解释，表示了歉意。 江彦丞笑称：“没关系，多一个朋友也是好事，何况你朋友以后是医生，多认识一个医生总没错。”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 谭璇放心后，这才在群里漏了个脸，发了个龇牙笑的表情：“我先去吹头发，你们聊。” 司思见谭璇放下手机去吹头发，脸上就露出阴险的得意笑，谭年年啊谭年年，姜还是老的辣，你能私聊，我不能？ 群都建了，江总的联系方式不也到手了吗？ 曲线救国，一样的道理。 司思于是点了江彦丞的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没有意外的，申请很快通过。 司思没让江彦丞先说话，主动出击道：“江先生，卖你一个情报，收不收？” 江彦丞的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的数据报表上移开，抱着手机笑了，简单干脆地回复：“收。” 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哄好了他老婆的闺蜜，就等于安插了一个人肉监视器在他老婆身边，还是会说话懂眼色的那种。 司思移动手机，冲正在吹头发的谭璇背影拍了一张，火速地发了过去：“明天有空来杭城的话，求搭顺风车，提供一个小时车程这女人的情报。妥否？” 穿着睡衣的谭璇，睡衣宽大，她的腿纤细修长。 江彦丞笑意温柔，还是一个字回复：“妥。” 司思偷笑，却把立场点明了：“我呢，虽然是想帮江先生提供情报，但还是站在闺蜜的立场不动摇，要是江先生行动欠妥，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提供情报的前提是……不伤害谭璇，不给她造成困扰，ok？” 江彦丞微微挑眉，有这样的闺蜜，他老婆也算是幸运，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无条件开后门。 “多谢。” 看到这两个字，司思扫了眼花瓶里的百合，心道，还不是花儿的功劳？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谁的男朋友这么大方，送女朋友花，又送闺蜜花的。 虽然都是花，但有差别，心思细，可塑之才。 “群里聊，我装模作样一下，配合着啊，谭璇还不知道我私聊你。”司思发过去后，立马点开群聊，把微信群聊改名为“饕餮三人组”，笑道：“啊哈哈，江先生，我记得我们杭城有很多特色美食，才不止西湖醋鱼这一样呢。要是江先生有兴趣，可以一起研究下，我请客。” 江彦丞顺着她道：“是吗？求本地大神介绍介绍。” 司思看着谭璇吹完头发走过来的背影，写道：“明天江先生有空吗？明天晚上我和谭璇应该都有空，可以约啊。” 谭璇见司思笑得猥琐，忙抓起手机，见司思直截了当地说了，顿时无语，道：“你怎么真说了？连续三天开车来回跑杭城，他疯了才答应。” 话音刚落，群里江彦丞已经答应：“好，明晚见。” 干脆利落，没有别的废话。 谭璇急了，群里道：“可以约，不一定要明晚就约啊，我们可以下次去海城约。” 司思哈哈大笑，笑得捶床：“谭年年，怎么样？你输了吧？我说我能请动大神吧？既然江先生肯来，说明我蹭车成功，哦也！” 江彦丞没在群里回谭璇，而是私聊她：“怎么？不想我过去杭城？我这不是怕大哥怀疑吗？能过去陪你就过去。来回两个小时的车，根本不算什么。明天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话都说得这么满了，谭璇还能怎么说，只得道：“行行行，你来吧。别说什么最后一次，不吉利。” 江彦丞笑：“听你的。” 群里，司思接话道：“海城也可以约啊，主要就看谭璇你有没有时间了，到时候可以回母校看看。江先生，我们学校的包子虽然不好吃，但是别的菜还是不错的，在海城那一片的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好吃。还有东门那家7-11，关东煮的味道不要太棒！谭年年，你还记得那个关东煮的味道吗？” 谭璇怎么会忘？她最爱的就是那家关东煮。 “口水都流下来了……”谭璇回复，“司思，别再勾我！” “好了，时间不早了，江先生早点睡吧，我们也准备休息啦！”司思主动结束了谈话。 江彦丞很果断，没有纠缠：“晚安，明天见。” 三人各怀心思，司思一方面有种奸计得逞的暗爽，一方面又担心这人不对。 于是，在谭璇躺下后，司思还拿着手机上网去搜了一下江彦丞这人的履历，发现网上的资料并不太多，只说他在国外求学多年，却并没有像一般名人那样清清楚楚地列出他成长的轨迹。 在与他关联的人物里面就有他的父亲江振业，大哥江哲宇，这两人就读的学校，打拼事业的经历，在某一年掌管什么公司都写得清清楚楚。 司思光是看江氏集团的发展史就看得头晕目眩，总之，就是江爸爸特别牛逼，怎么白手起家，拼尽半生怎么建立起了庞大的江氏商业帝国。 历史真是枯燥无味啊。大人物真牛逼。 “嗯？怎么还不睡？”谭璇见司思那边一直有亮着的光，翻了个身过来，问道。 “哦，师兄给发了个实验报告，我在看呢！”司思胡扯道，忙慌手慌脚地将搜索页面给关了。 “好了，好了，睡觉，睡觉。早睡早起。”司思说着闭上了眼睛。可是等谭璇平静下来，司思又睁开了眼。 朱朱说的是没错，哪怕失恋了，围绕在谭璇身边的男士资源没有一个比陆师兄差的。 陆师兄是借着谭家飞上了枝头，但谭璇的起点本来就高，那些男士会需要考量考量自己的条件能不能和她相配吧？哪怕司思家是小康家庭，也是不能比的。 当初宿舍里几个偶然知道谭璇的出身，谭老将军的小孙女儿，惊讶地司思都差点想改姓了，谭璇见过真司令，她这假司令算个毛？ 还好，将军的孙女儿也要吃喝拉撒，她也会爱而不得，也会被爱人抛弃，一样样事情证明，她也只是个凡人。 司思操心死了，现在她还判断不出来江彦丞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论出身和公众透明度呢，他不如江大少，就连掌管的公司、在江氏集团的分量，都不如江大少。 甚至，网上还搜不到他的经历，一个来历模糊忽然半路杀出来的人，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啊…… 算了，算了，司思翻了个身，见谭璇睡得挺安稳，她暗自摇了摇头，真是小公举不急，急死了太监，且看这江二少后续怎么表现吧。 第111章 老公别致的礼物 第二天，天阴雨，燥热，下午开会开到一半，江彦丞看了看腕表，总助秘书周密瞅准了时机，给他家老板开脱道：“江总，您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今天要不就到这儿吧？” 汇报材料的人停了下来，站在前面略略尴尬，江老板没任何推辞，干脆地起身道：“好，接下来的会议刘副总主持一下。会议纪要整理后发给我。” 周密跟着江彦丞出了会议室，小声地对江彦丞道：“江总，今天据说有暴雨，还要开车外出吗？” 江彦丞早就查好了天气：“7点以后开始下，10点停，我5点前到，10点回来，不会有问题。” 周密无奈，他作为总助，老板的行程不受他管理，只得一边走一边汇报：“公关部那边已经处理好了steven的绯闻事件，月底就会完成签约仪式，公司打算在steven生日那天一起办了，以示诚意。” 江彦丞步伐未停，眉头却皱了：“如果单独给他在签约仪式的时候顺便过生日，以示重视和诚意，那以后风华签别的艺人的时候怎么体现他们的特殊化？艺人要面子，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风华的诚意。” 周密无言以对，的确，艺人部是对这当红炸子鸡太过于讨好，怕被别家挖了墙脚，但如果风华开了先河，后面别的艺人肯定会观望。 “那江总的意思是……”周密问道。 “之前不是说准备办我的上任欢迎仪式？那就和steven的签约仪式一起办，我不会一直上任，他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也算有面子。”江彦丞一笑。 艺人要的就是个特殊，跟风华总裁一起捆绑销售，这是比什么生日会都难得的“特殊关照”，周密笑开：“还是江总有办法，我这就去和艺人部那边沟通。那当红炸子鸡的经纪人很有手腕，蛮雷厉风行的女人，据说签约分成上面提的要求也很高姿态，现在给了他们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她肯定会闭嘴了。” 江彦丞笑开：“他们要高姿态，可以啊，他现在这么红，不捧他捧谁？公司和艺人双赢的事，风华不做，让给谁去做？” 周密咳了一声，已经将江彦丞送到了车库，不太好意思地笑道：“他来风华后想做出点不一样的成绩，除了几部大导演的戏之外，经纪公司那边还在给他接洽《男色》……” “男色？”江彦丞拿了车钥匙开了车，没听懂周密的意思。 周密站定，解释道：“就类似于男人装那种，只不过男人装是拍给男人看的，《男色》是给女人看的。” 江彦丞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到了男人出卖色相的年代了，应该的，他女粉多，可以接洽，到时候给他配个顶级的摄影师。他对自己的定位没有错，知道什么是粉丝期待的，很有眼光。” 周密也意外，他们家老板夸人的时候不多，看上次在年中时尚庆典上和黎肖峰的互动，看样子的确关系不错。 “行了，我先走了，文件发我邮箱，晚上我回来再处理。”江彦丞上了车，谈话结束，他要出发去杭城约会江太太去了。 等车出了地库，周密发现不太对劲，平时江总出门都是左拐，今天怎么右拐了？难道开错了方向？ 夏日，暴风雨似乎是日常，正值周日，高速上赶路的车不少，黑云压下来，随时能在前方落下一场大雨。 江彦丞看了一眼座位旁的硕大保温杯，唇角弯起一丝笑意，加足马力，朝杭城方向冲去。 下了高速，进了杭城市区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江彦丞一看，是他老婆发来的。 打开看，江彦丞的心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抱歉，刚临时通知要回锦城，明天一早有个会议。赶六点的航班，现在准备去机场，晚上恐怕不能陪你吃饭。刚已经和司思说过，让她好好招待你。” 谈个恋爱、哄个老婆这么费劲，只要他不是他老婆的老板，只要她得面对客户、要接单子，她就得听别人的使唤，让出差就出差，让飞哪儿就飞哪儿。 江彦丞怀疑又是江哲宇在背后搞他，见他们夫妻小聚，他就利用客户的便利给他使绊子。 不能丧气，不能发脾气，江彦丞戴上蓝牙耳机，拨了电话过去。 谭璇接的很及时：“喂？消息看到了？” “看到了。” “你还在路上吗？实在是太突然了，要是我早知道，就会让你不要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谭璇道歉道。 “出差也不是你能安排的，没关系，你不在，可以让司思带我逛逛。”江彦丞很善解人意地解围，又问道：“你出发了吗？还在酒店？” “我回来收拾下行李退房，然后就赶去机场。”谭璇道。 “那稍等我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别担心，不会耽误你的飞机，大概十分钟吧。等我啊。” “哦……好，好吧。” 江彦丞的语气虽然温和，却也没商量的余地，是那种不容抗拒的商量，谭璇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也没法形容这种不合适。毕竟对方只是让她等十分钟，没有耽误她的行程，更没有干涉她的工作。 酒店门前，行李已经一样样都搬上了车，助理李娅一边抱怨一边对谭璇道：“怎么说出差就出差，说回去就回去啊？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摄影师这么辛苦，简直是拿女人当男人使，拿男人当苦力使啊！谭老师，严明去上洗手间了，他吃坏肚子了，我们得准备上车了哈。” “哦，好，我马上来。”谭璇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江彦丞还没到，她准备给江彦丞打个电话，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了。 “哎唷，饿死我了，为什么不能吃了饭再出发啊啊啊……” 谭璇拨电话的时候，耳边是李娅的哀嚎，晚餐都没吃就去赶飞机，只能去机场吃了。 江彦丞马上接了，没多余的废话，直接道：“我在酒店大堂的后门，你过来。” 谭璇回头朝大堂内看去，看不到人，只得道：“好。” “小娅，等我五分钟，我也去下洗手间。”谭璇跟李娅交代了一声，转身进了酒店大堂，朝后门方向走去。 “今天怎么了，要出发都去上洗手间。”李娅嘀咕了一句，也没在意太多。 谭璇到了酒店后门，江彦丞一身正式的商务西装，像是从某个重要会议赶来，极不协调的是，他手里拎着一个大保温杯。 谭璇看了他这身打扮和手里的东西，有些懵，开玩笑道：“这么神神秘秘的，给我送晚饭来了？江先生，你穿这一身还去买了外卖？” 谭璇的确是没想到他什么意思，做邻居的时候送饭也就送了，出门直走就是她家，现在开着车来送，就有点不对劲了。 江彦丞永远有他自己的解释，在谭璇的调侃下朝她走过来，将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道：“也不是特地给你送晚饭，就是从海城带过来的，本来准备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你，现在你要回锦城，只好现在送来。” 见谭璇还在疑惑，江彦丞笑：“放心，不是汀兰餐厅的外带，几十块钱的东西，当零食吃吧。” “什么东西？”谭璇听了他的解释更感兴趣了，手里将保温杯接过来，正要打开，手机却响了，来电显示是李娅。 “好吧，既然这么便宜，我就收下了，几万块的相机我都收了，几十块的东西我就不道谢了。”谭璇笑，摇了摇手机：“同事叫我，得出发去机场了，我先走了哈。” “等等。”江彦丞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来：“慕少扬家钥匙还是放你这，既然你都回锦城了，小丢该接回来了吧？钥匙放你这，我也不担心，当帮慕少扬看房子了。” 谭璇无言以对，接过钥匙：“好，放我这，那我先走，咱们回锦城再聚。” “好。”江彦丞没什么动作，抱不能抱，吻不能吻，干站着，望着她笑。 谭璇左手是保温杯，右手是钥匙和手机，可以算是满载而归，她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往酒店前门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江彦丞还站在那，动也没动。 黑云压城，没有了明晃晃的日光，酒店的后门略暗，看不太清江彦丞的表情，谭璇停下脚步，冲他笑道：“要是司思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不要理她啊，她就是随口说说，没坏心眼的。如果她说错了什么，回头我给你赔罪。” 江彦丞点头：“好。快去吧，飞机落地给我一个消息。” “嗯。再见。”谭璇笑了笑，这次是真走了。 “你不是去上洗手间了吗？怎么没看到谭老师？电话也不接……” 酒店前门，李娅他们急疯了。 “我上的男洗手间啊，万一谭老师在女洗手间呢……”严明大呼冤枉。 “我刚刚去了女洗手间了，没人啊，这……” “谭老师，这不是来了吗？” 李娅正说着，彭鹏指了指横穿酒店大堂朝他们走来的人。 “谭老师手里拿着什么？保温杯？买吃的去了？”严明疑惑地问道。 “我好像没见谭老师有这保温杯……”李娅怀疑道，众人的视线都盯着那保温杯。 很新，很普通。 “抱歉，我有点事耽误时间了，出发吧。”谭璇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先上了车。 李娅跟着上车，坐在谭璇身边。 车出发后，李娅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斟酌着问道：“那个……谭老师，这保温杯里是啥？可以吃吗？” 说实话，谭璇也想知道，江彦丞吊足了她的胃口，于是她当着几双好奇的眼睛，费力地慢慢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 盖子揭开，李娅的眼睛都直了。 “关东煮？！！！” 谭璇脑袋一懵。 是的，满满一保温杯的关东煮，一根一根插在恰到好处的汤汁里面，品种齐全，还在冒着热气，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她大学东门外那家7-11便利店的关东煮。 第112章 江彦丞不知死活 “嗷嗷，好香啊，谭老师，居然是关东煮，你想得好周到啊！我们快饿死了！口水都流出来了！”严明惊喜道。 李娅悄悄捣了他一下，严明“哎唷”一声，一看，李娅在跟他使眼色，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盯着谭璇，谭璇难得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将保温杯递出去，道：“都饿了，吃点垫垫。” “太好了！”严明伸手就过去拿起一个牛肉丸，一口吞掉一个，“好吃，真好吃啊，谭老师，在哪儿买的？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关东煮。” “你饿疯了吧你？”李娅的脸都黑了，对谭璇道：“谭老师，咱们酒店旁边好像没有卖关东煮的，这是朋友送的吧？我们不好意思吃的。” 女人的直觉和观察力总是最毒，李娅和谭璇在一起呆得最久，她行李里面没有保温杯，早上开工也没见这保温杯，刚刚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就有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李娅一说完，和严明一样拿起关东煮吃到一半的人都停住了，尴尬地望着谭璇：“谭老师朋友送的啊？我们这……” 谭璇自己还没有尝关东煮的味道，见他们这么大动静，忙笑道：“没有，就是买来一起吃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吧，吃完了好，等会儿也过不了安检，反而麻烦。” 说着，谭璇自己先拿起一串海带吃了起来，众人见她动手，年轻人也都没什么好计较的，一边吃一边夸赞：“好吃，比昨天吃的海鲜啊烧烤啊都好吃！” “你是饿的！不然就是专门为了拍谭老师的马屁！” “真的好吃嘛！谭老师，到底哪儿买的啊？” “这味儿不太像杭城的吧？反正我在杭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关东煮。”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李娅还拿了串丸子喂了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一保温杯的关东煮很快就只剩下一串儿了。 李娅把保温杯又递还给谭璇：“谭老师，最后一串，留给你啦。” “哈哈，我们太无耻了！” “瞬间觉得饱了一点，但是好像胃口被吊起来了，又觉得更饿了，不知道哪种感觉是对的。” “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猪啊你！” 几个年轻人吵吵闹闹的，车里热闹极了，谭璇坐在靠窗的位置，腿上放着保温杯，拎起最后一串藕片，迟迟没有咬下去。 那些年的求学生涯，过得又辛苦又满足，学业、摄影协会种种事务压得她分身乏术，去实验室陪陆翊做实验，半夜路过东门，一定要去吃7-11的关东煮。 陆翊付钱，给她买一盒边走边吃，绕个远路送她回宿舍。那些年的关东煮，曾温暖最寒冷的冬天，热气腾腾的让她暖到胃里，从此觉得哪里的关东煮也不如学校的那家好吃。 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和陆翊分手，她也没再回过母校，过去一年流浪了大半个中国，遇到过生死时刻，看过了极致的危险和美丽。 再尝这关东煮，竟是在热得发闷的夏天。 那个人怕它们冷掉，特地用保温杯盛着，从海城带来杭城再送来酒店给她。 谭璇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咬上藕片，脆的，入味，她咀嚼的动作却停了，看向窗外。 黑云压下来，不到一个小时肯定要落雨，也不知道航班能不能准时起飞，不知道江彦丞…… 谭璇忽然敛下眼睛，她不知道江彦丞为何会细心到这种地步。昨晚司思只是在群里随意地说起这关东煮，他今天特意买了带过来，海城医学院的老校区离市中心很远，他肯定绕了很多路。 他说的也轻描淡写，给她当零食吃一吃。 一个人可靠不可靠，时间久了便会知道，一个人用心不用心，看他做事就知道，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判断标准，好坏她是知道的。 江彦丞对她，好过了头。 “谭老师，要下雨了，你说凌云珠宝那边什么意思啊，一定这么急？明天早上再赶航班回去不行吗？这大暴雨肯定延误，到时候算谁的？”李娅坐在谭璇身边，找话和谭璇聊着。 谭璇从失神中回过来，将木棍扔进垃圾桶，一边盖上保温杯的盖子，一边笑道：“程经理之前不是道歉了吗？说是公司高层的意思，他们也没办法，如果航班延误算他们的，我们的片子进度赶不上他们的产品发布和设计大赛的话，那就是我们工作的问题了。大家忍一忍，我给你们申请奖金和补贴。” “哈哈，我们要的就是最后这句话！”彭鹏笑道，“有奖金什么都好说！可以买一堆关东煮！” “不要脸，瞎说什么大实话？” “哈哈哈哈！谁不要脸？” 好在众人都拎得清，工作上没有太多推诿的状态，插科打诨也就过去，谭璇的工作也好做多了。 等到了机场，过了安检，众人在登机前又去觅了会儿食，年轻人对于出差的新鲜感还没过去，并不觉得有多难受。 谭璇点了杯咖啡翻着杂志，“饕餮三人组”的微信群里，司思发了好些吃的照片，以及她和江彦丞的照片，餐厅的环境照等，还大笑称谭璇没有口福，这么多地道的美食，谭璇都错过了。 谭璇发了张咖啡和杂志的照片过去：“候机中。” “看到这么多吃的饿不饿？”司思发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 “不饿。” “晚上吃的啥？” “咖啡。” “你那食量，咖啡能喝饱？”司思不信。 “登机了。不说了啊。你们好好吃。” 自始至终，谭璇没有提关东煮，司思也没提，说明江彦丞没和司思说起。 谭璇在飞机起飞前，还是给江彦丞发了条短信：“谢谢。” 没有多余的字，不能从标点符号里看出她的情绪，没有提及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江彦丞跟司思刚吃完饭，他盯着手机上老婆发的那两个字发呆。 这是什么意思？感谢他，还是避着他？ “江先生，谭璇登机了，你今天算是白来了啊。”司思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一脸同情地说道。 饭吃完了，谭璇不在，两人也没什么好逛的，江彦丞打算在暴雨来前赶回海城，一个小时够了。 听见司思的玩笑，有最好用的助攻在身边，江彦丞还是打算问一问。 他开口，直截了当：“谭璇大学最喜欢吃东门seveneleven的关东煮？” “对啊。”司思点头，一脸疑问，“怎么了？” “和你们一起吃？” “这个……”司思噎了一下，想了想措辞，道：“和我们也吃，但是可能和陆师兄一起的时候更多吧。陆师兄就是……你知道的。怎么呢？” 江彦丞弯起唇角，眼神暗了暗，微微苦笑：“可能是惹她生气了。” “嗯？”司思不明白。 他撞到了枪口上，一保温杯的关东煮让他老婆想起了前任，本以为是去献爱心，现在看来，是作死。 殷勤过了头，总是要出事的。 江彦丞心里空荡，没再细说经过，而是岔开了话题道：“我们出发回海城，一个小时的车程……” 司思哈哈大笑，明白他的意思：“行，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情报。从哪里开始说起？” “随便从哪儿，你记得的所有的她，都可以讲给我听。一个小时不够，就先欠着。”他心平气和地说，声调低沉而平稳，不急不躁。 司思转头看着他开车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其实蛮羡慕谭年年的，虽然江总你和陆师兄的长相不是一挂的，性格也不同，但是有点好，都属于稳重型。我昨天说了吧，摄影协会的时候很多师弟啊围着她转，但她不喜欢弟弟型，陆师兄一板起脸，她马上就听话，还是挺小女人的。看江总做事的风格，是办大事的人。” 江彦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年纪摆在那，老男人了，可能就没你们那么好的精力折腾，就想踏踏实实地照顾好她。” 陆翊还敢对她板起脸，他哪里敢凶她一下？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爱着的永远患得患失。 司思叹息，目光直视前方道：“好吧，那我就从大一开学的时候说起好了，可能有些情节你听了会难受，因为百分之五十陆师兄都在的。” “大一刚分宿舍，我是第一个来的，谭璇第二个到。我真没见过那么大的阵势，好几个年轻的男生帮她提行李，挤进宿舍来，男生都高高大大的，一口京片子，互相打闹旁若无人那种……” “我爸妈当时怕我处不好关系，留下来想认识下我室友，谭璇的行李才放下，没等我们打招呼，人就奔出宿舍外去了，留下那几个年轻的男生帮她整理床铺。我妈就悄悄和我说，这女生恐怕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以后要小心着点，开学没见她家长，和一群小伙子打得火热，多招摇啊。” “然后，我就听那几个男生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的，骂谭璇，说她重色轻友，为了个男人死活不肯出国，放着京城那么多学校不上，偏要来海城这鬼地方，学什么鬼临床医学！说是行李还没着地，人就飞奔去找小白脸了，留下他们一群人给她当保姆。” “你猜到了，他们说的小白脸就是陆师兄，我们医学院的院草……” 司思一边回忆一边说，见江彦丞没出声，她又偷偷去观察他的脸色。人家虽然说了不在意提起陆师兄，可是万一在意呢，她不就太不懂事了吗？ 刚转头，还没看见江彦丞的表情，江彦丞忽然沉声道：“小心！双手护头，蜷缩身体！” “什么？”司思一惊，没明白他的意思。 “照做！快！别慌！”江彦丞喝道，这声音冷得像冰，再不复温和绅士，严厉不容拒绝。 “哦，好！啊——” 司思只来得及做自我保护，尖叫声都没喊出来，车已经翻了，往前滑出数米远，撞到了路边护栏，巨大的跌撞声里，两人被压在了下面。 暴雨还没有来，谭璇的航班刚起飞，事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一辆跟在事故车后面的黑色商务车不远不近地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拨了个电话，笑道：“江总，搞定了，不知死活，等交警来处理。” 第113章 801传出的暧昧声音 谭璇下飞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好在归途天气不错，没有遇强气流，飞机平稳落地。 众人拼了车回市区，谭璇拖着行李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跟海城的湿润天气不同，锦城燥热，进了单元楼才觉清凉点。 电梯里，谭璇又看了看微信群，下飞机的时候她在三人群里报了平安，但是很奇怪，无论是江彦丞还是司思，到现在都没回复。 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八楼到了，谭璇下了电梯，一边走一边掏钥匙，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一阵不对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谭璇头皮一麻，立刻转过身来，过道的灯亮着，那不对劲的声音不是她的错觉，真真实实存在。 女人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极低，极弱，压抑，痛楚。 谭璇将行李箱放下，另一只手上提着江彦丞的保温杯，一步一步地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她没有听错，声音是从801室传出来的。 喘息声和痛楚的哀吟声渐大，还有女人低低弱弱的哀求声，同为女人，谭璇绝不会认为这个女人正在享受亲密关系，换句话说，可能有个女人正在遭受强暴。 她走路时尽量避免加重脚步，可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越走越近，801的房门没有锁，里面没有灯光，女人哭声越来越大，男人恶狠狠地说话，听不清他说什么，嗓音也很粗哑低沉，绝非善类，男女关系里最难以启齿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谭璇浑身颤抖，悄悄退了出去，去拨江彦丞的电话，没有人接。 慕少扬的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家里肯定是进贼了，贼还胆大包天到做出强暴的事。 再没有别的选择，时间也不容谭璇再多想，她拨了110报警，说邻居家进贼，而且怀疑对方正在犯罪。 报完警，谭璇缓了一口呼吸，稳了稳心跳，垫了垫手里的保温杯，再没有犹豫地往801走去。 声音还没有结束，男人应该还在兴头上，女人的哭泣声凄婉哀痛，正在求男人饶了她。 谭璇猛地一把将门推开，借着过道里照进来的光亮，将不锈钢的保温杯狠狠砸在了那个施暴的男人头上！ “咚”的一声，房间安静了下来，喘息声和啪啪声都停了，只能听见谭璇自己的心跳声。 谭璇怕歹徒还有反抗的力气，再一次抬起保温杯狠狠地砸下去。 “咚——”的声音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发出，谭璇的手腕被那个歹徒一把握住，他恶狠狠喝道：“你是谁！干什么！” 歹徒的力气太大，肌肉健硕，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根本动弹不得，两人还维持着不雅的姿势。 谭璇没有任何羞赧，只觉得害怕和愤怒，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我已经报警了，你逃不了的，你最好……最好……” 直面强暴现场的女人，再冷静也会慌乱得不能自已，巨大的害怕和恐惧几乎将谭璇淹没。 忽然那歹徒松开了谭璇的胳膊，挠了挠头，用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口吻道：“谭小姐，是你？” “……”谭璇一被松开，一跤跌在地上，一手握着仿佛被捏碎了的手腕，后背贴在了墙上。 那男人知道她被吓着了，又叫了她：“谭小姐，对不起，我是慕少扬。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说话时还在喘气，身下的女人趁机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边哭边套着衣服，她的衣服被撕成了片片，衣不蔽体。 居然是慕少扬。 谭璇并没有因为是他，她就少了害怕和慌乱，任何男人，只要有暴力行径，无论是衣冠楚楚还是凶神恶煞，他本身就是犯罪！ 哪怕是在慕少扬家里，他强暴女人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 空气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恶心，谭璇从未觉得801如此恶心，她的脑袋还是懵的，动作却本能地护着那个被侵犯的女人。 谭璇去扶她起来，防备地盯着慕少扬，安慰道：“别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很快……你先跟我……跟我回家。” 出乎意料的，那个女人不仅没有听从谭璇的话，反而握住她的胳膊，低声求她：“求你别报警，别，和他无关，我……我是自愿的。” 借着楼道里的光亮，谭璇看清了这个女孩的衣服，红色的格子衫，被撕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脸上都是泪痕。 她的人在瑟瑟发抖，说话声轻细，畏缩，仿佛遭受着胁迫和恐吓，她下一秒就会咽气。 要谭璇怎么相信一个女人在情事上以暴虐为兴奋？ “别怕，真的，相信我……”谭璇低声安慰着，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扑通”一声，那女孩居然跪了下来，哀求谭璇道：“求你了，小姐，求你，真的是我自愿的，他没有强迫我，是我不要脸，是我不要脸，我下贱……” “别再说了！”慕少扬不知是发什么疯，忽然低喝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谭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先离开，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慕少扬的口气变硬，似乎是不满谭璇干涉他的私事。 已经够给谭璇面子了，如果换做其他人，他绝不是这个态度，谭璇心知肚明这其中的缘故。 对方是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她没弄清楚情况乱插手，如果一个女孩自己都不愿她帮忙，那她就是多管闲事。 警察也管不了的闲事，她更没有办法去管。 “抱歉。”谭璇干涩着嗓子，轻轻地说了一声，拖着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了801，顺手关上了门。 走在过道里，谭璇身体一软，扶着墙跌坐在地上。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在这时响起，是江彦丞的号码。 谭璇没有接，挂断。 再打过来，她还是挂断。 她现在没有心情面对江彦丞，或者是说不想再和他有联系。 被她认定为有暴力强暴行为的慕少扬，是江彦丞的死党，他们同住一室，她无法不把两人联系起来。 兴许，都是衣冠楚楚。 第114章 你是病人，陆师兄是医生 江彦丞的电话没再打来，反倒是民警跟着物业上来了。 谭璇努力恢复镇定，解释这是个误会，民警的眼神透着怀疑，还要再询问，物业又跟民警悄悄说明了一下这里的业主都是什么身份。 锦城这块地方，寸土寸金的，紫禁豪庭的地界什么人才能买得起，大家心知肚明。有些人不能管，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的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小姐，你要注意人身安全，有事随时找我们。”既然业主本人和物业都说明了情况，中年民警也就不再坚持，示意了一下，跟着物业进了电梯。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谭璇连声道歉，解释后，连嗓子都哑了。 等民警和物业离开，过道里恢复了平静，谭璇看了眼801室的门，从她出来，就没有再打开过。 报警？他才不在乎。 掏出钥匙开自家的门，被慕少扬捏住的左手手腕疼得钻心，她刚刚为了不让民警看出异样，一直背在身后。 门开了，谭璇准备将行李箱拖进来，门槛有点高，平时需要双手提进来，左手轻轻用力就抖得不行，手腕火辣辣的，有发肿的趋势，疼得她弯下腰。 她的左手大学时受过伤，听说慕少扬军人出身，刚才那一下力道下得重，拿她当偷袭的人了，谭璇不敢保证自己骨头没事。 行李箱太重，箱子里还装有相机等器械，她单手提不动，勉强两手拖拽进来，左手撞到了拉杆上，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咝——”谭璇带上门，家里没有一个人，她在外流浪的这一年，经历的点点滴滴，走过的风里雨里，忽然都随着这手腕的脱臼涌上心头。 谭璇坐在地上，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那些年牢记于心，很久没有主动拨过的号码。 拨电话时是一时冲动，没想到那边很快接通，大约知道她是谁，那个人没有说话。 他应该要担心的啊，他应该会焦急地问，年年，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还是想我？ 隐忍许久的泪和情绪通通爆发，在哽咽声暴露她的无助之前，谭璇挂断了电话。 她想念大学时的陆翊，可陆翊不在大学里了，他已经结婚，不再爱她，不会再心疼她，她哭出来或是冲他示弱，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谢谢他不说话，保住她最后的尊严。 谭璇抽噎了会儿，将情绪压下去，拨了朱朱的电话。 “年年，怎么了？我在值班儿呢。”朱朱压低声音道。 谭璇忍痛爬起来，平静地说道：“我可能手腕脱臼或者拉伤了，我现在打车过去你们医院看看。” “什么？脱臼了？拉伤？出什么事儿了？！”朱朱急了，“谭璇你在哪儿啊？” “我在家。没事儿，自己不小心摔的。”谭璇笑，“你值班儿刚好，到时候给我去挂个急诊，可能需要拍个片子吧。” “急诊的话……”朱朱顿了下，有些话没说出口，但还是极快地反应过来道：“这样吧，你别急，你们小区那儿估计晚上也不好叫车，李明喻刚好在那块儿陪客户吃饭，我让他开车去接你。” “耽误他事儿吗？”谭璇问道。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这才是大事儿！万一有个好歹呢？再说你一个电话，宋少爷他们谁不来接你，能用到李明喻，算是给他面子了！”朱朱道，“行了，就这么说了，你在家等着啊，到了给你电话。别乱动，伤筋动骨不是开玩笑的。” “知道，我不是白学了五年医。”谭璇笑，却连笑都没力气了。 挂了电话，谭璇反而过了矫情的点了，摄影师的手腕受伤了，她只担心下个星期的拍摄工作。 李明喻来得挺快，小区里门禁严，他进不来，和物业说明了情况，一起上来的。 物业的中年大叔估计也是被谭璇闹怕了，边和李明喻下电梯，边道：“802啊？你确定？” 按了802的门铃，谭璇打开门，物业看了看她，关切地问道：“小姐，需不需要帮您报警？您身体受到伤害了吗？” 李明喻见到谭璇，还是觉得不太自然，但来都来了，也就问道：“年年，你还好吗？我听朱朱说……” “我挺好的，没事儿。”谭璇忙打断他，拎起一斜跨包包背上，道：“我们走吧。” “小姐，保证业主的安全，是我们物业最需要做的，您……”物业大叔坚持道。 “谢谢您了，我真没事儿。”谭璇挤出笑，说话时手背在后面。 “哦，那我……”物业也是无奈，业主不让管闲事，他也只能不管。 谭璇刚把门带上，对面801室的大门打开了。 慕少扬一身清爽地走出门来，与谭璇几个撞了个正着。 刚才谭璇报警时说的是801的问题，有暴力犯罪事件发生，物业大叔这会儿见慕少扬出来，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 慕少扬人高马大的，虽然长相还算斯文，但掂量了一下，估计他们这边三个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慕少扬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手里拿着的是谭璇刚才行凶的凶器——不锈钢保温杯。 见802门口聚了两个男人，谭璇在他们身后看着他，眼里没任何以往的和善情绪，慕少扬笑道：“谭小姐，干嘛呢？我来还个东西。” 衣冠楚楚不过如此，一旦偏见种下，就没有那么容易消除，谭璇如今对慕少扬偏见太深，一句话也不愿再跟他说。 李明喻头一回进紫禁豪庭这种高档小区，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谭璇毕业后什么都不做，出了事可以一走了之，外出旅行一年，在她看来是疗伤是躲避，可在有些人眼里，也得是有靠山有基础才能随便任性矫情。 高档小区，住谭璇家对门儿的，肯定也是非富即贵，李明喻虽然还不太了解情况，却笑着接了慕少扬的话：“先生有事明天再说吧，我们要先去医院。” 谭璇皱起眉，也不能说李明喻什么，电梯这时候开了，她径直走了进去，物业也跟着进去。 慕少扬反应很快，问道：“怎么回事儿啊？要去医院？” 李明喻挠挠头，笑道：“手腕受了点伤，脱臼了，是吧年年？” 他还回头问谭璇。 “脱臼？”慕少扬愣了下。 “李师兄，我们走吧。”谭璇不想再和慕少扬多说一句，她受伤与否也压根没想过要找慕少扬负责。 “哦，好，再见啊。”李明喻跟慕少扬打了个招呼，转而进了电梯。 “等等！”电梯合上前的一瞬间，慕少扬伸手将两扇电梯隔开，电梯感应到障碍又分开，他的人顺利挤了进去。 “这位业主，您……”物业大叔被慕少扬突然的举动吓得抖了下，结结巴巴地问道。 “抱歉啊，谭小姐，我送你去医院。”慕少扬反应很快，他自己当时用了多大力气他知道，部队里用来对付敌人的格斗术，那么大的力气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她恐怕确实伤得不轻。 “不用了，多谢你，我有朋友送，不麻烦慕少了。”谭璇没看他，靠着电梯，不带商量地拒绝。 “不行，我得跟着，大家都是邻居，别客气。”慕少扬咳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知道谭家小七不好惹，可他也并非一定惹不起，天王老子干涉他的私事他都要翻脸，并不是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谭小七不是和江彦丞搞一块儿了吗？ 他把江彦丞的妞儿手给弄脱臼了，江彦丞回来得揍死他，无论怎样，得跟着。 谭璇也不跟他废话，慕少扬爱怎样就怎样，他们下到一层，谭璇对李明喻道：“李师兄，你车在哪儿？” “小区外面。”李明喻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机械地答道。 “非业主的车，我们保安……”物业解释道。 “我理解的，安全嘛。”李明喻笑。 物业见慕少扬还跟在后面，谭璇冷着脸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办，悄悄对谭璇道：“谭小姐，他……要不要紧啊？会不会是打击报复？我……我去报警。” 虽然明知对方不能招惹，还是敬业地不怕事儿，物业已经做到位了，谭璇笑，不想把他拖下水，道：“没事儿了，大叔你去忙吧，确实是邻居，一场误会没什么的。” 她的确不相信慕少扬敢怎么样，物业见她坚持，也就点点头离开了。 等到了小区外，李明喻掏出钥匙解锁车，拉开后座车门对谭璇道：“上车吧，你坐后座好了，安全带容易绑着受伤部位。” “好。”谭璇坐了进去。 慕少扬的车在地库，他也没来得及回家拿钥匙，见谭璇上车了，他轻轻按住了李明喻的肩膀，道：“兄弟，帮个忙，捎上我一起，大家交个朋友，成吗？” 慕少扬看人毒得很，李明喻的确有心结交他，否则不会从一开始就积极主动和他说话，紫禁豪庭兴许是李明喻一辈子也进不来的地方，如果能有更多人脉，便等于在锦城多了一分立足的可能。 李明喻回头望了车里的谭璇一眼，道：“行，你和我师妹是邻居，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闹得不好看了。上车吧。” 李明喻绕过车头开了车门，慕少扬也跟着上了副驾驶，谭璇眉头锁得更深，她不想让李明喻没面子，慕少扬想跟着随便他。 “年年啊，别生气了，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了，有问题解决问题嘛。”李明喻一边开车一边调解道。 谭璇不说话，慕少扬应道：“对，有错我认，谭小姐，是我对不起你。” 手腕的痛已经麻木，谭璇试着不去想，忽然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稍稍动了一下，又是痛到骨子里，钻心的。 掏出手机一看，又是江彦丞。 她没有力气说话，挂断，给他回了条信息：“忙，别再来电。” 仁信医院离紫禁豪庭不太远，这个点不堵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李明喻给朱朱打了个电话，朱朱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见谭璇下车，忙问长问短，扶着她往里走：“我已经挂好了急诊，你哪边儿手脱臼了？” 谭璇指了指不能动的左手，道：“别碰我啊，疼着，疼死了。” 朱朱领着她往急诊室去，道：“年年，你待会儿稳住点情绪啊，陆师兄今晚值班儿，你这骨头问题，肯定得他来看。” 谭璇脚步一顿，脸色更白了。 “不会吧？陆师兄坐诊，你就不看了？想换医院？”朱朱戳破谭璇的心思，“不至于的啊，你是病人，他是医生，别想太多了，怎么还吓得脸都白了？” “哎呀，来都来了，手脱臼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快去，别耽误了。”朱朱轻推了谭璇一下，这不推还好，一推，谭璇往前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谭璇！”朱朱懵了，没拉住，人已经栽地上了，朱朱一看，她额头都是虚汗，脸色白得要命，跟一旁的小护士道，“快，担架床来！” “怎么了这是？”慕少扬反应最快，蹲下去要抱谭璇，朱朱阻止了他：“胳膊不能乱动，不要动她。” 她一边照顾着谭璇，确定她没摔着头，一边仰头对李明喻道：“给陆师兄打电话，麻烦他下来看看。” 第115章 你家妞把我看光光了 李明喻的电话拨过去没两分钟，陆翊就来了急诊室。 见慕少扬等人都围在谭璇身边，陆翊轻描淡写道：“你们先出去吧，朱医生留下。” 慕少扬是久仰陆翊大名，锦城破落户陆家的儿子，一无所有的年轻医生，攀上了谭家小六，这上门女婿当的，真是一步登天啊。别的好处不说，仁信医院他说话是有分量的。 姐夫给小姨子看病，没什么好说的，肯定尽心尽力，慕少扬放下心，和李明喻一起出去了。 “慕少，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女朋友是谭璇的闺蜜，好哥们儿陆医生是谭璇的……姐夫，肯定会治好她的，你放心。”李明喻和慕少扬站在走廊里，笑着安慰道。 慕少扬维持着风度，点头道：“当然，到了医院就要相信医生。不过我也没什么事，就留下来看看吧。” 夜越来越深，慕少扬闻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有点反胃，他对李明喻道：“李先生，拜托帮我拿一下这玩意儿，我去下洗手间。” “哦，好……”李明喻应声，手里已经被塞了一个保温杯，他从刚才在801门口见到慕少扬，就见慕少扬抱着保温杯没撒手，现在拎手里，不过是空的，这是什么意思？ 慕少扬已经去了洗手间方向，方便到一半，手机响了。 摸出手机一看，差点没失手掉小便池里去。 江彦丞！ 他来电可真会挑时候！ 慕少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他几乎想要控诉谭璇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可在此之前，他得跟江彦丞先解释事情的经过，免得回头被江彦丞揍趴下。 洗干净手，慕少扬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先开门见山道：“慕少扬，谭璇回家了吗？” 慕少扬乍一听还没听出这人是江彦丞，疑惑道：“你嗓子怎么了？怎么你家谭小七虚，你也跟着虚？心灵感应啊？” “你说什么？”江彦丞的声音更低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慕少扬道：“好，好，我说，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说。” “你跟谭小七做的时候，是不是非常没有劲儿？有没有弄哭过她？她是不是x冷淡不会叫？”慕少扬一鼓作气发问道。 “慕少扬，你找死？”那边的声音已经冷到冰点。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慕少扬抓了抓头发，道：“我不是对你的妞有什么妄想，也从来没有yy过她，我他妈今天真是背到极点……”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一股脑儿招了：“行，阿丞，有件事我想说明一下，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把你家谭小七的手腕弄脱臼了。” “嗯？”那边的人显然没听懂，反应速度有点慢。 “现在人在医院，昏倒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急诊科有人给看，她姐夫、陆家那医生，你知道的，还有她闺蜜，都在给她治，她走哪儿都有人罩着的，你别担心。”慕少扬还在避重就轻地解释。 江彦丞那边静默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会受伤？” 躲是躲不过去了，可这件事也太难以启齿，慕少扬知道江彦丞不会信他随便编的理由，等谭小七的枕边风一吹，他也是逃不了的，江彦丞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慕少扬对着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表情，他舔了舔唇，笑道：“我他妈跟女人做的时候没关门，你们家谭小七拿我当强x犯了，拿个不锈钢保温杯就往我脑袋上砸，你说我能让她砸第二下吗？我就捏了她手腕一把，力气估计是大了点，所以她就受伤了。” 慕少扬说完，控诉道：“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我在自己家做个爱，声音大是大了点儿，可至于被她砸脑袋？我他妈差点死过去！你想想，换成你，你还能硬？” 电话那边死寂，慕少扬觉得不太妙，咳了一声，缓了下口吻道：“当然了，其实你也有错，你都说了你和你家谭小姐都出差，我带女人回家不犯法吧？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回来？不然我肯定关门！再不然我也肯定回房间做！” “所以，你强x女人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在客厅地毯上做？”江彦丞阴森森问道。 “……”慕少扬没有办法否认。 “做的时候被砸脑袋，她都看到了？” “咳，看光光。”慕少扬抹了把脸，是，他一直避重就轻的还有个问题，谭小七把他和傅安染都看光了，电视剧里都是正室抓小三抓现行，他被好友的妞抓到了动作片现场，这他妈就尴尬了。 “她害怕吗？” 慕少扬冷不防江彦丞这么问，他回忆了一下现场的情况，道：“怕应该是怕的，当我强x犯，你说怕不怕？我一松手，她就跌地上了，吓得声音都在抖，我又不会吃了她！我……” “慕少扬，你等着死吧。” 慕少扬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电话已经断了。 “我靠！老子今天真是……”慕少扬望着断了的通话，燥得抓了抓头发，他无处发泄，只能电话过去找傅安染的麻烦，命令道：“你给我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准去！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收别人的花，敢谈恋爱，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傅安染，我活在地狱里，你要陪着我下地狱！” “呃……” 慕少扬刚咬牙切齿地发泄完，傅安染那边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他又觉得没趣，挂断电话后，见洗手间的门被李明喻推开了一半。 李明喻尴尬地笑道：“抱歉啊，我什么都没听见。” 慕少扬不习惯讨好任何人，不过维持着表面的礼貌，笑了笑：“没什么，我先出去了。” “保温杯我给你放急诊室外的凳子上了。”李明喻道。 “行。麻烦你。”慕少扬应了一声走出去。 回到走廊，一眼看到急诊室外的凳子上放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他不自觉又摸了摸脑袋，被谭小七给砸出心理阴影来了。 她怎么会想到用这玩意儿砸他？ 到现在慕少扬反而心有余悸了，还好不是用刀砍。 冲谭小七下手的狠劲儿，他丝毫不怀疑，下次她要是遇着强x犯，肯定能毫不犹豫拿刀劈人脑袋！ 从急诊室的透明玻璃窗往里看，能看见那陆医生和朱医生正在给谭小七检查身体，两人在说着什么，慕少扬是听不见的，他估摸着江彦丞要是上心呢，肯定这会儿得往锦城赶了。 慕少扬往保温杯旁边一坐，无力地叹了口气，人晕了，他有责任，得等人醒过来才好跟江彦丞交代啊。 急诊室里，朱朱问道：“骨头有问题吗？” 陆翊戴着口罩，眼神平静，动作稳重且小心，只是眉心微微地蹙着，说话声音也略带停顿：“手腕肌肉损伤，骨头应该没问题……” “如果骨头没事，年年怎么会晕倒？”朱朱急道。 陆翊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心地将谭璇的手放下，平静地说道：“她例假来了，本来就不太舒服，又惊吓过度。” “……”朱朱哑然，谭璇的例假，陆师兄还是记得最清楚，可是为什么…… 在她还有疑问没问出口时，陆翊道：“带她去拍个片子，确认下骨头没问题。” “哦，好。”朱朱点头。 陆翊已经走到了急诊室外，摘了口罩，声音都冷了，对值班的小护士道：“病人遭受外部伤害导致手腕损伤，惊吓过度，报警吧，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116章 江彦丞和一女学生 报警？ 走廊椅子上的慕少扬正打瞌睡呢，一听陆翊这话，冷不防后脑勺磕到了墙上，痛得他“嘶”了一声，朝急诊室门口的陆翊看去。 不愧是锦城谭家啊，连个上门女婿都这么横，谭小七报了警不算，他又要报警？ “陆师兄，刚谭璇说是自己摔的，没出什么事儿，你看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朱朱一边推着谭璇去拍片子，一边对陆翊道。 “很明显不是摔的，人力伤害，有人对她动粗了。”陆翊面无表情道。 小护士有点为难地站在那，医院里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报警了又要走一遍很麻烦的程序，他们陆医生也是不嫌事大。 朱朱至今不明白陆翊的态度，要说隐忍，陆师兄和谭璇分手后的确是隐忍，无论谭璇身在何处，他只问行踪，却从没有主动找过她。 现在谭璇回了锦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到了伤害，所以就要护短？即便不爱，也要护短？护给谁看？ 朱朱想起昨天和司思的对话，司思不惜把陆师兄往最恶劣的程度去揣测，现在朱朱也不确定了。已经不爱了，还要护短？比从前更护着？ “陆师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朱朱在离开前还是开口了。 见陆翊没有反对，谭璇道：“陆师兄，仁信医院谭璇是来过的，她在这里实习过，最后闹出的事情你和我都很清楚，我想，如果谭璇是醒着的，她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陆师兄不能成全她？她要是想报警，在家的时候已经报警了。” 慕少扬作为犯罪分子，耳力不错，将两人的对话听去了大半，还在等着仁信医院给他个交代，到底是报警还是不报警？谭小七没醒，是不是还要提取她胳膊上的指纹来判定他的伤害罪啊？ 朱朱说完这些话，便和小护士推着谭璇的担架床走了。 陆翊的唇角有一丝抽动，眼神微微地垂了下去，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慕少扬也不曾注意，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了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最终放弃，一言未发地跟在了朱朱等人的身后。 慕少扬看他是没了报警的意思了，松了口气，倒不是说闹到警局去他害怕，只是多少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他和傅安染……的确是段不可描述的关系。 “慕少，结果怎么样？他们怎么不见了？” 李明喻从洗手间回来，见谭璇和朱朱都不在急诊室了，便问还杵在那的慕少扬道。 慕少扬笑：“医生带她去做全面检查去了吧？刚走。” 李明喻点点头：“慕少是打算等结果出来？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有结果我通知慕少好了。” 慕少扬反正没事干，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李先生对仁信医院挺熟啊，常来玩儿？” 李明喻笑道：“说起来，我和陆医生是同学，也是谭璇的师兄，只是后来手出了点意外，当不了医生了。哈哈，见笑，现在做药品的生意，混口饭吃。” 李明喻说话时显得谨慎又随和，满是生意人的样子，慕少扬早已打量过他，点头道：“才毕业没两年想在锦城立足不容易，李先生算是混得不错的了，大有可为啊。” “都是靠朋友罩着，慕少太抬举我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寒暄，略生硬，客套，李明喻趁机递了名片：“慕少，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慕少扬接了，看在人家一晚上客客气气的份上，他接过名片看了看，笑道：“我倒是认识几个三甲医院的供应商，改明儿大家一起出来聚聚。” “多谢慕少……” 搭讪的手段很多，有好看的，有难看的，李明喻的搭讪并不太得慕少扬的心，送谭小七进医院，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谭小七这师兄有点太势力，哪怕等谭小七好些了大家再沟通，也比现在的姿态好看。 拍完片子，处理完伤患处，谭璇被安置在病房里输液，针孔刚扎进去，她就醒了。 一睁开眼，见陆翊正在调节输液的速度，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蓝色的小滚轮，他那双平和的眼睛望了她一眼，又专注地盯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有规律地滴下。 液体从针孔输送进身体，右手冰凉，谭璇看着陆翊，轻声道：“疼。” 朱朱给谭璇盖好被子，见谭璇躺在那，只看着陆师兄说话，顿时有点尴尬。谭年年还是和很多年前一样，一生病就赖上陆师兄，谁的话也不听，重色轻友的典型。 “咳……”朱朱想上去隔开谭璇的目光，缓解一下这气氛。 刚走了一步，却听陆师兄问道：“左手疼？还是右手？” 左手腕损伤，右手在打点滴。 谭璇感觉了一下，道：“右手。” “那是冷。”陆翊语气平稳低缓，和从前一样的温柔，在朱朱的印象中，陆师兄从来没有过激烈的情绪，哪怕是对待前女友，也一样。 “充个热水袋给她垫上。” 朱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陆师兄是在和她说话，忙答应了：“好。” 小公举住院，人人都要围着她转，朱朱现在是倾向于认定陆师兄为了谭家，才对谭璇这样温柔了。 等朱朱出去，病房里就剩下陆翊和谭璇两人。 很久没有两人独处的时光，上一次还是在谭璇家门口，陆翊来给她送陆小丢，先抛弃了她，再抛弃她的猫。 谭璇浑身都是散的，陆翊说是冷那就是冷吧，她的眼睛还是跟着他，盯着他，有气无力地说话：“疼。” 陆翊从病历本里抬头，停下手中的笔，问道：“肚子疼？” 谭璇的脸色还是泛白，听见陆翊这声问，她沉默半晌，居然笑了，声音哑哑的：“不是，心疼，特别疼。” 陆翊都还记得她的生理期，知道她肚子疼，可他越温柔，越剜她的心，他知不知道？ “……”陆翊没再答话，眉眼从她脸上移开。 他治她的手腕，不肯治她的心。 谭璇于是收回眼睛，望向白色的天花板，再多说一句，她的舌头都该烂了，真是贱得可以。 都已经分手了，不爱了，谁管你心疼不疼？ “出了事，他在哪？” 忽然听见陆翊说话，谭璇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指的是江彦丞，她老公啊。 谭璇弯起唇，轻笑一声：“谁知道？” 陆翊没接话，谭璇发觉她这声笑也有点贱，她出了事，老公还不知道去哪儿了，想让陆翊心疼她还是怎么着？ 她又补充一句，为了挽回颜面似的：“他出差了，不在家。” 陆翊“嗯”了一声，道：“是给他电话让他回来，还是让小婶过来照顾你？你身边没有人不行。” “……”谭璇咧开嘴：“幸好我还有妈。不如姐夫你打个电话逐一通知我们家所有人好了，让他们都知道我这副德行躺在医院，要不要把我姐也叫来看看热闹？嗯？” “年年……” 朱朱充了热水袋回来，发现病房气氛不对劲了，谭璇分明是要爆炸了，这夹枪带棒的口气，恨不得在陆师兄的身上心上戳几个窟窿才肯罢休。 “年年，来，垫上热水袋就不冷了，我给你放上。”朱朱上前去，隔开了陆翊，还回头笑道：“陆师兄，你去值班儿去吧，年年这里有我呢。咱们虽然是特殊病人，但也不能太特殊，对不对？” 陆翊看了眼谭璇，见谭璇盯着他，他什么也没再说，推开病房门出去了，他的白大褂一消失在门口，谭璇眼睛就涩得不行。 朱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两人碰到一块儿去，就是作孽，他们这些外人跟着尴尬。 朱朱只好岔开话题，笑着问道：“年年，刚外头有个帅哥一直在问你的情况呢，说是姓慕，你们家邻居，李明喻和他聊着，说人不错的。” 谭璇不知是哭是笑：“是挺不错的，不然我也不会躺在这儿。” “啊？”朱朱没懂她意思，“是和李明喻一起送你来的那位……” 谭璇不想追究慕少扬的责任，本也是她多管闲事，她心里有气出不来，不知这气因谁而生，正想跟朱朱说她睡会儿，她俩的手机同时叮咚了一声。 接着又是一声。 肯定是四人群里有人发消息。 “我看看啊，是不是那俩在说什么。”朱朱正要点开手机，谭璇的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话了。”谭璇手不方便，朱朱拿起来给她看了下来电显示，道：“宋公子。” “帮我接一下。” 朱朱接了，按了免提，将电话递到谭璇嘴边。 “胖七！你在哪儿呢？”宋世航开篇永远是这么一句。 谭璇耳膜被吵得一炸，有气无力地应道：“我躺着呢，有事儿说。” 宋世航那边传来猫叫，但猫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地在叫，宋世航道：“小猫，跟你妈打个招呼，你宋叔给你妈打电话呢！” 谭璇满脑袋黑线，头更沉了，宋世航没有养过猫，这两天不知怎么虐待小丢的，还自称“叔”？ “宋世航，别弄我猫，小心她挠你。” 宋世航满不在乎：“你丫别马后炮了，我早被挠了，疫苗都打过一针了，疼死她叔了。” “……小丢打过疫苗。”谭璇无语，“我过两天去接她，先放你那儿吧。还有事儿没？” 宋世航来劲了，责问道：“胖七，别告诉我，江家那渣男你还没甩了？他这是桃花遍地开啊，从锦城开到海城，现在又开到杭城了？上回是办公室约会，这回被拍到车震一女学生，他很能耐啊！” 第117章 是江太太吗？你爱人他…… 因为开着免提，不止是谭璇，朱朱也听见了宋世航的话，知道说的是江彦丞，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女学生？” 宋世航那边以为是谭璇问的，答道：“他也真是够死性不改的，江家儿子的属性一直招狗仔还是怎么着？一出事马上被拍，一拍马上上头条。不过，这头条上多了，我都怀疑他们江家是不是想炒作啊？” 谭璇倒没有朱朱那么大的反应，宋世航提起江彦丞和女学生在一起，谭璇第一个想到的是司思，司思晚上和江彦丞一起吃饭。 至于车震…… 不知道怎么回事，谭璇第一反应居然是在801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主角换做了江彦丞，那被欺负的对象是司思…… 她并不想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江彦丞，可慕少扬给她留下的记忆太不好了，偏偏还就在强暴案发生后不过一两个小时。 在撞破慕少扬这件事之前，她也一直觉得慕少扬人不错，干净英俊身材好，现在，谭璇对他们这对死党都抱着怀疑态度。 “别说了，宋世航，我这边先弄清楚，挂了。”谭璇说着，示意朱朱挂断电话。 “嗳，胖……”宋世航名字都没叫出来，声儿就断了。 “朱朱，帮我打司思电话。”谭璇急道。 “为什么？”朱朱一边听谭璇吩咐，一边还摸不清头脑，见谭璇坚持，朱朱道：“行，用我电话打吧。等等……” 刚群里发了条消息，朱朱这时候才看到，道：“郭襄发了消息，也是问的思儿，我先听听她说什么。” 说着，朱朱就点开语音消息，郭襄一如既往的冷淡口吻：“姐妹们，我觉得咱们3306宿舍今年有点不太顺，尤其是咱们的司令小姐，前脚‘老公’进医院，后脚她也进医院了。” 谭璇皱眉：“什么意思？思儿怎么了？” “别急，我问问。”朱朱马上打字过去。 郭襄很快回道：“听杭城总医的师兄在群里说，出车祸了，车翻了。” “人怎么样？？？”谭璇心一紧，就要爬起来，奈何两只手都撑不起，她疼得又跌下去。 司思不是和江彦丞在一起吗？江彦丞开车一向稳重，车会翻了？还是说没和江彦丞一起？刚宋世航不是说江彦丞被拍到车震，上了头条？到底怎么回事？ “别急，年年，我问清楚，你别乱动了。”朱朱按住她，直接拨了郭襄电话，开外音：“怎么回事儿啊？老郭我怎么觉得你在笑呢？” 郭襄真的在笑，道：“sorry，我真忍不住，不是故意的。思儿人应该还好，做了全身检查，师兄说就是受了点惊吓，不然我还真不敢在这儿说风凉话。师兄说，挺难得的，出车祸了，副驾驶上的思儿居然还好，驾驶座上的司机伤得重了点。据说那人挺帅的，看样子是个成功人士。群里都在猜测是不是思儿偷偷谈男朋友了。” 谭璇听见说司机伤得重了点，还是提了提心，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江彦丞，问道：“司机伤得怎么样？” “嗯？璇儿吗？你不是在杭城和思儿一块儿？怎么到朱朱那儿去了？”郭襄听见了她的声音，疑惑地问道。 “年年在我这儿玩呢。”朱朱答道，不提谭璇在医院的事，扯来扯去扯不清。 “司机怎么样？”谭璇又问了一遍。 郭襄应道：“哦，我不太清楚，就是听说车翻了，司机刹车及时，只是侧翻，副驾驶的思儿居然没事，那司机肯定是护着她的，不然你想，哪次车祸不是副驾伤得最重？撞都撞坏了。谢天谢地，思儿命大，我们得去烧柱香。” 得到了模棱两可的消息，谭璇的心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想起江彦丞那时候给她打的电话，她忙对朱朱道：“帮我拨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朱朱观察着谭璇的表情，心道这男朋友其实也还不错，谭年年挺紧张他的情况的，没因为宋家公子的那番话就把人打入地狱。 电话响了三秒，通了。 那边的人先说话：“小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伤害怕了，慕少扬的事，我明天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晚可能不行，明天一早吧……” 江彦丞的声音是抖的。 就算是没怎么听过江彦丞说话的朱朱，也觉得他的声音不对。 “手腕怎么样？疼不疼？我……”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谭璇打断了他的问，她现在急需了解他和司思的情况。 江彦丞顿了下，道：“抱歉，让司思受了惊吓，腿上有擦伤，她父母刚赶过来了，在陪着她。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听他的口吻，一切都是他的错，不管是慕少扬的事，还是司思的事，他都一肩担下，绝口不提别人的责任，也不提自己的情况。 谭璇眉头皱得死紧，问道：“那你呢？你受伤了？听说车侧翻，你在驾驶室。” 江彦丞那边没有声音了，顿了几秒才道：“很感谢你还关心我，我也没事，你不用担心。” 像是终于听不下去这对话了似的，电话那边忽然闯进一个陌生的声音，开口道：“江太太吗？我是杭城总医的护士长，你爱人车祸伤到了头，轻微脑震荡，为了救那位副驾驶的小姐胳膊划伤，流了很多血。我们医院正在给他输血，请您让他先输好血再接电话，不要耽误他的治疗。” “医生……”江彦丞咳了一声，奈何手机到不了他手里。 “手机暂时我们给你保管，江太太，抱歉，我们先挂断电话，病人身边可能需要家属看护……” “……” 电话断了。 谭璇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朱朱却盯着被挂断的手机一脸懵逼，问谭璇：“江……太太？什么意思？” 谭璇：“……” 她想翻个身，避开朱朱的注视和追问，但是她动不了，只能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 朱朱不敢追得太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江彦丞和谭璇，这一对儿都受伤了，谭璇伤了手腕，江彦丞伤了胳膊，还是为保护司思受伤的。 谭璇居然一点不在乎江彦丞和司思在一起？ 朱朱已经晕了，站起身道：“行吧，先不审问你，我去查个房再回来，你别乱动啊。” “嗯，好。”谭璇应道。 等朱朱也走了，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点滴顺着管道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谭璇看了看天花板，想着江彦丞刚才的那几句话。 他是在报喜不报忧。明明都伤成那样了，一个字不提。 而且，到底江彦丞给了她什么备注，才会被护士长认为她是江太太？ 她不傻，江彦丞太可疑。 第118章 江太太，小心伺候 周日晚九点多，一篇帖子忽然刷爆各大论坛，“疑似风华总裁江某某与女学生车震，太激烈引发撞车侧翻”。 有几个关键词在，又是女学生又是少儿不宜的画面，还引发了严重的事故，符合普通人的猎奇心理。 民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被抓住，纷纷跟帖谴责万恶的资本家女朋友换多了，终于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这江某某不用指名道姓，他的劣迹此前已经上过头条。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不过要是我爸爸是江首富，我也一天换一个女孩子玩，选女朋友没有标准，好看身材棒就行。” “还说司徒展悦是他妹妹，这个妹妹我看也是有猫腻。禽兽啊，连妹妹都玩，太过分了！” “看样子这姓江的是洗不白了，手底下一群明星，还要去玩女学生，让不让我们这些吊丝活了？” “吊丝就是没出息，我要是女学生，也愿意被江总裁睡，毕竟人家长得帅又有钱，一群吊丝在这里红眼病。” “你们也是挺可笑，人家又没有女朋友，和谁谈恋爱车震关你屁事？” “道德沦丧，现在的姑娘一个个都不要脸了，什么逻辑你们……” 翻看帖子，吵得不可开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这帖子发酵得快，跟帖没完没了了。 朱朱在查完房后，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翻了一遍，实在跟不上发帖的速度，还是将帖子关了。 回谭璇的病房前路过值班室，陆翊从里面出来，将一个保温杯递给了她。 “嗯？陆师兄，这是什么？”朱朱接过来。 “红糖姜茶，给她。”陆翊的表情平静，没有过多的关切，说完这句就转身进了值班室。 “……”朱朱的心很累，她又成了中间人，要是让谭璇知道她在中间传递消息又带这个带那个的，她肯定死定了。 不过看陆师兄这表现，很显然也是不想让谭璇知道红糖姜茶是他准备的。 无奈，拎着保温杯，朱朱进了谭璇的病房。 “嗳，谭璇，你干嘛呢？”朱朱踏进病房，还没想好措辞，就见谭璇撑着手臂坐起来，一个小护士正在替她拔针。 “朱医生，病人说要出院，我劝了没用。”小护士为难地对朱朱道。 “年年，你想干嘛啊？”朱朱把保温杯放下，“我不是说了查个房就回来？刚给你冲了红糖姜茶，点滴还没输完，怎么要出院？” 谭璇用左手手指按住棉棒止血，见针孔不再流血才将棉棒丢进垃圾桶，她从病床上下来，道：“没事了，不是拍过片子了吗？我又不是不能动，还真要在医院里住一个月啊？” “那你回家还是怎么着？我让李明喻送你。”朱朱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又将保温杯提过来：“先把这红糖姜茶喝了。” 谭璇看到保温杯，眼皮跳了下，她想起江彦丞将保温杯递给她的样子，微笑着站在背光的地方，不动，低头看着她。 “朱朱，我不喝了，有点事要先走。”谭璇将手机塞进包里。 “可是你的手……”朱朱急了。 “不是还有一只手吗？又没全断了。”谭璇摇了摇右手。 朱朱道：“那等陆师兄看过，他说能走才行，不然他该怪我了。” “他……” 谭璇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口响起一个温婉的女声，笑道：“朱医生，你可别拦着她了，她是个小倔驴，谁拦着她都要急的。” “谭菲姐？”朱朱朝病房门口看去，惊讶地发现谭菲坐在轮椅上，正看着她们笑。 “六姐，你怎么来了？”谭璇左手上缠着绷带，将包背在了另一边肩膀上。 谭菲笑：“你姐夫值班，我睡不着给他送点宵夜。还好啊，听人说你住院了，我更要来看看才放心啊。” 谭菲说话时声音温温柔柔的，一点没有激烈的情绪，可是她的眼睛看过来时，朱朱顿时觉得手里那红糖姜茶很烫手，她心虚地撇开了目光，陆师兄让她来做这个传话筒，没想到谭璇住进医院不到一个小时，谭菲姐就来查岗了。 仁信医院是什么地方，谭菲姐要是想知道点什么，什么能瞒得住？ 才被陆翊“羞辱”完，又被姐姐秀了一把恩爱，这不动声色的杀伤力，即便让谭璇一脸是血，她却已经能笑着回应了：“谢谢六姐，我没事，胳膊没断，别告诉我妈啊，也别让爷爷奶奶知道。” “好，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不听呢？”谭菲笑，“非要等到纸包不住火了才肯说，你这性格要改一改的。” 谭璇见她话中有话，朝病房门走去，道：“包不住烧死了我，也没关系，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得过了今晚再走。” 与谭菲擦肩而过时，身后传来了陆翊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但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 谭璇弯了弯唇角，说起来陆翊和谭菲是配的，两夫妻都是一样的温温性格，对她说起话来都带着说教，谁让他们都是她爱过的人呢？谁让他们都曾是她的挚爱？ 她没回头，也没打算接陆翊的话，却听她亲爱的六姐笑对丈夫道：“你也别拦着小七了，没看到新闻说彦丞出事了吗？作为妻子，当然是担心丈夫的，换做是我，你难道不担心？” 听到这句话，谭璇转过身来，朱朱正瞪大眼睛盯着她，领证真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买卖婚姻真幼稚啊。 “呵呵……”谭璇笑了笑，承认了：“对啊，我急坏了，得去看看我老公有没有事，流年不利，我们夫妻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妖魔鬼怪。姐夫，我姐拜托你照顾了，我先走。” “朱朱，我回头再给你电话。” 交代完，谭璇转身快步离开。 谭菲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微笑着朝朱朱看过来：“朱医生，这保温杯里是什么？好喝吗？我倒是想尝尝。” “啊？”朱朱冷不防谭菲问这一句，吓得手一抖，差点将保温杯打翻，她极快地看向陆翊，又将视线挪开，解释道：“哦，我……那个，谭璇肚子有点不舒服，我给她冲的红糖姜茶。” “这样啊？”谭菲笑得温婉，转而仰头望向陆翊：“可惜我不吃姜，喝不了姜茶，不然我也想尝尝呢。” 陆翊的脸色冷然，一丝笑意也无，一句话没接，扶着谭菲的轮椅道：“我送你回家。” “今晚也轮不到你加班，火急火燎地赶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朱医生他们都在，你是不相信朱医生他们的能力啊？”谭菲笑着揶揄道。 朱朱一个头两个大，她快要被这一家子逼疯了，什么情况？谭璇和那位江公子结婚了？隐婚？陆师兄是知道谭璇进了医院才赶来的？谭菲姐是怕旧情人见面才来查岗？ 她算不过来，想不过来，头痛得很，一低头看见手里的保温杯，真想快点丢掉！ 恰好李明喻从走廊那头过来，急道：“咦？我看见谭璇出院了，她不让我送，这是咋回事啊？” “不知道！”朱朱没好气道。 “吃错药了？怎么你们今天一个两个手里都拿着保温杯，大夏天的，装什么的？”李明喻指着朱朱手里的保温杯道。 “给你，喝去吧！”朱朱将保温杯丢进他怀里，转身朝值班室走去。 “什么好东西？”李明喻还真去拧保温杯盖子。 “……”朱朱回头看，被男友又给气着了。 什么都没拿，出了医院，谭璇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一个晚上来回往返杭城、锦城两趟，她是有多疲于奔命？ 正赶上最晚一趟航班，凌晨一点降落杭城机场。 从跟江彦丞的电话里谭璇知道他在杭城总医，于是赶过去。 医院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深夜门诊急诊还是有病人送来，住院楼却安静很多。 谭璇问清楚了江彦丞的病房，乘电梯上七楼。 与她所想象的江彦丞形单影只、没有家属照顾不同，他的vip病房外守着好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欧洲人，白皮肤蓝眼睛，一见谭璇靠近，那蓝眼睛就朝她动了动，往病房门走近，让出路给谭璇过去，他们的目光让她透不过气。 如果说慕少扬的暴力让她惊恐后怕，这几个男人却让她心里忐忑。 谭璇停下脚步，她的目标是江彦丞，有过砚山那次经验，这几个男人是善意还是恶意，谭璇还不确定。 这种窒息的时刻，身后响起脚步声和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谭七小姐？” 谭璇回头一看，是江彦丞的秘书周密。 周密确定是她后，朝病房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笑道：“谭小姐，你来了？太好了，江总他刚睡着，警察问了半天的话，做了笔录，我刚从司思小姐那儿过来。” “怎么回事？”谭璇问道。 一场事故，听江彦丞的口吻和现在周密的言辞，不像是意外，难道又有人恶意寻仇？ 周密又朝病房内瞅了瞅，让那几个放松下来的男人让个道儿，对谭璇道：“谭小姐，有些事情我也说不好，等我们江总自己跟您解释。谭小姐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江总？” 才被警告过，周密不敢脱口而出叫“江太太”，要是江总看到江太太半夜特地跑来医院看他，肯定伤都好了大半了吧？ “好。”谭璇叹了口气，答应道，这本也是她来的目的。 “谭小姐，小心您的伤，别磕着碰着了。”周密给她开了门，请进去，对她这伤小心却不敢过问。 见谭璇进去，门外守着的蓝眼睛急了，目光没有离开过谭璇身上，一张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紧张地问道：“那妞儿谁啊？” 周密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轻声道：“江太太，小心伺候。” 蓝眼睛眨巴了一下，难以置信：“william回中国才多久？结婚了？据我所知，他不到两个月被弄了两次，两次都是命大，他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周密摇头：“从砚山被救回来，我以为他会马上采取行动，谁知居然转性，好像忽然从良了，买菜做饭鞍前马后，这种事我见了不止一次。一心做个娱乐公司老总，开开会出席活动，忘了回国来干什么了。乔治，你知道他刚刚睡前和我说什么？” “嗯？”被叫乔治的蓝眼睛挑了挑眉：“i love you？” 周密对他的幽默没反应，朝病房里递了个眼神：“他说，还好他太太当时不在车上。” 第119章 你可以选择离婚 “william好像很爱她啊……”乔治盯着站在病床前的女人的背影，慢悠悠道：“是艳遇吗？回国两个月，找到真爱了？她叫什么名字？” “谭璇。”周密答道。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乔治极快地转头看向周密，再三确认道：“xuan？你确定？” 周密咳了下，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别那么大声，当心她听见。你也觉得诡异吧？这么多年，什么女人都不行，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 “毕竟是william的初恋……”乔治摸了摸下巴，白光光的下巴上一根胡茬也没有，他疑惑了下：“如果说因为一个名字就结婚，william也太草率了吧？” 周密点头，揽着乔治往一旁走去，道：“大概还因为这位江太太身份不一般，要是有她的背景支持，学长能更快完成计划。” 乔治耸耸肩：“我们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的动物，有钱有势又像初恋的女人，能成为江太太很理所当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这桩婚姻。” …… 谭璇在江彦丞的病床边站了一会儿，江彦丞和她不一样，伤的是右胳膊，绷带从手腕缠到手肘以上，脸色也不太好看，睡着了眉头还是皱的。 所幸，这次没伤着脸。 距离她上一次见江彦丞不过几个小时，那时候他还精神奕奕，有那么多精力拐个弯儿去海城医学院买关东煮，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去杭城…… 诡异的精力终于折腾过头了吧？ 中央空调开着，谭璇感觉有点冷，见江彦丞整条右胳膊露出被子外，便俯身替他轻轻扯起被子盖上。 才动了一点，江彦丞的眼睛忽然睁开，眼里有昏暗的光一闪而过，利剑一般，谭璇愣在那，一眨眼再看，江彦丞已弯起唇角冲她笑。 “小七，我在做梦？”江彦丞说话声略哑。 谭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反问：“你在梦里见过我？” “……”江彦丞只笑不答，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开，定在她的胳膊上，问道：“疼吗？” “应该不如你疼。”谭璇不痛不痒地说话，没半点妻子的关切。 江彦丞还在笑，唇角微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伤又受怕。” “你指使慕少扬去强暴女孩子？”谭璇接了他的话。 江彦丞：“……” 这不能认。 谭璇见他沉默，勾起唇，终于满意：“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是你，我会因为你的朋友对你产生偏见，但我受伤和你没关系，别把所有错往自己身上揽。” “因为我的朋友，不敢再和我来往了？”江彦丞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睛里有深沉似海的东西。 “如果司思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或者车祸造成了什么更严重的后果，我承担不起，你也不能。所以，我想知道这次车祸原因是什么，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这种危险系数？如果是，我会让我的朋友尽量远离你。”谭璇一口气说完，这些都是她心里的话。 如果明知一个人的身边危险，还要坚持呆下去，这个人肯定是受虐狂，她和江彦丞还没熟到同甘共苦生死相依的地步。 “我想让你明白，我们虽然领了证，但不代表我对你有夫妻义务，你对我同样没有。如果那天在砚山，你和我只能活一个，我会丢下你，再找人回来给你收尸、处理后事甚至配合警方抓凶手，但我不会陪你一起死。明白吗？” 江彦丞望着她，不说话，他的眼里涌起越来越深的笑意。 谭璇倒没有害怕，也不怕他笑，她抱着受伤的手腕，继续道：“看清楚了吧，我就是这副嘴脸，命只有一条，无论何时我都会好好活着，嬉皮笑脸插科打诨随便，这是我的底线。等你的伤好了，你可以选择离婚或者继续履行合同，越界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嗨，mi，她在和william说什么？怎么好像在吵架？” 趴在门上看了半天的乔治觉得不对劲了，长臂将周密扯过来，问道。 “听不见，学长好像呆住了。”周密只能看见两个人的侧面，夫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没半点亲密举动，丈夫受伤，妻子连个安慰的亲吻也没有，这太可疑了。 “我觉得william好像在被她骂，一句接一句，可怕，william居然被骂笑了……”乔治的蓝眼睛都看直了。 江彦丞的确笑了，他的半边脑袋还是麻木的，但他的心又特别炙热，清晰地感觉得到它在胸腔里烧。 他比他老婆高，一直低头和她说话，今天发现仰视的角度也很美，她剑拔弩张的样子，他竟也看一次痴迷一次。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江彦丞笑，终于开口。 “嗯？”谭璇不防他会这样回答。 “命只有一条，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死，我比你想象得更惜命，就这一点来说，我们很像。”江彦丞道，“你先休息养好伤，等风波过去我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前一天还蹲在西湖边抽烟说笑，今天反而变成了这种生分的口吻？ 一场强x戏，一场蓄意车祸，把江彦丞打回了原点。 见谭璇表情微有松动，江彦丞咳了一声，嗓音更哑更沉：“或者至少等我睡一觉，天亮了给你答复。” 凌晨两点多来跟一个车祸受伤躺床的病人摊牌，谭璇忽然觉得她有点过了，点头道：“好，你先休息，伤好了再说吧。” 她说完要走，江彦丞叫住她：“谭小姐，看在一起吃过饭逃过命的份上，请给我一杯水。” 已经听江彦丞叫惯了她的昵称，忽然切换回敬称“谭小姐”，谭璇还愣了一秒，但还是去给他倒了杯水。 他躺着喝不方便，一只手受伤一只手输液，谭璇也只剩一只右手可以自由活动，扶不起来他那么沉的身体，无奈道：“抱歉，江先生，还是让你的保镖或者周秘书进来吧，我无能为力。” “好，麻烦谭小姐了。”江彦丞笑，他整个晚上都在笑，从她进来，到她现在预备离开，他的笑意一直没消，她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好笑？还是说她的行为和警告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谭璇皱起眉头，居高临下俯视江彦丞的脸：“江先生，你知道自己在笑吗？如果不知道，那问题就严重了。” 江彦丞被撕开那层伪装，被他老婆逼着离婚，他反倒破罐子破摔，坦率地反问道：“谭小姐希望看到我哭？就算谭小姐有这个癖好，恕我没有义务配合，毕竟大家都已经不是朋友了。” “……”谭璇被他呛住，这是江彦丞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呛她，她一时没找到表情应对，最终，谭璇也扬起笑脸：“江先生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你了。” 她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左边胳膊受伤不能动，右手按在背包上，腰背挺直，走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开门，关门，影子消失在门外。 江彦丞笑意放大，闭了闭眼睛，决绝不理人的背影也这么好看，他到底要从哪个角度看她，才会觉得她不好？ “学长，你要喝水吗？”周密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手里拿着谭璇刚才拿过的水杯。 江彦丞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看好江太太。” “好，乔治已经跟上去了。”周密还握着水杯，犹豫着问道：“学长，这次的闷亏……还是就这么算了？” 江彦丞再睁眼，眉间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眼神森然冷冽：“在我离婚之前，陪江哲宇玩玩儿吧。”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周密追问道。 “联系慕少扬，我有话跟他说……” 第120章 江太太撞上司徒小姐 谭璇去问司思的病房，医院说司思刚出院回家，谭璇心道司思这死丫头一点消息也没有，群里也不回她，司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医院楼道里，谭璇接了电话：“喂，思儿，你怎么样？我刚赶来杭城总医，他们说你出院了。” 司思压低声音道：“年年，不好意思，知道我出事儿，我妈急疯了，一来医院和我爸两人问长问短，做了全身检查，查了我没事他们还不放心。刚还和我唠叨，说江先生人品不好，名声坏，有钱人不能相信，让我离他远着点儿。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相信。” 司思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大概是被父母逼急了，谭璇见她说话的声音如常，这才稍微放心了点，想起刚才和江彦丞的对呛，接话道：“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都怪我，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是罪人了，叔叔阿姨担心是正常的。” 司思却急了：“年年，不关江先生的事，我和我爸妈也说了，要不是江先生让我做好自我保护，也许我胳膊腿都折了。当时我脑子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警察也说，如果不是江先生采取措施及时，我搞不好死了吧？吓死我了，电视剧里的撞车被我给遇上了。” “对了，你去了杭城总医？那你去看过江先生没有？我出院的时候我爸妈不让我去跟江先生打招呼，你替我问候他一声啊？”司思道。 谭璇道：“我刚刚已经狠狠地问候过他了。” “狠狠？”司思一愣，“你不会骂他了吧？” 司思还记得江彦丞对谭璇的心思，忙做和事老替江彦丞说好话：“谭璇，你可跟人家好好说话，车翻的时候我吓傻了，他只想着救我。车祸也不是他想发生的，何况蹭车还是我自己想占便宜呢，现在黑锅都他一个人背，太可怜了。” “……”谭璇觉得不可思议，“你脑子被撞坏了？人家救了你，爱上他了？” 司思被噎了下：“很有可能哦，谭璇你这是吃醋呢还是吃醋呢？” “吃他的醋还是你的醋？”谭璇没好气道。 不敢在男女关系上和谭璇扯上关系，司思马上澄清：“我对江总可没有意思，就是觉得人家不容易。你看看网上那些帖子把他说成什么人了，他什么事儿都没干，说他玩女学生玩出了车祸，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相信天涯八卦区了，黑子喷子太不负责任了，随便瞎写。” “司令小姐，拜托，那个女学生指的是你，你不应该跳起来吗？” “最让人气得没脾气的是医院的那个护士长，大概是帖子出来了，说我是江总的小三，江总背着老婆在外乱搞，出了车祸还不顾一切救小三，弄得流血过多需要输血，对我和江总都没好脸色。”司思控诉道，“你说现在键盘侠和多管闲事的大妈怎么这么多啊？看个帖子就当真了！” 谭璇回忆了一下，那个护士长接了江彦丞的电话，口气也是不大好的，听司思这么一说，谭璇都怀疑那护士长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江彦丞下不来台，没有办法跟江太太解释呢…… 原来如此。 “年年？谭璇？怎么不说话了？”司思的声音抬高，又忙压下去：“好了，你那臭脾气我知道，人江总又不欠你的，你干嘛上纲上线地去‘狠狠问候他’？他故意把车开翻了还是怎么着？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生气了，你别去掺和了。” “行了啊，我得准备睡觉了，我妈刚又来查房了，她估计该神经衰弱了。你怎么办啊，在医院？不然来我家睡……” 谭璇深深吸了口医院的消毒药水味，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叹气道：“算了，我先就这样吧，把网上那些声音摆平了再说，你先睡。” “不用管了，网上怎么说我也不在乎。”司思想得开，“没有就是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你不在乎，叔叔阿姨在乎，你要是不想被念叨，不想走路被人指指点点，还是早点澄清的好。反正，我来解决，你好好休息，晚安。”谭璇说着，挂了电话。 谭璇从楼道走回去，打开七层的门，见那个长着碧蓝色眼睛的英俊男人靠在栏杆上，姿态悠闲，两边走廊上没人，他好像在等她。 谭璇微微皱眉，从这个人身边走过，朝江彦丞的病房方向去。 那个蓝眼睛跟着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病房前，周密正朝里面看着，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谭璇，却伸手虚挡了一下她的去路，自然而然地笑道：“抱歉，谭小姐，有人来看望江总，可能您暂时不能进去。” 离开不过二十分钟，再回来已经进不去病房了？江彦丞划清界限的方式很干脆。 谭璇停下步子，眼睛不自觉朝门上的玻璃透视窗望去—— 真有人在里面。 拥有九头身材的高挑背影，不是司徒展悦还能是谁？ 司徒展悦在病床前蹲下，跟江彦丞说着什么话，江彦丞脸上带着笑，伸手拍了拍司徒展悦的头，似乎在安慰她。 这是除了那次年中时尚庆典的视频，谭璇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兄妹”情深。 谭璇耸耸肩，原来是心上人来了，难怪要把无关紧要的人拒之门外。借这个契机，江彦丞应该可以和司徒展悦有进一步的进展，毕竟一个忙到吐血的大明星，能在事故发生后第一时间赶来看望江彦丞，司徒展悦是在乎他的。 这下，江彦丞算是误打误撞求仁得仁了。 “算了，既然江先生在忙，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我再过来。” “哦，好。”周密愣了下，跟身后蓝眼睛的乔治对视了一眼，他还是关切地问道：“谭小姐，这么晚了，您有要去的地方的话，我送你。” 谭璇谢过他的好意：“没事，我叫个车就好。谢谢你，周秘书。” 她来得干脆，去得也干脆，拖着受伤的胳膊，看不出有没有被病房里那一幕打击到。 等谭璇拐个弯去等电梯，乔治不可思议地问周密：“你确定这是江太太？她不觉得头上很绿吗？她丈夫在跟另一个女人搂搂抱抱的……” “……”周密朝透视窗看了眼，正与江彦丞的视线对上，一瞬间心领神会似的，周密对乔治道：“你守着，我还是去送送江太太吧，凌晨三点，打车也不安全。” 等周密从酒店回来，已经四点了，乔治丢给他一个眼神：“william等你呢。” “这人是别想好好养伤了，江太太今晚要是不来，他也未必能睡个安稳觉，来了，他就更睡不着了。”周密叹气，拧开病房门进去。 “放心吧，学长，人在酒店，很安全。谭小姐住的五星级，安保系统很周密，睡前叫了杯红糖姜茶，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周密如实道。 司徒展悦太累，趴在病床边休息，听见周密的汇报，她抬起头来，问道：“哥，女孩子很容易记仇的，尤其是来例假的时候，你刚不让她进来，她明天肯定更变本加厉地凶你了。” “她不会。”江彦丞笑，“她不是那种上纲上线的人。” 心里一松，闭上眼睛喃喃：“来例假了啊，不知道她疼不疼……” 周密偷偷瞥了一眼司徒展悦的脸色，发现展悦虽然脸上还有笑意，双唇却紧抿了起来，手指也抠紧…… 周密顿时觉得很尴尬，兄妹关系再好，给了展悦再多的资源和力捧，在他的印象里，江总从来没有关心过司徒展悦的例假疼不疼。 司徒展悦似乎也已经被科普过那位谭小姐的来历和身份，在这种尴尬心酸的时刻，她还能笑：“哥，那我今晚就不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飞虞城，嫂子明天来的话，需不需要我跟她解释？” 第121章 离婚也可以 谭璇大半夜的吵得宋世航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宋世航也没让她睡好，一个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先问了：“胖七，我听叶锦天说你受伤了？你伤哪儿了？” 谭璇以为是昨晚拜托他的事有结果了，怎么一听是说她自己，她右手拿的电话，想伸左手揉揉眼睛，一抬胳膊疼得一哆嗦，呻吟了一声，抱怨道：“现在几点啊？你干嘛啊宋世航？叶锦天怎么知道我伤着了？” “他一朋友带女朋友去医院看急诊，说是看见你了，还拍了张你的照片儿给叶锦天，胳膊上绑一绷带，跟战场上的伤员似的，敢说不是你？”宋世航没好气道，“小猫，你说你妈是不是欠揍？昨晚跟我说半天，一句没提受伤的事，她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又逗她的猫。 谭璇肚子难受得厉害，例假来了本就犯困，听宋世航磨磨唧唧的骂她，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别跟我废话了，我这想杀人呢，让你帮我办的事怎么样了？你之前谈那女朋友靠不靠谱啊，帖子能不能删？还是要多少钱私了？” 宋世航挺不乐意听她说起他女朋友的，烦躁道：“你管我女朋友靠不靠谱呢，我是那种分手后还能跟人来往的人吗？你说你那渣男男朋友乱搞出事了，你还在背后给他擦屁股，你怎么那么闲呢？” “啊啊啊啊，”谭璇气得想打滚，奈何胳膊动不了，她只能把脸埋在枕头上，气急道：“不是为渣男，早和你说了，是我同学，那些不负责任的报道出来，要影响她的学业和以后工作的！你摆不平我找别人好了，宋世航你真是啰嗦死了！” 宋世航恨得咬牙：“我就知道，你要是没个事儿，压根想不起来我，我他妈就是个垃圾桶啊！好了好了，胖七，你那破事我记着呢，一大早跟人打招呼，谁知道帖子早就删了，什么痕迹也没有，虽然我想邀功吧，但真不是我干的，不信你查查，你那同学是谁没人知道了估计。” “嗯？？？真的？删掉了？”谭璇从床上拱起来，道：“那我看看去啊，挂了先！” “喂，胖七，你个没良心……” 宋世航话没说完，谭璇已经挂了电话。 谭璇单手打字，搜索江彦丞和女学生的关键字，还真不见了……那些恶言恶语甚至人肉的帖子都被删除。 谭璇联想了下，又搜索了一遍江彦丞和司徒展悦，只剩下太平盛世共建和谐社会的兄妹情深。 做得很干净啊。 谭璇将手机放在一边，深深吐出一口气，又躺了下去，她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只要不连累司思，她是不在乎风头浪尖上打滚的。 闭上眼眯了两分钟，谭璇伸长手臂，将手机又摸了起来，解锁后睁开眼，就看见手机屏幕上江彦丞的照片，网易百科上他的介绍，配了张西装挺拔的照片。 动作自然，眼神深沉，唇边没有笑容，一本正经的样子。 和谭璇日常所见，以及她镜头里的江彦丞都不一样。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呢……”谭璇不自觉念了出来。 既然杭城的事算是了结了，她得回去上班儿，凌云珠宝的项目她就算手受伤也得跟进啊！ 吹了吹额前乱糟糟的头发，谭璇从床上下来，单手脱睡袍、刷牙、洗脸，去仁信医院的时候没想过要连夜来杭城，化妆品都没带。 只喷了点水，画了个眉，最后用指腹将口红抹匀，让气色看起来没那么糟糕，这才退房去了杭城总医。 例假来时人容易暴躁，昨晚谭璇所说的虽然是心里话，但到底还是不够给人留面子，换成是她躺在那被人那样对待，她估计早就炸了。 现在司思没事了，她反而觉得没必要再咄咄逼人，能跟江彦丞好聚好散，双方的家人也不会太难堪。 因此，谭璇去医院前还顺道去买了束花和几份早点。 谭璇去得早，但已经有很多病人家属外出买早饭打开水，等谭璇到了7楼，昨晚病房前守夜的几个保镖都不见了，周密也不在。 谭璇从透明玻璃窗往里看了看，只见江彦丞靠坐在升起的床头，一个九头身的美女正在温柔地给他擦脸和脖子…… 谭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都是伤了一只胳膊，江彦丞这待遇不错啊，心上人这么上心地伺候他梳洗。 这么好的亲密接触机会，谭璇当然不会去做电灯泡打扰他们，她转过身离开了房门，站在走廊上等。 好几份早餐略重，她只有一只手，又抱着花，右边肩上的背包一滑，掉在了地上。 “谭小姐……” 谭璇弯腰的动作还没做，一只手捡起了她的包。 谭璇抬头，眼前的女孩子个子很高，化着精致的妆容，和摄影棚里一样明艳动人。倒不是美得多撼天动地，是美得别有一番味道。 “谢谢你，司徒小姐。”谭璇笑，朝半开着的病房看了一眼，道：“不好意思啊，我来探望一下江先生，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她是客人，来医院探病也要询问病人家属的意思啊。 司徒展悦还拿着谭璇的包，以一种探寻的目光注视着谭璇，想从谭璇的脸上找到更多信息，直到谭璇眼神露出疑惑，司徒展悦才笑道：“当然，我哥已经起来了，谭小姐，这花是送我哥的？” 谭璇担心司徒展悦多想，将花递给她，解释道：“是啊，祝江先生早日康复。麻烦司徒小姐替江先生收下吧。” “哦，谢谢。”司徒展悦接过花，开了门将谭璇让进了病房去，看着江彦丞，道：“哥，谭小姐特地买了花送给你。我去插上？” “还有早点，不知道昨晚的那几个朋友在不在，粥和点心，杭城特色的，应该能吃。”谭璇接话，将早点放在了桌上。 江彦丞谁的问题也没回答，注意力在那束花上，眉眼里都是笑意，问谭璇：“谭小姐喜欢向日葵？” 谭璇望向司徒展悦手里那束花，笑道：“第一次买，花店老板说很适合探望病人，难道江先生对向日葵过敏？” 江彦丞似笑非笑，对司徒展悦道：“悦儿，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谭小姐有话说。” 谭璇站在病床前不远处，见司徒展悦迟疑地打量着他们俩，还帮着跟司徒展悦解释：“放心吧司徒小姐，我不会对江先生怎么样的，你瞧，我只有一只手，江先生也只有一只，我在他面前讨不了便宜。” 虽然这场面略诡异，可司徒展悦无法抛开心里那些纷纷扬扬的凌乱思绪，挤出一丝笑意来，抱紧了那束向日葵，道：“好，我去把花插起来。你们聊。” 司徒展悦出去时，恰好碰见了周密和乔治上来，乔治一见司徒展悦手里的花，眼睛就亮了：“哟，展悦，你的粉丝不再送你玫瑰了吗？今天怎么是向日葵？好结实坚强的向日葵啊。” 司徒展悦顿住脚，回头朝门内看去，笑道：“不是我的粉丝，是谭小姐送给我哥的。你们等会儿再进去吧，他们在说话，我先去把花插起来。” 说着，没等周密和乔治说话，司徒展悦就已经离开了。 蓝眼睛的乔治双手捂住了耳朵，做出夸张的表情问周密：“mi，我有没有听错？江太太送william向日葵？连一束玫瑰都没有？向日葵是什么意思？你确定她真是江太太？” 周密快憋出内伤了，笑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扶着墙哈哈大笑：“抱歉，我实在不懂这对夫妇的日常，我解释不了……” 病房里，等人一走，谭璇直接开口：“江先生，和司思的帖子是你找人删的？” 江彦丞点头：“因我而起，当然该我来解决，希望没有给司思小姐带来困扰。” 江彦丞越干脆，越理所当然，谭璇反而越有点软了，她昨晚理直气壮的指责再站不住脚跟，想了想，只能说：“谢谢你。” 江彦丞看着她，没接话，眼里的笑意若有似无。 跟早上谭璇看过的网易百科上的照片完全不一样！ 谭璇的右手无意识地在身侧敲了敲，还是开口打破沉寂，道：“恭喜江先生和心上人更进一步，看样子接下来会有好消息了。” 江彦丞的胳膊长，伸手从谭璇带的早点里翻出一个包子来，敛眉观察着，似乎在研究它的馅儿，忽然笑道：“更进一步？进到哪一步？谭小姐看见了？呵，我那心上人可不好伺候。” 一连三个问，最后再来一句高冷的总结陈词，将谭璇呛得无地自容。 这人出了个车祸，轻微脑震荡之后性格也变了？从昨晚呛她到今天早上，他和司徒展悦发展到哪一步关她什么事？她还要询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上床有没有接吻吗？ “……”谭璇盯着他手里的包子，忍住怒气，她还在笑：“江先生，我……” 江彦丞忽然轻轻咬了口包子，皱着眉头抬眼看向谭璇，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所以，谭小姐是打算今天就和我离婚吗？” “……”谭璇压根没想到离婚的事，又被他堵住了。 江彦丞的表现太迫不及待了，谭璇反应过来他昨晚跟司徒展悦在一起，应该是越想越觉得结婚的事很不靠谱，担心被司徒展悦识破，这才提前跟她摊牌。 不过谭璇也能理解，谁心里还没有个白月光，白月光如果照过来，几个人能把持得住？因而，谭璇并不觉得江彦丞的疑问过分。 “其实我……”谭璇想解释给他听，江彦丞又咬了口包子，好像很饿似的，又打断她的话，皮笑肉不笑道：“离婚也可以，但是按照合同，五百万我一毛钱都不会退。毕竟我以后就是二婚了，对未来的妻子很难交代。事先声明，如果谭小姐在离婚后损害我的名誉，我还会追究法律责任，到时候谭小姐那边就更不好看了。” “！！！” 谭璇炸了。 第122章 二婚，原来我睡过你？ 谭璇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好好说话哄哄就算了，江彦丞这人翻脸不认人，居然还威胁她？ “什么叫你以后就是二婚，对未来妻子很难交代？我睡过你？”谭璇气笑了，还努力平静地问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想打人。 “谁知道呢？除了我们，谁相信？我的头婚都没了，还有清白？谭小姐不是对阿姨都说了睡过我吗？”江彦丞平淡地说道，正好吃包子吃到了馅儿，他眉头皱得很紧，对谭璇道：“肉包，不好吃，谭小姐，你买的哪家的包子？” “……”谭璇体内怒气值已经被江彦丞激到最高峰，果然物以类聚，慕少扬是衣冠禽兽，江彦丞是翻脸无赖，刚刚是要毁约，现在是对她买的肉包有意见！ 跟她讲合同是吗？ 谭璇气不过，拿出手机来，当着江彦丞的面翻到相册，将备份的合同念给他听：“江先生，如果按照合同约定，你有如下义务需要履行，第一条，尊重双方各自的自由，互不干涉对方的任何生活、感情等；第二条：乙方需配合甲方演好丈夫的角色……第十条，一年内，若双方各有恋情需迈入婚姻，则经甲乙双方协商后可提前终止婚姻关系。也就是说，你单方面无权终止婚姻关系，必须双方协商。现在，作为甲方，我不同意婚姻关系终止，在剩下的……” 谭璇顿了顿，算了算时间，继续道：“在剩下的350天内，你必须要履行好你的义务，否则就算你违约。我们约定的违约金是十倍，五千万，江先生如果不在乎这些钱，那就违约吧。” 她一口气说完，中间略有停顿，下巴微微扬起，眼神晶晶亮，这是得了理不饶人的意思。 江彦丞靠在床头看着她，脸上浮起越来越深的笑意。老婆今天没化妆，气色一般，但皮肤很好，很干净，例假来了，战斗力简直爆表啊。 “江先生怎么说？赔付五千万吗？风华娱乐那么大，江先生应该也不在乎这些钱。”谭璇咄咄逼人道。 江彦丞笑出了声，脸上的表情很遗憾，道：“我这是遇到讹人的了，谭小姐你狮子大开口啊，五千万？我们才领证十天，谭小姐的一天就值五百万了？” 谭璇用他说过的话呛他：“毕竟我以后就是二婚了，对未来的丈夫不好交代，何况我没有逼江先生毁约。” 江彦丞仿佛被气伤了，用还能动的手抚着额头道：“唉，真头疼啊，我今年很背，工作不顺利，还要面临这么高的违约金，谭小姐，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五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谭璇现在绝不可能被他又低下来的姿态唬住，她继续道：“流年不利，这都是江先生自己的问题，和我无关，我只在乎合同。既然大家撕破了脸，就按照合同来办事吧。江先生有本事搞定媒体，我很佩服，但我也不是没有人脉，到时候大家闹得难堪，司徒小姐那边可能就不好交代了。郑重警告江先生，无论在婚姻存续期间或终止婚姻后，如果有损害我名誉的行为，我都会追究法律责任。” 每一条，全都还给了江彦丞。 谭小七不计较起来，什么都不计较，计较起来，睚眦必报。 江彦丞沉默了，脸色不太好看，他的目光忽然朝病房门口看了一眼，转而又笑起来，道：“就按照谭小姐说的办吧，我不肯白白受这个讹，五千万我不会付，反正现在离还是一年后离都是二婚，我认栽。请谭小姐给我留点余地。” 江彦丞的目光太明显，谭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司徒展悦抱着一个花瓶回来了。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插满了向日葵，灿烂，热烈，点缀着细碎的满天星。 原来是心上人来了，知道服软了？ 谭璇想做一个双手抱胸的姿势，然而左手伤了抱不了，她微微挑眉对江彦丞道：“江先生，那你好好养伤吧，我先回锦城了，今天还得上班，赶最早一趟航班回去，就不打扰你了。” 她不再提合同，也就是默认了江彦丞的和解。 说着，谭璇转身，对进来的司徒展悦笑道：“司徒小姐，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江彦丞没说话。 “哦，好，谭小姐路上小心。”司徒展悦一边答应，眼神看向江彦丞，他不说话，司徒展悦也弄不清这俩人什么意思，刚才谈了什么内容。 等谭璇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司徒展悦将花瓶放下道：“哥，你们怎么了？我怎么觉得谭小姐有一种战斗胜利的感觉？” “是吗？你这么觉得？”江彦丞脸上眼里的笑都已漾开，比刚才面对谭璇时热烈得多。 “对啊，你们吵架了？”司徒展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江彦丞笑：“没有，就是绊了两句嘴，她被我气着了，悦儿，花瓶搬过来我看看。” 他指的是那束向日葵。 “哦，好……”司徒展悦听话地将花瓶带花送到江彦丞的床边，江彦丞一只手拿起花瓶，仔细地打量了起来，一朵一朵地数过…… 八朵向日葵。 数不清的满天星。 司徒展悦站在一边，看到了男人脸上神奇的从未见过的深深笑意，只是一束花而已，不是玫瑰，不是百合，完全没有男女之情的向日葵。 这时，周密从外面进来，见了向日葵，努力忍住笑意，道：“学长，谭小姐走了。” “嗯，马上办出院手续，给我订最早一班的机票飞锦城。” “……”周密马上领会，“谭小姐也是坐最早一班飞机回锦城。” “是吗？应该把她叫住一起走的。”江彦丞故作不知，将花瓶递给周密，掀被子下床。 周密抱着花瓶，不解道：“这花可惜了……” “可惜了”三个还没说出口，听见他们江总道：“花托运，带回去。” “……哦”周密噎住了。 八朵向日葵而已。 这个季节向日葵廉价，不，它从来都廉价，值得从杭城托运回锦城？ 司徒展悦再也笑不出来，她的手指在身侧抠紧，打破了沉寂，挤出笑意道：“哥，从来没有人给你送过花吗？” “怎么可能？一直都有人送，学校演讲，商业典礼，学长收到的花可以开花店了。”周密答道，所以他才不觉得稀奇啊。 江彦丞已经穿好衬衫，周密替他扣好纽扣，听江彦丞笑道：“应该没有收到过向日葵，要是能养得久一点，还能收获点葵花籽，很实用。” “……”周密唇角抽搐，不忍戳穿江总的美好愿景，这花难不成还能再种土里？ 也就江总偏爱江太太，拿她送的东西都当个宝贝，如果江太太哪天送了他红玫瑰，保不准江总得说，这玫瑰谢了还能用来泡花瓣澡，很实用。 司徒展悦插不上话了，连一分钟都不能再伪装下去，她对江彦丞道：“哥，我就不陪你办手续了，要赶飞机去出差，先走了啊。周秘书，我哥拜托你照顾了。” “展悦小姐客气，不过学长也要坐早班机，我们十分钟后也得出发去机场，展悦小姐不如和我们同行。”周密看了下腕表，提议道。 …… 杭城机场商务舱候机室，谭璇手机快没电了，正借隔壁座一男生的充电宝充电。男生海城人，大四刚毕业，九月要去锦城读研，趁暑假各地转一转，年纪相仿，两人聊得还蛮投机。 男生看着谭璇受伤的胳膊，问道：“疼吗？你这个伤口坐飞机不会有危险吧？飞机上的气压会不会影响伤口？我帮你咨询一下机场人员吧。” “呃……”谭璇正想叫住他说不用，男生已经起身离坐去跟机场人员沟通去了。 谭璇无奈，目光追着他的背影，余光一瞥就对上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江彦丞和司徒展悦结伴进了候机室，身边还跟着周密和一群保镖、助理之类的。 第123章 惹老婆，江总你完了 谭璇撇开脸，装作没看到，她今天见识了江彦丞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心里不太想理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 她低头，单手玩消消乐。 “那是不是司徒展悦？” “好像啊，真人比照片和电视上都漂亮。气质真好。” “旁边那人是谁？绯闻对象？我们过去要个签名或者合影呗……” 名人走到哪都有人认识，候机室的很多人都发现了司徒展悦，涌上去要签名合影的不在少数，本来还算安静的候机室顿时就显得有些嘈杂了。 谭璇皱着眉，没抬头，眼不见为净。 身边的座位忽然有人坐了下来，谭璇以为是那男生回来了，忙抬起头来道：“其实我没事，你……” 话说了一半，谭璇看见坐在那儿的是江彦丞，顿时闭了嘴，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并不是特别友好地扯开嘴角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座位有人。” 江彦丞的右胳膊上挂着绷带，听了谭璇的话，他不仅没有起身让座的意思，反而右腿架上了左腿，翘起了二郎腿，笑道：“哦，我看见小姐你胳膊受伤，以为这里是伤残人士专用座位呢，抱歉，我坐下了，就不想起了。” “……”谭璇不可思议地瞪着江彦丞，他这说的是人话吗？江彦丞今天真的、真的存心来找茬！从杭城总医追到机场候机室来和她吵架？ 谭璇回头去找司徒展悦，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江彦丞看穿她的心思，很意味深长地凑过来笑道：“展悦已经登机了，她飞虞城，不在这儿。” “你……”谭璇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将江彦丞的椅子踹开，哦，心上人走了，瞧不出他的猫腻，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地和她斗了？ “同学，我刚问了机场……” 两人还没拔剑，那个离开的男生回来了，见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谭璇正和那座位上的男人说话，男生顿时有点讪讪：“哦，同学，你们认识啊？” 江彦丞坐在那，以十分闲适的姿势，抬起眼皮去打量眼前高高瘦瘦的男生，衣服名牌，家境应该可以，戴着一副框镜，五官不难看，长得不错，学生，理工男……最重要的是，年轻，一件白t也穿得这么活力四射。 是他老婆喜欢的那一挂，陆翊那一类型的。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开口：“抱歉，同学，占了你的座位。” 男生注意到了他的胳膊，自然地笑道：“没事，你坐吧，受了伤不好走动的。” 谭璇伸手将江彦丞与她之间男生的包拎了起来，放在自己左边的座位，对男生道：“是啊，他是伤残人士，别跟他计较，你坐这儿吧。” “……”男生冷不防谭璇会直截了当地称呼江彦丞“伤残人士”，一边偷偷瞥了下江彦丞的脸色，一边坐过去压低声音对谭璇道：“你别这么直接啊，多不好……” 谭璇背对着江彦丞，一脸笑意，还晃了晃自己的左胳膊，道：“你不能说，我可以，我自己也是伤残人士啊，难道他不知道？” 男生被她的逻辑打败，笑道：“……也对。哦，我刚问了机场工作人员，气压不影响胳膊伤口恢复，但是为了防止飞机颠簸碰到，还是得小心点的，待会儿我换座位跟你一起，能一路照顾你一下……” 周密坐在战场之外，观察着这边的动态，他发现了很严重的情况，江太太和一小鲜肉男生聊得很嗨，江总被孤立了，哦，不是孤立，是无视了。 江太太坐在中间，只跟左边的小男生说话，两人说说笑笑的很开心，江总坐到一半儿拿起手机开始点。唉，何必呢，江太太坐商务舱，江总也跟着坐，这下尴尬了吧？ 江彦丞的脸色的确黑了。 他一大活人，跟透明似的坐这儿，江太太理直气壮地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她在路途中都是这样跟男人自来熟的？消消乐通不了关，找小男生帮她打，因为小男生有两只手？ 江彦丞点开微信，给某人发了个消息。 “叮咚——” 小男生手里的手机响了。 有消息进来。 即使在游戏页面，最上面的消息预览也一目了然：“老婆，不理我？” “叮咚——” 又一条。 “我坐在你身边这么久，还生气？” “看在咱们胳膊都受伤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回家跪搓衣板还不行吗？” “……” 每一条消息都很短，足够被消息预览完全显示。 男生看完几条短信，瞥了江彦丞一眼，正对上他的眼神，微微弯起的唇角。男生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这脑子也是白长了。 “那个……”男生忽然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还给了谭璇，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忽然想去下洗手间，我先走了。” 说着，不等谭璇说话，男生已经起身朝洗手间方向去了。 等拿到手机，谭璇才知道江彦丞做了什么，那几条暧昧不清的微信是什么鬼？ 她蓦地转过身，将微信聊天界面举到江彦丞面前：“江彦丞，你什么意思？” 江彦丞笑得有点不怀好意，露出难得一见的痞相，半丝悔意也没有：“没什么意思，就是被晾了太久没人说话不太舒服，毕竟我的心上人离我太远，我一直不能说破。所以，也就希望谭小姐的身边没那么多蝴蝶啊蜜蜂，笑得没那么开心，我心里才好受点儿吧。” 这人就是个无赖！ 谭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走了眼，什么绅士风度，什么规规矩矩，他丫实质和喝醉了酒时一模一样的德性！ 谭璇气得捏紧了手机：“江彦丞，你幼稚不幼稚？不要跟我玩这套，为了司徒小姐，你最好收敛点儿，别把我逼急了，不然我可不怕上头条！” 江彦丞挑眉，一脸欠揍：“怎么上？上给陆翊看？” 谭璇真的炸了毛，被江彦丞的嚣张表情气得没了理智，猛地站起身，一只膝盖压上了江彦丞的腿，右手扣住江彦丞的后脑，俯身就吻了上去，压着江彦丞在座椅靠背上狠狠强吻。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周密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几个保镖也是尴尬轻咳，候机室的其他乘客面面相觑各色表情。 刚才那借尿遁逃离现场的男生一回来就目睹了这刺激场面，顿时更坚信自己走得及时了，人家夫妻在吵架，他掺和什么啊掺和？ “……”被压在座椅背上的江彦丞被吻得一句话也没了，他还需要说什么？唇角勾起越来越深的笑意，双眸闭了起来，不反抗地任他老婆吻，不自觉地用没受伤的左手臂圈住了老婆的腰。 想上头条，多少次他都肯陪她。 只要不离婚，一切都好说，他从不怕她纠缠，只怕她撒手。 第124章 老公被你揍成这样 “太夸张了吧，这一对儿，战况激烈啊。” “胳膊都伤了，还亲在一起抱在一起，这是相爱相杀的意思？” 有好事的乘客笑着议论。 那穿白t的男生站在战场之外吞了口唾沫，好诡异的夫妻。 谭璇的吻停了下来，因为江彦丞捏了她一把，腰上那只胳膊铁圈一样箍着她，显然是极度不满她的放肆攻击。 谭璇的火气没有说散就散，想起那天晚上喝醉酒的江彦丞，想起她吃的那个闷亏，当时她是没有想过要跟他计较的，现在撕破了脸，那就一起讨回来吧！ “嘶……”江彦丞唇上一痛。 谭璇咬了他一口，应该是故意的，咬在他上次的伤口上，疼得他眉头一皱不自觉圈紧了她。 江彦丞疼了，谭璇这才松口，他的头仰靠在椅背上，谭璇的手还半揪着他的头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笑：“等着上头条吧江先生。” 江彦丞一得自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是怒到了极点，他不动声色地仰视着她，收回左手用拇指指腹抹了一下嘴唇，有血有口红，他漠然开口：“谭小姐你属狗的？” “是，我属斗牛犬，见到该咬的就咬。”谭璇呛声道。 江彦丞一挑眉：“真遗憾，我的确属牛，是谭小姐的天敌。” “……” 江彦丞半句也不服软，迎着呛声上，谭璇被他这种精神感动了，扫了一圈候机室里的乘客，低头凑近江彦丞的脸，笑问道：“江先生觉得候机室里没有狗仔是吧？有恃无恐啊？” 江彦丞跟着她笑：“我上了头条对谭小姐也没有好处，我这人劣迹斑斑，到时候谭爷爷那儿谭小姐也不好交代，大家还是不要把后路堵死的好，彼此留点儿余地……” “求和？”谭璇咄咄逼人。 “是给谭小姐台阶下。”江彦丞嘴硬得厉害，眼神掠过谭璇，上下打量她的不雅动作：“谭小姐打算在我腿上呆多久？再不下来，我要告谭小姐x骚扰了。” x骚扰？ 好啊。谭璇眼神里闪过火气。 “前往锦城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东方航空xx号很快就要起飞了。请前往t3登机口登机。” 正要动作，耳边响起了登机提醒，看热闹的乘客们纷纷往登机口去，谭璇冷静了一下，右手从江彦丞的头上拿了下来，却没有马上退下，而是撑着江彦丞的肩膀继续放狠话：“不好意思，江先生，我们领了证，刚刚顶多算家暴，有本事告我啊！” 说着，谭璇将江彦丞推开，从他腿上下来，拎起自己的随身包包，头也不回地往登机口走去。 大多乘客都已经过了登机检票口，江彦丞还坐在椅子上，乘客们以为他受了女人欺负，至少是被老婆欺负了，还在为他惋惜，这么高的个儿，被老婆治得一点脾气没有，这人也是可怜。 并非每个人都认识江彦丞，更没有几个人认识谭璇，他们还如此籍籍无名，淹没在芸芸众生里，仅作一时笑谈。 周密见战火已经熄灭，这才往战区走去，对江彦丞道：“江总，飞机要起飞了，咱们……” 江彦丞站了起来，不需要他再多提醒，拖着被缝了好几针的胳膊去检票登机。 周密跟了江彦丞许久，观察着他的脸色，反正他是没有周围乘客那种唏嘘可惜的心理的，他们江总明明很开心好吗？ 瞧这脚步，有力得不得了，瞧他的唇角，虽然抿着，但有一种得意快要抑制不住地冲出来了。 vip摆渡车上，谭璇将充电宝还给那个白t男生，已经没了面对江彦丞时的怒气，礼貌地道谢：“还好又遇见了你，等会上了飞机我可能会忘了。” “没事没事，一个充电宝而已。”男生接过来，脸上有莫名的尴尬，环顾了下周，发现那个男人正站在谭璇身边，他弱弱地开口道：“同学，你老公在旁边呢……” 从一开始两人交谈，男生以为她还在读书，谭璇也没否认，现在江彦丞一出现，直接让谭璇归于“有夫之妇”一类，这“同学”的称呼越听越不对劲。 谭璇偏头仰视，果然见江彦丞站在她旁边，一只手扶着扶手，一只手绑着绷带。 那白t男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江彦丞道：“这位先生，你来这儿坐吧，你那手不方便。” 谭璇拉住那男生，没好气道：“后面那么多座位他不坐，说明人家不想坐下来，就喜欢站着，你干嘛让他？” “咳。”周密跟在江彦丞身后，听了谭璇的评价，他咳了一声，眼睛看向窗外，不想掺和。 江彦丞对男生微笑，应道：“我老婆说的都对，我就喜欢站她旁边。” “呵，脸皮够厚的。”谭璇冷笑一声，看都没看江彦丞的脸，刚才在候机室的警告还不够，追上来找骂呢，明晃晃地叫“老婆”。 那白t男生尴尬极了，这夫妻闹什么？一切不以离婚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哦……”男生又坐了下去，可越坐越不舒服，好在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男生亟不可待地下去，离两人远远的。 商务舱先登机，并不拥挤，谭璇和一个中年男人坐一起，座位靠窗，心道总算能清净会儿了，江彦丞再无耻不至于在飞机上还跟她闹。 然而，她想错了，坐下不过两分钟，美丽而优雅的空姐走了过来，跟谭璇身边的中年大叔交流了几句，中年大叔就善解人意地起身了，接着，江彦丞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空姐微微俯身，展露迷人微笑，对江彦丞道：“先生，你和这位女士胳膊都有伤，我来帮你们系上安全带，防止飞机颠簸发生碰撞意外。” “谢谢你。”江彦丞抬起双手，让空姐低头服务。 谭璇的视线一直盯着江彦丞的脸，一点都没配合，江彦丞终于转头看她，笑眯眯地开口：“老婆，至于吗？空姐给我系个安全带而已，你不用这么小气吧？又想家暴？老公都被你揍成这样了，还不满意哪？” “……” 这次不仅是谭璇，空姐也尴尬了，笑问道：“两位是……夫妻？那更好了，这位太太，我给您系上安全带。” 谭璇等空姐走了才咬牙对江彦丞冷笑：“你又想干什么？再重申一次，我不同意离婚，你慢慢煎熬着吧。” 江彦丞见老婆真生气了，也不敢逼得太过，凑过头去，指着自己的唇，道：“我答应暂时不离婚，但是合同没有约定婚姻存续期间你可以家暴，咬的这个口子怎么说？别人看到了我怎么解释？” 别人？哪里还有别人？司徒展悦是吗？ 谭璇转头冲他笑：“合同也没有规定婚姻存续期间我不可以对你家暴……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带着这个伤口去做鉴定，看看伤残几级，到时候该怎么赔我就怎么赔。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江先生，拿了钱，这种小事先忍一忍吧，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江彦丞对他老婆的伶牙俐齿和冷血心肠又有了新的认知，他愁眉苦脸道：“一年后我就三十了，男人三十还二婚，跟菜市场挑剩下的菜也没区别，谭小姐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大家好歹一起逃过命，何必闹成这样？” 两人的声音都低，凑在一起说话在外人看来亲密非常，谭璇听了他关于男人三十的定论，笑意盈盈的：“你听话一点，别闹，我也许心情一好，半年后就离婚，也许心情再好点儿，一个月之后就放了你。” “听话一点吗？”江彦丞眼神一暗，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探过脑袋在谭璇的脸上吻了一下，一啄即止。 “你！”谭璇触电般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江彦丞。 “刚才那样还不算乖？”江彦丞脸上的表情欠揍极了，又无辜又明知故犯，“老婆，我不咬你，挨打也不还手，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当初怎么不找个机器人领证儿呢？” 赤果果的挑衅！ 这人没救了。 谈判失败。 江彦丞不肯配合，谭璇不肯让步，两个签了协议的夫妻撕破了之前半个月相敬如宾的假相，毫无余地地杠上了。 飞机准备起飞，谭璇眼不见为净地闭上了眼，靠在座椅里补觉，头往窗户那边靠，尽量远离江彦丞。 忽然听见空姐甜美的声音：“先生，请您将手机关机，飞机马上要起飞了，电子设备都要关机，飞行模式也不可以。” 谭璇皱着眉往里缩了缩，谁这么没有常识，飞机要起飞还要别人提醒关机？ 从昨晚闹心到今天早上，休息了不到三个小时，谭璇睡得很快，起飞后的失重也没能让她睁开眼。 最后还是一阵颠簸将谭璇晃醒，睁眼发现身上盖了头毯子，空姐的声音在机舱里响起，说飞机遭遇气流有点不稳，请乘客务必系好安全带，不要在机舱内走动。 “别担心，没事，继续睡，或者起来吃点东西。”江彦丞轻飘飘地在一旁道。 谭璇现在是一听他的声音就觉得不舒服，她才睁开眼，连动都没动一下，江彦丞知道她醒了？他全程盯着她，等她醒了接着吵呢？ 谭璇吸了下鼻子，将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偏过头去继续睡，假装没听到江彦丞说的。 周密跟两人的座位隔了个过道，自从上了飞机就一路各种懵逼脸，他们江总简直就是个大写的恋妻狂魔，飞了一个半小时，江总坐姿都没变过，侧身面朝江太太坐着。 江太太睡着，江总拿手机拍她拍得起劲儿，空姐过来提醒他关机，他还连按了好几下快门才收手，没素质啊没素质。 江太太缩了下身体，大约有点冷，马上拿毯子给她盖上，单手，小心翼翼地盖，空姐来送早餐他也没叫醒江太太…… 这对独臂夫妻啊，周密看不太懂。 飞机降落时，谭璇总算睡够，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空姐过来笑道：“女士，您的早餐需要吗？” 谭璇摇头：“不用了，谢谢。” “给她一杯白开水。热的。”江彦丞插了句话。 “好的，稍等。”空姐微笑点头，转身去倒水。 “……”谭璇斜眼看了江彦丞一眼，没力气和他吵。飞机上冷气开的足，她例假来了受冻特别不舒服，盖上毯子也没好多少，江彦丞居然知道。 第125章 江彦丞，你要搬走？ 江彦丞毫不回避谭璇的眼睛，脸上的笑浅浅淡淡：“老婆要是被冻坏了，让老公怎么办？” 还在和她斗嘴！ 谭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过空姐递过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胃里暖了很多。 “身体不舒服，还要去上班？你一只手还能拍照？”江彦丞笑问，仿佛不跟她说话，他坐飞机就没了乐趣。 谭璇将纸杯递还给空姐，用仅剩的那只手捂住了右耳，闭上眼睛对江彦丞道：“拜托江先生歇一歇，别再说话了。我头疼。” 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无论是工作还是什么。 江彦丞注视着老婆的脸色，略显苍白，气色不好，心里一揪，很想搂她过来抱一抱，但可笑的是，他只能斗嘴的时候占占便宜，假如明目张胆地示好，谭璇肯定怀疑。 飞机着陆，滑过跑道的时候略显嘈杂，乘务长的提示声、乘客的说话声混在一起，谭璇的眉头皱紧，握着毯子的手在小腹处收紧。 江彦丞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想到过去的一年，她独自一人在外，各种交通工具肯定都坐过，无论颠簸或者寒冷，她一定都遭受过。还有过去的很多很多年，没有失恋的时候，热恋的时候，陆翊有好好照顾她吗？ 江彦丞无声地叹了口气，开机，单手打字，发了条消息出去。 准备拿行李下飞机的周密手机一响，拿出来一看，忙冲江彦丞点了点头，等飞机平稳停下，周密第一个出了机舱门。 空姐在指挥乘客：“请商务舱的乘客先下，谢谢。这位先生和女士，请小心您受伤的手。” 早班机，到锦城机场时还不到九点，谭璇一下飞机就顺着通道往出口走，走得很快，一边开机给助手李娅打电话。 “小娅，我今天……”谭璇刚开口，李娅那边就道：“谭老师，我刚给你电话你关机了，怎么回事啊？刚凌云珠宝那边来了消息，说珠宝设计大赛出了点状况，我们的片子也要押后，客户改了方案，还需要再研究。” “嗯？是因为我们的策划有问题？”谭璇皱起眉。 “不是不是，是对方自己的问题，我们项目组和那边沟通过了，一切责任对方自负。”李娅道。 “这样……”谭璇顿了一下，觉得事情太巧合，但又想不出奇怪在哪，毕竟凌云珠宝内部的矛盾她也不好掺和，她问道：“也就是说我本周暂时没有拍摄工作？” “对的。”李娅笑道，“路易斯说咱们周末出差，可以休息一下。” 谭璇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对李娅道：“好吧，小娅，那我待会儿跟路易斯请两天假，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 接着谭璇又拨了路易斯的电话，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路易斯关切地问候了几句。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我的确太不小心了，最多一个星期，我会照常上班……谢谢路易斯……”谭璇道。 本来火急火燎地赶回锦城是为了上班，现在请了假，也没有耽误原本的工作，谭璇反而停下了脚步，准备往出口出租车方向去。 “谭小姐。” 身后有人叫住她。 谭璇回头，是江彦丞。 江彦丞一直跟在她身后，将她打的电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听的秘密。 江彦丞的外套搭在右胳膊上，遮住了他的绷带，看起来倒是什么问题也没有，谭璇笑：“江先生还挺在乎形象啊，锦城机场是狗仔经常蹲守的地方，是要注意点。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江彦丞似乎是忌惮她的威胁，居然没有再和她拌嘴，而是笑对谭璇道：“行了，吵架我不是谭小姐的对手，还有把柄握在谭小姐手里，我知道自己很被动。谭小姐回家吗？我有车来接，谭小姐不嫌弃的话，我捎你一程。” 谭璇才被他气着，不太想再坐江彦丞的车，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江彦丞就先她笑了起来：“不是吧？不敢上我车了？我知道谭小姐不是正经人，胆儿特大，怎么连老公的车都不敢上了？我只有一条胳膊，动不了你。” 又自称“老公”。 谭璇抬起下巴：“谢谢老、公，希望你下次在司徒小姐面前也敢这样称呼自己。车在哪儿？” 有顺风车坐，为什么不坐？ 江彦丞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外面。周密去取车了。” 没敢表露出更多的窃喜，关于“老公”这个称呼，但江彦丞跟在谭璇身后时，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他只剩一只手，也很想牵住她的手。 她走在前面，光也在前面，她就是光。 周密拉开车门，谭璇和江彦丞先后坐进后座，周密问道：“谭小姐，您去哪儿？” “回家，紫禁豪庭。”谭璇道。 “好。”周密不再多问。 江彦丞还担心谭璇有心理阴影，毕竟慕少扬的事刚发生，他没直接提，旁敲侧击问谭璇：“不是要去上班吗？怎么回家？” “运气好，不用上班儿了，休息休息也好。”谭璇不咸不淡道。 江彦丞笑：“谭小姐这是什么运气，走到哪儿都有人帮着，难道是因为长得漂亮？” 谭璇白他一眼，现在恭维她干什么？早干嘛去了？ 她没吭声。 江彦丞揉了揉眉心，叹息道：“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没脸再和慕少扬住一起了……” 谭璇一听慕少扬的名字，果然脸色就变了，她转头望着江彦丞的侧脸，问道：“你要搬走？” “之前都是寄人篱下，跟慕少扬挤在一起，做事生活都不是很方便，打算这次回来好好地找个地方搬过去，毕竟生活不能将就啊，一天老似一天的。”江彦丞叹息道。 也就是说，以后八楼就只有慕少扬和谭璇两个住户？江彦丞以后都不住那儿了？ 谭璇顿了顿，凭良心说，江彦丞在的时候，谭璇还挺方便，无论是小丢跑去了隔壁，还是之前两人的相处都还算融洽，现在江彦丞说要搬走，谭璇心里也考虑了一下，她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住？ 但是凭什么她要搬走？ 慕少扬都能安安稳稳地继续住下去，她没有理由搬啊！ “谭小姐，以后恐怕就不太经常见面了，我不出现，谭小姐也不用闹心。”江彦丞见谭璇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谭璇回过神来，笑得格外刻薄：“江先生想多了，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倒是对江先生来说是好事，自己一个人住，和谁来往都方便一点。” 江彦丞望着她的侧脸，点头赞同：“对，和女朋友见面也不用担心被老婆看到，挺好。” 第126章 江总这么不值钱？ “江先生这么诚实，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并没有逼着江先生住在对门儿。换句话说，就算江先生继续住在慕少扬家，也并不妨碍你带女朋友回家。”谭璇觉得不可思议，江彦丞这意思是她住在802，他不好意思带人回来了？ 经过慕少扬昨晚那事儿，天知道谭璇心里有多膈应，要是早知道对门儿住的是慕少扬，会有那种事儿发生，她绝对另找住处。 “多谢谭小姐体谅，那我就放心了。”江彦丞笑道，“这不是担心谭小姐的合约里面有什么别的条款吗？万一我带女朋友回来被谭小姐撞见，又要在违约金上加一笔，那我不是得不偿失了？已经吃过亏，怎么也该小心一点为上。” “觉得挺委屈是吧？”谭璇气笑了，这人现在是每时每刻都记得拿合约来呛她，他越呛，谭璇越是控制不住脾气，“当时我是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领证儿还是怎么的？民政局可是有录像的，咱们和和气气地领了证，和和气气地吃了饭，你自己看见坑还往里跳，怪我挖了坑？” 伶牙俐齿的老婆啊，一吵架来劲儿了，例假来的痛也忘了？ 江彦丞挑眉，叹了口气道：“不该贪小便宜啊，以为五百万得来毫不费力，谁知道扯出这么多麻烦事。” 谭璇笑，没好气道：“我也没想到半路捡了个这么有来头的公子哥儿，不差钱还乱掺和。随手去捡个别人，也比江先生容易打发，就算当时江先生和慕少扬住对门儿，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周密在前面开车，作为车上唯一一个“第三者”，他全程懵逼脸，眼睛时不时瞪大，零零散散的，几乎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听了去。 敢情这婚不是认真结的？ 敢情他们江总和江太太是半路认识随便领个证？ 江总这么不值钱，被江太太五百万买了婚姻？ 可怜的江太太，开价这么便宜他都肯答应结婚，江总这是居心叵测啊！ 然而，周密不能说话，不能揭发他们江总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安安分分地开车。 江彦丞听出了谭璇的意思，他心里的确设想过无数次这种可能，索性侧过身体面对着谭璇，笑道：“谭小姐的意思是，就算半路上捡一个乞丐领证也比和我领证省心，是吗？” 谭璇耸耸肩，默认了。 江彦丞气笑了，凑近她的脸，揭穿她的心思：“我看不是吧？当时我们江太太就是拿我当个乞丐看，才抛出那五百万筹码的吧？” 他第一次直接称呼谭璇“江太太”。 这两天，谭璇被叫“老婆”都已经习惯了，“江太太”一点没让她觉得不习惯，她扭着脸盯着江彦丞的眼睛：“江先生知道，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承认了。 的确，关于这一点，江彦丞和她领证前就问过，她的回答冷漠而果断，因为他一无所有，因为他说话不方便，因为他各方面看起来并不那么好的条件，她才跟他领证。 江彦丞生气归生气，但这气也并非那么剧烈，反正再后怕再患得患失，至少她现在是江太太，他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撞见她，受伤受苦受辱，值了。 因而，江彦丞摸了摸鼻子，点头道：“江太太说得对，我的确是自取其辱了，现在大家都不好过，各有各的难处，何必再互相伤害呢？” 说话时，车已经开进了紫禁豪庭。 谭璇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来丢在江彦丞的怀里，道：“江先生，你们家的钥匙还给你，为了防止互相伤害，江先生可以尽快搬走。眼不见为净。” “周秘书，谢谢你。”谭璇道了谢，推开车门下去，头也不回地独自往电梯方向走去。 “咳……” 车上很安静，周密咳了一声。 江彦丞没追上去，手里握着慕少扬家的钥匙，笑望着他老婆被气走。 等谭璇走远了，进了电梯，周密才开口道：“咳，学长，现在什么情况？” 江彦丞道：“不该问的不要问，新家的设计图纸准备好了？” 周密道：“已经在准备了，那房子本来就是精装，也不需要大动。” “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一两个星期吧。” “好。” 眼看江彦丞要下车，周密问道：“学长，你的伤口缝了针，医生说至少10天后才可以拆线，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去休息休息，等房子弄好了再搬过去。不能再乱动了。” “知道了。”江彦丞推开车门，“这十天我不在，事情交给你们。” 谭璇回到家，昨天的行李箱还放在客厅没收拾，她蹲下整理了半天器材和衣服，把该洗的衣服丢洗衣机，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门铃声响了。 自从出了慕少扬的事情，谭璇已经变得谨慎了许多，再高档的小区也存在安全隐患，她从猫眼往外看了看，见江彦丞站在门外，不知道他想干嘛。 开了门，谭璇看到江彦丞手上端着一碗糖水，没有放他进来，冷着脸道：“不再接受吃的贿赂，以后江先生可以省点事儿了。” 过去一个星期给她送饭、请她吃饭、到她家做饭，那时两人还没撕破脸，做朋友还行，现在看来，没有进一步交往的可能和必要了。 老婆这么耿直，说吵架就吵架，说翻脸就翻脸不认人，江彦丞也是无奈。 他站在门外，也没冲进去的意思，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得体，居高临下地望着谭璇，笑道：“江太太，别误会，我马上搬家了，这可能是我在找到新家之前最后一次下厨。家里还有些食材，不吃也浪费了，慕少扬是绝不会动手做饭的。所以呢，希望江太太别客气，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不知道我一只手做出的东西能不能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谭璇听他说下去。 江彦丞手长，已经将那盘子放在了她家玄关的柜子上，笑道：“肯定没有下毒。” “……”谭璇瞪他。 江彦丞送完吃的也不再纠缠，一边往801走，一边道：“江太太，趁热吃，你没吃早饭。我下午就搬走，咱们有缘再见吧。” 这人，从撕破脸开始就没个正经了，每一句话都堵得谭璇接不下去，可是就算谭璇再不满江彦丞的无赖，可他都要搬走了还给她送了饭，她还真骂不出一个字。 江彦丞说完这句话，关了801的门，谭璇无奈，只好关上门去端那托盘里的糖水。 托盘重，她单手端不起来，江彦丞左手也比她右手力气大。 索性就站在玄关处，用勺子在糖水里搅了搅，内容很丰富，红枣、桂圆，尝了一口，不甜腻，口感刚好。 一口气喝完，谭璇发现自己还站在玄关处，顿时就有点想死！ 江彦丞的手艺就那么好？你就那么饿？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人家送什么你吃什么，你还真吃得下？！ 没错，她还真吃得下。反正最后一次了，江彦丞要搬走了…… 好在家里没人，谭璇一个人纠结完，去阳台上发现植物都病怏怏的，夏天太热，渴死了。 拎了喷壶准备给花草浇水，对面阳台上传来江彦丞的声音：“要浇水就浇透了，不能只洒一点，太阳一晒马上死。等太阳毒一点就不能再浇水了，要么早上要么晚上。” 谭璇看向他，江彦丞一只手在晾衣服，表情带着揶揄：“花花草草都养不活，江太太，真担心你以后的生活啊。” 走之前还不忘挖苦她，时刻不忘惹恼她，谭璇拎着喷壶继续浇水，淡淡道：“江先生，拜托你，立刻、马上……走。” 江彦丞挑眉，看了看腕表，道：“江太太说得对，我是得走了，车在等我，东西也收拾好了，江太太，祝你好运。” 谭璇没接话，江彦丞走进了客厅又折回来，问道：“对了，江太太，那天在西湖边你给我拍的照片能给我吗？” 怎么还想着照片？ 谭璇抬头看他。 “我这人自恋，喜欢收藏自己的照片，麻烦江太太将照片洗出来寄给我，等我搬好了家，会给江太太一个地址的，或者就寄到风华大厦。”江彦丞还真是诚实得过了头。 “……”谭璇无语地看着他，她是喜欢捣鼓照片没错，不代表她批量生产啊，这人自恋也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他想要照片，风华娱乐多少人赶着给他拍、给他送，他存心只找她的麻烦。 但他都要走了，谭璇也就不和他计较，答应道：“知道了。” 自动过滤“江太太”这个称呼。 “再见，谭小姐。”江彦丞最后说了一句，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彻底消失在阳台上。 谭璇没抬头，听着那边响起了一阵声音，接着是开门声、关门声。 有人出去了。 江彦丞搬走了。 第127章 用钱砸到她躺下 此后，谭璇在家睡了三天，朱朱下班来看了她两次，回到学校的司思在三人饕餮群里发了消息，询问江彦丞和谭璇近况，谭璇简单回答了一下，然而，江彦丞不见了踪影，一直没有再冒泡。 谭璇与司思沟通过，不知道司思的日常生活有没有受到那次新闻曝光的影响，司思大大咧咧地“切”道：“早就和你说过了，网络上那些人就是没事找事，时间一长谁还记得谁啊？我一个小小的医学生，他们才不在乎我呢！” 司思不在娱乐圈，没有把事情看得很严重，谭璇却并不那么认为，这次的事情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像上一次江彦丞和司徒展悦那样发酵，以至于谭家家长、江家家长都被惊动。 江彦丞说事情是他摆平的，那么以江彦丞的能力，之前所说的他在风华娱乐以至于江家不受重视，这是骗人的吧？ 从周四开始，谭璇就回了工作室上班，手腕的伤好了很多，可以拍照，但是不能长时间举着相机。 下午，见谭璇握着手腕看材料，李娅进来给她送咖啡时道：“谭老师，别着急，凌云珠宝那边还没解决好呢。不过呢，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凌云珠宝那边通知咱们下周一过去锦城分部开个会，将新的方案沟通一遍。” “有说明为什么换方案吗？”谭璇问道，“既然是珠宝设计大赛那么大的场合，宣传大片的策划案应该一早就出来了，怎么凌云珠宝那边这么不靠谱？” 李娅耸肩表示不清楚：“反正不是咱们这边的责任，等下周一过去谈的时候再具体询问，据小道消息，应该是他们内部人事变动引起的。” “人事变动……”谭璇点点头，没再多想，锦城这地方，每天都有人辞职，每天都有人事变动，凌云珠宝当然也不能幸免。 下班前，李娅对谭璇道：“谭老师，愉快的一周过完了，我赶着出去约会，所以就先下班啦，拜托让我请个假！” “约会？”谭璇一听，抬起头来，女孩子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产生八卦，谭璇笑问道：“是跟严明啊？” 李娅扶了扶眼镜，一身长款背带牛仔裙既年轻又甜美，笑得羞羞哒，嘴硬道：“给他个机会啦，也不是男朋友，就是处着看看，先去看看电影吃吃饭什么的……哎呀，谭老师，你别对别人说哦！” 谭璇点头表示理解：“给个机会，多好一小伙子啊！” 李娅苦笑不得，提醒道：“谭璇老师，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也只比我大两岁，比严明还小一岁好不好，别整天老气横秋的，周五就应该去约会啊！不然多浪费大好时光！” 谭璇摊了摊手：“没有男朋友怎么办？” 李娅对着玻璃橱窗的反光照了照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听见谭璇的回答，不相信地噘嘴：“我们家谭老师这么漂亮这么出色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我应该孤独终老才对啊！” 李娅和严明几个人讨论过谭璇男友的问题，都猜是江哲宇江总，只是还不敢确定而已。 但说来也奇怪，谭老师自从手腕受伤来上班两天了，天天都是打车来的，根本不见那位江总的影子。要真是男朋友，真心疼女朋友，怎么也该有所表示吧？ 所以，李娅猜测可能是感情生活出了点问题，所以导致谭璇说出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反问她没有男朋友怎么办。 思及此，李娅反而不好再深究了，而是笑着岔开话题道：“谭老师，再偷偷提醒你一下，你知道下周一是什么日子吗？” 谭璇笑：“凌云珠宝开会。” “还有呢？”李娅神神秘秘的。 “还有什么工作吗？”谭璇想了想，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还真忘了。 李娅拎起包，笑道：“下周一悦己杂志九月刊就要发行上市了，我会第一时间去买的。谭老师下周一见！” “……”谭璇愣了下，再回神李娅已经走了。 哦，原来下周一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她转型人像摄影的第一本时尚大刊封面，而且是九月刊。 和地理杂志人文刊物不同，她的作品以全新的样子跟所有人见面，为此，确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单就司徒展悦个人来说，也是国内时尚重刊的第一仗。 这一仗，输还是赢，对司徒展悦和谭璇来说都很重要。 李娅这次是猜错了，即便没有男朋友，谭璇今天下班也有人来接。 宋世航下车摔上车门，摘了墨镜，眯着双眼睛问谭璇：“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远的要死，爷开了半天的车。你要喜欢，我弄个工作室给你玩玩呗，给别人打什么工？” 宋公子说话时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看不起这些娱乐圈时尚圈摄影圈的玩意儿，谭璇也不跟他讲道理，往车门处走，应道：“就你们家有钱，动不动开个工作室给我玩。你那些女朋友难怪肯跟你，喜欢包就开个奢侈品店给她，喜欢美容，你就开家美容院送她，小姑娘都吃这套。” “别，我来开门，你那手不行！”宋世航帅不到一分钟，见谭璇自己要开门，忙上去给她开了，怕她撞到手。 “没事，我都好差不多了。”谭璇上了车。 宋世航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接了谭璇之前的话茬，道：“就是说啊，这世上有什么女人是钱搞不定的？一个包包不行，就一天一个包包，砸到她跪下，再砸到她躺下，爷泡妞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谭璇系上安全带，认同地点点头道：“嗯……的确简单粗暴，开辆红色跑车来接我，多一个人都装不下，这独一无二的待遇，是个小妞都得躺下。” 宋世航戴着墨镜，冷笑一声：“是啊，没见过世面的小妞还是多的，像你胖七是体会不到那种乐趣了，我拿再多钱也砸不了你，这他妈就没意思了！” 谭璇右手撑着脑袋，靠在敞篷车的车窗边儿上，笑盈盈问道：“拿钱砸人的滋味是不是特爽？有钱到底还是好的，有五千万比五百万砸起来爽多了吧？” “胖七，你想什么呢？你想要钱？我给你五千万砸着玩玩儿？”宋世航发动车子，跑车风骚地起步，引擎发出耀武扬威的声音，很快跑得没影儿了。 才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哈维和小林带着一身倦意回工作室，代步座驾迎面就跟宋世航的跑车擦肩而过。 第128章 那姓江的强迫你？ 哈维放缓了速度回头看去，跑车速度快，副驾上谭璇笑靥如花的脸一闪而过。 “哇塞，兰博基尼啊!哈维哥，车上坐的是谭璇那女的吗？”助手小林的话证实了哈维没有看花眼。 “好像是。”哈维脸色不太好看，将车拐进工作室停车场。 小林跳下车来搬仪器，啧啧道：“我早说这谭璇手段牛掰，你看看咱们才出差一个星期，她回来又勾搭上了一个。这么风骚的兰博基尼，肯定是个富二代。” 哈维冷笑：“在京城开个兰博基尼就是富二代了？也许就是个开洗脚店的，暴发户才喜欢开兰博基尼。” 小林感觉到哈维的不爽，不仅没劝，反而添油加醋道：“哈哈，哈维哥说得对，她也就配那个档次的人了，但是暴发户也不错了，有钱给她就行。哈维哥，你说她这么能混，干嘛做摄影师啊？累死累活，开个网店当个网红，做模特当明星也比摄影师舒服不是？” 哈维坐车里，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贱呗，当了xx还要立牌坊，又漂亮又能混的女摄影师，能傍上更有钱更有本事的人呗。这种女人，什么时候肯歇歇？” 小林哈哈笑道：“对啊对啊，跟个跳梁小丑似的在那儿蹦跶，要不是哈维哥你让着她，这路易斯工作室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下周一她掌镜那杂志就要上市了，我敢打包票，她肯定得搞砸！路易斯说她有本事就权威了？到时候大家都不买账，看她还拿什么继续装清高！” 哈维心里的确有怨气发泄不了，即便路易斯公平地分配了资源，但对哈维来说，谭璇始终是个半路杀出来的新人，一个新人一来就抢走了他奋斗了很多年也没有得到的资源。 这种不平衡感难以言喻，不是给了哈维多少相对的资源就可以消除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谭璇离开，或者让她从此以后身败名裂。 “但是，哈维哥，话说回来了，万一这谭璇的运气好，那些买了杂志的或者时尚圈的资深老师都觉得她的作品不错，那到时候她在路易斯面前不是更得瑟了吗？”小林唉声叹气道。 哈维本就累得不想动不想说话，被小林这么添油加醋地一刺激，冷笑道：“就怕她不出名，出名了才有办法对付她。刚刚那车，肯定不会只来一回，只要她的本性不改，多少把柄都能抓到！跟富二代睡觉上位的女摄影师，呵呵，现在的网友们可都喜欢这种题材的故事！” 小林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哈维哥想得周到！不管她红不红，咱们总有办法治治她那得瑟的劲儿！” …… 谭璇约了宋世航吃饭，顺便跟他回家去接小丢，猫放在他那整一个星期了。 “所以我说，养猫真烦人，跟个小公主似的，走到哪都一副傲娇的样子，要是不听话，挠你一爪子，立马见红。”宋世航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抱怨完了又担心：“你这手不是伤了吗？怎么伺候它啊？不然还是放我那呆几天，我给她挠习惯了，皮糙肉厚不怕疼。” “说真的，宋世航，我真不相信我们家小丢会挠你，她一直特乖啊，多少人抱她从来都让抱，我们隔壁邻居抱都没问题，你是不是该检讨检讨自己啊？”谭璇落井下石道，一点没安慰他的意思。 “谭璇你大爷，我是找挠吗我这是？！”宋世航将车停在路边，一脸不乐意地开门下车，还顺便给谭璇开了车门，道：“我说你们家猫没什么问题，就是主人有问题，一个没有良心的死丫头！快下车！” 谭璇下车来，望了眼四周的环境，道：“你说你给女朋友挑礼物，非得找我干嘛呀？我怎么知道你女朋友的品位？万一挑了个她不喜欢的，你们闹分了别怪我啊，事先申明了！” 宋世航锁上车，拖着谭璇往顶级商业街的一家珠宝店去：“不怪你，哪能怪你啊？爷这么兴师动众地给她挑礼物，她丫要是有点眼色就该主动躺下，一句废话没有！”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对宋世航的一切都很了解，但自从成年后宋世航叶三秦四他们几个干了什么好事，谭璇还真是知道得不多了，远离锦城的这六年，宋世航的女朋友都换了一百个了吧？ 谭璇忽然揪住宋世航的胳膊，拖住他问道：“我说宋世航，你强x过女人吗？” “……”宋世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头瞪她：“胖七你说什么？！” “我问你强x过女人吗？”谭璇没任何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补充：“是不是特有快感？嗯？” “谭璇你脑子抽了？！”宋世航一个脑瓜崩敲她头上，眼神却飘过她的头顶，没敢正视她：“你一个姑娘脑子里想什么呢？！找揍是吧？” 谭璇摸了摸头，盯着宋世航的脸，盯得他不自在地疾走几步，谭璇追在他后面，幽幽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干过，不然你躲什么呢？秦四他们估计都知道你的事儿，没准儿你们还交流过经验，我特么身边都是群什么人啊？” “喂，胖七，你适可而止啊！你一个姑娘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何况啊，有时候那也不叫强，那不是种情趣吗？哎呀，你不懂！”他一把将谭璇推开，不肯再和她说了。 宋世航当然不是处，但在谭璇面前还是被问得心虚，见谭璇不说话了，他又忙不迭回头解释：“胖七，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啊，多大仇我去强x姑娘？你知道我这人，姑娘都是拿钱砸到她们躺下的！” “嗳——不对啊，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哪个孙子敢强你？不是那个姓江的吧？他要是敢来硬的，我找人弄死他啊我！”宋世航一瞬间炸了。 谭璇知道他指的是江彦丞，忙摇头道：“哎呀，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谁敢动我？” 和宋世航并肩走了一段，这商业街是锦城最高档奢侈品聚集的地方，一些大的牌子都在这里有门店。 谭璇一圈扫过来，发现了jans.c、fei家，还有凌云珠宝。 见宋世航往凌云珠宝方向走，谭璇紧跟了两步，问道：“别告诉我，你今天是来凌云珠宝选礼物的……” “对啊，我妹说凌云珠宝最近不是有个什么珠宝设计展吗，里面有不少好货，虽然比不上国际大牌，但要是设计样式新颖成色也不错，那也完全没问题啊。”宋世航一脸理所当然。 谭璇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样子她最近还真是和凌云珠宝扯不开关系啊，工作日她是合作伙伴，现在她算是顾客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店里，凌云珠宝想要打入国际市场，位于这大牌云集地方的门店布置也极为奢华堂皇，橱窗里的钻石珠宝闪着blingbling的光。 女人天生爱珠宝，爱blingbling闪闪发光的东西，装修布置这些外在都瞬间不再重要，谭璇低头缓缓地走着，一边欣赏橱窗里各种质地的珠宝。 “先生，小姐，来选婚戒、纪念日首饰吗？” 见是一对年轻人，店内的导购员热情地上来询问两人的需求，这个年纪的男女，婚嫁都很正常。 宋世航看了看谭璇完全没在意的神色，没好气道：“什么婚戒？什么纪念日，你们懂不懂说话？那是我妹妹！” “对不起，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新来的员工不懂说话，抱歉，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替她向您道歉。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宋世航刚才的暴躁声很冲，又听见两个导购员调解，谭璇这才抬起头看过来，这一看，眼皮跳了一下。 站在那个店长身后低着头的女店员如此熟悉，一张极好看的脸，双唇咬紧，一声都不敢吭。 是那天晚上被慕少扬弄哭的女孩，801的门口，她求谭璇不要报警，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完全不反抗的软弱个性。 “行了，算了，我们自己先看。”宋世航被那导购员的话问得兴趣缺缺，满橱窗的珠宝，他知道在谭璇那，一个也送不出去。 “好的，先生。”店长面带标准的笑容，对宋世航点点头，接着眼神狠狠地瞪了那个女孩一眼。 没逃过谭璇的眼睛。 宋世航看她一直望着那个导购员，以为谭璇也生气，忙走到她身边道：“别理她，丫长得挺好看，话都不会说，白长了那张脸了。你看看喜欢什么样式，要是有看中的呢，我送女朋友一套，送你一套。” 谭璇不太想管闲事，这女孩和慕少扬的恩怨她也不想插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跟着掺和什么？ “算了，你送我一套，我还不敢要呢，万一你女朋友知道了来找我拼命，我还真担心被砍。”谭璇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看向橱窗内，问道：“你是想送女朋友项链还是戒指？或者手链？” 宋世航没什么逛的心情了，双手插口袋，随意扫了两眼，道：“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生日快到了，你觉得送什么好？” 谭璇低头凑近了柜台细看，导购员笑道：“小姐，喜欢哪套，我拿出来给您瞧。” “这个，还有这个……”谭璇指了指一个钻石项链，一个手链，回头对宋世航道：“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要是有，那就买戒指，生日的时候求婚，算是很大惊喜了，女朋友肯定立马答应嫁给你。” 宋世航抬起脖子，一脸不屑：“别，姑奶奶，别推我进坟墓，戒指省省吧，她想嫁，爷还不肯娶呢！” 谭璇没好气地瞪他：“你就得瑟吧，迟早玩崩了。那我们就看看项链和手链，这胸针也好看……” 选了半天，也没有特别出彩的，谭璇转头找了下宋世航，他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跟大爷一样。 谭璇无奈道：“宋世航，你女朋友什么时候生日？不然你再等等，我记得凌云珠宝这次组织的珠宝设计大赛下个月就谢幕了，到时候会有获奖作品展和知名设计师作品的拍卖，你不如带着女朋友去参加这个拍卖会，到时候当场喜欢什么给她拍什么，相信我，你想让她怎么样，她肯定怎么样。” 宋世航哼了声：“就你的鬼主意最多，她生日也就下个月，和你生日差不多时候。” “你想要随随便便的效果呢，咱们今天就拿这个项链，要是想让她一生难忘，就去拍卖会吧。”谭璇笃定道。 宋世航叹气，站起身来道：“行，行，行，都听你的。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嫌麻烦，你别找女朋友啊。”谭璇笑，跟店员说了声抱歉，跟着宋世航往外走。 宋世航帮她拎过包，道：“你说的这个珠宝设计大赛啊，我也听佳佳说了，她不是有个高中同学在念珠宝设计系吗？叫什么楚欣的，就那个慕家公子的前小姨子……” “啪——” 宋世航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去，问道：“干嘛呢？！” 谭璇也吓一跳，转身时，只见那个之前说错话的女孩蹲在地上，正在收拾掉落的纸杯，给客人喝的，茶水洒了一地。 “这是对爷不满还是怎么着？爷今天是招你们惹你们了？把你们江总经理叫来问问，你们凌云珠宝的服务宗旨是什么，客人不买珠宝，你们店员砸杯子啊？”宋世航的少爷脾气一上来，看谁都不爽，尤其是对这个一而再惹了他的女店员。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她是新来的，手脚不利索，我们……”店长忙上前来再次道歉，见宋世航搬出了江总的名字，知道这两人惹不起，顿时拉了那个女孩起来，道：“还不跟先生小姐道歉！”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小姐，我……我错了。” 那女孩太紧张，说话时，手指在身前绞着。 “道歉，道歉，一直在道歉，实话告诉你，你们店让爷很不爽！”宋世航不肯罢休。 谭璇站在他身边，视线落在那个女孩胸前的工作牌上：傅安染，导购实习生。 如果说之前还有疑惑，现在谭璇可以肯定，那天晚上和慕少扬在一起的就是这个叫傅安染的女孩，刚才是不是因为听见了慕少扬的名字，所以才会失态地打翻了茶水杯？ “今天必须给爷一个说法，把你们江总叫来，我倒要问问看，就是这么招聘员工的？”宋世航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平时还算随和，今天就揪住凌云珠宝不撒手了，一口一个你们江总，这是要跟江哲宇讨说法的意思？ 第129章 一尸两命的旧案 “怎么了？” 宋世航发脾气时，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问道。 “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们经理来了。”那店长被宋世航吓住了，大约知道自己处理不好这种状况，忙跟宋世航介绍那个男人，又去跟那经理解释是怎么回事。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傅安染的错。 “对不起，先生，很抱歉给了您不好的购物体验，我们的实习员工业务不熟练，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这边会对她进行处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那经理态度极好，跟宋世航道歉再道歉。 “算了，也没怎么样，我们也就是想要个解释，大家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闹成这样。”谭璇拉了把宋世航，“还吃不吃饭了？我都饿了。” 谭璇说话了，宋世航也就算了，听她说饿，马上道：“行，去吃饭。” 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导购员还轮不到他生那么久的气。 谭璇跟着将宋世航出去，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那个经理正在训斥傅安染，傅安染低着头，整个人都很颓丧。那经理看到谭璇回望，还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致歉姿势。 “看什么？那种店有什么好看的？我算是知道了，姓江的有钱是有钱，凌云珠宝的售前服务和购物体验还是不如阿玛尼，分分钟能把人气得够呛。”宋世航发现了谭璇回头，不高兴地哼道。 谭璇笑：“你啊，就是想找江彦丞的麻烦，这凌云珠宝又不是他的，就算你发飙，还真能把江哲宇叫来？你们家和江家还有生意往来，这样上纲上线的多难看。” “爷就是爱找他们家的麻烦，爷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因为是江家的珠宝店，还不准人说话了？店大欺客，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一点江家做得真不错。”宋世航阴阳怪气地说道，随后指了指街对面的那家店：“新开的法国菜，你不是爱吃鹅肝？走，我们去吃啊。” “好，去吃。”谭璇没异议地随宋世航过马路，不再提任何关于凌云珠宝的话题。 其实刚才谭璇之所以回头看，并不是想看看那个经理怎么训斥傅安染，而是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那经理刚才出来，第一反应并不是来赔礼道歉，而是先看傅安染，还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后面，等到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这才严厉地批评了她。 说明两人认识，而且比较熟。 谭璇其实也不希望事情闹大，服务行业本就难做，一个实习生被客人投诉，很有可能就要丢掉工作。从这个经理的反应来看，应该不会太难为傅安染，那就好。 谭璇无意去干涉慕少扬和傅安染的关系，只是对慕少扬的印象已经降在了冰点，再缓不过来了。 吃饭时，宋世航跟谭璇闲聊，问道：“听说慕少扬住你家隔壁？” 谭璇噎了下：“是啊，怎么？” 怎么她不想提的人，总是在刷存在感。 “这小爷是个人物啊，动用一切关系捧他那个小姨子，捧得他老子都发飙了，据说正在给他安排结婚对象。”宋世航喝了口红酒，道。 谭璇有点吃不下饭了，又是小姨子又是结婚对象，可是慕少扬在和女孩乱搞，这人还真是不能看表面，藏着多少猫腻。 “你怎么这么了解？”谭璇放下酒杯，冷笑：“你还关注他的八卦？” 宋世航没听出谭璇对慕少扬的排斥，叹气道：“要是平时我肯定懒得管，但我们家佳佳正在和他相亲。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世佳？”谭璇一听是宋世航妹妹，立刻道：“算了，还是别祸害她了。” 宋世航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还不是最狗血的，重点是，世佳和慕少扬那小姨子还他妈是高中同学，你说说，我们家老头子不是在添乱吗？” 谭璇想起江彦丞和她说过的，慕少扬的未婚妻去世了，他为此颓废很久，之前谭璇曾同情过他，现在只剩下不解：“慕少扬和小姨子什么关系？这是找到未婚妻的感觉了？他未婚妻怎么过世的？” 宋世航撇了撇嘴：“胖七你离开锦城太久了，这么重要的八卦都不知道。慕少扬也算是惨，资助了很多年的孤儿院养女，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养女开车把他未婚妻给撞了，当场死亡，一尸两命。” “未婚妻怀孕了？” “是啊，他们当年是准备结婚了，婚礼前一个月吧，未婚妻好像是慕少扬的大学同学。” “……”谭璇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原来慕少扬的未婚妻不是意外身故，连孩子都没了，他现在变成这副德行，也和未婚妻的去世有关？ “算了，没意思，提他这些破事干嘛呀？我就心疼我们佳佳，被老头子安排跟慕少扬相亲。你说慕少扬心里能忘得了未婚妻？什么女人嫁过去不是个替代品？”宋世航叹息道。 听到这，谭璇反而笑了，想起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追问道：“哦？说句不厚道的话，要是你女朋友出了事，你能惦记她一辈子？再也不找别人了？爱得那么深啊？” 宋世航瞪着她，不知道是被她揭穿了心事难受，还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丢下刀叉就想上去掐谭璇：“胖七，我把你嘴给缝上，乌鸦嘴说什么呢？我最爱的女人要是出了事，我他妈做和尚去！给我收回刚才那些话！赶紧的！” 谭璇嘻嘻哈哈：“都最爱的女人了，还说不给人买戒指求婚，口是心非，宋世航，我劝你老实点儿，快点定下来吧，遇到喜欢的别再作了。” “闭嘴！爷不需要你来教训！”宋世航脸色黑了，再没了吃饭的胃口，掏了皮夹出来：“行了，你也别吃了，看样子你是不饿，结账送你回家！” 谭璇完全没听出他的不满是真，刚好她也吃得差不多了：“行，结账就结账，还不能说你了？以后反正有你的女朋友管你，我是不能再管你了。” “谁稀罕你来管？”宋世航没好气地自己去了前台。 谭璇先出了餐厅，一眼看到宋世航的跑车边儿上停了辆很熟悉的车，但侧面看不到车牌，她也就没多注意。 等宋世航结了账出来，谭璇道：“你喝了酒不能开车，这车找个人开回去行了。” “我没喝两口，放心，查不出来的，哪那么走运遇到交警？”宋世航往车边走。 “才说了让你开车小心，你连酒驾的事儿都敢做？反正我不坐酒鬼的车。”谭璇跟在他后面，连连呛他，“要是我爷爷在，你就完了，我喝一口酒都不让开车。” “我说胖七，你怎么那么啰嗦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宋世航无语了，“早知道老子不喝酒了！” “行，我找人来取车，顺便让叶三过来接我们。”宋世航被她逼得无奈，最后还是妥协，站在车边开始打电话。 这时，宋世航跑车后面那辆车的后座忽然打开，开门声让宋世航和谭璇同时回头看去。 驾驶座上的人下来了，看见谭璇，笑着打招呼道：“谭小姐，你好。” 瘦瘦高高，满脸胶原蛋白的小鲜肉，不是周密还能是谁？ 周密在，车后座的人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江彦丞。 江彦丞下车，右手的绷带不知拆了没有，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外套，两只手很自然地垂着。 那双沉黑的眼睛扫了谭璇和宋世航一眼，没多少暖意，连笑容也浅浅淡淡，问候道：“宋公子，谭小姐，好巧。” 四、五天不见，冷漠成这样？完全陌生人的姿态。 谭璇淡淡回应，连笑也学着江彦丞：“江先生。” 宋世航被这两人给整懵逼了，偏头瞅了谭璇一眼，又望向江彦丞，称呼这么生分，真分了？他没听谭璇说起啊。 “江总，来吃饭还是公干？我和胖七刚吃完饭。”宋世航笑道，分手了才好，他就见不得谭璇和姓江的在一起。 江彦丞不笑的时候气质偏冷，答道：“约人谈点生意，没宋公子和谭小姐清闲。” 他抬起左手腕看了看腕表，一分钟都不能再多待似的，道：“抱歉，失陪了。” 说着，江彦丞迈开步子从两人身边走过。 大约是之前说话略多了点，江彦丞乍一漠然，谭璇还有点不太习惯，尤其是这人明明一切都好，连个微信也不肯再回复，一拍两散的节奏把握得挺准啊。 谭璇的唇角不自觉抿了起来。 “叶三什么时候来？不然我们再去酒吧坐坐，这样干等着没意思。”谭璇背对着江彦丞离开的方向，走到宋世航身边，询问道。 “我这不是在打电话吗？那小子不接电话，肯定又去哪儿混去了……”宋世航举着手机，骂骂咧咧，“我问问秦四。不然让小陈过来，他们这帮孙子准在玩，没工夫搭理我。” “谭小姐。” 谭璇和宋世航在说话，身后忽然响起江彦丞的声音。 谭璇回头，就见江彦丞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嗯？江先生有事？”谭璇狐疑地问道。 “谭小姐还要去喝酒？”江彦丞冷不防问道。 谭璇皱了眉，不置可否地笑了：“所以呢？江先生一起？” 江彦丞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唇角涌起一丝笑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道：“我是想提醒谭小姐，长红疹了，去吃点过敏药，不然得痒一晚上。” 华灯初上，商业街前的喷泉大开，旖旎的灯光下，江彦丞说着扫兴又关切的话，谭璇不自觉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的确开始痒了，她笑：：“江先生属猫的？” 天这么暗，他能看得到她长红疹了？肯定是闻到她喝了酒。 “过敏了？哪儿呢？”宋世航听罢江彦丞的话，立马紧张地上前问道。 “谭小姐忘了，我属牛。”江彦丞笑了笑，丢下这句让宋世航莫名其妙、让谭璇语塞的话，大步离开了此地，朝马路对面的顶级餐厅走去。 第130章 当面搂搂抱抱 “什么属猫属狗，属马属牛的，你们俩说啥呢？” 宋世航目送江彦丞走远，这两人的对话完全听不懂，一听不懂宋世航就特别烦躁，这情侣之间的小秘密就是让人怄得想死，他问了，谭璇还不一定肯告诉他。 果然，谭璇脸色已经黑了下来，看也不再看江彦丞离开的方向，没好气道：“算了，管他属牛还是属猪，叶锦天来不来啊到底？秦四电话打通了吗？” 宋世航知道她不高兴了，这不高兴肯定是因为姓江的来的，他也不好再继续问，手伸过去要扳谭璇的脸：“不是说过敏了吗？我看看哪儿长了红疹？” “没有，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么黑的天他能看见才怪！”谭璇打开宋世航的手，“不然我们直接打个车去你家接小丢，你说你开什么跑车啊，连个代驾也不能找！” 两人座，找了代驾，他们俩坐不下。 宋世航对谭璇的指责无言以对，被她这大小姐脾气一刺激，也恼了，但是恼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愤然骂骂咧咧道：“就知道冲我发脾气，刚才怎么不去呛你男人？我就知道胖七你还是那副德行，永远只知道骂我！妈的，老子这就给你叫车。” 终于打通了秦四的电话，宋世航转个身对着电话里骂道：“秦四，干嘛呢？给老子滚到这儿来。” “没谁，就谭家七小姐那胖妞，喝了酒冲我发脾气呢！要把胖七小姐送回家去！” “行，行，我知道了，快点过来！还有，喝了酒就别来了，胖七小姐不坐醉鬼的车！” 宋世航一个电话打得谭璇又笑开，到底还是发小好沟通，再骂骂咧咧再发脾气，和兄弟姐妹一样，转瞬也就好了，不用去猜测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了，秦四十分钟后到，你那过敏到底要不要紧啊，那边拐角有个药店，去给你买点药吃。”宋世航挂了电话，还是不放心谭璇的过敏。 谭璇脖子上、脸上都开始发痒，过敏和感冒一样，藏也藏不住，谁痒谁知道，江彦丞是猫鼻子，一闻就知道她喝了酒。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喝酒会过敏，有时候不会。”谭璇跟着宋世航往药店走，她自己还不太清楚过敏源。 “那你们家小江总怎么知道？”宋世航酸道，“姓江的挺会照顾人啊，他说他属牛，我觉得他属狗。嗳，胖七，你们咋回事啊，分了？” 到底还是忍不住，宋世航问道。 谭璇也搞不清江彦丞怎么想，他们俩这关系，根本说不清好吗？ 所以，谭璇支支吾吾地搪塞道：“吵了一架，你看看他刚才那态度，这肯定是要分的节奏，分就分，随便他吧。” “这种拖拖拉拉的个性不像你啊，姓江的自己那么多丑闻，之前半个月天天在热搜榜上挂着，他还好意思吊着你？”宋世航不能忍了，“要不要我弄个人跟跟他，查查看他有没有什么猫腻？” “你怎么那么闲呢？”谭璇担心真给宋世航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可就更解释不清了，忙道：“算啦，他玩他的，我玩我的，等我胳膊好点儿，带我去玩就行了，管他呢！” 宋世航一面听着谭璇对江彦丞冷冷淡淡的态度觉得挺受用，一面又觉得这样不分手不表态的谭璇让他没辙，他气不过，搂着谭璇的肩膀进药店，叹气道：“你就是不让人省心，多少年，还是让人担心，前一个男朋友后一个男朋友，哪个是靠谱的？” “是，是，是，我就是招渣男的体质，身边的你们几个，哪个不渣？”谭璇一点没意见，再提起陆翊，她已经能够坦然，能怎么办呢？ 伤口就算始终盘亘在那里，一拉扯疼得掉泪，但还是要活下去啊，她可以爱一个人痴情坚决，但绝不会为一个人要死要活。 两人刚踏进药店，柜台前站着两道熟悉的背影，听见开门声回头看过来。 宋世航心里暗呼日了狗了，这姓江的怎么阴魂不散的，停车碰见他，来药店买药也遇见他。 “谭小姐，好巧啊。”周密看到谭璇，脸上绽开笑容，正要再和她说话，江彦丞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是啊，好巧，这三里街百步之内都是旧相识啊。江总好雅兴，连药店也逛。”宋世航笑道，一条胳膊还大大方方地搂着谭璇的肩膀，他就是不放开，他就要当着姓江的面搂搂抱抱，咋滴？ 分了才好，就盼着他们分手。 “江先生也来买药？”谭璇笑道，药店的日光灯下，她的脖颈和脸上都是红疹，被宋世航搂在怀里，她的表情也很坦然，半点没有已婚的自觉。 江彦丞的表情比刚才和善了点，可说出口的话却半点不客气：“谭小姐管得有点多，来买点解酒药，待会儿怕是要喝醉。” 江彦丞这人，一句话能让谭璇舒心，一句话又让她气得跳脚，自从在杭城撕破脸，江彦丞分分钟两幅面孔随意切换。 嫌她管得多？随口一个招呼就是管得多？ 谭璇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隐忍着怒意，笑看着江彦丞道：“是，算我多管闲事，再提醒江先生一句，别顾着买解酒药，记得再买点跌打损伤膏，以江先生喝醉了的德性，恐怕到时候很需要。” “……”听他俩拌嘴，宋世航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特么是打情骂俏还是撕破脸？ 宋世航把不准，笑着掺和道：“算了，算了，干嘛呢？江先生是可以备点药，胖七你先买你的，这过敏多久能消下去啊？” 他问的是药店柜员，那柜员看了眼江彦丞，眼神充满疑惑，但是她也不敢多问，回答宋世航道：“小姐是什么问题过敏？普通的过敏药大概几个小时。” “那来一盒药，药效最快的，副作用最小的。”宋世航站到了柜台前，那柜员拿了盒药出来。 “这药怎么吃？” “一次一粒，一日一次，每次过敏后吃一粒，应该很快就消下去了。”柜员道。 宋世航掏出皮夹付钱，那柜员却在注视着江彦丞：“这两位先生……” 宋世航回头看了看，马上懂了：“哦，江总还没付钱是吧？不好意思插队了，江总先啊？” 谭璇和江彦丞已经吵架，宋世航看得心里特爽。 周密站在江彦丞旁边却尴尬得要命，他手里明明拿着一盒一模一样的过敏药啊，他们江总这是要闹什么？被人当面拆穿很羞耻好吗？ 给人买了药就送过去啊，江总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啊？ “宋公子先吧，谭小姐的脾气不好惹，我说一句，谭小姐能还十句，还是不耽误谭小姐时间了。”江彦丞笑了笑，言语里夹着的攻击味道只增不减。 谭璇听罢，一把抢过了宋世航的皮夹，拿出卡来递给柜员，不咸不淡地冷笑：“那谢谢江先生了，我们的确赶时间。”末了还补充：“小姐，麻烦你再加一盒醒酒药和跌打损伤膏，我们一起给这位先生付了。” “……”周密屏住呼吸。 宋世航咳了一声忍笑。 那柜员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该拿药还是不该拿，明明他们要的不是醒酒药而是一样的过敏药啊！ 还是江彦丞先接了话，打破了柜员的犹豫，他笑道：“那就谢谢谭小姐了，醒酒药和跌打损伤膏，我都备着。” “哦，好。”既然有人付钱，有人接受，那就拿药啊，柜员忙去取了他们点名的东西，分别给他们装了袋子。 “谢谢，几位慢走。” 柜员将袋子分别递给了宋世航和周密，在三人都转身后，落下一步的周密将手里的那盒药又塞到了柜员手里，并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鲜肉的杀伤力太大，柜员握着那盒过敏药红了脸。 四人出了药店，宋世航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接通了道：“喂，在哪儿呢？来了？好，我和胖七马上过来。” “胖七，秦四在马路对面，咱们走吧。”宋世航拖住谭璇没受伤的那边儿胳膊，道：“快点儿吧，猫公主要饿坏了，回家肯定要对我发脾气，又要挠我一爪子，我寻思着要不要给她买点海鲜回去？” 谭璇疾走两步跟上宋世航的步子，一个招呼也没再跟江彦丞打，不是很高兴道：“小丢在你们家不会天天吃海鲜吧？你把她嘴养叼了，我接回家怎么养她？” 宋世航笑嘻嘻：“有干爹在，饿不死我干女儿，爷连她妈一起养。你等会儿去我家就知道了，我可没亏待咱闺女。” “……” 两人说话肆无忌惮，没藏着掖着，打打闹闹也特别自然，马路对面停了辆四人座敞篷跑车，宋世航同谭璇跟司机碰了头，一起上了后座。跑车很快在三里街上呼啸而过，风驰电掣般从江彦丞和周密身边擦过。 真特么拽。 等跑车跑得没影儿了，周密咽了咽口水，站在江彦丞身边没说话。 江太太的朋友圈太杂，上至锦城上流圈子，下至医生摄影师，她的家世和背景果然如慕少所说，她可以不动声色完美过完一生，江总想要在她面前占到点便宜，恐怕不可能吧？ “约了8点半，人该到了？” 就在周密还纠结开口说点什么时，他们江总若无其事地问道。 “哦，说是早就到了，在等江总。”周密忙答道。 “走吧。”江彦丞抬脚朝他们来时的车走去。 和客户约的地方并不是三里街，只是路过这儿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江太太，她正在那家法国餐厅门口等人，江总也就顺便来自取其辱一下。 “江总，那这药怎么办？”周密不怕死地问道，他手里还拎着醒酒药和跌打损伤膏呢。 江彦丞的脸都泛青色了，他冷冷瞥了周密一眼，眼里再没了对江太太时的忍耐和克制：“留着，总有一天用得着，不能叫江太太白花了这个钱。” “……”周密憋得快内伤了，江总的意思是被打一顿还是去打别人一顿？ 他想笑又不敢笑，忙答道：“是。” 上了车，怕江彦丞再训他，周密扯开话题：“学长，公司为你任职准备的晚宴和steven的签约仪式定在下个月中旬，邀请函下周起就可以开始派送了，名单已经拟好，不知道学长是否邀请谭小姐出席？” 这么好的台阶，江总你下不下？ 第131章 那姓江的搞什么鬼？ “我那批家具什么时候到？” 周密精心布置的台阶，没想到江总看也不看，直接给无视了，反而抛出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周密咳了一声，专心开车：“也是下周到，估计周一吧，国外配送需要点时间。” “让他们加急。”江彦丞皱眉，“这周日必须全部安装好。” “好，我催一催。”周密道。 不关心江太太，只关心家具，他们江总这是注孤生的节奏？而且才装修好的房子也不能住人，总得晾晾。 “学长，那邀请函……” 虽然老板不说话，可下属不能就不问了呀，万一到时候再想起来一出是一出的，周密可不想被骂，所以锲而不舍地追问了一句。 江彦丞用手指轻轻叩了叩膝盖，若有所思道：“别着急，由你送不合适，反正很快就见面了。” 周密偷笑，原来他们江总早有打算，遂点头道：“这倒是，估计谭小姐会很意外。” …… 宋世航亲自提着猫给谭璇送回了家，出了电梯，谭璇拿钥匙开门，宋世航道：“怎么还用钥匙？这么麻烦，装个密码多方便，天天出门还得想着拿钥匙。” “我爸妈的房子，凑合着住，重新装太麻烦。”谭璇开了门，“你看对门儿也一样。” 宋世航朝对面801看去，问道：“那就是慕少扬家？” “是啊。”谭璇开了灯，“不过他不经常在家，这个星期基本上没见过。” 说来还真是，自从谭璇从杭城回来，江彦丞从801搬走，谭璇就再没看到对面的灯亮起过。 但是，宋世航发现了什么，盯着对门儿道：“慕少扬家这是准备装修？他们家门前这痕迹可不太对啊。” 谭璇顺着宋世航的目光看去，真的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一些装修材料的碎屑零星地散在门外。 “咦？我在家的时候没发现啊，他们家要装修？本来就是精装，里面的各种设施也都算顶配，还要怎么装？”谭璇疑惑了一下，但还是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算了，进来吧，他们家要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宋世航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听谭璇的语气，这是跟慕少扬不太对付，他带上门进去，问道：“不对啊，胖七，你这是跟慕少扬有点什么不愉快？平时你可不这样说话的啊。” 谭璇不想说她看到过什么，关于慕少扬的劣性，是他个人的事，她还不至于大嘴巴到处宣传败坏他的名声，没这个必要。 “没有，就是没这个权利去管。”谭璇把东西放下，往厨房走：“想喝什么？我给你拿。” “随便吧，爷也不是很渴。”宋世航环顾了一下谭璇的家，啧啧道：“胖七啊，爷现在想买你们家这房子还要犹豫一下，这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谭璇倒了两杯水从厨房出来，将水放茶几上，道：“宋公子随便就要砸个美容院给女朋友玩，连个房子也买不起？” “当然啦，你以为你们家这块地方那么容易拿下？而且就算我想买，这里的业主哪个是缺钱花的？人家就看中这块寸土万金的地方，住着显高贵啊。我一平民，买不起。”宋世航摇头叹息道：“不然啊，我倒是挺愿意住你们家对门儿的。” 谭璇喝了口水，应道：“是，跟慕公子一比，你确实是平民啊，他爸多牛逼。” “锦城不大，但大人物不少，像城西秦家，城东顾家，还有你们老谭家，再来也就是慕家了。别说是我们姓宋的在慕家面前就是个不起眼的渣渣，首富江家也不过是市农工商里面的大暴发户而已，有什么底蕴可言？”宋世航自黑的时候还不忘拉上江家。 他从谭璇房间出来，笑眯眯道：“所以啊，我不是太理解，你爷爷怎么会愿意让你和江家来往？根本配不上啊。江家倒是想贴上来。” 谭璇冲他笑：“我爷爷不太看重这些，而且我也没觉得我有多好，我就一小摄影师，饿一顿饱一顿的。” “啧啧，还真能饿死你？”宋世航边参观边感叹：“哟呵，你还弄了个暗房？这么多年还是爱捣鼓这些鬼东西。到底有什么意思？” 宋世航呆在暗房里，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拿了个东西就出来了：“这是什么鬼？胖七，吵架都吵成那样了，你还给你男人洗照片儿哪？” 宋世航手里拿着几张照片，谭璇抬头一看，也没觉得怎么样，平静地解释道：“哦，之前在杭城西湖边拍的，江彦丞想要，让我洗出来寄给他。” “呵呵，咱们这么多年发小，你说你给我拍过几张照片？给我洗过照片没？没良心的东西。”宋世航的醋吃得风生水起，一甩手，将江彦丞的那三张照片扔茶几上了，恨不得能摔死照片里的江彦丞才好。 “你想要啊？那我给你洗两张。”谭璇接了话，无奈道：“但我真想解释下，我不是专业洗照片儿的好吗？想要相册，出门右拐照相馆，或者你干脆去影楼拍婚纱照得了，要多少有多少，还把你修得特漂亮，我给你介绍个摄影师啊？” “呸！你才拍婚纱照！”宋世航骂骂咧咧，“要真有那么一天，爷进了婚姻的坟墓，就找你给我拍婚纱照，还得负责全程婚礼跟拍，这事儿必须你来做，不然这么多年的发小没得做了！爷给你操了那么多年的心，全都白操了？” “噗……”谭璇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宋世航，不是我污，我特么什么时候操过你？以后别这样说成吗？” “谭璇你大爷！”宋世航从阳台上转了一圈回来，气得脸都黑了：“你一个姑娘，说得出这种话？你们家男人教你的？” 谭璇耸耸肩，不说话了。 宋世航才不想和她继续讨论关于尺度的话题，忽然发现宠物包还没打开，忙扑上去道：“哎唷，把咱家小公主给忘了，赶紧放出来。” “别，先等等！”谭璇阻止了他，跑过去先将阳台的门和窗户关了：“你们家小公主特爱往隔壁阳台上蹲着，现在隔壁没人，我还真没本事把她弄回来。” “小公主这么任性？真不愧是爷的好女儿啊。”宋世航宝贝儿似的把宠物包打开，狸花猫一得自由钻出来，被宋世航抱住，它在宋世航怀里挣扎，那张脸扭开，就是不愿意让宋世航抱。 “看样子你是还没得到她的信任，那脸色，分分钟想挠你一爪子，我现在是相信了。”谭璇坐回沙发上看宋世航逗猫。 “爷乐意被女儿挠，你管得着吗？”宋世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在小丢又要撒开爪子挠上宋世航时，宋世航电话响了，趁宋世航去拿手机，小丢噌的一下挣脱了他的束缚。 “行行行，马上下来了，干嘛呢？”宋世航接了又挂，转头对谭璇道：“让秦四在楼下等，他跟个催命的似的，行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好，回去吧。”谭璇把他送到门口，宋世航扫一眼看到了地上江彦丞的照片，停下脚步道：“别忘了给我弄两张照片，和姓江的一样。” “行行行，弄弄弄。”谭璇推他出门，“快回吧。” “你把门关上，别出来了，家里没别人，别随便开门啊。”宋世航给她把门关上，“好好养伤，缺什么和我说，我给你送来。” “再养两天周一开工应该没问题，放心吧。” 没再婆婆妈妈，谭璇关上了门，宋世航在门口徘徊了几步，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进了电梯，这混蛋秦四简直是猪队友，他才在谭璇家呆了多久？催催催，就知道催！他怀疑他这么多年没跟谭璇有个什么发展，都是这些猪队友的错！ 等楼道里安静下来，801的房门忽然打开，几个装修工人抬着些装修材料的废弃物出来，轻手轻脚，没有打扰到任何人休息。 …… 谭璇胳膊受伤的消息不知道是谁说了出去，周日在家休息，妈妈林清婉忽然按了门铃，谭璇睡眼惺忪地往猫眼一看，忙拉开门。 “妈，你怎么来了？” 从她回锦城，林清婉一直没来看过她，这么多年林清婉对谭璇也一直是放养的态度，什么事家里自然有人给她搞定，或者她自己解决。 “手怎么了？”林清婉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些东西，直接了当地问道。 “嗯？”谭璇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在后面，一动，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六姐跟我说了，说是你前几天去医院看过，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即便是带着责备，林清婉站立的姿态还是很得体，半点没有寻常母亲的关切，拉着谭璇的手问长问短。 “哦，是六姐告诉你的啊？”谭璇要弯腰去提东西，林清婉阻止了她，朝门内望着：“小江呢？他不在，让你一个人在家养着也放心？” “……”谭璇瞬间语塞，江彦丞？嗯？关他什么事？ 对，在她妈妈心里，还以为他们俩同居呢！可是那姓江的八百年连她邻居都不是了，她妈这样突击查岗，让她怎么解释？ “他啊？他……”谭璇想了想措辞，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对面801的门忽然打开，穿着一身家居服大裤衩的江彦丞从里面走出来，热情又愧疚地上前对林清婉道：“阿姨，您来了？真对不起，我这两天在忙装修，刚给小七做早饭呢……您还带东西来了？” 在谭璇的懵逼斜视大脑当机中，江彦丞的长臂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弯腰去提东西，全程赔笑道：“我来拎，太重了，阿姨您辛苦了。小七，还站在门口干嘛，天这么热，还不把阿姨请进家里坐啊！” 第132章 一连三次以吻封缄 什么鬼？！江彦丞这家伙不是搬走了？ 他当着她的面走人，几天没露面，前两天他们在三里街撞上，他还翻脸不认人地挑她刺。 谭璇被江彦丞搂在怀里，脑子都不够用了。 又搬回慕少扬家了？这人怎么没皮没脸的？ “你干嘛？不是搬走了吗？我妈来了关你什么事？没事往上凑？”谭璇的起床气还没消，一点不想藏着掖着，想问也就问了，对江彦丞没个好脸色，将江彦丞的右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掀了下来。 一掀，发现江彦丞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呢，她刚没注意，以为他穿着长袖。 “小璇，没有礼貌，小心弄伤了他。”林清婉已经发现了江彦丞右胳膊的伤，眉头微皱，“算了，进去说。” 江彦丞被谭璇这么一挤兑，还被毫不客气地推开，脸上带着歉意看了看林清婉，叹了口气道:“阿姨，您瞧瞧，她生着气呢，前两天拌了两句嘴，记恨我到现在，怎么哄都不听。” 他说着，还是锲而不舍地握了谭璇的手，柔声道:“宝贝儿，我错了，给你赔礼道歉成吗？别生气了啊。” 谭璇一点没弄明白江彦丞的意思，手被握住，谭璇转头瞪向江彦丞，还没看清江彦丞的脸，唇上一软，江彦丞低头亲了她一下。 一下不够，他松开她，接着又啄吻了一口，爱意满满地哄道:“行了，当着阿姨的面，老公跟你道歉，嗯？下不为例了行不行？” 谭璇的眼睛瞪得更大，特么的，这人是不是疯了，还亲上了！还自称“老公”了都？！ “滚……”谭璇一句重话还没说出来，妈妈林清婉就看不下去了，呵斥她道:“好了，小璇，别闹了，先进去，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我给你们带了汤。” “阿姨，我来拎，您快请进。”江彦丞狗腿地接过林清婉带的东西，把人让进了802的门。 “……”谭璇一个人被丢在了一边，一脸见鬼的神色。 她的视线不自觉扫向对门儿801，她只是一天没出门，对门慕少扬家居然已经换了密码锁，慕少扬搞什么？江彦丞疯了吗？ 她都已经尽量和他划清界限了，她不找他麻烦，他主动凑上来？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登堂入室地在她妈面前献殷勤？ 愣了几秒，谭璇反应过来，一把将大门摔上。 趁妈妈去厨房的工夫，谭璇猛地将江彦丞的胳膊扯住，拖住他压低声音问道:“江先生，你在干什么？！” 江彦丞占据着身高的优势，完全罩住谭璇，把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也不说话，含笑低头凑近她的脸…… 谭璇刚被他偷袭过，本能地退后一步，低喝道:“江彦丞！” 江彦丞看她躲得很快，沉黑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微微勾起唇角:“江太太，先别发火，我以为你现在很需要我。” “鬼才需要你！”江彦丞的口气听起来就不怀好意，谭璇火了，“不许这样叫我！” 江彦丞笑得无辜无害：“我以为结婚证算数呢，江太太，需要我提醒你吗？这一年以内，我和江太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那天在杭城江太太不是很会谈法律吗？既然这一年我不能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多陪陪江太太，尽一尽我的本、分。” 她不准他叫，他就一连叫了四次“江太太”，一句一次，把谭璇彻底惹火了，她气得想跳脚，几乎要扑上去。 江彦丞不慌不忙道：“别叫，江太太，杭城机场那个哑巴亏我可都记着，江太太属狗的，再咬我两口是吗？” “江彦丞，你唔……”谭璇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江彦丞知道她的点在哪，每一句话都撞到她的雷点。 谭璇正要扑上去撕他，狠狠撕碎他的那张笑脸，江彦丞忽然上前一步，直接搂住谭璇的腰，毫无预兆地来了第三次以吻封缄。 “咳——”身后响起一声轻咳，明显是林清婉的。 江彦丞像是被家长抓包的学生似的松开谭璇的唇，回头羞赧地冲林清婉道：“咳，那个……阿姨，您带了什么汤，闻着很香。” 他不给谭璇说话的机会，轻轻拍了拍谭璇的腰，笑道：“阿姨煮了汤，快去刷牙，再洗个脸，也只有老公不嫌弃你这蓬头垢面的邋遢样。” 特么的江彦丞，今天第三次亲她，还变着法子说她嘴里有味道！ 谭璇从来没有在接吻的时候遇到过这种尴尬，她的脸都气烧了，一胳膊肘狠狠捣向江彦丞的小腹。 江彦丞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一点没躲，还揉着她乱蓬蓬的短发宠溺地笑：“打够了？开心了？上回把我嘴咬破，今天没咬着又发脾气了，阿姨在这儿你也没理。” “……”谭璇心里万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江彦丞见缝插针的本事还真是强，她不能承认她完全没咬过，她的确给过他两口，每一口还都见了红。 “江彦丞，你少得意，敢再乱说话试试！”谭璇气得够呛，丢下这句话就冲进了洗手间。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彦丞附和她，还不忘去招呼在一旁观战的林清婉。 他对谭璇家厨房和家里布局都很熟悉，勤快地拿碗筷、擦桌子，连谭璇的围裙都系上了，笑道：“阿姨，实在抱歉，我这星期太忙，忙签合同、装修，家里都来不及收拾，您看着乱吧？” 林清婉看他忙里忙外，利索地收拾家务，连那只狸花猫的早餐都准备好了，怎么看都像是家里的男主人，一点没有陌生感。 然而，林清婉到底是有阅历的，一句话问到点子上：“装修？你买了房子？” “对，才买了套房子。”江彦丞如实答道：“小七的这套房子价值不菲，我知道是您名下的房产，这个不能动。如果我和小七以后结婚，肯定要买套婚房。我前几天看中了一个不错的二手房，就买下了，目前还没完全装修好，还怕她不喜欢，想请阿姨帮我分析分析。” 已经谈起了婚房，江彦丞的姿态是放得够诚恳了，说明他想过两人的未来，听在妈妈林清婉耳朵里，他算靠谱有担当了。 “房子在什么地段？”林清婉始终平和地面对江彦丞的殷勤，不明确表示喜欢，也不否决，她心里万事有数。 江彦丞也不敢糊弄，如实答道：“离的很近，就在对门儿，801。” “咳咳咳咳……”谭璇在洗手间听着江彦丞胡诌，担心他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因而一直蛮小心，刷牙也刷得很慢，可在听到江彦丞这最后一句话时，她还是被漱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胡乱洗了一把脸，谭璇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惊讶地问道：“江彦丞你说什么？你买了哪儿的房子？” 江彦丞望着她唇角那点白色泡沫，笑眯眯道：“宝贝儿，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现在是瞒不住了，咱们婚房就在对门儿801，以后阿姨可以来这儿长住，也宽敞，一层楼都是咱们家的，做什么都很方便。” “！！！”谭璇今天真是被刺激得够呛，“慕少扬卖房子了？！” 第133章 毕竟撞见了咱们亲热 “对啊。”江彦丞笑，“想给你惊喜，我就没和你商量。” 这是不商量的事儿吗？！他压根就没和她商量的意思好不好？慕少扬为什么无缘无故卖房子？ “慕少扬为什么卖房子？”谭璇虽然往某件事情上想了，但也不觉得这是主要原因，毕竟谁会因为给邻居带来了困扰而大费周章地搬家？ 江彦丞朝她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大概是觉得没脸见人吧，毕竟撞见了咱们亲热，以后见面多尴尬，慕少扬脸皮薄啊。” “……” 卧槽！ 特么的江彦丞！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歪曲事实，颠倒黑白，她妈在，他就占了上风，口无遮拦了是吗？ 谭璇很想拿手里的漱口杯砸他，但妈妈在，她不想被骂，忍住脸上将要爆发的怒意，冲江彦丞勾了勾手指：“亲爱的，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小情侣打打闹闹拌嘴什么的都正常，林清婉端坐喝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江彦丞道：“宝贝儿，什么事你不能当着阿姨的面说？” 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好，我来了。阿姨您坐一会儿，我过去一下。” 林清婉点了点头，江彦丞这才起身朝谭璇走去。 江彦丞还没开口再说话，谭璇见妈妈背对着他们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将他拖进了洗手间。 “嘶——”不等江彦丞反应，谭璇已经松开了她，她手还没完全好，举起来捂他的嘴又弄扭了。 “宝贝儿，怎么了？伤到手了？老公看看。”江彦丞没皮没脸地继续关切，谭璇知道他又是故意说给外面她妈听的，一脚将洗手间的门踢上，压低声音道：“慕少扬真卖房子了？” 江彦丞挑眉：“当然，以后咱俩就是真邻居了，我终于在锦城有个落脚的地儿了，再也不用担心寄人篱下。” “他为什么要搬走？因为我？”谭璇又问了一遍。 “呵，据说他被人给看光了，某人还报了警，换我我也没脸见人。”江彦丞促狭道，“这次我没胡说八道吧？” 才过了一个星期，回忆起那晚的场面，谭璇这才有点脸红发热，她眼神躲闪没去看江彦丞。虽然那天晚上801没有开灯，但借着楼道里的光，她的确把慕少扬和那个女孩都看了个遍。 江彦丞一看到她的脸色和她躲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脑补什么，心里有点抓狂，慕少扬的身体，他老婆看过了！他还不能讲荤段子给他老婆听，想看，老公让你看个够啊！ “江太太，以后大家就是邻居，多多关照。”江彦丞冷声打断她的尴尬和脑补。 “江彦丞，你不是说没钱吗？买什么房子？有钱你为什么不肯离婚！离婚了就不用搞这么多事了，谁想和你做邻居？！”谭璇才回到正题上来，质问江彦丞道。 江彦丞低头看着她，笑得一脸你傻不傻的表情：“江太太，你学医的，不懂经济学，我可以给你分析分析。房子买了是投资，这块地方地段好，慕少扬给的价格也合适，但离婚对我来说是只赔不赚的买卖，我何必呢？要是有钱，当然是选择投资买房而不是离婚啊，一年时间而已，我拿出一百八十分的努力和认真，陪你演任何戏。” 在谭璇皱起眉头恶狠狠瞪着他时，江彦丞微笑着靠近她的脸，道：“不然现在就离婚也行啊，江太太别要那五百万，咱们当着阿姨的面把话说清楚，我一切都好说，都随谭小姐的意思。” 原来打这个主意呢！想白白挣五百万，一毛钱不损失地逼她先同意离婚，这主意太不要脸！ 谭璇转念就想清楚了，绽开笑脸仰视着他：“好啊，江先生，打定主意搞我是吗？什么地方你不好选，偏偏选我家对门儿买房子，打算长住啊？就算带情人回家也没事是吗？不好意思江先生，我暂时不想做失婚妇女，你先去给、我、做、饭。” 最后几个字，谭璇是戳着江彦丞的胸口说的，那手指点下来的力道虽重，却戳的江彦丞心里发痒，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疼得谭璇想抽手还抽不回。 他笑眯眯地轻声威胁她道：“江太太，你不是就爱大尺度吗？不离婚还勾着我，小心惹火上身。” 他已经警告她了，可警告的语气越凶，谭璇越不会买账，她已经气得胸口起伏，薄薄的睡衣下轮廓明显。 她皮笑肉不笑地和他对峙，半点没松口服软的意思：“对，江先生，你说对了，我就爱大尺度，惹火上身我不怕，下次司徒小姐在，我当她的面上你！” 她的脸上写满傲慢，神采飞扬，好看得要命。 江彦丞眼里闪过光，唇角压得很低，嘴里却还在挑衅她：“你试试看。看我能饶了你……” 谭璇一用力，总算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她被江彦丞挤得后背靠在了洗脸台上，她抬高下巴去拉洗手间的门，丢下话道：“一年时间都配合我演戏是吗？行啊，江先生，去做饭、拖地、喂猫、浇花，还有，把衣服洗干净晾了！” 门开的时候，林清婉听见的就只有最后一句，都是谭璇的傲慢和欺负人。 江彦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都是笑，扬声答道：“好，宝贝儿，你先喝汤，和阿姨聊聊，家务我来做。” 谭璇气得暴走，坐在餐桌前一口气喝了一碗汤。 林清婉皱着眉道：“小璇，怎么说话的？你需要人做家务，请个阿姨就好了，小江工作也忙，他手还受伤了，你怎么尽欺负他？你爷爷要是知道了，得批评你。” 林清婉说这话时，江彦丞正从洗手间出来，手里还拿着谭璇昨天穿过的睡衣，特别温和地笑道：“阿姨，没事，自己的老婆自己疼，她欺负我是爱我呢，这点我还是拎得清的。” “爱你个大头鬼！”谭璇被她妈和江彦丞这一唱一和给弄疯了，偏偏还不能说。 江彦丞望着谭璇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好，好，好，爱我个大头鬼。阿姨，我那边熬着粥呢，我给你们端过来，一起喝一点吧。我先把小七的衣服洗了，宝贝儿，昨晚你内衣丢哪儿了？” “……”谭璇瞪着眼睛，特么的江彦丞，你角色扮演上瘾了？还越演越嗨了是吗！ 第134章 让老公回家睡呗？ 谭璇是想发火，可妈妈盯着她，历经岁月的眼神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他们在不在演戏，有没有什么猫腻，要是演得太过，肯定会被看出来。 因此，谭璇不能让江彦丞马上滚，只能配合他演戏，希望快点将这尊大神送走，或者她妈妈先走。 “你先过来喝汤，衣服别洗了。”在江彦丞追问她内衣放哪儿时，谭璇瞪着江彦丞下命令道。 一个家里到底谁做主，从话语权能看出来，江彦丞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听你的。我先去家里把粥端过来，绿豆百合粥，清热祛火的。” 谭璇皱眉，江彦丞还真煮了粥？不是随口胡说？ 林清婉心细，听到这，起身道：“小江，你的手受伤，不好拿重的东西吧？我跟你过去。” 谭璇担心江彦丞在妈妈面前胡说什么，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跟你去。” 江彦丞倒是坦荡，没半点藏着掖着，笑道：“那正好了，阿姨过去帮我们看看房子装修得怎么样，我们年轻，拿不准经验，还不知道小七喜欢不喜欢那边的装修风格。” “嗯。”林清婉应道，三人一起出门。 谭璇时刻不忘给江彦丞下绊子，哼道：“你背着我搞装修，根本不用想了，风格我肯定不会喜欢。装修好了你自己住吧。” 林清婉不动声色地拆穿两人之间的漏洞，问道：“你们现在是分开住？小江的东西一样也不在你家。” 年纪大的人眼神太毒，哪怕江彦丞再装得熟门熟路，可谭璇家里连一件江彦丞的东西也没有，这两人的关系太可疑。 “……”谭璇一噎，正想借机会呛一呛江彦丞，江彦丞反而不慌不忙地搂住了谭璇的肩膀，顺势道：“阿姨您今天来了，帮我说说情。前几天不是因为在杭城的事情上了个新闻吗？媒体又在胡说八道。小七一看，气着了，说什么都不肯相信我，大半夜把我从家里扫地出门，所有东西都给扔出来了，要不是为这个，我还真不会这么快买了对门儿的房子。” “小七，宝贝儿，咱不闹了，让老公回家睡呗？咱新家装修，甲醛还没散呢，老公要是被毒死了，你舍得？” 江彦丞的谎话真特么信手拈来。 要不是这谎话和谭璇自己息息相关，谭璇真想给江彦丞鼓掌。 这种时候，她只能瞪着眼睛盯着江彦丞，企图从他脸上看到点儿羞耻感，然而，什么也没有，他的谎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信了。 被同居女友扫地出门的可怜人设，在她妈妈面前博取同情，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毒死你算了。”谭璇半点不配合，只是没挣开江彦丞的搂搂抱抱。 到了对门儿801，谭璇看了眼那密码锁，冷笑找茬道：“设密码了？密码是什么？” 只要密码不是她的生日，江彦丞等着被她下套吧，当然，密码肯定不会是她的生日。 “你试试看。”江彦丞笑着哄她。 “我怎么会知道密码是什么？我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不会是你那个绯闻女友的生日吧？我上新闻报道查一查好了。”谭璇存心要膈应他。 江彦丞还是不慌不忙，对林清婉道：“阿姨，您瞧瞧小七，脾气太不饶人了，我哪里有什么绯闻女友，都是媒体在胡说八道。好了好了，宝贝儿，我来开门，你手还不方便。” 他说着，上前去点了几位数的密码，每输入一个数字，谭璇的脸色就变一下，最后门卡擦一声开了，谭璇也完全下不来台了——江彦丞这厮真会算计，他居然真用她生日当密码了！ 江彦丞一边推门，一边回头冲谭璇笑：“满意了吧小公主？我要是有绯闻女友，肯定只有你啊。阿姨，您请进。” 江彦丞将大门打开，把林清婉让了进去。 林清婉看他们闹了这么一出，给了最后的结论：“家里密码还是设个别的，生日太不安全了，小璇别无理取闹，两个人过日子，争什么？适可而止。” “！！！”谭璇无言以对，她又被骂了！ 江彦丞冲落在后面的谭璇眨了眨眼，唇角勾起的弧度很像是挑衅，谭璇气得咬牙，朝他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江彦丞将她堵在门口，脸凑近她道：“宝贝儿，我以为你会朝我竖中指，大拇指太给我面子了。” “不、要、脸。”谭璇无声地骂他。 江彦丞不依不饶地堵她，生意温柔低哑，可语气真特么欠揍：“怎么？不敢进门了？某人在什么地方把人家看光光了？嗯？” “……”谭璇的心思被江彦丞一眼看穿，她之所以脚步迟钝，纯粹是有心理阴影啊，慕少扬和那个叫傅安染的女孩就在靠近玄关的地毯上……她闯入作案现场，撞见两人密不可分。 “让开！”谭璇的脸发起烧，不想再回忆那让她长针眼的画面，一把将挡路的江彦丞拨开，往客厅里走去。 江彦丞在第二次看到他老婆的面红耳赤之后，眼神暗了又暗，慕少扬，你作的孽。 谭璇进了客厅里，发现所有的格局跟原来慕少扬家完全不同，一切家具全都换了，客厅切割成两半，弄了个吧台，厨房很大，重新改造了衣帽间、主卧、次卧、书房、健身房，一切都不一样了，除了阳台上还没动，和原来几乎一样之外，谭璇已经认不出这里是原来的801。 也正是因为阳台没变，谭璇才完全没发现801在装修。 “怎么样？这里的装修你还喜欢吗？”江彦丞在谭璇身后问道。 凭良心说，江彦丞这次的装修完全符合谭璇的喜好，吧台、厨房、衣帽间、书房、健身房，她所需要的，她所喜欢的风格，都已经在这里。 刚刚好几个瞬间她甚至还想过，要是下次她们家装修，她也可以参考江彦丞家的风格，适合生活，适合聚会，适合开派对，完美。 家具都是进口，顶配中的顶配，这房子加装修下来，恐怕足够她和江彦丞离婚几次了。 “小江这装修花了很多心思。”谭璇没回答，她妈先给了好评。 “阿姨觉得还可以吗？希望小七喜欢，她不喜欢的话，我再改。反正不着急入住。”江彦丞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谭璇语塞，咳了一声，道：“还不错，就是略浮夸。” 她没开口骂，江彦丞就明白她其实蛮喜欢，小样儿不好意思骂出来了，他上去搂了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口，低哑着嗓子问道：“略浮夸，不是不喜欢，嗯？” 又亲？又占她便宜？！ 这人现在是修炼成精了，随时能刺激她！ “喜欢，喜欢，喜欢，走开！”谭璇忙不迭挣脱他的束缚。 “既然喜欢，晚上让老公回家睡呗？”江彦丞锲而不舍地蹭过来，“天天住酒店，成本很高的啊老婆。” 谭璇被吓着了，回头瞪他，这人不是说着玩玩的？特么的江彦丞，逼她不用逼到这个份上吧？赖在她家了还？ “房子都买得起，装修都装成这样，住不起酒店？别来烦我！”谭璇一点面子不给。 “小可爱……”江彦丞不要脸地继续磨。 终于，丈母娘开口了，林清婉从厨房出来，端了那锅江彦丞熬好的绿豆百合粥出来，道：“小璇别闹了，适可而止。新家具还是要晾晾，小江收拾东西搬回来住。” “妈！”谭璇叫起来。 “你们俩都受了伤，生活不方便，我留下来照顾你们两天。小江也别太由着小璇了，她不识好歹的，两个人过日子还是要互相包容理解。”林清婉下了最后旨意。 “！！！”谭璇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她妈，又转头望着江彦丞，江彦丞弯起唇角冲她笑，嘴里狗腿地奉承道：“谢谢阿姨，我和小璇太幸福了。” 幸福你个大头鬼！ 这意味着，在她妈妈的眼皮子底下，她要和江彦丞这贱人同居一室！他肯定是故意的！ 第135章 咱俩结婚不犯法吧？ “怎么了宝贝儿？还跟老公赌气？老公晚上任你打，任你骂……” 在林清婉下达了命令之后，江彦丞还不依不饶地继续撩拨谭璇，以贱贱的口吻继续让她抓狂。 谭璇已经被他气得够呛，江彦丞想离婚，一点一点得寸进尺，眼看从她这儿找不到地方下手，现在是要从她家人入手了？他的不要脸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以为她会主动提离婚，让他那么便宜想怎样就怎样？ 做梦去吧！ 林清婉走出801后，谭璇在后面喊：“妈，您先过去，我再收拾下这边。”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林清婉回头对她道：“小璇，别再和小江闹了。” “谁和他闹了？我没工夫理他！”谭璇差点跳起来，她和江彦丞根本什么都不是，仅仅是她妈妈眼里的情侣，她妈就完全偏心向江彦丞了，岂有此理。 等她妈妈进了802，离开了两人的战场后，谭璇死死盯着江彦丞道：“江先生，我妈总说让我适可而止，可我觉得这句话应该送给你，有些事别玩得太过，小心玩儿崩了！” 没有长辈在，吵架也吵得自在点，谭璇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 江彦丞的动作更明朗，他索性上前去将801的房门关上了，转身笑看着谭璇道：“江太太，我很配合你演戏，一切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剧本，你不觉得咱妈的眼睛雪亮吗？她老人家能不知道咱们是假的情侣关系？我这么费力帮你，连名声都不要了，你觉得我玩儿过了？嗯？”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理，这道理歪到砚山去了！ “量身定做的剧本？江先生做娱乐行业做疯了吗？从总裁转型编剧了？风华娱乐以后肯定能稳坐影视行业大佬，毕竟江总裁本人就德艺双馨功底深厚啊！”谭璇冷笑。 江彦丞微微挑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似笑又似无奈道：“江太太，德艺双馨不是这么用的，我就一商人而已，你太高看我了。” 他站在她面前，“这么说吧，房子我已经买了，你隔壁我已经住了，家长我也是听你的话去见了，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也不想的。我再有神机妙算，也算不到我有今天这种困局。我劝你也省省力气，跟我一起把阿姨哄好，别让长辈担心。大不了等阿姨走了，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你再看我不顺眼，我住你隔壁总不犯法吧？” 这口才，每一句都在点儿上，把谭璇给震得又是气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人家买房不犯法，人家撒谎不犯法，人家和她领证见家长都不犯法，犯法的是她谭璇，买了人家一年的婚姻，她说到哪儿去都没道理。 “你对，你对，你都对行吗？”谭璇抓了抓头发，她早上什么都没整理，完全蓬头垢面，吵架吵得脑子都乱了。 江彦丞看她在原地打转，唇角微微勾起来，抓狂的老婆也可爱到爆，她在这里，这个家就什么都不缺了，一切完美无缺。 谭璇忽然想起一宗罪，她猛地抬头皱着眉问江彦丞：“你说你买房子就买房子，买多少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刚偏要和我妈说是婚房，还把我妈带过来看装修，说我把你扫地出门……江先生，你这不是挑事儿是什么？你演戏演得那么逼真，万一我妈真过来长住呢？到时候你让她怎么办？你还真能像现在这二十四孝好女婿那样伺候她、迁就她？” 吵架需要中途休息，战斗力回来的时候也好看，鲜活的小可爱。 江彦丞的眼睛眯了眯，他担心他眼里的笑意快满溢出来，抹了把眼睛叹息道：“我保证，我以我这辈子的婚姻和幸福保证，江太太，如果阿姨过来长住，在我和你婚姻存续期间，她想怎样就怎样，她老人家的话就是圣旨，我绝对尊重她、服从她的决定。ok？” “当然，假如咱们有一天离婚了，阿姨还想来住一住，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始终都是长辈，咱们俩好歹领过证，名不符合也是夫妻关系，我对岳母始终尊重。” 江彦丞的话密不透风。 再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人家都已经让步到这个地步了。 谭璇想了想，也觉得谈判应该到此为止：“最后一个问题，你今晚去我家睡可以，但是你睡沙发。” 江彦丞挑眉，他暂时保持沉默，有些事情好像并不由他老婆做主，他点点头：“没问题，我答应。我也不是一定要住你家，实在是这边家具太新，甲醛让人不放心，等阿姨离开了，我肯定马上搬走，连沙发也不和小丢抢，成交？” “……”谭璇无语，江彦丞说得怪可怜的，变相控诉她让他和猫抢沙发呢。 “成交，就这么说定了。”当做没听见江彦丞的控诉，谭璇在房子里环顾了一阵，继续观察了一下江彦丞家的装修风格，忽然指着吧台边上的一件装饰物道：“我妈说的没错，家里的装修江先生花了心思，那盆向日葵干花是点睛之笔啊，请的哪家装修设计公司？” 江彦丞的视线也投在那盆向日葵上，却是答非所问地笑道：“谭小姐感兴趣的话，我们以后再讨论，我觉得我们再不回去，阿姨该着急了，以为我们打起来了呢。” “好吧，那回去吧，我妈让你收拾衣服，你还是待会儿再收拾得了，也许我能给她弄回家去，你就不用麻烦了。”谭璇听罢，也就顺势往外走，两人才走出两步远，阳台上响起一道物体掉落的声音。 江彦丞与谭璇同时转头去看，随即两个人都恍然大悟，江彦丞道：“肯定是小丢，我去看看。” 说着，江彦丞往阳台去，不到两分钟，抱着一只狸花猫出来，关了阳台门，冲谭璇笑道：“我说的吧，江太太，小丢没了我不行，这个房子只能我来买，万一别人买了，咱们女儿没了跳着玩儿的地方了，它不得闷死？” “谁是你女儿？”谭璇没好气地瞪他，连猫都不管了，这人现在是修炼成厚脸皮了，什么便宜随便占，谭璇已经连“江太太”“你老公”这种描述都免疫了。 谭璇趿着拖鞋往玄关去，江彦丞抱着猫跟在她后面，大手温柔地帮猫儿顺毛，低头跟它说话。 本来这房子哪装修得那么快？上次在三里街撞见他老婆，肆无忌惮跟人出去泡吧、喝酒、飙车，连家里的猫儿都认了干爹，他要是再不过来刷刷存在感，他老婆没准儿已经忘了谁和她领的证儿。 关门的瞬间，江彦丞看见吧台上那盆被制成干花的向日葵，唇角的笑容温柔得不可思议。老婆第一次送他花，必须留作纪念啊。 那天，他辗转反侧了很久，吵了架又念念不忘，担心向日葵枯萎，查了干花怎么制作保存，忽然发现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 谭璇，真希望你如我爱你一般爱我，以我所有赤诚和整个生命。 第136章 不敢和我睡？ “刚小猫跳过阳台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小璇，你这猫太调皮。” 谭璇和江彦丞一前一后回了802，林清婉已经盛好了三碗粥。 谭璇知道有洁癖的妈妈不喜欢猫，能不接触猫儿狗儿就不接触，当护士时留下很多习惯，家里一切东西都要干干净净、定期消毒。 “小丢就这样啊，她就是喜欢跳一跳阳台，没别的爱好了。”谭璇回神去逗了逗江彦丞怀里的猫。 江彦丞不要脸地顺着老婆答道：“是啊，阿姨，我们家女儿挺乖的，唯一的爱好就是去隔壁阳台看看风景。我和小七都习惯了。” 谭璇又在她妈看不见的角度瞪着江彦丞，但是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道：“好了，把猫放下，洗个手吃饭。” “是，遵命。”江彦丞对她笑，满脸都是宠爱，和刚才在801时的对峙态度判若两人。 等三人坐在餐桌前，江彦丞还秉持着讨好丈母娘的姿态，问林清婉道：“阿姨，您觉得这粥还能喝吗？我对中餐的研究不多，每次都是照着菜谱来做的，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弄。” 林清婉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大喜大悲，整个人如她的名字一样持重冷静温婉，即便年近五十了，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想必年轻时更美。 她听了江彦丞的虚心询问，点点头，微微笑道：“入口香甜，颜色也好，绿豆有提前泡过，小江还是有心的。如果换了小璇，这绿豆不一定煮的熟。只是下次如果用砂锅会更香。” 绿豆提前泡过，百合干净清爽，说明不是临时起意来做个什么粥，他是有想过要给女友做饭的，不像演戏。 谭璇却没怎么听懂妈妈话里的深意，见江彦丞这么自谦，她喝了半碗绿豆百合粥才开口评价：“妈，你别听他谦虚，他说他没学过中餐的做法，结果做得比谁都好，有些菜比我们家刘阿姨都不差，我怀疑他学过，还不承认。” 这是夸奖还是贬低？ 在妈妈面前夸男友厨艺堪比家里的阿姨，不是骄傲是什么？ 江彦丞自动接收这种信息，两人并肩坐着，他歪着身体凑过去给了她脸颊一个吻：“宝贝儿，你喜欢就好。” “……”谭璇本意是想损他，在她妈面前表达一下江彦丞的两面三刀，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没想到男人根本不知羞耻，把讽刺当夸奖。 今天被他亲了太多次，嘴上、脸上、手上，都已经亲出心理阴影了，甚至已经亲到麻木。 谭璇用指腹蹭了蹭脸颊，一脸嫌弃地瞪了江彦丞一眼：“属狗的你？一言不合就舔人？” 一言不合就舔人？ 这话太暧昧，江彦丞龌龊地有点心浮气躁，努力挥走脑子里的画面感，咳嗽了一声回道：“宝贝儿，我属牛啊。你让我说几次你才记得住？” 未免让岳母觉得他轻浮，江彦丞在餐桌上倒是不敢太腻着老婆，那种带色的笑话也不敢继续说，笑对岳母道：“阿姨，我属牛，小璇属蛇，从属相上来说，她狡猾又多动，我难抓得住她，动不动就咬我一口。好在我皮糙肉厚，也不怕她咬人。不知道爷爷奶奶那边有没有属相八字这种说法？国外唐人街挺信这些的，国内我不太了解。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还希望阿姨多和我们小辈说说，我好规避。” “你怎么知道我属蛇？我不是属狗的吗？”大约是因为妈妈在，谭璇不像平时那么硬，隐隐带着女孩子的撒娇。她就仗着她有妈妈，她也只有妈妈，哪怕再生疏，母女情分不会断。 江彦丞特爱看她跟他斗嘴，那微微偏着的小脸，尖尖的下巴，明亮的眼睛，还有碎碎的短发，每一样都闪着光，她在他眼里光彩夺目。 怎么会夺目到连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他的眼睛在看她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无法治愈。 “宝宝，你愿意属什么就属什么，你还只是个宝宝啊。”江彦丞弯起唇角，眼里都是笑意。 没意思，太没意思，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弹了回来，谭璇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就算是和陆翊恋爱时，也没被叫过“宝宝”，这称呼太……太肉麻了。这人，段位高的。 “狗宝宝，快喝粥，凉了都。”江彦丞又补充了一句，马上打破暧昧气氛，得到谭璇一个白眼。 两人在餐桌上还不忘斗着，林清婉却慢慢地舒缓了情绪，放下调羹对江彦丞道：“爷爷奶奶都是开明的人，不会研究八字和属相。小江也不用太着急了，顺其自然就好。只要你们俩合适，爷爷那边不会反对。” 江彦丞微笑：“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从父母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们目前的关系还不够稳定，毕竟认识不久，谈恋爱也不久，还是需要磨合。感情的事，不要太急功近利了。”给了一颗定心丸后，林清婉缓缓提了建议。 谭璇总算感觉到这是她亲妈了，忙不迭点头道：“对，妈你说得对，我也深刻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和他发展还是太快了。他现在是对我挺好的，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谁知道他后面会怎么样？” “……”老婆和岳母连成一线来给他压力，江彦丞知道老婆心里得意，她一高兴眼里都是光，现在损他是她最想做的事。 这个时候辩解，江彦丞就是傻瓜，他望着谭璇作沉思状，半晌点了点头对林清婉道：“阿姨，您说得对，我不知道小七怎么想，也许觉得我对她太惯着了，她反而不放心，没安全感。我也不辩解什么，毕竟感情的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爱她这件事，她得过很久才能领会，才会相信，那就让时间来证明。我说得再好听，不如做给她看。” 哇喔，完美的爱情宣言。 深情，痴情，钟情，矢志不渝，明白爱情中的愁苦和不确定，明白对方的胆怯和畏缩，表达自己的不退缩不放弃，以实际行动证明。 谭璇的手又控制不住地想给江彦丞鼓掌了。 但她还是忍住，咳了一声，喝了口绿豆百合粥，眼睛盯着碗里的一瓣百合，头都没抬。 感觉到两道目光在盯着她，谭璇偏头望了望，见她妈和江彦丞都在等她表态。 毕竟，她是这段爱情宣言的当事人啊。 “咳，那个……”谭璇又咳了咳，煽情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没有办法代入江彦丞那种情境里去，他这段话是想说给司徒展悦听的吧？ 为了给个态度让人家下台，谭璇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去给了他一个赞：“牛宝宝，你说得真好，我很感动，非常感动。” 江彦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里的笑意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恶作剧，他捉住谭璇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吻了下，道：“宝宝，等着看我的行动……” “……”谭璇打了个冷战，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江彦丞的话太渗人，如果不是当着她妈的面，她肯定要甩开江彦丞的手，然后求他别再行动，她实在不想看到！ “我吃饱了，阿姨，您和小璇慢吃，好好聊聊，我去拖地，把衣服洗一洗。”江彦丞也没再继续惹谭璇炸毛，适可而止地放过了她，还做起了二十四孝的好男友，主动承担起所有的家务。 林清婉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寒暄了两句也就随江彦丞去了，毕竟男人说要行动，总得给他机会。 从前每次进来都太规矩，没有受邀的地方他没侵犯，今天是江彦丞第一次完整地逛完了他老婆家。 从主卧开始拖地，整理她老婆的床，收拾好她扔在地板上的衣服，脏衣篮里有她的内衣，他知道她的尺寸，即便口干舌燥，但还是没敢太过分的去碰。 嘴上耍流氓和行动里耍流氓，这罪名可差远了。 迟早要碰的，她的一切，从内到外……现在忍一忍。 主卧拖完，又去客房，他之前住过的那间，床单被套都已经换过，他拖完客房出来问正在聊天的母女道：“小七，今晚阿姨在家住的话，床单被套再换一套？我一起洗了。太阳好，正好晾干” 谭璇托着腮回头，想了想道：“我来换，你今晚睡客房，我和我妈睡。” 江彦丞盯着她没说话，只是唇角带着一丝笑，他根本没奢望还能睡客房，以为只能睡沙发，他老婆在担心什么？ 林清婉在听完女儿的话后，起身朝江彦丞走去，一边道：“小江，你手不方便，别折腾了，床单被套我来换。你们平时怎么睡今天还怎么睡，我只是个客人。” 平时怎么睡今天还怎么睡？！ 谭璇越过她妈妈的背影盯着江彦丞，江彦丞也盯着她，两人心照不宣，平时是各睡各家各找各妈啊！ 江彦丞没说话，谭璇先急了，道：“妈，我好久没和你睡了，我想和你睡啊！您来了，我不和你睡，睡不着啊！” 林清婉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语气平常，揭穿她的殷勤：“你从三岁就没有和我睡过，睡觉又不老实，我不习惯和你睡。” “！！！”谭璇愤怒地站了起来，她是亲生的吗？！ 她亲妈说，我不习惯和你睡！ 林清婉说完也没等谭璇发作，问江彦丞被套床单放哪里了，江彦丞不知道，笑看着他老婆：“小七，床单被套你没动吧？还在老地方？” 谭璇已经气得吐血，但江彦丞的暗示她还是听懂了，没好气道：“还在衣帽间的柜子里，倒数第二个抽屉啊。这都忘了，还说你贤惠能干？也就只能骗骗我妈了。” “好，好，好，宝宝，你说的都对，老公今晚打地铺、睡沙发，你不肯轻易原谅我，我懂的。”江彦丞被骂了也不生气，贤惠、能干，他都会努力，还很善解人意地给了谭璇台阶下。 谭璇被她妈和江彦丞这一唱一和的态度给气得，冷笑道：“睡什么沙发？你心虚是吗？不敢和我睡了？！手机拿来我检查检查！” 放大招？谁怕谁？！ 第137章 我不敢保证对你没欲望 “手机在801，我没拿过来，你要看自己去拿。”江彦丞爽快地回答道，“宝贝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公都听你的，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回答这么勉强，一听就有猫腻，你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手机里是不是藏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儿啊？”谭璇连续暴击，她也不想去拿江彦丞的手机，万一给她妈妈看到江彦丞手机里都是司徒展悦的照片，那还得了？ 江彦丞无奈道：“宝宝，我手机里都是你，全都是你。不信晚上给你检查。” 他的声音太缱绻温柔，说起谎来都像是真的，诚恳得不得了。 谭璇觉得再和他闹下去没意思了，这人任何的爱意都是给司徒展悦的，她占了他的便宜又有何用？ 谭璇翻了个白眼，去沙发上躺着去了：“你就贫吧，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谁？我和小丢睡觉去了，妈，其实你不用留下来啊，我可以叫外卖。” “外卖有什么营养？”林清婉拿了四件套出来，给客房换上了，又把衣服之类的拿去洗，对要帮忙的江彦丞道：“小江，你也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去买菜，你想吃什么和我说。” “我和您一起去。”江彦丞在岳母面前乖着呢，能讨好就讨好。 “不用了，你和小璇好好休息。” 林清婉坚持，江彦丞也不能太客气，忙道：“好，那阿姨辛苦了。” 嘴里说着休息，可江彦丞最后还是继续拖地，在一间不大的暗房里看到那些药水、设备，江彦丞怔了怔，他的照片正摆在工作台上，背景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还有夜晚的璀璨灯光。 一共三张照片，他的姿势和动作略有差异，但都像谭璇说的，略僵硬。 在她的镜头下面，他曝光得无所遁形，他怎么能不僵硬？ 等江彦丞拖完地出来，林清婉已经去买菜了。 江彦丞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盘腿坐下，谭璇正趴在沙发上逗猫，斜眼睨了他一下，道：“你何必这么拼？手受伤了还拖地，就算我妈在，你也没必要这么贤惠。” 江彦丞笑：“这不是做给谁看的，这是一种自我修养，给阿姨留个好印象，万一咱们以后离婚了，我不至于被打啊。” “你想得挺周到。”谭璇笑开，抱着猫翻了个身坐起来：“行了，你自便吧，我继续去睡觉了。” 江彦丞将照片举起来，晃了晃，道：“给我的？” 谭璇见他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藏的，道：“对，你正好拿回去，我就不用给你寄了。” 江彦丞笑问道：“怎么不见你给自己洗？我们俩一起在西湖边拍的照，我以为你也会给自己来两张。” 谭璇不太明白他的逻辑，思索了一下好像懂了，挑眉笑道：“哦，因为是你拍的，所以我得洗出来？江先生对自己的摄影技术很自信嘛。” “谭小姐上回在西湖边说我拍照技术还可以，原来是假的？” 江彦丞抓住的重点让谭璇哭笑不得。 “咱们俩撕破脸了，所以没必要给我面子，没必要继续恭维我了？”江彦丞揭穿谭璇的心理。 谭璇撇了撇嘴，这人何必自讨没趣呢？有些事情说破就没意思了。 她不回答，捏着小丢的脸，揉成奇怪的形状，反问道：“某人是想再吵架？我妈不在，我吃饱了，可以奉陪。” 江彦丞却忽然坐直了身体，凑过来道：“我从来不想和谭小姐吵架，想拜谭小姐为师学学摄影，学一学怎么把女友和太太拍得更好看。” 掌握一门摄影技术对谈恋爱是多么重要啊！万一把女朋友的照片拍砸了，分分钟可能分手。 江彦丞挺会来事儿的嘛。 “谭小姐，咱们恩怨归恩怨，也不至于是仇人吧？谭小姐的技术这么好，愿意收徒吗？”江彦丞继续恭维，声音放得又缓又诚恳，听起来他都快跪下了。 他坐在地毯上，比沙发上的谭璇矮了点儿，谭璇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彦丞，想从他眼睛里、脸上看到他恶作剧的表情。 毕竟两人撕破脸了，吵架都吵过了几回，这人忽然说想跟她学摄影，也许暗地里藏着什么心思呢？等她答应，狠狠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谭璇无意把江彦丞想得这么坏，实在是有前车之鉴，她沉思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去，道：“拜师费。” 江彦丞笑：“按次收费，还是一次付清包教包会？” 谭璇挑眉：“都可以。” 江彦丞想了想，道：“这样吧，谭小姐，既然现在大家又是邻居了，不如这样，我包了谭小姐的一日三餐还有小丢的‘遣返’服务，一年时间，谭小姐能教多少教多少，怎么样？” 用技术换一日三餐，还能理所当然地让江彦丞把猫儿送过来，这买卖，其实谭璇不亏。 谭璇不知怎么了，江彦丞的称呼两面三刀的，她一听就不爽，他挑衅的时候叫她“江太太”，讨好的时候又称呼“谭小姐”，这人，她明显段数高，她不是对手。 但是，江彦丞做饭……很好吃。 谭璇思考了半天，江彦丞也耐心等了半天，才听她道：“这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一日三餐不能敷衍，不能随便给我个外卖或者煮一锅粥就解决了，你得和从前一样认真，和自己吃饭一样认真。” 哦，为了吃，节操都不要了。江彦丞眼里有光，多亏了他对料理的领悟力，才能在谈判中取得一点点筹码。 他三根手指朝上发誓道：“我保证，只要下厨做饭给谭小姐吃，必会用足百分之百的心，即便没有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也是有的。” 谭璇看他连誓都发上了，撇撇嘴，发誓有用？越发誓越可疑。 江彦丞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从茶几上拿了一张纸来，道：“光说你不信，我写下来，签字盖手印儿，以后咱们有约定，都写下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再赖不掉，这下谭小姐总该信了吧？但有一条谭小姐要弄清楚，虽然你从今天起是我的师父，但咱们平时该怎样还怎么样，不可以干涉我的人权，也不能阻止我和什么人来往……” 他还争取起了权益了！ 谭璇没好气道：“你想多了，我没空干涉你的人权，你找情人就去找，想和谁来往就来往，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又不傻，万一哪天我想去找个男朋友，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一句，江彦丞的脸黑了，他不发作，在纸上唰唰唰地写完了条款，谭璇第一次看他写这么长的中文，字体有些生疏，有点英文格式的写法，拿笔的手势很好看。 她对修长的手指没有免疫力，陆翊有一双好看的手，现在发现江彦丞的手居然也不差。 签字，算数。 谭璇拿了其中一份收好，对江彦丞道：“好吧，那我现在就教你怎么用手机拍照，你平时用手机比较多吧？” “对。” “你手机呢？” “在801。” 谭璇翻了个白眼，拿自己的手机拍照功能示范道：“首先教你怎么拍人吧，你应该也是想给司徒小姐拍照对吧？” “嗯。”江彦丞点头。 “那你把我当成司徒小姐，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谭璇说着将手机递给江彦丞，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摆了个pose。 出乎谭璇意料，江彦丞拍照时的表情、脸色、眼神都非常认真，在尝试着找各种角度，那种专注和热情，几乎让谭璇起鸡皮疙瘩。 爱得真深沉啊江总。 “好了，好了，可以了，你都按了多少次快门了。”谭璇伸手去让江彦丞给她手机。 江彦丞拿着手机看了好几遍，眉开眼笑道：“你不如展悦会摆pose，拍她肯定比拍你好看。” “特么的……”谭璇在心底骂了一句，要不是才签了白纸黑字，她真想把手机扔他脸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司徒展悦当然好看！ “是啊，司徒小姐当然比我好看。”谭璇探身一把夺过了江彦丞手里的手机，把他拍的照片过了一遍，点头道：“还不错，但是构图很一般，你过来，摆出我刚才的姿势，我拍给你看看，然后对比一下。” 两人换了个位置，江彦丞抱着猫，还是没能改变一拍照就僵硬的表情和动作，谭璇指导他：“靠在沙发上，放轻松，想象你和司徒小姐在家里，特别轻松的氛围……” 正拍照，房门忽然开了，林清婉提着购物袋走进来，见两人一个在沙发上半躺着，一个在地毯上跪着，一个给另一个拍照，江彦丞的眼里含情脉脉…… 林清婉弯起唇角，清清淡淡地笑道：“两个人吵来吵去的，我一走倒和好了，你们继续玩，我去煲汤。” “……”谭璇冷汗，这误会可大了，但解释也没意义，谭璇继续维持着专业摄影师的水准，给江彦丞拍了几张照片，又拿去给他看。 江彦丞就着她的手看，听她讲解拍照的角度和光线的利用，说到一半，他忽然问道：“这几张照片能给我洗出来吗？” “！！！”谭璇转头盯着他，这人的病又犯了，但凡拍一张照，必须要给他洗出来！这还有的救吗？ “你拍得特别好，我特别喜欢，真的。”江彦丞诚心诚意道。 谭璇将手机丢他怀里，爬起身道：“你自己玩吧，我什么都没听见。” 毛病？！她再也不做这廉价劳动力了！ 江彦丞拿着老婆的手机有点为难，这是完全不设防的节奏？她手机里没有别的秘密？她怎么能如此坦坦荡荡半点不藏着掖着？ 与他老婆一比，他真卑劣。 中午、晚上都是林清婉下的厨，谭璇很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吃起来也就这样，甚至还不如江彦丞做得好吃。江彦丞吃饭也没闲着，还在跟她妈讨教桌上的菜是怎么样的做法，他明明看个菜谱就会做，二十四孝好女婿的人设不是浪得虚名的。 终于，吃完了晚餐，林清婉也没有要回谭家的意思，谭璇有点急了，旁敲侧击道：“妈，您不回家啊？我明天上班儿呢，没有空陪你了哈。” 林清婉已经将碗洗干净，江彦丞在一样样帮忙放进橱柜里，林清婉平静地回答道：“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做完早餐回一趟家，晚上再过来，你爷爷很担心你的伤。” “……”谭璇无语，这是躲不过了的意思。 晚上十点，林清婉准时休息，临睡前对谭璇道：“小江，早点睡，小璇不要闹，猫儿也关好……” “知道了妈！您神经衰弱，我不会吵你的！”谭璇头疼得要命，揉着太阳穴道：“放心，我都会弄好，您别担心。” 江彦丞也顺势搂了谭璇的腰：“阿姨晚安，小七这里有我呢。” 林清婉进了客房，关上门，江彦丞和谭璇就面面相觑了，江彦丞叹息道：“放心，我不占你便宜，我打地铺。” 谭璇仰头盯着他：“不行，我妈会发现的，她小时候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 “……那怎么办？”江彦丞忍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算了，一起睡。”谭璇说完就咬了自己舌头，指着他低声警告道：“不是，你别想歪，我对你没有任何欲望，就算盖一床被子也不会有欲望，你也保证……” 江彦丞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我不敢保证。” 第138章 江太太，不是说好不动我？ “！！！”谭璇思密达了。 江彦丞太耿直了吧？不敢保证？ “你这人有没有点节操？你对着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也能硬起来？你是泰迪附体吗？”谭璇没好气地教训他道，“想想你的心上人，你得对得起她！” 江彦丞挑眉没接话，他心上人就在这里，他硬不起来才算对不起她，他老婆一听口气就是老司机，他要硬不起来，以后在家里是什么地位也没了。 “咳……”江彦丞咳了一声，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谭璇也是无奈，抓了抓头发，又问了个禁忌的问题：“所以，你这反应是说，你在司徒小姐之外还跟别的女人啪啪啪过？哪怕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情深意重？” 这问太无辜太事不关己了！ 换作别的男人，早在心上人面前原形毕露了，这种情况还不解释，等着死呢？ 然而，江彦丞不慌不忙地盯着谭璇，似笑非笑道：“谭小姐，这好像是个人隐私了吧？还是说江太太想知道我的战绩如何？嗯？” 特么的，凑过来的脸配合那声撩拨人心的“嗯？”简直是妖孽！谭璇在他的反问下丢盔弃甲，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关我事，等会儿你先洗澡，洗完澡先睡，我过会儿再睡，最好你先睡着，就没什么事了，好吧？反正我的床大，可以睡四个人，完全没问题。” 她都已经把程序安排好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你先去洗澡，这不是暗示撩拨是什么？ 江彦丞要不是修炼了很久的定力，他这会儿已经不行了。 再呆一秒都可能出事，江彦丞没再跟他老婆斗嘴，听话地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谭璇在书房看了会儿方案，李娅发过来的，明天凌云珠宝的会议上要讲到的，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很久，一旁的手机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来。 是司思。 司思在旁敲侧击：“年年同学，请问最近江先生有什么消息啊？他不会真彻底消失了吧？你怎么他了？” 谭璇的眉心一跳，眼神往外瞟了一眼，恰好看到江彦丞穿着条大裤衩、工字背心从书房门前走过。江彦丞这人还挺规矩，宋世航在家都打赤膊的，流氓地叫嚣让她随便看。 不知是之前医生的职业习惯还是现在摄影师的本能，谭璇很喜欢观察人—— 别说，江彦丞瘦也不是很瘦，腰是腰，腿是腿的，笔直修长，那头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要不是这时机不合适，谭璇几乎想拿相机给他拍一张，妥妥的封面男主角。 正看得仔细，江彦丞忽然转过头来，谭璇忙别开视线，用手撑着头专心地看电脑屏幕。 “叩叩叩——”江彦丞敲了敲书房的门。怕打扰到林清婉休息，他敲得很轻。 谭璇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一眼神询问。 江彦丞用毛巾擦头发，脖颈修长，一边手上的绷带刚刚换过。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对了，你习惯睡哪边？”他还真挺尊重人的，连她的习惯也先问清楚。 谭璇想了想，道：“靠落地窗那边。” 江彦丞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好，晚安。” 他太乖了，太听话，再没多余的刁难和撩拨，谭璇看着他的背影还愣了一下，司徒展悦蛮有福气的，有个哥哥这么死心塌地地爱着她。 谭璇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叹了口气给司思那边回了消息：“不管他，他一老总，和咱们没关系，出了那样的事，他自己估计也不想再和我们扯上关系。” 给她一百个胆子，谭璇也不会把她马上要和江彦丞同睡一张床这件事告诉司思，不然司思肯定得炸了，没事也给整出事来。 两人又聊了两句，司思见谭璇态度冷淡，也没敢把江彦丞的底细抖出来，最后互相道了晚安，谭璇去洗澡。 很快冲好凉，谭璇在浴室里吹干了头发，毕竟是和陌生人睡一张床，谭璇又拿了内衣穿在睡裙里，这才进了卧室。 壁灯开着，江彦丞睡在床最右边的位置，侧向床外，睡姿规矩得不能再规矩，睡颜也十分平静，呼吸平稳，几乎堪称标准的绅士睡姿——如果他上半身不光着的话。 江彦丞盖着夏被，侧卧时整个背部都露在外面，谭璇真想谢谢他没有把大裤衩脱掉。 两米的大床，人家已经缩到了床边，占地不过四分之一，谭璇再去追究他脱了背心这种罪有点太咄咄逼人了。 她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轻手轻脚地在另一边爬上了床，床垫很软，她再轻还是塌下去了一点。为了证明自己也不是想占便宜的人，谭璇也学着江彦丞的睡姿，缩在了床边。 两人中间空了一米多宽。 中央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夏被只有一床，江彦丞给她留了一半，谭璇拉过来盖上，伸手关了壁灯。 黑暗中，江彦丞的眼睛缓缓睁开，唇角勾起弧度，即便隔了很远，可到底已同床共枕，这房间都是她的气息，无论被子还是枕头，都是他梦寐中想要触碰的东西。这样幸福到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时刻，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睡得着？ 得攒足了几世的运气，才能修得与你共枕眠？ 一夜似乎无事，慢悠悠天亮起来。 谭璇说得不错，林清婉神经衰弱，如果女儿在家，必得起身来看看她，但现在谭璇同江彦丞同睡，她作为妈妈也不好再闯入，清晨早起，她在门外听了会儿，确信没有动静，这才轻轻拧开门。 隔着一条缝隙，林清婉看到了床上两人的睡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倒也浮起笑意，又将门关上了。 谭璇的生物钟在六点半会准时唤醒她，她之后再睡个回笼觉，差不多可以去上班。 但是，谭璇今天六点半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难怪妈妈说她睡相差，说她不老实，她这么多年一个人睡还不觉得，可今天她有点太过分了吧？！ 她人在江彦丞怀里，不要脸地双臂搂着人家的脖子，腿缠在江彦丞腰上，像只树袋熊把人死死缠住，完全将江彦丞压在了身下。 她脸还贴着人家的胸口，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销毁证据、销毁作案现场！也许江彦丞也有责任！ 谭璇忙不迭地松开江彦丞的脖子，可是她手没好利索，抽手的时候挤了下，疼得她吸了口气。腿也赶紧从人腰上拿下来，可才一动，腰上一只大手握紧了她，那个被她压了不知多久的男人翻了个身，反客为主地将她困住，半压在身下。 “江太太，拜托你告诉我，假如被弄了一晚上我还没有反应，我算是个男人吗？嗯？不是说好不动我？” 谭璇吓傻了，江彦丞的脸就在眼前，他的眼里都是暗色，唇角一点笑容没有，整个人非常不爽——对，就是不爽到极点，甚至眼眶有红血丝。 “我……那个……”谭璇试图解释，等感觉到抵过来的江彦丞越来越强硬的反应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想狡辩，想控诉江彦丞趁她睡着做了什么，好反咬他一口，但谭璇发现人江彦丞还睡在昨晚的位置，而她隔了一张两米宽的床爬到了他身上！ 第139章 请江先生自己解决 “我……”谭璇哑巴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悬在她面前十公分处，向她追讨x骚扰的责任。 睡得太熟，她完全不记得了好吗？谁能记得自己在熟睡时候做的事？通过江彦丞的控诉，谭璇简直不愿去脑补她做了什么。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谭璇的视线偷偷地往江彦丞腰部以下瞄，他抵着她的腰，她又没有道理，屏住呼吸快喘不过气了！ “江太太，我长得不错？嗯？还是说江太太看上我了，第一次主动亲我，这一次主动撩我，我看起来很好上吗？” 江彦丞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轻易放过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犯，只是压迫着她不肯动，他的反应真真切切，不愿意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 “没、没有……”谭璇用双手抵着江彦丞的胸口，怕他压得更近，本能的自我保护姿势，头也偏向一边，听见江彦丞的结论忙自我辩护道。 “没有？我长得丑？还是看起来不好上？”江彦丞凑近她。 特么的，这根本不只是起床气了好吗？这是欲求不满！ “江先生，你先松开，先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啊……”谭璇支吾道，这话说的一点底气没有。 江彦丞冷笑：“有话好好说？就许江太太爬我身上放肆，不许我这样说话？我还没把江太太怎么着呢，胸口都是口水，江太太闻闻是不是自己的味儿。” 谭璇已经闭上了眼，想死的情绪在心里发酵再发酵，听了江彦丞的控诉，她睁开一只眼瞄了瞄他的胸口，已经没有那么瘦了，肌理也算结实，光着，没穿衣服。 她终于找到了理由反击，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戳江彦丞的胸口，一字一句道：“谁让你不穿衣服勾引我，明明知道咱俩什么关系你还什么都不穿，你是在引人犯罪！” 这话说出口也没什么说服力，和那些骂女人穿得太性感被男人骚扰的直男癌们似的，谭璇心里没有底气，但说出口就说出口了，好歹比x骚扰的帽子好看点。 “哦？所以是我的错？”江彦丞气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谭璇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咬她，她先一步弓起身体咬了他的手，江彦丞吃痛，松开了她的手，眼里表情微妙，嘴里叫她：“小狗。” “我就是属狗的！”谭璇往床头缩了下，理直气壮地瞪他，“再不松开，小心你胸口不只是口水！” 江彦丞怎么舍得松开？ 从昨晚到现在，他简直不要太享受这种现状，但逼老婆要适可而止，逼到了绝境她还有杀手锏对付他，说到底他劣势，只能权衡，徐徐图之。 他的脸色还是难看，被她气得脸笑都有了几分邪魅，越看越不像个好人，他的脸越凑越近，近得谭璇已经不忍直视了，两只手向上捧住了他的脸：“别过来！” 江彦丞真没动，脸颊被她捧在手心，手心都是冰凉的，是吓得还是空调冷？ 为了防止给老婆留下心理阴影，江彦丞尽量克制地抵得紧了点，哑着嗓子道：“江太太，我不想追究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也可以不追究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但是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嗯？” 他被她弄得有反应了怎么办？ 谭璇的脸火烧一样，心也跳得厉害，但她的流氓本质也被激发，被那危险凶器抵住，还能急中生智讲道理：“不是，江先生，你知道我是学医的，对你们男人的生理状况呢有过一点研究。像你现在这样的……”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腰，嗓子都抖了：“有反应，而且是早上，说明身体素质好，就算没女人压着你，你也能有这种反应的，对不对？你难道没有过？” 早上太早了，适合上生理健康课？ 江彦丞勾起唇角，她老婆的意思是，他身体不错，该硬的时候也就硬了，她了解挺多啊。他不太爽。 “我身体的确没毛病，早上也有过，但今天早上是被撩起来的，江太太不能拿这种生理反应羞辱我。”江彦丞道。 “没有，没有，我觉得没有羞辱江先生的意思，我是说，既然江先生平时早上也有这种状况，那今天早上是不是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江先生平时怎么解决？不会谁撩的找谁吧？”谭璇小心翼翼地解释。 很好，夫妻关系已经深入到这种禁忌的话题了。 江彦丞深吸一口气，压住蠢蠢欲动的欲望，他最想要的人在他身下，他为她胀痛为她隐忍，她还在问他平时怎么解决，他能说去找别的女人？ 他笑：“自己解决。” 谭璇如获大赦，鼓了鼓掌道：“这就对了嘛，辛苦江先生自己解决一下，其实自己解决有助于身体健康，比外面找女人干净很多，还能对得起心上人，江先生好样的！赞！” 都是恭维的话，说得诚恳极了，躺在他身下，还能事不关己，他老婆太磨人。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磨人的小妖精。 江彦丞更硬了，但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还能握着老婆的手来？想得挺美。 他深深吸了口气，让步道：“看在江太太道歉诚恳的份上，我自己解决可以，但是阿姨在外面，我不好去洗手间。” “……”谭璇懵了下：“你的意思是……” 她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出去，你随意，爱弄多久弄多久，不会尴尬，绝对不会！” “……”这下轮到江彦丞被堵住，荤素不忌的江太太，老司机的言谈举止让他越想越憋不住。 再压下去他该崩了，江彦丞抬起双手，放过了谭璇：“江太太很善解人意。” 谭璇的双腿都并麻了，刚才被压住时本能的反应，在江彦丞放开后，顺势往床下一滚，没站稳，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 抬头时—— 特么的，江彦丞的大裤衩！ 前面非正常的迷之庞大…… 脸烧到100度，谭璇捂住了眼睛，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抓过来递给江彦丞，脱口而出道：“辅助照片效果更佳，我相册有司徒小姐的封面照，江先生慢用。拜拜！” 连滚带爬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江彦丞被他老婆弄得哭笑不得，又胀又想抓她回来狠狠惩罚，了解得深入了，才发现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种段位的女流氓，什么男人上不了勾？ 之前也是这么对陆翊的？ 五年时间，她对陆翊都做过什么？ 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她还很贴心地帮他解锁了，相册里有照片，让他对着别的女人解决？ 谁教她的这些？ 江彦丞点开相册，里面的确有很多照片，她拍摄的封面照片除了展悦还有不少女明星，袒胸露背的，性感撩人的，各式各样的风格都有，要霸气有霸气，要妖娆有妖娆，但是…… 江彦丞的手指往下滑，居然连一张某人的照片也没找到。忽然余光一瞥，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女孩黑亮的眼睛带着笑，粉色的唇形让他想要一吻再吻。 唇角勾起，全身的热流都积聚到某处，江彦丞放下手机，朝相框走去。 我的亲爱，每时每刻与你共度的时光都令我着迷，哪怕是一个留影，便能让我沉醉不知归处。我的心，我的身体，只想给你，都给你。 第140章 宝宝，我洗澡别偷看 等江彦丞从卧室出来，谭璇正好从书房收拾好上班要拿的资料，差点没撞到他身上，她忙不迭地躲开，往后退了几步。 江彦丞还不敢太过露骨地调戏她，咳了一下扬声道：“小七，咱们家主卧洗手间坏了，怎么不和我说？” 前两天坏的，谭璇也没精力找人来修，她平时用外面的也可以，现在被江彦丞这么一问，她脸都红了，心道你能住几天？修不修关你屁事！ “不想修。”谭璇绕过他走，“你用外面的也一样，事这么多儿呢！” 江彦丞也不拦她，放她落荒而逃，在她背后道：“不方便啊，老公不在家，你连日子都凑合过了？行，我等会儿找人来修，修好再去上班。” 什么不方便？什么老公！ 谭璇回头瞪他，江彦丞满面桃花，看样子对着某人的照片自己解决得挺爽，得了便宜还想占更多便宜，专门说给她妈听呢！ 谭璇瞪他，江彦丞也毫不躲避地与她对视，他的厚脸皮已经没救了，谭璇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滚去洗澡，你身上很臭！” “是，这里挺有味道的。”江彦丞挑了挑眉，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自己的胸口，谭璇忽然一句反驳也说不出口了，特么的，说她口水有味道！ 在谭璇发怒之前，江彦丞抬脚进了浴室，无害地笑道：“宝宝，我洗个澡，别偷看了。” “偷看你大爷！”谭璇话在嘴里没吐出来，江彦丞给了她一个闭门羹。 “啊啊啊啊！”谭璇气得抓了抓头发，很想往门上踹一脚，想到她妈在，还是忍住了。 林清婉从客房收拾出来，见谭璇站在洗手间门口龇牙咧嘴的，淡淡笑道：“大早上的又找架吵，晚上抱着小江睡，跟你小时候抱着你爸一个样，死死的掰都掰不开。可是你长大了，小江也和你爸不一样，哪能无条件任你欺负？别太任性了。” “！！！”谭璇惊了下，不是惊讶说江彦丞像她爸，“妈你又来给我盖被子？” “天刚亮的时候过来看了看，没有打扰你们。”林清婉去了厨房，说话声音大小得体，语调舒缓，不慌不忙。 谭璇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她跟江彦丞这事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追究不了江彦丞的错，她便岔开话题道：“切，他想和我爸比？我爸明显帅多了！” 林清婉已经做好了早餐，从厨房端到餐厅，语气还是平淡，说的话却让谭璇喷了：“你交往什么样的对象妈不管，就算见过了爷爷奶奶，你也还是有选择的权力。爷爷奶奶也是希望你好的。妈唯一能提醒你的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年轻气盛，不能图一时的开心，小江再对你好，你自己也要有分寸。” “……”谭璇咳了一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瞟，跟江彦丞这种差不多大的男人女人开玩笑，讲荤段子也没什么，她听得多看得多，也就习惯了。可是家长在耳边念…… 瞬间就尴尬了。 她妈在给她上健康生理课呢。 做的时候要注意分寸，不能闹出人命来，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 “听明白了吗？”林清婉见她没出声，又强调了一句。 这种时候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 谭璇头皮发麻，道：“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又怕她妈去收拾卧室，不知道江彦丞弄成什么样了，怎么到最后每一件事都得她来收拾？江彦丞爽完了她要帮他收拾现场？ 再有契约精神也不能牺牲到这个地步吧？ 这时，正好洗手间的门开了，谭璇转头对那边道：“江彦丞，你等会儿迟点上班儿是吧？找人修浴室，把房间给我收拾好再走！” 她直呼其名，口气完全命令，林清婉又皱了眉：“小璇，好好说话。” 江彦丞站在浴室门口快笑喷，他老婆真可爱，以为他干了什么啊？他再做龌龊的事，在家长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都已经整理干净了，但既然老婆发话了，他当然得听。 他穿着拖鞋出来，在老婆背后停下，猝不及防弯下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遵命，狗宝宝。” 卧槽！谭璇捂着脸回头，江彦丞你想死吗？！吃饱了又来撩她！ 到底谁撩谁！ 要是再有今天早上那种状况，她非拆了他不可！ “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您起得真早，都做好早饭了。”江彦丞占完便宜就跑，狗腿地继续去讨好丈母娘，殷勤地摆碗筷拖椅子，反正就是没再看他老婆。 “宝宝，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盛。”江彦丞讨好了丈母娘，还嘴上占便宜地扭头冲谭璇喊。 谭璇坐在餐桌前不动，也不应声，让他唱独角戏去。 江彦丞不要脸地继续叫，完全不懂什么叫肉麻似的：“宝宝，答应我一下啊。” “呸！”谭璇瞪他。 江彦丞哈哈大笑：“狗宝宝，不是叫你，叫咱们家猫公主呢，猫宝宝，来，爸爸给你早餐吃。” 说着，江彦丞就走过谭璇身边，把猫粮给小丢准备好了，还蹲在地上给它顺毛。 谭璇又是气又好笑，她真要被江彦丞给逼疯了，他变着法子整她，占便宜，这人毫无下限。 “还是小江懂事，知道来厨房帮忙，你坐在那儿恨不得我喂你。”林清婉真是亲妈，跟着江彦丞后面继续打击谭璇。 “呵呵呵呵，他懂事个鬼。”谭璇一口气吃完了一碗粥和点心，漱了个口拿了东西就要走：“我上班儿去了！” 江彦丞心知惹着她了，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呢，见她手里东西多，忙起身道：“手还伤着呢，能上班儿吗？东西我拿。你不能开车，怎么去啊？” 谭璇躲开他的殷勤，仰头冲他挤出笑脸道：“宋世航来接我，现在在楼下，不用你操心了江先生。” 宋世航？ 江彦丞觉得不太爽，他早知道他老婆身边的男人多，什么发小什么初恋的，就算她没别的意思，可这男男女女的一起送来送去的多让人不放心？他可都记着呢，宋公子认了小丢当干女儿，还想连它妈一起养！ 又是带她老婆喝酒，又是泡吧的，还带她去凌云珠宝看首饰，司马昭之心啊！ 江彦丞忙道：“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啊，待会儿周秘书来接我，我送你去工作室。” “不麻烦，跟宋世航的车我更自在点儿。”谭璇转身就走。 林清婉在一旁听着不对劲了：“小璇，你跟宋世航还混在一起？又去喝酒胡闹了？从小就这样，从来不让人省心！” 谭璇第一次去混夜店玩疯了便是跟着发小，宋世航、叶锦天、秦四几人一个也不能少，把一群欺负了她六姐谭菲的小混混给揍趴下了，她的光辉事迹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疤，也被禁了一年的足，哪儿都不能去。 宋世航几个被他们家长给揍得半死，押着上门来跟她爷爷道歉。 应该是她对不起宋世航几个才对，她可从来没觉得应该跟人断绝关系。 少女时代的叛逆事迹给了她妈心理阴影，这次一听说她胳膊受伤，估计又以为她严重了。 谭璇解释道：“妈，不是，我这手受伤跟宋世航没关系，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罩着我？要是说起来，这手该怪……” 她想祸水东引，不想给江彦丞好日子过，指着江彦丞道：“怪他，不然我才不会受伤！” 江彦丞反应也快，这锅是慕少扬的，他背了，爽快地应道：“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能代替你痛，只能让你咬两口泄愤，嗯？” 他说着伸出胳膊去，毫不吝啬歉意。 谭璇真想咬他两口，但她理智又回来了，翻了个白眼道：“不咬，我牙疼。” “就知道老婆你心疼我，舍不得咬。”江彦丞笑嘻嘻道，“好啦，我去换个衣服，送你去上班儿。” “不用了！宋世航在等我，你那伤残胳膊开车我害怕。”谭璇连和他说话的心情都没了，也不想和他斗嘴，挥挥手道：“你把家里打扫干净，浴室里的水管修一修，我走了，妈，您没事就回家吧，我晚上很晚才回来，您待在家没意思啊。” 说着，谭璇已经走出了802的门，江彦丞无奈，知道拉不回她，便站在门边道：“宝宝，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想你的。” 知道妈妈看不见，谭璇朝江彦丞竖了个中指，这是他逼她的，大拇指朝下他嫌太轻。 江彦丞依靠在门边，一脸的坏笑，跟在岳母面前温和乖巧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他接住她的表情，无耻地给了她一个飞吻，笑道：“宝宝，i love you。” 特么的，人至贱则无敌。谭璇压根没往认真了想，江彦丞再深情款款，在她面前都是演戏，要不是她妈在，他们俩估计得打起来。 谭璇挤出假笑：“真幸运今天不用见到你。” 江彦丞眉目温柔，唇角勾起，似真似假道：“宝宝，太可惜了，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老公一步也不愿离开你。” 说着，电梯来了，谭璇恶寒地闪身进去，狸花猫小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跟着她进电梯，谭璇叫了一声：“小丢，回去！江彦丞，你把门关上，小丢跑出来了！” “来了，来了。”江彦丞的长腿迈进来，弯腰单手把小丢抱进了怀里，保持着微笑道：“江太太，别生气，一大早就撒泼，阿姨还以为我昨晚欺负你了呢。小丢，跟妈妈说再见，跟爸爸回家咯。” 他说着，抱着猫穿着大裤衩晃进了802的房门。 电梯关上之前，谭璇有点懵。她大清早地不得不去上班儿，天热得快中暑，江彦丞抱着她的猫进了她家的门，一人一猫清清凉凉的…… 她这心理怎么这么不平衡呢？ 希望风华娱乐破产倒闭！ 第141章 呵呵，江彦丞不要脸 宋世航在小区外等了谭璇一会儿，见她出来忙下车拉开车门，道：“热吧？天气预报说今天有39度，这才八点半就晒死人了，又热又闷，你还上个屁的班啊！怎么起这么早？” 宋少爷坐拥家产，动不动就觉得谭璇上班是瞎折腾，拍个照片挣的都是辛苦钱，没什么意思，招招手多少摄影师跑过来给他们拍照，想要什么风格走什么风格。 谭璇钻进车里，抱怨道：“你怎么又开这车？最近的新宠啊？” 还是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 宋世航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啊？你不喜欢啊？veneno，多酷炫啊，我女朋友可喜欢了，每次都让我开这车接她。” 谭璇撇撇嘴：“那你们家女朋友挺大度的，我把她副驾驶都占了，她回头在车上发现了我头发，你该跪搓衣板了。宋世航，你说你怎么回事啊？我说没事没事，手没问题，打个车就行了，你一定要来接，接我还一定要用你女朋友的爱车，你是成心让我愧疚还是怎么着？我怎么就那么欠呢，绿茶不绿茶啊我！” “卧槽！胖七，你今天一大早的吃火药了？天是热了点，也就麻烦你多走了两步路，至于跟我生气吗？”宋世航吓住了，她骂他，还连自己都骂了，忙哄：“你不绿茶，你哪是绿茶？你就那街边的麻辣烫，我特么倒了八辈子霉惹了你！行了，你不喜欢这车，下回我开别的来。” 天干物燥，容易发火，谭璇深吸了口气，的确是把早上的憋屈都发在宋世航身上了，靠在椅背上道：“好，我是麻辣烫，特么的气死我了。” “谁？谁不怕死敢惹你？”宋世航把车开出去，怕谭璇骂他，没敢开快。 “姓江的那小子啊？”宋世航一下子猜出来，“胖七你又跟那小子有联系了？你们俩不是才分了吗？” “呵呵，他不要脸。”谭璇不能说实话，一切与合同有关的都保密，连宋世航也不能说，当然不能说，不然所有朋友圈都该知道了。 宋世航一听，方向盘都握不稳了：“他怎么不要脸了？难道对你用强？我分分钟弄死他！” “算了，不至于，就是闹心。”谭璇一烦躁就想抽烟，她去包里摸了摸，又放了手，车里开着空调呢，她忍住不抽。主要宋世航也不知道她抽烟，被他说，没意思。 要是今天江彦丞开车，她绝对就抽了，开空调也抽，越惹他不高兴越好！ “你不是为他跟大长腿司徒展悦的事情烦吧？”宋世航一说就到了点子上，“对了，刚刚来接你的路上我买了本杂志，封面儿就是那大长腿司徒展悦，摄影师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太好了！分分钟让人想脱裤子！” “……”谭璇气往脑门子上冲，一抬手作势要去打宋世航的头：“宋世航！” “哈哈哈哈！”宋世航哈哈大笑，稍稍偏头躲开了谭璇的手，把一本杂志扔在她腿上：“我说的是实话，拍得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买的是男人装呢。胖七，看不出来啊，这些年没白混，小爷没白带你走南闯北！” “是走夜店、闯天上人间吧？”谭璇呛他，但说归说，还是拿起那本杂志。 悦己杂志九月刊。 “不过你说你们这些杂志，现在都重得跟块砖头似的，刚我要不轻拿轻放，你的腿都能被砸断了。这么厚的一本，谁买啊？谁没事抱个砖头？要么我说你们这一行没出息呢，迟早得断了饭碗。”宋世航在一旁抱怨道。 的确是太重了，几百页的铜版纸，内有各大牌广告，恨不得连模特的脸上也印了广告才好。 不过的确算是印了。 封面上司徒展悦的衣服是jans.c家的，耳环是凌云珠宝的，已经是最大最值钱的广告位。 自己拍摄的人像作品第一次登上时尚杂志封面是什么感觉？ 谭璇盯着封面上的司徒展悦看了又看，从发型到衣服到动作姿态以至于眼神，每一样都与她无关，但又脱不了干系。 “不觉得她性感得恰到好处吗？”谭璇问宋世航，她明白宋世航刚才为什么说看到封面上的司徒展悦想脱裤子，因为的确是诱惑极了—— 司徒展悦穿一身jans.c家的西装外套，里面真空上阵，她用双手握住两边衣襟，微微倾身时露出蜜色的肌肤。 那条蜜色的沟壑一直延伸到西装腰带处，性感却不裸露，眼神带着侵略的野性，唇角勾起的微笑不屑一顾。 性感又张狂，美艳又独立，这是谭璇想要表达的东西，司徒展悦的表现毫无破绽。 “是挺性感的，估计你们这一期杂志卖得会很好，男人都当床头读物买了，主编很心机嘛，用你这个无节操的新人摄影师帮他们杂志转型。”宋世航贱贱地笑，“我说胖七，你信不信，要是这期杂志火了，没准有人找你去帮模特拍人体艺术照，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摄影师那么多男的，这一行福利太特么好了！不用砸钱就能让人脱衣服！” “呵呵呵，好你个头，我先给你拍一套！”谭璇恨不得拿杂志敲他脑袋。 思想龌龊如宋世航的比比皆是，宋世航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因为宋世航对于封面的评价没什么可参考价值，谭璇其实还满忐忑的，接踵而来的将会是来自更多人的流言蜚语。 早上出门早，倒也没怎么堵车，等宋世航把车停在路易斯工作室前，他看了下时间道：“九点，你们这破工作室上班也太早了点儿，你一天上几个小时班儿啊？我晚上来接你？” “今天早上有个会，平时没这么早。”谭璇忙解开安全带下车，“晚上再说吧，等会儿我要去凌云珠宝，还不定闹到什么时候，你别管我了。” “行，需要的时候给我电话。”宋世航没什么说的，见她把他买的杂志都抱走了，探出头去喊道：“喂，胖七！你把杂志给我留下啊！爷花钱买的！你又用不着！” 谭璇往后面摆了摆手，没理他。 宋世航笑骂了几句，方向盘一打，潇洒地转了出去，迎面擦过几个人几辆车他也没在意，宋公子目中无人惯了，谁去注意陌生人？ 可几个陌生人却全都瞧见他了。 “严明，刚谭老师从那跑车上下来，我没看错吧？那车叫什么名儿来着？” “法拉利还是什么吧？” 小林放下拍照的手机，对愣住了的李娅和严明笑道：“别看了，兰博基尼，毒药，酷炫！从起步到时速100公里，只需要2.8秒加速，全球限量就几台，这哥们儿有钱任性啊。” “那要多少钱啊？”李娅吞了口口水，她听不懂这些专业的术语。 “几千万吧。”小林道。 “哇，小林哥你好有研究。”严明没抓住重点，竖起大拇指夸起了小林。 对于小林刚才拍照的行为，李娅和严明都没怎么在意，毕竟这车牛逼，懂行的人肯定都会拿起手机去拍了，这辈子能见几回啊？ 小林却没这么想，笑道：“不是第一次见这车来接我们谭老师了，上回见到我回家就查了一下，本来以为几百万差不多了，一查吓一跳，几百万算个毛。我们谭老师真有人缘儿啊哈哈。” 李娅和严明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李娅拉了拉严明的手，对小林道：“呵呵呵，小林哥，我们先上去了，今天还得开会呢。” 说着，李娅就拉着严明走了，严明问她：“怎么呢？” “你没听小林哥阴阳怪气的？我们早就知道谭老师家境不错，他在那暗示什么呀？”李娅翻白眼道，“这锦城什么人没有，还不许人有钱了？酸什么酸？” 严明握握她的手，忽然道：“小娅，我虽然没钱，但是我会努力的，那什么毒药我是买不起了，这辈子也买不起，但努努力明年也可以买辆车接你上下班儿，咱们就不用挤地铁了。” 李娅的脸都红了，唇角露出藏不住的笑，在他的胸口推了一把：“你少哄我了，能陪我挤地铁就不错了。快走吧，今天我得去凌云珠宝……” 等李娅和严明离开，小林低头把拍的几张照片发给了哈维，打字道：“哈维哥，没想到星期一证据就自动送上门了。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那女的了。” 哈维发了段语音过来：“先把这照片放一放，那女的今天可有的忙了，你去微博看看，一大片的骂声……” 凌云珠宝的会议在十点，谭璇和李娅等人乘同一辆车去凌云珠宝在锦城的分部，车上李娅在刷微博，越刷越憋不住，终于将手机拿给谭璇看：“谭老师，你看，微博上有个热门话题在骂这次的悦己杂志封面，说的好难听！” 李娅不是恶意，只是无措，对于自己跟的摄影师，她当然抱着维护的态度。 谭璇没接李娅的手机，自己点开了微博，果然，好几个话题上了微博热门话题榜，诸如#司徒展悦搏出位心机女#、#悦己杂志卖肉转型#、#九月刊大战某杂志无耻卖肉#。 九月刊是各家杂志的年度决战，这话题度是谁炒起来的显而易见。 谭璇没有想到，司徒展悦会率先成为牺牲品，被竞争对手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第142章 你的嘴碰过我的 “谭老师，现在可怎么办啊？我觉得拍得挺好的，那些人明明就是在挑刺啊，把话题往骂人上面引。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让司徒展悦滚出娱乐圈呢还！”李娅在一旁气愤得不得了。 “不过暂时还没有看到骂谭老师的，都是在骂悦己和司徒展悦……” 在娱乐圈，搏出位的女演员比搏出位的摄影师要招骂的多，这封面一出，司徒展悦被骂得最惨，而作为摄影师的谭璇籍籍无名，暂时还没人来找她的麻烦。 谭璇并不觉得庆幸，她暂时也没有空去刷更多的微博或者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一行人已经到了凌云珠宝的大厦。 “算了，先别管了，我们先去开会，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再说，微博话题让他们刷着。”谭璇说着关了机。 “谭摄影师是吗？今天的会议改在十点半，我们江总有点事耽搁了，非常抱歉。”凌云珠宝方的总秘朱迪过来跟谭璇等人沟通。 “奇怪，怎么凌云珠宝的项目总是改时间，上次也是因为他们的原因临时改了方案，现在又改会议时间，怎么这么不靠谱呢？”李娅在一旁小声嘀咕。 谭璇也皱了眉。不止如此，连项目负责人似乎也变了？这个总秘朱迪之前没有见过，之前在杭城接洽到的广告部负责人程量也不见了。 “要是路易斯来谈，发现对方不守时还改方案，肯定就要撂摊子了，合作不下去。”路易斯工作室里跟过路易斯的一个导演查理笑道。 谭璇赞同他的话，要不是上次司徒展悦那边迟到，九月刊的封面拍摄根本就轮不到她一个新人来掌镜。 十点二十分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凌云珠宝方的美女总秘朱迪抱着资料走进来，还往旁边让了让，对门外道：“江总，您请。” 谭璇刚拿起杯子想喝一口水，见到这阵势，忙又放下了，手中握着的笔刚转了个圈，在看到那位江总时，没能收回来，“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江彦丞！ 凌云珠宝的江总？ 怎么换成他了？ 众人看到江彦丞进来，想站起来，江彦丞抬手制止了他们，一身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地笑道：“各位好，我是凌云珠宝的江彦丞，因为凌云珠宝的人员调动导致项目合作出现了一些滞后，在这里我跟各位道歉。后续的合作将由朱迪与各位联络，也全权由朱迪负责项目跟进。请路易斯团队的各位老师多多配合。” 言简意赅，没半句废话。 那双沉黑的眼睛扫视过众人，最后停在了谭璇身上，笑意不增不减：“听说谭老师作为凌云珠宝的特邀摄影师，再次见面，请多指教。” “……”谭璇的表情已经只能用见鬼来形容了，僵硬地捡起了桌子上她掉落的笔。 江彦丞还真沉得住气，接管了凌云珠宝半个字也没跟她说过，她早上还说不想再见到他，他肯定在心里想着这一刻。 他早知道他们会再见面，江彦丞这个臭不要脸的！ 一大早的火气都被江彦丞挑起，谭璇还真没法做到毫不在意，但好在她懂得克制，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去，跟江彦丞的手一握，回应道：“江总太客气了。” “谭老师，坐，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珠宝设计大赛，我们的宣传片方案，朱迪，交给你了。”江彦丞落座，把任务都丢给了美女秘书。 谭璇不知道江彦丞和江哲宇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凌云珠宝会换了总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了领导班子，对他们公司肯定产生了不小的动荡，尤其是凌云珠宝正准备打入国际珠宝市场。 美女秘书朱迪的能力很强，方案清晰，定位准确，需要表达的东西谭璇很容易就把握，会议一开始谭璇还把目光放在江彦丞身上，可到后来她便全心沉入会议本身了。 江彦丞偶尔插上两句，并不多言，目光若有似无地瞟着他老婆，发了个消息给他老婆，他老婆全程没有拿起手机。 宝宝开会太认真，完全心无旁骛啊。 跟老婆在一个会议室开会是什么感觉？ “ok，以上就是我们的方案和交流结果，我会让人整理出最终版本发给各位。”美女秘书朱迪结束了会议，转向江彦丞，问道：“江总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江彦丞道：“既然珠宝设计大赛锦城分赛区的比赛结果明天出来，希望谭老师能持续关注，我们之后会与全国比赛冠军设计师签约合作，共同推出新的创意珠宝作品。” 不等谭璇说话，江彦丞补充道：“当然，谭老师的行程和餐费以及补贴，我们都会按照合同来，凌云珠宝本着最大的诚意与路易斯工作室合作。” “谢谢江总，我会努力交出让江总满意的作品。”谭璇公事公办地应道。 江彦丞跟她谈钱？又跟她谈合同？这是存心惹她呢。 “那好，大家辛苦，凌云珠宝的餐厅在楼下，请各位自助用餐。”江彦丞站起身来，笑道。 等江彦丞离开了会议室，李娅才松了口气道：“谭老师，我的天，我快要窒息了，刚才那江总一直盯着我们的方向看，我看了八卦新闻，这位小江总是司徒展悦的哥哥，现在司徒展悦被骂得那么惨，这小江总是不是想找谭老师你的麻烦啊？” “谭老师，我听严明说了那次在风华娱乐的事情了，您当时和司徒展悦怼上了，把这位小江总都给惊动了。这次小江总会不会故意整我们呀？”李娅担心极了，越想越忐忑。 谭璇收拾好东西，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害怕是肯定没有的，她不怒反笑：“说不定呢，拿我们开涮也有可能，所以我们更要小心做事认真做事，别给他抓到什么把柄。” 在工作这件事上，谭璇知道江彦丞应该不会太故意使绊子，但是在私人问题上就说不准了，没准就能狭私报复，毕竟他现在跟她不对付。 “啊啊啊啊啊，这个星期好难过啊！从星期一开始就这么不顺！我得再去翻翻星座运势！”李娅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哀嚎了一声。 谭璇无奈：“回去再嚎，人家的会议室里，还有监控呢，指不定以为咱们在干嘛。” 李娅忙放下手，一本正经地抱起了笔记本，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道：“咳咳，谭老师，我听凌云珠宝这边的人说他们食堂的饭可好吃了，我打算去吃了再说，就算他们要故意整咱们，不吃白不吃啊，总不能给我们下毒吧？” 吃货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节操的。 谭璇也是一样的想法：“好，必须吃。” “哈哈，太好了，谭老师，我去下洗手间先，你先去餐厅吧，我等会儿去找你。”李娅往洗手间方向跑得飞快。 谭璇会议期间一直没开机，这会儿只剩她一个人了，本能地拿了手机出来，刚开机就跳出来一条消息，江彦丞发的：“江太太，洗手间已经修好了，房间也收拾干净了，床单被套都重新洗过晾了。” 发送时间是会议中间。 江彦丞怎么就这么闲呢？今天会议推迟半小时是因为这个原因？ 风华娱乐没有倒闭破产，他现在更牛逼了。 谭璇根本不想回复他，把手机锁屏又装了起来，刚要往楼梯口走，身后响起一道呼唤：“谭老师。” 嗓音低沉而略沙哑，极具辨识度。 特么的，江彦丞这人阴魂不散，对她又换一个称呼。 江彦丞一身西装革履，面带笑容地迈开步子朝她走来：“谭老师要去餐厅吃饭吗？不介意的话一起下去吧。” 餐厅就在楼下，一层楼谭璇不想乘电梯，看样子江彦丞也不打算坐电梯，谭璇皮笑肉不笑地答应道：“好啊，江总。” 两人往楼梯口走，才下半层电梯，谭璇见四下无人，顿时憋不住发问道：“房间收拾就收拾了，你洗什么床单被套？昨天才洗过！” 江彦丞挑眉，很无辜道：“江太太，你对你老公挺好啊，床单弄脏了也不嫌弃？我还以为你会打死我呢。” 卧槽！床单弄脏了？他真不要脸！ 谭璇心里憋不住骂了一声，瞪向江彦丞：“别洗了！我回去扔掉！” “江太太这样的心理素质可不行啊，有洁癖？做一次爱扔一次床单，太浪费了吧？”江彦丞知道他老婆是老司机，这种程度的荤段子不至于让她翻脸，今天早上之后，他更确定了。 谭璇被气得没了逻辑，江彦丞太不要脸了，她冷笑：“对别人不一定，你碰过的都扔掉！” 江彦丞忽然凑过脸去，谭璇本能地一躲，怕他又动手动脚：“你再来，信不信我踢你下去！” “江太太，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嘴碰过我的嘴，手碰过我的腰、脖子、脸，昨晚那会儿，江太太骑我身上摸来摸去，你什么地方估计都碰过我了，你得先把自己扔出去。”江彦丞放了大招。 “……”谭璇被他堵得一句话没有了，理智全失，她一气糊涂了就胡说八道，一把将江彦丞给抵到了墙角，胸口起伏地戳着他的心脏位置骂道：“江彦丞，你再逼我，小心我当司徒展悦的面操哭你！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江彦丞任她戳，任她抵着，低头冲她呵气：“拿什么操哭我？拿江太太的口气吗？” “！！！”谭璇暴跳如雷，江彦丞太贱了，仗着这儿没人，她又不能咬他不能威胁他，一点不让步了！她在嘴皮子上都赢不了他！ 谭璇恶向胆边生，一只手忽然猛地往下探去，狠狠地将江彦丞的命脉握住。 “嗯……谭璇！”江彦丞见他老婆气得不行，本打算放过她了，可还没退开，人就被她握住。他完全没想到她能这么豁得出去，连那儿也敢抓，他一着急，难得直呼她的名字。 谭璇见江彦丞紧张地搂住她的腰，手上又捏得紧了点，逼近江彦丞，对上他的眼睛，脸上的笑恶意满满：“现在知道怕了？江彦丞，你的把柄多着呢！别嚣张！” 第143章 谭璇，小流氓 “是，我把柄在你手上抓着呢……”江彦丞都气笑了，凑近她的脸，冷声道，“谭璇，小流氓，你什么不敢抓？你怎么那么能耐呢，嗯？” 谭璇不为所动，仰起头跟他对视：“你自找的。不想出点什么事儿就给我老实点儿！” 江彦丞很老实，忽然若有所悟地笑开了：“这也算合同条款是吗？把柄给你握，下回该睡我了？小流氓，你拿我当什么人呢？我陪睡很贵的，五百万可拿不下。” “恶人先告状你挺有本事。”谭璇冷哼一声，还没松开手，江彦丞忽然朝上面的楼道门看了一眼，极快地握住谭璇的手腕，给她扯开了危险部位：“松开，到处都是我员工，给我留点面儿，想抓回家给你抓。” 这人，变色龙投胎是吗？ 谭璇猝不及防被他推开，他还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腰继续下台阶，这男人…… “呸，鬼才想抓你！不要脸！”谭璇跟在他身后下楼，想骂他也能张口就骂了。 江彦丞回头，一脸欠揍地附和：“是，随便抓人把柄的小流氓要脸，你怎么这么多道理呢小流氓？你长得好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江彦丞说这话半点不刺耳，还带着点儿柔情无限，谭璇听着很怪，说骂她吧是骂她，说计较吧也没真计较，连说她好看，也没嘲讽的意思。不愧是风华娱乐总裁，骂人也不带脏字，还能哄得人反驳不了。 很快就到了楼下餐厅，身后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谭璇这才有点不自然，不知道刚才楼道里的那一幕有没有人看见。 “谭老师，看什么呢？怕被人看见耍流氓啊？”江彦丞也停下脚步半侧身回头看她，那笑张狂而欠揍。 两人私下里怎么较劲也没事，到了公共场合，谁都要脸。 谭璇抬头挺胸，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道：“江总，不好意思，我这手刚抓过脏东西，快烂了，我得去消消毒，您先去吃饭吧。回见。” “……”江彦丞挑眉，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谭老师随意，以后不该碰的别乱碰，谭老师的手还得拿摄像机呢，出了事就麻烦了。” 谭璇撇撇嘴，笑道：“江总先别太高兴，江总的心上人现在可有麻烦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哎呀，我不该现在说，江总看到了微博热点也许连午饭也吃不下了。” 说完就走，谭璇还暗自骂了骂自己，司徒展悦出事多少和她有关，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拍摄的作品有问题，只是这一系列的风格的确出自她的手笔，她为了损江彦丞，不惜对司徒展悦落井下石。真是被气得没下限了。 “谭老师！” 谭璇刚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李娅就风风火火地追上她，急道：“完了，完了，谭老师，这回微博热门话题不只是骂司徒展悦了，咱们工作室也被骂了！有人在微博上放出了爆料，说是、说是……” 李娅说都说不清了，结结巴巴的。 “先别着急，找个地方坐下。”谭璇拉住了她，这是在凌云珠宝的餐厅，有多少话都不好在这里大声嚷嚷。 李娅拿了点吃的，跟谭璇找了个角落坐下了，八卦狗血无处不在，互联网时代，热门话题就是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听邻座三个女人在窃窃私语：“司徒展悦这回是作死了吧？再牛逼的超模一回国就拿下了时尚杂志九月刊封面，这就算了，还找了个那么出位的摄影师拍那么露骨的照片，我们还要不要看杂志了？以后悦己我都不想买了。” “对啊，这样还不如去看男人装好了，悦己现在的定位是越来越不清楚了，为了炒作无下限。” “还有啊，你们听说没，那个司徒展悦是咱们新总裁的妹妹，有人捧的，不然你以为她一回国就能有那么好的资源？两个人在公众场合哥哥妹妹的，我觉得这关系太……啧啧。” 女人天生爱八卦，飘进耳朵里的关键词想不听都不可能，刚才才跟江彦丞吵了一架，她真想冲上去给个结论，你们说的一点没错，猜测都是对的，那两人的关系啊，啧啧，不可描述。 “猫腻暗箱操作无处不在，刚刚不是有人爆出来了吗？那给司徒展悦拍封面的摄影师也是个bitch，新人上位，一路睡过来的。据说还没到三十岁，第一个作品就是这。” “长得漂亮哇？不然怎么当bitch？哈哈哈。” “噗……”谭璇差点喷了，不到自己头上不嫌事大，才想入伙一起骂江彦丞，现在是自己被人骂了。 “谭老师，别生气，都是群长舌妇。”李娅在一旁听见了，怕谭璇炸毛，忙安抚道。 但李娅还真没见过谭璇发飙，安抚过后又觉多余，什么时候都冷静自持的谭老师，连被人骂还能忍，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有的啊。 “真没人觉得这封面不错？不觉得司徒展悦美爆了吗？”谭璇忽然把手机推到李娅面前，低声道：“作为女孩，你喜欢这风格吗？” 李娅咳嗽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谭老师，你是希望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谭璇不说话了。 李娅忙道：“是很美，司徒展悦那大长腿、那胸，都好看爆了，我是女人也想上去捏一把摸一把，但是谭老师，悦己家杂志的定位从来都是都市女性，让她们去接受这种大尺度恐怕很难。没准还有人指着司徒展悦的鼻子骂，不要脸，穿成这样勾引我男朋友老公，类似这种的……” “谭老师，我就是随便胡说，应该没有参考价值……”李娅的声音越说越小，谭璇的脸色越来越不可思议，一个封面上升到了这种高度了吗？女人不能正视自己的身体美？不，这只是一种风格，何以会成为众矢之的？ 敢大胆启用这组封面，自然有路易斯的拍板决断，但悦己主编李琳达肯定也有想博销售量的意思。 谭璇觉得略失落，不是因为司徒展悦被骂，也不是说自己被人骂bitch，什么睡上位的人身攻击对她无用。每个人在关注的都是摄影师或者女演员的风流韵事，对于作品本身没有任何人谈起。 微博评论里甚至还有一条：“内部人员爆料：拍摄当天杂志编辑组给司徒展悦的是另外几套衣服和造型，摄影师当场撤换fei家的衣服，更换jans.c家的这几套造型，让艺人能露多少露多少，还因此与司徒展悦的经纪人产生摩擦……” “jans.c真邪门儿，虽然现在已经跻身国际一线时尚品牌，但他们家总设计师的传说到现在还蛮渗人的，这次不会是那个叫简宁还是莫苒的大小姐鬼魂回来了吧？摄影师被鬼魂操纵了？” “jans.c下的一盘大棋啊，你们看看设计圈有哪个是正常的？fei家的创始人谭菲是残疾人，双腿瘫痪。vivi的创始人秦采薇大小姐新婚不久就守寡，前不久被媒体爆出有精神病，经常去各大寺庙找法师，据说是怀疑她老公没死。jans.c的创始人简宁死于非命，第二任总设计师莫苒无故失踪……设计圈的水很深啊，咱们这样的正常人玩不起的。” “楼上大哥，你了解很多啊，看样子也是内部人士吧？” “歪楼了歪楼了，现在谈的是悦己封面，司徒展悦和这个杂志名字还真挺配的，展悦，悦己，别说，司徒展悦的身材真好，我一女的都看硬了。” “哈哈哈，楼上人妖吗？” 话题持续发酵，连设计圈的风流韵事都扯出来了，谭璇的心情很down，等李娅吃完，两人便起身离开餐桌，跟凌云珠宝的新负责人朱迪打了个招呼，便要回工作室去。 “江总，江太太食欲不佳啊，没吃两口就放下了，是不是凌云这餐厅的饭菜不合胃口？” 餐厅的另一边角落，被屏风挡住的区域，周密坐在江彦丞对面，与他们江总一样，时刻注意着江太太那边的动静。 江彦丞一只手刷着手机，问道：“艺人部、公关部那边准备到位了？” 周密吃了口肉，味道真不错，点头道：“嗯，那家买了话题度的杂志也是脑子有问题，明显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钱多了没地方烧。公关部那边趁机给展悦小姐刷刷好感度，前期越黑，后期才能越红，毕竟从风评上来说，这次杂志封面并不至于给展悦小姐造成什么实际影响，反而传播度大了很多，这期的杂志应该能卖得不错。” “好。”江彦丞点头，“明天的工作安排，设计大赛的分决赛现场，慕少扬在？” 周密咳了一声，脸色有点憋笑：“江总，您坑了慕少那么大一笔钱，那房子买入的价格低到不能再低了，慕少明天见到你估计得黑脸。” 见江彦丞睨他一眼，了解事情全经过的周密忙又道：“当然了，让慕少放点血也是应该的嘛，江太太的精神损失费，房子打五折算是慕少赚了。” 第144章 宝宝，老公错了 马屁精的日常就是哄老板开心，周密深谙其道，见他老板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周密又道：“那司徒小姐代言的事情……” 江彦丞皱眉：“有什么问题？” “总感觉江太太那边会不太高兴吧？”周密试探着问道，虽然也算是知道了江总和江太太的奇怪关系，但江总对江太太的感情似乎比江太太对江总要明朗得多，明目张胆地捧展悦小姐，这不是在打江太太的脸吗？ “打江太太的脸是吗？”江彦丞一句话道破了周密的心思。 周密咳嗽了一声：“一般情况下来说，江太太应该会……” 他打住没继续挑明。 江彦丞放下刀叉，也没什么胃口了：“江太太恐怕求之不得。” 江太太那性格，绝对走冷淡风，要冷嘲热讽他算不错了，小流氓，她怎么那么混呢？ 江彦丞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敢抓他还，还抓过谁？他迟早好好修理她。抓过了就这么算了？ 江彦丞想到这，离席回自己办公室，走廊里拨了个电话，口气那个恭敬啊：“阿姨，今天小七心情不太好……” 周密跟在后面听不出个端倪，阿姨？是江太太的母亲？江太太心情不好，给岳母打电话？江总这脑回路周密还是get不到啊。 谭璇下午回了路易斯工作室，完成了一个拍摄工作，司徒展悦那封面的事情虽然牵扯到了路易斯工作室，但是大部分也没有确切证据，只是一些所谓的内部人员的爆料，也没有让谭璇再头疼。 只是心情不太好。 谭璇的车一直停在公司，觉得自己的手好得差不多了，她也不想麻烦宋世航来接，就准备自己开车回家。 才拿了钥匙取车，哈维也正好往这边走，一边开车门，一边笑道：“哟，谭老师，今天怎么没人来接了？让咱们谭老师一个人回家，男朋友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听说我们谭老师的手还受伤了。” 谭璇心情一不好，谁也不爱搭理，别说哈维这口气酸的，还不干不净，她就更没个好脸色了，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哈维一眼：“哈维哥出差回来了啊，我就说谁这么闲呢。” 哈维脸上一僵，他好歹是工作室的老人了，谭璇这么不给他面子，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顿时就绷不住了，笑道：“谭老师，做人还是低调点儿的好，谁说得准明天的事呢？人在做，天在看，你什么德性，总归是有人知道的。” 越说越不是味儿，谭璇已经习惯了哈维这莫名其妙的话里有话，她拉开车门，笑容还是淡漠：“谢谢哈维哥提醒。” 跟这种无聊的人就不应该多话，能远离就远离，谭璇轻飘飘给了哈维忽视，平稳地打方向盘把车开出去，连一眼都没再看哈维。 这种忽视和高姿态更让哈维难以忍受，这时小林从角落里出来，添油加醋道：“啧啧，看把她能的，这期的杂志还没怎么着呢，她就得瑟成这样了！刚我差点没跳出来抽她，这种女的，都是被男人给惯的！连前辈也不放在眼里，还有没有家教了？！” 哈维被小林的挑唆弄得更没面子，顿时下不来台，冷着脸道：“路易斯要不是和她有一腿，怎么会那么护着她？说微博那点话题度还没什么，还不至于影响工作室的名声，呵呵，明天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得瑟！老子不把她弄死，就自己离开工作室！” 小林眼睛一转，马上竖起大拇指：“哈维哥牛逼！就是这个道理！要是真跟那女的干起来，路易斯才会引起重视，到时候看她怎么在工作室呆下去！” 哈维略觉舒服了点，又道：“明天那bitch不是不在公司吗？正好。” “哈哈哈哈，太好了，让她再也没脸回来！”小林赞道。 “走，喝酒去。” “好嘞哈维哥，今晚不醉不归庆祝一下！” …… 各人有各人的日子，一下班大街上人来人往，天太热，夏天最后的尾巴把锦城烤得像蒸笼，谭璇也没多逗留，直接开车回家。 不太确定她妈在不在家，到家时，谭璇先按了门铃，等了几秒没人来开门，她又低头去包里掏钥匙。 刚把钥匙插到锁孔，门从里面打开了，她妈站在门内道：“这么等不及。” 一开门，谭璇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大大的勾起了她的食欲，她懒洋洋道：“这不是习惯了吗？以为家里没人，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林清婉没有系围裙，听见女儿的话，表情带了点玩味：“你就知道吃。” “我饿啊，中午都没吃几口，太难吃了。”谭璇把包随手放在玄关的置物架上，刚走到客厅，忽然一个身影握着个什么走过来，把猝不及防的谭璇堵在了墙角。 唇上一热，谭璇被偷袭了。 江彦丞的味道。 这次更放肆，亲了不算，他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 一舔就放开，在谭璇后背贴在墙上睁大眼睛时，江彦丞笑道：“小流氓你在阿姨面前告我状呢？怪我每天下班太晚，家里没有陪你是吗？” 卧槽！他还记得小流氓！ 到底谁是流氓！ 这个臭不要脸的江彦丞！ 谭璇积攒了一下午的战斗力都在这一刻回来了，她抓狂，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老流氓！陪你个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刚从厨房冒出来，这不是看你回来了吗？一天没见到你，特想你。小可爱，今天有人惹你了？这么大火气？”江彦丞冲她眨眨眼，退开了一步远，手里还握着炒菜的勺子：“好了好了，不生气，老公给你做饭吃。” “谁稀罕你的饭！滚回你自己家去！”谭璇推开他。 真是倒霉透了，白天白天不顺心，回家回家还遇到他，这人阴魂不散地惹她生气。 大约是因为有老妈在，谭璇的脾气格外不饶人，半点没给江彦丞留面子。 “小璇！说什么胡话？快跟小江道歉。你这就没道理了啊，小江特地赶回来给你买菜做饭，下午还打电话问你喜欢吃什么，你就这么欺负他的？”林清婉看不下去了，斥责了谭璇：“两个人相处，有你这么骑到人头上的吗？” 连她妈都帮江彦丞说话，这男人打的一手好算盘，给她做饭有什么好处？他又想怎么样？ 谭璇一时钻了牛角尖，也不道歉，往沙发上一坐：“他故意做样子给你看呢，妈，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说的很淡，没力气再吵了似的，林清婉了解女儿的脾气，顿时看向江彦丞，无声询问着。 江彦丞握着勺也觉情况不对，老婆不跟他对着干，这问题就大了，怕丈母娘怀疑，江彦丞笑道：“宝宝，是老公错了，别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阿姨，我先去把最后一个菜做了，准备吃饭了啊。” 家里的气氛忽然就低沉了下来，谭璇去卸妆换了家居服，江彦丞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餐桌，五菜一汤，每一样都像是高级餐厅里打包回来的，色香俱全，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在妈妈面前把江彦丞骂成了那样，谭璇骂完也挺尴尬，主要江彦丞让她太生气，可生气过后理智回来，就觉得不太自然。 “宝宝，吃饭了。”江彦丞一点没坏脾气，耐着性子帮她把饭盛好，连汤也盛好，筷子拿好，一切准备妥当，他才坐下来。 哪怕是开着空调，做完一桌菜他也满头大汗，坐在两母女对面，江彦丞的忙碌和辛苦被看得一清二楚，这是装不出来的。 林清婉不由地皱眉道：“小江，以后别再给她做饭了，小璇不识好歹，她爸爸从前给她宠坏了，以为谈恋爱男朋友也是应该伺候她的。小璇，小心你爷爷知道罚你跪。” 谭璇握着筷子在碗里戳啊戳，迟迟没伸出去，听见她妈的话，她才夹了一块眼前的凉菜，很爽口，吃一口想吃第二口，是江彦丞的水准。 她撇撇嘴：“我又没让他伺候我。” 她的确没有让江彦丞做到这个地步，她甚至不确定江彦丞想干嘛，又想算计她呢？白天才吵了架，自从车祸后他们天天吵架，这合同都快撑不下去了，他天天跑她面前蹦跶是想逼她什么？ “你看看，不知好歹！”林清婉对谭璇的回答很不满，忍不住想拿筷子敲她的头，谭璇躲开。 江彦丞看着这一幕，笑开了。 谭璇抓到了把柄，指着江彦丞对林清婉道：“妈，你看，他笑我！他在看我笑话！” 江彦丞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忽然敛下眉眼，弯起唇角轻笑道：“没有，我只是羡慕，能在妈妈面前撒娇，宝宝你真幸福。” “……”谭璇盯着他，江彦丞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转向林清婉，笑道：“阿姨，我觉得人的福气是天生的，我从小没有妈，没吃过妈妈做的饭，长大也只是疼人的命。小七就不一样了，她一直是家里的小宝宝，小打小闹的才有意思，您说是吗？” 谭璇心里忽然撞了一下，莫名地盯紧江彦丞的眉眼，她怎么觉得自己犯罪了？ 第145章 叫你的小兄弟安分一点 谭璇丧父多年，对于这种亲情缺失相当敏感，她跟江彦丞认识不久，虽然已经见过了家长，连彼此各有所爱也都一清二楚，但这还是第一次听江彦丞提起他的妈妈。 说她有福气，有人疼，他一个人又没妈还被她欺负，这话听起来又可怜又像在设陷阱让她往里钻，谭璇咬着筷子盯着江彦丞，江彦丞脸上真特么淡定啊，这戏演的很高明。 “小江，不能太惯着她，两个人一起生活是要互相体谅互相包容的，小璇的臭脾气还是要好好管管。”林清婉见谭璇不动，一筷子结结实实敲在她手上：“五菜一汤，让你做，你一天也不一定做得出来，我算是知道你天天在家什么样儿了，就知道欺负人，找的男朋友还是保姆啊？” “哎唷……”谭璇被打痛了，哀嚎了一声，“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妈！您真下得去手啊？我这手还伤着呢！嘶，痛死我了！” 江彦丞顺手把她牵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心疼地去握她的手：“我看看，有没有那么疼啊？阿姨打你不可能下重手的。” 看到江彦丞跟她妈站一条战线，谭璇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故意让她妈打她呢，他怎么可能心疼她？ 谭璇偏头瞪着江彦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开、心、了？嗯？” 两个人脸离得太近，江彦丞弯起的眼睛里都是柔和笑意，低头就吻到她的鼻尖：“你多吃点菜我更开心。” 吻鼻子了又？！ “行了，别闹了，这么大的人吃个饭还要人哄，小江，你真是把她惯坏了，插个翅膀就能上天。”林清婉叹了口气，对谭璇的骄纵和不依不饶有点看不过眼。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吃不下了。”谭璇冲江彦丞挑了挑眉，“你既然自愿做饭，我就吃，谁让你要做饭，我可没有逼你。” 她自有她的一套逻辑，无事献殷勤的江彦丞非奸即盗，她不吃白不吃，晾他也不敢下毒。 说着，谭璇就坐在江彦丞身边，毫不顾忌地吃起来。 “是是是，都是我自愿的，我无怨无悔。”江彦丞侧头看着她大快朵颐的吃相，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跟岳母的视线对上，他的柔情没有半分收敛，反而略有点羞涩，微微地敛下了眉眼。 有什么矛盾是一顿饭化解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饭。 江彦丞的手艺不是盖的，每一份菜都好吃，谭璇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半汤，最后撑得有点噎着了。 中午没吃几口，现在不争气地打饱嗝。 “咳，我……”又打了一个嗝，谭璇发现她妈的眼神不对劲。 知女莫若母，对，她就是觉得自己不要脸了怎么样，跟人吵架吵得那么理直气壮，吃人家做的饭也吃得那么停不下来。 江彦丞什么也没说，伸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那温柔劲儿，谭璇自己都觉得腻了。 司徒展悦真幸福啊，她这个哥哥又会做饭又会挣钱，还挺会照顾人。 见小丢也吃得肚子撑，谭璇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连猫也很会照顾。 “撑着了站起来走走，我去收拾碗筷。”江彦丞拍过了她的背，又顺手摸了摸老婆的头，吃饱了的小流氓只是瞪他，没好意思张口骂他。 所以说，会做饭也是门技术活，能掌握一定时间的话语权。 “小江，我来收拾，你去忙你的。”林清婉作为长辈，怎么可能再让江彦丞忙活？又做饭又洗碗刷锅，是找女婿还是佣人？ 江彦丞也没推辞，还是在一旁帮忙，谭璇瘫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就像葛大爷，一脸生无可恋的颓废。往厨房方向一瞥，她妈和江彦丞聊得很投机，江彦丞的侧脸一直带着笑。 这老流氓的手段真够高超的，她妈是出了名的难搞，她从小没少挨打挨骂，老流氓有没有在她妈面前乱说话？ 刷了几页微博，还是占据热点话题，谭璇把手机扔开，没劲。 等到江彦丞和岳母收拾好厨房出来，发现谭璇瘫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体滑出一个很颓废的角度，两条腿架起来…… “这丫头……”林清婉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嫌弃来形容了。 吃饱了就睡着了，她的心真够大的，仗着有妈妈在，什么都不管了。 见林清婉要上前去拍谭璇，江彦丞忙道：“阿姨，算了，小七今天工作太累，心情又不好，估计是想睡了。您去忙您的，我来吧。” 当妈的再强势，未来女婿说话了，她也不好真把谭璇怎么样，林清婉摇头叹息道：“小江，别太让着她，看把她惯的，半点家务活都不做了。” 江彦丞笑：“小七太瘦了，看着可怜，家务活我能做就做了，也没怎么样。阿姨，您忙去吧，别生她气。” 林清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回房间去收拾，也不想掺和小两口的事情。女儿有人疼，她自然是开心的，都是过来人，关心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明白。 “喵呜——”小丢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夏日的夜晚，客厅里就剩下这点声音了。 江彦丞盯着沙发上睡着的某人，从他跪下去的角度连裙底的风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小流氓真是自在啊。 特别好的机会。 江彦丞拿出手机，肆无忌惮地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儿，拍完他还修了好几次，照他老婆的标准来说，构图她肯定不满意。 江彦丞靠在沙发上，谭璇翻了个身，腿就架在了他的肩膀上，那脚又白又好看，涂着大红色的甲油更显白，大脚趾就蹭在他嘴边。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举起相机，这小流氓还不承认骑在他脖子上？怎么才算骑？ 自拍，他和老婆的第二张合照，他和她的大脚趾。 谭老师不起来教他，他就只好自己来拍了。 “咳咳……”谭璇忽然咳嗽了一声，江彦丞忙放下手机回头，这才发现她大约是冷了。脚还在他肩膀上，他折过身，谭璇正好就像坐在他怀里，那睡裙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谭老师？小流氓？”江彦丞倾身去叫她，叫了两声太轻，没起什么效果。 江彦丞无奈，胳膊受伤也去抱她，一抱起来她就醒了，打了个冷战，眯着双眼睛看他：“司徒展悦的哥哥，你怎么还在我家？” 这名字很生疏啊，司徒展悦的哥哥？ 江彦丞挑眉，见她挣，他也就松了手，小心地让她站稳，吓唬她道：“抱你去耍流氓啊小流氓。” 谭璇揉了揉眼睛，听到这话醒了大半，推开他往房间走：“今天我不动你，绝对不，让你那小兄弟安分一点。” 她之前已经洗过澡，这会儿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就去睡了。 等江彦丞洗完澡进房间一看，她老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脚都在被子里，估计是想钻都钻不出来了。 恩，这样的确很安全。 江彦丞在床的另一边躺下，真希望丈母娘永远不要离开，这同床共枕的日子会上瘾，以后自己一个人怎么睡？ 应该是觉得安心，江彦丞躺下半晌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睡到大半夜，咳嗽声把他自己吵醒，中央空调开的低，被子被他老婆一个人卷走，他这下尴尬了。 “咳咳咳咳——”咳嗽和爱情都抑制不住，江彦丞打算下床去客厅睡，床那边他老婆已经坐起身了。 “你干嘛？”她被吵醒，起床气太重，没好气地问。 “咳咳咳咳……”江彦丞压下咳嗽，嗓子不舒服地答：“没事。吵醒你了？” “咳一下床就抖一下，打喷嚏床都快塌了，你说我醒不醒？”谭璇在黑暗中白他一眼。 “我去外面睡……”江彦丞实在觉得抱歉，正要起身，谭璇把被子掀开，扔过去把他从头罩到脚：“你是不是傻？还是故意在我妈面前害我？柜子里有被子你不知道拿啊？就这么冻着？” “……”江彦丞无话可说。 “算了，跟你一个残疾人没什么好说的，你躺下，我去找找有没有感冒药。我忘记放哪儿了……”谭璇抓了抓头发，赤着脚踩着地板开了房门。 林清婉神经衰弱睡得浅，听谭璇在家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起来问她：“小璇，才三点你不睡找什么呢？” “找药，江彦丞感冒了，咳得我烦死了。医药包我记得有感冒药的，只是不知道放哪儿了。”谭璇抱怨道。 听说江彦丞感冒，林清婉忙也帮着找药，还不忘骂谭璇：“有没有点儿良心？就许你天天作，人家都病了还要照顾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不知好歹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妈，我对不起他行了吧？！”谭璇头都大了，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药，仔细地看了看药效和保质期，对书房里的林清婉道：“妈，我找到了，行了，您去睡吧。” 没得到回应，谭璇也没管她妈怎么样，倒了杯水拿了药进卧室，在江彦丞床边跪下了：“来，把药吃了吧。水不烫。” 江彦丞盖着被子，头隐约有点沉，但也没严重到什么地步，昏暗的壁灯照耀下，他觉得他老婆简直是天使。他怎么敢奢望，有一天她跪在床头伺候他吃药？ “嗯？还有哪里不舒服？”谭璇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又凑近了点儿问道，这次她声音柔了点。 这距离这气息，江彦丞真想吻她，狠狠的吻，但他还是撇开脸，忍了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药，就着水吃了。 把杯子递还给她时，江彦丞轻笑，嗓子哑哑的：“小天使，你怎么那么漂亮那么可爱？” 谭璇跟见了鬼似的，被他夸得又莫名又尴尬，骂道：“神经病，快睡吧你。” 谭璇又拿了床被子，两个人还是隔得很远，江彦丞怕传染她病毒，一直背对着她睡，咳嗽声渐渐小了，药见效很快。 天微微亮的时候，主卧的房门照旧被推开一条细缝，林清婉看着床上贴在一起睡的两个人，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昨天晚上帮着找药，在书房的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林清婉找到了一样东西，让她的心情瞬间不知什么滋味，再没能睡着。 第146章 结婚证被发现了 对于江彦丞来说，每天早上醒来都有惊喜。 昨天早上那惊喜有他自己主导的成分，他老婆睡觉不老实，他主动张开双臂任她攀着，也就变成了他被压在下面的姿势。 昨晚感冒，担心传染她，他一直侧卧后背留给她，醒时发现腰上圈了一只细细的胳膊，后背贴了个柔软的身体，一只腿架在他的腿上，又拿他当什么抱着？ 但这香香软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上来，怎么都有点柔情缱绻的意思。江彦丞没动，闭上眼睛，任她抱着。 谭璇发现自己落枕了，脖子一动，一头撞到了一个硬物上，睁开眼一看，一堵穿着背心的“墙”，上面有水渍的可疑痕迹…… 有了昨天早上的教训，谭璇反而淡定了，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江彦丞，回头丈量了一下她移动的距离——差不多算是比昨天进步了一点。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江彦丞腰上抽回来，脚也轻轻地移开，正要蹑手蹑脚地下床，江彦丞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嘴里道：“小流氓总算醒了，压得我腿都麻了，跟你睡觉的人真惨。” “！！！”谭璇气得哑口无言，什么叫跟她睡觉的人真惨？！这本来就是她的床！她睡相再不好，在自己家里凭什么被人说？！ 江彦丞看也没看她，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里面传来水声。 对手不在，生气也没用，谭璇也不想再躺着，开了房门走出去。本想去沙发上再躺会儿，可还没走到客厅，就见她妈坐在沙发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妈，您又失眠了？药也不管用？”谭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走过去一边打哈欠。 林清婉忽然将一样东西扔在了茶几上，问道：“小璇，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谭璇抬头一看，等看到茶几上那两个红本本，吓得她瞌睡完全跑光，这一个月的瞌睡估计都来不了了。 谭璇对上她妈的目光：“妈，您这是……这是什么呀？” 她还想装傻。 林清婉不跟她拐弯抹角：“你和小江领证儿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谭璇噎住，脚步往前是迈不动了，领证结婚最糟糕的一幕出现了，她还没准备好公开，就已经被她妈发现。 “什么时候的事儿？”林清婉敲了一下茶几，严厉地问道。 谭璇咳了一声，指指那结婚证：“妈，您何必再问呢？本子上不是有印吗？” 林清婉把其中一本结婚证翻开，点着那结婚的日期道：“怎么那么巧和你六姐是同一天？小璇，你胡闹！” 林清婉还是好涵养，再发怒也没把结婚证扔地上，谭璇穿着睡裙被问得一句也答不上来，她特想去洗手间。 “说话啊！”林清婉点了点桌子，继续发问。 谭璇再没了领证时的气焰，她已经知道这婚姻并不靠谱，本想瞒着家长解决掉，可现在事情败露，最难过的肯定是她妈啊。 “就是……就是同一天啊，就许我六姐领证，不许我领啊？好笑。”谭璇答道。 “你们才认识多久就领证？第二天就带小江来见父母，说你们才认识一个月，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林清婉忍无可忍，“谭璇，你给我过来跪下！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从小到大，谭璇最怕的就是被她妈罚跪，多少年了，还这么封建主义，让跪就必须跪，谭璇哪肯过去，一个劲儿地往后缩，正踩在一个人脚上，把自己绊了个正着。 “小心点儿。”江彦丞搂住她，受伤的胳膊疼得钻心，他暗叫：“小流氓我手快废了！” 现在这时候了，也顾不得江彦丞怎么叫她了，谭璇一见江彦丞跟得了救世主似的，不仅没松开，反而抱住他胳膊，凑到他耳边道：“快，江彦丞，搞定我妈，我跟你离婚！你说什么时候离，咱就什么时候离！不加钱那种！快！” “……”江彦丞一看这架势不太好，他老婆难得这么听话。 说什么时候离婚就什么时候离婚？ “怎么回事儿啊？”江彦丞见老婆往他背后躲，他顺势牵了她的手。 谭璇贴在他后面，低声道：“我俩领证的事儿被我妈发现了，看到没，结婚证，我妈拿着跟我对峙呢！” “小江起来了，也好。”林清婉早就看到小两口在那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一人穿一睡衣，拉拉扯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但领证这事儿太大，她得仔细问清楚了。 于是，林清婉冷着脸道：“谭璇，小江，你们俩过来，坐下，我有话问你们。” 被点了名，一个也逃不了。 “江彦丞，我妈得打我。”谭璇怕被罚跪，哪肯过去？ “不会，我在呢。”江彦丞当然得听丈母娘的话，既然领证的事儿都被发现了，他在这个家里就更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他搂着谭璇，半拖半抱着把她带到林清婉面前，哄道：“别怕，怕啥啊，小流氓，你不是胆儿最大了吗？老公在，咱妈要打也先打我。” “什么咱妈？”谭璇瞪他。 江彦丞低头笑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咱妈你自己去解释吧。 “是，是，是咱妈，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谭璇无奈极了，还暗暗提醒道，“别乱说话！知道吗？有点儿职业操守！” 江彦丞在沙发上坐下，谭璇坐在他身边，顺手把猫捞怀里抱住。 江彦丞恭恭敬敬的，开口道：“阿姨，您别生气，有话您慢慢问，气坏了身体不好，小七都吓坏了。” “所以那天一打电话就叫我妈？”林清婉回忆起了某一天的事，问道。 谭璇和江彦丞都是当事人，对这称呼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江彦丞点点头：“是啊，我没亲妈，您现在是我唯一的妈。” 卧槽，这段位，高啊！谭璇见她妈的神色缓了下，暗暗捏了江彦丞一把，在博取同情方面，江彦丞还真能耐。 “小江，我也不想为难你，这事儿肯定是小璇的主意。”林清婉事事看得分明，只针对谭璇道：“小璇，你一五一十地回答我，为什么和你六姐同一天领证？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五十岁的女人，没那么容易被骗，结合之前种种，她的怀疑一波接一波。 “妈，我……”江彦丞想说话，林清婉制止了他：“小江你先别说话，让小璇回答。” “……”谭璇没了帮手，只能自己回答了，当然不能说她是赌气，把家里给她的钱全拿出来买了个老公，爷爷要是知道了，得把她打死。老谭家从没出过这种奇葩例子。 谭璇硬着头皮答道：“妈，您怎么问这种话？让我老公听着多难受啊。我和他结婚，当然是因为我爱他了，什么胡闹？这结婚证是有法律效应的，我从来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儿。” 谭璇第一次当家长面儿叫他“老公”，江彦丞听着心里一酥，笑容就漫上来。 “你们俩才认识多久就领证？这像话吗？”林清婉一步一个大招。 “领证跟认识多久有关系吗？有些人认识五六年也没法结婚，您看我和陆翊，谈了多久，分了吧？他和我六姐才认识多久啊？还不是结婚了。我和江彦丞是一见钟情，一看到他，就想这辈子就是他了。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要是我不早点拿证绑住他，他被别人先下手了怎么办？” 怕被打死，谭璇的谎话也是越说越溜，“妈，您不知道现在那些小姑娘多有手段，迟一步什么也抢不着了。” 当他是菜？还抢不着了？这话要是发自真心的，江彦丞得笑疯了。 他咳了一声，摸了摸谭璇的头，把她一头短发揉得更乱：“别怕，老公只爱你。” “那么巧，刚好和你六姐同一天？”听谭璇说起陆翊，林清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还有一丝未知的东西，但没深究下去，而是继续慢悠悠问道。 “妈，您怎么不相信我呢？我怎么知道我六姐什么时候领证？谁规定我只能在她后面结婚啊？我都二十五了，我还要不要嫁人了？”谭璇的报应来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土里了，傻瓜都知道自己的反驳无力，她朝江彦丞勾了勾手指，贴在他耳边道：“你说的对，反正你也没有清白了，让我上一次算了。” “嗯？”江彦丞的注意力都在林清婉的话上，没听清他老婆说什么，忽然被人捧住脸扳过脑袋，他老婆的唇已经凑了上来。 这一次更过分，在她妈面前，她给了他一个法式深吻。 她的舌头伸进来，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只想做做样子。 江彦丞没让她牵着鼻子走，大手反扣住她的后脑，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小舌头勾住了。 亲爱的老婆，火是你撩起来的，当着家长的面儿开车，老公也决不饶你。 第147章 办婚礼的话，加钱吗？ “呜……” 江彦丞这货，越来越没节操了！ 谭璇被他的舌头勾得睁大了眼睛，江彦丞还扣着她的后脑不让她退开，占便宜这门学问，江彦丞才是祖宗好吗！ 谭璇起的头，又不能推开他，这不要脸的混蛋舔够了没有？！舌头都被他搅麻了。 这吻技，这力道，妥妥的阅人无数，为司徒展悦洁身自好？呸！ 江彦丞尝够了甜头，还记得丈母娘在现场，再怎么放肆也不好再多要了，果断地松开了谭璇的唇，低笑道：“干嘛呢？妈还在这，小流氓你太放肆了啊。快，口水擦擦，正经说话。” “！！！”谭璇捂住自己的嘴，呸，要不是她妈在，她真想去漱漱口，这王八蛋江彦丞，她嘴里都是他的口水味。 谭璇也没忘正事儿，现在首要的是搞定她妈，所以，谭璇把那些不爽都压下去，咳嗽了一声对她妈道：“妈，您看，您在这多不方便啊，我们俩都不敢怎么样了。我已经不小了，男朋友也好，老公也好，我难道还不能找吗？” 她在偷换概念，只想糊弄老妈，江彦丞却不敢真把丈母娘给得罪了，忙在谭璇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小东西说什么呢？咱妈在挺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 谭璇摸着头瞪他，心道，啧啧，这时候还要当好人呢？恶人都她来做。 林清婉什么世面没见过，女儿女婿在她面前亲热却是第一次，她皱着眉头道：“小江，你让她把话说清楚，哪有女孩子结婚不和家里打招呼的？谁借你的胆子？跟家人也不商量，直接就领证了，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胆大包天？” 谭璇咽了口唾沫，还好她妈发现的是结婚证不是她和江彦丞签的婚前协议，要是发现了那个东西，她肯定没命了。买卖婚姻这种事可比随便领证要严重多了。 “这不是……不是情不自禁吗？”谭璇豁出去了，一把将江彦丞的腰搂住，钻进他怀里，“我就爱他，就要和他结婚，好不容易再遇到一个喜欢的，我不能让他跑掉。” “小璇，你说的什么话？幼稚不幼稚？！”林清婉又敲桌子，一向冷静的她再没了平时的风度。 父母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婚姻，女儿一头栽进对男人的迷恋里头，要死要活的，这就不是劝不劝的问题，这是没救了。 虽然林清婉是在骂谭璇，可江彦丞听着自己也逃不过，不和谭家人打招呼，一声不吭把他们家姑娘拐走领证儿了，这罪名不能因为有证就抵消了。他老婆再怎么勇于承担责任，江彦丞终究是男人，得有男人的担当。 因而，在他老婆扑进他怀里的时候，江彦丞也就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脸，认真地对林清婉道：“妈，您别生气，我们俩虽然是一时冲动了，但我不是随便的人，结了婚就会担起责任。小七之前担心有变故，怕我俩感情还不稳定，就没让我告诉您，我们家也没人知道，您看看，现在我们证也领了，也没法退了，现在就看怎么弥补，怎么让您消气。我发誓，我们结婚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相爱，我爱她，想照顾她，仅仅是这样而已。” 谭璇在江彦丞的怀里暗暗撇嘴，要是有睁眼说瞎话大赛，除了江彦丞，谁也得不了第一名。 这情真意切的小模样，这低沉动听的嗓音，去参加什么中国好故事肯定都能拿奖。 “对啊，江彦丞说的都对，您看，证都领了，您不能杀了我吧？不然我现在去把婚离了，您能开心点儿吗？您要是能开心，我和他马上就去。”谭璇接了江彦丞的话茬。 “……”江彦丞的手臂收紧了点，离婚？他老婆真做得出来。 “胡说什么？结婚离婚也是你随便胡闹的？把领证当什么了？！谭璇，你不知好歹！”林清婉本来态度缓和了很多，被谭璇这句话一刺激，顿时火冒三丈。 江彦丞忙把老婆抱起来，也是跟着教训她道：“谭小七，你坐好了！别躲我怀里。你这态度太不对了，什么叫马上去把婚离了？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吗？我跟你结婚是闹着玩儿的？我才结婚不到一个月就离婚，我这二婚头太亏了吧？敢情你和我结婚就是玩玩儿呢？” “……”谭璇一口血憋在喉咙里，妈的江彦丞，你跟着我妈一起搞我？ 这恶人先告状落井下石的态度，偏偏在这场合下特别适合，教训她的话一个字也没错。 被老妈和老公两个人一起围攻，谭璇有苦也不能说，这婚恐怕暂时离不了，离了她妈得疯，她只得去攻陷江彦丞。 于是，谭璇一秒变脸，眨巴着眼睛凑上去抱住江彦丞的胳膊，狗腿地哄道：“老公，我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和你离婚呢？你那么好，好到爆，我爱你还来不及呢。你看我妈急的，都恨不得把我掐死了，你这时候就别骂我了。” “知道错了？”江彦丞单手勾起她下巴，迫使谭璇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仰视和俯视的角度分明，谭璇眼里的虚情假意不得不收敛，换上了柔情绵绵，撒娇道：“嗯，知道错了，别凶我。” 江彦丞笑，像是情不自禁似的，低头吻了她的眼睛：“小东西就知道气我，气死了我看还有谁疼你。” “……”谭璇被吻得闭上了眼，特么的，这张脸还有什么地方没被江彦丞碰过？别说他了，她也别想再有什么清白。 “那现在坐好，听咱妈怎么说，别再打岔卖乖，咱们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罚。坐好！”江彦丞来劲儿了还，大掌抚着谭璇的脊椎一直往下，在她腰椎上拍了一下，只差几寸就拍到她屁股了，这老流氓！他肯定是故意的！ “是。”谭璇只能忍，赔着笑面对她妈：“林女士，妈，您说怎么办吧？我这做都做了，怎么您才能消气？” 林清婉消化了大半夜也没消化掉这个事实，女儿一言不发和人领了证，她怎么跟家里老爷子交代？ 一大家子人，只有她林清婉教出来的女儿最没有家教没有规矩，到时候老爷子也得气得心脏病发作。 林清婉没了主意，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看着谭璇和江彦丞亲亲热热的不知真假，她半句话都不想再说，站起身，有气无力道：“我去躺一会儿，早饭做好了，你们吃 了上班。” “妈……”谭璇叫了一声，林清婉没搭理她。 江彦丞抱住她，没让她追上去，这时候去招惹她妈，根本就是给妈添堵。 随着客房的门关上，客厅里安静极了，江彦丞轻声道：“算了，让妈冷静冷静，天这么热，她肯定气着了。” 哪家都有父母，谁家父母能接受这种事？ 谭璇推开江彦丞的手，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早就知道找人领证不靠谱了，可是一时冲动过后没有后悔药卖，连去离婚都不行了，她怎么才能把她妈这关过了呢？ 对于在父母面前摊牌这种事，江彦丞倒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能光明正大地做点什么，至少占着名分，忧的是这么快曝光了，他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尤其是在谭家和江家各自的身份有悬殊这点上，他有一点拐骗谭家小姐的嫌疑。 毕竟，谭小七是块太美味的肉，谁不想要她呢？ 江彦丞甚至明白，林清婉之所以有话说不出口，很大可能便是因为这一点。 对于谭家七小姐来说，无背景的陆翊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首富江家的儿子也不是，她能有更顶配的另一半。 毕竟，她年轻，漂亮，家世好，比之谭小六谭菲的残疾，更多人对她趋之若鹜。 这么多不匹配，这么多隐含的意思，他老婆自己知道不知道？ 江彦丞坐在那望着他老婆抓狂的侧脸，忽然开口道：“老婆，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啊？万一咱妈让咱们办婚礼呢？你怎么个意思？办婚礼的话，你给我加钱吗？” “！！！”谭璇炸了，“这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难怪别人总说越有钱越抠门儿，你们江家到底是怎么建起商业帝国的？就靠着你这种趁火打劫的劲儿？” 江彦丞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一边帮猫顺毛，一边抬头做了个特别无辜的表情：“老婆，你这么凶，老公下次可不帮你说话了啊。咱们虽然是领了证，但亲夫妻也要明算账，何况咱们还没什么呢，我又没睡过你，不算亲，账还是要算的。” 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这到底是谁的房子？ 为什么江彦丞这王八蛋会躺在她家沙发上跟她说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风凉话？！ “你给我走！”谭璇指着门，“现在就走！回你家去！” 江彦丞亲了亲怀里小丢的鼻子，小丢眯了眯眼，居然没抓他的脸，他一脸“你说真的”的表情：“老婆，你赶我走？那我可真走了？咱妈可还在呢。你确定用不到你老公了？待会儿千万别抱着我大腿求我，也别抱着我啃来啃去，宝宝你还没刷牙，口气不太好。” 第148章 江太太的尺寸不怎么样 “没刷牙你舔得挺起劲儿啊？”谭璇想上去掐他，刚刚勾住她舌头搅个不停的那老司机是谁呢？ 江彦丞一点没被揭穿的尴尬，耸耸肩道：“我被你的舌头吓坏了，还没人敢把舌头往我嘴里放，我吐不出来啊，宝宝你下次教教我怎么吐出来。” 这种话也就江彦丞说得出口。 当她猪舌头？吐不出来了还？ 谭璇冷笑，扯了扯睡裙里滑下来的内衣肩带：“别装清纯了，多大的人了都，别告诉我你还是处男，谁信啊？” 她也不在管他，往洗手间方向走：“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走不走，我还要上班儿，没时间跟你贫。” “呵，江太太你这用完就丢的手段使得够高明的啊，刚还抱着我腰说爱我呢，咱妈一离开你就跟个讨债的债主似的板着脸，我欠你多少钱啊？”江彦丞不爽极了，最不爽的就是她那句“别装清纯了”，吻过多少男人敢说这种话？ 谭璇拿电动牙刷刷牙，在江彦丞说话的时候漱了好几遍口，牙刷放嘴里之前她看向江彦丞：“你干嘛也跟进来？” 江彦丞长臂一伸把门推上了，唇在她耳边轻轻一擦，低声道：“我尿尿，江太太要看吗？” 谭璇手一抖，牙刷刷到她腮了，她转头盯着江彦丞一跺脚：“变态啊你！小心我告你x骚扰！” 她嘴里都是唾沫，眼里都是怒火，江彦丞叉开双腿，作势去掏东西：“江太太昨天不是抓过吗？那不算x骚扰？我尿个尿就算是了？好有道理。” “……”谭璇一句话都没了，理亏后反而不要脸，她转过身背靠在洗脸台上，看着近在一米外叉着双腿的江彦丞，故作镇定道：“我就骚扰你了怎么着？谁还没看过几只鸟？” 江彦丞气笑了：“看过啊？老公怕你没看过这么大的，江太太昨天抓的时候没感觉？” 夫妻日常越来越重口味，荤段子越来越控制不住尺度。 “你的还算大？别开玩笑了。”谭璇漱了漱口，继续把牙刷放嘴里刷，她那语气轻飘飘的。 江彦丞本来只是想吓吓她，她一次次把他的火气撩起来，说什么不好？哪一回给老公面子？ 事关男人的尊严，江彦丞冷笑着道：“江太太再好好看看……” 他一边说，就真的去褪自己的大裤衩，还特别不要脸地朝谭璇这边转过来。 “啊！你滚开！”谭璇最终还是没绷住，哇的一声大叫闭上了眼睛，慌不择路地往洗手间外跑去，嘭的一下甩上门。 江彦丞的手提着裤子的边缘，又好气又好笑，比变态，她比得过谁啊？小东西嘴还挺硬。 江彦丞并不尿急，就是看她不爽，特不爽，看不惯那她又嚣张又没道理的样子，随便一个男人抓到就领证，为了弥补谎言又去撒更多的谎。 多令人后怕，万一和她领证的不是他呢？ 别的什么人，拿着她丈夫的身份去炫耀，去做更多的要求，吻她，扒光她，她以为她那小身板瘦得飘起来能打得过谁？ 不知天高地厚。 因此，江彦丞从洗手间出来时还冷着一张脸，谭璇在卧室梳妆台那化妆，他就过去脱了背心换衣服。 谭璇从镜子里瞥见他光着上身，轻骂道：“你是不是有暴露癖？不脱衣服你不舒服？” 江彦丞皮笑肉不笑：“是啊，我真有这毛病，江太太和我领证之前怎么没调查一下？几十年的老毛病了，改不了。” 谭璇撇撇嘴，他总有道理。 江彦丞一粒粒地扣着衬衫的扣子，面对着镜子里笑：“江太太以为穿了衣服和不穿衣服有多大区别？晚上贴着我睡，抱得那么紧，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尺寸？” 要污就夫妻一起污，大家互相量一量尺寸好了。 “……”谭璇猛地扭头看他，手里还拿着眉笔，“你知道个屁！” 江彦丞扣好最后一粒扣子，微微一扯唇角，看也没看她：“薄杯b，不怎么样啊江太太，再瘦下去，连b都没了。” “卧槽！”谭璇第一次在江彦丞面前骂出这句三字经，气得想拍桌子，无论男人女人，胸小还是鸟小，被公开了说，总是有点过不去的。 “小就小，要你管！你这个变态！”谭璇又不能砸东西，又不能跺脚，就只能干骂。 江彦丞吸了吸鼻子，感冒还是没太好，他笑得更开：“我只是替江太太未来的老公可惜，要是再瘦下去，手感可就差多了。” “江彦丞，操你大爷！”谭璇一怒而起，什么三字经，她送他四书五经马列主义！还手感，他想死吗！ 江彦丞的视线却没看她，而是转向门外，一脸歉疚道：“妈，我们吵着您了？实在抱歉，我们俩现在心里都很乱，您别生气。小七，咱们先休战，我跟你道歉，我错了。” 谭璇见她妈来了，忙把那些还没骂出来的脏话都收了，江彦丞影帝般的演技收放自如，她是真自愧不如，但他好歹让步了，谭璇也只得放过他。 她站起来走到江彦丞身边，门外林清婉白着一张脸道：“小璇，小江，我先回去，老陈来接我。你们俩好自为之。” “小璇，尤其是你，说的什么话？吵架也要有个度。”临走还不忘教训谭璇。 谭璇知道她那暴怒的“操你大爷”肯定被她妈听见了，江彦丞还真是会挖坑啊，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没法反驳。 “妈，我跟您一起，坐陈叔叔的车。”谭璇还想卖乖。 林清婉已经不想理她：“让小江的司机送你，你们夫妻俩的事我是管不了了。” “妈……”谭璇凑上去。 林清婉无奈地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少来烦我。” “妈，我送您下楼。”江彦丞不去找骂，估计丈母娘也不会骂他，他只是弯腰接过了林清婉的行李，十分狗腿地说道。 林清婉再不给女儿面子，总得给女婿面子，江彦丞的殷勤她受了，谭璇连妆都不肯化了，跟着江彦丞送她妈：“我也去送您下楼！” 等林清婉上了老陈的车，谭璇趴在门上求情：“妈，求您先别告诉爷爷奶奶……我还没准备好……” 林清婉盯着她，一点笑容没有：“现在知道怕了？懒得理你。老陈，开车吧。” 老陈笑着点头，又望了望谭璇，谭璇不得已只能退开，车门被关上。 她妈这是打定主意不原谅她了，万一她妈回家就告诉了爷爷奶奶，她这日子真的不用过了。 “行了，妈都走了，还舍不得了？”江彦丞在背后说风凉话。 “别叫妈！谁是你妈！”谭璇回头指着他，火气还没撒够呢。 江彦丞穿着白衬衫，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那脸上还带着浅浅淡淡的伤疤，他笑，摊手：“对，感谢江太太让我多了个妈，不然我连妈该叫谁都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往电梯走。 “……”谭璇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了他的心，还是江彦丞的演技太好，她现在是越来越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了。 “江彦丞。”谭璇跟上去，跟着他进电梯，站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他道：“你不是说你和司徒展悦一起长大吗？你叫她的妈不是叫妈？” 上次的年中时尚庆典，江彦丞的那段采访她看过了，当时报道写的是，他与司徒展悦以兄妹相称，司徒爸妈都对他很好。 江彦丞抿着唇：“跟江太太没关系吧？江太太这么闲呢，我的家事管这么多？” “算了，当我没问。”变色龙投胎，谭璇不跟他计较，吵架吵不过他，他有十张嘴的战斗力，怎么说都是他有道理。 电梯上行，江彦丞问道：“既然阿姨走了，我需要搬出去住吗？还是说江太太慷慨大方借我一个沙发睡睡？毕竟我家甲醛太多。” 在谭璇考虑的时候，江彦丞笑道：“一张床都睡了，借个沙发而已，江太太不会怕我做出什么坏事吧？” 激将法对付谭璇，江彦丞百试百灵。 谭璇白他一眼：“随便你，别把小丢挤着就行，谁管你睡哪？” “江太太真慷慨大方。可惜眉毛还缺半边儿。独眉大侠。”江彦丞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有了住处又开始恭维了。 “管得真宽，下次把你眉毛剃了。”电梯到了八楼，谭璇迈出去，视线瞥见了江彦丞家门上的密码锁，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慕少扬家的房子？这才多久啊，你里面都快装好了？我怎么一点动静没听到？” 第149章 一人强X，全家光荣 “知道慕少扬要卖，我就随手买了，反正也不贵。”江彦丞答得避重就轻，要是被他老婆知道细节，他的所有计划都要暴露。 可惜了，原本的计划更好，如果不是因为瞧见宋世航登堂入室地又送她又接她，他还真打算再等等。 现在看来，歪打正着的，也没什么不好。 一说起钱，说起价格的便宜，谭璇就想翻江彦丞白眼，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就白了他一眼：“不贵哈？随手就买了？这炫富炫得很自然嘛江先生。” 江彦丞耸耸肩，算是默认了她的夸奖：“商人嘛，得有点投资眼光，也许我这房子将来能卖不少钱，肯定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越夸越上天了。”谭璇无语，推开门进去，家里凉快得多，她脱了鞋直接光着脚进房间接着化妆，江彦丞一边不慌不忙地换鞋，一边叫她：“把拖鞋穿上，地上凉。” 谭璇不理他。 江彦丞跟老妈子似的提着她的拖鞋送到卧室，弯腰给她放地上，一边卷袖子道：“我去把早饭盛出来，阿姨都做了，咱们还是吃了再走。” 什么样的男人，每一顿饮食都这么规律，听着他每一次的唠叨，普通人肯定以为这男人是个受气包，天天在家哄老婆开心，一点正事儿不干。 “好吧。”谭璇答应道，习惯都是好习惯，按时吃饭，她能做到的时候才做，没道理这时候还跟江彦丞闹，没什么可闹的。 江彦丞把早饭摆上桌，一切都准备好，才见他老婆走进餐厅，江彦丞一眼看到她的妆，今天化得有点浓，她的五官本就长得好，淡妆的时候已经够好看，浓妆一上，更是格外惑人。 那眼神冷艳流转，短发显得脖子更修长白皙，不认识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当红影星。 自己的老婆，当然得夸。 江彦丞问：“打扮得这么漂亮，今天那场合很重要啊？” 他老婆抬眼瞪他一下，这一瞪才像她，又可爱又高冷，她伸筷子去夹菜：“说得好像江总今天不用出席似的。” “珠宝设计大赛我也不是主角，打扮成什么样儿也没人看。”江彦丞笑，“不过江太太就不一样了，江太太走到哪儿都是最漂亮的风景。” 谭璇嚼着嘴里的点心瞪他，说的话没一句真的，什么时候都在哄人，风华娱乐的女明星们个顶个的漂亮，什么类型都有，江彦丞的恭维她半句也不信。 伸手不打笑脸人，谭璇没跟江彦丞继续斗嘴，吃完饭，她就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再出来，江彦丞已经收拾好了碗筷。 这个规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的，江彦丞做饭江彦丞洗碗，什么都他做，不是谭璇不勤快，是江彦丞太自觉。 “你故意这么勤快，好显得我特别懒？”谭璇望着客厅里正在喂猫的江彦丞，无奈道。 江彦丞蹲在地上，小丢女王似的躺在沙发上，对他给的猫粮不屑一顾，江彦丞摸了摸小丢的肚子，帮他顺了顺毛，回头冲谭璇道：“我晚上回来给小丢买点海鲜，她食欲不振哪，江太太你想吃点什么，我顺道儿一起买了。” “……”谭璇噎住，呵呵，人不如猫。 “不用了，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去上班儿了。”她说着去拿车钥匙。 江彦丞忙站起来跟过去：“江太太别开车了，高跟鞋开车不方便，周密来接我，我们俩一起走得了。” 谭璇没理他，出门，进电梯：“你把门关好了，别让小丢又跟出来。” “知道，我们小丢乖着呢。”江彦丞拿了外套跟她后面，还对门内的猫飞了个吻。 谭璇没脾气了已经，这到底是谁家？到底是谁家的猫？ 周密的车在外面，谭璇还是按了地库的楼层，江彦丞认真道：“你那手还没好透，昨晚也开车回来了？” “没事了，我好着呢，江先生还是别和我一起走了，今天那地方狗仔多，我可不想给江先生惹麻烦。”谭璇道。 江彦丞叹气，也没再继续坚持：“好吧，那你开车小心点儿，别生闷气了，专心开车。” 怕给谁惹麻烦都好，就怕她一赌气心不在焉，开车不是小事，注意力得集中。 因而江彦丞先下，谭璇一个人去地库取车，两辆车一先一后都进了会展中心的停车场。 凌云珠宝公司与珠宝协会联合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采用的是各地分赛区的赛制，借这种赛制扩大了凌云珠宝的知名度，也额外获得了更多的赞助商的支持，可以说是在赛事上得到了共赢。 锦城分赛区的颁奖典礼相当隆重，各路嘉宾助阵，获奖的设计师们基本上也可以在总决赛上崭露头角。 谭璇一进现场就发现了几面大大的宣传立牌，介绍了数位有来头的嘉宾，著名时尚设计师谭菲，慕氏集团总裁慕少扬，风华娱乐总裁、凌云珠宝总裁江彦丞，还有珠宝协会的副会长著名企业家程实，著名超模司徒展悦…… 都是名人，怎么都这么眼熟呢？ 她这工作性质不错，冤家路窄这种事怎么也躲不过，但也太巧了，第一个大项目，给她来一刺激。 谭璇往里走，想去找工作室的位置，现场的工作人员以为谭璇是哪一位来助阵的明星，后来发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才知道是摄影师，给她指路：“摄影老师您往后面走。江总，慕总……” 谭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工作人员指路过后马上去招待大boss了，慕少扬和江彦丞站在一块儿，两人一见面脸上各色表情，似乎相谈甚欢。 好基友就是这样，一人强x，全家光荣。 谭璇转身没再多管闲事。 “我说江总，你们家那位脾气还没消呢？我那房子住着还舒服吗？”慕少扬衣冠楚楚地站那，跟江彦丞身高差不多，两人一起，的确引来众多目光。慕少扬一见谭璇，眼皮就开始跳。 “什么你那房子？现在业主姓江，跟你慕总没什么关系了。”江彦丞过河拆桥，一点面子不给：“我家宝贝儿到现在还没原谅我，手腕也没好，慕总你很能耐啊，有机会咱俩比划比划拳脚。” 别人说这句，慕少扬不心虚，比划就比划，可江彦丞这么一说，慕少扬就打起了马虎眼：“还比划？我算是知道了，惹谁不能惹你江总，更不能惹你的小心肝，我那么好的房子，割肉卖了，还没追究你家那位私闯民宅的罪呢，现在想想还蛋疼。” “哦？蛋疼？我给慕少揉揉怎么样？”江彦丞冷笑。 最后一句话说完，慕少扬就后悔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蛋疼什么蛋疼？就因为谭小七把他看光了，江彦丞这东亚醋王记恨到现在。 “算了，算了，我自认倒霉，对不住了江总。”慕少扬喊了停。 江彦丞怎么能过得去？他老婆今天早上不是还说了吗？她看过很多鸟，他的不算大，别人他不知道，慕少扬的她看过，还是正在进行时的鸟，让他怎么能不怄气？ “哟，江总，我听说今天很热闹啊，展悦也要来啊，你们家那位撞见了展悦，不知道会有什么化学反应啊？”慕少扬努力扯开话题，不想再纠结在他的私人问题上。 江彦丞也想起来：“听说你给你们家小姨子走了后门，这次还来给她颁奖？你这是要表态的意思？” 提起这，慕少扬没了笑容，捧楚欣这件事在锦城几乎人尽皆知，无论楚欣资历如何，想捧一个人太容易了，多少途径可以走。 “楚思最想做的就是珠宝设计师，楚欣只是为了完成她姐姐的遗愿，我没有理由不支持她。”慕少扬苦笑，怕什么千夫所指，死去的未婚妻的遗愿，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过他们的作品，你小姨子的并不算最优秀，即便能进前三甲，可冠军只会惹人诟病，凌云珠宝可以签她，但在总决赛里还是希望公平公正，别砸了凌云珠宝的招牌。”江彦丞淡淡道。 这番话只两个人听见，慕少扬对好友的坦诚致以感谢：“谢谢江总卖我这个人情。” 走后门走得如此坦然，不怕风言风语侵袭，慕少扬的偏袒和维护从来都直来直去。 要拍摄这次锦城赛区冠军的作品，以及摄影师本人与作品合影，谭璇团队早早地在后台准备，有一些设备需要人帮忙搬运，其中有个瘦小的背影格外引人注意。 灯箱之类的太重，那瘦小的背影像男人一样轻巧地搬起来，放在需要的位置，抬起头的时候抹一把汗，正对上谭璇的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却卑怯的眼睛，一撞见谭璇的注视，忙低下头去：“老师，还需要搬什么吗？我是临时调来帮忙的。” 她已经露了痕迹，谭璇认出了她。 对这个几次三番出现在她的视线，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和遭遇露面的女孩，谭璇不可能记不住，她叫了她的名字：“傅……安染？” 第150章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姐姐的！ 被叫出了名字，那个叫傅安染的女孩抬起头来，局促地点了点头道：“……是。” 只是答应了一声而已，再没多话，很不安地站在那，仿佛谭璇接下来该训她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每一次见傅安染，她都是低着头眼神躲闪，一直在道歉道歉道歉。这个女孩与谭璇身边的所有朋友都不同，她低微到尘埃里，连一朵花也开不出来。 见过太多人的故事，谭璇还是没兴趣知道傅安染和慕少扬是什么关系，把人叫住倒像是欺负了她似的。 谭璇淡淡道：“我这边没事了，你去忙吧。” “好。”傅安染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礼貌地点点头，这才敢离开。 仿佛被训诫了很久，傅安染的低眉顺眼、言行举止，都像是模板，举手投足都没有太大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事。 束手束脚的人生，与谭璇天壤之别。 “谭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堵车！” 还在走神，李娅风风火火的声音把谭璇拉回了现场，李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一直在道歉，可那道歉也并没有任何奇怪，与傅安染也不同。 谭璇忽然弯起唇角笑了下，她在学校学的是治病救人，离开学校后居然还会犯这种毛病，连人的行为心理也想研究研究，这早已不是她的研究范畴啊。 “谭老师……”李娅对她的笑表示不解，“我都把你气笑了？都怪严明啦，出门太晚了，我们打车都打不到……” 谭璇抓住李娅的抱怨，准确地提取了八卦信息：“哦，昨晚在一起啊？” “谭老师！”李娅燥了，脸都红了。 谭璇一笑，叹气道：“算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快去准备，马上开始了。” 拍摄工作在颁奖典礼前，留给谭璇的时间不多，锦城赛区的获奖设计师带着各自的作品一一上前，谭璇变换着角度给他们拍摄。 珠宝首饰很有魔力，blingbling的闪闪发光，戴在模特的身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过大多数的设计师相貌身高都很普通，站在模特和珠宝身边反而略有不和谐。 工作室的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在努力，李娅询问谭璇的意思，谭璇做了个ok的手势，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特质，美与美学不是同一个概念。 等到最后一位设计师上前与作品合影时，李娅在一旁小声道：“哇，好漂亮的设计师。” 谭璇看过去，的确是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一个人的精神气很加分，五官美得像傅安染，精神气萎靡，整个人便黯然失色。 “谭老师，据说这是分赛区的冠军设计师，待会儿在颁奖典礼上肯定能引起轰动，说不定以后要混娱乐圈吧？这么好的气质。”李娅一边帮忙准备道具，一边在谭璇耳边嘀咕。 “没准是。”谭璇颔首，算是认同。凌云珠宝和风华娱乐本就属于同一个集团，现在连boss都是同一个人，以他们江总的奸诈，这么好的苗子肯放过？ 比如说，娱乐圈最有才的设计师，设计圈最美貌的娱乐明星，多好的噱头。 心里调侃归调侃，谭璇的工作还是没落下，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因为设计师本人很自信，拍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连补妆换道具也不用。 拍完了，谭璇暗暗甩了甩手，手腕的疼还没过去，举着相机这么久又有痛感了。 “摄影老师。” 忽然听见有个悦耳动听的女声叫她。 谭璇疑惑地转身。 那个冠军美女设计师来到她面前，甜美地笑问道：“摄影老师，不好意思，能不能打扰一下，让我看看拍摄出来的效果呢？我担心今天的表现不太好。” “……”谭璇倒被她的要求弄愣了下，她是凌云珠宝方请来的合作摄影师，不是待会儿记者会的那群狗仔，她的义务就是把作品和设计师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只要摄影师不存心黑谁，拍出来的照片应该都会不错。 谭璇笑了：“放心，楚欣小姐是吗？你的人和你的作品一样漂亮。” 楚欣还是坚持：“摄影老师，拜托了，我想看看拍摄效果，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表现有一点点瑕疵。” 李娅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暗道，事儿逼，你以为自己是模特？还表现呢，你的作品就是你最好的表现，冠军就是牛逼。 谭璇并不喜欢有人碰她的相机，但今天是在凌云珠宝承办的场合，给江彦丞一点面子，不想闹得不愉快，所以即便不悦还是让楚欣看了看拍摄效果。 “嗯，摄影老师的技术真好，但是我想说我的左脸并不太好看，一直以来自拍都选右脸的角度，还有，我觉得我的个子跟模特相比太显矮了，没气场，不知道摄影老师可以给我重新换个角度拍摄一次吗？”楚欣看完，提了要求。 李娅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跟专业模特比身高，你比人家短半个小腿，你比我们家谭老师都短半个头，你不比甜美动人比气场，脑子瓦塔啦？ 谭璇似笑非笑，居然答应了：“好。就按照楚小姐说的再拍一次。李娅，准备一下。” “哦！好！”李娅应了一声，还好现场的道具灯箱都没撤，不然被她这么一折腾还真是耽误时间。 模特和工作人员又再次配合着楚欣拍了一次，谭璇完全按照她希望的角度和要求来，结束后楚欣果不其然又上前来看效果。 两相对比之下，楚欣忽然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才道：“还是要之前那套吧。” “我说……”李娅想骂人，当她在拍写真呢？有这么消遣摄影师的吗？ “可以。”谭璇没什么异议，用眼神喝止了李娅。 对付这种不自知的姑娘，就应该让她看看一意孤行的结果如何，不是自己的专业不要插手，她所以为的自拍和专业摄影是两回事，看清自己的缺陷在哪，下次别再丢人现眼了。 耽误了别人这么久的功夫，连一句歉意还没有，那位楚欣小姐忽然像是中邪了似的，一把挥开站在她斜前方的谭璇，大步朝影棚里搬灯箱道具的一个瘦小身影冲过去。 一把扳过那个人的肩膀，甜美的声音都变了，带着恶毒的喝问：“傅安染！果然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还敢在我的面前出现！” “谭老师……” 谭璇猝不及防被楚欣的大力推了下，手腕本就痛，手里的相机跌了出去，李娅叫了一声。 严明忙上前捡起相机，皱着眉递给谭璇道：“谭老师，镜头碎了。” 谭璇接过相机，看着镜头上的裂痕，胸腔里都是火气，她最讨厌别人碰她的相机，更何况还摔了她？她隐忍着怒意看向罪魁祸首。 楚欣根本不给傅安染任何说话的机会，一巴掌狠狠抽在傅安染的脸上：“这一巴掌是你欠我姐姐的！我打你多少次都是轻的！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的家人？” 第151章 不拼老公拼姐夫 傅安染连捂脸的动作也没有，指着被工作人员搬离的楚欣的设计作品，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小的只有楚欣一个人听见。 楚欣忽然更失控，又是一巴掌挥下，她指甲太长，力气一大，手指过处，傅安染的脸被划了几道口子。 傅安染一个反抗的动作也没有，任她打。 “住手！别太过分！” 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相机被摔，谭璇挟私报复，或许是本就看不惯楚欣嚣张跋扈成这样，谭璇上前去一把攥住了楚欣的手腕。 摄影师和获奖设计师动手了，现场很多人知道楚欣的身份，知道那著名的姐夫力挺小姨子的丑闻，真没几个敢上前去帮傅安染的。 现在谭璇出了面，李娅忙也上去把傅安染拉开，看了看她脸上的伤，不明真相地埋怨道：“你是不是傻？她都打你了，你不知道还手？我的天，真是气死我了！” 严明也护在李娅旁边，担心再出什么事儿。 楚欣并不认识谭璇，只有刚刚那一段拍摄工作的交道，见谭璇插手她的事，顿时冷笑仰视着谭璇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拍好你的照片得了！想丢工作是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好大的口气。” 一声浑厚的中年嗓音碾压了所有的杂音，后台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在众人的围观下走了过来，他的气场很足，一双矍铄的眼睛，人到中年却保养得当的身形，无形中让人倍感压力。中年男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得体的男女。 “后面两位是珠宝杂志的主编，业内著名的珠宝鉴定师和珠宝收藏家。”李娅悄悄对严明道，“可前面那位是谁啊，我不太认识……” 严明敲了敲她的头：“你是不是眼睛近视度数又高了？珠宝协会副会长程实，门口那立牌不是有他照片儿吗？” “我迟到了，哪有时间去看？副会长来了？这副会长怎么比会长的派头还足？”李娅不解道。 “这个……回头再和你说。”严明被程实的气场给碾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了，哪里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女朋友咬耳朵，忙闭了嘴。 “参赛设计师在后台大闹，仗势欺人有违珠宝设计大赛初衷。”程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问谭璇：“相机都摔坏了，有没有别的伤？看来需要有安保人员或者警方介入调查一下才合适。” “我……”大人物出场，楚欣这时候才知道怕。 谭璇早甩开了她的手，面对只跟她说话的程实，谭璇皱了眉，握了握手腕道：“算了，程会长，一点小口角而已，我也没怎么样，不用把事情闹大。” “牛逼，珠宝协会和凌云珠宝联合办的设计大赛，珠宝协会副会长居然一点不怕事儿？让安保人员或者警方介入，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凌云珠宝和那位楚欣的金主都下不来台了就……” 有知道点什么的人惊讶地分析形势。 “是不是和慕家有什么过节？还是说……”有人在胡乱猜测。 谭璇说话过后，程实才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两人道：“虽然没事，总得需要个说法，让颁奖典礼推迟半小时，请江总和慕总过来说话。其余的工作人员继续你们的工作。” 这么大的会场，他说了算。 有人忽然提出了猜测；“这摄影师说话程实还挺受用，不会是什么小情人儿吧？这下有好戏看了，程大头的小情人撞上了慕少爷的小姨子，拼的就是谁的背景更牛逼了。” “赶紧的，偷拍一张，留恋，这八卦难得一见啊。” 前台的颁奖典礼快要开始了，后台居然出了这样的闹剧，司徒展悦和谭菲等人都已经坐上了前台，记者们围着她们拍个不停。 有人把后台的事通知了慕少扬和江彦丞，两人忙匆匆赶了过来。 几人已经进了摄影棚后面的一个休息室，隔离了其余的闲杂人等。 江彦丞一进去，第一眼看到老婆靠在墙上摆弄她的相机，她今天穿的是休闲款的职业套装，包臀裙紧窄，她虽然瘦，可身材前凸后翘的非常有料。 不过即便看到他进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敛下去，唇角却没什么笑容，反而有几分不耐烦。 “姐夫！”楚欣一见慕少扬，忙从沙发上起来，抱住了慕少扬的胳膊，一副撑腰的人来了的架势。 “程会长，这里是怎么了？”慕少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楚欣，而是坐在角落里的瘦瘦小小的傅安染，她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 江彦丞上前去跟程实打招呼：“程会长，劳您亲自处理这些小事，实在抱歉。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程实已年过四十，无论谈吐或是气度皆有岁月的沉淀，无论慕少扬多美貌、江彦丞多迷人，三人完全是不同的气质。 程实在这儿，他们俩便得拿出后辈的虚心谨慎来听他说话。 现场也没别人，只有几个当事人，程实开口，指着靠在墙上的谭璇道：“吶，这女孩撞人又打人，把相机摔坏了，七丫头最宝贝她的相机。慕总，别的我不管，这冠军不能给这女孩，除非你赔相机。” “……” “……” 江彦丞和慕少扬都思密达了，一头黑线。 李娅和严明互相看着对方瞪大的眼睛，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这程会长变脸的速度太快了吧？在人前威严十足，在人后怎么有点萌？ 这是赤果果的护短吧？ 护着谭老师？ 什么情况啊？ “姐夫……”楚欣是几个人当中最后怕的，揪着慕少扬的胳膊，喏喏道：“我……” “姐夫，算了，赔个镜头就行，别让慕少和楚小姐以为我讹他们。”一直没开口的谭璇终于发声了，打断了楚欣对慕少扬的撒娇。 这一声“姐夫”叫出来，李娅的眼珠子都瞪快出来了，我擦，谭老师叫谁姐夫？程会长？小江总？慕总？ 程实点头，百依百顺，说话又沉又稳，不容置疑：“好，那就赔个镜头吧，咱们不讹人，也不叫人随便欺负。” 江彦丞都快憋不住了，一直盯着他老婆看，他当然知道程实和他老婆的关系，现在这场合当老公的一点用没有，眼睁睁看着姐夫护着小姨子。 虽然老婆现在这样子萌萌哒，可他真想上去抱她啊。相机摔了，人摔了没？慕少扬给他搞出来的幺蛾子一样接一样。 谭璇没管江彦丞长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没管程实的态度，云淡风轻地说道：“倒是傅安染小姐的伤，楚小姐和慕少得给个说法，总不能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楚小姐的手不疼，自己抽自己几次试试看。” 这话里对楚欣的不满非常明显，她谭璇不是傅安染，她不忍着，有话就说，有气就撒。有姐夫撑腰了不起？谁还没有个姐夫？ 什么都是慕少扬家的道理？ 她今天所有的不快，都撒在楚欣身上。 第152章 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谭璇半点不怕事大，闹大就闹大，出丑就出丑，她就是看楚欣和慕少扬不痛快，小姨子和姐夫拉拉扯扯，别说慕少扬还曾经强x过傅安染。 这一个姐夫和小姨子都变着花样作践傅安染，即便傅安染罪大恶极，曾令慕少扬的未婚妻一尸两命，可她已经伏法，连重新做人的机会也没有？ 走到哪儿永远都得背负罪恶，这样的一生已经够了，他们还想怎么欺负人？ “姐夫……” 见谭璇为傅安染出头，指名道姓地针对她，还不太清楚谭璇来头的楚欣轻轻叫了慕少扬一声。 谭璇听了，冷笑一声，她姐姐已经死了，慕少扬这个姐夫不过是空的，她还没抱着姐夫的大腿哭，楚欣倒是矫情上了。慕少扬越来越不在谭璇眼里，连带着狠狠地剜了江彦丞一眼。 狐朋狗友，一路货色！不是惦记小姨子就是惦记妹妹！ 程实对慕少扬等三人的恩怨不了解，但妹妹说话了，他便开口道：“对，无论怎么样，这个女孩打人是不对的，现场那么多人看到，要是被公布上了网络，这次比赛的公平公正会被质疑。到时候不仅是慕总，江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程实是个老狐狸，护短也护得有理有据，不大肆做文章，只讲道理。 江彦丞早被老婆那一眼剜得心凉，忙接了程实的话，道：“程会长说得有道理，这位楚小姐，还是道个歉吧。慕总，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 他还客气地叫了慕少扬“慕总”，那眼神和暗藏的寓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慕少扬不是拎不清的人，捧楚欣不是这样捧的，任她打人骂人没有个准则，只是他一见到傅安染就失控，一切行为不由自己。胸口的恼火冒起来，他根本压制不住。 他抓着楚欣的胳膊，把她往前带了几步，带到了傅安染坐的角落里，却没停留，又绕过她，往谭璇的方向走去。 从刚才谭璇为她出头，程实让楚欣道歉，傅安染始终低着头，仿佛这样便能隐身不见。刚刚慕少扬的脚步经过她时，傅安染明显地抖了抖。 “楚欣，向谭小姐道歉。”慕少扬押着自己的小姨子过来道歉，楚欣一脸委屈，但是知道谭璇不好惹，她的话慕少扬等人都很买账，便忍下心头的不快，对谭璇道：“对不起，谭小姐，我会赔你的相机。” 谭璇从小到大见过的白莲花不知多少，楚欣这样的她压根看不上，她连眼皮也没抬，无所谓道：“还是那句话，赔个镜头就行，我不讹人，也不比姐夫。” 她坦然接受道歉，姿态傲慢，气得楚欣胸口起伏却没有办法治她。 江彦丞站在程实旁边，见慕少扬的唇角已经抿了起来，算是很给谭家和他面子了。 女人闹了事，男人连兄弟都要没得做了。但是江彦丞还是觉得老婆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好看，只要她不受委屈，兄弟嘛，打一架也就是了。 “再去向傅安染道歉。”慕少扬没给楚欣再多的缓冲时间，又将她推到了傅安染面前。 “姐夫！我不！”楚欣千百个不情愿，“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就是该打！” “道歉。”慕少扬的耐性已经用光了，每次他这样一字一顿地说话时便是不容置疑的。 楚欣很会察言观色，见男人不悦到极点，又是这么多人在的场合，任性过后只好收敛起一万个不痛快，盯着坐在角落里的傅安染，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咬牙道：“对、不、起。你满意了吧？一个杀人犯，一个做过牢的罪人，这种场合也是你应该来的？” “楚欣！闭嘴！”慕少扬喝止了她。 “姐夫，我说的是事实。”楚欣仰头望向慕少扬，眼里都是泪光，“我姐姐在天上看着呢，傅安染害得我们失去了所有，我为什么要原谅她，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如泣如诉的责问，身为死者家属才懂其中的痛楚，谭璇再猖狂霸道，也不会插手去管私事，她忽然动了一下，从墙上直起了身体，对一旁傻了的严明和李娅道：“咱们的工作还没做完呢，接下来还有好几个拍摄任务，不能偷懒了。走吧，出去。” “哦！好！”李娅扶了扶眼镜，拽着严明往外走，这场合不是人呆的，他们都快窒息了。 “七丫头，今天工作完了去我家吃个饭，你二姐今晚回国。”程实不轻不重地叫了她一声，淡淡道。 谭璇自然地点头：“好。姐夫你快去前厅吧，这个点，应该快开始了吧？江总？” 炫靠山的最高境界，就是无形装x，李娅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谭老师真是程会长的小姨子？谭老师从来没提起过他们家的家世，跟楚欣那种段位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啊。 “走，别在这里打扰别人说悄悄话了。”严明悄悄拉着李娅快走了两步，他的手里都是汗。 那边角落里傅安染三人还在纠缠，这边门口程实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低声笑道：“晚上江总一起过来吃个便饭？” 谭璇听见了，瞪向江彦丞：“姐夫，不准他来。” 谭家的小七谈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家里会不知道？哪怕程实再忙，忙到甚至来不及跟未来妹夫见面，可他心里有数。 江彦丞听见程实那句话心里算是定了，心道老婆你这关系是别想洗干净了，谭家是大家族，等他把每个兄弟姐妹都见个遍，看你离婚的时候怎么撇清关系。 “好，二姐夫，小七生我气呢。”江彦丞笑，稍稍抬起双臂朝谭璇的方向张开，挑眉道，“来，宝宝，抱一下，别生气了。这不是你不想公开的吗？老公怎么敢给你撑腰？” 避重就轻，谁稀罕他撑腰？摆明了就和慕少扬有一腿，才会帮着慕少扬捧她的小姨子，江彦丞这人半点原则也没有，可恶！ 谭璇白他一眼：“呸，谁跟你抱？不要脸！” 江彦丞还是宠溺地望着她，也不怕有外人在，委屈道：“哦？宝宝，昨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江彦丞！你想死吗！”谭璇火气都被他挑起来了。 “咳……”程实忍了忍笑，道：“我先走一步，江总别耽误太多时间。” 家事不要掺和，情侣的拌嘴不要掺和，才能活得长久。 从休息室出来还有些距离才能走到外间的摄影棚，通道里，谭璇警告江彦丞道：“臭不要脸的老流氓，我知道今天司徒展悦来了，你别在这时候惹我！不然我到司徒展悦面前胡说八道去！” 很好，老婆骂人的境界又有增长，江彦丞也觉得该适可而止了，面露难色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小祖宗，你怎么就这么会抓我的小辫子呢？我为慕少扬那小姨子的事跟你道歉，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直来直去的道歉，正中谭璇下怀，她正是为这件事生气，见江彦丞很有眼色，倒也不会真心计较，仰着下巴道：“我没有受委屈，倒是江总受委屈了，一边是兄弟一边是……” 谭璇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自己。 江彦丞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是老婆。” “一边是债主！”谭璇瞪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再没跟他啰嗦。 “傅安染，别再出现在这种场合，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休息室里传来楚欣的咆哮声，江彦丞唇边的笑容收了收，也是不胜其扰地抬脚去追老婆的步子，慕少扬的家事，他不想管，也管不着，再看不惯他那小姨子，也不好去插手教训。 今晚要见老婆的二姐，传说中那位铁腕外交官，不知是不是鸿门宴。 第153章 江太太吃醋了？ 前厅的颁奖典礼已经开始了，珠宝协会副会长程实致辞，致辞中肯得体，没有给人难堪，就算在面对慕少扬或者是给他那个小姨子颁奖时，程实也还是十分好风度，仿佛后台发生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过。 商场上打滚的人，精明得像一只老狐狸。 “感谢程会长百忙之中抽空来给设计师颁奖，感谢对这次设计大赛的支持！下面请凌云珠宝江总上台，说一说设计大赛半决赛和总决赛的评判规则和议程。” 美女主持人串场，将话筒递给了上台来的江彦丞。 谭璇已经完成了后台的拍摄工作，掀起最后一排的幕布，正好看到江彦丞站在台上，十分流利地脱稿秀。 一举一动都非常有风度，说话稳重精炼不拖泥带水，更没有多余的把柄让人握，和江哲宇的风格有类似，但似乎更有一股无形中的压迫感。 让听他说话的人觉得他的决策就是对的，他的话不容置疑。 这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啊，谭璇摇了摇头，真是变色龙投胎，台上台下人前人后都不一样的面孔。 前排坐了很多的熟人，谭菲作为总决赛的评委在场无可厚非，可司徒展悦来做什么？就算是为了给哥哥捧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场合啊，既不颁奖也不…… “感谢江总，其实啊，江总，我知道今天的颁奖典礼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对不对？” “好，我们也不卖关子了，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正式揭开谜底吧。凌云珠宝拟请司徒展悦小姐作为品牌代言人，今天正式签约代言合约，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司徒展悦小姐上台！” 主持人一唱一和地揭开了所谓的重大的谜底，这谜底一出，还真令现场不少人惊叹。 “哇喔，这消息太劲爆了！什么好资源都给司徒展悦，这小江总捧起人来还真是没的说！” “瞧瞧司徒展悦的腿，有没有一米？大长腿果然名不虚传，往那儿一站，女主持人都跟个小矮人似的。好在小江总个头高，两个人看起来蛮般配的啊！” “我来捋一捋关系啊，司徒展悦一回国就签了风华娱乐，小江总是总裁，现在小江总接掌了凌云珠宝，马上把代言人换成了司徒展悦……说他们俩没有猫腻谁信啊？” “不像话，小江总不是还放话说司徒展悦是他妹妹吗？兄妹感情好成这样，还不是亲生的，到时候小江总结婚了，那江太太还不得吵翻了天？是个女人都忍不了，心里得多有膈应啊？总有司徒展悦横在中间。” 吃瓜群众看热闹的心真是活跃啊，一个个都操碎了心，谭璇听着耳边的热闹，看着台上兄妹二人的握手、签约，奸情满满，不由地撇了撇嘴。 吃瓜群众说的没错，江彦丞这心太放肆了，有什么好事都给妹妹，难怪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会展中心，难怪匆匆忙忙连后台失火都顾不得了，什么鬼毛病？ 但有一点吃瓜群众说得不对，作为江太太，她只是不满江彦丞这么嚣张，倒也没觉得膈应。 毕竟，江彦丞爱妹之心，人尽皆知嘛。 凌云珠宝的代言人，也就意味着，谭璇和司徒展悦还有下一次的合作。 小摄影师没选择权啊。 李娅和严明从后台掌掴事件起就有点没法直视谭璇，但事情来了不好不说，李娅走到谭璇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谭老师，刚刚那个叫楚欣的要了我们的地址，说要把镜头赔给我们，我给了她工作室的地址。” 谭璇点头：“好。” 李娅犹豫道：“谭老师，有句话我说了的话太八卦，不说又憋不住，你去微博看看吧……不知道是谁在胡说八道呢，说你被人包养了，天天豪车接送，签了工作室一个月就从小助理睡成了首席摄影师……” 李娅的声音越说越小，谭璇的脸色却没有变，风言风语的事她见多了，这个月尤其多，到了月底风头更劲了还。 “说我被谁包养了？”谭璇关注的重点是这个，“放出风声的人敢不敢有点真凭实据啊，我还真挺希望被人包养的，就不用天天上班儿了。” “微博上说的……还是你和司徒展悦的那个话题呢，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人带偏了，现在谭老师你已经被刷上去了，刚工作室的群里有人贴了帖子，大v转发了很多。”李娅道。 “工作室的群里？”谭璇皱眉，拿出手机一看：“刚我没注意，小林转出来的？” “对，路易斯肯定也看到了。”李娅道，“昨天就听哈维哥跟路易斯提起司徒展悦的封面问题，还有这个帖子里的照片好像是昨天早上的，当时不是有辆车送谭老师来工作室吗？小林哥拿手机拍了……不知道我是不是诬陷他了，但是这个照片的角度，应该就是。” 谭璇把帖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真是个完美的八卦帖子啊，从她怎么入职工作室，怎么从一个新人摄影助理一跃成为九月刊的掌镜，怎么签约工作室被开出天价的工资，再到发现她和工作室的负责人举止亲密、被豪车接送上班下班…… 完美。 不去写小说真是绝了。 跟帖的人也很多，大多数看热闹，一部分在骂她不要脸拜金，靠睡男人往上爬，另一部分人在研究豪车车主是谁，豪车值多少钱，研究她的长相、衣品，最后是研究她拍的司徒展悦的那几组照片。 得出结论——“睡上去的年轻摄影师想红想疯了，靠出位的拍摄风格来博取眼球。” 还附送了一个礼物——“大家一起来人肉出位摄影师！否则下一个受害的也许就是你的家庭！” excuse me？ 谭璇抚额，那么多的家庭，她一个人睡得过来吗？ 以上种种，谭璇全都忍了，当做笑话来看，可是翻到最新的那条留言帖子，居然有人拍了她和程实的照片儿，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小三儿、程大头的小情人、程大头颁奖礼后台当场发飙护情人…… 什么鬼！ 谭璇炸了。 江彦丞在前台正处理跟司徒展悦的签约，两人切蛋糕倒香槟呢还，一眼就瞥见老婆摔了后台的幕布，大步离开了。 江太太这是吃醋了？ 终于有点儿反应了？ 【ps：月初月底都特别忙，今天一更，亲们明天见。】 第154章 私房美照，可观赏可佐餐 谭璇不是惹事的性格，但也从来不是吃亏认怂的人，事关家人的名誉，她必须要追究到底！ 在会展中心的地下一层楼梯口，谭璇给宋世航打了个电话：“宋世航，帮我查一下发帖人的ip地址，是不是我们工作室内部的人。” 宋世航还莫名其妙：“什么帖子？” 等看到那帖子的内容，宋世航顿时也气得不行，比谭璇更加义愤填膺：“妈的！谁在背后搞我？要真特么包养了你就算了，事实是小爷什么也没得到啊！” “死开！”谭璇骂道，她现在心情真是不太好，非常不好，玩笑也不想开。今天的破事都太糟心了！ “好，好，好，胖七，你别气，我让人去查清楚，等会儿给你消息。”宋世航哄道，“你那手怎么样了？晚上要我接你吗？” “算了，你的车太招摇了！”谭璇郁闷道，“好啦，我的手也没什么事了，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家。拜拜。” 对待宋世航总是这种腔调，颐指气使的，一点没膈应的，比兄弟姐妹还自然，想挂电话就挂电话。 为了打电话方便，谭璇所处的位置是楼道里，她捧着手机从楼梯上走下来，还在缓冲着一段绯闻快讯的报道。 电梯忽然开了，谭璇本能地抬头去看，顿时唇角抽搐了一下，心脏也跟着停了一拍。 电梯里站着一个人，清俊的眉眼没有什么情绪，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衬得他整个人年轻且沉静。他就那样看过来，时光忽然停在了六年前。 是陆翊。 “悦己杂志昨日发行九月刊，封面照片以大胆露骨的风格成为网友热议的话题。据传，摄影师为路易斯工作室的签约女摄影师谭璇，作为出道之作，其出位的设计、颇具争议的摄影风格引发了诸多不满，行业内甚至曝出其用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拿下悦己封面拍摄机会，且其私生活存在……” 失意是会传染的，不爽的时候会遇到更不爽的事情。在被狗咬了一口时，一直缓冲不开的视频终于加载出来，以指名道姓的方式撕下谭璇的一层皮，还是在前男友的面前。 不如意，难堪，才是生活的本质吧？ 谭璇按灭了手机，让该死的视频闭上了嘴。 在电梯口不期而遇，还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狗血的电视剧情节发生，谭璇的脸早就绷不住了。 太安静，刚楼道里很热，谭璇的额头和后背都是汗，有点胸闷，担心自己会发抖，她尽量若无其事地朝电梯里走去，自然地笑道：“六姐夫，来接我六姐啊？她的活动估计是要结束了，你来得很是时候。” 作为医生的陆翊，与时尚圈娱乐圈没有半点交集，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除了因为他的妻子，还会是为了谁呢？ 六姐谭菲腿脚不方便，听说这一年里，从交往到结婚，陆翊经常去接她，风雨无阻。 陆翊微一点头，应道：“嗯。” 电梯上升，从电梯壁的反光里，谭璇看到他们俩并肩而立，陆翊的态度很冷淡，谭璇忽然笑了：“爷爷奶奶他们不怎么看八卦新闻，六姐夫千万别把刚刚那段丑闻转给他们，不然我可没脸回家了。” 不算清晰的镜面反光里，陆翊转头望着她，似乎是想了很久的措辞，他开口道：“任何工作都会遭受非议，都免不了是非，你的作品很优秀，往前走总是需要时间的，风里雨里，脚步向前就好。” “……”谭璇脸上的笑容忽然变苦，一低头，眼眶就热了。 从出事以来，得到的最好的安慰竟是来自前男友。 已经分不清是她对陆翊太偏爱，才会将他的话时时刻刻都放在心里，得到他的肯定她才觉得能抬起头来。 或者是她一直以来都太相信陆翊的为人，他不像别人，他不说谎话，连分手也断得干干净净，一点余地不留。 这样一个人，夸她的作品很优秀，在她失意时，端上一锅滚烫的鸡汤，美味却灼心。 此生最大的遗憾，第一是没能见爸爸最后一面，第二是失去陆翊。 “谢谢六姐夫。” 谭璇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在电梯开后，她先走了出去。 不能再回头看了，她怕她会忍不住想要抱住陆翊，风里雨里脚步向前，她的掌心空空，握不住那只修长踏实的手，那就只能逼自己走得快些，不要回头。 颁奖典礼和代言人签约仪式结束，江彦丞忙去后台找老婆，找了一圈没见人，忽然看到老婆和陆翊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 因为所站的位置有立牌遮挡，两人都没发现他在那里，江彦丞发现了谭璇红了的眼眶，还有她走路时僵硬的手臂。一个人在极度紧张或者失魂落魄的时候，她的肢体会非常不自然，整个人绷得很紧。 又是因为陆翊。 江彦丞一直在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刚才签展悦做代言人刺激了谭璇，这会儿看见陆翊，这自责是更重了。 陆翊太有本事，住在他老婆心里，想让她痛，她便痛，而他江彦丞作为老公，毫无办法地干看着。 江彦丞脸上半点笑意也没了，甚至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可就在转向陆翊的那一刻，江彦丞意外地发现陆翊扶住了墙，一只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他的眼神却还追着越走越远的谭璇，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沉默，隐忍，绝不藕断丝连，这是情敌的美好品质。 看着陆翊拿出药盒吞了一粒药，情绪才渐渐地缓过来，江彦丞的眉头比刚才蹙得更紧，他不愿知道某些人的秘密，更不愿让这个秘密被更多的人知道。 陆翊和谭璇分手另有隐情？ 如果谭璇知道，会怎么样？ 颁奖典礼结束，该走的人已经走了，慕少扬和楚欣一早就离去，傅安染也不知所踪。但该忙碌的人还在忙碌。 “小七。” 谭璇一回到后台就听见有人叫她。 转身一看，见她六姐谭菲坐在轮椅上，慢慢地朝她这边过来。 谭璇忙把情绪丢开，急走两步上去扶住她的轮椅：“六姐，你的助理小丛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芥蒂再多，到底是姐妹，从小到大的本能还在，见谭菲身边没有人，谭璇的保护欲自然而然地升起来。 谭菲笑道：“陆翊等会儿来接我，刚二姐夫让我们去他家吃饭，说二姐今晚回国，你们也一起来啊？” 谭璇眼神微微一暗，但也在情理之中，点头道：“嗯，刚听二姐夫说了。” “陆翊，我在这儿！”谭菲忽然冲前方打招呼，喊出的名字让谭璇低下了头。 也许是别的人和陆翊在一起了，谭璇不能接受却还有指望走出来。一直以来倾听过她所有关于陆翊的美好和感动的谭菲，此刻是以怎样的口吻和心思喊出“陆翊”的名字？ 她曾告诉过谭菲啊，陆翊像画儿一样好看，我的相机里以后都只拍他一个人，他是我的专属模特。陆翊对我真好，他笑起来像晴朗的秋天银杏叶从树上飘落，还正好砸在我的头上。陆翊的肩膀真宽阔，像我爸爸。陆翊答应了，等毕业我们就结婚。 所有连妈妈也不曾说过的情感，所有少女时代最隐秘的小心思，她都曾告诉谭菲，以兴奋的忐忑的喜不自禁的口吻。 现在，那个拥有她爸爸一样宽阔肩膀的陆翊，那个画一样好看让她有归属感的陆翊，属于谭菲。 谭璇想，她是不是有理由恨？ 她为什么不可以恨？ “你刚下班就赶过来了？累不累？今晚不会还要加班吧？” 谭璇低着头时，陆翊已经走了过来，谭菲握住他的手，仰望着他，脸上都是甜蜜的笑容。 “今晚应该不会加班，我们现在就走吗？”陆翊一来，谭璇就自动让了个位置。 “嗯……”谭菲迟疑了下，问谭璇：“小七，你和我们一起走吗？还是说等彦丞？” 后台人来人往的，虽然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却保不准不会有人听到注意到他们的亲密。 就算谭璇再不怕曝光兄弟姐妹的关系，但今天她绯闻缠身，能少点事还是少点事。 听见谭菲问起江彦丞，谭璇下意识地回避了，笑了下道：“六姐你们先走吧，我这边还有点工作。” 谭菲点点头，笑道：“那好，我们先走，二姐家等你们。千万别爽约哦，二姐难得在家，会不高兴的，对了，二姐还没见过彦丞吧？” “嗯。”谭璇已经快憋不住了，“二姐一年多没回国了，别说江彦丞，她好像也没有见过六姐夫。” “哦，对，我怎么忘了？二姐实在太忙了。”谭菲忽然想起来似的，也不再追究这个，拍了拍陆翊扶住她轮椅的手，柔声道：“我们先走吧。” 谭菲陆翊夫妇一走，身后的赞誉声就不断，夸夫妻情深的，夸不离不弃的，如何如何疼爱妻子，谭璇麻木地听着，跟李娅等工作室的人碰了个面，各自散去。 等谭璇整理好一切，打算乘电梯去地下取车时，江彦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动静很大地四下看了看，道：“江太太，能捎我一程吗？实在是忘了问程会长家在哪儿了。” 谭璇一看到他，顿时撒不出来的气也都撒在了他身上，没好气道：“让你去，你还真去啊？” 跟刚才憋得够呛的样子完全不同，江彦丞心疼她的委屈，一点不跟她计较，反而笑眯眯道：“答应了的事情总不好反悔吧？江太太不希望我去啊？那算了，家里钥匙给我，我回家喂小丢去。” 谭璇白他一眼，吐槽道：“真怀疑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白天黑夜轮流出没，台上一个样，台下一个样。” 台上不苟言笑禁欲正经，私下耍赖无耻没有下限。 电梯开了，江彦丞跟着老婆往外走找她的车，一边跟她身后低声道：“说不定我还真有呢？江太太喜欢哪一个？我可以自由切换啊，保证江太太满意。” “服务这么周到？想加钱？”谭璇开了驾驶座的门，把包包放在了后座。 “原则上是要的，但是看在江太太收留我睡沙发的份上，可以免费体验一下。”江彦丞跟着上了副驾驶，还是满脸的笑意。 谭璇忽然看到车上有本杂志，顺手捞起来丢到江彦丞腿上：“算了，你敢服务，我还不敢体验呢。杂志送你，你家妹妹的私房美照，可观赏可佐餐，江总开心就好。” 江彦丞一看，正是引发热议的悦己九月刊，让他老婆不太高兴的罪魁祸首之一，封面上展悦的衣着性感且撩人。 谭璇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忽然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江彦丞顿时为难了，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说好看吧，他老婆会以为他在说展悦，误会更深更难解，说不好看吧，照片是老婆拍的，他这不是找死吗？ 第155章 你老公这么好笑？ 江彦丞只迟疑了一秒，一脸认真地答道：“哎呀，摄影师的技术真好啊，我都想找这位摄影师给我拍个几套大片儿了，不知道那摄影师贵不贵？谭老师认识的话，给我介绍介绍啊？不知道需不需要预约？” 嘴皮子真好，哄人哄得真假。 谭璇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贵，不给拍，你这辈子都预约不上。” 江彦丞笑：“哈哈，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虽然约不到那位摄影师，但我有谭老师给拍的珍藏版照片儿。等谭老师以后出名儿了，也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谭璇扯开嘴角：“对江总来说，还真是处处有商机啊。” “谭老师不信？”江彦丞的视线没去看谭璇，而是落在杂志内页，他的手指摩挲着封面人物摄影师的名字，两个字，似乎有棱有角，让他的手摩挲出了凹凸感。 他补充了一句：“我还真有珍藏版照片儿，不然哪天拿给谭老师瞧瞧？” 谭璇笑一声：“好啊。” 江彦丞又接了句：“成，保证每一张照片儿都是绝版的我，历经岁月风霜，谭老师值得拥有。” 谭璇觉得不可思议：“我天，我这辈子真没见过你这样自恋的人。江总，你的自恋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这个人，一旦拍了他的照片，必须给他洗出来，决不允许自己的照片在别人的相机里呆着，这是什么收藏癖好？ 她也就给他拍过两次照片而已，要是再拍多点儿，估计他得给自己开个照片展。 试想，“江彦丞个人照片展”，满展厅挂着江彦丞大大小小各种照片儿，他吃饭的、睡觉的、做饭的，每一张都还有点僵硬，有点木讷，表情不自然，绝对能刷爆年度话题。 “哈哈哈哈哈！”谭璇越笑越收不住，脑补的太厉害，她已经停不下来，无法再直视江彦丞了。 江彦丞钻不进他老婆脑子里，知道他的所谓“自恋”戳到了她的笑点，但是也不至于起这么大的化学作用。 看到她完全自发的大笑，江彦丞也笑，却伸手按住她的方向盘，替她观察着左右的车流，一本正经道：“江太太，很高兴能逗你笑，但请注意安全，我才能活着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谭璇被提醒，调整了一下坐姿，眨了眨眼，眼泪都快给她笑出来了。 路口等红灯，她抽出纸巾来擦了擦眼睛，怕把妆给染了，没去看江彦丞。 江彦丞的手指有节奏地在腿上敲着，盯着她的动作和唇角紧抿的弧度，凑过头去道：“江太太，笑点有点低啊，你想到了什么？嗯？你老公这么好笑？” 明朗热烈，这是他对记忆中那个女孩的印象，很多年不曾变过，灿烂如艳阳，眼底有星光，让他始终无法忘却。 后来遇见她，几乎以为她因为长大而变了一个人，不曾再大笑，克制、有礼，眼底的星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可刚才那一会儿，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孩，没有遮掩，没有委屈，不憋着，想笑就大声笑。 谭璇唇角的弧度还在，她自己却没有发现，拐过路口，她朝江彦丞看了一眼：“你想活着，最好别再惹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车走在高架桥上，爱人在开车，侧脸美好而生动，有种实实在在的活着的感觉。 “哎呀，好吧，暂时不惹江太太生气，我休息一下。”江彦丞说着，重重往后一靠，嘴里却还是不闲着，“啧啧，很奇怪啊，不知道待会儿二姐夫看到了咱们会不会生我的气，怎么能让老婆开车呢？我真希望我这手啊快点好。咳咳……” 他说到最后，居然咳嗽了几声，忙别开了头。 “活该！”谭璇瞪他，“感冒了还这么多话，今天你忘了把药带上吧？” 她说着，把冷气开小了点。 江彦丞感冒的确还没好，嗓子有点不舒服，哑哑的，昨晚老婆太贴心，那场面他永远忘不了，他打了个喷嚏，将脸别开，离她远了点儿，道：“江太太，待会儿我们找家药店。” 谭璇点头：“好啊，给你买点药，药不能停啊江先生。” 江彦丞笑：“顺便给你买点过敏药，江太太。” 谭璇皱眉：“为什么？” “你这过敏体质，自己都不注意，你看看你过敏多少次了？数一数，一个月几次？”江彦丞叹气道。 谭璇回忆了一下，还真是，想起过敏，似乎胳膊脸上又开始痒了，她下意识地想去抓，也终于问出她上次的疑问：“对了，上次在三里街，你怎么知道我过敏了？灯光那么暗，你看到我红疹了？” 江彦丞斜靠在座位上，离她远了点，怕把感冒传染她，用纸巾擦了下鼻子道：“江太太是葡萄酒过敏，上次喝完酒就起疹子了，两次都是，我闻到味儿了。下次别再喝酒。” 谭璇恍然大悟：“原来是葡萄酒。可是不对啊，我之前喝什么酒都没事，上回我还纳闷呢，过敏源是什么？” 江彦丞摇头，无奈道：“江太太，你好歹是医学生毕业，不知道过敏这种事不是天生的吗？你的体质随时都在变化，比如你昨天不抽烟，今天开始抽烟，也可能影响体质，所以昨天不过敏，今天过敏也很正常。” 谭璇撇撇嘴，不喜欢他教训她：“江先生还真是懂得多，年纪大就是好，头头是道的。” 江彦丞知道惹她不开心了，小东西果然吃软不吃硬，说重了点就甩脸子了，他自嘲道：“是啊，从前还不需要跌打损伤膏的，现在老了，还得拜托像江太太这样的小朋友送我跌打损伤膏。还附赠了解酒药。唉，岁月不饶人啊。” 耍嘴皮子，谁耍得过江彦丞？ 他服老，顺着她，该顺着就顺着，谭璇的火气还没起来，瞬间又没了踪影，她白他一眼：“江总，拜托你少说点话，跟鸭子似的，嗓子不疼啊？” 江彦丞说话的嗓音哑得不行，还撑着陪她说话，听见老婆呛他，他笑：“抱歉，我没试过做鸭，这点无法反驳江太太。” “……”谭璇无语，这人的思维怎么就这么不正常？ 再一想，江彦丞曾说睡他很贵，五百万拿不下，又想笑，谭璇道：“天价鸭子，睡一晚五百万？待在车里别出来，小心有人揩油。” 她调笑着关了车门，自己进药店去了。 江彦丞靠在副驾驶上，透过玻璃窗目送老婆进药店，眼里都是满足的笑意，忽然瞥见隔壁有家店，他开了车门下了车。 谭璇买完了药回来，没看到江彦丞。 “人去哪儿了？”她四下找了一圈，再回头时，一束花挡住了她的视线，热烈的红玫瑰，映得她眼里都是炙热的火焰。 “喜欢吗？这花？”江彦丞的声音，在花后面，他问得自然而然。 “……”谭璇被猝不及防了一下，刚才人不见了的焦急都消失，她抿唇要接过花，嘴里埋怨道：“看来你感冒不严重，还能下车走动，没事买什么花？” 江彦丞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在谭璇伸手来接花时，他忽然收回了手，故作不知地低头闻了闻道：“啊，不知道这花二姐喜不喜欢，我听说，女士都爱红玫瑰。” “……”谭璇尴尬得要命，手不自然地收回去，为掩饰尴尬挠了挠头发，若无其事道：“那可不一定，我二姐不一定喜欢。算了，你的戏还真多，快上车！” 她说着，绕过车头去开门，系上安全带，再不管江彦丞。 江彦丞偷笑，口是心非的老婆，她不爱他，但是爱花，女人果然都爱红玫瑰，他让她的心落了空，恐怕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果然，一直到车停在程实家的别墅前，他老婆也没再理他。 “下车吧，到了！”谭璇把车停好，先下了车，始终走在前面，完全不想再管江彦丞。 江彦丞捧着花，在后面叫她，名正言顺地：“宝宝，等等我。你不挽着老公，老公来挽着你了啊。” 他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谭璇，勾起她的手，毫不客气地握住，还十指相扣，举高了给谭璇看：“小流氓，又到演戏时间，请在戏份结束时给我打分。谢谢。” 第156章 厨房里的情敌 “给你打零分！”谭璇想抽手，江彦丞不放，他左手的力气也比她右手大得多，笑着威胁道：“愤怒的宝宝，你老公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用，再弄废一只的话，上厕所你可都得伺候我了，明白？” 江彦丞这人，说话没个尺度，他们的对话三句不离厕所这种不雅的字眼，他哪还有半点在人前正经的样子？ 谭璇气不过，可今天她很需要他，便忍下脾气白他一眼：“老流氓。走！” 江彦丞猜错了，以为他老婆怎么也得甩开他的手，要么也会命令他放手，两人相敬如宾地进去。可是，最后反倒变成他被她牵着进了别墅。 “咦，小流氓今天不发火？怎么脾气这么好呀？”江彦丞一边跟在她后面，一边还逗她。 谭璇没说话，按了门铃。 等看到来开门的那个男人，江彦丞才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陆翊，他来开的门。 那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单手还握着门把，清俊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视线淡淡地扫过他和谭璇十指紧扣的手。 江彦丞瞬间没了心情，原来是陆翊在。 “陆翊，是小七他们来了吗？”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人却没看到。 江彦丞弯起唇角，哦，原来是陆翊夫妇都在。 这才是他之所以被老婆嫌弃却还能继续出席家庭聚会的原因。 “进来吧。”陆翊一脸漠然地说道，没什么情绪，跟江彦丞在会展中心偷窥到的那一幕完全不同。 江彦丞无意去探查是不是有人和他一样是演技派，带着什么未知的目的隐藏自己，对于他来说，陆翊……只是情敌，还是个重量级的。 所以，在陆翊说话后，江彦丞先进了门，笑道：“原来六姐夫也在啊，我刚还和小七说，二姐夫应该也叫了六姐和你的，刚好大家今天都在一起工作。小七，这不是还没见过二姐，我有点紧张啊。” 他手里还拖着谭璇，明明落落大方，还说自己紧张。 谭璇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在“心魔”陆翊面前的拘谨和不自在都被无语取代，紧紧捏了下江彦丞的手，企图用五指相扣把他的手指别断，咬牙低声道：“你紧张个鬼！” 江彦丞凑过去，在谭璇近在咫尺的地方不恼不慌地笑道：“是啊，我紧张你。” 谭璇白他一眼，这人连演戏也开始不走心了，开始在人前也找她的茬了，都是她妈妈在的那两天给他惯出来的毛病。 江彦丞同谭璇走在前面，陆翊关了门跟在后面，视线始终落在一个地方，耳边却有各种不同的声音，走到玄关处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发什么呆呀？陆先生？姐夫在厨房忙，二姐估计也快到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坐在轮椅上的谭菲挡住了陆翊的去路，也打断了陆翊的思绪。 两个人亲密不亲密，日常相处最容易看出端倪，尤其是在见过亲密姿态的情况下，就更容易分辨了。 上一次在谭家老宅的那顿家宴、后来的开车送他回医院，江彦丞同谭璇之间看得出是谁在勉强谁在做戏，可这一次，关系明显有进展，因为他们在肆无忌惮地吵架…… 陆翊的失神也不过瞬间，在听到谭菲说话后，他便点了点头，推着她的轮椅往客厅去，边应道：“你和小七他们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姐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程大头是什么人，祖上就是黑道白道都吃得开的人物，跟谭家二小姐谭捷结婚算是门当户对，两人在事业上各有建树，一个是知名的企业家、慈善家，身兼多重身份，而另一人则专注外交事业，驻非外交官。 两地分居多年，没有孩子，程实平时最喜欢的是自己下厨，尤其是妻子回国，更是早早回家做饭。 见程实在厨房忙碌，那处理食材、切菜、做饭的手法娴熟的程度简直了，江彦丞卷起袖子往里走，道：“二姐夫好刀法，这道菜我还没做过，我进来打打下手顺便学习学习……” 程实笑了：“好，难得小江总对做菜感兴趣。” “姐夫客气，叫我小江就行，爷爷奶奶还有阿姨他们都这么叫我。”江彦丞这自来熟的本事，演技逐渐到达max的程度。 见两个男人很快混熟了，还在研究那道鲈鱼怎么做更好吃，谭璇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倚在厨房门口，不咸不淡道：“姐夫，你信不信，江彦丞能在厨房跟你研究一天的菜谱，他就是个料理狂魔！现在好了，两个爱做饭的人凑一块儿去了！” 江彦丞从正在处理的菜里抬起头，朝她看过来，那眼神满满的笑意，他没接话，程实哈哈笑道：“这是我们谭家女婿的良好作风，会做饭才能娶到老婆，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会做饭的？小七，一看你就是在家什么也不干的。小江，你小子贼啊，擒贼先擒王，抓人先抓胃嘛。” 江彦丞很谦逊地笑，默认了：“哈哈，姐夫是过来人。我做饭她还不乐意，天天给我脸色看，更喜欢喝阿姨煮的汤，我还没学到阿姨的手艺呢。” 谭璇对江彦丞这话还真不认同，她辩解道：“江彦丞你别乱插刀啊，哪次你做的饭我没吃完？我真没给你面子？昨晚的饭，我有说不好吃？” “这么说，谭七小姐觉得我手艺还可以？”江彦丞顺势诱哄道。 谭璇没好气地瞪他：“都夸过你是大厨了，你还想我夸你上天？说你比姐夫做饭还好吃？” 她说的都是实话，江彦丞手艺的确不错，几乎没有出错的料理，每一次都很对她的胃口。 江彦丞笑：“谭小七你别挑拨离间啊，我的手艺怎么能和姐夫比？” “和哪个姐夫比？哈哈，今晚可是有两个姐夫在。”程实笑看向谭璇身后：“小陆，今晚是厨房比赛，麻烦你那只拿手术刀的手来帮忙处理一下虾，咱们三个男人让女士放松放松。” 谭璇在程实说话时已经回头看去，陆翊站在她身后不到两步处，看了她一眼，便卷袖子加入了厨房战斗。 三个男人，事业有成或青年才俊，身材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在厨房里忙成了一道风景。 自从陆翊也参与进来，谭璇的聒噪忽然都断了，里面三个男人，两个姐夫一个老公，她的注意力仍被陆翊牵着走。 不得不被牵着走。 7-11的关东煮，陆翊做的荷包蛋青菜面，他修长的手指……从前的画面与现在的画面重叠，在眼前不停地转，他的身上却已经打上了谭菲的标记。 江彦丞唇边的笑容也收了点，老婆又走神了啊，他要是现在过去亲她一口，她肯定得抽他一耳光。早上在妈妈面前可以放肆，在前任面前他得悠着点儿。 于是，江彦丞忽然咝了一声，自然而然地喊道：“宝宝，你过来帮我把袖子卷高点儿，我这手上不干净。” 被叫“宝宝”，谭璇下意识看向陆翊，陆翊背对着她在处理虾，没有转身。 “宝宝？发什么呆？想不想吃饭了？”江彦丞把手递给她，眼底已经有了几分隐忍的怒意。 “来了。就你最麻烦。”谭璇抿了抿唇，走过去帮江彦丞把袖子卷高了一截，可等卷高了袖子，谭璇看到他胳膊上缝了针的伤口，忙道：“江彦丞，你别动了，你这手还没好呢，在这儿切什么肉？作死是吧？” 第157章 谭璇，你解释解释 程实见谭璇喊了出来，也转头去看，一看，啧啧道：“小江这个手怎么回事？快把刀放下。” 江彦丞笑，倒是不太在意道：“没事，宝宝你别大惊小怪的，没事儿。” 谭璇把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往砧板上一放，没好气道：“闭嘴。” 程实对谭璇道：“小七啊，去柜子里拿医药箱出来，给小江把这伤口重新清洗一下。这天热，搞不好要发炎的。不用小陆来指导吧？” 毕竟有专业的医生在，这种事应该由医生来比较好。 陆翊这时也已经放下了刀看过来，跟谭璇的视线对上，他一边洗手一边道：“我来吧。” 程实点头道：“好，那小七来帮我打下手。” 陆翊接话道：“不用她帮忙，她那手也好不到哪儿去。二姐夫，我等会儿就来。” 陆翊反复洗了很多次手，最后还是他找到了医药箱，坐在沙发上帮江彦丞处理伤口。两个男人头一次如此亲近，坐得这么近。 谭菲目睹了全过程，在一旁笑道：“我们陆医生真是救死扶伤的命，走到哪儿都离不了老本行，连来姐夫家吃个饭，也还是不忘工作。彦丞都伤成了这样，怎么还听说昨晚给小七做饭？” 她朝厨房里喊：“小七，你在家可太欺负人了啊，亏得彦丞的脾气好。” 从刚刚陆翊替谭璇说话，说她手也好不到哪儿去，谭璇便一直在帮程实打下手，切肉丝、切菜，程实在一旁连连摇头：“刀工就能看得出来做饭熟练不熟练，小七你果然是欺负小江习惯了，小六没说错。” 谭璇不太爽听谭菲教训自己，现在她六姐说什么她都不会很高兴，无论那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占理还是不占理。尤其是谭菲陆翊都知道江彦丞和她是领了证的。 所以，谭璇按着肉，一边切成丝，一边头也不抬道：“二姐夫，我二姐不也是什么菜也不会做吗？虽然我不像二姐那么忙，但也不太喜欢做饭，二姐欺负你就可以，就不准我欺负我们家那位？” 江彦丞在沙发上听着他老婆说话，对他的代称已经变成了“我们家那位”，老婆说话越来越好听，他也不管陆翊正在替他包纱布，朝厨房那边笑道：“二姐夫可千万别再教训小七了，不然晚上回家我得跪搓衣板。我们家小七不用会做饭，这不还有我呢吗？” 程实哈哈大笑，满屋子都是他爽朗的笑声：“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小江啊，你这话可给小七撑腰了，这菜都不能让她再切了。” 江彦丞还真是挺担心的，见谭璇站到陆翊刚才的位置要去处理虾，他忙道：“二姐夫，小七那手切切菜还好，处理虾恐怕不行，她弄不干净……” 陆翊这边已经给江彦丞包扎好了，忽然站起身朝厨房走去，道：“我来吧。” 他什么都不说，径直走到谭璇身后，意思非常明显，伤口已经替江彦丞处理好了，下面他接着处理虾。 谭璇一回头，就见陆翊在那，要是从前，她可以有多少撒娇放肆的机会，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把刀搁下，她连争执的心都淡了，只想避得远远的。 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江彦丞在那儿收拾医药箱，谭菲和他说话：“彦丞，听说司徒展悦小姐是你的妹妹，什么时候请她一起聚聚，都是一家人了。” 江彦丞点头：“这倒是。六姐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今天不是来二姐家吗，不好带展悦一起。改天吧。” 一家人到一起难免谈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谭璇以为江彦丞是被谭菲问得尴尬，毕竟司徒展悦不是谭菲所想的那种“妹妹”，便接过他的话道：“司徒小姐现在是事业 的上升期，通告应该都是满的，恐怕没时间聚。今天不是活动结束就走了吗？” 江彦丞见老婆来了，顺势朝她伸出手去，示意她坐在他旁边：“宝宝，你手洗了没？别弄一身作料味出来啊。” 江彦丞喊那声“宝宝”越来越好听，越来越自然，演技一天比一天出神入化。谭璇没去牵他伸出来的手，却还是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没好气道：“啰嗦。” 江彦丞用没伤残的那只手去握谭璇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亲出“吧唧”的声音，他一点没避着人，毫不掩饰地发挥他的演技，谭璇却不自在极了，拿眼瞪他。 江彦丞也挑眉回瞪，唇角的笑意非常明显。 “小七，你们俩这样腻歪干什么呢？我这个大活人坐这儿，你们就只顾着对视，交流都不用说话，太让人看不下去了吧？”谭菲笑，她的声音从来都很温和，没有人会觉得她是讽刺或挖苦。 谭璇先败下阵来，手也只好给江彦丞握着，视线却已经别开：“真是受不了你了江彦丞。” 人和人之间怎么才叫亲密？敬称比直呼其名生疏得多，江彦丞喜欢被老婆叫名字胜过“江先生”，他对谭菲笑：“六姐，我们俩就这样，小七她天天都受不了我，别介意啊。” 谭菲笑：“怎么会呢？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找到相爱的人不容易，好好珍惜彼此吧。” 江彦丞明显感觉到谭璇的手抖了一下，在听到谭菲说这句话时。 江彦丞的眼睛很毒，从领证那天开始他就发现了谭菲的不对劲，她明明发现了他和谭璇要领证，却装作没有看见，根本不去阻止他们。 而此后的很多次，无论是去谭家老宅的聚会，还是刚才，她的每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其实都在刺激谭璇。 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知道，谭璇还没有完全放开陆翊，如果谭菲真的是姐姐，在和妹妹的前任结婚之后，能不能姿态更好看一点？ 为了防止谭璇爆发或者憋坏，江彦丞忙在她开口前先对谭菲道：“六姐放心，我和小七会幸福的，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怎么会不好好珍惜？” 他说完，转头对吃着盘子里水果的谭璇道：“宝宝，这葡萄你最好也别吃，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葡萄过敏。” 谭璇已经吃下去了好几颗葡萄，不想撕逼的时候就吃东西，食物可以堵住嘴免伤和气。 江彦丞说得这么严重，吃葡萄也会过敏？ 谭璇白他一眼：“你忘了，我有过敏药。” 谭菲坐在轮椅上，行动不太方便，用ipad正在浏览网页和杂志，她的手停下来，抬起头笑道：“彦丞，听说司徒小姐那边这一期的悦己杂志风评有各种声音，我记得我的fei家也是悦己的合作伙伴，当时也曾送过很多高定服装过去作为备选，很奇怪，居然连一套fei家的衣服都没有。jans.c家的衣服虽然是行业标杆，但fei家也不至于那么差吧？小七，你说呢？” 江彦丞对展悦杂志封面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可是当时他在场，亲眼看到他老婆在现场指点，换了展悦的衣服、造型，最后获得了路易斯的认可。 但江彦丞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一茬，谭菲的fei家品牌被换了…… 现在，谭菲亲自来问，当着他的面问谭璇，这就…… 谭菲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俩，视线停在谭璇身上。 江彦丞不确定他老婆当时有没有私心，毕竟的确有徇私的理由。 他笑，刚要说话，谭菲又问道：“小七，我跟悦己杂志的小编沟通过，说是原本搭配好的服装造型被摄影师给换了。作为摄影师，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现在在姐夫家，没外人在，你说，我听。彦丞可不要觉得是我欺负了小七，每个人做事都要经过脑子，也要承担后果，不是吗？” 江彦丞唇边的笑容已经没有了，他一句也不好再插嘴。 “小七……”他看向谭璇，叫了她。 谭璇忽然笑了一声，往沙发背上一靠，耸耸肩对上谭菲的眼睛，很坦诚地笑道：“ok，我承认，当时看到fei家和jans.c，下意识就选择了jans.c，因为他们家的衣服更符合司徒小姐的气质。就算fei是六姐你的品牌，你很珍惜你的品牌影响力，可我总得为我的封面和司徒小姐负责吧？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也没有故意要换掉fei家不用。这么解释，六姐满意吗？” 两姐妹，饭还没吃，来姐夫家开撕了。 第158章 学医的男朋友 “所以，小七的意思是对fei品牌不满意？我没有理解错吧？杂志编辑都没有觉得fei不合适，早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定下了拍摄方案，别说我是你姐，就算是路人，得到这个被私下换了的消息，应该也会发脾气，对吗？”谭菲似笑非笑，眼神倒是没什么故意找茬的意思，有事说事，只是不再藏着掖着。 姐妹对上，还是心有芥蒂的，这么当面对峙，分分钟谁也拉不下面子。 既然公开了说，肯定是要给个交代了，显然谭菲并不满意谭璇刚才的那个态度。 谭璇靠在沙发上，手无意识地握紧，因为江彦丞挡在她身边，她的动作只有他看得最清楚。 她还在死撑，沉默了会儿笑道：“对，六姐有理由发脾气，那就发出来好了，反正拍摄工作已经结束，封面都登出来了，六姐是希望是怎么做？公开道歉？还是赔偿你们fei家的损失？赔多少？提前说明，我可没钱，名声也不怎么样，事情闹大了，出名的是我，不是fei。” 谭璇打定主意来耍这个流氓了，什么都不再辩解，她全都默认了。 “小七，怎么说话的？”江彦丞看不下去了，握了她的手，皱眉看向谭菲道：“六姐，这件事风华那边也有责任，小七作为新人摄影师，没有权利去决定品牌的录用，摄影工作室那边的老板和当时的风华经纪人是认可她的拍摄风格的，当时我们并没有顾及到fei品牌的感受，这是我们的疏忽。这样吧，六姐，这件事我来解决，会给六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谭菲说话之前，江彦丞又解释道：“当然了，六姐，我这么说不是因为要替小七开脱，也不是不给六姐面子，她做错的事也要受惩罚是应该的。但我想作为从小看她长大的姐姐，应该很了解她的脾气，没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希望六姐不要生她的气。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 让江彦丞替她说话，谭璇当然不乐意，她尤其不愿欠江彦丞人情，她和谭菲之间的事，应该她自己来解决，有本事谭菲凭借在时尚圈的影响力封杀她啊！ “江……”谭璇才说出一个字，眼前一黑，身边的江彦丞无耻地压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堵住了她的嘴。 用他的嘴。 谭璇被吻得一懵，这人怎么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地强行耍流氓呢？ 她的脾气一瞬间被挑起来，毫不客气地动手想打他，手被攥住，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江彦丞用了点力，疼得谭璇一皱眉，接着唇上一痛，江彦丞咬了她一口，这才放开。 “你咬我干嘛！”谭璇终于得了自由，气得整个人都炸了毛。 江彦丞脸上没笑意，冷着张脸松开了她的下巴，低声警告道：“咬你是希望你乖一点，别再惹毛我。瞧瞧你刚才那态度，别说是六姐，我也看不惯。好好说话。” “不要你管！”谭璇瞪着他。 “你再说一遍试试？”江彦丞轻轻捏她的脸，被谭璇打开。 “彦丞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再找小七的麻烦了，你们俩时时刻刻都不忘秀恩爱，真是让人又气又嫉妒。”谭菲无奈，面上带着三分笑，转头望向厨房方向：“陆先生，希望你多学习学习，以后也能这么护着我，不管对错，先护住再说，嗯？” 她遥遥地对陆翊说话，刚才那一场姐妹撕逼，厨房里的人都听见了，那少儿不宜的画面肯定也都看见了，陆翊从厨房里望过来，淡淡应道：“好。” 他什么都不辩解，对妻子言听计从。谭菲的唇边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只是淡得看不清。 “叮铃——” 忽然，门铃响了，谭菲笑道：“我去开门，肯定是二姐回来了。” “我去开吧。”陆翊洗了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场不太愉快的对峙被江彦丞轻松化解成了小两口的闹剧，程实在厨房看得完完整整，他是老狐狸，知道其中的猫腻也不说，只对沙发上的一对道：“小七啊，总算有人能制住你了。小江干得漂亮，该教训就是要教训，女朋友也不能一门心思全宠着。宠坏了吃亏的是她自己。小七，你说对吗？” 从陆翊从厨房望过来的那一眼，谭璇的脾气已经全没了，心情也没了，江彦丞的强吻算什么？谁在乎呢？ 爱了很多年的人就在这里，她只被当成不懂事的那一个，无论谭菲原谅还是不原谅，她其实都输了。 “二姐夫，小心我在二姐面前告状。”谭璇到底还是要脸，欲盖弥彰的心思部分人知道已经够了，再被更多人发现，她不用再活了。 “江彦丞，回家看谁教训谁！你少得意！”谭璇撂了狠话，腾地从沙发上起身就跟在了陆翊后面。 爱情里真是不平等啊，一个亏欠一个，就像现在一个跟着一个，陆翊跟着谭菲，谭璇跟着陆翊…… 江彦丞没办法让自己闲坐，即便心里不舒服，还是跟着老婆起来，搂着她的腰笑道：“宝宝，带上我，第一次见二姐，我害怕啊。” 谭璇回头，没好气地瞪他，无声地骂他道：“你怕个p！” 她想拉开江彦丞的手，江彦丞不放，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到了玄关处。 门开了，一身干练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外，妆容精致优雅，一双犀利明亮的眼睛扫过来，将门内的几人都扫了一圈。 “二姐。” “二姐，你回来了！” 等到谭菲和谭璇说话，谭捷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小六，小七，你们都在？” 谭菲笑对身边的人道：“陆翊，帮二姐拎一下行李箱吧。” 说着，顺便给谭捷介绍道：“二姐，这是我老公陆翊。” “哦，抱歉，我没赶上你们的婚礼。”谭捷笑看着陆翊，笑容却还是浅浅淡淡。 “进来说吧，都堵在门口干什么啊？”程实站在客厅里，看到这拥挤的一幕，与妻子对视了一眼，他也不上前，原地笑看着他们。 “是，是，进去再说吧，程总都发话了。”谭捷的行李箱被陆翊接了过去，一行人往客厅里走，谭捷顺手推着谭菲的轮椅。 几个人亲亲热热中，谭捷注意到了一旁的谭璇，视线从江彦丞身上扫过，笑道：“我们小七今天怎么回事？看到我回来还不太高兴啊？好几年没见，不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 江彦丞的手握着谭璇的，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刚才谭菲那么理所当然地一脸幸福地跟二姐介绍陆翊，说这是我老公，谭璇想要介绍江彦丞的心忽然都淡了，她说不出口，更没办法像谭菲那样用轻松愉快幸福的口吻。 所以，在被谭捷点名之后，谭璇才望了望江彦丞，尽量挤出笑容来，道：“哦，二姐，这是江彦丞，我的……” 谭璇支支吾吾了一下，不知道该说江彦丞是她的男朋友还是老公，谭捷却笑着接过她的话，问道：“嗯，一表人才，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学医的男朋友？谈了好几年，想带给我看看的那位？” “……” 谭捷这两句话一说完，陆翊提着行李箱的手就抽搐地抖了一下，他走在最前面，没有回头。 谭璇的眼睛盯着陆翊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了掩饰，她低下了头：“不……” “二姐，你记错了，是我和你说我有个学医的男友吧？这不，我家那位就是医生，天天忙得要命。”谭菲自然而然地解释道，“小七家这位来头可大了，你听她自己给你说。” “哦，是吗？”谭捷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几个人太多的不对劲，她何等聪明，几个眼神就看出了问题。 “二姐，你好，冒昧打扰了，我今天和小七一起过来蹭饭。我们家小七有点害羞，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江，江彦丞，二姐可以和二姐夫一样叫我小江就行。”江彦丞摸了摸谭璇的头，自发地说道。 从刚才起，江彦丞就一直保持沉默，不是他不会做人不打招呼，他的确想看看他老婆会怎么去介绍他。 谭菲可以自然地说陆翊是她老公，那么，谭小七，你身边有一个人可以给你靠，你只要说这是我老公江彦丞，一切就都解决了，你老公会疼你爱你，你心里的痛苦和委屈，老公慢慢给你治。 可他老婆显然都快被逼哭了，被谭菲的有意引导和谭捷的无意询问。 江彦丞再狠不下心让她尴尬，便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嗯，小江，你好。”谭捷点点头，视线盯着谭璇微微低垂的眼，没再继续深问，笑对谭菲道：“小六，你们家那位姓什么？” “姓陆，他叫陆翊。这姓和我很有缘吧？不用以他的姓冠我的名，他的姓本来就是我的小名了。”谭菲丝毫不受谭璇和江彦丞影响，她照旧说笑，略带责备地盯着陆翊的背影道，“不过我们家陆先生可没有小七家那位那么会说话，闷头闷脑的，二姐可千万别介意。他人不坏，就是嘴笨，有话说不出。” 第159章 小把戏瞒不过二姐 “各人有各人的脾气啊，小六你可别再这么说……”谭捷笑。 陆翊已经把行李箱安置好，对谭捷点了点头，礼貌却又疏离地打了招呼，之后又进厨房去了，仿佛根本没听见之前三姐妹的对白，也不曾对过往的恋情有任何留恋。 嘴笨、有话说不出的何止是陆翊，被江彦丞圈在怀里的谭璇也一样变成了哑巴，由着谭菲炫耀她和陆翊的修成正果。 几个人已经把谭捷迎到了客厅，谭捷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火红的玫瑰，见程实系着围裙站在一旁，她笑道：“还有玫瑰？第一次看程总这么浪漫。” 程实哈哈大笑：“我们家小二最了解我，这花一看就不是我买的。” 这么说着，程实走过去虚抱了抱谭捷，在她脸颊上轻轻留下一吻，解释道：“小江买的花，送给女士的红玫瑰。我身上还有油烟味儿，就不多抱你了。我和小陆去做菜，你们几个先聊聊。” “哦，是小江买的花？谢谢。我很喜欢。”谭捷笑了，看向江彦丞和谭璇，“小七，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话这么少？” 谭璇尴尬地笑了一声：“哪有啊二姐？我感觉脖子和脸上有点痒……” 她说着，就去挠。 江彦丞抓住她的手，低头道：“别挠，我看看。是不是过敏了？” 没有镜子，谭璇自己看不见，江彦丞说着，抬起她的下巴，果然看到脖子上长了小红点、脸上也红了。 被抬起下巴，谭璇不得不仰起头，一大片的皮肤露在外面，那乖巧的模样好像在索吻，江彦丞又想笑又觉得生气，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不听话吧？让你别吃葡萄，看看，过敏了。” 谭璇不相信，像赶苍蝇似的挥开他的手：“怎么可能？我葡萄过敏？我最爱吃葡萄！你别瞎说啊江彦丞！” “别挠，我带你去照镜子，你是不亲眼看看不死心。”江彦丞还握着她的手，不准她去脸上抓，带着谭璇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谭璇仔细照了照，还真是见了鬼了，又见过敏的症状，可她刚才就只吃了葡萄！ 还真给江彦丞说中了？她葡萄过敏？居然葡萄过敏！ 看谭璇不说话了，用手摸着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红疹，江彦丞也没得了理不饶人，看着镜子里的谭璇道：“小流氓就是不让人省心，得亲眼看看才服气。算了，我去车上给你拿药，别挠，手上不干净。” 说着，江彦丞就走了出去，谭璇理亏得一句话没有，转而瞪着江彦丞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啊？车钥匙在我包里！” “好好好，知道了。”江彦丞无奈地笑，拿了车钥匙出门。 谭捷跟谭菲目睹了全过程，谭菲笑道：“二姐，你看看，小七家那位对她多体贴啊，千叮呤万嘱咐的，让别吃还吃，连过敏药都备好了。又细心又贴心，真让人羡慕。” 谭捷笑：“小江是不错，我看小陆也不差，一声不吭去帮你姐夫打下手，没道理你们来我家吃饭，还让你们做饭的。” “二姐你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能让姐夫一个人忙吧？”谭菲笑，“对了，二姐，之前你忙，都没敢打扰你，等会儿给你看看我的婚纱照，还有婚礼录像……” 作为新娘，当然对婚礼念念不忘，回味着其中的美好与甜蜜，那是一生珍藏的礼物。 谭捷颔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道：“好，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嗯。”谭菲目送谭捷上二楼，随后便对走出洗手间的谭璇道：“小七，二姐想看我婚礼的录像，你帮我把这个连接客厅的电视机吧？大屏幕看得清楚一点。” “……”谭璇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谭菲击沉。 程实家客厅的电视超大尺寸，占了大半面墙，效果不亚于投影仪，谭菲凭什么觉得她可以大度到这个地步，能平静地一而再地重温她和陆翊的婚礼现场？ 谭璇一时没说话，只是看着谭菲。 谭菲的脸上没任何不对，眼神写满了期待。 江彦丞拿了过敏药回来，就看到这姐妹对峙的一幕，刚才因杂志封面而起的争执才过去，这会儿又来了。 他忙道：“六姐，我来吧，小七笨手笨脚的，她不会弄。” 顺手在谭璇的头上轻轻拍了下，叹气道：“我的小祖宗，你去把药吃了好不好？等会儿更难受。快去。车钥匙给你，放好。” 江彦丞的戏太自然，给谭璇铺了很好的台阶，他不是她临时拉来的群众演员，他是能掌控全局的戏骨影帝。 “哦。”谭璇没什么精神，接了药，又接了钥匙，被江彦丞牵着鼻子走。 “六姐，稍等会儿啊，我马上弄好。” 江彦丞接了谭菲的ipad，不一会儿就把婚礼的视频导进了电视，遥控器也交到谭菲手上：“好了。这视频我和小七也没看完整，今天刚好一起看看。” 他完全没出戏，一点不生气，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谭璇去饮水机那儿倒了水吃了药，她不想回客厅去，不想再看陆翊和谭菲的婚礼视频，站在楼梯拐角处久久没动。 “小七。” 谭捷换好衣服从楼梯上下来，正巧碰见谭璇在楼梯旁徘徊发呆，便叫了她。 “二姐？”谭璇吓了一跳，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谭捷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放低声音道：“小七，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嗯？”谭璇不能躲，低着头走了过去。 谭老将军有四个儿子，除了谭璇的父亲，她三个伯父都有两个孩子，且非常和谐，一儿一女，凑成了三个“好”字。 谭捷是大伯父的女儿，在谭家小辈中排行第二，比谭璇大了10岁，无论阅历或者人生经验都丰富得多，几个弟弟妹妹都服她。 谭璇在家里最小，关系最亲的姐妹是六姐谭菲，但二姐谭捷是个偶像般的存在，谭璇曾抱着一颗少女心跟问过她很多问题。 “小七，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的男朋友学医，而且姓陆，你们谈了好几年，毕业就结婚……对吗？”谭捷开门见山地问道。 刚才谭菲说她记错了，可谭捷并不糊涂，那些小把戏瞒不过她的眼睛。 第160章 是不是怀孕了？ 被谭捷这么一问，用的还是这么肯定的语气，谭璇的喉咙都哽住了。 谭老将军不喜欢孙子孙女自作主张地去恋爱，更不喜欢大肆宣扬恋情，因为谭家小辈的婚姻在锦城的圈子里是一件大事，得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公布。 因此，即便谭璇和陆翊在海城交往了四年多，她的死党都知道了她和陆翊在一起，可在谭家，谭璇还是不太敢放肆。妈妈知道，六姐知道，可他们却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憋不住事的谭璇曾抱着兴奋、得意的口吻去跟二姐谭捷说她毕业就结婚，把男友的一切几乎都交代了，因为二姐身在国外，也会帮她保守秘密，谭璇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是，二姐你记错了吧？怎么可能呢？我从来……从来没有一个学医的男朋友啊。”谭璇瞒不过去，又拉不下脸，咬着唇说道。 她说什么都是错，陆翊早就已经是谭菲的了，他并没有一毕业就和她结婚。 谭捷看她脸色非常难看，握着水杯的手有些发抖，忙上前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好了，那就是我记错了。” “二姐，你换好衣服下来了吗？” 客厅里，谭菲应该是听见了她们的声音，开口唤道。 “嗯，我下来了。”谭捷应道。 当初闹出那样的事，没有一个家人站在谭璇这边，每个人都在说，谭菲多么可怜，遇到陆翊不容易，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 哪怕她反复地解释，她和陆翊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她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只有陆翊……还是挽不回既定的事实。 尘埃落定、痛彻心扉之后，得到二姐的拥抱和安慰，不拆穿她脆弱的自尊心，谭璇压抑已久的情绪反而更收不住。 “小七，别哭了，改变不了的事就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有的是。”谭捷拍了拍她的头，说出的话带着点看开了的意味。 “走，跟我过去吧，别让小江难堪。”谭捷拉着谭璇的手往客厅走，“既然带他来了，就要负责，是吧？” 听二姐提到江彦丞，谭璇吸了下鼻子，情绪反而慢慢平息了下来，她做了很多出格的事，犯过很多错，其中在假结婚这件事上是最没有道理的。 这件事她妈妈已经知道了，要是再被二姐他们看出来不对劲，别说是她下不了台，谭家的脸也丢尽了，她根本没办法面对爷爷奶奶。 骑虎难下，一天比一天难。 “哟，二姐和小七说悄悄话呢？怎么不带上我？”谭菲看到谭璇和二姐一起出来，笑着问道。 她的问点到即止，也没有细细追究到底：“好了，二姐，小七，过来坐嘛，我开始放了啊。” 说着，谭菲按了遥控器，婚礼的剪辑视频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开始播放。 “小七，刚刚彦丞和我说，想看看我和陆翊婚礼的完整视频，我还怕他一个男人不想看呢。”谭菲笑对谭璇道。 江彦丞拉了谭璇一把，将她拽到身边沙发上，这时候的小流氓还真是身娇体弱易推倒，一扯就扯进怀里了。 江彦丞毫不掩饰地自圆其说道：“是啊，我和小七也看看，说不定我们婚礼上可以参考参考。” 谭璇猛地转头瞪他。 说什么婚礼？ 她和江彦丞怎么可能有婚礼？ “我说错了？还是说宝宝你喜欢海岛婚礼？喜欢更有创意一点儿的？”江彦丞笑开，眼睛里半点心虚也没有，在婚礼视频的背景音乐中，他自顾自憧憬着那遥远的婚礼：“好吧，宝宝，你先别瞪我，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不忙着跟六姐六姐夫的婚礼借鉴经验了，你这性格，肯定不喜欢中规中矩的。” 江彦丞真是杀人不见血，堵人不见半个脏字，谭菲明明是有意来炫耀的，可被江彦丞无心这么一说，顿时似乎再优越的婚礼现场，再配合体贴的新郎都不过如此了。 “彦丞，你……”谭菲叫了江彦丞的名字。 可话还没说出口，江彦丞像恍然大悟般忽然道：“哦，抱歉，六姐，我无意冒犯，也不是说中规中矩就是不好，六姐千万别误会啊。只是二姐和六姐应该都了解小七的个性，她从来都不喜欢跟别人一样，不然怎么会去做摄影师呢？拍出来的照片也奇奇怪怪的，哈哈，所以我说啊，她肯定希望有个与众不同的婚礼，对吧，小七？” 江彦丞太能扯了，这无心的话比有心的更闹人心，谭璇被他这么插科打诨一下，那些尴尬和难以面对似乎都消失了，江彦丞立场分明地站在她那边。 “嗯……”谭璇咳了一声，应道。 她暂时也不去和江彦丞计较莫须有的所谓婚礼，有时候逞一逞口舌之快莫名地很痛快。 江彦丞看她脸色缓和很多，眼睛里也多了光彩，唇角泛起笑意，抱着谭璇，大大方方地亲在她的脸颊上，得寸进尺道：“不是一直说想去非洲吗？不然咱们旅行结婚，去非洲玩一圈儿，这个创意不错吧宝宝？” “江彦丞，你别再说了！”谭璇瞪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亲得她脸上都是口水。这人怎么不懂见好就收呢？她是说过想去非洲，亏他还记得，还能随时随地地用这个梗来堵人。 “哟，又闹脾气了？”江彦丞笑嘻嘻。 小两口吵吵闹闹，说出来的话听不出火药味儿，只有撒娇和腻歪，谭捷在一旁看着不自觉笑了，摇了摇头道：“唉，我是年纪大了，看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二姐，他才不年轻，他快三十了！”谭璇指着江彦丞道。 江彦丞笑，顺着她：“是，是，是，我不年轻了，宝宝你才十八岁，又年轻又可爱。嗯？” 谭璇的伶牙俐齿到江彦丞面前都没用，他的话太难接。 “哈哈，小七，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程实在厨房里大笑，再次认可了江彦丞的嘴皮子。 似乎一切都成了谭璇和江彦丞的陪衬，他们的吵吵闹闹盖过了婚礼视频的风头，没有人去在意那一对新人怎样步入婚姻的殿堂。 谭菲忽然放下遥控器，捂住嘴干呕了起来：“咳咳……呕……” “小六，怎么回事啊？”谭捷忙过去问道。 谭菲还在干呕，对谭捷道：“二姐，推我去洗手间吧，我想吐，闻到饭菜的味儿有点恶心。” 谭捷忙推着谭菲去洗手间，见她干呕，吐不出什么东西，便问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有什么别的症状？” 谭菲皱着眉，满脸痛楚，不那么确定地说道：“头晕，提不起精神，今天来二姐家还好点，这阵子都觉得整个人懒得很，不想动……” 谭捷忽然问道：“例假……多久没来了？” “一个多月没来了……”谭菲答道，像是得到了什么线索，谭菲有点懵地瞪大眼睛，惊讶地反问道：“二姐是说……我怀孕了？！”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谭璇本是给谭菲倒了杯水过来，在谭菲说出这句话时，她的手忽然一松，杯子“啪”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161章 谭小七这块垫脚石 “怎么回事儿啊小七？”程实闻声从厨房出来，见地上一片狼藉，忙问道。 “哦，碎、碎了……”谭璇的脑子忽然就不是自己的了，她手足无措地蹲下去收拾玻璃杯的碎片，连谁问她什么、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谭璇！”江彦丞叫了她的名字，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痛感来袭，谭璇才稍微清醒一点，抬头对上江彦丞的眼睛，她满眼的不知所措：“嗯？” 江彦丞的脸色非常难看，眉间迸出的怒意遮掩不住：“别动！” 她的手刚才不管不顾地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经扎了个浅浅的口子，要是他没有及时制止，恐怕血都流出来了。 谭菲还真是挺会找时机的，知道那把刀怎么捅能让谭小七伤得重一点，陆翊结婚归结婚，现在谭菲怀孕了，这才是大手笔呢！ “六姐怀孕了，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怀孕。”江彦丞看她恢复了一点，搂着她的腰提起来，二话不说推到沙发上让她坐下，命令道：“别再给二姐二姐夫添乱了，我们今天已经够打扰的了，坐那别动，我来处理。” 他事事都能拿得起，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能善后，可是谭璇坐在沙发上却什么都听不见，她眼里哪里有江彦丞？她只看到陆翊。 陆翊从厨房出来，陆翊去了洗手间，陆翊在和谭菲说着什么，陆翊朝她看过来……陆翊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 “陆翊，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像我，女儿像你。”多少年前海城医学院的校园里，她曾如此憧憬着。 当时的陆翊清俊温润，眉眼都是笑意：“为什么儿子像你，女儿像我？” “因为我希望儿子吵一点女儿安静一点，这样我们一家四口比较互补嘛，就好像他们的爸爸妈妈，爸爸安静，妈妈很吵，多和谐啊！”她笑嘻嘻解释。 那天的风很轻，陆翊的笑都吹进她的耳朵里，他笑起来又温柔又让人安心，点点头应：“虽然妈妈说的是歪理，但是爸爸觉得可以有啊。只不过都一儿一女了，那我们家小丢怎么办？” “嗷嗷，那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毕竟不是亲生的，陆小丢就委屈一下吧！”她嘻嘻哈哈地扑进他怀里。 “没事，二姐，我已经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不用去医院，饭后再说吧……” “小七的手没事吧？小江你给看看。” “小陆也别忙着做饭了，照顾一下小六……” 那天的风已经吹走了，有别的人在说话，还是陆翊的声音，他怀里有另一个女人，他有了孩子……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将谭璇的彷徨无措都打断，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解脱的理由似的，她接起来。 “胖七，你让我查的那个ip地址我已经查到了，呵呵，还真是巧，就在你们工作室。估计是你们内部有人想搞你。”宋世航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是吗？”谭璇根本没听清。 “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帮你搞定吗？”宋世航没听出她的心不在焉。 谭璇起身，嘴里一边说着：“嗯，好，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一下。” “胖七你过来哪儿啊？来我家？”宋世航觉得奇怪地问道，没有等到答复，只听到电话里隐隐约约的声音道：“二姐，二姐夫，不好意思，我工作室有点紧急情况要处理，晚饭我可能吃不了了，得先走。” “胖七，你在哪儿？这事儿不急，明天再弄也成啊。”宋世航听得云里雾里的。 谭璇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无论是什么事，她压根不想呆在这里，天塌下来她也不想管。 程实和谭捷刚把谭菲安顿好，陆翊在一旁照顾着，江彦丞也才收拾好玻璃杯的碎片，忽然就听谭璇说要走。 “小七，二姐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沙发还没坐热，我们三姐妹还没好好聊聊，你怎么要走？不是嫌弃六姐事多吧？”谭菲笑看着她。 谭璇手里抓着包，听到谭菲这句话，斜着眼朝她看过去，她很想不顾一切地说，是，的确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她在这里片刻都呆不下去！有些事情可以释怀，有些事永远不可能，她已经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谭菲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到底谁是傻的？看不出来针对？亲姐姐，才想着把妹妹往脚底下踩！ 在谭璇几乎要冷笑的时候，江彦丞走过来挡在了她前面，低头笑道：“什么事需要这么晚去做？咱们吃个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比二姐二姐夫还忙啊？” 他这么说给所有人听，却低声在谭璇耳边道：“你可真有出息啊谭璇，有本事哭给我看看，这场面就是比的心理素质，撑不住我送你回家，以后你都别见人了！我以为你多能耐呢，小怂包！” 江彦丞说完这句话往后退了半步，谭璇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是带着蔑视的，他眼神里都是冷笑，跟平时那插科打诨的样子截然不同。 谭璇近距离地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刺目，虚荣心和自尊心一齐被打击，她怎么可能走掉？ 二姐、二姐夫，谭菲，陆翊，都在看着她。 以后永远也不能见他们了？ 她做错了什么要临阵脱逃？ “小七？”谭捷眉头皱得很紧，谭菲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觉得不对。 “哦……咳……”谭璇回过神，应了一声，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怎么往下接，抬头看了江彦丞一眼。 江彦丞秒懂似的，伸手将她揽在了胸口，拍着她的头不让她说话，自己跟谭捷解释道：“没事了，二姐，小七不是刚入职做摄影师吗？工作狂，每天晚上半夜还不睡，骂了多少回了也不顶用。刚刚我说她了，什么工作回去再做，不能连家庭聚会的时间也挤不出来。她不好意思了，你们别怪她。” 什么事到了江彦丞这里都是没事，轻轻松松撒谎圆场，谭璇不动，默认了他的说辞。 “唉，小七丫头，总算有人能治你！”程实无奈地摇头，和谭捷对视了一眼，笑呵呵地问道：“小七，还走吗？走的话，你的饭二姐夫可就不做了？” 江彦丞摸着谭璇的头发，低头笑：“二姐夫跟你说话呢小怂包，有没有礼貌？” 谭璇又是气又是难堪，稍稍化解了刚才的尴尬无措，她在江彦丞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他的脸色一变，谭璇这才站直了，道：“不走了，工作什么的我拜托同事去处理一下。” “你们姐妹啊，一个两个都是工作狂。”程实叹了口气，叫了一直不说话的陆翊：“小陆，还是要拜托你，三十分钟后开饭，让他们姐妹去闹吧。” “好。”陆翊答应着，跟着程实走了。 本来陆翊站在谭菲身边，谭璇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在他的眼底，他恪守着身为姐夫的本分，一点没有过来安慰的意思，他把界限划得这么清，任何人都不会以为他还和前女友藕断丝连。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小七对我有意见呢，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谭菲笑开，一边说话，一边善解人意地冲厨房里喊道：“陆翊，你帮姐夫归帮姐夫，不要帮倒忙，手里拿刀具也小心点儿，明天还有好几场手术要做。” 妻子对丈夫的关心细致入微，从生活到工作，面面俱到，可这关心偏要在人前说，怎么都有点作秀的意思。 “小六，随他们去吧，别瞎操心。”谭捷开口了，“小江，你先帮忙收拾一下餐桌和餐具，我和小六小七去房间坐坐。” 江彦丞点头，一派无害地笑：“嗯，好。” 姐妹三人很久不见，当然有很多话想说，江彦丞目送她们进卧室，环顾着偌大的别墅，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其实谭璇和谭菲的矛盾事小，姐妹家事，总有解决的时候，程实同谭捷最想试探的，恐怕是他吧？ 有些秘密，怎么藏得住？ 做完了饭，再用完了餐，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谭菲身体不适，陆翊开车带她先走了，说是第二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谭捷在谭菲走后，与程实默契十足地对视了一眼，对谭璇道：“小七，你来看看我拍的照片，有很多非洲的绝地风光，有没有可能上地理杂志？” 谭璇对这些名词都很感兴趣，丢下喝的茶就跟谭捷上楼去了。 偌大的别墅一楼只剩下程实和江彦丞。 江彦丞望着那束开得灿烂热烈的红玫瑰，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程实起身收拾碗筷，还无奈地笑道：“哎呀，谭家的女婿就是这样，小姐们都要宠着惯着，我们家小二连个碗筷都没洗过，小七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小江啊，要麻烦你和我一起收拾了。” “应该的，姐夫做饭辛苦的。”江彦丞笑，一点意见没有，他在很多人面前装过无辜，却未必需要一直装下去，所以他直截了当地笑道：“小七没什么耐心，她肯定看不了一会儿照片就得下来了，姐夫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程实放下碗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四十岁的男人眼底都是波澜不惊，惊涛骇浪见多了，他的确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遇到一个聪明人，不易。 江彦丞拿了烟出来，问程实：“家里可以抽烟吗？二姐会不会介意？” 程实笑：“没关系，饭后一支烟，这才是生活。” 江彦丞给他点了一根，两人在烟雾缭绕里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是在砚山那地方遇到的小七，搭她的便车进的南津城，又一起回的锦城。八月初的事，认识不到一个月，领了证，半同居。”程实像在讲故事，言简意赅，当事人最清楚他在说什么。 程大头是什么人？黑白两道通吃，他想要查谁查不到？ 查他个底朝天。 江彦丞吐出一口烟，没打算再隐瞒或者否认，他笑道：“是，就像姐夫说的，我和小七的相遇有点奇妙。缘分来了，就是这样没道理。” 程实笑，那笑的意味不太清晰：“缘分不缘分是老天的意思，小江你和小七在南津城相遇可不是偶然啊，你一步步算得很好，小七心肠软，会救你。领证那事就更说不清了，也许是小七一时糊涂，小江你趁虚而入是为了什么？” “趁虚而入”这个词，用得已经算客气了。 江彦丞不答，唇角的笑却没减。 “你在美国混得不错，绝不止我查到的那么简单，却甘愿回国给江首富管理小小的娱乐公司、珠宝公司，看中的是国内的市场，还是来解决什么宿怨？谭家就只剩一个女儿，还没什么心眼，这块垫脚石好用吧？”程实已经不笑了，他的目光沉沉，一句一句撕开江彦丞的真面目。 第162章 别玩过火了江太太 谭家太大了，从上到下盘根错节，人际关系极为复杂，程实作为谭家的女婿本身已经不简单，他对江彦丞的这些调查都是事实，不带任何诬陷和指控。 江彦丞抽着烟，眼睛眯了起来，他毫不避讳地对上程实的眼睛，不否认程实的调查结果，笑道：“二姐夫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没当小七的面揭穿我，我感激不尽。我知道以我的背景跟小七在一起，肯定是我高攀。但人这一辈子就是奇妙，再低贱的人，总得允许他们有颗往高处爬的心，机会来了，要是不抓住，也许这辈子就再没机会了……” 面对着程大头，能有这种气定神闲的态度，连卑鄙和手段也都一起认了，江彦丞的耿直让程实笑起来：“所以，小江所谓的机会是小七还是别的？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利用的。” 江彦丞的耳力不错，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他将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似笑非笑道：“各家都有难念的经，二姐夫疼小七的心情我明白，但道上混得久了，谁也没那么干净，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呢？二姐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彦丞的脸色还是那样平静带笑，说话也轻描淡写，一点威胁的意思也没有，但正如他所说，大家都不是毛头小子了，道上混了那么些年，打拼事业用尽手段，谁又是干净的？ 连程实自己，也不敢说没有任何把柄让人握着。 程实查了江彦丞的底细，江彦丞未必没有查他的，他有备而来，怎肯轻易被人的威胁逼退？ 在谭家两姐妹说笑着下楼时，程实也笑开了，烟已经抽完，他也恢复了那和善的样子，对江彦丞笑道：“你和小七的私事我不掺和，查到的那些隐私也不会随便放出去，但如果小江你做的事不地道，在锦城，在国内，我还是能说上一点话的。” “二姐夫谦虚了，也请二姐夫放心，我还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江彦丞不心虚，不多解释，他只怕有人在谭璇面前嚼舌根。 “程总的烟瘾不小啊，我和小七上个楼，就抽起来了？”谭捷从楼上下来，调侃着笑道。 与程实对了一眼，程实的眼神里都是宽慰。 试探小七的对象这件事，肯定不是程实一个人的主意。 谭璇撇撇嘴，看着江彦丞道：“二姐，江彦丞肯定也抽了烟，说不定还是他先抽的。这人烟瘾特大。” 江彦丞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谭璇：“在家不让抽，在二姐家也不让抽，等什么时候要孩子，我就戒烟，好吗宝宝？” “呸！”谭璇差点拿脚踹他，江彦丞的节操是彻底没了，演戏演得跟真的似的，提起婚礼张口就来，现在还要上孩子了？不知道他脑子里入戏有多深！ “别贫了，回去吧，这么晚了，别打扰二姐和姐夫休息。”谭璇去拿包，江彦丞站在那没动，她拽了拽他的胳膊：“走吧！舍不得走？” 江彦丞趁机握住她手，笑道：“舍不得也得走，家里猫儿还没喂，估计闹翻天了。” 他的一切描述都无懈可击，所有人听着都知道他们俩在同居在过日子。 “还记着猫，服了你了。”谭璇无奈，跟谭捷和程实打了个招呼，就往门外走去。 目送二人的车也开离别墅，谭捷问道：“怎么样？这个小江是什么来头？” 程实系上围裙正在收拾碗筷，笑道：“小六和小七的这两个伴儿各有各的优点，小陆稳重踏实，但藏得深，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小江呢，嘴贫，灵活，能撑住场面，大局小事都拿得起，这种人，不能得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型的。” 谭捷的面色很凝重：“这样的人，我们程总还笑得出来？小七那性格跟他在一起……” 程实摇了摇头，叹气道：“小七那性格也许还真就吃小江那一套，他的年纪和阅历摆在那，对付小七没得说。怕就怕小江没拿小七当回事，否则小七吃不了亏。” 见谭捷忧心忡忡，程实安慰道：“放心，小二，小七不是三岁小孩子，小江再怎么厉害，不可能不顾后果。” 谭捷抱着胳膊，听完老公的分析，靠坐在沙发上：“好几年没回锦城，忙得没工夫管她们，今天小六和小七都不对劲，总感觉要出事。” “瞎操心，一个人一种选择，没人逼着她们往哪条路上走，既然选择了，后果就得自己承担。”程实笑道：“这和两国关系一样，都需要策略，也需要态度，你啊，放宽心，时差还没调过来，赶紧好好休息休息……” 谭捷望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程实，忽然苦笑了一声：“一个人一种选择，所以程总有后悔过吗？小六看样子是怀孕了，小七说不定也快了，只有我们程总不惑之年还没有一儿半女，没有觉得这婚姻是种束缚吗？” 程实洗碗的动作停了下来。 …… 回家的路上，谭璇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和一闪而过的霓虹，忽然笑了：“谢谢你，江彦丞，今天给我留了很多面子。” 如果不是有江彦丞，她今天绝对要临阵脱逃，且要继续在这条死循环上继续下去，濒死的时刻以为多难熬，可是熬过了发现自己还活着，怎么能不感激拉了她一把的人？ 江彦丞挑了挑眉，慵懒地应道：“不客气，我还要谢谢江太太肯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以后要还有这种场合，江太太千万别客气，我随叫随到。”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谭璇反而提高了警惕，想起她今天在二姐家乱说，顿时撇了撇嘴道：“随叫随到说得挺好听的，有一点我可得事先申明了，下回别再提什么婚礼，提什么要孩子，你婚礼策划都给我想好了，以后我怎么收场？总之，没有婚礼，也不给你加钱。” 江彦丞弯起唇角笑开，整个人愉悦且魅惑，可惜谭璇关注开车没注意，他的眼神里有太浓烈的爱意，他叹了口气道：“江太太记性真好，还记得我早上说的话呢？咱妈那儿这事是没法收场了，咱俩结婚的事迟早得爆出来。演戏嘛，就得来点真的，一看江太太就没有生活常识，不提婚礼不提孩子，你觉得咱俩像一对儿吗？” 谭璇哼了一声：“嗯，江总你很有生活常识，很有经验啊。” “怎么说也快三十的老男人了，不像我们江太太才十八岁，年少无知。”江彦丞笑道。 江彦丞说话的时候很有点看尽沧桑的感觉，谭璇不经意地朝他侧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神，不知是夜色朦胧，还是她脑子坏了，忽然觉得江彦丞……居然很有味道…… 她撇撇嘴，踩了脚油门飙出去，道：“江彦丞，待会儿你先回家吧，我约了人喝酒，不知道几点回，也许不回去了。钥匙给你。” “喝酒？”江彦丞的笑意收了。 “不喝红的，不会过敏，放心吧。”谭璇关注的重点显然错了，随意地说道，“或者你能开车吗？你把车开回去也行。” 老婆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啊，大大方方地和老公说她要去泡吧喝酒，很可能玩通宵夜不归宿，让他自己先回家。 一点没成了家的自觉。 作为男人，他自从结了婚哪次不是下班就回家？就怕老婆误会他私生活糜烂，现在倒好，要玩是吧？ 江彦丞忍住满腔的不悦，忽然凑过去，似笑非笑地在谭璇耳边道：“看样子江太太对锦城的夜生活很了解，老司机带带我呗。” 谭璇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脸惊讶：“江总你确定要去？万一给你家司徒小姐知道了，我可不背这个锅。” 江彦丞笑：“保证不赖你，都是我自愿的，男人的本性作祟。” 谭璇忽然坏笑了一下：“江总确定哪儿都敢去？我去的地方你可不一定能去。” 江彦丞还真不信了，凑得更近了点，差一点就咬牙切齿了，却还是保持微笑，他不得不往一个地方想：“江太太这是欲求不满想去找鸭？” 他又好气又好笑，放着他这么个大活人在，一切俱全功夫不差，老婆要去找鸭，他男人的尊严往哪儿放？ 谭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许待会儿江总也有看上的，说好了啊，一切后果自负，我不背锅啊。” 江彦丞盯着她的侧脸，似笑非笑：“别玩过火了江太太。” 谭璇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了一条街上，外面看起来倒不是很热闹，反而有点低调的文艺范儿，江彦丞眯着眼看了看那家店的名字——“魅色”。 名字有点骚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再看他老婆，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劲儿，眼神里还冒着光，不知是得意还是恶作剧，她在进去前还回头试探江彦丞：“最后强调一次啊，江总不敢玩就回家，我想来这里很久了，迫不及待了都。” 江彦丞伸手搂住她的腰：“有我不敢去的地方？江太太前面带路。” “别搂搂抱抱的！”谭璇从他怀里闪开，没让他动手动脚，警告道：“进去以后咱们分开走，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别坏我好事，知道吗？” “……”江彦丞被老婆气得眼神昏暗，要不是灯光惑人，谭璇能让他吓出病来，他忍了多久才没动她分毫，她半点自觉没有。 “好啊。”江彦丞笑开，“走吧。” 他先走一步，进了那家酒吧。 谭璇保持距离跟在他后面，兴奋得有点过头了，憋得难受，她拿手机出来给司思发消息：“司令，你猜我在哪？” 江彦丞去过的夜店不少，从来没觉得怯场，但今天踏入这个酒吧，刚进来的瞬间，无数双目光朝他看过来，带着……怎么说呢，明晃晃的看猎物的眼神。 江彦丞回头看了眼离他十步远的他老婆，忽然明白她那一脸笑意何解了。她之所以一脸兴奋和激动，只因为她把他带进了—— “你在哪儿？”手机上，司思秒回。 “gay吧。”谭璇发了个大大的笑脸。 第163章 这酒有问题 “哇喔！” 一听说谭璇在gay吧，司思在那边也激动得不行，“作为腐女一枚，这是我这辈子的愿望之一啊！谭年年你跟谁啊？一个人啊？注意安全啊！” 司思巴拉巴拉打了一段字，谭璇笑嘻嘻地回复道：“不怕，在这里我很安全。毕竟大家取向一致，不会产生纠纷。” 至于江彦丞嘛…… 谭璇朝里面看去，嘴角就咧开了，他的情况可不太妙。 江彦丞根本来不及回头去跟谭璇说话，就被几个离开座位的男人堵住了，gay的品质、衣着打扮和直男有明显差别—— 干干净净的英俊少年，留着一撮小胡子的文艺大叔，还有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无论外国帅哥，还是本土鲜肉，要什么类型有什么类型，只冲着江彦丞过来，展开熟练的聊骚。 “帅哥，有伴儿吗？” “兄弟，来一杯怎么样？” “亲爱的，今晚月亮很圆，有兴趣一起去锦山赏月吗？” “我觉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要不要坐下一起聊聊？” gay圈太小，遇到一个品质各方面都不错的不容易，难得来一个新鲜的面孔，众人当然都想抢先勾搭上。 江彦丞没想到，他老婆不是去找鸭，居然带他来这种地方，故意玩他呢？ 黑人驻唱在台上唱着劲爆的摇滚，舞池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在跳舞，灯光闪烁不定，激情一触即发，跟外面不显眼的招牌差距太大了。 谭璇随着音乐的节拍坐上了吧台，对调酒师道：“来一杯grand marnier。” “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是……”调酒师略带委婉地笑道，以为她走错了地方，特地提醒她。 谭璇冲他笑，不需要他再解释：“我来喝酒，顺便看看帅哥，你们这儿没规定女人不能进来吧？” “当然没有……”调酒师是个年轻的小哥，气质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学生，一笑嫩嫩的弱弱的，很给人一种好感。 “grand marnier，小姐稍等。”调酒师明显有话却没往下说，一边从酒架上拿酒，一边看了一眼被围起来的江彦丞的方向，问道：“那位先生是和小姐你一起进来的？你们认识吗？” 江彦丞俨然已成了众gay的猎物，谭璇却事不关己地摇头：“不认识。小哥哥对他有兴趣？” 她今晚想喝酒，本也没打算要来这非常有名的gay吧，可江彦丞要跟着来，还让她带带他，恶作剧的心理一起，她就直奔这儿来了。 调酒师手里的动作没停，很快将一杯酒调好，放在了谭璇面前，笑道：“他身上散发着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荷尔蒙，恐怕不是gay吧？” 谭璇一口酒刚喝下去，差点喷出来：“咳咳……” 这gay们的眼睛也太毒了点儿吧？一眼就看穿谁是谁不是。 谭璇从小跟着宋世航、叶三、秦四他们混，他们都是纯直男，玩女人在行，圈子里都是直男，gay还真不多见。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很明显吗？”谭璇顺着调酒师的目光朝江彦丞看去。 不知道是因为她和江彦丞太熟，还是说江彦丞的确骨骼惊奇，在一群人里面，还真是江彦丞最耀眼，即便面对着一群明显对他有意思的帅哥们，他也没面红耳赤下不来台什么的，还挺游刃有余，说说笑笑，风度不减。 “小哥哥，你都发现了，他们难道没发现？”谭璇不解，她指的是那些围着江彦丞的狩猎者们。 调酒师熟练地继续调酒、加冰，甜甜笑道：“他们喜欢的类型很多，有人只喜欢弯的，有人特喜欢把直的掰弯。毕竟这是种更难的挑战，对某些人来说更刺激，今晚估计那位先生很难走出去了。” “……”谭璇将酒吞下去，冰到了嗓子眼儿，江彦丞今晚很难走出去了？要不要这么肯定？ 舞池里很多人在跳舞，舞到动情处，有人脱了上衣，露出各种少儿不宜的身材，有人对着江彦丞的方向吹口哨，一群人簇拥着江彦丞来吧台，这场面怎么看都有种夜店……鸭王的架势。 “sunny，老规矩，杰克丹尼，两杯，一杯请这位先生。” 最后是那位留着小胡子的文艺大叔最先翻了江彦丞的牌子，给他点了杯酒。 “好。”调酒师天天笑着答应，显然他就叫sunny。 “谢谢。”江彦丞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坐在谭璇身边的位置上，偏着头跟小胡子聊天，压根没看谭璇这边。 “……”谭璇从刚才sunny小哥哥说，江彦丞今晚可能会走不出去魅色的大门，她就有点不是很自在了，所以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很仔细，就看到那小胡子文艺大叔明显调酒师sunny笑了笑，那笑有点别有用心。 “您的意思是楼上还有更好玩的地方？”江彦丞笑问道。 小胡子旁边的黑人用并不标准的中国话接道：“是啊，唱唱歌喝喝酒，还有包间，很私密，我们可以一起玩……玩有意思的东西。” 江彦丞点头，似乎很感兴趣：“哦，有意思的东西……挑起了我的兴趣。” “先生，您的酒。”sunny将酒推到江彦丞和那个小胡子面前，还是保持着甜甜的微笑。 小胡子端起来，朝江彦丞举杯：“帅哥，干杯。我先干为敬。” 黑人吹了个口哨，明显是跟着起哄。 江彦丞一点没怀疑似的要去端那杯酒。 “等等！”谭璇就坐在他旁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先别喝。” 那个小胡子和黑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调酒师sunny似乎也吓了一跳：“这位小姐……” 小胡子盯着谭璇问道：“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一个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谭璇倒没觉得害怕，江彦丞没中招，那就好办。只要两个人安全走出去，她就算不欠江彦丞什么了。 万一江彦丞给人爆了菊，他还要不要活了？她可不想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在这风口浪尖上，江彦丞才转头看向谭璇，对上她的眼睛，笑问道：“这位小姐，有事？” 谭璇很坦然地把自己的酒推了过去，跟江彦丞的那杯换了，笑道：“我觉得我的这杯酒更好喝，橘子味的，你尝尝看？” 她看着他的眼神都快僵了，就怕江彦丞听不懂她的意思，你的酒有问题啊知不知道？ “嗯……”江彦丞沉吟着，一直看她的眼睛，在众人的各色目光中，端起了她的酒杯，将杯中酒一口气喝光，他微微舔了舔唇角，对着谭璇，笑道：“的确是橘子味的。很不错。” “你来找事的？跟我们抢人？”见江彦丞对谭璇有意思，黑人不满了，拍着吧台就要朝谭璇走过来。 “算了，都是出来寻开心的，玩玩嘛。”小胡子拦住了黑人，瞬间恢复了绅士风度，笑看着谭璇问道：“这位小姐，grand marnier，你也喝了？” 这句问一出口，谭璇就见江彦丞的身体明显一倾斜，朝着她的方向，像是坐不稳似的，长腿着地，眼看着就要摔倒。 “江彦丞！你怎么样？”谭璇一把扶住他，江彦丞的脸热得要命，手心也滚烫，眼神渐渐迷离：“这酒有问题……” “怎么会？”谭璇难以置信地看向调酒师sunny，sunny保持着甜甜的微笑看着她，一点没觉得有歉意，似乎理所当然：“我跟小姐说过，今晚这位先生很难走出去了，小姐你……可能也是。” “敢来魅色玩，就要玩得起！不然当我们是什么人？”小胡子幽幽道。 舞池里的人还在扭动身体，疯狂地跳跃，肆意地狂欢，一片醉生梦死，不怪他们龌龊卑鄙地下药，怪只怪她自己送上门，闯入了他们的领地。虽然没有道德，但这是规矩！ 谭璇到这时候才知道后悔，她怎会料到自己的那杯酒也有问题？这么一想，她自己的身体也不对劲起来，不知是火气冒上来，还是药效上来。 不行！ 谭璇一手扶住江彦丞，一手拎起一个啤酒瓶狠狠砸碎，用尖锐的豁口指着不怀好意的众人道：“今晚，是我不对，来错了地方。但是人我得带走！” “凭什么？”小胡子冷笑。 江彦丞的身体火一样热，隔着他的白衬衫都能感觉到，谭璇看了看他难受的表情，豁出去吼道：“他是我老公！人我必须带回家！” “哈哈哈哈！”黑人哈哈大笑，“夫妻一起来玩？没玩过啊。” 众人一听，也跟着起哄：“是啊，哈哈哈，好像很有意思！” 尼玛，这群人，半点节操没有，不是夫妻也玩，是夫妻更有意思，有病？！ 【ps：明天开始恢复日更，猜猜下章会发生什么？】 第164章 她把江彦丞给睡了 “别管我，你先走……” 谭璇还在紧张对峙，歪倒在她身上的江彦丞面前用手撑住椅子，在谭璇耳边说道。 周围太吵，他说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 被那么多人围着，说实话谭璇有点心虚，身上不知是热还是怎么回事，感觉到冒汗了，她一手搂着江彦丞的腰，一手还拿着那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酒瓶，边走还边退着，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先走？我们都走不了了，江彦丞，对不起！你今天要是被人给爆菊了，明天我让人给你报仇！让你也爆了他们！” 明天，不是今天，她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事情不可避免。 今天这状况和砚山不同，没有缓冲的时间，来不及让她另作打算。 “美女，别玩这些危险的凶器，咱们玩点有意思的！你和你老公会喜欢的！” “夫妻一起来，相信我们，今晚是一个特别的夜晚！嗨起来！” 众人虎视眈眈，后面又来了人，这是根本走不出去的架势。 平时那么无所不能的江彦丞，到了这危险的关头，偏偏还被下了药，他那么高的个子，歪倒在谭璇身上，呼吸都在她的脖颈旁，似乎是全身都不能动了，必须要倚靠着她。 谭璇拍了拍他的脸，急道：“撑住啊江彦丞！会有办法的！我会想办法！” 话音刚落，谭璇忽然脖子上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身上太热，整个人虚软无力，身体里有一股冲动无法排遣，颠颠簸簸，好像有人正抱着她，那人的身体一样火热。 终于被放下来，后背有了踏实的落处，她能明显感觉到是床，随后有人压了上来，亲吻着她的脖子和耳际。 虽然意识模糊，但她的本能还在，想起晕倒前在魅色的种种，谭璇惊慌极了，与此同时，有人捏住她的下巴，粗鲁地逼她看向他的脸。 谭璇吃痛，睁眼看他，不是那个恶心的小胡子或是不怀好意的黑人，都不是，是江彦丞的脸。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幽暗，居高临下，像盯着猎物。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是江彦丞，谭璇心里那惊慌失措忽然放松下来，她冲江彦丞笑，含含糊糊地问：“江彦丞，你没事了？” 江彦丞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张口说了句什么，谭璇盯着他好看的唇形，一句也没听清，忽然那唇成了武器，猝不及防地捉住她的唇，呼吸交缠，吻她吻得用力且深入。 他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不准她有任何推却。 谭璇的脑子已经不清楚，这个人的唇和深入的吻她都不陌生，假戏真做过两次，以至于没有任何厌恶，反而觉得平常。 可这一次，他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跟着他，谭璇皱起眉头，被吻得更晕，身体的燥热似乎缓解了，又似乎加重了。 什么道德，什么现实，全部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如果必须得发生什么，如果这个人是江彦丞，而不是魅色的那些人，似乎就还好。 她的胳膊圈上了身上那人的脖子，用实际行动与他交流技术，勾住他的舌，不让他一个人逞凶，她的身体不适，亲吻他，能让她舒服很多。 一发不可收拾，直到身下刺痛，她惊恐地叫了一声，那人也没停下，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发力，收拾她像收拾一只小猫。乖的不乖的，他都有本事让她服服帖帖。 直到她嗓子都喊哑了，他的亲吻却还没停。 夜很黑，梦很长，但总算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谭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但生物钟准时让她醒来。 还没睁开眼，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太热了，被人抱得很紧，那是一个光着的身体，熊一样贴过来，密不透风地粘着她。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绝对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谭璇的脑子一片混沌，不敢睁开眼。昨晚在魅色的记忆都漫上来，不会吧？ 她昨晚和江彦丞都被困住了，真被那群人给玩了？还夫妻一起更好？ 要是他们夫妻俩都被人轮了，又被上、又被爆的，这特么他们还怎么活？ 让她作死！都怪自己作死！ 谭璇这么想着，视死如归地睁开了眼，既然已经发生，她就得面对，寻死觅活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视线所及处，是一个麦色的胸膛。她是贴着那个人的胸膛睡的，被人像玩具似的搂在怀里，可耻的是，她的胳膊也搂着人家的腰，好像还很享受这种姿势？ 这是什么鬼毛病？ 她从今天开始必须改掉！ 谭璇忍住崩溃的情绪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长了胡茬的下巴，再一侧头，一张熟悉的脸——江、彦、丞！ 谭璇的眼睛瞬间完成了扩张，瞳孔张大的程度比任何时候都剧烈，她和江彦丞都没有在魅色出事，可是她、她、她把江彦丞给睡了？！ “啊啊啊啊啊！”谭璇无声地发泄了一下情绪，闭上眼又睁开，冷静了好一会儿，不敢动，目光环顾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居然是在她家、她的卧室、她的床上。 床头柜上，甚至还叠放着两本结婚证——昨天早上被她妈发现了的结婚证，还没来得及放进抽屉。 什么情况？ 怎么办？ 太讽刺了吧？结婚证被家人发现的当天晚上，她把她法律上的老公给睡了！睡得还挺一言难尽的，最主要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半点被强迫！在她晕倒之前，江彦丞已经被下了药…… 谭璇哭不出来，江彦丞还没醒，闭着眼。 谭璇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呼吸相闻，能清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的脸。唇形挺好看，接吻的技术没话说，脸上有一点小缺陷，伤口留了一点点疤痕，倒也不难看，反而有点别样的美感，整体来说，算是不错。 胳膊是胳膊，胸肌有胸肌，还有那地方的尺寸…… 想什么呢谭璇！ 谭璇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 一切是都挺好，阴差阳错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不能接受，除了江彦丞要死要活地爱着他那个什么妹妹！ 谭璇只想死。 一巴掌打下去，没轻没重的，她的半边脸都疼得麻木了，人被抱得很紧又逃不开，谭璇还在想怎么脱身，半边耳朵忽然一痛，她叫出来，拍着江彦丞的脖子：“别咬了，痛痛痛！江彦丞你想死啊？！” 第165章 睡完了想赖账？ 谭璇一喊出声，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行，听到她喊疼，江彦丞倒是不咬了，伸舌直往她的耳蜗里钻。 “嗯，江彦丞！你醒醒！再动我抽你了！”谭璇痒得直缩脖子，用力去推他的脸，这人还没清醒？ 脸被一个柔软的巴掌抵着，江彦丞再不醒也不成了，他忽然翻了个身，撑着双臂，将谭璇半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 他的脸很臭，表情阴暗得吓人。 “你……你想干嘛？”谭璇不自觉往床头缩了缩，两只手揪着被子。 江彦丞不笑的时候十分慑人，尤其是生气的时候，谭璇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脱身。 “昨晚你干了谁，你不知道？”江彦丞的嗓子又低又哑，一听就跟平时不一样，有种身陷情欲未醒的微醺。 “……”谭璇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简单粗暴，能不能留点余地？ “干完了想赖账？”江彦丞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我……”谭璇被堵得一句话没说出来，却见江彦丞忽然抬起一只手，谭璇以为他想打她，吓得忙别开脸：“做都做了，你打死我也没用啊！” 江彦丞看她闭上了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嘴里却还冷冰冰的：“我不打你，睁开眼看看！” 谭璇小心地睁开一只眼，江彦丞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带到自己的胸口，再点到脖子上、锁骨上，面无表情地问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你咬的。” 谭璇唇角抽搐，这才看清江彦丞身上的那些痕迹，吻痕、咬痕、抓痕，她的脸越来越烧，烧得她自己都无法呼吸了，昨晚的画面隐隐约约又有片段飘进脑子里，她压在江彦丞身上，放肆地……咬他。 杀了她吧！简直就是噩梦！ 谭璇不忍再看，用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憋了半天，死鸭子嘴硬道：“一看你就没、没什么经验，咬你脖子怎么了？吻痕没见过？快三十的人了，什么心理素质？别告诉我，你还是处男啊！” 江彦丞半天没说话，忽然谭璇耳边一热，他的唇贴着她的耳边呵气：“哦，江太太这么有经验，昨晚爽吗？”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谭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江彦丞的胸膛压上她的，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危险极了。 她连气都喘不上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巴：“一、一般般吧。” “哦？一般般？我怎么记得江太太叫得很大声。”江彦丞笑了，这笑有点怪怪的，不是生气，不是嘲笑，带着点意味深长。 谭璇哪里记得那么多，至于叫没叫，她肯定叫了，不然嗓子不会哑成这样，但被江彦丞拿出来说，她顿时就觉得耻辱，理直气壮地辩解道：“就算是，也别以为是你有多厉害，你记得你昨晚被下了药吗？吃了禁药的运动员和没吃的能比吗？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就算我睡了你又怎么样？江彦丞，你应该庆幸自己没被爆菊！” “……”江彦丞被她吼得一愣，脸越压越近，近到谭璇已经看不清江彦丞唇角的笑意，“所以，江太太是说，昨晚我磕了药才那么猛？难道江太太睡过更猛的？” “当然了！你那点功夫都不够看的！”谭璇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话说的，极度伤害男人自尊，江彦丞的手从被子里探进去，圈住了她细软的腰勾进怀里，光滑细嫩的皮肤磨得他早就受不了，某处痛得很，他太想再来一次，让他老婆看看他是不是不够看！ “别，别，别，江彦丞！打住啊！想想司徒小姐！快把昨晚忘了！我不要你负责！你也别耿耿于怀了！还有，昨晚是你说你要跟我去，后果自负，对不对？我也很委屈啊是不是？”谭璇被轻而易举地抱起来，她紧张地发抖，忽然想起什么，抵着江彦丞的胸口问道：“嗳，昨晚我们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会在我家？我记得我当时被人……” 被人从后面劈了一掌。 “昨晚是周密来救了我们，你带我回来的。”江彦丞忽然又将谭璇放下，让她好好地躺着：“算了，还要上班，我去洗澡，咱们的账后面再算。” 谭璇一得自由，揪着被子缩成一团，被子被她全部拽了过去，江彦丞光溜溜地叉着腿坐在那盯着她。 “啊！”谭璇一把用被子蒙住了头，“变态啊你！” 江彦丞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点没慌，他似笑非笑地问她：“江太太觉得昨晚你什么地方没看过没摸过呢？到底谁变态？” “……”谭璇不说话了，脑袋用力在床上磕。 江彦丞看着皱巴巴惨不忍睹的床单，不慌不忙地起身对谭璇道：“江太太，床单脏了，该洗了。” “扔掉！”谭璇根本没思考，脱口而出地吼道。 “嗯，做一次爱，扔一次床单，江太太这习惯很不错。”江彦丞揶揄道，在谭璇的怒目圆睁中光着去了浴室。 谭璇掀开被子的瞪他的时候，看到了江彦丞的翘臀，身材好是好，她不亏是不亏，可是…… “江太太，我会反锁门，你别想进来偷看。”江彦丞停在浴室门口，半侧着身体回头看她。 “谁想偷看你！小心我把你拍下来曝光！”谭璇气得捶床。 “原来摄影师都有这种癖好……”江彦丞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说完便进了浴室，真的落了锁。 “卧槽，特么的……”谭璇三字经直往外蹦，对着满床狼藉，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缩在床头半天没动。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谭璇伸出手去摸，看也没看是谁，便点了接通。 “喂，江总啊……” 什么鬼？谭璇皱眉，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 来电显示是慕少扬。 她的脑子还没跟上，没好气道：“江彦丞在洗澡，你等会儿再打吧。” 慕少扬沉默了一秒，干笑道：“哦，好的好的，谭小姐，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和阿丞早上……抱歉，拜拜！” 慕少扬说着，很干脆地挂断了。 “喂，不是！”谭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喂……”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大早在一起，他们能干什么？她还说什么江彦丞在洗澡？她有病啊啊啊？！ 跳进黄河？呵呵，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她和江彦丞！ 第166章 谭璇，今晚你死定了！ 浴室里水龙头开着，江彦丞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昨晚的记忆一一涌上来。 魅色酒吧，他被一群人围住，问长问短没完没了的时候，他老婆和吧台那个调酒师在聊天，只呆了不到十分钟，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极端恶劣的环境，鱼龙混杂的场所出生入死过多少次，对气味尤其敏感。 这些人围上来时，他就知道他们x药，一群连禁忌的事情都不藏着掖着的人，怎么可能不整出点事来？ 为了不离老婆太远，他带着几只苍蝇去了吧台，就坐在他老婆旁边。 那小胡子好心请他喝酒，黑人介绍给他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据说就在二楼。 是啊，可不是有意思吗？x了药跳跳舞做做运动，大家一起嗨起来，谁上了谁也不知道，第二天醉生梦死地醒来，自此堕入深渊或者成为噩梦…… 这些把戏，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着调酒师的动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老婆倒是警觉起来了，不准他喝那杯酒，他老婆难得这么在意他，嘴里还说着，让他尝尝她的酒，橘子味的。 小可爱，橘子味的酒…… 即便有什么东西掺杂在里面，但这是老婆请的，老婆喝过的，他也就含笑饮砒霜了。这种在极端危险的环境里调情的滋味儿，越深入越动人，有种病态的快慰。 除了那时候的江彦丞自己，谁也理解不了他的这种心理。 果然酒有问题，这群人不仅没打算让他走出去，连他老婆一进门，也早已成为他们的猎物。 gay圈龙蛇混杂，有人是纯弯的，有人是双插头，男女通吃，他老婆这么好看，气质又好，一看就不是圈子里的人，他们能放过她？ 他软下去，倒在他老婆怀里，吓得她急疯了，小家伙不给点教训，下次还敢往这肮脏的鬼地方跑，以为自己是来猎奇的看热闹的，结果一头栽进来。 江彦丞故意让她着急，急坏了，拿酒瓶砸碎了准备和人硬拼。 谭家的七小姐又怎么样？在这地方，她一点身份没亮，进来了就认了，玩不起就不要玩，这是圈子里的规矩，她懂，他很欣慰，也越发生气。 眼看着事态扩大，一发不可收拾，江彦丞听见了酒吧的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唇角这才露出笑意。 在他刚进门被人围住，且发现了问题时，江彦丞早已借着交换联系方式的机会让人过来，他陷在这里无所谓，他老婆可绝对不能有事。 那小胡子和黑鬼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就见一群人进来了，为首的那人一双碧蓝的眼睛，美得要命的俊脸，走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和他们打招呼或是说话，先将举着酒瓶对峙的谭璇打晕了。 “拖走！”那蓝眼睛道。 “你们这是硬抢？！”小胡子气道。 蓝眼睛笑道：“硬抢，省点药，你们下次也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什么叫下次？” “这次，人我们带走。”蓝眼睛乔治冲江彦丞道：“boss，你是想被打晕，还是直接抬走？” 他还有的选，江太太别无选择。 江彦丞喝了大半杯酒，药效上来，虽然不至于陷入昏迷，但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连开口说话都带了低哑的欲望，撩得那群人又痒又痛：“一人灌他们一杯酒，抬到二楼包厢，让他们好好享受。” 他的手还不忘指着那阳光大男孩似的调酒师sunny：“酒，你调。最后一杯，给你自己。” 谭璇坐在吧台前，第一个说话的是这个调酒师，没有任何人指使，他本身就想对谭璇下手，这种毫无预兆的算计、对付一个女人，江彦丞哪里能忍？ “行了，boss，你再不走，夫人要醒了，我可没敢下太重的手……”乔治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江彦丞再不敢耽搁，强撑着走出了魅色。 周密等在车旁，忙迎上来：“学长，谭小姐在车上。快上车吧，我先送你们离开这儿。里面的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让乔治处理吧。” 江彦丞的嗓子干渴极了，人也不对劲，燥热得不行，衬衫都穿不住。 上了车看到她老婆，她歪倒在后座上，人昏昏沉沉的，显然也难受极了，她今天穿的衬衫和包臀裙，衬衫的领口都给她扯开了，露出大片春光。 周密目不斜视地开车，连大气也不敢出，更是不敢看后视镜一眼。 江彦丞却还是拿了周密的外套来给她裹上，谭璇显然从来没有磕过药，第一次接触这种剂量的，虽然只是一点点，已经够她受的了。 “学长，去哪儿啊？去医院？还是……”周密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医院。”江彦丞喘息都重了，他不打算在这时候动她，跟一个连他也认不出的她做，他觉得没意思。 可怀里的人却不安分，她仰起头凑在他面前和他说话，大着舌头莫名其妙地说：“你、你要生……孩子啦？恭喜你啊！” 江彦丞蹙着眉，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吻她那张撅起的小嘴，摸着她的短发，像摸一只猫，她现在迷迷糊糊的，任他摸，他笑，嗓子都是涩的：“我生不了孩子，我是男的。你生孩子。” 谭璇笑嘻嘻的，又凑近了点，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短发在他的脖子上蹭啊蹭，甜甜蜜蜜地说：“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周密憋不住了，被这调情给刺激得，呛得咳嗽了一声。 呼吸都在眼前，带着橘子味儿的小嘴还敢咬他，江彦丞低头就吻住她，没敢放肆，他身体某个地方已经快爆炸了，吻了会儿就松开她，笑着回应道：“好，给我生孩子，小可爱真乖，今晚最乖。” 醉了才乖。 谁知幸福不过一分钟，怀里的小猫蹭着他的脸道：“毕业就结婚，陆翊，生两个孩子，儿子像我，女儿像你……” 周密的方向盘差点都打偏了。 车子猛地一拐弯，江彦丞愣住了，谭璇从后座上栽了下去，撞上了前面的座椅背，一只手刚好抓住了他不可描述的某处。 江彦丞的怒火跟邪火一起往某处蹿，腻歪了半天，原来孩子是要给陆翊生？晚上受的刺激够大的啊，陆翊跟谭菲可能有孩子了，心里憋得慌，所以才去夜店喝酒放纵？闹出现在这幅德行。 谭璇你怎么不上天呢？ 没有人扶她，任她跌坐在那，谭璇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江彦丞，慢慢爬回他身边，那手哪儿哪儿都抓，一点没轻重，更别说分寸了。 江彦丞忍了很久，那邪火下不去，怒火更是压不住，一把按住谭璇的手，就按在他嚣张放肆的某处，张口咬住她的耳朵，粗哑地冷笑道：“想生孩子？谭璇，今晚你死定了。” 周密打了个寒颤，有点不知所措，后座撩出火来了？他一个司机容易吗他？ 忽听他boss大人吩咐道：“回紫禁豪庭。” “不去医院了？”周密顺嘴问了一句，问过就后悔了，忙打住，将车重新调转了方向往紫禁豪庭去。 车停在小区楼下时，周密打开后座的车门，问道：“学长，需要我送你们上去吗？” 正问，江彦丞已经抱着江太太从后座上下来了，走路有点不稳，但勉强能走，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先回去。” 江太太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周密吞咽了一下口水，上前帮他们把电梯门按开了。周密想，就算是领了证，以江太太这样的身体状况，他们江boss不算是诱x或者骗x吗？ 等电梯合上之前，江太太双臂环着他们江boss的脖子，凑上自己的唇，先啃为敬，还撒娇问：“为什么不喜欢亲我了？你不亲我，我亲你。” 说着，又啃下去，将周密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看不到他们家江boss的脸。 卡擦一声，电梯门合上。 禁忌的画面都被挡住了。 周密摸了摸鼻子，算了，他瞎操心什么，江太太看样子是老司机，他们江boss也不差，今晚就看谁欺负谁了。 第167章 人在做，猫在看 江彦丞的胳膊还没完全好，昨晚一路把老婆抱上楼，又出了那么大的力，伤口有点崩开了。 在浴室拆纱布的时候疼得眉头都皱了，江彦丞视线看向紧闭的浴室门，猜猜这时候让他老婆进来给他包扎伤口，她会怎么样？ 她肯定让他去死！ 半天才收拾好自己，忘了拿内衣，下身围了条浴巾出来，床上已经没人了。一床的狼藉，床单皱着，被子不见了，地上她和他的衣服，凌乱地丢在各处。 老婆吓跑了？ “喵呜——” 一声猫叫。 狸花猫小丢坐在卧室门口，哀怨地望着他，眼里都是不满。 江彦丞看到它，弯起唇走过去，单手将猫儿抱了起来，趿着拖鞋往外走，摸着猫脑袋道：“好了，小丢，爸爸昨晚忙着喂妈妈，饿着你了。爸爸现在就去给你弄吃的。” 路过外面的浴室，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江彦丞放轻了脚步，没去打扰她，昨晚结束后只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没带她去清理，这会儿谭璇有多少印象？ “喵呜——”小丢不满地又叫了一声。 “嘘——”江彦丞笑着快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我们别吵妈妈，不然她要发火了。” 狸花猫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翻白眼。 给猫喂了猫粮，江彦丞从玄关开始收拾起，踢倒的高跟鞋、皮鞋，脱掉的衬衫，一路到了卧室里，她的包臀裙、衬衫、内衣，每一样都像在回味昨晚的一幕幕，两个人的激烈程度。 一路吻着进家门，玄关的置物架上他把谭璇放下，谭璇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居高临下地吻他，只知道吻他，那手除了摸他的脖子、脸和头发，根本不知道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摸。 这就算老司机了？老司机只会挂挡，往哪儿开她不知道？从前那些人怎么教她的？ 陆翊，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和她在暴风雪里接吻的男人…… 江彦丞把她拽开，扣着她的后脑，喘着粗气问她：“还要生孩子？” 谭璇的眼睛里都看不见清明了，只剩情潮，她笑嘻嘻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真甜，答得真干脆：“生呀。” “你想在哪儿生？嗯？”江彦丞问，饿了一天的小猫喵呜一声踱步过来，看两个人不太对劲，只顾着叫，眼神委屈。 “在……沙发上。”谭璇拿手去指，大着舌头道，又摇头，往反方向指：“在厨房……” “什么在厨房？想在厨房做？”江彦丞确定她基本是断片了，但一想到厨房，他居然也跟着头晕目眩起来，锅碗瓢盆里，他一边做饭，一边吃饭…… “最喜欢哪儿？”江彦丞把她从置物架上抱下来，她的两腿就缠上了他的腰，他问她最喜欢在哪儿做，谭璇咬着他的鼻子答：“车、车上。” 又是厨房又是车，他老婆的境界真够高的，上一回不是还在什么暴风雪里跟人接吻吗？青藏高原上开房很过瘾是吗？ 一口气喝了多少年的陈醋，江彦丞不想跟她废话了：“你选不出来，那就去我最喜欢的地方吧。” “什、什么地方？”谭璇哼。 江彦丞踢开主卧半掩的房门，直接把人放在了那张大床上，没让她等太久，他的身体便覆了上去。 为什么是卧室？为什么偏偏是这张床？ 从那天晚上他老婆收留他在家里住，他睡在隔壁客房的时候，脑子里就闪过不可描述的画面。再到前天他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昨天第二次睡在这里，他的渴望根本没停过，冲再多次凉也解决不了。 这第三夜，他不再忍，将错就错地想做便做了，趁虚而入又怎么样，从他领证那天起，他就想过今天，迟早要吃，早点吃下去才更符合他的本性！他已经为她等了多久忍了多久！ 凸显身材的包臀裙被他亲手撕开，紧窄的腰身，刚刚好的手感，又细又软的嗓音，他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和想象的一样好。 最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睁开眼看他，他要弄清楚她这时候心里想的是谁，即便是被下了药，也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过了，不然他心里得膈应一辈子。 “江彦丞，你没事就好了……”她躺在那儿对他笑。 江彦丞于是也笑了，低头含住吻她的唇，一秒都不再忍，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送了进去，含糊不清地和她说话：“宝宝，我没事，但你事情大了……” 认得出来人，那就不算白做。 她攀着他发抖，哭得厉害，应该是疼，多久没做了，疼？上一次是和谁？ “谭璇，叫老公。”他一边要，还一边不忘哄她，“不叫就不给。” “……老公。”她哭。 “老公是谁？嗯？谭璇，我是江彦丞。”他得寸进尺地逼迫，以情欲控着她迷乱的思想。 “江彦丞……”她重复他的名字。 “江彦丞是谁？”他拿出从未在她面前表露出的狠戾，咬着她的耳朵狠狠疼她，危险又强势。 “江彦丞是谁？嗯？谭璇？”他继续逼问，直呼她的名字，不再是任何昵称。 谭璇被他折磨哭了，不知是痛还是难耐，努力搜索着她记得的词汇，哭着抱他：“……老公。” 娇娇软软的一声“老公”，江彦丞感觉自己更硬了，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换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一边需索，一边心满意足地答应：“嗯，老婆乖，老公疼你。” 他的嗓音低哑，动作又沉又狠，和平时洗手作羹汤的柔情截然不同。耳边除了怀里的宝贝在叫，还有猫叫，江彦丞抽空扭头看了一眼，是小丢在门口。 正所谓，人在做，猫在看。 江彦丞气喘吁吁地抱着怀中的妻子缓了缓，床头柜上两本结婚证让他的胆子更大，心也更定，放任情潮将自己淹没，整个世界只有他和老婆两个人尽情翻覆。 小猫饿了，老婆也饿了，只能先喂老婆，这是必须的。 “咳咳——”江彦丞咳嗽了一声，感冒还没怎么全好，昨天出了一身汗，似乎又严重了一点。 这一咳，将脑子里那些画面都压了下去，再想他得废了，老婆还在浴室，他不能一大早顶着个帐篷让她看见，否则这场子没法收拾了。 床单上有一小块血迹，更多的是别的痕迹，他把床收拾干净，该整理的都整理好，换了身家居服去了厨房。 谭璇从浴室清理好自己出来，脸是垮下来的。 闻到厨房里飘过来的香气，看到吃饱了早餐悠闲踱步的小丢，谭璇咬牙：“还有心情做早餐？！” 谭璇连猫都没抱，径直去了厨房：“江彦丞！” 她喊出来，嗓子还哑得不行。 江彦丞正在盛着粥，动作没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定，面不改色道：“去喝蜂蜜水，餐桌上。” “嗯哼！”谭璇捏着嗓子咳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她嗓子哑了，可她就不喝！ 她来找他算账，必须要一鼓作气说完：“江彦丞，你……” “有件事我必须要跟江太太说明，江太太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到现在还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江太太昨晚把我给睡了。怎么着？我是处男，洁身自好，听起来很羞耻？”江彦丞握着铁勺，系着围裙，转过身认真地对谭璇道，他的脸上没有笑意，眉头是皱的，他先发制人。 “我……”谭璇懵逼了。 第168章 买个老公睡一睡 “江太太好像很鄙视处男，把自己的身体留给最爱的女人，有什么错吗？”江彦丞继续冷着脸反问，越说越义正言辞。 “没、没错是没错，可是我……”谭璇结巴了，她怎么会想到江彦丞真承认他是处？这特么就尴尬了。 不会有什么雏鸟情结吧？她把他给上了，他没法活了？贞洁烈男了还？ “江太太是第一次吗？我看到床单上有血。”江彦丞岔开话题，已经背过了身去，继续捣鼓他那煮好的粥。 问的却还是这么露骨，一点余地不留。 谭璇眼神躲闪了下，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我、我当然不是！江彦丞，你真没常识，就算是第一次，也不一定会出血，从古到今，多少女人被你这种理论害死了！” 江彦丞的唇边勾起一丝笑，眼神冷了下来：“江太太是在给我上生理课？也许那血不是江太太的，是我的，毕竟我是第一次。” “……”谭璇想把头往墙上撞，这一大早的，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谭璇忽然气到了，冲过去，扳过了江彦丞的肩膀，一把扯开了自己家居服的领口，露出半边肩膀、半边雪白的胸口，她指着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仰头冲他发问：“昨晚除了我咬你，你就没咬我？我刚刚照了镜子，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什么？ 江彦丞低下头，顺着他老婆的指引，毫不客气地欣赏他的杰作，如果他老婆有两面镜子，她应该会发现何止是她的胸口和肩膀，她腰上、臀上都是。 他昨晚没控制住，哪儿哪儿都亲过了，真是不可描述的过程啊。 “你是处男了不起？我按着你的头让你这样做的？昨晚你就没爽到？我不信！”谭璇什么都不顾了，刚才在浴室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她就想好要来对质，他们这种情况顶多算是酒后乱x，她一个人还能强x了江彦丞？ 江彦丞明显有主动权。他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咳……”江彦丞咳了一声，吸了下鼻子，有点不太通畅，他老婆还不太傻，昨晚明明是他按着她的头让她咬在他身上，他一边痛一边爽，整个人都快激动得飞起来，他绝不会告诉她真相。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第一次进去，没控制住，跟自己弄不一样。”江彦丞一点不以为耻地说道，“但是我忽然想起来，昨晚魅色是江太太带我进去的，那杯酒也是江太太给我喝的，还说是橘子味的酒，喝完我就断片儿了，不会是江太太一早算计好的吧？五百万，买了一个老公，不睡太可惜？” “卧槽，江彦丞，你丫……”谭璇指着他，气得想扑上去咬他，两个人都那样了，咬死他又怎么样？ 江彦丞一只手里还拿着铁勺，另一只手往自己脖子上指：“来，江太太，咬这儿，刚好咬一块儿，要不然再强我一次，反正睡一次和睡两次没区别，我第一次都交代出去了，以后还有什么好矜持的？二婚，还被睡过，有谁还肯要我？” “……”谭璇被他的逻辑折服了，说不上来是好笑还是生气，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彦丞，半天才说话：“我说江彦丞，不是吧？就算是我把你给糟蹋了，我卑鄙无耻，你至于这么自暴自弃吗？还有……” 谭璇戳了戳他握着铁勺的手：“你都自暴自弃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做饭？你不做饭会死？” 把他睡了，天都塌了，还惦记着做饭，这人就是个奇葩吧？他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江彦丞望着她，唇边一点笑容没有：“慕少扬知道，我心情好的时候做饭，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也做饭，做饭能减压，江太太觉得我现在心情很好？嗯？处男被人睡了，心情能好？” 他脸臭得跟什么似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吻痕，和她肩膀上、胸口差不多，谭璇口干舌燥起来，咳了一声道：“算了，算了，你继续做饭，你开心就好。冰箱里还有食材，你爱做多少做多少。” 她怎么知道处男被人睡了会不会心情好？她反正心情不太好，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往厨房外走。 “做了得有人吃。”江彦丞在她背后冷声道。 谭璇已经退回餐厅，顺手把那杯蜂蜜水端起来喝了，温的，刚刚好，她喝完觉得嗓子好了点，脾气是彻底没了，应声道：“你做，我吃。做吧做吧。你好好发泄。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好。”江彦丞背过身去，唇角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舒展开，忙忙碌碌地准备丰盛的早餐。要是这时候有个机器从前面拍他，会看到他满脸的春色，可爱的老婆，你老公乐得不行，从身到心，愉悦之至。 谭璇看着江彦丞高大的背影，系着她的围裙，叹了口气，又想抽自己耳光。她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明明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吧？现在怎么成了她在哄他？ 哪有人一夜情后还能镇定地坐在一起吃饭的？应该尴尬地夺门而逃吧？就算对门儿有甲醛，他不是也应该马上翻脸滚回去吗？ 事实证明，江彦丞就是个变态啊！ 腰疼，身上疼，哪儿都疼，谭璇按着腰，一步一挪地回卧室去。 卧室里都收拾干净了，脏衣服江彦丞已经丢洗衣机了，谭璇看着换过了的床单和明显拖过一遍的地板，脑子里不知怎么闪现过很多昨晚的画面。 她迷迷糊糊的记得有人一直在耳边叫她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又苏又性感的嗓音，她身体被填满，又痛又胀，那人一下一下狠狠折磨她，她躲避不了，整个人是懵的，最后只能哭着求他，双腿缠上他的腰…… 不可描述！不可重复！不能再想！ 谭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床头柜上的手机进了消息，发出一声响。 谭璇这次看清了是自己的手机，不是江彦丞的，她挪步过去，坐在床头拿起手机一看，是司思在问：“年年，昨晚去gay吧的后续呢？有没有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快跟我说说啊！我等了一晚上没见你直播！” 谭璇沮丧地低下头，往床头一靠，心累极了，你说她没事去什么gay吧呢？本来是想整一整江彦丞，开开玩笑而已，结果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她该怎么回答司思？ 说我昨晚去gay吧把自己给坑了？ 太丢人了，她绝对不要承认自己被睡了，自己就是那限制级的画面啊！ “呵呵，司令，gay吧没什么好玩儿的，完全没意思，还不如别的夜店呢，你想想，一个直男没有，去看别人秀恩爱能有什么意思？”谭璇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胡说八道地发了过去。 司思在那边又发问了：“年年啊，我听朱朱说你跟江总一起去参加过婚礼的，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呀？” “……”看到这段话，谭璇的眼睛都直了，余光瞥见了那两本结婚证，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躺在床头柜上。 谭璇真想给司思拍照发过去啊，什么关系你自己看！夫妻关系！本来是虚的，昨晚给坐实了，持证上岗！ 所以，她和江彦丞昨晚那行为，合法，但是不合道德…… “谭璇，出来吃饭。” 江彦丞在外喊了一声，谭璇吓得手机都快掉地上了，那一声“谭璇”，怎么听怎么和她脑子里的回声相像。就在耳边，带着喘息唤她，“谭璇，谭璇，谭璇……” 即便是陆翊，也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江彦丞是第一个。 “谭璇，听见了吗？”江彦丞又叫了她一声。 谭璇被他叫得头皮发麻，总感觉他是在她耳边，带着狠劲儿和情潮叫她。 但又一想，觉得不对，照理说，江彦丞的第一次，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想的人不应该是他心心念念的司徒展悦吗？ 昨晚做的时候，他会不会叫的是司徒展悦的名字，一声又一声，而她都听错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 谭璇顿时冷下了脸，这么一算，她想骂人。 第169章 撩得他心不在焉 江彦丞把早餐摆上桌后，就见他老婆气哄哄地走进餐厅，把他的手机往餐桌上一扔，冷着脸皱着眉道：“慕少扬早上来过电话，你给他回一个。” 江彦丞“嗯”了一声，把牛奶放在她面前：“吃饭吧。” 谭璇拉开椅子坐下，早餐很丰盛，江彦丞又在炫技，还真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这算是哪门子的发泄？ 他做饭，她吃饭，两人就都算是发泄了？ 谭璇喝了一口牛奶，有事说事地问道：“昨晚把我当成司徒小姐了？我记得你叫了她的名字。” 江彦丞坐在她对面，抬眼看她，她喝了牛奶，嘴上一圈儿都是乳白色，明明知道那是牛奶，但江彦丞的眼神还是暗了暗，唇红齿白，真撩人啊，撩得他心不在焉，想凑上去好好尝尝滋味儿。 奈何不行，猎物才受了惊吓，他要是这时候扑过去，他老婆得跑远了。 “昨晚？”江彦丞面无表情地接了话，他老婆果然不记得昨晚的细节了，他叫的明明另有其人，一整个晚上都叫的同一个人，只是换了各种不同的叫法。 但他不能说，只能含糊地敷衍：“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你叫了，叫的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两个人怎么可能好好坐下来吃饭？ 谭璇脑子里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牛奶喝了两口就感觉饱了，她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算了，我不吃了，我收拾下去公司。” 江彦丞也不逼她，跟着站起来：“我给你打包好，带去公司吃吧。做了这么多，不吃浪费。你答应我要吃光的。” “随便。”谭璇敷衍，不想和他多说话，就是不想再呆在家里。她关上卧室的门化妆、换衣服，等她出来，已经妆容精致，今天穿了立领的衬衫和阔腿裤，配上她的短发，整个人特别精神，气场更足了。 江彦丞果然已经把早餐打包好了，递给她：“拿上。车昨晚周密开回来了，在车库。钥匙在玄关。” “你今天上班？”谭璇看他没有动的意思，皱眉随口一问。 江彦丞一边收拾餐桌，一边答应道：“嗯，我把衣服晾好，小丢喂了，就去上班，你先走吧。” “……”谭璇的脸色说不出来，她真看不透江彦丞，都这样了，还要睡在她家？还要帮她洗衣服、做饭，照顾猫？他是不是缺？ 江彦丞似乎有心灵感应，马上洞悉了她的心声，停下擦桌子的动作，抬眼看向她：“江太太，不是吧？我以为江太太比我更拿得起放得下，睡过一次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要把我扫地出门来报复？” 他把她退路堵死，一点余地不留：“我现在怀疑咱们这一层楼风水不好，慕少扬被人撞破现场，我又在这儿失身……” “呸！”谭璇被他那酸不拉几的“失身”两个字给气的，立马给他打断了，“算了吧，江彦丞！一个大男人，睡过就睡过了，出来混，要睡得起，不然你还打算一辈子自己解决？我们来商量一下，昨晚的事一笔勾销，你别讹我，我也不跟任何人说，就当没发生过，江总还是清清白白的处男，ok？” 她这说话的口气，真特么嚣张。 “处男的事就别提了。”江彦丞摸了摸鼻子，似乎很惆怅地开口道：“好，如果谁知道了，那就是江太太说出去的。既然大家都一笔勾销了，我晚上睡沙发，江太太没意见吧？” “……”谭璇的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儿来，最后的结语就是蹭个住？ 小丢跑过来蹭谭璇的腿，似乎依依不舍，谭璇被闹得没脾气，轻轻用脚将小丢挑开，换了双高跟鞋穿上，道：“随便你，我走了，猫交给你。” “喵呜……”小丢叫了一声，不满又委屈似的。 “小丢乖，到爸爸这儿来。”江彦丞蹲下身，小丢就朝他走过去，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谭璇手里拎着早餐，看到这景象没什么可说的，她拿了把钥匙丢在玄关的置物架上，对江彦丞道：“我家的备用钥匙给你一把，晚上如果我不回来，小丢就拜托你了。白白。” 她走得干脆，门关得很快，江彦丞一愣，什么叫晚上不回来？老婆这就吓跑了？把家都让给他了，这是要去哪儿？ 事实上，老婆走后，江总反而意气奋发了，破了处的男人一身的精气神，把碗洗了，去阳台上晾好衣服，老婆的内衣都给手洗了晾上，还有床单被套，老婆说让扔了，他也没扔，洗干净挂好。最后还拖了一遍地，这才去换衣服。 衬衫的扣子习惯留两颗，可镜子里他脖子上的吻痕遮不住，他用手指摸了摸，最后还是把扣子给扣上了。 他老婆今天穿的也是立领，欲盖弥彰。夫妻之间总该有点属于彼此的小秘密，这才叫夫妻啊。 江彦丞刚进电梯，慕少扬的电话进来了，语气很暧昧调侃：“江总，欺负谭小七了？丫今天早上冲我发火呢！” 江彦丞问：“她说了什么？” “说你在洗澡。江总的体力够好的啊，早上还来了？”男人之间那点荤段子，慕少扬的语气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电梯镜子里，江彦丞唇边的笑意很明显，江太太，你怎么这么乖？ 老婆留给自己调戏，不准别人遐想，江彦丞对电话里的慕少扬很冷漠：“什么事？一大早找我？” 慕少扬也言归正传了：“我可是听说昨晚著名的gay吧魅色出事了，二楼的某个包间里，一打开门，那味道、那酸爽简直不可描述。多人混战，白种人黄种人黑人，世界几大人种都凑齐了，拼体力和耐力，拼持久性，场面十分惊人。鬼哭狼嚎，酣畅淋漓，昨晚那盛况，gay圈传开了，魅色火了！” “所以？”江彦丞面不改色，他的杰作他当然知道。 “你刚回国不知道规矩，魅色的行事作风能到那个地步，是因为背后有人罩着。秦家那个少爷秦宗宝，就是魅色背后的老板，这事儿估计你跑不了。”慕少扬道。 “秦家？”江彦丞弯起唇：“和顾家有关系的那个秦家？” “对，就是顾四少那个小舅子。”慕少扬道，“虽然秦部长马上要退下来了，但秦家的势力还在，你可别不当回事。言尽于此啊。” 江彦丞听着，刚好有电话进来，是程实。 黑白两道通吃的程大头，前一天晚上警告过他不要太嚣张，他当天晚上就破了他的规矩，虽然搞定了老婆，麻烦却接踵而至。 果然，电话接通，程大头第一句话就是：“小江，听说昨晚你去找乐子了？有视频在圈子里传，你和一群gay在一起，玩得挺开心。” 第170章 昨晚我没做措施 接到程实的电话，江彦丞并不认为他在兴师问罪，甚至带着点调侃和试探的意思，江彦丞双眸一眯，心情半点没有被破坏：“二姐夫，那个圈子我不太熟，昨晚误打误撞差点栽进去，还要请二姐夫帮忙了断一下，下次我的人不会再进去乱来了。” 言下之意，他不是“那个”圈子的人，程实是。 程实在电话那边弯起唇笑了，指间夹着的烟烧到一半，他给按灭了，楼上传来谭捷下楼的脚步声，程实点头，沉声道：“嗯，下不为例，谭家的长辈不喜欢小辈去那种地方玩，你也注意一点。” 江彦丞笑：“谢谢二姐夫提醒。” “那就这样，下次再聊。”程实挂断了电话。 电梯门开了，江彦丞唇边的笑意也淡了，程实想威胁他、试探他，试探江彦丞知道他的多少底细。 如果让人知道谭家的女婿程大头是个gay，谭家的脸面肯定得丢尽了。程大头自己估计也没有办法公开，这才借着这个机会来给江彦丞警告。 大家半斤对八两，谁都有秘密在对方的手里，这种关系才稳妥，只要程大头不来坏他的事，他也没必要跟他较劲，“那个圈子”指的是魅色还是gay吧，其实无所谓。 …… 谭璇把车停在工作室的车位上，她今天来的有点早，拎着早餐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哈维的助手小林，鬼鬼祟祟地在跟人打电话。 “昨天那些帖子怎么删了？你们家公关怎么做的？”小林背对着谭璇，没发现背后有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爆料会继续给你们的，急什么？这次已经让你们赚够了流量了吧？”小林从气愤到哈哈大笑不过几分钟的事，等他打完电话转过身，陡然看到谭璇站在背后，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差点撞到扶梯上了：“谭……谭老师……” 不过三秒，小林的表情就变回来了，嬉皮笑脸道：“哎呀，谭老师，您说您走路也不出个声儿，人吓人吓死人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站住。”谭璇抱着胳膊看他，脸上的表情很冷漠。 “什么事啊谭老师？”小林的脸色不太自然了。 “昨天有人在帖子上爆料我和谁有不正当关系，还有照片为证，说得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这事你知道吗？”谭璇漠然问道。 她做事一贯就这个德行，能不碍别人的事最好，要是别人在背后搞她，她非得给他撕破了不可！ “啊？”小林的脸挂不住了，眼神飘忽，却还是借着笑来掩饰心虚，哈哈道：“是吗？这个……” “我记得昨天工作室的群里，小林你还把那条爆料分享了，别说你没看见？”谭璇也笑，唇角的弧度浅淡。 “啊，哈哈，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刷微博的时候看到的吗？我就顺手发群里了，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小林尴尬地解释，“谭老师，您也别往心里去，我们是相信你的呀，这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吗，谭老师你……” “呵呵，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要怕有鬼在背后推我一把啊。”谭璇打断小林的辩解，“昨天那个帖子的发帖人和微博话题的发起人是同一个ip地址，不太巧，被我查到了，就是咱们工作室，小林、你的工位。” 谭璇说话时太平静，平静到似乎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她在小林愣住时继续道：“别告诉我，是有人偷偷用了你的电脑，更别说是黑客入侵故意黑我。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让黑客惦记着。” 停车场那边传来车轮声，又有同事来了。 小林紧张得不行，他在哈维哥和路易斯面前诋毁了谭璇，这下被揭穿了，要是谭璇在路易斯那边告状，他这饭碗肯定得丢了！ “谭老师！我错了，求谭老师别告诉路易斯啊！帖子已经删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没有下次了！”小林腆着脸告饶道。 谭璇还没闲到跟这种人计较，她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道：“我没那么无聊去告状，你跟我没什么恩怨，别拿眼睛盯着别人的生活。” 小林听她这意思是打算放过他了，马上附和道：“是，是，是，谭老师大人有大量，我错了，是我小人，是我不对，谭老师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哈哈。” 恭维再多，谭璇也没当回事，径直进了电梯，小林站在电梯外陪着笑脸。 直到电梯门合上，小林脸上的笑意才收了，“呸”了一声，低声道：“什么玩意儿啊！还故意装作很大方的样子，装逼给谁看？” “小林，你在跟她说什么？”背后又传来一个人声。 “哎唷，我的妈！”小林吓得马上转身，在看到哈维时，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哎唷，哈维哥，吓死我了！” “做贼心虚啊你？”哈维摸了把铅笔头，对着电梯的镜子照了照：“你居然在跟她聊天？” “她”当然是指的谭璇。 “唉，刚才真特么尴尬，我就说那女的傍上的金主不一般，我昨天发的帖子被删了，诋毁攻击她生活作风的留言都不见了。而且，她一见面就怼我，说查到我就是发帖人，我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真特么丢脸！”小林连连摇头，脸上都是怒意，“好像她拿住我，还放过我一马，显得她特别高尚似的！这一大早给我气。真晦气！” 哈维却没跟小林一样生气，反而笑了：“这不是很好吗？给她一个警告，人在做，天在看，她最好收敛收敛，别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删帖就完了？迟早玩火自焚！” 电梯上了又下来，小林跟着哈维走进去，奇怪道：“哈维哥，你这就放过她了？太便宜她了吧，我们又没做什么，就是把知道的事实抖出来而已，让人看看这女的什么德性，她还有脸了？” 哈维搂过小林的肩膀，笑道：“算了，昨天那一把火烧得就不错，她的名声那么烂，路易斯那边肯定已经对她不满了。等我们再找个机会推波助澜一把，她还有脸呆在工作室？只要把她逼走，我马上跟路易斯说，推荐你独自带组，成为职业摄影师的路就在眼前了。” 工作室里的位置太少，哈维熬了好几年才出头，小林作为他的助手也是等了很多年的机会，谭璇直接空降成与哈维平起平坐的摄影师，这得让多少人眼红？ 小林等哈维这句话等了很久，脸上的不满一扫而空，感激地笑道：“谢谢哈维哥！我一定好好努力！一定不辜负哈维哥的提拔！” “好说，都是兄弟。”哈维拍了拍小林的肩膀。 两人走出电梯时，谭璇刚从茶水间出来，迎面跟他们碰上。 哈维跟小林对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跟谭璇打招呼：“哟，谭老师，今天自己来煮咖啡啊？李娅没来？” “谭老师今天真漂亮。”小林跟着笑道，还是不敢跟谭璇的眼神对视。 谭璇公事化地回应：“哈维哥，早。” 点了点头，就擦过两人回办公室去了。 等她一走，小林就凑到哈维身边低声道：“哈维哥，刚刚你看见了吗？她低头的时候，后颈上有一块……吻痕，昨晚肯定是陪金主了。” “你小子观察力很强啊！”哈维心照不宣地笑了，男人之间的龌龊心思一点就到。 “嘿嘿，那必须！像她这样的女人，肯定在床上很有一手，要不然能爬得这么快？肤白貌美大长腿，怎么看怎么骚！”小林的话是越说越脏，哈维哈哈笑着拍他的肩：“自己吃不到，这算是垂涎三尺吗？嗯？小林？” “哈维哥，被你看出来了……哈哈哈！” 谭璇回到办公室，刚把咖啡放下，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谭璇的目光不由地撇向一旁打包好的早餐，脸色不太自然。 但还是拿起手机接通：“喂？” “谭老师，哎呀，你已经来了？抱歉，我来迟了！” 才接通，李娅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我看到门开着，所以就……谭老师……” 好一会儿才看到谭璇在打电话，李娅忙掩住自己的嘴，眨巴了下眼睛，不再说话。 “在忙？”电话里那人问道，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谭璇的视线从李娅身上移开，咳了一声道：“没、没有。” 自从昨晚过后，她接江彦丞的电话都觉得有点不自然，这无缘无故的结巴是怎么回事？ 为了掩饰尴尬，谭璇站直了身体，主动发问道：“怎么了？” 江彦丞看着落地窗外半个锦城的风景，抚着脖子上还带着痛感的位置，轻轻道：“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昨晚我没做措施，不管是不是安全期，你最好……” 他打住了没往下说。 昨晚情到浓时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他太激动，想抽身都来不及，全都给了她。 第171章 摄影师不要脸 “……”谭璇的呼吸都停了，在江彦丞的欲言又止中，她脑子里又是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如果不是江彦丞提醒，她懵圈的脑子肯定想不起来这事。 但就算江彦丞是好意提醒，谭璇也觉得拉不下脸，李娅还在一旁等着，谭璇的脸发烫，转过身对电话里解释道：“……我已经吃过药了，不用你担心。” 江彦丞也没多话，“嗯”了一声道：“好，那我就放心了。对不起，应该我去买药的，早上没想起来。” 温柔体贴的极致，也不过如此了吧？被人睡了还要给女人去买避孕药。 谭璇已经没脸再听下去了，她甚至想到江彦丞的用意，笑了一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这个做文章的，错一次就够了，绝对不会给你留下后患。好了，就这样吧，再见。” 说着，挂断电话，没什么可继续聊下去的了。 江彦丞担心弄出人命来不好收拾，一夜错乱不算什么，万一整出个孩子来，那他们真的回不了头了。 对了！现在得去买药！已经过了蛮久，这药再不吃来得及吗？ 谭璇放下手机就去拿包。 “谭老师，你要出门？”李娅看她往外走。 “对，我出去一下，有点事，等会儿回来。”谭璇解释道。 李娅跟在她背后，毫不知情地问道：“谭老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谭璇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烧得不行，她脑子都没了，镇定地答道，“哦，咖啡烫的。” “啊？”这下轮到李娅懵逼了。 …… 风华大厦那边，江彦丞被老婆挂了电话，唇边泛起的笑意有点复杂。他想他老婆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也不好去解释清楚。 正如他向丈母娘承诺的那样，还没有想好要孩子之前，他以后都会做好措施。第一次情况紧急来不及，下次得备着套才行了，吃药，终归是伤身的。 “叩叩叩——”有人敲门。 江彦丞转身，应道：“进来。” 周密手里拿着几份东西，进来道：“江总，你的入职酒会暨steven的签约仪式地点已经定了，本周日，锦城大饭店，晚上八点。邀请函已经派了下去，还剩下几份，司徒小姐，还有……江太太的。” 周密说到“江太太”时顿了下，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毕竟江总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自己结婚了，但是昨晚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劲儿，应该是什么都做过了，周密想了想，还是这样叫了。 江彦丞接过邀请函，低头翻了下，把司徒展悦的那份直接递还给了周密：“展悦的，给她的经纪人。” “好的。那江太太的……”周密试探着问道。 “江太太的……”江彦丞沉吟着，盯着上面可爱的名字半天，也递还给了周密，道：“我直接给她不合适，李琳达那边的邀请函派了吗？如果没有，连这份一起给悦己。” “……”周密有点懵，这邀请函还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他们江总不敢直接给江太太？难道是昨晚夫妻生活不和谐？江太太闹别扭了？ “看什么？”江彦丞发现周密一直偷眼观察他，顿时皱了眉，“没听明白？” 周密忙收回眼睛，道：“没有，没有，我知道了，马上去办。” 才走了两步，听见他们江总在背后叫他：“等等！” “学长……”周密被他弄得一惊一乍的，无奈地回头。 江彦丞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鼻子，他的感冒还没怎么好，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关于昨晚在魅色的事情，你见到江太太也不准乱说，就说把我们送回家了，其余的不清楚。懂了吗？” “……”周密再次无语，唇角有点抽搐，敢情这是没上成？还是说他们江总真把江太太诱x了？这婚内情趣真是……他们这样的光棍不太懂。 “懂了？”江彦丞皱眉。 “懂！”周密忙点头，“懂！懂！懂！不该说的我不说，江太太也未必会来问我，我没事乱说什么？学长你太紧张了。” 江彦丞不置可否，周密却打不住了：“说到昨晚的事，学长，乔治他们昨晚太露脸，恐怕锦城这边是藏不住了，迟早得被人知道。董事长和夫人那边……” 一个个身手出色长相又惊艳的保镖，几次三番地出现在江彦丞的身边，作为江首富归国的私生子，江彦丞的背景迟早给人挖出来。既然程实会去查他，别人肯定也会。时间的问题而已。 “别着急，让他们查。”江彦丞一点没在意。 “学长，关于江太太的封面，你让我删掉的东西都删了，都是关于江太太的恶意诽谤。”周密索性都汇报了，“但是这次展悦小姐的话题度一直只上不下，很多脏东西冒出来，网友们太多把矛头指向摄影团队和展悦小姐的经纪公司的，展悦小姐可能会有麻烦，江太太在摄影工作室那边也许也是。” 这两个围绕着江总的女人，忽然因为同一个封面结缘，也都惹上了事儿。 江彦丞想了想，道：“展悦那边想办法给她接洽一个转型的角色，电视剧或者电影，趁热打铁炒热度，捆绑当红小生。怕就怕她的热度不够，封面的事情不大，一时的风波，时间一长，他们会忘记的。新的形象覆盖旧的，旧的也就不新鲜了。” 周密想了想，道：“江总，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还真听说一个不错的机会。最近ip不是很火吗？各种当红的小说改编电视剧，有个盗墓探险题材的ip版权在风华，网络票选最高人气的男主角就是steven。虽然是个男人戏，但里面有个女主角还蛮出彩的，戏份一般，但很容易刷好评，也许正适合展悦小姐。帅气的，野性的，聪明的，那种感觉……” 听周密说得眉飞色舞，江彦丞扫向他，眯起眼道：“什么时候周特助开始关心起公司的电视剧拍摄了？对角色都如数家珍，太尽职尽责了吧？” 周密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很巧，我正好是书粉，到时候还想去求个路人甲的戏份呢！那本书真特别好看！不信学长你回家看看！” 江彦丞无语地看着他，拽过一旁的文件摊开看了起来，没了耐心道：“行了，你有兴趣就好好研究研究，既然steven和展悦合适，那就让他们试试戏。周日晚上的酒会可以利用利用。让艺人部、经纪公司那边想想办法。” 周密拿着两封邀请函出了总裁办公室，暗暗感慨，他们江总接手风华娱乐不到一个月，娱乐圈的潜规则全都弄清楚了，什么时候炒作，什么时候捆绑，怎么给艺人翻身，这捧人的手段太多了！ 江彦丞同时接手两家公司的管理，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视频会议，一会儿现场会议，中午忙里偷闲刷一刷微博话题，关注一下老婆封面的事，发现舆论还是大部分倾向于喷。 “连司徒展悦都卖肉了，上男人装不远了吧？” “这摄影师的构图这么奇怪，人物ps过度，司徒展悦的脸都歪了吧？那眼睛好吓人。” “对啊，摄影师想红想疯了？摄影师应该去拍男人装或者男色，在女性时尚刊物上搞什么出格啊？太不要脸了！” “不知道摄影师是男的是女的，肯定是想上司徒展悦吧？不然让她穿成那样？有几组根本就是囚禁捆绑y啊。” “特么的，只有我觉得看了好想上司徒展悦吗？哈哈哈！” “摄影师再练几年技术吧，没见过这么拍封面的，这人名字很陌生啊，没听过嘛！” “……” 各种污言秽语，对封面模特的，对摄影师的，简直不堪入目。 江彦丞皱了眉，去拨周密的电话，开门见山道：“微博话题适当引导一下，把那些侮辱性的覆盖，有点太过了。” 才下达了命令，一个电话又进来，是成玲玲，连寒暄也免了，直接切入正题道：“彦丞，你看看那个司徒展悦拍的什么鬼封面，她要不要脸？我就说司徒家的女儿没有教养，拍出这种丢人现眼的照片，她怎么不把衣服全脱光？！彦丞，你给我封杀她！留着她只会给你添麻烦！” 旧事重提，江彦丞这次居然没有生气，他弯起唇角问成玲玲：“阿姨，你觉得给展悦拍照的摄影师怎么样？” “摄影师也不要脸！一路货色！”成玲玲一视同仁地骂道。 “嗯……”江彦丞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道：“既然阿姨这么不满，那我回去跟谭璇说说，让她以后不要拍这么露骨的照片了，我们江家门风严谨，丢不起这个人。” “……你说什么？”成玲玲在那边愣了，不确定地问道：“照片是谭七小姐拍的？” 江彦丞的眼睛还盯着微博话题的刷新，难得心情不错：“是啊，她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阿姨来骂人之前也没有做做功课，谭璇是摄影师，给人拍照是她的工作。原来阿姨这么看不上她。” “……”成玲玲顿时哑口无言，半天才笑道：“哎呀，彦丞，瞧你这孩子有事还不和阿姨说，谭七小姐喜欢这些玩意儿，你就给她安排安排这方面的工作。你手下那边多的明星，拍照什么的工作肯定是不缺的吧，让谭七小姐玩个尽兴啊！” 嘴脸变得太快，因为对方是谭家七小姐，无论她是否从事不太光彩的工作，只要谭家小姐开心，江家肯定会高高在上地捧着，这就是成玲玲的态度。哪怕前一刻才骂摄影师不知羞耻。 江彦丞的笑意一点没到达眼底，只是生硬地应道：“知道了。下次给她安排几个拍果照的工作，让她好好玩玩。” 【ps：江总，讲真，你确定要给老婆安排这样的工作？？】 第172章 二十一朵红玫瑰 拍果照玩玩…… 成玲玲听出了江彦丞的讽刺，也不和他计较，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彦丞啊，你和谭七小姐发展到哪一步了？我听说你们同居了，这是进展顺利咯？” 这问带着明显的期待。 成玲玲的目的很明确，为了拿下江家的财产，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她可以把私生子召回，当然更要催促这私生子去把谭家小姐搞定，借此在江家更有地位更有话语权。 江彦丞一直都知道成玲玲的打算，可他从来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无论他和老婆发展到了哪一步，都只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 所以，江彦丞淡淡道：“我们没有同居，只是住在她家对门，对门那房子我买了。她清清白白的姑娘，自尊自爱，和我谈了这么几天就同居，不是谭家的作风。阿姨你别想多了。” “这样啊……”成玲玲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催促，毕竟是谭家的小姐，想拿下哪有那么容易？锦城的那些名媛千金，谁在婚前不是挑三拣四的？ 像城南秦家的大小姐秦采薇，和顾家四少爷订婚多少年才结的婚，婚前还不是各玩各的。 秦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秦部长眼看要卸任，儿女又不多，一个家族的兴亡有时候看的是气运，再百年贵族死而不僵，还不是要没落，挡也挡不住。 谭家在几十年前虽算不得锦城的四大家族，但地位却是蒸蒸日上，谭老将军的军功摆在那，儿女又多从政从商，算是一步一步稳稳爬上来的，有基础有底子。 如今在锦城，谭家不输秦家和顾家，哪儿哪儿都说得上话，以江家这样的家境，仅仅是有钱而已，想要娶谭家小姐，无论如何都算高攀。 也难怪成玲玲急得要命，谭家仅剩的香饽饽，不赶紧收进自己碗里，要是飞了怎么办？ 江彦丞太了解成玲玲的心态，但他就是故意吊着她，让她着急让她无措，他漠然道：“阿姨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成玲玲忙道，随后压低声音：“彦丞啊，我跟你说，上次你让我把江哲宇的事抖出来，他果然就怕了，这才同意把凌云珠宝的事交给你。最近他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 成玲玲这是在讨好他，小心翼翼的口吻。 前不久江彦丞车祸，他查到是江哲宇捣的鬼，将证据资料搜集完整，却并没有交给有关部门，而是让成玲玲甩给了江哲宇。 江氏集团大少爷蓄意制造车祸谋杀兄弟，这份证据要是抖出去，江氏集团肯定受影响，江哲宇想在江镇业面前继续装好儿子，那肯定是装不成了。 江彦丞只让江哲宇把凌云珠宝吐出来，这是对他太客气了。 “他最近似乎很安分。”江彦丞道。 “可是彦丞啊，阿姨一直不明白，证据都有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你爸爸，到时候江哲宇就死定了，他肯定没现在这么便宜！”成玲玲不甘心道，这也许才是今天这个电话的用意。 江彦丞笑，语气很淡，仿佛并不在意：“阿姨，以你对我爸爸的了解，他那么多疑的个性，就算江哲宇真的做了那种事，他会怎么处理？江哲宇也许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到底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我算什么，我就是个扶不上台面的私生子，如果把证据给了他，他说不定打压的是我。所以，能从江哲宇嘴里抠一点是一点，阿姨你就别想一步登天了。” “不是，彦丞……” “要是一切那么容易，江镇业的钱那边好拿，阿姨你也不用把我找回来。”江彦丞打断成玲玲的解释。 “彦丞……” “行了，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回国的目标很明确，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不会让你等多久的。”江彦丞又笑了，缓和了彼此的关系似的。 听了他的承诺，成玲玲才放心了点，赔着笑道：“当然，当然，阿姨相信你，你和阿姨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毕竟我们有血缘关系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江彦丞听着成玲玲太过明显的攀附，听着那句“我们有血缘关系”，顿时觉得有点恶心，他的脸上泛起从未在公众面前、哪怕在谭璇面前流露出的厌恶和阴暗，笑了一声道：“血浓于水，阿姨，你不用多说，我知道该怎么做。行了，我还要开会，先这样。” “好，好，好，那有什么谭七小姐的消息，要马上……” 成玲玲还在那边啰嗦，江彦丞挂了电话。 眼睛盯着面前电脑桌面上不断刷新的微博话题讨论，因为调控，舆论已经渐渐朝着某个偏了的方向去，类似于“女人能不能有自己的自主权”“女人的身体是自己的，为什么不可以选择着装”“我觉得司徒展悦没有错，某些直男癌快闭嘴！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吧！” 女权的话题近年才特别火，女性意识的觉醒，要求各种自主权，穿衣、打扮、行事作风、生活态度，开始在一部分女性中风靡，微博话题往这方面引导，很快那些骂声变成了两派，渐渐歪了楼，跟帖基本是在吵架、讲道理，真正针对封面裸露或者过分标新立异的风格不那么多了。 但也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还是某些大v转发的，针对摄影师的作品风格分析、拍摄的手法分析，给出了很专业的技术分析，看起来很有道理。 江彦丞对摄影没什么研究，对某些专业词汇还特意去查了查，老婆的摄影技术从专业性上看是好是坏他不清楚，但他觉得拍得不错，无论是她之前的自然人文类，还是现在的人像摄影，他都很欣赏——抱着欣赏的态度。 网上这么多评论声，忽然都冲着她去，老婆看到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大约只有在想到她的时候，江彦丞的心里才存着柔软，时刻想着怎么让她脸上浮起笑，少一点愁眉苦脸。 想了想，江彦丞拨了周密的内线电话。 …… 谭璇早上匆忙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回来又忙了一上午，昨晚剧烈运动的后遗症还在，她在拍摄工作中需要寻找各自角度，无论是蹲着、跪着、趴着，都感觉不太舒服，还有点恶心想吐，一上午拍摄完，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整个人脸色是白的。 才从摄影棚出来，李娅就捧着一束红玫瑰笑眯眯地走过来：“谭老师，你的花！哇喔，好漂亮！” 谭璇还在对着相机翻样片，听见李娅说话愣了下：“我的花？” “是啊！”李娅神秘兮兮地笑道：“而且我刚刚数过了，21朵红玫瑰，代表‘最爱’。谭老师，是男朋友送的吧？” “男朋友”这个词，让谭璇的脑子里闪过江彦丞的脸，她的耳朵立刻烧了起来，马上否决，怎么可能是江彦丞，他算哪门子的男朋友？昨晚他们睡了，他不是还气哄哄地煮了一桌子的早餐发泄吗，送花给她，脑子坏了？ 红玫瑰啊。 二十一朵。 小姑娘总是喜欢研究那些花的花语是什么，一朵玫瑰是什么意思，十一朵是什么意思，二十一朵又是代表什么，对，她也曾研究过，也曾大费周章地想要对某人表达炙热的爱，唯有红玫瑰永不凋谢。 “送花的人有说什么吗？”谭璇的脑子里想了太多，却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问道。 “没有，就说是给谭老师的花，别的没说。这儿有张卡片，我没打开，谭老师你自己看看吧。”李娅笑着把花递了过去。 谭璇挑眉，接过花，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句话：“很喜欢你的作品，请顶住压力，继续加油。” “……”谭璇望着那手写的字，完全陌生的字体，她完全想不到是谁，显然这个人有关注她的作品，舆论压力那么大，送花来给她打气，还是说恶作剧？ 第173章 江彦丞有毒 见谭璇看完了卡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估计不是什么不能看的话，李娅凑过去，也看到了卡片上的字，疑惑道：“咦，都没有署名，难道是谭老师的粉丝？匿名的。” 谭璇笑了笑：“也许吧。” 她没多说，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更没心思去追究这些。 “谭老师，你吃什么？我去订饭。谭老师你怎么了吗？脸色不太好看。”李娅和她一起回办公室，看到她的脸色很白，与平时的状态相比憔悴了很多，忙问道。 谭璇把花放在办公桌上，摸了摸自己的头，很晕，但没有发烧，紧急避孕药上面有写副作用，头晕恶心都很正常，但现在她的症状似乎更严重一点。 “没事，我可能有点累，中午先不订饭了，我休息一下。”谭璇笑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昨天凌云珠宝的样片我等会儿修出来，你记得给凌云广告部那边发过去，然后把对方的反馈意见给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着工作。 “哦，好的！”李娅应道，“谭老师还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倒杯热水吧，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面对比她还小两岁的李娅，谭璇居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没回答后面一个问题，只是道：“好，谢谢。” 李娅给她冲了一杯红糖姜茶送过来，谭璇忍着不舒服把工作完成，便直接去了路易斯办公室请假。 中午吃饭时间，休息室里经常有不少工作室的小伙伴围在一起吃饭，有自己动手做的，有叫的外卖，大家一起吃图个热闹和开心。 不知是不是情侣的魔力还是恋爱的酸臭味实在让人受不了，李娅和严明谈恋爱以后，连彭鹏都不大往他们身边凑了，今天的休息室里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娅和严明自己做的饭菜，正边吃饭边聊天，李娅道：“谭老师请假了，好像生理期身体不舒服，我看她脸色白的要命，居然撑着把一天的工作都提前完成了。” 严明道：“那她不舒服的话还开车？我看到谭老师的车不在公司了。” 李娅急了：“啊？那她开车会不会有危险啊？我得打电话问问！” 说着就要放下饭盒。 “我说小娅啊，你也真是单纯，你们谭老师说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啊？她可不是什么生理期问题。” 一个不那么友善的声音从休息室门口传来，接着是哈维从外头晃进来。 “哈维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娅知道哈维和谭璇不对付，但哈维那话绝对不友善，好像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哈维是进来弄咖啡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道：“小娅，你别激动，可能你和你们家严明还没走到那一步，还是小姑娘单纯。你们谭老师上午呢，翘班去药店买了一种药，你猜是什么药？” 李娅和严明面面相觑。 哈维倒完了咖啡，也不在这儿多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丢下话：“事后药，紧急的那种。她火急火燎的上班时间出去买药，恰好被我们工作室的一位碰上了，要不然我说人要做什么，总有天在看着。小娅啊，没听说你们谭老师有男朋友，天天豪车接送，自己开的车也不错，你不觉得谭老师很有本事吗？我反正是自愧不如。” 说完这些，哈维也不需要李娅表态，直接走了。 爆料不需要负责，好像说出口就是真的，还把过程说得特别详细。 李娅问严明：“紧急的避孕药吃了会怎么样？” 严明咳了一下，差点呛着：“我没吃过，我怎么知道？我一直都戴套，安全措施做得很好的，你放心。” “吃个鬼吃！”李娅气得饭都吃不下了，拿起手机搜了搜，搜到了关于事后药的介绍，顿时板着脸道：“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一点责任不讲，让谭老师吃这种药，太过分了！就知道自己爽！” 女朋友不吃了，严明也不好再继续吃，只得放下碗陪着，搂着李娅的肩膀道：“哎呀，你生什么气？也许不是谭老师的男朋友不戴，也许是太激动了，没顾得上呢？有时候情不自禁的，出来了也收不住啊！” “越说越污！都是男人，你当然帮他说话了！”李娅更气了：“你下次再急也不行！只要你没有做好措施，碰都不让你碰，我告诉你！” 严明吃了个哑巴亏，怎么扯到自己头上去了？他忙把话题岔开，朝外看了一眼道：“就哈维哥那嘴，你相信？他早看谭老师不顺眼了，说不定故意说谭老师闲话呢？人言可畏啊！” 李娅想了想，道：“说得对，我才不相信谭老师会被这么对待，她什么出身，哈维哥什么出身，能比吗？你昨晚不是说那个程会长的老婆是什么什么人吗？那么大的来头，我们谭老师说不定……” 提起程实，严明这下来劲了：“什么听说，根本不是听说好吗？我昨晚和你说过了，程大头是谭老将军的孙女婿，锦城谭家，哪个锦城人没听过？谭老师又姓谭，哪有那么巧的事？还叫程大头‘姐夫’，让程大头护短护成那样，连凌云珠宝的江总都没放眼里，当面就发作了，我觉得谭老师肯定不是谭家的远方亲戚，肯定是亲的，这么一推算，搞不好就是谭老将军的孙女……” “哐当——”休息室外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严明的推理都被打断了，忙朝外跑去看了看，走廊上空无一人，一份盒饭连打包袋一起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李娅忙跟上严明。 严明道：“肯定是被人听见了，我刚才那些话。这可怎么办？” “我们没说人坏话的呀，不怕被人听见，说哈维的那些我都认，我才不相信哈维说的。”李娅硬气地说道。 “唉，算了，以后不要在单位说这些了，聊嗨了，没收住。”严明搂着李娅的肩膀，又把她推进了休息室，连同那份外卖一起捡起来，笑道：“偷听了还跑，做了什么亏心事？这外卖，我们拆开看看吃了算了。” “哈哈哈哈！好呀，赚了一份外卖！” 等两个小情侣进了休息室，躲在打印室的小林大口喘气，瞪大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眨，谭璇是谭老将军的孙女？这特么太刺激了吧？这个消息几乎五雷轰顶啊！ 上午他去买止泻药，刚好看到谭璇从药店出来，他进去后八卦地一问，那个药店的店员也没瞒他，直接说了谭璇买的什么。 一个女人早上急匆匆去买事后药，肯定是个骚货，脖子上的吻痕留得那么明显，简直不要太开放啊这私生活！ 小林回来忙把这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告诉了哈维，说起谭璇的私生活问题、作风问题，距离把谭璇赶出工作室又近了一步。 现在大嘴巴的事已经做了，哈维肯定已经利用起来了，谭璇的名义肯定受损，卧槽，小林觉得自己疯了，谭璇要真是谭老将军的孙女儿，她想弄死他太容易了吧？ 小林懵逼了，躲在打印室半天都不敢出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 谭璇开着车回的紫禁豪庭，连那束玫瑰也带走了，家里没有鲜花，她刚好点缀点缀。 一开家门，小丢就窜到了玄关前“喵呜”了一声。 谭璇扔了包，扔了花，把自己扔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彦丞打谭璇的电话没打通，想问问她晚上回不回家，没人接，担心她跟他闹别扭不好意思，于是又借着要看凌云珠宝宣传片的机会，让凌云广告部那边去问路易斯工作室，这才知道谭璇提前下班了。 也不好再去烦她，江彦丞一下班便回了紫禁豪庭，准备听老婆的话喂猫、看门。 才拿了钥匙开家门，就觉得不对劲。 他走的时候窗帘都是拉开的。 可现在家里光线不对。 家里有人。 江彦丞眯起眼，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阳台的帘子果然拉上了一半，半明半暗中，他看到老婆趴在沙发上，小丢睡在她脸侧，看到他，跳下沙发，绕着他的腿蹭了蹭。 江彦丞哪儿还有工夫去管猫，忙快步走到沙发前，蹲下身抚着谭璇的背，急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谭璇被他吵醒，侧着脸睁开半只眼睛，仰头看向他。 看清了是江彦丞，谭璇的眉头皱起，僵硬地伸手捂住眼睛，不满地嘟囔，嗓子又哑又烧：“江彦丞你是不是有毒，跟你睡完，我整个人都废了……” 第174章 睡上瘾了还是怎么着？ “……”这话江彦丞没法接，他是不是有毒，他自己还真不知道。 “嗓子疼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江彦丞只听出谭璇的嗓子比早上起来还哑，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没有特别烫。 谭璇实在是不舒服，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更不管身边是谁，如实地回答：“头疼，嗓子疼……” 江彦丞猛地想起他感冒还没好，昨晚吻了她太多次，可能是传染她了。 今天早上看她好好的，他也没想太多，现在是自责得要命，忙伸手去抱她，柔声哄道：“沙发上不舒服，我抱你去床上躺着。来……” 谭璇很瘦，江彦丞轻易将她抱起来，她也没有力气推开他了，任他把她抱进主卧，放在床上。 江彦丞折身去找医药包，前天晚上看到谭璇翻箱倒柜地给他找药，他也就知道家里医药包在哪，拿出温度计来给谭璇量了量。 38度，低烧。 江彦丞没什么经验，不懂低烧要怎么做，唯一最保险的做法是去医院，他跪在床边摸了摸谭璇的脸，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问道：“谭璇，难受的话，我们去医院？嗯？” 谭璇听见有人叫她，听见说要带她去医院，她烧糊涂了，本能地排斥，摇头道：“不去医院，不去……” “……”江彦丞不准备听一个病人的意见，虽然一条胳膊差不多废了，他还是从她的背后穿过去，准备抱谭璇起来。 谭璇挣扎，一点不配合：“不去医院……我挺好的，医院很可怕……” 江彦丞本能地以为她是怕看到陆翊，毕竟陆翊是医生，也是她心里的病。生了病撒撒娇他能接受，但耍小孩子脾气不去看医生，他得治她。 刚把人抱起来，走到客厅时，谭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有电话打进来。 江彦丞随意一瞥，看到了来电是……司思。 谭璇的女同学。学医的。 “说了不去医院，你放我下来！江彦丞，你听不懂人话吗？去医院我会死的……”谭璇在他怀里闹，张牙舞爪地要推开他。 发疯了这是？上星期才因为手腕被慕少扬捏了去的医院，这会儿说去医院会死？他老婆的话完全没有道理。 但江彦丞看她反应强烈，又踢又打，怕自己一边胳膊没力气把她摔着，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接了司思的电话。 “喂？谭年年！你在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你和江总什么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啊？我看他对你挺上心，别说你不知道？”一接通，那边的司思就一阵咆哮，完全不给江彦丞插话的机会。 等到她一口气说完，江彦丞看了一眼怀中人，开口道：“司小姐，你好，我是江彦丞。” “咦？？？”司思震惊了，“这电话号码是对的啊！我打的是谭璇的电话……喂？江总？你跟谭璇在一起？这个点，她才刚下班吧？你们一起吃饭？” 司思的八卦之心很快被江彦丞打断：“司小姐，低烧38度不去医院，自己有什么办法解决？” “……”司思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忙道：“哦，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今天，估计是早上开始。” “有没有其它的症状？” “嗓子不太舒服，说话有点哑。” “嗯，不是持续性低烧，应该没什么事，可能是病毒感染。可以先不送医院，用湿毛巾擦擦身体，多让她喝温水，适当排汗，但不能捂得太热……”司思在尽职尽责地说明。 江彦丞在那边应道：“好，多谢司小姐。那就先这样，再聊。” 说着，挂断电话。 “……”司思在那边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谁发烧？谭璇发烧？江总用的谭璇的手机号！这两人要是没有奸情谁相信？！！湿毛巾擦身体，江总给谭璇擦？ 得到专业的临床医学生的讲解，江彦丞放心了点，再次把人抱回了床上。 谭璇还穿着早上那身衣服，立领的衬衫、阔腿裤，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她身上的痕迹。但江彦丞伸手去解她的扣子，才解了一颗，手就被谭璇抓住了，她哼哼：“别脱我衣服。” 还挺有警觉性的。他以为她烧糊涂了，任人宰割。 但再哼哼也于事无补，江彦丞的动作根本没停，解扣子的动作又快又熟练：“别闹，昨晚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我给你擦一擦，换身睡衣睡，会舒服很多。” “你只是想擦一擦，不想我舒服……”谭璇还抓着他的手，嘴里抱怨道。 这话太容易引起歧义，不舒服成这样还能撩他，江彦丞唇角漾起笑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哄道：“江太太好委屈，老公错了，今晚保证不会碰你，只是擦一擦。” 等他用湿毛巾擦完身体，又给谭璇换上了睡衣，两个人昨晚什么都经历了，江彦丞擦身体的时候也没碰她的敏感部位，还保持着理智和克制。 谭璇缩进被子里，已经觉得舒服了不少。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间或被扶坐起来喝半杯水，折腾了几个小时，谭璇的呼吸平稳了不少。 从中午一直没吃饭，谭璇半夜饿醒了，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她身边睡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她一动，那个人翻了个身看过来，问道：“好点了吗？” “……”谭璇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想不清楚哪儿不对劲，只是看着江彦丞。 江彦丞坐了起来，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很自然地掀开毯子下床：“饿了吧？我去给你把吃的端过来。” 他很快就回来，伴着很浓的米粥的香气，他在床边坐下，道：“先喝点清淡的，等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谭璇没接。 江彦丞挑眉：“要我喂你？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 谭璇本来就在想，为什么江彦丞能那么自然而然地睡她旁边，明明说好了今晚他睡沙发的，怎么又跟她睡一张床了？ 第四晚，他睡上瘾了还是怎么着？ 第175章 跟我睡很丢脸？ 壁灯开着，谭璇的眼神懵懵的，头发也乱糟糟，出了一身汗，人舒服了很多。 两个人坐床上，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江彦丞的表现太自然而然了。 江彦丞看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看着他，他把勺子放下，叹了口气道：“发烧烧糊涂了，没人在旁边不放心，现在你醒了，喝了这粥我就去沙发上睡，不会再挤着你了。来，乖一点，喝了吧。阿姨弄好的小菜，你尝尝。” 江彦丞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都知道，马上就解释，一点不躲避。 看江彦丞这么坦然，为了照顾她也弄得满脸疲惫，谭璇也不好再说什么，接过碗低头喝了起来。 很快喝完，江彦丞把碗收回，道：“睡吧，哪儿不舒服再叫我，我就在客厅。” 他带上门出去，谭璇摸了把自己的眼睛，随后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早上五点多，谭璇有点渴，去厨房倒水喝，天已经亮了。 路过客厅看了一眼，江彦丞睡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丢，一人一猫睡得很安详，他手长腿长，一条腿支在地上，那姿势……应该很不舒服。 家里多了个人，奇怪，谭璇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哪怕是两人稀里糊涂睡过了，也没觉得江彦丞人品可怖，会对她造成什么危害。江彦丞一直恪守他的礼貌，在公在私，说实话，谭璇没有挑刺的份。 她带回来的玫瑰已经被放进了花瓶，娇娇艳艳地开在餐桌上，家里干干净净，阳台上晾着她和他的衣服，一丝不乱。 都是江彦丞做的。 她家不像是来了一个蹭住的，而像是来了个保姆。 “咳……”谭璇倒了杯水喝完，喉咙不舒服，她咳了一声。 江彦丞马上醒了，从沙发上扭头，眯着眼睛看她：“嗓子还疼？” “没有，好多了。”谭璇回头看见他扭曲的姿势，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以去睡客房，没必要睡沙发，腿那么长，架着不舒服的。” 江彦丞也没推辞：“好，今天先将就着，晚上再说。窗开着，家里冷，喝完水回去再睡会儿。” 已经立秋，早晚都有凉意，谭璇穿着睡裙，被风一吹，还真是凉飕飕的，她“嗯”了一声又进卧室去了。 听见卧室的门关上，江彦丞摸了摸小丢的头，顺了顺它的毛，叹了口气道：“小丢，妈妈好残忍，让爸爸睡沙发，爸爸什么时候才能进去睡？嗯？” 小丢也没睡好，在他手掌里蹭了蹭，继续安睡。 家里太安静了，江彦丞看了看时间，从沙发上起来，扒拉了下头发往厨房去。 谭璇七点起床，又闻到了厨房里飘过来的香气，她探头一看，江彦丞系着围裙背对着她在捣鼓什么。 太阳已经出来了，他站在厨房的光影里，真像田螺姑娘。 谭璇发现，认识江彦丞这一个月，无论他住对门还是住她家，她再也没有为早饭晚饭该吃什么而犯愁。 “刷牙洗脸过来吃饭。”江彦丞头也没回，话是对她说的。 谭璇顶着一头乱发，转身往洗手间去：“弄好了你先吃，我洗个澡。不用等我。” 说了也白说，她擦着头发出来，江彦丞还是在等她。 看到碗里的汤，谭璇问：“川贝雪梨汤……你早上哪有时间做这个？” 江彦丞盯着她脖子上的毛巾，鬓角的碎发还滴着水，他淡淡道：“起早点就可以，趁热喝，润肺。” 谭璇用汤勺搅了搅，这汤炖得很粘稠，不是高压锅压出来的，是文火慢炖，这工夫，恐怕得两个小时以上吧？ “你几点起的？为了口吃的，至于这么折腾自己？”谭璇不是很理解地问道。 “生活要有生活的样子，凑合着过不是我的风格。”江彦丞笑，“我宁愿早起一点，做最好的早餐。” 谭璇喝了一口汤，顿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江彦丞大厨一出手，这味道自然是不同凡响。 她很快将一碗汤喝完，又把江彦丞弄的荤素搭配的早餐吃完，肚子饱了，人就有了精神，尤其是一大早，一天的精神气都在早餐。 谭璇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嘴，见江彦丞的早餐只吃了一半，筷子是早已经放下了。 她问：“你怎么不吃？” “看饱了。”他笑，端端正正地靠坐在椅子上，昨晚新冒出来的胡茬还没刮。 “看饱了？”谭璇撇了撇嘴，什么毛病？ 江彦丞不给她机会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坐直了，手抚上花瓶里的红玫瑰，岔开话题道：“有人送花给江太太？爱慕者？” 谭璇昨天还在想花是不是江彦丞送的，后来发现没可能，现在听江彦丞提起，就更不可能了。 她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边打开边回他：“也许吧。” 江彦丞盯着她的脸色，唇边漾起笑：“看样子江太太挺喜欢的，不然怎么会带回家？” 谭璇忽然抬起头，盯着江彦丞，手指还放在手机屏幕上，不答反问道：“昨晚司思找我了？” 江彦丞的反应很平常，一点没打算瞒着，他点头道：“嗯，昨晚某人烧糊涂了，吵着不去医院，刚好司小姐来电话，我就询问了一下她治疗方法。” 谭璇：“……” 江彦丞继续道：“司小姐似乎发现了什么，觉得我对江太太特别好，好到让她怀疑了。江太太是不是对司小姐说过什么？关于我一夜变成男人这种事，江太太不是答应过不告诉别人的吗？” “我……”谭璇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江彦丞这是什么毛病？“一夜变成男人”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也不是我想讹江太太什么，实在是有些丢脸……”江彦丞垂下眼睑，淡淡说道。 丢脸？？？！ 谭璇被江彦丞这句话弄炸了，顿时恼得不行，一拍餐桌道：“喂！江彦丞！不至于吧！跟我睡怎么就丢脸了？我有那么差吗？！我要胸有胸，要哪儿有哪儿，我怎么就差了！” 炸毛的小猫，还真是可爱到爆，江彦丞看他老婆抬头挺胸争辩的样子，想起她在床上的种种——做的时候只要不吻她的唇，她的双手会习惯地捂住自己的整张脸，像是不好意思看他似的，脸藏起来就不用害羞了。 口干舌燥，江彦丞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江太太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说跟江太太睡很丢脸，而是稀里糊涂失身很丢脸，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种遗憾和惆怅江太太应该不懂吧？” 谭璇白他一眼，想骂他，又看到面前她吃空了的碗碟，顿时底气不足了，皱着眉道：“你把早餐的费用算一算，以后我们明算账，你买菜、做饭、做家务这些不是必须的，但如果你坚持要做饭，我付费，不白吃你的。” 老婆炸了，要明算账了？ 江彦丞往椅背上一靠：“江太太教我摄影，又借我沙发睡，现在跟我算早餐的费用，是准备赶我出去的意思？还是说借住沙发，江太太打算日结？一天多少钱？” “……”谭璇怎么觉得自己的嘴已经不利索了，江彦丞哪里来的那么多大道理？ 两个人正对视，门铃忽然响了。 谭璇吓一跳：“是不是我妈又来了？” 江彦丞唇边染笑，不动声色道：“我去开门，还是江太太去？要真是阿姨来了，我还能叫妈吗江太太？” 谭璇站起身，狠狠瞪他：“你……别说话！” 往可视门铃那儿一看，一个男人捧着一束红玫瑰。 “什么鬼？”谭璇按了开门键，不一会儿那男人捧着花到了门口，让谭璇签收了。 “又是红玫瑰？”江彦丞在她背后凉凉地笑，“江太太的爱慕者太过分了，送花送到家里来了，当江先生死了？” 谭璇没理江彦丞，拿出花里的卡片…… 红玫瑰上水珠还没干，比昨天那束更新鲜，江彦丞凑过去，就着谭璇的手念出卡片上的那行字，一字一句都在谭璇耳边：“愿你今天也有好心情，继续加油。哟，这人好有情趣，名字也不写，江太太知道是谁送的吗？” 第176章 老婆的男伴不是我 再收到不具名的红玫瑰，谭璇也觉得奇怪了，这人知道她公司地址就算了，连她家地址都知道，那是谁？ 宋世航？ 没去管身后的江彦丞，谭璇捧着花回餐桌，拿了手机就拨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谭璇问：“宋世航，你给我送花了？幼稚不幼稚？我就是被人骂了两句，不至于想不开。” 宋世航在那边一头雾水：“什么花？胖七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送一车过去。玫瑰？百合？” “……”谭璇思密达了，不是宋世航，那还有谁？ 江彦丞悠闲地踱步回餐厅，动手收拾碗筷，重重叹了口气道：“唉，江太太，赶紧的去换衣服化妆，时间不早了。一束玫瑰花就昏了头，真没见过世面。” “江彦丞……”谭璇瞪他，她就没见过世面怎么了！很久没人送花怎么了？ 宋世航在那边听见她喊江彦丞的名字，顿时警惕起来了，道：“胖七，你这一大早的就和那姓江的在一起，你们还没分了？我可警告你啊，这两天有关江彦丞的一个视频在传，他哪里不好去，跑gay吧去了！姓江的很可能是双插头，你千万和他保持距离，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注意安全！” 宋世航这警告只差没揪着谭璇的耳朵说了，gay不可怕，就怕他没做好安全措施，万一整出个什么艾滋之类的，这就危险了！毕竟，谁也说不准，圈子里那么乱。 “嗯，我知道了……”谭璇漫不经心地回应。 如果不是她自己把江彦丞带进了gay吧，今天宋世航这些证据她还真会放在心上，可惜江彦丞一条罪状也不成立，全是被她给坑的。这一点上，她还是拎得清的。 谭璇要挂电话，宋世航那边又道：“对了，胖七，你们家小江总的就职晚宴不是这周日吗？锦城大饭店，你是他女伴啊？” “嗯？”谭璇完全没听说这事，眼睛扫向江彦丞。 江彦丞正在擦桌子，对上她的眼神，问道：“怎么？” 谭璇摇摇头，一只手还在捏着玫瑰花束的带子玩：“他就职晚宴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摄影师，跟他工作也没有交集，他的女伴是谁我也没问。” 宋世航在那边道：“哦，你不和他去的话，和我去吧，我这边还有一份邀请函，是佳佳的，她那天有事不能去。” “……”谭璇犹豫了一下。 宋世航道：“去看看热闹，到时候给你引见圈子里的知名摄影师，我还蛮熟的。这么好的机会，你男人不给你，我带你去。” 跟宋世航没什么好客气的，他处处都为她着想，谭璇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 宋世航笑开了：“这就对了嘛，你想进时尚圈，就该出去多交际交际。今天周四……你晚上有空吗，我们把礼服选一选。” 谭璇道：“今晚可能不行，今天拍摄任务比较重，得出外景，明天晚上吧。” “那好，明天晚上我去接你。”宋世航道。 “别，别来接我。”谭璇怕了，叹气道：“宋少爷你的车太拉风了，我陪着你的车上过热搜，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人说我被你包养了！明天你定个地方，我自己开车过去。” “哪个孙子在背后搞我？我倒是想包养你，但没包养成，这不是讽刺我吗？”宋世航的点和一般人不同，炸裂的姿态也不同，“唉，你说算了那就算了，跟孙子计较没意思，明天我先去踩个点，你再过来。就这么着吧……” 一个电话打完，江彦丞已经把碗筷都洗好了，解了围裙洗干净手出来，随口道：“跟宋少爷打电话打半个小时，江太太，你们还真是旁若无人啊。” 谭璇半点没把江彦丞的话当成是醋意，她丢下手机起身，想去把花插上：“听说江总周日就职晚宴很热闹，来的都是大腕儿啊。” 江彦丞手长，已经把放在高处柜子里的花瓶拿出来了，转身洗干净给她，问道：“江太太想去玩玩？” “宋世航带我去，江总不会不希望我出现吧？那我也可以考虑不去。”谭璇拿了花剪修剪花枝。 江彦丞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凑过来，轻揽了下她的肩膀，也没刻意亲密，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道：“我来吧，你去梳洗换衣服，八点半了。” 她上班要迟到了。 餐桌上的那束红玫瑰就是江彦丞的杰作，谭璇倒不会怀疑他不会插花，所以也顺理成章地把花剪给他：“什么都要管，你怎么不去当管家？” 江彦丞笑了笑：“也就只能管管这些花啊草的小事，江太太想去参加晚宴我就管不了，当别人的女伴我也管不了，毕竟江太太是自由的，领了证也自由。” 谭璇没听出他的自嘲，她用脖子上的毛巾又擦了擦头发，已经干了，回头笑道：“江总这话说的就过分了，我也没限制江总的自由。就职晚宴你想带谁去就带谁去，你只需要看司徒小姐的脸色。” 江彦丞似笑非笑：“我心虚啊，做不到像江太太那么坦然，心理素质不行。” “……”谭璇无语，这人还真是，她说什么，他记得什么，说他心理素质不行，他也记住了，拿来堵她。 谭璇只好举手保证：“我发誓，在你的晚宴上，我会和你保持十二分的距离，不会跟你有任何眼神交流，绝对不让司徒小姐、不让任何人看出问题来，ok？” 江彦丞掀起眼皮看她，弯起唇笑了一下：“江太太，你真可爱。” 皮笑肉不笑的赞美，谭璇也不管他什么意思，耸耸肩进卧室去了。 江彦丞心里憋着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垂眸修剪玫瑰花枝，他现在只想找周密的茬，给悦己的邀请函难道还没有派下去？ 让宋世航一个外人来给他老婆送邀请函，果然是嚣张到当他死了？ 无奈已成定局，他老婆当晚要去晚宴，却是以宋世航的女伴身份出席，而且他去gay吧的视频宋世航已经看过了，难保谭家的其他人不会看到，也许……麻烦还在后面。 …… 谭璇在卧室给司思回了个电话，大意是解释了一下她和江彦丞的关系。 司思在那边支支吾吾居然也就算了，没再继续深挖下去，任谭璇给了个鬼也不信的解释。 昨晚司思是带着一颗八卦的心准备八到底的，但没想到是江彦丞接的电话，她八卦的企图被江彦丞逮了个正着，顿时就没脸了。毕竟在杭城的时候，司思答应为江彦丞保守秘密，不对谭璇透露江彦丞的企图，真是没记性啊！ 谭璇收拾好自己出来，见江彦丞正蹲在地上，给猫砂盆铲屎，小丢趴在它的窝里，悠闲地舔着爪子。 她跟小丢一人一猫好像都亏欠了江彦丞什么似的，他做好饭洗好碗，又来给猫铲屎，伺候了她，又伺候猫，她们怎么跟个废物似的。 哦，说到底，她是废物，猫不能给自己铲屎，都是主人的错。 谭璇顿时不好意思了：“晚上回来我再收拾好了，你别弄了，换衣服上班吧。胡子还没刮呢。” 她还没不要脸到认为江彦丞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缺吗？有被虐心理？大概是勤快惯了，一举一动都在寒碜她的懒惰，衬托得她像个二等残废。 江彦丞已经铲完了，闻着那臭味也面不改色，摸了把自己的下巴道：“你觉得我留胡子好看吗？” 谭璇：“？？？” 谭璇的唇角抽了抽，第一次见江彦丞是在砚山，他当时那狼狈的样子真是不忍再回忆，胡子拉碴的好看？他怎么想的？ 但人家才铲完屎，她也不好直接否定他的想法，万一江彦丞心血来潮想走一走别的路线呢？ 谭璇眨了眨眼，道：“哦，你……不留胡子更年轻、更精神，从我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不留胡子更好看。” 江彦丞果断道：“好，那就不留。我去刮胡子。你开车小心点。感冒药带上，到公司再吃。” 又开启老妈子模式。 “嗯，好。”谭璇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在和他讨论什么，是讨论铲屎的工作她来做，还是讨论江彦丞的胡子？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江彦丞从洗手间探出头来，只有小丢与他对视，老婆上班去了。 “小丢，妈妈不乖，爸爸刚才应该索吻，对不对？”他边刮胡子边问猫。 昨晚老婆烧糊涂了还能趁机吻一吻，以后怎么好继续占便宜？他已经启蒙的欲壑实在难填，下一餐什么时候开吃？ 天真的谭璇始终不懂，江彦丞做饭的意义何在。吃不到的猎物啊，那就好好地喂，喂得香香甜甜，他再找机会……吃了她。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这才是饕餮的至高境界。 …… 谭璇到工作室时，李娅进来给了她一份邀请函，说是悦己杂志那边送过来的，邀请她和路易斯、哈维一起出席江总的就职晚宴。 谭璇接过来一看，和宋世航说的时间地点一样。 “谭老师，你身体好点了吗？琳达姐来电话了，特别强调，谭老师你一定要去。”李娅道。 “嗯。”谭璇应道。 “还有啊，今天琳达姐和悦己的编辑好几个人都转发了微博，支持谭老师你的封面作品。好奇怪哦，之前都不说话，忽然一齐发声了。”李娅汇报道。 “是吗？”谭璇还不明真相，打开微博一看，的确有好几个人艾特她的工作号。 此前谭璇在时尚圈算是籍籍无名，哪怕在人文地理杂志小有名气也一样是隔行如隔山。经过时尚界的大姐大李琳达的点名艾特，她的工作号忽然涨了很多粉，但随之而来的除了支持声，也有种种质疑声，质疑她的资历和背景。 一条条留言不断涌进来。 更离谱的是，江彦丞的阿姨成玲玲也给她发来了短信：“小七啊，阿姨看了你的摄影作品，那组封面，拍得真好！司徒展悦那么不好看，被你一拍，真是美了不知道多少倍！阿姨支持你，继续加油哦！” “……”谭璇哭笑不得。 还有那个不具名的送花的人，也是一样让她加油。 这么多忽然涌来的赞誉和支持，到底是她靠着自己的作品赢得的，还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开了后门？ “谭老师，路易斯让你过去一趟。”李娅接了个电话，回来对谭璇道，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疑。 “好，我马上过去。”谭璇没追问，工作室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能说不能说的她也心里有数。 谭璇往路易斯办公室方向走，路过茶水间时，正好碰见了小林，小林捧着个杯子站那，神情看起来特别不自然，挤出笑来跟谭璇打招呼：“谭……谭老师，早啊。” 谭璇以为是为了昨天那事，闹得小林脸上过意不去，也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小林却忽然追上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谭老师，等会儿要是路易斯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工作室里就是有些不识趣的家伙背地里说人坏话、打小报告，都是一群杂碎，谭老师别生气！” “……”谭璇的三观都被刷新了，她昨天病了一场，把小林的脑子给烧糊涂了？有这么说自己的吗？忽然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改过自新了？ 第177章 拍点儿劲爆的东西 面对小林的反常，谭璇也没那个兴趣去深挖他怎么了，她做事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必要掺和别人的闲事。 “谭……”见谭璇没什么反应地离开，小林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心里那个绞痛啊。 自从昨天听到李娅和严明的八卦之后，小林就各种搜索“程大头”、“锦城谭家”、“谭璇”这些关键词，越搜心里越没底，一个晚上也没睡着。 虽然没有明确肯定的信息说谭璇就是谭老将军的孙女，但也没说不是啊！ 如果是，别说是哈维，连路易斯也惹不起她。他之前那么不给谭璇面子，处处帮着哈维跟她作对，还各种带头挑事儿，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碾死他，他以后还怎么混？ “干嘛呢小林？”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小林吓得魂都没了，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扔出去，回头一看，是哈维。 “见鬼了？”哈维觉得好笑：“你昨天到今天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脸色这么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做了什么亏心事？” 调侃归调侃，哈维去饮水机那儿倒了杯水喝，漫不经心地说着，也没怎么当真。 小林却心虚到汗都滴下来了，之前一门心思帮着哈维对付谭璇，什么都没想，现在这是骑虎难下，他要是说不敢对付谭璇了，哈维能放过他？ “哈维哥，哥，昨儿不是被吓着了吗？胆子都快吓没了，你看你还吓唬我……”小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尴尬笑道。 “行了，别跟我装，你这胆子只差杀人放火了。给——”哈维说着，一只手把一个东西拍在了小林怀里。 小林忙接住：“什么？” 哈维揽住他的肩膀道：“别说哥对你不好，周日晚的宴会，工作室多出了一份邀请函，哥给你弄来了。听说晚宴去的各界名流都有，这么好的机会，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小林看了看那邀请函，风华娱乐的标志，含金量这么高的晚宴，他们这种小角色的确没什么机会参加。 “谢谢哥！”小林笑得尴尬，现在越和哈维走得近，小林越觉得不自在，要是被谭璇看见，会不会以为他们又在合伙算计她呢？做贼的总是心虚。 可不等小林揣测完谭璇的心思，哈维说话了，拖着小林往前走，低声道：“这种规格的晚宴，她一个小小的新人，被李琳达特意邀请，千叮呤万嘱咐，就算路易斯不去，也要保证她在场，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鬼吗？” “啊？”小林懵了，哈维半个字没提谭璇，可这话里的“她”，代指的肯定是谭璇没错。 “啊什么啊？没听清我说什么？”哈维转头瞪他，“让你去晚宴也不是白去的，帮我盯着点儿谭璇，我倒想看看她是哪个金主在捧？如果能拍到点儿劲爆的东西，咱们这一趟就不算白去了。” “……”小林真想把邀请函还给哈维，告诉哈维这活儿他干不了。 他之前也不明白谭璇为啥有那么好的资源，一出道就能被路易斯看上，可自从昨天之后，他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人家是有背景的，谭老将军的孙女，想进时尚圈娱乐圈摄影圈，哪个圈子不敞开大门让她进来？他们这些普通人，凭什么跟人家争啊？ “怎么？不想去？”哈维见他不吭声，脸色就变了，“刚看你跟她说话，不会是被她给收买了吧？她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背叛我？” “当然没有！”小林马上撇清，忙道：“哈维哥，你想多了，我跟她没啥关系，就是早上见面打了个招呼，昨天不是特尴尬吗？呵呵，邀请函我收下了，活儿我也干。我再混蛋，也是跟着哈维哥混的，我小林有那么拎不清吗？” “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哈维满意地拍了拍小林的肩膀，抬腿走人。 小林抹了把脸，做人太难了。 …… 路易斯办公室里。 路易斯先是问候了一下谭璇的身体，接着谈起了重点，欲言又止道：“最近微博上有一些话题性的东西，虽然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工作室的知名度，但我从来都觉得，一个好的摄影师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业务上，因为私人化的事件影响工作室的舆论，璇，你留心一下。” 路易斯开门见山地说，但也留了不少余地，没说得那么露骨。 虽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但那些舆论的确也不只是小林一个人搞出来的，谭璇倒没有把小林给抖出来，道歉道：“抱歉，路易斯，下次我会注意。就算是私人的问题，也不会去牵连工作室。” 路易斯笑：“在私人问题上，我没有干涉的权利，工作室尊重每一位摄影师的隐私和生活。这一点，我希望璇你明白。” 他的立场分明，不带任何偏见。 谭璇笑：“谢谢路易斯。” “哈哈，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了。璇，你不是说锦城有一位很出名的胶片大师，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路易斯把话题扯开。 “哦，那位老先生……”谭璇恍然，“我都忘记了。行吧，等下周不太忙的时候？我先跟老先生预约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ok！”路易斯的眼睛都亮了，这个英国男人对胶片摄影的钟情是一代人的通病，一听说有胶片大师深藏不露，怎么都想挖出来看看。 “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工作了？”谭璇笑着起身。 路易斯歉意满满道：“今天好像是凌云珠宝的外景，珠宝设计大赛各赛区的获奖设计师要拍宣传片，工作量很大，加油了璇。” 谭璇走出路易斯工作室，轻轻吐出一口气，凌云珠宝主办的珠宝设计大赛还真是能折腾，现在全国各赛区的赛事都已经结束了，为了月底的总决赛也真够拼的。 据说今天有十二位各赛区的冠军设计师齐聚，难保不会出现前两天锦城分赛区颁奖典礼上的尴尬——慕少扬家的小姨子，今天能安分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谭璇的脑子里居然浮现出傅安染的脸，被慕少扬的小姨子掌掴的傅安染，后来怎么样了？慕少扬会不会放过她？ 不爱管闲事的谭璇，难得对一个女孩的遭遇念念不忘。 第178章 第十二位设计师 外景的拍摄地点居然在汀兰庄园，谭璇拿到行程单的时候唏嘘了一下。 江首富家这是缺钱呢，还是实在有钱到令人发指？ 把家里那么贵重的园子，又是借给谭菲陆翊举行婚礼，做了人情债，这会儿连凌云珠宝的待选设计师也可以随便征用，凌云珠宝不愧是江氏集团亲生的啊。 谭璇团队里的几个人早早把车开进汀兰庄园，布置起了拍摄现场。彭鹏看到园子里的风景，禁不住感叹，要是能住在这园子里，这辈子值了！ 李娅打趣：“你可以去问问看江爸爸还有没有女儿，不然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严明跟着附和：“还可以考虑把江大少、小江总掰弯，去吧，彭卡丘！” 谭璇忍俊不禁，听他们提起小江总，想到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忙低下头去，那么多gay也没能把江彦丞掰弯，他估计是弯不了了。 和上次陆翊谭菲的西式婚礼不同，这次主要以中国风为主打，选择的是汀兰庄园里面比较具有古典特色的背景。 服装、化妆、造型都差不多准备完毕，李娅忽然小声对谭璇道：“谭老师，你看那个锦城赛区的冠军，还是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跟人说话下巴抬那么高。” 谭璇瞥了一眼不远处，看到慕少扬的小姨子被簇拥着，长得不错，人也开朗，在一群设计师里面，确实算突出。几个男设计师围着她转，其余的女设计师脸上多少有点露怯，不如楚欣看着自信满满。 谭璇收回目光，道：“不管比赛的结果，我们只管把工作完成，争取不返工，早点下班。” 李娅竖了竖大拇指：“谭老师正解！大概是我宫斗剧看多了，忍不住脑补激烈的画面，哈哈！” “脑补什么？”谭璇一抬眼，“脑补她继续得罪摄影师？” “哈哈哈！”李娅笑疯了，谭璇是补刀高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摄影师啊！ 李娅狂点头：“无数明星大腕用血泪的教训告诉我们，不要得罪摄影师！连我们家峰峰也逃不过得罪摄影师的下场，拍出来的片子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啊！我现在有点盼着那个楚欣得罪摄影师，我想看看摄影师发怒的后果……吼吼吼。”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娅，观察力也最强，没安静三分钟，看了看腕表的时间，道：“咦，谭老师，不是说这次珠宝设计大赛分十二个赛区吗？怎么这里只有十一个设计师？六个男人，五个女人，还是差了一个。” 说着，李娅去翻了翻行程单，对了对，道：“对啊，是十二个人，有一个人怎么还没来？谭老师，我去找一找凌云珠宝方的人。园子大，别走丢了吧？” 谭璇也转头去数了数，的确少了一个人，凌云珠宝那边的集合不到位，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居然能发生。 李娅离开没多久，凌云珠宝那边的负责人sabrina就跟着过来了，拿了名单道：“抱歉了，谭老师，这边有个设计师还没到，我给她打电话催一催！真的很抱歉！” 最开始需要拍摄一组设计师的合照，缺了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谭璇看了看时间，距离开拍时间已经迟了十分钟。 十二个人的片子，一天的拍摄外景，时间很紧张。 五分钟后，凌云珠宝的sabrina不可思议地对着电话道：“什么？有人阻止你来设计大赛？遇到拦路的？拜托，小姐，我们不是在拍枪战恐怖片，我们只是在拍宣传片，你作为网络赛区的设计师，能不能有点专业精神？好，好，我来接你！汀兰庄园门口！” 这位sabrina小姐是凌云珠宝总秘朱迪的下属，行事作风有几分朱迪的强势果敢，李娅听着她对电话里那人说的，八卦道：“我觉得这位迟到的设计师后面恐怕惨了，总决赛还没开始，就把主办方的人给得罪了，这是自觉生路的节奏啊！谭老师，我们也注意一下吧，我看看这个迟到的人……” “网络赛区的冠军……”李娅翻了翻名单，对照了一下，道：“哦，叫傅……安……” “傅安染。” “咦，谭老师你怎么知道？”李娅惊讶谭璇已经先她一步说出了那个迟到的设计师的名字，抬头一看，那个设计师已经来了，一个高瘦的女孩，在sabrina的带领下，一身狼狈地出现，低着头，仿佛真的遭遇了抢劫。 谭璇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仿佛有心灵感应，她很感兴趣的那个女孩，以这种方式出现。 人人都有八卦的心理，谭璇在看到傅安染之后，不知道哪里来的预感，回头朝楚欣的方向看去。 不出她所料，一群设计师里面，只有楚欣的脸色瞬间崩坏，难以置信地望着傅安染那边。 前几天楚欣掌掴傅安染的场景还在脑海中，连李娅也记得很清楚，待认出了傅安染，李娅低声道：“呵，不得了，冤家路窄。没想到啊，那天那个搬运工小姑娘，居然是第十二赛区的冠军设计师——网络赛区的，谭老师，我闻到了火药味。” 傅安染跟着sabrina，一个一个道歉，停在谭璇的面前，头低低的，以一贯怯生生的口吻道：“对不起，摄影老师，我耽误时间了。” 面对傅安染的懦弱，sabrina并没有任何同情，冷眼道：“让所有人等你一个，这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你的情况我会如实跟上层反应，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让大家一起受委屈，至于是否会影响后续比赛结果，等着吧。谭老师，抱歉，我们凌云珠宝一贯是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对待所有设计师，这次的责任，由凌云珠宝全权负责。” 谭璇忽然觉得，sabrina对她的态度有点太过正式了，设计大赛的结果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根本没有决策权。难道是因为江彦丞？还是说她二姐夫？上次的颁奖典礼后台，她的后门走得也许比楚欣更大。 所以，谭璇笑道：“sabrina，我无异插手设计大赛结果，并且我接受傅小姐的道歉。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工作了。麻烦服化造的老师替傅小姐准备一下，我们十五分钟后开始。” “好的，谭老师，不耽误你时间了。”sabrina还是很客气。 “对不起，总监。对不起，谭老师。”傅安染低头道歉，对任何人道歉，一点骨气也没有似的。 谭璇的眉头皱起，望着这个个头明明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因为低头说话，忽然比她矮了半个头。 那么多人，谭璇只对傅安染一个人感兴趣，或许不只是因为她撞见过傅安染被慕少扬强x的场面、也曾借钱给她买避孕套，也因为她和傅安染一样，都有原罪—— 傅安染欠了某个人两条命，为此服刑四年。 她欠了一个人一双眼睛，至今，无法偿还，无法面对。 第179章 小可爱撤回了两条消息 等待了十分钟左右，拍摄场地后面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有李娅这个同声传译的喇叭在，谭璇不用转身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哇塞，原来傅安染是个大美女……”李娅低声赞叹道，那语气的确是十分赞同。 周围那些工作人员忽然安静下来，大概也是因为忽然发现了这个事实。 谭璇转头看去，就看到傅安染朝设计师集合的地方走去，虽然还是习惯性地低着头，可那件得体的高定衣服，凸出了她修长的脖颈、纤细的腰肢，与平时灰蒙蒙的形象大相径庭，加上傅安染的五官本就长得好，现在美貌与气质瞬间凸显，收获这些赞美是自然的。 人靠衣装，永远是真理。 “谭老师，我怎么有一种灰姑娘逆袭的感觉？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坐上南瓜马车，比那些一出场就是公主的惊艳百倍，这下那楚姑娘得气炸了吧？”李娅低低跟谭璇说话，将她的八卦进行到底。 本是针对楚欣的，但李娅说出口就后悔了，谭璇的出身比楚欣可好多了，一个是借着慕少的光，一个是自带主角光环，要是谭璇疑心病重一点，恐怕就该记下了。 “希望拍摄顺利，别在场地上打起来就成。”谭璇却没怎么在意，对李娅的这番调侃不置可否，“准备开始吧。” 各就各位，拍摄工作正式开始，团队众人都进入了状态。无论是谭璇本人，还是她的镜头，都好像是一个记录的机器，她能从她的角度将十二位设计师的关系尽收眼底。 与楚欣每次出场的一身华服、精致妆容相比，傅安染的转变太大，她的气质内敛不争不抢，可即便是十二个人中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她的光芒却还是让人无法移开眼。 这样一个人，为何会牵扯上命案？造成一尸两命的恶果？ 听宋世航说，傅安染是慕家的养女，那么，她跟慕少扬的关系……是兄妹还是叔侄？ 那车祸，是故意为之，还是意外事故？ 在谭璇的诸多疑惑中，前半段的拍摄已经结束。 大家忙碌了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 “哇塞，sabrina，总监大人，这午饭也太丰盛了吧？你们凌云珠宝的外景餐也跟食堂的自助一样丰盛，太业界良心了吧？”李娅打开餐盒，里面精致的外送饭菜闪瞎了她的眼。 彭鹏实在看不下去了，推了推严明：“老严啊，管管你媳妇儿，丢人不丢人？行走的吃货！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没办法，家里穷，能省一顿是一顿，专业蹭饭一百年。”严明笑嘻嘻地凑过去，跟李娅一起抢食。 sabrina见谭璇还没开动，问道：“谭老师，怎么？饭菜不合胃口？我们凌云负责午餐，不能让合作伙伴失望，如果饭菜不行，我再去订。” 谭璇忙道：“不，我是在想，你们家在汀兰庄园拍外景，订的是汀兰饭店的外送，小江总这回下了血本了。” “哈哈，大家吃得习惯就好，那谭老师慢吃，我去看看设计师那边怎么样。”sabrina若无其事、面带微笑地说完，转身过去心里就犯了嘀咕，听总秘朱迪说，江总亲自打过招呼，说是今天的外送点名要汀兰饭店的，别家不行，只差没连菜谱也给点上了。 本来凌云珠宝才是客户、是甲方好吗？这么大张旗鼓的，这是捧着谁呢？ 锦城赛区的颁奖典礼上闹出来的事情，知道的不在少数，都在传这个谭璇是程大头的什么人，连江总、慕少都很给她面子。表面上不提，暗地里谁不小心翼翼地对付？万一是个刺头儿呢？ 谭璇吃着汀兰饭店的饭菜，虽然很有胃口，也怀疑过是不是江彦丞说了什么，但是因为有司徒展悦的先例在，她也没往自己身上想。 毕竟，上一回她给司徒展悦拍片，江彦丞不就给全团队的工作人员都订了汀兰饭店吗？ 动不动五星级的伙食、把自己当大厨培养的江总，就冲凌云珠宝这点吃货的执着，谭璇就想问—— 她还真就问了，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信过去：“江总，你们公司还缺人吗？” 发完，谭璇忽然觉得不对劲，她跟江彦丞……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连吃饭还不忘给他拍照片发过去？ 哪怕这是跟他公司的合作，也有点太过于…… 谭璇的脸顿时热起来，想扇自己一巴掌，忙点了“撤回消息”，还好还好，一分钟，江彦丞应该没看到，她还不算太丢人。 为了掩饰尴尬，她还发了条消息过去弥补…… …… 江彦丞今天在江氏集团这边开会，江振业想拿下城郊的地，让一群老将来想办法，江哲宇也在，他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城郊那块地方江振业觊觎了很久，无奈上面一直不给口风，再多的钱买不来政策，连首富江爸爸也无可奈何，有些忌讳不敢去犯。 跟着江爸爸打天下的那些老将忽然道：“那块地的决策权，谭部长那边如果能松动一下……” 话都没说太满，点到为止。 听到他们这么说，江爸爸和江哲宇的目光都看向江彦丞。 谭家的儿女众多，谭部长是谭璇的堂哥，谭家小辈里的老大，四十岁坐上锦城要职，继承了父辈、祖父的志愿，算是子承父业。 只要谭部长松一松口，他们江家这个大困难也就解决了。 江彦丞将江振业和江哲宇的目光都收进眼底，他们想什么他当然知道，之前江哲宇之所以那么明晃晃地追求谭小六，又打谭小七的主意，可都是冲着谭家的地位去的。 江彦丞正在玩手机，刚好看到他老婆一条消息跳出来，一张照片，一句话。 他笑了笑，抬头回复江爸爸：“啊，是啊，如果谭部长那边能松动一下就好了，董事长你想想办法啊。我今天就是来玩玩，听你们长辈说话，学点东西。” 他话说完，低头想给他老婆回复消息，忽然就见对话框里什么也不见了，显示的是，“小可爱撤回了两条消息”。 状态是“对方正在输入”，他等着，她发了句：“哦，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江彦丞忍俊不禁，发错人了？ 那条消息明明署名“江总”，拍的还是汀兰饭店的外送，不是给他发的，难道是给江哲宇？江哲宇能懂这个梗吗？ 小可爱，欲盖弥彰，你老公心都化了。 江彦丞不揭穿她，打字过去：“边吃饭边玩手机？还好是错发给我。发的什么？” “彦丞，这次的地皮拿不拿得下，直接关乎江氏集团后续十年的发展规划，你的态度太敷衍了吧？这么多叔叔伯伯在，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刚给老婆发完消息，耳边就响起江哲宇的挑衅，拿江氏集团的未来和叔叔伯伯什么的关系来施压，够冠冕堂皇的啊？ 他想什么办法？睡了谭小七，结了婚领了证，这地皮攀攀关系就到手了？ 江彦丞似笑非笑地望着江哲宇，将面前的资料文件夹合上，起身道：“抱歉，叔叔伯伯们，我资历浅，没江总有担当，更不如董事长有决断，凌云珠宝那边还有点事，我得赶回去。如果董事长想出了什么办法，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全力配合，毕竟，大家都在为了江氏集团出力。” 江彦丞把话放下了，一句话堵得江振业和江哲宇无话可说，需要他配合拿下谭部长，说一声就是，毕竟他有筹码。 “嗯。”江振业应了一声，算是答复。 江哲宇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江彦丞众目睽睽之下从会议中退出，只因为他手里攥着谭小七这张王牌，江爸爸不得不随他去。 江彦丞从会议室出来，他老婆的回复跟着就来了：“恶作剧，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彦丞边走边玩手机，连路过的人都有谁跟他打招呼，看也不看：“今天慕少扬的小姨子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别又把我们谭老师惹毛了。” 汀兰庄园那边，谭璇边吃饭边打字，引出了八卦的心：“江总透露下呗，这次设计大赛总决赛有没有潜规则？谁夺冠，内定了没？” 江彦丞发过去：“这些八卦不能在外说，晚上回家和你说，你有喜欢的作品？” “晚上回家和你说……”这几个字，格外格外戳谭璇那颗心虚的心，没睡前还好点，睡过了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她和江彦丞，这算是哪门子的家？ 谭璇顿时把八卦的心都收了，想了想，道：“不想知道了。吃饭先，你忙。” 江彦丞才坐上车，这边话题就断了，他捧着手机无奈，老婆的好奇心说收就收，逗猫儿容易，逗她还要拐个弯儿。 “好。今晚我有饭局，别等我吃饭。”他只好公事公办地回复。 谭璇没多啰嗦，直接回了个“ok”的手势，看不出情绪是好是坏。 司机老李在开车，坐在副驾驶上的周密忽然转过头，对江彦丞道：“江总，有件事我想得告诉你。” “什么事？”看周密的脸色尴尬，江彦丞蹙眉。 “谭小姐今天在汀兰庄园出外景，董事长夫人她……”周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股脑儿说了：“夫人一大早就去了汀兰庄园，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冲着谭小姐去的……” 虽然知道他们江总已经结婚，但对外还是尽量称呼“谭小姐”而不是“江太太”，毕竟，周密知道这桩婚姻有猫腻。 成玲玲不插手还好，她一插手什么事都变了味儿，谭璇在汀兰庄园工作，成玲玲去凑个什么热闹？ “夫人应该是很担心董事长会上说的……城郊的那块地……”周密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彦丞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脸上一点笑容也没了。 如果让谭璇知道，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城郊的那块地，为了拿下她，再拿下诸多的利益，不惜设计了那么多的巧遇和牵连，她肯定…… 肯定得把他pass出局！ “去汀兰庄园！”江彦丞拨不通成玲玲的电话，顿时让司机老李改道儿。 第180章 坐过牢的设计师 虽然上午拍摄前出了傅安染迟到这样的小插曲，但拍摄计划还算顺利，一直到谭璇吃完饭，整个团队总共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又开始继续拍了。 汀兰庄园里郁郁葱葱，中西合璧的风格，哪个时间段的光线如何都需要把握。 荷花池中央的凉亭很有古典特色，凉亭内的棋桌上有人围坐，做出古色古香的效果，落下的棋子最为吸引人，不是寻常的黑白棋子，而是珠宝设计里常用的原材料。 用珠宝设计的材质凸出这次拍摄的主题，每一样道具都经由凌云珠宝方和路易斯工作室的协商策划，样片拍下来，谭璇觉得很满意。 “下一组准备！” 拍完一组，助理在协调接下来的任务，忽然就让谭璇看见很有意思的画面——与傅安染一组的两个男设计师，为她忙前忙后，说是嘘寒问暖也不夸张，殷勤都写在脸上。 自从傅安染改头换面出来，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设计师，男性基本上对她善意多了。 美貌是绝杀的武器，会让人瞬间觉得世界真美好，人人都肯带着好感给予她帮助。 “谭老师，男人的劣根性啊！”李娅发现她在看什么，又神吐槽，“看看我们家老严，见傅安染漂亮，刚才恨不得给她把光打得再亮一点，一直在找角度，把她拍得美美的。彭鹏更贼，看到大美人的口红不够亮，赶紧让化妆师上去给她补。一个两个这么区别对待，太过分了！这个世界对我们这些长相平庸的女人，真是残忍啊！” 女朋友的吐槽，严明听见了，推了把眼镜，忙上前来，无奈地谭璇道：“谭老师，抱歉啊，我们家小娅就喜欢胡说八道，打光、补妆都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嘛，就像谭老师，不也想着怎么把照片拍好吗？难道还存心把人变丑？傅安染又没得罪我们，我们干嘛要整她？对不对？” 严明特地解释，李娅反而更不乐意了，暗暗指着他，压低声音道：“好哇，我就随便说话，谭老师，你听听，他做贼心虚了！没有的事情，你解释什么？太过分了！今晚回家，你死定了！” 年轻的男女朋友打打闹闹，谭璇觉得这场景特别熟悉，只是好像她跟陆翊谈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红过脸吵过架，从来没有，这是不是说明，陆翊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爱她？ 连吵架都不和她吵，每一次她说什么都对，或者不对，他怎么不和她吵架呢？ 要是也像李娅和严明这样吵吵闹闹地过，说不定会…… 工作人员在搬道具之类，谭璇退到一棵银杏树旁，百年的银杏树，李娅和严明在树下合了影，百年好合的好寓意。 “我告诉你们，别跟她走得太近，一个坐过牢的设计师，长得再好看，你觉得她会夺冠？别傻了，你们觉得坐过牢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品行？” 因为站在角落里，谭璇刚好能听见镂空花窗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十分熟悉的音色。 “身上背着人命还敢出来参加节目，背地里得疏通多少关系？她看起来像有钱人吗？没有钱，该怎么做呢？相信你们都懂吧？” 极具暗示性的话，指向也非常明确，谭璇越听眉头越皱，甚至已经确定说这话的是谁，但为了确认，她从镂空花窗往里一看—— 果然是楚欣和几个设计师站在一起，楚欣双手环抱，以一种恨不得傅安染去死的架势说着一些煽风点火的话。 那几个设计师里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马上道：“真是没想到，长得那么好看，原来是个bitch！太人不可貌相了！” “是啊，第一次出现就迟到，耍什么大牌？要不是背后有人，敢这么嚣张？” “刚才我还跟她说话了，中午还跟她一起吃饭，感觉她不像是那种人啊……”在一片唏嘘声中，有个女设计师小心地提出异议。 楚欣马上冷笑：“你跟她认识多久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告诉你吧，我跟她是高中同学，我们认识七年了，同学三年也没看清她是什么人。高中才毕业，她就犯了罪，开车撞死了我的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种人，你们还觉得她不像那种人？” “天哪！原来……”设计师们掩住了嘴，当事人的家属摆事实讲道理地揭穿了傅安染的真面目，他们这些局外人顿时三观都毁了。 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人马上道：“欣欣，别伤心了，那种贱人，居然也来参加这种节目，我们以和她同框为耻，等会儿给她点颜色瞧瞧！” “是啊！太过分了！这次大赛的组委会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容忍这种人参赛？要是被爆出来，我们的名声都没了，凭什么和一个坐过牢的设计师一起比赛啊！” “她肯定是睡上来的！不然怎么不参加地区的比赛，而是参加什么网络赛区的比赛成为冠军？网络比赛就是有猫腻！暗箱操作！” “我们抗议！跟主办方反应去！” “……” 群情激愤。 谭璇作为一个路人甲观看了一场完美的挑拨离间，不，也不算挑拨，也许只是陈述事实。一群人朝sabrina的方向走去，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傅安染的脚踝受了伤，从刚才来的时候行动就不太方便，所以拍摄间歇都在休息。 一边是群情激愤投诉抗议，一边是云淡风轻低调不争，到底谁在背后耍手段？ 看样子，楚欣的怨气和怒气是非得撒出来不可了，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不足以撼动主办方，那就组团去闹，到时候责任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sabrina被堵在了那边，谭璇团队的几个人看呆了，闹不清发生了什么，李娅惊讶道：“这是干嘛呢？sabrina那边有好吃的？一个个都围过去？” 严明挠挠头道：“那傅安染怎么不过去？十二个人，就差她了。这人缘够差的啊。大家不带她玩。我看刚才还好好的呢。” “你怎么这么关注傅安染？”李娅又找到挑刺的地方了，两个人的战火成功把话题歪了楼，到百年银杏树下以吵架的方式秀恩爱去了。 阳光有点刺眼，谭璇被晒得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中午江彦丞才问过楚欣有没有再惹着她，她没当回事，现在好了，她的火气跟着这气温往上冒。 九月初，大太阳，她出来工作容易吗？能不能少点事儿？ sabrina那边正在调解，可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因为sabrina不能做主，十二位总决赛的设计师都是正规程序选出来的，有什么背景她不知道。 现在十个设计师联合，要将傅安染除名，否则就各种不配合，这不是让她死吗？ sabrina忙着给总部那边沟通，忽然听有人小声道：“江总来了。” 江总来了？ sabrina吓出一声汗，拍摄现场有人闹腾，她没有调解好，这算是办事不利，江总来了，她就完了！ 谭璇才在阴影处的台阶上席地而坐，身边忽然罩下来一个黑影，将她面前所有的日光都挡住，她仰头一看，居然是江彦丞。 “谭小姐。”江彦丞身后是周密，和气地打了招呼。 谭璇点点头。 江彦丞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还站在那没动。 “江总好。” “江总好。” “我们找江总说说。” “江总。” 设计师那边看到江彦丞来了，有了不小的骚动，顿时调转方向，都朝江彦丞这边走过来。 如果没有外人在，谭璇嘴里的话还真就脱口而出了，她想说，小江总，你管管你们家这些设计师，以你们凌云珠宝出幺蛾子的频率，想推入国际市场恐怕有点困难吧？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在外面跟江彦丞可不太熟，还没到能开玩笑的地步。 而且吧，人家好歹是凌云珠宝的总裁，来视察工作了，她是不是应该站起来？ 所以，这么想着，谭璇就打算起身。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有个声音在头顶处道：“谭老师，你辛苦了，坐着吧。这里我来处理。” 周密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肉麻，还是冷不丁被喂了一嘴狗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秀恩爱不至于这么明晃晃吧？怕江太太晒，连头顶那点光都给江太太挡了，怕江太太辛苦，让她好好坐着。 用公事公办的态度秀恩爱，他这只单身狗不懂啊不懂！ “江总，抱歉……” 听着麻烦来的声音，周密反应过来，忙先他们江总一步，将那些设计师拦下，跟sabrina沟通现场的状况。 谭璇腰酸背痛，确实不想起来，被江彦丞这么一按，她马上心虚起来，虽然江彦丞的手马上收走，但也许有人看见呢？公共场合拉拉扯扯像什么？ 像偷·情。 她还是用手挡住嘴，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江总，你别站我这儿了，太碍眼了。” 江彦丞听罢，不仅不走，还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正经，一点没在家里时贱兮兮温和的样子，他蹙眉问她：“谭老师说什么？抱歉，太吵，我没听清。谭老师是说，太、碍、眼？是这个词吗？抱歉，我中文一般。” 第181章 慕少的情人 “……”谭璇咽了口唾沫，中文一般？锦城话随口就飚出来的是谁？！ 不过，江彦丞正经起来的样子有点陌生，不苟言笑就显得特别疏离，谭璇也知道自己用词太随意了，一点不礼貌，至少这公共场合，她太不给江彦丞面子了。 “抱歉，江总，我刚刚是说，哎呀，江总别站太阳下面了，园子里温度高，当心中暑。”谭璇为了表示“敬意”，站了起来，还摘了帽子，起身时差点就撞到江彦丞的下巴，幸亏他避让及时，才幸免于难。 一句话把老婆成功惹毛，江彦丞表示他有特殊的技巧。刚来的时候看到他老婆坐在那，一群人吵吵闹闹，拍摄进度受阻，她一脸麻木不仁无可奈何，他顿时就心疼了。 那么大的太阳，换了多少角度拍摄，手也该酸了，腰酸背痛是肯定的，他恨不得给她捏一捏，无奈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勉强挡个日光。 “感谢谭老师关心。”江彦丞没再惹她厌烦，一只手整了整西装的衣袖，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抬脚往前走，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轻轻对谭璇道：“耳钉怎么不见了？” 他这句问声音太小，一阵柔风扫过似的，只有谭璇听得见，谭璇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左耳。 她左耳有两个耳洞，右耳没有，一般习惯左耳戴两颗耳钉，现在一摸，还真有一颗不见了。 江彦丞这眼睛真毒，她早上出门时，他在给小丢铲屎，还有时间注意她耳钉？怪物。 “江总，那边……”周密从sabrina那了解了一下情况，折回来跟江彦丞说了个大概，眼神随意一瞥，看到江太太低头在找什么。 “江总，谭小姐……”周密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道：“谭小姐这么随意，也没发火，看样子还没跟董事长夫人碰上面。” 江彦丞刚跟谭璇见上，从她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了，没明显的情绪，还是平常那样，说明成玲玲还没说什么。可今天也真是够巧的，拍摄现场出了状况，他老婆刚才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肯定是因为这些设计师不够配合，给她惹了麻烦。 得拿出点作为来给老婆看看，不然她得瞧不上他一辈子，兴许回家还要生气。 “你是说有人闹着退赛？”江彦丞问。 周密道：“是，听sabrina说，是因为傅安染。” “傅安染？”江彦丞眯起眼睛，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就是那边单独站着的，白裙子的。”周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什么背景？”江彦丞看了一眼，那个叫傅安染的站在银杏树下，腿脚不是很方便，眼神惶惶不安的样子。江彦丞觉得也有点面熟，但不记得在哪见过。 周密满头黑线，心里嘀咕，好歹是回江氏集团了，他们江总从江哲宇那儿撬了凌云珠宝的管理权，敢情就为了给江太太大开方便之门，对公司重点项目、年度计划还有这次的珠宝设计大赛都只是随便看看？ 太不负责任了吧？？？ 凌云珠宝可是要推向国际市场的！ 周密只能耐心而无奈地解释道：“……好像是有刑事案件的前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是网络赛区的总冠军，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资历，但是她开了个网络店铺，专门帮客人设计珠宝饰品，那店铺一个月内大火，听说最近一年的生意都已经预定出去了，我怀疑有幕后推手。更重要的是……” “嗯？”江彦丞的余光扫着他老婆那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谭璇的耳垂好看，那晚他咬过很多次，每咬一次，谭璇就受不了，猫儿一样地缩在他怀里，他怎么会不注意她戴了几颗耳钉？ 现在丢了一颗，那么小的东西，不好找吧？ “……”周密两眼发直，生无可恋，现场这些人的闹剧在他们江总眼里，还真是没什么好搭理的，心思都在江太太身上。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美女再多，匪我思存啊。 “谭老师，找不着就算了，或者让大家帮着一起找找。”江彦丞客气地叫了他老婆的名，以公事公办的口气关心着。 “不成。那耳钉……”谭璇还猫着腰到处转悠，嘴里嘀咕着，好像非找到不可似的。 “……”江彦丞的唇抿了起来，看样子耳钉挺重要，看她大太阳底下瞎找，还不如刚才不说。这么找下去，真可能中暑了。 “谭老师，找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啊。”李娅和严明听见江彦丞说话，才看到谭璇在找东西，刚刚还以为她在找角度和光线。 “耳钉。”谭璇道。 “什么样的？哦，黑色的。”李娅想起来了，扶了扶眼镜，躬身和她一起找：“是不是很贵啊？” 谭璇笑道：“不贵，就是……比较特别。” 李娅反应过来：“哦哦，是别人送的礼物，我懂啦！对谭老师来说非常特别的礼物！” 谭璇没有否认。 “咳，江总，而且……那傅安染好像是慕少的人。”周密咳了一声，打断这虐狗的架势，他们江总虽然克制住了没去江太太身边，可心早就飞走了。 “慕少扬的人？”听见慕少扬的名字，江彦丞的注意力总算被拽了回来。 “是的，之前公司查过她的资料，我也给江总发过十二位设计师的资料，没有收到反馈，所以我以为是慕少打过招呼的，就……”周密一股脑儿都说开了。 十二位设计师的资料，他们江总估计根本连翻也没翻过。 “江总不记得了？上一次锦城分赛区的颁奖典礼上，后台出了点乱子，当时慕少也在，他小姨子跟傅安染争起来了，慕少左右为难……”周密总算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江彦丞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她。你是说这个女人是慕少扬的情人？” 周密的表情怪怪的，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江彦丞不耐烦了，大热天的速战速决，有什么事解决，之后……还可以省点时间帮老婆找耳钉。 “何止是情人？江总应该听说过吧？慕少的未婚妻出了车祸，一尸两命。这个傅安染，是肇事司机。”周密说着，微微低下头。 “……”江彦丞一个头两个大，慕少扬真够可以的，一个珠宝设计大赛而已，扔给他两个女人、两个麻烦，存心让这大赛办不下去。 还有，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七夕那天，慕少扬咬牙切齿地说，导致楚思车祸身亡的肇事司机出狱了，问他该怎么对付那个人好。 原来是个女人。 慕少扬思前想后，给人照顾到床上去了？他这病恐怕病得不轻。 “江总。”忽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叫她。 “傅安染小姐。”周密称呼道，给了江彦丞提示。 江彦丞转身看过去，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长得上等，跟他家小可爱不是一个类型，气质也完全不同，好像大声说话都可能吓着她。 “江总，我知道他们刚才在抗议我的问题，如果因为我而对公司产生不利的影响，我愿意退出决赛。”傅安染说着，低下了头。 “公司？”江彦丞眉头微皱。 周密马上解释道：“哦，江总，傅安染小姐也是我们一家珠宝门店的导购员，算起来，属于凌云珠宝的员工。” “……”江彦丞觉得不可思议，事情比他想得还要奇特。这要是传出去，被媒体一报道，是要大肆渲染凌云珠宝的导购员有刑事犯罪前科呢，还是赞扬凌云珠宝内部员工参加设计大赛进入决赛有猫腻？ 第182章 小流氓也有怕的时候？ 慕少扬的家务事，江彦丞不想管，也管不着，他刚接手凌云珠宝就给他来这一出，他还不能发作，只能公事公办地对周密道：“凌云珠宝向来遵循规章制度办事，这次设计大赛也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周秘书，你去查一查有没有违规的程序，查清楚了再来定夺。” “是。” 江彦丞没再看傅安染，而是望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多位设计师，转过身，冷下脸道：“对于这种在工作现场不配合、聚众闹事的行为，凌云珠宝内部也将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合同上应该有规定，妨碍大赛正常程序，主办方有权责令他们退赛。” “可这已经是总决赛了……”周密跟在他身后，听了这话，吃了一惊。要是十二位设计师里面十位都被退赛，那这次凌云珠宝还怎么下得了台？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江彦丞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看看他们的表情，分明是后悔闹事了，又不能停下来，只能硬着头皮扛着。十个人一起闹，不会无缘无故，肯定有人煽动。你去挨个问问态度，不要把人聚在一起。退赛？你看有没有一个人愿意。” “……”周密顿时无语，他们江boss多少年风里雨里闯过来，最擅长拿捏人心。那些设计师年轻又想出头，好不容易杀进决赛，求着凌云珠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大好前途葬送？一时想不开有可能，深思熟虑之后肯定后悔。一起闹，中途退出，还有点下不来面子，个个击破，肯定一个个都蔫了。 江彦丞的心不在那些设计师身上，也不在这些破事上，抬手看了看腕表，对周密道：“给你二十分钟，把这里的事解决，再不开工，谭老师那边下不了班，凌云珠宝不能给合作伙伴添麻烦，这是原则。” 周密嘴角一抽，江boss护短护得真是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好，我马上去。”心里虽然吐槽，事情还是得解决，周密整理了一下衣服，板起脸往sabrina那边走去。 江彦丞抬脚往谭璇那儿走，视线放在地上，搜索着老婆丢了的那只耳环。 假山旁，谭璇背对着他，低头往石头缝里看。石头的颜色太暗，想找一颗黑色的耳钉太难了。 “咳咳。”怕吓着谭璇，江彦丞咳了一声。 等谭璇回过头，江彦丞道：“下来。” 她踩在假山上，万一摔了，人重要还是耳钉重要？ 谭璇下意识的反应不是跳下来，或者接话，而是四下看了看，没人，她这才开口道：“我刚才在这儿拍片来着，也许丢这儿了。” 已经不是和风华娱乐江boss说话的口吻，而是和江彦丞这个人。 江彦丞心里一软，朝她伸出一只手，道：“你先下来，手腕还没好，又感冒，腿不发虚？万一摔了，小丢没妈了就。” “……”谭璇瞪眼，什么鬼，敢情江彦丞担心她丢下拖油瓶的猫？现在他们一人一猫好的跟亲生的似的，她在不在有影响？ 下来就下来，不想跟他拉拉扯扯的，谭璇弯下腰，踩着假山凸出的石块，三两下就下来了。 江彦丞伸出去的手没派上用场，也就收了回去，笑道：“腿长就是任性，爬上爬下的也方便。不知道的还以为谭老师属猴。” 没事呛她两声，来视察工作还不忘呛她，谭璇白他一眼，接了他的话：“我属你!” 江彦丞心里一撞，这句话只少了一个字——“我属于你。” 看她眼神还是往角落里搜寻，他问道：“耳钉很重要？非找到不可？” 谭璇应道：“嗯。我爸送我的。找不到就再也没有了。” 江彦丞知道，谭璇是单亲，父亲去世很多年了，他常常看她戴那副耳钉，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江彦丞还站在她旁边，谭璇急了：“江总，你别跟着我了，让人看见以为我俩干嘛呢！在这假山后面躲躲藏藏的。” 如果是从前，谭璇不会心虚，她坦荡得不得了，和江彦丞单独相处根本不带脸红的。可现在不行，她心里发虚，总觉得欠了谁，一旦跟江彦丞在公共场合单独在一起，那感觉就跟当了小三似的—— 别人不知道，她知道。 老婆这话说的，江彦丞乐不可支，小流氓也有怕的时候？ 他“嗯”了一声道：“好，没做亏心事，咱们不怕，不是说翻篇儿了吗？谭老师还在想什么？” “我没想！”谭璇急了，转头差点没把江彦丞撞上。 江彦丞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长，抬脚往前走，路过谭璇身边时，还从后面拍了拍她的头：“谭老师，看开一点，我没怪你，别让我有心理负担。” “我ca……”谭璇三字经蹦了一半出来，另一半忍着咽了下去。拍她的头？江彦丞拿她当什么？当小丢？ 这人恐怕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她把他上了，他黏上她了？好巧不巧，两次跟他们公司的合作，他都来拍摄现场视察工作。 “谭老师，抱歉，我没找到耳钉。”李娅从假山另一边冒出来，一脸歉意地说道，“但是他们那边已经协调好了，可以继续拍摄了。” 谭璇心道好险，江彦丞刚走，李娅就来了，以李娅的八卦之心，肯定是没看见什么，否则早就追问了。 “算了吧，拍摄完我再找找，先去工作。”谭璇拨弄了一下头发，该死的江彦丞居然拍她的头…… 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很顺利，不知道江彦丞用了什么手段，十个原本在抗议的设计师瞬间乖得要命，让怎么就怎么，一点异议没有，像是怕惹了主办方的大boss不满意—— 江彦丞作为boss大人，真够闲的，坐在从前园子里老爷小姐们看戏的地方，隔着半湾池水，望着亭子里的他们。 显然，包括谭璇在内的工作人员、设计师，都是戏台子上的角色，他悠闲地欣赏…… 谭璇投入工作后跟平时不一样，绝对尽职尽责，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为了找到好一点的光线和角度，她几次踩在亭子的栏杆上，就算有李娅等人扶着、拽着，江彦丞也心惊肉跳，就怕她掉池子里。 拍这种宣传片都这么拼，江彦丞不敢想她拍那些国家地理杂志刊登的照片时是什么样子。悬崖峭壁也爬过，暴风雪也待过，不可能没有遇到过危险。 江彦丞正在欣赏江太太的工作现场，周密徘徊了两次，还是走过来打扰了他：“江总，董事长夫人在私宅那边，听说是准备等江太太的工作结束，请江太太一起用晚餐。” 成玲玲也挺沉得住气，工作的时候不打扰谭璇，在后面等着她呢。 “江总，该怎么做？”周密问道。 很明显，江彦丞是为了谭璇来的，不能让成玲玲单独和谭璇在一起。以成玲玲那个女人的心思，她肯定能把事情办砸了。 更重要的是，江彦丞不愿意把谭璇扯进来，江氏集团内部怎么夺权都好，和他老婆无关。她只是个摄影师，对于她的工作玩得开心就够了，凭什么让人拿着当垫脚石踩？ 他疼还舍不得，踩着她往上爬？ “待会儿收工，你先回去。”江彦丞道。 “啊？”周密没听懂。 江彦丞还盯着亭子里，补充道：“我留下来和江太太一起晚餐。” “……”周密不是很明白他们江boss的用意，让成玲玲一个人陪着江太太吃饭，肯定是坑死了，但是有江boss作陪，情况就能好了？ 下午五点左右，谭璇这边收工了，大家在忙着收拾道具，谭璇才有空拿了手机出来，看到上面一条留言：“今晚家宴，就在汀兰庄园，邀请江太太陪我出席，可否？” 江彦丞发的。 谭璇隔着半湾池水往那边看，跟江彦丞对望了一眼，低头按手机。 “好。” 一个字。 干净利落。 她再不愿意也说不过去，江彦丞陪她出席过家庭聚会，还应付过她妈，各种场面几乎都陪过了，她不能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一走了之吧？ 虽然挺想一走了之的。 “我去私宅那边等你。秋千架的地方。” 手机蹦出一条留言，谭璇再往池水对岸看，已经不见江彦丞的人了。 秋千架那儿谭璇有印象，当时她带着江彦丞杀进谭菲和陆翊的结婚现场，有发现一个汀兰庄园里的秘密基地。 所有的设计师和工作人员都在往庄园外走，谭璇还在想怎么编个谎话留下来，或者干脆开车绕一圈再回来，忽然身后有人叫了她：“谭、谭老师。” 特别小的声音，柔柔弱弱。 谭璇回头一看，是傅安染。 把拍摄时准备的衣服脱下，她又换回了那身来时的打扮，比第一次在超市碰见时好了很多，但衣服上有很多污点，还有破碎的地方。傅安染每次出现，都跟遭遇了什么不良的事情似的。 谭璇几乎已经在心里种下了这个印象。 “你好，有事？”谭璇应了一声。 谭璇再关注傅安染，却也没想过能和她成为什么朋友，说实话，一个坐过牢的女孩，无论有什么苦衷，她的确有原罪。 谭璇看不惯楚欣的咄咄逼人，也看不惯傅安染表面的懦弱和拼命往对头面前挤的不识趣——既然傅安染有一尸两命的前科，为什么出狱后不能躲得远远的，一定要出现在楚欣参加的设计师大赛上？ 前一次是锦城赛区的冠军颁奖典礼，她作为临时工帮忙搬东西。这一次是作为网络赛区的冠军参加设计师大赛的总决赛。 太巧合，就显得可疑了。 所以，在谭璇的心里，她已经给傅安染打上了一个标签，她不认为傅安染无辜。 今天拍摄现场的一切针锋相对、楚欣的咄咄逼人，说句不客气的话，都是傅安染自己送上门的。 傅安染并不知道谭璇心里的想法，她只是伸出一只手去，手心里躺着一枚黑色的耳钉，嗫喏道：“谭老师，这耳钉……是你的吗？” 第183章 江总光荣牺牲 谭璇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的耳钉，本想收工之后再找找，没想到居然被傅安染捡到了。 “对，是我的。”谭璇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谢谢你。”谭璇拿了回来，真心道谢。 傅安染腼腼腆腆地笑，道：“黑晶，水晶中最强大的能量磁场源，有医学美容和趋吉避凶的功效，它可能也是不希望被谭老师弄丢吧，所以就自己出来了。” 珠宝设计师们对珠宝的种类如数家珍，拿到哪种材质便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谭璇因刚才对傅安染的种种揣测心理而觉得抱歉，手心里握着耳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道：“太感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改天请你吃饭可以吗？” “不用不用。”傅安染忙摆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看见了，捡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人情。那这样，我记下来，等你比赛结束再说。”谭璇从来不喜欢欠人什么，能还的尽快还了，否则始终觉得不安心。 傅安染见她坚持，也只好勉强地点头，视线也不太敢看谭璇：“嗯，也行，听谭老师的。那我先回去了，谭老师再见。” 谭璇叫住她：“等等。留个联系方式吧。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傅安染拗不过，和谭璇交换了手机号码，傅安染拿着手机，笑道：“其实，我有谭老师的电话号码……谭老师说的人情，应该是我欠谭老师才对，所以……” 她说的很含蓄，但是谭璇听懂了，傅安染和她之间不是没有交集，而是有很多次交集，上次傅安染为了还借的钱，还要过她的手机号。 “傅安染小姐，外面有个人在等你。” 谭璇难得尴尬，汀兰庄园里一个安保人员进来说了一句。 傅安染冲谭璇点了点头，道：“谭老师，我先走了。” 谭璇目送傅安染慌慌张张地离开，也不知道外面等着的是不是慕少扬。不过这也是别人的私事了，谭璇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压了下去没再细想。 摊开手心看那颗耳钉，干干净净的黑色宝石，一直陪在她身边很多年。她把它放包里收好，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李娅他们等在汀兰庄园门口很久了，半天才看到谭璇走出来，李娅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谭老师，八卦，八卦！刚刚看到那个傅安染上了一辆超级拉风的机车！虽然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光看头盔，我猜一定是个大帅哥！看那架势，有点像混黑的……” 李娅作为八卦小天后提供了各种谭璇没看到的情报，从谭璇的理解来看，傅安染和慕少扬有那种关系，楚欣和傅安染又是仇人关系，慕少扬这是在报复？还是说傅安染……自愿？ 心里有猫爪子在挠，挠得谭璇想找个人来问问，慕少扬这么搞下去，不会对傅安染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再走，回去再找找我的耳钉。”谭璇找了个借口。 李娅他们不知道谭璇的耳钉已经找到，所以也没怀疑。 等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门口的安保才上前对谭璇道：“谭小姐，里面请。” 谭璇冲他点了点头，慢慢地往里走。 傍晚时分，朝霞满天，汀兰庄园离锦山很近，一眼看过去，风景极美。她记得江彦丞说在那儿等她，便径直去了那个别有洞天的小花园。 江彦丞正坐在秋千架上低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才抬头：“来了？” 现在这时代，太多的低头族，随便往那儿一坐就开始玩手机。 相处这么长时间，谭璇从没见过江彦丞这样，今天算是见到了，很好奇堂堂江总在玩什么，她一边往他那儿走，一边问：“你在玩儿游戏啊？什么游戏那么好玩？” 江彦丞不等她走近，把页面给退了下去，手机也给锁了，装口袋里道：“没什么，看点新闻。”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谭璇撇了撇嘴，“我的手机随便给你玩儿，给你拍照，还借给你看照片儿，你看你一点都不实诚，躲躲藏藏的，肯定有问题！” 她在另一道秋千架上坐下，跟江彦丞隔了半米远。 江彦丞看她语气不满，以为她生气了，还没解释，谭璇转过脸来，眼睛里就带了坏笑，一副懂了的样子，道：“哦……我知道了，看新闻？肯定是在看娱乐新闻，看你们家亲爱的司徒小姐……” 江彦丞一脸冷漠地望着她，心道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谭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江总，想开点，随便看，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秘密，你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看你的照片儿，我玩我的游戏。” 江彦丞静静地看她自圆其说，瞬间给了自己答案，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承认。脑补的功力怎么那么厉害呢谭璇？刚在她同事面前不敢放肆撩拨他，现在人都走了，她又无法无天了。 说到做到，她还真拿了手机出来，一边荡秋千一边玩游戏，游戏音量开着，一会儿传来个“great”，一会儿又是“excellent”，没玩几分钟，她恨不得把手机给摔了。 “啊啊啊啊，又死了！”谭璇在那跺脚。 江彦丞凑过去，问道：“玩个游戏也气成这样，还一直fucky、fucky的，什么意思？” 谭璇气不打一处来：“不是fucky，是lucky！你好歹是个海归，懂不懂英语啊！这一关我打了一百次了打不过去！我不信这个邪！” 江彦丞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听见个“没打过去”，他居高临下地一看，道：“哟，这不就是让机场那小朋友给你打的游戏吗？开心消消乐……这名字取得不怎么样，你看你不仅没开心，还气着了，差评。” 语气里那个酸。 谭璇没听出来滋味，以为他说风凉话呢，她又点开了那一关，道：“我才不相信我打不过去！给我等着！” 不到三分钟，江彦丞看到金色的豆荚给一飞碟吸走了，她急道：“我擦我擦我擦……” 爆粗口了。 江彦丞从秋千架上起来，站到她旁边道：“别急，你看那游戏不是让你花钱把豆子赎回来吗？充点钱，做人民币玩家，保证打过去。” “我才不要！吸走了就吸走了，它还冲我狞笑！那个笑我不能忍！不能忍！要是充了钱，不是显得我很蠢吗？为什么我就是打不过去？就没有不是人民币玩家的打过去？我不信……”谭璇有自己的道理，又从头再玩。 江彦丞揉了揉太阳穴，老婆这是不肯做冤大头，又不肯承认智商低，被游戏玩弄了之后，顿时就不淡定了，一定要没有成本地……通关。 在谭璇气得摔手机之前，江彦丞把手机接了过来，坐到了她的秋千上，安抚道：“你先别跳起来，我来试试。” 谭璇忍住了，眼都不眨地看他打，江彦丞根本不会玩她这玩意儿，从来没玩过，那些红的蓝的绿的小动物脸，一会儿动一会儿不动，他玩得心惊肉跳，结果……光荣牺牲。那个旋转的飞碟靠近手机屏幕又狞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的蠢。 “这个……”江彦丞词穷。 谭璇没好气地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白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玩儿！看到了吧，这个狞笑，你能忍？机场那小、朋、友起码帮我刷了三关！”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秋千上，江彦丞轻易就能搂到她，发无明业火的老婆真让人无奈，江彦丞却一点不生气，她生气炸毛也好看，那种鲜活的烟火气，他坐旁边快给烧着了。他真想搂她过来亲一口。 江彦丞望着她的耳垂，柔声道：“耳钉找不着了？我明天让人给你找，不然我这会儿给你找去？” “哎唷，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们，原来小两口躲这儿玩呢？” 江彦丞话刚说出口，成玲玲的笑声就跟着来了：“我没打扰你们吧？” 谭璇忙从秋千上下来，收敛了脾气，与江彦丞对望一眼，对成玲玲道：“没、没有。” 在长辈面前乖得很，维持着谭家的子女一贯的好教养，江彦丞忍俊不禁，大大方方地顺势轻搂住她，低头笑道：“小七，阿姨来叫我们吃饭了，走吧。” 江彦丞眼里有柔和的光，演戏的天分太好了，谭璇被他这么一盯，躲闪了一下撇开目光，应道：“嗯，走吧，我们待会儿再玩……” 成玲玲顺着话风往下接，笑道：“年轻人就是爱玩，彦丞，你和小七要好好的，别欺负人家。小七爱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听见说游戏打不过去，那游戏是人玩的吗？等会儿跟你江叔叔说说，看看是哪个游戏公司的，实在不行就买回来呗！” 谭璇噎了一下，脚下一磕绊，抱住了江彦丞的胳膊，一言不合买公司，首富江爸爸就是这么有钱…… 第184章 绝不让老婆吃饱 “别吓着，阿姨就是随便说说，有钱不是这么花的……”见谭璇被吓得无语，江彦丞搂着她的腰，拍了拍她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低头笑道：“还是我们家小七也有这个想法？让他们给你设计个更容易通关的游戏关卡？标注个什么低龄儿童3-6岁？” “滚！”谭璇本来听着还像句人话，后来越说越过分，气得她仰头就想爆粗口。 江彦丞眼神瞥了瞥前面走着的成玲玲，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谭璇不能在长辈面前发脾气，还挂在江彦丞胳膊上，语气压了又压：“我低龄？你还不是一样没打过去？弱智儿童！” 夕阳西下，汀兰庄园里的私人音乐喷泉开了，那场面跟在开结婚派对似的，又和谐又浪漫。 成玲玲看他们俩打打闹闹的互相拌嘴，回头笑道：“小七啊，彦丞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听话，你好好管教管教，男人嘛，还是要教的。他有什么不会，你教教他就好了。两个人在一起，互相磨合磨合……” “嗯……呵呵……”谭璇尴尬地回应，她没听过类似的说教，她妈妈一直对她放养状态，爷爷没跟她谈过对男人要磨合什么的，她只亲身见过，爷爷说四姐之前谈的男朋友不合适，吊儿郎当没有规矩，不准再来往。 谭家喜欢有“规矩”的女婿，哪怕没有背景。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江彦丞注意到谭璇斜着眼打量他，摸着她的头笑问道。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很温柔，一点质问的意思没有。 谭璇是拿他往谭家女婿的标准里套，虽然她跟江彦丞根本不可能。 被反问了，谭璇不自在地撇开头，把他的手从头上扒拉下来，不满道：“说了别摸我头。” “什么时候说了？在心里说的？”江彦丞任她握着他的手，笑意满满：“我只是想试试，是你的头软，还是小丢的头软？” “……”谭璇瞪他。 江彦丞凑近她的脸，在音乐喷泉柔和的灯光下，他笑得一脸回味：“还是小丢的头软一点。” “废话！”谭璇炸了，“我的头……” “嗯？”江彦丞朝前面成玲玲的背影使了个眼色。 “……”谭璇硬生生把难听的话都咽了下去，在成玲玲回头的时候，她含笑把江彦丞的手又放回了自己头上，挤出笑容道：“不够软吗？你再摸摸看啊。” 江彦丞心里那个舒服，每一分每一秒都舒服，即便马上要来一个他不喜欢的所谓家庭聚餐。他光明正大低下头去谭璇在她的发顶上，柔情无限地“嗯”了一声：“乖，回家再摸，不准在公共场合秀恩爱。” “……”谭璇又被堵住，变色龙投胎的江彦丞！ 在进私人别墅的餐厅，见到那位首富江爸爸时，成玲玲脸上的笑意快满出来，热情地招待谭璇坐。 “小七，第一次家庭聚餐，别见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告诉阿姨。”成玲玲笑道。 “振业，和孩子们聊聊，难得看到小七过来。” “彦丞啊，快陪小七说说话，也不知道小七喜欢什么，我这个做阿姨的肯定怠慢了。来来，小七，尝尝这道菜，合不合胃口？” 端着贵妇的派头，在江爸爸面前言听计从，她一个人把三个人的话都说完了。 谭璇如坐针毡，哪怕她再迟钝，这饭局上以她为重的仪式感，让她觉得难以下咽。 她没有见男友家长的经验，之前和陆翊谈的时候，只见过他的弟弟陆放，根本算不了大场面。 虽然江爸爸那张脸的曝光度已经遍布大街小巷、电视新闻、电商广告，上次在谭菲和陆翊的婚礼上也见过，但谭璇还是觉得不真实，首富啊！坐拥多少身家的江爸爸，和蔼可亲地跟她说话，吃饭…… 不过没什么忐忑的感觉，因为说实话，她小时候在爷爷身边，经常有xx部长、xx局长的登门造访，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在一边玩。 不是吓大的孩子，这场面吓不着她。 “还是喜欢我做的饭吧？吃不了这口味就少吃点。”江彦丞给她夹了块鲈鱼肉，“这个鱼还可以，勉强能吃。” “鹅肝也还行，但是火候不太对，你不喜欢，回家我给你做。” “阿姨，我们家小七不爱吃甜食，这些糕点有点腻了。” 谭璇差点没被江彦丞这些话给噎死，哪有人吃饭的时候，专拆自家的台的？ 他跟古代那些跟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似的，一样一样的菜给她试过来，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一样样跟她说。 “嗯，这个西红柿牛腩还可以，但是不够酸，小七喜欢吃酸的……”江彦丞又吃了口菜，肆意地评价道。 “江彦丞……”谭璇的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江彦丞的小腿，这人怎么不懂眼色？没看到成阿姨的笑脸都僵了吗？江爸爸的筷子也没再动。 两个人的座位隔得不远，但谭璇的手不好有动作，便只好动脚。 “怎么了？”江彦丞毫不知情似的问谭璇，桌子底下却不动声色地把她伸过来的脚夹住，不让她动。 “……”谭璇抽不回脚，又怕弄出大的动静来让人发现，便只好放弃，任他勾着。 她打着圆场呵呵笑道：“呵呵呵，我觉得挺好吃的，阿丞吃饭太挑了，叔叔、阿姨你们别听他瞎说。” “委屈你了宝贝儿。”江彦丞当做没听见，一伸手又摸向谭璇的头，“上回去看爷爷奶奶，那菜你吃着就比较开心，还是阿姨的手艺好。” 谭璇一点胃口都没了，江彦丞这是又犯的什么病？存心的？这是不让她吃的意思？还让不让她好好配合了？ 听江彦丞都把谭家的家宴搬出来了，成玲玲忙赔笑道：“啊呀，彦丞你这孩子，我们家这种粗茶淡饭，怎么能跟谭老家相提并论？虽然阿姨精心准备了，但还是不合小七的胃口，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小七也别生气，口味也是要慢慢磨合的，阿姨下次就知道小七喜欢什么了，这不就是一家人的意义吗？振业，你说呢？” “嗯。”江振业点了点头，他倒没有成玲玲那么尴尬，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对付一个姑娘还不成问题，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问道：“小七，听说你是摄影师，在负责凌云珠宝的一个广告片。彦丞跟我提过，说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摄影师，很有自己的想法。” “对，我是摄影师，不过也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谭璇应道，望着江彦丞，“自己的想法不敢当，都是团队磨合的结果，阿丞明白的。” 江振业不动声色地笑，也看着江彦丞：“女孩子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很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相信彦丞也都会去帮，我们就不多说了。都是一家人，别见外。” “……谢谢叔叔。”谭璇勾着一条腿，里外不是人，什么鬼？江彦丞跟她的工作根本就没多少交集，要真说有，两次都是意外，人家忙着给好妹妹司徒展悦撑腰还来不及，帮她？ 江爸爸绝对想多了。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彦丞，你和小七打算回哪儿过？”江振业道，“照理说，是应该去看看谭老的，这不然就是我们江家不懂规矩了。” 跟长辈在一起，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逢年过节上，谭璇自己还没考虑过中秋回不回家，江爸爸先操心上了？ 江彦丞一只手搭着谭璇的椅背，似搂非搂地拥着她，笑道：“我和小七商量一下，我们俩也大了，这点小事就不劳你们烦心了。” 说完，江彦丞望着谭璇的侧脸，柔声道：“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先走吧，猫还饿着呢。” 谭璇被他们父子一家人给弄得半点心情没有，这饭才吃了几口就不让她吃了？江彦丞有病吧？！ 她尴尬地放下了筷子：“哦，吃饱了。” 江彦丞好像没发现她的尴尬，起身去拿外套：“行，那阿姨，爸，我们先走了。” “彦丞，你这孩子……”成玲玲一口气被堵在那，拉也不是，劝也不是，好好地请谭小七吃个饭，正事还没说上一件，饭没吃两口，就要走，哪有这种规矩？ “谢谢叔叔阿姨的晚餐，很好吃。我们先走了。”谭璇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别，江彦丞已经牵起了她的手。 “不客气，不客气，一家人别见外，下次再来，阿姨再给你准备好吃的。”成玲玲送他们出去。 江彦丞真拽，头也不回，跟带着老婆私奔的公子哥儿似的，一直往庄园门口走。 “你车在外面？”江彦丞问道。 谭璇任他拽着手，跟着他的步子，一句话也不说。 “嗯？开车来的？”江彦丞回头看她，汀兰庄园的路灯昏黄，他们俩走下来，还真有点身在民国时的感觉。门外要是再来几个穿大褂长衫的路人，就更应景儿了。 可谭璇很生气，气都挂在脸上，一点笑意没有，瞪着江彦丞。 “怎么了？没吃饱，想咬我一口？”身边没旁人了，就他俩，江彦丞笑开了。 “你还知道我没吃饱？”谭璇炸了，“你故意的！” “先别发火，宝贝儿。”江彦丞见她叫出来，搂了搂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等上车我再跟你解释，乖，忍着点儿，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夜风吹过来，树叶沙沙，昏黄的路灯下两道影子相偎，江彦丞低低沉沉的嗓子哄，一眼看穿她的不满和脾气的由来。 不知怎么，谭璇有一种撒不出气的郁闷，还有一种岁月悠然的奇怪错觉，真像杭城的西湖边，一个高大的人影踏踏实实地朝她走过来，调笑着道了句，小别胜新婚。 第185章 不让老婆吃饱的下场 这演戏演得有点……不像话了。 谭璇脑子里一抽，不是她不像话，是江彦丞不像话，好得不正常，这么闹下去，她哪天要是当真了怎么办？ “宝贝儿”、“宝贝儿”的张口就来，说搂就搂，自然到抓不到任何毛病，哪天要是突然不给她做饭了，这不是断她后路吗？缺德。 谭璇不太爽，出了汀兰庄园的门，就挥开了江彦丞的胳膊，伸出手道：“给我烟。” 江彦丞不知道怎么把她烟瘾勾起来了，一只手轻拍了下她的掌心，道：“怎么忽然想抽烟？车钥匙给我。什么毛病，饭后一支烟？” 谭璇把车钥匙拍给他，任江彦丞打开车门把她送上副驾驶。等江彦丞坐下，一边系安全带，就看到她从包包里掏了烟出来，根本不听他话，直接就往嘴里咬。 江彦丞皱了眉，车开出去，她点燃的烟往后飘散，整个人慵懒地靠在那，没好气道：“你不给，我自己有，慢慢开车吧你。” 江彦丞察觉到谭璇的一点不对劲，知道她现在不怎么高兴，一不高兴轴得很，拽得二五八万的，弄出这种玩世不恭的姿态来。 他不好直接抽走她的烟，一边仔细地看路开车，一边解释道：“生气了？我解释给你听。为什么不让你吃饱。” 谭璇不吭声。 “你想啊，咱俩的事你不是挺不耐烦吗？尤其是要应付我家里人，阿姨和江董事长，都特希望你能嫁进江家，对江氏集团的发展有帮助，不遗余力地把所有障碍清除，只要我能娶到你，一切都好说。”江彦丞没有遮遮掩掩，他实话实说，甚至把宋世航等人的猜想都一一说出来了，谭璇之于江家，就是块香饽饽，人人都想要，谁让她姓谭呢？ “刚才我不给你面子，不给他们面子，也就是跟阿姨说，下次别再来烦你，跟谭小七吃饭不是件容易事，她嘴刁着呢，别自讨没趣了。我估摸着下回阿姨不敢轻易找你，有事先找我商量，不就给你省事儿了吗？”江彦丞说着，看了谭璇一眼。 她还是不说话，靠在座椅上，无声地抽烟。忽然拿了手机出来，三两下按完一行字，发了出去。 江彦丞看她是在发微信，很快有个电话给她打过来了。 谭璇接起来：“嗯，老地方？好，我马上到……今晚谁先走谁是孙子成吗？行，来了。” 江彦丞眉头一皱，就听他老婆挂了电话，稍稍扭头对他道：“刚好，三里街，你给我放这儿就行了，我晚上有个局，我朋友来接我。” 什么局，这局是特么她组的！ 听她电话里跟人说话那语气，活脱脱一小流氓混混！还谁先走谁是孙子！ 江彦丞压下脾气：“什么局，带我玩玩儿？” 谭璇伸出手，婉拒：“千万别，江大侠，我是再也不敢带你玩儿了，你自己回家吧，我那帮朋友不习惯生人。路边停车就行。” 江彦丞靠边停车，想探身过去把她皮给揭了，小东西要上天？在汀兰庄园里还好好的，出来就有点疯了，一路给他脸色看，就因为没让她吃饱饭？ 谭璇拿了手包，开门下车，头也不回。这是没打算给他面子了。 很快，江彦丞看到叶家公子叶锦天出来接她，熟门熟路地往一家有名的夜店去。 江彦丞靠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手机，真想打一串字发社交平台去：“老婆没吃饱跟人泡吧夜不归宿怎么办？急，在线等。” 可惜，他那老婆半点没老婆的自觉，逼急了直接甩出离婚的杀手锏，要不是怕离婚，江彦丞得冲上去揪她回来草哭她。 后面车在按喇叭，挡着人家道儿了，江彦丞吸了口气，恨不得把车撂这儿让人扣了，让那小流氓明天自己烦去。 最后，他还是没办法，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两句，还是憋着气把车开回家了。 第186章 一大早，来真的！ 晚上十二点，谭璇带着一身酒气摸回了家。 宋世航想送她来着，想到她家有人，也就算了，只送到楼下。 谭璇以为家里黑着，没想到客厅亮着灯，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脱了鞋子、扔了包，走过玄关，往客厅一瞅，电视机开着，体育频道，一个男人精准的一个射门——球进了！ 然而，电视机里传来欢呼声，沙发上，江彦丞换了身家居服，躺在那睡着了。 小丢匍匐在他头边，看见她，不是很热情地抬起头，没三秒钟又趴下了。 电视机的吵闹更衬得家里的安静，此情此景，让谭璇不由地打了个酒嗝，午夜十二点，她是个花天酒地不回家的女人，让家里的男人和猫开着电视等她。 什么鬼？ “嗝——”谭璇捂住嘴去洗手间，不是很想吐，只是不舒服，一口气喝了蛮多酒，今晚手气差，猜拳总是输，玩游戏也总输。 “回来了？”客厅传来江彦丞的声音，谭璇侧头一瞥，看到江彦丞已经从沙发上起来，扒了扒头发朝她这边走过来，顺手把地上她丢的包包捡起来了，放在架子上：“喝了多少酒？” “……”谭璇不答，转了个身背靠在洗脸台上，歪着头看他。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所以就没把家里当回事，沙发上就睡了。”江彦丞说得很轻松，“和朋友玩得不开心？脸色这么差？” 谭璇没好气地眯了眯眼，脾气上来了，抱着胳膊盯着他：“你以为我在外面开房？没开房你很失望？那是因为我今晚没有兴致！没兴致！懂吗！” 家里很大，客厅和洗手间隔了不短的距离，江彦丞走过来的脚步放得很慢，看他老婆今晚这架势，是存心找他不痛快来了？他什么时候说她开房不开房了，她要是去开房，他能安稳坐家里？ 天知道今晚从他回来一直掐着表看了又看，夜店前方不断发来“贺电”—— “江太太在和人贴身热舞，差一丢丢没亲上。” “江太太和人猜拳喝酒，输得有点惨，喝多了。” “江太太差点和人打架，有点撒酒疯。” …… 十二点差半小时，前方贺电——“江太太准备回家了。” 很好，还知道回家。 “哦，没兴致？”江彦丞听笑话似的，很配合地笑了一声。大概是圈子里混久了，要是不会夜不归宿不会跟人鬼混，反而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多亏江太太今晚没兴致，要不然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今晚又倒霉了。”江彦丞说着，看她一眼，改了道儿往厨房去。 谭璇今晚确实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来就没吃饱，和江彦丞在车上不欢而散，想找叶锦天他们喝酒算了，谁知道喝酒喝着喝着宋世航他们几个又开始掰扯江彦丞的破事儿！说他怎么段数高，连谭小七都收服了，他段数高个屁！ 她怎么就被他收服了！ 人家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想干嘛就干嘛，在她家赖着不走，拿五百万的合同打击她，睡了一次，她恨不得把家都割给他一半儿！宋世航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她还得打肿了脸充胖子！ 谁心里的苦，只有谁自己才知道。 现在，刚刚，江彦丞说什么？幸亏她今晚没兴致，否则他又要倒霉了！？他无时无刻不拿那件事来损她！ 谭璇不想憋了，憋不住了，从洗手台上直起身体，光着脚追上江彦丞的背影，不满道：“江彦丞！你给我说清楚！” 江彦丞回头，就对上她仰起来的气势汹汹的脸，他低头看她：“嗯？说什么？” “说你倒什么霉！我今晚再嫖你一次又怎么样！让你倒八辈子的霉！”谭璇咬牙切齿。 不是炸毛，这是恼羞成怒了，还倒八辈子的霉…… 江彦丞也憋不住，想笑，所以他就笑了，半昏半暗中，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抱歉，宝贝儿，你嫖不起了，睡一次五百万，你没钱。而且……今晚的酒不是橘子味儿的。” “……”谭璇还穿着她白天那身衣服，嘴里都是酒气，江彦丞干干净净地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实在让她相形见绌。 哦，嘲讽她嘴里有味道，还没有钱。房子再大，她没有钱。 今晚才跟江首富一起吃了饭，作为江爸爸的儿子，江彦丞说出“你没钱”这三个字一点不冤枉她。 谭璇想了想，顿时有点拉不下脸，下巴却抬得更高：“你以为你那玩意儿镶钻的吗！一次五百万？有种你以后跟你老婆上床也按次收费啊！不收费别做！” 江彦丞挑了挑眉，居然点头了：“这个主意不错。虽然没镶钻，但用过的默认好评，我应该不用自卑吧？江太太觉得呢？按次收费，公平合理。” “……”谭璇气得笑不出来了，头有点晕，跟江彦丞比脸皮厚，她自寻死路。 口渴，头疼，眼前有点黑，谭璇一把揪住前面江彦丞的腰，抱怨道：“你怎么不开灯？” 江彦丞胳膊伸出去，一只手把她夹在了怀里，叹气道：“喝了酒回家就找我吵架，吵赢输了又生气。你说你这脾气……” 他说着，伸长胳膊把灯按亮了，谭璇这才发现他们在厨房，刚才她迷迷瞪瞪地跟着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去干嘛。 江彦丞把一杯鲜红的果汁端了给她，道：“西红柿汁，喝了，醒酒。快。” 吵架吵到这个份上，她都追杀到厨房来了，江彦丞还给她准备好了西红柿汁，鲜榨的。 谭璇一瞬间忘了自己来干嘛了，接过玻璃杯，一口气喝光，那滋味让她吐了吐舌头：“好像有点咸？” 江彦丞笑：“加点盐，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别趁撒酒疯又嫖我。” 三两句不忘堵她。 谭璇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没理，又喝了人家的鲜榨西红柿汁，顿时从江彦丞胳膊下挣出来，转身往回走：“我去洗澡了，你睡吧。” 江彦丞没跟上去，只在她身后沉声道：“把拖鞋穿上，不准再光脚走路，地板我才拖了两遍。” “……知道了！”谭璇捂住耳朵，光脚跑得更快，魔音灌耳，她家不是多了个男人，是多了个妈，她妈才没这么烦！ 谭璇进主卧去洗澡收拾，再没出来，江彦丞把电视关了，这才去客房睡。 第二天一早，谭璇睡得好好的，忽然身上一沉，有什么压了上来，谭璇吓得缩成一团，劈手就去打：“滚开！江……” 这次改嫖她了？睡得好好的，怎么又来这套！ 手腕被握住，紧紧的，挣不脱，江彦丞一只膝盖跪在床上，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妈来了，我刚好去洗手间，不然就露馅儿了。你别出声儿。” 林清婉有家里的钥匙，谭璇瞪大眼睛，这是不定期查房？她昨天才说她妈没那么烦，现在才知道话说早了点儿。 “被子我也抱过来了，给我挪点地方。”江彦丞道，还不忘叮嘱他，“我松手了啊，别叫。” 谭璇憋着一口气，这才看清楚压着她的不是江彦丞，是江彦丞抱过来的被子，她顿时就感觉自己想多了，脸上燥热。 她往床里挪了挪，给江彦丞腾了个地儿。 在别人那还好，装一装很容易，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说分了也没什么，可是她妈发现他们结婚证了！ 这可怎么办！ 谭璇想死，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半。她妈也真是闲的。 以后不会天天来这一套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婆在一旁不安分，江彦丞侧着身体睡那，觉得很煎熬，真是天要助他，连续第五晚，让他睡在老婆身边。虽然第一晚演戏，第二晚感冒，第三晚真枪实弹，第四晚睡了前半夜俩小时，第五晚到了天亮才躺上来，大概也睡不到一小时，可好歹是睡上了。 谭璇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正对上江彦丞的眼睛，吓她一跳。 江彦丞面无表情，伸出手把她的脸按在了枕头上，有点不爽道：“快睡，再动，我要镶钻了……” “……”谭璇被按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特么的，镶钻，江彦丞还真是骨骼清奇，硬就硬，还镶钻！他怎么这么文明！把她用来骂他的词都还给她。 她的嘴从来都是自己做主，按住她的头，捂不住她的嘴，她哼了一声道：“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镶钻的东西，你怎么不拿去草玻璃？！屈才了还！” 话音刚落，床边一沉，谭璇睁开眼，就看到江彦丞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脱上衣，露出精壮的身材，掀开她的被子就压了上去，俊脸悬在她的上方，冷笑道：“谭璇，我吃软不吃硬，玻璃草不动，但能草哭你，要不要试试？” 谭璇料不到有此一变，真是突如其来，可江彦丞疯了似的，压根没等她回应，已经压下了唇，狠狠地夺取了她的呼吸。 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脸，不准她反抗，轻而易举勾住她的舌。 来真的！ ps：宠文模式，亲们似乎不喜欢看？有一种在单机的感觉。调查一下。新建书友群：496497375。 第187章 被老妈撞破好事…… 江彦丞一秒变饿狼，谭璇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她只是逞逞口角，江彦丞发什么疯？！她让他草玻璃，触到他哪门子的痛处了？！ 他根本就是找借口想试试，他才不是草不动玻璃！ “唔……”狂风暴雨般的肆虐，谭璇被吻得头晕目眩，喘息都喘不上来。 她的家居服很薄，原以为一个人睡没什么问题，里面什么也没穿，江彦丞这厮毫不客气地伸手进去，用的力道之大痛得谭璇捶他：“唔……江……” 手腕被握住，两只手腕被他一只手捏住，扣在了头顶上方，想打他，即便练过一点花架子跆拳道空手道，谭璇也碰不着他。 谭璇用脚踢他，想把他那镶钻的东西踢断了！ 江彦丞一条腿曲起，把她两条笔直的腿压得不能动，别说踢了，她只能勾起脚背来扑腾。 三分钟而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谭璇算是彻底见识了。 江彦丞的舌锲而不舍地勾着她，吻得如火如荼，头也不曾抬起一下，那一只肆虐的手也不闲着，仍握着她，还换了个边儿握着。 略带粗糙的痛感，谭璇躲也躲不开，那晚醉得不省人事，压根不知道经过，现在江彦丞带她再体验一把。 谭璇的脑子有点缺氧，身体软得一塌糊涂，忽然身上一轻，江彦丞把她抱了起来，逼着她双腿用力，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宝宝，我们换个地方玩儿……”江彦丞放过了她的唇，那双沉黑的眼睛里满是暗色，连称呼也变了。 谭璇懵逼，江彦丞傻了还是x药了？把她当成谁？特么的，一大早拿她当司徒展悦呢！ “江彦……”谭璇挂在他腰上，气不打一处来，连最初气什么都不记得了，正要发作，嘴又被堵上了，江彦丞吸住她的舌头，又拖又拽，狂野粗鲁，谭璇感觉到有什么抵着她…… 特么真镶钻了！ 江彦丞真有本事，抱着她又吻又摸，还不忘说过的话，换个地方，拉开主卧的门就出去了。 他一只手拖着她，一只手还在她睡裙里，谭璇怕掉下来，只能双腿勾住他，双臂抱住他。 不能再坐以待毙！ 这样下去她肯定得在洗手间或者什么地方被江彦丞给弄了！ 谭璇气炸了，她想咬断江彦丞的舌头，奈何江彦丞像知道她的主意似的，躲闪得很及时，谭璇不得不扣住他的后脑，喘着粗气去咬他……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只知道她得做点什么，她得阻止江彦丞一个人掌控她的所有！ “咳……” 忽然，江彦丞的脚步停了下来，狂风暴雨忽然都收了，整个人还倒退了三步，忙把谭璇的舌头松开，望着厨房方向，很尴尬地说道：“……妈，您怎么……” 谭璇被江彦丞抱在身上，后背抵着墙，这会儿听见江彦丞喊“妈”，谭璇的头朝厨房方向一偏，顿时恨不得自己没活过！ 她妈林清婉站在那，系着围裙似乎正在准备早餐。 “妈，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您……”江彦丞吞吞吐吐地说着，嗓音还夹着做那事儿时特有的磁性和低沉。 林清婉的尴尬可想而知。 “谭璇，我们先回房，先回去……”江彦丞还算有眼色，赤着脚，抱着谭璇从原路退回了卧室，“嘭”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被老妈撞破xx现场是怎样的体验？ 她头发凌乱，双手双脚都挂在江彦丞身上，三个人正面撞上，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见她妈！ 杀千刀的江彦丞！ 谭璇给气的，觉得胸口都气疼了，她在江彦丞身上踢着腿：“你放我下来！江彦丞，我要杀了你！我妈看到了！你什么时候不好发疯！你要死啊啊啊啊！” 她的声音本来很大，可后面怕她妈听见都压了下去，变成一种无力的嘶吼。这嘶吼的主要原因似乎不是因为江彦丞做了那种事，而是江彦丞和她做那种事被她妈撞见了？ 然而，谭璇还没吼完，人就飞了出去，江彦丞一把给她扔床上了，他大大方方地冲她笑，没一点点羞耻之心：“好了，江太太，后顾之忧解决了，被咱妈撞见这一幕，你猜下回咱妈还会不打招呼来查房吗？” “……”谭璇被甩出去，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弹，整个人再次懵逼，敢情江彦丞发疯是一早算计好的，打开门把她抱出去，就是为了给她妈看？ 床边，江彦丞功成身退地拍了拍手，看着她道：“大功告成，可以安心睡了，江太太介意的话，我睡地板也行，估计咱妈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开门进来打扰我们。” 他说着，若无其事地捡起他扔在一旁的上衣套上，穿得严严实实的，像是怕被她偷看了一寸肉。 谭璇被丢在那，半躺不躺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就这样了？ 江彦丞一句话就打发了？ 她被他揉得、捏的、亲的，前一刻有多激烈粗抱，这一刻就有多平静坦然，特么的她白给他弄成了这样！ 不然呢？不然她能怎么样？找江彦丞欺负回来？！ “不事先和江太太说呢，是怕江太太戏不好，你看，知道真相的江太太蒙圈儿了吧？根本没法演下去，所以啊，江太太别生气，后顾之忧解决了，安心睡吧。”江彦丞穿好了上衣，还把松散的家居服裤子整了整，仿佛镶钻的东西一点没感觉似的。 谭璇想、杀、人。 她、她…… “哗啦”一下，谭璇一把扯过自己的被子蒙上了头，背过了身去，不再看江彦丞，一句话也没接，她可耻地发现，她被江彦丞揉出感觉了……草！ 江彦丞回头，看到床上某人把自己包成个粽子，他抬手用指腹抹了抹自己的唇，眼神魅惑且炙热，却默契地一句话也不再说。 弯腰准备去拿那床被子…… 忽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伸出莹白的脚，把他的那床被子一脚踹下了床，正落在他的脚边。 很好，老婆生气了。不踹他，踹他的被子泄愤。 ps：今天还有一更，大概六点左右。新建书友群：496497375，欢迎亲们入群讨论剧情／勾搭作者。么么哒。 第188章 最迟中秋，必须公开 江彦丞把被子铺地上，半铺半盖着，木地板没那么凉，但有点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镶钻的小兄弟，感叹想动一次老婆多么不容易。 看这花招耍的，要不是老婆傻，有苦说不出，他刚才那么放肆撩她，他早被她从八楼丢下去了。 现在老婆用被子捂着头，全身都包住了，估计他后面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但哲人说过，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那就得寸进尺吧，能进一寸是一寸，能亲一次是一次，何况他刚才还摸了，手感真好，没亏着。 双方从激战到冷静下来，大概半个小时，江彦丞的躁动也下去得差不多了，忽然听到床上的被子又“呼啦”一声被掀开。 他侧身睁开眼看去，就看到他老婆从床尾绕过来，双手抱着胸，挡住该挡的地方，那睡裙下的两条腿又细又直，看也不看他一眼，赤着脚往洗手间去了，有那么两脚踩在他被子上，估计是想把他腿踩断。 “嘭——”浴室门被带上，之后里面传来哗哗流水声。 江彦丞也没法再睡了，岳母还在外面，吓着了她老人家，难道就那么晾着了？像话不像话？ …… 谭璇洗好澡，换了身衣服从浴室出来，地上已经不见了江彦丞的铺盖。 不仅没铺盖，床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枕套，一丝褶皱也没。 窗帘拉开一半儿，有风在吹，吹得窗帘飘起，太阳还没瞧见，但天已经非常亮了，是个好天气。 拉开房门出去，就听见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还有江彦丞和她妈的对话：“妈，我来吧，您歇会儿。” 二十四孝好女婿的模范。 谭璇把悠闲踱步的小丢抱起来，小丢跟要了它命似的，在她怀里拼命挣扎，谭璇气不过：“才几天，你连我也不让抱了？” 小丢估计拗不过，只好认命地翻了个白眼，在她怀里不动了。 她一说话，她妈和江彦丞一起看向她，她妈前一秒还跟江彦丞笑着，看到她脸色马上就变了。 江彦丞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冲谭璇挑了挑眉，猫也是需要陪伴的，谁跟它玩得久，谁喂它喂得多，它当然跟谁亲，何况他还天天给它铲屎。 谭璇觉得这个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处处有杀机，还让不让人好好活？ “洗手吃饭，别傻站着了！今天不上班啊？”林清婉把早餐端上餐桌，冲谭璇道。 江彦丞跟在岳母后面端菜，勤快得很，把谭璇衬托得越发四体不勤好吃懒做。 谭璇坐在餐桌上，面对着满桌子的早餐，一点胃口没有，江彦丞把蜂蜜水放她面前：“先喝这个。” 谭璇不看他，喝了一口蜂蜜水，勺子在紫薯银耳汤里搅，抬头道：“妈，你一大早的过来就为了做这个汤？我不爱吃紫薯。颜色跟下毒了似的……” 江彦丞坐她旁边都吓坏了，他老婆真是任性啊，这么跟妈说话。 林清婉不动声色，一点没觉得谭璇说话有什么不对，只是道：“不爱吃的东西也吃一点，营养均衡。我今天也不是想来打扰你们……” “妈，没打扰，没打扰……”江彦丞忙缓和气氛，把老婆气着了，再把岳母得罪，他以后的日子不要混了，“欢迎您随时过来。” 谭璇在江彦丞说话的时候转头瞪他，她就想看看江彦丞多能装，刚刚在房里怎么说的来着？他们在她妈面前来那场戏，她妈以后都不会来查房了？ 虚伪！ 但江彦丞一点没觉得害臊，反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跟摸小丢似的，还反问她：“对吧，小璇？” 他根本有恃无恐，他料定了谭璇不敢说出真相。 林清婉没再坚持，换了个话题道：“小江，小璇……” “妈，您说……”江彦丞狗腿地应声。 谭璇本能地觉得她妈要放什么大招，她肯定要倒霉。 果然，林清婉看着谭璇道：“上次我回去，想了想，你们领证的事，我还没和爷爷奶奶说。但迟早是要说的，不然我这个做妈妈的太不负责任。与其被别人爆料出来，不如你们自己承认……” “妈！”谭璇急了，“我们……” “小璇不要说话。”林清婉轻飘飘的，直截了当地让谭璇闭嘴，她所有这些都是说给江彦丞听的：“中秋节，小江来一趟家里，跟爷爷奶奶说清楚，你们也这么大了，做事要有点担当，顾忌后果，不要让父母担心。” 谭璇的头都炸了，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怎么这么倒霉？以她跟江彦丞现在的关系，让江彦丞承认结婚了？领证了？这不是笑话吗？ 人家一门心思爱慕别人，负责任？别开玩笑了！ “嗯……”江彦丞沉吟了一下，好像在为难，又好像虚心受教，点点头道：“妈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我会和小璇商量，给家里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会再让妈您为难的。” 谭璇偏头盯着江彦丞的脸，想看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江彦丞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眼神……有点不怀好意。 谭璇拍开他的手，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用勺子把碗里的紫薯碾得更碎更烂，哼道：“妈，你干嘛呀？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到中秋那天？说不定他就跟我离婚了，大家都不烦事儿。” “胡说什么！”林清婉恼了，狠狠瞪了谭璇一眼，严肃道：“结婚是随便的事儿吗？才结婚多久就想离婚？这种事，是拿来给你们玩的？你这丫头说话最不负责任！别说是你爷爷，就是你爸爸，那时候都是军婚，你想离就能离？一辈子的承诺，谁把你教成这样的！” 妈妈发火了，谭璇头一次看到妈妈这么生气，她本来就是实话实说，她跟江彦丞那就是假结婚，她知道错了，现在不是早点挽回早点完事儿嘛，省得到时候气得她家家长一个个病倒…… “妈，您消消气儿，小璇就是嘴上说说，她的个性您知道的，就喜欢胡说八道。一时开心了，一点后果不管，把人气得半死。”江彦丞不动声色地搂住了谭璇的肩膀，明显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还是没挣开。 他心里想骂的其实跟岳母一样，狠狠地对着这不负责任的祸头子小流氓教训一顿，让她还敢动不动想到离婚。 拿来威胁他就算了，还在家长面前说，存心让他急？ “是不是胡说八道，嗯？”江彦丞凑近谭璇，柔声问道，“咱们领证那天开始，什么时候想过离婚？我说过？嗯？吵架我也没说过，对不对？” 谭璇被她妈和她“老公”两个人双面夹击，她快哭了，特么的江彦丞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咱俩什么时候从领证开始就没想过离婚？你天天都在想吧？？ 现在好了，一整个黑锅扣给她，他落得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的美名。 第189章 小流氓你给我松开！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和我妈说的都对，行了吧？”谭璇被折腾得够呛，她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两个人？她连江彦丞一个都对付不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还敢呛声儿？不想活了是吗？看看她今天早上被整成了什么样，她让江彦丞给摆弄了个遍，现在还不敢回嘴，就怕江彦丞一言不合让她更下不了台。 “可怜的宝宝，家里还是讲民主的，我们摆事实讲道理，别一言不合就敷衍，知道吗？你这态度让我听了多难受啊，好像当初领证儿是我逼着你似的，唉。”江彦丞失望地摇了摇头。 谭璇喝了一口紫薯银耳汤，本来想把这事儿翻篇了，江彦丞倒揪着不放了？ “是，是，是，我逼着你领证儿的，可以了吧？我怕你跑了，拖着拽着你去领的证儿！”谭璇拉不下脸，夹了个荷包蛋到江彦丞面前的盘子里：“吃饭，求你了！” 谭璇这暴脾气，她妈林清婉看得一点好脸色没有，谭璇知道她在她妈面前一点理不占，如果说领证了，感情不和，早上那场面算怎么回事儿？ 江彦丞把她抵在墙上，谭璇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当时的姿势，她扣着江彦丞的后脑勺拼命想咬他，双手双脚并用，她妈眼里要是觉得是江彦丞强抱了她，那她妈眼睛就绝了！火眼金睛啊！ 想到这儿，谭璇的脸都烧了，头埋得更低，把一碗紫薯银耳汤喝得很快见了底。她绝对不会在江彦丞面前承认，为什么没有追究他强来的责任，是因为她……也有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被江彦丞弄的，她想过更不可描述的画面…… “吃饱了！我去换衣服！”谭璇把碗丢下，起身就走。 江彦丞一把给她拽住了，不偏不倚拽回来，沉声道：“才喝一碗汤怎么够？你今天拍摄任务重，把这沙拉吃了。” 说着，江彦丞从桌角不起眼的地方端了个水晶盘过来，放在谭璇面前，揭开盖子道：“水果鸡蛋沙拉，吃掉。” 本来谭璇宿醉过后，早起也没什么胃口，紫薯银耳汤她不喜欢，喝下去就算是任务，给了她妈面子了，现在江彦丞端出这一盘各色水果加鸡蛋碎拌成的沙拉，加了酸奶、沙拉酱，色彩艳丽，一看……很有食欲。 谭璇没再走开，偷眼瞄了她妈一下，她妈掀起眼皮盯着她，那眼神…… “在咱妈面前还不好意思了？老公专门给你做的，来，快吃。”江彦丞拽着她坐下，嘴里说得十分动听，给谭璇把台阶都找好了。 谭璇心里生无可恋，她妈刚才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可江彦丞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知道什么对她的胃口，总是拿吃的来嘲笑她、试探她，太过分了吧？？？ “哦。”谭璇答应了一声，顺水推舟地就坐下了，埋头吃起来。香蕉、蓝莓、火龙果、草莓、酸奶，味道不错…… 无论是她妈，还是江彦丞，都失望了吧？她不是那种为了争一口气不吃饭的人，凭什么饭菜摆在面前，她不吃？ 江彦丞不就是想表现他是个二十四孝的好老公吗？她成全他啊！ 等这份沙拉吃完，谭璇喝了一口蜂蜜水，擦了擦嘴偏头对江彦丞道：“下次不要放蛋白，我不喜欢吃蛋白。” 说完打了个闷嗝，她捂住嘴，可耻地吃撑了。 江彦丞拍了拍她的头，笑眯眯：“知道了，小怪物。正好我喜欢吃蛋白，咱家真互补，不浪费粮食。” 谭璇：“……你才是怪物。” 林母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终于说话了：“小江吃完了也去准备上班吧，家里我收拾好再走。” 江彦丞也没推辞：“那就拜托妈了，今天早上有个会，我得早点去公司。” 两个人既然睡一起，那出门换衣服肯定也能一起换，不可能躲着藏着各换各的。 谭璇在衣帽间里双手环胸，看着里面忽然多出来的陌生的男士衣服，压低声音对江彦丞道：“什么时候把你的衬衫、西装都搬到我家来了？还有这些领带，你打算长住？住多久？” 江彦丞脱了上衣，又弯腰准备褪长裤，谭璇忙转过身去，嘀咕：“变态。” 从砚山认识到现在，经过锻炼恢复，江彦丞现在也算是要胸肌有胸肌，要窄腰有窄腰，他不怕脱了给他老婆看。 他把衣服换上，笑得没什么情绪：“小流氓，想看就看，别憋着，咱俩谁跟谁？还有，先别忙着发火，不然中秋你得哭着求我。” 江彦丞变色龙，离了她妈马上嚣张起来，直接把谭璇的劣势给她撕开了。 他不怕见家长，他见不见无所谓，八月十五团圆不团圆他没关系，可是谭璇有关系，她妈刚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在中秋那天公开关系。他不配合，她就完蛋。 谭璇被他两句话激将得又调转过脸，看到江彦丞刚把衬衫套上，扯了条领带绕上脖子，正慢条斯理地系他的扣子。 他这副气定神闲像是吃定了她的样子，谭璇越看越不爽，不管江彦丞裤子有没有扣好，衬衫有没有敞开，谭璇上前一步扯住了江彦丞的领带，一把就给他揪得低下了头。 “江彦丞，我警告你啊，你要中秋不跟我回家，不给我想出个办法来，我今天正好给你妹妹拍代言广告，我就把咱俩的事告诉她！把你的尺寸、你的癖好、你腰上有颗多大的痣都告诉她！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谭璇一口气吼完，还不忘回头看了看，衣帽间的门关着，她还是怕她妈听见。 好家伙，江彦丞被他老婆给拉扯的，低下头就算了，差点没把他脖子勒断了。 他扶着一旁的柜子，低头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脸险些贴上谭璇的脸。心道，小流氓你还记得你老公的尺寸，记得老公腰上有颗多大的痣？你老公什么癖好啊，你说来听听？ 他那不安分的小兄弟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被他老婆几句话给勾起了回忆。 然而，江彦丞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道：“松手。谭璇你给我松开，不松开我喊人了啊！松手咱们好好说话。” 谭璇听到最后一句才松了力气。 江彦丞却抓住她的手，站直了道：“你给我把领带系上，系得好呢，我就同意中秋帮你想办法。” “系就系！”谭璇站过去，二话不说把领带顺好，打着标准的结。 莫名的，谭璇对江彦丞的信任已经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高度，好像再大的麻烦，江彦丞答应解决了，肯定能解决。事无巨细、细致周到，他是个奸商、痞子、老流氓。 让老婆给你系领带，是怎样一种体验？ 那莹白修长的小手在胸前穿花，用细细的领带捆着他的脖子，他的命都在她手里。她把领带推上去，系住了他情丝缠绕的心。 以江彦丞的老流氓人设，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老婆按在衣帽间里……继续早上没做成的那项运动。 其实他早就发现早上那会儿谭璇有感觉了，整个人软得不行，抱着他像只撩人的小猫，任他予取予求，有一瞬间，她舌头勾他了，不自觉的。 但是江彦丞没趁虚而入，他用惊人的毅力忍住了，说甩开就甩开，喊停都不带犹豫的。 对付一只傲娇的、容易炸毛的小猫咪，是不是应该让她也尝尝得不到的滋味儿？ 撩了一半，却残忍地不肯给她，她才能记着他。 第190章 电梯咚—— “发什么呆呢？系好了，办法呢？”谭璇松开领带，叫住了因回味无穷而微微失神的江彦丞。 “嗯……”江彦丞低头看了眼胸口，勾起唇角来，笑得居然有点好看。 他若无其事地伸手划过衣帽间里他那排衣服，回答了谭璇最初的那个问题：“我把衣服搬了一点过来，是怕在咱妈面前露馅。反正这些衣服也不贵，到时候咱俩怎么着了，你想把我扫地出门，直接扔了就是，不用觉得可惜。” 他家就在对门儿，搬家不要太容易，搬点衣服过来算什么，分分钟的事。 谭璇现在听他的口气就不舒服，翻了个白眼：“有钱了不起？” 她去找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一排排地翻过来，还没决定好。 江彦丞在她背后笑：“江太太这句话有点仇富啊，没钱的人才会喊，有钱了不起啊？嗨，就是了不起，什么好吃的不用钱买？别说吃的，五百万还能买个老公呢！” “……”谭璇回头狠狠瞪他，真想把江彦丞那嘴给撕烂了！ 她之前在他面前装有钱人，随手一甩五百万，又请他去高级餐厅一次吃光了卡里的钱，现在回头一想，江彦丞就是个骗子！他拿到那份合同时怎么想的？等着这一天呢？看她像个傻子似的把微不足道的五百万扔给他？ 骑虎难下，越想越气，但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了。谭璇不去算以前的账，最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她从一排衣服里抽了一套出来，没好气地对江彦丞道：“别再贫了，你答应我想办法过中秋的！你跟不跟我回去？” 江彦丞很欣慰，他大概也是抖m或者抖s的心理，老婆越凶，他越高兴，这拧巴的小表情，想让人把她欺负哭。 跟不跟她回去？当然跟她回去，他敢不去？只有他老婆以为他敢。 “放心吧江太太，我答应了就会做到。就算不跟你回家，我也想办法给你圆过去，这合同还在呢，我是个守信用的商人。”江彦丞微笑，“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吧。赶紧的，快来不及了。”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西装、打了领带，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英俊挺拔，衣冠楚楚，步伐从容。 谭璇没有任何办法，这过的什么日子？从一开始随便找人领证，她脑子就已经被门给夹了。 这买来的老公根本不听话，她现在还得哄着威胁着才能办成事儿，万一找的是别人，更无赖、更不可理喻，她这辈子就…… 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江彦丞把门带上，转身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他老婆把头往他挂了一排的衣柜上撞，嗯，小怂包的样子，有点可爱。 谁能想到，谭家高冷的七小姐，人前拽得二五八万，文能悬崖掌镜、武能黑店装x，人后居然是这副样子，身娇体弱易推倒，自从领了证，他这日子过得……真有滋味儿。 半个小时后，临出门前，门铃响了，林清婉在厨房里探出头：“这个时间谁过来？” 江彦丞把门打开，门外送花的小哥非常礼貌地说道：“您好，请问谭璇小姐在吗？谭小姐的花……” 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上还有新鲜的水滴。 “谢谢。”江彦丞面色平常地接过花，道了谢。 谭璇刚把包收拾好，出来就看到江彦丞捧了束红玫瑰朝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张卡片，那脸色那眼神有点不怀好意。 谭璇真没料到今天也有花，连着第三天了，是谁啊？ “每天一束红玫瑰，真有情调，宝贝儿，家里的花瓶可不够插了。”江彦丞似笑非笑，一点没顾忌似的，当着岳母的面就问了。 林清婉面露疑惑。 谭璇忙上去捂住江彦丞的嘴，一把夺过他怀里的花和卡片，讪笑道：“呵呵呵，你装什么蒜哪，自己买的花当我不知道？别装了。” 说着，松开江彦丞的嘴，还拧了拧他的耳朵，趁机凑在他耳边道：“你闭嘴！” 她不知道花是谁送的，但如果让她妈知道她领证了还敢弄什么幺蛾子，她死定了！ 江彦丞挑了挑眉，道：“不给我卡片，我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亲爱的谭小姐，祝你永远如此可爱，如此美丽，如此牵动我的心。” 他一字一句地念，配合着低沉而缓慢的语调，听出了缱绻的味道。 谭璇拧了他一把：“别念了，肉麻！快，走吧，你不是早上有会？” 她作秀似的挽着江彦丞的一边胳膊，把花放在了桌上，卡片塞到桌上的收纳盒里，道：“妈，花插上啊，我们先出门了！” “嗯。开车小心。”林清婉点点头，目送他们出门。 等大门关上，进了电梯，谭璇马上松开了江彦丞的胳膊，翻了个白眼：“念什么念？怕我妈不知道？存心给我找事儿！” 江彦丞忽然压过身体，一只手撑着电梯壁，把谭璇逼到了电梯角落里，凑近了脸问道：“江太太，爽完就扔，你这一手玩得很溜啊！那人有本事送花，没本事让人念出来？他要脸不要脸？” “爽完……你妹夫！”谭璇头往后缩，恨不得拿包砸他的头，“送花怎么了？我喜欢收！用得着你管！你把手放下！” 江彦丞还真就放下了，没继续逼她，双手插口袋道：“江太太魅力惊人啊，家里一个老公，外面一堆情人，我的心情有点复杂，这婚结的……啧啧……” 谭璇看他语气是开玩笑，可心里是有点过意不去，想到今天的工作，她对江彦丞道：“放心吧，我不会碍着你的，今天就算见到了你妹妹，我保证什么也不说，给她拍得漂漂亮亮的，第一时间给你看，ok？” 江彦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什么情绪，跟大爷似的应了一声：“嗯。” 谭璇答应得挺好，可真到了拍摄场地，见到大长腿司徒展悦的那一刻，谭璇再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坦然，脸上怎么都有点挂不住——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小三，她就是小三吧？ 明知道江彦丞另有所爱的情况下，她把人家给睡了。 所有横插一脚，破坏人家两情相悦的情侣关系的人，都是小三。 现在这个帽子很模糊，分歧只在于……司徒展悦喜欢不喜欢江彦丞。 如果司徒展悦不喜欢江彦丞，拿他当哥哥，没想过别的，那她和江彦丞顶多算是一夜风流。 如果江彦丞喜欢司徒展悦，司徒展悦也喜欢他，那她就……洗不清了。 不知哪根筋搭错，还是某种心理作祟，在拍摄休息时间，一贯外表高冷漠然的摄影师谭璇，朝冷艳的司徒展悦走去…… 第191章 嫂子上了别人的车 “来，展悦，喝点水，休息一下，今天要拍一天……”司徒展悦那边，经纪人戴维亲自陪在身边。 这次不是在风华大厦的摄影棚，而是在凌云珠宝自己的场地。 司徒展悦作为凌云珠宝品牌的代言人，自由地出入凌云珠宝的大楼，就如同她上次在风华大厦自由进出总裁办公室似的。 “她怎么来了？”戴维才把水递给司徒展悦，忽然嘀咕了一句。 司徒展悦偏头往一边看去，看到谭璇拿着相机朝她走来，她不由地把水给放下了，整个人有点戒备地坐直了。 “别在意，展悦，我来搞定她，要是她再敢拿我们开涮，我今天一定不答应！”戴维安抚着司徒展悦，翘起的兰花指怎么看怎么娘，只差没拿身体挡在司徒展悦面前，指着谭璇的鼻子把脸皮撕破了。 经过上一次的合作，在风华大厦的摄影棚里闹出的不愉快事件，作为司徒展悦经纪人的戴维就对路易斯工作室很有意见。 但是，无奈这次的广告代言是凌云珠宝的，摄影师也由凌云珠宝方指定。 当发现这次拍摄工作的摄影师还是谭璇时，戴维的一早脸色就不对了。忍了又忍，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想拍摄工作快点结束。 “戴维，你别这样。”司徒展悦在戴维身后叫了他一声，“我哥的地方，你别给我添乱，有话好好说。” 戴维哼了一声，虽然不情愿，还是让开了，展悦的靠山多牛逼啊，有小江总放出话说展悦是他妹妹，这亲戚关系还是情侣关系的，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人脉啊资源啊，都来了。肯有人这么捧着，天天让展悦挂在热搜话题榜上，对他这个经纪人来说，当然是好事。 所以，在不得罪凌云珠宝方的前提下，戴维决定给摄影师一点面子。 司徒展悦却不如戴维有这么多别的心思，担心以后事业如何，她的心思都在走过来的谭璇身上。 她和风华娱乐总裁的关系人尽皆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承认，她有她哥捧着，所以凌云珠宝的代言落不到其他女星的头上，她就算是娱乐圈的新人，也照拿不误。 司徒展悦知道自己走了后门，未必有多光彩，那这位谭小姐是什么来头？ 她哥一次两次把目光全都放在谭小姐身上，上次拍摄现场亲自为谭小姐解围。在杭城医院那天，谭小姐送的向日葵，他打包托运回了锦城，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甚至，在杭城总医的时候亲口跟她承认，他在追求这位谭小姐，她开玩笑似的改口叫谭小姐“嫂子”，她哥也没有反对，默认了。 现在呢，谭小姐第二次担任她片子的掌镜摄影师。 同样是名不见经传，她司徒展悦好歹得过国际模特大奖，而这位谭小姐，第一次的出道作品，便是她悦己杂志九月刊的封面。 娱乐圈也好，摄影圈也好，除了讲资历便是讲人脉，司徒展悦承认自己靠的是人脉，傍的是她哥的资源。那么，这位谭小姐，是不是一样靠着她哥上位，连同她的那套封面，也像大家评论的那样，踩着模特，博话题、博眼球、博出位呢？ 被骂的是她司徒展悦，“谭璇”这个名字短短几天成为时尚摄影师圈子里颇有话题度的新人，算是踩在司徒展悦的肩膀上，成功突围了。 “谭老师，有什么事吗？”司徒展悦在谭璇开口说话之前，先叫了她，万千的不快，都且按下。 戴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情愿地拿一份宣传册扇着风。 “那个大长腿的经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看人斜着看的，他想找谭老师麻烦呢是不是？”李娅在一旁整理道具，远远看到谭璇往模特休息的地方去，忍不住跟严明嘀咕道。 严明、彭鹏他们这些谭璇团队的人，都曾目睹过上次拍摄现场的混乱，了解过前因后果，当时李娅还没来。 严明耐心解释道：“记得谭老师那个出道作品吧？” “知道啊，模特不就是司徒展悦？怎么着，把大长腿拍丑了，经纪人不高兴呢？”李娅推了推眼镜，一心认定是对方不好。 严明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当时双方争起来了，哈维哥在一边添油加醋。后来小江总来了，这才把场面稳住了，再加上路易斯认可，谭老师这出道作品才算保住了。估计就是这么结下梁子了。” “现在的艺人经纪人拽的，艺人还没说话呢，他们还狐假虎威起来了！多少艺人的前途都是被经纪人毁掉的！”谭璇这个追星族又开始了，忽然打住，“我怎么觉得今天谭老师有点怪怪的，她怎么主动找大长腿说话似的？她平时拍照可高冷了，不怎么露笑脸的。” 严明喝了口水，叹气道：“你一天天的，就知道艺人、八卦、追星，谁知道谭老师跟司徒展悦是不是不打不相识？没准人家私底下有交情了。” “好啊，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我不这么八卦，还是我吗？！”李娅不爽了，摆着张臭脸还在分析，“哦，我知道了，不是都在传这个司徒展悦是风华娱乐江总的妹妹吗？说是妹妹情人什么的。我觉得这个关系苏苏的，哥哥，妹妹啊，青梅竹马啊，老板和员工啊，多么引人遐想，都可以写一本霸道总裁养成系小说了……” “……”严明实在是无语，不懂他女朋友这花痴的脑子，往旁边挪了挪，当不认识她。 被李娅关注的“战场”前方—— 谭璇没想到司徒展悦先开口和她说话，她走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挣扎了好久还是问不出口。 但是碍于江彦丞的面子，谭璇还是主动对司徒展悦道：“如果司徒小姐这次拍摄有什么问题，请随时和我沟通。” “……”戴维惊讶得下巴都掉了，转头打量着谭璇。 第一次见面那么拽的摄影师，连江总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这是怎么了？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因为太拽被教做人了？啧啧，活该！ “我们展悦哪敢说话啊？摄影师最大嘛。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戴维很不给面子地呛声道。 一个主动低头的摄影师，多半是因为得到了教训，明白了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他们家展悦，是能随便乱得罪的吗？ “戴维，你先去帮我再倒杯水吧。”司徒展悦忙把戴维的呛声打断，委婉地让他先离开一会儿。 戴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谭璇略有点尴尬地站在那——她不太擅长应付女人。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玩伴都是男孩，六姐谭菲和她最亲，但多数时候她充当着保护的角色，不是一般的和姐妹相处的模式。大学五年的三个室友，也不是一开始就关系亲密。 换句话说，在江彦丞眼里没什么节操、什么都敢说敢做的他老婆，其实患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从来只和熟人玩一起，不熟的一概不愿应付。 比如现在，面对司徒展悦，谭璇有一百个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恬不知耻地直接说，你好，司徒小姐，我把你哥给睡了，你怎么看？ “谢谢谭小姐上次去医院看我哥，我为戴维刚才说的话道歉。”司徒展悦笑道。她哥说过，虽然他在追求谭小姐，但暂时还没追上，所以让她当做不知道。 “没什么，那天正好在杭城，就顺便过去看看……”谭璇蹩脚地应付着。 司徒展悦用那双虽然并不是典型的美，却很有神的眼睛望着谭璇的脸，跟上次在医院探究她哥的心思一样，她想看看这位谭小姐对她哥是什么想法。 凌晨两三点去医院看望她哥，现在说是“顺便过去”？这是什么意思？谁没事凌晨去看人？ 司徒展悦也没揭穿，不动声色地笑道：“总之谢谢谭小姐对我哥的关心。我哥应该请谭小姐吃饭的。等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三个人约一下好吗？我的手艺还可以，如果谭小姐不嫌弃的话，由我来下厨。” “……”谭璇听了司徒展悦这话，顿时就很想打饱嗝。她早上才吃了江彦丞做的饭，结果他家妹妹宝贝对她说，她手艺还可以，三个人约一下，她下厨。 怎么个意思？兄妹俩都会做饭了不起？她一看就是个废物？从做饭下厨这一点上来说，江彦丞和司徒展悦真是配。 “谭小姐？” “哦，当然，我的荣幸。”谭璇听见司徒展悦叫她，忙回神，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头和我哥说，再跟谭小姐定个时间。”司徒展悦不是说说而已，连步骤都想清楚了。 谭璇觉得自己呼吸有点不畅，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她越面对司徒展悦，越觉得自己挺不光彩的。她敷衍着结束对话，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问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不知道司徒展悦对江彦丞是什么心理，如果凭杭城总医时，司徒展悦彻夜照顾江彦丞的情分来说，他们的感情很要好。 如果谭璇再无耻一点，她想直接了当地问，司徒小姐，你想过上了你哥哥吗？男女关系那种…… 无奈，她不能。 一天的拍摄工作顺利结束，宋世航那边早就在等，直接把车开到凌云珠宝楼下来了。 “哎唷我滴乖乖，这小摄影师挺有本事啊，那来接她的车贵得要死要活的，驾驶座上那男的……有点面熟啊。” 司徒展悦在戴维的陪同下离开，还没上车就看到谭璇坐着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离开，高冷少话的摄影师，跟那开车的男人挺熟的样子，有说有笑。 听见戴维的评价，司徒展悦一面钻进保姆车，一面问：“你能查查吗？那个男的是谁？” 戴维坐在她旁边，看她去拿水，忙道：“哎呀，展悦，你今天不能再喝水了啊，晚上还有个酒会，水喝多了容易水肿。” “一个小摄影师，你不用管她那么多，一次两次跟她碰上，是咱们倒霉。摄影师的圈子和咱们不一样，还怕她成名了啊？看她拍的那些照片，我没一张喜欢的！她肯定红不了！”戴维一口气把情绪都发泄了。 司徒展悦不能喝水，也不能追问，便只好玩起了手机，点开微信里她哥的对话框，迟迟没敢发消息。 戴维凑过来，笑眯眯道：“展悦啊，跟小江总多联系联系，江总现在这么忙，慰问慰问。这是应该的吧？” 司徒展悦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戴维一眼，抿唇道：“这种关系炒作多了会让人反感，你还是想想怎么帮我拿到更多的资源，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是，是……”戴维尴尬地坐到后面去了，不敢再说话。 司徒展悦心里不太舒服，越想越不舒服。 这一个月里，每逢她有话题出来，和她哥参加年中时尚庆典或者是这次的杂志封面，成玲玲都来警告她，让她别痴心妄想，别拿她哥来炒作。 还说她哥现在在和一个家世很好的千金小姐交往，让她自觉点，别逼着江家用手段，到时候以她司徒展悦的出身，肯定讨不了好处。 所以，即便司徒展悦表面再风光，她哥给她的资源和机会再多，她其实并不如一个月前高兴。 成玲玲说的那位千金小姐是指这位谭小姐吗？ 哪怕这位谭小姐另有追求者、绯闻不断？ 司徒展悦握着手机半天，终于给她哥留言，以轻松愉快的表情开头，道：“哥，我今天在摄影棚遇见嫂子了，蛮巧的。但是，她刚才好像上了一个男人的车，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感情没问题吧？就算我多管闲事，我也还是说了哈，不想哥你被蒙在鼓里。” 点击，发送。 司徒展悦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承认，她希望她哥回复说，他和谭小姐已经没有关系，他的追求失败了…… 第192章 老公觉得你缺点什么东西 “展悦啊，周日晚江总的就职晚宴，你出席的衣服拿下来了，悦己那边帮忙搞定的，jans.c家的最新一季高级定制！” 司徒展悦正心不在焉地等回复，经纪人戴维那边却先有了好消息，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 明星出席活动，几乎不会同一件衣服穿两次，尤其是一线明星，他们要么有自己的赞助商，要么就是跟大牌借衣服，而名气越大的明星，能拿下的品牌档次越高。 像司徒展悦现在这样不高不低的名气，当然比不上裴娜、陈冰冰等超一线女明星，但她的热度也够，人气正在攀升，借着悦己同jans.c的关系，这才拿下了最新一季的高级定制。 “嗯。”司徒展悦回头看了一眼戴维给她看的礼服照片，道：“挺好。” 戴维看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笑道：“打起精神来啊展悦，周日晚上据说有不少大腕儿出席，娱乐圈、时尚圈，还有锦城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那些老板们，多少女明星卯足了劲儿想在那酒会上认识一两个……” “行了，我认识他们干什么？”司徒展悦烦躁地打断戴维的兴奋，“说了多少次了，我只专心做我的工作，其余的心思，你不要想了。” 戴维委屈了，虽然脸上有点尴尬，但还是用哄的语气道：“哎呀，亲爱的，你看啊，我知道你反感交际，但是这些都是打开人际关系必不可少的啊。就算是有江总在吧，那也不可能每部戏、每个通告都靠江总来安排啊，是不是？咱们总归还是要按照公司的规划来做事的嘛。你把人脉打开了，江总那边不也有面子吗？” 经纪人吃的就是这碗饭，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把司徒展悦心上那点不愉快全都逼了出来，隐隐作痛。 她原本就是想看看她哥会捧她到什么地步，什么资源都往她身上砸，给她杂志封面、给她珠宝代言，现在她拿到的每一项通告，都可能是别的女明星一辈子都等不到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太开心？ 就像她哥在年中时尚庆典上对记者说的，她进娱乐圈是她的选择，无论多少风雨，都是她应该受着的，而他，只是请媒体和朋友们多多关照…… 哪怕她去交际、去周旋，把自己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染成了近墨者黑的黑色，她哥也还是放任？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手机忽然“叮咚”一下，司徒展悦忙低头去看，是她哥回复的。 短短一句话，把司徒展悦的心更击沉下去：“我知道，她喜欢和朋友玩儿，随她去吧。” 随她去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哥并不介意？无论谭小姐玩不玩儿，是不是和别的男人玩儿，他都无所谓？ 司徒展悦的手放在键盘上，半天才打字回复过去：“哥，我和谭小姐说，为了答谢她去杭城总医看你，找个时间请她聚一聚，亲自下厨招待她。你觉得呢？我这样做合适吗？为哥和嫂子制造机会……” 打最后几个字时，司徒展悦的唇抿得很紧。 网络那边，江彦丞正坐在风华大厦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抽烟，夜幕还没来临，整个锦城尽收眼底。 他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按着手机屏幕，周密拿了文件进来，催促道：“江总，可以出发了，机票已经订好了。” 江彦丞“嗯”了一声，视线还是盯着手机屏幕。 周密忍不住瞟了一眼，顿时眼珠子没瞪出来，他们江boss正在玩一款花花绿绿的小游戏——有点像传说中的“连连看”。 要是这一幕被江太太看见，他们江boss嘴里叼着烟，皱着眉，还在玩如此低智商的游戏，那么…… “江总，时间来不及了……”周密盯着他们江boss的脸色，一面催促道。 “fuck！”江彦丞忽然拍了下桌子，和他老婆一模一样的不爽，他死在了那个旋转的飞碟手上，还忍受了它几次三番的狞笑。 “……”周密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还带着一点嫌弃。 江彦丞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收起手机起身，像是没事人似的挺直腰杆往外走，问道：“这次去羊城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周密跟在他身后，道：“恐怕最早也只能是赶在周日就职晚宴前回来。” “嗯。”江彦丞点点头，若有所思。 上了车后，江彦丞才看到展悦的回复，有关请江太太吃饭之类的，说是给他们制造机会。 江彦丞无奈一笑，他天天下厨招待他的心肝，饭菜可不一定能收买她。 他直接回复过去：“不用了，无所谓。” 虽然他在江太太面前默认了自己和展悦有什么，让江太太一直心有愧疚，可这只是他的错误引导，从来没想过坐实，更没想过拿展悦来刺激江太太。 换句话说，即便江太太如展悦所见的和别的男人兜风去，他江彦丞也只憋着口气，没想过拿别的女人去刺激她—— 这种玩法，太幼稚。 第三方的参与，无论对他们夫妻还是第三方来说，都不合适。 只是他现在啊，抓心挠肝的，江太太去试礼服了，他知道，和宋家公子，他也知道，为周日晚宴做准备，他都知道。 车在下班高峰的主干道上走走停停，江boss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继续打游戏。 “fuck！” “……” “fuck！” “……” “你大爷！” 终于在听江boss爆完了十个粗口以后，周密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吧，学长，这个游戏可以刷通关的，只要花一块钱，就能直接从第一关刷到八百关，一分钟的事，你就不用这么……” “费劲”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周密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们江boss森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懂个屁”。 周密忙闭了嘴。 江彦丞死了好几关，精力打完了，没办法继续下一关，其实经过一夜奋战，他已经打到四百多关了，但离通关还远着。 不打游戏，就打电话给江太太，他今天一天没烦她，现在这个点打过去正合适。 电话拨通，过了十秒才接通，江太太在那边道：“嗯？江彦丞，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你自己吃吧。” 江彦丞：“……” 这是直接报备行程呢，还是堵住他的问，不想理他？ 江彦丞无奈，声音却早就温柔下来，没了刚才玩游戏骂骂咧咧的粗口，道：“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有约会，但是恐怕要跟江太太说声抱歉，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出差两天。为了防止小丢饿死，江太太能早点回去喂喂猫吗？” “哦，我……”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这款礼服的拉链可能……我来……” 工作结束后，谭璇跟宋世航直接去的品牌店看礼服，刚在试衣间把一件衣服穿好，拉链还没拉上，就接到江彦丞的电话了，导购员小姐忙上来帮她整理。 “胖七，你说你，试个衣服还接电话，你是不是还要拍个照片儿给你男人发过去啊？早知道先吃饭得了！”宋世航在一旁唠叨。 谭璇气不过：“吃完了饭，我就胖了，这礼服怎么试得出来啊？你不乐意就坐那儿等！跟你女朋友逛街也这样？你这脾气，怎么还有女朋友呢，见鬼了！” 导购员小姐是个新人，还不太认识宋公子，听见他们俩互相抱怨，吓得不敢说话，压根儿弄不清俩人什么关系——男人有女朋友，女人有男朋友，这是兄妹，还是互为小三？ “得，爷坐着等你，你丫就知道凶我！”宋世航先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妥协了。 谭璇吵赢了，耳边总算得了清净，一边照镜子，一边看了眼手机，还通着，她对着电话里道：“喂？你还没挂断？” 江彦丞从电话背景声音里听出了不少信息，有导购小姐的，有宋公子的，知道他老婆正在试衣服，他很好奇她正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她身材高挑，略瘦，该有料的地方却很有料，摸起来手感非常不错，双腿笔直修长，盘在他的腰上，初夜那天晚上，他真真正正的明白为什么她属蛇…… “喂？江彦丞？”谭璇不知道她老公的沉默是因为心不在焉，想起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还追问了一声。 “哦，在呢。”江彦丞弯起唇，心情忽然大好，连那声“哦”也苏得不行。 他反客为主地问道：“和你说的话听清楚了吗？家里没人，别把猫饿死了。据说今晚有雨，书房和卧室的窗户不知道咱妈关了没有，你早点回去看看。” 他说得若无其事，每一句似乎都是江太太不得不回家的理由。 谭璇答应道：“我知道了，会早点回去的。对了，你想看的照片儿我待会儿发给你。” “照片儿？”江彦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江太太多善解人意，知道他现在想看她的照片儿呢。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们还没到能调情的地步，江太太不是在拿自己撩他。 “我今天拍的啊，你装什么傻？不想第一时间看到？”谭璇问道，没提司徒展悦的名字。 江彦丞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今天的工作照——给展悦拍的凌云珠宝的代言广告片。 顿时，他叹了口气道：“算了，晚一点会有人发给我，就不浪费江太太时间了。江太太慢慢试衣服，周日晚见。” 挂断电话，江彦丞总觉得心里有什么搁着，对周密道：“出差羊城这两天，替我安排一段时间去hk。” “去hk？”周密不解，算了算行程安排，道，“顶多能挤出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什么也做不了啊。” “几个小时，够了。去安排吧。”江彦丞没再给周密解惑，转头看向车窗外，黑云压下来，又要下雨了，周末开往机场方向的车流众多，每个人行色匆匆。 他忽然觉得，江太太肯定很缺东西，即便她的衣服挂了大半个衣帽间，他还是觉得她缺点什么，新款的衣服、包包应该已经上市，他得去hk给她买买买…… 一买解千愁啊。 第193章 江彦丞，二十分钟？ 谭璇挑好了礼服，跟宋世航吃了个晚饭，连消食的时间都没留，吃完就要走。 宋世航气得话都不想说了，把她扔上车，车门摔得那叫一个响：“我特么算是看穿你了，胖七，昨晚你喝醉了说的都是屁话！说什么和姓江的早就不行了，你出去喝酒他也不管，你们俩各玩各的！现在呢，什么意思？你们家小江总一电话来查岗，你就迫不及待要回家，是你作风吗？你这样下去，迟早被他吃得死死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谭璇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嘴硬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他查岗，他查个鬼的岗啊。家里有猫，不知道早上我妈有没有给喂吃的，不早点回去，饿死了怎么办？江彦丞管得着我吗？” 宋世航把跑车开得跟疯了似的，谭璇的声音都拔高了：“这什么路段，你飙个鬼车啊！慢点儿！” 宋世航听出了言外之意，把车速慢下来：“胖七，听你这意思，你们家小江总见过家长了？咱阿姨都知道你们俩住一起了，你们好事将近啊这是？我要准备多大份的红包？” 作为发小，谭璇大多的事也不会瞒着宋世航，除了某些私密的不可描述的秘密，她没法反驳宋世航的疑问，哼道：“谁知道，你别乱说啊，我压根没打算带他见你们，家长那是碰上的，他想转正，想得美。” “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宋世航斜着眼看她。 谭璇被逼烦了，扯过宋世航的墨镜戴上，斜靠着身体，道：“别问了啊，我拒绝回答任何关于江彦丞的话题，我们翻篇儿成不？聊点别的。” 别的…… 宋世航顿时住了嘴，妈的，他想不着别的，就惦记着谭小七的男朋友，从前惦记她跟陆翊，现在惦记她和江彦丞，可他永远不敢问她，胖七，失恋了，考虑考虑我呗？我一大活人在你身边十年了，你眼瞎看不见？ 再牛的跑车也得等红灯，宋世航往旁边座位一瞥，看到谭璇戴着他的墨镜，又高冷又美，扭开头狠狠在心里啐了一口，谭小七还真像个瞎子！ 他也是贱，十年如一日，只爱谭小七。她坐他车上，他开心得要死，甘愿天天给她当司机。 但大约是太贱了，连老天也把他往脚底下踩，谭小七从来没把他当候补，他连个备胎都他妈算不上！ “把我墨镜拿来！”宋世航没好气，伸手过去就把墨镜从谭璇脸上抢了回来。 谭璇翻白眼：“小气，拿你一墨镜都舍不得。” “你们家小江总有钱，让他给你买一百个，别拿我的！”宋世航酸酸的，不是很理解地皱着五官问道：“我说胖七啊，你喜欢江彦丞什么？活儿好吗？” “……”谭璇无语，他们几个发小在一块儿，话题是百无禁忌的，比如宋世航没几天又新换了个女朋友，他交往的多是各种大胸大长腿，基本是网红女明星的路子。叶三秦四又不同，各人有各人的喜好。 他们之前讨论过，陆翊那种禁欲系医生，大概满足了谭璇的某方面癖好，所以谭璇一路狂追，用尽了各种手段总算拿下。 现在，又换了个江彦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人，还没陆翊好看，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 叶三他们开始私下讨论，是不是江彦丞活儿特好，谭小七这么一个当断则断能屈能伸的人，明明对江彦丞那么多抱怨，两人还住一起…… 江彦丞活儿好不好？谭璇脸都烧了，她怎么知道？她又没有清醒的时候做过，她只是跟他…… 哦，今天早上，她差点给江彦丞看出来了，她那没见过世面、被压得死死的样子。为了装作老司机，她事后一点没跟他计较，连被摸了个遍，被吻得嘴都疼了，也没大吵大闹。 鬼知道江彦丞停下来的时候，她差点想扑过去咬死他！ 撩完就跑，撩出感觉来了不负责，她算是记住该死的江彦丞了！ 但是在发小面前，谭璇还是要维系尊严，不屑地勾起鲜艳的唇，像个久经沙场的女王，淡淡道：“一般般吧，还可以。” 宋世航不死心，追问：“二十分钟有没有？” “……”谭璇压根不知道，她完全不记得，谁知道江彦丞那天晚上是二十分钟还是三分钟？或者一秒？ 只是迷迷糊糊觉得……似乎被折腾了一晚上，这是错觉还是记忆，她也分不清。 让谭璇在发小面前承认，醉得不省人事被人给那啥了，她还要不要活？ 所以，谭璇若无其事，淡定道：“这个你别担心，要是他不行了，我就换个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活好的男人还是很好找的。放心吧。” 宋世航猛一脚刹车，把车停小区门口了，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到了。滚回去喂猫去吧！” 谭璇说滚就滚，头都不回。 宋世航贱病又犯了，在她身后喊道：“后天晚上我来接你，胖七你丫敢放我鸽子就死定了！” 谭璇没回头，只朝后面摆摆手：“知道了。” 宋世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谭小七现在有男朋友，他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要是当男小三能把人给抢回来，他能当一百年，可谭璇这只猪，她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她根本不知道！ …… 谭璇上了八楼，拿钥匙开门，家里黑着，跟昨晚一比，还真是有点落差。 按亮了灯，她一边脱鞋放包，一边喊：“小丢！” 往客厅一看，沙发上没猫，厨房也没，哪儿哪儿都找遍了，没看见猫。 忽然发现阳台的窗户开着一半，她心里有点谱儿了，打开门往对面阳台一看——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好吧，自从江彦丞住进来，她压根没机会去管猫，都是他照顾猫的日常，她真不清楚小丢这坏毛病是不是一直有，还是特地选了今天闹脾气。 “你每次跳过去又跳不回来，能不能练练跳回来？”谭璇盯着那双绿眼睛，最终只能妥协，“行，等着我……” 她把阳台门关上，无奈地拿起手机给江彦丞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 谭璇连个称呼都没，直接了当道：“小丢又跑你们家去了，我要过去抱猫，密码多少？” 对门儿换了个密码锁，她不知道密码。 “那边有点吵，你在忙？”谭璇听出了电话那边有音乐声。 江彦丞那边是个酒会，某国际珠宝品牌入驻国内的特邀酒会，衣香鬓影，各色成功人士、名媛、明星。 他看了看腕表，时间是晚上八点，江太太这么乖，这个点已经回家了，也不枉他提醒又提醒。 他抿了口酒，道：“密码没改，你知道是什么。” “……”谭璇一愣，上次她妈来的时候去过江彦丞家，密码是她生日，不是早让他改了吗？多不安全。 “你不改密码，家里要是被人给偷了，别赖我啊。”谭璇把自己家房门拧开，那边江彦丞就说话了：“出门把家里钥匙带上，别把自己锁外面了。” 正说着，一阵风吹来，门差点就被吹上了，谭璇才跨出去半步，忙回头拿脚挡住，伸长了手臂去够玄关上放着的钥匙，还嘴硬：“用你说，我知道带钥匙！” “嗯。”江彦丞笑。 “江总，你好，我是……” 谭璇听那边有女人的声音，在和江彦丞说话，她撇撇嘴，道：“江总，你忙着吧，我抱了猫就走，不会乱动你家东西的。” 江彦丞“嗯”一声：“你喜欢可以拿走，反正不值钱。” 又炫富！电话里还炫富！ 谭璇没再理他，不再打招呼，直接把电话按了。 “没注意江总通电话，非常抱歉。”过来打招呼的女明星尴尬了。 江彦丞笑，心情大好：“没关系，一点小插曲。” 他如常地跟人说话，心里却在想，江太太要是再不老实点儿就好了，家里随便乱翻，她一定会发现他的秘密…… 谭璇把猫抱下来，环顾了一下江彦丞家的装修，半点找不到慕少扬家的影子，那盆向日葵的干花摆在吧台上，还是很醒目、和谐。 她没多留意，也没趁房主人不在家乱翻乱动的癖好，带小丢出去后，关了灯关了门。 回到家，才把猫喂上，连沙发还没坐稳，一道微信进来了，铃声叮咚吓她一跳。 她点开一看，是朱朱发来的，只有一张截图——微信群组的聊天记录。 五六个人的聊天群，一个人说，“有个好消息和各位分享，我怀孕了。谢谢你们为我和陆先生的婚礼费心，以后我们终于有小家啦！” 是谭菲的头像。 谭璇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空洞得快要死掉，那把戳进去的刀在用力地搅动着，行凶者甚至带着笑，以莫大的喜事轻易摧毁她。 第194章 一炮五百万，你试试？ 很私密的群组，谭璇不在其中，应该是伴娘伴郎群。朱朱发过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像是知道这是谭璇的伤口，谭璇迟早要知道，无论是通过什么渠道。 大概是上次朱朱做了谭菲伴娘的事情闹得两人不愉快，朱朱这次得到消息马上就透露给她了，算是弥补。 谭璇怔了一会儿，噼里啪啦地打字过去：“我早就知道了，以后他们的事情不要再和我说。” 她知道什么？她一直躲着，上次在二姐家已经有了征兆，她只是不想去问。 微信又叮咚一声，是朱朱的回复：“年年，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你和那位江总好好过，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感情的事，从来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跟江彦丞，算什么呢？ 谭璇觉得没意思，没解释，也没道谢，刚想退出微信，忽然又有一个好久没消息的人给她发了一段话，直接跳出来：“七年，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到锦城，你有没有空，我们见个面？” 大明星黎肖峰，她真荣幸。 “轰隆——” 客厅里，猫在吃食，外面忽然一声雷响，哗啦啦下起雨来。 夏天最后的雨毫无征兆，说下就下，谭璇扔了手机，起身去阳台关窗户，手机砸在茶几上，正好把玻璃杯打倒，一杯还没喝的水全泼在了地板上。 谭璇不管不顾的踩过去，人恍恍惚惚，刚到阳台，一脚踩滑，整个人往后摔去，那脚还挺准，摔倒的时候，把阳台上一盆花草给踢飞了出去。 罐子脆弱地碎了一地，里面的营养土混着暴雨打进来的雨水，整个阳台都是泥。 “……”谭璇坐在地上，就那么坐着，雷声轰隆，家里一个人没有，她这脾气都没地儿发。 一只拖鞋刚才也跟着飞出去，堪堪掉进她的秋千架下，告诉她，什么叫狼狈不堪、屋漏偏逢连夜雨。 自己跌倒，还得自己爬起来，她再坐着，也不会有人来扶。 谭璇挣扎着爬起来，狠狠把阳台门摔上，连仅剩的那只拖鞋也踢掉，赤着脚朝里走。 脚底有泥印，一踩一个脚印，湿湿滑滑，很快整个客厅走过的地方都脏了。 小丢被吓得不轻，一早跳到沙发上避难去了，谭璇想找拖把拖地，她现在有一身的力气需要发泄。 可是找来找去找不着她家的拖把，家里这些天都是江彦丞拖地，她什么都找不着了！ 特别烦躁，谭璇给江彦丞电话，她就想问问拖把在哪儿，电话拨过去，没有人接。 没有人接。 江彦丞指不定在干嘛呢。 酒会上那么多人，谁知道他在干嘛！ 他在干嘛关她屁事！ 谭璇放下手机，顺手关了机：“没有拖把我还不能拖地了？等着……” 她折去衣帽间，拿了几套雪白的衣服出来，跪在地上，恨恨地，一下一下，把地一点一点擦干净。 白色的衣服用来擦地，有一种美妙的、变态的感觉，因为那白色的衣服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她不能去杀人放火，她还不能糟蹋自己的衣服？不能糟蹋自己？她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 等她把地擦了一遍，把那些泥脚印都擦完，站起来一看，脚边堆了十几件泥衣服，阳台门那边还是有水渍、泥渍。整个家里被她弄得乱七八糟，跟江彦丞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情绪的失控导致家里的失序。 她把日子过得一团糟，糟糕透了，什么都做不好！ 家里收拾不好，关系处理不好，那么多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还有one night的情人找上门来的，她六姐在给她添堵，每个人好像都能够很好地继续生活，无论是否道德是否心安，他们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她并不是那个最错的人，为什么她最放不开？ 这日子没法过了！ 脚边的垃圾谭璇也不想收拾，赤着脚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找吃的。擦地擦了一个小时，她快饿死了。 她很久没开冰箱，里面只剩一点水果，她拿出来准备做一份沙拉。 水果洗吧洗吧，切吧切吧，按照江彦丞早上的样子去做，还特地煮了个鸡蛋，弄成鸡蛋碎，酸奶种种一样不少。 结果，做出来的东西，无论外观还是口味，都差得太远，简直难以下咽。 “啪——”谭璇全倒进了垃圾桶。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一点力气也没了，特别想找点什么事来做做，她这日子过的，一点劲没有。 所以，谭璇索性一头钻进了暗房，戴上手套、塞上耳机，开始工作。这是为数不多能让她平静下来的事情了。 摄影，还有后期工作，让她能在黑暗中，找到一点她自己。 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只有她一个人。藏着，躲着，在镜头和胶水的世界里，她即便曾作过恶，她的作品却无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璇的耳机忽然被人摘掉，空无一人的家里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她再神志不清也知道有人闯进来了！ “啊……”她的叫还没出口，那人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江彦丞的声音。 谭璇被吓疯了，等借着暗房里朦胧的光看清是江彦丞，顿时气得拿脚踢他：“你要死吗！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忽然回来干什么！” 江彦丞不躲不避任她踢了两脚，低头看了看腕表，凌晨两点半。 电话打不通，人找不着，他匆匆忙忙打飞的回来，看到家里被弄成那个鬼样子，她躲在暗房里工作，到底谁吓唬谁？ “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江彦丞问。 谭璇没好气地推开他：“我找不着拖把，想问你拖把在哪？！” “后来呢，拿衣服擦了？”江彦丞跟着她出去，走路的脚步声很响。 谭璇低头一看，盯着他：“你鞋都没脱就进门！我拖地不累吗？！你有没有点公德心！” 江彦丞也盯着她的脚：“你拖鞋呢？” 谭璇赤着脚站了一晚上，被江彦丞一提醒，她才觉得这地板有点冷，一只脚缩起来，踩了踩另一只脚背，冰冰的，她身上也有点冷，缩了缩脖子，看向墙上的挂钟：“都两点半了啊……你怎么回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往客厅走，想倒杯热水喝。 江彦丞的唇角没什么笑意，不是特别爽，被她给吓得，现在看她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更不快，两步追上她，一把把她按住，二话不说打横抱了起来。 “江彦丞，你疯了啊？！”谭璇吃惊，她今晚被气得够了，他吓唬她还没吓唬够，她豁出去了，瞪他，“喝醉了想上我？你特么倒是上我啊！我今晚正好缺一炮友！” 谭小七发起疯来，连自己都糟蹋，江彦丞看得叹为观止，上一次在南津城碰见就是这副德性，找炮友都算好的，还随便抓着男人的手要结婚呢！ 他冷笑一声，那眼神黑漆漆地盯着谭璇：“江太太，我说过，一炮五百万，你打不起。给我老实点儿呆着！” 他说着，给她扔在了沙发上，扯了毯子过来包住她，全身都包住，就留个巴掌大的脸在外。 “我今晚很烦，你要是敢动，我给你扔楼下去！”江彦丞指着她，还顺手把小丢给捞起来，轻放在了谭璇旁边的沙发上，小丢乖乖地趴那，还“喵呜”了一声。 江彦丞换了脚上的皮鞋，去厨房准备给谭璇倒杯热水，一瞥，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转身走出来问：“饿不饿？” 谭璇一晚上快饿疯了，听见这句问，她再多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看着江彦丞的方向眨巴了一下眼睛，弱弱道：“有……点儿。” 江彦丞没再说什么，又折回厨房，谭璇听见开冰箱的声音，筷子在碗里搅动的声音，还有锅里的水滚动的声音，很快，有香气飘出来，谭璇的肚子咕咕叫。 不到十分钟，江彦丞把一碗蛋汤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道：“家里没食材了，蛋花汤，将就着喝。” 确实没食材，番茄没有，葱花也没有，江彦丞用仅剩的一小根黄瓜，切了薄片点缀，汤色清亮干净。 谭璇吞了口口水，从毯子里伸出手去捧那碗汤。 “烫，别端着。你下来吃。”江彦丞居高临下。 谭璇听话地从沙发上下来，坐在地毯上，埋头就去喝，一点没脾气。 江彦丞本来是满肚子的气，现在看到她这么可怜，也就算了。连一碗这么普通的蛋花汤也喝成这样，得饿了多久？ 客厅里、阳台上都是垃圾，像是刚刚发生了打斗，江彦丞没闲着，先把客厅那堆擦过地板的衣服给收拾了。 等谭璇喝完汤，抬头看见江彦丞弯腰在拖地，那拖把像凭空变出来的似的。 她问他：“拖把你放哪儿了？” “主卧的阳台上。”江彦丞头也没回。 谭璇：“……” 她就是个瞎子。 半个小时不到，混乱场面被拾掇得整整齐齐，垃圾丢出去，一切恢复正常，外面的风雨也停了。 江彦丞把她飞出去的拖鞋从秋千架下面捡回来，道：“江太太，要是第四次被我发现你赤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我发誓从卧室到阳台，草到你下不了床！” 谭璇：“……” 什么时候她在她的家里一点主都做不了了？她为什么不能赤脚走来走去？ “我就……”她仰起头对上江彦丞的眼睛。 江彦丞居高临下地怼她：“还是说江太太打定了主意想上我？想打免费炮？从卧室到阳台？” 她没节操，江彦丞也没，听听现在这话题、这尺度，都特么到哪儿了？ 谭璇从地毯上爬起来，刚要赤脚踩出去…… “嗯？”江彦丞忽然出声，警告的意思很重。 第195章 江彦丞对她有意思？ “……睡觉去了。”谭璇看他一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他手里的拖鞋一把抢过来，扔地上，趿着拖鞋，头也不回地进卧室去了。 “小怂包。”江彦丞骂出声，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他今晚真够累的。 他正脱外套，听见卧室的门又开了，谭璇一边刷牙一边走出来，从沙发上把她手机捡起来，又从江彦丞身边擦了过去，再次摔上门，全程无话。 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开了机，谭璇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江彦丞打的，顿时刷牙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停了。 台风过境，她的世界兵荒马乱，江彦丞一回来，不到一个小时，一切重归平静，所有失序回归原来的位置，就连她，好像也没再歇斯底里，觉得这人生无聊透顶。 还是说，家里的确得有第二个人在，她才好发泄她那些无处安放的坏情绪？ 十几个未接来电，江彦丞得是着急成什么样啊？ 谭璇漱了漱口，把牙刷丢下，打开门出去，见外面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有哗哗水声，她头贴着门，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道：“江彦丞……” 里面的水声马上停了。 凌晨三点，家里安静极了，谭璇发现自己有点说话不利索了，停顿了一下，道：“对不起啊……你洗澡吧。” 她说完就走，也不解释为什么对不起。江彦丞站在花洒下活动了一下筋骨，他的胳膊好得差不多了，老婆说话欲言又止的，他没追问，但总算和他想得一样懂事，还知道自己做错了。 谭璇昨晚睡得太晚，第二天是周六，她一直睡到九点多，口渴才爬起来。 经过餐厅吓住了，餐桌上有做好的早餐，一张纸条压在牛奶下面：“别喝冷的，热一热，吃光。羊城上午有会，我先走。有事给我电话，不准关机。” 谭璇把牛奶拿去微波炉热，下意识地拉开冰箱，昨天空空荡荡的冰箱，现在塞得满满的，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肉类，够她这个周末足不出户做成一日三餐了。 谭璇丧气地垂下头，她觉得特别特别不舒服—— 江彦丞出差羊城了，昨晚半夜赶回来，早上天没亮做好早餐，把冰箱塞满，又急急赶回羊城开会，他是不是有毛病？？ 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吗？ 她根本不会饿死，她可以叫外卖，家里也不会乱死，她有手有脚，再不行可以叫家政服务，他把她当什么，废物？ 牛奶热的时候过长，谭璇拿出来就喝，一下子被烫到了舌头，她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舌头又麻又烫，好像被江彦丞吸住时一样的热辣，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把江彦丞睡了，他真看上她了？ 他做事做到这个份上，面面俱到，比她妈还仔细，要说对她没意思，完全是出于借住者的补偿心理，说得过去吗？ 江彦丞对她有意思…… 谭璇顿时有点懵。 “可是，不对啊，他住我家对门儿的时候，也是天天做早餐的……”谭璇纠结了，“慕少扬说他不做早餐会死，他也承认不做早餐会死。他要是被睡了才对我有点意思，那之前是什么意思？认识没几天送了相机，几次吃他的喝他的，我也有送早餐给他，这算是礼尚往来……” “叮铃——” 门铃响。 谭璇有预感似的，肯定是送花的来了。 果然，打开门后，那送花的小哥如约出现在她家门口。 又是二十一朵红玫瑰。 一样的卡片。 谭璇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哥，谁让你送的花？” 小哥腼腆地笑，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谭小姐你的爱慕者。谭小姐再见。” 谭璇：“……” 爱慕者？ 好赤果果不加掩饰的身份啊，爱慕到一天一束红玫瑰，一张肉麻卡片，你敢不敢现个身？ 今天的卡片上写着：“无论晴天雨天，想到你，连漆黑的雨夜也十分美好。” 谭璇再次：“……” 这人太会撩了，他怎么不去写诗呢？ 真有人这么喜欢她？她怎么那么不信？ 玫瑰的花期很短，第一天她从办公室带回来的花已经开败了，现在家里电视柜旁边、餐桌上，还有书房各有一束玫瑰，红艳艳的。吃饱喝足，窗户拉开，窗明几净，阳光照进来，阴霾一扫而空。 微信上，有海城医学院的摄影协会群组，里面有人艾特她：“师姐，看到你的作品上了时尚杂志，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指导我们一下啊？开学了，摄影协会准备招新，想办一个讲座，师姐可以回来吗？” 谭璇曾是学校摄影协会的会长，毕业前卸任，现在的会长是她的直系师弟，之前一直比较熟。 九月了，都开学了。 谭璇正想回复她，忽然联系人那儿跳出来一个新的朋友，申请添加好友。 谭璇点开一看，熟悉的名字——“怒放的陆放”。 陆翊的弟弟，陆放。 显示的是从摄影协会的群组里加的她。 陆放的添加好友申请里，也标注得很清楚：“年年姐，我是陆放。” 闹出那么多事之前，陆放一直在读高中，他家境一般，不怎么上网，也没有微信，谭璇和他联系，多半是电话、短信。之后她离开锦城，就没有再关注陆放的消息，现在想起来，陆放应该是上大学了。 谭璇没点通过，她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陆放是陆翊的弟弟，虽然他们现在还沾亲带故的，可是始终跟之前的关系不一样了。 有什么问题是陆翊和谭菲解决不了的呢？ 如果陆放的哥哥嫂子都解决不了，她更不行。从前关系再好，现在该断就断了，不要再联系。 就像她没有陆翊和谭菲的微信一样，删了个干净，眼不见为净。 陆放后来又连发了几条申请，谭璇当做没看到，私戳了摄影协会的师弟，聊了几句，回母校的时间却没定。 …… 谭璇在家宅了两天，没敢联系江彦丞一次，周日下午五点左右，她刚对着电视跳操，门铃忽然响了。 谭璇跑过去一看，可视门铃那边是江彦丞。 等给江彦丞开门，让他进来，她还在喘气，问道：“不是有钥匙吗？干嘛还按铃？” 江彦丞扫过她清凉的运动背心和裤子，似笑非笑道：“万一江太太周末独自在家有什么特殊癖好，或者家里有别的客人，失礼了怎么办？” “……”谭璇白他一眼，三两句能把她说跳起来。 她蹲下把瑜伽垫收了，道：“等会儿宋世航来接我，晚上我先走，就不和你一起了。” 江彦丞没接话。 谭璇扭头过去一看，江彦丞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都是些奢侈品牌子，她不解：“哟，出去一趟，买了很多礼物准备送人？” 江彦丞弯腰把大包小包放在她身边，没什么表情地淡笑了下：“顺路去了趟hk，看到几件衣服还不错，江太太的衣帽间不是挺空吗，刚好补一补。” 谭璇往那些纸袋子里一看，全是女装。 谭璇顿时就思密达了：“你……你给我买衣服？” 她说话都结巴了。 昨天早上那个一直困扰着谭璇的猜想又冒了头——江彦丞这是真对她有意思？ 像田螺姑娘似的天天给她做饭就算了，去一趟hk特地给她送衣服了还！ 这大包小包的买，得花多少钱！ 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第196章 宝宝，记住老公的话 得出这样的结论，谭璇顿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她带着质疑的眼神瞅着江彦丞，从纸袋子里拿出一款手包来：“还给我买……包包？” 江彦丞就那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一点没有慌乱，完全平静，似笑非笑道：“对啊，衣服和包包，不是说，伐开心，要包包吗？江太太前天那么不开心，现在看到包包开心点了没？” 谭璇眼睛瞪得更大，慌里慌张地把包直接塞他怀里：“我不要！” 江彦丞问：“不好看？这包包据说是什么限量款，不好买的。” 谭璇遇事不喜欢藏着，喜欢直截了当地摊开说，所以她见躲不过了，直接问：“你干嘛给我买这些？又是衣服又是包包，你有什么企图？！” 江彦丞还是没乱，对上她的眼睛，他反而笑开了，弯起唇角，似乎很意外她的反应，他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江太太不会以为我送了包包和衣服，是想和江太太怎么着吧？不好意思江太太，连那天投怀送抱我都忍住了，还倒贴着哄江太太高兴？我缺不缺啊？” 谭璇：“……” 她就是这点上糊涂，她都被弄成了那样，江彦丞也没兴趣继续，多少次的机会他能下手，不至于花这些钱。 “那、那有毛病啊？给我买什么鬼衣服？！”谭璇拉不下脸，头抬得更高了，好像气势上也能撑起来似的。 从江彦丞的高度，正好可以看见她运动背心里漏出来的一点春光，他忍住笑，解释：“江太太别误会，这衣服包包不是买给你一个人看的。” “……”谭璇瞪他。 “江太太想啊，咱妈每次都搞突击检查，万一下次检查你有没有买新衣服呢？我在咱妈面前还要点面子，假如到时候咱俩穿帮了，不能好聚好散了，江太太到时候找我讹钱怎么办？我总得装装样子，给自己买衣服的同时，顺带着也给江太太拿几套。江太太觉得呢？”江彦丞解释得完美无缺。 谭璇指着他怀里的包包：“那这个包呢？那么贵，也是买给我妈看的？” 江彦丞把手包翻过来翻过去的瞧了一遍，点头道：“江太太，虽然我看不出来这个包有什么好的，但是贵的，应该是好的吧？要是咱妈看到你嫁给我这么久，连个新包包也没买过，你觉得这像话吗？我是那种连个包包都买不起的人吗？这多丢我们江家的脸啊！” “……”谭璇哑口无言，一句反驳的话也想不出来，最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暴发户！” 说着，上前一步，一把把他怀里的包扯了过来，拎起那大包小包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去衣帽间了。 “江太太，你有时间就试一试吧，不合适咱再买！不差钱啊！”江彦丞放开了声音，在谭璇背后叫她。 谭璇把衣帽间的门“哗啦”一下拉上，算是回答他。 江彦丞看她那恼火的样子失笑，余光瞥见她放在茶几上的酒会邀请函，叹了口气。晚上那么重要的场合，江太太盛装出席，肯定惊艳全场，但她不肯挽着他的手出席，这么藏着掖着的到什么时候？ 从江太太那吞吞吐吐目光游移的样子来看，她肯定已经怀疑他对她的好，可她又在那躲躲闪闪，一点不敢说穿，他随便一解释她就信了——只要不是喜欢她，别的理由她都信。 人前坚持自我、不肯让步的谭家七小姐，在感情上如此不自信。 小怂包，喜欢你，难道是一件丢脸的事？你为何不能有人喜欢，不能有人照顾？ 畏畏缩缩往后退，这是心病，得治。 谭璇试完了衣服出来，江彦丞随口一问：“合身吗？” 谭璇：“……” 她想说不合身，可是尺寸刚好，江彦丞逼得她根本没法和他说话，他从哪里偷偷把她的尺寸摸得那么清楚？ 摸…… 谭璇脸都烧了，草，还真是摸过，江彦丞这个不要脸的。 她心里都翻江倒海了，表面还故作镇定：“还好吧，没什么毛病。” 江彦丞忍笑，一点不揭穿她的尴尬，点点头道：“嗯，那就好，没白花钱。江太太几点出发？” 谭璇看了看时间：“再半个小时吧，宋世航就来接我了，我先去洗个澡，准备一下。” 江彦丞又没接话。提到宋世航，他总不说话。 谭璇倒了杯水喝了，就往主卧走，自从江彦丞住进来，她再没用过外面的浴室。 “江太太，等会儿。”江彦丞出声了，把她叫住。 谭璇转身看他：“怎么了？” “既然江太太没多少时间了，我还是现在先说了吧。”江彦丞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似笑非笑：“晚上的宴会，人多眼杂，江太太还是跟我保持点距离的好。为了防止被怀疑咱俩有关系，请江太太拿出演技来。别像在家里似的，对我又打又咬又摆脸色的。能做到吗？” “……”谭璇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江彦丞总是能三句话就让她跳起来，她没演技怎么了？她又不是演员！江彦丞这是在质疑她晚上的表现，怕她在某些人面前说错话，导致无法挽回的局面！ 忽然就懂了似的，谭璇冷笑：“我不用拿出演技，我压根儿不会去靠近江总你五米之内！” 江彦丞挑眉，点点头：“嗯，希望江太太说到做到，关于咱们的一夜风流，江太太最好也能守口如瓶。就算是好朋友如宋公子，也还是别说的好，否则，我不好在锦城混下去了。” “……”谭璇想掐死江彦丞，不让司徒展悦等人知道也就差不多了，宋世航连她和江彦丞一起出席婚礼、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都知道，她能对宋世航保什么密？江彦丞还想装什么纯洁？ “宋世航不行！他知道我们同居了！我几个发小都知道这件事！但我敢保证他们不会大嘴巴到处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江总这么在意贞操！”谭璇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进了主卧，很大力地摔上了门。 江彦丞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还真挺心疼老婆的手腕，每天在家脾气那么大，吓唬他？想让他自己走开？他那么容易走开，他能走到今天？ 原来，宋公子知道他们同居了啊，那就好办了。 半个小时后。 有人按门铃。 谭璇换了身衣服从主卧出来，匆匆忙忙去开门。 不一会儿，宋世航就到了门口，骂骂咧咧道：“慢死了，胖七，你们女人出门真麻烦。快着点儿吧！你来不及弄造型了！” “等会儿！我马上好！拿个包包就走！”谭璇飞也似的往里走，匆匆忙忙的。 “慢点儿跑！摔个狗吃屎别赖在我头上！”宋世航追着她的背影骂道，忽然余光一瞥，看见玄关处有一双男人的皮鞋…… “走吧！我好了！”谭璇拿了个包包出来，直奔玄关去。 宋世航看她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胖七，你们家小江总……” “啊！” 宋世航的问还没问完，谭璇被人一把搂了过去，吓得她尖叫声喊了一半，另一半被人吞下了肚子——江彦丞把她抵在玄关的柜子上，很大力地吻住她的唇，火辣辣的吻，吻得谭璇舌头又麻又痛，跟被烫了似的，整个人呈懵逼状。 “草……”撞见现场直播，宋世航看得拳头都捏起来了，气得把头别开，妈的，江家这小子太特么不要脸，这是干嘛呢？！炫耀给谁看？就他能耐，就他能把谭小七吃下去！草泥马！ 谭璇不知道江彦丞发什么疯，她正要把他舌头咬断，江彦丞却退开了，他总是能把握住最好的节奏，完全不给她一点动手的机会。 “江……”谭璇想打他。 但是江彦丞的唇退开，扶着谭璇后脑勺的那只手却还没松，他一手把她的手腕握住，唇抵着她的唇边低低笑道：“宋公子不是知道咱俩关系吗？你激动什么？发小面前不表现表现？江太太跟别人一起出席晚会，正常来说，是个男人不生气？江太太想表现我不正常？还是等着穿帮？” 一连发了一串问，江彦丞的声音压得很低，宋世航早退到门外去了，压根没听，所以只有谭璇一个人听见。 他有理有据地倒打一耙，嘲笑似的说道：“江太太，你的戏还是不行啊，没能进入状态。” “……”谭璇被他堵得严严实实，还真是百口莫辩。江彦丞这老流氓，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他怎么总是反应那么快？！她觉得不对，可她无法反驳，她再伶牙俐齿，到了江彦丞面前跟哑巴似的！ 江彦丞看她傻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把她往怀里搂紧了点，这才笑出声：“行了，宝宝，记住老公的话就好，和宋公子先走，晚上见。” 谭璇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江彦丞笑得柔情满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也好似有光，不躲不避地与她对视，还魅惑地“嗯？”了一声。 “行了行了啊，小江总，让不让单身汉活了？谭璇，你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和小江总一起去得了！”宋世航在外面等得火气超大，男人才能明白男人那点心思，江彦丞肯定是和谭小七上过床了，那写满占有欲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让宋世航不痛快！ 第197章 哟，你男人给买的包包？ “走！走走走！快走！”谭璇一把把江彦丞推开，手指在唇上擦了又擦，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骂他：“没事发什么情？老实点儿！” 江彦丞被她推得倒退了一步，后背索性就慵懒地靠那儿了，那颀长的身段，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说不出的魅惑和性感，他盯着谭璇笑：“好嘞。宝宝乖一点，老公晚上可看着你呢。” 不、要、脸！ 谭璇又气又憋屈，江彦丞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她想在宋世航面前挣点面子，江彦丞的确给她面子了，她要走，他不挡着不拦着，可是江彦丞他丫的说黑话呢，又在柔情蜜意地强调她酒会上注意着点儿！ “嘭——”谭璇把门带上，把江彦丞给关里头了。看不见江彦丞的脸，谭璇才好受了点儿。 “胖七，你们家小江总搞什么呢？他在家，你要死啊，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宋世航气得把烟都叼上了，脸色那叫一个黑。 谭璇跟着他进电梯，也摆着臭脸道：“我怎么知道他今天会回来？还有啊，他在家又怎么样？我和你说过了吧，我和江彦丞各玩各的，他想管我，下辈子吧！” 听听这话说的，多硬气，刚才被江彦丞那小子弄得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任人宰割。宋世航一边抽烟，一边狠狠朝谭璇瞪了一眼：“呵呵。” 宋世航算是给他们小两口弄得一点意思没有了，比从前谭璇跟陆翊谈的时候还没意思，那时候起码是谭璇剃头挑子一头热，叽叽喳喳缠着陆翊，跟追星的粉丝似的。 现在呢，这小江总什么意思？当面给脸子给他宋世航看呢！早不啃嘴巴，晚不啃嘴巴，他来了就啃了？ 偏偏谭璇跟头猪一样，她根本没感觉！ 但是都已经到这个份上儿了，宋世航也不是个退回去的主，既然江家那小子那么横，他就偏要带着谭小七去他就职酒会上溜一圈儿，大家都不在意名声，那就玩玩儿嘛！他把女朋友都甩了，陪小江总切磋切磋！ 这么一想，宋世航情绪好点儿了，瞥见谭璇的手包，他一手捞过来，问道：“哟，限量款啊？我们家佳佳求我好久了，让我给她买这款包包，愣是没买着。胖七你这就拿上了？” 谭璇对奢侈品虽有点研究，但这一季的该品牌限量款什么的她还没关注，她很惊讶：“没想到现在男人对女人的包包都这么有研究了？你们男人活着真不容易。” “可不是吗？不研究好包包、衣服，怎么哄女人？”宋世航拿着那手包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酸道：“你男人刚给你买的？第一次拿吧？小江总真有钱啊！” 谭璇五体投地，朝宋世航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眼睛真毒。”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宋世航气得把包扔谭璇怀里了：“拿着吧，炫什么富啊，切！” 谭小七的脑子肯定是被门给夹了，是眼睛毒的事儿吗？他什么意思没听出来？是赞美他眼睛毒的时候吗！ 等做好了造型，换上了礼服，再搭配上江彦丞送的这款手包，宋世航看着站在镜子前面的谭璇，更是气得想抽烟—— 他带谭小七买礼服、做造型，看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被周围人夸得跟什么似的，可大家的目光更多的还是放在谭小七的那款包上，还有人大嘴巴的说：“姑娘们的a货见了不少，今天见到了一个真的，谭小姐，宋公子对你可真好啊。” 镜子里的谭璇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回头冲宋世航道：“走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晚上八点酒会就要开始。 宋世航把胳膊给她：“小心摔了，到时候我可没法跟你男人交代！” 谭璇今天穿的细高跟，加上她本来的身高，差不多得有175cm，好在宋世航也不矮，能衬她。 见谭璇满面春光地出来，宋世航冷笑：“呵呵呵，谭小七，你心里得意了是吧？你男人送了个包，被人夸的哟，是不是特有面儿？” 从小一起长大，谭璇的这点小得意还真是藏不住，一下就被宋世航揭穿，她歪着头冲他挑眉：“我就得意，就是有面儿！伐开心，买包包，懂不懂？” 说出口才发现这最后一句是江彦丞的原话，谭璇忙咳嗽了一声，把冒起来的那点小心思压了下去。 宋世航把她送上车，觉得更没意思了，抱怨道：“妈的，哪天我给你买一百个包包，砸到你笑出腹肌啊我！！” 谭璇耸耸肩：“不稀罕。” 再多的空想，不及手中这一个。 女人啊，说不想要，可其实真买了，她也是喜欢的，放着是浪费，不如马上用起来。 宋世航的车到锦城大饭店的时候还没到八点，这次酒会几乎汇集了半个锦城的权贵和半个娱乐圈的人士，毕竟是风华娱乐的总裁的就职宴会，场面当然很大。 两人直上千人宴会厅。 谭璇知道，今晚的主角很多，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和宋世航，美女如云，她再美，美不过靠脸吃饭的女明星们。所以，这纯粹是一次不需要费心的酒会，她只是来走个过场。 果然，两人验过了邀请卡进去后，没什么人在意他们，很寻常地走过红毯。 只是在走完红毯，到达宴会厅内时，宋世航碰见了好几个熟人，讪笑着打了招呼，那脸色哟，说不出的好看。 谭璇的手挽着宋世航的胳膊，侧着头轻声问道：“宋世航，我看刚才那两位女士的眼神，恨不得戳死你，你把人睡了，又甩了啊？” 宋世航玩过不少女明星，这是他们几个发小都知道的事。锦城虽然就这么大，可女明星真不少，大的，小的，红的，黑的，卯足了劲儿去巴着富二代的，太多了。 宋世航瞪她：“闭嘴！老子也没亏着她们！谁规定睡一次，就要睡一百次、睡一辈子啊？！” 谭璇暗暗鼓了鼓掌，给宋世航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对头！” 要是江彦丞也这么想就好了，睡一次算个毛线？睡一次难道就要睡一百次、睡一辈子？谭璇都想拉着宋世航去给江彦丞上上课了。别那么保守，睡过就过了呗！嗨起来啊！ “谭老师！哎唷，你在这儿呢，我想着你也该来了，哈哈！” 听到熟悉的、令她并不怎么舒服的声音，谭璇回过身来，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哈维和小林，说话的是小林，脸上带着一种尴尬的讪笑，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好巧啊，谭老师，碰见了。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哈维的注意力显然一开始就在谭璇身边的宋世航身上。 谭璇也准确地捕捉到了哈维的那种心理，她不仅没松开宋世航的臂弯，反而十分镇定地对宋世航笑道：“这两位是我同事，哈维哥，小林哥。” “不敢，不敢叫哥。”小林汗都要下来了，自从发现了谭璇的秘密，看到她就觉得不能惹，被谭璇叫“哥”，这是要搞事情啊？ “哈维哥，小林哥，这位是我朋友宋先生。”谭璇含糊地说道。遵守了基本的礼貌，算是给哈维面子了，却没给哈维填满他的好奇心。 “宋先生很面熟啊。幸会幸会。”哈维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朝宋世航伸出了一只手。 宋世航什么人，出了名的锦城四少，除了在他老子面前能安分点，随便来个张三李四哈五的，他能认？ 再说前段时间他给谭璇查有人造谣污蔑那事儿，就查到是她工作室的同事搞的鬼，要不是谭璇拉着，他得去闹大了，这事能随便了了吗？ 现在，谭璇所谓的同事来打招呼，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哈什么这小子阴阳怪气的，他盯着哈维，从鼻孔里呼出气来，似笑非笑道：“哦，哈先生是吗？听说你是摄影师，改天给我拍一套写真集呗？什么影楼风古装，这种能拍吗？” “……”哈维愣住了，那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就那么僵在那儿了。宋世航压根没想跟他握手，直接连面儿也不给就算了，还啪啪啪打他的脸。 谭璇微微别开头，她虽然觉得宋世航的嘴挺缺德的，但她还是憋不住有点想笑。 问：如何正确地侮辱一位高级摄影师？ 答：要求他帮你拍出一组劣质影楼风写真集。 宋世航准确无误地掌握了这个技能。 第198章 撞了包，江彦丞真缺德 “哈哈哈，宋先生真会开玩笑，哈哈哈，欢迎宋先生来工作室洽谈，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尽量满足，客户第一嘛，哈哈……谭老师和宋先生忙着，我和哈维哥去找找路易斯……” 哈维黑脸之后，小林忙上前去解围，将哈维带离了那尴尬的场面。 “我x他大爷！”哈维气得将小林甩开，脸上是一点笑容没有了：“你拉我干什么？你特么有病是吧！你帮着谁说话？谭璇那女人挺能耐啊，她傍上金主了不起？跟疯狗似的咬人！” 面子彻底没了，还扫了兴，哈维的手差点戳上小林，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别忘了我带你来干嘛来了！” 小林现在是两边都不敢得罪，算起来哈维这边好像还好点儿，谭璇那边他怎么敢惹？那姓宋的不知道什么来头，敢那么说话，根本是一点没把哈维放在眼里，跟锦城里的这些少爷千金们玩，他玩得起嘛他？ 别说是他，哈维也玩不起！ 小林从自主餐桌上端起一杯香槟，讨好地给了哈维：“来，哈维哥，喝一杯，消消气，有些人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就有俩臭钱吗？除此之外，他有个屁啊！” 哈维接过那香槟，郁闷地喝了一口，小林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忽然找着了契机，指着宴会厅入口道：“哟，哈维哥，你看，steven来了！咱们等会儿去打个招呼，这才是今晚的主角啊，跟姓的计较什么？对不对？” 当红炸子鸡黎肖峰，到哪儿都受关注，谭璇和宋世航正在跟几个认识的人聊天，周围人已经替他们留心着哪位大腕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 “steven来了，今晚他的腕儿是不是最大的？踩着点儿过来呢！” “没想到啊，今晚跟黎肖峰走红毯的居然是司徒展悦，这是什么组合？” “大长腿配大长腿，听说黎肖峰要签约风华娱乐了，两个人不成了同门了嘛，一起走红毯很正常。” “steven，你的腿没事了吧？已经恢复了吗？我们都好担心的……” 已经有人上去跟黎肖峰打招呼了，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黎肖峰非常耐心地回应，带着穿着一身正红鱼尾裙的司徒展悦一起，简直是酒会现场的焦点。模特出身的司徒展悦，搭上恨天高，真没几个女人能把她比下去。 “啧啧，大长腿就是大长腿，腿长就是好看。”宋世航赞叹道，看到谭璇往角落里走，他不解地追上去：“胖七，你躲个毛线啊？你怕谁呢？” “我觉得那边太吵了。”谭璇一本正经地解释，她其实是怕黎肖峰啊！不是怕他出现在这里，是怕他朝她走过来！万一他走过来，她还想不想活了？ 当红炸子鸡这种东西，不能碰，要是还敢捡起来吃，那就是千夫所指，别说是别人，就说是李娅，要是发现有人染指了她的峰峰偶像，李娅得吃了她！ 太可怕了，何况谭璇还有黑历史。 “放屁，角落里就不吵？看看整个宴会厅，谁躲这儿啊，你要再不过去，你们家小江总得着急了，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宋世航塞了块马卡龙在嘴里，伸手就要去抓谭璇：“走，好几个时尚杂志主编在那边儿呢，带你去见见！” 谭璇硬着头皮也就上了。 娱乐圈时尚圈都有自己的圈子，演员有演员的小圈子，歌手有歌手的，人脉错综复杂，时尚杂志的主编们也各有自己玩得好的朋友，从演员到歌手到时尚达人，是个积累人脉的好机会。 宋世航把谭璇介绍给他们，大伙儿聊了会儿时尚、八卦之类的，悦己那边的主编李琳达就来了。 一身鲜绿裙装如孔雀，摇曳生姿地走到众人身边来，脚底下的高跟鞋踩得极有韵味。 李琳达格外热络地跟谭璇道：“哦，谭璇，你总算来了，我可是跟你们家路易斯打过招呼了，他不来都行，你得来。” 谭璇一脸懵逼：“多谢琳达姐这么照顾我，给我这次酒会的邀请函。” 李琳达笑意满满，也不挑破，对各位相熟的主编们介绍道：“这是我合作过的摄影师谭璇，作品很有个人风格，谁用了谁知道。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以后她会成为大家争着抢着想拿下的摄影大师？” “琳达姐太给面子了。”谭璇笑。 各个圈子都一样，捧的踩的，话说了九分也不一定有用，李琳达客气是她的事，谭璇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也不去分辨。终究这一行，还是要用作品说话，夸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 所以，谭璇对李琳达的这番介绍只当做是她的玩笑，也没想过李琳达恭维她的原因，和几个主编碰了杯，大家说说笑笑，焦点最后居然还集中在她的包包上。 “这包包好看啊，爱马仕最新款，全球限量八只，我第一次看到画报之外的。hk买的？”李琳达问道。 “好像是hk。”谭璇不否认。 “不容易，不容易，这是抢也未必能抢到啊！谭小姐运气真好。” “谢谢。”谭璇维持着笑脸，被夸得心里有点虚。 她虽然也有几款蛮贵的包包，二姐送过她限量款，也不是说拿不下奢侈品，但江彦丞把全球只有八只的包包给她买回来，被人追着问，一出手就差不多顶一部车了，她得回去还给他！卖还能卖几个钱！ 拿他这么贵的包，以后还不得让他得意死？ 一片赞美声中，忽然有人道：“咝，这包有点眼熟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只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李琳达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可以理解，笑道：“今晚是什么场合，大家都知道，我们女人也是一样，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当然就带出来了。只是这么巧刚好在同一个宴会厅里就撞了包包，那是什么缘分？” 女人的八卦心理太重了，一旦想确认某件事，马上就开始全场搜索，不到三分钟，一人发了定位：“哈哈哈，果然，我没看错，司徒展悦手上那只包，是不是和谭小姐的一模一样？这缘分啊，真是没的说。” 听到这，谭璇直接把目光往司徒展悦那儿扫，大红的鱼尾裙，拖着长长的裙摆，司徒展悦手上拿着的那只铂金手包，中间一颗钻石blingbling地晃眼，的确和她手上这只一模一样。 谭璇的脸色顿时有点僵了，和任何人撞衫撞包她也没什么关系，一笑了之嘛，可是现在跟她撞包的人是司徒展悦…… 江彦丞真挺牛逼的，暴发户啊，限量款也批发，一次买俩！他怎么不上天呢？！ 送了司徒展悦，又送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存心让她尴尬？！ “江总来了！” 宴会厅入口又有动静，所有人朝入口看去。 谭璇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冷了下来，要不是在宴会场合，她得拿这铂金包上去砸江彦丞的脑袋！缺德不缺德啊他！ 第199章 江太太发起疯来…… “江总来了！” “kevin！啊啊啊！我有没有看错！是真的kevin吗？！跟江总一起进来的？！” “我的天哪！我们家kevin留了胡子也这么好看！我要晕倒了！” “啧啧啧，真希望下一期的《男色》kevin能上，我求了他经纪人多少次了，就是不肯上！你说说，这么好的身材，这么完美的人设，不上《男色》不是太浪费了吗！” “……” 没有人注意到谭璇心底的波涛汹涌，因为跟江彦丞一起进宴会厅的是超一线巨星彭城，连谭璇都暂时放下了私人恩怨，专心地盯着彭城的盛世美颜。 作为电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帝、金曲奖最佳唱作歌手，更曾是全国赛车界的领军人物，彭城出道十四年，那么多的荣耀、那么多的头衔加身，可他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 作为偶像出道时，众人以为彭城走不长远，可经过时间的淬炼，他一步步稳打稳扎，现在是制片方投资人最认可的影帝戏骨和票房保障。 这样一个神话级的人物，跟风华娱乐的江总压轴出场，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谁也没话说，他完全镇得住场子。 就算是今天的另一个主角黎肖峰，也带着笑迎上去，称呼彭城一声“前辈”。 “没想到你们家小江总还挺有意思，出席今天这宴会，不带女伴，带了个彭影帝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宋世航在谭璇耳边嘀咕。 “胖七，你不上去跟偶像握手？你不是超爱kevin的歌吗？上高中那会儿天天哼啊唱，演唱会还去了呢！跟花痴似的挥舞荧光棒，喊得跟杀猪一样……” “去你的！”谭璇一把推开宋世航。 但宋世航说的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少女中二时期的谭璇，偶像就是彭城啊！彭城的每一盘磁带、cd她都有买，她简直不要太喜欢他好不好！ “我都好多年没买他的cd了，可是他还是那么帅！”谭璇盯着远处彭城的脸。 “哎唷，不知道是谁，说什么kevin和一个小模特在一起了，你不喜欢他了，伤心得啊。”宋世航知道谭璇那么多的往事，不遗余力地损她。 但宋世航很快就打住了，因为在kevin和那个叫莫苒的小模特在一起之后，谭璇就成功把陆翊追到了手，彻底变成了陆翊的迷妹和女朋友，对于偶像和追星这回事淡了很多。 “各位晚上好，首先感谢大家赏脸出席我……” 宴会厅内响起江彦丞的声音，打断了谭璇的思绪，把少女的追星追忆都给打断了。谭璇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一眼台前的江彦丞。 赏脸个鬼，早知道有撞包这种事发生，她一定不会来了！ 宋世航刚没听见几个时尚主编的对话，到现在终于发现了问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问谭璇道：“咦，胖七，你看见没有？站在前面的大长腿，司徒展悦，她手上拿的那包……和你的是不是一模一样？你瞅瞅啊，是不是？” 谭璇气不打一处来，被宋世航一问，更尴尬了，她还装模作样地解释：“切，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有钱，给我买也是买，不能再给妹妹买一个？你管得着吗？” 心里却咒骂了江彦丞一百遍，缺德缺德缺德，这肯定是江彦丞的报复！他故意让她寒碜呢！她怎么这么虚荣，人家给她买了包，她马上就背出来了？ 离婚！ 马上离！ 赔钱也要离！ 太丢人了！太欺负人了！ 江彦丞上台，公式化地发表了一番感谢，特别介绍了一下出席的彭城以及各位商界、政界的嘉宾，眼光无意地往江太太的方向一瞥，就被她飞了一记眼刀。 那个白眼翻的哟，直让人心里发虚。 其实从江彦丞进门，就已经发现江太太和一群人在聊天儿，她个儿高，脖颈修长，又是短发，站在人群里特别扎眼，他一眼就捕捉到。但江彦丞没敢一直盯着她，眼神这东西最容易露馅儿。 现在，老婆不高兴了，是什么原因？因为出门时候亲了她？不至于啊，对老司机江太太来说，亲一个算什么？她没那么小气。 换句话说，江太太要面子，她不肯承认强吻这种事她玩儿不起。 “……风华娱乐将会投资拍摄一部新的ip电影，时下很火的探险盗墓类题材，将由kevin担任特别主演，steven、司徒展悦担任主演，敬请各位期待……”江彦丞异常镇定地继续介绍风华娱乐下半年的工作安排，介绍公司的重点项目，特别介绍了各位主演等人。 当他视线扫过展悦，看到她手里那个包时，江彦丞电光火石间明白了江太太那个白眼的意思。 几乎是秒懂。 哦，撞包了，他死定了。这下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我们steven与风华娱乐签约……” 即便觉得江太太气鼓鼓，江彦丞还是非常镇定地撑住了整个场面，甚至连黎肖峰的签约仪式也一并顺利完成，丝毫不曾怠慢了谁。 宴会前的例行项目和今天的重点事宜都顺利结束，接下来便是真正的酒会，众人得到绝对的自由，开始衣香鬓影地穿梭酒会现场。 “呵呵，没想到啊，胖七，你们家小江总还真是骨骼清奇，这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妹妹，两个都不怠慢，一模一样的待遇。你真大方啊胖七。”宋世航抓住了江彦丞的小辫子，恨不得马上拿把刀，把江彦丞和谭璇中间那红绳儿给劈断了，让姓江的在他面前上演真人秀！ 宋世航道：“说小爷我花心吧？我每次也就交往一个女朋友，分手也干干净净的，就算她们恨我，可也没人背后骂我的吧？你看这姓江的，他这德性，太难看了！” 谭璇真拉不下脸了，太侮辱人了…… 她气得连喝了好几杯香槟，忽然听见李琳达的高跟鞋声响起，朝着宴会入口的方向迎过去，笑道：“哎唷，谭菲，没想到你真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谭璇一口香槟卡喉咙里，差点没给她呛着。 “我来是来了，但是不能喝酒。”谭菲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喝酒？哦……不会是……”李琳达一下子就猜中了，心照不宣似的笑道：“陆医生恭喜啊，恭喜小菲，还不到三个月吧？现在不好公开的哦？” 谭璇没回头去看，宴会现场那么多人，推杯换盏的动静那么大，偏偏她的耳朵那么灵，准确地捕捉到谭菲那边的声音。 不用看，光是听，就能完全领会他们在说什么，知道谁一起来了，他们的孩子几个月了…… “我擦，狗日的陆翊怎么也来了？”宋世航从一开始就完全站在谭璇这边儿，什么都见识过了，对陆翊这个渣男最恨之入骨，奈何陆翊是谭璇的姐夫，他不能动，不然他肯定找人把陆翊给做了！ “算了，胖七，你别喝了，咱们提前走得了，你也来过了，人也见过了，先走吧。”宋世航说着，去拉谭璇的胳膊。 “我不！！”谭璇一把挣开，脸上都是冷笑，“凭什么我要走？我特么就是不走！以后他们在的地方，我特么就是要呆着！膈应死他们我！贱人！” “胖七，你这……”宋世航看她暴脾气上来了，也没办法，可这暴脾气吧，别人又不怕，把自己给气着了有什么好处？ 他不能劝，只能陪她待着，就怕谭璇发酒疯。 “谭老师，好巧。没想到今天和谭老师撞了包包。这是什么缘分？” 越是躲着的事，越是躲不过。 谭菲陆翊躲不了，阴魂不散地哪儿哪儿都是他们。拿了个限量版的包包，还没开心两小时，有人跟她撞了包，那人还笑盈盈地上来打招呼，和她说，好巧啊，我们撞了个包。 谭璇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司徒展悦占据身高优势，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她手里那个铂金包blingbling地反射着光，刺得谭璇头晕—— 瞧瞧，这就是正室范儿，谭璇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拿了江彦丞的包包你恶心不恶心？ 谭璇微微扬起下巴，不动声色地笑道：“是啊，太巧了。不过很可惜，一般呢，要是有什么东西和人撞了，我就不要了。就算那撞了的衣服我穿着更好看、包包我拿着更合适，我也不要了。真是个怪毛病。司徒小姐不会也是吧？” 司徒展悦的笑脸马上僵了，整个人都愣了。 宋世航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想上前去给谭璇鼓掌，我滴乖乖，谭小七牛逼啊，直接开撕了！ 撕！ 撕厉害点儿！ 把姓江的给撕碎了！ 【ps：这几章遛遛彭城，后面会遛遛四少和宁宁，《前妻的复仇》未了的遗憾，尽量弥补一下。新读者有兴趣可以去搜老书看看，女强复仇文。】 第200章 感谢江彦丞八辈祖宗！ 虚荣的自尊心，导致出口就是这一段呛人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目的何在。一说出口，谭璇想把自己舌头咬断。 跟司徒展悦发个毛的脾气？ 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发出来，她要疯了！她要把江彦丞给剁了！ 也不是，她剁江彦丞干嘛呀？人家明确说了这包包不是买给她的，是买给她妈妈看的，没让她拿着出来显摆！ 臭不要脸的谭璇！ “哈哈，展悦小姐，谭老师，你们包包一样，我的天，这是什么缘分啊？路易斯，你说她们是不是应该碰一杯？” 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哈维也上来找存在感了，还带了路易斯一起。 刚才谭璇对司徒展悦说的那番呛人的话，也没有什么人听见，就宋世航听了个完整，现在好了嘛，人多眼杂，谭小七再生气，也不会随便把自己往死里逼。 她甩脸归甩脸，人活在这世上，谁不要面子？把自己作践死这种事，只能背后去做。 所以，谭璇朝司徒展悦举起酒杯，若无其事地笑道：“来啊，司徒小姐，我们喝一杯，缘分哪。” 情敌之间总是敏感，虽然司徒展悦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是谭璇的情敌，因为她在她哥那儿根本算不上什么情人爱人的，她只是妹妹而已。 她哥刚刚在台上致辞的时候，她全程都盯着他看，直到看到她哥的视线盯着某个地方超过三秒，且扫过去不止一次，司徒展悦才回头看去，意料之中地发现了摄影师谭璇—— 美貌的摄影师，气质绝佳，身段姣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位女明星。更让司徒展悦想仔细探究的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谭璇的身上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劲儿，是司徒展悦找遍了自己也没有的。 再一看，司徒展悦就发现自己手里的包和谭璇撞了，这是女明星最忌讳的事情，但也不是不能容忍。 毕竟这个包是限量版，谁撞上了谁，都说明对方有身份，拿得出手。 所以，刚才司徒展悦特地过来跟谭璇打招呼，是完全无心炫耀或是什么的，但她没想到谭璇的反应那么大，那嚣张的气焰和出口不饶人的明显敌意，让司徒展悦十分尴尬，顿时手里的包也有些拿不住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成玲玲几次三番的羞辱，警告她别靠近她哥，她哥正和一位千金小姐…… 只有千金小姐啊，才能这么嚣张地说，但凡是和别人撞了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司徒小姐？” “哦……谭老师客气了。”听见谭璇叫她，司徒展悦才回神，略迟疑地举杯跟她轻轻碰了碰，只是浅浅抿了一口，司徒展悦的余光瞥见她哥朝这边过来了，身边一起走的还有彭城和黎肖峰，西装革履，谈笑风生，既沉稳又风趣。 “路易斯，你好。这两位应该很熟了吧？kevin和steven，我就不多介绍了……我是这个圈子里的新人，还希望各位多多指教……哪里哪里……”江彦丞很自然地跟一旁的路易斯打招呼，连哈维也顺带着问候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到了谭璇和司徒展悦这边来，若无其事地笑道：“路易斯的团队听说又招揽了人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替展悦拍过封面的谭璇谭老师，kevin和steven应该没见过，但是我个人认为谭老师的作品很不错，路易斯有眼光啊。” 明着夸路易斯，直接夸老婆，江彦丞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他熬着耗着到现在才过来跟老婆说话，就想近距离光明正大地看看江太太的怒气值上升到哪个点儿了…… 谭璇在人前还是很能装的，江彦丞给了她这么大的“面子”，把她偶像和one night的对象同时带过来了，她谢谢江彦丞八辈祖宗啊！ 谭璇扬起笑脸，忽视一旁的黎肖峰，直接而果断地朝彭城伸出了手：“kevin，我是你的粉丝，十五年的粉丝，从你的第一张专辑我就买了磁带的……” “十五年？”旁边的哈维一听，质疑道，“kevin出道才十四年吧？谭老师你别激动得瞎说啊。” 彭城却淡淡笑了，握住了谭璇的手，那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柔情，轻易将人俘获，他笑答：“我的第一张专辑是十七岁发行的，那时候我还名不见经传，第二年我才正式出道。小朋友听我的歌长大的？” “嗯嗯嗯，对……”谭璇狂点头，跟偶像近距离接触是什么感觉？ 哪怕是时隔很多很多年，嘴里早就说着不喜欢了不爱了，可是真见到了他，心里那个柔软啊激动啊刺激啊疯狂啊，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加上又得到了偶像的认可，谭璇伸出两只手去，握着彭城的手不肯放了。 谭璇本是要忽视黎肖峰，当做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可黎肖峰却在一旁跟着笑道：“kevin，我也是听你的歌长大的。哈哈，估计在场的有一半儿都是你的粉丝，今晚就是个盛大的粉丝见面会。谭老师有点激动啊。” 黎肖峰的声音也好听，偶像剧演多了，尤其是听在谭璇的耳中，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她忙把彭城的手给撒开了，近距离接触，才发现偶像左手中指还是戴着那枚戒指——一戴就是十几年，从出道到现在，多少年了，一直没变。 “没想到谭老师的偶像就是kevin，今晚kevin来了，圆了谭老师的梦了吧？”江彦丞被老婆给忽视得透透的，自己只好找点存在感。 “谢谢江总给我这个机会，太意外了。呵呵。”谭璇冲他微微一笑，表面看礼貌极了，可那眼神凉凉的，扫了江彦丞一眼就滑走，一点不想看他。 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尤其是整个宴会厅里有影响力的几个人物都挤在一起，那就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果然，下一秒，便响起谭菲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的天哪，江总，我来迟了，真不好意思。没想到kevin在。” “菲菲，好巧。”彭城在圈子里，除了几年前闹出的一场绯闻之外，之后便再没有传出什么桃色新闻，他彻底成了除了工作便是度假的两栖动物。 “婉如小姐jans.c的新一季大秀，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我先生商量着要飞过去看，不知道能不能在那儿在遇见kevin。”谭菲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上一大截，可她说话温温柔柔，气势上一点不容人亵渎，每个人都低着头跟她说话。 彭城笑：“有可能吧。期待菲菲你的大秀。” 谭菲于是笑道：“哈哈，只顾着跟kevin聊天，都忘了跟各位打招呼了。说起我跟kevin认识的经过，还真是个有趣的故事。我有个妹妹，从小就特喜欢kevin，买了很多很多kevin的磁带和cd什么的。那时候我们家爷爷不是很喜欢小女孩听kevin的歌，kevin别介意啊，每个年代偶像不同，家长就觉得kevin刚出道的时候唱的歌又听不懂。然后我妹妹不管，卧室里都贴着kevin的海报，说长大了要嫁给kevin，她最喜欢kevin了。” “哟，又来一个粉丝，这不是跟谭老师一样了吗？从小追星。”有人接话。 谭菲嫣然一笑：“是啊，就因为我妹妹特喜欢kevin，后来我入了时尚圈，跟kevin有机会接触，就特地去找kevin，希望能做朋友，还真是做成了朋友。如果不是kevin是出了名的不婚主义者，也许我那时候就要狂追kevin了。真是的，爱屋及乌，我被我妹妹给带的，也成了追星族……” 一个开玩笑似的描述，在场的人都一笑了之，谭菲冲一旁的谭璇笑了笑，锦城的上流社会圈子里当然知道她们是姐妹，可时尚圈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同一个姓也很常见，没人往谭璇身上套。 大家说说笑笑地把这事儿翻篇，彭城那边遇到了政界的几个老朋友，就过去说话了，黎肖峰的经纪人带他去见了几个娱乐圈的大人物，宋世航从刚才开始就被前女友给堵住了，两人在角落里说话。 留下的几个人里面，司徒展悦不明所以，只站在江彦丞身边。 江彦丞心疼地看着老婆，本来口齿伶俐极了，谭菲一出来搅和，马上被逼成了哑巴。 江彦丞作为半个外人，算是模模糊糊看清了一件事——谭菲就是个定时炸弹，还带着点人肉炸弹的意思，到哪儿炸哪儿，只要有谭璇在，她说话做事都有她的针对性。 旁人看不出来，可作为知情人之一，他听出了刚才谭菲的言外之意——彭城是谭璇的第一个偶像，曾经说过想嫁给他，所以，谭菲找机会接触彭城，甚至想过去追求他，因为彭城是不婚族而选择放弃。 那么，陆翊呢？ 因为那是谭璇的男朋友，是她很喜欢的人，所以，谭菲在他们分手后，让陆翊成为她的丈夫？ 江彦丞看向陆翊，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完全沉默，那嘴比任何人都难撬开，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这对新婚夫妇，竟让江彦丞生出莫名的危机感。 第201章 撕人者，恒被人撕…… “江总，今晚是你的大日子，就职晚宴，我的身体不太舒服，都没有办法跟你喝一杯。这样吧，让我先生代替我，敬江总一杯。”谭菲笑盈盈地朝江彦丞笑道。 都是一家人，在这种场合还装作并不相熟，互相配合着对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 “哎呀，谭菲，亲爱的，你说你，大喜事嘛，说什么身体不舒服？william，你懂的吧？”李琳达在时尚圈虽然有“女魔头”之称，但也什么人都玩得开，无论是跟风华老总江彦丞，还是跟时尚设计师、大明星，个个关系都不错。 她直接称呼了江彦丞的英文名，眨了眨眼。 江彦丞被李琳达一提示，马上懂了是什么意思，谭菲这个身体不舒服……他下意识地看向谭璇。 江太太好像一早就知道了似的，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但是不敢保证接下来…… 谭璇在一旁听着看着，看谭菲遮遮掩掩又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那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是真觉得恶心劲儿上来了，她有点想吐，想吐谭菲和陆翊一身。 不等江彦丞接话，谭璇先端了杯酒，朝陆翊和谭菲举杯，把声音抬高了说道：“恭喜恭喜啊，谭设计师，祝你们早生贵子！谭设计师身体不舒服，不能喝就算了，陆先生来两杯怎么样？不，三杯吧，这么大的喜事，不能不喝酒啊！陆先生不会不给面子吧？” “……”李琳达一愣，不懂谭璇怎么忽然就放开了，随后也跟着劝，“哈哈，是啊，陆先生，能者多劳，能喝者多喝！来，喜酒嘛！” “来，来，大家一起敬陆先生一杯！来，江总！一起怎么样？”谭璇就站在江彦丞身边，说话时，自然而然地扯了他胳膊一下。 一幕幕，大动作，小动作，司徒展悦全看在眼里，不知怎么，她觉得特别不对劲。 这些人的关系怎么看怎么尴尬，那谭菲的老公陆医生，跟个木头似的，全程冷着脸。都没存在感成那样了，谭璇还上去撩，逼着人家喝酒，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可看她哥的反应，没半点往回拉的意思，他跟着谭璇一起闹。 江彦丞怕老婆真发酒疯，趁着举杯朝陆翊的时候，在谭璇耳边轻声而快速地说道：“小怂包，你给我冷静点儿啊，别丢人。” 谭璇现在一看江彦丞都要炸了，尤其是他还特温柔地说话，叫谁小、怂、包呢？！ 她今晚的脾气还没发够，江彦丞让她冷静点儿？她冷静个屁！ 陆翊喝了三杯酒，没躲没避的，他喝酒容易上脸，马上就有了反应，那清俊的面容上浮起红晕。他垂着眼睑，显然并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场合，但也没表现出厌恶，行尸走肉般跟着他的妻子。 “好了啊，恭喜的话我和陆先生收下了，可不能再喝了，陆医生每天救死扶伤的，天天那么多场手术，饶了他吧。”谭菲笑着帮陆翊打掩护，握住了陆翊的一只手，客客气气地跟周围人道歉。 陆翊不大能喝酒，谭璇知道。 要是从前在学校的时候，谭璇保证把那些逼着陆翊喝酒的人给整死，她一个能喝三个，都是跟宋世航他们练出来的酒量。但陆翊多数时候不肯让她喝，她也就乖乖收敛，不那么嚣张了。 可是，现在她成了什么？ 成了那个抓住了陆翊的软肋往死里逼的人，他不能喝酒，她就逼着他喝，怂恿大家一块儿起哄，让陆翊老婆上来维护。 伉俪情深啊！ 夫妻关系真好啊！ 谭璇别开头，决定换个人找麻烦，她不想再看到陆翊和谭菲。好看的不好看的，她都看厌了，还是想吐。真吐出来，她今晚可就出名儿了。 谭璇的视线落在司徒展悦手里的铂金包上，笑问江彦丞道：“哈哈，江总，司徒小姐的包包真好看啊，哪儿买的？跟我的一模一样，我真怕我这个包买贵了呢。” “……”江彦丞总算等到了这个时候，江太太拿他开刀了。 “这个包包的确好看，爱马仕限量款，我说喜欢，都没买着。今天一次看见两只，也是巧了。”谭菲插嘴道。 司徒展悦在谭璇发问的时候忽然明白了过来，这问句是冲着她哥的，问的却是她的包哪儿买的……这算不算是一种兴师问罪？ 难道谭璇的包，是她哥送的？ 司徒展悦察言观色了一番，就看到她哥正看着她，也不说话，唇微微地抿着。 司徒展悦心里跟被针扎了似的，马上攥紧了手里的包包，略尴尬地解释道：“哦，谭小姐，你可为难我哥了，这是我经纪人跟爱马仕那边借的，国内目前就这么一只，还真不容易买着。我今晚带出来，酒会结束就得还回去呢。这不，连保镖和安保都跟着，就怕这包包给弄坏了。所以啊，谭小姐也不用担心下次再跟我撞包了。” “……”谭璇本想再拿杯酒，喝酒止痛，可听到司徒展悦的解释，她差点没一脚踩空，把自己脚给崴了！ 司徒展悦的包是借的？ 江彦丞只买了这一只包包给她？！ 她见鬼似的去瞅江彦丞，瞳孔都放大了，江彦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谭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我们展悦啊，今天全身都有赞助，衣服是jans.c的高定，项链和戒指是凌云珠宝的限量款，鞋子、包包都是爱马仕。爱马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愿意给鞋子和包包的。”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早看不下去了，窜出来替司徒展悦解释道。 末了，戴维还笑了笑，阴阳怪气地冲谭璇道：“哎呀，谭小姐还真是不够了解时尚圈，展悦的通告那么多，包包拿一次就不拿了，衣服穿一次就不穿了，娱乐圈里，还真没几个姐姐们把这些限量款的奢侈品都买了，买回来干嘛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儿的，办博物馆哪？” 撕人者，恒被人撕。 谭璇被撕得体无完肤，一点道理不占。 她憋了多久的气啊，撞了包包的尴尬啊，现在都变了味儿，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谭璇倒没在意戴维怎么跟她不对付，她用余光瞥江彦丞，却看不清他怎么个想法。 江彦丞似乎也不愿意再管她心里怎么想，笑道：“谭设计师，陆医生，谭老师，琳达，你们随意，我去招呼一下李总他们。” “江总请便。”李琳达和谭菲笑道。 江彦丞什么都不再说，径直走了。 谭璇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管谭菲陆翊啊，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脸丢的，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她跟个傻逼似的整晚上。 “怎么？谭摄影师跟司徒小姐有什么误会吗？”谭菲的眼睛有透视功能似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天下第一，仅仅是通过谭璇的几句话、司徒展悦的反应，就看出来了不对劲。 “没有吧，就是有缘，撞了个包包，哈哈。”李琳达在一边缓和气氛。 “抱歉啊，司徒小姐，我想去个洗手间，回来再聊吧。”谭璇打了个酒嗝，喝多了，真有要吐的意思，忙借机会离开。 司徒展悦淡笑，经纪人已经替她挽回了面子，她却还是没什么心情，回应道：“好，谭小姐等会儿见。” 等谭璇往宴会厅外走，司徒展悦也跟经纪人一起去认识更多资源，只有李琳达还在谭菲身边。 谭菲望着司徒展悦离去的身影，仰头笑问道：“琳达姐，知道江总和谭小姐什么关系吗？” 李琳达还真不知道谭璇是谭菲的妹妹，虽然都是锦城人，可两姐妹长得一点都不像，谭璇也从来没有提过，谭菲也没有，两人心照不宣似的对时尚圈内的朋友隐瞒了家境。 听见谭菲这么问，李琳达凑近了她，八卦似的低声对她道：“菲菲，你的眼睛也是够毒的，别说出去啊。我估计江总是在追求谭璇，千叮万嘱，让我今晚务必把谭璇叫来，不然以谭璇的资历，怎么轮得到江总亲自来介绍给kevin和steven？懂了吧？” 时尚圈的女人们，在掌握时尚资源的同时，也掌握着很多一手八卦信息。 谭菲回头看了看陆翊，笑道：“哎呀，我是已经玩不动了，不太懂这些未婚年轻人的想法，陆先生看明白了吗？江总在追求谭小姐？这是还没追上的意思？不知道谭小姐喜不喜欢江总呢？”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低低弱弱的，像是微风拂面一般，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别的意味。 陆翊低头看着她，仍旧面无表情。 …… 谭璇去洗手间吐了。 拼酒的两大法则，第一，勤上洗手间，第二，能吐。 两种技能都能将酒排出体外，还怕什么拼酒拼不赢？ 谭璇吐完了，坐在马桶上，她不是很好意思再回宴会厅了，刚才多尴尬啊，尴尬癌都犯了。 陆翊谭菲呢，她见多了，一天一天恶心着，也就习惯了，反正就是俩贱人，她无视就好了。 可是，江彦丞和司徒展悦那边，她跟个傻逼似的质问江彦丞是不是买了俩包，现在发现，人家司徒展悦的包包是借的！ 她怎么办？ 人家借的包包跟她撞了，她还在那颐指气使的呛声司徒展悦，江彦丞是不是心疼死了？下次要给妹妹买一百个包儿赔罪了吧？ 谭璇用手撑着头，她想明白了，她回去就把这包儿扔给江彦丞，再拿着，她得把自己尴尬死！ 说走就走，谭璇从隔间出来，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想给宋世航打个电话，告诉他先回去得了。 手机刚掏出来，正低头拨号呢，忽然一道动听的、偶像剧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七年，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刚才宴会厅里看到我也无视，我就那么像洪水猛兽吗？” 第202章 帮我整死江彦丞！ 黎肖峰！ 谭璇吓得手机差点没掉地上。 真见鬼，居然在洗手间外面也能碰见他！ 从那次在工作室摄影棚撞见，之后就没怎么再见过黎肖峰了，无论他在微信里说得多暧昧多暖心，谭璇根本没理会。 “真巧啊，你也来上洗手间？” 既然躲不过，谭璇就回头，跟黎肖峰打了个招呼。 “不巧，我是跟着你来的。”黎肖峰见她终于肯转身，微笑着说道，那双眼睛里夹着太多勾人的东西。 谭璇心里暗骂了一句草泥马，又在演戏。 她扯开唇角，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拜托，大明星，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想跟着你上头条。洗手间外面堵人，说出去你要不要脸？” 谭璇用词已经够激烈的了，换了别人早该翻脸，或者说下不来台，可黎肖峰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不躲不避，连周围的环境都没去观察，根本不管有没有人注意着他们，笑道：“怕和我扯上关系？我也尊重你的想法。但是呢，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聊聊？” “先别骂人……”见谭璇张嘴，黎肖峰忙伸出手，带着了然的笑意道：“在西藏骂了我很多回了，就不能想我点儿好的？” 提起西藏，谭璇的脸色更差了，这回她倒是不躲不避了，也没觉得理亏什么的，直视着黎肖峰，冷笑道：“想怎么样？谁都有点故事，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早知道你有女朋友，我就算跟头猪睡，也不会找你！骗炮很光荣啊？” 黎肖峰无奈了：“我没有女朋友，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女朋友……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吧？” “不愿意！”谭璇白他一眼，“别再跟着我了！” 黎肖峰追着她的背影，锲而不舍地问道：“好，好，好，不做女朋友，那能做朋友吗？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或者合作伙伴？我想再请你做我的摄影师……” “工作上的事情别找我谈！去找工作室！我没这个权利和你谈！”谭璇不厌其烦。 两人一个走一个追，虽说没闹出多大的动静，却把男洗手间内的小林给堵在了里面，也不敢出去，就那么听了个完整的、暧昧的对话。 通过这对话，小林算是又摸透了一点事实，这谭璇跟大明星黎肖峰关系不一般啊，睡过了？难怪上次在工作室摄影棚撞见谭璇，本来黑着脸的黎肖峰跟看到了仙女儿似的，眼睛都放光了…… 小林摇了摇头，啧啧了几声，你说说这世道，女人出来混多容易啊，睡着睡着就有资源了，可怜的哈维哥，他什么地方能跟谭璇比？ 比家境，比不过，比漂亮，比不过，比资源人脉，更是差得远了！ 小林慢吞吞地往洗手间外走，刚好碰见哈维从楼梯间上来，叫住他：“怎么样？小林，让你一个晚上给我好好地挖一挖谭璇的黑料，有没有发现她跟哪个男的眉来眼去的？在宴会厅里的时候，她不是还发骚拽着彭城的手不放吗？” 哈维刚抽完烟，烟味还没散完，小林差点没给他吓出心脏病来，哆嗦了一下道：“哎呀……哈维哥，这个黑料嘛……” 斟酌了好半天，心里打了好几遍的草稿，分析了一下利弊，小林的手才搭上哈维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哈维哥，你别说，我刚刚还真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谭璇刚刚跟大明星黎肖峰……” 这狂欢夜，谁都暗藏着点儿小心思，比如小林和哈维不可告人的背后小动作，再比如谭菲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为了躲避黎肖峰，谭璇又回到了宴会厅，这么多人在的场合，黎肖峰作为当红炸子鸡，怎么也要点面子，不可能像私下里那样放得开。 “你有本事继续闹。”谭璇回头，压低声音警告黎肖峰，“闹大了，我敬你是条汉子！” 黎肖峰瞥见经纪人苏珊朝这边看过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七年，我不会放弃的，就算现在不能公然追求你，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想当男小三，那就来啊。”谭璇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说娱乐圈现在封杀劣迹艺人吗？玩过火儿了，小心被封杀。” 黎肖峰笑她：“宝贝儿，我还没结婚，你也没有，正常的男女交往而已，就算是男小三，也没什么。” “……”谭璇被噎住了，不知道是因为黎肖峰说的“男小三也没什么”，还是被“我还没结婚，你也没有”这句话给堵的。 她已婚，黎肖峰这个傻逼。 “谭璇，你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儿了！”宋世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埋怨地对谭璇咋咋呼呼。 谭璇头疼，心里骂完黎肖峰傻逼，就改成骂自己了。她一个法律上的已婚妇女，要是被爆出跟男人有扯不清的关系，她还要不要混了？ “干嘛？宋世航，你走不走啊？我想回去了。”谭璇不再搭理黎肖峰，跟宋世航退到了一边儿。 “回去个毛线！”宋世航朝谭璇递了个眼色，瞅着不远处的谭菲、陆翊还有江彦丞几个，道：“看到没有？你男人跟你姐他们聊得很嗨啊，你现在走？你觉得你丢得起这个人？” “……”谭璇生无可恋，怎么整个晚上，她都这么不爽？无论江彦丞还是宋世航，都能准确无误地把握住她的痛点，委婉或者直接地告诉她，小心丢人！ 谭璇冷笑了一声：“你有办法？帮我整死他们啊！让他们聊得那么嗨！” “整死他们？”宋世航为难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办法，拉着她道：“走，走，小爷帮你整死他们！帮你出出气！” “……”谭璇还真不知道宋世航想干嘛，被拖着拽着去了江彦丞那边。 “哟，江总，kevin大帅哥他们都提前走了，这宴会也快结束了，刚好大家今晚有缘，不如再去续一场？会所坐坐怎么样？唱唱歌，玩玩儿游戏，都是熟人，自由自在的……”宋世航开门见山，像个皮条客似的，直截了当拉生意，说的那叫一个顺溜啊。 “……”谭璇想瞪他，什么鬼？让宋世航出主意整死他们，他就出这种馊主意？去会所干嘛？喝酒，把他们都喝趴下？ 还是找几个公主陪一陪？然后通知她四姐夫过来扫h？宋世航这什么脑子？！ “会所？我们陆医生恐怕去不了了，我也不能喝酒。”谭菲笑道，去问司徒展悦，“司徒小姐平时那么忙，也有空过去吗？” 司徒展悦：“我……” “展悦……”经纪人戴维打断她。 “哎呀，江总，你起个表率作用嘛！我请客，今天是江总的好日子，我们搞个小团体聚一聚，江总不会不给面子吧？”宋世航谁也不怼，就怼江彦丞，“谭菲没空就算了，陆医生忙嘛，能理解。” 江彦丞站那，不动声色的，笑问一旁的李琳达：“琳达你晚上……” 李琳达是人精，忙笑道：“哦，去啊，去！现在回去太早了，去玩玩儿。江总要是肯赏脸作陪，宋公子买单，这不是不去白不去吗，对吧，谭璇？” 问题兜兜转转，转回了谭璇身上。 “谭小姐恐怕没空？看她都喝多了，应该没兴趣吧？” 谭璇还没接话，江彦丞阴阳怪气地把她的话给说完了。 自从闹了铂金包的乌龙，谭璇一直没脸去看江彦丞，从刚才起，一个正眼没有。 现在江彦丞把她的话给抢了，谭璇顿时就来了脾气，下不来台地假笑道：“去啊，当然去，琳达姐都去了，我能不给面子吗？江总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江彦丞于是点点头，不置可否，询问司徒展悦：“展悦，你要先回去吗？” 司徒展悦不知被什么刺激了，尽管经纪人戴维在背后暗示她很多次了，司徒展悦还是没听话，笑道：“不，我今晚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和哥你们去玩玩儿吧。” 谭菲一直注视着司徒展悦的表情，跟着笑了笑：“哟，司徒小姐这是跟定了哥哥了，反正有江总在，也不会让司徒小姐有事。唉，真叫我羡慕啊。陆先生，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反胃。” “菲菲，你这个身体是要好好养着，太不容易了，陆先生慢点儿啊……”李琳达关切道。 “谢谢琳达。我先走了，江总，各位，再会了。”谭菲笑。 陆翊跟众人示意了一下，连话也没说，冷淡地点了点头，推着妻子的轮椅，往宴会厅出口去了。 谭璇的目光微微地低垂着，刚才陆翊的双眼扫过她，有微醺的醉意，迷离，好看，他走过她身边，像一个隔世经年的故人。 她心里忽然就是一痛。 陆翊不会再管她几点回家，去和谁玩儿，是啊，就连她在外流浪的那一年，风霜雨雪的过，他也从来没有一声问候。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问问谭菲，怀孕了身体不好受吧？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心在一次次的阵痛中慢慢死去，初时还能喊一喊，现在，她只是闷哼着，忍得住了。 “我听到了什么？江总，晚上有局？”动听的偶像剧男主角的声音，把谭璇最后那点闷哼都吓回去了。 一抬头，还真看见黎肖峰那桃花似的俊脸，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像望着她，又像没有。 特么的，阴魂不散！ “是啊，steven一起？”江彦丞笑问道。 “一起，一起，人多热闹嘛！”宋世航招呼着，转而拿胳膊肘捣了捣谭璇，压低声音问道：“走吧，快点儿的。你想在哪家？” 谭璇瞪他，一边转身一边嘀咕：“我怎么知道哪家好？你想干嘛呀？” 宋世航坏笑：“你姐和陆翊那贱人走了，我整不了了，整你男人总可以吧？你不会心疼了，到时候背后再捅我一刀吧？” 谭璇冷笑：“你要是能整得精彩，我叫你一声‘哥’！” 宋世航想跟她击掌：“你说的啊！这声‘哥’你叫定了！等着啊，我把叶三秦四他们几个叫上，保证今晚让你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 第203章 俱乐部游戏 说来就来，宋世航电话叫人，马上定了时间地点。 “锦城俱乐部，天字第一号包间。” 谭璇跟着他准备上车，嘀咕道：“我说，宋世航，锦城俱乐部，最顶级那家？你别到时候人没整到，一辆跑车没了。你看他们几个，像是那种跟你客气的人吗？” 宋世航是锦城吃喝玩乐的行家，锦城几家顶级私人会所都是会员制，会员的门槛很高，不仅要财富，还要有地位，普通人压根儿进不去。 这锦城俱乐部，环境超赞，打出的口号是，给你顶级天上人间的感觉。 “天上人间”什么意思？美啊。既然天上人间独一家，那肯定消费也是天上人间的品级。 “没啥，算个屁！”宋世航做东，当然不能没面子，把人往那不入流的地方带，在首富江爸爸的儿子面前，当然要最好的才能撑住场面。 他冲谭璇道：“我能给你丢脸吗？” “别赖我啊，我没让你花钱，反正我没钱，你花算你的。”谭璇一点责任不想揽。 “切，谁让你给钱？你能养活自己不错了，一个月挣那几个钱，我早说别干了……”宋世航在那骄傲的。 “宋公子，喝了酒开车不好吧？找几个代驾好了。或者找几个工作人员。”黎肖峰笑着说道。 谭璇撇了黎肖峰一眼，他经纪人苏珊也跟着来了，苏珊穿一身黑色礼服，不动声色站在黎肖峰身边。 再望过去，看到江彦丞把一件西装外套给司徒展悦披上…… 谭璇收回眼睛，翻了个白眼，干嘛呀？秀恩爱？这才9月初，有那么冷吗？白天还热得出汗好不好？ 等风华娱乐的几个工作人员来开车，宋世航的跑车只能坐一个人，谭璇自告奋勇：“我坐你车，你跟别人挤挤吧！” 黎肖峰的是商务车，如果要挤一挤，肯定是上黎肖峰的车，谭璇怕了他了，宁愿独自坐敞篷车。 “行。那你自己啊，要不要外套？晚上冷。”宋世航问道。 “不用！我有那么娇滴滴吗？”谭璇没好气，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刻薄。 可是，等谭璇上了车，跑车“嗖”一声开出去，谭璇冻得直哆嗦，毫无预兆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穿着一字肩的礼服，肩膀和脖子一大片露在外面。晚上十点多，锦城的秋天，先从夜里来了。 锦城俱乐部的停车场，谭璇拿纸巾捂着鼻子下车。宋世航从商务车上下来，把西装外套给她披上了，眼神往后瞄了瞄，问道：“胖七，怎么回事儿？我今晚算是看明白了，在外面，你和你们家小江总装作不认识啊？” 谭璇吸了吸鼻子，哼道：“可不是吗？你看他，对别人献殷勤献得那叫一个体贴入微。” 宋世航想敲她脑袋：“好玩啊？玩这种暗戳戳的把戏，有意思是吗？小江总还真特么有情趣。” 谭璇不说话。 宋世航领着她往里走，低声商量道：“那，说好了啊，要是待会儿你们家小江总把持不住，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你可别怪我没打招呼。” 谭璇竖起两个大拇指：“拜托你了宋少爷，给我往死里不、道、德，你最好能弄俩公主来，把他绑了、强了，我就想看那样的场面儿！” “……”宋世航看她像看个傻子：“神经病吧你，胖七，你丫脑子被门夹了？” 谭璇知道她说这话宋世航不相信，但她心里还真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江彦丞不是纯洁吗？不是要死要活的吗？她就想看他不淡定！尤其是今晚还有司徒展悦在呢，心爱的妹妹在，看他怎么下得了台面！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锦城俱乐部的接待人员验过了宋世航的身份，还逐一地检查过跟着来的几个人。 “托了宋公子的福，不然我们还进不来这地方呢。”江彦丞笑道。 宋世航讪笑：“江总这就有点不对了，什么地方江总想去去不了啊？把江总的身份一亮，这地方保证畅通无阻。” “那我们几个是沾了光了，感谢宋公子。”黎肖峰笑。 男人跟男人就是分分钟聊得开，宋世航介绍道：“保龄球啊，高尔夫啊什么的，晚上也没什么好打的，江总和steven抽烟吗？这儿有个雪茄吧不错，各地方的顶级雪茄，口感好得哟。还有红酒，这儿的藏酒量惊人，世界顶级酒庄的红酒都有收藏，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或者是去做个spa？泰国的顶级技师，技术特别好！” 宋世航跟这里的老板似的，一边把人往里带，一边介绍着。 江彦丞笑：“不知道几位女士喜欢什么？红酒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喝吧？” 江彦丞没明着提谭璇，但谭璇看了他一眼，红酒她就不能喝…… “天字第一号，我们先去坐坐，吃点这儿的特色菜品、甜点，玩点儿游戏什么的，后面再看各位有什么别的想法，怎么样？”宋世航提议道。 古色古香的包厢，设计得跟古代王府的会客厅似的，这会所的位置本身也巧了，就在紫禁城和颐和园旁边儿，寸土寸金的地方上，占地面积还蛮惊人的。 就算众人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也很意外这儿的装潢和陈设，锦城的圈子里，永远有新奇 东西，有未曾涉足过的地方。 “随便坐啊，待会儿我还有俩朋友到，不介意吧？也是年轻人，大家一起交个朋友什么的。”宋世航笑呵呵解释。 “当然不介意，宋公子的朋友嘛，是我们的荣幸。”苏珊坐在黎肖峰身边，时刻不离，无论事业还是生活消遣，都作陪。 司徒展悦把西装外套脱了，周密接了过去让人挂了起来，江彦丞无动于衷的坐那，全程也没看谭璇。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三个人一起进来了，都是年轻的公子哥儿，让谭璇意外的是，除了她相熟的叶三、秦四，最后一个进来的居然是慕少扬。 “哎唷，慕少这面子给的够大的啊，居然赏脸过来？”宋世航显然也意外了。 慕少扬跟他握了握手，笑着环顾了几个人，笑道：“这不是听说宋公子和江总来了吗？还有谭小姐，没想到还有两位大明星，多谢光顾小店。” 黎肖峰起身与慕少扬握手，才明白过来似的，笑问道：“哦，原来这位是这儿的老板？幸会。” 就算是娱乐圈，也分南北派，更别提政界商界了。从来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黎肖峰想融进去太难了，也只能后知后觉地跟慕少扬握手，连苏珊这个出了名精明的女人，也没来得做功课，只能临时抱佛脚地交际。 谭璇也没想到，这锦城俱乐部，居然是慕少扬家的产业，也是，这地段不是一般人拿得下的。 叶锦天和秦四都是好玩儿的人，刚刚接了宋世航的电话，听说要把江彦丞那小子往死里整，他们二话不说，马上来了。他们老大要报复姓江的小子，他们能不帮着吗？ 叶锦天往沙发背上一靠，吊吊地问道：“各位帅哥美女，今晚来都来了，一定要玩儿尽兴了，毕竟连慕大老板都在这儿呢，不如我们来玩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谭璇问道，她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连江彦丞的底都不知道，玩游戏整他？ “一个数字游戏，很简单的，‘数七’，从第一个人开始数，数到尾数是7或者7的倍数就喊‘过’，要是出错了，慢了或者没跳过，那就要受惩罚，魔鬼的惩罚，怎么样？”叶锦天道。 谭璇的唇角抽了抽，幼稚鬼。 “谭璇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个游戏？”秦四指着她，不乐意了。 第204章 自杀式袭击 谭璇无语，她这几个发小，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怼，叶锦天就仗着自己是数学天才，小时候拿过什么奥数冠军，一直吹牛吹了十几年，每次都乐此不疲地玩这种数字游戏。 “我没有看不起，我发誓没有……”谭璇忙举起手来，“我只是想问，输了怎么办？” 叶锦天哈哈大笑：“谭璇，我就喜欢你的坦率，还没比就知道自己要输了吧？输了罚酒！从一数到1000，咱们这儿一共几个人……我数数，带上慕少，一共十一个人，来了都带上啊！卡住一个喝一杯，不能喝的想办法把这杯酒干掉，什么办法都行……成吗？敢不敢玩啊各位？” 谭璇暗暗翻了个白眼，叶锦天这个疯子，连在座各位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随便说这种大话？ 他的确在他们几个发小里面无敌，从一到1000毫无压力，谁知道有没有更厉害的？ “谭璇，你玩儿不玩儿啊？！”叶锦天第一个找谭璇。 “好啊，我怕你啊？”谭璇没办法，这场面摆明了是想给别人下套，她作为其中一个女人，要是说不玩儿，其他三个女人怎么办？ 李琳达也是个放得开的，她坐到谭璇身边，马上应道：“行，算我一个！喝酒呢，我虽然不太会喝，但是酒胆是有的！要是喝多了，拜托慕少给我开个房。我可听说会所的房间靠近颐和园，景色美得哟，那是老佛爷的待遇啊！哈哈哈！” 慕少扬笑道：“没问题，肯定好好招待各位，不会让各位露宿街头的。” “有慕少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那我和阿峰就客随主便了。”苏珊笑道。 “江总和司徒小姐怎么说？”宋世航只想找江彦丞的茬，就追着江彦丞问。 江彦丞自从出了锦城大饭店，就一直没怎么看谭璇，现在宋世航追问，江彦丞偏头对身边的司徒展悦道：“展悦，你能玩儿吗？” “能啊，不就是输了喝酒吗？真要喝不下了，周哥代我喝吧。”司徒展悦看向周密，没太敢直接跟江彦丞撒娇，她现在摸不透她哥和谭璇的底细。 “行，没问题。”周密爽快地答应下来。 谭璇逮着机会找茬来了，她早就忍不住了，笑问道：“不对啊，司徒小姐，你要是真喝不了，不是应该江总代你喝吗？周秘书可真冤枉。哈哈，我就是多嘴这么一说，江总不会介意吧？” 宋世航跟叶锦天递了个眼色，谭小七来真的，连自己男人都不放过，他们今晚可不能让谭小七失望！ 江彦丞在人前真有风度，哪怕知道谭璇故意找茬，他也丝毫不介意，笑看向谭璇，目光淡然，没一点见不得人，他笑起来：“谁代都一样，要是谭小姐觉得不太好，那就我来代，周秘书逃过一劫。谭小姐呢？输了的话，自己喝啊？” 谭璇脸上的笑都快僵了，还若无其事地忍着，笑道：“不着急，等我输了再说。” 她气得要死，江彦丞这是故意刺激她？让她有种别找别人代喝？ 谭璇把脸转向叶锦天：“从谁开始啊？” “来，手心手背，猜拳啊，选出那个不一样的，从那位开始。”叶锦天来劲儿了，大家一起猜拳，手心手背，猜了三局才算是选出一个不一样的来了——江彦丞。 “哈哈，从江总开始，下一个是司徒小姐，顺时针啊。”叶锦天道。 一开始单数都很轻松，从江彦丞、司徒展悦、周密、黎肖峰、苏珊、李琳达数过来，转到谭璇时刚好是“7”，她一敲桌子：“过！” 一圈儿数下来，大家都相安无事，一直到黎肖峰数完“26”，苏珊忙说“过！”，李琳达那边紧张地喊：“28！” 喊完，李琳达自己反应过来：“糟了！我给忘了！罚酒罚酒！我自己喝！” “爽快！”叶锦天拍了拍手，“随便报个数就行，不用再从1开始了。” 一直数到“100”大家都还蛮正常，越到后面，陷阱越多，越来越反应不过来。数到“500”时，在场的除了江彦丞、慕少扬还有叶锦天，其余的都喝了好几杯了。 谭璇数到“532”，没喊“过”，又罚一杯酒，她已经喝第五杯了。 叶锦天坏笑着问道：“谭璇，你还成吗？” 谭璇在之前的宴会上就喝了不少，现在再四杯酒下肚，就有点人来疯了，她二话不说一口干了，打了个酒嗝：“愿赌服输，我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吗？再来啊！” “665……”谭璇再次被数字绊倒，她不相信了：“怎么665跟‘7’有关系？！我拿计算器算一算！665除以7等于……95……” 她把手机一扔，没再说什么，去拿酒杯。 黎肖峰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她杯子抢过来，倒进了自己杯子里，笑道：“我替你喝吧。你已经喝那么多了。” 他刚刚代苏珊喝了两杯，自己也喝了两杯，现在又朝谭璇伸出援手。 等司徒展悦再输了一次，江彦丞代她喝了之后，江彦丞提议道：“不如这样吧，罚过了四五杯的就pass出局，我们剩下的几个决一死战吧，反正他们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宋世航就想整江彦丞，还真怕谭璇喝多了，忙道：“对，对，对，我们这些渣渣不配战斗，江总、慕总、叶锦天，你们仨儿来吧！我们围观！呐喊！助威！” 谭璇鼓掌附和：“好！” 叶锦天得瑟：“也行，你们这些渣渣真不行！还是江总、慕少我们三个玩起来有意思，一杯也没罚过！” 慕少扬没有异议：“主随客便，我陪各位玩儿。” 1000以内，三人基本无错，一杯没罚。 1400之后，叶锦天不行了，磕磕绊绊反应慢半拍。 三个人数“7”，如果其中两人一直不出错，只有那一个人出错，那罚起酒来就凶了。十一个人一轮，还有人陪着喝，三个人一轮，叶锦天短短几分钟内罚了足有十杯酒。 数到最后，宋世航都不忍心看了，在一旁龇牙咧嘴的，也不知道是给江彦丞、慕少扬他们喝彩呢，还是替叶锦天心疼。 “……”谭璇干脆扭开了头，屠杀的场面太凶残了，估计叶三以后都不会再玩数“7”这个游戏了。 “2000。等一等，我们是不是暂停算了。叶公子喝了不少酒啊。”慕少扬打住了，和江彦丞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有一样的东西，都没说破。 叶锦天喝得快吐了，十一杯酒，他愣是一杯没让人代，快给喝跪了。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没整到江彦丞呢！ 现在算怎么回事儿？ 叶锦天忙道：“别，慕少，我今晚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数‘7’高手。我是败了，但两位还没分出胜负呢。这样吧，数到3000就结束，要是两位还是一杯酒没罚，下回还是老地方，我来做东，请各位再聚一次！怎么样？” 宋世航也起哄：“对啊，司徒小姐，阿峰你们也想看吧？苏珊小姐？这么难得一见的场面儿……慕少和江总给个面子啊！” 江彦丞瞥了谭璇一眼，谭璇马上跟被电到了似的，小马达自动爆发，跟着坑她老公：“江总不会是不敢了吧？怕输给慕少啊？我们都罚了这么多酒，还不能看高手对决了？” 江彦丞一笑，问慕少扬：“慕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数到3000吧。” 慕少扬点头：“听大伙儿的。” 两位绝世高手pk，谭璇拿着手机在那儿按着七的倍数，一个一个乘除，根本跟不上他们俩数数和喊“过”的速度，一直到2996，慕少扬出了错，罚了一杯，这比赛才算分成了胜负。 从1到3000，江彦丞一次都没出错。 “牛逼啊！江总！我跪了，跪了！”叶锦天喝多了，半边身体趴在秦四肩膀上，脸上那小表情哟，有点委屈。玩个游戏而已，不摸清对手的实力就玩儿，被教做人了吧？ 谭璇从背后掐了叶锦天一下，凑过去道：“就这么算了？叶三，你‘游戏小王子’的名号呢？丢哪儿去了？被3000个数就吓趴下了？” 叶锦天就坐在她和秦四中间，被谭璇这么一掐，很想转身过去勒住谭璇脖子，凑在她耳边道：“你还想怎么着？我他妈今天被人屠了呀！还不够丢脸吗？！” 秦四在一旁给他出主意：“别丧气啊，三儿，我们比智商也许比不过人家，但是我们还有人肉战术，今晚我们不是人多吗？来个自杀式袭击啊！” 谭璇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的，不自禁打了个冷战，自杀式袭击？ 于是，在叶锦天缓了缓之后，努力坐直了，提议道：“刚才的游戏太费脑子了，相信几位美女帅哥都没玩尽兴，不如这次我们来点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慕少，麻烦让人拿一副牌来。” 游戏既然玩开了，有了第一场就有第二场，不能退，这是规矩。 “哇，真心话大冒险，好久没玩过了，好像很有意思！”宋世航跟个傻逼似的，说谎都不会，浮夸地要命。这么老土的游戏，几百年前的了，到现在还有人在玩儿！ 苏珊笑：“真心话大冒险，我有点怕，可不能问得太深了，我们女孩子还是要见人的。” 叶锦天笑：“咱们现在是11个人，一副牌去掉大小王，一共52张，每局每人抽两张，要是谁两张牌牌面一样，那就要受罚。一副牌只够玩两局，我们先来个6局怎么样？” “要是11个人里面不止一个人抽到两张花色相同的牌呢？”司徒展悦问道。 “一个人抽到，一个人接受惩罚，两个人抽到，两个人接受同样的惩罚，以此类推。比如，两个人抽到，针对第一个人的惩罚，第二个人也必须一模一样地接受，无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秦四解释。 “行，要是没有疑问的话，我们就开始了啊！顺时针，一个人抓两张牌。就从江总开始吧。”叶锦天把牌放在了桌上。 这种抓牌的游戏，拼的不是智商，拼的是运气，秦四所谓的“自杀式袭击”就是这个意思。哪怕江彦丞再牛逼，他不会连运气也那么好吧？ “好了，第一轮牌抓完了。”叶锦天压根儿连自己的牌面也没看，直接宣布道：“不准换牌啊，不准做小动作，我数到三，大家一起把牌亮出来！三！” 亮牌…… “噗……”谭璇差点没笑岔气，什么叫始作俑者？现场11个人，只有叶三、秦四的牌是两张花色相同的。 这意味着，他们俩要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宋世航又想笑，又觉得不能这么不厚道，但是既然玩开了，也就该怎么着怎么着，宋世航道：“这样啊，叶锦天，秦四，你们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真心话呢，我们在场一人一个问题有点为难你们了，不如大冒险吧？” 叶三、秦四豁出去了：“那就大冒险！” 宋世航环顾了一圈儿：“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提议？没有的话，那我就出损招儿了啊。不用说了，抱着舌吻十秒钟，拍视频作纪念！” 第205章 小流氓，来啊，同归于尽啊 舌吻？ “卧槽！”叶锦天惊呆了。 “老宋，你……”秦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世航使了个眼色：“怎么着？又不是整女士，这么玩儿不算恶俗吧？你们开局的，能不能起个带头作用？！” “好！来就来！劳资就当舌吻了一头猪！”叶锦天上去就把秦四抱住，压在了沙发上，宋世航拿个手机在那拍视频，近距离无死角，十秒钟。 “啊！”李琳达和谭璇抱作一团，彻底嗨了，司徒展悦撇开头，苏珊、黎肖峰鼓了鼓掌，画面太美不敢看。 “完美。”宋世航把拍好的视频公放了一圈儿，笑道：“同志们，注意了啊，热身赛结束，下一局开始了！” 骑虎难下，开局玩得这么大，谁也不肯证明自己玩不起，第二轮把牌一亮，苏珊和黎肖峰中招。 谭璇握了握拳头，还好还好，这种游戏，玩再多次，心愿只有一个——躲过去！祈求狗屎运，能躲就躲！ “我选真心话。” “我选大冒险。” 黎肖峰和苏珊，一人选择了一样。 “不行，得一样。”叶锦天道。 “那就真心话吧。”苏珊妥协了。 “苏珊小姐，真心话可就厉害了，一人一个问题，除非有人弃权，不然就是9个问题，挖掘隐私，刀刀见血，你确定真心话？”秦四威胁道。 “那也比舌吻十秒钟好点儿，万一不是舌吻呢？”黎肖峰笑道。 “行，那就真心话。”宋世航道，“准备好了啊，从江总开始问吧。到慕总结束。” “steven年收入多少？”江彦丞漫不经心地问了第一个问题，在场包括黎肖峰都懵了。 “怎么？这个问题还不够挖掘隐私？”江彦丞笑道。 宋世航朝谭璇丢了个眼神，意思非常明显，你男人丢不丢人？会不会玩儿啊？这么轻描淡写的，要不要这么没种？ “去年，不到一个亿。今年希望能达到。”黎肖峰反应过来，还是回答了，“谢谢江总手下留情。” “不得了，这个隐私我可是打听到了。”李琳达笑道：“福布斯名人榜，迟早要上去的。” 司徒展悦也不是得罪人的，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从李琳达开始就狠了，李琳达问道：“steven，在场的10个人，你最讨厌谁？” “这个问题，好得罪人！琳达会玩儿！”叶锦天在那鼓掌叫好。 黎肖峰笑了笑，答道：“最讨厌江总，不是都说老板和员工是冤家吗？作为风华小员工一枚，我相信江总也是这么想的。” “媒体一直夸steven情商高，果然是高啊！这答案我还没办法反驳。哈哈哈，到你了，谭璇，再狠一点儿！”李琳达笑道。 谭璇靠在沙发上，来狠点儿就狠点儿，她盯着黎肖峰，笑道：“玩儿过几次一夜情？大明星草粉吗？” “哈哈哈哈！谭璇，我服了你了……”李琳达搂住她，还没有一个人把问题往重口味上面引，谭璇这没节操的，上来就是一夜情，底线全无。 苏珊的脸都黑了。 “苏珊姐别杀我，我就是个问问题的，待会儿你们也可以这么问我对不对？”谭璇笑。 黎肖峰一点没尴尬，他坐在谭璇正对面儿，直视着她的眼睛，道：“记得的就只有一次。不草粉。” 谭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信？不要脸。 “到我了啊。”叶锦天跃跃欲试：“我就一个问题，娱乐圈据我所知啊，好多名导演、大腕儿都特么是gay或者是双，steven你合作了那么多演员导演，有没有被同性追求过？” 这是问性取向了。 又一个探底的。 黎肖峰大大方方回答：“有。但我是直的。” 秦四问了：“上次做x是什么时候？” 黎肖峰回答：“有一个多月了吧。” 苏珊保持着微笑。 秦四朝黎肖峰丢了个理解的眼神过去：“不行啊，steven，男人憋久了不好，该发泄还是要发泄。对吧？不能光想着工作。” 宋世航道：“算了，看在steven这么辛苦的份上，我那个问题就不问了。” 慕少扬也道：“我也算了，希望下一局挣点同情分。” “苏珊小姐，同样的几个问题，你也要回答一遍，第一个，江总提问的，在场十个人，你最讨厌谁？”宋世航道。 苏珊看了黎肖峰一眼，笑道：“当然最讨厌阿峰了，整天围着他转，不做经纪人都不知道有多辛苦。上次不是出车祸了吗？还给江总添麻烦了，多亏风华那边的同事公关做得好。以后还要请江总多多包涵。” “瞧瞧，我们苏珊，金牌经纪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玩儿游戏呢，还在给steven张罗。”李琳达笑道。 “下一个下一个……” 苏珊是经纪人，她的隐私别人也并不怎么想知道，就算她回答上一次做x也是上个月，也没人去关心是跟谁。 “第三局了啊！第三局！” 第三局很快开场，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强大的意念驱使下，摊牌的那一刻，看到江彦丞两张花色相同的牌，叶三和秦四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我天哪！江总！你总算中了一招！同志们，拿出你们最狠的问题来！不要客气地屠杀吧！” 宋世航几个哈哈哈的时候，谭璇狠狠地在桌子下面踩了叶锦天的脚。 “啊！咝——”叶锦天疼得一哆嗦，低头一看，好家伙，谭璇也是两张花色一样的牌！ 二话不说，叶锦天一把扯过谭璇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掼，指着谭璇啧啧道：“你们瞧瞧，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人不诚实！输了就要受惩罚啊谭璇！你这个不要脸的！” “……”谭璇想死，欲哭无泪，也就是说，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江彦丞受了的，她也得受。刚刚她还嚣张得不得了，怼黎肖峰他们呢。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既然躲不过，谭璇忙喊道：“我、我选真心话！” 大冒险，舌吻江彦丞？当着司徒展悦的面？杀了她好不好？ “江总怎么说？”叶锦天问道。 江彦丞安稳地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来好像是回了个什么消息，又放了回去，笑道：“那就听谭小姐的，真心话吧。” “那从江总开始了啊，司徒小姐先问吧。”叶锦天道。 “……”司徒展悦想了半天，才问道：“在场的几位女士，你最喜欢谁？” 谭璇听完，心里翻了个白眼，司徒展悦真有意思，你哥当然最喜欢你了，这还用问？真希望和江彦丞一起受罚的是司徒展悦啊……她还能帮着他们撮合撮合，没准儿这真心话就成了。 手机刚刚有震动，谭璇拿出来一看，一条微信消息，江彦丞发来的，一句话，赤果果的挑衅—— “来啊，小流氓，同归于尽啊（微笑）。” 谭璇来不及去瞪江彦丞，江彦丞已经开始答题了，笑道：“当然最喜欢谭小姐……” “嘭——”谭璇手机掉地上了。 最喜欢她？江彦丞有毛病？ “因为谭小姐要和我一同受罚，还好，我不是一个人。”江彦丞还解释了，脸都没红。 谭璇呵呵一笑：“这么说，我也最喜欢江总了，呵呵，不然一个人好惨，呵呵。” 来啊，同归于尽啊江彦丞！ “对了！那就这么着吧，不像刚才那样一人回答一圈儿。同一个问题，两个人一起回答，速度快点儿，好不好？”叶锦天道，“下一个问题，周秘书。” 周密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江彦丞哪儿得罪他了，他祭出了一个狠招，问道：“那个……有没有被谁撞破过做x现场？” 谭璇心里“咯噔”一下，她妈。 江彦丞不慌不忙地作答：“有。” 他惜字如金，脸不红心不跳。 谭璇眼神游离，咳了一声支吾道：“……有。” “哎唷，我的妈呀，好劲爆！居然都有！好想继续深挖啊！被谁撞见？在哪儿？刺激不？”叶锦天在那起哄，一群人都在起哄，谭璇气得啊，想掐死江彦丞。 “我和阿峰决定弃权，江总是老板，我们可不敢得罪，周秘书勇气可嘉。”苏珊笑道。 “我敢！我敢！”李琳达坐直了，笑容满面道：“来了啊，狠的。江总，你初夜对象，活儿好吗？” “噗——”谭璇刚想喝口酒压压惊，一听李琳达问了这个问题，她一口酒全喷了，草，今晚这是要整死她！ 第206章 江彦丞的初次幻想对象？ “怎么回事儿啊你谭璇！”叶锦天嫌弃地站了起来，“你看看你都喷哪儿去了，steven你没事儿吧？” 黎肖峰把纸巾盒往谭璇那边推了推，道：“我没事，没洒着儿。谭小姐还是擦擦吧，别呛着了。” “抱歉，抱歉，太对不起了。”谭璇抽出纸巾，一手擦桌子，一手擦自己的脸，头都不敢抬。 “谭璇先别这么激动啊，江总还没回答呢，别怕，不是你一个人，有江总作陪呢。”李琳达拍了拍她的背，笑得跟狐狸似的，知道她玩得开，就把问题往死里重口味。 “江总，怎么？还是处男啊？答不上来？”慕少扬谁也不针对，专门对上江彦丞。 谭璇擦完了桌子，又坐了回去，掀起眼皮偷瞄了下江彦丞。 江彦丞的目光也是神奇，像在盯着她，又像不是，带着笑意道：“咝……怎么说呢，她经验丰富，我个人认为，活儿还可以吧，没那么烂。” “啧啧，我听到了什么？今天江总惨了，大爆料啊！”秦四鼓掌。 “哈哈哈！没想到啊，我们江总很年轻的时候就不是处男了啊，对方是个成熟少妇？没想到江总好这一口……”叶锦天捣了捣谭璇，不知道是在笑话她捡了个不知道几手货，还是在催促她快答题。 “我……草……”谭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声的骂，手都气抖了，什么叫经验丰富？什么叫没那么烂？ 别人一笑而过就算了，作为江彦丞嘴里的“她”，她能笑得出来吗？她活儿怎么就不好了？！他明明说过有爽到！ “到你了啊，谭璇，不能躲啊。躲一个问题，十杯酒，不玩儿虚的。”李琳达挽着谭璇的胳膊，直接把她的想法扼杀在襁褓中。 “谁要躲？江总都回答了，我能不回答吗？”谭璇很要面子，“玩不起”这顶帽子不能往她头上扣，尤其是这么多熟人在呢。 她想了想，道：“他还行吧，反正我后来腰酸背痛了两天，别的……你们自己脑补吧。” “腰酸背痛了两天？哇喔，不错啊，说明也不是个雏儿，不然连洞都找不着，还做个屁啊！”李琳达四十岁，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作为国际大刊中国区的总编，李琳达在不熟的人面前一直是高冷范儿，第一次和谭璇见面，几乎把她批判得一无是处。谁能想到现在她会跟谭璇坐在一起，讨论着男人是不是雏儿的问题？ 谭璇一眼不看对面，和李琳达笑成一团，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女人聊起自己的初次，就等于脱干净了衣服给人看，要不是可耻的自尊心在作祟，她早就不玩儿了！ 司徒展悦发现她哥听完谭璇的回答，破天荒头一次主动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但是没说话，她盯着他的侧脸，发现她哥的唇抿了一下。 黎肖峰那边，苏珊跟他碰了杯酒，两人各怀心事，但都不动声色。 “行，行！这就算是玩开了啊！这个问题结束，下一个！到你了叶锦天，别放过江总啊！该怎么问还怎么问！”宋世航忙把气氛拉回来。 其实，作为谭璇一起长大的发小，宋世航他们几个还真不清楚谭璇跟几个人睡过，虽然谭璇从小跟他们一起疯，但她家教严，家里有门禁，到点儿必须回家。 这不，前几天约他们几个出来喝酒，到十二点还要回去，几乎没有夜不归宿的前科。 宋世航也怀疑过她第一次是跟谁，恐怕是陆翊。毕竟在海城五年，该发生的应该都发生了。 “那我就继续狠了啊？我要报复江总上一轮儿游戏之仇，不回答就十杯酒好吧？”叶锦天开玩笑道，“听好了啊，真心话——请问，你最多一晚做了多少次？” “……”谭璇想把叶锦天嘴给堵上，来点节操啊喂！ “哈哈哈！叶三这问题狠了，马上连江总的能力都知道了，啧啧啧，佩服佩服……江总？”秦四附和着。 江彦丞忽然笑了，为自己倒了杯酒，不慌不忙地问谭璇道：“谭小姐是想回答问题呢，还是想喝酒？想喝酒的话，我们干杯怎么样？” 谭璇有预感，她要是这一题喝了酒，下一题肯定还是十杯酒，宋世航他们没底线，问题肯定会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 所以，虽然她想喝酒躲过去，却还是选择了真心话：“算了，喝什么酒？回答就好了嘛，江总怕了？” 江彦丞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多应该有八次。” “牛逼啊！江总！这么猛！”叶锦天等人都开始起哄，男人和男人那点小心思，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是人家既然都回答了，那就当是真的吧。 “放屁……”谭璇在心里暗骂，江彦丞上次不是被下药了吗？中招了的人记得做过几次？ 还是说，他后来去找别的人又试了？反正不是和她！ 谭璇躲不过，跟着回答道：“这种事，男人记得清楚点，我记得应该也就五六次吧。下一个问题！下一个！快点问！” “谭璇你迫不及待了还？”秦四不乐意了，马上放大招：“听好了啊，你第一次x幻想的对象是谁？” “……”谭璇哑口无言，还是秦四狠，直接要求报名字。如果第一个问题就问，你的初夜对象是谁，那她马上就去死！ 谭璇看向江彦丞，江彦丞要是敢回答出来名字，当着他司徒妹妹的面，她就敬他是条汉子！ 江彦丞捕捉到她看过来的眼神，他端起酒杯，朝谭璇道：“抱歉，谭小姐，这个问题，涉及到个人很严密的隐私，不能陪你回答了。我选择十杯酒，先干为敬。” 江彦丞直接喝酒了！还申明“涉及到个人很严重的隐私”！ 谭璇忽然灵光一闪，目光扫向了江彦丞身边的司徒展悦—— 不会吧？江彦丞第一次x幻想的对象难道是司徒展悦？所以，江彦丞不敢说，直接喝酒？ 谭璇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她转头对秦四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啊，因为我不记得了，我喜欢的明星啊那么多，我怎么记得是谁？” “行，行，我给你换个问题，那你最近一次x幻想对象，这总能回答出来吧？还是说谭璇你x冷淡，根本没有想？”秦四很爽快地给了她解决方案。 最近一次……x幻想……对象……是谁？ 谭璇的大脑当机了，当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时，她吓得马上端起了酒杯：“好，算你们狠，我喝还不行吗？我喝！” “可怜的，真惨啊。”李琳达看不过去了，帮着喝了两杯，八杯酒也够谭璇受的了，她捂着嘴，都喝饱了。 江彦丞喝完十杯酒，跟没事人似的，还主动问宋世航：“宋公子的问题呢？” 宋世航在开始提问之前，先提出了一个方案，道：“这个……男士和女士呢，确实不太公平，问题都一样，那惩罚措施上面稍微对女士温柔点儿，江总有意见吗？女士五杯酒，男士十杯酒，怎么样？” 这是赤果果地，包庇谭璇啊。 江彦丞点点头，很绅士：“也好，展悦和苏珊应该都不太能喝酒，还是宽容点儿好。我没意见。” 他半句不提谭璇。 “嘿嘿，那江总听好了啊，下一个问题呢，比较尖刻。我这个人一直挺尖刻的。请问江总第一次x幻想时间是几岁？”宋世航问道。 江彦丞这次没躲没避，很干脆地回答：“十四岁。” “……”谭璇喝下去的酒都快堵到喉咙了，打出的嗝都在骂，江彦丞这个臭不要脸的！ 结合上面两个问题，“第一次x幻想对象是谁”，“第一次x幻想时间十四岁”…… 如果那对象真是司徒展悦，江彦丞简直是禽兽啊！连小女孩也不放过！那年司徒展悦才多大？ 谭璇还是选择喝酒。五杯酒，比问题好解决。万一宋世航改成问她“你上一次x幻想时间”，她可以去死一死，还是直接喝酒更方便。 “最后一个问题了啊！慕少不会又弃权吧？”宋世航笑问慕少扬。 慕少扬坐直了身体：“终于到我啦？我等了好久，终于有机会发问了，怎么会弃权呢？请问江总，在座的诸位女士，你最想跟谁上床？为什么？” “……” “……” 一片的抽气声。 慕少扬不玩则已，一出手就是终极大招啊！这赤果果的、完全不带任何婉转用词的提问，才是杀手锏！ 谭璇欲哭无泪，一直在拿眼睛瞪江彦丞，你看看，你看看，江彦丞，每个人都怼你，连你玩得好的兄弟都往死里怼你，你现在该知道自己人缘儿有多差了吧？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她！ 如果让她在在场的几个男人里面选择一个上床，她选…… 念头刚闪过，连影子都没抓着，谭璇忙不迭站起身把酒瓶捞了过来，给江彦丞的杯子满上，自己也满上了，哈哈笑道：“别说话了，江总，咱们今天晚上喝个够吧，来吧，喝酒！” “喂，谭璇，没你这么玩儿的啊！没准儿江总想回答问题，不想喝酒呢！你别打岔！”宋世航不乐意了，他就想看江彦丞会怎么选。 不是说在人前装作不认识吗？都同居了，装什么不认识？！要是江彦丞回答的选择不是谭璇，那才更有好戏看呢！谭璇分分钟和江彦丞分手，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今晚要死要活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慕少扬也早看出来江彦丞和谭小七的问题了，他上次被江彦丞讹了房子、紫禁豪庭的房子，那么便宜卖了江彦丞，他怎么也得讨回点脾气来。 “江总，怎么说啊？”慕少扬催促道，“真喝酒啊？” 第207章 江太太喝多了，智商爆表啊 面对大家的期待，慕少扬的催促，江彦丞忽然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个问题呢，我本人是很想说出答案的，但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说，我还是喝酒吧。” 他拿杯子碰了谭璇的，充满深意地对她笑道：“谭小姐也是一样吧？想上的人未必能上，何必徒增烦恼呢？不如喝酒。” “……”谭璇被江彦丞那模棱两可的答案给逼得，脑子里脑补了无数的情节，还情不自禁地去看了看司徒展悦，江彦丞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他想上司徒展悦，结果因为被她谭璇“玷污”了，现在连说出口的资格都没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江彦丞好样的，两句话把谭璇逼进了道德的深渊。 “喝酒。喝酒，喝酒。”谭璇无力反驳，她也不想回答这个没节操的问题，于是装作没听懂，去跟江彦丞碰杯，拿酒当水喝。 “啊哦，江总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刚那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听不懂？！”叶锦天在一旁起哄。 宋世航也跟着追问道：“没劲！难得慕少弄了这么个终极大招，居然没人回答！太失望了！太失望了！敲桌子抗议！抗议！” “我知道了！江总也许是看不上在座的四位女士，所以委婉地表示还是喝酒吧！对不对！”秦四更拉仇恨。 江彦丞喝完了十杯酒，笑道：“一轮儿问题结束了啊，我和谭小姐躲过了一劫，要是再有下个问题，可就完了。” “嗨！太便宜谭璇了！”宋世航在那丧气，只得又重新开始了一局，道：“第四局！祈祷我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大家自求多福啊！” 第四局，一起摊牌—— 如果谭璇此刻戴着眼镜儿，她肯定得用中指把眼镜儿往鼻梁上扶一扶，满目杀气。 要不是有不太熟的人在，她肯定这会儿得跳到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唯一一个摸到同花色牌的江彦丞，大声地号召：“天地良心！这人总算有报应了！大家一起怼他啊！快啊！” “我的天哪！江总这是什么运气？今晚这是要包场啊？哈哈哈哈！”宋世航真不愧是谭璇发小儿，马上把她的心理摸透了，谭璇没放肆地笑，宋世航哈哈大笑了。 谭璇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当着对面江彦丞的面儿，对左边的李琳达道：“琳达姐，别客气啊，让我们拿出最大的诚意打听江总的隐私！” 对右边的叶锦天道：“叶三儿，靠你撑场面了！最尖酸刻薄的问题亮出来啊！” “别急，别急，我们时刻准备着呢。”叶锦天摩拳擦掌。 “我选择……大冒险。”江彦丞看着忙活儿了半天的谭璇，一点没失态地笑道。 “大冒险！”谭璇懵了一下，随后往叶锦天他们几个那边凑了凑，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 “看样子今晚江总是难逃一劫了。”黎肖峰笑道。 苏珊也笑：“今天是江总的好日子，当然要留下点纪念对不对？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江总这么玩儿得开。” 虽然真心话大冒险，玩的就是敢不敢，玩儿不起就不要玩儿，但司徒展悦坐在她哥旁边，看谭璇那边忙活得热火朝天，那风风火火的劲头……好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一定要她哥往死里整似的。 司徒展悦看着不是特别舒服，端起一杯酒喝起来。 其实，今晚在宴会上就不对劲了，她的包包跟谭璇的撞了，谭璇还咄咄逼人成那样，虽然后来有了结果，司徒展悦也问了她哥，知道谭璇的包的确是他送的。 可那时起，司徒展悦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她哥没有欠她的，不是说给谭璇买个包包，就得给她也买一个，没这样的道理。 只是同一个包包，一个是借的，一个是买的，就算经纪人戴维给了她台阶下，说她通告多、赞助多，同一个包包不用背第二次，打了谭璇的脸。可是怎么能一样呢？ 买的和借的，她哥买的，她借的。 当然不一样。 司徒展悦心里堵得慌，越看谭璇忙着整她哥，越不舒服。她哥已经够宽容忍让的了，谭璇还不知道适可而止。 “好了啊，江总！久等！我们呢，玩大冒险也不是特别有经验，刚在网上找了50个xx级大冒险的游戏，你随机来抽取一个好吧？报个数字！公平、公正、公开，我们把手机撂这儿了……”叶锦天坏笑，明显就是一堆坑，等着江彦丞往下跳。 五十个xx级大冒险，完全不知道内容是什么，随便报个数字，每个游戏内容恐怕都不会便宜到哪儿去。 “快，快，快！江总快选一个！就选你最喜欢的数字好了！不要耽误时间！”谭璇在那边催促，50个问题，她刚刚简单扫了一遍，简直是魔鬼级别的—— 什么挑逗你右边的第一位异性30秒，这是为江彦丞和司徒展悦量身定做的好不好？！ 还有，让右边第一位异性坐在你的腿上10秒…… 用杯子摩擦自己不可描述的部位…… 江彦丞的所有美好形象，今晚估计都要破碎了！ “我选7。”在谭璇的脑补中，江彦丞已经选了出来，第七题。 谭璇看向江彦丞，最喜欢数字“7”？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第七个是什么内容最重要！ 几个人一起站起来，挤在一起去看那第七题，宋世航一字一句念出来：“强……吻左边第一位异性30秒，哈哈……哈……左边第一位异性……” 宋世航的哈哈只哈了两声，第三声就噎住了，他从江彦丞左手边开始扫了一圈儿，一水的男人，第一位异性是——谭璇。 “……”谭璇刚刚也探头过去看那第七题，她也笑到半茬儿发现不对劲，江彦丞坐在那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今晚就是个屠宰场，谭璇啊，你今晚是注定陪江总一起牺牲了。”李琳达同情地拍了拍谭璇的肩膀，开玩笑道：“早知道咱俩换个位置就好了，让江总来强我啊！哈哈哈！” “……”谭璇脸都笑僵了。 “第七题是什么来着？”江彦丞皱了皱眉，“我好像没听清。” 宋世航把手机一扔，也不管了，往沙发上一靠，指着谭璇道：“强！吻！谭！璇！三！十！秒！就这样！江总快点儿的吧，黄花菜都凉了，我们还等着玩儿下一局呢！” “好，速战速决。谭小姐，游戏而已，非我本意，先说声对不起了。”江彦丞把领带松了松，站起身。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伸长胳膊，把谭璇从对面沙发上直接拽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就动了嘴。 的确是强，谭璇连准备都来不及做，唇上一痛，江彦丞的吻又重又狠，嘴里有和她一样的酒味儿，吻得谭璇头晕目眩呼吸不畅，身体被江彦丞弯成了一个虾米的弓形，扣在他怀里…… “30秒时间到！”宋世航马上喊了停。 江彦丞说停就停，一秒都不多，放开了谭璇的唇，那黑沉沉的眼神盯着谭璇，带着点儿谭璇才能看懂的笑意。 “谭小姐站好了啊，别摔了。”江彦丞说着松了手。 谭璇倒退两步，跌回沙发上，狼狈地抽了纸巾来擦嘴。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地喊道：“下一局，下一局！我就不信邪了，我今天就是个炮灰？再来！” 她低头不敢去看江彦丞，江彦丞一定发现了，30秒时间到之前，她的手伸出去，差点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喘不过来气了，跟那天早上一样，她想抱住他。寻求平衡感也好，怕被丢出去也好，她就是怕他忽然停止或者忽然有别的动作，抱住眼前人才有安全感。 当着司徒展悦的面啊！ 江彦丞这算怎么回事儿？他居然敢下嘴？ 不是宁愿喝十杯二十杯酒，也不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吗？！ 接着又玩了好几局，但江彦丞都没再抽中，大家的兴趣缺缺，尤其是叶锦天、秦四，那是真没劲儿了。谭璇玩个游戏都能跟江彦丞搞上，还一连两局都一起受罚，他们决定劝劝他们老大，别再惦记谭小七了。 临近十二点，众人散了，连别的娱乐项目都来不及玩，还是说说笑笑出门，慕少扬安排车把他们送回去，寒暄着下次再聚。 苏珊和黎肖峰上了自己的车，跟会所前的几个人挥手告别，车开出那么远，苏珊笑道：“阿峰，看出来了吗？江总他们也是会玩儿的。那个叫谭璇的女孩子恐怕不简单吧？？” “之前你说她在西藏给你做过摄影师，没想到她跟锦城圈子里的几个出了名的公子哥儿玩得这么开吧？那几位都在故意捉弄她，可能是想撮合她跟江总吧？” 苏珊这么说，黎肖峰知道是什么意思—— 锦城的圈子不好混，今晚那个慕少，他们之前从来没见过，江总的家境不用说，那个宋公子、叶公子听说都是锦城出了名的x二代、x三代。一个年轻的女摄影师跟他们玩在一起，那么放得开，打打闹闹勾肩搭背的，要不是有点暧昧不清的关系，怎么可能挤得进去？ “你不是说她没钱吗？在西藏的时候，碰见你那天，她在路边等车过，给她借点儿油。好好的姑娘，能做出这种事？西藏的路上，艳遇扎堆，你……” “行了，别说了！”黎肖峰喝多了酒，靠在椅背上，头疼得厉害，他还真不太爱听苏珊唠叨谭璇的种种。 苏珊听到的，只是他的描述而已。 而黎肖峰始终都记得，那时西藏的天和云，还有阴云密布下那辆越野车，越野车顶上盘腿坐着的那个短发女孩…… 他连她车牌号都记得清楚，锦城牌照5678。 “连说也不能说，你们睡过了又怎么样？没准儿她还跟很多人睡过。”苏珊冷笑道。 …… 慕少扬专门安排一辆车送谭璇和江彦丞回紫禁豪庭，宋世航他们知道他们俩同居了的，也不好再跟着，各自回去了，连外套也没丢给谭璇一件。 下车后，夜风已经不是凉，是冷了。 谭璇抱着胳膊往电梯走。 江彦丞从背后把外套罩在她光着的肩膀上。 谭璇不要，扔回给他：“我不冷，不需要你的衣服。” 什么人的衣服都给她？不是才给他妹妹披过吗？有没有道德？ 江彦丞也没说什么，把外套搭在臂弯里，跟着她一起进电梯。 “你今晚不是喝了很多酒吗？比我喝的多多了，你怎么不醉？”谭璇仰头问他。 江彦丞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你上次去我家，也没喝多少酒，为什么醉了？你是不是间歇性醉酒？还是说你装醉？”谭璇指着他，有点大舌头了。 江彦丞也不怕被她揭穿似的，魅惑地笑起来：“江太太喝多了，智商爆表啊。” 谭璇哼一声：“用你说？我小时候智商测试，全班第一！” “其实我有个方法，可以让江太太判断我喝醉了还是没醉……”江彦丞忽然放低了声音，诱哄道。 “什么方法？” “到了。”江彦丞看向开了的电梯，一手扶着谭璇的腰，把她带了出去。顾左右而言他，完全吊起了谭璇的胃口。 他一只手开门，把谭璇让进去，顺手开了灯。 谭璇刚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忽然一个阴影从头顶上方罩了下来，江彦丞把她抵在墙上，俊脸近在咫尺地逼问道：“真心话大冒险，你上一次x幻想对象是我吗？嗯？江太太？” 第208章 画面太美，辣眼睛啊！ “嗯？是我吗？”江彦丞的气息都吹拂到谭璇脸上，呼吸相闻，又温柔又暧昧。 那点小心思猝不及防被揭穿，谭璇差点没给他吓出心脏病来，心跳陡然加快，不带这样搞突然袭击的！ 她低垂着头，不看江彦丞，脑袋往后退了又退，后脑勺抵在冰冷冷的墙上，赶忙摇头摇头摇头：“不、不是！怎么可能？！” “玩这种游戏呢，说谎的人，一辈子没高謿，一辈子爽不到。我再问一次，江太太最近一次幻想对象是不是我？嗯？真心话啊江太太……”江彦丞真特么缺德，拿这种事威胁她。 谭璇忍了又忍，豁出去了，悲愤地松开咬紧的牙关：“是你！是你！是你！行了吧！谁让你脱干净了衣服勾引我！我想一想还不行吗！想一想又不犯法！” 她仰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江彦丞，理直气壮地逼问了回去。 酒壮怂人胆，江彦丞在江太太的身上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满意了吧？！别说你没幻想过？！江彦丞十四岁就开始想了！你才最不要脸！”谭璇倒打一耙的本事不知道跟谁学的，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把江彦丞钉死在道德的柱子上，她才不至于太难看。 “是，我不要脸，我最不要脸，我和江太太一样不要脸……”江彦丞一只手撑着墙，还是一步没挪开，把谭璇困在玄关的小角落里，他的头越来越低，似笑非笑地问道：“江太太经常跟人玩这种游戏？强吻？三十秒？数七喝酒？真心话大冒险？嗯？” 他问一句，头低一点儿，最后唇只差一点点就碰上谭璇的，他将将停在那儿，不动，不吻，等她说话。 “是又怎么样？我就……”谭璇被他问得一点底气也没有了，这就是她的日常，她在外面就是这么玩儿的啊，大家都这么玩儿，江彦丞不也玩得很开吗？他还来质问她？有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江太太答应今晚离我五米远，没做到。” “你先靠过来的！宴会厅里，是你、走到、我身边、来的！”谭璇点着他的胸口，她一点都不糊涂。 江彦丞握住她的手，微微侧着头看她：“江太太，你已经领证儿了，婚姻存续期间，是不是有点儿道德观念，有需要也忍一忍，别最后闹得大家不好看，好歹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谭璇脑子一抽：“有需要怎么忍？我总得去找个男人！活的！” 江彦丞握着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顺嘴儿就吻了上去，啄吻一次，离开一点点儿，柔声哄道：“我是男的，活的，你用过的……要不要再试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今天第三次被江彦丞吻住，这第三次最有感觉，谭璇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很乐在其中，她半点没挣扎，连推开的动作也没有，她甚至揪住了江彦丞的领带，紧紧的—— 江彦丞带着笑，唇弯起的时候，弧度都不一样，吻了会儿，把谭璇从地上抱了起来，还是像第一次那样，把她放在了玄关的置物架上。 谭璇双脚悬空，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太太醉了吗？”江彦丞忽然停了下来，唇离开了谭璇的唇，在谭璇耳边轻轻地问道。 “没……”谭璇懵懵的，“就是……可能有点躁动……” 江彦丞身体前倾，抵在柜子上，阻止谭璇从上面跳下来，他的双手还圈着她，一边抚着她光洁的背、修长的后颈，短而柔软的头发，妖孽似的问道：“江太太想知道怎么判断我是醉了还是没醉吗？” “怎么判断？”谭璇老老实实地问，她的确感兴趣。 江彦丞抵着她耳边笑：“江太太只要记住，如果我真喝醉了，应该只会干一件事……” “干什么？”谭璇被吊起了胃口，抱着马桶吐？ 江彦丞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暧昧又晴色地回答道：“……江太太。” “干什么？？？”谭璇答应道。 “……江太太。”江彦丞重复。 “嗯？你说不说？不说我不想知道了！”谭璇根本没听懂，她作势就要从架子上往下跳，吊胃口这种把戏，事不过三。 江彦丞怎么可能让她下来，他身体往前一压，生生把谭璇压得往后仰，差点折成了一百八十度。 江彦丞盯着她的眼睛，像在盯着愚蠢的猎物，一字一句当着谭璇的面，清清楚楚地说道：“如果我真喝醉了，只会干……江太太，别的，都不会。江太太记住了，这就是判断标准。” “……”谭璇睁大眼睛，心都快跳出来，看他像看个神经病，她的腰都快仰断了，脑子当机，脱口而出问道：“那……那你现在呢？想干嘛？” 江彦丞微微一笑，勾着她的下巴，倾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低哑的嗓音缱绻温柔地说道：“洗澡，睡觉。江太太晚安。” 他说完就退开，也不抱谭璇下来，直接利落地转身走人，就那么把谭璇撂在了置物架上。 “小丢乖，到爸爸这儿来，爸爸亲一口，给你弄吃的。” 客厅那边传来小丢的喵呜声，还有江彦丞发骚的嗓音……谭璇还坐在高高的架子上，双脚悬空，穿一身冻死人的长裙，一脸懵逼。 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怎么敢以这种境界自居？ 江彦丞特么才是吧！ 谭璇从柜子上跳下来，铂金包没拿稳，摔在地上，摔出去老远。 谭璇弯腰去捡起来，嘀咕道：“臭不要脸的，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他怎么不说人话？” 谭璇头疼，赤着脚往里走，一步一挪，她觉得她…… “江太太，赤脚走路舒服吗？”江彦丞站在浴室门口，一面脱衣服，一面危险地盯着她。 谭璇忽然反应过来，跟傻逼似的忙奔回玄关，把拖鞋给穿上了！ “饶你一次。”江彦丞把浴室的门关上，没再理她了。 谭璇坐在地毯上，用头去撞沙发上的小丢，小丢喵呜一声，一爪子蹬开她。 今晚喝的酒比前几天多，谭璇脑子有点不清楚，但她有一点很清楚，她被江彦丞给耍了。江彦丞现在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尊重她，想撩就撩，想放肆就放肆，当她随叫随到，随时能上？不就送她一个贵的要死的包包吗？不就送她很多衣服吗？！ 她不能拿人手短！ “哗啦——” “蹬蹬蹬——” 谭璇背对着浴室，听着浴室的门开了，江彦丞的脚步声出来，又往客房去，他走路的节奏她现在都听习惯了。 客房的门关上了。 谭璇摸了摸小丢的头，从地上撑着起来，赤着脚往客房走去，扭动把手把客房门打开：“江彦丞，我觉得我……” 刚喊出个名字，谭璇就瞪大眼睛愣在那儿了。 她活到现在快二十五岁了，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在和五指兄弟亲密约会！ 第一次看见！ 江彦丞那完美的臀形，健硕的肌肉，半弓着腰，侧身对着她，谭璇就算是瞎子，她也绝对敢肯定江彦丞在……自嗨。 双腿跟麻木了似的，钉在原地动不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谭璇就那么呆了，瞳孔放大，呆若木鸡。 被抓了现行，撞见这么不雅的场面，江彦丞还是镇定极了，半点没慌没乱，连大声吼叫也没有，只是皱着眉，唇微抿，不知道是生理不爽，还是心情不爽，冷冷道：“江太太，就算我现在是寄人篱下，借宿在客房，也请你进来之前敲个门好吗？也许，我正在办事，会非常不方便。” 大概是因为在做那种事，他嗓子非常低哑，又磁性又危险。 谭璇看到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在无法描述的地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后知后觉地倒退了三步：“哦，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继续！” “哎唷！”一脚把自己的裙角给踩住了，连人带门一起摔上，“嘭”的一声响。 随后，万籁俱寂。 谭璇连滚带爬，爬回了主卧，把门从里面锁上了，酒都吓醒了大半。 靠在门后面，坐得全身冰冷，谭璇才爬回床上，她今晚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她在江彦丞面前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她对他的身体有点想法，可是江彦丞太过分了，他一面逗她、吻她，一面迫不及待地洗完澡就对着手机那啥—— 手机里肯定有东西，不是什么小电影，就是谁谁谁的照片儿。 谭璇把脸埋在枕头里，被江彦丞给打击得自卑得要死，她到底有多差？连司徒展悦一张照片儿都比不上？ 这是无声的羞辱。 一个在爱情里被扔掉的女人，连在男欢女爱的市场上都被唾弃成这样…… 她特别期望明天早上快点来，或者天再也不要亮，明天早上永远不要来。 第209章 小怂包被逼急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条微信跳出来。 谭璇点开，是黎肖峰的声音：“七年，今天晚上很开心，虽然整个晚上你没怎么看我，但我还是很开心。我第一次知道，什么都不用说，看一个人坐在那，玩着，闹着，就是一道风景。对我来说，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 “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浮浮沉沉地在我心里……”他唱了起来。 低哑的嗓音，唱着kevin曾经翻唱过的经典歌曲，凌晨时分，空气都微妙了起来，有点小情绪在心里翻搅，一个在凌晨微信里唱情歌聊骚的男人—— 肯、定、是、傻、逼！ 不唱歌的男人正在隔壁客房自嗨，唱歌的男人用动听的嗓音表示想睡她！ 谭璇按着开关键，把手机给关了，“嗖”一下扔到了一边，去特么的爱谁谁吧！ 一夜没睡好，做了很奇怪的梦—— 梦见在冈仁波钦的暴风雪中，黎肖峰把她裹在羽绒服里，冻得直哆嗦，眼神却很清亮地看着她。 患难最容易也最快滋生情愫，因为共同的困境和恶劣遭遇，他们只能互相取暖。她仰头吻住他好看的唇，她多希望可以再爱别人，冈仁波钦的暴风雪见证，她在努力爱别人，只要那个人不是陆翊。 之所以是噩梦，是因为她吻着吻着，动情处睁开眼，发现抱着她的人换成了江彦丞，他压着她在雪地里就想来，嘴里还叫着别人的名字！ 梦里的谭璇一生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随手搬起半个雪峰，劈头盖脸全砸在了江彦丞的身上！ “轰隆”一声，万籁俱寂。 周围一群结伴登山的队友们在鼓掌：“厉害！厉害！渣男都该死！谭璇你好牛逼！” 还有人啧啧指着谭璇责骂：“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渣男而已，你砸断他的小兄弟就可以了嘛，干嘛把他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啊，他多难熬！” “小流氓，你放我出去！谭璇！你放我出去！师父放俺老孙出去啊……” “哈哈哈！哈哈哈！”谭璇笑抽了，江彦丞最后的声音跟悟空似的，调子都扬起来了，她笑得捧腹，在雪地里打滚，忽然一脚踹到了什么，疼得她尖叫了一声—— 抱着脚从床上坐了起来。 特么的，脚趾头踢到床头柜了！ 床太大，她滚得头脚不分，脚趾头估计都给踢断了。 “疼疼疼疼疼……”谭璇边抱着脚，边捶床，昨天的不爽，大部分被一个梦给做完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天马行空地梦，一点道理没有。 开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7点半了。 谭璇忙去刷牙洗脸，她睡觉睡得头发一团糟，偏偏洗发水没了，只好打开房门去外面的浴室拿。 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儿——厨房飘来的。 她顶着一头湿透的发，探头往厨房那边一看，江彦丞背对着她，正在忙活什么。 谭璇撇了撇嘴，没说话，去外面的浴室把头洗了，一边擦头发，一边拿吹风机吹，开到最大的风量，旁若无人。 头发吹干，谭璇放下吹风机，走出去就看到了江彦丞，他站在餐桌旁，衣冠楚楚的，对她说：“早餐做好了，日式拉面，不快点吃的话，就不好吃了。我加了溏心蛋，豚肉。” 经过昨晚那件事，谭璇其实挺没脸看江彦丞的，一个晚上被打击得够呛，但今天早上那个梦有意思，她一直记得梦里的江彦丞被压在雪峰下面，狼狈地喊：“师父，放俺老孙出去啊……” 只要阿q精神不死，她就还能活着。 人活到二十五岁，大约也算过了小半辈子了，奇葩见多了，心也就开了，谭璇不可能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说老死不相往来就老死不相往来。 昨晚她都想过了，今天早上要是江彦丞再拽，她就把那份契约合同和结婚证都扔他脸上！ 爱谁谁，五百万给他买避孕套好不好！她再也不受这个气了！她是雇主啊，有道理被欺负成这样？！ 但是吧，江彦丞今天早上，他居然还做饭了……他有种别做饭啊。 谭璇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哦，你先吃。别等我了。” 虽然心里能忍，可面子不能忍，谭璇说完进卧室去擦护肤品去了。 江彦丞站在餐桌前，很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昨晚他老婆闯进客房，是吓着他了，差点没软下来。 被谁撞见做x现场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毕竟两个人男欢女爱的很正常，可他在老婆家里，躲起来自己弄，的确太不像话了。 他知道不好了，大事不妙。 可是，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弄也弄了，被看也看了，已成事实，他只能想着怎么去弥补。 老婆一个晚上没动静。 他一个晚上没睡着。 自嗨一时爽，早知道他不忍了，想吃肉就吃了，何必自己动手？ 他在那迂迂回回的，就想勾着小猎物，一步一步勾住，不能叫她心里越来越糊涂，也不能把她吓得缩回去，再不敢往外爬。 不能哄得太殷勤，也不能黑着脸，太难做人了。 “蹬蹬蹬——” 卧室那边传来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江彦丞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谭璇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把那只铂金包“啪”一下放在了他手边，道：“你的包包还给你，还是太贵了，我不要了。你卖了它吧，拿去给你妹妹买别的。再拿你的东西，我的手要烂了。” 江彦丞吃了一口面，顺着她道：“行。” 酸酸辣辣豚骨面，配上好看的溏心蛋，还有切成薄片儿的豚肉，撒上了葱花、海苔，还冒着热气…… 香味儿飘过来…… 谭璇吞了口唾沫。 江彦丞抬头看她一眼，道：“快吃吧，凉了就。” 江彦丞不催促还好，一催促，完蛋，谭璇冷笑了一声，抬着下巴道：“你以为你做饭有多好吃？以后我都不会在家吃饭，你自己吃吧。” 她说着，忍住香味儿转过身，其实放弃美味也就是片刻的事，大不了饿着，饿一顿又不会死！ 转过身后，底气反而更足了。 谭璇去化好妆，换衣服，期间接了个电话，忽然就忙活开了，行李箱直接拿了出来，往里面塞东西。 推着行李箱出来后，直接往玄关走，肩膀上背着她自己的包包，对餐厅那边道：“江彦丞，你这个星期在吗？不在的话，我把小丢送去宋世航那儿，或者送宠物店去，我要出差一个星期。” 说话一点不拖泥带水，那股风风火火、不容商量的劲儿，仿佛一夜回到解放前。 江彦丞哪里还吃得下去任何东西，他拿筷子的手都有点僵了，还冷静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谭璇道：“可能下个星期吧。” “……我在。”江彦丞忍住了，道：“你放心去吧。” “行。再见。”谭璇把行李箱推出去，换鞋子，关上大门，期间没一点缓冲，甚至，有点诡异的平静。 家里很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小猫蹲在餐桌上，吃着江彦丞水煮过的基围虾。 江彦丞忽然把筷子放下，有点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昨晚知道大事不好，特地起来弄的溏心蛋，酱汁里泡一晚上正好入味儿，猪豚肉也是早早地弄了，冷藏过的，切成薄片儿，搭配拉面是一绝，还故意整得酸酸辣辣、卖相一流，然而江太太居然忍住了。 如果江太太连吃的心思也没了，他拿什么哄回来？ 他刚才忍住了没问的那句话是——周日就是中秋节，这周六到下周一是法定节假日，江太太说出差到下个星期回来，意思是……不带他回家过中秋了？ 那么重要的节日，她之前逼着、追着让他跟她一起回去，或者帮她想办法糊弄家长，现在，她彻底不管了。 这是破罐子破摔，要把他切了的意思？ 风水轮流转，小怂包被逼急了，他别想讨着好处，换成他在这里急得要命，连半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第210章 江总的第一条朋友圈 新的一周开始了，完美的周一工作日，会议、会议、会议，江总完成工作日常，回家后，凄凄惨惨戚戚，明知道这一星期没人回来，但他还是决定在家守着。 两个人吵架呢，要是一个凶神恶煞，另一个也理直气壮寸土不让，迟早得打起来，分手，离婚，散伙儿。 江太太发火的时候，他乖乖地闭嘴，不反驳，她再多的火气也慢慢熄了，离家出走，但是不会赶人，也没提离婚，还让他看家。 这是江彦丞唯一庆幸的事。 要是今天赌气早上把猫儿送走了，不论是送去宠物店，还是送给宋世航，他敢保证，他再不可能轻松地住回来，真正一拍两散了。 草草做了顿晚餐，和猫儿两个吃完，江先生蹲在猫砂盆前，认命地给猫公主铲屎。 他铲得差不多了，小丢跟故意逗他似的，当着他的面进去…… 江先生站起来，无奈地等公主拉完。 “宝贝女儿，下次妈妈再撩，爸爸一口吃下去好不好？爸爸不吃，妈妈就不回家了。”江彦丞头疼得要命，他真想知道江太太出差去海城，这么晚都在干嘛？ 要是没吵架吧，他大不了折腾折腾自己，飞过去假装撞见她。现在怎么成呢，连个提供情报的都没有，他跟她身边的那些同事也不是特别熟…… 坐在地毯上，一面盯着电脑上的那些红色绿色起伏不定的曲线，一面扫了眼手机，他想找个理由给江太太打个电话，最好视个频，比如家里的小丢吃坏了肚子？ 江彦丞戴着眼镜儿，镜片内的眼睛扫向一旁的小丢，小丢往地毯上一滚，戒备地盯着他。 江彦丞过去摸了摸小丢的头，笑道：“算了，爸爸不会害你的，要是妈妈知道了，还是不会放过我。” 其实，江太太的头，摸起来手感非常好，她的头发软…… 小丢“喵呜”一声，江彦丞也没听见，眼神怔怔地，想起了非常遥远的画面—— 小女孩的头发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长至肩头，风一吹，有几根飘了起来，轻轻地扫过他的脸。 少年想伸手去摸一摸，才伸出去的手啊又收了回去。他的手长了冻疮，结痂了，脏脏的，怎么能碰她干干净净的头发呢？ 她全身都很干净。 白裙子，黑皮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 少年把手握了起来，藏在袖中，低下头，不声不响地和她并肩坐着。 小女孩转过脸来，把一只随身听的耳机放进他的右耳，笑道：“kevin的歌，他的最新专辑，特别好听，你也听一听吧？” “kevin长得也很好看，我长大以后要是可以嫁给他就好了……” …… “叮——”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吓得小丢往旁边一蹿，江彦丞清醒了过来，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唇角就扬了起来。 也许是意念太深，哪儿哪儿都有人帮着他。 微信上，江太太的大学同学司思给他发了消息过来，简单明了：“嘀嘀嘀，江先生，请问还需要某人的情报吗？” 现在的女孩这么多懂事的、有情趣的，他立马笑着回过去：“求之不得，必有重谢。” 司思回过来：“文字的，一顿饭；语音信息，两顿饭；视频，三顿饭。” “包年的饭。”江彦丞直接回。 司思马上发了段小视频过来，三十秒。 视频里，江太太对着镜头怒目，道：“司令，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在跟你吐槽，你在玩儿手机！你有没有遵守吃饭的道德！十只大闸蟹，三个人分配不均，我吃四只，你和老郭一人三只，就这么说定了啊！” 哦，原来江太太在吃大闸蟹。 中秋快到了，大闸蟹该熟了。 三十秒的江太太，怎么够看？ 司思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接下来是一分钟的小视频—— 这次小视频的角度是偷拍，估计是放在某只碗碟上，解放了司思的双手，侧面拍到的江太太，正在大快朵颐地吃螃蟹，那津津有味吮吸的样子，让人想变成她手里的螃蟹。 但是，江太太一开口说话就不一样了，她一边剥开螃蟹的壳，一边问一旁戴着圆框眼镜儿的高冷女孩：“老郭，你知道母蟹的蟹黄是什么吗？” “卵子。”那高冷女孩面不改色地吸溜了一口蟹黄，答道。 “学霸老郭就是不一样啊！那你知道公蟹的蟹膏是什么吗，司令？”江太太笑眯眯地问对面的司思。 “……”司思不说话了，咳了两声，对着手机这边道：“喂，请问有没有人管管谭璇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啊？来个人把她收了好吗？我还想愉快地吃螃蟹啊！” “哈哈哈哈！”江太太在那边大笑，“司思，你要是吃不下了最好，我和老郭帮你解决！” 视频戛然而止在某个江太太表情很狰狞的地方。 江彦丞顺手去搜索了一下“蟹黄、蟹膏”……得出一个结论，江太太确实需要领回家好好教一教…… 因为搜索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一首诗，江彦丞盗了，发了朋友圈：“刚刚看到一首诗——‘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忽然想吃大闸蟹了。” 他很少在朋友圈发动态，不是很少，是几乎没有。 慕少扬马上在底下留言：“哟，第一条动态？处男动态啊，还这么文艺，江总这是思春了？” 李琳达留言：“这首诗好老啊，william，国内好久之前的了，特别火。重点不是吃螃蟹，是我在想你吧哈哈？” 苏珊那边昨天晚上加的好友，也回复道：“江总不嫌弃的话，我老家阳澄湖的，每年都会空运螃蟹过来，过一阵子给江总送过去。再迟点蟹更肥。” 周密留言：“……活久见。” 一条朋友圈动态，炸出了很多很多人留言，大家跟过节似的，纷纷冒了头，说要送他螃蟹、请他吃螃蟹的就有好几个。 终于，十分钟后，江彦丞看到了江太太的朋友圈—— “哇，大闸蟹好好吃，蟹黄蟹膏很肥美，满足！” 她配了三张图，一张是十只大闸蟹的合体，第二张是剥开的母蟹，澄亮亮的蟹黄，第三张是她和螃蟹的合照。 江彦丞把江太太的照片儿和那两个视频看了好几遍，终于又等到司思回消息：“江总，我们准备录吃播，你等会儿来我微博看吧，这是地址，我暂时不玩手机了哈，怕被谭璇怀疑。” 海城那边，司思扶了扶眼镜，问对面的谭璇：“谭年年，你不觉得你有点儿欲盖弥彰了吗？我刚刚发现了，有人发了条朋友圈说想吃大闸蟹了，你就发了大闸蟹和吃蟹的自拍过去，你在拉仇恨还是故意挑逗啊？” 郭襄坐直了：“什么情况？！” 司思歪身凑过去，把手机给她看：“老郭，你看，两条朋友圈前后相隔不到十分钟，还有谭年年那个语气，还写了‘满足！’‘哇，好好吃’！是不是有点太浮夸了？！” 第211章 终身粉丝的爱意 “我看看！”郭襄歪着身体，跟司思凑一块儿去看手机，还是那张高冷的脸，问道：“这江先生是谁？螃蟹诗还蛮有意思的啊。” 谭璇一点面子不给，边咬螃蟹腿，边盯着司思，撇嘴道：“你什么时候加江彦丞微信了？他发那个诗，还以为自己好有文采呢！切！” “听起来，我们璇儿好像和这位江先生有过节啊。”郭襄观察着谭璇的脸色。 江彦丞的那个朋友圈因何而来，估计只有司思最清楚，投石问路的江先生，正在钓着吃螃蟹的谭小姐，而谭小姐不自知。 谭年年要是对江先生没任何感觉呢，不至于马上发这条朋友圈出来，自以为气到了江先生。听听她的口气，这明显就是在明争暗斗吧？ “就上次在杭城加的微信啊，这不是方便联系吗？”司思扶了扶眼镜儿，笑眯眯地问谭璇道：“我刚刚就是随便一问，怎么我们家年年小公举好像对江先生有意见？什么时候和江先生那么熟了？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熟不熟，从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如果说谭璇是为了上次司思出车祸的事情跟江彦丞闹僵到今天，以谭璇的个性，应该不会直接开口就怼，无视还来不及呢。 “……”谭璇被司思一问，顿时心虚地差点被蟹腿给划破了嘴，发生什么事了……她一两句话怎么说得清楚？ 之前领证说不清，后来睡了也说不清，现在吵架也说不清…… 谭璇制止郭襄发问：“好了！老郭，你不要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这个人我不想提，我们认真一点吃螃蟹好吗？你们这么三心二意，对得起螃蟹吗？” 郭襄惜字如金：“好。” 司思在那边建议道：“谭年年，不如我们再做一次吃播好不好？让那些玩吃播的小朋友们看看，长江前浪又回来了……对了，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开直播吗？我们直接开直播，不用慢慢录了。” 郭襄举起一只手：“我可以给你们拍。” “非常好！”司思竖起大拇指，一边做吃播准备工作，把桌子收拾收拾，头发、妆容检查检查。 谭璇在那边不满道：“司令，要不是吃饭得用嘴，我都想戴一口罩拍了。万一哪天我火了，红遍整个摄影圈，这些吃播都是我的黑历史啊！万一我变成表情包了怎么办？” 可谭璇不知道司思做了叛徒，已经把她给卖了。 司思借着调整拍摄滤镜的时机，给江彦丞发了条消息：“江先生，直播地址xxxx，速来。有好东西看。” 一边把微信退出去，司思坐回谭璇身边，对着郭襄手里的镜头道：“hello，大家好，这里是丝丝和年年的吃货直播现场……” 如果不是江彦丞了解情况，差点以为司思发给他的是一条病毒信息，网络太发达的现代，很多种形式让年轻人来娱乐，让平凡的人也能有机会展现自己，哪怕是吃货，也有一群粉丝。 江彦丞从地址进去，马上看到了江太太，一边吃还一边说话：“大家好，失踪人口回归了，废话不多说，下面我们开始吃、大、闸、蟹……这个盘子里本来有十只大闸蟹的尸体，现在已经有三只被肢解了，下面我们来肢解下一只……” “谭年年，你正经点儿！”司思拍了她一下，对着镜头道：“很好，你们重口味的吃货回来了……” 拍不下去似的，司思别开头：“我都有点怀疑我们之前的视频是怎么拍的？为什么我想笑场？这还是我们曾经的美少女粘丝丝吃播组合吗？” 不管司思的吐槽，江太太敬业地开始肢解螃蟹，对着镜头美美地笑：“我觉得我一直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丝丝发生了什么变化？大概是心态成熟了，心疼她。为数不多的几百位观众朋友们，请继续欣赏我残酷的肢解螃蟹的过程。首先是四肢，哦不，是八肢……” 江彦丞将小丢抱进怀里，一起欣赏江太太吃螃蟹，小丢歪着脑袋，喵呜了一声。 如果现在有台机器对着江彦丞拍，估计会发现他连眼睛都不眨，眼神里漾着深深笑意，完全痴迷的状态，比小粉丝还小粉丝。 江太太名不见经传，并不是什么大明星，可是他见过了那么多明星，还是觉得她最美，开在他的心上，可惜，江太太一点都不知道啊。 第一次看人直播，江彦丞的余光瞥见了几个按钮…… “咦，有位朋友一直在刷花儿，默默刷花，一句话也不说，昵称是‘终身粉丝’，感谢这位朋友……”谭璇在全心全意地吃播，司思还在关注着直播的其他情况，把一位送花的观众给念了出来。 十五分钟后…… 谭璇有点惊讶了：“怎么回事？粉丝忽然多了起来？一眨眼十万人了？” 司思也觉得不对劲了，直播的粉丝数在不断地不断地往上升，不是一个一个，一秒一刷新那种，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增长，很快有很多粉丝在刷留言：“哇，两个这么美的美女在直播！我来晚啦！” “哈哈哈，原来是年年和丝丝啊，我一直有关注你们呢，只是好久没看到了，没想到你们也来直播秀了啊！” “送花送花！送礼物送礼物！两位美女继续啊！好可爱啊！” “没见过的新面孔呢，是不是明星啊？” 司思盯着打赏、送花的区域，无论多少人送花送礼物、刷留言，那位昵称叫“终身粉丝”一直在不停地送花，红玫瑰，红玫瑰，红玫瑰…… 司思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她偏头看了谭璇一眼，心道，我滴乖乖，江先生这是要抽风了？有钱好任性啊！ “那个终身粉丝是谁啊？是不是系统bug啊，从我进来看到现在，他一直在刷花，一直在霸屏，是不是托儿？” “两位美女是真的很可爱啊，送花送礼物怎么了？楼上那位没见过世面吧？” “大闸蟹啊！我都快流口水了！建议播主热一热啊，螃蟹都凉了！” “这是哪家店啊？求坐标！求地址！螃蟹好大！” “……” 再十五分钟后。 直播的实时观看人数达到了一百万！ “空降！空降！从首页进来的！这是什么情况？” “微博来的！听说这里有人在吃尸体！” “最新网红吗？长得这么正，美女你们是什么职业啊？第一次直播这么吊？” “想看更多！这是在海城酒楼吗？我们现在过去可以跟美女们遇见吗？” “……” 谭璇、司思还有郭襄都懵逼了，郭襄小声问：“什么情况？你们俩就吃个螃蟹，至于吗？引来这么多人？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忽然被一百万人同时观看吃螃蟹的经过，谭璇想一想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和司思之前玩吃播纯粹就是闹着玩儿，自娱自乐，发在微博上，粉丝数最多也就几千、一万人不错了，与其说是为了给粉丝看，不如说是为了纪念一下吃过的美味的食物。 现在好了，浩浩荡荡的一百多万人，还在以更快的速度增涨，谭璇连吃螃蟹的动作都停了，说话也不能随心所欲似的，到最后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司思欲哭无泪，也不敢说出真相，她现在根本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要不就到这儿吧？”司思转头跟谭璇商量道。 谭璇速度地把螃蟹放下，和观众们说了一声，然后迅速地关掉了直播…… 世界忽然一片清净，黑下去的直播频道上，粉丝们还在不断地进来，跟丧尸似的！ “到底怎么了呀？好可怕啊！我们今晚是怎么回事儿？”谭璇用湿巾擦手，还想不明白。 司思那边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直播平台？哦，你好……什么？邀请我们继续直播？签约？啊，不用了，我们闹着玩儿的，不想签约……” “什么？二十万打赏？分给我们十万？一个小时……二十万打赏？”司思惊呆了。 郭襄摸着下巴，高冷地皱眉道：“诡异啊。” 等司思挂了电话，谭璇问道：“什么鬼？直播有钱拿？我们刚才为什么忽然那么火？” 司思还没缓过来情绪，吞吞吐吐道：“哦，那个，直播平台说……因为有人不断地打赏打赏，我们的直播被顶上了首页，又有人发去了微博，取名为‘围观两位美少女直播吃尸体’……好几种效应下，我们的直播瞬间就炸了。直播平台让我们跟他们签约，确定一个固定的时间进行直播……说是这次一个小时收到了二十万的打赏，十万块分给我们。” 谭璇：“……” 郭襄摇头：“网络好可怕。” 谭璇恍然拍了下桌子：“完蛋了，我真的火了！我要成表情包了！” 郭襄：“……” “好了，好了，我们先走吧，已经暴露位置了，赶紧闪人！天不错，正好回学校转转，消消食儿。”司思提议道。 “我还没吃饱呢！正好去学校外的美食街溜达一圈儿！”谭璇马上站起来，一秒都没犹豫。 “吃货你还有救吗？为什么你还没胖死？！”司思没好气道。 结账走人，谭璇和郭襄走前面，司思给江彦丞发去消息，用了好几个惊恐的表情：“江先生，请你不要这么疯狂好吗？知道你很有心，但是你这样真的很肉麻啊！到底送了多少玫瑰花，我们的直播瞬间得到了十万块的打赏分红！谭璇知道会啃了我的！” 远在锦城的江彦丞其实也是懵逼的。 他只想着送花，送花，送花，一束一束地送，爱意太泛滥，谁知竟把老婆一个小时之内捧成了网红…… 第212章 恭喜江太太成网红 网络的确可怕，一个网络热词就能捧红一个网络红人，瞬间拥有一大批粉丝。 一瞬间连周密都知道了，给江彦丞发来消息：“学长，江太太上微博热搜了，一大批粉丝涌去直播间看她的直播……艺人部那边在询问，江太太是摄影师还是艺人，需不需要签了江太太的经纪约？” 江彦丞现在有点后悔，跟老婆吵架果然得不偿失，很容易就做出不可估量的错事来。 让他不怎么满意、甚至懊恼的另一个原因是—— 那么好看、那么可爱的江太太，他恨不得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看，忽然被几百万人围观了，有人跟风打赏、给她送花，说一些勾勾搭搭不三不四的话，这怎么能忍？ 希望江太太事业顺心是一回事，不希望江太太被那么多人惦记是另一回事。 结合司思给他的消息，江彦丞想到了唯一的解决办法，给周密打去了电话…… 和一般的学校新校区在偏僻的大学城不同，海城医学院的老校区也离市中心很远，围绕着医学院形成一个自己独有的商圈儿，西门外的美食街更是一大特色。 “谭年年，自从毕业，你都没回来过了吧？柠萌家的奶茶还是那个味儿吧？还有你爱吃的比脸还大的炸鸡排！” 三个女孩在美食街转悠了一大圈儿，谭璇喝了一大口奶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又便宜又大碗，自从毕业，我吃哪儿的鸡排都不对，奶茶也不好喝，果然还是学校的最好喝了！” “羡慕思儿吧？还在学校呆着。”郭襄道，给谭璇递了个纸巾。 “老郭你也可以了，在海城工作，还能经常跟司令聚一聚。想回学校，公交车就到了。”谭璇吸了一口奶茶。 “上班儿哪有时间啊？我这一年多也才回去过两次吧？医生迟早过劳死，希望晚上不要有电话来找我加班。”郭襄叹了口气，看了下腕表：“九点多了。” 海城医学院没有门禁卡，进出还是挺自由的，三个人从美食街出来，穿过一条马路直接进了西门。 “从宿舍楼那边转过去吧？一圈学校走下来估计得一个小时，我们走半圈得了。”司思建议。 “好啊。”谭璇没意见。 海城的夜还不像锦城那么冷，穿着短袖正好，微微的凉意。 晚上九点多，一群学生从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回来，往各自的宿舍楼走去，多数结伴，说说笑笑，听见他们说话—— “去吃关东煮吧？超级饿，饿死我了。刚才都想翘课了。” “吃货。哈哈哈，虽然我也饿了。走吧走吧，一起去。” “……” 学生的身上总有一种所谓的学生气，大概是因为身在象牙塔，总让已经走过了那段青葱岁月的人追忆。哪怕那个时候没什么钱，一份关东煮就很开心了。 “不知道现在住我们宿舍的小学妹都长什么样啊？”司思感叹道。 三个人停在宿舍楼下，仰头望着之前她们四个的宿舍。大概是因为太熟悉了，从楼底下都能认出是哪一盏灯。 “其实吧，思儿，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小学妹长什么样了。我给你算算啊，咱们大五毕业搬走，你现在开学已经研二了对吧，小学妹们才大二。年龄差了五岁，你觉得在祖国的花朵面前，我们看起来有胜算？”郭襄难得说这么多话。 “老郭你不要说话可以吗？！”司思恼了，把头发往后一拨：“姐姐我明明还是青春美少女，姐姐也是祖国的花朵儿！盛放的那种！怎么就没胜算了！” 谭璇仰头望着原来的宿舍，还是那盏灯，里面的人却已经换过了。走在路上的情侣也很多，人却已经不是曾经的那批人了。 这条路太熟悉，陆翊多少次送她回来，和一般的情侣男生比较腻歪不同，她比较腻着陆翊，抱着不肯撒手，每次都弄得陆翊很无奈，笑着去吻她…… 从西门走到东门，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时间，郭襄就不幸接到了急诊加班的电话，不得不赶回医院去。 “怎么样，要不要去吃关东煮？我们随便买点儿尝尝好了，很久没吃了！”司思把谭璇往7-11里推。 天越冷，关东煮越香，热气腾腾的，让人心里非常暖，谭璇早就闻到了关东煮的香味。 “谭年年，你也一年多没吃到了吧？想吃什么随便点吧，我买单！”司思说得豪气干云。 谭璇盯着那一串串的美味，听到司思这句话，竟忽然想起了江彦丞——托他的福，上个月她还吃过这家的关东煮，只是司思不知道。 那个人跟傻子似的，专程从这边买了，开车去杭城，还送去酒店给她，一大保温杯的串串…… “茶叶蛋呢？要不要？”司思正在挑，随口问道。 东门这家7-11，不仅有关东煮，还有热乎乎的茶叶蛋。 上学的时候，她每次剥去一半的蛋壳，举高到陆翊嘴边，陆翊吃掉最上面的蛋白，露出蛋黄她吃掉，再把剩下的蛋白给陆翊，一个茶叶蛋两个人吃，一点都不浪费…… “叮咚——”微信忽然传来提示音，谭璇有点木讷地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是江彦丞的留言：“恭喜江太太成了网红，直播很精彩，大闸蟹的尸体好吃吗？” 谭璇的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江彦丞给她做过水果鸡蛋沙拉又怎么样？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蛋白又怎么样？嘴里叫得喊得装得再亲昵又怎么样？上过床又怎么样？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她回学校追忆往昔，想起陆翊很正常，为什么江彦丞偏偏跳出来？ 因为江彦丞，东门这家7-11的关东煮从此不是她和陆翊两个人的回忆，莫名的，她总觉得往旧时光里回看时，江彦丞也站在旁边，盯着她和陆翊手里的关东煮，怀里抱着个大大的保温杯，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在阴影里…… 茶叶蛋也是，江彦丞说，他喜欢吃蛋白…… “年年，发什么呆呢？”司思凑过来一看，问道：“你在跟谁聊天？” “没谁！”谭璇吓了一跳，忙把手机给按灭了，要是被司思看到江彦丞对她的称呼…… 真是可笑死了，她想得也太多了，居然拿江彦丞跟陆翊比？ 想到这，谭璇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心里嘀咕道：“完了，完了，我真应该找个男朋友了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时间久了，看到一只怪物也觉得顺眼……这特么是有病吧？！不是怪物，是变态……” “谭年年！你干嘛呢！听见我说话没！”司思火了，把一盒关东煮往她手里一塞，“拿着！慢慢吃！” “哦，吃，吃，吃……”谭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叮咚——” 又是微信提示音。 谭璇才吃了一串海带，心里跟着了火似的烦躁，听见这提示音更烦躁，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来：“有毛病啊？这个人……” “谁啊？”司思还在八卦地问道。 谭璇进微信一看，居然不是江彦丞发来的消息…… 骂错人了。 “哦，是摄影协会的学弟，看到我发的朋友圈，知道我回海城了，想约了聊一聊社团的事情。”谭璇跟司思解释道。 “soga。”司思边吃边走，心里也在为难，这个直播打赏的事情可怎么办啊？虽然江先生说了，打赏给她算包年的饭钱，可这也太多了点。 如果不拿吧，这是江先生的钱，不能白白给直播网站赚了去啊！ 司思都想抓着谭璇，狠狠摇她的肩膀：“谭年年，你为什么不能争点气！你要是跟江先生修成正果了！你们俩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当做份子钱还给江先生啊！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 可是谭璇这个不争气的，人江先生连追都没追上呢，还结婚，她司思真是操碎了心啊！ “怎么样？跟学弟聊的？”司思无奈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谭璇道：“约了明天晚上学校图书馆的咖啡店见。” “啧啧，没想到，我们谭会长都毕业了，还要日理万机地关心下一代的摄影事业啊！”司思调侃道。 谭璇：“下一代……很好，用词很司令。” 两个人站在东门外等车，司思道：“我明天早上有课呢，还挺早的，就不跟你住酒店去了，你独守空房吧。” 谭璇再次：“……” 等谭璇上了出租，跟门口的司思挥手告别，发现手机上又多了一个人的留言消息：“七年，看到你的直播视频了，很精彩，什么时候再玩儿的话，我也去看。” 谭璇今晚算是被直播给吓坏了，做大明星太不容易，每天面对那么多的粉丝，走路、上厕所都被人堵，比网上的那些围观可怕多了吧？ 听到黎肖峰这么说，谭璇给他回过去：“拜托大明星离我远点儿，我是不会再做直播了，你要是来围观，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像是终于等到了谭璇的回复，黎肖峰那边竟马上给她来了电话。 谭璇没接，直接挂断。 黎肖峰那边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过来，道：“求别拉黑，不接电话咱们就微信聊。听说你现在定居锦城了，我也打算定居锦城，最近新房在装修，能给点意见吗？” 大明星的新房装修，来问她的意见？黎肖峰的撩妹技术越来越好了呀。 谭璇噼里啪啦打字过去：“去问你经纪人吧，苏珊姐应该什么都懂。我没装修过房子，不清楚。” 黎肖峰回复：“唉，要我解释多少次，你才相信那时候苏珊不是我女朋友，我和她只是……” “叮咚——” 与此同时，江彦丞发来消息，一张小丢睡得四仰八叉的照片，嘴巴还微张，完全没有猫公主平时的高冷，江彦丞留言道：“拙作一张，请谭老师指点。” 同时跟两个人聊天，回复一个，刻意不回复另一个，心理上怎么都有不对，谭璇想了想，还是两个都回复了。 “到了。”出租车师傅在酒店门前停了车，马上有人上来给谭璇开了门。 微信上响起两声提示音，谭璇一边往酒店大堂里走，一边低头看，一脸懵逼。 因为，两个男人的回复都一模一样：“……” 谭璇点进去一看，顿时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她刚刚忙着下车，打字太快，居然回复错了人。 她给黎肖峰的回复，发给了江彦丞：“哦，你的意思是，还想和我上床呗？什么时候有空啊？” 给江彦丞的回复，错发给了黎肖峰：“呵呵呵，技术太差，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已经发出去两分钟了，她连撤回都来不及。 第213章 江太太去睡别人了 也就是说，两个男人都看到了她的回复…… 在发了两排省略号，没等到谭璇的下文，黎肖峰又发了消息过来—— “技术好不好，没试过全套就给我打差评？太伤人了吧？至少，我接吻的技术还不赖不是？” 果然是大明星，心理素质真特么好，被攻击了还能自己圆回来，这台阶找的，谭璇无力反驳。 可是，谭璇已经没心情去回复黎肖峰了，她到底是不是猪脑子，跟黎肖峰说任何重口味的话题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双方都不是好东西，她敢说敢认。 但是，她跟江彦丞发了什么啊！ “哦，你的意思是，还想和我上床呗？什么时候有空？” 看看，这是什么鬼？！ 江彦丞只是发了个小丢的照片过来让她给打个分什么的，让她指导指导他摄影的技术，她莫名其妙回了个什么东西啊！还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她要不要脸？！ 人家江彦丞憋不住了，宁愿对着手机里的东西，跟五兄弟自力更生，也不愿意跟她有什么，她居然发这种色气满满的东西过去聊骚他？！ 她是不是有病？！是不是不要脸？！ 不是！她根本就太贱了！江彦丞肯定是这么想的！ 谭璇进了电梯，快憋得喘不过气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她没出息地默默按住了那条回复，点了——“撤回消息”。 既然错了，那就承认错了，她至少得解释一下啊。 所以，谭璇发了个“尴尬”的表情过去，打字回复：“抱歉，回复错人了。我在约炮来着，呵呵呵，不是跟你说的。照片拍得不错，挺好的。赞。” 回复完，谭璇把手机塞包里，莫名其妙后背紧张得都是汗，这才算松了口气。 自尊心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啊，宁愿声名狼藉，也不能让江彦丞以为她想干嘛了他。经过昨晚那件事，她要是再幻想跟江彦丞有什么，她就真不要脸到家了。 这次来海城出差一周，是为了海城时装周的事，李琳达介绍的资源，拍摄一组时装周模特的大片，为了接下来的十月刊冲刺，拍摄的周期为一周。 对方的团队非常成熟，她只负责掌镜。所以这次她一个人来海城，李娅他们都没有跟着。 五星级酒店的商务房，谭璇进去就把包扔床上了，然后进浴室洗澡。一身的大闸蟹味儿。 进浴室前看了眼手机，还是觉得丢脸，不知道江彦丞那边怎么想…… 不管他怎么想，她就这样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去罢！ …… “哦，你的意思是，还想和我上床呗？什么时候有空？” 江彦丞第一眼看到这两句回复时，以为江太太会读心术，她吃了几个螃蟹，智商又上了新台阶，居然能看懂他发的那首“螃蟹诗”？ 昨晚到今晚，他一直在后悔，要是昨晚吻下去不要打住就好了，没准儿就没这些破事儿，江太太也不至于收拾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 他发了个“……”过去，还在想措辞，怎么回答才合适。 是直接打电话告诉江太太，宝贝儿，老公马上就飞过来？还是委婉地打字过去回复，等你回家再说，我等你？或者更狂野一点，直接反撩，小可爱，老公真想撕碎了你？ 然而，他一个字都没打出来呢，系统提示：“小可爱撤回了一条消息。” 然后就是江太太若无其事的回复——约炮来着，回错人了。还不忘给他照片点赞。 江彦丞的脸顿时都僵了，怀里的小丢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惊醒了过来，大概是感觉到气场不对，从他怀里挤了出去，喵呜一声跳到了沙发上。 江彦丞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整个人都不好了…… 拿什么拯救一个没有理智的、人来疯似的江太太？她玩得那么开，不睡她，她就去睡别人，光明正大、毫无顾忌、轻描淡写地告诉他，约炮呢。 草！ 江彦丞猛地从地毯上站起来，江太太正在约人，估计这会儿也差不多约到了，他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总得想办法…… …… 海城那边，谭璇简单洗了个澡，穿了浴袍出来，正在擦头发，忽然门铃响了。 晚上快十一点，门铃响了，什么鬼？ 谭璇从猫眼往外看，除了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几个面色严肃的男人。因为那个酒店的工作人员谭璇眼熟，所以就放下戒心打开了门。 “怎么了？” “小姐，你好，我是酒店的经理，很抱歉打扰您休息。”那女人道。 面色严肃的男人其中一个对谭璇出示了证件：“你好，经举报，酒店可能存在违法犯罪行为，现在需要进房间检查。请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谭璇一脸懵逼，她到底做了什么，把便衣都给招来了。 她住酒店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查房。 作为守法的好公民，尤其是家里有同类型公职人员，谭璇再不满，也还是配合地回答道：“是。一个人住。”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谭璇去取了出来。 “工作单位？”便衣问道。 谭璇说了。 便衣在房间里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拍了谭璇的身份证和她的照片，这才走了出去。 酒店经理再三道歉，那几个便衣却还盯着谭璇，神色有点不对。 谭璇已经气笑了，今晚真是撞见鬼了，七月半早过了好吗！人一倒霉，住个酒店都被查房！ “同志，我可以关门了吗？要不您再搜查一遍？”谭璇问道。 “入住酒店的所有人员都必须实名登记，如果小姐有朋友过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便衣道了谢，这才离开。 谭璇把门关上，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往床上一坐，拿起手机给四人群里发消息：“啊 啊啊啊，活久见，我刚刚被查房了！还被拍照了！” 司思：“……厉害厉害，谭年年你干嘛了？房间藏了人？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 谭璇：“并没有！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啊！还警告我说，如果有朋友来住，一定要实名登记！我怀疑我犯小人了！这个十五一定要去寺里拜拜佛！” 司思：“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想笑？好精彩啊，哈哈哈，谭年年，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很传奇吗？我们今天真是赞爆了，生命里多么难忘的一天啊。” 谭璇还真跑去朋友圈发了条动态：“四只大闸蟹的报复，历经了波澜壮阔的一晚。司令说，我、是、传、奇。微笑.jpg。来啊，互相伤害啊。” 很快有人点赞。 第一个点赞的是—— 江彦丞。 几乎是秒赞啊。 堂堂风华总裁真够闲的，半夜刷朋友圈玩儿！ 谭璇退回会话记录那栏，江彦丞根本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她说约炮就约炮，他压根不管她怎么样。 莫名有点烦躁，要关机那刻，江彦丞忽然发了条消息过来：“不建议江太太约炮，毕竟江太太已婚，婚外情传出去对江太太的名声很不好。也不建议去不良场所，万一遇到扫h，要被拘留的。另外，鸭子不干净，再高档再好看的也不建议找。” 经过了刚才查房的动荡，谭璇还真挺心有余悸的，万一她跟人开房被查了，她一个已婚妇女，还真挺尴尬的。 但是这话从江彦丞嘴里说出来，那么长的内容，堪称规劝失足妇女从良般的苦口婆心，她就不太爽了。 文字无法表达她的不爽，语音也不能，谭璇直接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夜凉如水，江彦丞正坐在阳台的秋千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盯着对话框，想等老婆的回复，忽然看江太太发了个视频邀请来，他指间的烟差点没夹稳，烟灰抖落在他的腿上。 第214章 来，江太太发个誓！ 江太太想干嘛？知道是他找人把她给查了？ 江彦丞心思变了又变，可还是没敢太耽误时间，马上就接受了视频邀请。 手机画面陡然一亮，酒店房间的大灯开得很足，能看到江太太穿着浴袍，冷冷淡淡地从镜头里盯着他。 “江太太，晚上好啊。”江彦丞脸上没任何表情变化，吸了口烟，很冷静地看回去。 谭璇看到江彦丞穿的也是松松垮垮的睡袍，还是夏天的薄款，带子也没系好，他坐在那，眯着眼抽烟，背景是暗的，跟个玩世不恭的老流-氓似的！仗着自己身材好，露-胸给谁看呢？！ 谭璇今晚特别不爽，看到江彦丞尤其来气，虽然视频是她发起的。 她找上门来骂人：“我已婚怎么就不能约x了？鸭子怎么就不干净了！他们起码还知道d套！高级鸭子都有职业素养的好不好！比某些人专业多了！！” “……”江彦丞差点没被烟给呛着，被查了房的江太太，郁闷可想而知，她刚才提到“已婚”，下一句搞不好就要提“离婚”，江彦丞没敢跟她吵，顺着她道：“他们有经验，我没有，江太太一定要追究到底的话，我发誓，下次无论跟谁做，一定d套，行吗？” 吵架的女人最喜欢翻旧账，一翻旧账，谭璇就没忍住，冷笑道：“下次？我记得江先生说过，睡一次五百万，就算是你老婆也一样，不给钱不给睡，你这个价格谁睡得起？睡你一次，可以睡鸭子无数次，性价比太低！” 江彦丞发现江太太已经把话题扯到不知哪儿去了，她是纯找茬来的，但他还是顺着她，道：“江太太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市场竞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考虑打个折，做个活动什么的，睡一次，送一次，应该也挺划算，毕竟，我是优质的，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谭璇语塞，她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江彦丞疯了吗？ “跟江太太打听个事儿，今天江太太叫的什么价位？还是说这次又是免费-炮？人长得帅吗？”江彦丞笑问道，烟雾缭绕里，他的笑容那么漫不经心。 谭璇被问住了，她房里连个活的东西都没有，从哪儿找个人来？ 她在江彦丞面前吹牛吹的，约x呢，说约就约？她像是什么货色都吃得下的人吗？江彦丞太侮辱她了！ 谭璇抱着胳膊，高高抬起下巴，输人不输阵：“他在洗澡。长得帅，身材好，看样子活儿也……” 她话还没说完，江彦丞忽然把烟给丢了，站起来，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冷笑道：“谭璇小流氓，你给我听好了，要是在婚姻存续期间你敢去找鸭子，或者发生婚-外-情，再或者去不良场所被扫h拘留了，我就去爷爷那儿，把你买了我的事情都抖出来！你怎么那么浑呢？！房里有人？有谁啊？你去浴室拍个照我看看？我看看那人是谁！” 江彦丞发飙发得一气呵成，他陡然冷下来的语气把谭璇给吓着了，谎话都被憋了回去。 她真跟被捉x在床似的满脸发热，却又在三秒内反应了过来，针锋相对道：“你好意思说我？你敢保证你婚姻存续期间不发生婚-外-情？你能忍得住天天自己弄？！你要是能，我也能！做人不要双重标准！” 江彦丞在沙发上坐下，把手机放茶几上了，摇晃的视频画面才算稳定了下来。 他搂了正打哈欠的猫过来抱住，弯起唇角对着镜头道：“我能。如果我在婚姻存续期间跟除了江太太以外的人做，我就一辈子硬不起来，一辈子爽不到。江太太放心了？” 很奇怪，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吵架，还赌咒发誓的，江彦丞太猛了，他对自己都下手这么狠，一辈子硬不起来？他说什么江太太以外的人？ 谭璇忽然觉得自己火力不够，她挠了挠头，想了想，决定先倒打一耙道：“如果按照合同来，还有十个多月的时间，你要是憋出病来，可别赖在我头上！我不会负责的！” 江彦丞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里，像在盯着谭璇的眼睛，他摊开自己的右手，恬不知耻道：“放心吧江太太，我还有手。” 谭璇脑子里又回想起昨晚那尴尬的场面，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江彦丞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他怎么还有脸说？！ “不偷不抢不强x，也没把别人怎么着，江太太不会觉得我自己动手很羞耻吧？”江彦丞追问，摊开了说。 谭璇：“……” “如果江太太觉得我不正常，那也没办法，从十四岁到昨天晚上，这么多年，我只有一次不是这样解决的，已经习惯了。”江彦丞补充道，还盯着视频里她的脸色。 谭璇：“……” 她抓了抓头，江彦丞是想口诛笔伐弄死她，又提起他那不堪回首似的初次，她忽然成为弱势那方，又被他的话钉在了耻辱柱上。 谭璇猛地把手机举近了点，贴近了屏幕，指着江彦丞道：“我们说好不提了啊！这件事翻篇儿了！你怎么还提！” “好，翻篇儿。”江彦丞倒是挺配合，马上打住：“那就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江太太浴室里藏着人吗？给我和女儿看看呗。” 他说话时不带情绪，没有笑意，只有目光沉沉。小丢也跟个帮凶似的，在江彦丞怀里眯着眼看镜头，等着看她笑话。 谭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却圆不了，好在她从来都诚实，错了就认，怂了也认，所以，她从床上弹起来，蹬蹬蹬地跑去了浴室，把镜头晃了一圈儿：“看吧，看吧，看吧！没人！没人！没人行了吧！我一个人！” 谭璇反拿着手机，镜头绕着浴室和酒店房间转，画面里没有她，她也看不到江彦丞抬起小丢的一只爪子，对着镜头无声笑了起来。 小怂包有多可爱？有道理的时候气鼓鼓地装流-氓、老司机，还敢发视频过来吵架，没道理了就认怂，承认自己其实没约到人。 等镜头里重新出现了江太太，江彦丞收起笑容，公事化的口吻：“那就来吧，江太太发个誓，和我刚才一样，发誓这十个多月不玩儿婚-外-情，不找鸭子，不去不正规的场所。” 谭璇脸色变了，瞪着他。 江彦丞嘲笑：“江太太忍不住？” “你丫才忍不住！”谭璇骂道，随即抬手发誓：“我发誓离婚前不找婚-外-情，不找-鸭子，不去不正当场所，否则……” 江彦丞摸了下鼻子，江太太很狡猾啊，离婚前？十个月都等不到？ 发誓也发完了，视频吵架也算告一段落，江彦丞一秒变回老妈子，道：“行了，去把头发吹干吧，吵个架而已，抓头发抓了三四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外-遇了，把你逼成了那副样子。” “……”谭璇甩手就把手机给撂床上了。 江彦丞还在里面说话：“谭璇，晚上吃了四只大闸蟹，你胃受得了？让酒店前台送点红糖姜茶什么的过来，暖暖胃。要是在家，我给你煮。” 谭璇忽然折回来，脸悬在手机上方，气得大叫：“江彦丞，你再啰嗦，我要报警了！带上你女儿滚！” 江彦丞在镜头里握着小丢的爪子挥了挥，志得意满道：“好，乖女儿，妈妈发飙了，跟爸爸去睡觉吧。走咯。江太太，好梦啊。” 说着，他主动结束了视频。 所有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谭璇耳边清净得不得了，可是一环顾酒店房间，一点声音没有反而有点可怖…… 谭璇弯腰拿了遥控器，把电视给打开了，这才呼出一口气去吹头发。 吵完一架，好累。 谭璇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 江彦丞更不用说，即使孤枕也好眠，他梦寐以求的求和，以江太太发起的一场争吵结束—— 只要江太太还肯跟他说话，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今晚远距离操控的几场战役，他有输有赢，最重要的是，现在可以放心了，江太太暂时不会去找-鸭子，能安分守己一点儿，毕竟她发过誓了。 十个月也好，离婚前也好，起码给了他缓冲的时间不是？ …… 第二天，谭璇去时装周的秀场内给模特们拍大片，冤家路窄似的，正好碰上黎肖峰来看秀，甚至因为他最近的人气爆棚，vivi的男装大秀还请他做了压轴的走秀嘉宾。 换句话说，谭璇不得不给黎肖峰拍照，这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他和那组美女模特们，便是某家杂志十月刊的主题。 拍摄前，黎肖峰路过谭璇身边，悄悄在她耳边道：“七年，你说我们这是什么缘分？我一直希望你能再做一次我的摄影师，没想到心想事成了。” 谭璇只摆弄相机，不看他：“黎少自重，别勾勾搭搭的，害我丢工作。” 黎肖峰笑：“昨晚的聊天就那么中断了？不是怀疑我技术太差吗？今晚有空的话，我们试试怎么样？我不草粉，只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缘是劫……” 第215章 乖乖坐在我身边 谭璇想抬起头来冲着黎肖峰翻白眼—— 现在的男人们都很可以啊，一个两个摇身一变就是文艺青年，想吃大闸蟹了，发朋友圈就是“螃蟹在剥我的壳”，想约炮了脱口而出“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缘是劫”…… 她作为摄影师，是不是应该顺应潮流，回一句，“好啊，我们来玩点人体艺术呗！” “神经病。”谭璇绕过黎肖峰走了过去，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黎肖峰也不生气，更没想把事情闹大，甚至他脸上还带着很深的笑意，一点不介意谭璇的骂。 在工作场合跟摄影师勾勾搭搭的，以黎肖峰的情商做不出这种事。谭璇跟他虽然不太熟，但在西藏相处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一个人的性格还是摸清了一点的。 拍摄的过程中，黎肖峰非常配合，无论姿态还是气场，都和之前谭璇刚认识他时有了很大的变化。换句话说，黎肖峰如今站在了更高的位置，见过了更大的场面，得到了更多的荣誉，他早已不是当初在西藏时郁郁不得志的他。 “很好。”谭璇做了个ok的手势，一组片子已经拍完。 虽然不是黎肖峰的粉丝，谭璇却赞同他粉丝们给他的评价—— 多年沉淀，一朝升华，他担得起今天得到的所有，他会有更荣耀的未来。 “谭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个角度问题想和你讨论讨论……”黎肖峰斜靠在拍摄的长条沙发上，大长腿还是那副撩人的姿势，说话却是一本正经的，叫着谭璇的名字。 谭璇掀起眼皮看向他。 黎肖峰蹙着眉，一点没撩拨的意思，公事公办的态度：“谭老师？” 谭璇注意到了，今天黎肖峰的经纪人苏珊没有跟来。但谭璇也不是那种别人喊她一下名字，就觉得别人想把她怎么着的人，她还没自恋到那个地步。 只是黎肖峰有前科，她和他都有，她不得不防着他。 “steven，怎么说？”谭璇走到他身边。 黎肖峰把双腿从沙发上拿下来，正常地着地坐着，对谭璇招手道：“谭老师你过来坐，样片我看看，我告诉你哪个角度不对。” 小模特如果得罪了摄影师，估计后果很严重，他们即便有意见，至少还没有决定权。 可是换成大明星就不同了，尤其是这次对方的杂志有自己的团队，谭璇只是来掌镜的，所有的后期都有人把关。 也就是说，在黎肖峰这种级别的大明星面前，不管是造型师、化妆师还是摄影师，人人都在捧着他，大明星的意见具有不可忽视的参考价值，甚至，决定价值。 所以，黎肖峰这么一说，谭璇也只好在他身边坐下，把样片给他看。 黎肖峰的头凑过来，眼睛盯着谭璇手里的样片，低声笑道：“早知道红起来，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让你乖乖坐在我旁边，我真希望一直红下去。” “……”谭璇撇了撇嘴：“祝福你。” 看她的态度漫不经心的，也没什么高兴或者惊喜，无论他是不是大明星，她其实无所谓。 黎肖峰叹了口气，抬手指着样片里的自己，道：“谭老师，你不觉得我的左脸更好看吗？这组照片打光有点问题，拍摄角度似乎也不对，暴露了我的一些缺点。能不能换个角度？” 谭璇认真看向样片里，皱眉道：“我觉得你的左右脸各有特色，左脸温柔，右脸英气，从这组样片看，你被众多模特们围绕，本来就是众星捧月的效果，温柔虽然不错，但现在不是流行禁欲系吗？禁欲系很受欢迎，也许你的右脸受众会更喜欢……” “那你喜欢吗？”黎肖峰猝不及防地问道。 “……”谭璇想瞪他，眼神不自觉就扫了过去。现在男人们的套路玩得越来越深了。 “我是说，谭老师在拍摄每一个模特之前，是不是都有仔细地研究过他们的资料和特征？我的照片，谭老师研究了多少遍？”黎肖峰笑问道。 “抱歉，steven，你恐怕不知道自己有多红，大街小巷随便撕碎你的一张海报，给你的粉丝们看任何一个部位，他们都认得出来是你。不需要我研究，你的优缺点早就被人扒了个遍，你应该早有这种觉悟才对。”谭璇毫不客气地回答。 “嗯……”黎肖峰点了点头，忽然凑在谭璇耳边道：“七年，这一点你说错了，我不草粉，粉丝可不一定能认得出我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你的话会不会有点夸大了？” 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如果在你的耳边吹气，是个女人都会受不了，谭璇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一巴掌拍死黎肖峰这个王八蛋！ 妈的，不就看过他的半个果体吗？她看过的多了去了！ “steven这么说，是不是想给粉丝发个大福利？不如试试男色呗，保证从此以后你的粉丝们肯定能认识你的所有身体构造。”谭璇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蹬着高跟鞋走远，再聊下去，她能告黎肖峰x骚扰了。 黎肖峰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慢慢地爬了上来。他当场就把助理叫了过来，道：“你去跟风华经纪公司那边漏个口风，男色杂志的年终特刊封面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个条件……” 谭璇喝了口水，总觉得不太对劲似的回头看去，只见黎肖峰背对着她，任由化妆师、造型师给他准备下组片子的造型、妆面，只是透过镜子，她和黎肖峰四目相对，说明黎肖峰正在看着她。 谭璇把视线撇开，一种无力感冒了上来。谁敢说大明星黎肖峰没有魅力？ 她长这么大，帅哥美女见过不少，唯一一次想不负责任约炮的体验，就找了个极品大明星。 这个看脸的世界，太万恶了。 如果有人现在采访谭璇，问她对约炮对象的选择有什么标准，她恐怕只会回答三点——一、帅过前男友，二、没有女朋友，三、让人有想睡的冲动。 “苏珊姐，你来了？” 拍摄进行到后半段，苏珊来了，似乎是专程等黎肖峰结束工作。 看到摄影师是谭璇，苏珊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拍摄中的黎肖峰。 一举成名天下知的steven，眉宇间已经越来越自信，无论拍照还是演戏，越来越从容不迫。他在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准备登顶他所能企及的更高的山峰，而她苏珊作为他的经纪人，似乎越来越难掌控他，眼睁睁看他做出种种她不满意的选择。 只是一个转身而已，没想到那个叫谭璇的小摄影师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而阿峰根本没有跟她苏珊透露一点点口风，中午拍摄的休息时间一个字也没提。 “阿峰，晚上的飞机，你要飞巴黎，这边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谭老师？”苏珊走过去，视线落在高挑的谭璇身上，带着笑意问道。 娱乐圈的摄影师，既然在娱乐圈里混，常常也是绯闻缠身。男摄影师和女明星好上的例子很多，结婚生子的也不少，女摄影师和男明星也不无可能。 让苏珊不悦的，不是谭璇最终能不能陪黎肖峰走下去，也不是和黎肖峰最后结婚生子的人是谁，而是谭璇如此年轻、漂亮，甚至，她和黎肖峰勾搭过，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安全隐患。 苏珊介意的是，在黎肖峰的心里，即便知道谭璇是个不知道和多少人玩过的货色，还是拿她当雪域高原般不可亵渎。这种矛盾的心理，太可怕，太具威胁性。 “苏珊姐别担心，半个小时之内结束，应该不会误机。”谭璇回头，一头短发干练，衬得脖颈修长，莫名地就有种不可侵犯的冷艳。 说着，谭璇又继续投身工作，苏珊不能打扰，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工作中的女人，认真的劲儿也很可怕，她盯着自己的作品，盯着阿峰，全神贯注，寻找着拍摄角度，而阿峰的眼神也有异样的东西，他盯着镜头，又像是盯着掌控镜头的谭璇…… 苏珊知道，阿峰的微博头像背景是西藏的雪山，从他回来到今天，再没有更换过头像，哪怕是要配合活动宣传，也不愿意换下来。他不止一次透露过，他在西藏遇到了最棒的摄影师，她拍摄的雪山和他，他最喜欢。 “好了，收工！” 终于结束了工作，谭璇腰酸背痛地直起身体，苏珊一边给黎肖峰递上一瓶水，一边跟谭璇闲聊道：“谭老师辛苦了。对了，我老家是阳澄湖的，临近中秋，大闸蟹很肥了，谭老师给我个地址吧，尝尝我老家的大闸蟹好不好吃。” “苏珊姐太客气了，不用了吧？”谭璇有点意外，准确来说，她和苏珊并没有什么交情。 “谭老师这么不给面子？我以为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呢。”苏珊笑道，不等谭璇回答，她看了黎肖峰一眼，又转而对谭璇道：“对了，可能还要拜托谭老师，帮忙问问宋公子他们赏不赏脸尝一尝鲜。谭老师平时和宋公子关系好的话，我一起寄了，都寄到谭老师的地址，可以吗？” 苏珊问完，黎肖峰的脸色变了变：“苏珊……” 第216章 怒放的陆放 苏珊早就跟黎肖峰说过，谭璇跟那群锦城的公子哥儿关系很亲密，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脏得很。 苏珊刚刚那么一说，在黎肖峰听来，根本是公开打了谭璇的脸——给宋世航他们的东西都寄给谭璇，拿谭璇当什么了？ 情妇还是公共场所？ 不过，谭璇倒是没听出这层深意，只是她向来挺注意个人隐私，还没有暴露家庭住址的习惯，笑道：“真的不用了苏珊姐，宋世航不太爱吃大闸蟹，他会过敏的。我最近才吃了很多只，有点吃不消了，胃不太好，苏珊姐的心意我领了。” “原来宋公子不吃大闸蟹，哎呀，还好提前问过了谭老师，不然就要闹笑话了，我就说谭老师跟宋公子很熟。”苏珊说着，扫了眼黎肖峰，笑道，“我才说了要给江总送几箱过去，反正都是走一样的物流，隔天就到了，谭老师你真是太见外了。” 给江彦丞送几箱过去？ 谭璇听到苏珊提起江彦丞的名字，还咳了一下，不希望江彦丞让人把螃蟹往家里寄，苏珊这个金牌经纪人还真是挺会做人的，这么讨好自己的老板，土特产大闸蟹成箱成箱地送。 “那个，我……”谭璇想着说辞。 “这样吧，还是不要寄生鲜了，江总他们处理起来也麻烦。等我们从巴黎回来，弄个全蟹宴啊火锅什么的来招待大家，谭老师也赏脸来吧？”黎肖峰打断了谭璇的话，把场面缓和了下来。 “阿峰……”苏珊皱眉。 “就是我在锦城刚入住的房子，帝景世纪那儿，位置应该挺方便的。”黎肖峰不给苏珊说话的机会，一定要促成聚会似的。 谭璇无奈了，帝景世纪在向阳区，离她家确实不远，但是她还真没兴趣跟黎肖峰约，她躲他还来不及呢。 所以，她给各自找了个台阶下，草草答应了：“行啊，到时候江总他们都去的话，我就去凑凑热闹，那steven、苏菲姐，你们忙吧，别误机了。” 迅速结束话题。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组局。”黎肖峰笑道。 “那，谭老师，我们先走了。”他对谭璇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苏珊转过身去，满脸都是不快，再一次，当着她的面，阿峰表现出对谭璇非一般的执着…… “六点……”谭璇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她把一切收拾好，赶紧打车回学校老校区，今晚约了学弟见面。 晚上八点左右，谭璇从西门进去，直奔学校图书馆，刚想从西门的广场抄近道穿过去，忽然就被人叫住了：“年年姐？” 谭璇的脚步顿住，转过身。 广场上的地灯稀稀落落，光线并不亮，那个叫住她的男孩十八九岁，瘦瘦高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陆放？”谭璇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个男孩把眼镜往上扶了扶，轻轻点点头道：“嗯，年年姐，我刚刚在广场坐着，以为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陆放的五官和陆翊有五分像，身材也是一样的瘦瘦高高，只是陆放更瘦，瘦得有点明显的病态。如果不是灯光昏暗，恐怕他的脸色会更显苍白。 谭璇上次拒绝了陆放加微信的请求，今天在学校里撞见，也是够意外的。 “你现在在医学院读书？学的什么？”谭璇寒暄着问道。她和陆翊分手归分手，不加陆放的微信是一回事，遇到了扭头就走的话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多过去不能释怀，其实不释怀又能怎么样，分手是事实，陆翊结婚也是事实，她在和过去的人再遇的时候，也一点一点接受了现实。 现实就是如此。狼狈不堪，往哪里躲呢？不如正大光明地站直了，不躲不避，还能图一个壮烈。 “我学的临床医学。”陆放笑道，补充：“你和我哥的那个专业。” 临床医学啊。 谭璇低头一笑，直系学弟，她和陆翊的。 “嗯，挺好的。”谭璇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一口气吊在嗓子眼儿，她吐不出来。 微信忽然来了消息，谭璇一看，是摄影协会的学弟发来的，问她到哪儿了。 谭璇正好找着了理由，对陆放道：“我约了你们大三的学长谈一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陆放点了点头：“嗯。” “好，那回聊。”谭璇转过身。 “年年姐！”陆放忽然叫了她，语气有点急促、焦急。 “怎么了？”谭璇又回头。 可能是因为陆放太瘦，谭璇在过去五六年里一直拿他当弟弟看，更何况他的脸和他哥很像，谭璇每看陆放一次，心里又痛又不忍心。 “等你谈完了事情，能不能再从这里路过？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也有话想跟你说。”陆放鼓起很大的勇气似的，恳求道。 怕谭璇不答应，陆放急道：“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年年姐，我回宿舍去取，我会在这里等你……” 谭璇看他急坏了，陆放一着急就咳嗽，咳得整个人弯下了腰，忙上前去拍了拍他瘦削的背，答应道：“好，我会再过来，陆放，你自己的身体还是要注意，你哥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 见谭璇答应了，陆放笑开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笑得像个孩子，挠挠头：“那我等你，年年姐，我能加你的微信吗？我不会打扰你的，真的……” 最终还是加了微信，又约了九点半在这里见面，谭璇才离开去了图书馆咖啡厅。 摄影协会的学弟早已经等在那儿了，还是像从前一样让谭璇指导他社团的工作，并请求她给社员们做一次分享交流会。 所有的事情聊完，已经九点半了。 谭璇谢绝了学弟要送她出学校的好意，从图书馆出来，直接往西门广场走，上台阶的时候江彦丞来了微信消息—— 一张小丢的照片，蹲在餐桌上，旁边的盘子里两个颜色鲜亮的大闸蟹，配文字：“拙作，请江太太批评斧正。” 谭璇刚刚在咖啡厅只点了一份蛋糕，一杯咖啡，根本没吃饱，这么晚江彦丞发大闸蟹的照片过来，根本就是拉仇恨！ 看图说话，让她瞬间回味起了昨晚大闸蟹鲜美的口感，讲真，大闸蟹这种东西，就算这一顿吃烦了，隔一天再想起还是让人流口水啊！ 谭璇顿住脚步，噼里啪啦地双手并用打字，把昨天错回复给了黎肖峰的那句话重新还给江彦丞：“呵呵呵，技术太烂，差评！” 江彦丞马上回复过来：“殷切盼望师父回来。备大闸蟹以待之。” 拽起文字来了？！谭璇很想翻白眼。 她嫌打字太麻烦，直接按了语音回复：“江彦丞，苏珊要是给你送大闸蟹什么的，你别往我家收啊，要收的话，往你家收去！” 江彦丞也是语音回复，他的声音在夜色沉沉里说不出的低沉磁性：“知道了，我家你家也差不了几步。你在哪？听声音不是在酒店。” “嗨，你是猫耳朵？我这边有个鬼的声音啊，你有本事猜出我在哪。”谭璇说了一半的话，正好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看到陆放坐在升国旗的台子上。 “年年姐。”陆放站了起来。 谭璇把手机放下，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嗯”了一声。 陆放走过来，把一个很小的、纸质的手提袋子递给她：“年年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 “……”谭璇怔在那，没有伸手去接那个袋子。她的生日的确不远了，可是她没想到今年第一份生日礼物来自陆放——她前男友的弟弟。 “年年姐，很小的礼物，请你一定要收下。不是我哥给的生活费，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我带了一个家教，没有乱花钱。”陆放笑开，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神情很腼腆。 “陆放，其实……”谭璇还是没接，她想把话说开了。 陆放脸上的笑容僵住，低下头道：“年年姐，我知道你很不想看到我，看到我，会想起我哥，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就算你不能做我的嫂子，也可以做我的姐姐。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亲人，除了我哥，只有你。对我来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家人……” 陆放说话温温柔柔的，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跟人接触不多，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朋友。从前的很多个生日，她是和陆放、陆翊一起过的。 夜晚的校园里很安静，宿舍楼的方向传来一点嘈杂的声音，更显得这小广场上很静。谭璇还是身手把那个纸袋子接了过来，笑道：“陆放，我们生日只差一天，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却没有给你准备，多不好意思。” 是的，因为陆放的生日在谭璇后一天，所以总是能一起过就一起过，陆翊每年都会准备两份礼物…… 自从分手后，去年的生日陆翊已经缺席，今年也一样。 想起以往过生日时她吵吵嚷嚷的样子，陆家两兄弟祖传的闷葫芦的样子，谭璇不由地有点恍惚。那样的旧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叮咚——”江彦丞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过来，一直有提示音响起，谭璇也没有去听。 陆放见她低头看着手机锁屏时跳出来的消息，忽然欲言又止道：“年年姐，我哥……你会恨他吗？其实，你也可以不恨他的，是不是？” 第217章 对不起，离婚吧 谭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放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陆翊和谭菲的婚礼上。 汀兰庄园，蓝天白云草地新人，画面非常美好，那场面和巨大的婚礼立牌，相信给很多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次，谭璇来不及去顾及陆放，他站在他大哥和嫂子身后，是婚礼的见证人。 讽刺的是，尘埃落定的一个月后，陆放问她，恨不恨陆翊，是不是也可以不恨他。 “……”谭璇的眼眶有点发热，真丢脸啊，在一个了解所有过去的男孩面前，她没出息地控制不住情绪。 但是，她毕竟是个大人，从前那几年也一直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希望能给陆放一个成熟的、稳重的印象。即便是想骂脏话的此刻，谭璇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任何的脾气，反而挤出了笑意，只是嗓子有点抖：“陆放，恭喜你要做叔叔了，你哥和嫂子有孩子了。而我，永远不会祝福他……” 她平静地说完，转身就往台阶下走。 “年年姐！”陆放在背后大声地叫她。 谭璇顿住脚步，陆放从来没有情绪这么激烈过，但她还是没回头，等他说下去。 陆放双手垂在身侧，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哽咽着一字一句道：“年年姐，恳求你祝福我哥，他最想要的就是你的祝福，请你不要恨他……” “……”谭璇的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看不见的阴影里，她唇角居然是笑着的，她觉得自己此生已经没了任何希望。 明明是她失去了所有，她曾经的爱人和他的弟弟还在恳求得到她的祝福。 真讽刺啊，这世界，颠倒黑白，已经得到那么多的人，希望得到更多，他们不光彩地结合，还希望得到祝福，从事实到精神，索取全面的胜利。 好在陆放看不见她的失态和崩溃，谭璇再没回头，一句话也不再说，抬脚毫不犹豫地下了台阶，从广场穿过去，径直出了西门。 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个影子，陆放忽然蹲了下去，咬紧牙关无声地哭了出来…… 天上的月亮已经很亮，却还没有圆，星星寥落，几乎看不见。 ……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司机是一个很爱说笑的海城人，从谭璇上车就一直热情地打招呼、跟她说话，最后发现谭璇脸色很差、爱答不理的，司机师傅就讪讪闭了嘴。 谭璇靠在后座，那个叫心脏的地方抽搐般痛着，失恋的阴影真是强大啊，让一个女人失去对爱情的信心。 她曾爱过一个最好的人，也被那个人爱过，他在某一天突然说，我爱上了别人，我们分手吧。 陆翊真狠心，分手的决定干干脆脆，说不再爱她，就不再爱她。 她当时不信，以为陆翊在开玩笑，她怎么会信？她死皮赖脸地继续缠着他，随后发生了那件事，她失去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工作，背负着罪孽和耻辱离开锦城。 她总觉得她还有办法，能让陆翊回来，她想了太多办法，反正她不是没有追过，她对陆翊用了那么多手段，才让他变成她的男朋友。无论他爱上了谁，她一定有办法再把他找回来。 随后便是最讽刺的笑话，陆翊和谭菲在一起了。他们订婚、结婚，到现在谭菲怀孕，她一步一步更不堪。 谭璇直到今天总算相信了，和陆翊的那几年，是她一厢情愿求来的，陆翊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否则怎么会忍心剜她的心？ 是真爱吧？陆翊和谭菲？否则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他偏偏只娶谭菲…… 谭璇甚至觉得，陆翊肯定非常憎恶她，要不然，怎么会呢，这样不动声色地羞辱她。 陆放也一样，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那种话？渴望得到她的祝福？ 全世界都对，只有谭小七是错的。 连呼吸都有点困难，谭璇怕自己嚎啕大哭，拼命忍着，低头解锁手机，想转移注意力。 很多条微信消息，有司思的：“年年，好消息！直播网站已经给我账号打了十万块！十万啊！五万给你买螃蟹，剩下的，我存起来当饭钱！啦啦啦！有钱不拿王八蛋，对不对？？” 有江彦丞的，语音消息和文字消息：“在哪儿呢？我猜猜，广场上？回学校去转转了？” “今天咱妈给我电话了，让我们周日回去，刚好是中秋节，第二天不上班，住一晚，你能赶在周六回来吗？” “嗯？睡了？” 江彦丞一直发了很多条语音，谭璇一一听完，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下车的时候，司机师傅回头，对她笑道：“姑娘，夫妻吵架很正常，吵着吵着就好了，有事情一定要沟通，千万别憋在心里。要不然，时间久了，就真的出问题了。哈哈哈，我是多管闲事了，一点经验之谈，我和老婆结婚二十年了……”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虽然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还是放开了劝说她。 谭璇笑道：“谢谢您。” “不客气，姑娘，东西带好了，别忘在车上了啊。”司机好心提醒。 谭璇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纸袋子，她又道了谢，拿了东西下车。 陆放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没有拆开看，在进了酒店房间后，谭璇从纸袋子里拿出了那个礼物——一台宝丽来的拍立得相机。 谭璇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痛哭，陆家两兄弟，一刀就能捅到她的心上。 在她不算短的过去二十五年里，第一台胶片相机是爸爸送的，第二台、第三台相机都是爷爷送的，第四台，是陆翊送的，她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过去一年，她带着那台相机走过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很多风景，最终把它弄丢在砚山暴风雨的夜里。她没有回头去看，忙着逃命，甚至有种天注定的宿命感，她终于丢掉了陆翊的东西…… 现在，陆放送了她一台拍立得，又是相机。 谭璇把拍立得重新装回袋子里，放在了桌子上，如果早知道礼物这么贵重，她不会收。陆放还是个学生，家境也一般，他的生活费还需要陆翊来支付，就算是做家教打工，这台几千块的相机也够他忙一个月了。 陆家两兄弟一样的套路。 谭璇知道，陆翊送她的那台相机价格不菲，即使零花钱从来不缺的她，那时候也买不起，得省吃俭用存几个月。 那么，像陆翊那样靠奖学金、助学金支付学费、养活自己，还要帮弟弟缴学费、生活费的学生，他存了多久的钱呢？ 这样一个陆翊，对她那么好的陆翊，已经不爱她了。 一台相机而已，碰到了谭璇心里最不能释怀的痛处，她根本不能再去看，慌慌张张地去收拾行李，行李箱里有几个备用的镜头，谭璇才想起来，她现在用的相机，居然是江彦丞送的。 还真是有意思，她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概括为——那些年，送我相机的男人们？ 从亲情到爱情到婚姻，全了。 可惜，爸爸不在了，陆翊不爱她了，婚姻是买来的。 谭璇在行李箱旁蹲了很久，索性坐在地上抽起烟来，烟雾缭绕里，非常平静。 抽完三根，谭璇忽然站了起来，拿过手机给江彦丞发了消息过去，文字的：“江彦丞，一辈子很短，有一个爱人不容易，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没出息地躲着藏着了，快去跟司徒小姐表白吧。等我回锦城，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我不要你的违约金了。对不起，我错了。” 第218章 喝醉了，想江太太 发完这一条消息，跟司思说了一声，谭璇就关机了。 一个人自暴自弃自卑起来，会从微小的地方发现自己的一无是处。说对不起，是因为这一个月以来，她的确给江彦丞添了很多麻烦，大多数时候，多谢江彦丞的温柔包容，无论是以什么形式。 既然不可得，那就成全别人吧。她不被爱，还希望别人终成眷属。江彦丞终于能得解脱。 …… 锦城那边，兵荒马乱。 一个小时之前，江彦丞跟司思通过了电话，司思拿了直播网站的分成，要还给江彦丞，江彦丞告诉她，一半给江太太买螃蟹，一半给司思做饭钱，他答应过的一年的饭必须兑现。 据司思透露的情报称，江太太回母校去了，晚上跟某某学弟有个约会，江彦丞远在锦城，有点无奈的醋意，却不可说。 司思大概是觉得拿了太多贿赂，又送给他一点情报，据说江太太这次和两个小姐妹的聚会，难得指名道姓骂了他好几句。 司思称，江太太从来不喜欢背后骂人，真正厌烦的人提都不会提，说明在江太太心里，他江彦丞还算是个特别的存在。虽然活在骂声里，但是还有希望。微信朋友圈说明一切。司思还旁敲侧击地询问，是不是和江太太有了进展…… 江彦丞一想到昨晚的视频吵架，觉得江太太可爱到爆炸，从气呼呼到秒怂，连冲他吼都那么生动。 那场面，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江太太的很多面都只有他一个人见过，从床上到床下，从家庭到工作，他现在已经无孔不入地渗透江太太的世界，只是他不愿意跟人分享，哪怕是江太太的闺蜜团。 他像承诺过的那样，完全尊重江太太的隐私，不拈花惹草，不咄咄逼人，尽量给她时间，给她空间。 一结束和司思的聊天，带着一点窃喜，马上去撩江太太，请她指点摄影技术。 嬉笑怒骂，江太太回复中，文字和语气都一点没变，江彦丞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她对中秋节的看法。 中秋两天一夜的谭家团圆日，江太太怎么说？ 等了很久，没有回复，他以为江太太睡着了，又不敢去打电话吵醒她。忽然一条文字回复过来，江彦丞的脸色顿时就寒了下来，心也跟着寒了下来。 毫无预兆的，江太太说，离婚吧。 江彦丞仔细研究了那段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听不出江太太的语气，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字里行间非常冷静而且平静，还带着点规劝的意思，甚至，她道歉，说她错了，对不起，离婚吧。 江彦丞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昨天吵架吵得好好的，江太太发誓也发得好好的，她说离婚前不会给他惹麻烦，会好好地过，结果，幸福太短暂，她出尔反尔地说，回锦城就离婚。 “呜哇——” 江彦丞低头盯着手机，弄不清自己在哪，一颗心直往下沉，后退时一脚踩上了小丢的尾巴。 小丢惨烈地叫了一声，跳上了茶几，把茶几上一瓶红玫瑰打翻在地，花瓶碎裂，水花四溅，红玫瑰殒身，满地都是狼藉。 江彦丞看了戒备且委屈的猫儿一眼，来不及去安抚，他马上要被江太太扫地出门，他才是这个家里最格格不入的人…… 自从结婚，他很安分守己，几乎能不应酬就不应酬，按时回家给江太太做饭、做家务，他甚至不敢太放肆地撩拨，忍到爆炸也还是忍住，让江太太以为是自己没有魅力，不能让他动心动性。 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怕江太太尝过了他的滋味，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生厌，等她吃腻了，她会再次撒手走开，去爱别人。像忘记一个杂碎，忘记他，一点痕迹不留。 江太太怎么会知道呢，看似无坚不摧皮糙肉厚的江先生、她嘴里的老流氓，其实在她面前，像只流浪猫，被捡回来，惶惶不安地害怕她忽然终止契约…… 他在家乱窜，只有猫看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有什么话，他要问清楚，做错了什么，他改，不能让江太太觉得，他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她的审判。 然而，电话提示，关机。 任性的江太太，又关机了，他明明警告过她，不准关机。 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她什么时候能学着稍微负起责任，朝他心口开了一枪，转身就走，连询问的机会也不给他。 …… 谭璇洗完澡，吹干头发就躺下了，其实人在最寂寞的时候不是鸭子什么的能够安抚的，再高级的鸭子，活儿再好，她也不会找。 昨晚江彦丞的那个赌咒发誓，其实她完全守得住，从哪里去找符合炮友三条件的男人呢？ 刚闭上眼，忽然房间的电话机响了。 谭璇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前台来电话？ 谭璇翻了个身，伸长了胳膊拿起电话机：“喂？” 那边沉默了一下，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不是告诉你，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准关机吗？” 居然是江彦丞。 谭璇算是服了他了，酒店电话也能查到，准确无误地打到她房间来。 面对江彦丞的质问，谭璇认错态度良好，她笑笑：“对不起啊，但是看在我损失惨重的份上，别生气了。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江彦丞就打断了她：“谭璇，我做错了什么？嗯？” 谭璇听出了江彦丞的语气不对劲，有点颤抖，甚至嗓音哑得像在做那种事……狠，且沉。 “你喝酒了？”谭璇问道。 夜色很静，电话里江彦丞的声音忽然带了笑，他“嗯”了一声，笑起来：“喝醉了，想江太太。” 谭璇的脸忽然烧了起来，听筒在耳边，江彦丞的话直往她耳朵里钻，像那天江彦丞吻着她撩着她，说，如果喝醉了，只会干一件事…… “干什么？” “江太太。” “如果我喝醉了，只会干江太太，别的，都不会。” 大概是这些日子被撩习惯了，江彦丞的段数高，谭璇不是对手，他轻轻一回击，她就丢盔弃甲的，谭璇把心收了收，挥去那些胡思乱想，她清醒的笑道：“好了，你也贫不了几天了，我周六回去，我们去民政局……” “别离婚！谭璇，你忍一忍！”江彦丞粗暴地打断她的笑，他的嗓子都哑得不像话了，声音也越来越低下去：“相信我，十个月，我们熬一熬，把契约走完了。十个月很快的，我并不会因为这十个月就行将就木，我不着急离婚。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一惊一乍，谭璇，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契约，你没有私自解除的权力！” 谭璇压根不知道江彦丞怎么了，这个电话特别不对劲，可她多有自知之明，就算江彦丞有自己的原因不肯离婚，也一定不是因为她。 “或者，你是嫌弃我太烦了，我以后尽量克制不给你发消息，不骚扰你，等你回来，我搬回对面住。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都能做到，我一定做得到。”江彦丞跟疯了似的，先是言辞激烈，后来是一句一句耐心地说，语气又低又沉，像是耳边的絮语般喃喃，他再三保证，一退再退。 谭璇已经糊涂了，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大约是江彦丞家里那边不好交代，正如他所说，她太一惊一乍，总是擅自做主，根本没有跟他商量。好歹，江彦丞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江家在锦城也是有头有脸，她的确想得不够周全。 “呵呵，江太太总是这样，像风来了又走，不肯给我一点机会……”江彦丞估计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没等到谭璇的回复，他苦笑了一声，忽然挂断了电话。 “喂？江彦丞？！”谭璇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整个人都懵逼了。 她抓了抓头，百思不得其解，江彦丞是要把她逼疯，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人，喝醉了根本不是只会干一件事，他大爷的还说醉话，疯疯癫癫的。 谭璇从床上爬起来，拿了手机，开机，给江彦丞拨电话过去。 江彦丞不接，挂了。 她打，他挂。 再打，还是挂。 哟呵，长本事了？挂电话？！ 江彦丞第一次挂她电话，还一挂就是三个。 谭璇忽然又想明白一件事，随便找一个人假结婚的风险真特么大，要是像江彦丞今晚这样，打一个电话挂一个，她到哪儿找他去？ 不能走协议离婚的路，就只能起诉离婚，闹上法庭，不知道得耗多久才能离得成。 一次假结婚的经历，让谭璇摸透了不少法律知识，明白了万一把江彦丞给惹毛了，还真是不好收场。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离婚也不是，她根本没有所谓的主动权和掌控权。 所以，凌晨一点半，她无奈地给江彦丞发去了微信消息：“好了，十个月就十个月，按合同时间来，你别再挂我电话了，早点睡吧。” 江彦丞秒回：“晚安，江太太。” 谭璇：“……” 翻了个白眼，谭璇哭笑不得，有病啊江彦丞。提离婚，不接电话，撒酒疯。说不离了，微信秒回，一直猫着等她表态呢？ 把手机扔一边儿去，谭璇趴在枕头上就睡了。 第219章 亲她就好了 从周二晚上开始，江彦丞一连三天没给谭璇一个电话、一个短信，更别提看他发什么朋友圈了，彻底消失了似的，也不定时给她发照片儿求指导了。 周五晚上，好不容易熬过了工作日，中秋的假期总算开始了，司思给谭璇发来视频：“谭年年，我把赃款打你账号了啊，你查收一下。要不然我们假期约个地方旅行呗？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谭璇一想，好像也可以啊，她反正也不想回去过中秋，还得拖着江彦丞回去，不如找个借口不回去算了，和司思出去玩儿。 “行，你定个地方，我们现在才开始订票会不会太晚了啊？找个人少的地方度假，别太挤了。”谭璇道。 “好！我去看看，中秋去哪里好玩……出国怎么样？来个海岛四日游？我们去海边躺着睡四天。”司思兴奋得不得了，“要不要叫上老郭他们？” “老郭和朱朱就算了吧，她们忙得跟什么似的。”谭璇叹气，“还是当学生好啊，请假也方便。不过，司令你不想好了？你的论文怎么办？” “哈哈哈！不急不急，时间是挤出来的，我出去玩一次，回来加班加点通宵奋战也没什么……” “透支生命，你这种行为应该被唾弃……” 两个人开着视频聊天，谭璇这边忽然来了电话。 等谭璇接完电话，画面重新回来，司思问道：“谁打电话啊？我这边就断了。” 谭璇还懵逼着，从床上爬起来：“司令，你还是回家过中秋吧，我去不了什么海岛了，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司思眨眨眼，“江先生约你了？” “呸！”谭璇翻了个白眼，“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四姐刚给我电话，让我把一个快递带回家去。” “快递？直接寄走不就好了？让你带回家去？”司思推了推眼镜。 “活的！小动物！”谭璇无力地嚎叫了一声。 …… 周六早上，谭璇接到了那只“小动物”，然后给江彦丞打了个电话。 江彦丞接通了，谭璇嘲笑道：“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要挂呢！” “……”江彦丞这些天已经尽量避着她了，没消息的时候煎熬，来电话的时候又手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谭璇出尔反尔。 “怎么了？”他努力平静下来，问道。 “哦，我马上登机了，十二点左右应该可以到锦城机场，你没事的话，开车来接我吧。”谭璇道。 江彦丞：“……” 周六上午回来，民政局，离婚……江彦丞现在只能想到这些关键词，不敢搭话，他甚至想好了，告诉谭璇，周六民政局离不了婚啊…… “嗯？”谭璇听他在那边不说话，问道，“你很忙啊？那算了，我找别人。是路遥点名要你接的，不是我说的。” 她说着要挂电话。 “等等！”江彦丞忙叫住她，“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谭璇的声音远离了听筒，有点渺远，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呐，你自己跟江叔叔说，你想他干什么？” 接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电话里道：“江叔叔，你来接我和仙仙吧，我们要上飞机了。” 江彦丞忽然就放了心，知道电话那边是谁了，他放松下来，笑道：“好的，遥遥，江叔叔去接你们。” “那你的车上有没有安全座椅啊？我妈妈说，我要坐安全座椅的。” “嗨，路遥，你还真是什么都懂啊。”谭璇把电话又拿了回来，道，“江彦丞，你真有空？你忙的话没事的，我让宋……” “我没什么事，在家睡觉呢。”江彦丞打断她，他肯让她再提起宋世航就怪了，“把航班号发给我，周末人多，把孩子带好了。” “我知道了，老妈子。”谭璇没好气道，“航班号我等会儿就发你，现在登机去了。” “好，等会儿见。”江彦丞一点没啰嗦，挂了电话。 连谭璇怎么和四姐的小女儿碰到了一块儿，江彦丞也没问，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了。 中午十二点十分，锦城机场贵宾区，谭璇一手抱着小拖油瓶，一手推着行李箱，实在是抱不动了，谭璇跟她商量道：“遥遥，你上行李箱上坐着好不好？小姨推着你走啊？” 遥遥在她怀里摇头：“我妈说不安全，要是我掉下来怎么办？我不要坐在行李箱上面。” “那我抱不动你了。你自己下来走吧。小丫头你怎么这么重啊！”谭璇作势要蹲下来。 “小姨你好没用，我爸爸妈妈都抱得动我，你这样是抓不了坏人的！坏人会抓你的！”路遥奶声奶气地嫌弃道。 “喂，小丫头，你……” “江叔叔！” 谭璇话还没说完，刚落地的路遥毫不犹豫地丢开了她的脖子，满是欣喜地朝接机口那儿站着的男人跑去。 “路遥！”谭璇猛地站起来，等看到站在那边的江彦丞，她也就没费力去追那只小短腿了。 好嘛，用过就扔。 啧啧，真奇怪啊，小短腿才见了江彦丞一面，四岁的小孩子记性那么好？接机还点名！ “江叔叔！” 奶声奶气的小东西越跑越近，江彦丞怕她摔倒了，忙上前两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遥遥。” 谭璇走近，听见小短腿甜言蜜语夸江彦丞道：“江叔叔，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呀。” 江彦丞笑开，不知羞耻地接受了这个恭维：“遥遥也长高了。” “行了，干嘛呢，互相夸啊夸的，路遥，我抱了你这么久，怎么没听见你夸我？”谭璇捏了捏路遥的脸。 路遥嫌弃地把她的手挥开，耸了耸鼻子道：“小姨你说我重，你没有江叔叔好！” “胳膊肘往外拐啊你个小丫头片子……”谭璇瞪大眼睛。 路遥忽然盯着江彦丞和谭璇道：“咦，江叔叔，你是不是要和我小姨分手了啊？你都不和小姨说话，也不亲她了。我妈妈每次接我爸爸，爸爸都会亲妈妈呀。” 江彦丞：“……” 谭璇：“……” 童言无忌，四岁的小丫头想到什么说什么，谭璇反应过来了，作势要去揍她：“路遥，你妈妈一天到晚都教了你什么东西啊？我要打电话问问谭悉！” “江叔叔！”路遥一把抱住江彦丞的脖子，尖叫了一声。 “你还找到靠山了还？！”谭璇火大。 “好了，宝贝，你不是四岁，跟孩子闹什么？”江彦丞握住谭璇的手。 “江彦丞你敢护着她！她下次得往我头上爬了！”谭璇挣开他。 路遥在江彦丞耳边道：“江叔叔，你亲她吧，小姨好凶，亲她就好了。我爸爸就是这么对付我妈妈的……” 小孩子说话口齿不清，语气却特别认真，真是人小鬼大。 江彦丞笑了笑：“好。听你的。”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路遥，别以为你江叔叔在，我就不打你，你妈妈在，我也敢打！”谭璇往前又走了半步。 江彦丞微微一笑，没有抱孩子的那只胳膊伸出去圈住了谭璇的腰，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没有深入，却柔情蜜意十足，末了，揉了揉谭璇的头：“宝贝，想你了。欢迎回来。我们走吧。” 他吻完就走，转身转得潇洒利落，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谭璇呈懵逼状，江彦丞特么又被个孩子给蛊惑了？让他亲就亲，有毛病啊他！上次亲额头就算了，这次改亲嘴了！ 路遥趴在江彦丞怀里，被江彦丞抱着走，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道：“你看吧，江叔叔，我说得没错吧？亲她就好了，小姨都不骂人了。” 江彦丞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忐忑，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刚刚第一眼看到江太太，就很想抱抱她亲亲她，只是没敢动。多谢小遥遥做挡箭牌，他赚了一个吻。 “叔叔给你买了很多糖，还有好玩儿的东西，走，咱们去车上。”江彦丞笑着跟路遥道，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江太太。 谭璇抹了抹自己的嘴，她现在算是完了，被人强吻也没感觉了，她肯定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江彦丞现在的定位大概跟小丢似的，舔一口就算了，随便他舔吧。 “小姨，你好慢啊，江叔叔抱着我都走得比你快多了！”路遥在江彦丞怀里说风凉话。 谭璇已经受不了了，快速追上江彦丞的步子，指着路遥道：“小短腿，你再不好好说话，不给你饭吃！” “江叔叔不会饿死我的，对不对？”路遥很会撒娇，乌溜溜的眼睛满是信任地对江彦丞卖萌道。 “嗯。”江彦丞笑道。 “江彦丞！你……”谭璇气炸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联手怼她！ 离得很近，谭璇就在江彦丞的左手边，面对炸毛的江太太，江彦丞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顺毛道：“放心，宝贝，也不会饿着你，家里有饭。” 谭璇：“……” 同性相争，必有一伤，哪怕是一个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她也不能输啊！ 江彦丞的毛顺得谭璇无话可说，她有一种被搞定了的感觉，她还嘴硬道：“你们俩吃吧，我不吃了。” 说着，推着行李走在最前面。 江彦丞无奈地在背后叫她：“宝宝，走反了，车在那边。” 路遥哈哈笑了：“小姨好笨啊，江叔叔，你辛苦啦！” 谭璇：“……” 她要找谭悉和路茗算账！这个小丫头片子翻了天了！ 第220章 江叔叔好可怜 “江叔叔，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海城吗？” 上了车，被绑在安全座椅里，路遥一边吃糖一边跟开车的江彦丞说话。彩虹棒棒糖，比她的脸还大，小朋友对糖有一种奇异的好感。 “为什么？”江彦丞笑，从后视镜里，他看到江太太坐在遥遥旁边，脸色很冷淡，没想和他说话似的。 “因为爸爸妈妈是骗子，说好带我出去玩的，他们又去抓坏人了。”路遥叹了口气，“要是江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给我买糖吃，还带我玩。” 谭璇听不下去了，捏了捏路遥的脸：“小丫头片子，一个棒棒糖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太好骗了吧？” “哎呀，小姨，你不要捏我……”路遥踢了踢腿，嫌弃地扭开头：“才不是一个棒棒糖，是好多好多棒棒糖！江叔叔刚才说了，后备箱里都是糖！给我买的！” 谭璇转而去瞪江彦丞：“你给她买了多少？成箱地买啊？小朋友的牙齿吃多了要坏掉的，你懂不懂啊到底！有没有常识？？” 等红灯，江彦丞刹了车，扭头看向她：“抱歉，宝贝，我没当过爸爸，没照顾过小朋友，真的没有常识。” “……”谭璇居然无话可说了。 路遥一边舔糖，一边人小鬼大地笑：“江叔叔，你骗骗仙仙，让仙仙生一个小宝宝啊，我妈妈说，她也不会照顾小朋友，生下来就知道了。我也可以帮你照顾小宝宝的。” 谭璇：“路遥！” “江叔叔，你还是和仙仙分手吧，我长大了当你的新娘好不好？仙仙太凶了，比我妈妈还凶。”路遥眨巴了下眼睛，撅起嘴冲谭璇瞪回去。 “……”谭璇要被这小丫头给气死，她二话不说，恶作剧地凑上去，把路遥的糖咬了一口下来，道：“家里的糖分我一半，不然不让你住！” 手里的彩虹棒棒糖缺了个口，路遥“哇”的一下就哭了：“小姨，你不要吃我的糖！江叔叔！” 小丫头说哭就哭，豆大的眼泪唰唰就掉了下来，哭得可怜巴巴的。 江彦丞把车停路边了，无奈道：“谭璇，你到前面来坐，想吃糖我给你买，抢遥遥的糖，你怎么当小姨的？” 谭璇算是看明白了，一大一小联合起来跟她作对呢，她下车上了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嘀咕道：“江彦丞，不准再顺着她，惯坏了我怎么跟谭悉交代？遥遥的公主病够厉害的了！” 江彦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彩虹棒棒糖出来，递给谭璇：“吃这个吧，别抢小孩子的了。” “……”迷你棒棒糖，大概只有遥遥那个十分之一大小，也是彩虹的，谭璇很多年没吃过，鬼使神差的，她的话都被堵住，不情不愿地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含在了嘴里。 谭家的小公举和小小公举都挺好哄，江彦丞耳边总算落得了清净，他微微地弯起了唇角，平稳地开车，一路往紫禁豪庭去。 车开进地库，谭璇的棒棒糖差不多吃完了，她把棒儿扔进了垃圾桶，随口问道：“你在哪儿买的这个棒棒糖，还挺好吃的。” 江彦丞已经把遥遥从车里抱了下来，两个人正在后备箱那儿研究什么，听见谭璇的问，江彦丞笑道：“你那根是给遥遥买的时候，附带的……赠品。” “江彦丞！”谭璇瞬间就被点燃了，她多难得吃一根棒棒糖，没想到是小丫头片子的赠品！ “哇，江叔叔，好多棒棒糖啊，都是我的吗？你要不要尝一尝呀？好甜。”遥遥在江彦丞怀里，看着她的礼物们，高兴地冲谭璇做了个鬼脸，还把自己那偌大的被谭璇啃了一口的棒棒糖送到了江彦丞的嘴边。 这区别待遇！ “小丫头，你让江叔叔抱你吧，别来找我玩儿！”谭璇实在看不下去了，江彦丞这个心机老流氓，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宝宝。”江彦丞在她背后叫她，谭璇翻着白眼回头，江彦丞的称呼越来越…… “唔……”一回头就中招，江彦丞还抱着孩子，把她抵在了车上，放肆地含住了她的唇。 像在舔棒棒糖，江彦丞舔了她的唇，像是要把谭璇刚刚吃下去的甜味都尝一遍，他的唇舌有力，搅得谭璇屏住了呼吸，身体都僵住了。 江彦丞适可而止地打住，松开了她的唇，又在她的鼻子上吻了一下，笑道：“宝宝，糖很甜，我知道了。” 谭璇后背抵着车门，退也退不了，非常被动地呈懵逼状。江彦丞什么意思，他又发-情了？地库里，车门上，有孩子在，他又撩她！ “啊呀，我的眼睛瞎了！”路遥用小手捂住眼睛，还从指缝里偷看，笑嘻嘻地在江彦丞怀里问：“好奇怪啊江叔叔，在太爷爷家里的时候，我看到都是菲菲亲陆叔叔的，我妈妈也亲爸爸，为什么小姨不亲江叔叔？都是江叔叔亲小姨呀？是不是小姨不爱你呀江叔叔？” 童言无忌，小孩子的眼睛据说可以看见最真的事实，甚至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谭璇才被江彦丞撩了，冷不丁听见小丫头这么问，她看向江彦丞。 江彦丞站在那，表情没一点不自然，还很认真地回答路遥，道：“也许吧，璇璇没有江叔叔爱她那么多，所以不亲江叔叔，每次都是江叔叔亲璇璇。” 和一个孩子解释那么多干嘛？！江彦丞倒打一耙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 “哦，那江叔叔好可怜。小姨你太坏了。”路遥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走吧，拿一点糖，我们上去吧。”江彦丞抱着遥遥，抬脚就往电梯走，回头对谭璇道：“宝宝，行李箱我拿了，你把车钥匙拔了。” 他一手抱孩子，一手拿行李，毫不吃力。 谭璇带上车钥匙跟在他后面。 “江叔叔，你们家住几楼啊？” “八楼。” “哦哦！那我按电梯！” “好。” “江叔叔……” 两个人，一大一小，在电梯里说个没完，跟相见恨晚似的，谭璇在一边完全被忽略，她觉得自己在江彦丞面前跟个白痴似的，他会做饭就算了，还特么会带孩子！ 谭悉和路茗生的这小丫头片子是间谍吧？专门朝着自家小姨开炮！ “江叔叔，我好饿，飞机上的饭不好吃。我和小姨都没吃几口。” 到了八楼，走出电梯，路遥捂着肚子撒娇道。 “等会儿江叔叔给你做好吃的。”江彦丞笑，径直往802走。 “那江叔叔给小姨做吗？”路遥问。 “当然。”江彦丞拿钥匙开了门，回答还是很耐心。 “可是小姨不亲江叔叔，还对江叔叔那么凶啊。”路遥撅起嘴。 “嗯……”江彦丞拉开门，才跨进去，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谭璇在背后叫了他：“江彦丞，你把孩子给我放下！” 江彦丞一愣，回头：“宝宝，怎么了？” 疑问归疑问，他还是把路遥放了下来，让她自己站好，江太太的话他哪儿敢不听，尤其还是在她的地盘上。 谁知下一秒，世界都变了，江太太一个箭步冲上来，猝不及防一把把他按倒在玄关的置物架上，俯身就啃了上来—— 狠狠啃他的嘴。 第221章 不要随便秀恩爱 江彦丞个子高，猝不及防被按倒，腰都差点撞折了，江太太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按着他的脖子，牙齿尖利，啃得有点……疼。 同样的位置，不同的剧情，前两次都是江彦丞掌握主动权，现在江太太有样学样，给他来了这一下——甜蜜的惩罚。 啃了三秒，江太太抬起头，在江彦丞的仰视下，又低下头去，吧唧一下亲出了很响的声音，转头对路遥抬了抬下巴：“小丫头片子，你看到了？听到了吧？我亲了！你想怎么样啊？” 路遥背着个小小的红色卡通背包，手里握着超级大彩虹棒棒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站在原地眨巴眨巴，很无辜地啃了一口棒棒糖，撅起嘴道：“小姨，你不要随便秀恩爱，有别人在的呀。” 她的眼睛看向门外。 谭璇疑惑地顺着小丫头的视线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哥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门外，尴尬地笑道：“抱……抱歉，打扰你们了，但是……我是来送花儿的。谭小姐，你的花，麻烦签收一下。” “……”谭璇瞬间懵逼，什么鬼，她不犯案则已，一犯案马上被撞见，上一次是她妈，这一次是花店小哥，为什么刚才不关门！ 江彦丞一句话不说，谭璇想直起身，江彦丞按住了她的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不准她起来，似乎很享受这个被压倒的姿势。 “喂……”谭璇转头瞪江彦丞，咬牙切齿。 “咳咳……”送花的小哥一脸尴尬，白白净净的脸都红了。 路遥很小大人地叹了口气，小跑着朝门口走去，仰头道：“哥哥，你把花儿给我吧，我来签收，他们俩没空。” 送花小哥：“……” 谭璇：“……” 路遥：“呐，哥哥，送你一个棒棒糖，很甜的。” 送花小哥：“谢谢你，小朋友，你真懂事。再见啊。” “哥哥再见。”路遥朝门外挥挥手，然后把门“嘭”一声关上了，小小的人眼神玩味地看了两个人一眼，一边迈开小短腿朝客厅走，一边道：“小姨，你继续欺负江叔叔吧，我去休息一会儿。哎唷，累死我了。” 谭璇的心在滴血，想把头往江彦丞头上撞，她的人生处处充满着尴尬，她就是想搞点事情给某某某看看，结果又被撞见案发现场，还被个四岁的小丫头秒杀了！ “你放不放手！”谭璇压低声音，去拍江彦丞握着她腰的手，他刚才一句话都没说，他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江彦丞不放，唇角弯起，盯着她道：“江太太，你老公的腰要被你弄断了，啃完不认人？” 听见这句，谭璇来劲儿了，又把江彦丞往架子上按了按，揪着他的衣领道：“江彦丞，想不被啃，别先啃人。要是你记性不好，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在这里，你、啃、过、我。刚才在车库，你还舔了我！婚姻存续期间，我答应不再动你就不动你，可要是什么时候我再把你给睡了，一定都怪你、太、骚！” 无论男女，先撩拨的肯定都不是好东西，谭璇刚才被亲了两次，一头恼火，早就受不了江彦丞了，仗着孩子在就耍流氓，当她吃素的？！ 四岁的孩子最喜欢看什么学什么，连她爸爸妈妈的隐私都随便暴露，遥遥不回家去乱说才怪！ 江彦丞被江太太的思维折服了，她大概的确对他的身体念念不忘，所以才会连他的用意也误解，以为他是妖－艳－贱－货，只给聊骚不给上。 江彦丞平生得到过无数的夸赞，今天是唯一一次得到“你太－骚”的评价，江太太骨骼清奇，他忽然觉得，骚起来似乎也不错。 所以，当着江太太的面，江彦丞勾起唇笑得风－骚极了，以绝佳的腰力抬起上半身，在江太太的唇上又舔了一下，魅惑道：“江太太，你刚才吃的糖是橘子味的，对不对？” 妈的，越撩越来劲儿了！去他大爷的橘子味！ 谭璇大力推开江彦丞，蹬蹬蹬朝客厅走。 江彦丞在背后叫她：“江太太，拖鞋。” “我就不爱穿鞋！”谭璇烦死他了，她就喜欢在家光脚走来走去，反应过来，转头瞪他：“不准叫江太太！” 遥遥听见了，不转述给她妈听才怪。 “哇呜——” 两个人在玄关折腾了半天，客厅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遥遥的哭声：“哇！呜呜，江叔叔！你快来啊！” 江彦丞和谭璇都吓了一跳，忙跑去客厅一看，遥遥把小丢扑在沙发上，两条短短的胳膊死死抱住小丢：“江叔叔，你们家的猫咪为什么不吃花？我喂它玫瑰花，它要逃跑，呜呜……” 小丢一脸惊恐地被路遥抱住，头都扭到了一边，极度嫌弃地拒绝路遥的拥抱。 两个小东西，一个号称是江叔叔的小情人儿，说要嫁给江彦丞，一个是江彦丞的宝贝女儿，某人一口一个爸爸的自称，谭璇看着就头疼。 她拍了拍一旁江彦丞的腰，把他往前轻轻一推：“你搞定！我要去收拾行李。好多脏衣服没洗。” 转身前，谭璇对江彦丞笑道：“恭喜你，这个烂摊子本来可以是宋世航的，你一定要接，她今晚留下来住，明天会和我们一起回谭家。” 她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下午一点，我们明天下午回去，你大概还有二十四个小时的磨难。加油哦。” 江太太自然而然地做了甩手掌柜，江彦丞几乎可以预见，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他得一个人照顾大宝贝、小宝贝还有小丢。 但是莫名其妙的，江彦丞居然憧憬了起来，江太太的外甥女他已经很喜欢，要是以后有了小宝贝，他得多喜欢？ 想到这，江彦丞回头问江太太：“宝宝，你饿吗？想吃什么？” 如果这是在大街上，有人喊谭璇“宝宝”，她肯定不会回头，甚至好几次都以为江彦丞是称呼司徒展悦“宝宝”。 可是今天当着路遥小丫头的面，江彦丞一直叫她“宝宝”，以至于被叫出了条件反射，江彦丞刚才一叫，她马上就停下脚步回了头，皱着眉，没好气道：“能点菜？” 江彦丞笑：“能。” 路遥一听说有吃的，马上松开了怀里的小猫，扯了扯江彦丞的裤腿：“江叔叔，我想吃肯德基！” 谭璇指着她：“路遥，不准吃垃圾食品！小心我和你妈说！” 路遥皱着小脸抱住江彦丞的小腿，跪在地毯上，仰头对江彦丞道：“江叔叔，我想吃肯德基。为什么小姨能点菜，我不能点？” 被一只小萌物抱住腿，蘑菇头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控诉，江彦丞弯下腰摸摸她的头：“遥遥乖，江叔叔给你做。” “真的？！”路遥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一脸不可思议。 “江彦丞……”谭璇无可奈何了，他迟早要把路遥宠出毛病来。 “宝宝，你吃什么？”江彦丞又问她。 谭璇没好气道：“大闸蟹！她吃肯德基，我就吃大闸蟹！” 四岁的小孩子最喜欢有什么学什么，她不甘示弱道：“江叔叔！那我也要大闸蟹！还有肯德基！还有冰淇淋！” 谭璇被路遥给逗笑了，抱着江彦丞的腿，当他是圣诞老人似的，想要什么有什么，谭璇笑江彦丞道：“好好伺候着吧圣诞老公公，三点前我们能不能吃上？” “宝宝，希望你下次把第二个''公''字去掉，我会更高兴。”江彦丞冲谭璇眨了眨眼，骚－劲儿不减刚才，说完把路遥抱了起来，道：“遥遥，跟江叔叔去厨房，我们看看肯德基怎么做。走咯！” “第二个‘公’字？”谭璇皱眉，一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江彦丞这个臭不要脸的！ 等谭璇把行李收拾干净，抱着脚边转悠着的小丢从卧室出来，江彦丞已经把餐桌摆满了。 路遥小公主乖乖坐在椅子上，一脸崇拜地盯着江彦丞：“哇，江叔叔，你真好，什么都会。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你的新娘。” 江彦丞把一小份水果酸奶放在她的面前，还给路遥弄了个围兜，看她吃得嘴巴一圈儿都是酸奶，笑道：“可是，小姨已经是江叔叔的新娘了。” “没关系啊，等我长大了，小姨就老了，不好看了，江叔叔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路遥语出惊人。 谭璇都想把路遥拎起来揍一顿，这话是谁教她说的？！ 江彦丞笑：“等小姨老了，江叔叔也老了，江叔叔和小姨一起老，到时候遥遥就不会喜欢江叔叔了。” “哦……”路遥不是很理解，她眨巴了下眼睛，最后还是决定埋头吃好吃的，“好可惜啊，江叔叔不要陪着小姨一起老就好了。” “喵呜……” 谭璇本来还想继续听墙角，怀里的小丢闻到了大闸蟹味儿，等不及地想跳下去，它这么一叫，马上暴露了谭璇。 “小姨宝宝，过来吃饭了。”江彦丞坐在路遥对面，抬头就看到了谭璇，笑着叫她。 “哈哈哈，小姨宝宝，呵呵呵，江叔叔你在家都是这么叫仙仙的啊？”路遥笑眯眯的问。 “小鬼，你有什么意见？！”谭璇镇定地走过来，江彦丞自然地伸出手，谭璇就把小丢给了他。 路遥摇了摇头，吃得一脸开心：“没什么，就是肉麻呗。小姨你都多大了，还叫‘宝宝’？我妈妈像你这么大，都已经生了我了。” “……”谭璇觉得她今天要是不把路遥给揍了，她就不叫小姨宝宝！ 第222章 我老公不给你看 在谭璇动手之前，遥遥大叫：“江叔叔你管管你的宝宝啊！她要打我！” 小小的人儿奶声奶气，说出来的话能让人又笑又哭。 “好，江叔叔管管。”江彦丞接了话。 “喂——”谭璇作势伸出的手被江彦丞从背后握住，一把把人搂进了怀里，谭璇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江彦丞腿上。 “江彦丞，你还真听她的话？小丫头要上天了该！” 遥遥说什么，江彦丞听什么，让他管管，他马上动手对付她了，小丫头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遥遥睁开一只眼睛，鬼灵精地眯着看对面的情况，瞥了瞥嘴，握着勺子给自己挖了一勺酸奶，道：“小姨，你把小猫咪压死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让江叔叔抱着你，我在你们家呆不下去了。” “松手江彦丞！”谭璇恼了，江彦丞毫无底线，越骚越来劲儿了，亲亲抱抱就算了，动不动把她往怀里搂。 江彦丞哪儿敢惹她，笑眯眯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手臂一用力，把她从腿上放到了隔壁的椅子上，笑道：“宝宝，看你的气性真大，快吃大闸蟹吧，老公给你拿蘸汁儿去啊。” 他说完就抱着小丢起身去厨房，遥遥坐在对面痴痴地笑。 谭璇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伸手过去，把遥遥嘴上那一圈儿酸奶给擦干净了，瞪她道：“小鬼，你笑什么？” “笑你老公呀。”遥遥歪着头，娇声娇气地答道。 谭璇挡住她的眼睛：“不准你看。” “为什么呀？”遥遥撅嘴。 “我老公不给你看。你长大了自己找去，别想着我老公。”谭璇刚刚都听见小丫头在那儿憧憬长大了要嫁给江彦丞，她故意逗她。 “我要是一定要想着呢？”遥遥顶回去。 “那就让你爸爸妈妈把你抓起来，盯着别人的老公是犯法的，是坏人。”谭璇吓唬她。 遥遥马上怂了，大眼睛眨巴眨巴，五官皱成一团，抬头对走过来的江彦丞，脆生生道：“算了，江叔叔，我不要做你的新娘子了，你老了跟我小姨一起吧，我不抢小姨的老公了。” 谭家两个小公举说话的尺度爆表，心思坦坦荡荡，说话根本不带秘密的，江彦丞在厨房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听到江太太一口一个“我老公”，他心里跟吃了橘子味的棒棒糖似的，一直甜到了脚底心。 “遥遥乖。”江彦丞先跟孩子说话，把蘸汁儿放在谭璇面前，笑着凑过去，在谭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低道：“宝宝，你老公谁也抢不走，他最爱你。” “……”谭璇摸着半边脸，扭头过去瞪他，这人越来越来劲儿了，谎话说得真特么溜。 不跟故意发－骚的人计较，谭璇决定无视，拿了大闸蟹过来，一边解捆着螃蟹的黑白细绳，一边问江彦丞道：“为什么送花的小哥那个点过来？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这么巧？” 餐桌上的那束玫瑰就是刚才小哥送来的，被遥遥摧残了之后，江彦丞又给它们插好了。红玫瑰热烈似火，非常惹眼，谭璇想不看见都难。 “江叔叔，我也想吃大闸蟹。”遥遥盯着谭璇的手，对江彦丞道。 “好，江叔叔给你剥。”江彦丞于是也拿了只过来，跟着江太太的节奏去解绳子，顺便回答道：“说到这个花啊，我家宝宝真有魅力。就算一个星期不在家，那花儿也没断过，每天一束送到家里，我感觉咱家需要再添两个花瓶。” “每天一束？”谭璇咬蟹腿。 “是啊，情书都在盒子里，我看过了，不堪入目啊。”江彦丞笑，给遥遥剥了完整的蟹腿肉下来，问谭璇：“遥遥能吃螃蟹吗？小孩子会不会过敏？” 谭璇停下咬螃蟹的动作，道：“没听她妈说过，你先给她喂一点吧，就算不过敏也不能让她吃多。” 江彦丞将螃蟹腿蘸了一点汁儿喂给遥遥，问道：“遥遥，妈妈在家给你吃过螃蟹吗？” 遥遥把蟹腿吞了，被蘸汁儿酸得小脸皱成一团，道：“江叔叔，我不喜欢吃醋，好酸呀。我还是吃酸奶吧。我妈妈天天忙着捉坏人，没有时间陪我吃饭……” “唉，谭悉和路茗天天就忙着出任务，我一年也见不了他们两次。”谭璇无奈，“可是路遥，你爷爷奶奶不是在海城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回锦城？” 路遥撅起嘴，学着谭璇翻白眼，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小姨，我在飞机上和你说过了呀，太姥姥太姥爷让我回去过中秋节，他们想我了。” “哦。”谭璇点点头，她在飞机上有点晕机，还真没好好听路遥说话。 家里没有吃蟹的工具，谭璇徒手去掀蟹壳，抠了半天抠不开。 “这蟹……”她话还没说完—— “我来。”江彦丞接了过去，不费劲就给她掰开了，还把蟹胃和蟹心等不能吃的部位弄掉，这才递还给她。 “没想到才这个季节，公蟹已经长得这么好了，蟹膏好满。”谭璇咬了一口，点点头：“虽然比海城的差点儿吧，但味道已经不错了，江彦丞你在哪儿买的？” 她这么一转头问，才注意到江彦丞盯着她，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谭璇皱眉：“你看我干嘛？螃蟹那么多只，你还怕我吃光了，你吃不着？我才吃第一只好不好？！” “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江彦丞收回目光，低沉着嗓子道。 他手里是给遥遥剥的那只母蟹，掀开蟹壳，满满的蟹黄，黄澄澄的，手指上沾到了带着点腥气的黄，他吮了一下指尖，微微垂下的目光更暗了—— 他想到了手机里江太太的那段视频，关于蟹膏和蟹黄是什么。 刚才江太太只是咬了一口蟹膏而已，江彦丞自动脑补了无数的不可描述，不是他污，是江太太撩人不自知。 看过了那段视频，让他怎么还能镇定地看她吃螃蟹，尤其是公蟹。 等谭璇吃完了一只公蟹，一只母蟹，江彦丞只吃了一点蟹肉，谭璇站起来，去厨房洗手，道：“我不吃了，胃不太舒服。路遥你也别吃肯德基了，少吃点儿！” “江叔叔做的好吃嘛，而且江叔叔说了，家里做的不是垃圾食品，我还要吃一块！”路遥不肯。 江彦丞跟去厨房：“我煮了红糖姜茶，你喝点，胃怎么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饭，中饭也没怎么吃，有点反胃。”谭璇看他把姜茶盛出来，还冒着热气，她顺手接过碗。 “晚上做点清淡的，早知道不准你吃螃蟹，那么凉的东西。”江彦丞皱眉：“凉一凉再喝，别烫着了。” “知道，啰嗦，老妈子附体了你。”谭璇吹了吹，走出厨房。 餐厅里，路遥不是很高兴地往椅子上一靠，她的小短腿悬空，人还没椅背高，还知道两手抱胸的姿势，哼了一声道：“早知道我就不来小姨家了。” “为什么啊遥遥？”江彦丞笑问。 路遥撅嘴，攻击谭璇：“小姨，你知道虐狗是什么意思吗？” 谭璇停下喝姜茶的动作，不可思议地笑了：“很可以啊谭悉，她女儿词汇量这么丰富？” 路遥哼道：“我知道虐狗是什么意思，就是小姨和江叔叔开开心心地吃好吃的，给我吃狗粮一样难吃的东西。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路遥你吃过狗粮啊？”谭璇快笑喷了。 “我偷吃过一点点，味道有点奇怪。”路遥诚实道，“没有彩虹糖好吃。” 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忽然就眯了眼犯困了，对江彦丞道：“江叔叔，我想睡觉了，好累，你抱我去睡觉吧。” 谭璇放下碗要去抱她：“小姨带你去房间睡。” 路遥摇头，嫌弃道：“我晚上要和江叔叔睡，不和小姨睡。” 谭璇：“你这小东西……” 江彦丞走过来，抱起路遥道：“江叔叔晚上和小姨睡。遥遥是一个人睡，还是和我们一起睡啊？” 谭璇：“喂，江彦丞……” 路遥想了想，妥协了：“好吧，那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好了。带上小姨吧。” “好。”江彦丞笑应，抱着路遥就去主卧了。 “你们俩——”谭璇懵逼了，说话完全没人理。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不经她的允许，就定下了晚上怎么睡了？！还能有点人权吗！这到底是谁的家？！ 第223章 还是猪脚更好吃 等路遥睡了，江彦丞把房门关了，留了个缝，走出来对谭璇道：“遥遥睡了。” “下午三点去睡觉，你等着晚上被她烦死吧。”谭璇说完，打了个哈欠，眼眶红了，她也很困。 江彦丞自然地搂了搂她，道：“你也去睡会儿，出差一周，又赶了飞机回来，快去睡。” 谭璇打哈欠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见江彦丞轻拥住她的腰，谭璇的身体僵住，低头一看，不爽地指着江彦丞道：“小屁孩都睡了，江彦丞你别演戏了！给我松开！再抱我试试！” 两人就站在主卧和客房中间的过道上，谭璇正好面对着客房，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她那天晚上连滚带爬、从客房逃回主卧的场景，真是永生难忘啊。 她有一说一，不爽地警告江彦丞道：“今晚有孩子在，你要是憋不住想和五指兄弟约会，给我滚洗手间弄去！孩子要是看到了，我杀了你信不信！” 江彦丞没想到江太太还在记恨这件事，他自己其实也没能释怀，那么尴尬的场面，他巴不得江太太选择性失忆，现在看来，江太太是根本忘不了，早给他打下了“变态”的标签了。 江彦丞讪讪松了手，暂时也不敢去惹江太太，笑道：“江太太太夸张了，我也就那次没忍住，孩子在，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脸上写着‘禽兽’吗？” “说不定呢，我看不见而已。”谭璇很不给面子地往餐厅去，她喝了姜茶反而更渴，想喝水。 “好，我发誓，要是被孩子看到，能镶钻的那个小兄弟我自己不要了，成吗江太太？”江彦丞跟在她后面。 谭璇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转头狠狠瞪着江彦丞，喝水都不让她好好喝。 正好有个小收纳盒放在餐桌上，谭璇顺手把最上面的一张卡片拿了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情诗”的确如江彦丞所说的不堪入目啊—— “世界上那么多红玫瑰，我最爱你这一朵，真希望你在我怀里绽放，永不枯萎。” 肉很麻。 她换了一张，是周三那天的卡片：“我用手去触碰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这样冷，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江彦丞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手里的卡片，道：“感觉怎么样？” 谭璇把卡片往收纳盒里一丢，放下水杯，推开他就往沙发走：“什么感觉怎么样？我的爱慕者还是很有文采的，虽然酸了点，但是一天一张诚意十足啊。” “好了，我要睡会儿。你要是困了，去客房睡吧，遥遥应该能睡至少一个小时。”谭璇在沙发上躺下，又打了个哈欠。 “嗯。”江彦丞应道，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去厨房把碗洗了。 洗好碗出来，看到江太太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江彦丞忙拿了条毯子出来，给她盖上，又去主卧看了看遥遥，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他也给她盖了毯子。 最惬意的周末下午，做做家务，大宝贝和小宝贝在睡午觉，猫儿在地毯上眯着眼睛，系着围裙的男人站在客厅，有种岁月悠然的满足，笑意慢慢地爬上眼角眉梢。 下午四点。 路遥醒了，自己爬下床，不哭也不闹，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揉着眼睛走出主卧，往客厅一看，她小姨睡在沙发上，江叔叔靠着沙发，睡在地毯上，旁边睡着小猫咪。 路遥屁颠屁颠地抱着兔子跑过去…… 下午五点。 谭璇醒了。翻了个身过来，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去。等她稳住，却被眼前这画面给弄得无语—— 江彦丞靠在她脚边的沙发上睡着，她要是脚再不老实一点，肯定一脚把他脑袋踹出问题来。 路遥撅着屁股趴在江彦丞的腿边，脑袋枕着她的小兔子玩偶，睡得脸都被压扁了，嘴巴微张，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丢睡在江彦丞怀里，特别安详自在，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奇了怪了，她就在沙发上睡了一觉而已，这些大人、小人、小猫怎么就不能找别的地方玩儿去？沙发和地毯比较舒服？江彦丞是香饽饽还是怎么着？小人儿、小猫儿都喜欢绕着他转？ 谭璇也不想吵醒他们，把江彦丞放在桌子上的笔电拿起来，看了眼上面花花绿绿的曲线，看不太明白，她没兴趣研究，又给放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 谭璇的手机忽然响了，不大不小的铃声在这个安安静静的家里显得特别吵。 江彦丞醒了。发现身上盖着一半毯子，另一半搭在路遥和小丢的身上，一条毯子三个人盖，还真是不浪费，而这毯子原本是盖在江太太身上的。 江彦丞一扭头，就看到了江太太……的脚。 她腿架在沙发上看地理杂志，戴着她的框架眼镜儿。 莹白的脚，大小合适，指甲剪得很干净，脚趾圆润修长，近在咫尺。 江彦丞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谭璇的脚，在她的脚背上吻了一下。 谭璇正在接电话，司思打来的，问她“小动物”的情况，脚上忽然一湿热，她吓了一大跳，扭头叫道：“江彦丞，你要死啊！” 遥遥看到了这一幕，从毯子里爬出来，往江彦丞的腿上爬，没睡醒的奶音道：“江叔叔，小姨的脚好吃吗？比猪脚还好吃吗？我也想吃。” 谭璇：“……路遥！” “年年，什么情况？你刚刚叫谁？你和江总在一起？小动物也和你们在一起？难道你和江总真的在交往中？谭璇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上次我给你打电话，也是江总接的啊，江总说你发烧了……”司思在电话那边已经炸了，谭璇叫的那一声，刚好就在话筒边，司思听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听错。 “并没有！司令你赶紧住口！我以后再和你说！再见！”谭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好强硬地把电话给挂了。 接下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江彦丞发－骚吻她的嘴啊脸啊搂搂抱抱啊她可以忍受，可是他刚才亲了她的脚！并不是她眼花或者是错觉，因为路遥也看见了！ 他是有恋足癖是吗！ 谭璇正想找个借口把路遥给支走，当着孩子的面多少会留下心理阴影，江彦丞居然无比镇定地回答路遥的问题：“遥遥，刚才江叔叔试过了，还是猪脚更好吃。” 谭璇：“！！！！” 江彦丞，我x你大爷！ 谭璇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得肝都疼，他怎么说得出口这种话？ 路遥眨了眨眼，道：“哦，那就算了吧，我就不吃了。江叔叔，小姨的脚难道不臭吗？你好勇敢哦。” “路遥！”谭璇炸了。 江彦丞这个罪魁祸首！ “江彦丞你、你、你……”谭璇从沙发上坐起来，想一脚把他踹回801，她迟早要跟江彦丞打一架，太欺负人了！ 江彦丞哪儿还敢留在案发现场，忙把遥遥和小丢都抱起来，一手抱一个，道：“遥遥，江叔叔给你做晚饭吃去，你来厨房看看想吃什么……” 他知道江太太以为他有恋足癖，以为他有毛病，可是怎么告诉他的大宝贝呢，他只是得了一种病——恋江太太癖，多少年也没能痊愈。 何止是脚，如果能，他哪儿都想吻，吻个遍。人果然在刚刚醒来的那一刻最情难自禁，根本就忍不住…… 第224章 电灯泡路遥 江彦丞被江太太瞪了一个晚餐时间，做的好吃的都没能挽回亲她脚、还说风凉话的罪行。 四岁的路遥什么都忘了，一边吃饭一边摇头晃脑的，还很高兴地跟江彦丞说话：“江叔叔，你多大呀？” 江彦丞笑答：“遥遥和小姨加起来，就是江叔叔这么大。” 路遥转而去问谭璇：“小姨，我四岁，你多大啊？” 谭璇没好气道：“我一百岁。” 路遥眨巴了一下眼睛，对江彦丞道：“那江叔叔你一百零四岁了，好老啊。” 江彦丞给江太太盛了汤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是，是，是，我一百零四岁，宝宝说多少就是多少。” 吃完饭，看了会儿电视，玩了会儿，谭璇就去给路遥洗澡了，江彦丞在收拾厨房，两个人在浴室里吵吵闹闹的，江彦丞听着，比电视里的节目精彩多了。 期间，司思发来消息询问江彦丞：“江先生，你是不是和谭璇交往啦？我怎么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求真相啊！” 作为江太太那边的内应，江彦丞不好得罪，回复道：“还在考察期，等她和你说，她说的就是真的。” 司思在那边叹为观止，好一个谭璇啊，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江总给弄得服服帖帖的，谈恋爱也不让说，开直播刷花儿刷上了首页，这是要虐死她这只单身狗？！ 既然江彦丞都这么说了，司思也不好再追问她，只等机会去逼问谭璇。 “走吧，小家伙，我们去玩儿。”谭璇把穿好了睡裙的遥遥抱去客厅，江彦丞正在拖地，看到她们，道：“宝宝，先别动，我在拖地呢。你们在沙发上玩会儿。” 发现谭璇又没穿鞋，江彦丞的脸色一变：“地板才拖的，有点滑，你给我把拖鞋穿上，摔了算谁的？！” “算你的！谁让你吃饱了没事干，一吃完饭就拖地！？”谭璇倒打一耙，她就不愿意顺着江彦丞的话，凭什么听他的！ 江彦丞也没再说什么，走上前去，把抱着路遥的谭璇一把打横抱了起来，毫不费力似的，放到了沙发上，道：“乖乖坐好，别动啊，我拖完地之前，你们俩不准下来。” 路遥觉得好玩，痴痴笑：“江叔叔你力气好大呀！抱得动我和小姨两个人！” 谭璇盘腿坐下，拿了遥控器来换台：“你快点拖，没见过你这样的，拖个地还不让人动！” 这颐指气使的样子，江彦丞越看越想笑，江太太心太大了，哪个男人肯操心你的生活、包办你的所有，从洗衣做饭到拖地带孩子，他要不是爱着你，他到底图什么呢？ 他弯着腰继续拖地，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乱。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还有一只猫坐在沙发上，电视剧里放什么江彦丞没注意，这场面已经够温馨的了。 谭璇下午预料得很准，到了晚上十点，路遥还是没有睡意，一手牵一个，把江彦丞和谭璇拽进了主卧，道：“小姨，江叔叔，我们到床上去，你们比赛给我讲故事吧，一人讲一个，我想听故事。” 很大的一张床，路遥在中间，谭璇和江彦丞在两边，江彦丞如愿以偿又睡上了江太太的床，可惜什么也不能做。 “好，讲故事，江叔叔先讲。”江彦丞看江太太没什么耐心配合孩子，只好自己去讲。 等他的故事讲完，江太太和小路遥都睡着了。 江彦丞把床头的灯关了，越过小路遥，在江太太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谭璇醒来，发现头顶有呼吸声，耳边还有心跳声，她睁开眼一看，很好，她又爬到江彦丞怀里了，两个人抱着睡。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会尖叫，现在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谭璇还闭了闭眼，想把江彦丞掐醒，忽然想起了什么——路遥呢？！ 不会被他俩给压死了吧！ 昨晚路遥睡中间的啊！ 她和江彦丞都没有当爸当妈的经验，那么小的孩子，说不定就被他们压窒息了！ 谭璇吓得马上从江彦丞怀里坐了起来，去拍他的脸：“江彦丞，你醒醒！别睡了！遥遥呢！” 第225章 宝贝，淡定淡定 谭璇的手被握住，江彦丞睁开眼，看到江太太的脸悬在他头顶，他弯起唇，吻了她的手：“宝宝，醒了？” “醒你个大头鬼！快起来！”谭璇根本都来不及去想江彦丞是不是有毛病，一大早就犯病，她抽回手，毫不犹豫地去推江彦丞，把他从床上硬生生地推得翻了个身，被子掀开，没看到路遥。 “遥遥不见了！这才几点啊！她跑哪儿去了！”谭璇急坏了，赤着脚从江彦丞腿边踩了过去，冷不丁被床上的被子绊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慢点儿！”江彦丞手快，一把抱住她，无奈地给她放地板上，跟着站起来道：“找找去，昨晚睡觉前门窗我都关好了，大门反锁，阳台门也关好了，她肯定在家。” “地上那是什么？”江彦丞看到主卧门口散落着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顿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很多照片。 非常多。 数一数，可能有十几张。 照片旁边还有个白色的拍立得相机。 谭璇一脸懵逼，来不及细看那些照片是什么内容，从相机上跨过去，从客房找到客厅，甚至她的暗房，都没发现路遥的影子。 江彦丞忽然叫住她：“小姨宝宝，去衣帽间看看。” 谭璇从厨房折回来，看江彦丞似笑非笑地说话，料定了路遥肯定是在衣帽间了。 她二话不说就想冲进去，江彦丞从背后把她拉住，劝道：“别冲孩子发火啊，今天中秋节，不准打孩子。” “……”谭璇白他一眼，没说话，他怎么知道她就要揍路遥？ 可是进衣帽间一看，谭璇的火顿时就直冲脑门，明白了江彦丞刚才为什么安抚她了—— 路遥这个小丫头片子，把她的裙子一件件扒拉下来，满地都是裙子、衣服、帽子，衣帽间里一片狼藉。 小丫头此刻穿着一件她的超短连衣裙，一直拖到脚踝处，人站在穿衣镜前，弯着腰费力地把小脚往她的大红色高跟鞋里放，头上还带着她的一顶礼帽。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啦啦啦啦，我有好多漂亮的裙子，还有高跟鞋……啦啦啦啦……漂亮的路遥穿裙子，回家去赶集……啦啦啦啦……” 灵魂歌者路遥，唱着不知道什么鬼东西，背对着衣帽间的门，自娱自乐地嗨爆了！ 谭璇又好气又好笑，肚子有点疼，她刚才急得要死，以为小丫头怎么了，原来躲到衣帽间来祸害她的衣服来了！ 谭璇上前一步。 江彦丞又叫她：“别吓着遥遥。” “都是你惯的！”谭璇转头瞪他，压低声音道，“不准你再护着她！” “路遥！”谭璇不轻不重地叫了路遥一声。 刚穿好一只高跟鞋的路遥转过头来，龇着牙朝他们俩傻笑：“江叔叔！你们醒了啊！” 谭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江彦丞怀里，江彦丞笑着扶住她：“宝贝，淡定，淡定。” 路遥小丫头戴着谭璇的超大墨镜，整张脸都被挡住了，唯一露出来的只有她小小的嘴巴，嘴巴上涂了红艳艳的口红，画出了一个香肠嘴。 这小丫头不止是试衣服，还试了口红，还有她手指上涂了指甲油，也就是说谭璇的化妆品也被她祸害过了！ “没有蛋，我定不了！”谭璇一点不含蓄地把江彦丞推开，三两步就冲到了路遥面前，一把把路遥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路遥脚上的高跟鞋马上“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太大了，她当然穿不上。 “江叔叔，你觉得我好看吗？”路遥在谭璇怀里还不死心，一点没有觉悟，把墨镜摘了，发现小丫头还画了眉毛，用睫毛膏染的，脸颊上有粉，有腮红，画得像猴子屁股。 “路遥，你、完、了！”谭璇抱着她往外走，江彦丞在背后挠了挠路遥的脸：“小家伙，小姨宝宝生气了，你该怎么办啊？” 路遥嘻嘻笑，在谭璇怀里对江彦丞道：“江叔叔，我给你拍了照片，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江彦丞笑，主卧门口的那些照片儿，他一眼就看到了，照片里的人是他和江太太——第一次留下证据的床－照。 “乖乖站好了！路遥！不准动！我现在就给你把照片儿拍下来，给你爸妈发过去！” 在江太太去客厅教训路遥时，江彦丞去主卧收拾残局，蹲下来看满地的相片纸——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立等可取，真是个好东西。 江彦丞一张一张照片拾起来，四岁的小孩子拍出来的照片，拍摄的距离掌握得很好，不远不近，光线自动补足，居然拍得不错。照片上，江太太睡在他的胸口，表情很自然。有些照片上，他睡得很沉，唇却贴着江太太的头顶，胳膊也抱得很紧…… 还有，江太太的腿架在他的腿上，一点都不含蓄。 凌乱的床单，被踢开的被子，完整的床－照，完美记录了夫妻两人的睡姿和状态。 路遥是可塑之才啊，如此写实的风格。 江彦丞把照片收起来，拿起拍立得去了客厅。 “我睡醒了嘛，没有人陪我玩，你和江叔叔在睡觉，我就自己玩了。”路遥撇撇嘴，还在找借口。 “你是怎么爬下床的？！”谭璇问。 路遥委屈了：“我睡醒了就在床外面啊，我就爬下去了嘛。” 江彦丞忙解释：“是我。我怕你晚上睡觉不老实，把遥遥压着了，所以把她抱到了我那边。” 谭璇：“……” 江彦丞的解释，谭璇竟无言以对，她睡觉的确不老实，江彦丞还真是了解啊！ 看到江彦丞拿了相机过来，谭璇又指着相机问道：“谁让你动相机的？” 路遥眨了眨眼睛，粗粗的眉毛像蜡笔小新似的，小嘴巴鲜红，又囧又萌：“我家里有这个相机啊，我想给小姨和江叔叔拍照嘛。我在家里也给爸爸妈妈拍照的。江叔叔，我拍得不好吗？” 江彦丞冲她笑，不敢得罪江太太。 “拍了多少张？”谭璇问江彦丞。 江彦丞已经数过了：“差不多十张吧。” 谭璇没洗脸没刷牙，还穿着家居服，抹了把脸道：“盒子里就十张相纸，要是有一百张，你也肯定给按没了才算完！路遥！” 路遥马上站直了，军姿：“到！” 把自己画得跟小鬼似的丫头，穿一身不合身的连衣裙，眨巴眨巴不敢再说话的样子，谭璇正瞪着她，忽然听到一声按快门的声音，谭璇马上转过头来，对举着拍立得的江彦丞道：“你干嘛？” “不干嘛，就是拍拍照。记录记录生活。”江彦丞笑眯眯的，他怎么都不生气似的，拍立得里面吐出渐渐成像的相片纸来，这个天气干得快，江太太训斥四岁小孩的画面跃然纸上。这个相机不错。 谭璇气得肚子疼，她怎么也想不到啊，陆放送的拍立得，她碰都没碰过，十张相片纸被路遥跟江彦丞给拍完了，都拍了些什么鬼东西？！ 说肚子疼就肚子疼，谭璇捂着肚子往洗手间冲：“路遥，我回来再教训你！” “嘭——”一声，进了离她最近的洗手间，把门关上了。 “宝宝，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上厕所？”江彦丞在外面敲了敲门，他是真担心了。算算时间，江太太的生理期也就这两天。 “上厕所！你走开！”谭璇在里面喊。 江彦丞这才放心，忍住笑往路遥那儿走。 路遥对着他傻笑，江彦丞也笑，还把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安静”的提示，压低声音道：“遥遥，乖，别惹小姨生气。” 路遥点点头，龇着牙笑得像个小傻子，她牙齿上都有口红，还偎进江彦丞怀里，神神秘秘地对江彦丞道：“江叔叔，你把小娃娃吐到小姨的嘴里了吗？” “嗯？？”江彦丞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妈妈说，我爸爸把小娃娃吐到她嘴里，她吃下去了，然后就肚子疼了，把我生出来了。现在小姨肚子疼了，是不是有小娃娃了？”路遥一肚子的道理。 “……”江彦丞也为谭家四小姐的教育折服，对孩子的启蒙够早的啊，值得学习。 他笑道：“小姨不乖，江叔叔努努力，早点生个小娃娃陪遥遥玩。” 路遥开心地拍手：“好呀！江叔叔你要加油哦！还有，要是小姨打我，江叔叔你一定要保护我……” 等谭璇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江彦丞抱着遥遥，两个人正坐在地毯上研究拍立得。 说教训路遥的话也就是吓唬吓唬，谭璇能把个四岁的孩子怎么样？她只对江彦丞发难：“江彦丞，你跟不跟我回去？不去的话，我自己带遥遥回去了。” 听见江太太忽然这么问，江彦丞当然懂她的意思，抬头笑道：“小姨宝宝，我不跟你回去，能去哪儿啊？遥遥希望江叔叔跟你一起去太姥爷家吗？” “希望！”路遥大声答应。 “间谍。”谭璇白了他们俩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主卧去，“路遥，你给我过来，把你脸洗干净！” “快去，遥遥。小姨帮你卸妆。”江彦丞把她放在地上站好。 路遥迈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往谭璇那儿跑。 沙发上，江彦丞手里还握着拍立得，用手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两个字母，不像是品牌自带的，而像是专业刻字——“l＆n”，他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他记得，谭璇之前没有这个相机，是从海城回来之后，才有的。 l＆n，是名字的缩写吗？ 陆翊和谭年年？ 江彦丞的唇抿了起来，直觉让他怀疑起了周二那天晚上谭璇忽然爆发的脾气，说要和他离婚，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阴魂不散啊前男友，今天回谭家，陆翊也会在…… 第226章 为人老公，应该的 其实，就算谭璇不说，江彦丞也躲不了，她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因为等江彦丞把早餐准备好端上桌时，谭璇那边就接到了她妈林清婉的电话。 “喂，妈？”谭璇一边打电话，一边走来走去。 路遥趴在桌子上吃得欢乐，仰头去看谭璇：“小姨，谁打电话呀？是不是四外婆？” 谭璇把她的头揉乱：“快吃。” “小姨你好讨厌！江叔叔，你管管她呀！”路遥抗议。 “知道了，江彦丞在……”谭璇一脸不耐烦，瞥了江彦丞一眼。 江彦丞始终注意着她的脸色，笑问：“妈说什么？” 谭璇把电话给了他：“你自己接吧，我去吃饭了。” 江彦丞把电话接了过来，耐心地跟听岳母大人吩咐。 谭璇坐在他对面，一脸活见鬼，目睹江彦丞那平淡的毫无异议的脸色，如果不是她了解情况，还以为电话那边是他自己的妈。 “好的，我们知道了，妈，让您操心了。”江彦丞盯着谭璇，跟她四目相对，结束了通话。 江彦丞把手机放下，对谭璇道：“妈让我们回去，基本的礼物是要准备的，这次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都在，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还有六姐他们都回去……” “知道了。”谭璇瞪着他，把她的家人叫得那么热乎，弄得跟她正要和他一起去见家长似的。 “哼，我爸爸妈妈肯定不回去，他们太忙了，放假还要值班。”路遥脆生生地哼道，“小姨，我好紧张啊，我好久没有看过二姨，我妈妈说二姨好漂亮的。” 谭璇恬不知耻地捏了捏路遥的脸：“路遥，你小姨这么漂亮，你都见过了，还怕见二姨？” 路遥一脸嫌弃地跟江彦丞抱怨：“江叔叔，你家宝宝好烦人，她这么自恋，迟早要被人打死的。” “就你词汇量大！”谭璇敲了敲她的脑袋，谭悉天天都教了她女儿什么东西！ 江彦丞笑起来，对路遥道：“你小姨真的很漂亮，她没有说错啊，除了烦人，小姨宝宝没有别的缺点，我们原谅她吧。” 路遥撅起嘴：“江叔叔……原来你是这种江叔叔……” 江彦丞哈哈笑了，把一个水晶碗给谭璇推过去：“宝宝，你爱吃的。” “水果鸡蛋沙拉。”谭璇一看。 “这次没有蛋白，只有蛋黄。”江彦丞一笑。 谭璇已经无语，堂堂风华老总、凌云珠宝负责人，居然是这种人，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他是个厨子，天天捉摸着吃什么，让人品鉴他做的饭好不好吃。 谭璇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做什么她吃什么，反正都好吃，她不发表看法，只说她想说的：“我妈说让我带礼物回去？为什么呀？我带什么回去？往年没这样过啊。” 江彦丞看她的目光带着笑意，像看个傻子，他唇角的笑意放大，慢悠悠道：“宝宝啊，你知不知道单身跟有主是两码事？古代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再回家就是客人，不带礼物回去，你好意思啊？” 谭璇：“你才泼出去的水！” “好，好，我是泼出去的水。咱妈的意思是，不能让我们缺了礼节，所以才会那么仔细地告诉我，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都回去过节，我们不能怠慢了。”江彦丞解释道。 “……”谭璇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江彦丞越解释，她越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吃喝玩乐。 为了挽回一点面子，谭璇道：“知道了，知道了，买礼物嘛，等会儿我就去买，你啰嗦什么？年纪大点，知道多点了不起啊？” 江彦丞看她恼羞成怒了，也不敢再继续让江太太丢脸，宠溺地认输道：“对不起，宝宝，是我不好，太炫技了。但是你老公想说，礼物呢，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在咱家车的后备箱里。” 路遥总算能插上一句嘴：“对啊！对啊！都有礼物！还有我的棒棒糖和玩具！” 谭璇：“……” 谭璇闭了嘴，她被江彦丞衬托得跟个二百五一样，她气势不那么足地哼了一声：“你怎么那么牛逼呢江总？” 江彦丞笑，没半点羞耻：“为人老公，应该的。” 谭璇：“……” 要是江彦丞这次不跟她回谭家，丢脸的何止是她啊，还有她妈妈…… 谭璇觉得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她烦躁地一手拿着叉子，一手去抓自己的头发，她妈给他们下了最后期限，让他们最迟中秋必须公开领证的事儿，今天就是中秋，这是要逼她去死？ 她骑虎难下，那虎越长越大，她越来越难下，当初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儿呢，以为随便领个证就万事大吉了？接踵而来的破事儿一桩接一桩，两个人比一个人麻烦多了。 江彦丞早就抓住了她的习惯，一烦躁就抓头，这毛病应该蛮久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叹道：“宝宝，快吃吧，万事有你老公在，专业级影帝，奥斯卡小金人儿都拿得下，你怕什么？嗯？有你老公搞不定的事吗？” 谭璇掀起眼皮看他，江彦丞的演技当然没得说，他不是在吹，可是啊，骗得了一时，怎么骗一世？等江彦丞跟她一拍两散，她后面那么多的烂摊子，她是死也收拾不了的。 想到这儿，谭璇沮丧地叹了口气，为了不让江彦丞更得意，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吃你的吧，别以为自己做的饭有多好吃！” 上次吵架，江太太拖着行李离家出走，临走前也是这么说的，骂他，说以后再也不吃他做的饭，昨天回来，根本不记得这一茬，还是照吃不误。 “好，好，好，拜托江太太将就一下，随便吃一吃。”江彦丞哪敢翻旧账，江太太能翻，他不能，她怎么说怎么对。 谭璇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埋头吃早餐。 江彦丞望着她皱着的眉，唇角微微地一挑，他知道江太太终于明白有老公和没老公的区别了。拥有一个丈夫，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法律上、道德上认可，那么那个男人就永远不可能只作为摆设存在—— 人与人之间是网状的关系，他会涉足她的关系网，和她的亲戚、朋友、家人频繁接触，在她的身边扮演着无可替代的角色，成为与她密不可分的一体。 这就是婚姻的意义。 江太太太年轻、幼稚，她自己挖了坑，把自己给埋了，和他埋在一起。那个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婚姻的坟墓”。 第227章 我家没有二婚的先例 等把家里收拾好，小丢装进宠物包，江彦丞一手拎宠物包，一手抱起遥遥，谭璇只能拿着车钥匙跟他后面，先走一步去按电梯，问道：“我开车还是你开车？” 路遥趴在江彦丞肩膀上，道：“女司机不要开车，小姨你是马路杀手吗？” “谁教你这么说的？”谭璇去捏路遥的鼻子，“小丫头片子，你到了太姥爷家不准乱说，知道吗？在我家里看到什么，都不准乱说！否则你下次别想再来了！” “哎呀，小姨，你好讨厌！别捏我啊！我下次来，找江叔叔，不找小姨！”路遥小公举在江彦丞怀里扭来扭去。 “不准你来！不准你找他！不让他给你做饭吃！”谭璇还在逗路遥。 路遥瘪嘴：“小姨，你这样迟早要被人打死的！等我长大了，就打你！” 谭璇：“你敢！你打我，我就打你妈妈！你怕不怕？” 电梯来了，江彦丞走进去，无奈地叹气道：“宝宝，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可惜我只有两只手，不然另一只手抱你好了。” 谭璇跟着他进去，看江彦丞又是抱孩子，又是拎小丢的包，跟她虐待了他似的，顿时不满地往电梯按键上一拍，按亮了，回头道：“江彦丞，我没有逼你做苦力啊，路遥你可以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小丢我也可以自己拎。你这种全包了的行为，吃亏的是你自己，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 江太太倒打一耙，江彦丞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附和：“好，我知道了，我不是故意让江太太羞耻。走吧，我开车，也是我自愿的，江太太不用羞耻。” 进了地库，江彦丞把路遥放上安全座椅，谭璇却绕到后备箱去，打开一看，问道：“江彦丞，你买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别买太贵的，我爷爷不喜欢你这种暴发户的花钱方式的。” 江彦丞跟着她过去，笑着在她的头上拍了拍：“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去提亲，买那么贵的东西干什么？再说了，江太太又还不起，我买贵了不是自己吃亏吗？” 谭璇挣开他的手：“说了别摸我头！别秀你暴发户的优越感！有种别跟我回去！” 江彦丞看着她笑，轻轻吐出两个字：“……没、种。” 谭璇：“……” “行了，我要是现在不跟你回去，我爸那边交代不了，恳求江太太给我个机会，让我跟你回去。”江彦丞看她一脸不爽，又补充了一句更合情合理的。 论服软的速度，江彦丞绝对是世上第一人。 谭璇一点脾气发作不起来，人家都服软了，她还能追着不放？ 于是，谭璇把后备箱扣上，低声对江彦丞道：“遥遥在，我没问你，你打算怎么和我妈说？我们俩的关系不能公开啊，一公开，我会没命的。” 江彦丞心里动了动，笑问她：“怎么没命？谁敢打你？” 谭璇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车头走，道：“之前呢，我是打算跟你假结婚去刺激刺激谁的，现在我不想了，我后悔了。要是我家里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们离婚恐怕不好离，我们家还没有二婚的先例。江彦丞，算我求你，你想想办法啊！” “哦？没有过二婚的先例？江太太要开历史先河啊。其实呢……”江彦丞定在原地不走了，似笑非笑地瞥着江太太的脸色。 有句话就在嘴边，他忍着没说，只笑着摸了摸江太太的脸颊，哄小孩似的道：“宝宝，走一步算一步，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咱们先混过这关。也许明年这个时候你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对象，到时候把我换成‘他’，咱们皆大欢喜啊。” 谭璇被他摸得没了感觉，习惯了都，她把江彦丞的手打开，白了他一眼：“果然买来的就是不靠谱！” “哎呀！江叔叔！小姨！你们在干嘛呀！我都急死了！开不开车啊！” 路遥急得在安全座椅上大叫。 江彦丞看着江太太气呼呼地上了副驾驶，他一边往车前走，一边回应遥遥：“没事了，遥遥，小姨不乖，江叔叔骂她呢。马上就出发。” 路遥踢着腿，道：“江叔叔，你不能骂小姨，男人不能骂女人的。你这样，会被打的。” 江彦丞笑，从驾驶座上转身，递给她一个棒棒糖：“好，江叔叔错了，是江叔叔不好，不该骂小姨。” 转向谭璇，猝不及防就是一个吻，正吻在低头看手机的谭璇唇上，江彦丞的姿势很别致：“宝宝，虽然是买来的，但我保证一样好用，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谭璇看着他放大又离开的脸，没像之前那样嫌弃地用手去擦嘴唇，而是抿了抿嘴，她什么都不说，继续低头玩手机。 一个人担心到了极点反而也没什么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假结婚被揭穿？她就静静地看着江彦丞装逼。 拐了个弯儿把小丢送去了宠物店，他们今晚要在谭家留宿，明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小丢扔在家不放心。 正往谭家老宅开呢，江彦丞那边来了电话，见是程实打来的，谭璇狐疑地看了江彦丞一眼，嘀咕道：“你和二姐夫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一回生，二回熟，都是连襟，我总不能连二姐夫的电话都没有吧？”江彦丞若无其事地开车，“宝宝你接了吧。” 谭璇替他接，对程实道：“喂，姐夫，你怎么不打我电话？找江彦丞干嘛呀？” 江彦丞弯起唇一笑，他可爱的江太太，二姐夫连他们已经领证都知道了，她还以为自己跟他还能撇得清关系啊？ “哦，你和我二姐也在路上了？我们才走没一会儿……那就家里见吧。嗯，江彦丞开车呢。遥遥也在。” 谭璇没开外放，但通过她说的话，江彦丞也大抵能猜到通话内容，其实他也并不担心程实会说一些对他不利的消息，毕竟程实也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不过…… 江彦丞想到什么，微微皱了下眉，他去谭家得跟程实打个招呼，不然可能过不了谭家家长们那一关…… 想到这，江彦丞对谭璇道：“跟姐夫说，我弄来了两条不错的烟，特别好抽，等到了一起抽两根。” 谭璇白他一眼：“抽你个大头鬼！哦，姐夫，江彦丞说请你抽烟，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烟鬼。” “抽烟有害身体！江叔叔，你要是想生小宝宝，就不能抽烟！早上我看到江叔叔在阳台上抽烟了！”路遥抓住了话题，马上又用教育的口吻来堵江彦丞了。 “嘘——遥遥，咱俩说好不告诉小姨的啊。”江彦丞无奈。 一阵混乱，中秋节，路上的车很堵，有路遥在，逗逗孩子拌拌嘴，居然也没觉得怎么难熬。 因为上次也是江彦丞开的车，路很熟，上午11点多，江彦丞的车就开进了谭家大院儿。 甚至像是上次回谭家的重现，江彦丞刚把车停好，就看到有两个人迎了上来—— 男人一身休闲便服，清瘦挺拔，干净如青松翠竹，他的手搭在面前的轮椅上，上面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眉目温柔和善。 “小七，彦丞，你们来了？等你们吃午饭呢。”谭菲在车外笑道。 “菲菲！陆叔叔！”遥遥在后座急坏了，想下来。 “哟，遥遥也在啊？”谭菲笑。 “六姐，六姐夫，你们这么早？”江彦丞寒暄着下车，把路遥抱了出来，他以为江太太和上次一样失态，结果也并没有。 江太太很淡定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看也没看陆翊一眼，对江彦丞道：“我来抱遥遥，你去看看后备箱的东西吧，我也弄不清有什么。” 江彦丞借着把路遥送到谭璇怀里的机会，低头在谭璇的唇上亲了一口，带了点嗔怪口吻道：“宝宝，不准再和遥遥拌嘴，你是大人了，让着点儿孩子成吗？” 当着陆翊和谭菲的面，他亲的特别随意，路遥在谭璇怀里害羞地捂上了眼睛，童言无忌地叫道：“哎呀，江叔叔你不要再亲小姨了，我受够了！好尴尬呀！” 谭菲见状，微微一愣，回头看了陆翊一眼，把陆翊闪烁的眼神逮了个正着，她不动声色地顺势问道：“遥遥啊，江叔叔在家总是亲小姨啊？你都看见几次了啊？” 第228章 宝宝，你老公死啦？ 路遥童言无忌，就算谭璇两个小时之前才警告过她，大人们一问，她便立刻回答了，对谭菲道：“一直亲小姨，我数不过来呀，嘻嘻，江叔叔好爱小姨哦。” “遥遥，嘘——”江彦丞开了后备箱，还不忘叫路遥的名字，跟她对暗号似的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哦。”路遥捂了嘴，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江彦丞。 谭璇已经被江彦丞入戏的速度之快折服了，如果在别人面前，她还能随意一点，但是在谭菲和陆翊面前，她总觉得不太对劲，也不去看陆翊他们什么脸色，把路遥放在地上，道：“小丫头片子，你自己走吧，我才不抱你！” “来，遥遥，六姨抱。”谭菲顺势把路遥搂进了怀里，“好久没看到你了遥遥，你怎么跟小姨一起回来呀？” “我在江叔叔家住了一天呢，江叔叔做饭好好吃，我的肚子都吃圆了。”路遥美滋滋地夸着江彦丞。 “江叔叔好厉害，能一把把我和小姨都抱起来，还有小猫咪，我们三个躺在沙发上，江叔叔拖地……” 路遥这个小话唠跟八百年没说过话似的，逮住愿意听她说的谭菲，马上把她在小姨家的经历都抖了出来，都是些她觉得特别好玩儿的、难忘的事。 谭璇帮着江彦丞从后备箱拿东西，听路遥越说越起劲儿，喊了她一声：“路遥，你再说！我打你了啊！” 路遥往谭菲怀里一缩，撅起嘴委屈道：“菲菲，小姨不准我说。小姨在家里最凶了，对江叔叔也好凶。” 谭菲温柔地摸着路遥的头，笑道：“是吗？小姨好凶？那遥遥有什么秘密偷偷跟六姨说好不好？” 路遥笑嘻嘻地凑在谭菲耳边，说的话以为很小声，可其实在场的几个大人都听见了：“嘻嘻，我和江叔叔说，让江叔叔加油，小姨快点给我生个小弟弟小妹妹一起玩……江叔叔答应了，小姨不知道呢……” 谭璇差点没一脚跺上江彦丞的脚，他都瞒着她跟路遥说了些什么鬼东西？ 江彦丞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带着笑意俯身在她耳边道：“淡定，淡定，江太太，戏里戏外的都是人生，咱们领了证，有孩子不是迟早的事吗？你想穿帮？” “哈哈哈！你这个小鬼头。”谭菲在路遥的脸上亲了一下，随后笑道：“遥遥啊，你小姨还没有宝宝，可是六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六姨生下来给你玩儿好不好呀？” “哇！好呀！菲菲你生双胞胎吧！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我都喜欢呀！”路遥惊喜极了，用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去摸谭菲的肚子，“菲菲，你有小宝宝了，我不能压着你，我妈妈说，孕妇是很脆弱的，陆叔叔，你辛苦啦。” 路遥仰头去对陆翊说话，孩子的脸上都是激动和惊喜，真诚不染杂质。 姐妹相争，什么是杀手锏，这才是。 谭璇觉得刺耳，她越来越敏感的发觉谭菲在针对她，时时处处，不动声色，那么多的铺垫，为了一而再地引出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谭菲怀孕了，怀的是陆翊的孩子。 第一次是朱朱的截图，谭菲在群里公布消息。第二次是江彦丞的酒会上，当着那么多时尚圈、名流的面，谭菲又隐晦地公开了这件事。这是第三次了，在四岁的小外甥女面前，她又来这一套…… 谭璇冷笑了一声，眼神掠过谭菲和谭菲身后的陆翊，陆翊低垂着眉眼，她看不清他眼里是什么颜色。 很好啊，皆大欢喜，她身边也不是没有人，不是有江彦丞吗？自暴自弃的情绪起来的那一刻，谭璇甚至想，狗男女有孩子了，她也不能丢人，她也要孩子！她逮到谁跟谁生！ 在谭璇的情绪冲上顶峰之前，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头顶，江彦丞的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绕：“哟，又要崩溃了，我的宝宝？你老公死啦？” 谭璇：“……” 江彦丞这个混蛋，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贱兮兮，瞬间就把谭璇那嫉妒的、悲愤的、羞耻的感觉给压下去大半，因为情绪被江彦丞看穿，谭璇冲口而出怼他：“你老公才死了！” 今天天气多云，中午的阳光并不刺眼，江彦丞一把给她抱怀里了，笑眯眯地低声道：“相信我，宝宝，我真没老公，再骚也是直的。骚断了腿，也是直的。” 谭璇真被江彦丞逗笑了，笑得肚子有点疼，不知道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那不忿和委屈都暂时躲过。逃避什么的从来都很可耻，但是意外地很有用。 “嘀——” 停车场还真热闹，这边还没理清，又有一辆车开了进来，程实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探出头来，笑道：“哟，家里今天可真热闹，一对对儿的都齐了，老爷子肯定高兴。小江，小七丫头，你们干嘛呢？少儿不宜啊，回家再搂搂抱抱去！哈哈哈！” “二姐夫，二姐！” 谭璇被点了名，想把江彦丞推开，奈何推不开，江彦丞的胳膊跟铁做的似的，圈着她的腰，一点没害臊地跟程实、谭捷打招呼。 “这是遥遥吧？哎唷，好久没看到了，小丫头长这么大了？”谭捷朝路遥走去。 路遥傻愣愣地靠在谭菲的怀里。 谭璇笑道：“路遥，你不是一直想见二姨吗？这就是二姨啊，怎么还害羞了？” 路遥睁大眼睛，嘴巴也夸张的张大，盯着谭捷道：“哇，二姨，你真的像我妈妈说的，特别特别漂亮啊！我都不敢相信……” “嗨，小鬼头！”谭璇笑出声，“二姐，路遥在我家就一直跟我说，小姨啊，我好紧张，我妈妈说二姨好漂亮好漂亮的，我该怎么办啊？” 谭家的几个姑娘气质都不同，谭菲温柔淑女，谭悉泼辣警花，谭捷优雅干练，自带一种不可亵渎的气场，不可模仿。 可气场强大的外交官谭捷却一把把路遥抱了起来，笑道：“小家伙，咱们家就你妈妈生了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宝贝女儿，二姨特别喜欢你，你知道吗？” 路遥化身迷妹，只差没捧着星星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谭捷，小心翼翼又紧张地问道：“二姨，我是你说的那个宝贝吗？” “哈哈哈哈！我的天哪，二姐，我第一次看到路遥这样，她在我家，一直跟我抢吃的抢喝的，还要抢我的……”谭璇说嗨了，触及到陆翊不经意望过来的眼神，她忽然打住不再说，下意识地揪住了江彦丞的胳膊。 在偶像面前，路遥忙给自己撇清，转头冲谭璇做了个鬼脸：“才没有！我才不抢江叔叔！小姨，你不要瞎说，江叔叔对我说过了，他最喜欢小姨，要和小姨一起变老。” 谭菲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上一截儿，却也最能察言观色，接着路遥的话笑道：“遥遥，那把陆叔叔给你好不好？陆叔叔也特别会疼女孩子，长得也好看，你喜欢陆叔叔吗？” 这个问一出，在场有点尴尬，气氛有一瞬的凝结。 但是，路遥是完全不知内情的小孩子，她在谭捷的怀里，望着陆翊，忽然摇了摇头：“不好。我知道，抢别人老公的都是坏人，要被抓起来的，我爸爸妈妈会给坏人戴上两个手镯，然后把他们关起来！菲菲，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抢走陆叔叔的！” “……”谭菲的脸色忽然一僵，气氛比刚才更冷了下去，呆了三秒，谭菲笑道：“小丫头懂的还真多，小七，在你们家呆了一天，小丫头懂事多了啊。” “好了，好了，太阳这么大，我们不要站在这儿说话了，快进去吧，是不是要开饭了？”谭捷打了圆场，把话题给截断了，抱着路遥往前走，回头对程实道：“程总啊，你不是给遥遥买了礼物吗？” “对，对，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程实往自己车那边去忙活。 陆翊推着谭菲跟在了谭捷身后，仰起头来照常说笑。 谭璇望着谭菲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刚才路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是挺惊讶的，然而在谭菲嘲讽她过后，谭璇反而觉得路遥说的很好—— 如果再勇敢一点，再不怕丢脸一点，不怕把姐妹的面子里子都撕扯干净，她也敢这样说，做了xx就不要再立什么贞洁牌坊了，谭菲是，陆翊也是。 既然敢做，那就敢认啊，想堵住谁的嘴？这日光昭昭，总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一步一步的，谭璇发现，她居然能接受了，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迈不过的那道坎，她深陷其中，正一点一点爬上来。 贱人似烂泥，她把鞋脱了便是！再不济，把这条腿截了，还给她！ “啪啪啪——” 谭璇被巴掌声唤醒。 看到江彦丞在她面前鼓掌。 “你有毛病啊？”谭璇瞪他。 “不错啊，江太太，刚才的情绪控制得非常到位，已经有入门级女演员的资质了，要不要和我们公司签约啊？”江彦丞笑道。 第229章 江家那边懂不懂礼？ 江彦丞得多注意着她，才会知道她时刻的表情和情绪变化？ 谭璇仰头盯着江彦丞，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做心理医生呢？做总裁太委屈你了！” “行了！我说小七丫头，别再缠着你们家小江了，给不给人家喘口气儿啊？”程实笑着走过来。 “二姐夫，江彦丞还要找你抽烟呢！你小心被江彦丞给带沟儿里去了！他最喜欢坑人！”谭璇拽着江彦丞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拧了他一把。 “是，是，是，我喜欢坑人，我也就只能坑坑你这个智商的，姐夫我可坑不了。”江彦丞望着她笑，任打任掐，他不动如山。 “进去吧！该开饭了！” 程实走在前面，谭家的司机还有保姆等走出来帮着拿东西，江彦丞握着谭璇的手没松开，牵着她跟后面。 客厅里非常热闹，遥遥说话的声音清脆地传出来，等程实和江彦丞他们进去，寒暄声又盖过了刚才，多了好几个江彦丞没见过的男人、女人，以各色目光打量着江彦丞。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七丫头的那一位，江氏集团的二公子，彦丞啊，这是我岳父，还有大哥大嫂。”程实是人精，主动先给江彦丞解了围。 江彦丞忙一个个叫过去：“大伯父，大哥，大嫂。初次见面，失礼了。叫我小江就行。” 谭老将军一门的长房长孙今天都回来过节，一屋子的人比江彦丞从前见过的所有大家族都热闹，长房长孙都从政，在锦城这地方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当初江哲宇和江镇业处心积虑地希望江彦丞想想办法搞定谭部长，现在这位谭部长——谭璇的大堂哥就在这儿，何止是谭部长呢？还有新闻联播里的熟悉面孔。 这样的大家族，谭家，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心里布满隐忧，不是因为他畏惧谭家的权势和地位，他只是在担忧—— 长在这个大家族里的江太太，他要是失去了她，就真的可能是彻底失去。离婚后，她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比他有钱、比他有地位、比他长得帅，可能比他更年轻。 “条件”这种东西对谭小七来说，她想要怎样的没有呢？所以她荤素不忌，没把他的钱和人看在眼里。 “小七丫头啊，你这是什么表情？把小江带来，一句话不说，吓唬他啊？”程实发现谭璇不说话，笑眯眯地盯着江彦丞，出声打破了这个局面。 谭璇在自己家人面前有什么好怯场的？她只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江彦丞握着她的手，那手心冒汗了，黏得要死，她也不放手，就那么握着，她想看看江彦丞怎么回事儿，不是什么都拿得下吗？ 自诩“骚断腿”的江总，在她家人面前怂了？多么精彩的画面啊。 现在被二姐夫揭穿，谭璇拍了拍江彦丞的头，笑道：“大伯父，大哥，大嫂，他平时不这样的，今天紧张得要死，大概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吧，哈哈哈哈。” 路遥在她大外公怀里，对谭严道：“大舅舅，江叔叔才不丑，小姨太坏了，一直欺负江叔叔！我在小姨家都看见了！” “路遥，你又告我状！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谭璇作势要去打路遥的屁股，路遥往大舅妈怀里一扑，“大舅妈，小姨要打我！” 告状精路遥，见一个告一个，谭国良拍拍她的头，对江彦丞笑道：“小江，过来坐吧。” “好。”江彦丞非常乖，让坐就坐，还带着谭璇一起。 谭国良六十多岁，精神矍铄，因为忙于政务，平时很少出现在谭家老宅，想见到他的确不易，他环顾了一下客厅，望向陆翊：“小陆，你岳父岳母什么时候过来？午饭还等不等他们了？” 陆翊看了下腕表，道：“大伯父，岳父岳母马上就到，让我们这边先开饭，不要等他们了。” 在谭家所有的儿孙、媳妇、女婿中，陆翊是最少话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谭国良问起，从刚才开始他便淹没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到存在感。 “是啊，大伯父，先入座吧，我爸妈要是知道让家里等这么久，估计得自责死了。”谭菲笑着附和。 “好，那谭捷去请爷爷奶奶吧。”谭国良站了起来，怀里抱着路遥，路遥才不管什么部长外长的，她在谁的怀里都照样吃她的糖。 谭捷笑道：“知道了，爸。小七和我一起去吧。小六，你把遥遥看好了，那糖能这么吃吗？她那牙迟早要疼。” “二姨，我不吃糖了！”路遥乖乖地把糖从嘴里拿了出来，张开胳膊朝着江彦丞：“江叔叔抱！” 家里那么多人，一屋子都是人，路遥只要江彦丞抱，这种殊荣真是金光闪闪啊。 谭璇故意的，低声在江彦丞耳边道：“江先生，用你骚断腿的演技，去搞定我的家人吧！经过这一次试炼，你妥妥拿下奥斯卡小金人儿！” 说完，推了江彦丞一把，不等他接话，挽着谭捷的胳膊就往爷爷奶奶的住处去。 江彦丞无奈，把遥遥接了过来，江太太就这么弃他而去，这仗要自己一个人打，一把辛酸泪。 爷爷奶奶住的地方偏静，谭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休息，藤椅上靠着看报，戴着老花眼镜儿。 夫人谢灵书在插花，一篮子的鲜花明媚好看，她用花剪修剪花枝。 进了院子，谭璇一眼看到她妈妈林清婉，在清理一套茶具，显然刚才煮过茶。 “妈。”谭璇喊了一声。 “小婶。”谭捷也打了招呼。 “哎唷，小二？！”谢灵书忙把花剪放下，迎了上来，直奔谭捷，“哎唷，我的小二啊，奶奶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这都几年没回家了？我这老骨头还能见你几次面哪？没有良心，奶奶一手把你带大的！” “奶奶，瞧您不是硬硬朗朗的吗？诚心让孙女儿自责死啊？”谭捷抱了抱谢灵书，逗着老人家笑道。 “行了，小二工作忙，她选择了那个职业，就是要忙，这是应该的。”谭老爷子一点不解风情，要从藤椅上起来，谭璇忙去扶。 谭老爷子看着谭璇，问道：“小七，听说小江跟着你来了？” 谭璇点头：“嗯。” 在爷爷奶奶面前，她还是很心虚，尤其她妈也在。 谭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院子里也没外人，他直接说了心里的想法：“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上次带他回来，也就是见一见，聊一聊，就当他来家里做客，没什么不妥。今天是中秋节，一家团圆的日子，应该跟家里人一起过，这才是中秋的传统。他跟着来家里是什么意思？江家那边懂不懂礼？不清不楚地跟过来，爷爷心里不舒服，我们谭家的孩子不能不清不楚的让人看轻了。” 谭老爷子话从来不多，可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谭璇的眼泪给逼出来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太混账，假结婚从来都是错的，她后悔已晚。 “爷爷……”谭璇骑虎难下。 “我早就说过了，谭家第一个没规矩的就是小七，什么都乱来，要是像小二、小六那么听话，我和你爷爷也能多活几年。”谢灵书从来不喜欢林清婉母女，见老爷子开口，她也跟着说道。 “奶奶……”谭捷的脸都僵了，她是晚辈，不好劝，但这场面实在尴尬。 “爸，妈，其实小江……”林清婉想说话，却被谭老爷子一个眼神打断：“小七自己说，你是怎么想的？” 第230章 我和江彦丞已经领证了 谭璇根本说不出话来，当着爷爷奶奶还有妈妈、二姐的面，她甚至后悔把江彦丞给带回家来过中秋。 听爷爷的意思，如果江彦丞不来，这事儿也许还能过去、能拖一阵子，可是她好死不死把江彦丞给带回来了，这可怎么收场？ 她刚还以为能看看江彦丞的笑话，可她根本自身难保。 “怎么回事，小七你说说，你这种性格，让家里人和你一起拎不清。”谢灵书毫不掩饰她的不满，别开了头也不看谭璇，谭捷劝都劝不住。 谭璇看了一眼她妈林清婉，林清婉也看着她，那眼神里有太多怒其不争。 爸爸去世十几年了，妈妈一步也没离开过谭家，一直在谭家老宅里伺候公婆，老爷子有四个儿媳，没有哪个儿媳能做到她这样十几年如一日。 从前年纪小，只顾惦记自己的喜悲得失，叛逆得过了头，爱谁、恨谁都只凭自己高兴，可是这一刻，谭璇不知是哪只眼睛忽然开了窍，她察觉出了妈妈的欲言又止和无可奈何。 奶奶是不喜欢她的，从小就是，谭璇知道。 爷爷虽然疼爱她，可也不准她胡来。 她叛逆地找人假结婚，想要成全自己的委屈，却将妈妈置身于更委屈的境地，只是妈妈一直没有说过，从陆翊和谭菲在一起，再到他们的婚礼，妈妈独自一人承担下所有的目光和责问，她扬长而去不计后果。 像现在、此刻这样的尴尬状态，妈妈独自在家时，又遭遇了多少呢？ “小七？”谭捷低声叫了她一句。 谭璇忽然就下定了决心，面对着爷爷，开口道：“爷爷，我觉得江彦丞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跟他一起生活很有意思，他也很照顾我，所以，我和他已经……领证了。一家人的话，他来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规矩……” 她说得很慢，却很清楚。 最迟中秋，她最终迫于压力，如她妈所希望的那样，公开了自己的婚姻状况。 谭捷知道这事儿，没意外，谢灵书却发作了：“领证了？翅膀真是长硬了，连招呼也不跟家里打一声，就领证了？小二和小六结婚的时候，家里谁不知道？哪个人不是按照规矩来的？清婉，你是小七的妈妈，你知不知道？！当初把小七的户口迁出去，就为了让她能胡来？！” “妈，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林清婉低下头，实话实话，也不辩解更多。 “奶奶，和我妈没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谭璇解释。 “小七，你还理直气壮了？！谁给你这么大的口气？！那个江家的谁胆子那么大，他拿我们谭家当什么呢？以为我们谭家的小孩子都像小七这么没规矩的样子，说领证就领证了？家长都不管管的？！”谢灵书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谭捷忙把老人家抱住，“奶奶，您别生气了，小江为人还是不错的……” “小二你别帮着外人说话！”谢灵书不准谭捷插嘴，怒问林清婉：“四媳妇儿，我这些年亏待你了吗？国宏去得早，十三年了，你就这么教他的女儿？她这些坏毛病难道都是遗传了她爸爸？领证结婚这么大的事，她想过家里长辈吗！她想过她爸爸怎么想吗！混账！” “妈，对不起。”林清婉无话可说，一一都认了。 谭璇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作为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如果因为自己的选择和错误而让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她应该已经失败到了极点。 如果能重来，她绝不会再错一次，她会拖着受伤的自尊心回来，孤身一人面对失败的恋情，参加陆翊和谭菲的婚礼，像奶奶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听话的、懂事的、守规矩的她爸爸的孩子。 “行了。” 听够了夫人谢灵书占据上风的指责，看够了媳妇、孙女儿们的反应，谭老爷子总算开了口。 “老爷子，你还护着她？！看看她这些年闯了多少祸，闹得还不够大吗？这锦城的天迟早要给她捅下来！”谢灵书往椅子上一坐，气是再也顺不了了。 “够了，少说两句。”谭老爷子皱了眉。 作为外交官的谭捷，在处理家务事的时候，口齿都不伶俐了，晚辈不能和长辈争，这是家里的规矩。她比谭璇大了整整十岁，哪怕平时对谭璇多加照顾，可涉及到四叔四婶家的大事，她不好去管，只能听爷爷奶奶说话。 “小七，我问你，领证的事是小江起的头？”谭老问道。 谭璇吸了下鼻子：“不是。” 谢灵书的眼神扫过去：“老爷子，你看看……” “你起的头，让他跟你领证，他知道你是谁吗？”谭老继续问。 谭璇一瞬间明白了爷爷的意思，爷爷是担心江彦丞别有所图，可是谭璇实在不敢把自己花了五百万买了江彦丞一年婚姻的事情抖出来。到时候谁受得了？连她妈估计都要气晕过去。 现在看来这合约也根本不靠谱，花钱不眨眼的江彦丞，怎么会在乎五百万？ 那么，江彦丞最初到底为什么肯答应和她结婚？ 谭璇寻不到答案，也不能没有证据栽赃江彦丞，暂时只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很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就领证了。他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你就是嫁个阿猫阿狗，那个人也肯定会对你好！像咱们这样的家庭，不好对外明说，可谁不知道，娶了你就是攀了高枝，他当然会对你好！何况他们江家有先例在，攀高踩低的戏码三十年前就玩过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谢灵书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狠狠拍了下桌子。 老人家的话不说直白了，只用阅历和事实来碾压无知的小辈，谭捷也听得一头雾水。 谭璇已经不敢说话，她自己也晕头转向，江彦丞是很好，对她挺好，可是爷爷奶奶说得也没错，连同宋世航他们也许都没有错，江彦丞那种智商，连二姐夫程实都愿意与他为伍，这样一个人，他到底在求什么？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爷爷和奶奶如果不喜欢他，觉得他别有所图，那我就和他离婚吧，反正他家里那边还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谭璇低低道，做了最后的打算。 “小璇！”妈妈林清婉皱了眉，喝了她一声。 “呵，离婚跟吃饭似的，吃也行，吐也行，真是随便。”谢灵书不想再理会谭璇，拍了拍谭捷的手，道：“小二，你陪奶奶去前厅吧，这里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一笔糊涂账，做的什么孽啊！” “好，奶奶，慢点儿走。”谭捷看了谭璇一眼，心里为两个人捏了把汗。小七倒还好，是自己家的孩子，奶奶再怎么不满意，也还是无可奈何，可外人就不同了，小江那边怕是惨了。 果然，谭老爷子叹了口气，道：“领了证便领了证，具有法律上的效益，就得尊重法律。如果小江敢弄什么花花肠子，或者心有不轨，拿结婚当垫脚石，别说是他，就是江家，我也要让他在锦城混不下去！” “小七，去吃饭，我要看看小江是什么态度，一声不吭两个人就领证，你不懂事，他也不懂规矩？快三十岁的人了，行为太可疑。” 说着，谭老爷子就抬脚朝前厅走，林清婉看了谭璇一眼，什么也没说，跟在老爷子身后。 谭璇整个人已经懵逼了，呆了几秒反应过来，忙追过去。 领证的事曝光，她死不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能活，可江彦丞要死了，如果被爷爷知道他和她结婚另有所图，不仅是他要倒霉，江家也惨了。 江彦丞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两个人的鸿门宴，其实只是他一个人的而已…… 换言之，她把江彦丞给坑了。 第231章 有喜事了吗？ 谢灵书、谭捷还有谭老爷子差不多一起过来餐厅，江彦丞早就站了起来，等看到跟在最后的谭璇，虽然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还是发现她情绪不太对，好像是哭过。 去请爷爷奶奶过来吃饭，还哭鼻子了？ 他岳母也在，这出的问题也许是跟他有关？ “太姥姥！”路遥小鬼头在江彦丞旁边先叫了，人就要往谢灵书那儿扑，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江彦丞忙一把给她抱了起来：“遥遥小心……” 该叫的人他也一一都叫了，爷爷奶奶，不敢叫岳母“妈”，还不清楚江太太是怎么打算。 谢灵书瞥了江彦丞一眼，谭捷忙过去把遥遥给接了过来，但是他们老太太有一点好，她再不满江彦丞，不会当众给人难堪，今天家里这么多人在，对江彦丞一个人甩脸子，不是谭家的作风。 所以，谭捷抱着路遥，跟程实交换了一个眼神。 “坐吧。”谭老爷子上座，威严地开口道。 刚好这时候餐厅外又有动静儿，谭菲笑道：“大概是我爸妈到了吧？陆翊，你去看看是不是？” 陆翊起身去看，恰好跟谭璇擦肩而过，谭璇往江彦丞那儿走，陆翊站住稍稍地避让了她一下。 “不好意思了大家，实在是堵车，来晚了。”谭菲妈妈靳曼云一进来就赔礼道歉，父亲谭国军从身后拽出个人来，笑道：“这不是一家团圆吗？刚好陆放也放假，过来锦城玩儿，就把孩子也带过来了。哟，今天家里真热闹啊。小江也在呢？” “是，三伯父，三伯母。”江彦丞礼貌地回应。 陆放高高瘦瘦的，戴着副眼镜儿，显得苍白又安静，腼腼腆腆地笑。 陆翊正好过去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引着他一个个叫人。 谭菲和陆翊的婚礼当时谭国良、谭严也没有出席，这陆放他们也是头一次见。 等陆放看到席上的谭璇时，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但又露出一个更和善的笑意。 谭菲笑道：“陆放，你过来嫂子这边坐，今天家里热闹，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啊。大伯父，陆翊的弟弟也是学医的，两兄弟都一样的爱好。陆放才十八岁，太瘦了，奶奶，让林嫂那边给他加个餐，多弄点好吃的补补。” 见陆放的眼神盯着谭璇身边的江彦丞，谭菲笑道：“怎么？不认识了？陆放，上次在我和你哥的婚礼上见过的吧？是你小七姐姐的那一位。” 谭菲没把话说得太绝，只说“那一位”，没说是男朋友或是领了证的老公。 谭璇从后院出来时，早就自身难保了，看都不敢看江彦丞，怕她爷爷看出什么来。她要是敢给江彦丞通风报信，让他怎么怎么做，也许他死得更惨。 “坐，坐，都坐吧，开饭了啊，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聊一聊，不要拘礼，让爷爷奶奶开心开心。”谭国良笑道，随后便问江彦丞：“小江啊，刚才给小遥遥讲故事，你说你去过非洲，原始森林也进去过，谭捷也是去过的，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交流，是不是有更多的好故事可以讲讲，孩子们喜欢听，都是他们想着却没去过的地方。” “好呀！江叔叔你快讲故事，我想听大蟒蛇吃大象！”路遥在谭捷旁边的座椅上，拿着勺子快跳起来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她那么轻松愉悦满心欢喜。 “我去的时候是有一个团队跟随的，所以危险性并不大，但是不知道小江你当时去的时候……”谭捷一只手还搭在路遥背上，一边跟江彦丞说话。 “嗯，我当时是去探险，横穿过纳米布沙漠，登上过乞力马扎罗山，还有马赛马拉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但是原始森林印象最深的应该是亚马逊热带雨林，我当时担心自己不能活着走出来，不过这对遥遥来说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热带雨林里长得越漂亮越鲜艳的东西，往往越不能碰。” 江彦丞在那侃侃而谈，又谦虚又随和，谭璇却忍不住斜眼看他，这人吹牛吹大发了吧？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他都干嘛了他？还原始森林，乞力马扎罗山，他疯了吧？ “江叔叔，为什么越漂亮的东西，不能碰啊？”路遥不解地问。 江彦丞笑：“就像彩虹棒棒糖，很漂亮，遥遥很喜欢，可是吃多了，遥遥会牙疼啊，所以不能多吃，懂了吗？” 这个解释很合理，对遥遥来说也很浅显易懂，路遥点点头，歪着脑袋对谭捷道：“二姨，我想吃糖醋排骨，可是我夹不到啊。” “哈哈哈！路遥小鬼头！” “来，二姨给你夹。” “大家吃菜吧，中秋嘛，这中午也不是正餐，随意一点儿，今天天气还不错，虽然是阴天，但是晚上也许能赏月，超级月亮，几十年难遇啊。”谭国军最会活跃气氛，平时也照顾二老最多，很熟络地招呼大家。 谭璇根本就吃不下，她难得吃不下，一桌子的菜也没胃口，木木地一句话也不说，眼前有什么就夹什么吃。 江彦丞早注意到她不对劲，作为一只吃货，如果连吃也放弃了，说明心里有更严重的事儿。她早先还好好的，跟他闹着打着的，跟家长后头回来就瘪了。 他给她夹了菜，盛了汤，凑过头，低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啊？” 谭璇在江彦丞凑近时，抬眼看了看正对面的爷爷奶奶，她是家里的小辈，又是老幺，她和江彦丞坐的位置肯定最靠下。 发现爷爷的目光落在江彦丞身上，谭璇的心都凉了，她的手在桌子下面掐江彦丞的腿，还没等她出声儿，她妈妈林清婉冷淡地开口道：“小江，陪你爷爷、大伯父、三伯父、大哥他们喝几杯。” 林清婉这么一说话，江彦丞马上站起来了，比听了江太太的话还灵，从爷爷到大哥大嫂，一一都敬过来了。 谭国良最先发现问题，在江彦丞敬酒的时候问林清婉：“弟妹啊，小江这孩子听话，小七跟她是什么情况？有喜事了吗？” 把人直接带回家过节，即便是没办事儿，也该是定下来什么时候办事儿了，给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的意思。 林清婉笑，哪怕是再不招婆婆待见，她也依旧笑了，给女儿和女婿解围：“小两口证儿领了，事情还没商量好什么时候办，我让小璇把小江带回来给各位长辈见见，是应该的礼节。小江啊，你也别怯着了，都是小璇的长辈和兄弟姐妹，左右都是看你们好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林清婉平日里不动声色的，可这番话算是给江彦丞扶正了，连谭璇都懵逼了，不敢相信地扫向她妈。刚才在后院还被奶奶骂呢，现在她妈给她背锅了？ “谢谢妈，我知道了。”江彦丞马上接了话，这“妈”喊得比哪一次都顺溜。 谢灵书正喝汤，听见林清婉这么说话，差点没把汤勺给撂了，谭严那边却跟程实笑道：“原来我们家老七也有主了啊，我就说老七还没皮到随便带个人回家。” 程实跟着笑：“小七丫头没那么糊涂，大哥你想什么呢？小江为人我也是见过的，沉稳，大事小事都能拿得下，配小七的暴脾气，可以的。” “哎唷，可憋死我了，终于是把这事儿给说了。”谭菲插嘴道，“多少天了，我就等着小七自己说呢，领了证也不让家里知道，我还和陆翊说，要是哪天家里知道了，我和陆翊还不得背个知情不报的罪啊？阿弥陀佛，这下我放松多了，是不是啊陆翊？” 她说着，还推了陆翊的胳膊一下。 第232章 莫名敌意 多奇妙的戏码，家里人各色反应，谭璇跟看戏似的，一点没觉得自己就是局中人。甚至，她还抬起头来了，望向陆翊——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她和陆翊各自嫁娶都已经成了定局，事实是一回事，名分是另一回事，此刻她和他分别坐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坐在同一张圆桌前，成为一家团圆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陆翊是什么心情啊？ 上次带江彦丞回来是预演，这次是尘埃落定，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陆翊的手僵住，面对妻子的问，面对谭家一大家子的目光，他避无可避，终于挤出一丝笑意来，望向谭璇的方向，正对上谭璇的眼睛，他的声音有点不连贯：“是，祝贺小七。” 他只说祝贺谭璇，没有说祝贺江彦丞，他的祝福那么不对劲。 “咳咳咳咳……” 坐在谭菲身边的陆放忽然咳嗽起来，他连谭璇都不敢看。 “陆放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谭菲忙关切地询问道。 陆放忙摇头：“没事，抱歉，我呛到了。” “这么说，小六和小陆早就知道小七领证儿了？哎呀，你们姐妹啊，还是不让人省心，还帮着瞒着，让父母操心！”谭国军发现了问题所在，责备了谭菲一句。 “爸，这可不能怪我，我哪敢说啊，要是说了，小七得恨死我了。”谭菲笑着辩解。 这种时候，江彦丞要是再不说话，他也不该在这里了，他忙接了话，道：“都是我的错，爷爷奶奶，各位伯伯伯母，我和小七领证领得有点仓促，虽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但冲动过后再一想，也许小七还没做好踏入婚姻的准备，所以我们俩就一直瞒着没告诉双方家长。还让六姐六姐夫跟着我们挨骂，实在都是我的错。六姐，六姐夫，我敬你们一杯，赔罪。” 江彦丞说到做到，说喝就喝，一大杯酒灌了下去，眼睛都没眨。 “爷爷奶奶，我年长小七几岁，却带着她胡闹，没有把后果和影响想清楚，让老人家和长辈们操心，我自罚三杯。” 江彦丞跟疯了似的，一灌三杯酒，拉都拉不住，谭璇本来手还放在桌子下面，现在直接上手去拽他，江彦丞把她的手握住了，不给她动。 “江彦丞，你要死啊？”谭璇低声骂他，“你别站着了！” 给孙女婿的下马威该多狠才能震住人？ 连看他喝了五杯酒，谭老爷子也没了机会再对人指手画脚地攻击，谭老爷子于是抬了抬手，对江彦丞下了命令：“小江坐吧，吃点菜。” “好，爷爷。”江彦丞这才坐下。 谢灵书虽说根本看不上江彦丞，他那态度轻浮，太过谦卑，更让谢灵书不喜欢，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理由发作。 “江叔叔，你喝了好多酒了呀，你都不尝一尝大闸蟹吗？我奶奶说大闸蟹和酒一起吃才好吃呢！”路遥小鬼头根本看不懂这席上的门道，她一个人吃得最开心，还指着圆桌中间的大闸蟹反问江彦丞。 谭捷捏了捏路遥的脸颊，笑道：“遥遥，你是自己想吃吧？二姨给你剥一个。” 程实忙先动手：“我来吧。来只母蟹吧，母蟹这个季节好。” 谭严的夫人招呼道：“小七，小江，你们不要客气啊，再不吃，大闸蟹要凉了。正好配绍兴黄酒，这是中秋最好的美味了。来，小六，也别客气了，陆放是吗？吃啊。” “谢谢大嫂。”谭菲接了话，却把盘子里的大闸蟹拿给了陆翊，“我是不能吃了，辛苦陆先生多吃一只。等明年蟹肥了，我就可以吃了。” 她这话神神秘秘的，不知内情的大嫂问道：“小六什么意思啊？怎么不能吃呢？” 江彦丞刚给谭璇拿了一只母蟹，把后盖给她拨开，弄干净了才给她，就听谭菲在那又折腾上了。 他给谭璇把蘸汁儿挪了个地方，怕她打翻了，道：“你慢点儿吃，别划着嘴。” 谭璇咬着蟹腿，白了他一眼，她已经可以克制对谭菲的无语，同样的把戏一次两次还能让她难受，可是一天玩两次，是个人都要免疫。江彦丞还想转移她注意力，怕她失态呢？ “大嫂，其实我有个好消息一直没跟你说，我们陆放啊，要做叔叔了。”谭菲拍了拍陆放的肩膀，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对大嫂笑道。 “哦，我的天哪！小六，你有了？！”大嫂真惊讶了。 谭国良那边也跟着道喜，向小两口，又向靳曼云、谭国军夫妇：“恭喜啊老三，弟妹，恭喜恭喜。也恭喜我们老爷子，又要添一个重孙子，哈哈哈，不是双胞胎吧？” 当一桌子因为喜事沸腾时，谭璇把一只蟹钳扯下来丢到了江彦丞盘子里，道：“我咬不动了，你给我咬开。” 江彦丞从进门到刚才紧张得后背都在冒汗，就怕说错话，他早察觉出不对劲了，从谭爷爷那边听到他和谭璇领了证，反应那么平常，很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刚才才那么卑躬屈膝的，就算担下了谄媚的名声，也自罚了多杯酒，至少态度上他得是服软的，说明他很在意，没拿这桩闪婚不当回事儿。 可他们家江太太呢？这小祖宗一点良心没有在吃她的螃蟹。 看在关系坐实的份上，江彦丞不跟她计较，给她咬开，还把蟹钳里的肉给她弄出来给她吃。 谭璇没事找事道：“我要自己吃，你给我蟹肉干嘛呀？” 江彦丞无奈地看着她：“那我再给你弄一只蟹钳来，咬开了你自己吃，行吗宝宝？” 程实在一旁哈哈笑：“我说小七啊，你这个臭脾气，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江这样脾气好的了。在我家吃饭就知道欺负小江，现在回爷爷家了，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还这样。我真是替小江委屈啊，哈哈哈。” 谭家四个女婿里面，说话最有分量的要数程实，他也是唯一一个算是门当户对的女婿，他对江彦丞的评价，直接关系到长辈们对江彦丞的印象。 “小江一直在给小七夹菜，小七，你怎么一点表示没有？”谭严笑了。 谭璇手里还拿着螃蟹呢，听大哥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愣住了，她歪头看了看江彦丞，不是因为她忽然良心发现一直受江彦丞照顾，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江彦丞喜欢吃什么。 江彦丞给她夹的，都是她爱吃的，他爱吃什么呀？ “他不喜欢我夹菜，他自己会吃……”谭璇尴尬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江彦丞笑眯眯地看着她，真跟那最好脾气的先生似的，点头道：“对，我自己吃。” 谭璇被他这句话给接得心虚了，当着家长的面，她凑过去，在江彦丞耳边问道：“你喜欢吃什么啊？” 江彦丞耳边被她吹得痒痒的，这种公开关系后的感觉，忽冷忽热地焦躁，如果只有他们俩在，如果这真是一场不掺假的见家长，宣布他们要结婚、要牵手走一辈子，他肯定会回答江太太：“你。” 可他最后只是笑道：“江太太喜欢的，我都喜欢，好养活，不挑食。” 谭璇撇开了脸，转手给他拿了个大闸蟹，公蟹。 饭桌上各人有各人的话题，各人聊着各自感兴趣的事情，作为半个局外人，江彦丞不经意地发现——他的岳母林清婉对陆翊有很深的敌意。 这敌意似乎并不是从谭菲而来，而是针对坐在那边的陆家两兄弟。 所有人都对陆放照顾有加，长辈疼爱晚辈很正常，只有林清婉自始至终不曾看过陆放一眼，从他进门开始。 【ps：11月30日第三更完毕。】 第233章 夫妻一起上洗手间？ 一顿饭结束，可中秋还没结束，江彦丞的第一场鸿门宴，比他想象中结束得轻松，因为有岳母的鼎力相助。 谭璇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拉江彦丞一起，反锁上门，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抱歉，我把你卖了。” 不指名道姓，直接一句“我把你卖了”，江彦丞靠在洗手台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没搂江太太过来抱住，反而倒打一耙道：“不按套路出牌，你是要整死你老公啊？” 面对一个所有礼节都懵懵懂懂的傻老婆，中秋节把他给带回家了，江家人不知道多安心，这是尘埃落定的意思，江太太以为还和上次串门儿一样呢？带回来又带走？ 带不走了呀江太太。 名分坐实了。 十个月，想离婚是不可能了，看谭家老爷子的态度，看一家人的态度，她要是敢离婚，打断她的腿都有可能。 忽然就放了心，就算被谭家长辈们盯着，但江彦丞在饭局的后半段舒坦得不得了，他没被赶出去，他从此就留下来了。 谭璇还保持着那道歉的姿势：“对不起，我妈把我卖了。那时候情况危急，不卖不行。” 江彦丞想鼓掌，卖得好啊，他岳母就是让人放心，说最迟中秋就最迟中秋，他们不动，岳母自己说，这是一个当妈的正常的心理吧。 很难得，在这洗手间里面，他还能占一占上风，悠闲自得地看江太太像个小怂包，怕他一言不合给她来一下，到时候她在家里是彻底完了。 可江太太哪儿懂他的心思？ 江彦丞叹了口气：“唉，江太太，公开了也好，不然我今晚睡哪儿啊？不明不白地给我带回来，总得给个名分吧？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矫情了，咱俩谁跟谁，帮人帮到底。” 看看，他多发扬风格、多么无私。 “把手放下，别拜了。”江彦丞握住她的手，看了眼外面道：“你要不要上洗手间？咱俩就算是夫妻，一起上洗手间被人看到也不太好吧？” 谭璇反应过来，马上抽回手，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你上吧，我出去了。” 说着，她拧开把手蹿了出去，门从外面带上，江彦丞按了反锁，镜子里的那张脸忽然就笑了，憋笑是门技术活儿，他得感谢江太太。 “小七？彦丞在里面？哟，你们上洗手间还一起啊？热恋期这么长，羡慕死我们了。” 江彦丞还没笑完，就听外面传来谭菲的笑，这谭家那么多眼线，人也有，鬼也有。 “他不太舒服，我看看他。” 何止是谭菲，还有好几个人在，陆翊、陆放，谭捷抱着路遥，把他们俩堵了个正着。 谭璇徒劳地解释着，顺带着反手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江彦丞，你好点没？好点快出来。” 江彦丞洗手间也不上了，往脸上扑了点儿水，抹了一把，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排队上洗手间啊各位？抱歉，我占了这么久。”江彦丞自然而然地搂了谭璇的腰，也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低头亲在谭璇的脸上：“至于热恋期的问题……一直热恋，从未冷过。” 风-骚如江彦丞，一个亲吻下去，比什么话都直接、更具说服力。 “咳……”谭璇快憋不住了，可现在这场合，她除了默认，没别的可说。 谭捷刚才捂住了路遥的眼睛，路遥挣扎了一下，叫道：“二姨，你不要捂我的眼睛，我早就习惯了，在江叔叔家，江叔叔一天亲小姨一百次，我是小孩子都受不了。” “路遥，闭嘴！”谭璇作势要捂她的嘴。 童言无忌，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更可信，她无心的抱怨，更能体现出江家夫妇的日常。 谭菲的唇角忽然扯出一个奇怪的笑意，不是敌意，也不是祝福，而是轻微抽搐，似乎极力在压制内心的情绪，她坐在轮椅上，仰头对江彦丞道：“彦丞，我刚刚和二姐还有遥遥说，去参观参观我和小七小时候的房间呢。我们都好多年没回来住了，今晚得在家住，不如一起去看看啊？” 谭璇看向谭菲，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带着这么多人去参观她和她的卧室？虽然她曾经对陆翊说过，她不懂事的童年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房间里有很多她的秘密…… 【ps：今天先一更，晚上回来二更。】 第234章 陆先生，不能开心一点？ “姑姑！看什么？看什么？我也想看！” 走廊那头，一个高大的影子一路冲过来，奶奶谢灵书的声音在后面追：“石头，你给我下来吃饭！一回来跟疯兔子似的乱窜！” 那身影虽然长得高高大大，可声音却还稚气，十四五的孩子，回头冲那边喊：“太奶奶，我待会儿吃！我歇会儿啊！” “石头，今天可是有三位姑姑在啊，你刚刚叫谁呢？”谭捷怀里还抱着遥遥，笑着开玩笑道。 被叫石头的少年扒了扒头发，笑道：“姑姑太多，一起叫了呗。” “石头哥哥！”路遥在谭捷怀里不安分了，朝少年张开了胳膊：“石头哥哥，抱抱。” “小姑姑，我听我妈说你带男朋友回家了？给我看看帅不帅呗？我刚下了课，才赶过来的。”少年接过了路遥，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马上朝谭璇问道。 “谭磊，你小子贫嘴啊，找打，在场的除了你小姑父你不认识，其余的你没见过？”谭菲坐在轮椅上，冲少年笑道。 谭磊嘿嘿笑，看向陆翊身边的陆放：“那个哥哥不是没见过吗？现场有两位没见过，哪位才是小姑父啊？” 话音刚落，路遥一只小手拍上了谭磊的脸：“石头哥哥你好笨！你小姑父就是江叔叔啊！” 谭璇顺势把江彦丞往前轻轻一推，道：“江彦丞，你再不过去跟我大侄子打招呼，你就成哥哥了。” 要不是从称呼上，江彦丞还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现在是一清二楚了，大哥谭严的儿子，看起来像在上初中或者高中。谭家的孩子长得真不错，十四五岁已经很好看，个头也很高。 江彦丞非常正式地朝谭磊伸出手，微微躬身笑道：“你好，谭磊，我是江彦丞，不叫我小姑父、叫哥哥我也可以接受，只要你小姑姑不介意。” 谭磊跟他握了握手，被江彦丞给逗笑了。 江彦丞在的地方，他就是焦点，陆家兄弟就跟呆子似的，木讷地站在那，也不主动说话，还是谭菲主动介绍：“谭磊，这位看起来像小哥哥的男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论辈分，你也不可以叫他哥哥，他是你陆姑父的弟弟，你叫小叔叔好了。” 谭磊嗷叫了一声：“哦，不！为什么我妈把我生得那么早，为什么我不像路遥一样小？我的辈分实在太没有尊严了！都是叔叔，都是爷爷，都是我的祖宗啊！” “别贫嘴了你小子！”谭捷揉了揉谭磊的头。 谭磊有锦城小爷惯有的贫嘴，玩笑开过就忘，马上问道：“我刚听六姑姑说，不是要去参观小姑姑和六姑姑的闺房吗？我能不能去啊？” 谭菲笑：“石头，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小时候去我和你小姑姑房里睡都睡过了，现在想起来要去参观了？” “哈哈哈！六姑姑，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就是想去看看嘛，长大了和小时候又不一样！”谭磊抱着遥遥，第一个往前冲：“我打头阵了啊！遥遥，哥哥带你去找找好玩东西去！” “好吧，那就一起去看看，我看这小子能看出什么来。”谭菲也不阻止，反而还乐见其成似的：“我搬家搬得早，一直跟父母住一起，小七是在这个家里呆得最久的女孩子了，不过，自从上大学，小七也不怎么回来了，所以啊，肯定能发现一点奇妙的东西。陆先生，彦丞，给你们一个机会，窥探窥探我们的过去，这算是为人丈夫很难得的经历吧？感谢我们家爷爷奶奶，一直把每个人的房间都保留着原样。” 因为谭菲的腿不方便，谭家老宅甚至为了她专门安装了电梯，谭菲在楼梯口笑道：“各位，我和陆先生坐电梯上去，辛苦你们爬楼了。” 说着，陆翊便推着谭菲进了电梯。 电梯不大，众人也知道她腿的情况，也不愿去跟她挤，谭磊还是一马当先，抱着瑶瑶往楼上冲：“遥遥，我们来数台阶，一、二……看哥哥厉害不厉害？一步跨两级台阶……” “厉害！好厉害啊石头哥哥！”路遥在那拍手，奶声奶气地泼冷水：“可是我爸爸可以一步跨三级台阶，你可以吗石头哥哥？” “我可以！当然可以！等我不抱着你，我就去试试！抱着你万一摔了，我要挨打的！”谭磊在那解释。 “好吧，那下来的时候你试试吧……”路遥勉强答应了。 三楼，需要爬两层楼梯，江彦丞牵着谭璇的手，他的确像谭菲所说的那样满心欢喜，能够窥见江太太的从前，他所错过的时光，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所以，他的步子迈得也很大，几乎是在拽着谭璇走。 谭捷走在他们身后，惯性一扭头，忽然瞥见了陆放回头在看什么。 她笑问道：“陆放，怎么了？” “……”陆放紧张地收回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没有，我在看墙上的画。随便看看。” “哈哈，注意脚下的路，别看岔了。”谭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江彦丞拉着江太太已经走到了上半段楼梯，可以毫不费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谭捷和陆放。 作为半个局外人，江彦丞也已经注意到，陆家兄弟明显有秘密，陆放频频回望，是在担心陆翊和谭菲单独在一起？ …… 电梯门已经合上，狭窄的空间里，谭菲看着镜子里的陆翊，笑了起来：“陆先生，能不能不要这么冰冷如霜？在人前稍微表现得有点温度？你跟我们谭家的人一个都亲近不起来，我嫁给你何用？我都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不能开心一点吗？你对待你的病人、病人家属也这样？他们没投诉你？” 第235章 照片里的人是谁？ 镜子里的陆翊还是面无表情，他看向镜子里的谭菲，微微扯开了一点唇角：“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怎么样有什么区别？” 谭菲始终没有按电梯的按钮，电梯便一直停在那儿不动，谭菲眯着眼，平时特别温柔动人的眼睛里漾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之前目的是达到了，她离开家一去不回，醉生梦死，还对你念念不忘，我觉得很开心。你也知道我很开心。可是现在她似乎把你给忘了，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对她也许比你对她还要好，甚至，他比你有钱，比你会说话。陆翊，你觉得她还爱着你吗？” 一位妻子这样问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你觉得你的前女友是不是还爱着你？ 陆翊的眼神垂了下去：“你想怎么样？” 谭菲冷笑，从镜子里逼视着陆翊：“陆翊，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想她是一个多么没心没肺的女人，转瞬就忘了你，转瞬就勾搭上另一个男人，闪婚，带回家见家长，正眼也不再瞧你。从前她对你怎么样？追你的时候说过什么？一辈子喜欢你？呵，她的一辈子真够短的啊。难道你就不恨她？” 陆翊不说话，他不说恨，也不说不恨。 谭菲伸长手去按了三楼的按钮，连冷笑都收了：“没有意思，真的很没意思，陆翊，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是会被扔掉的。” 见陆翊抬起头，谭菲又笑了：“别误会，陆先生，暂时我没有离婚的打算，我要玩多久，你都得陪我耗下去，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叮——” 三楼到了，电梯打开，陆放和谭磊已经等在那了。 谭菲笑得迷人又温柔：“怎么了？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 “哈哈，”谭磊勾着陆放的肩膀笑道：“小叔叔，我说六姑姑和陆姑父马上上来吧，你看你紧张的。走吧，咱们去找找好玩的。” 谭菲和谭璇小时候的卧室正好对门儿，陆翊推着谭菲走过楼梯口，谭菲的目光从楼梯上直直地看了下去，眼中有刻骨寒冷。 前面吵吵闹闹的，路遥在谭捷怀里，第一个去推门：“小姨，你房间有什么好玩的啊？我找到好玩的东西可以带回家吗？” 推不开，听见轮椅擦过地面的声音，路遥又转头喊：“菲菲，陆叔叔，你们好慢哦，我都等不及了！” “我房间没吃的，路遥你别动我东西啊，不然我要打你的！”谭璇捏路遥的脸，又捏得小鬼头哇哇大哭。 “江叔叔舍不得打你的宝宝，可是你管管你的宝宝啊，她老是打我！”路遥哇一声张大嘴，指控道。 江彦丞已经无可奈何了，人多就聒噪，可是跟家人在一起，有吵闹有嫌弃，吵得脑袋疼，他居然还全程带着笑，心里一点没有敷衍，把路遥接过来抱怀里：“遥遥乖，你小姨是不会好了，她连我都敢打。” “那小姨无法无天了吗？！”路遥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成语，连语气都一派大人样，“那让太姥爷打她！” “哎呀，你们大人好磨叽啊，我跟我小叔叔先进去了！”谭磊一把把门拧开—— 旧时光顿时扑面而来。 满墙壁都是回忆啊，kevin还中二非主流时候的专辑海报，she女子天团的青葱时代……一张张明星海报，凸显出谭小七当年是个多么无药可救的追星少女。 “啧啧啧，我的天哪，小姑姑，你们那个时候好土啊！”谭磊直肠子有啥说啥，完全诚实地表达了心里的想法。 “住口！”谭璇想死，她那个时代，kevin有多帅，谭石头怎么会知道！kevin那时候多么小鲜肉啊！ 追星少女的房间，除了最多的明星海报、专辑、周边，再就是摄影有关的书籍、工具，还有半个照片墙——挂满了各种照片。 “我要看照片！”路遥在江彦丞怀里指挥着，“江叔叔，带我去看照片！” 旧时光留不住，可旧照片能。至少能记录下某个时间段，带你重温过去。孩子们好奇心重，大人们可能怀旧的成分更多，所以几个人都挤在一起看那些老照片。 “这个小女孩是谁啊？她身上好脏哦。”路遥指着一张照片里抱着娃娃的小姑娘问江彦丞道。 江彦丞盯着那个小女孩，唇角的笑意温柔：“是小姨宝宝。” “哈哈哈！原来小姨也那么小啊！还那么脏兮兮的。”路遥咯咯笑，“小丫头片子小姨！” “那时候小七好像才七八岁吧？刚来锦城。”谭捷的手搭着谭璇的肩膀，回忆道，“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怎么回事来着？” 谭璇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把宋世航给打了，弄了一身泥回来，爷爷给我拍了这张照片儿，寄给我爸了。黑历史，黑历史。” “是满墙的黑历史啊小姑姑！”谭磊指着一张照片上两个女孩问道：“这张还蛮正常的，小姑姑，你旁边那个女孩是谁啊？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腿又长又直又白，到现在肯定也是个漂亮阿姨！” 谭磊这么一问，谭捷脸上的笑容僵住，皱眉低喝了谭磊一声：“石头，别乱说！” “怎么了啊？”谭磊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无辜。 谭璇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江彦丞察觉到不对劲了。 果然就听谭菲淡淡地笑了一声，道：“石头，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难道六姑姑现在不是漂亮阿姨吗？” “……”谭磊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他的眼睛落在谭菲放在轮椅上的双腿上，到底是孩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照片里的人是谭菲，双腿还完好无缺的谭菲。 从照片上看，那时候谭璇大概十四五岁，谭菲应该也才十七八，两个女孩并肩站着，花园里，阳光灿烂，谭璇笑得像个傻子。 “六姑姑，你现在也是个大美女，超级大美女！才不是什么阿姨！”谭磊拍马屁的功夫不错，还知道后知后觉地补救。 “那是我高考过后的夏天，准备出国留学，十七岁。石头，你小姑姑大概就你这么大吧。刚上高中。”谭菲像是回忆往事似的，不紧不慢地说着。 可是，没有人喜欢听悲伤的故事，连路遥都似乎察觉到了，她不像听别的故事那样，还敢追问“后来呢”，一只短小的胳膊把江彦丞的脖子给搂住了，指着照片墙上另一个人问道：“江叔叔，这个人是谁啊？头发把他的脸都挡住了，他看起来好可怕。” 照片墙上，有谭璇已经过世的爸爸，有他们一家三口难得的合照，还有很多很多谭璇回眸的照片，她的一只手背在后面，有个男人牵着她—— 那个给他拍照的男人，只有一只手入镜。 照片里的每一张，谭璇都笑得很开心，无论是她跟宋世航打架归来，还是她刚刚丧父，亦或者是那无数次的回眸。 她在，阳光就在。老照片记得，她所有的倾城时光。 然而，只有一张照片最格格不入，正是被路遥发现且指出来的那张。照片上是个高瘦的少年，穿一件并不怎么合身的旧衣服，头发蓬乱，眼睛藏在刘海下面，孤僻、阴郁。照片的曝光有点问题，甚至都已经看不太清楚背景是哪里。 “这是不是我四爷爷年轻的时候啊？”谭磊巴不得转移话题，把刚才有关谭菲的问题给别开，所以就乱答一气，“要么就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 “说什么傻话，石头，你爷爷和四爷爷可没这样过，就算是你太爷爷也不可能。墙上还有标语，你历史怎么学的？肯定是十几年前的人。现在这人长大了，大概也就三十多岁。连你爸爸都不可能！”谭捷的眼睛很毒，一眼看到照片的背景标语，特定年代的，误差不会太大。 “还是我二姑姑厉害！不愧是外交家！佩服佩服！”谭磊拍马屁道。 “那会是谁呢？”谭磊不解了，“我们家也没三十多岁的人啊，难道是我三叔？” 忽然变成了猜照片的游戏，都想解开照片里那人的秘密。 连路遥都参与进来了，恍然大悟道：“江叔叔，这个人是不是你啊？！” “……”江彦丞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他早就看到这张照片了，只是一直没发表任何疑问，他也很诧异，这张照片在这里。 被路遥这么一问，江彦丞整个人有点僵硬，跟每一次谭璇拿镜头对准他时一样。只是路遥还小，她察觉不到。 “傻遥遥，怎么可能是你江叔叔？你江叔叔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小姨呢，傻孩子。”谭捷也捏了捏路遥的脸，对谭璇道：“小七，到底是谁啊？猜了半天，你来揭晓谜底吧。” 【ps：晚一点二更。掌阅的读者朋友们，很抱歉两边平台不同步，所以说的一更二更以网易为主，也没有办法回复读者留言，如果想讨论剧情，掌握第一手的更新情况，可以进读者群：496497375。么么哒。】 第236章 扫把星谭璇 谭璇很久没回谭家，也一直没机会来整理这些照片，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照片里有她不能触碰的回忆，因为失恋的原因，开始怀疑她的人生，不知道家人、恋人是不是牢不可破。 这半面照片墙，每一张她都记得很清楚，出镜最多的除了她自己，就是陆翊的手……没有露过脸的陆翊，以一只手活在她的照片里，她甚至都记得每一个回眸，是在什么地方。 被回忆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谭璇望向那张最受大家关注和猜测的照片，勉强地挤出笑来：“一个你们都不认识的人，是我学会冲洗照片的第一个作品，所以就挂出来，当作纪念。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鬼才猜得到啊！”谭磊拍了拍大腿，“小姑姑，你把他和我们一家人挂一起，我还以为是你的什么重要的人呢！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故事，太可惜了！” “石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从实招来啊！你肯定谈恋爱了！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谭璇借着追打石头的机会，从照片墙前离开，险些撞上了谭菲的轮椅和一旁的陆翊，她没去看他们，她匆匆地逃开。 “小姑姑！你太夸张了吧！不要借题发挥啊！你这么冤枉人，是损坏我的名誉，我可以告你的！还有，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你完蛋了小姑姑！”谭磊一边跑一边叫。 江彦丞垂下了眼睛，唇边的笑容收了。 路遥歪着头看他，小鬼头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能看穿江彦丞的心似的，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江彦丞的头，在他耳边道：“江叔叔，你不要难过了，照片上没有你也没关系啊，我今天早上不是给你拍了吗？偷偷挂上去好不好？” 没有人懂江彦丞的苦涩，小路遥这么听话，江彦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夸奖道：“遥遥真聪明，江叔叔怎么就没想到呢？” “六姑姑！我开你房间门啦！我直接进去啦！”谭磊在门外叫。 “走，遥遥，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看看。”江彦丞也没继续逗留，他刚才贪婪地看了太多江太太小时候的照片，从小不点到亭亭玉立，没法和人说感想，他只能装作没那么上心，抱着遥遥朝外走。 陆翊和谭菲夫妇留在最后，一直慢人一拍，江彦丞看到了陆翊紧抿的唇角。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彦丞瞥了一眼陆翊的手——和墙上的照片里出现过很多次的手，一模一样。照片里陆翊的左手中指、谭璇的左手中指，都有一枚戒指。 过去是怎么回事，江彦丞不知道细节，可是显然如江太太所说，她曾和陆翊热恋，差点结婚。 谭菲把所有人带来这儿，让他们重温过去，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刺激吧？刺激江太太，刺激陆翊，更……刺激他江彦丞。 江太太曾和一个男人有热恋关系，照片里一张一张地记录着，从春天到秋天到冬天，一年四季都有。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作为一个正常的老公，他肯定要和江太太吵架。 如果江彦丞不生气呢？是不是谭菲想要试探什么？试探他作为谭璇老公的真假？ 江彦丞的脸早已经沉了下来，不需要谭菲继续窥探，他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个房间的。 “六姑姑好厉害啊！好多奖状和获奖证书！” 众人转移到对面谭菲从前的房间，跟谭璇截然不同的画风，淑女优雅范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海报，一本本获奖证书垒得很高，厚厚一叠奖状，各种比赛获得的奖项…… “学霸啊六姑姑！还让不让我活了！我们家除了小姑姑都是学霸，我活着好累啊！我要是小姑姑就好了！不是学霸也不会被打！”谭磊在那撞墙。 梳妆台的一侧摆着一排的芭比娃娃，芭比们穿着各色各样好看的衣服，形态各异地站在那儿。 路遥看到谭璇的那些碟啊海报啊没什么兴趣，可一看到芭比娃娃顿时眼睛就放光了：“我想要那些娃娃！菲菲，你可以送给我吗？” 谭菲被陆翊推着过来，对路遥笑道：“可以啊，遥遥你喜欢就拿走吧。六姨床上还有个娃娃，也可以送给遥遥。” “什么娃娃呀？！”路遥开心极了。 谭菲笑着，从床上拿了过来，展示给路遥看：“看啊，遥遥，穿着芭蕾舞裙的公主芭比，她有一双很好看的舞鞋。” 梳妆台上的芭比娃娃们都穿着长裙，把腿完全盖住，只有谭菲从床上拿起来的娃娃穿着芭蕾舞衣，穿着芭蕾舞鞋，优雅地踮起脚尖。娃娃的腿又长又直又白。 “哇！芭比公主的腿好好看！她的裙子和鞋子也好好看！”路遥接过娃娃，非常爱惜地摸着娃娃的头，“我回去要和我妈妈说，我要学芭蕾，好漂亮啊！” “好呀，遥遥，你好好学，跳给六姨看，六姨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芭蕾了。”谭菲对路遥笑道，根本没提及她自己的腿的事。 可谭璇的精神已经几乎崩溃，眼里漾了水汽，唇角轻微颤抖，她努力劝说自己谭菲不是故意针对她，可这两个房间的所有都在提醒她，她到底欠了谭菲什么—— 两条健康的腿，她毁掉了谭菲芭蕾舞的梦想，毁掉了谭菲的所有！ 要她怎么还呢？拿什么还？ 谭菲要陆翊，她就必须要给。谭菲要羞辱她，她就必须站在那儿不动任她羞辱。可谭菲不动声色，她从来没有对谭璇恶语相向，她只是让谭璇发现了自己的劣根性，一个人太健忘了，她把另一个人害成这个样子，她就不配拥有任何幸福和未来。 她永远不可能得到救赎—— 谭璇想起了傅安染，那个造成一尸两命的车祸案的肇事者，即便是坐了四年的牢，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可傅安染出狱后，仍旧没有被原谅。她一辈子都要背负这样的罪行活着。 和傅安染一样，谭璇也是，她将会一辈子背负着害姐姐丢了双腿的罪过，就算初衷非她本意，可结果的确如此。她没有狡辩的机会，终此一生，她还不清。 “好了，宝贝们，我们下去喝下午茶怎么样？石头，你还没吃饭吧？太姥姥待会儿要追上来了，看你还敢到处乱窜！”谭捷看气氛已经不对劲，尤其是谭菲和谭璇都不对劲，忙把众人赶出房间去。 下楼的时候，浑浑噩噩，谭璇一个没站稳，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小七！”谭捷喊道。 “谭璇！”江彦丞怀里抱着路遥，根本没来得及去拉住谭璇，吓得脑子一懵，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年年姐！”陆放也叫了一声，匆忙跑下去。 三楼电梯口的陆翊已经朝楼梯那边奔去，完全是出自本能，把谭菲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谭璇崴脚崴得很是地方，只差两级台阶就到了平台，她膝盖一弯，跪在了楼梯转角处。 “年年姐！”陆放第一个冲上去扶她。 江彦丞把吓得哇哇哭了的路遥给了谭捷，两步跨到了谭璇面前，把陆放给拎到一边，蹲下检查谭璇的脚，不敢随便搀扶她起来：“哪儿受伤了？嗯？哪儿不舒服？能站起来吗？谭璇？” 谭璇低笑了一声，动了下自己的腿和脚，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哪儿都感觉不到疼，听着江彦丞的关切，谭璇忽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笑了，低哑带着绝望：“江彦丞，我要是……也摔断腿就好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呢？” 谭璇十二岁失去父亲，十五岁害得谭菲双腿残疾，这是奶奶谢灵书不喜欢她和林清婉的最主要原因。因为良好的教养，谭老夫人谢灵书才没有像普通的老太太那样，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咒骂她们母女“扫把星”。 照片里看起来阳光灿烂的每一天，背后，其实都有她的原罪如影随形。 第237章 老公嘴里的烟特好抽？ 本来江彦丞就已经抱住谭璇，谭璇顺势贴在他怀里的动作小而又小，别人也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陆放被拎到一边去，也只是呆呆地看着。 江彦丞虽然不清楚谭菲的腿是怎么回事，但是从之前参加谭菲和陆翊的婚礼，以及今天的种种情况猜测，谭菲的腿之所以残疾，跟谭璇有直接的关系。 这种时候，还能怎么办？他没有为江太太辩护的权利，他只能低低地问她：“能站起来吗？哪儿疼？” 呼吸相闻，谭璇点点头：“我没事。” 听到她说没事，江彦丞才敢把她横抱了起来，对其余人笑道：“别担心，就是崴了一下脚，她走路经常这样，跟没吃饱饭似的。二姐，别把遥遥给吓着了，是她小姨没用，走个路都摔跤。” 在楼梯上摔着不像话，何况今天家里这么多家长在，无论谭璇和谭菲有什么恩怨，谭璇绝不能做那个出头鸟，已经不招家里待见了，更不能惹是生非。 江彦丞的脑子转得太快，从谭璇摔倒到抱她起来，一两分钟的事。 听见江彦丞这么一说，谭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小姑姑，你需要补充钙质啊，我们生物老师说，你这种情况是骨质疏松症吧！” 路遥吸了吸鼻子，把哭咧咧的表情一收，擦着自己的眼泪道：“江叔叔，我有钙片儿，你拿给小姨吃吧！我让我妈妈再去买。” 楼下有人在问：“怎么回事儿啊？” 是谭严在楼下客房休息。 谭磊忙喊道：“没事儿，没事儿啊爸，您老继续休息！” 江彦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们家江太太总是做很多让人担心的事，我已经习惯了，咱们下去吧。楼梯上走路都注意点儿啊，别学谭璇。” 所有丢脸的事情，江彦丞都一肩扛了，谭璇越听越丢人，她一直在丢人，江彦丞一直在给她善后，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走路，只好陪江彦丞演下去，在他怀里道：“你带我去偏门，我想去花园坐一坐。” “走，先下去吧，下去喝下午茶。”谭捷知道情况也不能说，只能把小辈们往楼下带。 一行人又结伴下楼，陆放回头一看，他哥站在角落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应该是所有的场景都看到了。陆放的唇颤抖了一下，快速地朝楼下奔去。 “这就心疼了？”谭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凉飕飕的。 陆翊迈出去的脚步自己停住，只要再多走一步，他就会被人发现他的紧张和魂不守舍。所有人朝楼下看，没有人回头望，他是个活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人。 见陆翊没有答复，谭菲笑了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一点不冰冷刺人：“她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急不可耐地追上去。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只会关心一个正常人从楼梯上摔下去是不是受伤了，却不再关心一个残疾人是不是会伤得更重，更不会关心这个残疾人在十七岁之前，其实也有一双完好无缺的腿……” 陆翊回头，收敛了情绪，一字一顿道：“她没有想过要害你失去双腿。” 谭菲盯着他的眼睛，还是带着笑意：“你知道什么？就是在这里，这个三楼的楼梯上面，她亲手把我推了下去，亲手。呵呵，别和我说什么我只是失去了双腿，而谭璇失去了爱情，如果我有双腿，我要爱情做什么呢？别想替她洗白，她洗不白的。” 见陆翊不再说话，谭菲笑了一声，叹了口气：“算了，已经十年过去了，我应该习惯残疾人的身份了。我们下楼吧。如果你觉得三楼不错，晚上可以来看看，反正今晚你要睡我的房间。” “当然了，小七跟彦丞也是睡三楼，晚上我们四个能凑一桌麻将了。”谭菲补充了一句。 陆翊的眼神死水一般，没有任何异议。 …… 前厅和后院都有人，江彦丞听谭璇的话，带她从侧门出去，门外是个小花园，还带个水榭，谭家这老宅恐怕也很多年了，园林式设计。 江彦丞把她放在凉亭的椅子上坐下，蹲在她面前道：“真没事儿？我看看你的腿。” 说着，就拽住谭璇一只脚踝。 离开三楼那个地方，离开谭菲的房间，谭璇的情绪稍微缓过来点儿。这么多年，每一次看到谭菲，她的愧疚感都很重，当时年纪小，六姐的残疾和她的宽容，都让谭璇低到尘埃里。 她发过誓要做谭菲的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谭菲的头上，可是一年年长大，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六姐变了，因为陆翊，她视谭菲为眼中钉肉中刺。 今天这场面，已经分不清是谭菲故意，还是谭璇自己做贼心虚。 直到江彦丞捏住她的脚踝，谭璇才反应过来，道：“我没事的，你起来吧。” 在直面自己的污点上，每个人都不可能坦然，尤其对江彦丞这个局外人来说，谭璇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 “哦，江彦丞，你把那些礼物给我三伯父、大伯父还有爷爷，他们怎么说？” 不说话尴尬，提起刚才更尴尬，谭璇只好找了个别的话题，想若无其事地跟江彦丞说话。 江彦丞已经检查过了她的脚踝，的确没问题，他这才站起来，往谭璇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答应道：“一些比较新鲜的茶叶啊补品之类的，很适合老人家，喜欢不喜欢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骂我暴发户。放心吧。” “那就好。”谭璇不敢看江彦丞的眼睛，她低垂着脸，又找了个话题，笑道：“你真不太会撒谎，装逼不是这么装的，说什么你去过乞力马扎罗山，去过亚马逊热带雨林，还差点没能回来，你这牛吹得太大了吧？这种实战性的牛呢，以后少吹一点，才不会被人揭穿。” 江彦丞心疼地盯着江太太的脸，就像他有心结一样，江太太也有，他现在不能解决自己的，也不能解决江太太的，就只能顺着她往下走。 他反问她：“我看起来那么像个死宅男？那儿都没去过的？江太太的眼光不行啊，没看出来吗，我的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我离开国内十多年，去过一两个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问话的时候，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风向问题，烟都朝谭璇那边飘了过去。 谭璇被呛了一下，不得不抬头看他：“江彦丞……” 江彦丞吐出烟圈，眯了眯眼睛，道：“家里有人在，谁知道会被谁看见，你烟瘾犯了也给我忍着。” 他笑了笑，欠揍道：“看我抽。最多给你吸点二手烟。” 谭璇吞了口唾沫，江彦丞说得她无力反驳，她从下风向的椅子上起来，往另一个椅子上坐。 江彦丞在凳子上转了个边儿，还是面朝谭璇，探出上半身，问道：“江太太，你现在是不是对我特好奇？我哪儿哪儿都去过，你想去非洲，我给你做向导怎么样？保证你玩得爽！” 江彦丞坐凳子也不规矩，叉着腿，跟个老流氓似的又贱又痞，嘴里叼着烟，就更不像个好人了，跟刚才饭桌上乖女婿的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谭璇看了他半天，忽然一把把他嘴里的烟给抽了过来，狠狠吸了一口，吸猛了，呛到了气管里，她不停地咳嗽。 江彦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拍了拍谭璇的背：“我说，我的傻老婆，你能乖点儿吗？老公嘴里的烟特好抽是吗？” 他把烟又拿了回来，抽了一口按灭了：“算了，不抽就不抽，你老公陪你成吗？” 第238章 灭口的另一种方法 谭璇看着江彦丞那一如既往的脸色，盯着他没出声儿，她不能给自己辩解什么，也许江彦丞也并不想听。她家里出什么事，她曾经遭遇了什么，跟江彦丞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能因为别人稍微关心你一下，就跟没人疼似的，把心都掏出来。 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谭璇垂下头道：“是啊，我对你特好奇，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跟为了看我丢脸量身定做的似的，一点没错过啊。每一次，你都让我抬不起头来，所以……” “所以什么？”江彦丞盯着她的脸色，笑问。 “所以呢，像你这种人，一次又一次地目击我的难堪、丢脸现场，我应该杀你灭口才对。一般你这种，在电影里面活不过十分钟。死因——你知道得太多了。”谭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有意思，还追问“所以呢”，所以怎么样？ 说完，谭璇站了起来，池塘里的睡莲还在开，夏天已经过去了。 江彦丞在她背后叹了口气，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道：“其实啊，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灭口。” “什么……”谭璇漫不经心地转过头，一个黑影贴了上来，呼吸已经被夺去，江彦丞把她抵在亭子的柱子上，深深地吻了她。 江彦丞吻她的时候和陆翊不一样，陆翊是轻柔的，最热烈的时候她咬过陆翊，但陆翊从来没有过更进一步的举动。 江彦丞不同，他喜欢深吻，贴得很近，很紧，一只手总抚着她的脸，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似是怜爱，又似是不准她逃开。他的吻带着藏不住的欲-望。 正是这种欲-望让谭璇有错觉，江彦丞对她有感觉，他在撩她，他在发-骚。 其实面对三楼那种尴尬和不堪回首，相比之下，谭璇觉得跟江彦丞上床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江彦丞的唇舌她并不讨厌，相反，他技术不错。 谭璇的舌头被他勾住，缠了又缠不肯放，谭璇快喘不过气了，伸手在江彦丞的臀上狠狠掐了一把，江彦丞松了口，一只胳膊还勾着谭璇的腰，没让她跌倒。 江彦丞一点没觉得羞耻，把她抱怀里，笑道：“灭口的另一种方式。效果似乎不错。” 谭璇的手还在江彦丞臀上，他们俩已经没救了，江彦丞亲她像家常便饭，日常练技术，她哪儿哪儿都敢摸敢掐，他俩谁是正经人呢？ 如果是陆翊，现在该生气了，她怎么敢掐陆翊的臀？她连摸都不太敢。 “灭你的口还是灭我的口？”谭璇无奈：“江彦丞，你现在发-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破了处忍不住了是吗？要是晚上我肯定满足你！” 江彦丞低笑，不否认不承认，他怀疑江太太拿错了恋爱关系里的剧本儿。 谭璇听见他笑，还不松不紧地抱着她呢，没好气道：“事先申明，要打就打免费的，要是五百万一次，你自己动手吧，也能搞定，反正你喜欢自己动手。” 被江太太撞见一次，以后还敢自己弄？他得有心理阴影。 江彦丞看了看水榭对面的镂空窗户，已经没有人站在那儿了，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手，伸了个懒腰道：“没事发发-情，舌头吃完觉得神清气爽，江太太，你真好吃。” “……”谭璇不可思议地抬头瞪江彦丞，神经病吧！ “你才好吃！”谭璇骂他。 江彦丞张开手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欢迎江太太来吃。” 谭璇：“……” 这话题是再也不会干净了。 “小姑姑，姑父，你们商量吃什么呢？”谭磊从偏门进来，不远不近地叫他们，很好奇地打听：“这花园里有好吃的吗？” 在十几岁的侄子面前，谭璇的老脸通红，可江彦丞跟没事儿人似的，笑答：“我和你小姑姑商量吃螃蟹呢，她爱吃螃蟹。是吧宝贝儿？” 谭璇白他：“是。” 谭磊也没听到更多，笑眯眯道：“我才吃了两只大闸蟹，我妈不准我吃了。小姑姑，小姑父，我爸请你们去前厅打麻将，说是三缺一！” 谭璇见状拨开江彦丞往前冲：“三缺一，缺的就是我，江彦丞你别跟我抢啊！” 江彦丞在她背后急了，也顾不上谭磊了：“谭璇，你给我看着点儿路！鹅卵石滑，别跑那么快！”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谭磊一个人被丢在亭子里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挠了挠头：“到处都是秀恩爱狗，这一对，花式秀恩爱。” 等谭磊也离开了亭子，水榭对面的侧门处才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低头道：“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不觉得在这个家里，你和我是最格格不入的吗？年年姐刚才被那个人那样抱着亲着，一点都没反抗，她还对他笑了，和当年面对你一样。她是天之骄女，当然会有很多人追求，会再得到很多人的爱，可是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为什么要牺牲到这种地步？她根本不知道！我要告诉她！” 越说越激动，陆放的情绪崩溃，双肩颤抖，消瘦的身体几乎要倒下去。 陆翊把他扶住，厉声道：“不准说！永远不准告诉她！陆放，你答应了我什么？！” 陆放的眼泪都被激了出来，抱着头道：“哥，你知道年年姐说什么吗？她说，她永远不会祝福你，永远……你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她不会感激你！” 陆翊的手颤了颤，眼神彻底黯下去，年年岁岁常相伴，他的谭年年离开了，陆岁岁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她不祝福他，他希望她不要祝福他…… 因为，等她真的祝福他的那一刻，他就真的只剩枯骨了。 第239章 看把谭小七给得意的 谭璇今天的手气特别差，打了好几圈麻将，输得没眼看，她连牌面都不敢看了，只敢自摸。 最后，她转头去看江彦丞，商量道：“要不，还是你来打？你会不会啊？” 江彦丞搬了个凳子坐她后面，一直坐着，只看她打，也不插嘴，谭璇摸不着他底细。 “小七要耍赖了啊，输了开始搬救兵了？”程实坐谭璇下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 谭老爷子坐在谭璇对面，戴着副老花眼镜儿，莫名地在威仪之外多了几分亲和，他从老花眼镜儿后面扫过江彦丞和谭璇：“临阵换兵就快换，小七牌技太差，一点长进没有。” “哈哈，爸，家里能找到牌友不容易，除了小七，他们也不爱打麻将。”谭国良坐在谭璇上首，接了老爷子的话。 “快啊，你来打。”谭璇站了起来，把江彦丞给拽了过去，跟他换了位置。 “我也不是很会，比小七牌技大概好点儿。”江彦丞对几人一笑，在牌桌前坐好了。 “江彦丞，你不要吹牛吹大了，你在国外也打麻将？你跟谁打？国外的规矩是我们锦城的规矩吗？”谭璇在他身侧泼冷水。 江彦丞一边摸牌，一边笑：“我当然不是爷爷、大伯还有二姐夫的对手，但是也许手气好，能摸到好牌呢？这个可要看运气了。” 谭璇继续泼冷水：“除非你有狗屎运！我爷爷还有二姐夫在牌桌上根本不认人的，别想着有放水的可能！” 程实哈哈大笑：“牌场如战场，不分父子兄弟。” 结果，第一局下来，江彦丞居然先胡了。 谭璇探头过去看他的牌面：“不科学啊，你别是诈胡吧？” 江彦丞回头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自己看。” 谭老爷子因为眼神不太好了，看东西都习惯往后抬着点儿头看，看过了江彦丞的牌面，把自己的牌往下一摊，可惜道：“差一点儿啊，小江要不是胡得快，我就十三幺了。差一点。” “才说牌场无父子，小江你干得好啊，连爷爷的牌也抢胡。干得漂亮！”程实笑得不行，“小七，哪有你这样拆台的？你们家老公挺倒霉的啊。” 自从江彦丞坐上牌桌，牌局基本就稳定下来了，再没见谭璇的烂牌烂技术。 “胡了！” 这一局江彦丞才摊牌，三家都瞪了眼，连谭国良都不淡定了：“小江，你啊……” 谭老爷子推了推老花眼镜儿：“天胡？” 程实盯着江彦丞的牌，确认了一下，点点头：“还真是天胡。” 谭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她爷爷说话，她想也没想，激动地一把把江彦丞给抱住了：“天胡？！我从来没见过真人胡这个的！我算算多少番！江彦丞你真是个天才！天才！” 江太太不是第一次主动扑过来，但是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扑过来，让江彦丞多少有点受宠若惊，他哪还有心思去想天胡多少番，顺势搂着谭璇的背，轻拍了拍她：“注意情绪，不准骄傲。” 谭璇把笑憋住，对程实等人放话道：“我之前输的都赢回来了啊，我们要开始反转了！姐夫你小心点儿！” “看把七丫头给得意的，小心三吃一！”程实佯怒，把东风一拍。 谭璇坐了回去，却在江彦丞耳边悄声道：“别赢得太过分，你放点儿水啊！” 耳边特痒，江太太在呵气，江彦丞把她的手从耳边摘了下来，在手心里捏了捏，道：“知道了，江太太。” 不避讳任何家人，他直接就称呼他“江太太”，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哟，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我在院子里就听见姐夫在笑。” 一团和气中，谭菲的声音在休闲室外响起，谭璇脸上的笑容马上就落了下去，在江彦丞手里的手也颤了一下。 “小六啊，你来迟了，刚才彦丞天胡，可让我们小七长了见识了，她这辈子第一次见，缠着她老公撒娇呢。”程实笑道，说话的时候，眼神虽然带笑，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几个人的表情。 谭菲笑道：“那太可惜了，早点来就好了。还是彦丞手气好，牌技也好，不然怎么打得出天胡？陆翊，我们也看看吧，学一学。” 有谭菲出现的地方，几乎都有陆翊在，可陆翊一在，谭璇怎么可能自在，她被江彦丞握着的手，也已经抽了回来，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坐姿。 “牌可不是看出来的，是打出来的。”谭严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蔫儿乖的谭磊。 谭磊嘀咕：“爸，你又不让我打，拉我来这儿干嘛呀？” 谭严回头，威严地瞪了他一眼：“不让你打牌，你就躲着玩儿游戏，我管得住你吗？” “大哥，今天过节，让石头休息休息，小孩子不打游戏玩什么啊？你这高压政策不可取啊。”谭菲做起了和事老，笑着为谭磊开脱。 “就是！还是六姑姑最懂我！爸，我要不打游戏，我同学都不跟我玩儿！再说我也没影响学习啊，我还不是年级第一？”谭磊顺杆子往上爬。 “你小子皮痒了？！”谭严怒道。 “爸，你爷爷、你爸都在这儿呢！您别在今天打我呀！回家再打成吗！求您了爸！”谭磊跟个猴儿似的窜到了谭璇身后，“小姑姑！天胡什么样儿啊？给我讲讲呗！” 休闲室里忽然就热闹了，谭国良注意到老爷子有点累，问道：“爸，要不我陪您老去休息休息，再过两小时估计要开宴了。晚上再打吧。” 江彦丞和程实等也都站了起来，八十多岁的老爷子，玩一会儿就差不多了，不能陪着年轻人闹。 “爷爷，您去休息休息吧。”谭菲道。 谭老爷子把老花眼镜摘了，程实替他放好，谭老爷子道：“老了，眼睛不行了，你们继续玩，小程牌技好，小江来了就势均力敌了，小严你来，小陆会玩的话，也一起，今天不用想着医院的事。” “好的，爷爷。”谭严扶了扶老人家起来，由谭国良和谭磊一起送回卧室去。 既然都被点了名，谭严也只好坐了下来，他刚睡了午觉起来，精神抖擞，笑道：“我们家老爷子眼光是真好，让我陪你们三个孙女婿玩儿，我觉得应该让小四和路茗也飞回来，你们四个不是正好凑一桌麻将吗？小陆，来，也别客气了，麻将这东西，不会可以学，打几圈儿就会了。” “去吧，大家都在玩，不好扫兴的。”谭菲笑着，推陆翊坐下。 陆翊正好坐在江彦丞的对桌，目光交汇处，四个人再次各怀心思。 第240章 黯淡的陆翊要来何用？ 牌桌上都是同辈份的，大堂哥和几位妹婿，说话应该也比刚才自在多了，可是陆翊基本不怎么说话，像块木头疙瘩。 谭璇自从陆翊坐上桌，也变成了缩头乌龟，再没有刚才的聒噪。 江彦丞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他怎么肯让气氛就这么冷下去？江太太的德性，他也要治治。 所以，等洗好了牌，江彦丞回头，对谭璇道：“小七，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谭璇没事做，正好捧了杯茶，江彦丞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顶级绿茶，之前谭老爷子和谭国良他们喝了都觉得不错。 现在听江彦丞这么一说，谭璇看了看他的杯子，空了。她还没站起来，江彦丞很自然道：“等不及了，来，给老公喝一口。” 他说着，把谭璇手里的杯子给接了过去，就着她略略有点沾杯的口红印儿，把谭璇那杯茶给喝了。 喝完就递回去：“拿好，别摔了。大哥坐庄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江彦丞喝她的杯子！又跟没事人似的马上投入角色继续打麻将了？！ 医学生对这些私人的东西还是挺在意的，谭璇不自觉看了陆翊一眼，陆翊的洁癖很严重。 陆翊抿着唇，不需要费力就看到了面前的一切，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谭菲早就捕捉到了谭璇的不自然反应，轻飘飘笑问道：“怎么？彦丞你跟小七吵架了？喝她一口水，小七都不高兴了？” 无心的问，说者有意，听者也都看向谭璇，程实笑道：“七丫头是不是看腻了，不想看咱们打麻将了？要是不想看，去找你二姐去，她一个人带遥遥，估计在跟奶奶玩吧？” 谭璇知道谭菲什么意思，领证那天撞见了，谭菲知道她是随便拉了个人领证的，一定要和陆翊同一天。她跟江彦丞越生疏，谭菲越怀疑，夫妻共用一个杯子怎么了？江彦丞喝她一口水怎么了？她的破绽太多，不怪江彦丞戏多。 谭璇被谭菲逼得下不来台，谁的话也不好听，她把杯子放下，搂着江彦丞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道：“你自己玩儿吧，我要去准备晚上拍摄的道具了。” 她的胳膊搭上来特别自然，完全没担心江彦丞会条件反射地避开，江彦丞也的确没有避让，抓住她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下就松开，回头看着她道：“别担心我，忙你的去吧。” 什么是秀恩爱，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而是彼此各有空间，有各自的玩伴和娱乐项目，却没有心理负担。 谭菲在的场合，谭璇避开了，谭菲来，她就走，一个人如果想要活下去，会本能地保护自己。 “什么拍摄？我们家小七又要搞她的摄影设备啊？”谭严笑问，“从小到大，每一次看到小七，都背着个相机，她那些设备啊，我看都长得差不多，还是看到一个爱一个。” “不都说摄影是个无底洞吗？那些镜头，买都买不完，跟珠宝收藏估计有得一拼，不仅要最新的，还收集古旧的。我觉得小江你们家以后啊，可以弄个房间，专门给小七做陈列室。”程实提议道。 江彦丞落落大方，一点没觉得有问题，笑道：“二姐夫这提议不错，我们婚房才装修了，还真给小七留了个房间做陈列室，不知道够不够大，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我觉得我们家迟早得变成展览馆，小七连暗房都有。还一钻进去捣鼓到半夜，我不把她抱走，她能弄到天亮……” 江彦丞的情绪完全没控制，说起江太太，眉飞色舞，都是细节，一点不像演戏。 谭菲的目光在江彦丞脸上扫过，又扫了一眼静默的陆翊，只觉得无趣极了。恋爱中的男女，有一种让人憎恶的刺眼，提起他们爱着的那个人，仿佛他或她浑身都发着光。 很久以前，谭璇炫耀似的夸赞陆翊时，陆翊是发着光的，人海里只觉得他最好，别人都是背景。现在，江彦丞献宝似的夸着谭璇，仿佛谭璇真的好到了极点，他和谭璇在一起，是他得到的最大的幸福。 多么刺眼啊。 不再被谭璇爱着的陆翊，黯淡得像是地上的硬泥，走过，就走过了。若是被轮椅碾过，碎得只剩渣滓，要来何用？！ “连婚房都准备好了啊，彦丞，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真打算去非洲蜜月？”谭菲笑问道。 “说到这个，我今天还跟爷爷奶奶赔罪了，我跟小七领证领得有点仓促，她脑子发热，领了证又怕了，不肯给我名分。人前不让公开，连我家那边都还不让说。唉，我啊，等她表态，她还小，不太着急。婚礼的事情，应该也要看家里的意思吧？到时候，得向大哥、二姐夫汲取点成功经验。” 江彦丞说话，那叫一个滴水不漏，给足了谭璇面子，一切谭璇说了算，他连名分都没有，只敢在这场合当自己是谭家的女婿，其余的地方，他还什么都不是。 “没想到小七这么会欺负人？彦丞你太受委屈了。”谭菲笑道。 “这小七，是太不像话了！”谭严摇了摇头，却没真的骂谭璇什么，而是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对江彦丞道：“不过，小江啊，小七很小就没了父亲，家里宠她宠得有点过了，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几年前跑去学医，爷爷气得要打她，还是没舍得打。今天听说她领了证，本来也不高兴的，但是最后也没把她怎么样吧？老爷子那就是不舍得跟她计较，你也多多包涵一点，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商量。” “当然，宠着是肯定的，教训她还轮不到我来……”江彦丞忙笑了。 “哈哈哈，这我可以作证，小江被小七吃得死死的，小七到了小江手上呢，估计也跑不掉了。他们俩一物降一物，没得说。”程实笑开，轻点了点桌子，提醒不动的陆翊：“小陆，到你坐庄了啊。” 何止是陆翊崩溃，谭菲的眼神早就变了，声音里透着冷：“是啊，我们家小七一直都是家里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只有她能坐在爷爷的怀里，让爷爷给她讲故事。大哥你都没这样的待遇吧？” 谭严笑呵呵：“哪能啊？我小时候，老爷子正硬朗，对长孙要求最严厉，石头现在总说我比他爷爷、太爷爷对他还苛刻，我也是有一学一。” “不过，小六，你又不喜欢打麻将，一直看着我们玩儿有意思吗？”谭严对他们几个的关系一无所知，看谭菲一直在那没动，随口一问。 谭菲到这时候还能忍得住，完全没离开的意思，笑道：“大哥，打麻将又不是纯技术活儿，一直都是交流感情的一种娱乐，我们家陆翊又不太会说话，我还不得在旁边守着啊？” “小六这算是说对了，打麻将能增进感情，几圈下来，要么就是变牌友了，要么老死不相往来。像小七那样的牌技，她没牌友，除非遇到技术和她一样烂的，哈哈哈！”程实从上次家庭聚会就差不多看出了不对劲了，今天特意再观察观察小六和小七夫妻的关系。 他向来很会平衡，陆翊话最少，他把话题往陆翊那边引，笑问道：“小陆，医院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跟我们说说，在座的几位，大哥再严谨也严谨不过你的职业。一家人嘛，多聊聊，别一个人闷着。性格如此，也可以改变啊。” “二姐夫……”陆翊的身体已经僵硬地不行，一个人的心里憋了太多的东西，如果吐不出来，他迟早要完全崩溃，他的笑都有点奇怪，似乎难以扯开唇角。 “二姐夫，你就别拿我们家陆翊开玩笑了，他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医院里每天都是些生老病死的事情，看多了连话都不想说了。唉，陆翊，我挺好奇啊，你们医生实习的时候各个科室轮着来，你待过妇产科吗？”谭菲学着谭璇那样活跃地说话，笑着把话题往某个地方引导。 第241章 月亮下的表白 谭菲的话一说出口，陆翊还没回答，包括大哥谭严在内的几个人都尴尬了，程实笑道：“小六啊，你对小陆的工作还是不太了解嘛，希望你们家小陆以后给你接生还是怎么着？那么不放心妇产科的医生护士啊？” 江彦丞只看着陆翊，大概是发现了江彦丞的目光，陆翊笑了下，道：“小菲一直想得多，二姐夫别怪她。” 这是江彦丞第一次听到陆翊为谭菲说话。 谭菲也顺势笑了：“可不是吗？还是我们家陆先生了解我，孕妇就是想得多，不然大哥可以去问问大嫂，当时是不是也想得多啊？” “哈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石头都十五岁了，上高中了，我还要去问你嫂子这种事啊？”谭严笑了。 谭菲道：“现在国家都放开二胎政策了，大哥和大嫂没考虑过再要一个孩子？给石头添个弟弟妹妹陪着玩儿，不是很好吗？” 谭严摇了摇头：“你啊，小六，自己怀孕了，就想有人陪着啊？你大嫂是不想再生了，我也忙，今天这中秋假期还是挤出来的，吃完晚饭就得赶回去。”话锋一转，转向了江彦丞：“这话对小江说说还行，小江和小七都还年轻，要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小六啊，你和小七讨论讨论心得，这还比较现实。” 谭菲一只手搭在陆翊的手臂上，看着他捏在手里的牌，对江彦丞笑道：“彦丞，大哥说得对，希望你和小七早点有好事，说不定我和小七姐妹俩还能一起坐月子，一起带孩子，小朋友还能一起长大。陆翊，你说对吗？”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桌尴尬不自然的夫妇，夫妻关系好不好，一次两次看不出来，可是细节太多了，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陆翊的戏不太好，而谭菲在唱独角戏也累得够呛。 可江彦丞是什么人？他没事去管别人的闲事干什么？ “胡了。”江彦丞直接把牌摊开，现在是在牌桌上，以赢为主要目的。 几圈麻将打下来，陆翊输得最惨，谭菲的心情比刚才还要差，嘴里说着不计较，可脸上已经明显挂不住了。 江彦丞没兴趣继续探究谭菲陆翊夫妇是怎么回事，问谭磊他小姑姑在哪儿，谭磊没大没小地架着江彦丞，问道：“小姑父，我们用情报换情报怎么样？” 谭磊是看出来了，他小姑姑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人，显然他小姑父也是，十五岁的男孩子已经知道手里有什么牌好出了。 江彦丞揽着谭磊的肩膀，拿这大侄子也不当外人了，笑道：“说说看。” 谭磊还有点怕被他爸妈看到，回头瞅了瞅，才低声道：“小姑父，steven演唱会的门票，我要两张。” 黎肖峰才签约了风华娱乐，是有开巡回演唱会的打算，已经对外公布了。虽然黎肖峰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歌手，主要身份是演员、偶像，但演唱会是稳固粉丝加扩大影响力的一大途径，所以风华娱乐在全面支持他的演唱会。 江彦丞笑眯眯地问谭磊：“两张？和女朋友去看？石头，你这个年纪，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偶像男明星的啊。” “嘘——”谭磊急了：“小姑父，人艰不拆，你当做不知道行吗？我女朋友可喜欢steven了，跟小姑姑墙上贴的那个kevin一样，女孩子嘛，你懂的！” 跟姑父还玩“你懂的”这种花招，谭磊也是真把江彦丞当自己人了。 江彦丞也没辜负他的期望，点了点头道：“行啊，两张vip座，具体时间我再告诉你。” “哇靠！太棒了！”谭磊简直要跳起来，为了怕他爸妈发现，还是忍下来了，道，“小姑父，你真够意思，我告诉你小姑姑在哪。今晚不是有超级月亮嘛，天马上就黑了，小姑姑在四楼阁楼上，跟我太爷爷一起。” “好吧好吧，我带你去吧小姑父，我太爷爷是天文爱好者，他那个望远镜厉害了。”谭磊说着，拽着江彦丞就上了阁楼。 阁楼上是另一个天地。 偌大的空间里没有多少拥挤的东西，祖孙三代人在捣鼓什么。 谭国良听见响动，对着门口的江彦丞和谭磊做了个“小声”的提示，谭磊和江彦丞都放轻了脚步。 “不用500mm的长焦，你肯定拍不清楚。300mm拍出来的还是不够完美。”谭老爷子站在望远镜后面，“教训”他的孙女。 “爷爷，这些年市政工程有点太夸张了，我们家门前的月亮被挡得七七八八的，前景也不够好看。怎么可能完美？早知道我去锦山定机位了。”谭璇在捣鼓三脚架和她的单反相机，“阁楼的这个角度有点偏了呀。” “你一早没算好，现在来怪机位？去另一个偏窗看看，用望远镜加转接环试试，你的长焦问题可以改善。”谭老爷子说话透着威严，一点不讲虚的，“月亮已经上来了，你再不拍，就要错过最佳时机。”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好。”谭璇急了，去搬三脚架。 江彦丞算是长见识了，他们家江太太的摄影爱好不是跟别人学的，是跟她爷爷学的，八十多岁的谭老爷子四世同堂，能陪子孙打麻将，更能在阁楼上教训孙女拍摄的超级月亮不够专业。 怕谭璇搬不动设备，江彦丞忙上去帮忙，一看到江彦丞，谭璇没给他好脸色：“你来干嘛呀？” 谭老爷子也看了江彦丞一眼，却只教训谭璇：“专心一点，摄影是你的工作，任何时候工作都要专心。” “二号机位角度还不错，爷爷，就用镇北寺的古塔做前景吧，旁边是科技馆。月亮在塔后面出现了。”谭璇叉着腿站那，姿势怎么看怎么难受，根本没空搭理江彦丞。 “嗯。”谭老爷子嗯了一声，“摄影作品有自己的理解就好，你看到的是什么，拍的就是什么。” 谭国良在背后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无奈地笑道：“老爷子就这脾气，教育所有人做一行就要爱一行，做什么都要认真，小七小时候没少挨他的骂。等一大一小两个疯子从望远镜和相机镜头前撤下来，病就好了。” 谭磊在一旁嘀咕：“我以为摄影不就是拍拍拍吗？按快门就行了呗，谁知道还要算什么角度、机位，还要知道什么长焦，什么光圈，什么曝光度，杀了我得了。所以，我不想做摄影师，没劲。” 嘀咕半天，没人理他，谭磊一看，他小姑父拿着个手机在那拍呢。 谭磊个头也挺高了，十五岁已经差不多一米七，微微垫着点脚去看江彦丞的手机—— 哦，秀恩爱狗的日常，他小姑姑在拍月亮，他小姑父在拍他小姑姑拍月亮。光线很暗，不敢开闪光灯，把他小姑姑给拍得，只剩一个黑色的影子，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他小姑姑的剪影居然挺美。 谭磊冲江彦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低声道：“服了，我服了小姑父，不动声色地秀恩爱，我只服你。” 月亮刚刚升起和落下，是摄影爱好者最喜欢的拍摄时间，据说这个中秋的超级月亮几十年一遇，错过了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了。 谭璇完成的作品自己还挺满意，扭头对她爷爷道：“爷爷，您不是想去高原看银河吗？我们找个机会去吧，我的作品您是看过了，但没有亲眼见过那么清晰的银河，总觉得遗憾。” 谭老爷子点了点头：“嗯，那就明年夏天。” “爸，爷爷，吃饭了。”谭严也上来了，笑着打破这里的安静，“奶奶说要是再不开饭，她要带人上来了。一猜就知道是爷爷和小七在闹。” 中秋节的万家灯火，从望远镜里看得太清晰，团圆的节日，热热闹闹的，谭老爷子离开了设备，道：“下去吃饭吧。吃完了再上来看看，石头也该看看，人活着，不止该过好眼前的日子，也要抬头看看天空。” “好嘞，太爷爷。”谭磊跑到天文望远镜前面看了看，惊讶道：“哇，月亮上面坑坑洼洼的，越真实越不好看哪。太爷爷，你说看清楚了好呢，还是看不清楚好？也许，看不清，想象出来的月亮更美呢，说不定上面还有嫦娥和玉兔。” “石头，就你最啰嗦！”谭严喝了一声，不准谭磊再胡说八道。 众人搀扶着谭老爷子下楼，江彦丞还站在谭璇身边，手机早就收起来了，笑道：“拍好了吗？能不能下去了啊？” 谭璇扭头看他，眼神里有点莫名的情绪，她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道：“六十多年一遇的超级月亮，没想到和我一起看的人居然是你。” 江彦丞笑，没有生气：“没想到和你领证结婚的人，也是我。” 江太太坦坦荡荡的，有什么说什么，江彦丞笑，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别让所有人等我们俩。” 谭璇放下了设备，自然地挽了他的手，什么都还来不及想，唇边一热，江彦丞侧过身来吻了她。 谭璇的脚步顿住，睁着眼任江彦丞吻，他在她的唇上摩挲，没有深入，笑道：“江太太，超级月亮为证，你是我心口的白月光。” 第242章 特别想，想疯了 张爱玲的那名句被多少人借鉴烂了，再配合张信哲那首歌，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谭璇怎么也该听懂了。 月亮下江彦丞的眼睛盯着她，说话时也盯着她，让谭璇心里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推开了江彦丞，眼神也躲开了，笑道：“江彦丞，你是狼人要变身了是吗？天刚黑，想上我？” 江彦丞弯起唇，刚刚他告诉自己，要是他伸出手，谭璇握住了，他就吻她，就告诉她这句话。 可江太太显然有心理障碍，她躲着他，不正面回应，连他心口的朱砂痣也不问是谁。 江彦丞也不解释那么多，顺着她道：“是，特别想。想疯了。” 他越是不正经，谭璇越放松，她终于敢看他，歪着小脸，冲他不正经地笑：“行啊，吃完晚饭，房间等你。” 月亮在窗外挂着，江太太在撩他，江彦丞气不过，大手就捏上了谭璇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搂，痞里痞气道：“江太太，你老公今晚非吃肉不可，小心点说话，别连渣都不剩。” 这样的江彦丞明明应该很危险，但谭璇根本不怕，她怎么就不怕他？ 不仅不怕，她还在他臀上捏了一把，捏得江彦丞一抖：“别忘了我经验丰富，才破了处的老男人别那么嘴硬。” “咳……” 门外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晃出来道：“小姑姑，小姑父，你们能下去吃饭了吗？我和小叔叔都等半天了，你们能不能给未成年人留一个干净纯洁的世界？求你们了。” “……” 被自己侄子撞破大-尺-度现场是什么感觉？ 谭璇忙想把江彦丞给推开，但江彦丞早知道她的打算，压根没舍得放手，还是把江太太扣怀里了，冲门外的谭磊道：“石头，你的秘密……” 江彦丞才说出几个字，石头急了，忙摆手：“哦！小姑父！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继续！我和小叔叔先走了！” 说着，拉着刚刚只露出半个侧影的陆放，一路朝楼下奔去，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声音，跑得跟风似的。 谭璇仰头望着江彦丞，眯起眼睛：“你和石头搞什么鬼？他什么秘密？” 江彦丞笑：“男人的秘密。怎么能说？老婆也不能说。” 谭璇觉得不可思议，她捏着江彦丞的下巴，不准他转开头：“江彦丞，你才见石头几次？这是第一次见吧？才几个小时，你和他就有秘密了？” 江彦丞特喜欢江太太对他动手动脚的，动手才表示亲密，可能江太太自己也没发觉，所以江彦丞也保持着被捏住下巴的姿势，低头冲谭璇笑开：“有些缘分不需要时间长短来计算，我和江太太才见了几次、认识了几个小时就领证儿了，不是吗？” “……”谭璇无言以对。 江彦丞把她的手摘下来，顺势就牵着她往外走：“行了，快下去吧宝贝儿，待会儿家里人还以为我们在楼上干嘛呢，我还要面子的。” 下到一楼客厅，路遥小鬼头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江彦丞的腿：“江叔叔，我要和你坐在一起，好吗？” 江彦丞松开了谭璇的手，弯腰把路遥给抱了起来，笑道：“当然好了。” 路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江叔叔，我晚上还想和你还有小姨一起睡。” 江彦丞转头去看谭璇：“要是你小姨同意，我没有意见。” 谭璇一直盯着江彦丞的脸，看都没看路遥，路遥撅起嘴，翻了个白眼道：“小姨肯定是不同意，她以为我想抢她的老公。” “小姨宝宝，你盯着我干嘛？”江彦丞摸了摸谭璇的头，“你老公脸上有什么东西？” 谭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问江彦丞：“江彦丞你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给小家伙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们那么听你的话？我怎么那么不服气呢，想把你的脑子扒开好好研究研究！” 当着路遥的面，江彦丞按住谭璇的后脑勺，又俯身去吻了她的唇，亲出很大的声音，唇角都是柔软笑意：“等你扒，江太太。” 路遥表示很哀伤，沮丧地低下了头，叹气道：“江叔叔，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只是个可爱的小宝宝啊。我爸爸亲我妈妈，也没有一直亲来亲去的，好辣眼睛啊！陆叔叔，菲菲……” 路遥叫了两个名字。 陆翊推着谭菲往餐厅方向去。 谭菲笑道：“干嘛呢遥遥？什么辣眼睛？江叔叔又和小姨亲亲了？” 路遥撅嘴：“嗯。” 谭璇再看到陆翊，已经缓过来了不少，刚才在阁楼上看超级月亮，听着江彦丞半真半假的话，其实她第一反应是想起了陆翊。她心口的白月光另有其人，本来站在超级月亮下的人，应该是她和陆翊。 几十年一遇的超级月亮，在到来之前很早就有人研究，她那时和陆翊约好了要一起回来看，甚至她想得很美，这一年的中秋节，她和陆翊应该早已经结婚。 多少曾经都不再算数，约定都成了空的，情绪反而没那么激烈了。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人和她没有了任何可能，谭璇反而渐渐释然。 没有关系就算了，谭菲咄咄逼人就算了，他们进，她退就是了，她还有多少他们看得上的东西？ “哈哈，遥遥，你江叔叔特别爱小姨，当然要亲小姨了。”谭菲笑道。 路遥眨了眨眼睛：“可是，菲菲你都有小宝宝了，为什么陆叔叔不亲你呢？我妈妈给我看的视频里，我爸爸亲了妈妈的肚子，肚子里有我。” 童言无忌，这话一问出口，谭菲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江彦丞是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等谭菲说话，谭璇却听不下去了，接过了江彦丞怀里的路遥，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小丫头片子，我待会儿就打电话给谭悉和路茗，天天在家给孩子看什么东西，我看谭悉打不打你！” 她说着就往餐厅走，路遥在她怀里挣扎着，一直叫：“江叔叔救我！江叔叔！你家宝宝又要打我！你管不管啊！” 江彦丞冲谭菲笑了笑：“六姐，六姐夫，我得过去了，小七脾气差得要命，在家就爱跟遥遥闹，你们也快进去吃饭吧。” 江彦丞看到了多少，却一点不说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追着江太太进去了。 “陆先生，我听说了一个故事。说是彦丞还在追求小七，他们领证，很可能是一场交易，你觉得可能吗？” 外面没有人，谭菲也不遮掩，大方地有什么说什么，似乎没有把路遥的那些童言无忌放在心上。 陆翊的眼神有些暗淡，没有接话，只推着谭菲往前走，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陆翊，从你医生的角度分析，他们假戏真做的可能性多大？”谭菲继续追问。 陆翊是医学博士，八年的学医生涯，他不仅在临床医学上表现优异，甚至曾给导师代过课，教授本科生心理学的课程。 两个人关系好与不好，从肢体动作、表情、眼神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不会演戏，不代表他看不出别人关系的进展。 从民政局领证那次第一回碰见江彦丞和谭璇，到第二次在谭璇家楼道里，谭璇强吻了江彦丞，第三次见家长回谭家一起吃饭，第四次在二姐夫家聚会的种种，再到今天这一次……谭璇和江彦丞的关系一次比一次熟稔，动作、语言一次比一次自然而然。 陆放的那些话不是假的，凉亭里看到的场面也不是假的，陆翊已经感觉到，他在失去他的年年——有一个男人以不择手段的追逐，把他的年年设计入了局中，不知那个男人的动机和企图到底是什么，而他陆翊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几乎讨得了所有谭家人的欢心，而他日复一日地继续黯淡下去…… “四婶，忙到现在啊？” 谭菲忽然叫了人。 陆翊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从来很少皱的眉，在见到林清婉时，却还是皱了起来。 同样的，林清婉看到陆翊，也一样喜欢不起来，越瞧越不顺眼。 第243章 陆放，冷静一点！ 林清婉“嗯”了一声，从两人面前走过，径直去了餐厅，根本看都没看陆翊一眼。 谭菲仰头，观察着陆翊的脸色，不动声色地笑了：“陆翊，别表现得那么明显，恨也放在心里恨吧，万一给抖出来，你所有的牺牲可都白费了。” “大哥。”陆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盯着谭菲。 谭菲笑了：“陆放，小孩子的脾气不要太大了，否则，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还想让你大哥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 谭菲全程说话温声细语，一点戾气也不带，可她说出口的话却让陆放握紧了拳头：“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来管！下次也不用让人接我过来！我根本不想参加你们的家庭聚会！” 陆放咬紧牙关，每一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放低，可吐字非常用力。 十八九岁的陆放还是太年轻了，情绪藏了太久，他已经快崩溃，陆翊伸手拦住了他，低喝道：“陆放，闭嘴，别再说了。” “哥！”陆放眼里被逼出了泪。 “别再说了。”陆翊重复了一句，声音低下去。 谭菲笑了，还是温柔的带笑的脸色，叹了口气道：“其实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家里人都在，你们要是憋不住，抖出来也行，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看看到时候陆翊你能得到什么。你能得到什么呢陆翊？” 不等两兄弟说话，谭菲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笑道：“我告诉你们吧，我爷爷身体不太好，奶奶脾气不太好，大伯和大哥大嫂呢，特别孝顺。你们要是搞砸了今晚的中秋团圆宴，把爷爷和奶奶气出病来，别说是锦城，就算是天涯海角，你们也别想过安稳的日子了。当然，不好过的除了你们，还另有其人，你们想保护的那个人……” “谭菲！”陆放直呼了谭菲的名字，浑身发抖要冲上去。 “陆放！冷静一点！”陆翊抱住了他，少年已经抖得不行，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陆翊忙去他身上找药：“陆放，别激动，先把药吃了，先吃药……”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程实和谭捷从院子里进来，一眼看到这里的混乱，忙上来帮忙：“陆放怎么回事？” 谭菲的脸色说变就变，从刚才的冷淡笑意到这一刻的慌乱，急道：“二姐！二姐夫！你们快帮帮陆放！他估计又犯病了！他要马上吃药！” 陆放抽搐得更厉害，紧紧拽着陆翊的衣袖不肯放，嘴里却再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翊抱着陆放去了客房，给他吃了药，过了好一会儿，陆放才平静下来，谭捷在外照看情绪激动的谭菲，程实跟着陆翊进去，问道：“陆放这孩子怎么回事？小陆，你有困难让家里人帮着一起解决。” 陆翊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摸了摸陆放的头，等出去了才对程实道：“二姐夫，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陆放这个毛病很久了，从出生开始就有，治不好的，只能靠药物维持。他刚才情绪有点问题，所以刺激到了，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程实难得听陆翊一次说这么多话，但陆翊的脾气跟江彦丞又不同，江彦丞更懂人情世故，他还能有什么说什么。 可现在在陆翊面前，程实没说，拍了拍陆翊的肩膀，叹气道：“小陆啊，别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能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二姐夫。”陆翊道谢，“二姐夫去吃饭吧，我待会儿就来。” 餐厅已经开饭了，林嫂到处找人，谭菲说留下来再看看陆放怎么样，让程实和谭捷先过去。 离开了客房，程实对谭捷道：“小六和小陆不太对劲，我感觉迟早要出事。” 谭捷偏头看他，没有立刻反驳，想起三楼房间里发生的事，谭捷皱了眉，道：“那可怎么办？小六跟小七之间也不对劲，这婚当初是怎么结的？” 程实摇头：“我那时候在出差，你不是不知道，小六回门的时候我才见到的小陆，弄不清有什么猫腻。两个人之间很奇怪。” 谭捷听到这儿，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了，挽了程实的胳膊，道：“怕是别人眼里我们也很奇怪，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你做好被围攻的准备吧。” 一进餐厅，四世同堂的吵闹声扑面而来，路遥在谭璇和江彦丞中间，趴在江彦丞耳边说悄悄话，嫌弃地用手去推谭璇的脸，小公举和小小公举比赛撒娇。 谭磊坐在江彦丞另一边，勾肩搭背地跟江彦丞说什么“秘密”，江彦丞弯起唇角，两个人笑得那叫一个神秘。 谭国良问江彦丞亚马逊热带雨林的事，他还没听够，工作岗位的原因，谭国良哪能随便离开，去热带雨林之类的地方基本等同于想想而已。 谭严在跟妻子抱怨：“还是年轻人好说话，你看看石头，逮住他小姑父说悄悄话了，没见他跟我聊这么开心过！” 程实携谭捷入座，摇头无奈道：“小江这是老少通吃了，我们俩谁注意得到？” 话刚说完，谢灵书道：“小二啊，小程，你们俩什么情况？跟奶奶说说？国家都放开二胎政策了，你们怎么还是一儿半女也没有？小六都有了，小二你都三十五了吧？” 谭捷维持着优雅得体的笑：“程总啊，让我说你什么好？看看，来了吧。” “小二，你不要装没听见啊，你的工作有问题，整年不在国内，小程呢，也总是忙他的工作。我看啊，小二你还是要调动一下回国内，结婚十年了吧，一点消息也没有，你是想让奶奶死不瞑目啊？国良，你也说说！”谢灵书没打算放过他们俩，逮住了喋喋不休地说着。 作为谭捷的父亲，谭国良躲不过：“奶奶说得对，谭捷和小程要听一听的，工作是要紧，但是生育也是大事，不能随便。” 谭严哈哈笑了，搂了搂妻子的腰：“小二，轮到你了啊，大哥和大嫂是完成任务了，你们俩加把劲儿。” 程实的笑那个尴尬啊，程大头难得被问得哑口无言。 谭菲的母亲靳曼云笑道：“是啊，小二，你得加油了，别等到小七和小江都有了好消息，我们还等不到你们的。现在家里最关注的就是你和小七了。” 谭璇呛了一下，道：“还有三哥！三哥连对象都没有！最应该关注的是他！” “三舅舅连对象都没有，那三舅舅是光棍吗？”路遥又在开发自己的新词汇，语出惊人。 “哈哈哈！路遥总结得不错啊！”全家都被逗笑了。 “是不是啊江叔叔？”路遥仰头问江彦丞。 江彦丞把小丫头扶住，怕她从椅子上摔下来：“对，没有对象就是光棍。” 谭捷扑哧笑了，冲谭璇递了个眼色，她也跟着道：“是啊，老三连对象都没有，二叔也没回来，我们特别想知道老三的情况啊，奶奶，您赶紧电话里催一催老三！” “小二，就你会贫嘴，好好的说什么三痞子？他和他爸一个德行，部队为家，他要媳妇干什么？”谢灵书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空了几个位置：“小六和小陆呢，还有陆放那孩子去哪儿了？” 那边的情况餐厅还不清楚，程实忙把笑收了，道：“奶奶，陆放不太舒服，在客房休息，小陆和小六在照顾他，让咱们这边先开饭。” “那怎么行？陆放是客人，小孩子身体怎么了？一直弱弱的，国军，曼云，去看看的好。”谢灵书道。 谭国军，靳曼云忙起来，离开了餐厅。 谭璇也笑不出来了，眼神注意着三伯和三伯父离开的方向，她也想知道陆放怎么回事。 陆放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一般是受了刺激才会严重，很多年来，陆翊一直避免陆放去人多的地方，也避免他和陌生人多接触。 可今天这场合没有那么多的陌生人，也不会有人故意去刺激陆放，为什么陆放好像又犯病了？ 第244章 我的事，别掺和！ 谭国军和靳曼云离开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谭菲和陆翊，谭菲笑道：“陆放不是很舒服，说是不过来吃晚饭了，林嫂在那边照看他，陆放还让我们别扫了兴，他会过意不去的。” 谭国军坐下了，叹气道：“陆放那孩子也是懂事，小陆啊，你和小菲要多关心关心那孩子。当哥哥嫂子的，有什么困难要和家里说。” “谢谢爸。”陆翊笑不出来。 谭菲也跟着沮丧道：“可惜陆放不是在锦城读大学，而是在海城，要不然平时还能多见见面。也不知道当初的志愿是怎么填报的，陆放也倔得很，自己做主，都不和我还有他哥商量。” 靳曼云打断她道：“行了，行了，都已经是定下来的事情就别再说了。开饭吧，大哥和小严小荣夫妻难得回来一趟，我们一起敬家里老爷子和奶奶。” 在座的都举杯，连路遥都拿起了她的牛奶，举高了跟江彦丞他们碰杯：“江叔叔，小姨，还有我呢！” 一家人喝了一杯，谭国良笑道：“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清婉弟妹，这么多年一直在两位老人家身边照顾着，我们才能放心地在外工作。我建议啊，这第二杯酒应该敬她！” 家里老大发了话，谁敢不听？哪怕谢灵书有意见，也不能说什么，林清婉一直不显山露水，在桌上也不怎么发话，但她这些年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谭老爷子的四个儿媳，只有她在身边伺候二老。 “老大说得对，清婉辛苦。应该敬她。”谭老爷子点了点头，举了杯，却看向谭璇和江彦丞：“小七和小江要好好孝顺你们妈妈。” 江彦丞哪儿敢怠慢，早站起身来了，一只手越过中间的路遥，拍了下江太太的背，笑道：“爷爷，您老放心，既然我和小七领了证，女婿就是儿子，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转向林清婉，真诚道：“妈，我和小七让您操碎了心，是我没考虑周到，让您跟着为难了。” 好女婿的标准，不仅要在家世上拿得出手，更要看上不上得了台面，江彦丞的种种表现无懈可击，林清婉不动声色：“你们做人儿女的，知道父母的难处就好。” 连谭国军都感慨道：“小江这孩子是真让人放心，说的话听着就舒坦。上次来家里的时候我就说了，小江不错，小七得把握好了。来，小七，三伯跟你喝一杯，祝贺你找到了一个好老公。哈哈哈。” 江彦丞再次成为整个谭家团圆宴的主角，小孩子喜欢和他说话，遥遥让他喂，谭磊还找话跟他聊，连谭璇都看不下去了。 在遥遥被谭捷抱过去之后，谭璇总算能跟江彦丞坐一块儿了，谭璇直接凑他耳边，警告道：“江彦丞，你不要玩儿太大了啊，你这么吊，我以后找谁回来替你？我他妈还能继续玩下去吗？” 成为席上的焦点，代价是要一个一个地陪着喝酒，还有人找上门来喝，今天席上人多，比他上次来谭家喝的酒可多了一倍，江彦丞已经有点醉意了，江太太还在耳边吐露她的担忧。 江彦丞弯起唇角，揽着她低笑道：“不玩大点儿，你不会乖。江太太，没有人比得上我，你死心吧。” “死心什么？”谭璇听得含含糊糊，餐桌上太吵，江彦丞嗓音太低沉。 “彦丞，小七，我和陆翊敬你们一杯。”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谭菲就说话了，冲着他们俩举了果汁：“我以果汁代酒，不要见怪。” 谭璇一整个晚上没怎么注意陆翊，现在看过去，才发现陆翊的眼睛通红，神色迷离，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陆翊举着酒杯，不看江彦丞，只看谭璇，盯着她的眼睛，这是分手后直到现在，陆翊第一次这么不回避地盯着谭璇的眼睛。 陆翊甚至笑了起来：“年年，祝你幸福。” 家长们都在各说各的，发现这边情况的只有程实夫妇，谭捷担心道：“小陆喝了不少酒吧？” 程实点头：“嗯，比小江喝得都多。少见啊。” “小七当然会幸福，陆翊你瞎说什么呢？”谭菲的笑有点兜不住了，跟江彦丞碰了杯：“我先干为敬。” 谭璇被陆翊盯得浑身僵硬，陆翊叫着她的昵称，说着“祝你幸福”，让谭璇想起自己这一年来的无法释怀。这一刻酒精烧上脑子，谭璇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她想，会不会陆翊和谭菲的确是真爱，而她太过执着于自己的失去？ 也许，陆翊太希望得到她的祝福吧？连陆放也那么耿耿于怀地求她。 祝福了又怎么样呢？ 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即使她孤身一人，她也可以开始重新拥抱别的感情。 谭璇与陆翊对视了许久，她忽然笑了笑，伸长手臂，跟陆翊干脆地碰了一杯，唇角微微地抖了一下：“六姐夫，祝你和我六姐白头到老，早生贵子。祝福你们，真的。” 她说着，收回目光，一口喝完了杯中酒。 江彦丞全程都是局外人，谭菲似乎也是，两人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 谭璇祝福了陆翊，她彻底放弃了过去的那段感情，喝完酒，她往江彦丞怀里一钻，低声道：“完了，江彦丞，我喝了葡萄酒。” “我带了过敏药，在车上，我们去拿。”江彦丞摸摸她的脖子，“还没起疹子。” “二姨父！我想看烟花！可以放你带来的烟花吗！”路遥早盼着天黑了，一心想去玩。 程实抱起她道：“走，大烟花儿不能放，小烟花儿可以，二姨父买了一堆的烟花儿。” “石头哥哥！我们去放烟花咯！走呀！”路遥在那喊。 团圆饭吃得差不多了，一家老小离席的离席，去看烟花的看烟花，江彦丞拉着谭璇，两个人溜到了停车的院子里去。 开了车门拿了药，江彦丞靠在车上，道：“宝宝，我休息一下，喝多了，脑子发热，在院子里吹吹凉风再进去。” 超级月亮已经爬了上来，刚好就在头顶，谭璇仰头看了看，道：“奇了怪了，白天还是阴天，晚上天这么好，待会儿有节日烟花看，我们看完再进去得了。” 看月亮的工夫，江彦丞已经点了一根烟，谭璇无奈地盯着他：“你的烟瘾是有多大？痞里痞气的，你怎么不在里面抽？” 江彦丞慵懒地靠那儿，沉黑的眼睛盯着她，吸了口烟吐出来道：“江太太，你知道为什么都说事后一支烟吗？” 谭璇瞪他：“是饭后一支烟！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江彦丞似笑非笑，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把谭璇搂了过来，稍一翻转就压在了车门上，呛口的烟喷在她脸上，他的唇抵着她的唇，气息危险，身体也很危险：“如果一个人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他的烟瘾就不会这么大。” 他的话没头没脑，谭璇被烟呛得咳嗽了起来，她的脑子反应得很快，点头道：“我明白了，江彦丞你跟我邀功呢？行，手机给我，我这就给你心口的朱砂痣打电话，你不敢说，我帮你说。” 她说着，已经从江彦丞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江彦丞任她摸着手机，腿还往前压着谭璇的腿，不让她退开。 谭璇折腾半天，没解开手机：“你手机怎么连个指纹也没有？电话都没法儿打。密码是什么？123456？你生日？1985……” 她试了又试：“朱砂痣的生日？什么时候来着？” 江彦丞一根烟快抽完了，居然就那么耐性十足地随便她搞来搞去，他居高临下地说风凉话：“呵，再试试啊，你不是挺能吗？一个密码你都解不开？” “我要是知道你密码是什么，你银行卡所有的钱都是我的了好不好？！”谭璇还是解不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人打了过来。 谭璇一看来电显示，笑了：“心灵感应啊江总，朱砂痣打电话来了！今晚这机会你要是再抓不住，你活该一辈子单身狗！” 她说着，就要去划开接通键。 刚才还慢悠悠随便她闹的江彦丞，忽然一把攥住了谭璇的手腕，把自己的手机生夺了过去，语气很重地对谭璇道：“我的事，别掺和！管好你自己！” 说着，江彦丞退开，走到车尾去接电话了。 谭璇的酒都被江彦丞给吓醒了，呆呆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狠起来的江彦丞气场太强大，他一直在她家人面前表现得谦虚得体，有礼貌又细致周到，对她也好到极致，什么大小难题都能解决…… 谭璇瞥了车尾的江彦丞背影一眼，眼眶忽然就热了，脸上也爬满了笑意。人啊，不能太贱了，要时不时用冷水把自己泼醒，否则一碗碗迷魂汤灌下去，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有呢。 她其实什么也没有。 “嘭嘭嘭——” 天空中烟火炸开，五彩缤纷的好看，江彦丞一回头，江太太不站在车旁了。 第245章 烟火下的年年岁岁 说好一起看完烟火再回去，可江太太自己走了，江彦丞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酒劲儿都过去了，哪还有心情跟司徒爸爸、司徒妈妈闲聊，忙寒暄了两句挂了电话。 人喝醉了酒，脾气就控制不住，心里想说的话憋了很久不能说，他就盼着江太太能把手机密码往她自己身上想想，她要是真有自觉，手机早给她打开了。手机里那么多秘密，她看了还能不明白？ 可江太太不肯动脑子，尽往那歪了的路上跑，越跑越远，还自作多情要给他牵线、帮他脱单呢！ 江彦丞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不好，没注意他们家江太太现在有颗玻璃心。 能怎么着呢？ 玻璃心的江太太，他自己死乞白赖骗回来的，他得哄到底啊。 心累，特别累，欲哭无泪。 江彦丞连烟都抽不下去了，匆匆忙忙往前厅去找人。 前院里，好多大大小小的影子聚在一起，路遥的小短腿开心地转悠，手里拿着正“呲呲”烧着的烟花，脖子都仰断了，蹦蹦跳跳地喊：“二姨！大舅妈！大舅舅！你们看烟花啊！好漂亮！” “每年的节日烟花，十五分钟，锦城估计都能看见，太美了。”谭严一手揽着自己的妻子，仰头道。 父母家人都在身边，团圆夜，看着超级月亮，赏烟花，人到中年，才知道上有老下有小是一种福分。 谭老爷子、老夫人还有谭国良等人都在，江彦丞独独没找着江太太的人。 江彦丞拉住跟着路遥放烟花的谭磊：“石头，你小姑姑呢？” 烟花太吵了，空中一会儿炸一下，谭磊半天才听清江彦丞说话，嘿嘿笑：“小姑父，你把我小姑姑弄丢了？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我看到你俩牵着手偷偷跑了的。” 见江彦丞表情没开玩笑的意思，谭磊才放弃捉弄他：“好吧，我看到了，我小姑姑往侧门去了，大概在花园里吧。” 江彦丞拍了拍石头的头，忙找过去了。 花园水榭的亭子里，谭璇牵住了她爷爷养的金毛犬——坦克，坦克乖顺地趴在地上，任她摸。 不远处烟火炸开，谭璇仰头看。 烟花亮起又黯下去时，有一道人影慢慢地走了过来。 坦克警觉地起身，谭璇也回头看去。 高瘦挺拔的身影，不是陆翊是谁？ 谭璇没想到是陆翊，她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她觉得陆翊应该是走错地方了，他很快就会离开。 然而，陆翊没有走，他走到谭璇身边，蹲了下来，手摸上了坦克的头：“就是它吗？你说的坦克？” 谭璇的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歇斯底里，即使是面对陆翊，她也能好好说话了，一点没觉得陆翊的问题突兀。 她甚至还冲陆翊笑了：“是啊，就是它，爷爷送给我的金毛。它已经十二岁了，很老了。之前去宠物医院住了很久，才接回家的。” “嗯。所以我一直都没有看到它。”陆翊淡笑着。 谭璇点头：“它小时候特别厉害，长大了也很厉害，可惜你只看到了它老了的样子。要是你早点跟我回家，就好了。” 陆翊不说话，半昏半暗的阴影里，他只看着谭璇。 “年年，他对你好吗？”陆翊垂下眼睛，低声问道。 真神奇，之前要死要活的，现在居然能好好地蹲在一起说话，谭璇笑了：“有人说，旧爱之所以难忘，是因为新欢不够好，时间不够长。但是你听听，旧爱都已经是旧爱了，旧了的衣服我都不会再穿，何况是旧爱呢？” 陆翊的眼神里都是痛：“他对你不好，所以你一个人躲起来哭。” 谭璇抬头看着陆翊，微微地皱了眉：“陆翊，你也爱过我的对不对？那些年，也爱过我吧？分手后我一直在想，大概是我自己特别不好，我也反省过了，不能再那么爱一个人了，万一他不爱我，下一次我要站直了看着他离开，绝对不会再哭再闹。” 她笑起来：“分手的体面，得分过两次才能学会。对不起啊师兄，那是我第一次分手，还很生疏，给你和我六姐带来困扰了。” 陆翊整个人都已经不行了，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谭璇却渐渐平息了所有的情绪，越说越自然：“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我不小心把你送的相机弄丢了，虽然后来又有了新的相机，还是挺抱歉的，也没能还给你。我房间那些照片都是贴着玩儿的，很久没回家，我也没去管，可能下午我六姐看到了心情不好，我晚上就去撤下来。我也不确定他们认不认得那是你的手……” 五彩的烟火在空中继续爆炸着，超级月亮又圆又亮，夜风轻柔拂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谭璇站了起来，牵着坦克想离开亭子。 “年年！”陆翊忽然叫了她，猝不及防地从背后抱住了她。 江彦丞找进花园时，就看到亭子里这一幕，脚步顿时刹住了。 第246章 江彦丞，我们倒计时吧 江彦丞第一反应是，很好，对老婆凶的下场就是，他要被戴绿帽子了。 他看清楚了，从背后抱的姿势，是陆翊先动的手。那个话少又阴郁的陆翊，那个被爱着却不知珍惜的陆翊，那个一棍子也打不出一句话的陆翊，十五月圆之夜变身狼人，说的就是他吧？他妈的！ 江彦丞也不冲上去，他就靠在门上，看他的绿帽子能绿到什么地步，看他们家江太太什么态度。旧情复燃什么时候不好燃，中秋节在谭家老宅里燃上了，他看看江太太有多混账！ 谭璇本是抱着死心的态度说的刚才那番话，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了，她做人做事从来不喜欢藏着掖着，从前恋爱时也一样，爱着陆翊想着陆翊她就说，多少手段没用过？ 可笑的是，陆翊抱住了她。 一瞬间，并没有任何欣喜，丝毫不觉得这是失而复得，谭璇冷笑了一声：“六姐夫，如果你和我六姐在一起，又犹豫不决地发现你好像还爱着我，那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恶心的人！” 谭璇没动手推开陆翊，陆翊仿佛才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石桌上，他哑着嗓子说话：“对不起，小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的爱情，我没有这个能力给你，但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请你不要自暴自弃，祝你永远幸福快乐。哪怕我是最恶心的人，我的祝福不是假的……” 夜风停了，空中的烟火也停了，超级月亮隐在云里，谭璇的心毫无波动，对自己爱了很久的人没什么可说，只笑了一声，点点头道：“谢谢你的祝福。但是从此以后，我是不是值得拥有最好的爱情、最好的人，你没有资格再评论，把你的同情和心虚都收起来，好好地过你的日子。其实你摸着你的心想想，分手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六姐结了婚，如果不是必须见同一批家长，必须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陆翊，你现在根本什么都不算！别以为你有多难忘！” 太绝了，不留余地，谭小七的性格一直如此，没有什么趁虚而入，她在得不到爱情的时候照样恩怨分明。 不等陆翊再说话，谭璇牵着坦克就走了，江彦丞本来站在门旁，见江太太过来，他躲到门后去了。没看到什么了不起的缠绵大戏，只看到两个旧情人撕破了脸。 谭璇憋着一肚子的火出去，根本没看见江彦丞，只是坦克忽然停了下来，警觉地嗅了嗅，还叫了一声，谭璇回头一看，就见江彦丞靠在角落里。 江彦丞冲她招了招手，低头看了看坦克：“嗨，江太太。” 他是笑着的。 谭璇却笑不出来，狠狠白了江彦丞一眼：“偷窥有意思吗？风华娱乐的老总当狗仔了？” “……”江彦丞摸了摸鼻子，偷窥确实不对，他不可能辩解他什么也没看到，江太太不是傻子，她哪肯信？ 江太太走一步，他跟一步，忍住从背后抱她的冲动，笑道：“恭喜江太太斩断情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谭璇猛地刹住脚，转身面对着他：“是该斩一斩了，谢谢你提醒我。” “好，我投降，我错了，对不起江太太，我走。”江彦丞退后半步，他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可江太太正在气头上，解决完陆翊，顺便来收拾他，她把手机拿出来，翻到他们的合同，递给江彦丞道：“你再看看这个协议，确认一下我对你还有什么义务没有履行。如果没有异议，明天你搬出我家，我们倒计时吧。” …… 花园里空无一人，陆翊恍恍惚惚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阴影里，他像被斩断了七寸的蛇，轻声唱道：“……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他从来都知道，只有被她爱着，他才格外与众不同，否则他是谁？ 空寂的月色下，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还是那首被谭璇憎恶着的《一生有你》，陆翊听着熟悉的旋律，半晌才接了电话，电话里的女人笑道：“陆翊，胆子真够大的啊，在我们家的亭子里敢跟小七搂搂抱抱，你觉得要是我爷爷他们看到了，不会拿枪毙了你？” 谭菲的声音温柔，在夜色中听起来却格外冷。 陆翊抬头去看，谭菲在水榭那一头，孤独地坐在轮椅上，隔着一个池子跟他通话：“我是想过去打扰你们，可我过不去。陆翊，想想你是谁，抱着小七，不觉得恶心吗？听说有一次你们差点睡了，恶心吗？你差点睡了谁？哦，不对，应该是你一直想睡的是谁？想睡她想疯了吧？” 陆翊的手不可遏制地发抖，他把头低下去，哀求般出声：“别说了……” 谭菲冷笑，温柔无害：“恶心的是你，不是我，敢想就要敢认，陆翊，别再让我不高兴了。” 第247章 你再往里摸试试！ “江太太，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讨论这件事？”江彦丞不接她的手机，甚至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他完全是躺着也中枪好吗？每次只要江太太在陆翊、谭菲那儿得到一点不痛快，他的日子也跟着惨兮兮。 “现在讨论怎么了？你不是很闲吗？有空偷窥别人，没空来撕啊？”谭璇早在停车场那儿就看江彦丞不顺眼了，他在她面前拽什么，不就是仗着手里捏着她把柄吗？他还能捏一辈子？她能看他脸色一辈子？！ 江彦丞真不想跟她吵，他拿什么跟她吵啊？比底气，他底气够吗？比傲气，他比得过江太太吗？比地盘儿，他在人家地盘上，一家老小那么多人在，他敢撕江太太？ 好在江彦丞脑子转得快，酒是吓醒了，彻底不晕了，叹了口气道：“我说江太太，你想过河拆桥是吧？拿这个合同出来，要是给爷爷他们看见，我还有命出去吗？你想要我身家性命早说，我算是被你给坑了。我今晚表现不好？哪儿惹江太太不高兴了？” 谭璇拿着手机，跟端着把枪似的，江彦丞还把双手举起来了，坦克在她腿边转来转去，谭璇道：“我就坑你，怎么着吧！你敢把我怎么样！是你要跟着我回来，我没求你吧！” 江彦丞急坏了，再撕下去不得了了，恰好一个影子跑过来，叫道：“小姑姑，小姑父，就知道你们在这，太爷爷让拍全家福呢！” 谭磊好奇地看着他俩，问道：“你们在这干嘛呢？演鬼子进村啊？” 江彦丞长出一口气，一把把谭璇手里的手机给夺了过来，塞他自己口袋里，搂过谭璇道：“好了，宝贝儿，你看我都认错了，给点面子成吗？石头都看见了。真要我给你跪下？咱们晚上回房间跪，行不行？老公错了！” 影帝江彦丞，动作说话一气呵成，马上解释了刚才的所有场面。 谭璇的气发得差不多了，再没分寸也不会这个时候闹，真闹开，她爷爷心脏病犯了怎么办？最主要是江彦丞态度还行，要是他脸色有一点不对，敢说一句屁话，她一定跟他没完。 所以，在侄子谭磊的注视下，谭璇妥协了，仰头瞪着江彦丞道：“你别忘了自己说的话！回房间给我跪！爬三圈儿！” “跪，跪，跪，爬三圈儿，几圈儿都行！”江彦丞根本不知道江太太在说什么，但江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跪就跪，爬就爬。 十五岁的谭磊又被秀了一脸，哀嚎道：“不想活了，小姑姑，小姑父，我还是个未成年人啊！我受法律保护的！你们总是虐待我！算了，我去找六姑姑还有六姑父，拍全家福呢！” 谭磊又跑开，江彦丞还搂着谭璇，带着一人一坦克往前院走。 谭璇挣不开他，骂道：“你揩油揩上瘾了？你抱着谁呢！你怎么不去抱你那颗朱砂痣！” 江彦丞忍笑，贱兮兮地凑近她的脸，反问道：“谁是朱砂痣？你见过我的心吗？你知道朱砂痣长什么样啊？” 江彦丞的问太戏谑了，一点没正色，谭璇被他给气得，直接把手伸进他裤袋抢手机：“还我！” 站在开满金桂的桂花树下，鼻端飘香，江彦丞也不走了，他把江太太的手按住，耍流氓道：“江太太，你再往里摸试试，万一掏出别的东西来，你是要还是不要？你要得起吗？” 第248章 全家福的意义 江彦丞太没有底线了，谭璇都摸着自己手机了，可她抽不回手，就贴在江彦丞腿上，她暴脾气上来，抬脚就想跺江彦丞的脚：“你放不放手！” “耍无赖了是吧？”江彦丞躲开，脚往后一挪，谭璇追上去踩他，江彦丞跟踩了爆竹似的跳起来，还捏着谭璇的手不放，两人跟桂花树下一个走一个追，一直黏在一块儿。 “哎唷，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有人在背后大叫了一声。 谭璇被吓了一跳，重心不稳栽到了江彦丞胸口，江彦丞的脚这回没躲开，被江太太一脚跺了上去。但他眼疾手快，还是把江太太给抱住了，扶她站稳。 刚才大叫的谭磊受不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指责道：“我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能不闹了啊？我都兜一圈儿回来了，你们俩还在搂搂抱抱的！最看不起你们这种大人了！” 谭磊哼了一声，朝身后的两人道：“六姑姑，六姑父，我们走吧，别理小姑姑他俩了！” 陆翊推着谭菲的轮椅，正从黑暗中走出来。 谭菲笑道：“石头，你还小，不懂刚结婚的小两口最恩爱吗？你小姑姑和小姑父情不自禁，懂不懂？走吧，去拍全家福，别让太爷爷他们等急了。” 陆翊什么也没说，昏暗中他的脸根本看不清，推着谭菲离开了这里，平静得仿佛从来不曾失态。 江彦丞哪管别人怎么想，他更管不着陆翊，江太太现在在他怀里。他“咝”了一声，控诉道：“趁人之危啊谭璇，你踩断了我的脚怎么赔？你下不下来？” 谭璇一只脚还踩在江彦丞鞋上，她被她大侄子谭磊给训得没脸见人了，头抵在江彦丞胸口，忽然一把推开他，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赔你个大头鬼！你第三条腿断了我再赔！” 江家夫妇的日常无底线，谭璇张口就敢骂，江彦丞起的头，他在招她！ 江彦丞提脚，在鞋面上拍了拍，笑喷了：“宝贝儿，你老公第三条腿可不能断，断了你怎么办？” “办你大爷！”谭璇转身就走。 江彦丞死皮赖脸地跟上去：“手机不要了？给我了？合同也不看了？我家宝宝武力值不行啊。” “谁是你家宝宝！”谭璇边走边扭头吼他，这死不要脸的江彦丞！ “切，江叔叔家的宝宝当然是你了，小姨宝宝。”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接了话。 谭璇低头一看，路遥小鬼头咬着棒棒糖，正对她翻白眼。 “对吧？我说对了吧？秀恩爱，他们俩太过分了，从晚饭后就见不着人影儿，躲起来二人世界去了！”谭磊站在一群长辈旁边，毫不留情地控诉道。 吵架吵到了前院，一家人都在，谭璇转头看向江彦丞，江彦丞耸了耸肩，一脸不怀好意，谭璇恨恨地用小腿踢了他一下：“你故意的！老流氓！” 江彦丞忍俊不禁，当着谭家那么多人的面，他随便她踢，笑眯眯地上去搂了她：“好了，宝宝，不闹了，太不像话了你这样，走，过去站好。” “狗粮有点齁，妈，我想喝水。”谭磊搂着他妈撒娇。 “小璇，小江，站到这儿来。”林清婉都看在眼里，将谭老爷子等安排好，又给谭璇和江彦丞指了位置。 “妈，我来拍好了。”谭璇自告奋勇。 林清婉白了她一眼：“全家福，你拍什么？小李来就行。” 小李是谭家老宅的警卫，一个爱摄影的小伙子。 “七小姐，我拍完了你再指导指导。”小李笑了，露出满口白牙。 专业摄影师也不能时时都自己上，谭璇只好又站回去。 “陆放那孩子呢？”谢灵书忽然问道。 “来了，来了。”靳曼云和谭国军把陆放给带了出来，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 “小叔叔，你和我站一块儿吧！”谭磊叫着陆放，就要上去牵他。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谭菲忽然笑道：“石头别闹，让陆放站到我和他哥身边来。小七，你以前拍全家福的时候不总爱蹲在爷爷奶奶身边吗？今天怎么不过来？” 谭菲的提议没半点毛病，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用意，靳曼云笑道：“小七长大了，今天有小江在，恐怕不愿意去爷爷那边蹲着了吧？” 众人都笑了。 谭璇把江彦丞的手一牵，还没说话呢，江彦丞就懂了她的意思，笑道：“那就还是过去爷爷奶奶旁边吧。我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是跟着小七辈分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宝宝你说呢？” 哪里还要谭璇说什么，江彦丞已经把她拽出来了。 谭国良笑着摇了摇头：“小江别再说什么年纪大了，你还不到三十，最好的年纪，别被小七给欺负了，估计小七天天在家招你是吧？” “大伯，我哪有招他？！”谭璇回头解释，可哪有人肯信？ 能屈能伸会说话，江彦丞在的地方，气氛就特别好，一点不尴尬，等把所有人的站位都搞定了，摄影师小李认真地给拍了好几张全家福。 拍完了还拿给谭璇看：“七小姐，晚上的光线不行，你可能需要再调一调。” 谭璇拿了相机，看了看照片：“挺好的，谢谢你啊。” “妈，怎么想到晚上拍全家福？”谭璇问站在一旁的林清婉。 林清婉道：“爷爷想到的。你大伯大哥他们等会儿要回去，你二姐不是又要出国了吗，过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聚齐。”说完这些，林清婉接过谭璇手里的相机，补充道：“加上你去年中秋和今年春节都没回来……你知道全家福的意义吗？每拍一次全家福都会有变化，不是老人更衰老，小孩长了个子，就是人可能凑不齐了。” 谭璇听着她妈的话，回头看了看散了的家人们—— 爷爷奶奶在二姐二姐夫的搀扶下往里走，脚步已经有些蹒跚，路遥和谭磊蹲在地上又点了烟花，嘻嘻哈哈地笑，大嫂站在那，帮大哥整了整衬衣的领口，江彦丞在和大伯说话，他还帮大伯点了烟，两个烟鬼居然相谈甚欢…… 其实，最可贵的，从来不是什么几十年难遇的超级月亮，而是此时此刻的一家团圆。月亮之下，是万家灯火，是俗世生活，她的那些念念难忘与耿耿于怀，在一年自我放逐的颠沛流离中没能释怀，竟在中秋夜的烟火气里恩仇尽散。真奇妙啊人生。 谭璇笑了笑，收回目光，却发现她妈妈盯着相机里的全家福，神色有那么点不对。 她好笑地问：“妈，怎么了？小李的技术不如我吧？” 林清婉没出声，却听谭菲道：“小七，你过来帮我和陆翊、陆放拍一张照吧，正好你相机在。” 不是请求，是要求，谭菲脸上带着笑。 林清婉的脸色却更难看，低促地对谭璇道：“拍什么？有什么好拍的？让小李给他们拍，你别掺和！” 第249章 老痞子 VS 小痞子 “哎呀，妈，算了。拍一下又不会死。”谭璇搂了搂林清婉，把相机从她手里接了过来。她妈的心情谭璇理解，觉得谭菲事多，也看陆翊不顺眼。 然而谭璇已经看开了，她不打算再让人牵着鼻子走，不是说她拒绝谭菲和陆翊的一切麻烦，而是说，她不会再让他们影响到她的情绪。 林清婉也不能真的阻止，脸色非常难看地离开了。 谭璇已经走到了谭菲他们面前，陆放站在那，镜片下的眼睛低低地垂着，没跟谭璇对视。 “拍照呢？”江彦丞不知怎么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就着谭璇的手看她的相机画面，烟还没熄，他叼嘴里头，问谭璇：“需要三脚架吗？我能暂时借给你当三脚架用。” 谭璇烦死他了，离开一会儿清净了好多，一转回来比之前还聒噪，她没好气地白了江彦丞一眼：“老痞子，离我远点儿！烦人不烦人！” “哈哈哈哈！”谭磊在那边笑得肚子疼，笑得直跺脚：“老痞子，哈哈哈哈！我的妈呀，小姑父你好惨，可以想象你在家里的地位，太可怜了！” 路遥小鬼头什么也不懂，有样学样，学着石头在那跺脚，奶声奶气道：“哈哈哈，老痞子！小姑父是老痞子！” 童言无忌，最让人忍俊不禁，连谭严和夫人都笑了起来，这么大的院子，灯火通明，无论谁起的头，要做什么，焦点始终是谭小七夫妇。 谭菲唇角跟着扬起笑意，眼神也格外温柔，一直注视着前方的两人。 “走开啦你！”谭璇臊得脸都发烫了，她骂人被侄子和外甥女给学了，显得她特别没素质，特别教坏小孩子，她再不敢大声骂江彦丞，只狠狠瞪他，声音却小了。 江彦丞被嘲笑了，一家子都笑他，他自己也笑，朝谭磊和路遥那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嘘，石头，遥遥，不准笑我老婆，不然我要生气了。” 和小朋友们达成了协议，江彦丞又退后了半步，道：“好了，不打扰小痞子工作，我走开。” 这回换成不远处的谭严大笑了：“哈哈，小江啊，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家小七小时候小名儿就叫‘小痞子’，她跟城西宋家那小子打架，把人家按水里给揍哭了，你说说，她是不是小痞子？小七你别瞪我啊，是爷爷给你起的小名儿，不是我。” 四十岁的谭家长房长子，难得脾气这么好，聊起往事眼睛都放光。谭磊听他爸这么一说，马上接话：“厉害了我的小姑姑，你咋不上天呢？难怪小姑姑动不动就想揍我，原来是打小就这样啊！” “石头，别胡说。”谭严夫人忍笑骂儿子，对谭璇道：“小七，别听她的，赶紧拍吧，拍完了进去，陆放还要去吃点东西的吧？” 江彦丞的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谭璇盯着他，差点气哭，在她的地盘儿上，从她大哥到侄子到小路遥，哪个不拆她的台？她就随口骂了江彦丞一句“老痞子”，马上被佐证她是“小痞子”，这日子还能过吗？ 还好大嫂给了她台阶下，谭璇端着相机转身去看谭菲和陆翊，指挥道：“陆放，你往你哥旁边站点儿。笑一笑。好，我数一二三。一、二、三……” “再拍一张吧？你们要什么姿势？”谭璇平静地问，连叫陆放的名字都和从前一样。 等拍完了，谭璇拿过去给谭菲看了一下：“六姐，这几张行吗？” 谭菲看着照片，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当然了，你的技术我能不相信吗？”她又回头问陆放：“陆放，你要不要和小七姐姐拍一张？” 陆放：“……” “不用了。”回答的人却是陆翊，很明确地拒绝。 谭菲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算了。”她把相机递还给谭璇：“小七，谢谢你了。” 谭璇有点莫名其妙，她真的摸不透谭菲什么意思，陆放找她拍照干嘛呀？这个家里，谁都有资格和谭璇合照，独独陆放没这个资格。其实，要说合照，她和陆家两兄弟有很多，从前那么多年，三人也算是见了不少回了。 “大伯和大哥他们要回去了。”并没有给谭璇胡思乱想的时间，老痞子江彦丞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搂着谭璇的腰，道：“我们不是还有礼物吗？和我去拿到大伯车上。” 谭璇点头，毫无异议地跟他走了：“好，都给忘了。” “你什么时候有记性？小痞子。”江彦丞终于能笑，他乐得跟什么似的，被谭璇狠狠踢了一脚。 两个人走路都不好好走，一说话就吵架，看在旁人眼里，却那么和谐自然。谭菲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上许多，她注视着江彦丞的背影，轻声道：“陆翊，为什么小七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好的人？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高兴，就算他是老痞子，大哥他们也不嫌弃。为什么我的身边总是这么黯淡，没有人说话？” 陆放听了，抬脚就走。 陆翊却不能走，他的脚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不能挪动。 谭菲望了一眼逃开的陆放，笑起来：“陆放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我就是觉得江彦丞比你要好啊，他真好。如果我的身边也有他那样的人，也许我就不会这么不舒服了吧？” 陆翊终于说话：“你想做什么？别再去动她了。” 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陆翊难得说话这么强硬，谭菲却不管，她有气无力地叹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个废人啊。还能去把他强了？陆翊，你太看得起我了。何况……”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何况我都有你的孩子了，我会做什么傻事？” “小姑父，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回头我们微信联系吧？” 石头和他爷爷、爸爸妈妈一起走出来，冲江彦丞眨了眨眼，谭国军、靳曼云还有谭捷程实都跟着送出来，谭国良嘱咐了林清婉什么，又对程实谭捷说话，送别的气氛很浓，大家寒暄吵闹，没有人听见谭菲和陆翊说的话。 “我们也过去吧，呆在这不动，显得我们特没礼貌对不对？”谭菲对陆翊笑道，从未有片刻失态。 谭国良对程实道：“小程，你岳母特别惦记你和小二，小程你都四十了吧？你看，你跟谭严一个年纪，看看石头都多大了？” “我十五！”谭磊举了手，抢答道。 程实跟谭捷对视了一眼，面色尴尬，谭捷忙笑道：“哎呀，爸，你能不能不催？过两天我回去跟妈说，再陪爷爷奶奶两天嘛。” 大嫂笑着握了谭捷的手，低声耳语道：“今晚加把劲儿，别偷懒啊小二！年纪不等人，再拖下去你就成高龄产妇了。向小六多学习。” 谭璇在一旁正好都听见了，她低头忍笑，轻轻推了推谭捷：“二姐，你早该知道有今天，今晚加把劲儿啊！加油！” “一边儿去，臭丫头！找你老公加把劲儿去！”谭捷没好气地打开她，一把给她推江彦丞怀里去了。 “……”谭璇瞬间被秒杀，她算哪根嫩葱？敢跟她二姐叫板？ 江彦丞把小痞子接住，差点笑出声，他低头凑在谭璇耳边，贱兮兮道：“江太太，咱们晚上加把劲儿啊？” 第250章 谁先求饶，就算怂 江彦丞见缝插针的本事越来越厉害，随时随地占她便宜，谭璇懒得理他。把大伯大哥他们送出了门，石头依依不舍地跟他们挥手。等人走了，家里冷清了一半，路遥在林清婉怀里睡着了，谭捷道：“小婶，我带遥遥睡吧，你好好休息休息，忙了好久。” 林清婉笑道：“小二，你和小程分隔两地，好好交流交流，遥遥这有我。”又问谭璇道：“小璇，你四姐怎么说？遥遥在上幼儿园了，明天假期就结束，她回来接，还是家里送过去？” 路遥在海城爷爷奶奶家那边读幼儿园，谭璇道：“谭悉说路遥请过假了，在家多呆两天，她和路茗过几天回来，顺便接路遥。” “嗯。”林清婉没再说什么，嘱咐江彦丞道：“小江，你晚上喝了不少酒，别再跟着小璇这个疯丫头闹，她从小人来疯。” “妈！”谭璇那个气愤，有这样的妈吗？ 江彦丞笑：“知道了，妈，我不和她闹。” 谭捷送林清婉回房，谭璇为了躲开江彦丞，也跟了上去。靳曼云和谭国军在跟陆翊和谭菲说话，大致是说不知道陆放那孩子去哪儿了，让厨房给陆放弄些吃的。 程实跟江彦丞得了机会独处，两人一起去花园抽烟，顺便说说话。谭家的两个女婿都不是一般人，程实帮着江彦丞太多，给他很多台阶下，要不然这中秋江彦丞肯定不能混得那么顺利，至少还要再费点心思。 而江彦丞也一样，帮着程实瞒了他所知道的事实，两个人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在谭家家长和小辈面前给足了对方面子。这是双赢。 既然互相都了解对方的底细，江彦丞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眯了眯眼，吐出一个烟圈来，问道：“二姐夫，那陆翊怎么回事儿啊？他怎么想的？” 程实笑了：“我懂你意思，小江，你不放心他。老爷子那边也不放心，毕竟跟两个谭家的姑娘纠缠不清，也让我查过他。和小七是真分手了，分了就没来往，之前也是真好过，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小六了。你也看到了小陆那性格，话不多，靠一双手吃饭，从来不是我们一路人。你还担心小七那边放不下啊？” 江彦丞拧着眉：“我不是怕小七放不下，是觉得陆翊和谭菲不对劲儿，他们搞什么呢？还有我岳母那边，似乎也憋着什么不痛快一直没放下，不单是为了小七和陆翊的事吧？” 江彦丞的眼睛真毒。程实笑了起来：“我们家小七栽到你手上，怕是完了，行，我虽然没查出小六和小陆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互相看对眼的，但我查出了一段不那么愉快的关系，也许能解开你的疑心。” “哦？”江彦丞挑眉，继续听程实说了下去。 等两人谈完话，结伴从花园出来，程实道：“小江，关于西郊那块地的项目，你既然有想法，就找机会跟大哥说说，这样吧，下周我和小二要去大哥家坐坐。你也来，带上小七。一家人嘛，能给方便的时候不用说，只要你有这个能力，生意给谁做不是做？” “我们程总又在念叨生意经呢？中秋夜也不休息休息啊？” 程实话刚说完，就被人笑了。 “我就知道，敢这么说我的，就只有我们家小二。”程实转过身去，果然是谭捷和谭璇站在桂花树下。 谭璇本来双手环着谭捷的脖子，从后面靠在二姐身上，见到江彦丞陪着二姐夫出现，谭璇立马上前去，拽了江彦丞的手就走：“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连指名道姓都省了，直接拖走。 江彦丞回头跟程实、谭捷打了招呼，道了晚安，人已被谭璇给拽了出去。 “江太太，你干嘛呢？”江彦丞现在在谭家是敢随便走了，再不用担心怕被谁瞧见。 谭璇一直拉着他爬了好几段台阶，还回头看了看，这才放慢了脚步，道：“江彦丞你懂不懂眼色？二人世界懂不懂？你缠着二姐夫干嘛呀？碍眼不碍眼？我二姐和二姐夫还要加把劲儿呢！” 江彦丞笑出了声儿，伸手出去把江太太的腰勾进怀里，他凑过去问道：“江太太，那咱们呢，也加把劲儿呗？别浪费时间啊。” 说着，已经爬上了三楼，谭璇没好气地瞪他，嘴里一点没服软：“来啊，有种你就来，看看咱俩谁先怂！” “怎么才算怂？”江彦丞好笑地问道。小怂包比谁先怂，你说谁先怂啊？ 谭璇看出来了，江彦丞蔑视她呢，她人来疯的劲儿一上来，朝他勾了勾手指，在江彦丞过来时，贴着他耳边道：“谁先求饶，就算怂。” “直接说输的人怎么办吧。”江彦丞耳边特痒，心里也痒，接话却接得特顺溜，激将道：“不会是输了拖地、擦玻璃什么的吧？江太太，说好了，咱们是成年人，不玩儿小孩儿的玩意儿啊。” 谭璇被江彦丞步步紧逼，好像她特别玩不起似的，嘴巴比她的脑子快多了，扬声道：“赢的人说了算，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才玩小孩儿的玩意儿呢！” “行，就听江太太的。不哭鼻子不耍赖，我们玩真的。”江彦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愉悦到沉黑的眸子闪着光，已经到了谭璇的卧室了，他伸手让她：“江太太开门吧。” 谭璇其实心里怂了一下，江彦丞说话太不怀好意了，一句一个玩真的，她骑虎难下，咳了一声抬头挺胸上去开门，拧开门把手，把江彦丞往里让：“我说……” 她“说”字都还没说出口，江彦丞一把从背后抱起她，直接把她压在了门后，“嘭”的一声门砸上，他顺手给反锁了，唇早把谭璇的唇堵住，扣着她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缠住她的舌，不准谭璇再说一句话。 第251章 认不认怂啊小痞子？ “怎么回事这是？” 走廊上传来程实的说话声，估计是摔门那一下动静太大，把他们给吓着了。 房间里没开灯，谭璇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江彦丞，他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凑过来的？她的唇被堵得严严实实，就算听见二姐夫和二姐说话，她也不用担心暴露，因为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拿手去推江彦丞的脖子，给点准备的时候好不好？她还没热身呢！ 江彦丞嘴里还有烟味儿，压根儿没松开的意思，她推他，他也不放，忽地摸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把灯给开了。灯光骤然一亮，谭璇被晃了眼，双脚却随即离地，江彦丞单手就把她给抱了起来，往里走了几步，不由分说放倒在被子上。 谭璇连他什么时候把她的嘴松开都不知道，被火辣辣的吻给弄懵了，跟上回在家被她妈撞见那个早上一样，江彦丞的段数那叫一个高，等她反应过来，江彦丞已经又覆了上来，衬衫半解，脖颈修长，弓着身体专注地加把劲儿。 手没闲着，嘴也没，谭璇哪儿是他的对手，她连喘气都喘不过来气了，正要哼出来，又忍了下去，想到特么的他们俩在打什么赌！谁先认输就算怂！ 不想认输不想认怂，那就只能继续！ 摸到江彦丞的腹肌、肩膀，谭璇想着反正是在打赌，不摸白不摸，她的手再没挪开，想摸哪儿摸哪儿，谁先认输谁就怂，江彦丞有本事上啊，她怕谁！ 江彦丞今晚是打算要吃肉，本来就已经受不住，江太太还在那乱揩油，他忽地按住她的手，抬起上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谭璇，似笑非笑地问道：“江太太，认怂吗？认不认？” 谭璇气喘吁吁，被江彦丞那么一问，她更来劲儿了：“你不认，我也不认！” 这种事，是能拿来攀比的吗？ 江彦丞的头低下去，在她的鼻子上吻了下，好笑道：“我不可能认怂，江太太，我家小兄弟……”他贴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已经镶钻了。” 谭璇被他那磁性的嗓音给撩得口干舌燥，她能感觉到江彦丞没说谎，镶钻不镶钻，她能不知道？ “镶钻了不起？我没见过啊！”谭璇抬下巴，胸口已经起伏得厉害。 江彦丞松开抓住她的那只手，往她裙子里使坏，他衬衫已经脱干净了，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减少，压下身时，他咬着谭璇的耳垂问道：“江太太，真心话大冒险，你最近一次幻想的对象是我吗？嗯？现在想着的是我吗？嗯？” 妈的江彦丞，他太能来事儿了，谭璇本来就已经受不了，再被他这接二连三的问给问得浑身不舒服，又想起那次在家的时候，不，是很多次江彦丞撩她的时候。这人绝壁是故意的！撩了两次不肯负责，把她扔在了床上、扔在了玄关，逮哪儿扔哪儿！他怎么那么牛逼呢！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委屈还是控诉，亦或是屈辱，谭璇双手捧起江彦丞的脸，逼他凝视着她，她傲慢地问：“不能我一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你呢，你最近一次幻想对象是不是我？嗯？你现在想的是我吗？说啊！” 江彦丞笑起来，他怎么那么喜欢江太太呢，她诚实、憋不住事儿，多数时候坦荡得让他觉得世界特别简单，无论十五年前初见，还是十五年后重逢，他哪一次的幻想对象不是她呢？她沐浴在光里，她就是光。 江彦丞任她捧着自己的脸，缓缓地压下头去，吻在江太太的唇上，一触即止，他肯定地答：“是你，江太太。” 谭璇睁大眼睛，她完全没想到江彦丞会给出这么肯定的回答，她脑子都不好使了，但是唇边不知怎么就浮起了笑意，藏也藏不住，她觉得应该礼尚往来，所以，嗫喏地答复：“是你，老痞子。” “这样啊？”江彦丞的眼里都是光，他今晚要是放过江太太，不做点什么，他真该一辈子硬不起来。 “别认怂啊江太太。”江彦丞像只蓄势待发的兽，刚才有多沉寂，现在就有多凶狠，完全不再废话，剧烈而沸腾的去爱他的江太太。 谭璇已经完全沦陷，什么认怂不认怂，她已经想不起来刚才是怎么起的头、是谁起的头，也不再去想江彦丞是谁的谁，谁是他心口的朱砂痣蚊子血，她遵从身体的意愿，正如黎肖峰那句酸不拉几的话，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缘是劫。 最后一刻，江彦丞蓄势待发，才要得逞，身下的江太太忽然尖叫了一声，叫得整个房间都抖了一下，江彦丞镶钻的小兄弟都憋碎了，柔声问：“疼吗？乖，老公轻点。” “不！不！不！江彦丞，你走开！走开！走开啊！”谭璇根本不理他的温柔，拍打着他的背，推拒着他的腰，两条腿乱蹬。 她叫得太剧烈了，逼江彦丞停了下来，男人要是这个时候还没黑着脸，那可真是真爱，江彦丞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房间的隔音一般，他可没让人听墙角的癖好。 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去搂她的腰，喘着气道：“江太太，冷静一点，你老公要炸了，忍一忍，很快就好。” 他还要继续，谭璇忽然咬了他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给他从身上掀了下去，光着脚往浴室跑，差点没跌了一跤。 江彦丞撑在床上看着江太太的背影，跑得跟什么似的，浴室的门被拉开，又狠狠带上，那个劲儿大的，震天响。 做到一半不肯做了，紧急关头，江太太存心报复他呢？ 江彦丞又好气又无奈，忽地余光一瞥，看见床单上有几滴晃眼的颜色——瞬间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头，哎，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他忍着痛起身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哀怨地叹气：“江太太，认怂了吗？认不认啊小痞子？” 第252章 江太太，我认输了 “嗨，声音从小七和小江房里传出来的吧？” 程实跟谭捷的房间在谭璇隔壁，听到又是叫又是摔门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把程实给乐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雷勾地火，两个人跟冤家似的，闹腾。” 谭捷坐在床上浏览网页，程实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两个人互不干扰。听程实这么一说，谭捷也笑道：“程总，听墙角可不是你作风啊，这习惯不好。” 程实笑眯眯的：“听墙角有个好处，明天拿去笑话小江跟小七，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又不是在自己家里。” “不过咱们家也就小七和小江看着还像对夫妻，小六那对奇怪，我们俩也不正常，你说真没人看出来？”谭捷自嘲一笑，忽地放下了怀里的ipad，面对着程实道：“我说程总，我爸妈他们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这一天天追着我唠叨，要么当面追问，要么电话、视频、留言，谁受得了啊这么催？” 程实唇边的笑容收了收，把杂志一合，也不能再躲了，看向谭捷，道：“小二，你也知道我俩的情况，要孩子是不可能的，结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谭捷一贯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比往常外交官的干练更显出了几分温柔，她拢了拢头发，垂下了眼睛。整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那做试管吧？” 程实惊讶地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 谭捷还是没抬头，说出去的话却没打算收回，继续说到底：“不需要程总费什么力气，我想要一个孩子。” …… “江太太，认怂了吗？认不认啊小痞子？” 江彦丞在外敲门，隐隐带笑。 谭璇坐在马桶上，想也没想，就暴躁地吼他：“不认！你走开！” 吼完，她狠狠抓了抓头发，真是气得吐血，早不来晚不来，紧要关头来了，谁有浴血奋战的癖好？ 现在怎么办？跟傻x似的躲在卫生间。 江彦丞站在门外，是不打算再吃成肉的了，就喝了口汤、不浓不淡的小半碗汤，这憋屈的感觉，谁经历谁知道。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江彦丞抬头看去，江太太怀里搂着块浴巾，遮住了无限遐想，探出个头来，眼神躲闪地对他说：“江彦丞，我要你……” 江彦丞难得不淡定，呼吸都停了一下：“嗯？江太太，你这样我很为难啊，虽然我家小兄弟是挺难受，还镶着钻呢你瞧。” 谭璇偷偷瞄了一眼，脸快热爆了，忙把目光移开，瞪着江彦丞道：“你想什么？让不让人把话说完！我要你……不，希望你帮我拿点东西来！” 江彦丞也不开玩笑了，伸出手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遵命，江太太。” 谭璇一看他准备好的东西，更不好意思了，一把抢了过来，又摔上了门。 江彦丞以手扶额，今晚就这样了，谁赢谁输还有什么意义？他连自己弄的心情都没了。 又过了会儿，浴室的门打开，谭璇披了件浴袍从里面走出来，还是光着脚，头发也湿着，这是才洗了澡的。她把浴袍裹紧，走路都还夹着双腿，整个人蔫了。 江彦丞也已经把裤子穿上了，拿了拖鞋弯腰给她放在了地上：“穿上，再惹你老公生气，江太太你今晚就完了。” 谭璇乖乖把拖鞋给穿上了。 江彦丞往浴室走，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我出来之前，把头发吹干。”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一响起，谭璇气得扑到了床上，明明她也不想的，可是现在怎么看都是她不对，好像故意玩儿不起似的！ 不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又停了，门被打开，谭璇看过去，江彦丞腰间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头发上还在滴水，那身材、那腹肌、那长腿，还有那张留了点伤疤的脸……怎么看怎么勾人。 江彦丞正擦头发，瞥见她头发还湿着，道：“怎么着？想感冒啊？吹风机在哪儿呢？” 没等到江太太回答，江彦丞看向她的脸，见江太太满脸不高兴地盯着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好笑道：“宝贝儿，怂了吧？你老公这么好的身材，真是浪费了，只能看，不能吃。” 他从抽屉里拿了吹风机出来，往谭璇那边走，嘴里还在逗她：“想想输了怎么办吧，你这算是输了吧？不赖我，对不对？咱们得愿赌服输，嗯？小怂包，输了不说话了？耍赖皮是吗？” 他刚准备给吹风机插上插头，好把江太太头发给吹干了，江太太忽然跳了起来，生猛地一把给他按在了床上，硬气道：“谁怂？我说了不认！还没到最后，别把话说得太满！” 江彦丞毫无防备地往后一倒，床垫都给他压陷了下去，一头凌乱短发的江太太毫不犹豫地把他浴巾给扯了，做了一件江彦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她埋下了头，没吻他，吻了他的…… “谭璇！”江彦丞整个人抖了一下，几乎是喊着叫了她的名字，本来都已经消停的小兄弟迅速镶上一颗颗钻，那感觉排山倒海而来。 不到十秒，江彦丞神经都崩断，一把把江太太从地上拎了起来，反压在了身下。 俯身望着江太太亮晶晶的眼，还有亮晶晶的唇，江彦丞那被火烧了似的冷峻表情一收，温柔地弯起了唇角，轻轻地吻了谭璇的唇：“江太太，我认输了。你赢了……” 第253章 有人给江太太介绍对象…… 对面房间里，谭菲坐在床头，手里还在给一个芭比娃娃穿衣服，听见了动静，看向陆翊的方向，轻轻笑道：“这两个人来来回回的，一会儿小七叫，一会儿彦丞叫，一会儿把门摔得震天响，你猜猜他们在做什么？” 陆翊背对着她坐在椅子里，就着台灯的光在看书，没有回答谭菲的问题。 谭菲自顾自笑道：“应该是在做那种事吧？不然两个人在房间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陆翊的手慢慢地握紧，还是一言不发。 谭菲摸着芭比娃娃的头，将它金色的头发梳理整齐，还拉扯了一下娃娃身上的短裙，继续道：“你连我的床都不敢碰，又准备在沙发上睡一夜？准备听一夜的墙角是吗？那希望你能听到点别的声音。陆翊，你说他们用的什么姿势？小七喜欢什么姿势啊？” 谭菲叹了口气：“还好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木讷，不然还不得憋死？做人不应该像小七，得到了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就应该默默藏起来，别四处炫耀，见一个炫耀一个。从前是炫耀你，说你对她有多好，说初夜要留在结婚那天……幸好你正人君子，那么多年没碰小七，不然多恶心啊。现在呢，她换个人炫耀了，嫁了一个会来事儿的老公，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做个爱也那么风风火火的，不知道他们的夫妻生活和谐吗？” “啪”的一声，陆翊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一脚踢开，他什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接，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谭菲对陆翊的崩溃视若无睹，轻轻一笑，关了床头灯，睡下了。 …… 被反压在身下的谭璇特别想死。 冲动是魔鬼啊魔鬼，她妈说得对，她就是个人来疯，疯起来她自己都拦不住，她刚刚干了什么？小电影真是诲人不倦，她想告诉司思老郭朱朱，多谢那些年宿舍一起看小电影的日子！ 江彦丞这厮吻了吻她的唇，一点没嫌弃她嘴里有他自己的味儿，随后在她耳边叹气，一句话把她打回了原形：“江太太，镶的钻都差点被你的牙刮碎了，技术太生疏啊。” 谭璇从脸到脖子到脚，烧得跟被丢开水里似的，她没法躲开江彦丞炙热的眼神，避无可避，恼羞成怒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别开了头。 自诩高手的菜鸟被戳穿技术烂，她还能活吗？ 谭璇一蹬脚，想从江彦丞身下溜出来。就让她自由地、完全没有存在感地消失吧！ 脚踝被握住，江彦丞把她拖了回来，不肯让她逃走，他的唇抵着她的耳根，笑得又暧昧又性感：“江太太，从你刚才动口开始，还有退路吗？往哪儿跑啊？” 谭璇避无可避，闷声道：“我不方便哪！” “没关系，有方便的办法。”江彦丞握住她的手，包在手心里，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怎么方便。 例假来了，本来就特别不安分，谭璇挣扎：“江彦丞，你说你认输了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江彦丞吻她，亲她的舌头，却没松开她的手，继续完成镶钻的任务，他温柔地哼：“我认输了，但是江太太撩起来的，江太太得负责解决……乖，马上就好……” 谭璇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竟无言以对，认输了和继续下去，原来并不冲突？ 半个小时后，谭璇被折腾得惨兮兮，无力地趴在枕头上，江彦丞终于满意地放过她，大大方方地把她抱住，两个人的澡算是都白洗了。 谭璇握了握拳，酸得握不起来，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丢脸，她把手往江彦丞身上擦了又擦：“你给我弄干净！” 江彦丞任她闹，笑眯眯地亲她的脸：“老公错了，江太太，你真可爱。” 江彦丞的声音那么好听，就在耳边，又温柔又好脾气，谭璇的心怦怦跳，不知道是欺负的，还是被吓得，她咳嗽了一声，别开头去：“你喝醉了？醉鬼。” 江彦丞勾住她的脚，又贴了上去，从背后把她抱住，贴在她颈侧道：“你老公喝醉了只想干一件事……可惜没干成。” 谭璇抖了一下，没说话，她哪儿还敢说话，半昏半暗中，她都不敢回头去看江彦丞的脸，只敢盯着窗外的超级月亮。 江彦丞见她没动静，也不好再逼得更紧，松开她下床去了洗手间，哗哗的水声过后，他又拿了湿毛巾过来，将谭璇的手擦干净了，叹气道：“睡吧，肚子疼不疼？” 谭璇摇了摇头，任他用热乎乎的毛巾给她擦手，一个男人的床品好成这样，她从头到尾骂不出半个字来。 哪里睡得着，谭璇太清醒了，心里憋得难受，忽然像是救世主来了似的，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谭璇一把抓了过来，来电的是司思。 江彦丞也看见了来电显示，笑了：“十一点，这会儿来电话？” 谭璇背对着江彦丞接了电话：“喂？司令？” 司思在那头唉声叹气道：“睡了吗？没睡的话聊十块钱的呗？” 谭璇捂着嘴，清了清嗓子：“没、没睡。” “唉，我妈又催婚了，中秋节都特么不让人好好过！今天不是有什么超级月亮吗？我妈就阴阳怪气地说，你看看，几十年难遇的超级月亮，你要是有个对象多好，就可以一起看了。现在呢，你一只单身狗，月亮和月饼都比你圆满！”司思在那边抱怨。 谭璇想笑，但是碍于江彦丞在，连说话都不自在了，她憋着笑道：“司令，你考虑考虑林师兄呗，他不是在追你？” “别提林师兄了！我跟他真不来电！”司思否决道，随后扯到了谭璇身上：“咦，谭年年，你跟江总怎么样了？” 江彦丞一直沉默地躺在一旁，隔得太近，不开外放也听清了两个女孩的对话，江彦丞枕着自己胳膊，偏头看向江太太。 江太太大约是怕他听见，往床边又挪了挪，肩膀、后背都光着，白皙的皮肤看得江彦丞心猿意马。江太太压低声音道：“好好的提他干嘛呀？我和他没可能的。” 江彦丞的唇抿了起来。 司思在那边操碎了心：“那怎么办？” 谭璇用手掩住嘴，声音更小了：“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江彦丞的眉头一皱，整个人绷紧了。 司思叹气道：“是老郭说给你介绍她表哥，她表哥不是海城人医的什么副主任吗？年纪应该三十出点头，蛮成熟稳重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但是老郭还是怕高攀了你们家，没敢正式给你介绍嘛。谭年年，你说真的啊？那跟老郭说一声，老郭也许还没睡呢。你知道的，医生，尤其还是单身狗，这个点通常都没睡。” 谭璇道：“好呀，那我们群里说吧。” 司思忽然提议道：“那我们开视频吧！反正也没别人在，谭年年你方便吧？” 谭璇一僵，视频？江彦丞睡她旁边呢！ 她正想解释，背后一个坚实的胸膛贴了上来，江彦丞抓着她的手，直接探过头来，对着手机话筒道：“抱歉，司思，我觉得可能不太方便……” 第254章 没交往？一步到位？ “……”司思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江、江总？！” “江彦丞！”谭璇火了，想把他挣开，奈何江彦丞早有防备，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机，跟挟持人质似的霸在怀里。 谭璇还要再说话，江彦丞低头堵住她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谭璇痛得一声惊呼：“江彦丞，你要死啊！” 司思整个人懵逼，她要是听不出来那边在卿卿我我的，她这么多年白活了就！ 但是碍于江彦丞在，司思还是心平气和地问：“江总，你和谭璇，你们俩……” “……”谭璇这才反应过来还在通话中，顿时羞得没脸见人了，司思肯定都听见了！她松了手，手机也不要了，往江彦丞怀里一撞，妈的，清白是什么？她还有这个东西吗？ 江彦丞心情大好，在她头上拍了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笑对司思道：“实在抱歉，司思，小公举刚刚跟我吵架，赌气呢。别让她去祸害别人了，介绍对象的事情就算了吧。” 半夜十一点多，两个人在一块儿，还吵架，这俩人要是没发生什么，司思是肯定不会信的。不仅不信，司思心里还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脱口而出问道：“江总，你和谭璇交往中？” 她得确认清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 江彦丞笑：“是，交往中。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为她操心了。” 谭璇抬头瞪江彦丞，小声道：“放屁！谁跟你交往！” 江彦丞把听筒捂住，凑近她的脸，笑道：“不然，我说咱俩领证了，没交往？一步到位？” “……”谭璇掐了他一把，疼得江彦丞笑眯眯的，也没躲，任她掐。 “恭喜你们了，江总，麻烦你管好你们家的小公举，下次她要是再拿我寻开心，我会打死她。”司思在那边笑了笑，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彦丞忙道：“一定，一定，多谢手下留情。” “那行吧，你们俩好好吵架，晚安。”司思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江彦丞把手机还了谭璇：“呐，挂了。” 谭璇气得要命，抢过手机，找茬道：“江彦丞，你什么意思！我让司思给介绍对象，你存心坏我好事是吧！” 江彦丞往枕头上一靠：“江太太，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你老公还没死，你也没离婚，你这种行为负责任吗？对对方男士负责任吗？人家好好一个副主任，前途无量，你去祸害什么？” “……”论吵架，论讲道理，谭璇哪儿是江彦丞的对手，他几句话说得她哑口无言。她一个已婚妇女，跟人家医院科室的副主任相亲，这不是害人吗？人家前途都可能毁了！ 吵不过就算了，谭璇翻了个身，离江彦丞远远的，懒得搭理他了。 “叮咚——” 谭璇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 谭璇点开一看，宿舍四人群里，受到伤害的司思在发泄：“爆料，爆料，谭年年死丫头找到了男人，她还忽悠我给她介绍对象！这种一吵架就想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太可恶！姐妹们，请群起而攻之，打死她！” 郭襄跳出来：“男人是谁？帅否？潜力股否？” 司思：“贼拉帅，贼拉精英潜力股，所以，谭璇罪无可赦！她对象都比她诚实可信多了！” 郭襄：“无图无真相。求潜力股照片儿。” 司思：“等着，我去网页给你扒拉一张。潜力股照片儿不要太多……” 不一会儿，江彦丞的照片被展示了出来。公开恋情这种事，只要当事人承认了，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司思再也不用憋着了，干脆细数谭璇几条罪状，以舆论的方式给江彦丞正名了。 “哇喔，长得好帅，还有钱！”郭襄在那鼓掌，“璇儿，请下次带来海城，我们需要敲诈他一百只大闸蟹。” 谭璇看了半天的聊天记录，弱弱地上去冒了个泡儿：“司思，老郭，来消消乐啊，我已经349关了。” 司思和郭襄同时发了个白眼上来：“500关等你。谭璇你个游戏渣渣，不要岔开话题！” 司思：“（微笑）爆料，他们俩现在在一起，谭年年带人家回去见家长了。” 郭襄：“我擦，谭璇你牛逼啊，睡过了？” 谭璇忽然招架不住两个女人的恶意攻击，她忙辩解：“我特么大姨妈来了！睡个毛线！” 郭襄：“你好像很懊恼沮丧的样子，大姨妈有罪，阻挡了性福的生活。” “……”谭璇捶床，高冷的老郭嘴炮技能max，可是一想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的确是大姨妈阻挡了好事，不然她已经把江彦丞给睡了…… 江彦丞看她一会儿打字，一会儿捶床，被子都不好好盖着，胳膊、肩膀、后背都露在外，他拿了浴袍过来给她套上了：“穿上，天已经凉了，小心感冒。” 谭璇哪儿还能平静下来，她心里矛盾得跟什么似的，接不上群里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在床上都这副德性？爽过了脾气就好到爆？ 她默默把浴袍穿上，对江彦丞道：“你睡吧，别管我了。我群里还在聊天呢。” 江彦丞侧着头，盯着远处角落里的照片墙，床头灯开着，其实并不太看得清那些照片。他回头对江太太道：“我能抽根烟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事后一根烟。” “……”谭璇无语，还别说，真是事后，她没好气道：“随便你。” 江彦丞拿了烟出来，点上了，烟雾缭绕里，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稍稍一偏头就能看到江太太。吸了两口烟，他忽然笑了起来。 夜色很静，房间里就他俩，他一笑，谭璇马上感觉到了，转过身仰视着他：“你笑什么？抽根烟那么高兴？” 江彦丞吐出烟圈，眯着眼看她：“江太太，想来一口吗？” 不等谭璇答应，江彦丞弯下身，在她唇上吮了一口，一口不够，又吻了吻，一吻再吻，他忽然抵着谭璇的唇边，轻声叹道：“江太太，今晚我真高兴。” 谭璇被他亲得懵了，江彦丞的一举一动太撩人，像对待亲密爱人，她被撩得心又怦怦跳，今晚不知道第几次了。她亲密接触过的男人并不多，江彦丞无论怎么看都跟别人不同，他从头到尾，没让她感觉半点不适——除了想到他惦记着他的朱砂痣之外。 谭璇哪儿敢说话？她结结巴巴给他一个回应：“你、你高兴就好啊。” 她再看群里，忽然就跳了起来，久未露面的朱朱道：“恭喜年年啊，我可能怀孕了，准备结婚。你们三个要来给我做伴娘啊！” 第255章 小痞子，满意了？ “我擦，今晚都要搞大新闻啊！！！朱朱，你这些天死哪儿去了？！！！一出现就放这么大的招？！！！”司思连打了一堆感叹号，快把屏幕都沾满了。 “厉害，厉害，一个个都是火箭速度啊！朱朱，没想到你是咱们四个里面第一个结婚的！”连郭襄都惊讶了。 “哈哈哈，谁在大学里面说我是最后一个嫁出去的来着？来来来，红包都准备好！谭年年，你记得把你们家那位也带来啊！”朱朱道。 “！！！”谭璇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彦丞还在吞云吐雾，见她起来了，问道：“怎么回事儿啊？不舒服？” 谭璇刚刚才被亲的一嘴的烟味儿，根本连看江彦丞都不敢看了，见江彦丞问起，她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江彦丞倾身过去，就着江太太的手，看完了并不太长的聊天记录，他把烟掐了，笑眯眯道：“哪能她第一呢？明摆着我们江太太第一啊。” 谭璇无语：“让把你也带去！朱朱你见过的。” “谁啊？”江彦丞回想了一下，他从司思拍的视频里看过郭襄，算是集齐了江太太宿舍的三个女孩儿了，还有一个他不记得哪儿见过。 谭璇把手机拿了回来，又躺下了，道：“那天我六姐结婚，她是伴娘来着，不过我没介绍你们认识。” 江彦丞陪着她躺下，道：“哦，当了他们的伴娘啊？那位同学有点不地道啊，是不是江太太？” 谭璇抬头看了江彦丞一眼，没说话。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呢，关于朱朱当了谭菲伴娘这件事，就算有李明喻的关系，就算她说不跟朱朱计较，可是人心多么复杂，她明显对朱朱不能像从前那么自然了。 群里聊着聊着也就散了，谭璇大姨妈来了，困得特别厉害，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江彦丞今晚算是给扶正了一半儿，不等江太太不规矩地把腿架上来，他先伸手搂了江太太，让她枕着他怀里睡…… 第二天一早，谭璇是被一阵黏糊糊的感觉给惊醒的，伸手往下一摸，顿时恨不得自己死了！侧漏的大姨妈弄得满床都是，还弄到了男人的身上怎么办！急，在线等！ 谭璇真的摸了手机出来查了查：“大姨妈弄到了……” 网上的答案千奇百怪：“大姨妈来了不要做，对女人身体不好！” “姨妈血弄到老公身上，老公要倒霉的！不吉利！” “浴血奋战好勇敢，请问是不是更爽？” 谭璇一把扔了手机。什么鬼？ 江彦丞抱她抱得很紧，谭璇逃也逃不了，只能戳了戳江彦丞的脸，小心翼翼地叫他：“喂，江彦丞……” 江彦丞翻了个身面朝她，谭璇往后躲了躲，感觉自己更不舒服了，她汹涌澎湃的大姨妈啊！ 她在江彦丞脸上拍了拍：“江彦丞，醒醒，我们商量个事儿呗？” 江彦丞眉头一皱，将醒未醒眯着眼的样子，居然性感得有点犯规：“嗯？” 谭璇吞了口唾沫，道：“那个，江彦丞，你裤子可能……可能湿了。” 江彦丞处变不惊：“……我又镶钻了？” 谭璇忙摇头摇头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你挺正常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我……昨天我不是赢了吗，赢了的人能有特权对吧？说话算数吗还？” 江彦丞笑：“算啊，你老公怎么会骗你？” 谭璇自动忽略他的自称，终于弱弱地说道：“我弄了点东西到你身上，据说你会倒霉的，但是咱们不要封建迷信，洗一洗好吗？” 江彦丞掀开了被子…… 好精彩的血染地图。 谭璇已经跳下床，并着双腿直奔洗手间了，江彦丞追上去，在外敲她的门，他大腿和内衣上都蹭了血，又好气又好笑：“小痞子，你跑得挺快啊？我怎么办这个？昨晚我内裤没洗，就带了这一条……还有床单，你能学点儿好吗？家里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谭璇索性耍无赖了：“我不管你怎么着！你给我解决这件事！昨晚我赢了的！” “我身上的我自己解决？床单也要我解决？是这意思吗？”江彦丞在门外笑问。 “对！都是你的事！你解决！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江彦丞赤着脚站在地上，真是哭笑不得：“小痞子，你怎么那么混呢？哪儿来那么多道理？” 最后江彦丞还真都给解决了，他把内衣洗干净，又用吹风机吹干，床单都给搓干净了，铺上去看不出什么痕迹，一边收拾一边跟沙发上坐着的谭璇说话：“满意了？小痞子一点世面没见过。” 谭璇蔫蔫地坐那。 江彦丞好笑起来：“江太太，你亏了啊，好不容易赢了一次，就让老公给你洗个床单、收拾个残局？机会已经用掉了，没下次了啊。” 谭璇算是看明白了，她不得不杀江彦丞灭口，他丫满手都是她的把柄和黑历史，今天多一个不多，只是更黑而已！ 她起身开了房门，嘴巴还挺硬：“懒得理你，输的时候什么样自己忘了？谁求饶来着？” 江彦丞跟她后面，想起昨晚，心里柔软又澎湃，他上前去搂了江太太的腰，贴着她耳边道：“江太太，昨晚是第一次有人对我动口……你老公两个第一次，都给了你……” 谭璇的脸热得跟熟了似的，妈的，作孽啊。她哪儿敢跟江彦丞比实话实说？她才不要说！ 谭璇还没接话，走廊里传来了开门声，谭捷和程实正好走出房门，见两人抱一块儿，程实敲了敲墙壁，笑道：“小江，小七，你们这就过分了啊，闹了一晚上没闹够，早上又抱着亲热，以为在你们家呢？回家闹去，太扎眼了！” “可不是吗？动静太大了，我和陆翊一晚上都没睡好，彦丞，你们俩这热恋期太长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轮椅声和谭菲的说话声，大家像商量好了似的，都这个点起床…… 第256章 你跟二姐夫有一腿？ 对于在家里搂搂抱抱被撞见这种事，谭璇已经麻木了，但是她二姐夫说“昨晚闹了一晚没闹够”，谭璇本来就发热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江彦丞反应多快，笑着在她耳边道：“昨晚让你别叫的吧？捂嘴都捂不住，看看，丢人不丢人？” 谭璇瞪着他，狠狠掐他的腿。 江彦丞握住她的手，笑着回头，道：“别误会啊，二姐夫，昨晚啥也没有，我们还没那么放肆。” 谭璇低着头，这种话她真说不出来，只有江彦丞能睁眼说瞎话。哪儿都不好躲，江彦丞搂她，她就往他怀里一靠，不靠白不靠。 “哟，小七你害羞什么呢？彦丞都说没什么了，你们两夫妻不配合吧？露馅儿了。”谭菲笑道，回头看向陆翊：“陆翊，瞧你这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怎么了呢，一点动静就睡不好的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 “没事。”陆翊接了一句话，却没看谭璇和江彦丞的方向。 江彦丞也不管他们怎么说，拍了拍谭璇的头道：“就她这脸皮是会害羞的人吗？例假来了，肚子疼，闹了我一晚上，整个人都乖多了，六姐，二姐，你看小七她，软骨头了吧？” 谁能把来大姨妈这种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若无其事？江彦丞都他妈可以做妇女之友了！ 谭璇又暗暗掐了一把江彦丞的腰。她现在是掐出感觉来了，江彦丞根本不怕疼。 谭捷倚着房门，将薄开衫紧了紧，脸上虽然带着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上前去挽了程实的胳膊，笑道：“例假来了是作一点，小江你多多包涵。我们下去吃饭吧，爷爷奶奶等急了，老人家醒得早。程总，走吧。” 程实任她挽着，谭捷又回头跟谭菲和陆翊说了话，他们俩走的电梯。 谭璇和江彦丞走在最后，手机在口袋里忽然响了，谭璇拿出来，边走边看，无语道：“我们老板真是个干大事的人，忽然发了个邮件过来，标题是假期工作安排。点开一看，是个愚人节玩笑。” 江彦丞笑：“你们老板还挺有意思。” 谭璇忽然好奇了：“你说你一个人管理两家公司，怎么闲成这样了？你们公司现在还盈利吗？我二姐夫整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孩子都没时间生，你天天在家玩儿猫。” 已经走到楼下一层的程实夫妇听见这话，谭捷没回头，程实回头笑道：“小七这是婚后综合征，开始管老公的事业了啊，小江你要警惕，对老公有不满情绪，是婚姻出现问题的先兆。” 谭璇还没接话，谭捷忽然笑道：“程总还是管好自己吧，谁的小家庭都是慢慢磨合的，程总管得好庞杂的公司，未必在处理婚姻家庭方面胜过小江。小七，以后别拿你姐夫和你老公比了，没有可比性，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问题，越比较，越丢失幸福感。” 谭捷一说完，程实忙赔笑道：“对，对，小二说得对。” 谭璇的脚步一顿，场面顿时有点诡异的尴尬，江彦丞忽然道：“哎唷，有个东西忘在房间了，二姐，姐夫，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小七上去拿个东西。” 说着，江彦丞不仅不再下楼，反而拉着谭璇又往上走，谭璇正摸不着头脑呢，一边上楼梯一边问他：“你什么忘记带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彦丞上了一层后，听楼下的动静是走远了，捏了捏谭璇的脸，道：“我说宝贝儿啊，你怎么那么可爱？” “你讽刺我呢？”谭璇靠在墙上，听出来了，她反应过来，朝楼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二姐和姐夫怎么回事儿？吵架了吗？” “真吵架了，你能怎么着？就像二姐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现在有自己的小家庭，那就管好自己小家庭的事儿，手再长，别往人家夫妻关系上伸手，知道吗？”江彦丞低着头和她说话。 谭璇眯起眼，想不通：“二姐和二姐夫结婚十年了，能为什么事儿吵架？被催要孩子的事？那也没必要吵架啊。江彦丞，你好像知道什么……你跟二姐夫有一腿？” “……”江彦丞的脸都黑了，“江太太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词能这么乱用？有哪一腿啊？你老公第三条腿是直是弯你不知道？” “三十年的老光棍儿，谁知道直的还是弯的。”谭璇白他一眼，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哦，我明白了，你不会之前都是0吧？所以第三条腿一直没用过，处男三十年？” 第257章 天下第一无赖就是你！ “……”江彦丞的脸彻底黑了，捏住谭璇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江太太，我发现你大姨妈来了特别躁动啊，从昨晚躁动到现在，话都比平时多了。来，咱们也不着急吃早饭，回房间，老公让你检查检查，江太太又是腐女又有经验，肯定能看出来我是直是弯吧？走！” 说着，江彦丞也不放过她，搂过腰就往房间带，他力气太大了，谭璇跟纸人似的被他一拖就走。 “走个毛线！我不方便！我难受！”谭璇往回跑，两脚差点都不沾地了。 江彦丞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笑了：“昨晚江太太可是方便得很哪，那小嘴儿往哪儿咬来着？好吃吗？嗯？” “……”谭璇这下怂了，江彦丞的段数她领教过了，她也就仗着大姨妈来了放肆呢，结果昨晚一时智障把自己给坑了，这个把柄永远洗不清！女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冲动！ “我错了，江彦丞，打住，打住，打住……求你打住，别说了！”谭璇膝盖发软，快跪下了，刚好江彦丞松了胳膊，谭璇真跪坐在他脚边，一把把江彦丞的腿给抱住了：“我跟你有一腿行了吧？是我！不是我二姐夫！” 都快拖到房门口了，差两步就要拖进房间去收拾一顿，江彦丞好笑地看着江太太耍赖，他居高临下地任她抱着大腿，也不抽走，气笑了，他都想伸手把她拎起来打一顿：“小痞子，天下第一无赖就是你。要是进了房间，你可不是这么哭的，老公保证你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谭璇忙点头：“是，是，是，你老你说了算。” 江彦丞握住她的腰，给她抱了起来：“赖地上跟什么似的，要是被家里谁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地上凉，小痞子，我发现你最喜欢干一些不让你干的事儿，光脚走路，地上赖皮，你从小就这样啊？” 谭璇不看他：“对，对，你老你说了算，我打一出生就这样。” 江彦丞看她低头认怂的样子，越看越心里发痒，往前逼近两步，就把人给抵到了墙上，走廊里灯关了，有点昏暗，他把江太太困在自己的影子里，压低声音道：“注意，江太太，不是我老我说了算，是我大，我说了算……” “臭不……”谭璇实在忍不下去了，仰头准备骂他，才张口，一股薄荷味儿钻进嘴里，江彦丞这厮等着她呢，准确无误地勾住她的舌。 被居高临下地袭击，谭璇的脖子都快仰断了，承接着江彦丞放肆的亲吻，身体忽然拔高，江彦丞忽然给她抱了起来，压下头的人变成了谭璇，她双臂环着江彦丞的脖子，并没有结束这个悠长的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谭璇忽然笑出了声，唇还抵着江彦丞的唇，她喘着气咬了一口江彦丞的下巴：“你能控制一下你们家小兄弟吗？” 江彦丞也笑，眉头皱了起来，无可奈何道：“恐怕不能。”他仰头望着谭璇，眼神里沉黑沉黑，有深藏的火焰呼之欲出：“太难受了，江太太，等你亲戚走了，我们做吧？” 谭璇连咽唾沫的动作都停了，江彦丞说得太直白，一点不含蓄。她连呼吸都重了，心跳也比刚才还剧烈，她躲闪了一下眼神，可后背很快撞到了墙上，江彦丞往前抵了抵，捏着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准她躲：“不喜欢和我做？” 江彦丞段数太高，先把她撩起来再问，这人哪里有一点初见时听话的样子，他一点一点侵入她的生活、工作、身体，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把她的一切侵占，且并不打算收手，还在步步深入、无孔不入。 谭璇抿了抿唇，她无法忽视自己的感觉，她跟江彦丞在一起如此轻松愉悦，这是从前多少年也没有想过的事。上一次她觉得轻松愉悦，是第一次见到陆翊…… “做就做，谁怕谁？”谭璇抬了抬下巴，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心，毕竟陆翊已经是过去，她再哭喊，他都是过去了，她得抓住现在，她得好好活着。 江彦丞笑了，他一笑，眼神更流露出光芒来：“好了，我们江太太天不怕地不怕，下来吧，你两条腿想怎么着啊？我现在也来不了啊。回家咱们再研究研究成吗？” 谭璇刚才怕掉下去，两条细长腿直接把他腰勾住了。现在听江彦丞一张口就是污气满满，她气不过，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江彦丞疼得哼了一声：“小痞子吃耳朵了还，你怎么什么都吃呢？还喜欢吃哪儿，说吧，老公给你留着。” “吃你个大头鬼！”谭璇从他身上下来了。 “也行，大头鬼也给你留着。”江彦丞笑眯眯地望着她，正摸着江太太的头，给她把头发扒拉整齐，忽然瞥见电梯那边站了个人。 江彦丞皱眉，转头看过去，那人瘦瘦高高的，在阴影里，一直没动。 江彦丞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玩阴的人，他直接叫了那人的名字：“是陆放吗？等电梯啊？” 谭璇忙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收了许多。 陆放的确在那儿站了蛮久，他昨晚睡阁楼上，步行一楼下来，正好就看到了少儿不宜的场面。画面太刺目，又太美好，心里忽然有点怨气，陆放不躲不避地回应道：“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江彦丞笑：“没什么，一起下去吧，该吃早饭了。”他说着，握了谭璇的手，一点没收敛的意思，他收敛给谁看啊？陆家兄弟的故事他会好好弄清楚，在此之前，该干嘛干嘛。 江太太刚才问得好啊，放着两家公司的效益不管，在家逗猫带孩子喂老婆，他图什么？ 生而为人，毫不夸张地说，每个人都是逐利之徒，只是各人所图不同而已。有那么多的诱惑摆在眼前，如果不能全部拿下，当然得挑各人觉得重要的去攻破。 程大头的秘密他不能过问，得帮着藏着，和二姐之间的问题他不能掺和，这是他们夫妻的事，程大头的公司效益多好他也管不着，他有多少能耐每一样都比人强？ 孑孑独行近三十年，只有江太太是毕生所求，有一步行差踏错他都不会再遇见她，更不可能拥有她，就凭命运给的这一点恩赐，他肯松开江太太的手？ 任凭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他绝不可能松手！ 下行的电梯里，江彦丞坦然极了，恩爱不需要秀，本来就很恩爱，他握着江太太的手没放，江太太也没挣开，两人十指相扣。 陆放偶尔从镜子里盯着谭璇，垂下眼睛一言不发，像是忽然忍不住似的，陆放问道：“年年姐，那个礼物你喜欢吗？” 谭璇还没学会怎么在前任的弟弟面前坦然，她看了江彦丞一眼，道：“谢谢你，陆放。” 陆放继续道：“上面的字是我亲手刻的，希望你看到它的时候会想起我。” 谭璇笑：“嗯。我会的。” 说着，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陆放先走了出去，餐厅那边已经能听见路遥在唱歌：“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一个送给太姥爷，一个送给……” 江彦丞对陆放这种没头没脑的示好有点不满，然而还没到计较的地步，他笑起来，对谭璇道：“灵魂歌者遥遥，又开始唱了，不知道昨晚妈睡得怎么样，这小鬼头，太闹人了。你待会儿进去，不准再问二姐夫和二姐的事了啊，不然你老公又得落了东西在楼上……” 第258章 隐藏的暗算 夫妻行事很方便，无论在楼上做了什么，也没人真的去问，一顿早餐吃完，差不多该各自回去了。 谢灵书拉了谭捷的手，依依不舍道：“小二，奶奶跟你说的事情要放在心上啊，你过两天回去看你妈，要重视起来的。” 谭捷又恢复了平时的笑意，没一点不得体：“知道了奶奶，我跟程实回去商量一下，过两天再过来。我这不是休假吗？再回来陪您聊天儿。” “唉，小程，你也是，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有用的。知道吧？”谢灵书又转向了程实。 程实还是那副随和的样子：“是，奶奶，让您老人家操心了。您和爷爷多保重身体，这是我们小辈的心愿。别的事情我们会努力的。小陆，小六，还有三伯父，三伯母怎么走啊，陆放呢？” 程实做人面面俱到，可谭捷却没看他，脸上没什么笑意了。 “二姐夫，你和二姐先走吧，我还要陆翊陪我去下医院，我妈也去。”谭菲笑道，“爸爸，你送陆放去机场吧，他中午的飞机，明天还要上课呢。” 谭菲同样安排得非常妥当，事无巨细，从老人到孩子。 另一边画风却全然不同，路遥小鬼头扑在江彦丞怀里哇哇大叫：“江叔叔，我要去你家！你们不要走嘛！我不嫌弃小姨宝宝了！我给你们唱歌……” 谭璇蹲在地上摸着坦克的头，听见这话，仰起头来笑道：“江彦丞，你住下得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你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 江彦丞一边哄路遥，一边低头看江太太，两个人自从早上那一下过后，有一种暗搓搓眉来眼去的默契，江彦丞眼神里都是笑意，没在家长面前逗小痞子，只对路遥说话：“遥遥乖，等爸妈回来了，再到江叔叔家去啊，江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那你说话算话啊？我可以把爸爸妈妈带过去吃好吃的吗？”路遥哭唧唧地揉眼睛。 “可以啊，当然可以。江叔叔家也有大房子，爸爸妈妈来也能住得下。” 路遥看了看谭璇，贴着江彦丞耳边道：“江叔叔，那你帮我把小姨的口红偷出来吧，还有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小家伙每次以为自己说悄悄话呢，说出口谁都听得见，谭璇腾地站起来，拍了拍路遥的屁股：“路遥，一天不揍你，你又要翻了天了？你拿我口红当指甲油，我还没打你呢！” 路遥冲她做鬼脸：“你打不过我妈妈，我妈妈马上就回来了！江叔叔，你帮着你老婆吗？” 江彦丞笑：“当然了。” 路遥一脸不甘心，噘着嘴道：“小姨，你有老公了不起哦，我长大了也有老公。” 谭国军和靳曼云夫妇都笑了起来，童言无忌最招人喜欢，林清婉把路遥接了过来，对江彦丞夫妇道：“小江，小璇，你们走吧，回去差不多要吃午饭了。小江，你父亲那边……” 中秋过节，不能是单方面地问好，江彦丞来了谭家，礼数算是周到了，但是谭家还没给江家任何表示，从礼节上看说不过去。 “妈……”谭璇一听她妈说话，吓得拽了江彦丞胳膊一把，他们俩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啊？ 江彦丞知道江太太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先安抚岳母道：“妈，我跟小璇暂时还没跟家里那边透露，这不是领证太匆忙了吗？后续我会处理好的，到时候和妈还有爷爷奶奶商量。小璇暂时工作忙，我也才回国，婚礼的事情恐怕要等明年了。” 谭璇越听越不对劲儿，江彦丞说得跟真的似的，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婚礼？还后续？ 谭家从来不逼婚，几个儿女结婚都是自由恋爱，江彦丞这么会说话，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态度上谭家是认可了的。所以，谭老爷子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皱着眉道：“把工作做好，生活过好，就成了，仪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都走吧，家里吵吵闹闹的，反而不习惯。坦克……” 他叫了金毛犬的名字。 坦克迈着并不敏捷的步子走到了谭老爷子身边。 “爷爷，奶奶，妈，那我们走吧。”谭璇还挽着江彦丞的手臂，莫名地眼睛有点酸涩，“爷爷，昨晚的照片我处理好了发给您看看。” “嗯。”谭老爷子应声道。 “爷爷奶奶，保重身体。”程实道。 众人寒暄了一阵，都一一上车开出了谭家院子。 路遥趴在林清婉肩膀上，沮丧道：“好无聊啊，四外婆，没有人陪我玩了。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清婉安慰孩子，另一边谢灵书瞥了林清婉一眼，对谭老爷子道：“反正我还是不喜欢江家，风评太差了。” 林清婉没接话。 谭老爷子牵着坦克，回头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道：“从昨晚到现在，三对孩子，我看就小江和小七还自然点。” 谢灵书不满意道：“谭将军你的意思是结婚十年的小二小程，还有孩子都有了的小六夫妻俩，都比不上小江和小七啊？刚结婚，看着当然都好，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得往长远了看才靠谱！” 谭老爷子也不想跟老伴儿争什么，“嗯”了一声道：“是要往长远了看，人生可不止十年啊。不像坦克，十年就老咯。” …… 几辆车同时开出谭家大院儿，走的也都是同一条路，程实的车打头，江彦丞开车走最后，看着前面那辆奥迪a8——他跟江太太领证那天，从江宁广场一直跟了他一路的就是这辆车，陆翊的车。也不知道当时跟踪他的是陆翊还是谭菲，查他查得挺明目张胆啊。 谭菲坐在副驾驶打电话，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后面那辆车里的两个人，她对电话里的人道：“我要说的，今天早上已经说过了，你得帮帮我。我想，这并不太困难吧？” 谭菲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缓，仿佛在和闺蜜聊天，还带着笑意。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 谭菲笑了起来，垂下眼眸道：“以你和她的关系，我想她会答应的，这一点，你清楚吧？当然了，互相帮助嘛，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也不会让你干着急，对不对？这就是朋友啊。” 那边终于同意，谭菲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我是个急性子，你知道的。好，再见。” 等谭菲结束了通话，靳曼云在后座问道：“菲菲，你跟谁打电话呢？” 谭菲笑道：“妈，设计圈的事儿，让一个朋友帮我去解决一个环节，她有熟人，比较好说话。” 靳曼云笑道：“也不要太辛苦了，你现在怀着孕呢，工作的事情就放一放，孩子要紧。” 谭菲叹气道：“妈，哪有那么容易啊？设计这一行竞争压力大，怀孕也不能放松，要不然等我把孩子生完，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新人早就冒头了，我前面那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这周五还有个活动要出席，彦丞他们的珠宝公司跟珠宝协会的设计大赛总决赛颁奖典礼和酒会，陆翊也要陪我参加呀。” 陆翊一直没说话，专心开车，从他的后视镜里，偶尔能看到后面车上的两个人影。听见谭菲开口，陆翊道：“这周要去海城出差，有个培训会，还有很多台手术，可能都没时间回家，让妈陪你吧。” 靳曼云从镜子里看着谭菲的脸色，有点忧心忡忡，略埋怨道：“小陆是特别忙，一直都很忙，这么下去你们两口子也没有多少在一起的时间，以后孩子出生了怎么办？” 谭菲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十分善解人意道：“妈，和他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忙，我也忙，各人都有各人的事业，总不能强求他来做我这一行吧？行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活法，过一天算一天。” 靳曼云笑道：“也对，之前还怕家里不和睦，现在看来，小江和小七也挺好的，爷爷他们很喜欢小江，你们爸爸也很喜欢小江，各人有各人的姻缘，我们做家长的也就放心了。” 谭菲弯起了唇角：“当然了，小婶儿应该高兴坏了，彦丞家里条件那么好，小七是嫁了个首富的家庭啊，这在我们谭家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二姐夫家背景是很好，但是涉及的层面太广，反而展不开拳脚，彦丞就方便多了，我看他各路子都挺吃得开，第一是人放得开，才回国两个月吧，事业、婚姻都打开了局面，前途无量呢。” 谭菲这么赞美江彦丞，靳曼云怕陆翊多心，忙道：“也不是这么说的，有钱未必好，咱们家也不缺那点钱。主要是各人做各人喜欢的事，小陆的工作不能用前途来定义，这是救死扶伤的大事，菲菲你要理解他，最重要的是你们两口子互相扶持，我们做父母的才放心，家里都盼着你们好。” “谢谢妈。”陆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马上分道儿走了啊，二姐在那挥手呢。”谭菲道，“咱们也跟小七他们打个招呼吧，路口就要转了。” 后面车上，江彦丞开车，谭璇坐副驾玩消消乐，349关一直打不过去，她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专为人民币玩家设计吧？不买道具能过关？见了鬼了！” 江彦丞笑道：“小痞子，你抬头看看，玩游戏玩傻了。” 谭璇往前一看，正好分道儿，只来得及做了个道别的手势，车就各自开走了。没了前面两辆车，没了家人注视着，人来疯的谭璇顿时有点儿不自在了，她跟江彦丞怎么相处啊？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一个中秋过后，把两个人关系给弄得……更加雾蒙蒙了。 她也不好明着追问，这怎么问？又双手拿手机开始打游戏，打得漫不经心，连骂声都没了，车里有点诡异的安静。 江彦丞道：“我们先去把小丢接回来。” 谭璇“嗯”了一声。 “再去趟超市买点菜，回家给你煲汤喝。”江彦丞继续道。 谭璇：“好吧。” 江彦丞好笑地扫向江太太的脸：“蔫了？肚子疼啊？” 谭璇把头别到一边去，她真不太敢面对江彦丞的注视了，这时忽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朱朱私聊她道：“年年，李明喻出差了，我不太舒服，怀孕初期不太稳定，你能不能来我家陪陪我？” 第259章 江太太，接个吻吧 “想吃什么？”江彦丞继续问，他从来不会让气氛冷下去。 试想一个月前两个人在杭城还大吵了一架，例假来了的江太太战斗力爆表，一个月一个新气象，他心情非常不错。 “哦，我要去朱朱家……”谭璇一边低头打字，一边说道。 江彦丞没听清：“你去哪儿？” “朱朱不太舒服，才怀孕了，她男朋友出差，父母也不在身边，让我过去陪陪她。”谭璇如实说了。 “……”江彦丞皱了眉：“昨晚群里那个朱朱？说怀孕了要结婚那个？” “嗯。你记性挺好啊。”谭璇笑，往后一靠，歪头看他。 正等红灯，江彦丞停了车，猝不及防搂了江太太过来，探身过去深深亲了她的唇一口，把她刚补的口红吃了一半。 在江太太一脸懵逼中，江彦丞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什么意思啊？她不舒服，男友不在，父母呢？让你陪她，陪多久？你没有自己的家庭，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回去又成工作狂，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例假还在，怎么照顾她？再说，你连家还没回，她有没有问你方便不方便啊？” 一连串多少问，每一句都问到了点子上。谭璇被他这个臭不要脸的偷袭给弄红了脸，她第一反应是抽了张纸巾给他：“江总，拜托你擦擦嘴。我的口红沾杯。” 绿灯了，江彦丞不接，一点没耽误地开车，他时间算的刚刚好。 “没手。亲老婆不违法，不爱看的别看。”他自在地打方向盘，嘴巴是有毒又高冷的豆沙色。 “不要脸。”谭璇无奈地骂，嘴角却扬了起来，探身过去，举着手给他压了压唇，纸巾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这个润唇膏颜色不错啊，只有江太太涂了才好看。”江彦丞也笑，两个人笑得像傻子。 市中心有点堵，车被迫走走停停，谭璇不是很舒服，别说游戏，就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特别想吐。 江彦丞看在眼里：“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没想到这么早也堵成这样。宝贝儿，朱朱那儿你暂时去不了，我让周密找两个合适的人过去看看，你先给她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虽然有前面一连串的问，但是江彦丞问归问，办事还不至于让江太太为难，同学关系要处，那就处，在管好自己的前提下，才好去管别人的事。 谭璇没有异议，给朱朱拨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朱朱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似乎很尴尬：“年年？” “朱朱，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谭璇说着，车又停了下来，谭璇胃里一阵恶心，捂着嘴差点吐了。 江彦丞忙拍了拍她的背，拧开了水杯递给她：“喝口水，缓一下，有点烫，小口喝。”喝水都啰嗦半天，他担心江太太不能喝凉水，特地保温杯带了白开水在车上。 江彦丞顺手抽走了江太太的手机，对电话里问情况的朱朱道：“你好，朱朱，我是江彦丞。谭璇身体不太舒服，我们还在车上，可能今天不能过去看你，但她非常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会请两位朋友过去代为探望……” 昨晚四人小组里介绍过江彦丞，所以江彦丞直接自我称呼，也没再说明什么。 谭璇喝了水好多了，听江彦丞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她忙把水杯给他，拿回电话道：“朱朱，不好意思，我明天再过去看你吧，对，我们才从爷爷家出来，还没回去……你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好的，好，那就明天见，有事给我电话。” 等挂了电话，谭璇埋怨江彦丞道：“你一上来就说找人去看她，朱朱当然不会好意思了。” 江彦丞笑：“那你希望我怎么说？朱朱小姐，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谭璇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流露出不解：“不过孕妇可能都奇怪一点，微信里说不舒服，希望我过去，刚才电话里吞吞吐吐，也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她自己就是医生，还是急诊室医生，不至于这么慌手慌脚的。” “是吗？”江彦丞蹙眉。 “可能是孕妇吧，她又没有当过妈妈，没经验也正常，不是有句话吗，第一次吃猪肉和看着猪跑，肯定不一样。”谭璇耸耸肩。 江彦丞笑出声，前面还堵着，车动不了，他探身过去，右手搭上副驾驶的座椅，把江太太困在臂弯里，笑道：“这句话江太太原创吧？我怎么没听过？” 谭璇被嘲笑了，脸上一热：“你是海归，没听过很正常，你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她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呸，我在说什么？” 江彦丞的脸离得太近，姿态也痞里痞气的，谭璇被撩得语无伦次了都。 江彦丞不仅没收敛，反而摸着江太太的头道：“宝贝儿，你忘了你老公是啃过猪脚的男人，猪脚很好吃……” 记忆都随着江彦丞的调侃回来，谭璇猛地想起前天在沙发上午休，江彦丞这混蛋吻了她的脚！不是无意中碰到的，是他握着她的脚亲上去的！ 谭璇顿时火大，怒气值飙升：“江彦丞，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是不是想啃我的脚？你恋足癖啊！” “是。”江彦丞笑道。 “你说什么？？？”谭璇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江太太，时间还早，估计还要堵一会儿，不如我们接个吻，打发打发时间吧。”江彦丞指了指自己的唇，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微微仰着头，竟然无耻且坦荡地索吻。 “……”谭璇无语，看了他半天，憋了好久的怒气来去匆匆，不知怎么，她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安全带都不用解开，双手环住江彦丞的脖子，真的吻了上去。 江太太什么不敢做？只要她想，她什么都敢。前后左右都有车，她特想在这时候搂住江彦丞接个吻，想了，就做了。 江彦丞唇角又弯起了弧度，堵一辈子得了，江太太有多可爱，她怎么这么可爱，谁能比她更可爱？ 【ps：亲们，感谢旧年的陪伴，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么么哒！】 第260章 我家有只谭蔫蔫 堵了一路，拖拖拉拉地走走停停，已经中午了，先去的超市买菜，后去宠物店接的小丢。 小丢本来高冷安静地睡在笼子里，一见江彦丞来了，跟见到亲爹似的乱窜起来，迫不及待要出来。 宠物店的年轻姑娘笑道：“先生，养猫的男士不太多，这只小可爱真乖，刚洗过澡。它叫什么名字呀？” “我们家小公主，我太太给取的名儿。”江彦丞把小丢抱怀里，亲了一口道：“妈妈不舒服在车上等咱们，回家不准闹啊，让妈妈好好休息。” 宠物店里的年轻姑娘顿时有些遗憾，略感失落道：“先生你真疼太太啊。” 就像江太太之前半真半假跟她妈说过的，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能耐着呢，见到好男人再不会像旧时代那么矜持，逮住一个是一个，当代的教育理念是，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像江彦丞这样外形气度的男士独自来宠物店，多难得？ 然而，江彦丞半点机会没给别人，无论他是不是听出来小姑娘的含蓄搭讪，他第一句话就提起他的太太，姑娘至少该听明白了，他已经结婚了。 拎着宠物包出了店门，江彦丞把小丢放后座了，谭璇抱着个毯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副驾上，目光从店门口收回来：“那女店员挺漂亮啊，还给你开门送出来？我上回来怎么没这样的待遇？你长得帅了不起？” 江彦丞已经坐回驾驶座，忙着去系安全带，笑道：“这儿不让停车，赶紧开走，待会儿要被开罚单了。” 谭璇回头看了一眼宠物包里的小丢，小丢高冷地趴里面，她大姨妈一来，就想找茬：“她特地追出来看我，是不是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江彦丞把车开出去，笑了：“你怎么知道是看你？人家服务热情周到，这家店挺不错啊。” 谭璇撇了撇嘴：“女人的直觉，她绝对瞪了我，看我像看什么似的。要是宋世航在，他得发飙了。” 就拿上次宋世航在凌云珠宝店里找傅安染麻烦那次来说，宋世航绝对和谭璇一个脾气，没事看个毛线？ 江彦丞真挺不喜欢江太太对待发小的态度，上次就职酒会和后来的俱乐部游戏他就看出来了，江太太跟几个发小关系那叫一个亲密，能和他们一起混夜店到凌晨才回来。 他抿了抿唇，道：“宋公子就是大哥说的，你小时候把人按在水里揍哭了的那位？” 谭璇唇角一抽：“你怎么尽记得这些事？” 江彦丞皮笑肉不笑：“江太太的光辉事迹啊，怎么能不记得？” “……”谭璇无语，争辩不过他，她把遮阳板翻下来照了照镜子，她嘴上是一点口红没有了，没有口红就显得气色不太好，她拿了包里的口红想补一补，先警告江彦丞道：“你要是想涂口红，自己拿去涂，什么色号都有，但是不准再动我涂的……” 江彦丞用大拇指抹了把自己的唇，笑眯眯道：“不亲了，嘴都亲麻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谭璇白他一眼，坐直了：“你说什么？你自己让我亲的！爽完不认账？！” 江彦丞把车开进了他们家小区，刷卡进地库，笑道：“易怒对身体不好，江太太，淡定淡定。” 车一停稳，谭璇解安全带推门下车，把车门摔得那叫一个响，压根儿不再接江彦丞的话。后备箱才买的菜不管，后座的小丢也不管，她拎着自己的包包就往电梯走。 不爽暴走的时候，如果有人发个微信过来，那真是救世主，司思私聊她：“昨天一直想问，群里不好说，江总人怎么样？” 谭璇正愁没地方吐槽，直接语音回复：“非常不怎么样！臭不要脸！” 司思发了一串省略号：“……冒昧问一句，跟陆师兄相比，他们有共同点吗？” 这问题很禁忌，闺蜜都不好问，谭璇想了想，语气还是恶劣：“完全没有！好歹前面那个是我追到手的，这个完全没有可比性！不要拿他们相提并论！” 司思听出来了她不爽的语气，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吵架了？那位不在旁边啊？请注意，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吵架个鬼，他……”谭璇才说了几个字，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见江彦丞一只脚也迈了进去，顿时作天作地道：“别跟着我！” 江彦丞左手拎着环保购物袋，一堆从超市买来的菜和日用品，右手拎着宠物包，那是一点手没有了，笑道：“这位不涂口红也好看的太太，请帮我按一下八楼，谢谢。我着急回家给老婆做饭，老婆饿了就发脾气。” 谭璇大力按了八楼的键，还是不想理他，也不语音回复司思了，改成了打字：“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司思回了一句话：“恭喜你了年年，如果你现任和前任没有相似的地方，至少说明你很负责任，找到的不是前任的影子。你喜欢的这个人，就是你喜欢，而不是因为他像某个人你才喜欢。我挺看好江总的。” 谭璇：“……” 她盯着司思的回复半天，才抬头瞥了江彦丞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江彦丞一直从镜子里看她，脸上的笑根本没下去过，谭璇一看他，他就发现了：“还生气呢？这位太太，你生气也特别好看，你怎么那么好看？我们家太太叫谭蔫蔫，既然都住八楼，有空来我家喝茶串串门儿吧？” 【ps ：谭蔫蔫携小江总祝大家新年快乐，幸福美满！】 第261章 谭璇这傻子 “谭蔫蔫？”谭璇瞪他，气还没消，但是江彦丞花言巧语的，一会一个样，谭璇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了，就是想找他的茬：“什么意思？” “蔫儿的意思，我太太比较娇弱，小公举让人疼，就叫蔫蔫了。是不是特别好听？”江彦丞冲她眨眨眼。 “臭不要脸！”谭璇白他一眼，从开了的电梯走了出去，拿钥匙开家门。 要不是有司思那句话，她也许还真要继续跟江彦丞吵，但是现在她自己心里也很乱，江彦丞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像陆翊啊。 陆翊多正，多阳春白雪，江彦丞自己能形容得出来他自己啥样吗？人前绅士周到，老少通吃，人后节操碎尽，痞子跟无赖自由切换。一句话，太人格分裂了！ 谭璇在玄关换了拖鞋，顺手给江彦丞把拖鞋放他脚边了，江彦丞一边脱鞋一边夸她：“宝贝儿真乖，不光脚走路了，还知道给老公拿鞋。” 谭璇本来是想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听他说话，她顿时没心情了，直接放下包冲去了洗手间，憋了一路，她憋不住了。 坐在马桶上，谭璇回复司思：“司令，我们宿舍情感专家奖颁给你了，你不去考心理咨询师证太可惜了。” “学渣没资格说话，好歹我是第一名的成绩保研，跟着最著名的导师做学术。”司思道，“还有，下次你再让我给你介绍对象，我打死你信不信？还有我之前说过吧，要是你真跟江先生有点什么，你又不告诉我，我会发飙的，结果，你真瞒了我，是不是缺德？！” 谭璇理亏，语音过去：“我发誓，我之前真没打算跟他怎么样，都是逼不得已。” “现在打算怎么样了？”司思一针见血。 谭璇：“别下套呀，我现在也没打算……” 话还没说完，门外江彦丞道：“宝贝儿，想吃什么？炖汤要很久，先给你煮个甜汤？” 谭璇还坐在马桶上呢，语音里司思听见了江彦丞的声音，问她：“谭璇，同居了这是？前两天电话里就听出不对劲，坦白从宽啊！” 谭璇恨不得把自己塞马桶里，江彦丞太烦人了，司思面前瞒不住了都，她没好气地对门外道：“都行，都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烦不烦！” 门外的人影走开了，谭璇低头回复：“他房子装修呢，暂时借住我这儿，用做饭和家务抵房租。真的！骗你小狗！” 司思冷笑：“首富的儿子，堂堂娱乐公司老总，因为装修借住你家？给你做饭做家务抵房租？谭年年，是他缺心眼儿，还是你缺心眼儿啊我天？” 谭璇：“……” 司思很早之前从朱朱那儿得了消息，说是怀疑谭璇的男朋友是租来的，不知道这两人现在是什么状况，江总那边态度很明确，在杭城司思就已经知道了，他在追求谭璇。 事实证明，谭璇就是将军家傻孙女儿啊，连她都收了江总好处，卖了谭年年两回了，谭璇这傻子。 司思作为中国好闺蜜，简直操碎了心，江总什么样她是见过，可是了解并不够啊，她真怕谭璇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所以，司思沉默了一下，问道：“禁忌话题二，睡过了吗？” “……”谭璇被司思虐得死去活来，半天没说话。 “很好，不正常的停顿。睡过了。”司思打了个响指。 谭璇支支吾吾：“……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司思哼道：“谭年年，江总是第一个吧？虽然我觉得江总不错，但是你别有雏鸟情结哦，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处，估计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姐姐那些年真应该多带你看点小电影，看你现在这出息……” 谭璇想死，想到昨晚她对江彦丞做的事，憋得脸都热了：“司思，打住！打住！不准再说了！” 司思笑疯了，笑归笑，最后还是建议她：“当然了，男欢女爱很平常，都什么年代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看开心不开心，不管是床上还是餐桌上。你那么爱吃，要是有人能填饱你的胃，又能填饱你的心，估计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送你一首诗……” 谭璇满头黑线：“请问司令是不是被盗号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读诗了？！” 司思发过来一段文字：“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自己把握吧，有事商量。我下车了，马上去挤地铁回校。”司思结束了语音。 谭璇已经不想离开马桶了，她苦心经营的老司机形象，骗得了江彦丞，骗不了大学舍友，江彦丞不要脸地说他是第一次，她其实…… “啊啊啊啊！”谭璇扒了扒头发，司思刚才也说了吧，江彦丞能吃得她连骨头都不剩，他那老司机的种种表现，他能是个雏？她肯定被他给骗了！ 第262章 肯定要出事儿！ 谭璇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小丢悠闲踱步到她脚边，本来打算蹭一蹭她的腿，但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避之不及地走远了，还通风报信地喵呜了一声。 江彦丞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水声哗哗，他正洗菜呢，听见洗手间门被撞开的声音，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江太太站在他身后，面色不佳地瞪着他。 他眉开眼笑道：“肚子疼啊？甜汤炖上了，正煮着呢，估计要半个小时才好喝，先休息休息。晚上喝乌鸡汤，补补血。” 水龙头没关，江彦丞冲洗了块生姜，切成了片，一个大男人刀工也不错，处理食材熟练得像是大厨，又是甜汤，又是乌鸡汤，好像他自己什么都不吃，都给她吃似的。 谭璇没接他的话，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双手抱胸盯着江彦丞处理乌鸡。燃气灶上炖着的甜汤在咕噜噜地滚着，配合着抽油烟机的轻微声音，有红枣、桂圆、枸杞的味道飘过来。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艺术家，家里居然这么有烟火气，不是煮个面条煎个饺子就算了，一个男人呆在她家厨房里给她煲汤！ “怎么？想学啊？盯着我？”江彦丞见她没动，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我在盯着鸡！我不喜欢喝乌鸡汤，黑乎乎的，我从来都不爱喝这个汤。还有你准备的那些枸杞啊阿胶啊，我也不爱喝，一股中药味儿，看着就没食欲。”谭璇从司思那儿明白的坑，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总不能质问江彦丞，你丫不是处装处！ 这种私密的事，怎么好秋后算账？其实她也并不是很介意江彦丞是不是，都什么年代了，快三十岁的老男人有点儿过去很正常。 但是心里就是躁动啊，造作啊，不爽啊，她就是想找江彦丞的茬！ “嗯……不爱喝，谭蔫蔫不爱喝乌鸡汤……”江彦丞嘴里念叨着，还是把乌鸡下锅了，连转身都没转，在燃气灶前忙活了半天，压根没理会谭璇的抱怨和找茬，有条不紊地继续他的工作。 一旦接受了江彦丞一直顺着她的设定，谭璇的作劲儿就刹不住了，冷冷淡淡道：“都说不爱喝了，要喝你自己喝，一锅汤，你一个人喝！” 江彦丞两份汤都煮上了，他洗了洗手，在擦手巾上擦干，这才转过身来，从围裙兜儿里掏出了一根彩虹棒棒糖，笑道：“后备箱里捡到的，估计是遥遥落下了，来，愤怒的宝宝，拿去吃吧。” “……”谭璇无语，“你拿我当什么？我不吃！” “又躁动上了？饿极了是不是，老公给你做点别的先垫垫，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鸡蛋，酸奶，水果，蔬菜……蔬菜沙拉和水果沙拉，都凉，你不能吃。才从超市买了点儿红薯、玉米回来，不然吃点粗粮吧？一会儿就好，十分钟，你去沙发上躺会儿。”江彦丞站在冰箱前面，耐心地看过来，问道。 谭璇作天作地的想法被扼杀在襁褓中，再作一点她估计是做不出来的，那得是什么样儿啊？ 谭蔫蔫同学被江彦丞盯得怂了，她把抱胸的双手都放下了，叹了口气道：“你做吧，快做，做什么我吃什么，红薯也挺好。” 无奈地转过身，非常颓丧地离开了厨房。 江彦丞在背后叫她：“江太太……” 谭璇无力地回头，唇上一热，江彦丞极快地偷袭了她，亲出了一声响，在谭璇睁大眼睛一脸懵逼中，江彦丞把棒棒糖的糖衣剥开了，递给她，笑眯眯道：“嘴里没味儿，难怪不开心，吃个糖润一润，老公待会儿再来检查检查甜不甜。去吧，宝贝儿。” 江彦丞说着，拍了拍谭璇的脑袋，转身去做粗粮了。 谭璇看着江彦丞那挺拔的背影，还有弥漫着厨房的烟火气，被偷亲、强吻似乎都不算什么了，这厮什么做不出来？她泄气地将手里的棒棒糖塞进了嘴里，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沙发上躺尸去了。 太无聊了，谭璇躺沙发上给司思发消息：“司令，你到学校了吗？情感专家来分析分析，要是有个人有喜欢很久的人，还对你特好，他也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种情况下，要是你把他给上了，明知故犯地把他们俩拆了，这算无耻之徒吗？” 司思半天没回复。 谭璇又点开和朱朱的对话框：“朱朱，你好点了吗？李明喻出差多久啊？” 朱朱那边倒是马上就回复了：“年年，你到家了？我还好，但是不敢下床走动，医生说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李明喻不是在做医药代理吗，这一行竞争压力大，他想拿下锦城区域药品代理不容易，还要跑外地去联系厂家，总之我也不太懂，但是估计半个月都不会回来。唉。” 谭璇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想了想，道：“没有人在你旁边，肯定不方便，你还要解决吃饭的问题。这样吧，我收拾一下东西，晚上去你家，但是我白天需要上班，最近的活儿还挺多的，你跟爸妈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尽量过来照顾你吧，晚上我可以在。” 朱朱回过来：“谢谢你了年年，你男朋友那边……” 打了省略号，不用多说什么，谭璇当然懂朱朱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趿着拖鞋往卧室去：“没事，别管他，我大姨妈来了，他觉得我不该乱跑。” 朱朱：“你大姨妈来了一直都很疼，还是不要过来了，等你好点儿吧。我也没什么关系，实在觉得不对劲，我就让同事过来看看，我是医生嘛，能有什么事？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没关系，大姨妈而已，又不是生孩子，孕妇最大。你等着我啊，我大概晚饭前到。”谭璇铁了心了。她把那个问题发给司思之后，脸上一直燥热未褪，她特想离开家出去缓一缓。嘴里的糖甜到腻，她真担心待会儿江彦丞真来检查甜不甜。 至少有一点谭璇确定了，她对江彦丞除了有点儿不该有的躁动，还有点别的想法，这想法太危险了，她得出去躲躲，不能再跟江彦丞继续待在一块儿，肯定要出事的！ 十五分钟后，江彦丞把蒸好的红薯、玉米还有煮好的甜汤一起端上了餐桌，谭璇却推了个行李箱出来，摸了摸鼻子，解释道：“那个……我还是去朱朱家看看她吧，她先兆性流产，太危险了……” 第263章 当江彦丞摔门时…… 这个情景有点熟悉，江彦丞站在餐桌旁，看着眼神躲闪不看他的江太太……这是第二次他做好了饭，而江太太要离家出走了。 “太危险了？她电话里和我说没什么关系，医生也说只需要卧床静养，你又联系她了？”江彦丞不动声色地继续摆着碗碟，问道，“那么危险，需要你立刻赶过去陪护？要真是这样，我建议我们先打120比较放心。” 谭璇被噎住，不到三秒，又理直气壮挺胸道：“你怎么这么没人性？人家是孕妇，孕妇懂不懂！要是以后你老婆怀孕了，先兆流产，你是不是也要给她打120！你们这些男人太无耻了！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她容易吗她！” 江彦丞掀起眼皮看向她，碗筷都摆好了，皮笑肉不笑道：“江太太，不好意思，她怀的真不是我孩子，她容易不容易我也真不知道，这种事她老公应该比较清楚。还有，我到今天睡过几个人我还是清楚的，我老婆又没怀孕，我急什么？” “你这么着急走，饭也不吃，待会儿肚子疼头晕想吐，一堆问题来了，她老公管你不管啊我的大宝贝儿？” 比嘴皮子，谭璇能赢？比逻辑，谭璇有胜算？ 谭璇还在垂死挣扎：“她老公不在啊！” “她老公不在，是她的事，你老公给你做了饭，过来吃完。谁说我做什么她吃什么来着？”江彦丞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这架势，不吃是不行了。 其实闻到餐桌上飘过来的味儿，谭璇已经饿了，还有厨房乌鸡汤的香味儿阵阵往鼻子里钻，谭璇揉了揉眉心，把包包放下了，走到江彦丞对面坐下。 江彦丞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也没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问道：“朱朱男朋友做什么的？她在锦城就你一个朋友了？” 谭璇喝了几口甜汤，胃里暖暖的，答道：“朱朱家南津城的，爸爸好像是公务员吧，妈妈是国企的，这不明天都要上班儿了吗？估计她也不好跟她爸妈说。她男朋友是我师兄啊，和陆翊一个班的，不过后来没有从医，听朱朱说他现在在做医药代理吧。” “那她男朋友和你也很熟？”江彦丞给她拿了一块儿红薯，“凉会儿吃，小心烫。” 谭璇蛮久没吃粗粮了，偶尔吃一吃胃口大开，她边吃边说话：“当然熟了，之前上学的时候还说好，请他做我婚礼的伴郎……” 说完，发现有点不对劲，谭璇抬头看了江彦丞一眼，江彦丞盯着她：“抱歉，我不会请他做伴郎。” 谭璇无语：“人家跟你很熟吗？还请他？他比你早结婚！朱朱都怀孕了，估计很快就会办婚礼！” 江彦丞笑了一声：“奉子成婚的例子太多了，江太太放心，我不会用这一招陷害江太太的。做事一定注意安全。” “……”话题又开始变得有点污，谭璇识相地没接他的话，咳嗽了一声，她早上答应跟江彦丞那啥那啥了，她x 虫上脑才会答应他！ 谭璇忙岔开话题：“哦，这玉米挺好吃的，甜汤也好喝，乌鸡汤什么时候能好？”她完全忘了自己抱怨乌鸡黑乎乎的难看，中药味儿难喝，自己打自己的脸啪啪作响。 江彦丞笑，也像忘了江太太的赌气似的：“再过两小时。你吃完了在家睡一会儿，然后喝点乌鸡汤再走。还可以给孕妇带一点过去，补补血。你跟朱朱说好什么时候过去了？” “晚饭前。”谭璇如实说了。 “那刚好，来得及，喝完乌鸡汤，我开车送你去。”江彦丞点点头。 “不用你送！”谭璇吓着了，“你干嘛要送我！我自己能开车！” “以江太太来例假的冲动和暴躁，我很担心路人的安全，江太太，请你有点公德心，伤害我就算了，别伤害路人。请勿开车。”江彦丞似笑非笑。 谭璇真想站起来，上去扯开江彦丞的嘴，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微信响了一下，谭璇侧头一看，司思的消息。她忙心虚地把手机拿了起来，不再任它摊在桌上，司思“老司机”回复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啊我的他的，谭年年你啥意思啊，你在暗示你跟江先生？如果江先生之前有喜欢的人，还跟你勾三搭四，你上了他，他也不推拒，心里还想着谁谁谁，要么说明他移情别恋太快爱上你了，要么说明他是个渣男啊！人渣！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跟我说清楚，到底你跟江先生什么关系啊啊啊！急死我了！” 司思发了一串感叹号过来，一大段的文字看得谭璇手一抖，谭璇撇了撇嘴，抬眼扫了江彦丞一眼，嘀咕道：“人渣，对，肯定是人渣。” 江彦丞紧接着问：“什么？”声音又低又沉。 谭璇不爽地站了起来，勺子也放下了，碗里还剩一小口甜汤也不喝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非常迅速地推着她的行李箱往玄关去了：“不跟你贫嘴，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呆着吧。不用你开车送我，再见！” 江彦丞还系着围裙呢，燃气灶上还有明火，乌鸡汤正炖着，三两步追上去，江太太把手往后一挡，特别冷漠酷炫地仰头道：“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打110了啊！” 小丢绕到江彦丞脚边，冲着谭璇喵呜了两声，谭璇低头看了它一眼，冷笑道：“跟他过吧，谭小丢，有他在，你反正饿不死。” 江彦丞还真不太明白哪儿惹到江太太了，丢下碗筷勺子走人，这不是吃货的作风，除非那原因比吃货的尊严重要得多。他又不能耍流氓上去抢人，江太太这是铁了心了，他只能站在门口跟她说话：“江太太，多久回来啊？你不怕我把家搬空了？” “爱搬你就搬吧，我无所谓。只要别动我暗房里的东西！”谭璇已经把电梯按了，走得非常坚决，她站在电梯前，那背影又高挑又瘦又美。 江彦丞没招了，只能退一步：“那有事儿给我电话或者微信，我都在。” 谭璇接话：“一般不会打，也不会有什么事找你，你安心吧。” 江彦丞心都凉了，昨晚有多滚烫，现在就有多凉，他们家江太太能把他折磨死，世上没有人能这么折磨他。一言不合拎了行李就走人，什么时候能治治她这毛病？ 他现在处境尴尬，不能说治就治，也不能像别的夫妻那样，一旦夫妻不睦，还能求助朋友求助岳母家长。他孤军奋战，没有后援。 电梯叮一声开了，谭璇走了进去，转身后看到江彦丞站在门边，那双沉黑的眼睛看着她，没挽留，也没再说道别的话，在电梯合上的前一秒，他忽然转身，把大门给关上了。 “卡擦——” 并不是暴力的摔上，只是普通的带上，门自然而然地关了。家里的一切都被挡在了门内，电梯也已经闭合，谭璇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懵逼，江彦丞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怎么有一种她被扫地出门的感觉？ 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谭璇手里正握着手机，马上去拨江彦丞的电话，响了一声，她想起来自己说的话，忙又挂断了。 气不过，只能跟司思吐槽，语音过去：“我擦，司令，你说对了，他就是个人渣！人渣！大大的人渣！气死我了！我要去朱朱家，他死活不让我去就算了，我真走了，他把门摔了！你说这种人，我是不是应该甩了？不分手留着过年？！” 第264章 求你别出卖我！ “谭年年，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和江先生什么情况，你跟我说朱朱，你去朱朱家干嘛呀？你不是才从爷爷家出来？”司思在那边嫌弃极了。 谭璇已经到了车库，把行李放后备箱了，绕到驾驶室开了门，心里那口气还没下去。她一直都很有种，她说了不会再联系江彦丞就不会再联系，电话不会打，短信不会发，她肯定忍得住。 算一算，她跟江彦丞才认识多久啊，他把她整成什么样儿了都？她以前能在外呆一年也没事，现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堆，以为会做饭就了不起？ 听了司思的问，谭璇把蓝牙耳机戴上了，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去：“今天不是超级堵车吗？我才回到家没多久。哦，朱朱啊，朱朱身体不舒服，医生说她先兆性流产，让我过去陪陪她，李明喻出差了。” 司思疑惑：“让你去陪她？什么鬼，我记得她姨妈还有表姐也在锦城吧，他们家好几个人在呢，再说了南津城到锦城多久啊，你开车去她家，估计都够南津城去一次锦城了，多堵啊市区里。” “而且啊，以朱朱的性格，她是那种不独立的人吗？之前在学校读书，摔断了腿都没跟家里说，什么事儿都自己来，她能找上你，我觉得挺奇怪。” 听了司思的分析，谭璇笑了：“司令，你意思是，我在你们面前就跟不能照顾人似的？我自己也会做饭好不好？虽然不太好吃，但是起码能吃啊，朱朱现在是孕妇，也许她就喜欢吃我做的饭呢？她那么独立的个性，断腿不和家人说，怀孕不说也正常吧？” 司思也没往心里去了，只是感叹道：“不过李明喻的工作也是挺忙的，我听朱朱说，他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出差，就算不出差，人在锦城也是忙着各种应酬，晚上回来很晚。朱朱呢，在急诊室，还忙着在职读研，论文课题什么也要准备，忙得要命，这个时候有孩子了，她的事业恐怕要完，还要准备结婚生孩子的事儿呢。” 司思想得很远，谭璇啧啧道：“佩服佩服啊司令，你分析得很透彻。然并卵，已经有了，总不能去打掉吧，做事得负责任，承担后果嘛。” 司思想了想，小声道：“年年，你看到朱朱最近在朋友圈儿里晒李明喻给她送的礼物什么的了吗？” 谭璇“嗯”了一声道：“看到了啊，中秋礼物嘛，好像是情侣表吧？” 司思道：“看样子李明喻转行做医药代理是正确的，要不然医生能挣什么钱？李明喻毕业才多久，都能买得起十万以上的情侣表了，我记得他家庭条件很一般啊。” “对了，李明喻还买了车，上次我不太舒服，他来我家接我的。”谭璇才想起来。 “行吧，行吧，别人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他们过得好就行。你呢，好好开车，别打电话了，除非是跟我说江先生的事，要不然别给我打电话了，再见！”司思挂了电话。 谭璇开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朱朱家，她没朱朱家钥匙，按了门铃，还是朱朱自己下床开的门。 天还有点热，朱朱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整个人显得有点苍白，看到谭璇，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笑道：“年年，抱歉啊，让你过来，你男朋友生气了吧？” 谭璇把行李拎进来，忙道：“不是让你去床上躺着不要动吗？有什么事我来做好了，你快回去躺着！” 谭璇把朱朱送回了卧室床上，朱朱还是有点紧张：“年年，你不是大姨妈来了吗？快歇会儿，喝点热水，家里有红糖姜茶的……” 谭璇蹲在地上，把行李箱开了，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回头道：“朱朱，你干嘛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现在没什么事儿照顾你一下也是举手之劳，后面看看阿姨和叔叔能不能过来。不过我明天要上班儿的，下班会早点回来就是了。” “你想吃什么？”谭璇把东西放好，问朱朱道，“中午吃了吗？” 朱朱摇摇头：“没……没有呢，要不然你去给我煮个面吧，我现在只想吃点清淡的。冰箱里有青菜。” “好嘞，等着啊，你先躺下好好休息。”谭璇答应着，顺手把朱朱的房门给关了，扒了扒头发就去了厨房。 门一关上，朱朱就拿了手机出来，给一个人发了微信：“她来了。” “嗯，很好。”那边回复。 朱朱心跳加速，手发抖：“但是你想做什么？我不明白啊。事先声明，我是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的！” 那边平平淡淡地打字，没有表情：“别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你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你看看，我没有为难你，让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举手之劳，而你得到的好处就不用我说了，对不对？” 就算那边这么笃定不会伤害谭璇，朱朱还是心惊肉跳：“求你别出卖我，否则我和她连朋友也没得做，包括从前的一切。” 那边笑了，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得到了一，就想要二，我理解并尊重你的心情。” “你可以告诉我，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吗？你希望她在我这里要呆多久？她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和工作，我不能一直束缚她！她男朋友已经不高兴了！”朱朱语音道。 那边还是打字过来：“既然是朋友，我就直说了。她太幸福，你看到了吧？家庭和睦、男友出众、工作顺心，我只是希望她这一周的时间能够由我掌控，不要再去跟男朋友秀恩爱。” “仅此而已？”朱朱不信。 那边依旧是微笑的表情打头：“你觉得我会怎么伤害她？她和我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我一直很疼她。孕妇别想太多了，有事我会再找你，你休息吧。” 那边彻底没了消息，朱朱把手机扔到一边去，眉头深深锁着，忽然房门被敲了几声，随后开了一个缝，谭璇探进半个身体，问道：“朱朱，你不吃葱对吧？” 第265章 “江不要脸”来电…… “啊，对……对！”朱朱整个人都恍惚了，身体僵硬不已，木讷地答道，心都快要跳出来。 谭璇笑道：“好吧，那再等五分钟就好了。” 她说完又关上了门。 朱朱靠在抱枕上，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头发披散在脸侧，她用手顺了上去。虽然那个人是谭璇的姐姐，虽然那个人说不会做伤害谭璇的事情，可是事实证明……她无法相信她。那个人让她深深地明白，她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揭穿她等于揭穿自己，她早已经回不了头。 谭璇把面做好，给朱朱送到房间来，房里很安静，越安静，朱朱越不自在，对谭璇道：“年年，你把电视打开吧，我好久没看电视了。” 谭璇开了电视，娱乐台的新闻节目，刚好是一部ip电影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时间是上周，在她给黎肖峰拍片前两天。主创基本都在场，彭城、黎肖峰、司徒展悦都在，风华娱乐的老总江彦丞坐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异常镇定地面对媒体的镜头，侃侃而谈，毫不露怯。 呵呵，这人真是两幅面孔，在她面前装个屁啊，看到她的镜头，跟要杀了他似的浑身僵硬，拍的照片没有一张比媒体面前的自然。他是有病还是故意整她？ 谭璇拿着遥控器，就那么傻站在电视前，偶像也在，onenight未遂的对象也在，连司徒展悦都在，谭璇却只盯着电视里的江彦丞，她想伸手进电视里把他那镇定自若的面孔撕碎，明明骚得要死…… 朱朱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面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喝光了面汤，注意到谭璇在看什么，电视画面里的男人高大英俊，谈笑间都是风度，就像刚才电话里那个人评价的那样，谭璇的男朋友太好了，她太幸福。 朱朱还是叫了谭璇：“年年……” 谭璇一愣，回头：“啊？哦，你吃完了吗？锅里还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谭璇忙退后两步，不再看电视里了。 朱朱笑了：“我有点吃不下，没事的。你们家那位在电视里呢，好厉害啊他。这个小说我看过的，好像很好看，电影居然是你们家那位在拍。” 谭璇笑了笑：“呵呵，他就是个启动项目的，啥也不会。”朱朱不是司思，之前毕竟有心结在，就算来照顾她是情分，谭璇也没法跟她掏心掏肺地说跟江彦丞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心里都有个尺度。 发布会时间很长，谭璇把遥控器给了她：“朱朱，你吃不下就看电视吧，换个台看，我想想晚上咱们吃什么。给你煲汤喝吧？” 朱朱道：“看这个台挺好的，对不起江总了，把他的女朋友拐到我家来了。先不着急晚上吃什么，年年，我这不是在着急结婚的事情吗，才找了个婚纱app，翻出一堆好看的婚纱，你帮我参考参考？等孩子稳定了我就得准备结婚的事，不然肚子大了，穿什么都遮不住，那就太难看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继续愧疚不安，朱朱提议道。 “好啊！我来帮你挑，然后让老郭和司思给你参考。我估计李明喻那边是靠不住的，男人会知道婚纱哪里好看，哪里不好看吗？”谭璇一口答应，把碗筷收了，凑了过去。 女人对婚纱，永远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情愫，谭璇之前也曾憧憬过穿上婚纱那一刻，站在对面的男人应该是陆翊。 两个女人对着ipad看了又看，收藏了好多件婚纱，朱朱笑道：“年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在海城的时候，刚上大学没多久吧，军训完，我们宿舍一起去看jans.c的创始人简宁的遗作展？橱窗里有一件绿婚纱叫‘梦中的婚礼’，你当时特别喜欢，说结婚的时候想穿那件婚纱来着。” 谭璇的记忆被拉回了六年前。那时候她才去海城医学院没多久，还没追上陆翊，整天挖空心思想怎么去把陆翊弄到手。同宿舍三个人起初跟她关系都不太好，因为开学那天她离开宿舍后，听说宋世航、叶锦天还有秦四把司思她们三个堵在了女生宿舍，警告她们要是敢欺负了她，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锦城来的小爷，那气场那霸王样子，把三个女生吓得够呛，好长时间不敢跟她说话。 jans.c创始人简宁的遗作展，谭璇记得很清楚，门票是她六姐谭菲给的，简宁的人生也挺令人唏嘘，当天去遗作展的人很多，包括后来引起轰动的简宁的丈夫，还有个选美的小模特露了脸——把影帝kevin斩落马下那个小模特莫苒。 谭璇记得她站在橱窗前看到那件婚纱时的惊艳，要是她能穿着这件婚纱嫁给陆翊就好了。司思她们三个脸都绿了，觉得陆师兄肯定不会喜欢这个色。 后来啊，“梦中的婚礼”被顾四少以两亿天价拍走了，还上了新闻头条，现在想起来，已经过去六年了。新闻早就成了旧闻，连新人也成了旧人。 谭璇笑道：“还是算了吧，那件婚纱估计进博物馆了吧，这些年没再看到那件婚纱的消息。而且你看，简宁的命运多坎坷啊，她的遗作婚纱谁敢穿？” “嗯，被爆出来是她丈夫联合小三杀了她，太可怜了。”朱朱点头，“所以啊，你以后结婚可以让jans.c的设计师再给你设计一套，那个总设计师叫什么来着，姓林……” “林宛如。”谭璇笑了：“跟我妈名字忒像，想不记得都难。我们现在是在给你看婚纱，扯我干嘛呀？我结婚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哎呀，我腿有点麻了都，我去下洗手间。我们都看俩小时了，孕妇你是不是该休息一下？” 朱朱听她说起结婚的态度有点奇怪，试探着问道：“怎么会不想结婚的事情呢？年年，你跟你男朋友关系还没确定啊？昨晚不是听说你们都见家长了吗？” 上次谭菲婚礼上谭璇那位已经见过家长，谭璇直接带人去的，朱朱作为伴娘不可能不记得，只是她不敢往谭菲的婚礼上提。 谭璇心里当然也明白朱朱的疑惑，但是她跟江彦丞能有什么未来？哪怕江彦丞提起好几次非洲旅行婚礼，说起办婚礼至少明年，有多少可信度？她谭璇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能把江彦丞的话当真？两个人玩玩儿差不多得了，得过且过着。 谭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唉，见家长不代表什么，这年头不到结婚都说不准的，孕妇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我上个洗手间，然后看看晚上咱们吃什么。” 说着，谭璇就往外走，才把洗手间门关上，坐上马桶，忽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江不要脸”。 三个多小时之前才说了吧，她不会联系他，三个多小时过了，他自己打过来了？ 谭璇还倔呢，挂了，不接。 江不要脸又打了一次，谭璇还是挂了。 接着一条短信就跳了出来：“江太太，我在朱朱小姐家楼下，请你下来一趟，好吗？不下来，你老公就不走了。” 谭璇瞪大眼睛，嗨，这不要脸的老流氓……居然跟过来了？干嘛呢？还她不下来，他就不走了？他有种别走。 肚子忽然疼了一下，谭璇皱了眉捂住肚子，没好气地打字回过去：“马桶上，等会儿。” 发出去后马上就想死，她跟江彦丞说什么说，蹲马桶也说？她是疯了？要不要节操了？要是别人看到，她还能活？ 无奈发出去的短信无法撤回，谭璇收拾了一下，拿了朱朱家钥匙就下楼了，单元楼门前，江彦丞背对着门，手里拎着个超大号保温桶，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儿。小区外的草坪上好几个孩子在打打闹闹，男孩女孩的笑声叫声又清脆又嘈杂，他侧脸好看又温柔，微微勾起了一点弧度，似乎在笑。 谭璇撇撇嘴把门从里面打开，拉开门走了出去，江彦丞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看着她道：“江太太，保姆当得怎么样？还轻松吗？” 第266章 江太太心疼了 “你怎么找到朱朱家的？你给我装gps定位了是吗？”谭璇吊儿郎当地问，还保持着从家里出来时头也不回的劲儿。 江彦丞却跟完全没吵过架似的，笑眯眯道：“你朋友圈儿不是有之前朱朱乔迁时发的图吗？有小区的定位。” “那都一年多以前了吧？”谭璇无语，“江总真闲，一年前的朋友圈儿都翻出来了。” 江彦丞也不跟她辩解什么，她的朋友圈他从头看到尾，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何止一年前呢。 他笑笑道：“真说对了，不闲也不会炖汤。呐，汤炖好了，你不在家喝，谁来喝？晚饭还没吃吧？” 他的声音该死的温柔又性感，听得谭璇更饿了，她吃了那么点儿出门，现在下午五点多了，早就饿得不行，她盯着江彦丞手里的保温桶，这已经不能用“杯”来形容了，是“桶”。 谭璇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把家里锅搬来？都是从哪儿变出来的东西啊？一会儿保温杯，一会儿保温桶。” 江彦丞笑：“我倒是真想过把锅端来，砂锅不太稳，洒车上多不好。你这小保姆当得过来吗？不熟练的话，我替你上去收拾收拾再走？” 他手里还提着保温桶，也没直接给谭璇，谭璇双手插在口袋里，听了这话不怎么高兴了：“你上去干嘛呀？你是不是缺？我给人家当保姆就算了，你干嘛还要贴上来，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要给她收拾？” 谭璇真是气着了，刚才还是放不开的别扭劲儿，现在脸冷了，她来给朱朱帮忙是出于同学的情分，江彦丞是出于什么？有这义务吗？！ 谭璇不仅生气，胸口还很堵，江彦丞的命就这么贱？他什么人啊，给谁都当保姆？ 江彦丞看她把脸别开，分分钟就要骂人了，上前一步单臂一揽给她搂怀里了，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道：“宝贝儿，老公这不是心疼你吗？你在家都不自己收拾家务，跑人家这里来做家务来了，别生气啊，老公也没别的意思。”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光照过来，两个人身上都是金黄色，远处有孩子在笑，老人在说话，谭璇的头被按在江彦丞怀里，心忽然就瓦解了，眼眶湿润，她抬手轻轻捶了下江彦丞，憋着酸涩的情绪道：“你在家还没当够保姆啊？你不能给每个人都当保姆啊，我折腾你已经够了……” “江太太……”头顶处的江彦丞忽然叫了她。 谭璇从他怀里抬头，一个人从光影里压了下头，单手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谭璇唇被含住，不知怎么眼泪往下一滚，顺着两颊就掉了下来。 在家吵着分开，却在朱朱家的单元楼下又抱在一起，江彦丞追着赶着过来给她送炖好的汤，她是死人吗？她不知道他对她的纵容？ 刚刚听江彦丞那么一说，说要给朱朱家收拾，怕她收拾不好，她忽然就憋不住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家的男人凭什么给别人当保姆啊？为了她也不行。谁不会心疼？她长得那么像圣母吗？ 越哭越收不住，尤其是被江彦丞给亲的，谭璇妆都花了，感觉鼻涕都要出来了，她一把推开了江彦丞的脸，不让他继续亲了，非常丢脸地自己把泪给抹了：“干嘛呢？又耍流氓。” 她把头都快低到胸口去了，江彦丞搂她在怀里，拇指在她脸上揩了揩：“抱歉，宝宝，老公不是故意惹哭你，都是老公不好，快别哭了，小朋友们在看着呢。” 谭璇在江彦丞面前还有什么形象？她只差坐在马桶上没被他看过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把眼泪往江彦丞衣服上蹭了蹭，抽噎了两声才彻底收住了，声音还带着点哭腔：“你把汤给我，快回去吧。” 江彦丞哪里舍得放开：“再抱一会儿，江太太得好多天不回家呢。” “……”谭璇肩膀抖了下，没再动了，乖得不像话。 抱了蛮久，直到单元楼里进出了好几拨人，有老人有小孩儿，以各色眼光看他们俩，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谭璇从江彦丞怀里退了出来，还是不太敢看江彦丞的眼睛，道：“给我吧？” “嗯。”江彦丞叹了口气，把保温桶递给她：“有点重，好好提着啊，别洒了。拿回去直接可以喝，不用再煮了，闷了这么会儿应该更好喝。孕妇也能喝，再弄点主食，不然你晚上应该会饿。” 谭璇一边点头一边接了过来，果然沉甸甸的，跟端个锅过来也差不多了。江彦丞都不知道拎了多久。 “哎唷，堵车堵得要死，赶紧的，快回家给孩子做饭，快点儿的！”一个中年妇女匆匆忙忙地往单元楼里走，身后跟着她的丈夫，拉开门就进去了。 “过节嘛，当然堵，刚才那会儿还算好的，你别急啊！迟一两分钟顶什么用？”她丈夫在后面追着。 等那对夫妻进去了，谭璇忍不住埋怨江彦丞道：“你看看你是不是缺心眼儿，从我们家到朱朱家我不怎么堵车那会儿都开了那么久，你回去看你要折腾多长时间！你明天不用上班儿了啊？对了，你怎么来的啊？” 江彦丞笑：“打车来的，司机也回家过节去了，明天才回来呢。没事儿，我溜达溜达就回去了。” 谭璇摸了下口袋：“我车钥匙不在身上，放朱朱家了，我给你拿下来，你开车回去吧。” 江彦丞握住她的那只手，笑道：“不用了，你明天上班儿好开。看样子我们家得再备一辆车，出行方便。你喜欢什么车？把你那越野换了我开，给你买辆新车。” 江彦丞说话的语气太平常了，买车跟买吃的似的随意，谭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他眼神沉黑并不是玩笑，她才压低了声音道：“不动声色地炫富，我给你90分，扣十分怕你骄傲。我那破越野挺好的，爷爷送的。牌照也好，5678，多顺啊。” 江太太从来没觉得豪车有什么，她从来不跟他要任何东西，江彦丞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转头看了看天，小区里路灯都亮了：“好了，宝贝儿，天都黑了，快上去吧，我回家了。小丢还没吃饭呢。” 谭璇点点头，要多乖有多乖，一点没跟他作，转身就走。 江彦丞却把她叫住：“江太太，就这么走了？不表示表示？” 谭璇回头，看江彦丞指着他自己的唇，又来这一套…… 然而，她还是折回去，单手把江彦丞的脖子给勾住，不费力地亲在了他的半边脸上，嘱咐道：“到家跟我说一声。” 江彦丞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整个人神采飞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腰：“恩，到家给你电话。上楼吧。” 谭璇这次是真走了，进门后，上电梯前回头看了看，江彦丞还站在原地冲她摆了摆手，等电梯门合上，谭璇往自己额头上狠狠一拍，恨不得把自己拍死。 她干嘛呢？幼稚不幼稚，她从此以后还能再好好做人？在朱朱家楼下上演了一出她自己也搞不懂的戏码，她居然被一保温桶乌鸡汤给收服了？她也太没节操了吧？ 呵呵呵，作孽啊，她还哭了一鼻子。她八百年没哭过了吧？ 头往电梯门上撞，电梯门忽然开了，门外站着穿了身睡衣的朱朱，焦急地问道：“年年，你干嘛去了？吓死我了，你电话也没带，找不到你的人……” 第267章 朱朱的担忧 看到朱朱，谭璇赶紧站直了，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来她哭过，忙上去扶住朱朱的一边胳膊道：“哎呀，你怎么下床了？多危险哪，快回去躺着，咱们晚饭解决了，看，我带了汤回来。” 朱朱问道：“哪儿来的汤啊？你叫了外卖？现在的外卖用保温杯装？” 谭璇咳了一声，道：“是啊，外卖，我在小区旁边订的，明天再把保温杯还回去就行了。走，进去吧。” 朱朱被谭璇扶着走，唇边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滋味儿，其实一发现谭璇出了门，朱朱就急了，也不知道是担心什么，总之整个人心神不宁，完全没有办法继续躺在床上。所以她打了谭璇的电话，发现谭璇手机放茶几上没带走，更担心了，只能追下楼去找。 一到楼下，根本不用找，就发现了单元楼门外两人抱在一块儿，两个小时前电视里的男人出现在她家楼下，长臂把谭璇搂怀里，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男人的脸色非常耐心温和，时不时低头轻吻谭璇的发顶，应该是在轻声安慰。 说实话，朱朱当时愣了，她跟谭璇同学五年，连实习都在同一家医院，可以说比司思、郭襄两个人跟谭璇相处的时间更长，跟陆师兄也更熟。如果说谭年年逮住陆师兄索吻、不吻不让走，这场面朱朱见过，司思和郭襄肯定也都见过。 但是趴在男人怀里那么乖，又是跺脚又是捶男人这种画面，朱朱敢保证她第一次在谭年年身上看到，太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谭璇的背影和衣服，她还不敢认。 朱朱惊呆当场的时候，谭璇家那位因为面对着门，忽然抬头看了过来，朱朱跟做贼似的，心虚地忙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再也不敢探头看了，接着就上了楼，一直等到刚才谭璇上来。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可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太沉，扫过来的时候让朱朱胆战心惊，仿佛再多的隐瞒到了他面前都藏不住了。 这会儿，谭璇回来了，还拎了个保温桶，这保温桶刚刚就提在那个男人手上。很显然是男人送过来的。 “来，喝汤吧，乌鸡汤，加了点东西，不过孕妇喝也很安全，放心吧。给你补一补。快，趁热喝吧。”谭璇把保温桶放餐桌上了，就迫不及待打开给朱朱盛了一碗。 朱朱观察着谭璇的脸色，忽然有点明白了电话里那个人的心理，太幸福了谭年年。 家里是那样的家庭，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有一群像宋公子那样的发小，上大学叠被铺床都给她代劳了，还威胁她们几个室友不能欺负她。其实谭年年不欺负她们就算不错了，她们哪儿敢啊？还有，开学第一天，她什么都不干，直接去找校草陆师兄，直接就表白了，虽然一开始没成，但是折腾了八九个月还是成了，校草被拿下，宠了她五年，哪怕直到现在也…… 然后呢，分手了，伤心欲绝离开锦城一年，回来就有了新的恋情，又有一个比陆师兄条件更好的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连她来同学家呆几天，也不放心地跟过来给她送汤。 一个人的命究竟要好到什么地步，才能有这种福气？不用为前程担忧，不用为家庭担忧，不用为婚姻担忧。 “好喝吗？”谭璇问道。 朱朱的思绪被打乱，忙喝了一口，点头笑道：“好喝。手艺真不错。那家店叫什么，我下次也点这个汤。”如果不是托谭年年的福，她怎么有幸喝到江总煲的汤？ 听朱朱这么说，谭璇知道瞒不住了，能骗得了谁啊，这么好的汤，饭店能做得比江彦丞好？ 谭璇吹了吹碗里的汤，等凉了点，直接端着碗就喝了，一碗下去，通体舒畅，她脸上笑容没忍住，坦白道：“骗了你，其实不是餐厅点的外卖，是有人送来的。” 朱朱坐在椅子上，看着谭璇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年年，是你男朋友吗？真厉害，居然还会煲汤。我沾光了。” 谭璇默认了：“他手艺还可以吧？勉强可以喝，什么都不喜欢做，就爱捣鼓这些菜啊汤什么的。” 朱朱小口地喝着乌鸡汤，身上却暖不起来，忽然问道：“年年，他很爱你吧？对你很好吧？你们在一起，是不是比跟陆师兄在一起更快乐？毕竟，你说过，你的理想是摄影，而陆师兄是医生，你们俩其实爱好上并不相同，在一起也许并不合适，分开了也许是对的呢？” 谭璇今天是第二次听见有人拿江彦丞跟陆翊比，两个都是她的大学舍友。可是提起陆翊，谭璇的心口旧伤又疼了一下，她手里捧着江彦丞送的鸡汤，中药味儿她很喜欢喝，她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朱朱，其实江彦丞和我的爱好也不同，我没有这个权利去做选择，毕竟，我不想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并不是后面的更好，就能弥补我的失去。你明白吗？” 谭璇起身，又给朱朱盛了一碗汤，自己也盛了一碗，江彦丞送来的汤，她并不打算浪费，能喝多少喝多少。她有一句话没有问出口，为什么朱朱会忽然这么问？谁有这个权利说，她和陆翊分开了是对的？ 她跟陆翊分手之前，五年里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从来没有。其实她回答司思的那个问题时还是不够客观，江彦丞和陆翊真的没有共同点？虽然他们的性格和爱好、职业没什么相同，但是他们都让她觉得很放心，无论两个人的性格相差多少，是温吞寡言还是油嘴滑舌…… 朱朱不敢再问，接过汤碗的手抖了一下，神色也有些紧张，努力挤出笑容道：“抱歉，年年，我不该这么问的，但是我想跟你说，你幸福是我最想看到的。你一定要幸福啊。” 谭璇点了点头，没接话。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朱朱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怀孕，却让谭璇和男朋友分开，两个人在楼下抱着那么亲昵，显然是热恋中，分开一周对热恋里的男女来说太残忍了。 但是因为答应了那个人，朱朱不敢让谭璇离开，只要不说实话，以她对谭璇的了解，谭璇肯定不会走…… 等吃完晚饭，谭璇把碗洗好，一看手机时间都七点多了，忽然屏幕上就跳出了“江不要脸”的电话。 谭璇停了三秒才接通，那边是低沉温和的嗓音：“我到家了，小丢，来，给妈妈喵一声儿，爸爸准备给你做晚饭了。” 谭璇刚才还在想开口第一句说什么，直接骂他好了，能发短信打什么电话呀，可是一听电话里江不要脸说话，她就骂不出来了，自己都没察觉，手已经在厨房门上抠了起来…… 等发现自己抿着嘴、笑容却还是忍不住，谭璇就知道自己完了，已经中了江不要脸的毒。剧毒。 第268章 你惦记着谁老婆呢！ “肚子还疼吗？晚餐还吃了什么？晚上准备怎么睡啊？” 江彦丞问了半天，江太太都没说话。 江彦丞笑了：“哎呦呦，小丢，问问妈妈怎么不说话啊？小公举又要哭啦？老公不在，跟谁哭啊？” 谭璇的手指本来在一点一点挠门，听见江彦丞这么说话，顿时改为捶门了：“懒得理你！我挂了！” “别挂，宝贝儿，听我说，晚上不要跟朱朱睡，你睡相不太好，别把孕妇弄出什么问题来。知道吗？”江彦丞提醒道。 谭璇无语，但还是承认了江彦丞说的，她多少次早上醒来人是老老实实自己睡着的？于是，闷声道：“嗯。” 江彦丞沉默了一下，道：“还有啊，孕妇是孕妇，你作为朋友呢，照顾她是情分，不是义务。你自己的工作本来就辛苦，身体又不舒服，让她男朋友或者家人早点过来。你早点回家。” 谭璇撇撇嘴：“早点回家干什么？” 她本是无心一问，问出口后才觉得羞耻，啊，暗搓搓的小心思憋在心里，她这回改额头抵上了厨房门，恨不得把自己磕死。 江彦丞笑了一声，却没说流氓话，低沉着嗓音道：“老公想你。早点回家。嗯？” “……”谭璇的脸已经烫得不行，还好不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无论江彦丞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在此刻是婚恋中完全撩人的对手，给了她尴尬又不尴尬的回应。谭璇咬着唇，低声答：“嗯。” “乖宝宝，收拾去吧，我给女儿做晚饭去了。”江彦丞笑道，声音好听到让谭璇想推倒他，就像昨天晚上，他握着她的手耍流氓，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话、吻她…… 谭璇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打得结结实实的一声脆响，那边江彦丞问：“嗯？怎么了？” 谭璇差点咬着自己舌头，咳了一声道：“没事，没事，打蚊子呢，好大一只蚊子！你去做饭吧，拜拜！” 说着，忙不迭把电话给挂了。 江彦丞在那边看着电话被江太太挂断，从沙发上起身，把怀里的小丢放下了，脸上虽然还有笑，可是眉头却微微皱着。 他站在客厅里，看着阳台外的万家灯火，和八月十六圆的月亮，又拨了个电话。 拨通后，江彦丞开门见山道：“查查仁信医院的医药代理，对，我需要知道他们的获利途径种种，尤其是……” 打完这个电话，江彦丞还是没怎么放下心来，以仁信医院这样的老资历，一个临床医学的本科生毕业生想留下来恐怕不容易，可是朱朱留了下来，同时留下的还有陆翊陆博士。朱朱的男友又那么巧是医药代理，这其中恐怕有不止一点儿猫腻。 国内的状况从来都是有钱有关系好办事，江彦丞不能否认自己也是获利者，只是总得查个清楚明白才能让他放心，否则一根神经始终绷着。他们家江太太是个傻子，他逗她就算了，自己老婆自己逗，不能让别人给算计了。 谭璇听江彦丞的话，晚上真没跟朱朱睡，自己睡的客房，早上才睡醒，拿起手机一看，一条微信就跳出来，江彦丞道：“宝宝，我订了早餐和午餐，七点半送到，你准备开门拿。” 谭璇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字：“午餐？” 江彦丞语音过来：“傻老婆，午餐不是给你的，你要上班儿，孕妇吃什么？她不好下楼拿，你帮她拿上来，中午她自己热了吃，总不会这也不成吧？” 谭璇睡眼惺忪的，听了他笑眯眯的声音，顿时也不打字了，回语音：“老痞子，惦记着谁老婆呢？” 刚好听见门铃响，谭璇快速下床，去开了门。 不一会儿，外卖小哥把打包精致的饭盒送了上来，谭璇打着哈欠道谢，拎着去了厨房。 朱朱的房门也开了，紧张问谭璇：“年年，谁来了？” 谭璇回头看着她，笑道：“外卖，准备吃早餐了啊，还有午餐也给你准备好了。孕妇，你把拖鞋穿上吧，别光着脚走路，万一摔了怎么办？我现在看着你都害怕，真想把你供起来。” 说完，谭璇才反应过来，她还说朱朱呢，江彦丞天天骂她不穿鞋，多少次了说了也不听。但是潜移默化一天天的，她反而来说教别人了。 朱朱面露尴尬：“年年，你看你来我这里照顾我，还要考虑我的一日三餐的，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我爸爸妈妈周末过来，他们这周还是走不开，李明喻下周也回来看我，我真是……” 谭璇哈欠连天，道：“算了，不要说了，我也没帮什么忙，白天我也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午餐我放冰箱里，你自己热了吃啊。我看看都有什么……” 谭璇说着去解开外卖袋子，朱朱看出来了：“年年，外卖不是你点的？是你们家那位点的吗？” 谭璇看完了菜式，是适合孕妇吃的，她没好意思看朱朱，嗯了一声道：“他对吃比较有研究，所以让他点的。没事的，你放心，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哪些该点，哪些不该点，他肯定知道。” 朱朱根本不是这个心思，谭璇一点没察觉，朱朱也不解释，只是面色不定的笑道：“年年，看来你特别信任你们家男朋友，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大概是因为说话的人不是司思，谭璇也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她的心事没透露给朱朱太多，一笔带过道：“好啦，别管他了。刷牙洗脸来吃早餐，趁热吃。吃完我上班儿你继续休息。” 把早餐摆上桌之后，谭璇拿起手机一看，江彦丞回了一条特别暧昧的消息：“惦记着江太太例假倒数第几天……” 第269章 周四，江太太第四天…… 朱朱坐在对面，看谭璇拿着手机，一脸无法形容的表情，试探着问道：“年年，你傻笑什么呢？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谭璇才反应过来，忙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她哪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儿，蓬头垢面地扒了扒头发，从餐桌前跑开道：“孕妇你先吃着，我去刷牙洗脸，我头发肯定得再打理一下，不然没法去上班儿了。你吃吧。” 进了洗手间，还把门给关上了，朱朱回头看去，看着满桌子丰盛的早餐，心里更不是滋味。无论从同学的感情还是朋友的相处上看，她始终是亏欠的那一方，而且越欠越多，刹不住车了。 谭璇进洗手间把水龙头开了，一手撩着水，一手打字，回给老痞子：“不知道。” 老痞子给她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倒数不了，那就正着数，第二天，老公帮你记着。” “……”谭璇这下彻底怂了，放下手机，立地成佛，乖乖去刷牙洗脸了，脑子里还重复着刷过“第二天”、“第二天”、“第二天”…… 等吃完早餐、嘱咐好孕妇，谭璇开车去了单位，中秋小长假过后，又开始忙了起来，大家像是还没从节日里缓过来，有人一上班哈欠连天，有人节日去度假，还带了小礼物回来，比如小林。 当小林在无人的角落把礼物给了谭璇时，谭璇还愣了一下，她从来跟哈维和小林不是一路人，上次还发生过口角、争执，只求别来烦她就不错了，小林居然给她送礼物？ 小林腆着脸笑道：“谭老师，就是一点小礼物，这不节日去了趟泰国嘛，工作室的同事都有，别嫌弃。” 同事出国带一点礼物回来是常有的事，谭璇再不想跟谁有牵扯，这种人人有份的礼物还是收了，她接过来，笑道：“谢谢小林哥，玩得愉快吗？” 小林点头道：“还不错，顺便去给工作室踩点，玩得丛林飞跃有个景特别适合拍片儿，谭老师有空可以去玩玩儿，真的。” 谭璇没想到小林还跟她聊起天来了，寒暄了两句，各自回办公室去了。礼物放在一旁也没有打开，等李娅进来给她送资料，看到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顺手拿起来问道：“咦？谭老师，你买了这个香薰？上次看泰剧，好像是他们的王子还是公主用的牌子，超级超级超级皇室啊，价格也是挺好看的。我还跟严明说，下次去泰国，一定要去做一次马杀鸡！谭老师你去泰国了呀？好玩儿吗？” 谭璇微微皱了眉，小林说每个同事都有小礼物，不单是送给她的，但是李娅却不知道，以李娅的八卦个性，如果小林出差带了礼物回来给谁谁谁，李娅肯定都清楚。现在只说明，小林这礼物不是人手一份，是挑着送的，而且，她没有用香薰和精油的习惯，并不认识这个牌子，如果像李娅说的价值不菲、皇室专用，那小林在搞什么鬼？无事献殷勤。 但是谭璇没说破，笑道：“我没去泰国，别人送的。” 上午的例会上，照例碰上了哈维，好在谭璇和他的工作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交集，彼此还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哈维看着谭璇的眼光始终让她不是很舒服。从她进工作室开始，一直到今天，哈维的态度倒是始终如一，作为哈维助手的小林敌意少了很多，谭璇也能明显感觉得出来。 忙碌了一上午，腰酸背痛，谭璇回办公室休息，李娅正来问她要不要订饭，送餐的却已经来了，李娅看着汀兰饭店的外送，惊呼道：“不会吧，谭老师？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吃这么丰盛？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谭璇已经知道是谁订的，有意思，凡是江彦丞在的地方，必有汀兰饭店的外送，就因为她夸过那儿的饭菜合胃口？还是说司徒妹妹喜欢吃？ 但是心意到了，踩点踩得这么准，谭璇一边打开餐盒，一边道：“别订饭了，一起吃吧。” 才说完，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谭璇拿起电话走到一旁去接：“嗯？收到了……我是猪吗？吃这么多？” 李娅的性格比较大大咧咧，也不跟谭璇客气，她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默默地给严明发消息：“我不过去吃饭了哈，和谭老师一起吃，最新消息，上次的猜测也许是对的，谭老师的男朋友好像是姓江，你说是不是国民老公江大少？” 刚才，谭璇手机响起的时候，李娅注意到了，来电显示是——“江不要脸”。我的天，这昵称，绝了。还有谭老师通电话的口吻，多像在撒娇啊，问对方“我是猪吗”？这难道不是恋爱里的小女生常用的撒娇口吻？不知道那边的人怎么回答的。 江彦丞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笑得一脸温柔：“江太太不是猪吗？每天喂什么吃什么，一点不挑食，又乖又蔫蔫，最重要的是，蔫蔫的时候也那么好看，不蔫蔫的时候不是要上天？为什么呀，江太太为什么那么好看？嗯？” “……”谭璇的火还没被前半句话点着，马上又被后半句话浇熄了，她撇了撇嘴哼道：“懒得理你。” 当谭璇打电话、李娅摆餐盒时，有个小哥捧了一大束红玫瑰进来，敲门道：“请问谭璇小姐在吗？您的花。” “在，在，在！”李娅反应迅速地上前去替谭璇签收了，“谢谢你啊！” 谭璇看李娅指着红玫瑰对她挤眉弄眼的，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对电话里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明天不准再让人送来，怕我不够引人注意啊？” 江彦丞笑：“宝贝，我这两天也很忙，一天到晚的会，今晚有应酬，明天有个酒会，周四晚上比较空，一起去石头家吃饭？二姐夫二姐那边有来问我。” 谭璇想了想，答应了：“……好吧。他们只问你，不问我了都。” 江彦丞压低声音笑问：“周四是第四天，江太太的亲戚大人会走干净吗？” 第270章 小怂包，周五等着哭吧！ 谭璇快被江彦丞给逼疯了，这人还能再流氓一点儿吗？ 他帮她算着日子，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都算得精细，连大姨妈都帮她算着。 错就错在她昨天早上脑子被门夹了，不，昨天傍晚也被门夹了，她怎么就那么扛不住诱惑？ 谭璇噎了一下，咳了一声，掩着嘴道：“不干净，你别想了。” 江彦丞在电话那边早就笑容满面，忍住笑继续问：“那周五呢？江太太周五回不回家？朱朱小姐的父母什么时候来？” 谭璇哼道：“周五有大事，你忘了？你们家的事还要我提醒？朱朱爸妈要周六才能过来。” 江彦丞继续逗她：“这样啊，那不如周五中午请江太太抽个时间，酒店见，钟点房两个小时应该够了。” “！！！”谭璇的怒气瞬间飙升，涨得脸都热了，江彦丞何止x虫上脑？他x虫入骨髓了吧他！这是有多憋不住？开钟点房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没开过钟点房呢！ 谭璇往办公室的角落里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不要脸的老流氓，还两个小时？你十分钟就不错了！开什么房，有种车里来啊！！！还省钱了！你怎么不公共洗手间里来呢混蛋！” 声音的气势很大，响度不大，吼完，谭璇马上把电话挂了，她要是再接江彦丞的话，她分分钟得疯。 江彦丞也不继续纠缠，只是追了条短信过来：“小怂包，周五等着哭吧。车里哭。” 谭璇手一抖，然而瞥见李娅在看她这边，眼神充满疑惑，谭璇镇定而高冷地把手机握在手里，走回了沙发旁，像是一点事没发生似的。 李娅只听到一点模模糊糊的对话，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但是情侣之间能聊什么，还不是腻歪腻歪腻歪？ 李娅虽然有八卦之心，但是也不好没礼貌地直接去打听谭璇的男朋友是谁，若无其事地让出位置来，道：“谭老师，快来吃饭吧，等一下凉了就不好吃啦，我都流口水了都。” “嗯，吃吧。”谭璇坐下，把手机放自己身后了，她真担心江彦丞再发消息过来，她怎么那么想打死他呢？嚼着嘴里的饭，还想着江彦丞说的钟点房的事，下限在哪里啊那个老痞子？ “谭老师，又是二十一朵红玫瑰，跟那天送来办公室的一样啊，什么人这么浪漫？对我们谭老师展开这么热烈的追求……”李娅吃着吃着，还是忍不住问了，否则她会憋死的，问出来是一回事，得不得到答案是另一回事。 谭璇看到这束红玫瑰的时候，当然想到了之前送到家里那些束，她还真没想过是江彦丞送的，或者是江彦丞学着那个爱慕者给她送花来了？ 谭璇拿起花儿里面的卡片一看，顿时囧了一下，留言的人明显跟之前送到家里的不是一个画风：“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缘是劫。我回来了。” 这句是谁的“名言”，谭璇能忘？更何况，送花的人还大大方方地署名：“有情人。” 这年头，男人要脸？江彦丞已经够不要脸的了，那个万人迷的黎肖峰也一样不要脸。 看谭璇的脸色都变了，李娅眯着眼睛嘿嘿笑道：“谭老师，什么留言啊？肉麻吗？谭老师家那位看样子很有魄力呀。” “不是，是个无聊的人。”谭璇忙把卡片给合上了，丢在了一边，她要是告诉李娅是她偶像送的，李娅估计能把一盒清汤丸子全倒她头上。 等到一顿饭吃完，李娅收拾好了离开谭璇办公室，谭璇看着沙发上红艳艳兀自开着的玫瑰，暗搓搓地拿出了手机……自拍。 五分钟后，有强迫症的谭老师发了条完美的朋友圈，配了自拍和一句话——“小长假归来第一天，幸好有花，心情才算不错。” 黎肖峰从来不给谭璇朋友圈点赞或者留言，谭璇根本不怕他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人暗搓搓地送花，暗搓搓地约炮，什么适合敢在公开场合撩骚了，那估计才是真爱。 果然，黎肖峰看到朋友圈私聊她：“花儿喜欢吗？能让你心情不错，我也很高兴。我回锦城了，很快就会见面。” 谭璇觉得莫名，黎肖峰回来就回来了啊，什么叫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谭璇想到一种可能，回过去：“你要来工作室拍片？还是有什么活动？” 黎肖峰发了个“嘘”的表情过来，神秘兮兮：“别急，你马上就知道了。a big surprise！” 谭璇连发数个“冷汗”，结束了这个对话。再看朋友圈那边，已经有好几条留言了。 第一条是朱朱：“好漂亮的花，年年，开心就好呀！大姨妈好点了吧？” 第二条是宋世航：“呵呵呵，花儿漂亮吗？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明天就在你们单位旁边开个花店啊我！” 第三条是秦四回复宋世航：“明显人比花好看，谭小七她为啥不自己照镜子呢，老大你说是不是？” 第四条是司思：“当一个女人在朋友圈晒自拍，多半是为了吸引某个人的注意。划重点——是某、个、人，是谁呢，好难猜啊这道题（摊手）。” 第五条是她爷爷谭老爷子：“手机摄影还是不如专业器材，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要用心，勉之。” …… 谭璇冷汗都下来了，不发朋友圈则以，一发效果就炸了，从发小到同学到家人，把八十多岁的老人家都给炸出来了，她怎么忘了设置分组了呢？一时手快，收不回了。 一条条回复，语气也各不同，司思这个死女人总是拆穿她。 然而，一圈儿回复完，还是没见“别人”的动静，越是急，越没有，捧着手机刷新朋友圈，把自己整得像个傻逼，谭璇索性把手机撂在了沙发上，去把玫瑰花插花瓶里。 抱着花瓶回办公室时，只见李娅等在门口，看到她，跟花痴似的跑过来，只差没把她扑倒了：“谭老师！谭老师！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谭璇看李娅期待的样子，道：“好消息。” 李娅叫了一声，跟着她进办公室，把门关上之后道：“谭老师！你知道吗，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你成了我们家峰峰的特邀合作摄影师了！峰峰那边才跟工作室签了协议，最近一期杂志拍摄计划将由谭老师你来掌镜！我的天哪！我要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李娅真的疯了，谭璇也疯了，她也才明白过来微信里黎肖峰什么意思，这才叫“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坏消息呢？”谭璇扶额，没等李娅说，她自己先爆了：“哈维哥那边看我更不爽了是吗？我知道工作室这边，steven一直以来都是跟哈维哥合作，或者是路易斯本人。” “嗯嗯嗯！”李娅点头点头点头，“完全猜中，这就是坏消息。” 谭璇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明明是两个坏消息，她还不能说。 李娅却神秘兮兮道：“其实啊，谭老师，谁掌镜都是掌镜嘛，哈维哥那边也有更好的资源啊，凭什么他就要独揽？路易斯都没说话呢！还有个好消息，谭老师你听了千万不要流鼻血！” 谭璇看向李娅，李娅根本憋不住，直接说了：“我们家峰峰最近一期杂志拍摄计划是——《男色》年度刊……” “……”谭璇一口水喷了出来，再镇定也装不下去了，他妈的黎肖峰，他还真是说到做到，男色杂志年度刊，他存心的！ 第271章 老公持证上岗 “谭老师，是不是很赞？赞爆了对不对？！”李娅以为谭璇呛到是因为兴奋，花痴地双手捧起畅想道：“谭老师，能做你的助理实在是太棒了，这福利太好了，如果到时候在国内拍摄，请一定一定要带上我啊！如果去国外拍摄，我可能就去不了了，预算啊预算，不知道预算里面有没有摄影师助理的啊……拜托一定要在国内！拜托！” 在李娅花痴的时候，谭璇已经用纸巾擦干了水，手都是抖的，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想什么国内国外，她只想拿红玫瑰砸死那个姓黎的，说他胖，他还喘上了？夸了他两句身材还不错，他就让她不得不看个够？ 签在工作室，有些单子没有办法由谭璇自己来决定，像这种大明星联合杂志、摄影工作室事先签下捆绑协议的单子，谭璇除了接受，只有接受。 一线大明星上杂志，摄影师和造型师的团队常常都是指定的，对杂志来说，人气和影响力就是金钱，为了请大明星上封面，不得不妥协。人红了就是牛逼啊，会玩儿手段了都！ 男色男色男色……谭璇的脑子里一直环绕着这两个字，就像男人装是国内针对男性受众的性感刊物一样，男色是针对日渐成熟起来的男色审美时代而诞生的，受众多是女性。从男色的封面到内页，真是一道道不可描述的暗搓搓的人体美景啊。 “叮咚——” 微信消息响了一声。 谭璇生无可恋地拿起来一看，是她等了很久的消息：“刚开完会。花谁送的？” 那条别有深意的朋友圈，江彦丞连赞都没点，直接消息过来，解释他在做什么，直问谁送的花，言简意赅，带着莫名的气场。 谭璇把手机丢下了，对李娅道：“中午休息一下吧，下午还有拍摄工作。” 李娅还没兴奋够，双手比了两个“v”，雀跃地把门带上了。 谭璇这才把端着的姿态松懈，迈着沉重的步子栽倒在沙发上，她躺着回江彦丞的消息：“当然是爱慕者了，还能是谁？” 江彦丞回复过来：“我们家江太太的爱慕者能从锦山排到咱们家门口，敢问他算老几？排哪条路上啊？” 谭璇想笑又笑不出来，夸她还是损她呢？ 她打字问：“他好歹还排着队，遵守秩序，你算老几？” 发出去又心虚得要死，啊啊啊，她这暗搓搓的小心思是不会好了，抓心挠肝的，都怪她的大姨妈。 江彦丞仿佛是故意的，一分钟后才回过来，言简意赅：“你老公持证上岗。”他不用排队，任何时候他都是合法的，vip通道。 谭璇咬咬唇，作劲儿犯了，双手打字：“他对我挺好的，我打算拿他当备胎，等你下岗再转正，有备无患。” 一狠心，点击发送。 很久很久都没等到回复，十五分钟后，谭璇涨红着脸，没出息地悄悄点了“撤回消息”。她干嘛呢？威胁谁啊她？她哪里来的备胎哟？ 恃宠而骄的女人，前提得是受宠，要是没江彦丞的那句持证上岗，她敢这么问？现在被打脸了吧？ 谭璇心虚地又连发了好几个表情，企图把她撤回消息的事实掩饰过去，还是没得到回复，谭璇索性把手机给静音了。 等下午工作忙完，谭璇拿出手机一看，江彦丞的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下班给我一个消息。” 谭璇回了一句：“干嘛？” 江彦丞的电话马上就打过来了：“江太太，虽然你身体不舒服，但是恐怕得请你出来见个面，我大哥去国外做手术今天回来，咱们去接个机就成。” 谭璇一愣：“哲宇哥？” 江彦丞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叫得很亲热啊宝贝儿？” 谭璇自动忽略他的语气，问道：“那朱朱那边……” “晚饭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请的是很有经验的医护人员，保证不会让孕妇有什么不舒适。放心。”江彦丞道。 谭璇没有了后顾之忧，不好不去，可是她怎么去？ “我车恐怕开不到机场，得加油才行……”谭璇道。 “开到复兴路上来，离你工作室最近，我在这里等你。”江彦丞说得清清楚楚，连避嫌都做好了。 谭璇把车开过去，就见小鲜肉周密等在那儿，见她停了车，便笑道：“谭小姐，您上江总的车吧，我把您这车开回去。” 谭璇也不知道她跟江彦丞领证儿的事周密知不知道，但是周密的称呼还是一如既往，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周密没怎么停留，马上把车开走了。 谭璇上了副驾驶，才把车门关上，中控“卡擦”一声全锁上了，跟猎物闯进了陷阱似的，猎人终于要动手了。 谭璇后背下意识地往车门上贴，江彦丞坐在驾驶座，一只手撑着头沉沉地盯着她，也没动，只是盯着她，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道：“往哪儿跑？小怂包，我说车里哭就车里哭……” “你不是说、说周五嘛！”谭璇结结巴巴，危险来得猝不及防啊。 “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听哭声儿……”江彦丞还不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马上就探身过去，捏住谭璇的下巴，把她抵在车窗上用力吻了起来，又温柔又霸道。 江彦丞一吻上来，谭璇就知道自己完了，从昨晚分开开始，她就一直很想江彦丞，午休的时候也想，等不到他的消息，她一下午除了工作就是郁闷、沮丧。 但是，当此刻江彦丞深吻着她，捧着她的脸像对待亲密爱人，谭璇又觉得委屈起来，她撤回的消息江彦丞问也不问，他已经知道能把她弄哭的方法，这个男人就变得卑劣了，他随时随地想让她哭。 谭璇的眼睛酸得不行，和陆翊在一起那些年她没有哭过，陆翊从来舍不得让她哭，分手后一次还清，哭的时候无人在侧。现在，她有点恨江彦丞…… 江彦丞尝到了咸味，悄无声息的，江太太就把他吓着了，他忙松开了她的唇，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宝贝儿，老公说着玩儿的，没想动你，就是想你想坏了，想亲亲你。不哭啊，宝贝儿，老公错了。” 第272章 很失望啊江太太？ 谭璇哽咽了一下，垂着眼睛没说话，只是抬手把江彦丞的手腕推开了，他要再把她脸上的妆给弄花了，她还怎么见人？ 江彦丞好笑地看着小怂包又哭鼻子了，哪儿敢让她默默地哭啊，也不管车停在什么地段，直接把人从副驾上抱了过来。 “你干嘛呀？！”谭璇惊呆了，江彦丞臂力惊人，她猝不及防，人已经在他腿上了，她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横在那儿，差点一脚踹上变速杆。 江彦丞也没揩油，抱她在怀里就只是虚抱着，拍着她的头笑看着她：“我家宝宝太瘦了，轻飘飘的，这可怎么办？当老公的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这么瘦？” 谭璇坐他腿上也不挣扎，跟外头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不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吸了下鼻子，道：“我可警告你，我不舒服，再弄你身上点什么，我是不会负责任的。你别到时候赖我。” 江彦丞乐了：“好，好，老公自己洗干净，什么时候赖你了，昨天赖你了吗？我家宝宝的事情我能不管吗？” 谭璇扭头瞪他，她心里舒服又不舒服，油嘴滑舌的江彦丞，他到现在还是不痛不痒地说话，她越想越气，作势要从他怀里起来，从驾驶座的窗户爬出去了都！ 江彦丞这才一把箍住她的腰，搂着她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愤怒的宝宝，知道你有备胎，知道你有备无患，但是很遗憾，你老公恐怕暂时下不了岗。” “！！！”谭璇见鬼似的盯着江彦丞，他说的这话不就是她短信里发了又删掉的吗？ 江彦丞的大手摸上她的脸，笑着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柔声问道：“撤回什么消息呀，我都看到了。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我的气啊？” 谭璇的脸是真的丢尽了，第n次把脸丢到了西伯利亚，她像个傻逼似的被江彦丞捉弄到现在，她那暗搓搓的小把戏、别别扭扭的小心思，江彦丞他妈的全都知道！ 被人抱在怀里、坐在他腿上，谭璇一不能从副驾驶走出去，二不能从驾驶窗飞出去，腰侧还抵着个方向盘，腿横在变速杆前，这处境堪称天有绝人之路！ 像被击中七寸的蛇，谭璇整个人都不好了，江彦丞忽然身体前倾，吻了她快咬破的唇，给了她完美的台阶下：“很失望啊江太太？你老公暂时没打算下岗，你那备胎没用了是吧？哟，又要哭了呀？来，来，老公怀里先哭会儿，来……” 说着，他还张开了双臂，跟商场里的安抚毛绒大狗熊似的，谭璇又好气又想笑，气得笑了，眼眶却很热，她生气地扑上去咬了江彦丞的耳朵，狠狠就是一口。 江彦丞搂着她乐得不行：“咝——哎唷，小痞子逮哪儿吃哪儿，又变成小狗了，你怎么那么混呢小痞子？” 谭璇把眼泪都蹭在江彦丞肩膀的衬衫上，搂着他脖子半天没松开，闻着他头发上的味儿，找茬道：“谁让你用我的洗发水的？还有沐浴露？我不在家，你怎么偷我东西呢？” 小怂包怂到一定境界，连看都不敢看江彦丞了，趴在他怀里不起来，江彦丞拍着她的背，好笑道：“江太太的味儿太好闻了，闻不着，抱不到，只好偷了江太太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来用，自己闻自己解解闷儿。偷点洗发水和沐浴露，这不犯法吧？” “……”谭璇无语，这人真有恋物癖吧？亲她的脚就算了，现在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开始偷用了，他就不怕别人发现？有没有点节操和克制啊！ “变态。”谭璇沉默了一会儿，嘟囔着给了他两个字的评价。 “嗯，我变态。”江彦丞笑应，毫不否认，一点没有羞耻之心。 “……”谭璇是彻底无语了。 江彦丞的脾气真好，任江太太怎么作，他只想大事化小，从来没想扭头就走，或者看倦了她欲说还休的把戏，明明是要去机场接机，他优哉游哉地抱着老婆哄。 两个人在车里腻着，一个抱着不放，一个更没打算放手，还意外地很纯洁，江彦丞家小兄弟都很安分地没动静。 可是在车外看了很久的保安终于受不了了，上前来敲了敲车窗，很有礼貌地提醒道：“先生，女士，不好意思，这里不方便停车，也不方便太那个……向西开三百米就是希尔顿酒店了……谢谢合作啊。” 第273章 江湖老骗子 保安大叔说得非常含蓄，一点没露骨，但是是个人都该听懂了，对谭璇来说，不亚于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她在江彦丞怀里一抖，她的脸都……她还有什么脸？ 她做啥事都给人撞见，她怎么什么都做过？ 都怪江彦丞！每次跟他在一块儿就跟被诅咒了似的，被人撞见不雅场面跟家常便饭一样！ 江彦丞也是情到浓处忘了在哪儿，但他心理素质比江太太好多了，也没惊慌失措地把江太太推开，只按住了江太太的脑袋，对窗外的保安大叔道：“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夫妻三年没见，我太太刚跟我闹别扭呢，真是让您见笑了。我们马上开走，感谢您指路，我们回家就成。” 那保安大叔摆了摆手，也没再停留，给他们留了面子和空间。 等人走了，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头：“宝贝儿，人走了，赶紧的下来。” 谭璇刚刚压根儿没把脸抬起来，她有脸见谁啊？顺势就靠在江彦丞怀里，把自己的脸挡了个严实。 这会儿听江彦丞说话，谭璇从他怀里抬起头，瞪着他道：“说什么鬼话？怎么就三年没见了？你怎么谁都骗？老骗子！” “又一个外号，我是老骗子，你是什么哟哭鼻子宝宝？”江彦丞笑眯眯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是不是三年没见了，嗯？” 谭璇翻他白眼，没理他，反正江彦丞就是有他的道理，诗经都整出来了。 江彦丞又施展他惊人的臂力给她抱回了副驾驶，还顺便把安全带给她系好了，他说话急，做事却不急，道：“宝贝儿，咱们得赶紧走，待会儿人要是再来赶咱们一次，那就好看了。” 他系好安全带就开了出去，往西开了三百米，真看见了希尔顿酒店。 江彦丞笑道：“你看，宝贝儿，连个路人都知道咱们需要钟点房，你看把你老公憋的，成什么样儿了啊？还不回家？” 谭璇知道要去机场，她拿了粉饼和口红出来补妆，刚才江彦丞把她害得妆也花了，口红又没了，她一边补妆一边瞪他：“不要脸。你赔我口红！” 江彦丞眉头一皱，看了江太太一眼，点头道：“江太太第一次找老公要东西，值得纪念，一只口红就够了？太给老公省钱了吧？” 谭璇都气得说不出话了，这人之前三番两次地说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让离婚不肯离，让赔钱不肯赔。 现在呢，说什么给买什么，不说也买，买包包，买衣服，买礼品，还要给她买车买口红，他现在的钱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了？ 她面对着江彦丞，直接问：“你别送我东西，送了我还要还你，搞什么形式主义？别给我买车，也别买口红，我就一小摄影师，赔不起！” 车还没买呢，谭璇就说上了，江彦丞惊讶道：“哎呀，江太太，你怎么这么聪明，你那车真订好了，等你回家咱们一起去提。” 谭璇惊着了：“你真买了？你是不是脑残啊江彦丞？我没要车，没要房，你买给谁看啊？” 江彦丞笑，正好红灯，他把车停了，凑过去谭璇那边，问道：“江太太，咱家房子你不喜欢？那我们去哪儿买？” 第274章 怎么那么喜欢江彦丞呢？ 越说越刹不住了，谭璇一把把江彦丞的脸给推开，不打算再接他的话，她说什么他都接得上，她再说下去恐怕就危险了，买车买房要办婚礼了？有没有点底线？ 谭璇把脸撇开，不能江彦丞设什么套她都往下跳，给自己留点儿余地，别把脸撕破了彼此难堪。 想到这，谭璇道：“哦，那个……你大哥怎么了？做什么手术？我一直没听说啊。” 好在江彦丞这个人知道见好就收，江太太不肯面对，他也就及时打住，买车买房都是后话，他的耐心不是吹的。听了江太太的询问，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路，笑道：“我也没具体问，听说是脑子不太好，去国外看了看，大概没开颅，你别担心。” “……”谭璇猛地转头看他，江彦丞搞什么鬼，有这么说自己大哥的吗？要是都到开颅的地步了，江哲宇估计也差不多了吧？ 江彦丞见谭璇瞪他，笑眯眯道：“江太太，我说真的，他真没事儿，也真是脑子有点问题，这才去国外检查了，这不好久没露面了吗？真不是我故意咒他。” 天还没黑，谭璇注意到了江彦丞不是往机场方向开，急道：“你往哪儿开呢？不是说去接机吗？” 江彦丞不像是不知道开错了路，还是不急不缓的，笑道：“别着急啊宝贝儿，我说的接机就是意思意思，老公能坑你、把你往那么远的地儿带吗？咱们汀兰饭店见就成，没那么多规矩。” 什么都是江彦丞说了算，谭璇给他骗得团团转，要是早说去汀兰饭店，她车还能开不过去？她自己就能去了，根本不用江彦丞来接她。 谭璇靠在那，没什么好脸色道：“还说自己忙得脱不开身，有空穿城来接我，图什么啊你这人？也不嫌麻烦。” 谭璇是真抱怨，她性格直来直去，不喜欢拖泥带水，开车累不累谁都知道，能不要麻烦就不麻烦得了。 江彦丞看她一眼，笑了，沉吟了一下柔声问道：“谭蔫蔫要一个星期不回家，还不准她老公来找她了？二人世界才几分钟就被人打断了，她老公就不委屈？委屈还没法说，谭蔫蔫知道她老公的心吗？” 谭璇愣了一下，撇撇嘴，低头玩自己的指甲：“不知道。” 江彦丞叹息：“我们家女儿最可怜，爸爸妈妈天天上班儿，妈妈晚上还去别人家睡，都没人陪她玩儿，只能在阳台上练习立定跳远，总有一天它得得孤独症。你说怎么办啊蔫蔫妈妈？” 谭璇已经快崩溃了，江彦丞控诉她的那几条完全合情合理，她家小丢是很可怜，她想了想，道：“那给小丢找个伴儿吧，她已经做了绝育了，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真应该让她做一次妈妈的。” “好，等蔫蔫妈妈回来，咱们给女儿找个伴。”江彦丞言听计从。 “……”谭璇没辙了，她跟江彦丞像是在比赛给对方起外号，她取一个，他还一个，她要是再想不出下一个，她就要输了。江彦丞的词汇量怎么那么大呢？她之前多好的昵称啊，谭年年，他愣是给她掰成了什么鬼？蔫了吧唧的，她感觉自己趴在地上呢。 机场很远，汀兰饭店要近得多，虽然下班时间有点堵，但四十分钟也到了。从贵宾通道进去，直接被领进贵宾包厢，完全不怕被谁撞见。 江彦丞大大方方地掌住了谭璇的腰，谭璇不放心地仰头问道：“我需要注意什么啊？别给你搞砸了，事先说明，我可没你那么好的随机应变能力。” 江彦丞低头看她，不慌不忙地笑道：“宝贝儿，把握好自己的定位就行了，中秋节的时候我是你老公，那就做老公该做的事儿。今天你是我女朋友，那就做女朋友该做的事儿，不需要什么随机应变能力，但是有一点要注意——” 谭璇皱眉，认真地问：“哪一点？” 江彦丞笑着在她脸上刮了一下：“哭鼻子要打住，回家再哭。” 谭璇撇嘴，瞪了他一眼：“谁再哭，谁是孙子！” 江彦丞好笑：“我告诉爷爷了啊，你怎么说话的小痞子？你再哭，你是我小姑奶奶成吗？” 谭璇又好气，又好笑，张口想骂他，江彦丞低了头，极快地在她舌头上咂了一口，赞叹道：“嗯，甜的，宝贝儿，继续保持这个情绪。” 谭璇气得想跺脚，她就不爱看江彦丞这个痞里痞气的样子，她看他似笑非笑的脸色、猝不及防偷袭的无耻行径，她怎么就……她怎么就那么喜欢他呢！她忍不住想跟他急，忍不住想看他，她脖子都快仰成某一个固定的角度了，只配合江彦丞这个老痞子的身高。 弄明白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谭璇整个人都不好了，高跟鞋都走得不太稳了，不知道是冷还是大姨妈痛，整个人有点哆嗦，她把江彦丞拽住，抖着腿道：“咝，江彦丞，我、我紧张，你给我根烟，我没带……” 她停在去往包间的走廊上，也不管那带路的服务生在不在，直接要烟抽。 江彦丞还没弄明白她的脑回路，微微皱了眉：“紧张什么？你这时候抽什么烟啊？皮痒了？” “给我一根儿，快点儿的。”谭璇催他，又不肯去面对江彦丞，索性跟那服务生说话了：“麻烦给我拿包烟。女士香烟有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哟，小七，要烟啊，我这儿有，正好我也想去抽一根儿，不如一起吧？” 不需要寒暄，未见江哲宇其人，先闻其声了。 江彦丞和谭璇都转过身去…… 第275章 再不让我吃饱试试！ 与上次见面相比，江哲宇的确清瘦了不少，只是江家的男人都长得不错，江哲宇依旧温雅英俊，眉目含情，跟江彦丞不是一种帅法。 “哲宇哥。”谭璇还是这么叫了江哲宇。 江彦丞也没在意，只是单手掌着谭璇的腰侧，笑了一声：“大哥，你那脑子好点了吗？爱惜点儿身体吧，也别把你弟妹带坏了。” 江哲宇缓步走了过来，温雅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笑道：“小七，你看彦丞，我对你好点儿吧，他直接把锅甩给我，疼女朋友不是这么个疼法啊。抽根烟怎么了？” 谭璇仰头看了看江彦丞，笑道：“大哥，你确实不应该抽烟，刚做完手术，还是好好保重身体吧。我刚才逗他玩儿呢，让他天天烦我。” 谭璇听江彦丞说起过，他和江哲宇的关系不怎么好，而且江哲宇还怀疑他们俩不是真的一对儿，有了上次中秋节江彦丞在谭家的表现在前，谭璇怎么也要hold住了，不能让江彦丞再嘲笑她演技差啊。 两夫妻瞬间就没了半毛钱的隔阂，谭小七自发地站在了她老公那边。 江哲宇的笑容都僵了：“啧啧，秀恩爱啊二位，在我一个病人面前太不厚道了。”不过江大少也是久经商场的人，脸色说变就变，没让谭璇感觉到半点尴尬，笑道：“走吧，小七，彦丞，爸爸和阿姨在包厢等着呢，今晚也没别人在，就一家人吃个饭。” 说着，江哲宇就走在了前面，那个带路的服务生还是维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面带笑容地给他们引路。 江彦丞低头在谭璇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偷袭成功，谭璇拍他，一手摸脸，压低声音道：“你别闹了，再把我口红弄没了、妆弄花了，我掉头就走你信不信！” 江彦丞笑眯眯地逗她：“信。我家宝宝什么不敢干啊？”在进包厢前，江彦丞凑到谭璇耳边，亲了一口：“宝宝你怎么那么乖呢，刚才就叫上‘大哥’了？” 不让亲嘴不让亲脸，江彦丞就亲她耳朵，谭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脸都臊红了：“你怎么亲个没完呀！” 江彦丞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叹气道：“宝贝儿，待会儿散了，你给我瞧瞧，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就亲你亲不够呢？我家宝宝是不是有毒啊？” “三位，请进。”服务生把包厢门打开了，谭璇的脸热得不行，公共场合说这种不要脸的话，江不要脸不负她给他的备注啊，她不敢再去接江彦丞的话，狠狠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正经点儿！你再说，我走了啊！” “不说了，回家说。”江彦丞逗够了老婆，牵着她手走进去，成玲玲和江振业已经到了。 看到他们进来，江振业没起身，成玲玲却上前去迎：“小七啊，好久没见了，你是不是瘦了？彦丞太怠慢了吧，老将军要是知道，恐怕要心疼了。” “阿姨，没有的事儿。”谭璇进来就叫了人，上回见江彦丞的家长还是在汀兰庄园拍片那天，算算也没过多久，成玲玲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 “成姨，让小七和彦丞坐吧，都是一家人见外什么？”江哲宇已经坐下了，跟江振业聊起天来。 “饭桌上，不聊工作的事儿，聊点家常。”成玲玲把谭璇和江彦丞安排坐好，打断了江哲宇的话，对谭璇道：“小七，你母亲平时喜欢什么？你江叔叔忙，我又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女人，所以也不太懂规矩。这不，你江叔叔在锦城西郊弄了个度假村，要是你母亲不嫌弃，想请她来度假村里住一住。如果老将军和老夫人肯赏脸就更好了，度假村空气好，适合老人家来玩一玩。” 江哲宇脸上的笑容都已经不自然了，成玲玲这巴结的吃相太难看，单刀直入，他盯着江彦丞，笑道：“彦丞在老将军和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吗？成姨你也别太急了，要是小七和彦丞有缘分，见家长是迟早的事，这不还在谈着吗？成姨你看这样给小七多大压力啊？是不是？” 整个饭桌上，希望江彦丞和谭璇掰了的，只有江哲宇。但他说话往谭璇心坎上说，成玲玲吃相越难看，为江彦丞考虑越多，谭璇越尴尬。 成玲玲怎么肯让江哲宇坏了她的好事，拉着谭璇的手解释道：“小七，阿姨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为人父母都有这个心情，希望你理解。我们彦丞虽然并不出色，但对女孩子还是很尊重的，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他能找个好姑娘，相信小七家里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谭璇已经懵逼了，江彦丞一句话不说，似乎是默认了成玲玲的说辞，但是谭璇转头看向江彦丞，他的眼神只看着她，眼里有些奇怪的专注和笑意。 “成阿姨，您客气了。我跟他还在处着，有些事情后面再说吧，我们都还年轻，不着急。”谭璇尴尬地说着台面话，她觉得成玲玲真是高看她了，说江彦丞并不出色，还要江彦丞怎么出色？她就一小小的摄影师，名不见经传，江彦丞要是再出色点儿，他得找什么样儿的姑娘啊？她这样的姑娘，真不敢招他。 “对，不着急，你们还年轻，阿姨就是瞎操心了，这不是彦丞没有母亲吗，我是他阿姨，想得就多了点儿。其实是你们小情侣的事，还是要你们做主，他爸爸也说了，能跟谭老将军家做亲家，是我们江家的荣幸，你要是嫁过来，我们家绝对不会怠慢你。这是肯定的。”成玲玲还保持着微笑，菜已经上了，谭璇僵硬着唇边的笑容，盯着眼前的一盘盘珍馐。 气氛一时有点冷了，说到底江家在高攀，逮住一个谭家的千金不敢动作，只想把人留住，却不知道怎么留住。 一直没说话的江彦丞拿了勺子给谭璇盛了一碗鸡汤，终于说话了：“小七，喝碗汤暖暖，饿坏了吧？” 谭璇咽了一口唾沫，她早就饿了。一下午的工作强度，中午吃的也不算多，尤其还不怎么舒服。 “对，对，赶紧开饭吧，小七，喝点儿汤。喜欢吃什么再点，阿姨又自作主张了，点了几样汀兰家的招牌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成玲玲附和道，对江彦丞的体贴显然很满意。 江振业也开始介绍菜肴，跟谭璇聊一聊老爷子的身体之类的，到底是商场上浸淫三十多年的人，说话比成玲玲的水平高多了，不动声色地套话，一点没让谭璇觉得功利。 聊着聊着，江彦丞忽然把谭璇的碗拿走，谭璇还在听江爸爸和江大哥说话，急了，想都没想转头对江彦丞道：“你拿我碗干什么，你今天再不让我吃饱试试看？” 整个餐桌都静了下来。 第276章 江家的关系有点复杂啊 “小七，这……”成玲玲尴尬了，不清楚江彦丞想搞什么鬼，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谭家的小祖宗不高兴了。 谭璇说这话，真没人听得懂。上次在庄园，成玲玲做饭招待谭璇，江彦丞对着那些菜挑三拣四，还没吃几口就把谭璇给拽走了，害得谭璇饿着肚子跑去夜店喝酒，谁难受谁知道啊！ 所以刚才谭璇完全是脱口而出，就怕江彦丞又来那一套，不让她吃了。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江彦丞笑看着她，幽幽道：“刚吃了芥末墩，碗里都是芥末，你怎么喝汤？谁不让你吃饱了？”说完，他不慌不忙地对服务生道：“麻烦你再拿一只碗。” 服务生把碗送来，江彦丞又盛了汤，小心地放谭璇面前，摸摸她的头道：“吃吧，今天都是你爱吃的，我不拦你。” “哦。”谭璇的脸都快憋肿了，非常镇定地低头喝汤，一点没露怯。其实刚对江彦丞喊出那一句，她就后悔了，什么时候不好颐指气使的，非要当着江家家长的面？偏偏没忍住，习惯改不了。张口就对着江彦丞吼，她真是好样的。 “看不出来啊彦丞，小七还挺听你话的，以后你们家是你说了算，还是小七说了算啊？”江哲宇打趣道。 听完江彦丞的解释和谭璇的反应，小细节能看得出两人感情好不好，成玲玲提起来的心顿时也放下了，舒展了笑容道：“哲宇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夫妻过日子，谁说了算都好。当然，我们家彦丞很会疼女孩子，小七应该知道。” “应该的，小两口没什么可争的。”江振业点点头，也很欣慰。 一个小细节暴露了两个人的关系，谭璇倒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和江彦丞，可要是在谭家还好办，她有的是耍赖的法子蒙混过关，可现在在江家家长面前，她让江彦丞这么下不了台，一点没配合他在家里的地位什么的，江彦丞要是个气性大的，估计回家得拿她开涮。 现在，在江家人的围观下，她只能默默喝汤，维持着良好的姿态，内心早就崩溃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尴尬，谭璇率先发问道：“哲宇哥，你身体还好吧？医生有没有说什么忌口之类的？” 江哲宇笑道：“看看，小七都比彦丞关心我，我出国这么多天，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让我寒心啊彦丞。” “……”谭璇接不上话了，什么鬼，江家两兄弟当着江爸爸的面要开撕了？ 江爸爸不动声色地吃菜，成玲玲接了话茬：“哲宇，你这话就不对了，彦丞给我的电话里问候了你好几次，一直在担心他大哥的身体状况，这不是你人在国外吗，也不好去打扰你休息。你看，你才回国，彦丞和小七都来看你了。本来彦丞晚上还有应酬，全都推了，就为了给他大哥接风洗尘。” 江哲宇也不是那不知进退的人，点头笑道：“成姨说的对，彦丞现在工作也忙，那么多的事情要打理，我这个做大哥的太斤斤计较了。其实也就是说着玩玩儿，毕竟家里的事情成姨管得多，我们两兄弟都没妈，还不是事事都听成姨教诲？爸爸的生活起居也要靠成姨照顾，成姨才是我们家最辛苦的人啊，我提议，一起敬成姨一杯吧？” 说着，江哲宇就举起了酒杯。 谭璇看得叹为观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彦丞家也够乱的啊，两兄弟关系不好看出来了，成姨像江彦丞的代言人似的，冲锋陷阵帮江彦丞解释所有，不是亲妈堪比亲妈啊！ 这么一对比，江大哥形势略惨。 “阿姨辛苦。”江彦丞右手端起红酒杯，左手轻轻在谭璇的背上拍了拍，谭璇也忙端起酒杯。 一家人刚碰杯，谭璇喝了一口红酒，忽然看向江哲宇道：“等等，哲宇哥，你先别喝。你有在吃药吗？医生有没有说不能喝酒？服用抗生素期间，比如头孢类、甲硝唑类、替硝唑、沙星类，绝对不能喝酒，简单点说，就是感冒药、消炎药这类，服用过后的三天内最好都不要饮酒。” 餐桌上又愣了，江哲宇端着红酒杯的动作一顿，没再往下喝，笑道：“小七，多谢你告诉我，我还真没太注意这些，我中午有服药，什么类我不清楚，看来这杯酒是不能喝了。唉，我也真该找个女朋友了，不然生活真是糟糕，孤家寡人哪，最好就找个小七这样的，有自己的事业，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江哲宇几句话把谭璇捧上了天，谭璇注意到江哲宇看过来的眼神，温雅含情略带忧郁，说实话，跟陆翊有一点相像，但是陆翊嘴巴多笨啊，他不会说这种夸人的话。 谭璇笑了笑：“普通的医学生都知道这些，最基本的。” 成玲玲连忙把谭璇的视线拉回来，道：“小七，你这生活技能真是强，阿姨都自叹不如了，学医是有好处的，阿姨以后还要跟你讨教养生的问题呢。哲宇不能喝酒就别喝了。彦丞？” 江彦丞手里拿着红酒杯晃了晃，迟迟没喝，见成玲玲注意到了，江彦丞这才偏头问江太太：“宝贝儿啊，我能不能喝酒啊？” 江太太真无私，目光注意不到坐在旁边的她老公，跟正对面的江哲宇眉来眼去的，还关切地问人家吃的什么药，叮嘱千万别喝酒，她老公到现在还没被醋死，估计是自身抵抗力比较强。 谭璇这才转头去看江彦丞，经江彦丞一提醒，她想起来了：“我才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要是也喝，待会儿谁开车啊？” “那我就不喝了。”江彦丞盯着她，笑着放下了红酒杯。他一个晚上话都不太多，跟在谭家长辈小辈面前玩嗨了的样子截然不同，仿佛跟她的家长、侄子、外甥女都好说话，跟自己的爸爸、阿姨、大哥却没什么可说的，生疏得要命。 谭璇对江彦丞家的情况知道得特别少，听说过他是江家的私生子，很多年飘零在外，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被召回了江家，马上接管了风华娱乐和凌云珠宝，江爸爸对他也算是不错，没有完全冷着。 谭璇看江彦丞放下酒杯，他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意，跟长在脸上似的，谭璇几乎以为他下一秒该在她面前撒娇放肆了，然而他没有。在江家人跟前，江彦丞特别收敛，除了摸她的头，连亲吻都没有。谭璇满心狐疑。 “小七，我看过你给凌云珠宝拍的宣传片了，特别好，爸爸也很满意，所以啊，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吧？让凌云珠宝和你合作，这是双赢啊。”江哲宇没让谭璇继续沉浸在探究江彦丞的情绪里，又找到了话题。 “谢谢哲宇哥，谢谢江叔叔。”谭璇客套地道谢。 江哲宇忽然想到什么，身体前倾，问江彦丞道：“彦丞啊，明天晚上就是凌云珠宝对媒体开放的庆功酒会了吧？小七到时候会去吗？” “……”谭璇看向江彦丞，她压根儿没听说这件事。江彦丞根本没跟她提起过。白天的时候她的确听江彦丞说周三晚上有个酒会。 江彦丞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她身体不太舒服，不太适合参加酒会，喝酒对身体不好，你今晚也到此为止了好吗？不准再喝了。” 谭璇反应过来江彦丞说的是什么，她大姨妈在身，喝酒伤身，江彦丞说话的语气特别淡，听起来像是带着点儿商量，可其实也就是定了。 “呵呵，原来小七的事情彦丞都做主了啊，小七连有这个酒会都不知道？”江哲宇笑起来，“那周五呢？周五的颁奖典礼和慈善拍卖酒会，我可是专门为了这个回国的，彦丞你不会还不让小七去吧？多热闹啊，也给小七多结识一些时尚圈、摄影群的人脉，对了，那个著名的摄影师青木是不是也要来？小七知道那个人吧？” 江哲宇把话题一拉开，江彦丞被塑造成了一个把女朋友锁在家里，不让她抛头露面的角色，甚至有隐藏自己行踪的嫌疑。 成玲玲忙在一旁给江彦丞解围：“彦丞啊，我早就说了，既然小七喜欢摄影，那就要支持她的工作。有那么好的机会，就让小七去看看，她的作品那么出色，迟早会红透了的。自家女朋友不帮着，你搞什么呢？” 谭璇有点喘不过气了，她并不是很喜欢长辈插手她的工作，虽然她占了很多出身和关系的便宜，路走得比一般人容易，但是不代表她想一直倚仗着出身来获利，来获取更多便捷。 可是显然在外人看来，给她资源和人脉是对她的最大帮助和提携，例如江哲宇和凌云珠宝点名了让她拍摄宣传片等等，这都是在走后门，明晃晃的，且明确告诉她，不用羞惭。 得到便利和心安理得之间，还差了一点点矫情。 在江爸爸也点头称是，让谭璇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他们说的时候，江彦丞接了话茬，道：“周五去不去看小七自己吧，她如果去，应该也是为了摄影师青木，她的摄影风格很多都师承青木，青木大师是受了我的邀请才决定来慈善晚会，据说是我们珠宝设计师的拍卖作品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小七，资源和人脉不急于一时，你先好好工作，自己踏实了，作品才会踏实，到时候，你什么拿不下啊？忙着出名，爷爷那儿得揍你。” 江彦丞一开口，那番话说完，谭璇的脸色才好转了，从明显的僵硬到舒展开，她抿唇瞪了江彦丞一眼，撇撇嘴：“你管得真多，啰嗦，我周五要去。” 隐晦的撒娇，谁看不出来啊？ 江爸爸跟成玲玲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也算是有个底了，这谭小七恐怕已经是盘中餐了，明显已经被江彦丞拿下。 江哲宇早把众人的脸色都看了个遍，面上维持着笑意，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周五，周五，他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和和美美地谈下去？被江彦丞一个月就拿下的谭小七，他能甘心拱手让人？ 第277章 他爱她的证据 和应付谭家家长的琐碎不同，江彦丞显然没打算让谭璇长时间接受江家家长的考验，一点不需要费神，真的吃了个饭就结束了。 一家人结伴出来，成玲玲还拉着谭璇的手说着些有的没的，江爸爸对江彦丞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不是说有眉目了吗？” 江彦丞笑：“差不多了吧，底子打好了，什么事成不了？” 江哲宇眼神有异样，笑问：“今年爸爸六十大寿都没好好过，家里又是出事又是出差的，彦丞，你觉得10月底江氏集团成立三十周年，这个纪念日好不好？给爸爸补过六十大寿，弄得热闹一点。” 成玲玲虽然在和谭璇说话，却也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听了江哲宇的建议，难得附和道：“生日肯定是要补过的，你们爸爸生日那天刚好在飞机上，人一忙连生日都没时间过了，彦丞啊，你也想想创意，给你爸爸好好补过生日。六十大寿，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啊。” 说着，又拍了拍谭璇的手：“小七，你也来啊，到时候也请一请你的母亲，希望她赏脸来吃个便饭。” 下个月底的事情，现在还没定下来呢，谭璇也只好敷衍着：“好。” 江彦丞终于开口：“大哥对国内的情况比较了解，那就让大哥准备准备爸爸寿宴的事情吧，三十周年的庆典，加上爸爸的生日宴，也够大哥忙的了。正好大哥身体不太好，当做休息了。公司的事情少操点心。” 江彦丞这番话说得太不留余地，偏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让江哲宇这个提议的人自己来完成生日宴和庆典的准备工作，继续放一放江氏集团的工作。谭璇一个不太懂商业帝国运作的人都能察觉到，江彦丞这是要搞事情啊！欺负江大哥啊这是。 最后不知道以什么收的尾，谭璇已经坐进了江彦丞的车，江彦丞一边系安全带，脸色还是淡淡的，没看谭璇，问道：“回家睡，还是去别人家睡啊？” 已经没有旁人在了，谭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手不自觉在脖子上挠，弱弱道：“去朱朱家呀，都这么晚了。” 江彦丞余光早看见她在挠脖子了，冷笑了一声：“下次还敢喝酒吗？人家喝你也跟着喝，自己过敏不知道啊？” 谭璇语塞，瞪他道：“你知道我葡萄酒过敏，干嘛不提醒我？我不是不记得了吗！” “都是我的错，我看你半天，你也不看我，还关心别人吃不吃药、能不能喝酒，我就想，让小痞子痒一痒，也不给她买药，看她下次长不长记性？”江彦丞把车开出去，说话还很有道理，明明白白地告诉谭璇，他是故意的。 不说还好，越在意越痒，谭璇被江彦丞给惯的，每次出门必备过敏药，现在一不给她备着，她自己就傻眼了。谭璇气得在副驾驶发脾气：“你这人怎么这么这样呢？我痒了难受了，你就开心了？我例假来了还，你这人太过分了！” 喝酒是她自己要喝的，不顾自己过敏、来例假，现在责任全推江彦丞头上。江彦丞又好气又好笑：“我说宝贝儿，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太厉害了，以后做什么事，好的归你，坏的赖我，是这意思吗？” 谭璇哼：“谁让你爱多管闲事。” 女人啊，一旦骄矜起来，知道你宠着她，她就想探个底线，独立惯了如谭小七，也一样不讲道理起来。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家宝贝什么都对。”江彦丞无可奈何，最后还是给她买了药，一路开到朱朱家小区去。 晚上九点多，江彦丞把车停路边，步行把谭璇送进去，他一手拎着谭璇的过敏药和矿泉水，还有她的包包，一手往口袋里摸烟，走得极慢。 烟叼在嘴里，拿了火机低头点着，吸了一口道：“江太太，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闹啊？我下班儿接了江太太，怎么往别人家送呢？我现在是个什么？” 走在陌生的小区里，有孩子老人在散步，比他们紫禁豪庭要热闹多了，谭璇倒退着走，看江彦丞在那儿吞云吐雾，西装革履地拎着装药的塑料袋跟她的包，有一种别样的混搭画风，她抬起两只手比了个镜头给他拍了一张，反问道：“是啊，你现在是什么啊？” 江彦丞看着她的手和表情，路灯下她的眼神含笑，他叼着烟道：“领了证，你说我是什么？” 谭璇挑眉，没往下接他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青木大师的作品？还说我师承青木大师？” 江彦丞的脚步没顿住，照常缓步往前走，笑看着她：“看过江太太的访谈，满篇都是些倾慕青木大师的话。挺有意思的。” 谭璇停下脚步，仰头看他：“我唯一接受过的采访是在学校摄影协会的时候，三年前了吧，而且采访内容只发表在学校内部的bbs 上，你从哪里看到的？” 江彦丞深深吸了一口烟，痞子似的长长吐出来，他笑：“想看，就能看到。” 路灯的昏黄灯光下，谭璇背着双手，点了点头道：“嗯，想看当然就能看到，你很神奇啊江彦丞，我小时候的偶像是 kevin，你上次就职酒会就请了 kevin做嘉宾，我倾慕青木大师的作品，你就能联系到青木大师，让他来出席周五的慈善晚会，你想干嘛呀？是巧合，还是你想做哆啦a梦，炫技给我看呢？不会是我想多了吧？” 江太太有事不说则已，一抖开语出惊人，江彦丞被问了个正着。 你看，他爱着她的证据，如此藏不住。 第278章 商量周五的事儿…… 江彦丞请彭城去他的就职晚宴担当压轴嘉宾，这也许只是巧合，因为彭城正好有新电影要跟风华娱乐合作，顺便成全了谭璇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梦想。 但是，非人像摄影大师青木出现在一个时尚圈娱乐圈的晚宴上，多少有点不太搭调了吧？江彦丞像个藏着百宝箱的魔术师，如果刚才江哲宇没有抖出来，谭璇估计要在晚宴上兴奋到失态了。 不是谭璇敏感，是江彦丞可疑，太巧合的场面往往都有预谋，她还没蠢到一直相信奇遇。 谁爱谁的证据，藏得住呢？一个人用心的地方，对方是傻子才看不出来，江彦丞就准备钓傻子。 所以，他不慌不忙地笑了，嘴里的烟照常抽着：“我早说了，我喜欢江太太的作品，从地理杂志到你的微博我都看过，我也关注过青木大师的作品，他拍得非洲风光非常迷人，你是不是因为他才想去非洲的？” 谭璇惊讶了：“没想到啊，你知道得还挺多。” 江彦丞笑眯眯：“怎么说也比你大几岁，我那几年的饭白吃了？还有一点，江太太可能误会了……” 他欲言又止，谭璇问：“误会什么？” 江彦丞把烟抽完了，正好在垃圾桶旁边，他走过去给按灭了，就站在垃圾桶旁边答复江太太：“之所以请青木大师出席周五的晚宴，其实是因为青木大师的女儿是著名的人像摄影师，她的作品拿过国际大奖，近期应该会和风华娱乐的艺人有合作关系。” “……”谭璇思密达了，刚才那抓住江彦丞小辫子的兴奋劲儿，瞬间像江彦丞手里的烟屁股似的，被残忍地按灭了，星星之火彻底歇菜。 好不要脸啊谭小七，怎么就这么自恋呢？从偶像彭城到青木大师，他们的出现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娇嗔地问江彦丞是不是哆啦a梦！ “啊啊啊啊啊！”谭璇内心是崩溃的，她还不能喊，丢人丢到朱朱家小区来了，江彦丞还站在垃圾桶旁边看着她，跟故意看她笑话似的笑眯眯。 “哦，原来是这样啊，江总好厉害。呵呵。”谭璇挤出笑脸，开口给自己挽尊了，挽尊完，也不朝江彦丞那边走过去，转身就踩上绿化区，打算横穿草坪、跨越绿化带直接回朱朱家单元楼了。 旁边一六七岁的孩子牵着奶奶的手，指着谭璇背影道：“奶奶，那个阿姨好没有素质，她践踏草坪！” 谭璇今天穿着裤装，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江彦丞三两步上去给她拽住了，拦腰抱住折回来，好气又好笑：“听见了吧？教坏小孩子，小痞子你素质丢哪儿去了？咱们不从草坪上走。” 谭璇被搂了个结结实实，江彦丞那铁臂不是虚的，挣不脱，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她包包和药，还有喝剩下的水，谭璇仰头就爆发了：“我就没素质怎么了？我就教坏小孩子！你管得着嘛！又不是你家孩子！” 人来疯的劲儿上来，掩饰她丢的脸，又开始吼上了。 江彦丞一点没生气，“嗯”了一声道：“宝贝儿，既然你喜欢教坏小孩，那老公和你一起……” 不出所料，谭璇又被弄了，舌头被缠得发麻，江彦丞用实际行动教育那些孩子，丢了素质的人到底什么样儿。 谭璇哪里谈过这种恋爱，前一秒还生着气，后一秒又被人搂住哄回来。 不对，特么的她跟江彦丞是在谈恋爱吗？她要是敢不要脸地问出这一句心里话，假如江彦丞否认了，她这辈子真不用活了！趴在地上过一生吧！ 谭璇两手空空，想到这里，一种报复心理起来，双手捧住江彦丞的后脑勺，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 “咝——”江彦丞疼得松了口，“怎么了啊宝宝，老公和你一起教坏他们、荼毒他们，反正不是咱家孩子，怎么又不乐意了？” 谭璇推开他往前走，还是绕着小区转一圈儿，比横穿草坪多花费一倍的时间，这是一般情侣散步遛弯儿的正确路线。 江彦丞跟在她身侧，柔声说话：“别走太快了宝贝，老公有话跟你说。明天我很忙，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你消息，明天晚上的庆功酒会对媒体开放，主要是一些媒体人还有和设计大赛相关的人士出席，你去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太合适，你也不喜欢这种没什么意思的场合，对吧？周四呢，晚上约了在二姐夫家，你下班儿了直接开车过去，或者我去接你也行。周五……” 谭璇听到“周五”，抖了一下，她怎么那么心虚呢她？ “你忙我也忙，说不定我周四没空去，你自己去二姐夫家吧。”谭璇打断江彦丞道。 江彦丞笑：“周四的事情不着急。我们先说周五。” 谭璇：“……” 江彦丞把她搂怀里，一步一步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周五的慈善晚会，邀请函我让人一起送去你们工作室，晚宴结束最迟十一点，直接回家做好不好？我提前买好套儿。” 这么直接且毫不掩饰，商量好时间地点，显得那么有预谋有规划，却又坦荡得不容拒绝，谭璇的脸都臊红了，好在路灯昏黄，江彦丞的影子把她罩住，看不太出来。 “……”谭璇又不能认怂，连呼吸都憋住了，在想怎么回答才能不显得怯场，她还怕了江彦丞不成？之前说好亲戚走了就做，她答应了的，周五肯定走干净，其实那都第六天了，江彦丞少算了中秋那天晚上。 最后，谭璇憋了半天，非常镇定地接话道：“行，那你就提前买一个吧。” 江彦丞笑了一声，带了点妖孽的性感，唇在谭璇耳边轻扫：“宝宝，你觉得一个够用吗？你老公饿了多久了？买一个用来塞牙缝啊？” 第279章 江彦丞的表白 谭璇被江彦丞给逼得，完全找不到台阶下了，这话题污到天际，她只好以毒攻毒，平静地挤出笑来：“江总想塞牙缝就塞牙缝吧，应该安全、无毒。只是江总的牙缝好像有点大……” 本意是逗江太太，江彦丞自己却乐得不行了，跟江家那几位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他恬不知耻地揽了江太太的肩膀，携着她往前走，沉声道：“嗯，江太太还挺有觉悟，你老公哪儿不大啊？牙缝大算什么？” “……”谭璇扭头瞪他，江不要脸又骚上了。 前一刻还在商量周五晚上的激动时刻，后一刻又安安静静地牵着手，谭璇真的完全搞不懂江彦丞，但是一旦一个人完全想要搞懂另一个人，她差不多已经输了。这点心思变化，谭璇自己明白，但她不肯说，一点不闹腾地跟着江彦丞走。 江彦丞却忽然问了个莫名的问题：“朱朱那男朋友是在仁信医院做医药代理吗？” “嗯？”话题转变太快，谭璇半天才反应过来：“嗯，对啊，可能有熟人比较好办事，朱朱不是在仁信医院当医生吗？而且医院院长是我六姐的外公。” 谭璇对这些利害关系全都清楚，也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你们江氏集团也要做药品生意啊？”谭璇疑惑道。 江彦丞笑道：“做医药代理挺挣钱的啊，普通人做这个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如果有关系和门路，一年的收入很可观啊，你不是说朱朱这房子是按揭的吗？说不定今年能还清贷款呢。” 江彦丞八卦到关心起了李明喻还贷款的问题，谭璇嘴角抽了抽，问他：“你那房子是全款买的吗？还是按揭？” 江彦丞笑得像只老狐狸，暗夜把他魅惑的眼神遮掩住，他沉吟道：“是按揭怎么办？江太太给的五百万也砸在里头了。为了还贷款，我起早贪黑上班儿，不然何必那么辛苦。男人要养家，不容易啊。” 江彦丞现在说话谭璇已经不怎么相信了，听他这欠揍的口吻，他像是没钱的人？还说要给她买车，他哪儿来的钱？ “你自己养自己的家吧，自己辛苦赖自己，别赖别人。”谭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江彦丞笑眯眯地从口袋掏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她道：“虽然辛苦一点要养家，但是江太太还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老公送你一个小东西。” “什么啊？”谭璇把盒子打开，路灯下，首饰盒里的两枚耳钉黑乎乎的，闪着光。谭璇摸着一枚耳钉看了会儿，明白过来了：“跟我那副耳钉很像？” 江彦丞笑：“你不是丢了一只吗？那天找成那样，急得冒汗了都，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去汀兰庄园拍片那天，她把一只耳钉弄丢了，江彦丞看见了。但是，江彦丞不知道后续—— 谭璇仰头盯着他，咳了一声道：“当时是丢了，但是傍晚的时候有人给我找回来了……” “……”江彦丞难得噎了一下，还欲盖弥彰：“这不十几天没见你戴了吗？找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儿？” “我怕再弄丢了就没戴，我爸爸送我的礼物，丢了就再也没有了。”谭璇笑着解释，抬手捏住江彦丞下巴，抓住把柄似的问他：“你暗戳戳地搞些什么鬼呢？丢了十几天，你就给我弄到一副一模一样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江彦丞失手的次数还真不多，这次是真失手了，没换来江太太的感动，他揉了一下太阳穴叹气道：“江太太，我以为我想干、什么你知道呢。你说我想干、什么呀？” 他加重了某个字眼，回答变得露骨极了，谭璇扔开他下巴，把首饰盒“啪”一下合上了，递还给他：“拿去骗别人吧，江总段数高，一骗一个准，保证小姑娘们争先恐后想跟你干什么。我在江湖上飘了那么多年，你这手段还嫩了一点。” 江彦丞顺手接了回去，又揣回兜里，道：“有道理啊，拿去骗别的小姑娘肯定行。但是请问江太太，我哪儿找像江太太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姑娘骗啊？” 谭璇被他气得半死，也不知道气什么，抬脚往前走：“不知道！你找不到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彦丞大步跟上去，在一棵高大的樟树下把她抱住了，从后面揽住，特放肆又缱绻的姿势，总算阻止了江太太暴走的脚步，叹了口气，柔声在她耳边道：“江太太，你都猜对了……从 kevin 到青木大师，都是为了你而来。我也是。给你的就只给你，没想过给别人。” 那樟树高大、枝桠茂密，把路灯的光都遮得看不见，夜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谭璇听见了清晰的、毫不掩饰的江彦丞的表白。 第280章 幸福好像过年一样 “……”谭璇耳边忽然安静了，只剩江彦丞的温柔笑声，她以为自己幻听，或者江彦丞在耍她，他太喜欢耍她玩儿了。 她也没再暴走，豁出去了转头问道：“我刚才间歇性失聪，你说啥？” 谭小七坦荡起来可爱的要命，憋到不能憋，她就大大方方地问了，一切后果她受着，好过不清不楚地煎熬。 她承认对江彦丞有想法，除了身体上，还有心理上，也许是单身太久，见到一只异性生物都觉得挺好，但是无论怎样，她不喜欢被江彦丞耍着玩儿。 江彦丞接下来要是否认了，那就一拍两散，她从此不会有任何胡乱的想法，连同身体上，她也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他，不可以一错再错。 江彦丞还保持着背后抱的姿势，江太太转过来的头贴近了他的脸，他“嗯”了一声道：“那我就再说一遍。江太太，所有给你的，都是要给你的，从来没有想过给别人。虽然小姑娘、大姑娘遍地都是，但是没有人比得上我家江太太可爱、聪明、漂亮又善良，招人心疼招人喜欢。请问，这样的江太太，我可以送她东西吗？” 江彦丞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优雅，比午夜电台情感节目的男主播还要动人一百倍，谭璇唇角的笑容根本藏不住，虽然可能江彦丞又是在耍她，但是真他妈好听啊！ 谭璇还憋着，从江彦丞怀里转过身来，端着矜持的范儿预备说点什么不失礼的话，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刚抬起头想张口…… “哟哟哟哟哟……” 一阵古怪而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跟故意喝倒彩似的，谭璇吓了一大跳，不自觉抓住了江彦丞的胳膊：“干嘛呢？” 声音还在继续…… “哟哟哟哟哟哟哟……嘿！” 配合着音响里的敲锣打鼓声，有个女声开唱了—— “阳光满天绿荫满地， 花也欢喜鸟也欢喜， 花香鸟语装点新世纪， 诗情画意流动在我们心底。 你的真诚我的真意 一生一世都为了你……” 谭璇愣在那，还说什么话啊？这个点了，小区里居然还有大妈在跳广场舞，配乐居然还不是《小苹果》和《最炫民族风》。 两个人还站在樟树底下，江彦丞也无奈了，牵了江太太的手从树底下走出来，朝声音来的地方走去，侧头对江太太道：“宝贝儿，你听像不像过年一样？我好多年没在国内过年了。” “人人呼吸新鲜的空气，一同走向光明的新天地，啊哩哩啊哩哩啊哩哩啊哩哩……” 谭璇满头黑线，江彦丞说的没错，真的好像过年一样，二十年前已经在唱这个歌了吧？ 两个人明明是很重要的时刻，现在完全破功，朱朱家小区有毒，不适合谈正经事，要么谭璇哭鼻子，要么她被吓一跳。 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看到大妈们的身影，那欢天喜地的歌唱声越来越近，一个大爷一手摇扇子，一手拿个收音机，慢悠悠地散步，朝谭璇江彦丞这边走过来。 谭璇眨了眨眼，她记得今天早上撞见过这位大爷，当时他听的是评书智取威虎山啊！ 本来擦肩而过相安无事，那大爷在走过去之后，忽然把收音机给关了，摇着扇子自言自语道：“年轻人，学什么不好，尽学韩剧、学泰坦尼克号，学就学吧，有本事船头抱一抱得了。小区里头、樟树底下，嗨，就那么一棵老樟树……欢天喜地过大年了还！” “……”谭璇脸都气红了，这大爷太好管事了，她就谈个恋爱，她招谁惹谁了！那么黑的天，一棵没有人在的樟树底下，她抱一抱怎么了！她还就不服气了，怼就怼！ “亲爱的！我要你背我回家！不想走路！就想搂搂抱抱！”谭璇朝着那大爷的背影喊道。 那老大爷还真脚步一顿。 江彦丞忙把人拽进怀里，气笑了：“谁是你亲爱的？你对谁喊呢小痞子？你老公在这儿……”忽然语气急促：“快，小痞子，上来，大爷真回头了！” 他说着，半蹲了下去，谭璇一急，跟猴子似的爬上了他的背。 江彦丞马上站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徐不缓，但很绝：“嗯，不走路就不走路，老公天天背你回家！回家过年去！” 那老大爷还真回头看了过来，气得跟什么似的，又把收音机给按响了，这次换了一首歌：“……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哎……” 于是，两股势力各不相让，互相怼着分道扬镳，老大爷继续摇扇子，音量开到最大，江太太夫妇踩着过年的歌曲，一步一步迈向朱朱家单元楼。 声音渐远，谭璇虚搂着江彦丞脖子，频频回头看：“好了好了，大爷被大妈拦下了，快十一点了，也太扰民了！” 江彦丞笑问：“江太太，赢了老大爷，刚才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谭璇默了一下，按着江彦丞肩膀，借着他力道往上去了点儿，贴着他耳边道：“我东西呢？你怎么不给我？想赖过去啊？在你兜里揣着我知道！” 她还惦记那副黑晶的耳钉。 江彦丞松了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首饰盒来递给她：“呐，备用款，这副不怕丢，可以戴。” 谭璇接过去，打开看着，又摸了摸，侧头在他脸侧道：“你那个铂金包也是要送给我的？你卖掉了没有？” 江彦丞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在衣帽间呢，没卖。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收回来我成什么了？” 谭璇趴他肩膀上了，轻声道：“那我过年回家背，不背出去了。” 江彦丞忍俊不禁：“江太太，过年还早，别被刚才那两首过年的歌给蒙蔽了，过年老公给你买新包，那个包跟过年气质不符，不够喜庆。” 【ps：祝亲们新春大吉，万事如意！小妃读者群496497375，欢迎来坐，届时有剧中周五福利投放，么么哒！】 第281章 想你想你想你 过年还有好几个月，两个人就开始商量过年的事了，这节奏完全跑偏。谭璇在江彦丞背上，安安稳稳地被他背着往前走，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江彦丞第一次背她，从前背着她的人一直都是……陆翊啊。 在陆翊背上的谭年年，那是多么遥远的时光了，陆翊的肩膀和后背比江彦丞略显单薄，她趴上去，会闻到消毒水的味道，遮住他原本的气息。 可是现在凑上去，闻到的是她惯用的洗发水、沐浴乳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一切气味和感觉都在提醒她，这个将后背给她的男人，是江彦丞。 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前奏，连“我来背你吧”“我想你背着我”这种话都没说，一场配合默契的怼人环节中，她毫无防备地爬上了某种禁地。 谭璇一只手拿着那首饰盒，一手捏了捏江彦丞的头发，起初是捏几根玩一玩，后来改成了揉一揉，越来越放肆，她把江彦丞送给她的话都还给他：“我想试试你的头发和小丢的谁摸起来软。” 江彦丞笑了一声：“所以呢？比对结果如何？” 谭璇又摸了摸，笑道：“还是小丢的软一点。” 江彦丞“嗯”了下，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当然了，你老公怎么可能软？” “……”谭璇又被套住了，气不过，一口咬在江彦丞耳朵上，江彦丞整个人一抖，反手拍了下她的臀，哑声道：“小流氓你再敢点火，想你老公顶着镶钻的小兄弟回去？恩？” 夜凉如水，基本上散步的人都各自回去了，两个人已经到了单元楼前，刚才那一出你侬我侬早把火扇着了，慢慢地熬着，江彦丞克制着才没烧起来，被江太太这么一咬，他能不动情才怪。 谭璇缩了缩脑袋，她脸烧着，但是晚上看不见脸红，情到浓处，江彦丞越上火，她越得意，有人为你痴狂，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总是慰藉。 她也不咬耳朵了，贴着江彦丞耳边吹气：“老流氓，你能把手拿开吗？有伤风化。待会儿大爷看见了，可就不是放《好日子》那么简单了……” 江彦丞刚才拍她那一下，手就没再挪开，长在江太太身上的东西，他哪样都喜欢，忍着不去摸而已。 然而，此情此景，偏偏不如意，江彦丞无奈，只好蹲了下来：“大宝贝儿你下来吧，你老公真忍不了了。” 江太太趴他背上，隔着并不算厚的衣服，轮廓那么明显，尺寸都在心里，他早心猿意马了。要是在自家小区，他也顾不得江太太是不是不方便，他得抱回家去磨一磨，总有办法能暂时解解烦忧。 现在呢，偏偏在别人家小区里头，什么也干不了，跟送女朋友回家害怕被父母发现的愣头小子有什么分别？ 谭璇从他背上滑了下来，憋住笑意，朝江彦丞伸出手：“把包给我吧，我上去了，朱朱家门钥匙在包里。” 江彦丞微蹙着眉看她，灯光下他的脸性感到令人发指，荷尔蒙爆棚，低低地哼了一声：“嗯。” 他站在原地把包递过去，谭璇够不着，上前半步去拿。 等她过来，江彦丞忽然收回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二话不说就抵在了墙上，低头就吻了上去，狠狠的、掠夺的吻，唇舌有力，呼吸粗重，身体也抵得极近，他的隐忍和憋屈谭璇一寸寸都感觉到了。 “唔……”谭璇的头被吻得往后撞，却没撞到墙，江彦丞的手挡在她的头和墙壁之间，澎湃的激烈情绪互相影响，谭璇整个人都泛滥了，手勾上了江彦丞的脖子，主动贴了上去。 江彦丞却忽然停了下来，脸贴着她的脖子喘息，低沉地问：“想我吗？嗯？谭璇？” 何止是江彦丞，谭璇也是个恰到好处的诚实的伴侣，她不吝啬地回答他：“想你。恨不得我是个男人，没有大姨妈，想和你睡就和你睡……” “我也想和你睡，江太太。”江彦丞低低地笑了起来，身体轻微地颤动，在背光的阴影里也显得那么性感，他紧紧地搂了会儿江太太，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地平复了一会儿，江彦丞轻拍了拍谭璇的头，这才决然地松了手，叹气道：“上去吧，宝贝儿，再磨蹭天该亮了，快去吧。” 谭璇接过自己的包包，江彦丞给她拉开了单元楼的门，把她送了进去，门关上了，他站在外面看着她。 谭璇咬着唇，极慢地进了电梯，电梯关门的刹那，江彦丞还站在那里，她忙掏出手机来，给他发消息：“快回去，你到家都该十二点了。” 江彦丞不发消息，直接拨电话过来，一接通，叹息声传来：“嗯，谁让我家住得远，谭蔫蔫不肯回家？宝贝儿，老公又要三年才能见你了。说不定得六年，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谭璇一直红着脸进朱朱家，忽然觉得哪儿都不如自己家里好，虽然还是照旧去看看孕妇怎么样了…… 小区角落里，猫了很久的两个男人见江彦丞走远，口干舌燥地钻了出来，一个道：“妈的，我就是来跟踪一下江二少而已，针眼都长上了！秀恩爱要不要这么露骨！” 一个咳了一声：“看得我都受不了了，晚上得去找个地方泄泄火，这俩人太他妈过分了！哎——不对啊，不是说他们俩同居了吗？谭小七晚上往哪儿跑呢？” “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儿？别让老板说中了，两个人根本没同居吧？压根儿不是什么男女朋友！” 另一个人拍了他一下：“放屁！不是男女朋友能这么干？这黏糊糊的劲儿跟偷·情似的！” “对，对，就是这个味道，赶紧报告老板！” 【ps：小妃读者群496497375，欢迎来坐，届时有剧中周五福利投放，么么哒！】 第282章 江太太和虫子 孕妇没什么状况，被江彦丞请的人照顾得很好，但正因为这样，朱朱在第二天早上吃着江彦丞订的早餐时，跟坐在对面的谭璇道：“年年，你们家江总太客气了，这么下去，我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早饭午饭晚饭都受他照顾，我觉得特别过意不去，他那么大的人物，我这一点小事让他跟着费心……” 谭璇昨晚没怎么睡好，早上又被江彦丞叫醒拿外卖，说话也有点没精打采的：“没事，他也不是天天操心，你这是特殊情况嘛，等你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谢他好了。” 朱朱心里藏着事儿，脸色就显得不太好看，无论家里有没有人在，是江彦丞请的护工在，还是现在谭年年在，她都没法平静下来。像是偷窃的人怀揣着罪证，担心有一天被人揭穿似的。 “年年……”朱朱欲言又止，又不能说出心里憋着的事，只好转移话题道：“李明喻出差去了云南，让他给你们带好吃的哈。等他回来，一定要请你和江总吃饭的。” 谭璇喝着粥，吃着油条，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笑道：“三只蚊子一道菜的云南，你让李明喻给我带一车虫子回来好了，我挺喜欢吃那些虫子的。” “……”朱朱被她看得不自在，越忐忑的心，越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整个人越绷越紧，挤出笑，结结巴巴问道：“虫……虫子？谭年年你口味太重了吧？” 谭璇眉头微微一皱，笑了：“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咱们又不是没有吃过云南菜，你不是特爱吃茉莉花炒蛋吗？老郭都不敢下嘴的虫子宴，忘了？” 朱朱更尴尬了：“我……” “一孕傻三年，果然有道理，你完了，朱朱，你还有三年的时间用来傻。”谭璇吃掉最后一口油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忙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站起来：“我得收拾一下出门了。” 朱朱还坐在那，后知后觉地回应：“嗯，年年，你车钥匙昨天有人送来了，车停在老地方。” “好，我知道了！”谭璇在洗手间喊，洗了手收拾着去了客房，把该嘱咐的都嘱咐了，该帮孕妇弄好的事情都弄好了，临出门，朱朱道：“年年，你今晚还有应酬吗？拜托别再让江总请人来了，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心理压力一大，我这……” 她没接着往下说，谭璇听明白了，想了下，道：“我今晚应该能早点下班，我买点菜回来做饭，那你中午自己搞定，有事给我电话。他那边我和他说吧，他这个人做事太面面俱到了，你别有压力，休息吧啊。” “谢谢你了，年年，我真的很抱歉。”朱朱笑意尴尬，没再说什么客套话，把谭璇送出了门。 谭璇到了工作室，把车停好，李娅和严明也来了，一见她，李娅把严明的胳膊丢开了，跑上来盯着谭璇的耳朵道：“早上好啊谭老师，那天的耳钉找到啦？我这破记性，都忘了这事儿了。” “嗯？嗯。”谭璇不自觉摸了摸左耳，触手似乎有点烫，她没解释太多，默认了李娅的猜测。 “找到就好了，对谭老师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丢了就太可惜了。”李娅跟她一起进门，发挥着女人天生的八卦爱美本能，道：“我才发现谭老师一边耳朵两个耳洞特别好看，我的耳洞太中规中矩了，一边一个，好像不够时尚，我下班儿就去再打一个！就这么定了！” 谭璇笑：“耳洞不嫌多，相信我，你会打上瘾的。”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严明都被丢身后了，不过严明习惯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转角处忽然碰见了哈维，李娅脚步略停顿了一下。 哈维看见谭璇，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了笑意，还是那不阴不阳的口吻打招呼道：“哟，谭老师，早啊，心情不错啊？” “哈维哥，早。”谭璇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声，她的脾气就那样，吃软不吃硬，哈维的阴阳怪气是为了什么，谭璇一清二楚，换了别人她还会解释解释，越是冷嘲热讽，她越不肯浪费口舌。 打了个招呼，谭璇脚步依旧。忽然听路易斯的助理道：“谭老师，太好了，正好在这儿碰见你，路易斯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现在。” “好。”谭璇答应了，折身往路易斯办公室去。 高跟鞋声哒哒走远，哈维回到办公室，把手里的咖啡杯狠狠顿在了办公桌上，小林正在他办公室处理照片呢，被他吓了一跳，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咋了哈维哥？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哈维的脸阴沉沉的，办公室就他们俩，小林算是他的心腹，他直接有火就撒有话就骂：“妈的贱人！骚得跟什么似的，一大早面带桃花，刚路易斯把她叫去了办公室，晚上被男人x还不够，一大早又要接客啊？她还真他妈的忙！” 小林尴尬地咳了一声，看了看门的方向，上前去把咖啡杯收拾好，把泼出来的咖啡渍擦干净，劝道：“哈维哥，消消气，何必跟她计较呢？steven 的那个特邀摄影师给她就给她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steven再红，跟哈维哥你合作过的发哥、俐姐比又算得了什么？这论资排辈也轮不到 steven啊！” 小林越说“论资排辈”，哈维越生气，论资排辈下来，他比谭璇进工作室早得多，也比谭璇更有经验，合作过更多的大咖明星，跟路易斯的时间也最长。结果呢，谭璇那个贱人一脚就跨了进来，直接挤掉了他的资源！ 丢了 steven的单子他是不会死，可是这口气绝对忍不了！ 谭璇现在敢在她碗里抢饭吃，明天是不是就要砸了他的碗取而代之了？ 哈维怒目圆睁，指着小林道：“你上次看见了对吧？风华小江总的就职晚宴上，谭璇那贱·货跟黎肖峰勾勾搭搭的，说他们俩有过一腿是吧？” 小林支支吾吾，半天才哼哼：“嗯，没……没错，是听见他们这么说……” “呵呵呵，两人前脚刚叙上旧，后脚 steven 就把我给踹了，点名要她上，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吗？”哈维愤然，“我要是不治治她这贱人的骚劲儿，等她下次她去睡了发哥、俐姐，是不是要把我单子都抢光，这工作室说不定都他妈是她的了！睡好了路易斯不就成了吗！女人要有什么摄影技术？直接把床上的功夫练好，呵呵呵，资源滚滚来啊！” 小林很了解哈维的脾气，听完哈维的牢骚和侮辱，他一句话没给谭璇解释，也没提半句谭璇家的背景啥的，只试探着问道：“哈维哥，你想怎么治她啊？” 哈维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幽幽冷笑道：“对付她这种贱人，当然要狠一点，让哥教教她做人……” …… 谭璇从路易斯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仿佛千斤重的合同书和拍摄行程表。 他妈的黎肖峰，昨天李娅跟她说的那事儿，现在算是板上钉钉了，男色男色男色……难怪哈维一大早跟她阴阳怪气地说话，她把他单子给抢了。可这送上门来的单子，以为她很愿意接吗！ 谭璇拖着想死的心回了办公室，李娅已经把咖啡放她桌上了，她一手端起咖啡杯，一手随意地拿起手机，江彦丞有消息进来：“中午想吃什么？” 这人又开始操心她午餐了，这才刚上班儿啊，他昨晚不是说今天很忙很忙吗？ 谭璇边喝咖啡，边单手打字回复：“虫子。” “嗯？”江彦丞显然没听懂。 “云南的百虫宴。”谭璇补充。高难度食谱，她故意开始作了，正好早上跟朱朱开玩笑。 “……”江彦丞难得发过来一排省略号，一分钟后，他回过来：“想吃猪脑都可以，不准吃虫子。今天不准，以后也不准。” 谭璇把咖啡杯放下，来劲儿了，江彦丞还真没说过不准她吃什么，这是人生第一次吧？她怎么着也该表示表示啊。 谭璇回过去：“云南的虫子我基本都吃过，油炸的，可好吃了，现在只差蛆没试过……” “……”江彦丞再次发了一排省略号过来，可想而知老流氓心里波动多大。 谭璇继续回：“我吃虫子靠嘴，你昨晚……” 昨晚江彦丞吻她吻得跟什么似的，舌头都快被他吃掉了，如果江彦丞怕虫子，她超级想知道他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江彦丞半天才回：“难怪江太太中秋晚上下嘴那么干净利落，喜欢吃是吗？等周五晚上老公让你吃个够。” “！！！！！”谭璇再次被无情反压，那晚的污点啊污点，她欲哭无泪地强撑住气势回：“我选择吃油炸蛆（微笑），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283章 江太太好看 周三，江彦丞这边的确忙得不可开交，趁着去洗手间的间隙给江太太发了个消息，结果，江太太说，她中午想吃蛆……吃蛆……蛆。 上次的那个什么直播吃螃蟹的尸体已经够重口味的了，现在来个连他都受不了的，真不是他心理素质不好，如果江太太见过最恶心的蛆长什么样儿，她要是还吃得下，他能跪下叫她一声姑奶奶。 然而，自己恶心就够了，犯不着嘴上斗赢了老婆，江彦丞边往会议室去，边给她回消息，语音的：“好，那就吃虫子，宝贝儿想吃什么都行，谁让我家宝宝不舒服呢？” 风华娱乐艺人部经理阮亚楠正好下电梯，听见江彦丞这话，笑着搭讪道：“吃虫子？江总您养了一只鹦鹉啊？没想到江总家的宠物这么特别。” 江彦丞抬起头瞥了阮亚楠一眼，忽然笑开了，沉黑的双眸竟意外得很柔和：“是啊，一只非常聪明漂亮的鹦鹉。” 他隐婚的事情，公司知道的大概也就总助周密了，江彦丞居然也开始享受这种暗戳戳的神秘关系。 “哈哈哈，江总好雅兴，真想见一见那只鹦鹉啊。对了，晚上的酒会嘉宾已经全部到位了，江大少那边……” 阮亚楠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劲，人到四十岁特别敏感，看小江总这面犯桃花的样子，那“鹦鹉”是人还是禽兽可说不准哪，他要是还不岔开话题，往敏感的地方碰，指不定越说越糟糕，他也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 午餐时间，路易斯工作室这边真有外卖小哥送来了云南菜，终于不再是汀兰饭店的了，但江彦丞一出手，又是锦城数一数二的云南菜餐厅。 跟谭璇一起吃饭的李娅揭开外卖盒吓到了，脸色巨难看：“这是什么啊谭老师！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你看看菜单就知道了。”谭璇笑看着那些——真、虫子，油炸的。 李娅把菜单翻出来，看到了菜单上的几个字……“昆虫赶集”，她吞了下唾沫，默默地又放下了：“谭老师，你这也太重口味了吧！虫子！真的是虫子！好像蛆！” “你吃过没？”谭璇走近了，拿手机拍了一张精彩的图片，然后给李娅拿筷子：“没吃过的话尝尝看，吃完再说话。克服心理障碍，你会发现不一样的美味。” 李娅作为一个吃货，专业蹭吃一百年，在谭璇夹了几只昆虫、咬得嘎嘣脆看起来超级香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试了一只虫子…… 豁出去，一口咬住，咀嚼，居然很香！ “谭老师，好像有点好吃啊……”李娅眼睛都亮了，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筷子顿时就停不下来了，两个女人很快解决了数十只害虫。 “发朋友圈！谭老师，你把刚才拍的照片儿发我，我要发个朋友圈儿，第一次吃虫子！”饭后，李娅对谭璇道。 谭璇把照片发了李娅，想了下，也没给江彦丞单发照片过去，而是举起手机开始自拍，侧着脸，左耳上两颗黑晶耳钉衬得她肤色更白。 两张照片一起发了朋友圈，配文字：“听说有昆虫来赶集，为民除害，只好吃了它们。” 朋友圈顿时炸了，各色人物都出来留言，司思、朱朱不必说，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放给她点了赞，还评论道：“年年姐，希望你永远开心。” 看到陆放留言，谭璇真的接不上，陆翊不在她的朋友圈里，和谭菲一样删除很久了，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你过往，不愉快或者愉快，都已成事实。 所以谭璇没回复陆放，去给昨天的红玫瑰换了水，又修剪了下花枝，回来时，两条留言躺在对话框里。 一条来自黎肖峰：“我也喜欢吃虫子，下次一起吃。惊喜收到了吗？” 没点赞没评论，只私聊。 另一条来自江彦丞，非常简洁的两个字：“好看。” 一样没点赞没评论，私聊。 朋友圈里有共同好友，一个点赞一条评论都可能暴露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黎肖峰和江彦丞的顾虑类似，但是他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谭璇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江彦丞总不能说虫子好看吧？他肯定是说她戴耳钉好看。她悄咪咪地回他：“谢谢你的虫子和’好看’。” 然后回给黎肖峰：“呵呵，谢谢你的惊吓。” 黎肖峰发了个笑呵呵的表情过来：“生气了？七年，你这就不对了啊，你建议我为了粉丝去拍男色，我就去拍了，谁知道那边挺希望我拍的，一拍即合啊。” 他妈的黎肖峰！谭璇在心里气得跟什么似的，黎肖峰分明是在消遣她，带着开玩笑的心思看她怎么反应。 但是谭璇也从来不是个怕事儿的人，毕竟有钱不挣王八蛋！黎肖峰那边跟男色杂志指定了她做摄影师，以一个非常高的价格敲定了合同，这笔单子做下来，谭璇能挣几十万的辛苦费，她一个小小的摄影师知足了。 所以，谭璇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谢谢黎少给口饭吃，还给便宜让我占，我替你粉丝们谢谢你啊。” 黎肖峰发了语音过来：“真想谢我，不能口头谢，请我吃饭吧？周五晚上我回锦城，正好有空。” 大明星的档期排得太满，看什么时候有空还得查行程表，谭璇不觉得黎肖峰敲定时间有多过分和霸道，让黎少百忙之中抽空跟她吃饭，真是受宠若惊。 孤男寡女一起吃饭，尤其是之前差一点就睡了，要说彼此心里没鬼，谭璇还真不敢，正好这时候江彦丞的消息跳出来，谭璇手一抖，忙给黎肖峰回过去：“我有男朋友了，不方便请你吃饭。” 江彦丞说：“下午忙，手机估计听不见，下班给我电话。” 江彦丞现在说话已经不需要什么前奏，含蓄委婉都不用，说温柔也温柔，说霸道也霸道，谭璇弯了唇角，又叹了口气，往沙发上靠去，她也是不要脸，单方面宣布有男朋友了。 黎肖峰笑了：“宋公子是吗？七年，你别唬我，前两天我还在一个俱乐部看见他跟一个女孩在一起玩儿，没结婚之前，你还有很多选择。吃个饭而已，我也不想怎么着。” 宋世航换女朋友的速度比她换摄影器材的速度快多了，谭璇早就知道，她不明白黎肖峰怎么会以为宋世航是她男朋友，但是她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江彦丞是她男朋友吧？不，是她老公了还。 谭璇无奈了，给他回过去：“拍摄现场见，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注意个人形象吧黎少。” 黎肖峰语音过来，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要这么避嫌，我真的很忧伤。既然不肯出来吃饭，来看我的演唱会总可以吧？下个月锦城体育馆，我这几天就让人送票过去，五张 vip 座留给你。” 【ps：小妃读者群496497375，欢迎来坐，届时有剧中周五福利投放，么么哒！咦，难道评论里的亲们看不见群号？】 第284章 谭小六说，别着急 黎肖峰要送演唱会的门票来，谭璇也就不好意思说不要了，再一想，司思是黎肖峰的铁粉，她能转送司思——vip座啊，挂到二手网站上卖也能卖个好几千呢，炒到上万都有可能，毕竟粉丝们如此疯狂热情不差钱，愿意为了偶像买单。 “那就谢谢黎少赠票了。”谭璇回复过去，非常不识好歹且扫兴地加了一句：“请以后不要再给我送花。” 黎肖峰：“我看你微博经常晒红玫瑰，你不是喜欢吗？真希望有机会能去你家里坐坐，我也喜欢猫，那只猫很可爱。” 自从某天谭璇在办公室收到红玫瑰开始，之后几乎一天一束，今天早上也一样，二十一朵红玫瑰，雷打不动，附加一张肉麻兮兮的卡片，写着各种字句。 虽然有那么几张卡片曾鼓励过她，让她在一天伊始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但是谭璇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撩人心弦的事情居然是黎肖峰做的？！ 谭璇有晒图的习惯，她的微博粉丝并不太多，可以算是名不见经传，就是个自娱自乐的平台而已。 即便是司徒展悦和悦己封面事件，其实也没怎么波动到她，她的微博世界还算平静。如果谭璇没记错的话，黎肖峰并没有关注她微博吧？ 谭璇不想提这一茬，万一她问了，黎肖峰关注她了，恐怕他的粉丝能把她从头到尾扒个底朝天，毕竟粉丝们连你什么时候取关了谁、什么时候和谁有互动都一清二楚，可怕的粉丝团。 “我午休了，回聊。”谭璇直接切断聊天进程，黎肖峰再怎么喜欢她家小丢，她也不想带他回家里坐坐啊。万一—— 万一给江彦丞撞上了呢？ 谭璇不敢往下想，要是让江彦丞知道他公司旗下艺人差点把他给绿了，那真是一出好戏啊救命！等等，她要给黎肖峰拍男色封面的事，江彦丞知道吗？ 必须、一定以及肯定……不能让他知道。 …… 珠宝设计大赛的庆功酒会，本来是凌云珠宝的事，但本着支持自己老板的原则，风华娱乐也有不少艺人来给庆功酒会站台捧场，艺人部阮亚楠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早早告知了江彦丞。 因酒会对媒体开放，现场几乎聚齐了各大媒体记者，更有直播网站负责进行全程直播。走红毯环节成了惯例，一张张或走红或不知名的脸孔出现在红毯走秀上，包括特邀嘉宾时尚设计师谭菲、慕氏集团的慕少扬，还有进入总决赛前三甲的慕少扬的小姨子楚欣等珠宝设计师，压轴到来的则是凌云珠宝的品牌形象代言人司徒展悦及江家两兄弟。 红毯秀上，江大少和小江总一左一右陪同着司徒展悦，这种待遇，足以说明司徒展悦的资源有多强大。 只见九头身材的司徒展悦一身飘逸白裙光彩夺目，脖子上、手腕上戴着价值千万的珠宝首饰，在不停闪着的镁光灯下，尽显靓丽风采，她冷艳性感之外又多了几分清纯和唯美，珠宝代言人的形象实至名归。 不过，即使现场是有直播环节，也不是毫无章法地随意乱拍，众人事先都有心理准备，接受媒体采访像是事先背好台词似的没什么疏漏，完美呈现各方的良好形象。 整晚，江彦丞的环节最多，从总经理致辞到庆功会感言，到接受媒体采访，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间，所有人围着他在转，凌云珠宝和设计大赛的核心人物是他，而不是那些珠宝设计师们。 “哲宇，你难得落得清闲了，小江总那么能干，你要轻松多了吧？” 宴会厅一角，江哲宇正在跟下属吴醉说话，忽然听见轮椅过来的声音，转头一看，温婉的谭家六小姐笑看着他说话，平平静静，慢条斯理，问候声一点没让人觉得突兀。 江哲宇看了吴醉一眼，吴醉冲谭菲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江哲宇这才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六小姐也看出来了吧，我这个弟弟比我能干得多，我爸爸放心把事情交给他，虽然人人都说难得是清闲，但是清闲久了可就成麻烦了。” 谭菲手里拿着果汁杯，跟江哲宇碰了一杯，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善解人意地笑道：“哲宇，我们是老朋友了，认识那么多年，你的情绪可都写在脸上了，你不喜欢小江总吧？” 江哲宇一愣，没想过谭菲在这种场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太不像情商超高的谭小六的作风。 江哲宇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六小姐开玩笑了，小七说不定要成我们江家的媳妇，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种玩笑不好笑的。” 谭菲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哲宇：“成江家的媳妇有可能，但是未必一定要嫁给小江总啊，我看哲宇你对小七也挺好的，就这么放弃了？他一回来，意气风发的江大少就变了个样子，一退再退，事业就算了，爱情也认命了啊？” 谭菲的话太不客气，完全戳中了江哲宇的七寸，但是江哲宇何等谨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说话却还很有分寸：“不认命有什么办法？再喜欢小七，她已经跟彦丞见过家长了，横刀夺爱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见过家长就是夫妻？只要两个人没结婚，机会多的是，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商场战场情场都是一样的道理，哲宇你有点太悲观了吧？”谭菲的目光微微一闪，笑意却更满，以一句话终结了江哲宇的困惑：“你可能在怀疑我为什么帮着你说话，却瞧不上小江总吧？实话说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以一个姐姐的立场，我觉得小七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我爷爷和家长们也都不大看得上他，连我四婶都在撺掇我让他们分手。你说说，这种情况我能说谎吗？” 江哲宇半信半疑，谭菲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胡说八道，出身名门，置身上流社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负责任。 他微皱眉头，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听六小姐这么一说，小七和彦丞现在是什么情况？昨晚我们吃完饭，发现小七和彦丞没一起回家……” 他不说跟踪，只说发现，至于怎么发现的，不重要。 谭菲笑了：“你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吧？我是听说，他们俩假扮情侣，为了糊弄家长，小七未必有多喜欢小江总。她失恋没多久，正空窗期呢，小江总也是个能来事的，不知道拿什么威胁她，两个人表面上硬撑着面子，真实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江哲宇听罢，若有所思，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看向了另一个角落里的江彦丞，没有谭小七在的场合，江彦丞谈笑风生，得体地应对着各位商界、政界嘉宾。他本也应该过去凑凑热闹，但是似乎这个角落里另有捷径—— “六姐有什么好办法？我从见到小七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说起来好笑，我和小七算是不打不相识，只是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就那么稀里糊涂成了我弟妹了。人生无常啊。”江哲宇把称呼都立马改了，六小姐变成了“六姐”，更显得关系亲近、别有所求。 谭菲见鱼儿终于上钩了，叹了口气，幽幽道：“既然都是为了小七好，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机会，我们也许可以试一试，让小七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更好的人值得她去喜欢。哲宇，别着急，等会儿你先看一场好戏……” 【ps：谭小六撞上江大哥，就问你们怕不怕，怕不怕？】 第285章 我会很乖，别不要我 谭菲说话始终不急不缓，像是在给客人介绍她的作品，脾气好，又有耐心。听完她说话，江哲宇还是摇晃着杯中酒，都是聪明人，多看少说，等着看所谓的好戏，看完再做评判。 正好是直播环节，记者和媒体朋友都在场，对准的核心人物当然是江彦丞和珠宝设计大赛的设计师们、主创们，庆功宴顾名思义，谈感想，聊功劳，作展望。 直播的镜头里一派和谐，江哲宇远远看着，淡淡笑道：“六姐，这场面太伤人了吧？就让我看他怎么夸夸其谈？事实证明他的确做得比我好，凌云珠宝推向国际市场的规划，我在的时候提出来的，他来了就开始推广了，连著名的某国际品牌珠宝都要和他合作，这场面存心寒碜我呢。” 谭菲对江氏集团的内部夺权早有耳闻，她只是不知道江彦丞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一向名声在外的江哲宇也肯退而求其次，眼巴巴地看着，不能去分一杯羹。 凌云珠宝易主，对公众也许还没什么影响，但是对锦城圈子和商界来说，江哲宇这脸也丢得够可以的了。 谭菲笑道：“别急，哲宇，有点儿耐心，好戏不能一下子唱完，要慢慢欣赏。” 忽然，一身白裙的司徒展悦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众人的视野，她显然是喝醉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老男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司徒小姐，这是干什么呀？随便聊两句而已，跑什么？这么不给面子啊？哟，小江总在呢，我说怎么回事，司徒小姐来找哥哥来了，哈哈哈哈。” 那老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角落里也能听见，江哲宇靠在墙上，视线并没有一直盯着那边，喝了口酒，对谭菲道：“志峰科技的李总，出了名的老色鬼、混蛋，好戏这是开场了吗？六姐厉害了。” 谭菲微微低头，笑了一声：“不是我厉害，是时机刚好，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江哲宇汗颜，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司徒展悦那边已经失控了，平日里高冷的司徒展悦惊慌地冲到江彦丞身边，像是完全克制不住地一把抱住了江彦丞：“哥，别不要我，我会乖的，会听话，像小时候那样听话，别不要我……我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 直播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那些记者和摄影师都愣住了，直播的机器根本都来不及关掉，本来以为司徒展悦过来，也是为了凌云珠宝站台的，肯定要背上几句准备好的词，现在这场面猝不及防啊！ 大长腿名模司徒展悦当着直播平台的面对“哥哥”江彦丞表白，这么刺激的八卦，比什么直播都来劲儿。 “怎么样？哲宇，精彩吗？”谭菲打开直播平台的地址，根本不需要从现场看，手机上已经有更清晰的画面——角度拿捏得真好，司徒展悦的迷醉像极了x 药，一个人在 x 药后还能抱着另一个人说话，她说出来的肯定是心里话。 江哲宇挑了挑眉：“可是这有什么用？六姐，实话说了吧，我这个弟弟很厉害，现在微博啊社交平台的舆论他在操纵，不利的一面全都抹去，这一小段乱入的视频，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我相信过不了一个小时，风平浪静。” 谭菲看着视频里明显愣住了的江彦丞，弯起唇角道：“哲宇，你想被谁看到啊？你的目的是谁，便针对谁下手，需要去考虑什么公众和舆论？公众和舆论需要的时候再利用，否则，你的目标不是太大了吗？” 江哲宇才反应过来：“六姐的意思是……小七看得到这段？” 谭菲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一片混乱的直播现场，脸上的笑意仍旧温婉浅淡，毫无危害，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机会，现在这时候，小七肯定是在看直播。” “……”江哲宇皱起眉头：“如果小七没看到呢？她未必那么关心今天这酒会现场吧？” 谭菲扫向他，眉眼柔和，出声平淡却笃定：“会有人让她看到的。这么精彩的画面，不能错过。” 江哲宇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不能再出声去问，他已经懂了，谭菲有内应。 …… 谭璇今天下班就回了朱朱家，买菜做饭，和早上说好的那样，正坐在餐桌上吃饭，朱朱问道：“年年，今天你家那位没有送你回来吗？” 谭璇吃着自己做的饭，觉得这水平连江彦丞十分之一也不到，吃惯了大厨做的菜，她能活着真不容易。她艰难地吞下一口鸡肉，道：“他今天很忙，晚上有个酒会。” 朱朱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手无意识地顿了顿，挤出笑道：“其实我还蛮期待去参加影视圈的酒会的，和我们医生完全不同的行业。上次不是和你说有个盗墓的小说要拍电影了吗，真挺好奇的剧组什么样儿的，还没看过活的明星呢！” 谭璇想了下，下午黎肖峰说要给她送演唱会的门票，但是朱朱是孕妇，不好去那么吵的地方，尤其是现在孩子还不稳定，谭璇也就没自作多情了，点头道：“嗯，我也挺好奇的，没看过。” “年年，你以后要是跟江总结婚了，那就是风华娱乐的老板娘了啊，去探班啊去见明星啊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到时候记得带我和我家孩子去看看啊！”朱朱笑道。 谭璇被朱朱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挺玄幻的，不是说探班见明星玄幻，是“风华娱乐老板娘”这几个字玄幻。老板娘啊老板娘，一听跟客栈里头掌柜的似的。 她忙撇清：“吃饭，吃饭，别想太多，八字还没一撇，朱朱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朱朱深吸了一口气，随意地问道：“年年，你记得那次你和老郭、司思三个人直播吃大闸蟹的平台吗？我自从看到你们的推荐，没事的时候也会关注一下那些吃播的直播节目，但是都不如你们三个的好玩儿。我找几个给你看看……” 她说着，打开 ipad，点开了某个事先保存好的app，支起来放在了两个人都能看到的角度，道：“我们来看个大胃王吧，有个女孩子一顿可以吃十二碗牛肉面……咦？年年，首页上好像有个直播，你猜猜是谁的？” 谭璇正沉浸在思念江彦丞手艺的深渊里不可自拔，吃着自己做的饭难以下咽，听朱朱这么一说，她抬起头道：“总不能是江彦丞的吧？” 朱朱哈哈笑了：“还真是，年年你是不是想你男朋友了？这就是心灵感应啊！看看，标题，风华娱乐庆功酒会现场，小江总致辞……我点开看了哈！” 朱朱提议着，谭璇抿了抿唇，默认了，江彦丞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都三年没见江彦丞了，看一看不犯法吧？ 直播点开，画面里的江彦丞人模狗样的，不，衣冠楚楚的，也不对，反正就是有点帅，一开口说话更帅，声音好听死了，谭璇只顾着看直播，连碗里的饭都忘了扒一口。 朱朱坐在对面，只顾着看谭璇的脸色，始终不敢去看直播画面里，整个人紧张得连喘气都费力，一直在等着某个时刻，她的手在桌下抵住了自己的小腹。 忽然，直播画面里出现了异常情况，司徒展悦冲了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住了江彦丞，一声声表白如泣如诉：“哥，别不要我，我会乖的，会听话，像小时候那样听话，别不要我……我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 “展悦小姐，冷静一点，这……”周密在维持着现场的骚乱。 江彦丞难得皱了眉，司徒展悦抱着他，他也没有推开，只是唇边的笑意全部收起，看了镜头外某处一眼，沉着地对周密说了句什么。 周密点头，随后直播画面便切断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谭年年？”朱朱紧张地看着谭璇的反应，谭璇眨了眨眼，有点懵逼。 忽然，被切断了不到十秒的画面又重新出现，江彦丞打横抱起司徒展悦，焦躁地往楼梯方向走：“周密，叫救护车，快！” “没事的，悦儿，没事的，哥在这里，没事的。”江彦丞的声音焦躁极了，谭璇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着急，仿佛怀里抱着的是绝对不能失去的爱人。 直播平台上有一闪而过的留言，句句刺痛谭璇的眼睛：“真爱啊，没想到这两位才是真爱，酒后吐真言，小江总的恋情要曝光了吧？” “这样还不承认爱着司徒展悦，江彦丞这是在玩什么欲情故纵的把戏呢？玩脱了吧？” “还是说小江总有什么别的苦衷，暂时还不能跟司徒展悦坦白？毕竟司徒展悦是个戏子，他也真是狠心。” “是不是有什么豪门联姻啊？啧啧……” 江彦丞和司徒展悦的声音消失在电梯后面，直播画面这才真的切断，一切归于黑暗。谭璇手里握着筷子，一下一下毫无意识地捣着碗里的饭。 “年年，你没事吧？”朱朱颤抖着声音问。 谭璇抬头笑了一声，解释道：“他妹妹嘛，照顾一下是应该的，换了我，我也紧张。真的。这是做人的本分，换了我……” 她说着善解人意的话，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室的角色，但是心里某个地方塌了下去，她顿住，没再继续往下说，起身离开了座椅：“我去下洗手间，有点肚子疼。” 说完，人已经进洗手间去了，关上门。 朱朱忽然趴在餐桌上无声抽噎了起来，喃喃念道：“对不起，谭年年，对不起，对不起……” 洗手间里，谭璇把水龙头打开，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冷静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把左耳的两枚黑晶耳钉扯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第286章 晚安，老公想你 酒会现场的骚乱，谭菲和江哲宇全程目睹，在江彦丞离开后，江哲宇问道：“六姐，这是什么招数啊？直播有两个频道，专门给小七开了一个，这么厉害就算了，不会连司徒展悦那边也是你安排好的吧？怎么那么巧志峰科技的李总也来了？” 布局太过缜密，一环扣一环，连江哲宇也要叹服，每一个环节单独来看都没有什么关联，谁能想到其中有人安排呢？ “想知道啊？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谭菲扬起头，笑得一派无辜，如果单看她的脸、五官，大家闺秀温婉可人，根本不会把她跟图谋不轨这几个字联系起来。 江哲宇抚了抚鼻子，叹气道：“好了，好了，我甘拜下风了六姐，不知道小七那边什么状况……” 谭菲拿起手机，看了看对方发过来的消息，笑道：“哲宇，小七的性格我最了解，加上她受过情伤，如果有人背叛了她，她会老死不相往来，绝对不会原谅三心二意的男人。用小七的话说，太恶心了。所以，她现在很伤心，这是一定的。” 江哲宇见试探有效，更笃定谭菲在谭小七那边安排了内应，他再试探道：“小七现在是住在哪儿？我应该怎么做，还请六姐指点。” 谭菲笑：“别着急，哲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七现在和闺蜜住一起，暂时和小江总分居。出了直播这样的丑闻，小七那边肯定不会再跟小江总继续下去。周四呢，大家都冷静冷静，周五晚上有个慈善酒会，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好机会。” 娓娓道来一道道的程序，像是精密的分析大师，谭菲清晰的思路令江哲宇说不出话，他也不是个任人牵着鼻子走的人，问道：“六姐，说句不太合适的话，我这人虽然胆子大，但是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六姐能不能透露得更多一点，那个机会……我需要做什么？” 谭菲抬头看向江哲宇，仿佛在看一个好玩的孩子，充满着耐心和真诚：“哲宇，你太多心了，既然我要帮你，怎么可能让你稀里糊涂的？你知道吗，我爷爷，不，我奶奶最看重面子，小江总和小七根本就没有经过家长的同意，谈恋爱也是虚的，要是在周五那天晚上，你跟小七因为某些事情上了新闻头条，落实了彼此的关系，到时候……” 谭菲打住，没再继续往下说。身在这个圈子里，谁都懂谭菲是什么意思。所谓的“落实彼此的关系”，当然指的是曝光在媒体面前，再曝光在公众面前。以什么方式呢？ 江哲宇早就已经听明白，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六姐的意思是……要给我一个……” 谭菲笑了：“哲宇，别吞吞吐吐的了，我知道你想过挖墙脚，毕竟这年头没结婚就是没有落定，有的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我再送你一个消息……” “六姐请说。”江哲宇的态度恭敬起来，从任何层面上来说，谭菲这个女人都不好得罪，是友非敌的好。 “我知道你们家为了西郊的那块地费了很久的神，一心想拿下，但是我大哥那边不松口。小江总约了小七明天去我大哥那儿，估计就是想拿下这件事，现在他们俩有矛盾了，我大哥家去不去得了还是另一回事呢，你看，我有没有从实质上帮助到你？”谭菲宽容地笑，有条不紊地解释，也并不邀功，只是陈述事实。 江哲宇听着，只觉后怕，昨晚江家聚餐，江彦丞跟江爸爸说话，就是在说打什么底子，说事情快要办成了，指的就是这件事吧？如果西郊那项目拿下了，江氏集团未来十年的规划兴许都能定型，他要是输给了江彦丞，恐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江哲宇本来还抱有戒心，现在是不得不听谭菲说下去，他略显焦躁道：“六姐，你能肯定明天小七不跟他去？” 谭菲笑：“我不能肯定他们见不见面，但是我能保证他们见不着我大哥。” “那就成了。”江哲宇吃了个定心丸，忽然都放开了：“反正我一切都听六姐的，要是周五晚上成了事，以后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到时候再好好感谢六姐。” 谭菲温婉地笑：“哪里啊，是小七福气好，我替我们家爷爷奶奶谢谢你呢。那就周五慈善晚宴见，在此之前，也不用跟我联系，免得你和我落人话柄。行了，哲宇，你去善后吧，他不在，你总不能一直陪着我聊天儿啊。” “好，多谢六姐指点。”江哲宇点头，端着酒杯走远，去陪酒会的客人了，一个个招呼，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谭菲还是呆在角落里，寂寞的轮椅上她端着一杯果汁，幽幽地小口抿着。 其实她也挺羡慕司徒展悦的个性，在几次凌云珠宝的台前幕后的活动中她和司徒展悦两人熟识，尤其是上次江彦丞的就职酒会，谭菲一眼看穿司徒展悦对江彦丞的情愫。后来又聊了几次，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忠告司徒展悦，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若是再迟疑，恐怕喜欢的人就要被抢走了。 而那个志峰科技的李总，是出了名的老色鬼、恶棍，从来不怕事儿，喜欢对姑娘用点手段，刚才在宴会厅的露台上，谭菲偶然听见他和人讨论司徒展悦的杂志封面，说着些恶心的粗口，要去逗一逗司徒展悦，能抱抱亲亲揩揩油云云，胆子再大点也许还能占到更多的便宜。 又听他们分享了某些独到的手段，仗着司徒展悦是名人，是女人，哪怕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娱乐圈里肮脏的猫腻多了去了，谭菲一听就懂。 她只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脑子里便将一切串了起来，只需给内应一个消息，一切如她所愿。 她什么都没有安排，直播是本来就有的环节，司徒展悦是凌云珠宝的代言人，志峰科技也是受邀的嘉宾之一，事情发展得比她想象得还要顺利。 真是愚蠢啊，所有人，有牵绊便有把柄，有所图便有软肋，那就别怪旁人顺手利用一下了。 唇角泛起无辜的笑意，她给陆翊发去短信：“陆先生，我酒会结束了，你值完班来接我吧。” 真好啊，最好的都在她身边。 …… 司徒展悦的酒里被人下了点东西，剂量有点大，属于急性中毒，江彦丞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不好，赶忙让人切断了直播，叫了救护车。 司徒展悦又吐又恶心，进急诊室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因为是公众人物，知名度高，就算是被人陷害，也说不清，还得考虑影响。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不仅司徒展悦的人生被毁了，风华娱乐和凌云珠宝也脱不了干系，毕竟是在他的酒会上出的事。 江彦丞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事情平息，直播视频也处理干净，舆论压下来，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在急诊室外，他拿了手机，点开江太太的对话框，想了想，打字过去：“宝贝儿，老公忙到半夜才空下来，你睡了吧？明天早上记得起来吃早餐。晚安，老公想你。” 第287章 被拉黑的滋味 江彦丞发过去的消息没得到回应，他也没在意，江太太这几天都睡得早，这个点应该是已经睡了。 “学长。” 周密忽然叫了他，急救室的门开了，他们迎了上去，医生道：“每个人对毒的耐受性不同，病人反应较大，出现了头晕、呕吐、神志不清的症状，幸好送医及时，否则恐怕有生命危险。这次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院，以后让病人远离不适当的场合……” 医生说的非常含蓄，关于毒这个东西，国内明令禁止，但就是有人寻求刺激，用这些东西害人害己。 “学长，我把展悦小姐送去病房。”周密行动起来，推着司徒展悦的移动担架床顺着走廊往前去，司徒展悦昏迷不醒中还在叫着某个人的名字，令周密非常尴尬，只想尽快远离是非之地，这状况他可解决不了。 江彦丞跟在他们身后，有些头疼地轻叹了口气，展悦出了这样的事，不能让司徒家知道，否则二老肯定担心。他是个没有爸妈的人，自小受了司徒家恩惠，任何时候他都不可能忘恩负义。 等把司徒展悦安顿好，请了护工来照顾，江彦丞对周密道：“那个志峰科技的李总，你去探探他的底，这样的人，在公众面前也不要脸，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屡教不改。” 给女人的酒杯里下东西，不仅无耻，而且犯法，甚至可能会闹出人命，分明是有恃无恐。 “好。我去查查他的背景。”周密道，试探着问道：“学长打算怎么办他？” “不管他是什么背景，在锦城的地界，以后都不准他再做生意。”江彦丞沉声道。 周密点头，本来回国这两个月江总还是籍籍无名，以江爸爸儿子的身份在锦城勉强为人所知，现在因为护短，要对一个无赖进行经济制裁，他在美国的背景迟早给人扒出来。这次事件过后，估计是快藏不住了。 周密不敢问太多，想起一件事，说道：“学长，你上次让查的仁信医院的医药代理，我已经查清楚了。医院的医药代理很多，渠道也很多，但是你点名重点去查的那个李明喻，是从去年三四月才跟仁信医院合作的，是医药代理里面最年轻的一个，而且他的供货商来自云南某药厂，并不是特别有名的厂商。两头吃回扣，他的收益不错。照理说，他出身一般，家里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能拿下一年百万元的回扣，相当有本事了。” “一年百万的回扣？”江彦丞眯了眯眼，就算朱朱跟李明喻认识谭菲，跟陆翊也是同校师兄妹关系，但是单凭这一层校友朋友关系，就能拿下百万元的经济利益，这钱也未免太好挣了一点。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江彦丞绝不会相信。 但是他没有握住实际的把柄，只凭借猜测，直觉告诉他，既然有怀疑，那就是有问题，现实哪里有那么美好？尤其掺杂着金钱利益，就更肮脏得不行。 “行了，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江彦丞没再继续往下问，让周密先回去。 周密顶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欲言又止道：“学长，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展悦小姐今天在晚宴上说的那些话，你打算怎么处理？太尴尬了，她喜欢学长这件事，恐怕学长你自己也知道吧？” “不该问的不要问。”江彦丞抿了抿唇，没打算回答周密的八卦。 他不是傻子，他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连宠物店的小姑娘对他抛媚眼，他都老老实实避开了，能不知道展悦对他有意思？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在感情上对她没有亏欠，他没必要觉得心虚，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让展悦想明白。 江彦丞在医院守了一夜，早上还是准时给江太太订了早餐，发消息过去叫她起床。 已经7：30了，要是平时，江太太这会儿该醒了，也该回复他消息了，但是直到外卖早餐签收，江太太也没给他一个字的答复。 他给她发消息：“宝贝，睡过头了？再熬一熬，过两天就回家了。懒虫起床啦。” 没有人回复。 他觉得奇怪，再发一个拥抱的表情过去：“宝贝，晚上老公来接你，想不想我？” 这一条一发，微信出现了红色的警告，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又试了试，那红色的警告刷了几排，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不太懂原因，浏览器里搜索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是—— “对方没有删除你，但是不想接受你的任何私聊信息，原因是……ta把你拉入黑名单了！” “拒收代表他把你放黑名单了。如果你们不认识，那基本上就不能联系他了。” “哈哈哈，请问前男友的微信，拉黑和删除哪个比较绝情啊？” 拉黑和删除，哪个比较绝情？？？ 江彦丞镇定地撇开那些答案，给江太太拨了电话，电话拨通，被挂断。再拨，再挂，之后再拨，提示“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直一直正在通话中，再没有第二种回应…… 第288章 江彦丞算哪根葱？ 早餐时间，朱朱家。 谭璇非常平静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放在一旁的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她按了几次，清净了，接着有电话进来，她挂掉，再点了点，彻底清净了。 朱朱坐立不安，无论早餐多么丰盛可口，她也吃不下，试探着问道：“谭年年，你没事吧？你跟你们家江总没吵架吧？” 谭璇低垂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吃东西，虽然才七点四十几分，她早已经把妆化好了。 大浓妆，鲜艳的正红色口红，左耳戴着jans.c 家的long cutout 三圆环组合的金色耳环，依旧不对称的造型，比耳钉更张扬更有个性，配合她的俏丽短发，干净利落之余又增添了几分妩媚，气场全开，美貌展露无遗，令坐在对面不施粉黛的朱朱黯然失色。 听见朱朱的问题，谭璇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懒得理他。” 朱朱不太敢多说话，可不说话更显得尴尬，尤其心里发虚，分分钟会被逼疯，朱朱挤出笑容来，开玩笑道：“年年，我们吃了江总订的早餐，好歹也要回应一下他，我看你刚才好像把他给拉黑了……” 隔着不大的餐桌，谭璇的手机屏幕大，操作看得一清二楚，连刚才来电的备注朱朱都看见了。 谭璇听了朱朱的话，笑了一下，非常轻蔑的笑：“有人送早餐来，为什么不吃？只要没下毒，就继续吃啊，不吃多浪费？订早餐的人都不觉得犯贱，吃的人恶心什么？拉黑我也照吃不误。” 谭璇说话的语气太冷了，跟嘲讽没什么差别，朱朱听着不自觉握紧了筷子，总觉得被骂的人是她，而不是谭璇的男朋友。 她还想挽回，试着劝道：“年年，有些事情还是要问个清楚的，尤其是男女朋友之间，总是会有各种矛盾，沟通比什么都重要，你还是想一想吧，别太绝了。” 情侣夫妻吵架，外人劝架，多少吃力不讨好，谭璇不想跟孕妇吵架，也不想把她跟江彦丞的情况多透露给朱朱听，还没到家丑外扬把自己弄得跟弃妇似的地步，说到底，江彦丞他算哪根葱啊？ 以谭璇风卷残云的吃法，很快结束了早餐，她起身离开了餐桌，道：“我去上班儿了啊，你在家好好的，晚上我下班早的话就回来陪你。没事的话跟李明喻视频一下吧，他得明白孕妇在家多辛苦，多不容易啊。” “好……好嘞。”朱朱笑着回应，脸色是白的，担惊受怕一天又一天，是个人都不会好受。 谭璇拿了包和车钥匙就出门了，进车里系安全带，把手机导航开了，一路往工作室开去。 除了导航的声音，手机彻底不再响，算是消停了，尤其是在这熟悉的车里，顿时有一种流浪在外的错觉。过去一年，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完成了很多高难度的拍摄工作，她以为她会继续流浪，结果她因为一个契机回到了锦城。 她承认，她之所以能在锦城好好地生活，不仅是因为她有了一份喜欢的有挑战性的工作，还因为有个人在插科打诨、浑然不觉间给了她重新开始的勇气。 多少尴尬的局面，他带她面对，或者完美避过，让她能从一个缩头乌龟，变回那个坦然面对难堪和丢脸的谭小七。她浑，他并不希望她乖，她作，他配合她作，就算是跟好管闲事的老大爷幼稚地怼战，他也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但是昨晚的视频，拉她回了现实。 她一直不确定的问题，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司徒展悦喜欢江彦丞，喜欢到不惜在公众场合毁坏自身形象的地步。 她不仅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上刻的“第三者”的字样，还恍惚间从司徒展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样相似的哀求，司徒展悦对着江彦丞，她曾对着陆翊，祈求他不要分手，别不要她，相恋五年，她不想失去他。 被偏爱的多有恃无恐啊，两情相悦多难得，如果曾经没有发生什么，司徒展悦为什么会担心失去江彦丞？ 网上没有任何视频存在，也没有什么人在讨论昨天的直播，但是直播视频不是杜撰，她亲眼所见，越是消失无踪，越说明事情有猫腻。 江彦丞的一切因此变得可疑，他这个人也变得不再可信。无论他跟司徒展悦有过什么，她都不打算再掺和。 感谢江彦丞，让她变得有勇气，敢于去面对生活的一切挫折和变故，哪怕是在丢失伴侣的第一天，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戴上喜欢的、自己买的耳环，穿上美丽的衣服，更得体地去上班。 到了工作室，刚把车停好，微信里司思发了条消息过来，直截了当地问：“年年，你微博咋回事？那耳钉你不是昨天才戴的吗？江总送的？” 谭璇边往里走，边回复：“是啊，怎么了？” 司思被问得没了下文，给她竖了几个大拇指：“吵架，我只服你，请问你还能更作一点吗？” 司思转了个身就给江彦丞去了私信：“江总，冒昧问一下，你和谭年年又吵架了？” 江彦丞正开车回家，昨晚一直没休息，看到司思的消息，忙实话实说了：“有了点小误会，小公举不理我了。我这正着急呢。” 司思发了个流汗的表情过来：“看样子吵得挺厉害啊，要不然谭璇不会是那个反应。你去谭璇微博看看吧，她把你送的东西……” 江彦丞根本等不及到家，车停路边就打开了微博，爬上了江太太的主页一看，置顶一条微博内容是—— “抛售个人闲置物，黑晶耳钉一副，9.9成新，只戴过一次，有外包装盒，没发票。起拍价一元，截止周四晚十二点，价高者得。” 第289章 终身老粉丝 看到这条微博，江彦丞的冷汗都下来了，一言不合拉黑就算了，连前天晚上送的耳钉都敢卖了，江太太这是想离婚？ 微博还配了耳钉实物的照片，链接是二手转卖网站的地址，已经有卖家在出价了。这条微博发布的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也就是说，他给江太太发消息道晚安的时候，江太太还没有睡，一点没打算回复他的意思。 一夜没睡，头疼得要命，又昏又沉，江彦丞知道给江太太打电话估计是打不通，他改为发短信过去…… 路易斯工作室，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李娅还趁着休息时间跟谭璇套话：“谭老师，贴心的男朋友今天中午会送什么好吃的过来啊？昨天连虫子都吃了，今天别是吃蛇羹吧？” 谭璇在摆弄相机，听了李娅的问，笑了一下：“今天我不在单位吃饭，结束这个拍摄工作，和路易斯约好去找一位老先生。” 李娅点头道：“哈哈，那我今天中午没有口福了。谭老师，你这耳环真好看，比昨天的耳钉还好看，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你今天有重要的约会呢！” 严明在现场忙完工作，听见李娅在咋咋呼呼的，忙上前一把勾住了她脖子：“吃货，你没救了，中午老老实实跟我吃饭。谭老师，你别拿好吃的给她惯坏了，回家都不爱吃我做的饭了。愁人。” “放开我，严明！你松不松手！你是不是皮痒了！”李娅跟他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声音渐远，谭璇追着他们的身影离开，忽然发了一阵呆——人真不能惯着，严明都很清楚这个道理，要是给伺候习惯了，乍一松手，还真不习惯。 中午没人订饭，回家没人做饭，不是说事事亲力亲为会死，死是死不了的，但多少有点心理落差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谭璇拿出来一看，二手转卖网站有消息进来。 这家网站有专门的拍卖渠道，买家通过实时网络竞价的方式来获得拍品。一旦挂上去的拍卖品不得撤回，而参与竞拍的买家必须先交纳押金数百元，以防止恶意破坏规则。 很人性的是，竞拍的买家可以和卖家私下沟通，询问过拍品的具体情况后再定是否竞拍。 刚才手机的震动，就是来自买家的消息。 “美女长得这么好看，戴过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有美女的体香，我想拍，一万块怎么样？美女你来送货上门的话……” 买家昵称，“24k 纯禽受”。 垃圾，聊骚消息。 谭璇给他拉黑举报了。最近拉黑特别上瘾，有一个算一个。 又回复了好几个询问材质和产地的留言，接着又跳出来一条消息：“亲，请问是不是凌云珠宝的水晶定制系列？我看盒子和珠宝的样式很像。” 谭璇回复：“是的。” 那人又问：“亲，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十万怎么样？” 谭璇皱眉，回复：“看眼缘吧，十万有点多，你看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去拍就可以。” 那人继续问：“亲，那我怎么取货？我打算买来送人，这黑晶成色很好。我能不能马上拿到？” 谭璇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年纪很大的人，说话中规中矩，一句一个“亲”，她也客气地问道：“可以，我着急出手，但是仅限同城交易。” 三十秒后，对方回复：“亲，拍好了，我马上来取货。给我一个地址。” 网站系统弹出来一个消息“宝贝已被终身老粉丝拍下，祝合作愉快”，因为对方拍下的价格高于谭璇预设的价格，这次拍卖已经成交了。 谭璇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昵称——“终身老粉丝”，果然清新脱俗。 拍出去的东西，要是后悔了，除非对方愿意放弃，私下解决，否则拍出去就是拍出去了，收不回来。 竞拍结束，款项基本确定到账，谭璇顿了顿，呼出一口气，还是给了地址。 对方也很礼貌地回复：“亲，请准备好东西，十一点左右到你所说的咖啡厅。” 也就是说一个小时后…… 十点四十五结束拍摄工作，谭璇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下楼去附近的咖啡厅，十一点左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没有多话地拿走了她的耳钉。 从挂上网拍卖，到真的卖出去，十个小时不到。 她白白地挣了十万块……这钱挣得太他妈容易了吧？ 谭璇交易完又折回了工作室，上楼后，李娅迎上来道：“谭老师，谭老师，刚才路易斯说，你们中午估计不能出去了，有客人来了。” 谭璇随意地问：“谁来了？” 李娅神秘兮兮地掩着嘴道：“应该是谭老师你男朋友吧？” “！！！”谭璇震惊地朝李娅看过去，“谁？！” “江……江总啊。”李娅被吓了一跳，就怕自己猜错了。 “……”谭璇一瞬间失语了，她就是卖了个耳钉而已，江彦丞送她的，说送她就是她的，她卖了不犯法吧？刚卖出去不到十分钟，他就找上门来了？ 第290章 谭蔫蔫，你骂人认真的？ 谭璇不确定江彦丞来工作室干嘛，总不能真的是来找她的吧？ 来送周五慈善晚会的邀请函？可邀请函昨天已经有人送来了。 谭璇镇定了一下，对李娅道：“别胡说了，什么男朋友，我还没男朋友。行了，江总来就来吧，我回去工作。” 她想完全 hold 住情绪，并不打算跟江彦丞碰面，她凭啥跟他碰面？ 李娅以为自己猜错了，或者是谭璇因为某些原因不肯承认有男朋友，弱弱地在谭璇背后道：“可是，谭老师……路易斯说了，如果谭老师回来，让去他的办公室一下，江总来好像是来谈业务的。” “……”谭璇顿住了脚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江彦丞还真是绝了，堂堂一个总裁，亲自来摄影工作室谈业务，这风华娱乐还有凌云珠宝得落魄成什么样儿了啊？他那特助周秘书、总秘朱迪美女，这全成了摆设了是吗？ 在李娅的注视下，谭璇强撑着转过身，气场还是没变，一点颓唐沮丧的样子也没有，点头道：“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你先去忙吧。” “好的，好的，我去忙了，谭老师保重……”李娅说错了话，不敢呆在这儿了，忙换身就走。 谭璇转头一看，走廊上连个鬼影子也没了，她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明明大姨妈已经走干净了，她这是假性腹痛吧？ 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收件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一条短信，来自——“江渣男”。 很好，短信没有屏蔽。 江渣男短信里说：“谭蔫蔫，我有没有说过，吵架可以，发脾气可以，不准关机，不准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作为二十几岁已婚的成年人，你能不能多一点责任感、不让人担心？” “……”谭璇盯着手机半天没动，江彦丞这短信发的有水平啊，前半句看得谭璇心惊胆战，后半句看得她负罪感爆棚，无论她是不是想跟江彦丞一拍两散，结束这段关系，确实不该幼稚地不接电话还拉黑了他。 这根本是不想好好谈话了，幼稚到了极点，很容易让人看出她心理上的脆弱和如鲠在喉。 “卧槽……”谭璇不自觉骂了脏话，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江彦丞了，作为一个二十几岁已婚的成年人，她得有理有据地当面骂他渣男、把账都给算清楚了，该离婚离婚，该结束结束。拖拖拉拉不是她作风。 行啊，他人不是来了吗？不就在路易斯办公室吗？江彦丞都找上门来了，她跟他谈不就是了！ 所以，谭璇非常坚决地打字回复过去：“少废话，等会儿见面谈。要责任感是吧？我这儿很多，羞耻心也蛮多，就怕你啪啪啪打得自己脸疼。不要脸，有种你别来啊！” 骂的很爽，她憋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实在是憋不住了，骂的就是江彦丞这样的混蛋，她不仅现在骂，待会儿进去，她还要看看江彦丞拽个屁！追上门来找她吵架是吗？ 给自己撑够了底气，谭璇敲响了路易斯工作室的门。 三声过后，路易斯亲自来开了门，看到她，笑着冲沙发上的男人道：“江总，才说到 xuan，她就来了。” 路易斯打开门，把谭璇往里让：“xuan，江总这次有个项目要跟我们工作室合作，他说找你最放心。” 谭璇本来是积蓄了九百九十九分的怒气值，准备对着江彦丞狠狠一瞪，但在看到沙发上的男人的那一秒，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江总非彼江总，来的哪儿是江彦丞啊？ “谭摄影师，你好，又见面了。”江哲宇的目光温和地看向她，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非常得体礼貌。 “江总，你好。”谭璇跟他握了握手，假装不太熟的样子，实际满头黑线。李娅这姑娘咋咋呼呼的，也怪她定向思维了，说起男朋友就以为是江彦丞，说起江总也以为是江彦丞，这下好了，她跟江彦丞短信里发了些什么鬼？ 这种有老板有客户在的场合，还不太好意思把手机拿出来摆弄，谭璇保持着笑容，跟两人一起坐了下来：“路易斯，你刚才说的项目是……？” 江哲宇看着更明艳的谭小七，眼神满含柔情地说道：“十月底是我们江氏集团成立三十周年的日子，相信谭摄影师也有耳闻，其实八月份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因为有些事情耽误了，所以想在十月底给他补办六十大寿。我们家很久没有拍全家福了，趁这个机会，我希望能拍一组完美的全家福。跟路易斯先生聊过，他觉得你的摄影风格很棒，我想，这次可能需要麻烦谭摄影师了。” 八月份江爸爸的六十大寿错过了，谭璇是知道的，那天晚上吃饭江家有聊起过，但是这全家福的事情她当时怎么没有听说？ 江爸爸家全家福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又是看了江彦丞的关系吧？她以江彦丞女朋友的身份平白无故得了江家多少好处了？从凌云珠宝到江家全家福，怕她在路易斯工作室接不到单饿死还是怎么着？ 谭璇于是笑道：“不好意思了，江总，我到十月底的工作基本已经排满了，都是签了合约的，十月中旬还要出国一趟，恐怕没有办法胜任这个重要的工作。不如请路易斯再安排合适的人选吧？” 她都打算跟江彦丞一拍两散了，跟江彦丞他大哥有什么好撕不开脸面的？她管江彦丞跟他大哥关系好还是不好？ 她平生最讨厌被安排，让她参加家庭聚会就参加，让她拍全家福就去接手？法律上她还是江家媳妇儿呢，她应该出现在全家福里面，而不是掌镜摄影师！ 谭家拍全家福的时候都弄得清清楚楚，谁在画面内，谁在画面外，谁是摄影师，江家果然不懂事！ 她要好好骂骂江彦丞，你们江家就是有毛病！ 江哲宇没想到她会拒绝，路易斯显然也没想到，两人面面相觑，路易斯打着圆场，笑道：“啊，是我这个做老板的疏忽了，我们xuan 的工作量过大，剥削她剥削得太厉害了，江总，稍等一下，我看看我们 xuan 的档期安排……” 江哲宇的脾气很好，被拒绝也没生气，坐在离谭璇很近的位置，笑看着她道：“谭摄影师刚才那番话可真是让我丢脸了，被人拒绝的滋味这么难受，就像被第一次见面的美丽姑娘来了个过肩摔。” “……”谭璇脑海里闪过某些她跟江哲宇初次见面的画面，顿时语塞，她笑了下，正想说话，手机响了一声，有短信进来，她顺手就看了—— 江渣男说：“谭蔫蔫，你骂人是认真的？我有没有种、有多少种你不知道？想见我？我马上过来。见面聊。” 第291章 抱妹妹抱得挺嗨啊！ 有没有种？有多少种…… 江彦丞还能更污一点吗？中秋节的晚上那笔情到浓时的烂账，真是一辈子洗涮不掉了啊。 但是，最让谭璇生气的是，江彦丞不要脸的境界真够高的，他自己做了什么丑事一点不自觉，居然还理直气壮地教训她，她说见面他就马上来，一点不躲不避，谁借给他的心理素质啊！ “是我的错，江总，xuan 下个月的行程的确很赶，恐怕没有办法去接这个项目。这样吧，由我来接手，江总觉得行吗？”路易斯体贴地给了双方台阶下，微笑地看向他们。 谭璇都没怎么注意江哲宇，这是对客户的不尊重，也不好继续看手机，笑对江哲宇道：“江总，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一个小摄影师承蒙客户和老板照顾，人气看起来挺高的，恭贺江氏集团成立三十周年，祝江总阖家幸福。” 她把场面话说开，路易斯一个外国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江哲宇却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别人这么客套就算了，谭小七作为江彦丞的女朋友，前天才陪江爸爸和阿姨吃了饭，这客套的语气就显得很疏远了吧？ 江哲宇一想，又立刻明白了，谭小七这是憋着气呢，跟江彦丞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这是好兆头。 江哲宇也不坚持一时的喜怒得失，退了一步道：“那就麻烦路易斯了，也谢谢谭摄影师，中午我请两位吃个便饭吧？也到饭点了。” 路易斯笑道：“怎么好意思麻烦江总请客，到了我们工作室的地方，当然是我来请客。中午想吃什么，二位？” 谭璇跟完全不识时务似的，在两人讨论吃的时候打断了他们，对路易斯道：“路易斯，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中午其实是约了……” 她没有把话往下说的太清楚。 路易斯反应过来，住了嘴。江哲宇非常善解人意地问道：“怎么，路易斯中午有约？” 谭璇解释道：“约了个很难约的老先生，这会儿恐怕我们得出发了，江总，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先生脾气很怪，不仅难约，还不喜欢别人迟到，这一点和路易斯脾气很像，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们下次再约吧？江总你看……” 谭小七老油条起来，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江哲宇想哄着她，不能逼得太紧，只好退让道：“是我来的不巧了，没有提前预约，路易斯，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晚见。小七，再见。” 他笑着称呼谭璇“小七”，像是说漏了嘴似的，掩盖不住彼此的亲密关系，路易斯微微挑了挑眉，和谭璇一起把人送了出去。 等江哲宇走了，路易斯道：“xuan，你说老先生不喜欢别人迟到，非常守时，那我们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出发。ok？” 谭璇点头：“可以，老先生那边准备了午饭。” 各自回去收拾，谭璇一进办公室，看到桌上的红玫瑰，忽然反应过来，忙把手机拿出来，她刚才忙忘了，没回复江彦丞的短信！这臭不要脸的渣男不会真来了吧？ 她双手并用给他发消息：“你不准过来！不想见你！没空搭理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暴躁的语气完全暴露她的颐指气使和烦躁。 江彦丞又是秒回：“跟谁这么说话？合适吗？你是江太太还是手机被盗了？我已经快到你们工作室了。” 谭璇抓了抓头，她现在真不想看到江彦丞，她短信里都不是他对手，她当面聊的话，能撕得赢他？最关键的是，这人没有羞耻心啊！ 她也不忍了，直接攻击他：“昨晚直播抱妹妹抱得挺嗨啊，江彦丞你算怎么回事儿？当我傻逼呢？你再两幅面孔骗人，我报警了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而已，她也不是没遇到过，其实犯不着要死要活的，她大大方方地说明白了，指望她憋在心里难受，这是不可能的！凭什么人渣不觉得难受，她要忍着？ 这次，江彦丞没秒回了，她收拾好东西，出了工作室的门，去了停车场，手机才响起来。 江彦丞回道：“谭蔫蔫，你把我弄出黑名单，我们视频聊。” 谭璇不肯：“做梦。” 江彦丞又回：“心虚了？不敢放我出来？” 谭璇气急：“你丫才心虚！在黑名单好好呆着吧你！实话告诉你，我不在工作室，你来吧，随便你！” “xuan，你熟悉路，我就蹭车了啊。”路易斯笑着上了谭璇的副驾驶。 “没问题。”谭璇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系上安全带，把车开了出去。 等他们的车离开，哈维从楼上把窗帘给合上了，冷笑道：“看看吧，bitch就是 bitch，工作日跟路易斯单独出去，这女的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没耍过？瞧路易斯笑得那个眼神，他们恐怕早就有一腿了！” 肯这么听哈维唠叨的只有小林了，小林坐在沙发上修片，哈维不说吃饭，他连订餐都不敢说，眼神飘忽了一下，还是笑着接话道：“哈维哥说的对，确实小动作太多了，让人看着跟什么似的。哈维哥，你不是说要给她个教训吗？明天晚上……不要玩得太大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哈维冷笑，摸了一把染成灰白色的头发：“玩得大不大我不知道，要看明天晚上过后，她还有没有这个脸呆在工作室了！” 小林眼神沉了一下，脸上笑眯眯的神色没变：“哈维哥，厉害厉害……” …… “xuan，你跟江总认识很久了？”路易斯难得八卦，去找老师傅的路上无聊，随口聊了起来。 谭璇跟路易斯也没法解释，她跟江哲宇的关系也算是说不清了，挂名老公的哥哥，给她提供了蛮多工作机会，不过其实不解释也行，反正快没关系了。 “认识一段时间了，上次凌云珠宝的项目有过接触。”谭璇含糊地提了一句。 正等红灯，谭璇看了眼手机，江彦丞回复道：“昨晚酒会上展悦被人陷害，喝了不该喝的东西，送医院急救，现在还没出院。我在医院陪了一夜，是作为老板和哥哥应该做的。宝宝，能不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想一想，找不着你，老公多着急啊？” 第292章 江总，拜拜了您嘞！ 谭璇看到江彦丞的回复，真的气笑了，也不管路易斯在场，利用等红灯的不到一分钟时间飞速打字：“是啊，我要是没有聪明才智，能随便花五百万买个老公来添堵？感谢江总这么抬举我，您也别着急上火了，继续回医院陪您的好妹妹、好员工，爱陪多久陪多久，最好陪到天荒地老永不分离。我也要陪我们家老板出差去了，这年头，谁还没个又体贴又温柔还能陪夜的好老板啊？您说您臭显摆什么呀？拜拜了您嘞！” 回复完，非常爽，谭璇把车开得那叫一个稳，手半点都没抖，挥别渣男迎接新生活，她怎么那么感谢江彦丞八辈祖宗呢！ 路易斯的确是个好老板，英伦老男人看人的目光都带着绅士风度，笑问道：“璇，你谈恋爱了？” 谭璇反应慢半拍，笑了：“有个不靠谱的男朋友，刚甩了。应该不算在谈恋爱了吧？” 路易斯笑：“我的女儿和你一样的年纪，人在国内，每次跟我视频的时候，身边的男朋友都不是同一个。我和她妈妈虽然离婚多年，但我们都赞成她继续享受她的人生，她结婚或者离婚，单身或者有伴侣都是她的自由，我们从不干涉太多。但是锦城这边好像还差了一点，你们的压力会大得多。” 作为在锦城生活了很多年的外国人，渐渐融入锦城的圈子，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多。 谭璇笑了笑：“时代在进步，观念也在进步，希望有一天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吧，我们有句老话叫合则聚不合则散，没什么好继续纠缠的。多分几次手，反而更能看清自己。” “所以，恭喜你迎来新生活，璇。”路易斯笑道，“那我们去老师傅的艺术馆为你庆祝。” “谢谢。”谭璇平稳地开车，扫了眼手机，手机再没响起来过，算江渣男识时务，两情相悦就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搞什么形式主义来恶心人了。 随便拉个人就扯证这种事，谭璇保证这是她一辈子最大的污点和脑残事件，怎么办啊，怎么跟家里说？她在路易斯面前表达她自己的观点，希望女人独立自主，可是摆不脱的是，她有一个传统的家庭，离婚率为零。 不想烦心事，谭璇把话题给岔开了：“路易斯，暗房老先生姓章，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的胶片艺术馆开了蛮多年的，现在儿女在替他打理，是对外开放的。但是，这次我们去的不是他的艺术馆，而是他的老宅，那边有他的老工作室，有很多和胶片摄影有关系的东西，你看了应该会很惊叹的。” 路易斯听她说完，眼神都亮了，这是对胶片摄影时代的追忆，他好奇地问：“璇，你跟那位老先生是怎么认识的？他的老宅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吧？” 谭璇笑：“章先生是我爷爷的好朋友，我爷爷经常会找他喝茶聊天，一起谈谈摄影之类的。我九岁得到第一台胶片相机，胡乱拍了很多照片，一直是章先生帮我冲洗出来。十岁的时候，我就跟随章先生学习暗房技术，自己去冲洗照片了。” 路易斯赞叹道：“所以，用你们的话说，你跟章先生是忘年交，有这么好的师傅教你，所以才有今天这么好的摄影师——璇。” 谭璇在路易斯的恭维里回望了过去的时光，十五六年了，时光真漫长，转眼爷爷八十多了，章先生也七十多了…… 车开到一个逼仄的旧胡同口，谭璇找了个地方停车，携着路易斯往胡同里走：“这地儿也快拆迁了，章先生夫妇不肯搬，还是觉得胡同里住着舒服，习惯了。路易斯，你那胶卷够拍吗？” 谭璇笑了，路易斯见到老锦城的原汁原味的老胡同，跟所有得了摄影病的人一样，举着相机，开始各种拍拍拍。 等进了门，看到老先生夫妇，路易斯像个小学生似的非常恭敬地跟大师握手、自我介绍，谭璇在一旁笑看着，对章夫人道：“章奶奶，午饭又做了我爱吃的菜？不知道路易斯喜欢不喜欢呀，哈哈。” 章夫人笑拉着她的手，看了跟路易斯聊得很火热、互相寒暄的老头子一眼，低声道：“小七丫头，你说你要带人来，我还以为你带男朋友来，章奶奶还高兴着呢……” 谭璇寻思着家里也没人跟章先生这边透露她已婚的事情，反正要离婚了，也不好再闹大了，能瞒一个是一个，她笑道：“哎呀，章奶奶，这是我老板，崇拜章爷爷崇拜得不得了，几次三番让我给他指个路，拖了好久，我这不一直问章爷爷有没有空吗？给二老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看你章爷爷，跟人家聊得多好啊。他巴不得有人来陪他聊。”章夫人回头对二人道：“别站着聊天了，里面请吧？” 边吃边聊，吃到一半，路易斯这个胶片摄影的发烧友憋不住了，跟暗房老师傅一拍即合，起身就要去参观工作间。 二十五岁的年轻摄影师，五十岁的中年摄影师，七十岁的暗房师傅，没有年龄差别，因为同一个爱好，并不觉得沟通有障碍，反而十分愉快。 在欣赏一些珍贵的由章先生冲洗的老照片时，路易斯连连赞同，章先生忽然拿出了一个盒子来递给谭璇：“小七，你还记得这个吗？” 谭璇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她学习暗房冲洗初期，失败或者成功的作品。她从一堆照片里拣出来了一张，盯着看了看，章夫人走过来，问道：“这孩子找到了吗？后来？” 谭璇回神，笑了：“没有，像消失了一样，照片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黑白照片上，一个高瘦的少年，穿一身不怎么合身的旧衣服，头发蓬乱，眼睛藏在刘海下面，显得孤独而阴郁，他似乎在看着她的镜头，又似乎没有。 翻到背面，写着一行并不那么成熟的字体：“1999，cheng。” 手机忽然又响了一下，打乱了谭璇的思绪，她拿出来一看，江渣男简直了：“我错了，江太太，见面聊，不回家就朱朱家小区见。跪榴莲跪键盘跪什么都行，别气坏了自己。” 不发语音不视频，根本听不出语气，文字怎么理解都行，确实容易产生误会，但是谭璇根本不打算再跟他纠缠下去，她没置之不理，而是像江彦丞所要求的、非常成熟负责地回复道：“没空陪您见面聊，爱跪什么跪什么，爱等不等，祝您妹妹早日出院，我们早点结束，别闹得大家不好看。别再发消息，不回复别说我不礼貌。谢谢您嘞！” 第293章 听说你有个老公…… 谭璇短信里回复得那么绝，几乎切断了江彦丞所有的路，就算江彦丞发消息过来，她也不会再回复了。 路易斯跟章老先生聊了很久，两个人在手工冲洗工作间里一呆就算一下午，谭璇也在里面转悠，跟章老先生探讨手工冲洗的暗房技术和现代数码冲洗的优劣。 “把暗房里的手工定影冲洗技术跟现代p图工具结合，处理得好的话，在图像的色彩和曝光度上能达到更好的效果。但是很可惜，我上次在人像摄影的杂志上的作品骂声一片，好多前辈都不太喜欢我的这种风格……”谭璇很苦恼地跟她的老板和章先生表达着自己的困扰。 “就算是暗房的活儿我干了一辈子，也不敢说就完全随心所欲，这是一门需要不断去求索的爱好。小七，像你爷爷说的，最重要的是专心，无论是拍照，还是在暗房里，都要专心致志。这是你吃饭的手艺，尤其需要感恩、保持进取心。”章老先生不愧是谭老爷子的老友，两个人说话都一个调调。 “路易斯先生，有空再来坐坐，我收藏的老胶片相机虽然不如小七爷爷多，但也很值得一看。今天时候不早了，也不多留你们，下次再见。”章先生一边把两人送出门，一边跟路易斯寒暄，“也不必小七陪着，路易斯先生想来，提前说一声就好。” “感谢章先生肯花费时间招待我们，跟您交流，收获很多。”路易斯被熏陶了一下午，态度更自然，却还是很谦逊，连老锦城的敬语都念出来了。 章老先生见过了多少知名摄影师的作品，他手下冲洗出来的照片足以开巡回展览，只要是摄影师，来过此地，应该都会受益匪浅。 章夫人暗暗拉了把谭璇，叮嘱道：“小七，有男朋友要带来给章奶奶看看，别一进门就只跟你章爷爷讨论摄影、讨论暗房，最好快生个小宝贝，一起带过来热闹热闹，章奶奶那才高兴。” 谭璇笑了：“章奶奶，找个靠谱的男朋友已经很难了，哪儿给您变个小宝贝出来啊？别急别急，我还年轻啊。” “好好好，小七还年轻，看把章奶奶急的，唉，年纪大了就是啰嗦，自己也知道，就是控制不住……”章奶奶笑道。 两位老人家把谭璇和路易斯送出门，等他们回去后，路易斯看了看傍晚落下去的太阳，对谭璇道：“璇，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太不可思议了，晚上我请你吃饭，请给你老板一个面子，好吗？” 谭璇对路易斯飙成语已经见怪不怪，脑海里闪过江彦丞说的朱朱家小区见之类的话，正要点头答应，手机忽然来电话了，她拿出来一看，接通了：“喂，四姐？” 四姐谭悉的电话。 接话的却不是谭悉，是个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小姨，你晚上到二姨家吃饭哟，我江叔叔呢？你让他接电话吧。” 路遥这丫头一说话，就让谭璇火冒三丈，她怎么这么不爱听到江彦丞的名字呢？小丫头给她打电话，说两句就要找江叔叔！ 谭璇哼道：“你江叔叔不在我旁边，他晚上有事不来吃饭。” “哦，那再见吧小姨。”路遥马上把电话拿远了，似乎是丢给了她妈妈：“妈妈，你跟小姨说吧，我和小姨没话说。” “嗨，路遥小丫头片子！”谭璇火了，克制住才没有叫，掩住了嘴道：“谭悉！你听听你女儿说什么！你天天在家怎么教她的！” 一个冷然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谭小七，你比她大二十岁，哦，二十一岁了，你以为你还七八岁？马上来二姐家吃饭，少废话，想我揍你？” “……”谭璇真是被谭悉气得要死，上次她去海城出差，谭悉也是随手把拖油瓶路遥丢给她，打来一个命令式的电话：“听说你在海城，顺路带个快递回家吧，急。” 谭璇长这么大，其实唯一揍过她的只有她四姐谭悉，她外号“小痞子”，谭悉人称“冷面警花”，警校毕业，武术冠军，一言不合就要揍她。连路遥小丫头都敢对谭璇说，让我妈妈揍你哦！ 现在，谭悉在电话里命令她，说一不二的口吻。 “晚上有事……”谭璇试图不去，谭悉打断她：“我和路茗明天回海城，听说你有个老公，带来见见。十月我们非常忙，过年都不一定有时间见面，你闪婚都敢，不敢带人来见？出息呢？” 卧槽，谭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完全不跟她废话。 “……”谭璇满头黑线，家里姐妹多、亲戚多就是麻烦，一旦结婚的消息公开，那就更麻烦了。 “璇？晚上有约了？”路易斯在一旁听出了动静，笑问道。 谭璇把尴尬收了，笑道：“是啊，不好意思，家庭聚会，我想我得回去了。” “不急，先欠着，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也可以。”路易斯很善解人意。 “我先把你送回工作室吧。”谭璇上了车，把路易斯送到了目的地，这才开车往二姐家去，路上给朱朱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她晚上迟一点回去。 路线很熟悉，谭璇还顺道儿买了点水果带过去，刚把车停好，拎着水果下来，就看到旁边一辆车里钻出来一个人，两条腿笔直修长，捧着一束红玫瑰，还拎着一袋子糖果，那双沉黑的眼睛朝她这边看过来。 卧槽，江渣男！他还有脸来？ 谭璇掉头就走。 她本来是打算单刀赴会的，谭悉让她带老公她就带老公啊？所以她压根儿没跟江彦丞联系。 但是江彦丞来了，谭璇居然也不觉得奇怪，江渣男私下里跟二姐夫还有路遥小丫头片子的关系多好啊，他什么消息弄不到？ “江太太！”江彦丞在背后叫她，再好听的嗓音现在听都觉得不适，谭璇脚步没停，装聋子。 江彦丞的腿多长啊，三两步追了上去，跟她并肩走，不要脸地笑问道：“愤怒的宝宝，提了不少水果啊，买榴莲了吗？我已经准备好跪下了……” 第294章 别担心，老公在呢 江彦丞的声音略微有点哑，谭璇听到他说跪榴莲，语气一如既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忍不住侧目看他，这人脸皮得厚到什么地步了都，还笑得出来？ 但是谭璇转念又一想，也许在江彦丞的眼里，脚踏两条船这种事，其实根本不值得一提呢？他做戏做上瘾了，他就是有做演员的强烈欲望，有病吧他！ “耳环好看。”江彦丞跟着她，嬉皮笑脸地夸她：“今天特别好看。宝宝，你怎么这么好看？你让这些玫瑰花怎么活？” 江彦丞跟路边调戏妇女的流氓似的，油嘴滑舌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谭璇下意识摸了一下耳环，想到那副被她卖掉的耳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冷笑：“我当然好看，没有你吹捧，我也照样好看，省省口水吧你，不想跟你说话！还有，如果江总忙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没人让你来凑热闹。” 几句话把所有情面都撕开，谁离了谁不是活啊，她离了江彦丞能死？她既然打定主意不玩儿了，那就从二姐家门口开始，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江彦丞的脚步放慢了点，跟在谭璇身后，谭璇忽然回头，指着他警告道：“从现在开始，不准再碰我，你要是敢从后面偷袭，我马上报警！不，我四姐夫刚好在，有人治你！” 气头上的江太太，一点面子也不给，江彦丞被她那警告的语气和彻底撕破脸的态度给弄得没辙了，还不准他动手动脚，不准抱，不准他说话，这老婆怎么哄？ 他亦步亦趋地跟她后面，解释：“江太太，冷静冷静，咱们不闹，有事儿回家说，别在二姐家闹，嗯？” 谭璇哼道：“谁是你二姐？回哪个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不再听江彦丞说话，谭璇快走两步，按响了二姐夫家门铃儿。 开门的是四姐谭悉，长及肩头的黑直发，眼神清亮锐利，穿一身黑色运动服，扫了眼谭璇，就把目光定在了江彦丞身上，出声非常冷静漠然，有点审问犯人的意思，直截了当问谭璇：“这就是你老公啊？” 谭璇回头白了江彦丞一眼，拨开谭悉就往里走：“很快就不是了。” 之前在谭家人面前，谭璇还藏着掖着，就怕这关系落实得不到位，看起来不逼真。现在，经过一番破罐子破摔，她已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先给家里人打点预防针，等到真离婚的那天，也许就习惯了。 谭璇把这话说出来，江彦丞急了，笑对谭悉道：“四姐，你好，我是江彦丞，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昨晚把谭璇给气着了，生我气呢，都是我不好。” 他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说什么昨晚把她给气着了，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呢？ 谭璇都已经进门了，回头瞪他：“谁生你气？你以为自己多大面子？我生你气，犯得着吗？我也没让你来，别在我姐面前弄得像我虐待你似的，你不爱听别听，不爱来别来！” 刚进门就吵开了，再发展下去跪榴莲也没用了，江彦丞正想办法呢，好好站一旁的谭悉忽然把谭璇的胳膊给扣住了，跟捉犯人似的抵在玄关的柜子上，那叫一个轻车熟路：“谭小七，你怎么说话呢？你当我面比我还横啊？叫你带人来吃个饭而已，你吵吵给谁看啊？啊？” 谭璇从小没少被谭悉打，她一警校毕业的女警花，在家里能动手绝不bb，一言不合就揍她。 谭家几个兄弟姐妹，大哥二姐打不着，一个妈的三哥部队为家、特种兵王，估计谭悉也打不过，六姐家里每个人都爱护，不能打，所以整个谭家，谭悉除了揍她谭璇，也没别的人可以放开手揍了。 好久没见，谭璇没想到谭悉还来这一套，在爷爷家打一打她就算了，现在在江彦丞面前打她算怎么回事儿啊谭悉！嫌她还不够丢脸啊！ 谭璇胳膊被扭着，人转不过身去，跟匪徒似的被扣在那，脸贴在柜子上，又冰又硬，气得要死：“谭悉，你给我松开！胳膊断了！四姐夫！路茗！你老婆又打我！” 没把四姐夫路茗叫来，她老公江彦丞在一旁忍不了了，上前劝道：“四姐，别打她了，松开吧……” 他的声音低沉，眉头微微地皱着，有点隐忍。 谭悉扭头盯着他，笑了一声：“不打谭小七可以，那就换她老公……” 说着，不等谭璇反应过来，谭悉已经松开了她的胳膊，朝着江彦丞出了招，大长腿踢过去，那力道要是中了，估计得趴下。 “喂！江彦丞！”谭璇吓着了，谭悉这是来真的，跟她打打闹闹而已，对江彦丞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呢？ 江彦丞手里还捧着玫瑰和糖果，居然轻轻巧巧地接住了谭悉的招，两个人在狭窄的玄关处且打且挡，打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哎呀，哎呀……别……你们俩……”谭璇都看傻了，一直眯着眼，就怕他们俩某一脚或者某一手打在她脸上，或者把对方打出个好歹来。 江彦丞压根儿没下狠手，处处让着谭悉，只把谭璇护在身后。 “干嘛呢你们？”忽然一个穿着谭悉同款运动衣的男人出现在另一头，问出声之后，谭悉对他道：“傻站着干嘛？路茗，有人打你老婆！” 刑警队长路茗，连谭悉都打不过的男人！ 谭璇一看谭悉找帮手了，急了，在江彦丞身后跳起来：“路茗，是你老婆先动手的！你再上来就欺负人了啊！” 路茗歪了歪脖子，扭了扭手腕，开始了热身活动，压根儿不听谭璇废话：“小七，这就是你老公啊？小四今天还说呢，多一个人欺负欺负挺好玩儿的。” 谭璇炸了，撸袖子就想上：“禽兽！打他先打我！” “没真功夫别喊口号，护短不是这么护的，谭小七，你弱爆了！”谭悉嘲笑道。 谭璇真急了，忽然怀里多了束红玫瑰和糖果，江彦丞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低头在她唇上一吻，笑道：“宝宝，别担心，老公在呢，以后没人敢打你，打你先打我。” 说完，不等谭璇反应，江彦丞已经把外套给脱了，谭悉路茗夫妇二打一的战局说拉开就拉开，没人退让，默契地说开打就开打！ 第295章 江彦丞真特么帅啊！ 江彦丞吻过她就走，脱衣服脱得干净利落，迎上去那股拽劲儿，跟马上要赢比赛的世界冠军似的，谭璇看傻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真他妈帅啊！ “哟呵，身手不错啊！”路茗才过了两招，脸上有种奇妙的兴奋，跟谭悉丢了个眼色：“那就别玩花架子了，往死里打吧！给小七长长见识！” “谭小七，反正这个老公你也不要了，那就打死算了……”谭悉用皮筋把头发绑了，夫妻侧身靠在一起，开始夫妻混合双打江彦丞。 “小心啊！江彦丞，你撑住！不行就……就求饶吧！”谭璇抱着玫瑰和糖果，在江彦丞背后直跺脚。 太刺激了，这画面，一对二，打得眼花缭乱，刚开始江彦丞被谭悉夫妻逼得败退不少，谭璇差点没眼看了，江彦丞这是真要被打死的节奏啊！ 后来，战场转移到了客厅，空间大了点，局势发生了反转，江彦丞的身手被激发出来了似的，改防守为主动出击，不一会儿，谭悉就有点撑不住了：“是个练家子！路茗，小心了！” “深藏不露啊，七妹夫！” 谭璇发现路茗被打笑了，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认真，过招也越来越小心谨慎。 “这是干嘛呢？要拆了我家啊，你们三个……”谭捷抱着路遥从楼上下来，停在楼梯上看着楼下这场面，没继续往下走了，“打架归打架，谁打坏了桌子椅子，谁买单，这不算过分吧？是吧，遥遥？” 路遥手里拿着棒棒糖，看到打架，一点没觉得害怕，反而兴奋得跟看电影似的，在谭捷怀里举着手，奶声奶气嘶喊道：“爸爸加油！妈妈加油！江叔叔加油！江叔叔好厉害！江叔叔最帅！哈哈哈，妈妈被打败了！爸爸你要小心了，哎呀，爸爸也要输了……” 在路遥小鬼头的现场直播声里，胜负已分。 “四姐夫，小心。”江彦丞伸手抓住了路茗的胳膊，阻止他往后撞去，两个人气息都不顺。 “江叔叔，谁赢了啊？”路遥问道。 江彦丞跟路茗拍了下手，笑道：“遥遥，你爸爸很厉害，妈妈也很厉害，江叔叔只打了个平手。” “哇，我就知道我爸爸妈妈很厉害，江叔叔也很厉害，太好笑了，三个人都厉害！”路遥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在小朋友心里，哪能允许自己爸爸妈妈输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谭悉把绑头发的皮筋又给松开了，弯腰把打掉在地的东西收拾起来，路过谭璇身边，还是吊儿郎当地瞥了谭璇一眼，满含不爽：“干嘛呢，谭小七？怕被打，找了个老公特别能打，带来吓唬我啊？” “……”谭璇从刚才江彦丞一对二打平的时候就已经惊呆了，卧槽，真是看不出来啊，江彦丞这么能打，连谭悉和路茗这两夫妻都打不过他？这是多少年练出来的？他藏得可真是够深的啊！ 但她嘴上还是不饶人，面对着谭悉，挑衅道：“你不是说要打死他吗，你倒是打死他啊！谭悉，你也弱爆了！你还武术冠军呢！” 谭悉一听火冒三丈，作势就想揍她，江彦丞往谭璇面前一挡，笑道：“四姐，别生气，活动活动筋骨就算了吧，她脾气就这样，打也打不好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江彦丞！”谭璇掉转矛头冲江彦丞，忽然发现江彦丞背对着她的后背上都是汗，把白衬衫都浸湿了，她把江彦丞后背的衬衫轻轻一拽，抖了抖，仰头盯着他眼睛道：“你打架打得很过瘾啊，拆我二姐家房子来了？” “谭小七，你是不是属狗的？逮谁咬谁。我很好奇你老公怎么看上你的，打服的？”谭悉更不说人话，跟不要钱似的死命怼谭璇，没一句好听的。 谭璇瞪着江彦丞，也不想说什么了，把他胳膊丢开，没好气道：“一时脑残，谁知道抽的什么风。” “你骂你自己呢？”谭悉笑了，“疯了连自己都咬。” 一场架打完，把谭璇的兴奋劲儿也给打没了。刚才江彦丞赢的时候，她简直控制不住想冲上去抱他，就好像自己喜欢的球星进了球一样，不嗨不足以表达兴奋。 现在冷静下来，又想起她跟江彦丞没什么好说的，江彦丞哪儿看上她了？屁都不是。 江彦丞看她要走，忙伸手去拉她，笑对谭悉道：“四姐，知道你疼谭璇，以后别打她了，她也长大了，再打不好看，这不是有人看着也心疼吗？我胳膊扭几下没事，她手腕才扭伤过，别弄脱臼了。” 谭悉收拾好东西，在路茗旁边站住了，好笑地回头看谭璇夫妇，对江彦丞道：“先礼后兵啊小江，是姓江吧？好，我以后是不敢再打谭小七了，有人给她撑腰了还。” 性格泼辣如谭悉，一针见血地把问题关键给说出来了。江彦丞刚才再礼貌，也是先礼后兵的意思，好好地跟谭悉讲道理，再打谭小七他要不客气了。 “谁稀罕他撑腰？”谭璇被江彦丞搂住，火气又往上冒了，想别开头，又扭了回来，捂着左耳道，“咝，江彦丞，你夹着我耳环了！我耳环长！疼疼疼……” “别生气了宝宝，我错了，错了……”江彦丞忙把她耳环拨到前面，好脾气地哄，从见面到打完一架再到现在谭璇发脾气，他一点没翻脸。 谭璇被他弄得气都没地方发，有些事情又不方便在二姐家里说，她正憋屈，忽然低头瞥见江彦丞手背有好几道擦伤，有血丝冒出来，顿时急了：“你手怎么了？” 不等江彦丞说话，她抓着江彦丞的手就质问谭悉：“谭悉！路茗！你们赔他好好的手！有这么做姐姐姐夫的吗你们！” 路茗也看见了，愣了下，又抱歉又好笑地把自己的胳膊亮出来，上面有好几处新鲜的青紫：“动手哪有毫发无伤的？我跟七妹夫赔罪，行吧？等会儿喝两杯。” 转而对江彦丞道：“七妹夫，你这老婆不得了啊，知道护短了。刚听谁说老公不要了来着？” 谭悉抽了张纸巾给路遥擦了擦嘴，没好气道：“谭小七，你有种别要这老公，换个我打得过的，到时候看谁敢在这儿横的不行。你试试看。” 四岁的路遥冲着谭璇翻了个白眼，对她妈妈道：“妈妈，小姨宝宝在秀恩爱，她老是跟江叔叔吵架，老是欺负江叔叔，石头哥哥说，他们在耍流氓！” “咳咳……”路茗差点一口茶喷了，谭捷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笑道：“我们遥遥怎么这么聪明呢？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在江太太人来疯发作之前，江彦丞及时转移了话题：“谢谢二姐，刚好口渴了，二姐夫呢？宝宝，来，吃水果，消消气，老公真不疼，遥遥，吃水果……” 路茗把茶杯放下，笑问江彦丞道：“七妹夫，这么好的身手，练了多久了？恐怕时间不短吧？” 刑警的职业习惯，看人准，问题也准，一问就问到了江彦丞的过去。 第296章 江彦丞，你给我松手！ 路茗的问题问出来，除了真的埋头吃水果的路遥，其余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彦丞，连谭璇也盯着江彦丞的脸，她早想问了，身手这么好，他练了多久？ 上回在砚山那地方碰见他的时候，江彦丞那得是遇到了多强劲的对手啊，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彦丞避无可避，也没人给他圆过去了，他还保持着笑意，平静地回答道：“都是一家人，也不怕姐姐姐夫们笑话，我胡乱练了有十几年了，过去有段时间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好好练没饭吃。不过，也荒废了很久了，这不打得有点不习惯吗？也不知道出手重了还是轻了。” “……”江彦丞一说完，谭璇被西瓜给呛了，这叫打得有点不习惯？荒废了很久？不荒废得是什么样儿啊？江彦丞这默默装逼的毛病啥时候改改？ 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后背，笑看着她，轻声问道：“吓到了？不喜欢我动手，以后我不动手了。” 都这个时候了，最看重的还是江太太的反应，四姐夫妇、二姐怎么看，都是其次。 谭璇没好气道：“你打不打关我什么事？我喜欢不喜欢，你管得着吗？” 路茗跟谭悉对视了一眼，路茗笑道：“职业泰拳手，还不是传统泰拳的打法，集百家之长，我们输了也不算丢人。今天遇到高手了，佩服佩服，小七，还不给你老公的手擦点儿药？” 江彦丞坐在谭璇身边，即便她没给好脸色，他还是笑，看着她温柔得要死，跟刚才脱了衣服就打架的痞相截然不同：“没事的，一点小伤，是四姐四姐夫让着我。” “别，小江，别谦虚了，我可打不过你，没本事让着你啊。”谭悉难得服人，马上把江彦丞的谦虚给戳破了。 “我去拿药包。”谭捷笑了，“小江怎么每回来我家，都要挂点彩？我家是有多克你啊小江？” 谭家的姐妹都是见过世面的，二姐谭捷听见职业泰拳手几个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程实之前就查过江彦丞，他身份不简单。现在一点点抽丝剥茧的把他的底细漏出来，其实还蛮有意思。 路遥拿牙签戳水果吃，听见她爸爸夸江彦丞，眨巴了下眼睛道：“爸爸，江叔叔是高手吗？以后妈妈不能打小姨了吗？” 谭璇探身去捏路遥胖乎乎的脸：“小丫头片子，你是多想你妈妈打我？啊？” “哎呀，小姨，你别捏我……江叔叔！”路遥躲闪，嫌弃地别开了头。 江彦丞把谭璇的手给拉了回来，虚搂着她道：“好了，好了，少惹点事，再打一次，我可打不过了。” 谭捷把药包拿来了：“来，小七，给小江涂药消毒，天热，别发炎了。” 谭璇不爽归不爽，还是给江彦丞涂了，脸黑得跟什么似的，一脸不情愿，江彦丞的手指修长，看起来还真不像是打泰拳的，敢情之前慕少扬家的那些沙包，不仅是慕少扬早起锻炼，江彦丞也有份？ “小七，看起来你不知道你老公很厉害啊，你这老公哪儿找来的？白捡的啊？”谭悉继续怼谭璇，一怼就怼到了点子上。 谭璇抬头看了眼江彦丞，他专注地盯着她笑，跟神经病似的，她把他涂好了药膏的手轻拿开，哼道：“谭悉，你这句话还真说对了，我都不知道我这老公这么厉害，他不知道多少事情瞒着我呢，我真心伺候不了这样的高手，所以打算离婚了。” 路茗跟谭悉面面相觑，路遥问谭捷：“二姨，什么是离婚啊？” 谭捷：“这……”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谭璇说离婚还是离婚，江彦丞给她弄得没辙了，正要解释，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 谭璇坐得离江彦丞极近，他手机一响，她随意一眼就瞥见了来电显示，哟呵，朱砂痣来电，可以啊江彦丞，这脚踏两条船的游戏玩得挺溜啊！ 要是江彦丞真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好妹妹，一点没理会她的那些消息，没往她家姐妹的家庭聚会上凑，谭璇还真不会觉得江彦丞渣，至少他吃着碗里的就吃着碗里的，对锅里的起了意也控制住了，那就算可以了。 现在呢，他人在这儿，心早飞妹妹那儿去了吧？ 谭璇的脸真黑了，一点没平时开玩笑的样子，冷笑道：“接啊，江总，你怎么不接电话？那边的人得多着急啊。” 她怕个毛，家里人在她也要撕江彦丞，不要脸别怪人撕他！ 江彦丞又不好起身去别的地方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最严重的是，江太太这是吃醋还是嫌恶，他不太弄得清。 当务之急，接电话。 江彦丞点了接通，就坐在沙发上，坐在谭璇身边，不等那边的人说话，他直接道：“展悦，你好点了吗？我在你嫂子这儿呢……你嫂子也挺担心你……” 谭璇盯着江彦丞，谁稀罕做司徒展悦的嫂子？那边真是司徒展悦？她凭什么把自己弄成这种尴尬境地啊？ 她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小三儿了？ 当着姐妹的面，谭璇也不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既然江彦丞这么说，她就打蛇随棍上了，司徒展悦叫她嫂子是吧？ 谭璇把手伸出去：“江总，我想跟妹妹说两句，这不是嫂子关心她身体情况吗？” 她就自称“嫂子”，她就要谁也不好过，她无意针对司徒展悦，也没资格针对司徒展悦，她就是不想听江彦丞再扯下去。 江彦丞犹豫了一秒，对那边道：“展悦，你嫂子要跟你说话。” 说着，把手机给谭璇了。 谭璇意外江彦丞给手机给得还挺爽快，她懵了一下，把手机拿过来放在耳边，道：“司徒小姐，你好，你身体还好吗？” 那边一个男声道：“不好意思，我们展悦不舒服，想睡了，不想接别人的电话。再见。” 说完，那边把电话给挂了。 “喂——”谭璇愣了，什么情况？要说江彦丞跟司徒展悦没猫腻谁信啊，为什么司徒展悦不接“嫂子”的电话？ 谭璇把手机扔回江彦丞怀里了：“江总，你妹妹挺牛逼啊，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照顾照顾，不然人家得吃不下饭了，你说你在这里装什么逼呢？草！” 本来还好好说话，最后一句直接爆了粗口，谭璇站起身来就要走：“二姐，我不吃饭了，先回家了。和这人没法呆一块儿！” “谭璇！”江彦丞冷汗都下来了，马上追上去。 谭家两姐妹没人站起来，连一直最说一不二的谭悉也没骂谭璇的嚣张粗鲁，谭悉还把路茗给按住了，使了个眼色。 路遥吓得把头埋谭捷怀里了：“好可怕，小姨要和江叔叔打架了吗？小姨打不过江叔叔啊……” 江彦丞急得跟什么似的，不等谭璇走远，一把从背后给她抱了起来，回头对谭捷等人道：“二姐，四姐，四姐夫，抱歉，有点小误会，今天必须解决了，二姐，借你家洗手间用用。” 谭捷点了下头，没阻止。 “滚！谁要跟你解决！江彦丞你给我松手！你想死吗！”谭璇炸得彻底，在他怀里一直不消停。 “死也要解决，解决了再死。”江彦丞也不顾手上有伤，不容抗拒地抱着谭璇进了洗手间，把门从里面锁了。 “卡擦”一声，外面的世界安静了。 谭悉夫妇、谭捷、路遥四个人怔怔地盯着洗手间的门一会儿，忽然听见玄关处有声音，程实笑道：“小二，菜买回来了，我看小七的车在外面，都到了吧？” 第297章 视频里的谭小六 谭捷没上去迎程实，也没应声，等程实进了门，看见好几个人坐那，盯着洗手间，笑问道：“怎么回事儿？盯着那儿干嘛呀，想去洗手间楼上还有。哟，遥遥，谁给你买的那么多糖果啊？” 路遥眨巴了下眼睛，回答道：“江叔叔买的。” “江叔叔呢？”程实随口一问。 谭捷起身，把路遥放回谭悉身边，接了程实手里的菜，道：“别管那么多了程总，等你回来做晚饭，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程实跟上去，笑着赔罪：“是，是，我们小二说得对，我赶紧做饭去。小四，小路，你们坐。这要是小六和她家那位也在，还真不好叫了，两个都是小 lu。” “二姐夫，你忙吧，要不要我来打下手？”谭悉要起来。 程实制止了她：“没事，我和你二姐来就行，要是小江来了，让小江也来，他打下手不错。” 等程实夫妇进了厨房，谭悉喝了一口茶，低声对路茗道：“有没有发现二姐跟二姐夫也怪怪的？” 路茗看了眼厨房，清官难断家务事，刑警队长也没办法，他朝洗手间位置瞥了瞥：“再怪也比不上小七两口子，这在洗手间里解决什么问题呢？” “妈妈，什么是离婚啊？”路遥靠在谭悉怀里，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遍。 谭悉言简意赅地解释：“离婚就是不在一起生活，爸爸妈妈分床睡，不在一个家了。” 路遥点点头，担忧地说道：“小姨要跟江叔叔离婚，江叔叔被抛弃了吗？” 路茗勾了勾女儿圆润的下巴，笑着逗她：“路遥小朋友，谁教你说这个词的？抛弃都会说了呀？” 三家人分三个地方，厨房一拨，洗手间一拨，谭悉一家在客厅，正百无聊赖呢，谭悉忽然把响了的手机拿出来，道：“刚才还说小六呢，居然发视频过来了。” “是吗？”路茗凑过去。 谭悉接受了视频邀请，画面那边的谭菲一如往常的温柔笑意，打招呼道：“四姐，四姐夫。” 路遥趴过去，奶声奶气地叫人：“菲菲！” 谭悉轻轻摸了摸路遥的头：“路遥，你怎么老是喊六姨的名字？没礼貌！” “没关系，叫名字多亲切啊，是吧，遥遥？”谭菲笑道，询问其他人：“二姐和二姐夫呢？” “在厨房做饭！”路遥小话唠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不等她妈说话，她赶着就抢答了。 谭菲又问：“那你小姨和小姨夫来了吗？” 路遥朝洗手间方向看了看，把嘴撅了起来，皱着小脸道：“小姨和江叔叔要离婚了，他们在洗手间打架……” “别胡说，路遥。”路茗忙把路遥拽进怀里，哭笑不得，对谭菲道：“小六，别听路遥瞎说，小七两口子闹了点别扭，应该没事，小夫妻吵架很正常。” 谭菲的笑容没有变，似乎有点担忧：“哦，没事就好，吓坏我了，小江多聪明的人，又惯着小七，他们应该吵不起来才对。” 不等有人接话，谭菲岔开话题道：“本来今晚想过去吃饭的，但是陆翊有两台手术要做，明天又要去海城出差，怕他累坏了，真是抱歉了，四姐，四姐夫，也没带陆翊去见见你们。” “来日方长嘛，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我们也是赶得太匆忙了。”路茗笑道，“对了，六妹夫要去海城出差，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一早。”谭菲道。 路茗看了看谭悉，道：“我们也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海城，说不定机场还能碰见。” 谭菲笑了：“本来不是说今天大家都去大哥家吃饭吗？怎么来二姐家了？我还以为能看见石头呢。” 谭悉道：“大哥出差去了，不在家，大嫂也有事，所以就不好过去了，来二姐家也一样啊。” 正视频中，忽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路遥吓一跳，谭悉和路茗都看向了洗手间方向，谭菲问道：“怎么了？” 路遥抱着她爸爸的腿，道：“是不是江叔叔把小姨打死了？好可怕啊。爸爸，你去救救小姨吧！” 谭菲的眼神微微地变了变，不易察觉地问道：“遥遥，江叔叔打小姨了吗？” 路遥眨巴眨巴眼睛：“江叔叔抱小姨，去洗手间打……” 被反锁的洗手间里，谭璇被抵在洗脸台上，对江彦丞又踢又打，不肯让他抱着，她一根头发都不想让他碰。 江彦丞被踹了好几脚，没轻没重的小拳头砸得他又疼又急：“谭璇，你再不冷静点，我不客气了啊！” 谭璇一听这话更火了，江彦丞有什么资格对她吼，他还要不客气！他哪儿来的脸啊！ “不客气你大爷！冷静你大爷！江彦丞你大爷！”谭璇气得张口就骂，理智这东西她暂时没有。 江彦丞没辙了，他一贯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哪儿好脾气过啊？现在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在谭璇再骂他八辈祖宗之前，江彦丞把她双手手腕握住，俯身就吻了下去，两只手举高，给她两条手臂都扣在了镜子上。 “唔……”谭璇两条腿还想踢他，江彦丞双腿夹住她踢过来的脚，松了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就给她抱上了洗脸池，勾住日思夜想的舌头，大力地吻，越吻越深入，越吻越起火。 第298章 江彦丞说，人渣就长这样…… 谭璇跟纸片人似的，被江彦丞制服得死死的，只剩下一只手还能活动，为了怕自己摔下去，谭璇只能反手撑着冰冷的台子，胡乱一抓，把台子上的东西蹭掉了下去，噼里啪啦摔出巨大的声音。 江彦丞到了这时候还能关注周围的变化，声音一响起他就松了口，在谭璇咬他之前，及时把舌头给撤了，扭头看了眼掉地上的东西，比刚才打架还累似的，微微喘着气道：“能不能好好说话？嗯？弄出这么大动静，二姐他们指不定以为我们在洗手间干嘛呢？” 谭璇还坐在洗脸台的边沿上，两条腿都被江彦丞夹住，一点地都挨不着，一只手被江彦丞按住，一只手还撑着后面，整个人要么趴他怀里，要么跌后面洗脸池里，她洗脸还是洗臀呢，草！ “现在知道要脸了？你早干嘛去了！江彦丞你给我松手！放我下来！”谭璇怒气值完全没降下去，“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动手动脚，动你那个破嘴，甩你那个破舌头，我他妈弄死你信不信！” 谭小七暴脾气上来，什么话说不出口啊？ 江彦丞还是没松手，微微皱眉看她，反问道：“小痞子，你知道我妈是你什么人吗？你张口就骂？我妈去世二十年了，你骂人是认真的？” “我……”谭璇被江彦丞两句话堵得死死的，她最不喜欢拿去世的亲人开玩笑了，但是她也不能怂，抬着下巴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人了？我骂的是你，你又不是人！” 见她气势上明显弱了一点，江彦丞盯着她道：“我不是人，是什么？” 谭璇哼了一声，别开头，冷笑：“人渣。” 她已经准备跟江彦丞撕破脸，什么场合都好，撕到底，之前在心里骂的那些词，现在都当着面骂出来，凭什么藏着掖着啊？人渣都不觉得自己过分，她不得给他面镜子照照？当做好人好事了！ “谭蔫蔫，你见过人渣什么样儿吗？”江彦丞盯着她，声音也冷了下来。 谭璇真是搞不懂了，江彦丞哪儿来的底气啊他，他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她话茬呢？他就没半点觉得脸上不好看？脸皮厚的人渣就是不一样！ 谭璇不想跟他废话了，她没空陪他玩儿，也冷笑瞥向他，指了指背后的镜子：“呵呵，自己照镜子看看，人渣在里面呢，长着和你一样的脸。” 江彦丞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就在谭璇以为他要退开时，江彦丞却攥住了她的下巴，二话不说吸住她舌头，如果说刚才是和风细雨，现在就是狂风暴雨，他吻得又狠又急，抱她抱得不留一点空隙，真真切切地感受彼此的尺寸和气息。 他另一只手哪儿都不放，从腰滑到臀，堪堪停在那，间或捏上一把…… “嗯……”谭璇被吻得气都喘不上来，江彦丞的吻技太他妈残暴了，跟她过去吻过的几个人相比，根本就是人渣！禽-兽！ 忽然一阵异样传来，谭璇一抖，难受地绷直了腿，江彦丞这人渣摸哪儿呢！ 异样过后是痛感，江彦丞咬了她的舌头，又啃了她的嘴，疼得谭璇呜咽了一声，大力地推他，推不开，江彦丞的手又使坏地撩了几下，谭璇彻底软在他怀里，与汹涌的感觉一起来的还有屈辱和无助，眼眶忽然就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江彦丞嘴里尝到了咸味，松开了谭璇的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哭，问道：“现在知道人渣和禽兽什么样儿了吗，江太太？人渣和禽-兽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谭璇哽咽不已，瞪着他，看着江彦丞把那只使坏的手拿出来，两根手指捻了捻，非常非常人渣地放唇上一亲，亲出了一声响。 “喂！你变态啊！”谭璇哭都忘了，脸一直热到了脚底心。手指上有什么他不知道？他亲哪儿啊他！ “是，我变态。江太太第一天知道？”江彦丞黑沉沉地盯着她，跟看猎物的眼神似的，轻轻弯起唇笑了下：“看样子走干净了啊江太太？” 谭璇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人渣和禽兽，说他变态他还自豪了！谭璇抽噎了一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看了江彦丞三十秒，又抽噎了一下，气都消了，但是人也冷静了，垂下眼睛道：“我不想跟你玩了，江彦丞，你是人渣还是禽兽都好，我不想跟你继续下去了……” 江彦丞也非常冷静，他捏住谭璇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近在咫尺地问道：“为什么呢谭璇？你喜欢我？所以在意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嗯？是吗，谭璇？不准哭，回答我。” 第299章 谭璇，我喜欢你 每一次都是谭璇起头，江彦丞收尾，谭璇再闹腾，最后还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连老底都给人扒出来了。 谭璇被他逼得无处可走，坐在洗脸台边缘下不来，下巴也给他捏住了，江彦丞总是知道她什么时候想睡他、什么时候对他有感觉，他作为一个人渣、禽-兽，为什么事事如意！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谭璇很拽地仰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她也不擦，盯着江彦丞：“你呢，你喜欢我吗？你作为一个男人，能不能负点责任，做事、说话之前想清楚后果？老是占人便宜，你的良心不痛吗？！” 江彦丞很镇定地接受她的指责，一点没回避地说道：“我喜欢你，谭璇，你喜欢我吗？像想睡我那样喜欢我？” “……”听到江彦丞直截了当地说喜欢她，谭璇还真晃了神，但是一想到昨晚的视频，司徒展悦那个要死要活的样子，还有江彦丞顶着的两个黑眼圈，她顿时心情又down到了底，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你喜欢我了不起啊？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你喜欢我，就能做人渣吗！江彦丞，我喜欢你妹妹啊喜欢你！！” 说着，她往下一跳，江彦丞本来已经退开了一点距离，给了她不少空间，现在谭璇往下一跳，弹起的左脚正好踹到了江彦丞不可描述的某处。 结结实实，中招。 “谭璇……”江彦丞冷不防倒退了半步，扶住了墙半蹲了下去——表白后挨了断子绝孙脚的，估计史上只有他一个人。江太太的态度让他心灰，动作都慢了半拍，没能及时避开。 谭璇踢到人了，自己还吓了一跳，扶着洗脸台往后退了退，指着江彦丞道：“你……你别装啊，刚才跟我四姐、四姐夫都打赢了，你故意往我这儿撞，活该你疼！” 江彦丞一头汗，靠在浴室的门上，盯着她：“我往哪儿撞？我撞过几次啊江太太？谭璇，你过来。” 吃过了人渣、禽兽的亏，谭璇还会听他的话才怪，趁着江彦丞疼，把洗脸台上的洗手液朝他扔了过去，江彦丞一把抓住，谭璇已经跑到了洗手间门口，扭头道：“傻子才过去！我先出去了，你继续疼吧，人渣是要遭报应的，好好反省反省吧你！” 说着，还怕江彦丞追上来抓她，拉开门钻出去，又把门反带上了，身形那叫一个飘逸。 江彦丞慢慢慢慢直起身体，把洗手液攥手里，又好气又好笑，江太太说得没错，他喜欢她，她就要喜欢他吗？世界要是都这么简单，那他早就得偿所愿了，他爱得绵长而暴烈，江太太知道吗？ 往前走了两步，把刚才弄掉下来的东西收拾好，江太太一走了之，残局他来收拾。头疼得要死，今天体力精力消耗严重，顿时有点吃不消了。 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的夫妇，先走出去的那位，其实更容易尴尬。这个道理，谭璇逃出去之后就懂了——沙发上，路遥一家都在盯着她，一眨不眨。 谭璇被江彦丞弄了一场，尤其是被江彦丞直截了当地表白“我喜欢你”，她心里也乱得不行，一乱就不知所措，跟刚才泼妇骂街似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了，她心虚得要命，手在背后擦了擦。 要不是江彦丞在洗手间，她得冲回去再洗洗手照照镜子再出来。 “咳咳……”谭璇咳了两声，把视线别开，不去看好事的谭悉和一脸懵懂探究的路遥，径直往厨房走：“我去……去给二姐打下手，你们坐着吧。” “小姨。”路遥嘴里还在吃水果，叫住了她：“你口红弄到脸上了。头发好像鸟窝。你跟江叔叔在洗手间打架了吗？” “……”谭璇被问得一噎，一把捂住了脸。 打架？是，是打了一架。她输得跟傻逼似的。江彦丞居然敢把手…… “江叔叔被你打死了吗？小姨？”路遥说着就要咧开嘴哭了。 洗手间的门这时候开了，江彦丞人模狗样地走了出来，头发一点不乱，衣服也干干净净，除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之外，一切正常。 谭璇看到他就来气，又丢给江彦丞一个白眼，噼里啪啦地上楼，留下话给谭捷：“二姐，我去你房间补个妆！” 夫妻吵架很正常，谭悉夫妇还打架呢，所以，路茗也没问别人小两口的私事，只是笑着岔开话题道：“七妹夫，刚二姐夫让你去打下手呢，说信任你的手艺，都不让我插手。你这状态还好吧？” 江彦丞收回目送江太太的目光，边卷衬衫的袖子，笑道：“没事，跟小七闹别扭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谭悉看着江彦丞，试探着问道：“刚才小七是过分了一点，吵架归吵架，离婚都说出来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刑警就是刑警，不问则以，问问题一问一个准。 第300章 车上有只待宰的弱鸡…… 江彦丞体力心力都耗得差不多了，因为江太太生气的事，他只来得及回家去喂了下小丢，换了身衣服，本来也不确定江太太会不会像约好的那样去二姐夫家，后来听路遥电话里说小姨会来，他才放了点心。 昨天展悦出事，他也不是这么个急法，该怎么做怎么做，抢救、照顾、善后，有章有法，现在连话都不想再说，跟随时要被判刑的犯人似的。 听见谭悉问，江彦丞勉强笑了一下，袖子已经卷起来了，欲言又止道：“……天天想跟我离婚，大概是不喜欢我吧？让四姐、四姐夫见笑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说完人往厨房走，谭悉跟路茗听了这个回答，有点不好意思了，路茗难得瞪了谭悉一眼，小七夫妻关系有问题，他们更不好问了，这不是审问犯人，怎么好意思插手呢？又没到姐姐姐夫出面解决的地步。 路遥连水果都吃不下了，眨巴了一下眼睛，从她爸爸怀里出来，蹬蹬蹬地往厨房跑去，抱住江彦丞的腿：“江叔叔，小姨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哭哦……” 江彦丞拍了拍她的头：“江叔叔不哭。” 程实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看见江彦丞过来，也不客气地把打下手的活儿交给他，谭家女婿个个会做饭，在江彦丞的帮忙下，很快一桌子菜端上了餐桌。 吃饭的时候，谭璇才下楼，虽然跟江彦丞坐一起，却没跟他讲一句话。 江彦丞也不跟她讲话，连菜也没给她夹，程实、路茗喝酒，江彦丞也陪着喝，一杯接一杯，一点不含糊，实诚得跟从来没喝过酒似的。 “彦丞，你少喝点儿吧。你二姐夫是个酒痴，你跟他瞎闹什么？”谭捷看不下去了。 谭悉也捣了捣路茗的胳膊：“怎么回事儿啊路茗，你喝醉了睡二姐夫家，是不用开车，明天早班飞机你赶得上吗？” 只有谭璇看着江彦丞，无动于衷，一句话不说，自顾自吃她的菜。 火爆脾气的谭悉在桌子下面踢了谭璇一脚，瞪她道：“谭小七，饿傻了吧你？你老公一口菜不吃，光喝酒，你们俩分工合作来了？” 谭璇早注意到江彦丞只喝酒不吃菜了，被谭悉踹了，她才转过头去问旁边的江彦丞：“菜不合胃口啊？” 江彦丞漠然道：“挺好。” 谭璇又问，语气恶劣：“那你怎么不吃？要我喂你啊？” 江彦丞没接话了，目光低垂下去。 “小七，你这……给你老公盛碗汤，解解酒。”程实建议道。 谭璇也觉得挺尴尬的，她跟江彦丞吵架，吵到二姐家来了，江彦丞也算是脾气好的了，一般人谁受得了她这么夹枪带棒地说话？ “嗯。也许他不喝呢。”谭璇接了话，去厨房给江彦丞盛了碗鸡汤，放他面前，道：“大爷，您将就着喝点儿吧？” 江彦丞的目光从她手上移到她脸上，看了她一眼，端起那碗鸡汤，喝了，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满满的沉默和尴尬，江彦丞的表现跟上次在谭家老宅时完全不一样，像是整个人被抽走了说话的能力，变成了一个废人。 终于吃完饭了，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程实道：“小江也喝了不少酒，要不小江跟小七就在我家住一晚，也别着急回去了。” 谭璇道：“不行，我回去还有事儿，有个朋友不太舒服，我得去看看。江彦丞要不就留这儿吧，二姐、四姐，你们照顾一下他吧。” 谭悉双手抱胸，一脸忍不了要揍她的表情：“雷锋啊谭小七，你怎么比人民公仆还有奉献精神呢？你老公喝醉了丢给我和二姐照顾，你要回去照顾一个朋友？你皮痒了是吧，找抽呢！” 路遥瞪着谭璇：“谭小七你是大坏蛋！江叔叔好可怜……呜呜……” “嗨，路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谭璇无奈了，她在兄弟姐妹里头是多不招人待见啊？江彦丞哪儿都比她好。她其实真不太想跟江彦丞私下呆一块儿。 实在没办法了，谭璇妥协道：“行吧，我开车把他送回去。还好我没喝酒。那江彦丞那车先丢这儿吧，明天再说。” 说着，谭璇去扶江彦丞：“走吧？你怎么想的啊？回家还是留这儿啊？” 江彦丞这才开口：“回家。” “行，你是大爷。”谭璇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转头道：“谭悉，你帮我搀一下行吗？他重得要死，我扶不动啊！” 谭悉放下抱胸的双手，上来帮着扶人，冷笑了一声，说了句少儿不宜的话：“重啊？平时压你的时候怎么没压死你？自己选的老公，怪谁呢？” “卧槽！”谭璇咬牙切齿飙出一句脏话，有这样的妈，当着孩子面也敢开车，不难想象路遥小丫头片子为啥知道那么多了。 谭璇不想跟谭悉计较，忍气吞声地把江彦丞扶上了副驾驶，还趴他身上给系了安全带。 “开车小心点儿，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二姐谭捷摆了摆手道。 “谭小七，你给我成熟点儿，再不负责任地乱来，下次当你老公面，我也揍你！”谭悉说不出一句好话。 谭璇把车开出去，轻声叹了口气，对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道：“我先把你送回家吧？” 江彦丞的手按着太阳穴，似乎不太舒服，没和她说话。 不跟她说话的江彦丞……谭璇还真没怎么见过，他什么时候不是话最多？ 撇了撇嘴，谭璇问道：“要不要给你买点解酒药？空腹喝酒会舒服才怪。” “不用了。”江彦丞总算接话了，“没事。”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漠然，懒得多说一个字似的。 见他态度冷淡，谭璇也没什么想说的，一拍两散最好，她凭什么要去关心江渣男怎么了？酒是他自己要喝的，受罪也是他自己要受的，怪她咯？ 想到这，谭璇也闭了嘴，平稳地看路、开车，不到一个小时把车开回了紫禁豪庭地库。 “你还好吧？到了啊。”她一边跟江彦丞说话，一边顺手解了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非常熟练地探身去解江彦丞的安全带，她得搬他回去啊，妈的醉鬼最烦人！ 刚解开安全带，腰上忽然一紧，江彦丞把她从车外生生拖抱了进去，“嘭”的一声响，车门带上了，地库里有种空荡的安静。 “江彦丞，你大爷又犯病了？你想干嘛呀！”谭璇猝不及防，回过神，人已经在江彦丞腿上了。 江彦丞腿长，坐副驾驶时座椅每次都往后调，这次座椅又放倒了不少，空间比驾驶座大多了，似乎可以做什么坏事…… “江彦丞，我警告你啊，再动手动脚，我他妈真报警了！你在自家地库里也敢这么嚣张，嗯？！”谭璇挣扎了一下，挣不开，跟江彦丞一比，她就是只弱鸡，她现在可有觉悟了。 也不怪谭璇多想，大半夜的地库里、车上，江彦丞叉着腿坐，她侧坐在他大腿上，他的手掌着她的腰，箍得真他妈紧，这是正常的吗？要是这还想不到不可描述的画面，谭璇白活了二十五岁了！ 第301章 我家宝宝真乖 谭璇那几句狠话一说出口，江彦丞不仅没放手，还把她往怀里又抱了抱，在车内半昏半暗的阴影里，他抬手摸着她的脸，问道：“宝宝，你着急什么？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嗯？就这么不喜欢我啊？” 他的嗓音又哑又沉，却又轻飘飘的，一问却把谭璇给问住了：“我……” 谭璇垂下眼眸，没接话，也没挣扎了，歇斯底里都已经用尽，大半夜的不适合在地库里吼。 江彦丞的手还在她脸上流连，轻得像触碰梦境：“谁都比我重要吧？家人比我重要，老板比我重要，同学也比我重要……我知道我不重要，我是假的老公，你从来不当回事儿。其实我心里挺清楚自己立场的，也知道不能怪你，但是，宝宝，我这儿疼得有点受不了……” 他拉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跳得有点慢。 都到这个时候了，江彦丞还叫她“宝宝”，这轻声控诉，将谭璇逼成了薄情的木头人似的，谭璇没醉，还有思考的余地，嗫喏道：“你……” “一点都不喜欢我啊，宝宝？那还喜欢跟我睡吗？不喜欢我这个人，喜欢我的身体也行……”根本不给谭璇拒绝的机会，江彦丞又退了一步，忽然把谭璇搂得更紧，手从她腰上滑了下去，摸进几个小时前才探寻过的禁地，那双沉黑的眼睛盯着谭璇的脸：“宝宝，别夹，老公动不了……” 谭璇不夹他手才怪，江彦丞这臭不要脸的趁醉说疯话就算了，还往不该摸的地方摸，关键是，她一摸就有感觉，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江彦丞别的话可信度待定，可她确实不讨厌和他睡，连被摸、被碰全都能忍，谭璇被他弄得受不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急道：“别……” 江彦丞马上停下了手，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我的身体你也不喜欢了？” “……”谭璇满头黑线，麻痹，这人是说醉话还是说真的？他以为他在拍电视剧？他是被抛弃了的怨夫是吗！ 谭璇全身发烧，江彦丞还没抽手，她也不敢动，哑着嗓子道：“你喝醉了？对吧，江彦丞？” 江彦丞吻她的耳垂，呢喃：“喝醉了，只想江太太。特别想。” “……”谭璇哑口无言，这回答倒是一百次不变。她心情略微好转，问道：“哪儿不舒服啊？我送你上楼吧？” 江彦丞迷离地看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醉意，拉了她的手往某处带，搂她更紧了，皱着眉道：“宝宝，特别难受，你摸摸。” “！！！”谭璇瞪大眼睛，这触感她能不知道？要爆炸了的小兄弟。她整个人都开始烧起来，“我不……” “宝宝，你踹了它一脚，不能摸摸它吗？”江彦丞呢喃道：“江太太今天才走干净，车上也没套，今天不做了，摸摸它就好，嗯？存了太久，江太太不要，给谁呢？” “……”谭璇彻底说不出话了，江彦丞是怎么把一件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巧妙的？她手都开始抖了，她一抖，江彦丞坐起了身，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说话：“宝宝，很快就好了，很快……” 谭璇把头埋在江彦丞肩上，她完全失去了主动权，随便江彦丞怎么摆弄，她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地库里安静极了，间或有一辆车驶进来，谭璇就是一抖，江彦丞抱着她吻得缠绵悱恻，他们的车已经熄火，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这不可描述的一幕。 等到半个小时后江彦丞结束，两个人在车里紧紧抱了会儿，江彦丞吻着她颈侧道：“宝宝，今晚别去同学家了好吗？小丢想你，我也想你，回家睡吧？” 谭璇握了握酸软的手，压根儿没弄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本来不是江彦丞在抱怨吗？怎么最后成了她被摆弄了好几遍？哪儿哪儿都摸过了，江彦丞存得果然多…… 啊呸！她在想什么！ 谭璇气不过，低头用力在江彦丞肩膀上咬了一口，江彦丞一点没惊吓，也没喊疼，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拍着她头道：“宝宝，老公舒服了，随便咬，回家吧？嗯？老公想你。”’ 折腾到快零点了，这时候开车去朱朱家，到那得一点多，谭璇嘴巴比脑子快，应道：“嗯。” 江彦丞用力地吻她的脸：“宝宝真乖。” “……”谭璇一脸懵逼。 忽然，电话响了，谭璇摸了半天才摸到，一看来电显示，忙要从江彦丞腿上下来，拽了下他胳膊，道：“ 你把裤子扣好行吗？” “行。”江彦丞笑，还是看着她，听话地扣皮带，谭璇接通了电话：“朱朱，啊，我……” “年年，你没事儿吧？等到现在也等不到你回来。急死我了。”朱朱在那边道。 谭璇口干舌燥，整个人心虚得要死，她看了眼江彦丞，支吾道：“哦，是这样……江彦丞不太舒服，喝醉酒了，我怕他出事，所以今晚不过去了。你还好吗？如果有问题，给我打电话哈，我不关机的。” 朱朱在那边停顿了一下，马上笑道：“没事，没事的，你先照顾好江总吧，我可以的。” “行，那你早点睡，晚安。”谭璇挂了电话，见江彦丞还没系好皮带，忍不住上手了：“你喝醉了裤子都不会穿？你刚才怎么脱的？” 江彦丞任她收拾，笑眯眯的，跟在二姐家半死不活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他“嗯”了一声：“存货没了，有点虚。宝宝，我好困啊。” “……”谭璇给他把拉链拉好，咬紧下唇，坚决不想再说任何一个字，老流氓、老痞子的名号是吹的？江彦丞什么话说不出口啊？ 收拾好就忙打开车门，从江彦丞腿上下来，江彦丞爽完，人精神多了，也不用她扶了，搂着她的腰，两个人一起进电梯、上楼。 江彦丞低头问她：“江太太，今晚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嗯？” 第302章 宝宝，放心睡吧…… 挂了谭璇的电话，朱朱坐在沙发上，给那边回了个消息，忐忑地等待着。三分钟后，有人回复她：“你失信了，她没有回来。” 朱朱：“她有事，我不可能一直绑着她。” 那边回道：“看吧，她作为你的好朋友、好闺蜜，也并不关心你的安危，把你一个孕妇丢在家里。” 朱朱：“她男朋友不舒服，她得陪着。” 对方：“是吗？” 长久的沉默过后，对方又发来消息：“我一直有履行我的那部分，没有辜负过你，但是你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再继续做朋友吗？” 朱朱吓傻了，忙回过去：“只是一晚而已，她明天会回来的！我保证！” 对方道：“好，我再相信你一次。明天晚上，你务必帮我一个忙……” 黑暗中滋生恐惧、罪恶，也有些悄然发酵的情愫让人心烦意乱。 躺在主卧床上，谭璇瞥了一眼身边的江彦丞，真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 从进家门开始，江彦丞就开始飘了，抱起小丢亲了又亲，让它喊“妈妈”，说“妈妈回来了……” 接着直接奔主卧来，也不洗澡不脱衣服，大喇喇趟她床上，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他今晚就要睡这儿了。 谭璇站在主卧门口看他，又回头看了眼客房，她总觉得这两天她不在家，江彦丞绝壁是睡她床上了，这臭不要脸的。洗发水沐浴露用她的，床睡她的，家都被他占了，猫都是他女儿了，怎么这么自觉呢他？ 她没好气地上去拍他：“不洗澡，至少换睡衣睡啊，江彦丞？” 江彦丞眯着眼看她，伸手去解皮带，解衬衫扣子，一点不回避，谭璇把眼睛别开：“你能注意一下吗？江彦丞？” 江彦丞笑，低沉带醉的声音，略含糊：“摸也摸过，亲也亲过，宝宝，你嫌弃我？我胳膊有点疼，抬不起来，宝宝，你过来帮帮我……” 一个大男人可怜起来什么样儿啊？求她过去帮他脱衣服。 谭璇也是没辙了，让过去就过去了，把心一横，睡都睡过了，摸也摸遍了，他哪儿她没见过呢？给他换身衣服又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能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节操和含蓄是个什么东西？ 她报复性地把江彦丞裤子给扒了，衬衫也扒掉，刚才在车上做坏事，他爽够了，身上都是汗味，谭璇嫌弃地把衣服扔一边，去洗手间拿了热毛巾来给他擦了擦，身材那么好，不擦白不擦。 江彦丞半梦半醒，等她擦到下面的时候，他拽住了她的手：“宝宝……” 谭璇没好气：“摸都摸过了，不能擦？你现在知道不合适了？” 江彦丞笑，亲在她手背上：“宝宝，内裤想换，行吗？” “……”谭璇满头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早该知道，江彦丞是这种要节操的人？嗯？！ “放手！”谭璇猛地甩开江彦丞的胳膊，还是去给他拿了条内裤来，他妈的，前两次喝醉，她给他脱衣服、洗衣服也都做过，但是至少没脱过内裤啊，她还得给他洗了？ 等把江彦丞全身上下都擦干净，衣服也换了，把他塞薄被子里，谭璇去洗澡，顺手把自己内衣和江彦丞内衣都搓了，洗干净，晾了——江彦丞这人在她家做保姆的日子里，从内到外都给她收拾干净，放在那的内衣都给她洗好，手洗，她爸都没这样对她过。 现在，还债的日子到了，她给江彦丞洗了内裤，草！ 谭璇进主卧，本来想拿个枕头去客房睡的，主卧江彦丞喜欢，让给他得了。结果弯腰拿枕头的时候，瞥见江彦丞手背上的伤口，她又怕他感染，拿了药包来给他重新涂了点药膏。 其实换完内裤，江彦丞就睡着了，她说话他也不接，涂药膏他也不动，随便她折腾，侧身向床里，让出一大块儿地方来，似乎是留给什么人。他眉头皱着，睡得不是很安稳。 谭璇站在床另一侧，盯着江彦丞的脸，忽然伸手去抹他皱着的眉，才一碰到他，他抖了一下，手极快地伸出来，像制服对手似的把谭璇拽到了身边，完全猝不及防。 “江彦丞……”谭璇吓一跳，以为他干嘛呢，江彦丞闭着眼闻了闻，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往她身边偎了偎，把头埋在她颈侧，呢喃道：“宝宝，老公在呢，放心睡吧……” 第303章 有梦，偷袭 昨晚在医院陪了一夜，江彦丞估计是太累了，说话时也没睁开眼，闻到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就像是确认了人似的，抱着被子和她，又继续睡了。 谭璇却睡不着，也没推开他，静静地躺着没动，她脚还在被子外面，整个人扭曲地侧着身。 其实，给江彦丞洗内衣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连她姨妈血都给洗过，也没嫌弃半句。她发脾气无论发成什么样儿，他也没生过气，最严重的也就今晚了，在二姐家餐桌上默默喝闷酒，伤身也不跟她呛声儿。 一个人静下来才能想明白，江彦丞欠她什么呢？发了一天的脾气是因为难受，她总得把事情都撕明白了，她不能白白成了江彦丞的二选一。 谁的二选一，她都不想做。 江彦丞在她耳边喘息，吻她，在她手上释放，说都给她只给她，她又软了心，想起江彦丞表白说喜欢她，他所有举动似乎都表示他喜欢她…… 她本可以继续拒绝，继续挖到底，继续躲避，离开家，去朱朱家藏起来，但是她没有，她也可以挣开江彦丞去客房睡，避开和他的一切接触，但是她没有。 心里乱糟糟，昨晚根本没睡好，今天又精力透支，谭璇想着想着，慢慢闭上了眼。 可能是因为睡得早又睡得香，第二天早上不需要闹钟，六点江彦丞就醒了，跟平时醒来不一样，他手上盖着一双柔软的手，就盖在他受伤的手背上，一点力道也没。还有个人蜷缩在他胸口，均匀地呼吸，只留给他一个可爱的头顶。 江彦丞笑起来，轻轻低头吻在她可爱的乱发上，因为有江太太在，他睡得特别安稳，连一个梦也没做。神经衰弱如他，找到了最有效的安眠药。 才六点，江太太还要再睡会儿，他某个地方却因为时间原因早早抬头，江彦丞也没敢动，往后退了点儿，没敢往江太太身上抵，矛盾还没解决，做再多运动并不能根治。 抱着江太太又睡了十分钟，他抬头的小兄弟还没消停，江彦丞正燥着，忽然怀里的江太太动了一下，手离开他的手背，顺着他的腹肌摸了下去，一路往下，隔着内衣摸到了他的轮廓…… 江彦丞抖了一下，眼睛彻底睁开，江太太修长又轻柔的手指顿了下，又不熟练地往从边缘摸了进去，偷袭了他的小兄弟…… 这不叫摸，叫掏。 江彦丞不可思议地侧过身，他把柄正让人握着，整个人隐忍得不行，越来越绷不住，男人一大早有反应很正常，要是被老婆握着还能忍，他恐怕不是正常男人了。 江彦丞观察了一下江太太的表情，她闭着眼，眉头皱着，唇角忽然笑了下，手感比醒着的时候放得开得多。 “江太太……小流氓……江太太……” 谭璇不是被叫醒的，是被手里的东西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回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有一张她梦里的脸，梦里他在做坏事，也是这样皱着眉，一脸难耐。 “江太太，梦见什么了？手抓着哪儿呢，知道吗？”江彦丞看她一脸震惊和茫然，手指在她下巴上挠了挠，跟逗猫儿似的，嗓音低哑又性感，唇边的笑意遮不住。 “……”谭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手里抓着什么，还抓得很紧，那家伙有膨胀和加热的趋势，她忽然就瞪大了眼：“！！！” 这他妈就尴尬了！ 梦里梦见江彦丞在做坏事就算了，醒来居然是她在做坏事！梦果然是相反的！ “我……那个……”谭璇脑子都不好了，整个人从头顶烫到脚底心，一把从江彦丞内衣里抽回手，谁来告诉她，一大早把手伸进男朋友内内是什么意思！她就这么急不可耐？！ 江彦丞任她抽回手，该疼的地方还疼着，他忽然翻身，将将把谭璇困在下面，不准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俯身问道：“宝宝，老公想了，你一抓，老公更想，你负不负责？” “……”谭璇退无可退，眼神躲闪，被江彦丞撩了一星期，从上周日到今天，她是个正常女人，能没感觉才怪，但是这一大早的她先动手，太他妈羞耻了！ 江彦丞把她头掰回来，温柔地吻她：“宝宝，是老公先想的，怕你不高兴，没敢做，家里老公买了tt，咱们试试好不好？你会不会戴啊？” 他一边吻她安抚她，一边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准备好的东西来。 第304章 下雨天，有点甜 谭璇已经完全懵逼了，江彦丞真会哄人，这种时候还给她台阶下，把她想说成他想，他配合她所有的心潮澎湃。 看他开抽屉拿东西过来，谭璇的唇还被吻住，江彦丞同时做两件事也不嫌乱，谭璇一边承受他的吻，一边瞥向他的手—— 某个牌子的tt，一大盒！ 一大盒！ 他还问她，会不会戴！ 谭璇的感觉完全是日了狗，一大早的她做什么x梦，梦里江彦丞拉着她的手，像昨晚一样，做尽了各种坏事。 结果江彦丞这人说到做到，之前说了买好t周五晚上回家做，现在呢，t买好了，时间从周五晚上提前到了早上。 谭璇在江彦丞的亲吻松开后，忙伸长手臂去够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我……我看看几点了，要……要上班的呀……” 江彦丞没让她得逞，抓住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半边脸，眼神黑沉沉地盯着她：“江太太，不着急上班，别的事情比较急。我们速战速决，还能早点上班，好吗？” 这时候还在耐心商量，江彦丞这是非做不可了？ 江彦丞盯着tt盒子看了看，非常好学地问她：“宝宝，我不太懂这个，没戴过，你会的话，帮帮我，老公现在就很需要。” 他已经忍到爆炸，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不等江太太再说话，他从大盒里拿了一个出来，交到了谭璇的手里，身体下压，声音也低沉撩人，停在谭璇的脸上方：“宝宝，我不知道哪个更好，咨询了柜台，买了橘子味的，超薄，据说会有点干，滋润度不好，但是我觉得我家宝宝不需要太滋润的……” “！！！”谭璇一脸见了鬼，瞪着江彦丞，脸快要烧糊了，这是夸她呢？她一碰就泛滥，江彦丞都知道了，他故意调侃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愣了有十秒，江彦丞扶额笑了一声，声音特别性感，问道：“我们家江太太不会是不知道这套儿怎么用吧？虽然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谭璇一不小心又暴露了菜鸟的体质，她一咬牙把套儿接了过来，撕了半天撕开了，那透明的带着橘子味的东西，又薄又湿，她仰头看江彦丞：“你……你这样我怎么戴？” “江太太，我觉得我们还是看看说明书吧，也许你没用过这个牌子这个型号，对吧？也许你老公和别人不一样，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嗯？”江彦丞阻止她直接凑过来，拿了外包装盒，翻到背面，侧着脸，跟谭璇一起看使用教程。 谭璇非常认真地逐字逐句看了一遍，第一步撕开，小心指甲……第二步…… 明明只是些医学上、生理上的词汇，谭璇越看越燥，江彦丞忽然出声道：“还没研究好啊，江太太？你老公再忍，下次可真来不了了。” 谭璇被他一催促，跟犯了罪似的，手抖，江彦丞笑看着她，一脸痴迷，忽然把她压倒在枕头上，俯身吊在她上面，柔声笑问道：“宝宝，这两天我查了很多资料，例假后八天是安全期，其实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戴？嗯？你作为老司机，怎么不知道呢？” “……”谭璇傻了，她注意力全在江彦丞那不上不下的东西上面，正着急，谁知道江彦丞忽然抛出这样的问题来，她懂个屁！ “啪啪啪……” 雨打窗户的声音。 今天是个阴雨天，一大早就下雨，大雨阻隔了落地窗的视线，有一道道的雨帘从玻璃窗上滑下，水渍迟迟不去。 从落地窗外向内看，主卧的大床上，江彦丞正在疼爱他的妻子，当终于快结束的时候，谭璇已经死过好几次了，江彦丞含着她的耳垂，还是好脾气地哄：“宝宝，早上的时间太赶了，你太着急了，这种事怎么能急？” 谭璇嗓子都哑了，特别想喝水，无力地攀附着他，头发一搓搓黏在额前，她的样子肯定像个溺水的人。 她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侵袭还没结束，江彦丞还在作恶，忽然听见一阵声响，江彦丞手机来电！ 谭璇正被江彦丞横抵在床头，死去活来中伸手够到了江彦丞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火了，一把把手机砸在了江彦丞大腿上，呵呵呵，又是他妈的妹妹来电了！ 谭璇再多的泛滥也泛滥到了头，火冒三丈还不止，推拒着江彦丞的腰，要把他弄开，她是脑子抽了才被江彦丞哄到这个地步！ 做事儿的时候一方不配合，弄得好是情调，弄不好就是扫兴。江彦丞正在关键时刻，见江太太忽然从温顺的小绵羊到发了疯的小绵羊，忙瞥了眼被她砸在一边的手机，好死不死，展悦来电！ 电话铃声儿在继续，江彦丞当着江太太的怒气，把手机捡起来，一把从主卧开着的门扔了出去，“嘭”的一声响不知砸哪儿去了，落地后，一秒消停。 “……”谭璇懵逼，还没反应过来，扭头去看。 江彦丞哪肯让她再不专心，按在怀里使劲儿要，一寸也不肯离，要多狠有多狠，谭璇不一会儿又被折腾哭了，咬着他的肩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身体。 江彦丞最后结束的时候，谭璇被压在枕头上，江彦丞重得要死，她在他后背拍打了一下，哽咽着哑声道：“t破了，你戴着有什么用啊……” 【ps：完整版读者群见，自备敲门砖，496497375.】 第305章 呵，你喜欢我什么呀？ 江彦丞爽够了，任江太太拍打，掐啊咬啊扭啊，他什么都接受，头埋在江太太脖颈间，细细密密地吻她，仿佛她拍打的力道还不够重，挠痒痒似的，惹来他低低沉沉的笑意：“抱歉，江太太，这套儿太薄了，你老公不熟练，下次一定改进。” 谭璇：“……” 真是作孽，昨晚扶江彦丞出二姐家的时候，谭悉还笑她，说她老公这么重，怎么就没有压死她，现在谭璇真懂了什么是压死她。 江彦丞还在笑：“他们介绍说，薄款能有更亲密的体验，能让我家宝宝更舒服、更有感觉，江太太，你觉得怎么样？” “……”谭璇被堵住，江彦丞还能问得更露骨一点吗？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过程，要死要活的，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重点不是薄，是那冰冰刺刺的感觉，她永生难忘。 谭璇不肯再想，气不过，在江彦丞腰上推了一下：“你起不起来？你上不上班儿了还？现在几点了都？” “宝宝，爽完就不认人了？能不能温柔一点？嗯？”江彦丞叹了口气，还是从她身上下来，抽了纸巾来收拾自己，眼神一直盯着躺在那儿的江太太。 身上没了重压，也就没了遮挡，谭璇蜷缩了一下腿，扯了被子过来把自己包住，江彦丞太卖力，她有点疼，加上 t 破了，异物感很明显，她不是很舒服，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江彦丞随便擦了擦，倾身去看她，抚着谭璇汗湿的发，摩挲着问她：“难受吗？老公抱抱？” 谭璇不动，靠在枕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摇了摇头，拒绝他动手。 江彦丞也往床头一靠，就那么和她并肩躺着，老痞子跟不要脸似的，根本不怕被人看光，问谭璇：“能抽根烟吗江太太？” 谭璇没什么力气：“给我也来一根。” 江彦丞探身拿了烟盒过来，叼嘴里点燃了，痞帅痞帅地吸了一口，才给了谭璇，谭璇夹在指尖，眯着眼抽烟，另一只手按着胸口的被子。 一大早做完运动，两夫妻靠在床头抽烟，这是典型的正宗的“事后一支烟”了，两人露在外的肤色也有鲜明对比，一个肩膀雪白，一个麦色，外面的雨声还在哗哗，谭璇看着拉开一小部分帘子的落地窗，灰蒙蒙的天，她有点恍惚。 江彦丞只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发觉到江彦丞在看她，谭璇从失神中转头，扫了江彦丞一眼，略尴尬地顺口问道：“几点了？” 江彦丞笑眯眯的，吐烟圈儿吐得一脸痞相，眼神里有光：“手机不是扔了吗？不知道几点了。” “……”谭璇被噎住，抽了张纸巾，把烟灰弹上面，冷笑道：“我让你扔的？别赖我啊。快给你妹妹回个电话，要是挽不回人了，你可就惨了。” 越说越不爽，谭璇脸都沉了下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地难受：“江彦丞，我早说了，你别有什么雏鸟情结，至少我没这种东西，感觉来了，睡一睡很平常。你要是觉得有负担，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话，那就趁早打住。我睡人不负责任的，p 友也好，买来的老公也好，大家开心就睡一睡咯。你看你套儿没戴好，破了，我也没怪你，对吧？多大点儿事儿啊，吃点事后药就是了。大家放松一点，别弄得跟什么似的，睡两次你就喜欢我了？呵，你喜欢我什么呀？说得跟玩儿似的。拜托下次别再说。” 谭璇越抽烟越轻松了，语气也越来越浮，跟砚山对付那帮人时一样，又冷又美，刚才睡的时候柔情蜜意又哭又撒娇，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睡完马上翻脸，管他爱睡不睡。 江彦丞抽烟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眼神里的光渐渐暗了，他自嘲地弹了弹烟灰，没再看谭璇了，垂下眼神道：“还别说，我算是长了见识了，从前只听说过拔吊无情的男人，我们江太太巾帼不让须眉啊，佩服佩服。” 谭璇无所谓地笑：“过奖了。” 江彦丞沉默了几秒，又笑了，转头看谭璇：“我说江太太，就算是 p友交易，就算是玩儿，下回能不能不扫兴，心里话藏一点不成吗？江太太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给人留点面儿？这还没下床呢。” 当着谭璇的面，江彦丞把烟按灭了，下床往洗手间走，嘭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谭璇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手里的烟烧到了手，她才惊慌地松了手，一低头，眼泪顺着睫毛就滚了下来。 她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吭裹着被子下床，光着脚往主卧外走，路过江彦丞那只摔在地上的手机，她一脚给踢了老远，手机又往墙上撞了一次，不知道坏没坏，爱谁谁吧，他妈的。 第306章 江哲宇可真逗 谭璇在洗手间冲洗了蛮长时间，出来后直接去护肤、化妆、吹头发，一切程序还是没乱，去衣帽间换衣服时，发现刚才被她踢到门口的江彦丞的手机已经不见了。 晚上有慈善晚宴，衣帽间有新的礼服，肯定是江彦丞准备好的，她一眼看到了。但是她没碰它，那只铂金包也在，静静躺在架子上…… 谭璇换好了衣服，拿了只包包就出来了，路过主卧拿手机，窗外的雨还在下，手机刚抓手里，响了起来，谭悉打电话来，问昨晚怎么样，说好回去给他们打个电话，怎么一夜没动静。 谭璇哪儿还有心情跟谭悉吵，一边往外走，一边答：“忘记了，回家太累，就休息了。” 谭悉道：“我们早班飞机，马上要登机了，你老公没毛病吧？我听二姐二姐夫说，家里挺喜欢他啊？” 谭悉总算肯说句人话了，谭璇一点说话的欲望也没有，路过客厅，往厨房方向一看，没什么情绪地“嗯”道：“他做饭呢，有啥毛病？管好你自己吧，谭悉，我这么大的人了，什么后果自己担着，你别瞎操心了。” “路遥想跟你老公说话。”谭悉道。 谭璇不往厨房方向走，径直去玄关换鞋了，一手扶着墙道：“我这上班儿要迟到了，让路遥打我家座机找江彦丞吧。我不说了啊，你们一路平安。” 说完，也没再啰嗦，电话挂了。 她拉开大门，正要出去，江彦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客厅，对她说：“吃点东西再走，我开车送你去。” 不欢而散到几乎尴尬的地步，还记着做饭呢。 谭璇没回头，拿了包就迈出了门：“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别忘了你车在二姐家。我上班儿去了。” 说着，把门带上，一点留恋没有，看也不看江彦丞一眼，完全公事公办，礼貌而善意地提醒。 江彦丞站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钟没动，心口那地方破了个洞似的，抽着疼。 他缓了缓，才迈步朝厨房走，小丢在他腿边绕来绕去，江彦丞给它喂了食，也没像平时那样抱它，折身进厨房，把做好的早餐全倒进了垃圾桶，一口没吃。 换好衣服，出门前，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江彦丞拿起来一看，碎了的屏幕上来电看得模糊，但是很明显不可能是江太太。 这么多年，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也没学会任性，他永远不可能像江太太一样满不在乎地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哪怕心疼得受不了，他也不能死，不能丢开手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就着碎了的手机，江彦丞还是接了电话，那边是周密的声音：“学长，展悦小姐那边事情严重了，视频外泄，有专业团队在背后运作，关于展悦小姐是否x 药，属于政策内该封杀的劣迹艺人的消息一直在传，已经有多家广告公司、投资方来询问了，恐怕这次公关有点麻烦……” …… 谭璇在药店买了事后药，刚吞下不到半分钟，江哲宇来电，非常关切的语气：“小七，你还好吧？我刚听说了司徒展悦的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虽然这种事在国内爆出来是属于劣迹，难逃封杀，但是你也知道司徒展悦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有些事情在那边不属于违法行为，甚至很普遍。彦丞呢，又跟司徒展悦从小一起长大，在美国也住过好几年，他一手捧起来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的人品你应该相信的……” 一长串的解释，全是安慰她，以江彦丞的人品来佐证司徒展悦的人品。 江哲宇可真逗。 谭璇听得想笑，关她屁事啊！ 她坐在车内，连踩油门的力气都没了，对江哲宇道：“哲宇哥，感谢你来问候我，我为昨天在工作室的态度向你道歉。但是，我和江彦丞现在出了点问题，可能走不远了，以后他的事情请不用来告诉我，请代为问候江叔叔和成阿姨，谢谢。” 第307章 穿上好看，晚上见 谭璇的态度让江哲宇有了一瞬的欣喜，他正要接着安慰，又听谭小七在电话里道：“哲宇哥，虽然这样说不太礼貌，但是请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让我和江彦丞各自冷静一下。” 江哲宇被噎住，谭小七的确要跟江彦丞掰了，但是天之骄女就是天之骄女，分手也不让别人插手，出了事也还是要让旁人闭嘴。她非常有礼貌地让他少插手她跟江彦丞的事，这殷勤献得有点尴尬。 但江哲宇毕竟是商场上混久了的人，从来都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他这前方战场没了继续出击的机会，不是还有后方战场吗？ 江哲宇连谭璇晚上去不去参加慈善晚宴都不问，顺着她，温柔地笑道：“抱歉，小七，关心则乱。你好好的啊，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谭璇敷衍地笑了：“谢谢哲宇哥。” 电话挂断，谭璇往后一靠，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江彦丞跟司徒展悦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在美国共同生活了好多年，江彦丞倾尽整个风华娱乐和凌云珠宝的资源去捧司徒展悦。甚至，连司徒展悦摄影棚拍个片，闹了那么点不愉快，江彦丞还亲自来给人撑腰。 从前忽视的那么多细节，现在都一一想起来，拼凑到一起，变成一堆佐证，证明江彦丞跟司徒展悦纠缠多深、多么用心良苦。 谭璇把手机随手一扔，还是启动车，平平稳稳地朝地库外开去。 能怎么办呢，她有什么办法？ 两情相悦需要的只是成全，假如江彦丞希望她在一份三个人的感情里面，充当那个冲锋陷阵干掉对手的最后胜利者，他恐怕是想错了。 江彦丞表现得再情深又怎么样？谁还没有过刻骨铭心的过去？可现实往往糖里有屎，还逼你往下吞，抱歉，她再不挑食，也吞不下去。 阴雨天，开车比平时慢了不少，一进工作室，路易斯正好也来了，神色止不住的兴奋，打了个招呼就跟谭璇聊了起来，直入正题：“璇，昨天从章先生那里学了很多，晚上我和几个老友一探讨，他们都非常感兴趣，有几个还要专程赶来锦城。以后介绍给你认识，都是这一行里的名家，章先生家恐怕要很热闹了。” 谭璇早把私生活压下了，到了工作的地方就得好好工作，陪路易斯聊到上了楼，各自回办公室。 “谭老师，这一大早的和路易斯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在走廊上碰见了哈维和小林，哈维的目光追着路易斯，说话还是皮笑肉不笑的。 谭璇的心情真的不太好，面对老板还能给点好脸色，要是对每个人都笑眯眯的，她还真做不到。 “哈维哥，早。”谭璇例行公事地打了个招呼，别的不愿多说，如果哈维和路易斯聊什么项目，谈什么有趣的事情，无论关于男人女人还是摄影工作，她绝对不多问。推己及人，她没这个义务回答哈维。 谭璇走得干脆，不打算照顾所有人的情绪，小林站在哈维身后，身体往后缩了缩，尽量让自己毫无存在感似的，最好不要搅入战争。 “bitch。”哈维咬牙骂了一句，转头问小林：“晚上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小林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僵硬地笑道：“哈维哥，这不太好吧？” 哈维一把搂过小林的肩膀，很用力地勾住他：“小林，你也跟了我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路易斯在培养新人，以你的资历，绝对能独立掌镜了，你缺的就只有一个机会。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今晚弄掉她，干成了，她的位置就是你的，你梦寐以求的掌镜机会，可就来了！” 哈维说话太有诱惑力，仿佛大好的前程都摆在眼前，什么都不需要，只用在今晚摆平一个女人…… 小林思考了几秒，笑着点了下头：“好，哈维哥，都是兄弟，我听你的。感谢哈维哥罩着我。” “还是你上道儿啊，小林。”哈维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进办公室去了。 小林站在原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今晚有些事是非做不可了，哈维真够阴毒的，想出那样的点子。但是他小林也的确只有今晚一个机会，无论好坏，得有人出事、有人背锅，二者都成了，他的事情也就成了。 上午工作的间隙，有人送了东西过来工作室，李娅抱着去了谭璇办公室，把东西都放她沙发上了，见怪不怪道：“谭老师，你的每日一花，还有礼物，好像是礼物吧。花和礼物是分开的。” 谭璇一看，又是红玫瑰，雷打不动的二十一朵，里面的卡片上写着：“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她从来都不知道黎肖峰会文艺成这样，那么好的耐心，每天一束花，每天一张卡片，让他别再送，不听。 礼盒呢，她打开之后就知道是谁送的了，是早上在家里衣帽间看到的礼服，jans.c 的高级定制，面料和做工看起来像是婚纱，让人一眼心动。 礼盒里还有张留言的字条，应该是江彦丞的字：“我有错，衣服没错，你的尺寸，穿上好看。晚上见。” 第308章 想了一天的人 江彦丞送了礼服来不算，饭点时，又订了汀兰饭店的外送，似乎只有这家永不出错，谭璇怎么都还能吃得下。 路易斯原本说好中午要请谭璇吃饭，但因约了人谈事，不得不改期，先离开了工作室。谭璇照旧跟李娅一起，吃着江彦丞送来的饭。 谭璇胃口不太好，平时很喜欢的菜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她拿了手机在那点啊点，黑名单里只躺着一个人的号码，她点了半天，还是没把那人放出来。 无意识点进江彦丞的朋友圈，看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拉黑，意味着，她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她。一方选择，两方受着。 “谭老师，你心情不好啊？”李娅弱弱地问，“跟男朋友吵架了？昨天看江总离开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 李娅作为工作室的八卦小天后，随时随地都能掌握第一手资讯。 谭璇回神，把筷子也放下了，没解释江哲宇的事，而是问道：“小娅，你跟严明吵架吗？” 李娅一边吃一边点头：“当然了，哪有人谈恋爱不吵架的？不是说爽妹子谈恋爱都坐街边哭吗？怎么，谭老师也跟男票吵架啦？” 谭璇：“……” 李娅叹气道：“我问了也白问，肯定是吵架了，不然谭老师心情也不会这么不好，想想吃虫子那天，多高兴啊，心情好，胃口才会好。” “但是，谭老师男朋友的脾气真挺好的，吵架了还是来哄，又订餐又送花的，谭老师，现在的男人都好没耐心，你生气，他比你还拽的多的是。所以，我觉得有什么问题两个人坐下来谈一谈，别憋着，也许谭老师家那位心里更不好受呢，说不定也吃不下饭。”李娅劝道。 旁观者清，很多事居然还需要别人来开导，谭璇在李娅离开办公室后，窝在沙发上，终于下定决心把黑名单上的人放了出来，并且给他去了一个电话。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打个电话，问问也好，问题解决不解决是另一回事，冲着他订餐和送礼服来，她也该说一声。 拨了号，心乱不过几秒钟，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彦丞关机了，是手机摔坏了还是故意关机了？ 所有心情都落定，因为拨不通的号码，好像也没了别的选择了，谭璇不知道怎么想的，再次把关机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打不通就好好在里面呆着吧。 一旦出了事，尤其是娱乐圈的八卦，宋世航得到的风声总是最精准，他还特别喜欢给谭璇打电话。 下午，刚完成工作，正准备去做造型，宋世航大爷来电话了：“胖七，你头上绿不绿啊？满头都是青青草原，你居然还能忍？” “你丫才满头青青草原。”谭璇没好气地骂回去：“又得到什么小道消息了？没消息你也不联系我。” 宋世航“卧槽”了一声：“胖七，你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没联系你了？你说你丫什么时候记得我的事？让你给我的照片儿，你洗出来了吗？你就记得给你们家小江总洗照片儿，重色轻友说的就是你！” 互相埋怨了五分钟，宋世航不客气了：“说真的啊，你们家小江总有点牛逼啊，司徒展悦的事情闹成那样了，说什么 x药、在美时私生活混乱、靠哥哥上位、关系暧昧等等，本来闹得可大了，现在官方申明都出来了，逮住了好几个散布谣言的，要追究造谣和诽谤的法律责任。一点不客气，直接维护到底，这兄妹的感情真好啊。胖七，你有没有问问，他们俩咋回事啊？” “……”谭璇被问到了痛处，本来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也算不了什么，可现在越听越烦，尤其是司徒展悦昨天说不想和别人说话，明显只听江彦丞一个人的。 真没空陪恩爱狗玩耍，管他们是不是暗搓搓的关系，她心里燥得要命，这日子越过越没意思。 “胖七，不是说今晚有慈善晚会吗？你男人又是主角，你又要去怼他啊？”宋世航试探着问道。 谭璇早气得不想说话了，但面子还不能丢，哼了一声道：“当然要去，他算老几啊怼他？宋世航，你丫别给我电话了，我烦着呢！再见！” 挂了电话，做造型，换礼服，说到做到，慈善晚宴照去不误，她有邀请函，她有同事，谁说她是为了江彦丞才去的？江彦丞算哪根葱啊？ 今晚的慈善晚宴由凌云珠宝主办，邀请的商界、娱乐圈和珠宝界的嘉宾众多，路易斯工作室也因为江彦丞的关系，这次收到的邀请函不少，连李娅也有份参加。 几个人坐一辆车赶往晚宴地点锦城大饭店，李娅兴奋极了：“谭老师，今晚我们家峰峰会不会来啊？好激动，又可以看到好多活的明星了！” “你家峰峰不会来，没听说。”谭璇摸了摸耳垂，她总感觉耳垂有点烧，江彦丞早上含着她耳垂裹了又裹，那触感还在。 “啊，好可惜啊，不过我觉得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多的，还是好开心，哈哈哈！”李娅开启话唠模式，“哈维哥和小林哥有点怪怪的，谭老师，我觉得他们还是对我们要给峰峰拍男色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梁子是结定了。” 谭璇压根儿没去惦记哈维怎么想，她烦还烦不过来，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 等下了车，要走红毯之前，哈维走过来，把臂弯给了谭璇：“谭老师，不介意一起走吧？” 走红毯，男女同行很正常，没男伴女伴临时配对也正常，但是谭璇看了他一眼，笑了：“不好意思，哈维哥，我答应和小娅一起。” 李娅忙跳出来：“是啊，哈维哥，我第一次走红毯，抱歉啦。” 哈维也是盛装出席，被拒绝了，他收回了胳膊，笑道：“谭老师不给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习惯了。谭老师，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说着，哈维先走了一步。 小林对谭璇抱歉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我说的吧，谭老师，哈维哥怪怪的，我们这样不给他面子，会不会不太好啊？”李娅担心地对谭璇道。 谭璇的心真不在哈维身上：“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是我能左右的。” 她起码还有权力选择，不和不喜欢的人一起走红毯吧？ 红毯从宴会厅外一直延伸进去，等谭璇走到红毯尽头，千人宴会厅门内，江彦丞一身黑色西装礼服，正背对着她招呼客人。 “谭老师，是江总和小江总。”李娅的声音不大不小，隔了不到五米远，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江彦丞转过身，看到江太太穿着那身雪白的薄纱礼服，红唇如火，脖颈修长，气场看起来足有一米八。 想了一天的人，穿着他送去的礼服，出现在他面前。 江彦丞弯起唇笑了，朝她走过去：“谭老师，好久不见。” 第309章 暗戳戳地勾搭老婆 谭璇一见到江彦丞这张脸就来气，尤其是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装什么傻呢，早上才在床上打过架，说什么好久不见？ 又在暗示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不爱听！ 谭璇有点后悔穿了江彦丞送的礼服，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早上吵了架，人家送饭来照吃、礼服照穿，传出去她成什么了？ “小江总，你好。”心思短短几秒百转千回，在江彦丞走到她面前时，谭璇极快地跟他握了下手，一碰就松开，转而朝他身后的江哲宇走去，主动跟江哲宇握手，语气自然多了：“江总，辛苦了。” 江太太的手在他手里只呆了一秒就撤走，这手速估计也不是谁都有的。早上最亲密的时候，他将她的双手都扣在枕边，十指相扣，一边吻她，一边爱她，小怂包边爽边哭，手被按住，抱不到他，只剩两条腿还知道盘着他。 现在，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早上江哲宇被谭璇电话里要求过，即便是谭璇主动上来打招呼，他也还是恪守着礼节，没敢放肆地撩她。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谭小七和江彦丞是闹掰了，谭小七的冷漠写在脸上，知道内幕的人都看得出来。 “小江总，江总，两位晚上好啊。” 哈维也凑了过来，今晚来参加慈善晚宴的嘉宾众多，谭璇绝对不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她仍旧默默无闻，不会因为跟两位江总握了手，就会被人多多注意，毕竟，两位江总的手握过太多的人了。 “江总，那你忙着，我先过去那边。”谭璇跟江哲宇寒暄着，转身时，又与江彦丞擦肩而过，江彦丞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极快地说了一声：“宝宝，你今晚特别好看。” 大庭广众之下，亮堂堂的宴会厅里人来人往，江彦丞臭不要脸地在她耳边撩，以为在家里呢？ 谭璇转头看了他一眼，正想瞪他，江彦丞一点没脾气地笑看着她，微微蹙了眉，正大光明地问道：“谭老师，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希望谭老师今晚宾至如归。” 暗搓搓的勾搭，暗搓搓的调戏老婆，两幅面孔耍得挺溜啊！ 谭璇不想理他，礼节性地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对江彦丞道：“小江总，您忙吧，也别太辛苦了，今晚您是主角，别光顾着喝酒……” 呸！ 谭璇说出最后那一句，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掉。就因为昨晚江彦丞喝了酒，把自己整得跟个残废似的，她忽然就脱口而出让他少喝酒。她操的哪门子的心啊！ “您忙，您忙，回见。”谭璇欲盖弥彰地补救，压根儿不去看江彦丞的反应，转身踩着高跟鞋就走人。 李娅在一边有点看不懂了，女人的直觉很准，她们谭老师怎么跟江总特别自然，跟小江总反而不自然了？这是跟小叔子闹别扭了？ 不过两位江总都是人精，哪能有把柄给她握着？一点小插曲给外人看看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有了，照旧招呼嘉宾谈笑风生。 江彦丞在哈维来寒暄时，也好脾气地听他恭维下去，余光瞥见远处的江太太，心里堵了一天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他家江太太那么乖，吵架了还记得让他注意身体、少喝酒，他满心的疲惫，只得她一声问候，瞬间便痊愈了。 “谭设计师，你好。” 江哲宇忽然开了口，迎上了坐在轮椅上出席活动的谭菲，谭菲一如既往地沉静，面带温柔笑意：“好久不见了，江总。今晚可真热闹啊。” 第310章 机会难得，别错失了 见到谭菲，江哲宇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两个人心照不宣似的，只是因为谭菲行动不便，多嘱咐了几句。 江哲宇笑问：“陆医生怎么没来？又忙得无暇分身啊？” 谭菲无奈地答：“我们家陆先生就是个忙碌的命，他本来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请江总见谅吧。” “说的也是，陆先生救死扶伤，有他在，我们大家才能安心啊。”江哲宇寒暄着，两个人其实也没多少话可以说，环顾四周，难免看到扎眼的人，何止扎眼，简直扎在心上。 今晚的目标已经出现，总有人该沉不住气。 “小七已经来了，在那边呢，心情好像不太好，谭设计师要过去看看吗？”江哲宇试探着问道。 先沉不住气的人自己站了出来，开始投石问路了，谭菲对江哲宇笑了笑，一点没慌，更别谈急迫，无奈地叹气道：“江总你恐怕不知道，我们家小七可厉害着呢，从小就要强，人前从来不肯攀关系。别说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她恐怕从来没在公众面前提过跟小江总的关系。江总不会没注意到吧？” 经过谭菲的提醒，江哲宇这才恍然大悟，除了几次私底下的聚会，还有上次谭菲婚礼上的带人见家长，谭璇和江彦丞的关系什么时候曝光在人前过了？就拿刚才谭小七进了宴会厅，和江彦丞两个人的互动来看，明摆着这是互相不认的节奏啊。 江哲宇还愣了一下，看向谭璇高瘦的背影，道：“要不是谭设计师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小七要强我也看出来了，私下里想跟她接触，连后门也不肯走，这不，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见呢。” 把昨天去谭璇工作室的事情也拎出来说，只提“小七”这个名字，旁边路过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谭菲笑道：“江总，所以嘛，你也别着急，有些事情急不来的，今天下雨，说不定得出个什么事儿，半道上有人要提前离开。今晚媒体来的人不多，但是堵在外面的不少，不是都在等最后的慈善拍卖活动吗？我总觉得慈善拍卖的那个时间，不感兴趣的人就要离开了，江总注意一下吧。” 谭菲说的每一句都带着笑意，每一句都在关心晚宴和慈善拍卖的进度，但是有了前面那次的经验，江哲宇不得不把谭菲的每一句话都仔细地分辨，好像她的话里藏着无数的玄机。 江哲宇听得似是而非的，说没懂，也懂了一点暗示，对谭菲道：“谭设计师的意思是，得照顾一下离开的客人？” 谭菲抬头笑看着他，没躲没避：“这不是江总的责任吗？难道让小江总去照顾？那我今晚来这儿意义何在呢？” 说着，谭菲还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彦丞，他正背对着他们在跟人寒暄，忽然转过身朝入口处走去。 谭菲将轮椅推离了江哲宇，背对着他道：“江总，机会难得，别错失了。看到客人离开，就去送送吧。” 江哲宇得到了准确又含糊的信息，这信息对他只有利而无害，送客的时候能送出好处来，那就不枉他惦记了两三天了。 “谢谢谭设计师提醒。”江哲宇没继续追上去，人多眼杂，今晚的目标明确，没必要暴露自己。 “青木大师，鹤子小姐，欢迎欢迎。” 江彦丞那么急迫地走向了宴会厅入口，迎接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霓虹男人，那男人西装革履，是中世纪绅士的复古打扮，戴着文艺的眼镜儿，显出不符合年纪的活力。他身边的女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穿一身樱花纹的振袖和服，脚下是一双木屐，从头到脚是古典日式打扮。 这么扎眼的一对人，一出现马上吸引了宴会厅内所有人的目光，谭璇也朝他们看了过去，顿时就移不开眼睛了。 第311章 特想抱住江彦丞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谭璇一看过来，江彦丞正把两位嘉宾往里引，眼神“不经意”朝谭璇的方向看去，唇边的笑意放大了一些，像是特意给她看的。 谭璇正跟人聊天呢，聊什么无所谓，还蛮开心的，现在呢，一看到青木大师，她压根儿没法管住自己的手和脚…… 偶像是什么，偶像就是你的咳嗽、感冒、爱情，想藏住对他的敬爱，根本藏不住啊！ 前几天听江彦丞说，这次慈善晚宴青木大师可能会作为嘉宾出席，她已经够兴奋的了，活人此刻就在不远处，她得近距离观瞻观瞻，怎么也要跟他说上两句话吧？ 谭璇也不管江彦丞在不在，脚步已经挪到青木大师那边去了，越走近，越听见江彦丞说话，他正用英语跟鹤子交流。青木大师只会说日语，能听懂大部分的英文，但不会英文表达。 作为今晚的重量级嘉宾，江彦丞的特殊招待无可厚非，鹤子耐心地听他说话，时不时微笑点头，霓虹女人的礼貌是出了名的，一颦一笑都很让人舒服。鹤子的长相与其说是美，倒不如说是极有韵味，眼波流转间有种别样的勾人。 谭璇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听着，脑子里想的东西忽然就跑偏了，啧啧，江彦丞很牛逼啊，老少咸宜就算了，现在中外的女人都搞得定，怎么看他跟谁都有 cp 感呢，他敢不敢再勾三搭四多一点？！ 略燥热，谭璇从服务生的手里端了一杯果汁，喝了。 刚喝完，鹤子的眼神忽然朝她这边扫了过来，谭璇还心虚了一下，手微微一抖，人却还端着，尽量平静地回望了过去。 鹤子注视了她一会儿，眼里又多了一点东西，渐渐的，鹤子笑了起来，手掩着唇，对江彦丞说了句什么。 这时候，背对着谭璇的江彦丞才转过身来，也看向了谭璇。 被这么多人盯着，这场面好像不太像个刚出道的小摄影师该有的待遇，谭璇在江彦丞也看过来时，不太爽了，正想转开眼睛。 江彦丞忽然叫了她：“谭摄影师。” 谭璇吓一跳，心跳都加速了，江彦丞要死啊！这是什么地方，他叫她，想曝光吗他！ “江总？”可是没办法，她再拽，家里拽拽得了，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她一不能不给江彦丞面子，二不能砸路易斯工作室的招牌，谭璇只能硬着头皮上，还对江彦丞挤出了笑。 江彦丞一手礼节性地虚扶着鹤子，一手虚揽着谭璇，用英文介绍道：“鹤子小姐，这就是我说的小谭，仰慕青木大师许久了。” “小谭老师，这是鹤子小姐，青木大师的长女。”江彦丞俯视着谭璇，眼神里有光，他用英文对她说话，英文发音标准到有点苏，谭璇看到他的手，手背上还有浅浅的结痂。 “小谭老师？” 耳边忽然响起江彦丞的声音，用回了中文，谭璇忙把眼睛从江彦丞手上收回，她应该是疯了，这什么场合呀，她只盯着江彦丞的手背？ “小江总，鹤子小姐，你好。”谭璇用英文打招呼，朝鹤子伸出了手。 “你好。”鹤子礼貌地回礼，紧紧地握了握谭璇的手，鹤子的手柔软极了，皮肤也极好，堪称女人中的极品。 “小谭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路易斯先生请来？鹤子小姐在此次锦城的行程中，将会与风华娱乐和路易斯工作室合作，可能会短暂地成为小谭老师的同事。”江彦丞压根儿没给谭璇多想的机会，刚有点别样的暗戳戳的苗头，江彦丞马上给扼杀在襁褓中，当众说明为何叫了谭璇过来，只是为了让她去找她老板。 谭璇连青木大师的正面儿还没见着，青木大师已经不知去哪儿了，她有点尴尬地迟疑了一下，笑道：“好嘞，小江总，我去看看路易斯在哪，鹤子小姐，我先失陪了。” 她刚走两步，江彦丞不知道对鹤子说了句什么，人却朝谭璇这边追了过来，正好走到角落里，江彦丞极快极轻地对谭璇道：“sweetie，please leave her alone!” 谭璇听清了，却没听懂：“why？” 呸，她怎么跟着江彦丞拽英文了，马上改口：“让我离她远点儿？江彦丞你没毛病吧？我怎么着她了？” 反应过来，又转了话锋：“你叫谁呢，肉麻兮兮的！” 中文词汇不够江彦丞表达称谓了，现在改叫她“sweetie”了？ 江彦丞任她一个人说了好几句，每一句都不在一个点儿上，他的笑意漾在眼神里，轻声道：“愤怒的宝宝，我再说一次，离她远点儿，她的取向和我一样，别拿她当女人。” 谭璇：“……” “我明白你见到偶像的兴奋，咱们不着急，机会很多，青木大师今晚有事，顾不上你，回头我再引见你们认识。”江彦丞压着声音说话，越低沉越性感。 谭璇都懵逼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有点妄想症了都，一看到江彦丞，一听他说话，她就想…… “我才不需要你走后门儿呢。”谭璇哼了一声，一点不领情。 江彦丞笑了：“宝宝，你老公一直走前门儿，还真没走过后门儿。怎么走啊？嗯？” “！！！”谭璇瞪他，卧槽，什么场合也敢飙车？！信不信她让他身败名裂啊江彦丞！ 江彦丞飙完车就熄火，也没敢抱她，没敢碰她，沉声道：“宝宝，老公去忙了，你乖乖的啊。老公随时看着你。” 说完，江彦丞先走了，跟没事人似的。谭璇靠在角落里，后背一片冰冷，脑子才清醒了一点，她恐怕是真中毒了，她在江彦丞说话的时候，特想往他怀里靠，特想抱他，跟得了软骨病似的，要不是理智尚存，及时把自己掐住了，她这会儿估计已经死了——丢脸丢死的。 四周嘈杂声依旧，还是宴会开场的节奏，嘉宾们还在陆续入场走红毯。就在离谭璇拐个弯儿的地方，李娅用手捂着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真不是故意听墙角，可是她都听见了什么啊！谭老师的男朋友终于浮出了水面，电话里那个“江不要脸”原来不是指的江总，而是小江总！从进场开始，谭老师所有的言行举止，终于能说得通了。 第312章 她会中招吗？ 李娅窥探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也不敢跟谭璇说，忙悄悄地离开了，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鸡尾酒就喝了，咝，喝猛了。 东张西望，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次在汀兰庄园出外景，那迟到的第十二位设计师，傅安染。大美女啊，走到哪儿都难掩光芒，大概是因为现场美女如云，傅安染又呆在角落里，这才没引起众人的注意。 “嗨，小明哥，给你看看你的梦中情人哟。”李娅对着手机微信发了条语音过去，顺便拍了张傅安染的照片，一起发给男朋友严明。 其实今晚说是慈善晚宴有点片面，因为珠宝设计大赛的总决赛颁奖典礼也是今晚的重头戏，颁奖典礼过后，会有一个针对设计师作品的慈善拍卖活动，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也因此，今晚出席的人物有点复杂，江彦丞那边是忙坏了，要招待的可不止青木大师一行。 “那位楚小姐来了吗？今晚到底谁是冠军啊？”严明的关注点却意外地很聪明，他才不往女朋友挖的坑里跳呢，要是夸傅安染好看，他还有好日子过？ “很欣赏你的机智啊小明哥，这话题转得够快的。还不清楚谁是冠军呢，不过听说啊，傅安染这个大美女恐怕拿冠军是不可能了，她的履历不好，不是说坐过牢吗？这样的人要是成了冠军，凌云珠宝的招牌还要不要了？我觉得小江总没这么傻吧……”李娅聊嗨了，忽然想起一件事，躲到了角落里，本来准备压低声音跟严明说话，还是觉得不保险，又改成打字过去：“报告小明哥，我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我觉得以我这种挖掘秘密的天赋，恐怕是活不长了，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 “啥呀？你在说啥我的姑奶奶？”严明没辙了。 “听好了，我终于确定了，我们谭老师的男朋友是风华娱乐和凌云珠宝的小江总，江彦丞，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们谭老师上次电话里撒娇，肯定是对小江总，因为……我这次不小心撞见了现场！撒娇现场！”李娅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发过去。 “嗨，小娅！” 李娅正在吐槽秘密呢，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哈维和小林正站在她后面，忙收了手机，笑道：“哈维哥，小林哥。” 好险，还好她没语音过去，不然这就不是秘密了，想活得长，得学会保密啊。 哈维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玩世不恭地站在那，喝了一口，遥遥看向鹤子的方向，问道：“小娅，刚才小江总跟那个霓虹女人说话，你们谭老师上去说什么呢？啊？” 小林摇晃着杯中酒，只看，不说，他今晚非常沉默。 把自己划归谭璇阵营的李娅，是知道哈维对谭璇的敌意的，她不想得罪哈维，也不想卖谭璇，支吾道：“哈维哥，我哪儿知道啊？你看我从一进门儿就开始吃吃喝喝的。” 哈维笑了一声，带着莫名的冷：“也是，我们谭老师的手段多高明啊，哪能都给你学去了？你在我们谭老师那儿，估计也就只能学个吃吃喝喝，小娅，你说你学点别的多好，没两年就能爬个新高度，省了多少事儿。” 哈维说话一向不怎么好听，尤其是针对谭璇的事，李娅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笑了下，诚恳地劝道：“哈维哥，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想说，有些事情吧，不能只看表面，也许你有很多不知道的隐情。假如你能放下偏见，从专业的角度去看待我们谭老师，也许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呵呵，跟了我们谭老师就是不一样啊，学会跟前辈顶嘴了？李娅，你一个小助理，怎么跟我说话的？”哈维恼了，把红酒杯往服务生的托盘内一放，脸色当下就变了。 “哈维哥，哈维哥，注意一下场合，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小林忽然打起了圆场，及时拉住了哈维，“小娅，你别呆这儿了，自己玩去吧。” “好嘞。”李娅巴不得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小林一说完，她转身就走。 或许是她还没到那个妄想的位置，无法理解哈维这种针锋相对的心情，世界上不止一个摄影师，工作室也不止一个，大家各走各的路，都有饭吃，作品的风格也不同，各自把握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争个高低？双赢不好吗？ 李娅也压根儿不想跟哈维说，你看我们谭老师跟小江总很亲密，你嫉妒得要死，又插不上话，但是，你知道我们谭老师跟小江总是一对儿吗？人家小情侣眼里从来没有你，好吗？ “哈维哥，消消气，现在闹大了不好。”小林在一边劝着哈维，心里更忐忑了：“哈维哥，你看谭老师跟那么多人关系好，连鹤子小姐也跟她说了话，咱们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大家各退一步，你看呢？” 小林说完，忽然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入口处：“哦，路易斯来了，但是路易斯他……” 小林打住没继续往下说。 哈维顺着小林的指引都看见了，路易斯进门后，谭璇第一个迎了上去，两人说说笑笑，路易斯的脸上何止是笑意啊，根本就是满面春光、双眼有神，携着谭璇，两个人一起去往了青木大师的休息处。 这不看还好，一看到这刺眼的画面，哈维心里的怒火全起来了，拳头在身侧握紧，咬牙低声骂道：“他妈的，这女的这么搞我！你看看她那个bitch 样儿！今晚我要是不弄她，誓不为人！” 小林捏了下红酒杯，摩挲着杯沿，略不安又期待地问道：“哈维哥，你说她会中招吗？” 第313章 毁掉证据就好 听了小林的问，哈维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扫向小林：“她不是很牛逼吗？不是很会勾三搭四吗？今晚就让所有人看看，她放荡起来什么样儿。小林，待会儿你……” 哈维揽了小林的肩膀，两个人凑到一块儿说话去了。 今晚活动的安排有点赶，珠宝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在前，所有与珠宝设计大赛有关的获奖人员、工作人员都在忙，连青木大师也因为某些原因，作为特殊颁奖嘉宾去了颁奖典礼现场。 江彦丞作为主要负责人，早忙得不可开交，原定司徒展悦的颁奖部分也由他来代劳，珠宝品牌的代言人出了问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平复负面影响。 两兄弟分工，慈善晚宴现场自然而然交给了江哲宇。 江彦丞离开酒会现场前，还暗戳戳地来她旁边说了一声，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和理直气壮，直接对谭璇道：“乖宝宝，我要去忙，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可能八点半才能过来这边，不准喝葡萄酒，不准人来疯，老公没带过敏药。等所有活动都结束，咱们一起回家，好吗？” 谭璇自从得了江氏软骨病，江彦丞说话她还都听进去了，嘴里还很硬：“我才不和你一起回家，谁跟你一个家？” 江彦丞笑，好脾气道：“嗯，女儿在家呢，不看我面子，看女儿面子好不好？乖，老公得去忙了，一个小时，很快。” 他之所以强调时间，是因为之前他说了大话，说“老公随时看着你”，谭璇撇撇嘴，没事就把女儿搬出来，整得好像她片刻都离不开他似的。 然而，等江彦丞真去颁奖典礼了，谭璇跟他身处两个不同的区域，还真少了不少乐趣。 之前江彦丞在吧，就算离得远，她有意无意总想往他那边瞟，或者非常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让老流氓看出她的心思，那种人潮涌动中，两个人暗戳戳的眼神对视，真特么带感。 现在呢，没啥好注意的了，只是些工作上认识的人，或者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没什么意思。 “呵呵，谭老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鹤子小姐呢？不是聊得挺高兴吗？” 哈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谭璇旁边。 谭璇抬头看了他一眼，麻木地打招呼：“哈维哥，真巧，宴会厅这么大，都能遇见。” 哈维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皮笑肉不笑道：“谭老师，要不要喝一杯？这酒不错，醒得恰到好处，谭老师，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哈维叫住了服务生，端起一杯红酒，又拿了一杯给谭璇：“谭老师，给。” 谭璇注视着哈维手里的杯子，她就算能喝红酒，也不至于谁端给她，她都会喝。所以，谭璇也没接，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哈维哥，恐怕要让你扫兴了，我不太舒服，不能喝酒。” 李娅在不远处看见这场面，忙上来救场，随手端过穿行的服务生托盘中的一杯果汁，朝谭璇道：“哎呀，谭老师，你要的果汁来了，瞧我的记性，谭老师今晚不能喝酒。” 谭璇笑着接过了李娅手里的果汁：“辛苦你了，小娅。” 哈维手里端着两杯红酒，似笑非笑地扫向李娅身后的小林，小林冲他打了个手势，哈维这才笑开，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叹气道：“唉，我知道我不招谭老师待见，咱们俩第一次见，就整得跟冤家对头似的。谭老师，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呢，我向你道个歉，以后咱们俩各走各的路，互相学习，互相进步，谭老师你看，能给个面子吗？” 哈维难得放低了姿态，跟谭璇赔礼道歉起来，连李娅都觉得惊呆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刚不还吐槽谭老师来着吗？ 谭璇不疑有他，总归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跟哈维碰了个杯，淡笑道：“我要多谢哈维哥给面子才对，都是同事，以后还请哈维哥多多指教。” 哈维点头，低垂着眼睛，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相逢一笑泯恩仇，谭老师，我干了，你随意。”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谭璇也将杯子里的果汁一口气喝完，将空杯朝哈维示意：“哈维哥客气。” 哈维忽然笑了，他难得笑得这么随和：“嗯，那谭老师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端着那另一杯红酒，从容地离开了。 小林也跟了过去。 角落里，哈维将那杯红酒给倒了，笑对小林道：“李娅这丫头还真是个好助手，小聪明太过，根本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待会儿可有好戏看了。” 小林紧张道：“哈维哥，待会儿……” “不着急，药效有点慢，半个小时过后，我们再过去，想办法把她叫出宴会厅，出了门，一切就好办了。”哈维摸了摸下巴，一脸的志得意满。 “……好。”小林接了话。 “行了，别在这儿呆着，证据毁掉就好，走吧，去跟路易斯聊聊，别叫人怀疑了。”哈维转了出去。 等小林也离开，露台的窗帘被风吹起，窗帘后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安静地像是长在那儿，她忽然拿出手机，给某人打了个电话，声音平稳：“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疼了……” 电话打完，江哲宇寻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六姐，正下雨呢，露台上的窗户开着，你怎么来这儿了？都是我招待不周啊。” 被雨打湿了半边身体的谭菲温柔地笑对江哲宇道：“哲宇，你别紧张，我知道你在着急什么。待会儿小七会离开酒会现场，你最好开车送送她，万事俱备，你会懂我的意思。” 第314章 开车送送谭老师 “小七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江哲宇关切地问道。 谭菲仰头盯着江哲宇的脸色，微微地皱了点眉，保持着笑意，道：“哲宇，这是你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今天特别巧，撞见两个不太懂事的杂碎，英雄救美这种桥段，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等来的。珍惜吧。” 江哲宇被谭菲揭穿了心思，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谁都不是傻子，仅凭谭菲几句话、几句鼓动，他就把主意打到谭小七的头上，这也太愚蠢了。 弄得好，也许能得偿所愿，弄不好，万一事情败露，谭小七出了事，到时候他在江家、谭家面前里外不是人，谭菲说的好听，可她到底是谭家人，他不能完全信任她。 但是机会就在眼前，江哲宇也不好得罪了谭菲，很快答应道：“感谢六姐，我待会儿会注意小七的动向。只是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谭菲摸了摸无名指的婚戒，平静地笑道：“她着急出门，肯定要打车，如果哲宇你能及时开车送送她，那应该就是去停车场了吧？今晚酒店内的安保挺严密的，很多记者都进不来，停车场那边搞不好能弄出一个大新闻。时间不多，哲宇你准备准备，我估计十五分钟之内，小七就要离开了。” 时间计算得如此准确，又增加了可信度，江哲宇也不再多说什么，跟谭菲道了谢，忙往宴会厅走去。 外面下着雨，秋天的雨有点冷，打在谭菲的身上，她也没躲没避，仰头望向窗外的半明半暗，她的手抚向小腹，低声念念道：“宝宝，不怕，你爸爸是医生，你一定会平安来到这个世界的。待会儿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好吗？” 风雨飘摇，人事嘈杂，她只是个无辜的受苦的孕妇。 …… 谭璇看了看时间，江彦丞才过去那边半个小时，时间过得真够慢的，她都想去颁奖典礼现场看看了，说不定那边的活动比较精彩？ 这么一想，谭璇也就这么做了，有什么好等的？想做就去做了。 “谭老师，你去哪儿啊？”李娅见她要离开，问道。 谭璇一点没显露急迫的心思，从容解释道：“哦，去颁奖典礼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这里太无聊了，其实我对谁获奖还蛮感兴趣的，不知道那个傅安染跟楚欣谁能得奖啊……”李娅提着裙子，跟上了谭璇，还不忘展示八卦小天后的本性。 等她们俩的身影走远，小林在后面急了：“哈维哥，你看，她们走了！李娅那个跟屁虫也在，肯定要坏我们的事儿啊！” “还有不到十分钟了，不管她在哪儿，都一样，好像是要去颁奖典礼，那里人多，也有媒体在，让她身败名裂也行，计划赶不上变化。”哈维居然不乱，摸了一把铅笔头，“小林，我们也跟过去看看，这热闹可不能放过啊。” “啊，好……非常好。”小林的眼神乱瞟，有冷汗从额头流下来，他忙抬手给抹了。 两个人跟了不到十步，忽然听见前面高跟鞋的声音停了下来，接着是谭璇的声音响起：“什么？朱朱，你怎么了？肚子疼？流血了？好，好，我马上回来！别着急，别急，我帮你打120！” “谭老师，怎么了呀？”李娅急问。 谭璇喘着气道：“小娅，我先走了，朋友出了点事儿！待会儿要是有谁问起我，你告诉他一声儿，让他们别担心！” “嗯，好嘞！谭老师，你慢点啊！”李娅在那儿喊，“谭老师，要打车的话，今天酒店正门不方便，都是记者，你从后门离开吧！” “喂，120吗？你好，我……” 李娅急坏了，也不知道谭老师听见她说话没有，打120那么严重，搞不好是出了大事，谭老师一个人未必搞得定。 李娅往前走了几步，忙又折返，冲谭璇离开的方向喊道：“谭老师，我陪你一起去！” 刚转角，差点撞上了哈维，哈维问道：“怎么了这是，小娅，你慌慌张张的干嘛呢？” 哈维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来者不善，李娅一直不怎么喜欢跟他说话，但他是工作室的前辈，她也不好不说，回答道：“谭老师朋友那边出了点事，谭老师先走了，我不放心，也要去看看，抱歉，哈维哥，不能陪你聊了。” 说着，李娅就要走。 哈维拦住他，这就演上了，很着急的样子：“谭老师的事就是工作室的事情啊，这样吧，我车正好在外面，我开车送送谭老师，你呢，去跟路易斯还有江总他们说一声，毕竟是在人家的地方嘛，对不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李娅经过哈维一提醒，还真想到了小江总，谭老师朋友那边出了事，不告诉小江总告诉谁啊？哈维大多数时候挺给人添堵的，但是关键时候好像还行！ 李娅急着去找小江总，对哈维笑道：“那就谢谢你了哈维哥，谭老师才下去，你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说着，李娅就直奔颁奖典礼现场去了。 “好嘞，我给我们谭老师打个电话……”哈维不慌不忙地转身，真的拨了个电话，那边接电话的却另有其人，夹杂着雨声，那边的人道：“放心吧，哈哥，都是兄弟，这个忙还能不帮你吗？而且那女的挺漂亮，感谢哈哥给我们送了这么好的礼物，哈哈，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哈维笑了一声：“哪儿能啊，互相关照，别忘了拍点儿东西。” 放下电话，哈维往路易斯那边走，脸上的笑意有点藏不住，谁在道上混没几个弟兄？锦城这么大，鱼龙混杂，谁还没认识几个亡命之徒？繁华的帝都，阳光照不见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毁一个两个人，太容易。 “哈维，这么高兴？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路易斯全然没察觉到哈维的行动，善意地跟他聊天。 哈维端了杯酒跟他碰了下，笑道：“老板，这鹤子小姐什么来头啊？霓虹女人就是长得有味道，和服一穿上，更有味道了。” 路易斯对手底下的人都不错，跟哈维也合作了好些年，两个男人之间能聊的话题比跟女人更多，路易斯理解地笑：“鹤子小姐的摄影作品拿过国际大奖，这次是受风华娱乐小江总的要求来拍片的。真人比照片美多了。” 哈维抿了口酒，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围着，试探着低声问道：“老板，咱们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件事儿我得跟你确认一下，才好继续在工作室待下去啊。” “哈维，你指的什么？”路易斯不解。 哈维用舌抵了下腮帮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咱们谭老师跟老板你什么关系啊？她算是咱们未来的老板娘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路易斯的脸色都变了，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笑道：“哈维，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我挺喜欢璇，但也仅限于工作关系，她很有能力，我很欣赏。” “欣赏？”哈维一口把杯中酒喝完，酒劲上头，冷笑了：“一个女人，又那么年轻漂亮，有什么能力啊？恐怕是床上的能力不错吧？路易斯，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儿，别把工作室的名声给坏了。” 路易斯皱了眉：“哈维，你喝醉了。” 哈维真有点醉，但是笑意却放大，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没事儿，老板，万事有我呢，你会发现我才是你最忠诚的员工，我也很有能力。” 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讲不了什么道理，路易斯扶着哈维坐下，四处找不到小林，问道：“小林去哪了，你喝醉了，得有人照顾你。” “我没醉，哪儿那么容易醉，我是高兴呢。今晚真高兴。”哈维抚着自己额头笑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大概就是这时候的他。 路易斯莫名觉得不对劲：“璇去哪儿了？” 哈维一直拽着路易斯，只管笑。 路易斯叹气，劝道：“哈维，你跟了我很多年，我知道你对璇有意见，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如果实在不能和平，那就各做各的事。我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别把主意往璇身上打，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背景肯定不简单，别说我惹不起她，连江氏集团的江少也对她有顾虑，你自己想想吧。” 第315章 吓尿了的哈维 聊起了头，路易斯为了平息他们俩之间的误会，又补充道：“哈维，要说只看璇的才华，一开始我签她，确实是因为这个。她有才华，我们不能否认，但是她的资源更了得，你没有发现吗，很多资源不是我主动去推广，而是有人找上门来，点名要她来负责某些项目。” 哈维冷笑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近两个月来，他被抢的单子还少吗？ 哈维不屑道：“是啊，她资源好，谁不知道啊，什么人都搞得定，从老板你，到大明星，到江总，谁都给她面子，她面子怎么就那么大呢！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恶心的手段！” 哈维压根儿没听进去。 路易斯叹了口气道：“有些项目，明摆着就是有人给她开后门，十月中旬去瑞典的拍摄行程，项目合同里从摄影师到助理到化妆师，男色杂志那边都打包了，这么好的条件，对于新人摄影师来说，不容易谈下来的。还有一件事，也许知道了，能让你清醒一点。江氏集团的江总昨天来工作室，点名让璇接一个项目，开的价很高，难度也不大，等于白送了一个机会，但是，璇拒绝了。” “……”哈维笑了，“她玩儿欲拒还迎呢？我也真该学学。” “璇拒绝之后呢，江总连一个脸色也没给，还让我帮着圆场，怕惹她不高兴了，全程看的都是璇的档期安排。后来江总看璇的档期实在是排不上，也就算了。哈维，你说，我的工作室在业内虽然名气不错，偶尔给不识趣的模特们甩甩脸色还行，但也不至于能跟江氏集团叫板，有那么大的主顾亲自上门，我什么时候不好好招待了？但是，虽然已经这么不给江总面子了，江总还好脾气地要请璇吃午饭，璇再次直接拒绝，带着我一起走了。” 路易斯说完，笑看着哈维，喝了一口香槟，也不咄咄逼人，只讲该讲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但是初生牛犊应该是像小娅那样，大大咧咧看见什么说什么，那是因为小娅没见过’虎’，接触不多。璇不是这样，她知道那是虎，那是可怕的东西，但是她不怕。怕的是别人。哈维，你要是有别的心思，趁早打住了，别闹出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来，我保不住你。” “……”哈维脑子里的酒吓醒了一大半，忽然，人从椅子上跌了下去，急看左右：“小林！小林！” “哈维……”路易斯皱眉，在酒会上的失态行为，非常丢脸且没有礼貌。 哈维正在懵逼着往宴会厅外冲，刚到电梯口，与急匆匆的李娅撞了个正着，李娅惊讶地问道：“哈维哥！你不是说开车送谭老师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哈维一愣，手里的电话拨出去又给挂了，头一回说话结结巴巴，挤出笑来：“小娅啊，我没撞见谭老师，走岔了应该。” “哎呀，急死人了！谭老师电话也打不通！不应该啊，怎么回事儿！”李娅急得快跳起来。 电梯门开了，李娅冲进去，哈维也跟着进去，试探着问：“你……你不是去找江总了吗？跟江总说了？江总怎么说？” 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还是很关切的口吻，跟平时差别可大了，连李娅也察觉到他的不正常了，防备地打量着他：“哈维哥，你问这个干什么？江总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哈维解释，快合上的电梯门忽然被人隔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冲了进来，急急地按了一楼的按键。 李娅往角落里缩了缩，她认识进来的是谁，慕氏集团的慕总慕少扬，也是锦城数一数二的权贵，因为珠宝设计大赛的事儿有过数面之缘。 李娅之所以缩着，不是因为惊讶慕少扬刚刚还在颁奖典礼上，怎么这会儿半道儿就出来了，而是因为自从慕少扬进电梯，气压忽然就低了下来，她压根儿不敢往慕少扬那边走，更别说打招呼了。 “慕……慕总。”哈维的脑子是彻底清醒了，看到进来的男人，只顾着叫人。路易斯说的没错，只有初生牛犊才不怕虎，他已不是，他畏惧的人和事太多了。眼前这位就是。 “慕总，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有什么地方我们可以代劳的？”哈维见慕少扬不说话，面色非常冷，又小心翼翼地赔笑道。 慕少扬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滚开。” 说完，电梯门开了，慕少扬冲了出去，那奔跑的速度之快，估计能赢奥运会了。 哈维当面被人骂“滚开”，这还是头一次，最重要的是，那位小祖宗骂了就是骂了，连人也不看，想骂就骂，翻脸不认人。明明上回偶然有机会跟慕少一起吃饭，慕少还很健谈，说着笑着一片随和，哈维甚至还给他递了名片，慕少笑说看过他的作品…… 雨越下越大，慕少扬冲进雨帘里，很快人就不见了。李娅握着手机，还在不停地给谭璇打电话，急得要命：“谭老师，接电话啊，接电话啊……拜托快接电话……” 哈维也顾不得别的了，给那人拨去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哈维跌坐在地上，他找不到人，找不到任何人，说好的兄弟，说好的助手，说好的联系都找不到了！他想收手收不了，想解释没地儿解释，如果谭璇那边出了事，有人要查，肯定会查到他头上来！ 这是他做过的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听见路易斯的那番话，他也许还要继续稀里糊涂下去，可是，现在他完全懵逼了，得罪了什么人不知道，谭璇是什么身份不知道，连自己会不会死，也不知道。他现在只祈祷上帝保佑谭璇福大命大！ 可是，福大命大有什么用啊，她估计这会儿早被扒光了，被一群男人…… 哈维跌坐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李娅回头，只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被推了过来，那女人眉目温婉，声音也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看着哈维道：“就是他，我敢肯定红酒有问题，也不知道他给谁喝了，杯子上有指纹，还有宴会厅的监控可以作证。请一定要查清楚，不要闹得人心惶惶。” 第316章 对不起，老公来晚了 随着轮椅上的女人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哈维一看到他们，马上慌了：“什么红酒？我什么也没干！你别胡说！” 谭菲坐在轮椅上，半边头发湿着，有人给她肩上搭了一条披肩，当着众人的面，她笑着看向哈维：“你最好还是招了，别等事情闹大，你就更跑不了了。” 一旁的李娅这时候才弄明白状况，瞪大眼睛，指着哈维道：“哈维哥，你做什么了？谭老师喝的那杯果汁……” 李娅急哭了，也顾不得哈维，忙向那几个穿制服的男人道：“拜托你们！我们谭老师联系不上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找不到人！请你们一定要帮帮忙！” 谭菲看着李娅，对江哲宇的心腹吴醉道：“吴特助，你们江总呢？今晚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恐怕有的忙了。赶紧找人，不，还是我来找人吧，帮我去颁奖典礼现场，找到程会长……” 谭菲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想着后续。 吴醉为难道：“江总临时有事离开了，我这就给江总打电话。你们，去通知程会长。” 果然如路易斯所说，谭璇的背景惊人，只是因为少了她一个人而已，导致颁奖典礼和慈善晚宴都有人中途退出。 哈维早被控制了起来，也因为害怕而吓得无语伦次：“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相信我，和我没关系……” 十五分钟后，等监控画面被调出来，事情的始末全都理清楚了—— 谭璇拨了120的电话后，急急离开酒店，听李娅的话，从后门走的。正准备打车，一辆面包车从角落里开了出来，大雨，地上有积水，溅起的水花洒了谭璇一身。 谭璇忙朝后倒退两步，车却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拉开门走出来，痞里痞气地对谭璇道：“小姐，弄脏了你的衣服，真是抱歉，我们赔你新的啊，上车吧！” 谭璇哪有工夫理他们，朱朱那儿正着急，她只想快点找辆车。 可那两个男人不仅不走，还对视了一眼，直接上来就动手掳人。 “你们想干嘛！”谭璇是练过的，虽然打不过谭悉夫妇，更打不过江彦丞，但至少自保的能力是有的，高跟鞋是利器，但太长的礼服裙在下雨天显然是累赘，再加上身体没来由得发晕，摇摇欲坠，没反抗两下就被拽上了车。 两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拖她跟拖小鸡似的，眼看车门要拉上，一双手狠狠地卡住了车门，傅安染的脸上都是雨水，眼神却很凶狠，对着车内道：“你们放开她！你们想干什么！我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 谭璇的头晕得不行，心也跳得厉害，被按在面包车内，她动也不能动，看着车外瑟瑟发抖的傅安染，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包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人在，根本想也不用想，四只手伸了过来，将轻飘飘的傅安染一起掳了进去，车门“嘭”的一声关上，车轮轧者水花开走。 “既然你已经报警了，那只能连你也不放过了，长得这么漂亮，送上门来给我们玩儿。兄弟们，今晚的收获不小啊！” “哈哈哈哈！” 车很快朝锦山方向开去。 “谭小姐，谭小姐……”见谭璇瘫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傅安染忙去扶她，冲那伙人道：“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 “哈哈哈！我们这种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痛快，这位是叫谭小姐是吧？有人觉得你太碍事了，太会出风头，让我们给你一点儿教训。待会儿呢，你要是把我们几个伺候舒服了，那就少受点罪，要是弄得我们不舒服，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副驾驶上的男人邪笑道，“女人嘛，出什么风头呢？安心地在家生孩子奶娃得了！跟男人争什么！” “你们无耻！”傅安染抖得更厉害，那群人估摸着她们也跑不了，也没人钳制着她们，只在一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催促着司机再开快点儿。 “傅安染……”谭璇的头疼得要命，身上也发痒，整个人闷得要命，喘不过气来，她一把揪住了傅安染的手，狠狠的。 傅安染低下头，只见谭璇另一只手死死抠着她自己的腿，像是以痛感来换取清醒似的，她将谭璇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那群人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这是要出人命的！” “出人命？哈哈哈，我们好怕啊！别担心了大美女，她只是被喂了点东西，暂时不清醒，待会儿玩起来可有意思了。你别心急，也有你的份，保证舒服！哈哈哈哈！”恶心的话还在继续，车子也在继续穿行夜幕，渐渐的，除了雨声再听不见别的。 “知道她是谁吗？我警告你们，趁早把我们放了，要是谭小姐出了事……”傅安染还在继续跟他们争辩，另一边，谭璇颤抖着手，用傅安染藏起来的手机去拨号码—— 来不及解锁，来不及拨110，她的脑子里只记得一个人的号码，熟悉的十一位数，她在过去的几年里拨打了无数次，也只有他会明白，她的特殊暗号。只要拨通了号码，不需要说话，他一定会明白。 然而，拨出去的号码很快得到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假如生死的一刻，那个号码拨不通，那么，永远也没有拨通的必要了。 还不肯死心，谭璇凭着仅存的记忆，拨了另一个号码，还是十一位数，因为躺在黑名单里而有几分记忆。 然而，现实残忍，永远不会像童话一样美好，这个号码更无情，提示她：“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谭璇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拨第三个号码，傅安染慌张地将手机接了过去，背在身后拨了个号码…… “呵呵呵，她是谁啊？谭小姐？我告诉你，什么小姐我都见多了！少在这儿吓唬老子！” “喂！你在干什么！藏什么呢！他妈的，藏着手机呢！” 手机被一把抽走，随后被丢出了窗外，那人狞笑：“想报警啊？不是说已经报警了吗？还想找救兵？小妹妹，你是不是活腻了！” 说着，傅安染的头被按在了座椅上，她今晚穿了一件抹胸的礼服裙，露在外的皮肤雪白，原本坐在后座的男人忍不住了，猝不及防地将傅安染的礼服裙一把撕开。 “啊！别碰我！”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噩梦，傅安染尖叫着，谭璇努力挣扎想起身，徒劳地将傅安染抱住。 “小亮，待会儿再玩儿，别在这儿扫兴！”副驾驶的男人喝了一声。 后座叫小亮的这才停了下来，还不忘在傅安染的肩膀上、腰上摸了好几把：“那待会儿我要第一个，老大你没意见吧？” “嗨，你小子！” “嘀——” “老大，后面有车！” “嘭——” 开车的人话音未落，一辆车“嘭”的一声从后面撞了上来，正在开阔的分岔路口，追尾就算了，侧面忽然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辆车，二话不说往驾驶座的位置撞。 “嘭——” 又是一声响。 情况突然陡转直下，何止是后方和侧方有车，短短的两分钟，这辆面包车被几辆车围住，副驾驶和驾驶座上的人早被撞懵了，后座的男人见情况不妙，忙拉开车门要逃。 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车门前，一脚将他踹趴在地，还用脚尖把他的头狠狠地往水凼里碾，手里也不闲着，揪住车里的另一个男人，跟拎玩具似的拽出来，再狠狠砸在车身上，嘴里还用并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啧啧道：“杂碎，几个杂碎而已，不堪一击。william，人在呢。” 根本不用他说，一个男人早冲进车内，脱下西装外套，将瘫在座椅上的谭璇裹住，顾不得是在什么场合，都有什么人在，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谭璇，没事了，没事了，宝宝，老公来了，不害怕，对不起，老公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第317章 乖，永远不离婚 起初被抱住，谭璇浑身无力，在江彦丞怀里连发抖都没有，一动也不动，江彦丞吓坏了，低头看她：“宝宝，哪儿不舒服？嗯？说话，宝宝？” 谭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看清是他，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就断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滚：“你、你不接我电话……你关、关机……我、我打不、不通……” 她说话都结巴了，整个人开始抽搐地抖，江彦丞吓疯了，忙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去医院！快！去医院！” “william，还有位女士……”车外蓝眼睛的乔治为难地提醒道。 江彦丞扫了傅安染一眼：“一起送去医院！给慕少扬打电话！” 说话的时候也没敢耽误，钻进了另一辆车。 周密把车开得快飞起来，后座的江彦丞抱着江太太，跟那天晚上司徒展悦出事时完全不同，江彦丞整个人都乱了，搂着江太太，他也开始发抖，嗓子哑得不行：“对不起，宝宝，都是老公不好，是老公不好……电话摔坏了，以为你不给我电话，拿去修了……是老公不好，不应该关机，你给我打电话了？嗯？没有下次了，老公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那辆面包车从锦城大饭店后门掳走了人，到刚才被撞停下，整个过程历时十五分钟而已，可十五分钟，对车内受辱的两个女人来说，已经是地狱，每一秒都难熬，再来迟一步，都无法预料会有什么后果发生。 江彦丞来的已经够快，算是一秒都没耽误。 谭璇的抽搐没停止，哭也没止住，像是好久没哭了，一次哭了个够似的，也不管江彦丞担心不担心、抖不抖，她艰难地抬起一只胳膊…… “宝宝？胳膊疼？老公看看，别动，别动……”江彦丞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跟她已经碎了似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恐惧。 然而，谭璇的胳膊抬起来，忽然把江彦丞的脖子缓缓勾住了，单手勾住，人往他怀里钻了钻，她的脸贴着他的颈动脉，抽噎了两声，抽搐也渐渐停止了，她有气无力地控诉，还带着哭腔：“你再不接电话，就、就离婚……想找你找不着，要你有、有什么用？” 如果有一天，你打一个人的电话打不通，正绝望的时候，那个人却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一把抱起你，那么，你又怎么还会恨他呢？ 她没有恨，没有怨，她只有一点点恃宠而骄，一点点得寸进尺，得到了一点点安全感。 “……”江彦丞怎么会没察觉到她的亲昵，她像猫儿一样偎进他怀里，他一刻钟前快急碎了的心，现在都融化成了水。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彦丞吻着江太太湿漉漉的发顶，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极近安抚，声音又低又柔：“我家宝宝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关机了，咱们不离婚，嗯？乖，永远不离婚。” 谭璇另一条胳膊也抬起来了，两条光着的胳膊从西装外套里钻出来，一起环着他的脖子，她吸了下鼻子，“嗯”了一声道：“嗯……你、你才拔吊无情……” “……”周密瞪大眼睛，这雨下的有点大，他听见了什么？拔什么？ “……”江彦丞难得被堵了话，江太太现在弱得跟什么似的，小可怜样儿，也不知道脑子清醒不清醒，什么话都敢说，早上他拿来怼她的话，她记着仇呢。 但能说话，还记得事儿，说明人还好，江彦丞吻了下江太太的耳根，轻声哄：“老公不拔……永远不拔，长里面，好不好？不哭了，老公抱……” 谭璇把眼泪鼻涕都擦在江彦丞衬衫上，要污一起污，要抖一起抖，没了惊吓，人渐渐好多了，脑子也更清楚，忽然从江彦丞怀里抬起头，急道：“朱朱……” 江彦丞一听这个名字，双眼一眯，却还是接了她的话：“先别担心别人，你现在自身难保。” 怕谭璇跳脚，他又抱紧了点，抚着她的后脑勺道：“谭蔫蔫，你乖乖呆着，我让人去看看她，你老公做事，你还不放心？” 谭璇镇定下来，又问：“傅安染呢？她为了救我，被连累了。对不起她。” 江彦丞道：“她也没事，我不会忘记这个恩情的，会好好感谢她。放心，乖宝宝，老公都会处理好，你别想太多，放松。” 谭璇绷紧的身体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唇抵着江彦丞的耳垂，“嗯”道：“为什么不叫 sweetie了？” 第318章 别怕，来了个疯子而已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太太每次出了状况，居然还乖得不得了。 大约是因为太爱她，爱到深处，觉得她怎么都好，能哭出来是好，能笑也是好，能污力滔滔也好，她就是好，又可爱又乖。 “喜欢老公这么叫？sweetie？谭蔫蔫，你怎么这么乖？嗯？为什么呀，乖宝宝？”江彦丞笑眯眯地叫，声音那叫一个柔情似水、恩爱缠绵哟，听得正开车的周密快握不稳方向盘了。 他们江boss这表现像是才出了事的样子吗？刚才急得要杀人，现在这柔情，都快赶上大赦天下了。喂，恩爱狗还能再嚣张一点吗！ 谭璇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越听江彦丞变着昵称叫她，她越燥热，心里烧着一把火，她的软骨病再也把持不住，彻底发作了，挂在江彦丞身上，闷声道：“不去医院，江彦丞，不想去医院……回家行吗？” “不行。”江彦丞果断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的状况太反常，跟上次在gay吧差不多，但是今天脑子稍微清醒一点，没彻底晕了。他得弄明白她为什么抽搐，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担不起任何风险。 “不想去医院……”谭璇在他怀里又开始作了，说着哭起来，呜呜咽咽的，江彦丞更不放心了，每次都不想去医院，她有心理阴影他知道，但是这阴影得治，不能就这么放着，更不能任它越长越大。 “乖，去医院检查一遍就回家，不准闹了，听话。”江彦丞拍拍她的头，抚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 正说着，车已经开到了最近的医院，车门打开，江彦丞抱着江太太下车，停车位旁边一辆车“哧——”的一声紧急刹车，差点没把旁边的救护车给撞倒，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驾驶座冲下来，车门摔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 谭璇被这意外的状况和响动吓了一跳，在江彦丞怀里又不自觉抖了一下，江彦丞暗沉沉的眼睛盯着那个疯了似的的男人，眼神里都是不满，却没发作。 “人呢！”那男人浑身湿透了，冲着江彦丞喊。 周密看不下去了，指着那男人身后道：“慕少，傅小姐在后面那辆车上。” 慕少扬听完，大踏步朝那辆车走去，跟正好拉开车门的蓝眼睛乔治撞了个正着。 “慕少，好巧啊。”蓝眼睛乔治笑道。 慕少扬连声招呼都不打，钻进车里，恶狠狠地说话：“傅安染，你想死吗！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说过，二十四小时不准你关机！” 这态度，这说话的高分贝，几乎让人以为他要掐死傅安染。 周密给江彦丞撑着伞，对这种状况不加评价，慕少孤身一人来的，刚才他跳下来的是一辆普通的出租车，没有开车的师傅，慕少自己就是司机。这车的来路很可疑，慕少怎么来的也很可疑。 江彦丞皱着眉，转身就往医院里走，低头吻谭璇的眉心，轻声安抚道：“来了个疯子。别理他。大宝贝，不怕，老公带你去检查。嗯？” 谭璇紧紧抓着江彦丞的胳膊，一直扭头往傅安染那边看，她说话有气无力，却很急：“傅安染……别让慕少扬……江彦丞！” 江彦丞无奈地叹气，拍了拍她，耐心地抚慰：“放心，疯归疯，他不会伤害她的。” “为什么？他一直在伤害她……”谭璇哪儿肯信。 江彦丞把她往怀里又抱了抱，挡住了她的脸，虽然脚下疾走，怀抱却没怎么颠簸，他低头在谭璇耳边轻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会伤害你吗，sweetie？老公爱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走在去急诊室的路上，周围都是护士和医生，江彦丞一点没嫌肉麻，疼你爱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谭璇身上裹着他的西装外套，整个人都埋在江彦丞怀里了，她又晕眩又难受，嗫喏道：“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话音刚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追了上来，周密忙把江彦丞和谭璇护在了后面，护士和医生都往后退了退，只见慕少扬抱着裹了外套的傅安染，失态道：“她的脚受伤了，医生呢！救人啊！” 傅安染今天穿一身火红的礼服裙，现在她的脚上没有高跟鞋，小腿靠近脚踝处有一大片伤口，血肉模糊。 “这位先生，急诊室现在只有一位医生……”护士小心地看了看江彦丞那边，快被这气氛给憋死了。 两个高大挺拔又好看的男人，分别抱着两个穿礼服的美女，都湿淋淋的，都虚弱，都像是英雄救美的现场演绎，两位美人都受了伤，请问先救谁？这是在给医院出难题啊！真不是来踢馆的吗！ 江彦丞正跟江太太你侬我侬呢，被慕少扬这么扫了兴，好在他理智还在，才没发作，加上江太太弱弱地摸了摸他的脸，有气无力道：“她为了救我流血了，我都没发现，先救她，我没事呀。” 江彦丞看向吓坏了的医生，开口道：“快救人吧，愣着干什么？” “哦，好！好！我知道了！江总请稍等！”医生忙回应，听起来好像跟江彦丞还挺熟的。 等慕少扬的身影先进了急诊室，江彦丞用额头碰了碰江太太的额，皱眉道：“好热，好像发烧了，宝宝，让人给你先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做检查。” 谭璇的软骨病越来越严重，何止是软，她已经黏人黏得要命，咬了一口江彦丞的喉结，柔软的唇烫得厉害：“你买的衣服，为什么让别人给我换？我就穿它，不好看吗？” “当然好看，我家宝宝最好看。”江彦丞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下江太太滚烫的眼睛，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急需抽血化验，去找专家来！” 急诊室在忙，这边却少儿不宜，柔情和狠戾在同一个人身上呈现，护士看着江彦丞的眼神都变了，忙各自忙碌起来：“江先生，别着急，把病人……” 医院里忙乱极了，患者多就算了，惹不起的祖宗也多，周密正在办各种手续，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接通了：“喂，展悦小姐？” “周秘书，我哥不是要替我颁奖吗？为什么颁奖典礼的后半场直播没看到他？电话也打不通？”那边问道。 周密的脑子都麻了，摸了摸鼻子，为难地说道：“这个……boss这边有点事。”忽然想到什么，周密忙看向电梯方向，急道：“那个……展悦小姐，你好好休息啊，医生说你还在观察期，需要静养，别担心了，公司这边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那我哥和你在一起吗？我想和他说话。” 周密的头更大了，咳了一声道：“不在一起，学长忙着呢。展悦小姐，你先休息，我……” “周秘书！嗨！还真巧啊！你是来探望我们展悦的吗？” “……”周密电话还没挂掉，好死不死碰见了拎着餐盒的戴维——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摘了墨镜，一脸欣喜，熟络地笑道：“周秘书，我们展悦忽然想喝粥，我开车去买了，哈哈，真巧。” “周秘书，你在跟谁说话？戴维吗？”司徒展悦在电话里道。 “……”周密一脸生无可恋，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人生就是修罗场，常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笑开，对着电话里的司徒展悦，也对着戴维道：“是这样的，我们boss刚送了个病人来锦西医院，哈哈，这两天头疼死了，状况特别多，还真挺巧的，同一个医院，哈哈哈。” 【ps：昨天第三更现在才补上。今天一更稍晚。顺祝书友秋波兮橙生辰快乐，心想事成，平安喜乐。感谢亲们打赏月票留言鼓励，么么哒！】 第319章 陪夜小天使啊他！ “怎么那么巧，江总哪位家属不舒服啊？”戴维听了周密的话，忙关切地问道。要说让江总费心费神送医院的，那肯定得是特别关心的人啊，除了司徒展悦，当然只能是家属了。 “……”周密皱着眉，这让他怎么开口说啊？ 他们江boss和江太太领证儿的事情压根儿没公开，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敢说的，他能就这么给抖出来了？ 何况，电话那头的司徒展悦对他们江boss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 周密快被逼疯了，拐了个弯儿，避重就轻道：“哈哈，一个对我们江总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戴维啊，展悦小姐不是想喝粥吗，你还是快送上去吧，别饿着了。展悦小姐，那我就挂了啊，这边还有点事。” “好嘞，周秘书，你忙着，我先上去。”戴维对江彦丞身边的红人周密那也是恭恭敬敬的，说什么听什么，让上去，戴维就走了。 周密目送人进了电梯，冷汗都滴下来了，他用手抹了一把，把各种检查的资料填好，这才回诊室去。 专家请来了，给谭璇抽血化验了，谭璇今晚是腻歪死江彦丞了，抽个血也能掉几滴泪，跟平时铁打的样子一点不一样，偏偏江彦丞就吃这一套，搂着哄着跟什么似的。 那专家拿了化验结果过来，对江彦丞道：“江总可以放心，谭小姐跟前天司徒小姐喝下的不是同一种东西，司徒小姐的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谭小姐的时效性较短，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江彦丞不放心：“为什么抽搐？她虽然受了惊吓，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专家扶了扶眼镜儿，道：“听我把话说完。谭小姐之所以抽搐，应该是喝了含酒精的饮料，加上药物过敏。谭小姐之前有没有吃什么药？” 谭璇把头埋江彦丞手心里，一双眼睛躲闪着，看看江彦丞，看看墙壁：“紧急……避孕药。” 专家沉默了一下：“哦……这个药副作用很大，恶心，呕吐，全身无力，加上酒精作用，抽搐也是有可能的。多次重复服用紧急避孕药，会导致月经紊乱、出血，一个月不能连续服用两次，一年最好不要服用超过三次，否则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记住了，避孕最有效最安全的办法，还是使用避孕套。” 专家说一句，谭璇往被子里缩一点，把江彦丞的手给推开了，抖了一下道：“我不吃了。” 专家点了点头，年纪大的人，什么都敢说，见谭璇表了态，他转而对江彦丞道：“江总，作为医生，我最希望的是，世界上没有病患，至少能少一点本可以避免的病患。司徒小姐现在还没出院，你又送了谭小姐过来，希望明天不会再有别人。唉。” “……”江彦丞难得被说得哑口无言，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江太太脸色变了，推开他的手就算了，唇都抿了起来，她呼吸有点重，应该是非常不舒服。 “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弥补对身体的伤害？她情况不太好，需要输液吗？”江彦丞问。 “你闭嘴！”不等专家开口，谭璇先发作了，冲着江彦丞。 不到两分钟，她听到专家两次说起“司徒小姐”，她又不是聋了，她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脑子还很清醒，她要是不知道这专家认识司徒展悦，前几天替司徒展悦看诊过，她就真是傻逼了。 同一家医院，同一个专家，也许还是同一个病房，江彦丞打算陪两次夜呢？上次陪亲爱的妹妹，这次要陪她？ 谁他妈稀罕他陪着呢！他以为他是谁啊！陪夜小天使吗草泥马！ “……”江彦丞跟专家都被陡然出声的谭璇给吓着了，都看向她。 谭璇越气，呼吸越不畅，整个人难受得要死，不知道是哪儿难受，哪儿哪儿都难受。 她四下看了看，只看到江彦丞站那，她手机又被那伙人给扔了，孤立无援特别难受，她忽然从病床上努力坐起来，对专家道：“医生，麻烦您，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人，给、给我妈。我手机没了，让她接我回家。” 说话的时候，因为气，眼泪往下滚得更厉害，说话却清清楚楚，她记得妈妈的电话，这种时候，她只能打给她妈。 “宝宝，怎么了？”江彦丞算是被整懵逼了，忙在床头坐下，伸手去搂谭璇，“哪儿不舒服啊？嗯？” 才说好不离婚呢，现在一转头要找妈了，哪回生气，也没见谭璇要找妈，上次在南津城喝醉了撒酒疯也没喊妈，这是多委屈了？ “滚开！别坐我床上！”谭璇不让他碰，喝道。 江彦丞被她一推，一喊，听她嗓子都破音了，心疼得要死，不让坐床就不坐，还没开口哄，老专家非常善解人意道：“谭小姐，我的手机借给你用。还是让家人来更放心一点。” 老专家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彦丞一眼。 江彦丞要是真让谭璇打电话把他岳母叫来，那他也不用再活着了，伸手不轻不重地把老专家递手机的手格开，急道：“大夫，麻烦给我们两口子一点私人空间，我岳母睡眠不好，现在估计已经睡了，我太太对我有点误会，您不愿意看到不必要的病患伤患，愿意看到破碎的家庭吗？” “……”老专家被江彦丞噎住，不那么确定地看向谭璇，问道：“谭小姐，江总是你的家属？” 不问还好，一听到这句问，谭璇整个情绪瞬间崩溃，努力的隐忍都变成了反噬她的洪水猛兽—— 她有一个相爱多年的前男友，以为是刻骨铭心永不分离的另一半，痛楚危难时打不通他的电话，他不再爱她，彻底放弃她。 她有一个看起来对她不错的老公，嘴里说着哄着，出了危险，第一时间赶来救她，但是，他也第一时间去救别人，为他的“妹妹”找专家会诊，在医院一陪就是一夜。 她不能忍受被抛弃，也不能忍受别人得到的和她得到的一样，一模一样也不行，何况，又怎么会一模一样呢？她拿什么跟司徒展悦的十几年相提并论？ 她不要了，都不要了，谁要谁拿去！ 谭璇浑身发抖，看向老专家，说话都不利索了：“拜托您，帮我……帮我报警也行，我不会、不会再和他呆在一起。” “哎呀，江总，听说您朋友身体抱恙，我和展悦特地下来看看，江总，您这……” 穿着病号服的司徒展悦在经纪人戴维的陪同下，不请自来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正好撞见病房内诡异的气氛。 戴维惊讶地发现，病床上的女人，不就是那个惹人讨厌的一直跟展悦过不去的小摄影师吗？ 第320章 带着你妹妹赶紧滚！ 一看到司徒展悦，谭璇就只盯着她了，司徒展悦穿着病号服，大长腿还是无处安放，很上镜的一张脸和身材，不是最好看的，却很有特色，让人过目难忘。 但是，真特么讽刺啊，之前看到司徒展悦，谭璇脑子里还能想起别的，想起司徒展悦在镜头前的姿态，她欣赏的种种个人风格、特立独行的气质。 可现在看到司徒展悦，谭璇就只能想到早上跟江彦丞在床上，第一次觉得啪啪啪很美妙时，司徒展悦打来的那个电话—— 太贱了，他们三个人都是。 司徒展悦害她美妙的感觉大打折扣、蒙上阴影，是司徒展悦贱。 江彦丞明明心里有喜欢的人还跟她睡，他也贱。 最贱的是她谭璇，她做戏做着做着当了真，明知道江彦丞心里有朱砂痣，朱砂痣也喜欢他，她还跟他睡。 今天早上整个过程不是江彦丞一个人主动，她在跟他睡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啊，好喜欢江彦丞，好想跟他睡，一辈子都跟他睡就好了。 她总让江彦丞别有雏鸟情结，可其实明明是她自己有，江彦丞是她睡的第一个男人，她以为身体喜欢就是心喜欢了，但是谁知道呢，也许她睡别人也一样觉得美妙，也想睡一辈子。 “谭小姐，这……”老专家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谭璇让他报警，也不想跟江彦丞呆一块儿，这是小两口赌气还是说真的？ 谭璇忽然笑了，这场面尴尬，抱歉她实在哭不出来了，谭璇抬头对老专家道：“真对不起，医生，给您添麻烦了，我没事了，您先去忙吧。” “好，有需要按铃儿，值班医生很快过来。”老专家早感觉到气场不对，带着护士出去了。 老专家一走，谭璇就在床上坐直了，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彦丞：“干嘛呀，江彦丞？你挺牛逼啊，我说了不来医院，你聋了还是疯了，存心让人看我笑话是吧？那行啊，这不是妹妹也来了吗，妹妹也挺可怜的，病着呢，还特地跑过来看我。” “喂，你疯了吧你，说什么呢？我们展悦……”经纪人戴维蒙圈儿了，压根儿没想过谭璇会这么突然开始咬人。 谭璇冷漠地扫向戴维：“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你……”戴维要发作，忽然触碰到江彦丞扫过来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了，江总也疯了吧，纵容这小摄影师发疯？ 谭璇还真就发疯了，反正下贱的事情都做过了，再坏的后果也不过如此，她凭什么憋着？就算头再疼，嗓子再哑，心里再恶心，她也要撕个够！ 她不针对司徒展悦，她就撕江彦丞！ 撕心越重，越想笑，谭璇笑得亲切极了，看向司徒展悦：“妹妹，你来都来了，那就过来做个见证呗。有些话我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请你以后做人呢，千万别学你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千万别像你上回打电话那样，想跟哥哥说话就说嘛，扯什么不想跟外人说话呀？你们俩这德行很差，磨磨唧唧的，你们不急，我看着都急，懂不懂啊？嗯？” 谭璇哑着嗓子一口气说完，最后一句拔高了声音，期间戴维几次想打断，实在是插不上话，等谭璇说完，戴维喝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的！” 司徒展悦的脸上挂不住，她有心虚，更多的是不满，终于开口，维持着礼貌对谭璇道：“谭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哥？” “哟，护短了啊？妹妹，我就知道，你们兄妹俩是一伙儿的，我说你哥，比说你还难受吧？”谭璇真疯了，前面撕得还挺隐晦，谁心虚谁知道。 等司徒展悦出声质问她，谭璇是真豁出去了，带着一拍两散的心，她怕谁啊她，她心里憋得快要炸了，恶心一股股往上冒，她压回去，皮笑肉不笑地对司徒展悦道：“妹妹，你呢，也别替你哥心疼了。我跟你哥除了打过两炮，屁关系也没有，你着急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洗洗干净，他还不能去睡别人了？他要是真守身如玉，他干嘛贱兮兮地勾搭别人啊他！” “谭小姐！够了！”司徒展悦的手指紧紧抠着掌心，实在忍不了谭璇了，这些话太侮辱人，明显是人身攻击了都。 “你再这样骂人，我要报警了啊！你等着！”戴维更绝，讨好boss还来不及，怎么能容忍有人骂他，连谭璇说跟江彦丞睡过也忽视了，说着就要掏手机。 “你报警啊，我等着呢。报警什么呀？告我把风华娱乐江总给睡了？告啊！”谭璇一点不想哭了，她抱着胳膊，一扫之前的颓唐虚弱。 “你、你等着！我这就……”戴维已经开始拨号，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江太太、谭璇，请问你闹够了没有？” 戴维抬起头，朝病床的方向看去，刚才说话的是……江总？他叫谭璇什么？ “……”司徒展悦也愣了。 谭璇压根儿没听清江彦丞喊她什么，她还抱着胳膊，自我保护意识非常重，吵架的嘴脸还在，扫向江彦丞，冷笑着回敬道：“闹够你大爷！你算老几啊你管我！心疼妹妹是吧，带着你妹妹赶紧走，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真没一句好话，每一句都上不了台面，骂得又狠又绝，戴维还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那个谁，你别得寸进……” “滚出去！” 从头到尾一直盯着谭璇的江彦丞，忽然转头睨向戴维，那眼神冷得像冰，唇角一丝笑意也没。 “江总……”戴维吓得腿软，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忙往后撤着步子。 “哥……”司徒展悦欲言又止。 江彦丞的声音稍稍缓和，但是冷漠没变：“展悦，你也出去。我有话跟你嫂子说。” 第321章 谁爱当嫂子谁当去 “干嘛呀？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还有，别叫嫂子，我担不起，谁爱当嫂子谁当去，你们兄妹眼里还有嫂子啊？”司徒展悦没说话，谭璇先气笑了，江彦丞说一句，她怼一句，战斗力爆表，压根儿看不出来这是正在住院的人。 “舍不得妹妹在场尴尬是吧？你们要走就一起走，别一个先走一个后走的，当我这是前线战场啊？你掩护谁撤离呢江彦丞？” 谭璇今天是彻底豁出去了，什么余地也不留，之前还给江彦丞面子，给司徒展悦面子，现在呢，她疯起来连自己都糟蹋，谁的脸不是脸啊，被叫“嫂子”了不起？ 江彦丞以为，这是在给她正名啊还是怎么着？可谁稀罕他正名啊！谁稀罕做他二选一的那个胜利者！ 她今天什么也不要，她只要一拍两散，离婚！ 司徒展悦再无辜，她今天也只能对不起她了，谁让她有个脚踏两条船的哥哥呢？既然兄妹情深，那就一起受着吧，矛头一致对外，才显得关系更和谐啊是不是！ “展悦啊，这……”戴维被江彦丞给喝了一声，早想往外撤了，可司徒展悦没走，那个发疯的谭璇也不让她走，他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这什么情况啊？怎么这小摄影师还成展悦嫂子了呢？刚才说什么把他们江总给睡了？ 戴维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什么也不敢说，只敢躲在司徒展悦身后，悄悄拉了她一下。 司徒展悦被拉了也没挪脚，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对谭璇道：“谭小姐，请你有什么话说清楚，我哥也是人，做人能留点余地吗？凭什么这么糟践人？” 江彦丞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对司徒展悦道：“展悦，你先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展……” 周密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碰见这场面，脚步顿时刹住了，顺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心理阴影剧烈扩大。 太伤人了，看样子是修罗场正面厮杀中啊，他真希望自己能变成隐形的人。 “周秘书。” 撤退都来不及，周密被叫住了，谭璇的胸口起伏得厉害，也不出声吼人了，笑对周密道：“周秘书，麻烦你给我办个出院手续，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 “哦，好……好嘞。”周密的小心脏扑通跳，看了他们江 boss 一眼，忙往一边躲，他得找机会离开这修罗场，空气密度有点低啊。 谭璇没力气再吼了，她现在只想吐，江彦丞兄妹俩沆瀣一气的，她说话谁听啊？不听也正好，谁稀罕呢，这局面，早死早超生。 “你们不走也行，我走。”谭璇笑了一声，掀被子下床。 礼服下摆长，她往上扯了一下，脚还没着地，彻底着不了地了，江彦丞一把给她横抱了起来，那张俊脸近在咫尺，眼神黑沉沉：“江太太，既然你想走，那我们换个地儿聊！” “换你大爷！谁要和你聊！江彦丞你他妈放不放手！”谭璇挣扎，情绪彻底爆发了，她眼里有泪在打转，整个人气得发抖，哽着嗓子骂他。 “谭小姐！”司徒展悦听见她骂了江彦丞的妈，顿时也憋不住了，上前一步。 江彦丞扭头睨向司徒展悦，声音冷到极点：“展悦，我和你嫂子的事情，你别掺和，别没大没小的！戴维，带她回去！” “江总，我这……”戴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彦丞！你他妈……”谭璇压根儿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司徒展悦不让她骂，她就要骂，谁比谁难堪啊！ “江太太，你今天非得把你老公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才舒服是吗？嗯？”江彦丞低头看她，搂得紧，一点儿不放手，把谭璇双手都攥住，惩罚似的狠狠堵住她乱咬人的嘴。 他头压得低，角度问题，门口的人看不见具体场面，但足够想象了。 谭璇被吻得猝不及防，舌头都被咬了一口，她疼得愣了下，江彦丞这才松开，声音又沉又柔：“我们两口子的事，你找别人茬儿干什么呀？以为人人都像我惯着你？江太太，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嗯？好，既然你不喜欢呆这儿，那我们换个地方解决。” 说着，江彦丞没朝门口方向走，脚步一转，大步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江氏夫妇老规矩，有什么难题，洗手间解决。 第322章 江太太，你将就一下 “咳，那个……展悦小姐，戴维……” 周密里外不是人，江 boss 带着江太太去解决问题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儿收拾烂摊子，今晚到底谁比较倒霉啊？ “你们看，都这么晚了，不如回去休息吧？啊？”周密为难地笑道，主要是对司徒展悦说的。 “展悦啊，江总和那个谁……”戴维是彻底吓傻了，要是他耳朵没毛病，那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江总几次三番称呼那个小摄影师“江太太”，让展悦叫她“嫂子”，这关系，那是定了？ 让展悦叫“嫂子”还没什么，叫“江太太”了，意思是……已经结婚了？ 司徒展悦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听见戴维一直在聒噪，才回过神来，她没回答戴维的话，而是看向周密，和他平视：“周秘书，我哥什么意思？他跟谭小姐……” 周密尴尬地面对着司徒展悦的质疑，摸了摸鼻子，叹气道：“展悦小姐，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晚上的颁奖典礼和慈善晚会，boss 临时退出，也是为了江太太。听 boss 的吧，他们两口子的事，我们这些外人管不了，我还是先送你上去吧，医生说你还得好好休息。” 周密用词非常谨慎，但是该用的词也都用了，他们江 boss 毫不掩饰地叫了好几遍“江太太”，在场的都听见了，两口子之外的，那就是外人啊。 “……”司徒展悦的脚跟定在了那儿似的，半步都挪不了，她的脸从刚才起就白得吓人。虽然从杭城医院那次开始，她哥就让她称呼谭璇“嫂子”，后来几次都是毫不掩饰地说正在追求谭璇，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两个人已经发展得那么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谭璇已经成了“江太太”。 被偏爱的多有恃无恐啊，刚才谭璇骂她哥像在骂孙子，对着她指桑骂槐，这种骂法，多让人心里不舒服、心里多疼。 她哥凭什么要被人这么骂？连一句还嘴也没有？那位谭小姐知不知道，她在骂谁啊！换了是她，她怎么舍得骂她哥一句？她哥说什么，她就会听什么…… “展悦啊，我们还是……还是走吧，周秘书说得对，别耽误江总和江太太的家务事了。”戴维见风使舵太快，再怎么接受不了现实，前途还是要的，江总肯定是隐婚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他得迅速转换心态，快点想想怎么缓解跟江太太之间的恩怨啊作孽！ 被戴维拽住了胳膊，目睹戴维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司徒展悦俯视着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她忽然转头看向周密，问道：“周秘书，我哥有没有说过，为什么选择她？” 她还是不叫“嫂子”。 周密挤出笑：“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司徒展悦忽然露出一丝苦笑，扬了扬唇角：“是因为她也叫’璇’吗？” “展悦小姐……”周密无奈了，他无法回答，也管不了。 “展悦啊，你在说什么呢？”戴维一直扭头看洗手间方向，就担心江总夫妇解决完了事情，出来看到他们还在这儿磨叽，急道：“哎呀，哎呀，算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这不江总两口子有事吗？展悦，你听话，好好回去休息。” 所有人口径一致，全都向着“江太太”，司徒展悦低垂着眉眼，将病号服紧了紧，没再多话地朝外走去，医院走廊里似乎有风，吹得她心头一阵一阵发冷。 比起谭家老宅和程实家，医院病房的洗手间简陋又逼仄，江彦丞抱着江太太进去，江太太犟得不行，哪肯让他抱着？ “江彦丞，你放我下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解决的！你别再招我骂你！”谭璇使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几句，人是彻底虚了，她头疼得要死，嗓子也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宝宝，心里话都骂出来了，舒服了吗？嗯？我刚才目睹了吵架精是怎么炼成的，你怎么那么能喊呢？”江彦丞把她放洗脸台上，让她垫着他的胳膊坐，近在咫尺地笑道，声音那个温柔，一点脾气没有。 洗手间果然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没了外人在，就他们俩，谭璇看着紧闭的门，还有搂着她的人，瞬间就撑不住了，要不是江彦丞正搂着她，她估计早摔了。 “滚开。滚远点。江彦丞，不喜欢跟你嬉皮笑脸的，你要是不想撕破脸难看，最好打电话把我二姐夫和二姐叫来，叫宋世航来也行，还是别吵我妈了。离婚吧。我骂够了，不想再骂了，不管你跟你妹妹什么关系，她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好，我管不着，离婚吧，你爱干嘛干嘛去。”谭璇别开脸，有气无力，头脑却很清醒。 江彦丞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了，唇角抽搐了一下，静了三秒，忽然笑了起来：“江太太、谭璇，展悦喜不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我根本管不着。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哄着，捧着，宠着，你觉得我就为了和你打两炮？我是志愿者，还是无私奉献为人民服务啊？你不缺备胎，不缺p友，我看起来很缺钱吗？五百万买我一年的婚姻，呵呵，江太太，我给你五百亿，你将就一下，跟我打满一百年的炮吧！” 第323章 焦躁不安的陆翊 谭璇的脑子是很清醒，江彦丞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她始终别开头，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宝宝，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你肯定不信，都是老公不好，让你难堪、尴尬，让你吃醋发脾气、骂人，都是老公的错。先冷静下来，我们回家去，把身体养好，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好吗？” 再怎么撑不住，他也还是撑住了，说着说着，声音又温柔下来，见谭璇不回应，江彦丞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问道：“宝宝，答应我一声儿。嗯？” “呕——”谭璇在他捏住她下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猝不及防吐了出来，人差点没从洗脸台上摔下来。 江彦丞一把给搂住了，好家伙，不偏不倚吐到了他衣服上。 没吃东西，吐的都是水，但是也够恶心的了，一吐出来，谭璇的头疼得要死，泪都飚出来了，含含糊糊道：“咳咳，看把我恶心的……江彦丞，你炫富怎么那么恶心呢？” 她瞥见江彦丞皱了眉，更得寸进尺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恶作剧地指着自己的嘴，挑眉道：“来啊，不是要打一百年的炮吗？来，现在打一个我看看，不要你钱，免费的，来啊！江彦丞，你下次吹牛逼能不能唔……唔……” 谭璇的唇被咬住，江彦丞已经吻了上来，她都吐成那样了，胃里翻涌，她自己都恶心得要死，江彦丞居然真吻上来了！ 贴得近，江彦丞的胳膊踏踏实实搂她在怀里，估摸着她吐他身上的东西，这会儿也蹭她衣服上了。谭璇的思绪乱糟糟，又想吐，推了江彦丞一把，再次别开头，这下是彻底废了，抱着洗脸池狂吐。 “宝宝……”江彦丞托抱着她，怕她腿软摔了，又怕她头重栽了，他活到这么大，就遇到一个敢往他怀里吐的，还敢嚣张跋扈比他还横。 亲了又怎么样？打一炮又怎么样？他们家江太太是翻脸不认人的小东西，他早该吸取教训了，这种时候不能由着她性子闹。 “宝宝，吐完了吗？还想吐吗？”江彦丞轻拍了拍她的背，抽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和手，哄道：“出去让医生看看，都怪我，带着你闹。” 谭璇虚得要命，趴在他怀里，蔫蔫道：“送我回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江彦丞哪肯放心。 谭璇闭着眼，喃喃道：“上次也是吃了事后药，就要死不活的，你送我回去……” 江彦丞沉默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以后不准吃了，都是老公不好，早上不应该发脾气，以后不会了，老公保证……” 谭璇吵架发泄得太累，精神垮得也快，江彦丞安抚了一阵，她居然就在他怀里睡着了，任他抱着出了病房。 “学长……”周密办好了出院手续，一直在外面等，见状，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他们江boss抱着江太太，上了来时的车。 车开回紫禁豪庭，下车时，周密一边开车门，一边对江彦丞道：“学长，始作俑者也抓到了，但是慕少刚才在医院打招呼说，人交给他。” 江彦丞低头看怀里裹得严严实实的江太太，不肯让夜风吹着她，“嗯”了一声，道：“那就交给慕少扬。” “是。”周密点头。 老规矩，江氏夫妇回家，不让旁人跟着，周密只负责送人进电梯就算完了。 出来时，周密打电话给那边的人：“boss说，交给慕少，我们不插手，别惹太多事儿。” 放下电话，周密被夜风一吹，也有点冷。 今晚真是作孽啊，修罗场大杀四方，谁输谁赢他也没法定论，唯一敢肯定的是，那个始作俑者有点惨—— 得罪了他们江boss不算，还误打误撞把慕少的小情人儿也一起给弄了，看慕少生气的架势，那几个人这辈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自作孽，不可活。 早上离开家的时候，江彦丞没想到会这样带着江太太回来，小丢跟在他身后，喵呜地叫着，江彦丞轻声道：“小丢乖，妈妈不舒服，别吵妈妈。” 他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进出，给江太太量了温度，又是低烧38度。总共也就做过两次，每次做完，江太太就发烧、倒下，真是事后药的问题？ 有了上次的经验，江彦丞处理起来轻车熟路，给江太太清理了一下，擦身、换衣服，又给她把妆卸了，收拾干净，去厨房煮东西。 从厨房出来，才把小丢喂了，忽然家里的门铃响了起来。 快午夜十二点了，谁来按门铃？ 江彦丞走到玄关处一看，可视电话那边站着的人让他意外—— 是陆翊。焦急不安的陆翊。 见没回应，陆翊又按了门铃，像疯了似的，小丢本来在吃宵夜，听见这声音，也好奇地朝江彦丞看过来，仿佛在说，怎么不开门？ “叮咚——叮咚——”门铃一直响，怕把江太太吵醒，江彦丞还是把电话拿了起来，顺便按了双向可视通话的按钮，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单向窥探来访者的主人，他给了客人窥探他的权力。但是，他并没有开门。 “六姐夫，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江彦丞问道。 陆翊的目光定在画面里，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年……小七呢？” 江彦丞好像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上半身光着，笑道：“不好意思啊，六姐夫，刚刚在忙，衣服都来不及穿。小七才睡着，怎么，找她有事啊？有事跟我说就行，别吵醒她了。” 真有意思，这大半夜的，姐夫急匆匆上门来找小姨子，真当他是死的？ 第324章 梦里梦见老公了？ 陆翊明显是急疯了，江彦丞已经说的这么清楚，如果是平时的陆翊，应该早就转身离开，再不会跟他多说什么。 无论今晚是出于什么原因，陆翊作为姐夫，都不应该来这里自讨没趣。 然而，陆翊居然没有扭头就走，就算是面对着监控摄像头，也还是问出了声：“小七没事吧？她的电话打不通。” 隐忍克制的语气，没有半分冒犯，只是在陈述事实。 然而，再陈述事实，再礼貌克制，也改变不了陆翊关心的本质。 江彦丞气笑了，他今晚也真是够累的，身体累还是其次，心累，累到完全不想再给任何人面子，老婆的前任杀上门来，他怎么那么不高兴呢？ 火气没压住，那就不压了，江彦丞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一点连襟之间和善的样子也没有了，注视着画面里，尽量平静地对陆翊道：“六姐夫，恕我直言啊，可能是我很久不回国了，怎么搞不明白国内的规矩了？六姐夫大半夜的来找我老婆，还特意告诉我，你打不通我老婆的电话，六姐夫啊，你想怎么着啊？拆人夫妻关系不是这么拆的吧？我老婆跟我在一起，怎么就有事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翊隐忍着，视频画面有点模糊，好半天才发现陆翊全身都湿透了，他说话时，甚至有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 外面还在下雨，一直没停。不打伞淋着雨跑来找前任，这执念够深的啊。 “那六姐夫什么意思？”江彦丞笑问，脸始终没彻底撕破，亲戚之间就是这点不好，气急了，还要顾着情分，“对了，昨晚去二姐家吃饭，听说六姐夫今天早上出差去海城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江彦丞不赶人，他心里清清楚楚，一问就问到陆翊的七寸。 “喵呜……”小丢吃完了宵夜，踱着步子往江彦丞身边走，绕着他腿边转来转去，江彦丞弯下腰，单手给它抱了起来，毫不掩饰疼爱之情，亲了亲小丢的头，搂在怀里顺毛，亲昵道：“宝贝女儿，吃饱了啊，真乖，爸爸抱。” 他旁若无人地抱猫逗猫，逗的还是他老婆和前任一起收养的那只猫，小丢的一双猫眼盯着画面里，但是没认出来陆翊，非常乖巧地蹭着江彦丞的胸口，这亲昵，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陆翊的眼神模糊不清，微怔中，手机铃声响起，还是那首连江彦丞都知道的、江太太极度抵触的《一生有你》。 陆翊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手机，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对江彦丞道：“冒昧打扰了，抱歉。” 说着，他便离开了监控画面，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江彦丞索性按灭了监控，抱着小丢放在了沙发上，摸了摸小丢的头道：“乖女儿，睡吧，爸爸去洗澡，然后陪妈妈睡。晚安。” 虽然陆翊的所作所为太可疑，却不足以引起江彦丞的慌乱，只要江太太安安稳稳地睡着，一切麻烦都可以留待明天再处理。 陆翊没有回答他为何匆匆忙忙赶回锦城，但可以肯定跟江太太有关，有人并不希望他和江太太过得顺心，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等着他往下跳呢。 刚才陆翊接的是谁的电话，那个电话也有古怪。 江彦丞简单冲了个澡，就进主卧去了，名正言顺和江太太睡一张床是什么感觉？ 他熬了很久才熬到今天，睡都睡过了，说也说过了，他不用再担心江太太怀疑他的动机，他的动机已经直白到露骨，他想和她睡一辈子，何止是今夜呢？ “江彦丞……” 留了盏调暗的壁灯，江彦丞侧身朝着江太太睡，忽然见江太太翻了个身，叫了他。 江彦丞挨过去，摸着她的头，柔声问：“怎么了，宝宝？哪儿不舒服？” “嗯……”谭璇蜷缩着身体，往他怀里一靠，刚好钻他臂弯里去了，他上身没穿，江太太的短发蹭得他又痒又热，她的呼吸却很均匀绵长，根本没醒。 江彦丞心里柔软极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低头就吻上她的发顶，低沉地喃喃道：“睡着了喜欢蜷缩着，又爱往人怀里钻，这么乖，梦里梦见老公了？嗯？吵架精……” 江太太怎么会知道呢，在她熟睡的时候，她老公刚刚兵不血刃地取得了一场胜利，他永远不会告诉她，前任来过。 江氏夫妇吵完架同床共枕时，陆翊在雨夜里接了谭菲的电话，谭菲在那边笑道：“陆先生，你的手机关机又开机，间隔正好是从海城飞锦城的飞行时间，你已经回锦城了吧？” 陆翊浑身湿透，声音里带着不多见的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菲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陆先生，我怀着你的孩子辛辛苦苦出席酒会应酬，你呢，出差，没空陪我，我也理解。但是为了一个视频就飞回来，你不觉得你对小七关心过头了吗？” “你对她做了什么？”陆翊继续质问，他的手在身侧越握越紧。 谭菲笑：“我是她姐姐，能对她做什么？陆翊，你会不会想多了？我只是告诉你，有人会给她喝掺了料的酒，那个人又不是我，你打不通她的电话，也怪我吗？” “你既然已经回了锦城，不会去找小七了吧？难道彦丞不在？我早就看到彦丞去找小七了啊，有什么问题，彦丞会解决的吧，他是小七的老公，你算什么呢？”谭菲轻飘飘地说话，每一句都往陆翊的心坎上戳。 关心则乱，陆翊的把柄始终握在谭菲的手上，她什么也没做，她只用几句误导，就让他方寸大乱失去理智。 “陆翊，你又惹我不高兴了。我希望你还是跟小七划清界限的好，既然回锦城了，那就回家来，看看我和孩子。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本分。你在小七家门口徘徊再久，也不过是个外人，没准小七和彦丞也快有孩子了，以他们俩相爱的烈度，说不定已经怀上了……”谭菲自顾自说话，陆翊再不回应，她也照样说下去。 终于，陆翊挂了电话。 仰望着802的高度，灯已经灭了，他匆匆忙忙赶回来，没能见她一面，不知道她到底好不好、有没有出事。没有亲眼见到，他就永远也不会放心。 哪怕没有资格，哪怕龌龊恶心，他唯一爱着的，也只有他的谭年年啊。 陆翊按着心脏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雨幕中，大雨还在继续，不会因他不幸而有丝毫怜悯。 一夜过去，雨停了。 谭璇的头发蹭得她自己的脸发痒，她伸手去挠了挠，挠到了某人的胸肌——熟悉的手感，几次亲密接触，她都摸了又摸，差不多摸透了。 这次，她才碰上去，手就被人握住了，江彦丞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本能地拍了拍她的背，哄道：“老公在呢，放心睡吧宝宝，别怕……” 说话声音又低又含糊，跟说梦话似的。 因为睡觉不规矩，谭璇感觉了一下自己，她一条腿曲起，蜷缩着，另一条腿被江彦丞罩在了他的腿下面，没压着她，就是有点盘根错节。 江彦丞胸口起伏很均匀，显然还在睡，谭璇却越来越清醒，但她没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贴着江彦丞的胸口，昨晚的记忆全都回来，她跟个傻逼似的骂人骂得停不下来，江彦丞说……打一百年的炮…… 还有，江彦丞好像连她吐的不干净的口水都特么吞了，他是有多不怕恶心？不是说连虫子都不吃吗？ 要是让她谭璇在选择吃蛆和吃某人呕吐的酸水中选一个，她一定选择吃蛆。 第325章 我们必须马上离婚 人一多，脑子就乱，像是慌不择路的动物，谁撞上来，她就咬谁，冷静下来一回想，谭璇恨不得把自己弄死。 要是她爷爷奶奶还有妈妈在场，她估计腿都要被打断，谭家的孙女涵养这么差，传出去多丢人啊。 当然，作为她法律上的丈夫，江彦丞多难堪啊。换位思考，要是江彦丞敢在人前那样骂她，不给她面子，她分分钟肯定要爆炸，同归于尽的心都有。 江彦丞没爆炸，他脾气之好，真不是盖的。 头还是有点晕，谭璇闭了闭眼，发完了疯，反省自己，她发现了一个事实，她不承认也不行，她何止是喜欢跟江彦丞睡，她明明就是很喜欢江彦丞啊。 像她掩盖不住的感冒、咳嗽，还有一触即发的过敏症状，她的喜欢也没法藏住，她喜欢江彦丞，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他吊儿郎当的痞相，喜欢他在她的身边…… 太奇幻了，这喜欢的感觉，来得又快又飘渺，两个月不到，她莫名其妙坠入爱河，江彦丞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喜欢他，可是别人也喜欢他，怎么办呀？ 她本该抱着竞争的态度，公平竞争，喜欢的人应该努力去争取，可是他也喜欢别人，怎么办呀？ 没有办法了，如果他们互相喜欢，她再喜欢，也只能退出。这是她的原则和底线。 放肆撒泼不由自己，撒泼过后，原则和底线还是要遵守的。 谭璇仰起头，望着江彦丞长了青青胡茬的脸，他的手背上还有跟四姐四姐夫打架时留下的伤口，她的手轻轻盖上他的手背，平静地说道：“江彦丞，谢谢你喜欢我、包容我，如果没有你，这两个月我恐怕走不出来，谢谢你给了我重新来过的勇气。” 她说着，心里虽然沉甸甸，却又开朗了不少。 中秋时，她跟陆翊说过，抱歉，分手时太过歇斯底里，闹得彼此都很难堪，那是她第一次分手，下一次分手，她一定吸取教训，好聚好散，果断放手。 现在，就是下一次分手。 想到这，谭璇笑了起来：“江彦丞，你放心，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但是不至于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我会试着坦荡地、毫不保留地去喜欢下一个人，我觉得，我也不算太差吧，应该也会有别人喜欢我的，对吧？” 她的问只是问问而已，根本不指望能得到回答，可头顶处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当然。当然会有别人喜欢你。” “……”谭璇吓了一跳，仰头看去，江彦丞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暗戳戳表白加分手宣言被抓了个正着，再丢脸也不过如此了，谭璇反而更坦荡，她笑了起来，眼神微微有点不敢直视江彦丞，竖起两个大拇指给他：“绅士风范，分手不说前任坏话，你做得很好，江彦丞，我会向你学习的……” “江太太，你听我说完，再好好学习。”江彦丞打断了她，维持着枕边侧卧的角度，道：“当然会有别人喜欢你，喜欢你的人能从我们家门口排到五环外，还远远不止，但是，江太太，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因为我不会离婚。” 谭璇懵逼：“……啥？” 江彦丞伸手点点她的鼻头，笑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领证那天就没想过离。向我学习啊，江太太，好好学习，学习一下婚姻里相处的方式，学习一下耐心和恒心，虽然我也是刚入门，但是有信心继续学下去，活到老，学到老。” “……”谭璇半天没明白这道题怎么就歪了，她沉默了一分钟，爬起来，皱眉道：“江彦丞，你偏题了。我是在谈分手。” 江彦丞伸手把她按躺下，吻着她的耳根，唇角的弧度是在笑，叹息道：“江太太，我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江太太，你喜欢我……江太太喜欢我……” 他跟疯子似的复述了好几遍，忽然握着谭璇的手放在他自己脸上，柔声道：“宝宝，你掐掐我，我是在做梦吗？你喜欢我？” 不等谭璇动手，他又把她的手包在了手心里，闭了眼，痴笑，呢喃：“还是别掐了，万一掐醒了，江太太又不喜欢我了……” 谭璇一脸看智障的眼神，她就只说了一句喜欢他，江彦丞跟听了咒语似的，恨不得抱着她在床上打滚，他是有多缺爱啊？ “喂，江彦丞，你醒醒……”谭璇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今天得把话说明白了，我喜欢你归喜欢你，很难有人不喜欢你，这一点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吧？” “是吗？”江彦丞吻她的手心，“我今天才清楚。” 她口水江彦丞都吃了，手心给他吻几下也是小意思，谭璇没抽手，随便他吻，一本正经道：“江彦丞，领证的时候我应该说过，我只要你的一年婚姻，我不能给你别的东西，也不期望你给我别的东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想法，我们必须马上离婚。” 谁也没有江太太坦荡，受挫后越发坦荡，说她是破罐子破摔也好，豁出去也罢，她摊了牌，只要一个结果，并不是在征求江彦丞的意见。 江彦丞整个人处于嗨爆了的状态，从来没有这么黏着谭璇过，更没有人前风华老总的衣冠楚楚，他现在就一禽-兽，怀里抱着吵架精，他一直弯着唇角笑。 “听见了没有？你干嘛呢！”谭璇火了，江彦丞黏糊糊的，她烦死他了！ “吧唧——”江彦丞亲了下谭璇的唇，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把谭璇抱坐起来，跟他面对面。 “江太太，好好说话，别发火，那老公说，你听着，有什么疑问我们再探讨，行吗？”江彦丞笑眯眯道。 两个人隔着一团被子的距离，一个套着睡裙，一个光着膀子，谭璇的视线很难不往江彦丞胸肌腹肌上瞄，点头道：“你说。” “江太太，首先关于展悦，我对她没有任何个人情感上的亏欠，自始至终她都只是妹妹，她的爸爸妈妈对我有恩，这个我以后慢慢对你说。海城那次活动的记者会上，我已经公开澄清，我只是作为兄长，给她在娱乐圈最大的支持。我们两个人的事，把她无辜地扯进来，是我不对，让你不高兴、吃醋，也是我不对。” “其次，我并不差钱，选择进入婚姻的那天，我就没有想过离婚。是的，江太太，我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你。领证后，我一直在追求你、渴望你、疼你，江太太，你也有感觉吧？” “最后，我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我也没有沾花惹草的习惯，我在床上的能力也还不错，江太太，既然现在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还要离婚呢？” 江彦丞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跟商业谈判似的，逐条列出来。 跟商业谈判唯一的不同，是他说话的口吻，还是那么低、那么轻，眼神里含笑，始终盯着谭璇的眼睛，不准她躲。 【ps：春天来了，撒一波狗粮，哈哈，标题吓坏你们了没有？感谢亲们的打赏月票留言鼓励，再次么么哒！】 第326章 小兄弟请你收敛一点 谭璇：“……” 江彦丞等了半天，江太太一句话没说，江彦丞凑近了一点，追问道：“宝宝，还是说，你对我不太满意？床上不满意，还是床下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你说出来，既然我们今天都说开了，不对的地方我改正，行吗？” 谭璇：“也不是说你床上不好，呸，我是说……我在说什么？” 她挠了挠头，往床头缩了缩，把被子也一起抱走了，离江彦丞远了点，道：“你让我想想，我暂时有点没理清楚。” “行，你慢慢想，我不着急，今天周六，不用上班不是？我们有的是时间。”江彦丞还坐在那，笑道。 一团被子都被谭璇扯走，尽管江彦丞一脸平静耐心，从谭璇的角度，还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指着他，手抖了抖：“你……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一言不合就硬，你就是想睡我！” 江彦丞无可奈何，往床尾挪了挪，伸手扯了被角过来，把放肆抬头的小兄弟盖住，哑着嗓子道：“宝宝，我想睡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能拿生理上的反应来怼我，一言不合就硬，这是它兴奋，我掌控不了，咱们互相理解好不好？” 谭璇别开眼睛，思绪乱七八糟，一条条找茬：“那你、你让我写保证书给你妹妹！证明咱俩没关系！” 江彦丞托着腮看她：“吵架精，你回忆回忆，那天晚上谁起的头？我才公开澄清绯闻，你自己要写保证书，一条条写得你老公肝儿颤，什么我以我吵架精的人格和毕生幸福起誓，我对江彦丞没有任何企图……你看，玩脱了吧？以后千万别发誓赌咒，还好你老公删得快。” “你才吵架精！搞半天，原来你那晚在消遣我！”谭璇火了，一个枕头扔过去，“你喜欢人，为什么扭扭捏捏的？为什么拿别人当挡箭牌！你这个当哥哥的，简直是人渣、禽-兽！” 江彦丞一把把飞过来的枕头接住，顺势起身，把江太太连人带被子抱住了，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愤怒的宝宝，我不扭扭捏捏的，民政局领证儿那天就跟你告白，说喜欢你、爱你，你还会跟我领证儿吗？嗯？” “当然不会！我神经病啊！”谭璇直接道。 江彦丞扯了唇角笑开：“所以，你老公就算当了人渣、禽-兽，也不冤枉，我没有别的路可选，万一我们小吵架精一言不合找别人领证儿了呢？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冲动吗？嗯？” “……”谭璇语塞，别开了眼睛，江彦丞给自己洗白的速度够快的啊。 她忽然又转回头，想起一宗罪，盯着江彦丞：“那你就是骗婚了！江彦丞你缺不缺德！” 江彦丞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又吻：“江太太拿钱买我的婚姻，买卖婚姻，犯不犯法？嗯？” 谭璇：“我……” 被压在身下说话，这姿势怎么都有点让人乱想，关键她还没道理了，谭璇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你为什么喜欢我啊？还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因为我救了你啊？” 江彦丞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毫不回避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眼里的爱意都快汹涌而出了，他还是保持着克制，低头吻了她本能闭上的眼，温热的吻，久久未松开，哑声呢喃道：“江太太，一见钟情相信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余生。” 呼吸相闻，江彦丞又那么能撩，谭璇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动情，双手捧住了江彦丞的脸。她第一次见陆翊，就是一见钟情，所以她相信江彦丞的说辞，甚至有点感动。 被人喜欢、被人疼爱，太难得，被喜欢的那个人，也会因此生出很多自信和光芒，何况，她也喜欢江彦丞呢？ 所以，谭璇捧着江彦丞脸的双手忽然使力，抬头吻上了江彦丞的唇。 “唔……”江彦丞被吻得猝不及防，唇角却勾了起来，身体又往下压了压，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总算停了，他心里照进了光，光在他怀里，他第一次真实地抱住了她。 越吻越投入，两个人的呼吸都明显重了，江彦丞再没打算停下来，把两个人之间唯一的阻挡——那床被子给扯开，直接把江太太抱进了怀里，镶钻的小兄弟越来越放肆地膨胀。 谭璇忽然掐了一把他的腰，从江彦丞的嘴里逃生，喘着气道：“等、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江彦丞的眼神暗得不行，他忍住了，嗓子哑极了：“好，一次说完。” 床上的礼仪，中途打断是很不礼貌，谭璇也难受，她咳了一声道：“江彦丞，我是很喜欢你，但是不代表我会一直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会喜欢你多久，不知道会不会去喜欢别人，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婚离了，再看吧？” 江彦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无可奈何道：“宝宝，你听我跟你算笔账，我爱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以后结婚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嗯？要是现在离了婚，后面再领一次证，是不是很麻烦？何必浪费我们自己和国家公职人员的时间呢？对不对？” 谭璇蹙眉，她感觉到江彦丞都憋疯了，小兄弟抵得她也受不了，可话还得说清楚：“江彦丞，你都说了，我领证领得太冲动，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就领证了，我是不是应该了解得更多一点，再决定要不要和你走下去？” 江彦丞冷静了一下，抚了抚额头，缓了缓，才点头道：“你说得对，宝宝，你对我还不了解，也怕嫁错了人。我有个提议，你听听看……” “嗯。”谭璇应道。 江彦丞笑了下，摩挲着她的脸：“反正契约时间也没到，我们先不离婚，从谈恋爱开始，当我是你男朋友，再考察考察，怎么样？到时候觉得合适就不离了，不合适再说，我给你选择和考虑的时间，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行吗宝宝？” “……”谭璇一句毛病也挑不出来，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她笑了一下，点头道：“好……” “好”字没说完，就被江彦丞吞了下去，根本不能给江彦丞缓冲的时间，越憋越禽-兽，谭璇挣扎求生：“江彦丞，能不能别冲动？！才谈恋爱，你怎么……” 江彦丞咬她的耳垂，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 tt：“谭蔫蔫，我早说过，我想睡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省点力气待会儿哭吧！” 第327章 孔雀开屏版老流氓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司机了。 老司机江彦丞餍足地把第三个tt扔进了垃圾桶，抽纸巾收拾了下自己，又替哭得蔫蔫的江太太收拾了一下，第一次毫不掩饰爱意地搂着她，吻她汗湿的发，问道：“sweetie，老公措施做得很好，以后都不准吃药了，知道吗？儿子们都在垃圾桶呢。” 谭璇被弄得半死不活，江彦丞比昨天早上还卖力，差点没被他啪晕过去，哭都不放过，禽兽！ 但江彦丞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温柔，好听到爆，谭璇闭着眼，勾住他脖子，把脸埋在他脖颈处，有气无力道：“不喜欢橘子味的tt，你让我以后怎么吃橘子？” 赤身抱在一起，听江太太在怀里抱怨，江彦丞心都化了，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流连轻抚，吻她的额头，应道：“嗯，喜欢什么味道，老公去买。多买几种回来试试？” 出了汗，黏糊糊的，谭璇从昨晚就没好好洗，按住他的手道：“不准再来了，我今天不行了，肚子好饿。” “好，今天不来了，肚子饿啊，老公去做饭，宝宝你再睡会儿。”江彦丞说着，就要爬起来，这才发现床上没一处干净，江太太太容易泛滥，他们俩刚才滚得激烈，已经分不清床单上是汗还是别的。 江彦丞勾起唇，弓下身，吻了吻江太太的唇，深吻，在深吻中把江太太抱了起来，松了她的唇，往洗手间走，柔声道：“这么睡不舒服，老公抱你去洗洗。” 滚完了，还一起洗，这就有点尴尬了，谭璇脸都热了，她还没跟谁一起洗过，忙推江彦丞：“我自己去洗就行了，你干嘛呀？” 江彦丞赤着脚踩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一步一步踏得很稳：“老公保证只是洗洗，不做别的，嗯？” “……”谭璇哑口无言，她什么时候说他要做别的了！江彦丞越来越没节操了！ 最后，人还是被江彦丞抱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浴室里响起水声，浴缸里放了热水，谭璇整个人泡在里面，连嘴都淹没，只留了半个头在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个地方。 江彦丞说到做到，真没做别的，但是——他在距离谭璇非常近的地方淋浴，淋浴就淋浴啊，江彦丞这禽-兽跟孔雀开屏似的，在那儿三百六十度转体，换着边儿冲洗，水顺着他头发、肌理往下淌，那腰，那臀，那尺寸，哪儿哪儿都是荷尔蒙。 草，真人秀版男色淋浴现场秀，这日子还能过？是个女人不想上他？ 别说女人，男人搞不好都想上他！她要是能，一定草哭他！ 谭璇口干舌燥，吞了好几次口水，一狠心把剩下半个头也全扎浴缸里了，眼不见，心不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洗完了澡，江彦丞扯了浴袍披上，又给谭璇把浴袍带子系好、头发吹干，这才抱着走出去，笑眯眯问道：“扎浴缸里干什么？老公什么地方你没见过？又不收费，还不敢看了？” 谭璇假装听不懂，指着他光着的脚：“你为什么不穿鞋？为什么江彦丞你就可以不穿鞋？！你说你是不是双重标准！” 江彦丞没把她放主卧床上，赤着脚往外走，笑道：“江太太你注意力很可以啊，怎么那么聪明呢？” 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也没人在意他们彼此说的什么鬼，谭璇被放在了客房的床上，江彦丞拿薄被给她盖上，摸着她的脸，又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睡吧，sweetie，这边干净，老公去做饭，收拾收拾家里。” “喵呜……”小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在江彦丞脚边绕，仰头叫。 江彦丞伸手摸了摸小丢的头，笑道：“真对不起宝贝女儿，爸爸早上又只顾着喂妈妈了，走，先给你弄吃的去。” “……”谭璇揪着被角，无语了都，还好小丢是只猫，要真是孩子，江彦丞这污力涛涛的话准备教坏谁呢！ 江彦丞抱着小丢出去，怕吵着她休息，把门带上了，谭璇躺下，却死活都睡不着，睁着眼看天花板，这几天过得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时高时低，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头脑一清醒，想的就多了，她昨晚被人给绑架了，就在锦城大饭店门口，那伙人说的什么来着，她得罪了人，要给她点教训？江彦丞要是没来，她会被带去哪儿？ 傅安染无辜受牵连，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朱朱，电话里说她肚子疼，情况非常不好，后来孩子稳定了吗？ 对了，还有她手机，一被那伙人抓住，包包就被抢走，连同手机都不知扔哪儿去了，难怪早上清净得不得了，连啪啪啪都没人打扰了…… 这么一想，谭璇哪还能睡下去？ 很多人找不着她，肯定是要担心的，她得赶紧联系该联系的人啊！ 掀被子下床，浑身酸痛，啪啪啪比跳操还耗体力，谭璇扶着腰活动筋骨，打开房门出去，江彦丞不在客厅，小丢正在阳台上吃早餐，抬头“喵呜”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就餐。 阳台上的植物养得很好，该开花的开花，该茂盛的茂盛，一切都沐浴在阳光里，真和谐啊。 随后，谭璇就听到了厨房传来的可怕的声音，是的，可怕。 她蓦地转身，朝厨房方向走去。 “……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天使，甚至我学会了飞翔……从此我再没有忧伤……” 谭璇嘴角抽搐，定在那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江彦丞老流氓穿着浴袍，正在厨房一边切菜一边唱歌，唱嗨了，他甚至在随着他自己的歌声扭动身体。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江彦丞唱歌真特么难听！没有一句在调上！没有一句！ “不管世界变得怎么样……只要有你就会是天堂……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江彦丞没发现她，还在继续唱，炒菜都在唱，谭璇一把捂住了额头，车祸现场啊我擦！可怕的魔音灌耳！ 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江彦丞和灵魂歌者路遥能那么投缘，因为他自己也是灵魂歌者——还是终结者那种段数！ 【ps：请自行脑补老流氓厨房唱歌的场景，我要去听五月天的《天使》洗洗耳了……】 第328章 想给江彦丞拍X照 谭璇不明白了，江彦丞的声音听起来半点毛病没有，还很磁性好听，怎么一唱歌就要人命了？他自己知道自己跑调吗？ 从江彦丞嗨爆了的场面来看，他应该很自得其乐，手舞足蹈，颠勺都不忘唱歌，他肯定觉得自己唱得就是特么的天籁之音！ “嘘——”谭璇朝跟过来的小丢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没往厨房走，不去打断江彦丞的自娱自乐，看在他唱歌还不忘做饭的份上，让他唱吧。 “叮咚——叮咚——” 刚转身，门铃响了，江彦丞的歌声戛然而止，回头看了一眼，把厨房的推拉门拉开，笑着对她说：“sweetie，怎么起来了？老公来开门，你衣服没扣好，不准出来。” “哦。”谭璇答应着，尴尬地挠了挠脖子，好吧，从江彦丞的反应来看，他丫真不知道自己唱歌难听，也不怕被她听到。 然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跟陆翊大学的时候，并称 ktv 麦霸侠侣，啧啧，江彦丞五音不全，落差好大……上天丢给她一个看似无可挑剔的男人，然后不动声色地掰瘸了他的舌头。 听江彦丞刚才这么说，他应该知道有谁要来，谭璇索性到洗手间刷牙去了。不一会儿，听见玄关处周密在说话，具体说什么没太听清。 等大门再次关上，谭璇放下毛巾，轻拍了拍脸走出去，问道：“周秘书来了？” 江彦丞浴袍外系着围裙，不伦不类的，看她走出来，笑着搂着她吻了吻，一个早上吻了多少次记不得了，他一点不想克制，吻过，才把一样东西递给她：“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谭璇一看，是自己昨晚被扔掉的手包，还有手机。她正想着手机呢，可巧就送来了。 “手机能开机，看还能不能用，不能用，老公给你买新的。”江彦丞抚着她的后脑勺，“宝宝，记住咱家不差钱。” 谭璇一边给手机开机，抬头白了江彦丞一眼：“不差钱，你手机还拿去修？为什么不换个新的？你手上的，是你那个破手机吗？” 江彦丞还真握着那个破手机，摔碎的内屏换了，跟原来一个样，江彦丞笑：“勤俭持家嘛，老公自己的将就着用用就行了，给我家大宝贝买最好的。” “花言巧语，就知道说。”谭璇看见这个破手机就来气，她腰酸背痛，一点力气没有，站着腿发软，拿开江彦丞的手，自己去沙发上躺着去了。 手机一开机、网络一连上，很多条消息跳出来，从来电提醒短信到微信消息，一堆人在找她。 打过她电话的有李娅、路易斯、小林、朱朱，还有江哲宇和两个没有显示名字的号码——其中一个她认识，是陆翊。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 微信上，找她的人也不少，工作室的人之外，有黎肖峰、司思、朱朱、李琳达等等。 谭璇一条条去看，江彦丞忽然凑过来，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说话：“宝宝，拿到手机就不理老公了？到底谁拔吊无情啊，嗯？” 耳边被呵气，谭璇痒死了，缩了缩脖子，抖了下肩膀道：“我没有，怎么拔？你别冤枉我。对了，昨晚他们都给我发短信、打电话，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你还是人吗？” 江彦丞闷笑着咬了咬她的耳垂：“我们家江太太把她老公拉黑了，全拉黑，她老公怎么打啊？不然她老公也不会把手机送修，江太太不打电话来，她老公要手机干什么呀？” “……”谭璇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她都忘了这茬儿了，江彦丞正躺在她黑名单里呢。 “能不能把老公放出来了？嗯？”江彦丞还在那磨，他说话的声音和调子真好听，一听江彦丞说话，谭璇就想起他三百六十度转边儿洗澡的撩人场面，特么的，想把他扒光了，拿相机给他拍果照！ “啪——”谭璇在自己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声音巨响，江彦丞捉住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小痞子，你打谁呢？谁准你打我老婆的？” 谭璇被他凶了，笑容却爬上了整张脸，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江彦丞背上一扑，勾着他脖子道：“不打她，那就打你！江彦丞，你别动！你再动，我就打你老婆！” 江彦丞反手拍了拍她的臀，真趴在沙发上不动了，叫道：“哎呀，被俘虏了，不能动了。” 谭璇趴在江彦丞背上回消息，她睡袍松垮垮地裹在身上，江彦丞背着手，把她一只脚捉在手心里，捏了又捏，回头柔声问：“小痞子，你冷吗？脚冰凉。” “不冷……”谭璇摇头，一个电话忽然就打了进来，来电的是——她六姐谭菲。她虽然删了谭菲的微信，但手机号码终究还是留下了。 谭璇半天没接。 江彦丞看不见她手机，问道：“谁啊？” 谭璇把来电显示给他看，江彦丞眉头稍稍一皱，轻轻啄吻了下她的手，笑道：“接啊，怕什么？还能吃了你？” 谭璇伏在江彦丞肩膀上，又凑近了点，接通了电话，顺便按了免提：“喂，六姐？” 谭菲在那边似乎很着急，又似乎是才松了一口气：“小七，你总算接电话了，从昨晚到今天，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儿，忽然就联系不上了？” 第329章 还好她有个老公 谭璇还没看全所有人发给她的消息，甚至都来不及问江彦丞昨晚的事儿，她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谭菲没有给谭璇回答的时间，顿了下又问道：“彦丞和你在一起吗？” 谭璇拍了拍江彦丞，应道：“……在啊。” 江彦丞这才出声，笑了：“六姐，我和小七在一起呢，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谭菲听见了江彦丞的回答，在电话那边也笑了，责备道：“彦丞，你看你，和小七的电话都打不通，可急坏我了。昨晚酒会上出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让小七以后改一改任性的毛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谭璇是看到李娅发的消息，说是工作室出了问题，路易斯让不要声张什么的，现在听谭菲说起来，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但是谭菲知道了，家里是不是也知道？家里知道，又怎么会到现在才来问她？要是昨晚那种情况下她被带走，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怕是肯定后怕的。 谭璇趴在江彦丞肩膀上，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谭菲，要说感谢关心，她说不出口，要说让谭菲别多管闲事，似乎也不妥当。 还好她有个老公。 江彦丞一只手还握着谭璇的脚，替她揉着、焐着，另一只手摸了摸谭璇搁在他肩膀上的下巴，笑对谭菲道：“六姐，真是太对不起了，昨晚我只顾着照顾小七，也没跟家里打声招呼，恐怕让二姐夫忙坏了。放心，我会好好教教小七做人的。六姐也别说小七了，她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耷拉着脑袋呢，怪可怜的，舍不得骂她。” 江彦丞把话说到了位，每一句也都算顺着谭菲，一点错也找不到。 谭菲短暂地静默了几秒，叹气道：“也对，现在我们小七有你了，我也就不担心了，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对了，彦丞，你跟小七说一声，要是有空，可以给朱朱打个电话，昨晚朱朱不太好，送医院了，打不通小七电话，还跑来问我。朱朱好像也是怀孕了，孕妇不容易，尽快给她回个电话吧。” 谭菲一点没避讳和朱朱的关系，谭璇也听得清清楚楚，谭菲和朱朱现在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孕妇，似乎格外互相体谅了似的。 谭璇在江彦丞之前接话道：“嗯，我知道了，六姐。” “行，那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小七，别让家里担心了。拜拜啊。”谭菲说着，挂了电话，语气从头到尾非常平稳，一点波澜也没有。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江彦丞你知道？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我包包你哪儿找回来的？”谭璇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江彦丞笑：“昨晚的事儿我待会儿和你说，你不用先给朱朱打电话慰问一下？你的那位朱朱同学挺依赖你啊，比你老公还需要你。” 也分不清江彦丞是开玩笑还是随口一说，谭璇想到早上被“需要”得死去活来的情景，从江彦丞背上爬起来，推他道：“你做不做饭？我要饿死了！” 江彦丞把谭璇的脚松开，转个身过去把她搂怀里了，睡袍松松垮垮，他不要脸地在她胸口吻了一下，笑眯眯道：“宝宝，早饭差不多做好了，你先给你同学打个电话，打完我们好开饭了。” 谭璇已经对江彦丞有免疫力了，他亲哪儿都不奇怪，她只是奇怪—— “我打电话，你听什么？” 江彦丞亲亲她的脸：“跟同学还说悄悄话啊？有什么老公不能听的？嗯？” 说话的时候，谭璇已经拨通了朱朱的电话，一分钟没耽搁，那边也很快接通了，谭璇还是一样开了免提，满足老流氓的好奇心。 是啊，她跟朱朱说什么，是江彦丞不能听的呢？朱朱又不是司思。 “喂，谭年年？你怎么样了？！”朱朱在那边关切地问道。 谭璇学着江彦丞的说辞：“昨晚出了点事儿，没能过去看你，孩子还好吗？” 朱朱道：“哦，多亏了有人送我来医院，没什么大事儿。就顾着担心你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谭璇也没提谭菲的话，点头道：“那就好，你父母来了吗？李明喻回来没？” “我爸妈下午到，李明喻还在出差呢，我没敢和他说。”朱朱道。 “那……”谭璇刚说出一个字，江彦丞在一旁忽然接了话，道：“朱朱，你好，我是江彦丞，谭璇非常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我们中午过去医院看看你，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谭璇眨巴着眼睛，盯着江彦丞，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江……江总吗？你和谭年年在一起？”朱朱说话忽然就结巴了，电话里听得出讪笑：“呵呵，这就不用了吧，我已经回家休养了，你和谭璇这么忙，就不用特地过来看我了，正好我父母也要来了。” 江彦丞意外地很坚持，说话礼貌有分寸：“谭璇不放心，你也知道她的性格，最重感情了，把你们同学之间的情谊看得特别重，一点风吹草动她就急得不行，何况昨晚你不是情况不大好吗？要是不让她去，不让她亲眼看看，估计得闹我好几天。正好周六休息，有空。在你家是吧？我们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到。” 他何止是坚持，连时间都算好了，一点不准朱朱推辞，只能答应了下来。 通话结束后，谭璇看不懂了，歪着头盯着江彦丞的眼睛：“你想干嘛？” 江彦丞把她手机扔沙发上了，弯起唇角把她唇给含住，舌头钻进去尝了半天，够了味儿才松开，一副笑眯眯的欠揍样儿：“想啊，还想干。” “……”谭璇无语，翻了个大白眼：“不要脸！” “我说大宝贝儿，更不要脸的，你到以后才知道。”江彦丞笑把谭璇抱下沙发站好，给她拢了拢睡袍，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低头笑道：“好了，吃完饭去朱朱家，你不看看她真能放心？还有，你不是还有行李丢她家了吗？对了……” 走了两步，江彦丞忽然站住脚，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谭璇的左耳，两个耳洞都没戴耳饰，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宝宝，我送你的那副耳钉呢？也丢朱朱家了？没看你再戴了呀，不喜欢？” 【ps：还有两更，稍晚。】 第330章 老痞子不经撩啊 耳……钉？ 谭璇一愣，条件反射地摸上自己耳朵，正好摸到江彦丞的手，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那天晚上恶心炸了，她把耳钉摘了，扔朱朱家垃圾桶了。到大半夜都没等到江彦丞发一个消息过来，一气之下又去垃圾桶把耳钉扒拉出来，挂到二手网站拍卖去了。 有钱不挣王八蛋，废物不利用王八蛋，此时此刻拿不出耳钉……才知道冲动是魔鬼。 “嗯？sweetheart？听见老公说话了吗？”江彦丞又凑近了点，轻声问道。 “那个……”谭璇非常想死，她绝对不能说把耳钉卖了呀，她还白白挣了十万块呢。要是跟江彦丞说了，她估计得给他跪下道歉，太不尊重人了，礼物拿去卖，不道德。 “哈哈哈！耳钉丢单位了，忘了带回来了嘛，我总不能天天只戴一副耳钉吧？”谭璇认怂地把江彦丞的胳膊一抱，反而主动拽着他往厨房去了：“饿了，饿了，快吃早餐，再磨蹭都中午了，还要不要出门了？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昨晚怎么回事儿呢。” 极尽所能岔开话题，尽量不往耳钉的事情上扯。 江彦丞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异常似的，和江太太一起把早餐端去餐厅，照顾她吃饱喝足，顺便给她讲了昨晚的经过。 “哈维在红酒里面下了东西？但是我没喝红酒，而且，昨晚医院不是已经给了化验结果吗？我是酒精导致的药物过敏，是我个人体质问题，那杯果汁应该只是掺了一点酒精而已，可能是李娅拿错了。” 谭璇清醒下来，一条条分析，早饭吃完，江彦丞要去阳台抽烟，谭璇跟过去，问道：“红酒里有什么？” 江彦丞把烟点着了，眯着眼睛吸了一口，他的笑容又痞又冷：“跟那次橘子味的酒差不多吧，喝完那个，估计能缠你老公一晚上。” “……”谭璇沉默了，她第一次跟江彦丞睡，意识并不是特别清楚，要是昨晚喝了那杯红酒，而江彦丞没有找到她，任由那群人把她带走，后果可想而知。 江彦丞长臂一伸，把谭璇卷进了怀里，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沉声道：“宝宝，别回工作室了，你那个老板也未必靠得住，纵容工作室的人做出这种事，我不会再信任他。” “哈维被抓了？路易斯他们呢？”谭璇闷在他怀里，问道。 “所有工作室的人，都要接受调查。二姐夫那边应该已经交代过了，我大哥更不用说，他得配合。”江彦丞道。 “难怪只看到他们昨晚给我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人再找我。”谭璇反应过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大，而且可能会闹得更大。江彦丞虽然云淡风轻地说话，但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对谭璇说，让她别再回工作室，他一向不会干涉她的工作，可见他很在意。 谭璇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仰头对江彦丞道：“别闹得太厉害，该处理的人处理就行了，别连累无辜的人，谁知道什么地方藏着龌龊心思的人呢？一棍子打死，我以后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江彦丞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他的确是个烟鬼，吃完饭就抽烟，一只胳膊夹着谭璇，靠在他们家阳台上，跟混道儿上的大哥似的。 谭璇想笑，她想给江彦丞拍照，特别想，就拍拍老流氓穿睡袍抽烟的痞相，她从江彦丞怀里挣出来，边往里跑边回头道：“你等等啊，等我拿个东西来！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小痞子，你穿不穿鞋？！”江彦丞直起身，追着她喊，又光脚跑来跑去了。 等谭璇拿了相机出来，发现江彦丞拿了手机在接电话，手里的烟快抽完了，他趴在阳台围栏上说话，时不时点头。 什么是历经沧桑的老流氓形象啊？成熟稳重风华娱乐小江总日常颓废系列，这就是了。谭璇寻找到合适的角度，按了好几次快门儿。 听见快门声儿，江彦丞回过头来，面对她的镜头，眼神就不太自然了，都不知道摆什么姿势，说话也有点磕磕绊绊，对电话里道：“哦，小七给我拍照儿呢，看样子没吓着，她一向胆儿大。二姐夫，你说的问题我会注意的，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有一点苗头就撕开啊，先解决能解决的，好，再见。” 放下手机，江彦丞最后吸了一口，把烟给掐了，对谭璇道：“谭老师，拍了，就得给我洗出来，拍多少，洗多少，记得吗？” 谭璇还半蹲在那儿看相机，听见江彦丞的话，眼神也还注意着照片上的老流氓，她笑：“江彦丞，你又紧张了，非常不自然，我又没拍你果照，你到底紧张什么？” 江彦丞正好走到她身边，一把给她捞抱了起来，连人带相机都捞走，往前走了两步就压沙发上了，居高临下地盯着谭璇道：“谭老师，下次要拍就拍果照，我尽量不紧张。” “果照……也洗出来啊？”谭璇一只手还握着相机，脑补了不可描述的画面，冲江彦丞眨了眨眼，她是很想知道啊，江彦丞生活照展览，包不包括他的果照？ 江彦丞的眼神彻底黯了，伸长胳膊，把靠近沙发的一边帘子一拉，客厅顿时暗了一半，老流氓先解自己睡袍，露出果照的素材来，弯起唇角道：“谭老师，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不及了。” “……”谭璇懵逼，这车开得太快了吧，她就只给江彦丞拍了几张照片儿而已，今天早上第四次被按倒了，江彦丞老流氓这么不经撩？！ “江彦丞，我们还要去朱朱家，你怎么能……”谭璇的控诉只吐出一半，老司机已经发车了，他声音又低又沉，性感得要命：“谭老师，我衣服都脱了，你不上不觉得可惜吗？再来一次，我们速战速决……” 第331章 和谐到不可思议 谭璇算是看出来了，江彦丞别的方面还可能听她的，床上基本上没希望，她唯一一次喊停成功是她来大姨妈那天，其余时候都是被江彦丞软磨硬泡给吃干抹净了—— 要么让他吃到饱，要么帮他弄出来，尤其是今天，两个人确定关系了，他在这方面的兴致好像被激活了一样，一要再要，根本停不下来了。 最后还是在主卧大床上，江彦丞跟认地儿似的，连摸 tt 的地方都一样。等两个人再次抱一起，江彦丞咬了咬谭璇的耳垂，舌头终于能大大方方地往她耳蜗里钻，再也不怕她推开他：“谭老师，小可爱，为什么每次做都要捂脸？老公不好看？” 谭璇软绵绵地盘在江彦丞身上，早饭白吃了、澡也白洗了，连躲江彦丞舌头的力气都没了，有气无力道：“江彦丞，你不能这样，留点力气来日方长好吗？你是打算一辈子只做一天？” 江彦丞爱不释手地在她身上流连，做了坏事，嗓音更低沉了：“老公才开荤，有点要不够，谭老师，你还想拍我果照吗？嗯？” 他的鼻尖在谭璇鼻尖蹭着，谭璇又痒又口渴，她怀疑江彦丞给她早饭里下了什么药，她怎么这么想粘着他？ 她唇角一直弯着，头稍稍够一点便吻到了江彦丞的鼻尖，她呢喃出声：“我的眼睛就是最佳相机，一秒钟能拍下你无数张果照，你怕不怕？没有相机，我还会画画儿，老痞子，你给我当模特儿吧？” “我家宝宝怎么这么能耐呢？老公这辈子只当你一个人的模特儿，全果那种，只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江氏夫妇抱着腻歪，全然忘了时间，等唯一的“旁观者”小丢喵呜了一声，谭璇才害羞地动了下，推了推江彦丞：“你下来。我们来不及了。” 江彦丞低低笑了一声，当着小丢的面，把谭璇从床上抱了起来，赤脚往浴室走，这回没给谭璇放浴缸里，直接打开花洒，两个人一起冲洗。 浴室也是个容易一触即发的场所，洗着洗着又抱一块儿去了，江彦丞拍了下谭璇的臀，搂着她，没让她软倒下去，叹气道：“sweetheart，拜托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再近点儿老公又得去拿 t 了，老公得留点儿力气待会儿开车……” 谭璇也很崩溃，她特想往江彦丞怀里靠，她这软骨病已经晚期，仰头冲了下水，冷静了点儿，忙从江彦丞怀里钻了出去，一边扯浴巾来擦水，一边往浴室外走：“我先出去，你不要跟过来！” “出去把鞋穿上，当心滑。”江彦丞真没跟上去，两人床上太和谐，和谐到不可思议，不知道是才开始这样，还是他太有福气，他在精神层面爱了十五年的女孩，也给了他身体上最大的满足和不满足。 等江彦丞冲好澡出去，江太太已经快化好妆了，她手机放梳妆台上，刚接通司思的语音聊天，司思直接问：“谭年年，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通话？我发送请求三次了，你干嘛呢？” 谭璇不太擅长说谎话，尤其是面对司思，憋了半天，道：“……有事嘛，上厕所呢。” “谭年年，你敢不敢开视频，让我看看你的脸？听你声音就受不了，绝对有问题！”司思毫不客气地把她拆了个干净，见谭璇不说话了，司思问道：“和江总一块儿吧？办事儿就说办事儿，别说上厕所好吗？上厕所和办事儿是一个口？医学知识都还老师了啊谭年年？” “……”谭璇被夺命连环问给问得满脸通红，她这时候跟司思开视频，还不如杀了她。 “服了，司令大人，我服了，求打住！”谭璇咳了一声。 好在司思见好就收，也不继续打击她，只是关切地问道：“谭年年，你上次不是还骂江总人渣，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人家送的耳钉都卖了，这怎么回事儿啊？又和好啦？鉴定出来人家不是人渣啦？” 司思总能问到点子上，谭璇的老脸都丢光了，每一句问都是她这些天的光荣黑历史，司思要是知道她在医院把江彦丞和司徒展悦骂成狗，她谭璇估计可以直接被鄙视上天了。 谭璇忙岔开话题：“那个，司令，你想不想去看你家峰峰的演唱会啊？我这有票……” “票给我留着！”司思嗨了，“我擦，谭年年你怎么抢到的票？我盯很久了，站台票都买不到啊！哦，我知道了，沾江总的光？替我谢谢你们家江总哈！” “……好。”谭璇扒拉了一下头发，又绕回来了，她怎么敢说这票是黎肖峰送的？！ 司思压低声音，暗戳戳地问：“年年，你偷偷告诉我，你们家江总是老司机吗？你有没有被吞得骨头都不剩？姐姐带你看的小电影有没有用，嗯？” 江彦丞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问，他停在原地，等江太太回答。 江太太也压低声音，暗戳戳地回答司思：“司令，你说小电影里那么多姿势，看起来蛮厉害的，要是有人一直用同一个姿势，能算老司机吗？还是他不喜欢换？” 司思：“啥？！！！” 江彦丞：“……” 第332章 两位女司机的亲切谈话 “嘘——司令你别激动啊！小点声儿！”谭璇急了，回头一看。 还好江彦丞没出来，要是被他听见了，不太好吧？ “哦哦，小点声儿，你们家江总一直一个姿势啊？你们做几次了？难道你没爽到？”司思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问的也越来越戳心。 谭璇咳了一声，嘴巴都快凑近手机了，支吾道：“感觉是有感觉，爽也爽到了，就是觉得吧，你知道的，有感觉和有意思不一样，对吧？老在一个地方，一个姿势，我怕我……” 司思“嗯”道：“明白了，没新鲜感！太阳天秤座，上升水瓶座，你这个风一样的女子，我挺替你们家江总担心的，感情再好，长得再帅，要是办事儿不行，也是有被甩的风险的。你这小处终于开窍了，用这态度谈恋爱才对嘛，高兴了睡，不高兴了甩！” 司思说得豪情万丈，谭璇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也不是不行啦，我不和你讨论细节了，我就想知道，男人是不是大部分都一个姿势啊？” 司思沉默了：“这个……那个……从书上和电影上来看，姿势是很多的，古代那什么x宫图上，不是连秋千上都能来吗？还有那个冰冰的电影，马上都能开车，哎哟喂，我都怕唐明皇丁丁给颠断了……” 谭璇敲了敲桌子：“我说认真的！” 司思怂了：“谭年年，我又没睡过，我怎么知道？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你自己摸索去吧！现在有对象了，欺负单身狗是吧？！” 谭璇捂住眼睛，肩膀都垮下去了：“我就知道你中看不中用，司令，你丫就一行走的嘴炮！” 司思不服气了：“嗨，谭年年，你要真觉得江总姿势不行，活儿不够好，你自己上啊，你动手调教调教，两个人一起摸索摸索。要是还不和谐，嫌人家姿势单一乏味没意思，那你就换人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是很好找的！” 谭璇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先这样，他在洗澡呢，赶紧挂，听见了我就死定了。” 司思又交待：“峰峰的票啊！记得！哪天的告诉我，我提前订票去锦城啊！” 等司思那边总算结束了通话，谭璇妆也化好了，离开梳妆台去换衣服。 下身裹着条浴巾的江彦丞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脸都黑了，两个女孩子的话题这么污，他们家江太太更不得了，她老公在床上用什么姿势都拿出来说，最重要的是……嫌弃他姿势单一？分分钟要甩了他？ 他家江太太真厉害。 赤着脚跟去衣帽间，江太太正换衣服呢，见他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背对着他，露出一大片美背，江彦丞走过去，从背后把她腰圈住了，低头吻她的肩膀：“sweetheart，你真好看，穿衣服好看，不穿也好看。” “不要脸……”谭璇缩了缩脖子，推他的脸：“别闹，才化了妆，别给我弄花了。快换衣服，来不及了……” 谭璇不敢看江彦丞，其实是有点心虚，新手上路啥都不懂，她总不能直接问江彦丞，你丫为啥总是正面上？每次的眼神看得她都要缴械投降，炙热得要命，刚刚跟司思通完话之后，谭璇觉得正面其实挺好，一个姿势也还行，该爽的她也爽到了，小电影害人不浅。 “衬衫穿好了，宝宝，过来给老公扣扣子。”江彦丞站在那，跟大爷似的，带着命令又带着柔情地叫她。 谭璇非常听话地过去给他扣扣子，裤子拉链她都给江彦丞拉过，扣扣子算个啥？ “还有领带。”江彦丞扯过一条领带来。 “嗯？你去朱朱家，穿这么正式干什么？你要跟谁谈判啊？”谭璇不解地问他，手指却穿花，给江彦丞把领带打好了。 江彦丞任她握着领带抚平，伸手拨弄了一下谭璇的短发，在她耳边摩挲着，笑道：“穿得正式表示尊重，我又没去过朱朱小姐家，还是正式点儿好。宝宝，今天耳环戴什么？你上次那副不对称的耳环很好看，马上凌云珠宝会推出首席设计师定制款珠宝首饰，到时候你去看看，喜欢什么，老公送给你。” 谭璇的心思根本不在他送她什么上面，她现在最在乎她要怎么把黑晶耳钉的事情解决，忙抓住江彦丞的手，二话不说往衣帽间外走：“好了，好了，我今天啥都不戴，快点走吧。” 江彦丞还是第一次被江太太拖出衣帽间，她那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时光仿佛倒流了十五年—— 干干净净的穿白裙子的小公主，双手抓在生了锈的铁栏杆上，新奇又紧张地朝铁围墙外看，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白烟升腾而起，小女孩吓得往他身边一靠，他忙伸手扶住她。 “别……怕。”他说，嗓子含糊不清。 她仰头冲他笑，阳光就打在她脸上，她的眼睛亮亮弯弯：“好香啊，我想吃，你想吃吗？” “我……” “喵呜……” 小丢叫了一声。 江彦丞回过神，他的人已经站在玄关处了，小丢在他脚边蹭了蹭，江太太正在弯腰换鞋，他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宝宝，你想吃爆米花吗？” 第333章 撩妹界扛把子 谭璇被问愣了，回头看江彦丞：“啊？” 她脑子也转得快，把鞋穿好，直起腰来：“你是想请我看电影？可以啊，我们可以去看电影，不过我看电影的时候很少吃爆米花。” 江彦丞脸上的笑容未减，眼神却稍稍收敛了一点，换了鞋，搂着江太太亲在她发顶，道：“那我们先办完事，然后吃个饭，再去看电影。” “好啊。”谭璇还是第一次被江彦丞搂着出了家门，临关门时，看到了留在门内的小丢，谭璇道：“也许是应该给小丢找个伴儿。” “知道心疼女儿了？我们江太太懂事多了。”江彦丞握着江太太的手，放唇边亲了一口，从电梯的镜子里，他们俩跟要出席什么宴会似的。 谭璇却看出问题来了：“我们俩去看电影，你会不会太有名了一点？被人认出来咋办？到时候我们会不会上头条？” “我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没打算脚踏两条船，认出来就认出来咯。”江彦丞诚实得可以，一点不在乎似的，又给了谭璇台阶下：“当然了，要是江太太享受暗戳戳的关系，我也可以接受，毕竟这样更有情趣，对吧？看电影的话，戴口罩、帽子、墨镜儿，这不是艺人们经常用的方法吗？我们也试试。” 到了地库，江彦丞牵着江太太出去，谭璇忽然想起来，步子顿住了：“不对啊，江彦丞，我车在单位呢，车钥匙也在办公室，你来地库干嘛呀？” 江彦丞手里一直拿着一串车钥匙，见她问，他把车钥匙举起来亮给她看，笑眯眯道：“大宝贝儿，老公有没有说过要送你辆车？看看喜不喜欢。” “……”谭璇愣了，卧槽，说送车就送车，她以为他随口那么一说，说提就提回来了？ 到车库停车位一看—— 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 知道她不喜欢小车，这款的价格和配置，少说得三百万了吧？还有车牌——锦城牌照8765，他怎么弄到的？ “宝宝，你穿高跟鞋不方便，我来开车吧，下次开它上班儿。”江彦丞开了车门，把谭璇送上副驾。 谭璇发现座椅上有什么抵着她腰，摸出来一个精致的粉色礼盒，看起来像是装糖果哄小孩子的。 “你又买糖了？你怎么那么幼稚呢江彦丞，你……”等打开一看，谭璇顿时又呆了——卧槽，满满一盒各大品牌、不同色号的口红！ 摆放得没什么章法，一点不整齐，但是随手那么一撩，从上到下横七竖八都是口红！谭璇一支一支拿起来，每一个色号她都看一遍，捧着那糖果盒子没再松开了。 江彦丞把车开出地库，阳光炙热，树上的叶子却已经黄了不少，他笑：“喜欢吗？” 谭璇实在受不了，一把把盒子的盖子给扣上了，冷静了一下道：“江彦丞，你能不能不要炫富？我那破越野不值什么钱，能开就行了，你给我买三百万的车，才谈恋爱就送这么贵的，你是钱多到花不完吗？反正我不要你的车！” 江彦丞非常平稳地开车、看路，完全hold住了老司机的气质，笑了：“宝宝，你有没有发现咱小区地库里的车，就咱们家车位上的最差？我能让我家宝宝被人围观吗？慕少扬之前买了一排车位，现在都空着，我觉得咱们得把车停满了，不然太浪费空间，对吧？” 谭璇：“……停满了？” 正等红灯，江彦丞把车停了，转头看她：“宝宝，为了怕你不高兴，这次我没买贵的车，这辆基本款你先开开，后面老公再给你买。和口红一样，各个色号车型买一辆，你每天搭配你的衣服和心情换着开，好吗？” 谭璇：“……和口红一样？各色号、车型买一辆？！” 江彦丞探身过去，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又继续上路了：“别顾着重复老公的话，我挣的钱花不完，不给我家宝宝买东西，给谁买？” 他一本正经地说话，忽然皱了眉，担忧地问道：“江太太，你不会因为你老公太有钱而看不上他吧？” “……”谭璇脑子都乱了，怀里还抱着那满满一盒口红，尽量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死撑道：“当然不会了，你有钱挺好啊，想买什么买什么。但是不能乱花钱，一口气买十几二十辆车，意义何在？让我每天换着开，是想我得选择恐惧症？算了，你这车我收下了，行了吧？” 江彦丞弯起唇角：“爷爷不喜欢暴发户的孙女婿，我听江太太的，暂时不买车了。” “……”谭璇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吹牛逼呢，要是买和口红色号一样多的车，等着倾家荡产吧江彦丞！ 昨天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江彦丞怎么说的来着，要给她五百亿，打一百年的炮呢。老流氓说话，有时候听一半就对了。 谭璇到这时候才稍微放松了点儿。 又一个红灯路口，江彦丞转头盯着江太太笑：“我家宝宝怎么这么好哄？一盒口红就这么高兴了？” “那要看怎么哄，江彦丞你很上道儿啊。”谭璇的确蛮高兴，她拆了几支口红，在手背上试色，唇膏唇釉唇彩，豆沙色姨妈色土色金色，还真是品种齐全。 “总共多少支？我胳膊都不够试色的吧？”谭璇拆了几支拆不动了，手背上都是一道道的口红试色印儿。 “应该是九十九……还是一百？不记得了，大概就这个数。”江彦丞依然镇定，只是瞥了眼她的手背，有点担忧：“宝宝，回家再弄吧，待会儿还要见人，擦不干净吧？别把手背擦红了。” 谭璇把盒子再次盖上，拿纸巾擦那些印儿：“一辈子估计都涂不完这么多口红，我能不能拿去卖……” “卖”字还没出口，谭璇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要死了，她已经卖了江彦丞送的耳钉，现在再卖口红，怎么那么心虚呢？ 一直把这事儿给忘了，谭璇咳嗽了一声，打住了没往下说，而是拿了手机出来，点开一个页面，背着江彦丞给人发消息—— “你好，请问拍卖出去的东西想收回来，能撤销交易吗？我可以支付违约金。” 拍卖网站那边的客服回复她：“不好意思，全款已支付给您，我们这边已经显示双方交易成功，如果想收回拍卖品，只能跟买家联系，询问对方的意愿。” 谭璇早知道是这种情况，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跟那位“终身老粉丝”协商。 所以，谭璇又给那位“终身老粉丝”留言：“不好意思，先生，能不能把那副耳钉再转卖给我？急，请务必回复，非常感谢！” “江太太，跟手机谈恋爱呢？听没听见老公说话？” 江彦丞忽然开口，谭璇更心虚了：“你说什么？” 好在江彦丞从来不算旧账，也不深挖谭璇到底跟谁发消息，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宝宝，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不准炸毛，咱们实事求是地有一说一，对错不论，好吗？” 谭璇捏紧手机：“什……什么事？” 知道她把他送的耳钉给卖了？ “周三晚上，你从直播网站看到我抱展悦了？”江彦丞问道。 “！！！”谭璇猛地转头瞪他，江彦丞还真有脸说！ “说好不炸毛，控制情绪，老公认真的。”江彦丞脸上没了笑，不是在开玩笑，声音也沉下来。 谭璇“嗯”了一声：“抱的姿势挺美啊，公主抱呢。” “宝宝，你知道那家直播网站老板是谁吗？”江彦丞又问。 谭璇还真不知道：“谁？总不会是你吧？” 江彦丞没转头看她，直视着前方：“上次江太太在海城跟小姐妹直播吃螃蟹，上了热搜，为了防止江太太私生活被打扰，被人追着让签约直播，我把那家网站买下来了。” 谭璇：“！！！” “别瞪眼。”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我们今天不是讨论你是网站老板娘这件事，昨天晚上我才知道，直播网站周三那天出现了状况，被黑客入侵，展悦送医院的画面是有人故意爆出来的。而且是对点直播。” “什么意思？”谭璇不太明白，“对点？” “也就是说，我和展悦的那段，只有对点的ip才能看到。昨天晚上他们查出来了，很巧，江太太，那天晚上你在的地方，就是对点ip地址。”江彦丞笑了。 谭璇皱眉：“那天晚上我在……朱朱家？” 【ps：明明我写得辣么美好纯洁，吃个爆米花而已，你们的评论留言为啥辣么污力涛涛？这文吃枣药丸，哭。】 第334章 手撕就手撕咯 江彦丞也没点破，提也没提朱朱的名字，笑问：“你自己点开看的啊？那么关注你老公？我真欣慰啊江太太。” 谭璇抿唇：“……你别瞎说啊江彦丞，你当拍电视剧呢？黑客专门冲着我来？我是女主角吗我？” 江彦丞笑：“宝宝，你是不是别人的女主角我不清楚，但你绝对是你老公的女主角啊。” “……”谭璇烦躁：“别贫嘴，我说真的。那天晚上确实不是我点开的视频……” “那昨天晚上你怎么好端端地跑出大饭店了？不是让你别走吗，说好老公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一个小时你都呆不住，吓人不吓人？”江彦丞又换了个角度问她，还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没提。 谭璇呆了呆：“……朱朱不舒服，说是孩子有问题，我着急就……” 听谭璇说话有停顿，江彦丞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沉沉，直视着前方的目光也冷的不行，沉声道：“宝宝，你老公做事，一向先小人后君子，喜欢先往坏的地方想，丑话说在前头。可能就没有你们小姑娘那么单纯，总是往好的地方想。” 谭璇：“什么意思？” “听不懂啊？”江彦丞扫她一眼，笑开了：“老公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什么时候不让你交朋友了？但是你也不小了，二十五岁了吧，你不能一直交让自己、让你老公都不放心的朋友。从朱朱小姐当伴娘那次算起，你心里就没有疙瘩？不管 对点ip的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你以后都不要离朱朱太近了，要是咱妈知道昨晚的事儿，家里谁不后怕？你老公就不怕？” 江彦丞说归说，语气还是非常温和，句句都在讲道理，谭璇靠在座椅上，低头沉默，半晌道：“当然有疙瘩，但是她有事，一码归一码，总不能知道却不管啊？我是医学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务，宣誓过的……” 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这时，车已经开进朱朱家小区了，江彦丞找个了地方停，刚熄火就解了安全带，探身过去吻住了江太太的唇。 短而急促的吻过后，他摩挲着江太太头发，近在咫尺地跟她说话：“宝宝，记住，你做得对，治病救人，帮助朋友，忠于友谊，你坚持自己的底线，并没有错，所以，不必觉得进退两难违背原则。老公只是想和你说，适当地和不恰当的朋友保持距离，她也许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需要你，懂吗？” 江彦丞说得很委婉，谭璇其实都听懂了，莫名地鼻子一酸，顺势往江彦丞怀里一扑，两条细胳膊圈着他脖子，嗫喏道：“江彦丞，你说话的时候有点像我爸爸。” “……”江彦丞哭笑不得，摸着她的头，吻她的耳际：“不准瞎说啊小痞子，我哪有咱爸对你好？不过老公会努力，嗯？” 朱朱家小区位置有点偏，周围各项设施也一般，周六中午，走过路过的老人小孩特多，都在盯着车里看。 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背：“小痞子，别在这儿秀恩爱，当心给拍照了，走，下车，咱们还有正经事儿没干呢。” 江氏夫妇第一次一起上朱朱家，也没空着手，拎了个果篮和一些孕妇吃的补品，上楼后按门铃，朱朱打开门，看到江彦丞，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只敢看着谭璇：“江总，年年，快请进，家里很乱，实在不好意思。不用换鞋，家里也没干净的鞋给江总换……” 江彦丞笑了笑，还是把脚上的鞋脱了：“没关系，不用费心。” 他穿着白袜子，把果篮和补品都放在了餐桌上。 自从在车上被江彦丞提点了几句，谭璇对朱朱的心又淡了不少，以至于见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和江彦丞一样穿袜子走在地板上，对朱朱道：“你还是快躺着休息吧？医生怎么说？昨晚有做检查吗？” 朱朱一手抚着小腹，在江彦丞不动声色的注视下，牵强地笑着：“我没事了，谭年年，还麻烦你和江总特地过来看我，太不好意思了。” 朱朱从来没有跟谭璇这么客气过，谭璇回头看了江彦丞一眼，又道：“朱朱，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叫个外卖，一起吃吧？你先去沙发上坐，这么站着对胎儿不好。” 朱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被谭璇扶着去了沙发上，江彦丞始终没说话，得体地站在一旁，听江太太说话。 朱朱道：“年年，待会儿李明喻应该就要回来了，等他到了家，请你和江总出去吃饭吧？我中午有点吃不下。” 又道：“年年，我不太方便动，麻烦你给江总倒杯水，你看，我们家连茶水也没准备……” “你喝水吗？”谭璇问江彦丞。 江彦丞笑：“不用客气。等李先生回来，谭璇你就能放心了吧？昨晚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惦记着要来看看。朱朱小姐，我听谭璇说你昨晚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很严重，120来的及时吗？” 他淡淡地问，淡淡地责备谭璇，完全没怪朱朱的意思，口吻那么平和。 朱朱却摒了摒呼吸，手在身侧有点抖：“及时，来的挺快的，仁信医院的同事们帮了忙。” 江彦丞点头：“那就好，一直听谭璇在我耳边念叨，觉都睡不好，我还联系了著名的妇产科专家，准备给朱朱小姐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感谢江总，我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心理作用……以为自己哪儿不好了，到了医院检查才知道，没什么大事，还是在家休养就好了，真是对不起。”朱朱扯开唇角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她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朱朱忙拿起来看，僵着脸笑道：“李明喻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江总，你们坐会儿吧？” 江彦丞看了看腕表，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确实像来参加谈判的，无形中给人压力，抬头对谭璇道：“宝宝，既然朱朱小姐的男朋友要回来了，她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医院看看傅小姐？她的情况比较严重，你不是也担心吗？昨晚出那么大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朱朱：“……” 谭璇瞥了江彦丞一眼，他从家里出来到下车，压根儿没提傅安染，现在提，她确实心里放不下傅安染。 当着朱朱的面，谭璇道：“对啊，朱朱，我们得先走了。就不等李师兄了。” “昨晚……”朱朱还没说出话来，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肩膀：“不是有行李在这儿吗？快去收拾，准备赤脚踩到什么时候？昨晚淋了雨，当心感冒。快去。” 谭璇去里面的房间收拾东西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江彦丞和朱朱两个人，江彦丞站在那儿，还是很和气地问朱朱：“朱朱小姐是想知道昨天晚上谭璇怎么了？其实也没什么，大雨天嘛，难免有些杂碎趁乱出来整事儿，所幸谭璇有惊无险，捡回一条命，朱朱小姐也可以不用自责了。” “江总，我……”朱朱被堵得浑身僵硬，抖都抖不出来。 江彦丞维持着得体的风度，一点没歇斯底里，说话的语调平缓，甚至里面房间搞不好都听不见，继续笑道：“朱朱小姐知道吧？我们家谭璇在家里都没有做过饭，家务也不会做，衣服也没洗过，为了同学的情分跑来做家务、学着照顾人，说实话，我有点心疼，希望朱朱小姐能理解我的心情。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请直接来找我，能帮忙的，我都尽力而为。” “江……”朱朱脸都白了。 江彦丞却笑起来，看着谭璇离开的方向，温柔得不可思议：“当然，我也会锻炼谭璇生活自理的能力，总不能男朋友一不在身边，就要让同学来照顾她，同学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还是希望她懂规矩一点，别把同学之间最后的情分磨没了。朱朱小姐觉得对吗？” 第335章 切成片，涮着吃 朱朱垂着头，抖着音：“……对。” “我收拾好了。”谭璇推着行李从里面走出来，对朱朱道：“朱朱，你确定没事？要不要我们陪你等李师兄回来？你药吃了吗？” 朱朱抬头，脸上挤出笑，根本不敢看江彦丞，道：“年年，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李明喻马上到家了，你赶紧去看看你朋友吧。真的对不起，给你和江总添了太多麻烦，下次不会了。” 江彦丞笑：“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有问题再联系我们。” 谭璇也附和：“是啊，那我们先走，有事打电话啊。” “……好嘞。”朱朱站起身送他们。 江彦丞把谭璇的行李箱接了过来，拎着就出了门，谭璇跟朱朱摆了摆手，也跟着离开了。等门从外带上，朱朱扶着玄关处的柜子软了下来，腿抖，手抖，全身都在发抖，家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朱朱缓了缓，抖着手去点手机，给一个人发消息：“我已经被怀疑了，不，他们已经知道我有问题了，她不会再相信我，我该怎么办？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不能再做什么了。” 等了很久，那边才有回复：“谁知道你有问题？他们当面说的？” 朱朱：“谭璇家那位，应该是他猜出来的，我发誓我没有说。你要相信我，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那边还是不慌不忙：“他猜出来了，那就让他猜着。” 朱朱震惊：“你不怕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是你让我……” 那边仿佛在笑：“呵呵，知道又怎么样？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玩法，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我再找你。” 这之后，便没了任何回复。 朱朱握着手机完全不知所措，听那边的人的意思，她根本不怕撕破脸？甚至希望撕破脸？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叮咚——” 门铃忽然又响了，朱朱从惊魂未定中起身，就怕谭璇两人去而复返，等通话才发现是李明喻回来了。 李明喻一进门，放下行李箱，就对朱朱道：“亲爱的，我在小区门口碰见谭年年和她男朋友了，那车真好，保时捷卡宴，比我们家房子都贵，要是换我开，得多小心啊，出门就怕蹭到这种好车。” 他说了半天，没听见朱朱说话，李明喻这才趿着拖鞋过去，搂着朱朱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啊？医生不是说孩子没问题吗？你别瞎紧张。” 朱朱整个人都陷入绝望，无论心理还是情绪都受尽折磨，她捶着李明喻，问：“你就知道看人家的车！碰都碰到了，为什么不请人吃个饭！白白照顾你老婆一个星期啊！李明喻你到底懂不懂事！” 李明喻摸不着头脑：“朱朱，你咋了？我说了的，说请他们吃饭，可人家江总有事儿，谭年年还好点儿，江总我们又不熟，人家能随便跟我们吃饭吗？你当是陆翊啊？” 朱朱一听“陆翊”的名字，莫名颤抖了一下，一把把李明喻推开，从沙发上起来，径直往卧室冲去。 “喂，朱朱，你是不是产前抑郁了？有事情你跟我说啊！别走那么快，你现在怀着孕呢！”李明喻忙跟上去，把朱朱胳膊拽住了。 朱朱转过头，所有的怒气都冲着李明喻撒了：“李明喻！要不是你们家连个首付也凑不齐，在锦城找不到好工作，我至于有今天吗？我是不是抑郁了？我早就抑郁了我告诉你！” 李明喻被她骂得有点抬不起头，还是忍下来了：“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你老提有啥意思啊？你看，咱们的日子不是在慢慢变好吗，我收入上来了，攒钱换大房子，学区房，对吧？等咱们孩子以后上学，就能有比较好的教育资源，多好啊。当然，你不能跟谭年年比，她什么出身，我们什么出身啊，她分再多次手，她找的对象都不会差的，你看她现在的男朋友多好，钱永远不用愁了……唉。” 李明喻安慰着，把朱朱扶进了卧室，道：“你先躺下，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咱们吃点好的，庆祝咱们儿子平安无事，阿姨跟叔叔下午要来锦城，我得提前开车去接他们……” 朱朱靠在床上，看李明喻在客厅、厨房进出忙碌，说着她爸妈要来，忽然情绪就崩溃 ，伏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为什么生活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为什么别人的人生看起来总是容易得多，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轻而易举就能拥有一切？ 有人吃饱了没事干，专捡自己的妹妹下手对付，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有人却为生活所迫，成为这种人的棋子，时时刻刻被逼无奈身不由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无辜的炮灰…… …… 江彦丞开车的时候没怎么说话，谭璇心里还是有疙瘩，终于开口问他：“让我去收拾东西，你不会骂朱朱了吧？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脸都白了，你不能这样对待孕妇啊。” 江彦丞弯起唇角，浅淡一笑：“骂她干什么？你老公还没那么缺德。一码归一码，要是昨晚的事真有最坏的结果，她也早活不了了。” 谭璇还是想不明白：“朱朱真跟这件事有关？谁不希望我好过？朱朱跟哈维不会有什么牵涉吧？他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啊。” 江彦丞抿了抿唇：“朱朱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你也不用想她的事了，工作室的人处理了就行了，反正你以后少跟朱朱打交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江彦丞说话一套接一套，谭璇暂时还没把问题往更深了想，问道：“你说的都对，行了吧？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话你自己要记住了，我也是这个标准。” “小痞子，你挺会现学现卖啊？”江彦丞好笑，“行，我遵守这个标准，你也收敛点儿，别给你老公整出绿油油的帽子来，乖一点，知道吗？” 谭璇脑补了一下江彦丞头戴绿帽子的场景，很心虚地吞了吞口水，她也就是收了黎肖峰的五张演唱会门票，vip 座，大不了她拿去卖，这总可以吧？ “咦，你往哪儿开呢，不是说去医院看傅安染吗？这不是去昨晚那医院的路吧？”谭璇岔开话题，也发现了问题。 江彦丞笑：“我给慕少扬去过电话了，他不让人探望，我们也不能去。” “慕少扬什么意思？他不会对傅安染……”谭璇顿时急了，她对慕少扬的信任有限，尤其是在慕少扬对付傅安染的态度上，她是一点不信任慕少扬的。 “别急，他们俩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插手，宝宝，你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江彦丞道。 谭璇不肯：“我之前欠了傅安染一顿饭，是她帮我捡回耳钉的。昨晚又欠了傅安染一句感谢，她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出事儿，说不定这会儿受伤、被扒了衣服的是我，说是救命之恩也差不了多少了。我必须得为她做点什么。” 江彦丞点头：“说的有道理，不能让人家白白救了人、吃了苦，那老公回去想想，看怎么能帮她。宝宝，你今天先别着急，我们找家餐厅吃饭好不好？肚子饿吗？” 谭璇：“有点饿。能吃火锅吗？想吃麻辣火锅。” 江彦丞笑：“听说这附近有家新开张的火锅店，口碑不错，正好过去。” “太好了！流口水了都。”谭璇看向窗外，周六有点堵车，但锦城的天难得这么好，秋高气爽啊。 她又回头问江彦丞：“过段时间可以去爬锦山了，枫叶肯定红了，你看过锦山的红叶吗？” 江彦丞叹息：“请求谭老师外出采风的时候带上你老公，让你老公也能见见世面。” 谭璇笑：“那要看我这顿火锅吃得开心不开心了。” 红灯停，江彦丞凑过去，在她耳边不要脸地撩拨道：“火锅要是吃得不开心，还有老公可以吃呢，老公保证让你吃得开心。” 谭璇的脸瞬间红了，嘴却很硬，扬起下巴挑衅道：“麻辣锅底涮切片小兄弟，江总你猜好不好吃？” 两夫妻再次无节操飙车，江彦丞笑得不行：“江太太，你可以试试，就这么一个小兄弟，你确定涮了吃？” 江彦丞在跟江太太说笑的时候，眉头却微微地皱着，江太太心大，似乎已经不再介怀，但是二姐夫早上来电说，昨晚的事漏网之鱼恐怕不止一个，抓住的真的只是些杂碎而已。 他撕朱朱从来无用，他得去找今天早上第一个给江太太来电话的人问问，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第336章 十五年前的姑娘 等到两人去了那家新开的火锅店，谭璇才明白为什么江彦丞连这一片新开了一家火锅店都知道，因为这家店的老板不是别人，就是黎肖峰。 现在的明星谁没个副业？炒房、开店、当老板，太平常了。 “麻辣峰味串串香”，这名字……谭璇无力吐槽。 一走近火锅店的大门，就听见里面正放着黎肖峰的歌，墙上还有老板的介绍啊什么的。 名字再俗，架不住粉丝迷妹们给力，今天是周六，排队排得有点吓人，大概是这一片儿排得最厉害的，比什么网红奶茶的人多多了。 江彦丞下车后买了口罩和帽子，两个人都武装起来了，手牵着手也没关系，反正锦城的空气差、名人多，随处可见戴口罩、戴帽子的，他们俩并不算特别。 “算了，这么多人，你不用捧场捧成这样吧？你要让我去排队啊？”谭璇不想进黎肖峰的店吃饭，最主要是不想排队。 江彦丞凑近她耳边笑：“之前steven给我电话了，请我来吃火锅，他现在这么红，风华娱乐挖他过来了，总得捧着点儿，面子是要给的。” 谭璇何尝不知道黎肖峰现在的人气和估值，作为商人的江彦丞，怎么可能放过压榨他的机会？ “想吃吗？”江彦丞问。 谭璇挽着他胳膊，她可不想第一次跟江彦丞约会，就去黎肖峰的店里吃火锅，忙把江彦丞往旁边拽：“不想吃火锅了，我们去吃泰国菜吧，想喝冬阴功汤了。刚好旁边有家泰国菜。” 江太太扯着江彦丞胳膊，她往哪儿说，他不去呢？大大方方地在人前穿梭，江彦丞口罩下的唇角一直是弯着的。他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口，他怎么能直接告诉江太太，怀疑是那个人设下的陷阱。 他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底气，稍不小心，他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泰国菜餐厅的布置精巧，灯光有点昏暗，两个人没进包厢，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点完菜，等餐的功夫，谭璇忽然想起来，问江彦丞：“对了，那天晚上在二姐夫家，你不是跟四姐他们说你打泰拳的吗？职业泰拳手，还是比赛级别的，那你肯定跟很多高手过过招咯？” 谭璇只是随口一问，已经摘下口罩的江彦丞脸色有一瞬的僵硬，自从他迈进这家餐厅，很多熟悉的回忆扑面而来。 他眯了眯眼，又重新笑开：“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站在擂台上，总是在想，要是那个美丽可爱的姑娘也在台下看着我，就太好了。” 谭璇好奇死了：“美丽可爱的姑娘？你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说十四岁就幻想的那个姑娘？” 江彦丞伸手轻轻勾了勾谭璇的下巴，跟逗小丢似的，笑眯眯的，脾气好到爆：“我家宝宝忽然记性这么好？想翻旧账？” 谭璇托着腮，把江彦丞勾她下巴的手抓住，傲慢地哼道：“我翻什么旧账？有本事让那个美丽可爱的姑娘来，我看看她长啥样，倾国倾城啊她？真有本事，被人记了十五年不忘，是十五年吧？江彦丞你今年二十九……” “对，没算错。”江彦丞任她抓着手，昏暗灯光下，他只盯着她的脸色，眼神里都是暖意：“也没说错，长得很好看，特别可爱。” 谭璇撇撇嘴，还是把怒气忍住了，翻了个白眼道：“要我说，你就是没见过世面啊江彦丞，你十四岁的时候那么小，黄毛小子吧，一点审美观也没有。而且，你们多久没见了？” 江彦丞问什么答什么：“从十四岁分开，一直到二十九岁。” “那就是十五年没见了。”谭璇哈哈哈笑了三声，跟找到了攻击点似的：“你让她来，站我旁边比一比，我肯定比她好看，说不定她现在早嫁人了，早成了别人的媳妇儿了，说不定长成了一个大胖子。我说江总，收起不切实际的幻想……哦，菜来了。” 江彦丞一点没点破，冬阴功汤上来了，他先给江太太盛汤，把里面的海鲜捞起来给她：“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好吃的话，老公下次在家给你做。” 谭璇喝了口汤，又八卦了，看了看四周，凑近了江彦丞问道：“我比较好奇啊，江彦丞，你第一次幻想是怎么幻想的？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 【ps：工作太忙，加上码字，已经好久没凌晨两点前睡过了，有点撑不住，多谢亲们不离不弃。介意更新慢的，可以养文，或者直接弃文，别太较真了。】 第337章 怀里搂的谁啊？ 江彦丞给自己盛了点汤，对凑过来的江太太柔声道：“就像江太太猜的那样，她已经结婚了，还嫁了个很疼她的老公，江太太觉得我们这样去讨论我年少无知的幻想，会不会对人家夫妻都不太尊重？嗯？” 谭璇撇了撇嘴，又坐直了：“没意思，原来连人家结婚了都打听清楚了，难怪这么淡定。江彦丞，你讲故事的能力很差，知道吧？烂透了！” 谭璇从来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问不到就算了，她也没多想去挖江彦丞十四岁的初恋是什么人，谁还没个初恋呢？不翻旧账，点到即止。 一口气喝完了一碗冬阴功汤，谭璇见江彦丞碗里的汤几乎没动，问道：“你不喜欢喝这个汤啊？那你吃芒果糯米饭？” 江彦丞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给他弄芒果，笑道：“你老公什么都能吃，就是吃芒果会过敏。乖，自己吃。” “芒果这么好吃，你都不吃，那你吃榴莲吗？”谭璇问。 江彦丞皱眉：“……不吃。” 谭璇把芒果咽下去，摇了摇头：“江彦丞，你的人生太缺憾了，那么多好吃的，你都不吃。榴莲多香啊，想到我就流口水，你说你又不吃虫子，又不吃榴莲，还不吃芒果，你还有什么不吃的？” 一道道泰国菜摆了满桌，江彦丞的胃口并不好，谭璇一个人吃了一大半，越吃越觉得过意不去——江彦丞跟她在一起，天天给她做饭，还记得她爱吃什么口味，她却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就今天勉强知道他吃芒果过敏、不吃榴莲、不爱吃虫子，这种不均等的歉疚感越来越重。 她像欠了江彦丞似的。 谭璇擦了擦嘴，放下纸巾，凑到江彦丞身边，挽着他胳膊道：“那这样吧，明天我在家里给你做饭吃，你爱吃什么菜买什么菜，我反正什么都吃。” 江彦丞低头看她，唇边的笑意快泛滥了，他扫了眼四周，吃饭时间，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他压低声音道：“大宝贝你这么乖，老公能不能亲你？” 谭璇软骨病发作，不要脸地撅着嘴，指着自己的唇道：“才吃过了芒果，你不怕过敏就亲，来啊。” 江彦丞捏住她下巴就吻上去。昨晚医院里折腾成那样，他都敢下嘴，过敏怕什么？再没吃饱，饭后来个这样的甜点也够他饱的了。 谭璇被亲得毫无意外，江彦丞拍拍她头，亲密地压低声音道：“去电影院看电影，包场怎么样？” 谭璇反对：“那还不如回家看，就是人多才好看啊。第一次约会，你能不能浪漫一点？” 谭璇毫不避讳地说是第一次约会，江彦丞哪还能不顺着她？让去哪儿就去哪儿，买单后直接去电影院买票。 当前放映的电影类型很多，恐怖片、灾难片、惊悚悬疑片、科幻片等等，等江彦丞把票买回来，谭璇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帽子下面的脸都白了—— 厉害了江彦丞，那么多上映的片子，他又选了黎肖峰的，到底是她跟黎肖峰差点有一腿，还是江彦丞跟黎肖峰有孽缘啊？ “第一次约会，看个爱情片吧，名字挺好听的，《星梦奇缘》，有你喜欢的 kevin的客串，马上开场了，走吧。”江彦丞一点没觉得不对劲。 因为有 kevin 彭城的客串，江彦丞看到的点和她完全不一样……谭璇还能说啥呢？只好把爆米花递给江彦丞，两个人全副武装进了放映厅，随他们一起进去的，是无数黎肖峰的女粉丝和她们的男友。 情侣厅，这种明目张胆的放映厅，进来的男女肯定都有点暗戳戳的小心思，比如偷偷牵一牵女孩的手，在宽大的座椅上亲一亲抱一抱，借着爱情片的名义做点爱情片里可以做的事。 然而，黎肖峰再帅，架不住电影拍得烂，开场二十分钟不到，谭璇就睡着了，江彦丞把西装外套脱了，裹在她身上。放映过半，搂着她一起睡了。 “啪——” 散场时，影厅大灯忽然全部打开，江彦丞惊醒，手里的爆米花桶掉下去，洒了一地。 “有没有素质啊？真是的！爆米花不吃也不要倒在地上嘛！” “就是！我们峰峰最看重环保，才不希望影厅里有这种事情发生！” “戴着口罩和帽子干什么？以为自己是明星啊？” “宝宝，起来了……”江彦丞拍了拍怀里的江太太，谭璇睡得太熟了，头埋在他怀里，再被帽子一压，西装外套一裹，雷打不动。 第一次约会，就看了个绝世大烂片，还被路人骂，这也是够倒霉的，江彦丞忽然叫住一个从腿边跨过去的人：“嗨，石头！” “哎哟我的妈！”那个穿着宽大卫衣的年轻男孩子吓了一跳，跟被抓到犯罪现场了似的，又惊又怕地回过头来，手里还牵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等看清楚是谁叫他，谭磊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牵着小女孩走回来，拍着胸口道：“我以为谁呢，小姑父，你是要吓死我啊？” 看到江彦丞怀里搂了个人，谭磊脸色一变，为难道：“小姑父，你这不太好吧？搂着别的小姑娘出来看电影，被我小姑姑知道就算了，要是我太爷爷和我爸知道了，你腿得断几根骨头啊！” 谭璇忽然从西装外套下面钻出来，把帽子给摘了，怒瞪着谭磊道：“石头，什么叫我知道就算了？你跟你小姑父还丢暗号呢？” 第338章 恋爱的酸臭味 “我擦，小姑姑，是你？！”谭磊再次给吓了一跳，忙往四周看了看，就怕再碰见什么熟人长辈，紧张道：“就你们俩啊？没别人了吧？小姑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啊……” 谭璇早看到谭磊牵着个人了，那小女孩腼腼腆腆的样子，一直往谭磊背后躲，头都快垂到胸口了，无奈被谭磊牵着手，拽也拽不回来，跑也跑不了。 “行了，怂不怂啊石头，家里还有谁会来看电影？”谭璇从江彦丞怀里下来，对那小女孩亲切地笑道：“你好，我是谭磊的小姑姑，你也可以叫我小姑姑，但是不要叫阿姨，好吗？” 谭磊忙挡在小姑娘跟前，急道：“哪有你这样的啊，小姑姑，你别吓着她了。” 江彦丞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也跟着起身，对谭磊道：“石头，你也别太紧张了，你小姑姑也不会跟家里说你们约会的事，她哪有那么无聊？” 说着，还跟谭磊使了个眼色。 男人之间好像有种无师自通的默契，谭磊马上狗腿地上前去给谭璇捶肩膀，腆着脸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小姑姑最好了，小姑姑越来越年轻漂亮，嫩得跟小姑娘似的，我刚才压根儿没认出来。是吧，小姑父？我说你们这狗粮都撒电影院来了，这电影这么烂，烂到爆，你们也看得下去啊？” “贫嘴，我们家第一贫嘴就是你谭石头。”谭璇没好气道。 “走吧，出去说吧，石头。”江彦丞开口，牵着江太太往影厅外走，边问道：“石头，介绍一下，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见他小姑父小姑姑走前面，谭磊大大方方地把小女孩的手一牵，龇着牙笑：“岳雅婷。” “电影看完了，请你们喝下午茶怎么样？”江彦丞问道。 谭磊看了看小女朋友的脸色，拒绝道：“算了，小姑父，我们俩玩的东西你们不玩儿的，我们要去夹娃娃打游戏，不和你们大人玩儿，下午茶多浪费时间啊。” 谭璇睡了一场电影，早来精神了，拽着江彦丞胳膊，道：“我也想打游戏、夹娃娃。” “不是吧，小姑姑，你幼稚不幼稚哦？”谭磊才把话撂下，就被江彦丞的脸色给堵回去了，无奈道：“好，好，好，小姑姑你好可爱，你一点都不幼稚，那就一起玩吧。” 转身又跟小女朋友嘀咕了什么，逗得小女孩低声笑。 等进了游戏厅，几轮游戏下来，谭磊算是被打败了，他小姑姑跟开了挂似的，玩得又猛又刺激，他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现表现，结果被轮了。 最后到了夹娃娃机那儿，谭磊想做最后的挣扎，却发现夹娃娃机周围围了不少人，谭磊个儿高，不费力地看到他小姑父戴着帽子站在夹娃娃机前面，微微低头对他小姑姑说话：“喜欢哪个？” 他小姑姑怀里抱了七八个小玩偶，什么样儿的都有，乌龟、兔子、狗熊，随便往娃娃机里随手一指——大头死变态王尼玛！ “谭磊，是大头死变态！”小女朋友在旁边拽谭磊的胳膊，“谭磊，你快去夹啊！我也想要那个！” 整个娃娃机里面就一个“大头死变态”！ “等他们夹不出来，我马上去！”谭磊安慰小女朋友，然而，话音刚落，大头死变态的头已经被夹住，非常平稳地被夹了出来，连晃都没晃，毫无悬念。 “太厉害了你小姑父！简直是男神啊！又帅又会夹娃娃！”小女朋友眼里直冒光，也冲上去给江彦丞鼓掌。 谭磊急了，不是人啊这一对老小孩儿，他小姑父知不知道太优秀会让人很有压力啊！ 怀抱九个玩偶，谭璇踮起脚尖，热烈地亲在江彦丞脸颊上，江彦丞低下头，笑得特有成就感，搂着江太太转过身，就瞥见了谭磊哀怨的眼神：“小姑姑……” 谭璇玩够了，碾压完了大侄子嚣张的气焰，走过去，把所有战利品全塞给了谭磊，最后把那个大头死变态玩偶递过去：“王尼玛送给女朋友去吧，记住，小孩子不要看暴漫。” 谭磊：“小姑姑你连这个都懂？还让不让人玩儿了！” 江彦丞一直跟着江太太转，听她说话，虽然不一定都听得懂，他也没打断，见谭磊有点沮丧，悄悄对他说道：“演唱会的门票拿到了，什么时候去我家拿？” “卧槽，小姑父你太够意思了！我去之前给你打电话啊！是 vip 座吧？哦也！”谭磊一秒变兴奋，怀里的娃娃都掉了一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捡起来，直接连蹦带跳地窜到小女朋友身边邀功去了。 游戏厅里年轻人特别多，尤其是学生模样的，从初中生、高中生到大学生，江彦丞扫了一圈，上前搂了江太太的腰，笑眯眯道：“没想到我们家宝宝是游戏厅杠把子啊，这么厉害，嗯？” “你也很厉害啊，我纵横游戏厅那么多年，一个都没夹中过，今天你一次夹九个！太厉害了江彦丞！”谭璇完全不掩饰崇拜的眼神，崇拜就是崇拜，江彦丞就是厉害。 江彦丞的心也飘起来了，跟江太太耳鬓厮磨：“下次再来夹，今天就放过他们吧，要不然估计咱们得上新闻。宝宝，把口罩戴好，咱们去吃晚饭，饿了没有？” 谭璇回头看谭磊那边，道：“石头不知道怎么出来的，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把他送回去好了。” “小姑姑，我妈给我电话了，让我赶紧回家呢，晚上还有老师来补课。哎唷，烦死了。”谭磊不乐意地凑过来，“我才出来多大会儿啊，高中生一点儿自由也没。” 谭璇问他小女友：“婷婷，你也要回去补课吗？” 小女孩抱着玩偶，大大的眼睛里还是有怯怯的羞涩：“嗯。” 谭璇牵过江彦丞的手腕，看了下腕表，道：“行，那这样，我们先送你回家，然后去石头家吃饭。” 谭磊求饶道：“小姑姑，拜托你给我妈打电话，就说路上偶遇，顺路给我捎回来的。千万别给我拆穿了啊，我爸知道估计得打死我！” “敢谈恋爱，不敢和家里说啊？婷婷，这样的男孩子你得小心点儿……”谭璇好笑，牵了那小女孩的手，跟她边走边聊。 谭磊无奈了，跟江彦丞告状：“小姑父，你老婆很欺负人啊，她怎么那么横呢？要是四姑姑在，这时候第一个揍她啊！” 江彦丞单手扣了谭磊的脖子，拖着他跟上江太太，不怒自威道：“下次你四姑姑在，你让她试试，看她敢不敢再打你小姑姑。” “卧槽！小姑父你牛逼啊！当我四姑姑面儿敢不敢这么说？敢不敢？”谭磊个儿高，但十五岁的少年再高，也稚嫩得厉害，被江彦丞牵制住跟捉小鸡似的，少年人的脸上都是笑意，夹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等把女孩送回家，谭磊坐江彦丞车后座，更放肆自在了，趴在前排座位中间和江氏夫妇说话：“我说小姑姑，你也是那个什么峰峰的脑残粉吗？跟雅婷一样？要不是她喜欢，我死也不会去看这个破电影儿啊，半道儿我都快睡着了，还不敢睡，怕她生气，说我没认真对待这个电影儿。” 谭璇瞥了江彦丞一眼，随后淡定地甩锅：“不是我买的票。可能你小姑父是他脑残粉吧？” 江彦丞咳了一声，把锅背了：“电影好不好看不重要，看的是一种心情，你小姑姑睡得可香了，为了这睡眠质量，票价也值回来了。” “哈哈哈！所以小姑姑刚才在电影院那会儿是睡着了吗？我看你们俩抱一块儿睡觉，家里睡不舒服啊？这办法好极了！哈哈哈！”谭磊拍着大腿笑。 “大嫂说正准备晚饭呢，让我们不要着急，慢慢开车，有点堵。”谭璇看着窗外。 “小姑姑，你们家新买的车啊？我上回没见着啊，这车还行吧。唉，我啥时候才能有驾照啊，年龄束缚了我。”谭磊贫嘴道，“小姑姑，你以前跟朋友飙车吗？我好几个朋友驾照都还没有呢，大晚上二环上飙车，太刺激了。” 谭璇转过身，在谭磊头上拍了一下：“谭石头，你小子好的不学，学这些玩意儿？世界上刺激的东西多着呢，你朋友飙车你就想飙车，朋友抽两口有的没的你也跟着抽，他们吃屎，你也跟着吃啊？小孩子有没有自己的判断？找打啊你！” “咝——”谭磊抱着头，缩回后座去了，面对谭璇的连珠炮，求助地看向驾驶座的江彦丞：“小姑父，你看小姑姑她……我就说说……” 江彦丞抿着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难得严肃道：“石头，你小姑姑说得对，话糙理不糙。有些东西永远不能碰，碰一次你一辈子就毁了。开车呢，就好好开，珍爱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男孩子尤其要注意，逞强装英雄不是这么装的，好胜心谁都有，是真男人，就要学会担当，担当就是负责任。想想你要是飙车有个什么意外，家里人还有你小女朋友怎么办啊？” 被江氏夫妇夹击，尤其江彦丞说话有分量，谭磊瞬间怂了，在后座摊成个“大”字玩手机：“知道了，明白了，我错了，小姑父你就是我人生导师！真汉子！牛逼！哎唷我的妈，我说小姑姑，你能不那么色眯眯地看我小姑父吗？我现在只有一只狗，你们俩又释放恋爱的酸臭味啊？” 前方红灯，江彦丞把车慢慢停了，探身过去吻了江太太的唇，视后座的石头如隐形人，笑眯眯道：“宝宝，老公说得对吗？” 谭璇早对江彦丞那段话表示赞同了，在他吻过来时，她主动又亲了他两口：“非常对，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卧槽！这日子没法过了……”谭磊的戏特别足，在后座打滚，无奈腿太长，滚不开，手机忽然一响，他看了下，道：“哦，小姑姑，六姑姑说她和六姑父也去我家吃晚饭，正好六姑父今天没手术。” 江彦丞的眉比刚才拧得更紧了点，唇角却有不可察觉的笑意，问谭磊：“石头，‘也’是什么意思？你六姑姑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你家吃饭啊？” 谭磊哈哈笑，摇了摇手机：“我发了朋友圈儿，说我在你们车上呢。哈哈哈哈！我就是行走的定位仪。这不得给我妈看吗，我得解释一下怎么遇到你们俩的。”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笑了：“原来如此。” 【ps：感谢土豪们打赏月票留言鼓励，写好一个故事是作者的基本素养，比不上大神们的手速，小妃就用时间来磨，直到故事圆满。感谢跌倒的路上有你们的搀扶与陪伴。】 第339章 怕谭璇烧了厨房 谭磊什么也不懂，江彦丞问什么说什么，谭璇也有江彦丞一样的疑问，既然江彦丞问过了，她也就不问了。 江彦丞瞥了江太太一眼，即便她心里有再多不舒服，他也没往下继续引导。江太太在某些事情上的迟钝可以理解，身在局中而已。 他能揭了朱朱的皮，却不能直接揭了别人的，尤其是在不知道那人的目的之前，他更不能冒险。 那个人多嚣张放肆啊，半点不怕人知道她做过什么，甚至主动找上门来，这心理素质，不是江太太可比的。 严格来说，谭璇不算是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谭磊算是，这地方一般人还进不来。 “放心吧，小姑父，我爸铁定不在家，他一天到晚的行程那叫一个密集，我从小就是留守儿童嘛！早就习惯了！”谭磊在前边带路，嘴里还在贫个没完。 一进家门，发现他老子穿一身宽松的深色家居服，正在客厅里打太极拳。 “哎唷，我说爸，你能不能不吓人！”谭磊吓一跳，“我这小心脏一天到晚被你们给吓得，我去楼上换衣服去了！妈，小姑姑和小姑父来了啊！” 谭磊拔高声音喊，又回头冲谭璇和江彦丞使眼色，忙不迭地跑楼上去了。 谭严把太极的动作一收，对着谭磊的背影一指，对谭璇和江彦丞道：“这小子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儿了？见到他老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谭磊，我告诉你，你这心虚样儿，你老子二十多年前就懂了！” “行了，行了，小七跟小江来了，你瞎说什么呢？”大嫂荣兰心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果盘，一边轻斥谭严，一边招呼江彦丞两人：“来，小江，小七，坐，吃水果。小江头一回来吧？他们父子就那样，一天到晚在家吵吵，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谢谢大嫂。”江彦丞笑，“听大哥这么说，石头的个性随大哥啊，知子莫若父，是不是？” 谭严叹了口气，招呼江彦丞：“小江，坐吧，别管那小子了，我估计是谈恋爱了，他以为他瞒得了谁啊？掩耳盗铃。老七，你帮你大嫂去弄晚饭，我跟小江歇会儿。” 谭璇不满了：“大哥，我这待遇怎么这么差呢？” 江彦丞还不放心了，又要起来：“小七不会做饭，她能把厨房烧了，还是我……” 谭璇急了：“谁烧厨房？江彦丞你别看不起人，你别卷袖子，我来！大嫂，走！太小看我了吧他！” 谭璇说着，挽着大嫂就走。 “行了，让她去折腾折腾，不会做饭就打下手，看把她惯的，快三十了不会做饭。”谭严把江彦丞轻按住。 荣兰心笑着跟着谭璇去厨房，回头跟江彦丞笑：“放心吧，小江，不会亏着我们七小姐的。是不是啊小七？小江舍不得你做饭啊？” “大嫂……”谭璇脸都红了，荣兰心大家闺秀出身，跟谭严的结合算得上门当户对，人到四十保养得还是特别好，说话慢条斯理，滴水不漏。 谭璇被激将了一下，进厨房打下手打得特别起劲儿，还给自己辩解：“大嫂，你看我菜切得多好，又有速度又有品相，江彦丞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没动手好吧，他就说我不会做饭，真是直男癌啊。” “直男癌？这是什么新鲜的词？”荣兰心笑问，“我看小江是心疼你，谁还不会自己动手呢？难就难在知道你会，他还事事自己做。我们家小七哦，福气怎么这么好？” “谁稀罕他心疼啊？”谭璇嘴里说着，其实一点不想骂江彦丞，她择菜择得想笑，偷偷转头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江彦丞正跟大哥说话，没看到她回头。 “瞧瞧，脖子都快拧到客厅去了，你大哥还能把你老公变没了？”荣兰心好笑地在谭璇的鼻尖点了一下，“哎唷，我的傻姑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才六岁吧那年，我第一次跟你大哥回老宅，去看爷爷奶奶……” 谭璇咳了一声，恨不得捂住脸：“我知道那段是我一辈子的黑历史，打宋世航嘛，跟他一路打到沟里，弄得耳朵里都是泥。不过，大嫂，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一直住我外婆家，乡下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抢我东西我得抢回来，他打我，我得打回去，不然他们以后会一直打你的。黑历史，黑历史……” 荣兰心笑：“其实不止是乡下孩子，大院儿里也一样，别看石头现在乖多了，小时候也打架的，跟小狗争地盘儿差不多，你大哥教育好多回了，没用，该打还是打。” 姑嫂两个人一边忙，一边话家常，荣兰心问起头来了：“外婆身体还好吧？” 谭璇不好意思了，有点失神，手里的动作有点慢下来：“快一个月没给外婆打电话了，这不是之前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吗，也怕外婆担心。” 荣兰心在厨房转悠，叹息道：“我也好久没回石头外婆家了，走不开，唉，各有各的事儿。不过虞城的气候不错，适合养老，你外婆那边又有舅舅他们照顾，四婶肯定也是经常联系的，还不用你一个小孩子操心……” “叮咚——” 门铃忽然响了。 荣兰心忙朝厨房外喊：“谭严，应该是小六他们到了，快开门去！” 谭璇在水龙头下冲洗菜叶，没往厨房外看，其实一直没联系外婆也有原因，怕外婆问起“陆翊”，她没法回答，甚至连领证结婚都不敢说，失败的恋情和莫须有的婚姻有什么可说的呢？尤其让她怎么跟外婆说，她的男朋友陆翊现在成了她六姐的老公…… 正想着，门口已经传来了谭菲含笑的说话声：“大哥，打扰了啊，我和陆翊来蹭饭了。小江，你们速度够快的啊。” 第340章 六姐，聊聊天儿吧 谭菲一进门，随意地说着话，不躲不避地看向站起身的江彦丞，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婉可人，不见任何异样。 江彦丞也是一样，笑道：“我们出发得早，这不是碰见石头了吗，顺道就来大哥家坐坐。六姐和六姐夫这是专程来大哥家拜访？要真是，那我和小七就惭愧了。” 江彦丞笑着说话，似真似假地问。 陆翊推着谭菲的轮椅进来，跟谭严打了个招呼，话还是不多，在面对江彦丞时眼神也有点不对，毕竟，两个人昨晚才见过。 昨晚那冰冷的雨夜啊，失态的陆翊狼狈无措的样子，永远定格在监控录像里面。江彦丞不打算提，陆翊显然也是一样。 “大哥，你听听彦丞说的，他这张嘴和小七一样厉害，我和陆翊来大哥家，还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大哥难道嫌我们烦啊？是不是啊大哥？”谭菲开玩笑道。 谭严忙着给他们倒茶，无奈地叹气道：“小六，你说对了，你和小七还有石头，要是能听话一点，不折腾我这中年人，我就谢天谢地谢谭家祖宗了。小陆，来，坐，喝茶。” “我们谭家的几个姑娘都不是好惹的，从小二到小四，再到小六、小七，别说，还就小六的脾气好点儿，小二是年纪大了点，成熟了，但还是让家里操心。小四呢，大院儿里长大的，跟老三都能打起来，也就路茗那小子还能忍忍她。小七我是看着长大的，家里最小嘛，都惯着她、让着她，小江，你要吃苦了。” 谭严笑着说了一堆，江彦丞看着厨房方向，唇角弯起来接话：“苦中作乐吧，乖起来可乖了，闹起来就是个吵架精，房顶都能掀了。” 谭璇正好端了凉菜出了厨房，听见江彦丞说话，她立马怼他：“江彦丞你说谁！” 谭严哈哈大笑：“被听见了啊，小七，你老公在这儿批斗你呢，’吵架精’这个词也算贴切，小四是’打架精’。” “大哥你很无聊。”谭璇刚才吼完江彦丞，就对上了陆翊看过来的目光，陆翊的眼神很平静，又似乎欲言又止。 谭璇想起昨晚那个打不通的电话，从此那个号码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她再也不会打了，再也不会打给陆翊。 六年换一个心死，无数个无望的时刻堆叠，到昨晚，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放下得很平静，令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陆翊出现得不合时宜，但他也不是不可以出现，他只是碍眼，但他可以存在。 谭璇没有跟江彦丞计较，把菜端去餐桌上了：“江彦丞，大嫂说准备开饭了，你叫石头下来吃饭。” “好嘞……宝宝真乖。”江彦丞站起身，路过餐桌，在谭璇脸上吻了一下，吻完就跑上楼。 “江彦丞！”谭璇被偷袭，眼睁睁看着江彦丞上楼梯，她仰着脖子瞪他，气得跺了下脚，唇边却有笑意。 谭严在背后笑：“哎唷，我们老七今天表现不错啊，居然没骂人，吵架精这个外号不怎么准确嘛。哈哈哈。开饭，开饭。” 还不忘招呼谭菲夫妇：“小六，小陆，这茶是上回中秋小江送的，好好品一品，要不是你们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待客的珍品啊。” 谭菲淡然地闻了闻，却并没有喝，对路过的谭璇笑道：“小七，彦丞挺神通广大的啊，这普洱茶膏恐怕有几十年了吧，哪儿弄来的？陆先生，你这么随便喝一口，可就喝掉了普通医生一个月的工资啊，吓人不吓人？” 不等谭璇和陆翊说话，谭菲又转头看向谭严，叹气道：“大哥，还好我有点医学常识，孕妇可不好喝这种茶，你差点就把你外甥给吓着了。” 谭严还真没料到这一出，正好荣兰心从厨房端菜出来，听了这话，解围道：“小六，你大哥是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甩手掌柜。我怀石头的时候，他压根儿没管过，一天到晚忙得不着家，你是该替我好好臭臭他！不然还以为石头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我外号叫石头吗？！”谭磊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跟江彦丞走得勾肩搭背的，偶尔还凑近了嘀咕两句。 “你外号叫谭猴子！”荣兰心朝儿子轻骂了一声，轻轻拍了谭璇一下：“小七，来端菜，今天就只有家常菜了啊，我也好久不下厨了，随便弄几道小菜就算了。小六，小陆，别介意啊，口味另说，但肯定孕妇都是可以吃的。” “辛苦大嫂了，我们有什么吃什么。”谭菲笑，不动声色地对陆翊道：“陆先生，去帮忙端菜吧，我们俩都呆坐着，也不像话啊是不是？” “好。”陆翊早已经起身，跟着谭璇进厨房去了。 “哈哈哈，你们大嫂在外面还挺给我面子的，一到家里人面前，老底儿都给我掀开了，这个家，还是她做主。”谭严无奈地给自己台阶下。 荣兰心几句话化解了刚才尴尬的局面，谭菲的几句漫不经心的话，问得谭璇无言以对，让陆翊再喝不下去一口茶，就连谭严都差点下不来台。 “爸，这茶真那么好，我刚听六姑姑说啥？几十年的茶了，那还能喝吗？”谭磊冲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品都没品，直接一口干了，喝完咧着嘴道：“哎呀，欣赏无能，还是可乐雪碧好喝，不懂你们大人的审美口味。” 在他老子要动手打他之前，谭磊机敏地躲开，往阳台跑去：“爸，你能不能坚持民主精神！你喜欢不代表别人也要喜欢对吧！就不能有点人权吗！” 谭严往洗手间去：“茶就是文化，喝了是健康是品位，像你天天惦记垃圾食品！” 家庭聚会比较随意，荣兰心在厨房炒菜，谭璇打下手，陆翊端菜，也帮忙收拾，谭磊跑去阳台上玩游戏，客厅就剩谭菲还坐在轮椅上，笑看着江彦丞：“彦丞，厨房人满为患，你也成闲人了，和我一样。” 江彦丞索性在谭菲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眼眸沉黑，唇边泛起些微笑意，直视着谭菲：“正好两个闲人聊聊天儿。六姐现在亲眼看到小七没事，放心了吧？” 第341章 只害怕失去江太太 江彦丞笑着说话，直接又随意，完全就是聊聊天儿的态度和口吻，但当事人应该都能听明白，谭菲尤其能听懂他什么意思。 然而，谭菲的神色完全没有异样，还是平时那副温柔和善的样子：“瞧你说的什么话啊，彦丞，我是小七的六姐，我关心她不应该吗？小七没事我当然最高兴，也许比你想象中更高兴呢。” 江彦丞笑道：“我和小七中午去了朱梦琪小姐家，朱梦琪小姐很感谢六姐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啊，让小七都省了不少心。” 江彦丞从开口说话起，就明白他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谭菲并不像朱朱那么好对付，但他把话题亮出来，只想看看谭菲会怎么回答。 谭菲想做什么，总得透点风声，让他明白恩怨是可以化解，或者无解。一个人做事，总有她的目的才对。 眼看着谭严要从洗手间出来，荣兰心又炒好了一个菜，留给两人的时间也不多了，谭菲却还是不慌不忙，笑看着江彦丞，脸上露出一种少女般的顽劣，笑了一声道：“彦丞，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拐弯抹角的和我说一些不相干的人。要是你有什么疑惑，单独找我聊，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 “石头，吃饭！你小子又跑去玩游戏了！”谭严一出洗手间，就对着阳台上的谭磊吼，谭磊放下手里的游戏，义愤填膺地进了餐厅：“你烦不烦啊爸！我待会儿要补课了！我还不能玩一会儿啊！我就不信你小时候也这么老干部！” “你小子讨打！”谭严作势要打谭磊，谭磊往客厅这边跑，冷不丁跳上了沙发：“小姑父！你赶紧帮帮我！我爸要打死我了！” 嘈杂的环境并不适合沟通，这场合更不适合摊牌，江彦丞还沉浸在谭菲的那句话里，谭菲让他单独和她聊？告诉他什么？ “石头，你小心点儿，别伤了你六姑姑！”荣兰心也骂了谭磊。 谭菲还是老样子，抚着小腹笑道：“没关系啊石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生下来，你带他们玩就行了。彦丞，你和小七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谭菲说话完全不露痕迹，头脑清醒、逻辑清晰、表情无害，一点没受刚才任何人的影响似的，还自如地江彦丞继续聊天。 “别——好烫！” 厨房里，谭璇叫了一声，江彦丞跟条件反射似的，马上起身冲了进去：“怎么了？” 等进厨房一看，发现并不是谭璇有什么，从蒸锅里拿螃蟹的是陆翊—— 蒸锅里热气腾腾的大闸蟹蒸好了，陆翊一时没找着工具，就徒手去拿，谭璇的本能挡不住，看到陆翊动手，忙在他背后叫。 现在把江彦丞都给叫来了，谭璇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对着前男友的背影喊“小心”，这是让她老公去死？ 江彦丞有一半的神经还沉浸在谭菲的话里，另外一半也早就将厨房里发生过什么弄清楚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难得不知道说什么。 “啊——”谭璇忽然把右手食指含在嘴里，又举高了给江彦丞看：“哎呀，烫了一下，你要不要帮我看看会不会起泡啊？” 面对江太太拙劣得要命的表演，江彦丞握住她的手，配合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让人省心，你到底会做什么？来，出来让老公看看。” 说着，当着陆翊的面把人带出厨房了。 “小江，小七怎么回事儿啊？没烫着吧？”荣兰心关切地问。 江彦丞把人往阳台上带，笑道：“没事儿，小七就喜欢小题大做，大嫂放心。” 陆翊沉默地端着大闸蟹上餐桌，眼神死水一般沉静。如果是以前的谭年年大惊小怪地叫出来，第一个冲上去的人应该是陆岁岁，他不会骂她，不会凶她，他一定会小心地把她每一次的叫唤都当真，从来不信什么狼来了的故事。 现在呢，他连转身看她一眼都不敢。 然而，听见她刚才叫着笑着闹着，在他身边走动，就算不和他说一句话，只要确定她没事、完好无缺，他的心里就又痛又安稳。 “唉，又秀恩爱了，爸，你看到了吧？你说我小姑姑和小姑父有意思吗？他们一路上都这样！完全不管我的感受！”谭磊又在抱怨。 “你小子有什么感受？心里有什么，就看见什么，谭磊你小子……” “爸，吃大闸蟹吧！快吃！” 谭磊在和谭严较量，一点不敢让他爸说话了，还冲阳台那边吼：“小姑姑，小姑父！吃饭了！大闸蟹凉了！” 阳台上，江彦丞把谭璇那根手指含嘴里了，明明手指一点问题没有，他吮得跟真烫伤了似的。 谭璇被他那认真的劲儿给弄得脸都红了，很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还顺势把江彦丞给抱住了：“好了，好了，不疼了，你别舔了……” 她说话软绵绵的，跟撒娇一个样儿，乖得不行，把江氏软骨病发挥得淋漓尽致，江彦丞回抱住她，低头吻在她的头顶，轻声叹气道：“宝宝，老公真害怕。” “你怕什么？”谭璇在他怀里仰起头，江彦丞这句话挺莫名其妙的，她还真不太懂了，“我真没事儿，我手好着呢。不疼了，真不疼了。” 江彦丞摸摸她的耳朵，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压低声音对她说话：“乖宝宝，你今天太乖了，老公怕是在做梦，怎么这么乖？” “我一直都很乖啊……”谭璇凑近他笑。 两个人在阳台上腻歪，旁若无人。 谭磊坐在餐桌前，无奈地摇头道：“他们俩以为阳台上有帘子看不见呢，帘子是透的好不好？看得不要太清楚啊！抱得不要太紧啊！小姑姑！小姑父！你们要不要吃饭了啊！狗粮给我吃饱了好不好！” 谭磊忽然拔高了声音，荣兰心笑着嗔道：“石头，不准瞎说！” 谭璇压根儿没想到帘子是透的，被人抓了现场，忙一把把江彦丞推开，若无其事地走进来：“石头你再说一遍？再给你一个大头死变态王尼玛好吗？” “卧槽！”谭磊吓坏了，就怕谭璇把他女朋友的事抖出来，忙殷勤地给谭璇拿大闸蟹的：“小姑姑，来，吃蟹！超级好吃！要不要我给你剥开？” “小江，吃饭吧，别听石头瞎说，这孩子就是喜欢闹。”荣兰心招呼江彦丞。 江彦丞入座，正好面对着谭菲，谭菲不能吃螃蟹，在一旁笑着跟陆翊说着什么，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和善温柔到了极点。 然而，越是若无其事不动声色，越让江彦丞心生恐惧——是的，恐惧，对他来说，多少年都不曾有过这种恐惧的心理。 他担心谭菲那里有陷阱，却不能喊，也不能坐视不理，他甚至有种直觉，谭菲是故意的，她知道他一定会去挖，只要他开始挖，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天下之大，他害怕什么呢？他只害怕失去江太太。 第342章 谭菲的底线 一顿饭吃得很平常，无论是陆翊还是谭菲，没有人表露对谭璇过多的关切，压根儿不提昨晚的事，仿佛真的只是来大哥家吃个晚饭，兄弟姐妹聚一聚而已。 既然谭菲不动，江彦丞也装作不知道，除了间或给谭璇剥个虾拆个蟹，大多数时候是在和大哥谭严聊天。 荣兰心挨着谭菲坐，姑嫂两个人也说了几句悄悄话，荣兰心在的场合，必然不会让气氛冷下来。 闲不下来的谭磊非常有礼貌地给陆翊拿了只螃蟹，招呼道：“六姑父，快吃螃蟹啊，你再不吃就吃不着了，你看我小姑姑吃了多少只，风卷残云啊我的小姑姑！” 谭璇来大哥家吃饭，当然不客气，爱吃什么吃什么，大家聊天，她吃螃蟹，快十月了，大闸蟹越来越肥，鲜得她恨不得把自己手指都吸溜吃了。 听谭磊这么一说，谭璇掀起眼皮看他，一点没觉得羞耻，正要说话，陆翊把那只螃蟹又放回了盘中，淡淡道：“谢谢石头，我不吃螃蟹，小七吃吧。” “……”谭璇没出口的话顿时就被堵住了，她知道，陆翊在撒谎啊。 海城离阳澄湖很近，每一年到了金秋，大闸蟹在海城的大小餐馆随处可见。当年上学的时候每次馋得不行，跑出学校加餐，她都点大闸蟹，买四只送一只，陆翊吃两只小的，她吃三只大的……他也总是给她拆开。 “陆岁岁，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能吃了？但是螃蟹真的很好吃啊，我可以吃十只！等以后我毕业了，拿工资了，我们天天买螃蟹吃，好吗？”那时，她一边吃还一边叽叽喳喳。 陆翊的眼神那么温柔，把盘子里最后一只螃蟹也拆了，剥出黄澄澄的蟹黄才递给她：“螃蟹吃四只就够了，再吃你该肚子疼了。” 她那时太有底气太嚣张了，只觉得特别幸福，幸福到想快点毕业、快点嫁给陆翊：“那好吧，一次最多吃四只，要是我们刚毕业没有钱的话，一次吃一只其实也是可以的，能吃饱饭就行了！” 她多么怕陆翊有压力，又补充道：“陆翊，你知道吗？我为什么那么爱吃螃蟹？” 陆翊问：“为什么？” 她开始笑着讲故事：“特别小的时候，我在外婆家，和舅舅、舅妈一起住，妈妈也不在我身边，有一天，我看到舅舅买了螃蟹回来，好大的螃蟹啊，闻起来特别香。舅舅一边喝酒，一边拿螃蟹下酒，我和表哥站在旁边流口水，表哥终于忍不住了，对舅舅说，爸爸，我想吃，给我一个吧。舅舅给了表哥一只，表哥高兴极了，大喊谢谢爸爸，拿着大螃蟹就跑出去了。我还站在那流口水，好想吃啊，真的特别想吃，等了好久，我忍不住小声跟舅舅说，舅舅，我也想吃螃蟹……舅舅应该是喝多了，瞪着眼睛、拍着桌子指着我骂，说，没人要的小杂种，总共就买了三只，他要吃，你也要吃，供你吃喝还不够，你怎么就那么馋！我吓坏了，也不敢要螃蟹了，撒腿就跑出去。在舅舅家院子里看到了表哥，他坐在桂花树下面吃螃蟹，一群小鸡小鸭围着他转，啄他的脚和脚边的螃蟹壳，然后，表哥看到了我，给了我一只蟹脚，我当时觉得整个天都亮了……” “陆岁岁，你都不知道那只蟹脚有多好吃啊……啊，那是我小时候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所以现在怎么吃螃蟹都觉得吃不够……当时还特别羡慕表哥，幻想我要是也有爸爸就好了，爸爸应该会给我买好多螃蟹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变态的，哈哈！” “我说这些，是想说，你看，我小时候是多么饥不择食啊，‘饥不择食’这个词也许用得不对，但是，你知道了吧，我也不是一定要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只要有你就可以了。五只螃蟹，你给我吃四只，已经是很好很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 “最后一只大闸蟹，都舍不得吃了啊？” 谭菲的声音把谭璇拉回了现实，盯着盘子里最后一只蟹，谭璇伸出手，一点不客气地把螃蟹拿了起来，放进了江彦丞的碗里：“吃吧。” 谭菲笑：“看看，陆先生，你不吃，彦丞就吃了，可惜我怀孕了不能吃，要不然非得和小七抢着玩儿了。她从小爱吃大闸蟹。” 又是这种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话。 江彦丞没去搭理谭菲，凑近谭璇脸侧，轻笑着问道：“宝宝，今天怎么这么乖？吃几只了？” 荣兰心笑：“别急，小六，小七，还有呢，爱吃的话，我再去蒸几只。” 谭璇咳了一声，扫了眼自己面前堆满的蟹壳，弱弱道：“咳，五只……” 江彦丞无奈，对荣兰心道：“大嫂，你看小七，遇到好吃的停不下来，昨天才肚子疼，今天一个没看住她，又吃多了螃蟹。” 荣兰心想得周道：“待会儿我去煮姜茶。小江，你们年轻人身体好，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 谭璇把心抽回来，不去看此去经年的陆翊，只盯着近在咫尺的江彦丞，对荣兰心臭他道：“大嫂，你看这个人，烦死了，吃个螃蟹啰嗦半天，还拉着大哥说些叽叽喳喳听不懂的话，我都懒得理他了。” 谭磊把头往餐桌上一磕：“求求你们了小姑姑，别再发射恩爱狗的光波了，你有本事真不理我小姑父！你们打一架好不好啊！” 江彦丞唇边一直有笑意，凝视着谭璇的侧脸，没接谭璇或者谭磊的话，沉默地拆螃蟹。 谭磊一只狗看两只狗，怎么看怎么被暴击，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装死：“啊！我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需要遥遥支援！只有小遥遥懂我！” “贫嘴，石头，吃完了赶紧准备上课。老师八点半就来了。”荣兰心嗔道。 谭菲默默地在一旁看了很久的戏，笑对荣兰心道：“大嫂，我和陆翊吃完饭了，既然石头要上课，我们就先走了。小七，彦丞，你们一起走吗？” 谭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彦丞和谭璇再留下来就是不懂事了，江彦丞正好吃完螃蟹，擦着手道：“六姐说得对，我和小七也告辞了。” 谭璇想起一件事，马上也跟着擦手：“是啊，我们也该走了。” “这次太匆忙了，都没好好聊天。这样吧，黄金周你们放假再来玩儿，别理石头。”荣兰心把人送出来。 谭严叫住江彦丞：“小江啊，今天我们讨论的事，就那么办吧。” 江彦丞笑，寒暄归寒暄，一点不谄媚道：“感谢大哥，后续还要请大哥帮忙呢。” “一家人嘛，不用这么客气。好好干吧。”谭严笑。 谭璇在江彦丞怀里，压根儿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扭头冲谭严道：“大哥，你们俩太过分了吧，家里聚餐还聊工作，没劲！” 谭严朝江彦丞道：“小江，好好工作养家，你老婆没挣钱天赋，惯着就行了。” 江彦丞笑：“嗯，我听大哥的话，饿也饿不着她，惯着应该也不难办，我们家小七好养活，吃饱了就不闹了。” 谭严哈哈大笑。 谭璇只听两个男人在风中的笑声，反正是在调侃她就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头，就这么调侃上了，她又好气又好笑，猛地搂住江彦丞的脖子，踮脚扑上去就咬他耳朵：“江彦丞，不准你再笑！我一点都不好养活！” 江彦丞被咬得痛了，却没躲，索性一把把谭璇抱离了地，在谭璇的尖叫声中扛着往车那边走：“不好养，老公还能怎么办？乖宝宝，你让老公怎么养？嗯？” 这是什么地方，秀恩爱腻成这样，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验证了江彦丞真是个死不要脸的，谭璇被抱起来，人就服了，贴着江彦丞耳边低声道：“不准你叫，别说话，别在这儿说话！江彦丞你不要脸！” 江彦丞一路把人抱进了副驾驶，在稍微私密点的空间里，他弓着身，用低沉的嗓音道：“sweetheart，i love you。这句能不能说？” 江彦丞这个骚断腿的男人，离得太近，低音性感得要命，荷尔蒙爆棚，谭璇几乎想把江彦丞按倒在车上！ “嘀嘀——” 隔壁一辆车先开动了。 谭璇忙回神，脸热得发烧，还好晚上看不见脸红，她忙拿那个口红盒子挡住脸、也挡住江彦丞，声音又羞又嗔：“江彦丞你走开啊，从现在开始不准你说话！” “好，老公听话……”江彦丞没再闹她，听话地直起身，炙热的目光从江太太身上移开，定在了那辆开动的奥迪上。 陆翊夫妇没有打招呼就走了，谭菲从进门到离开，看起来都如此有恃无恐，如果昨晚的事情真的发生，且由谭菲一手策划，后果是谭璇的一生被毁…… 那么，昨晚的设计未遂，谭菲的底线又在哪里？ 江彦丞没有办法做到以不变应万变，越深爱，越做不到，他不得不闯入谭菲设下的局中。 第343章 你陪我一晚 奥迪驶入夜色，谭菲坐在副驾驶，笑对陆翊道：“怎么样，我说小七没事吧，看到了，总该放心了吧？” 陆翊沉默地开车。 谭菲早就习惯他这种态度，叹了口气按着太阳穴道：“每个人都说陆医生年轻有为，是个好医生好男人，但是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坚持冷暴力对待妻子和孩子，这也算好男人啊？” 说着，谭菲笑看着陆翊：“好男人应该像彦丞那样，无论什么场合，第一护着自己的妻子，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那种关心，快从骨子里透出来了，看着真让人羡慕啊。” 陆翊抓着方向盘的手死紧，终于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去打扰他们！” “啧啧，我的耳朵没毛病吧？”谭菲觉得不可思议：“太神奇了这个世界，我们家陆先生真是高风亮节啊，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让我不要去打扰前女友和她的老公，这是爱吧？这得爱到什么层次了？我感觉爱到了一种超我的境界了，真不得了。” 谭菲说话轻飘飘，调侃的时候也依旧没一丝怒气，如果是被别人听见，肯定也会以为她在和丈夫开玩笑。 然而，陆翊却没法放松下来，他甚至后退了一步，尽量和缓地说话：“你让我和她分手，我答应了你。你让我和你结婚，我也结了。你说你要一个孩子，我也给你了。现在，你还想怎么样？她的人生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你还不能放过她吗？” 谭菲的手抚着小腹，眉头微微地皱了，说话却还带着笑意：“孩子，你听听你爸爸怎么说话的，这种胎教恐怕对你以后的身心健康很不利啊。孩子，你跟你爸说，分手是你自己分的，和妈妈结婚是你自己同意的，孩子也是你自己愿意给的，妈妈从来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怎么到头来倒打一耙呢？” “还有啊，孩子，你问问爸爸，陆放叔叔的病妈妈是不是有帮忙，爸爸的秘密妈妈是不是有帮他藏着？不能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就只想着自己的委屈啊，这叫做了xx还想立牌坊。这种价值观，妈妈可一点都不赞同。”谭菲笑道。 陆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嘴唇微颤，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谭菲好奇地盯着陆翊的脸色，一派天真无邪地问道：“陆先生，你说彦丞有多爱小七啊？会像你爱小七那么爱吗？” 得不到陆翊的答复，谭菲也不介意，转头看向深沉的夜色，笑道：“真羡慕他们啊，爱得坦坦荡荡，一点不藏着掖着……” 她的眼睛忽然一眯：“你说，这种爱是什么感觉啊？小七怎么那么容易就变心了呢？不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吗，现在转个身就去爱别人了。她到底有什么魔力，你们都吃她那一套？” 陆翊的身体已经隐约在抖，因为巨大的隐忍和痛楚，谭菲在他忍到极限时，活泼地笑了：“算了，我也不去揣测他们的心思了，反正我已经结婚了，惦记别人有什么用呢？而且，小七是我妹妹，我巴不得她和彦丞关系好呢，彦丞越爱她越好，不，要是爱得不那么深也好，怎么都好……” 陆翊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下来，尤其是最后一句…… …… 回去的路上，谭璇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微信也快爆了，都是工作室的同事的问候。 谭璇非常无奈地对江彦丞道：“我说了没事了啊，慕少扬那边怎么搞的，把人弄进去关了那么久，我觉得我是回不去工作室了，整得太夸张了吧？以后那些同事敢跟我说话才怪。” 江彦丞笑：“没让提你的名字，就是怕你以后不好做人，慕少扬那边顺道给的人情，你以为是为了你啊宝宝？” 车开进了小区地库，谭璇撇撇嘴：“哦，他给傅安染出气呢？平时怎么没见他对傅安染有多好，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见傅安染的时候……” 谭璇忽然打住不说了，傅安染第一次和她有交集，是向她借钱买避孕药，第三次见面，被慕少扬按在地毯上强x，后来的几次，慕少扬不是默许小姨子当众扇傅安染耳光，就是像昨晚那样疯了似的对着傅安染吼。 “嗯？第一次遇见她什么样？”江彦丞提了她的行李箱出后备箱，没等到她的下文。 谭璇才不想暴露傅安染的隐私，挽着江彦丞的一边胳膊道：“反正要是你像慕少扬对傅安染那样对我，我分分钟甩你一百次，你信不信？” 江彦丞笑了一声，低头凑在谭璇耳边问道：“宝宝，你觉得慕少扬为什么肯把房子卖给我？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江太太把人家看光光了？慕少扬怎么对她啊？你看到什么了？” “……”谭璇的脸热得不行，卧槽，慕少扬还真是江彦丞的好兄弟啊，连这种事江彦丞都知道！ “我们家谭蔫蔫看过几个人啊？谁的身材最好？嗯？”进电梯，江彦丞从镜子里盯着谭璇，问得越来越吓人了。 谭璇在脑子里数了数，要是论看过的果体，江彦丞在她这里的确排不上号，她忙岔开话题，不敢正面跟江彦丞撞：“切，我解剖课上见得多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丁丁都看过，你别跟医学生讨论这种问题啊！真扫兴！” 说完，电梯开了，她忙跑出去，两梯两户的户型，对门儿801室也是他们家的，也不怕这一层有外人在，江彦丞拎着行李箱跟她后面，追问：“谭璇小流氓你给我站住，我们来讨论一下活体的，谁好看？” 谭璇已经把802的门打开了，开灯，抱着小丢就往里跑：“小丢，妈妈给你弄吃的，走，快走。” 江彦丞的问题，她哪儿敢回答啊，从小到大，她还真见过不少果体，从小屁孩时候的她表哥，还有她想睡没睡成的陆翊，甚至想睡她没睡成的黎肖峰，还有不想睡她、她也不想睡的慕少扬，当然，还有小电影里的男主角呢…… 没跑两步，谭璇就被江彦丞从背后给拎了回来，非常不客气地压在了沙发上：“跑什么？小流氓，往哪儿跑啊？” 小丢被挤在两人中间，一直在拼命挣扎，谭璇自身难保，心都跳出来了，忽然指着江彦丞道：“老流氓，想睡就直说，别找出兵的借口啊！” 江彦丞往前一抵，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把聪明的江太太往怀里一搂，声音又低又沉又骚：“小流氓真聪明，老公精兵无数，不找借口怎么出兵？” 谭璇热爆了，被江彦丞一句话就勾得口干舌燥，才尝了情爱滋味，两个人一碰就着，江彦丞搂她，她就软得不行，任江彦丞把她抱起来往主卧走。 小丢从两个人的夹击下逃窜出来，又目睹了一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大戏。 等亲到一半儿，江彦丞去洗澡，谭璇趴在床上拿起了手机，意外地发现，“终身老粉丝”总算回复她了—— “亲，为什么想买回去？拍卖的时候不是说是闲置品吗？” 谭璇忙回他：“非常不好意思，老公送的礼物，吵架了一时冲动就卖了。请您理解一下。” “终身老粉丝”回复得也很快：“亲，抱歉，我也是买来送老婆的，你应该接受冲动的惩罚。” 卧槽，谭璇想爆粗口，这人会不会说话？但是有求于人没办法，她还是放低姿态：“先生，拜托了，十五万，请再转卖给我吧，我老公还不知道我把耳钉卖了，或者我拿别的首饰跟你交换？” “终身老粉丝”回复：“亲，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同意交换。” 谭璇坐了起来：“真的？请问您想要什么？” “终身老粉丝”回复：“你陪我一晚，如果我满意了，就把耳钉还给你。” “！！！”谭璇气炸了，噼里啪啦打字：“滚你妈的！” “哗啦——”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江彦丞下半身围着条浴巾就出来了，谭璇又气又心虚，主动去抽屉里拿套，摸了两个出来，举给江彦丞看，问道：“今晚两个，可以吧？” 【ps：小江总说，四月了，你们的月票在哪里呀？评论区不要水楼，多聊聊我们家小江小七啊……】 第344章 甜蜜的惩罚 江彦丞靠着浴室门，正擦头发，头发上的一滴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他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玩味地盯着谭璇：“两个？大宝贝你玩得有点大啊，老公今天用几个t了？两个可能来不了吧？” “！！！”谭璇举着手里的东西，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她主动献殷勤到这个份上，江彦丞居然…… 想到刚才被“终身老粉丝”给气得，火还没地儿撒，谭璇忽地把东西往抽屉里一扔，跳下床，直接朝江彦丞冲过去，一把撞开他：“让让，我洗澡去了！” 江彦丞也不拦她，任她把门摔上。 半个小时后，谭璇穿了睡衣裹得严严实实地出来，江彦丞正靠在床头和人打电话，看到她出来，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声抱歉，结束了通话。 按照两个人交往的速度来说，江彦丞爬床爬得有点太自然了，跟这床就是他的似的，一点没觉得不对劲。 谭璇靠在浴室门上，还是不太爽，不爽就找茬：“这么忙？晚上十点多还有电话？你慢慢打吧，我去和小丢睡。” 江彦丞挑了下眉，真的去拿手机了，像是没察觉她的情绪似的，点头道：“好吧，那就委屈我们江太太自己睡了，老公还要忙个工作，宝贝晚安。” 说着，江彦丞又拿起了手机，完全沉浸在和对方的交谈中，用的还特么是英文！ 草草草，谭璇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认识这么久，回头一想，江彦丞对她算是体贴入微了，什么事儿都给她想着，情绪也照顾着，那是因为没得手吧？ 今天是她答应和江彦丞交往的第一天、谈恋爱的第一天，好嘛，撑到晚上，江彦丞就原形毕露了，忙工作忙工作忙工作，背对着她，跟电话那边的人谈笑风生。 谭璇恨不得上去把江彦丞踹下床，这是她的床，凭什么她要让出来？ 无奈刚才云淡风轻地装x装过了，现在发火也不像话，谭璇上前，去床头柜上捞走了自己的手机，赤着脚走出了主卧。 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夜灯开着，她无聊得在灯下玩影子，玩了会儿，看了眼手机，才过去了十分钟！夜太难熬了。 忽然，房门被拧开，有脚步声踏进来，谭璇忙翻身，趴在枕头上假装睡着了。 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飘过来，床陷了下去，那个人爬上了她的床不算，还爬上了她。 被揉得差不多了，谭璇实在没法再假装睡着了，按住了江彦丞，骂道：“干嘛？我睡得好好的，不陪你玩儿！” 江彦丞吻她的脖颈，这个姿势太有侵略感了，他的手停在她的腰上，叹气道：“宝宝，老公空虚寂寞冷，不想一个人睡，以后我家宝宝睡哪，老公就睡哪……” 谭璇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但是江彦丞的声音还是那么性感，她口干舌燥起来，僵硬着道：“那你下来，好好睡。” 江彦丞伸长胳膊把一样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宝宝，洗完澡穿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要脱？老公马上就来好好睡。” “！！！”谭璇下意识地扫了眼床头柜，顿时扭头去看江彦丞：“你都拿过来干嘛呀！” 一大盒 t，全拿过来了，明目张胆地放在那，跟吓唬她似的。 江彦丞的流氓本性毕露，咬着她的耳垂道：“……我家江太太。” 他不玩虚的，说来就来，谭璇一点没机会反抗，翻身都不让翻，整个人成了江彦丞的俘虏。看不见江彦丞，只能感觉他，发力或者吻她的背，吻她的脖子和肩膀，听他说流氓话，谭璇要死要活地咬着枕头，跟着他抖。 但是，在被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谭璇发现江彦丞还是没改变他的癖好——无论一开始是怎么起的头，无论他是不是快不行了，最后一定是正面对着她，亲她，哑着声哄她，如果她这时候抱着他、缠他、亲他，他会兴奋到难以言喻，那种兴奋不是装出来的，伴随着爆发力，两个人久久抱在一起，分都不想分开。 吵架算什么呀？谭璇完全想不起来吵架的内容，被抱着冲洗了一下，又抱回来，偎在江彦丞怀里就睡着了，安稳到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谭璇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下身边，摸了个空，她才睁开眼睛，确定是在客房，另外半边床没有人——被子上睡着小丢。 谭璇有点搞不清状况，这是做了个劲爆的不要脸的梦？江彦丞昨晚没来，她真跟小丢睡了？ 环顾四周，还是有点困，眯了眯眼又闭上了，忽然觉得不对劲，她猛地睁开眼朝床头柜上看去——一个熟悉的首饰盒！ 她一把抓过来，打开一看，她卖掉的那副黑晶耳钉原封不动地躺在里面！ 什么情况！ 谭璇本能地拿起手机，昨晚她问候终身老粉丝母亲的那条消息下面，“终身老粉丝”回复她：“亲，昨晚我很满意，耳钉还给你，希望下次还有冲动的惩罚。” 谭璇瞪大眼睛，脑子里都是泡沫，炸得纷纷扬扬的，她丢了个投炸弹的表情过去：“江彦丞你大爷的！” 回复完不到十秒，手机来电了，来电赫然显示：“终身老粉丝”。 谭璇马上接通，电话那边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透着清晰的愉悦：“宝宝，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第345章 穿老公的衬衫 谭璇又看了一遍来电显示，确定是“终身老粉丝”没错，声音也确实是江彦丞的没错，她又气又好笑：“江彦丞你不要脸！谁准你动我手机的！” 江彦丞笑：“我们家江太太好狠的心，一直把她老公丢黑名单里，她老公只能自己越狱了。” 还解释：“不过我没动江太太别的隐私，请江太太主动把她老公从其余的社交软件黑名单里放出来，不然下次回来还有冲动的惩罚……” 谭璇手里捏着那个首饰盒，靠在床头，她其实早没脸跟江彦丞作了，卖掉耳钉是她不对，她拿什么怪江彦丞啊？怪他偷偷摸摸把耳钉买回去？ “太过分了，骗我骗了好几天，还一口一个亲，江彦丞你怎么不上天啊，你看你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儿，要不要脸？唉，不对……”谭璇裹着被子，缩着脑袋叨叨他半天，才忽然发现他刚才说的关键词：“下次回来……江彦丞你在哪儿呢？” 江彦丞非常耐心地听她自说自话，小流氓没道理也想争辩出一点道理来，现在看她终于清醒了，笑问道：“乖宝宝，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谭璇一看时间，上午十一点了，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这不符合她生物钟啊。 江彦丞笑眯眯地压低声音道：“宝宝，都怪老公不好，昨晚累坏了吧？” “呸，你才累坏了！”想到昨晚，谭璇的脸热爆了，张口就吼。 “嘘——老公旁边有人呢，不准叫。”江彦丞的声音又低了点，还是带笑：“乖宝宝，听我说，老公临时出差一周到两周，这会儿快到机场了，早上看你睡得香没叫醒你。午餐做好了在冰箱，起来热了吃，小丢也记得喂，别饿着女儿。” 谭璇听着听着，人从床头慢慢滑躺了下去，一边胳膊搭上了江彦丞的那只枕头，揪着、捏着，支吾着问道：“你……去哪儿出差啊？” “羊城、洛杉矶，好几个地方，一连串儿的事，得忙一阵子。”江彦丞回答，又笑问：“怎么？舍不得老公啊？” 谭璇在他的枕头上拍了一下，嘴硬道：“呸，你不在，我不知道多轻松，没有人叨叨叨了。还有，你好像记错了，小丢是我的女儿，你太喧宾夺主了吧江彦丞！” 江彦丞在电话那边笑出声：“好失望啊江太太，昨晚老公那么疼你，一点不记着老公的好，连叫一声‘老公’也不肯，怎么在别人那儿叫‘老公’叫得那么顺呢。谁送你的耳钉？嗯？聊天记录要不要给你截图？” “江彦丞！”谭璇恼羞成怒，脸都没地方搁了，她对“终身老粉丝”说，她耳钉是老公送的礼物，跟老公吵架才卖了，江彦丞昨晚暗戳戳地偷着乐了吧？他可真能憋！一点也不外露！要是他这时候在，谭璇非扑上去咬他不可！ “好了，好了，打住，不叫老公就不叫吧，嗓子本来都哑了，别喊。乖宝宝，把耳钉收好，不准再卖了啊，赶紧起来吃饭。” 江彦丞逗她也点到即止，谭璇压根儿没发作起来，闷声应道：“哦。” 江彦丞的笑意又回来，那声音跟逗猫儿似的，苏爆了：“sweetie，黑名单解除，马上，老公有话跟你说。” 谭璇想到江彦丞说他在去机场的路上，车里肯定有别人，他特意跟她说有话说，这话肯定少儿不宜，有损他伟大的小江总的名誉，她赶紧把他从微信黑名单放出来了。 放出来不到三秒，江彦丞老流氓发了一段话过来：“宝宝，这次出差虽然很久，但是老公昨晚都给你了，一点儿不剩，垃圾桶里那几个t作证，保证不会有任何情况。等老公回来，再破昨晚的记录，好吗？” 谭璇：“……” 电话没挂，微信还聊着，两头聊，这暗戳戳撩来撩去的劲儿，快把谭璇给憋死了。 江彦丞一点没觉得害臊，问道：“嗯？大宝贝？” 谭璇留在昨晚的犯案现场，满是江彦丞的味道，她把头埋在他枕头上，想骂他又想笑，手在首饰盒上抠：“……谁知道你有没有情况，一到两个星期，你有情况早有了，我又没监视你，你随便咯，想干嘛干嘛，你很自由啊。” 江彦丞笑一声，不说话，打字：“乖宝宝，除了你，老公硬不起来，乖不乖？” 谭璇一点都不相信他：“那你过去十五年怎么硬的？你还想你那个十五年前的小姑娘呢，不要脸。不和你说了，我起床了。” 江彦丞也不急着辩解，只是笑：“老公的衬衫当睡衣，合身吗？” 谭璇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儿不是穿着什么睡衣，而是江彦丞的白衬衫，昨晚被他折腾得要死要活，眼睛都睁不开，他抱她洗澡，给她套衣服，她跟死了似的。 “江彦丞，你……”谭璇又羞又恼，索性丢下一句“再见”，忙挂断了电话。 老流氓的段位之高，是床上能弄她，床下也能弄她，电话里还能弄她，她只有一路被吊打的份。 “给老公拍一张照片发过来。”江彦丞追过来消息。 “想得美！”谭璇忙把手机扔床上了，赤着脚跑洗手间去洗漱，对着镜子刷牙，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虽然个子不矮，但是瘦，江彦丞的衬衫穿她身上显得特别宽大，袖子也很长，下摆刚好遮住她的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她刷牙刷到一半儿，换了好几个姿势，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心里那叫一个荡漾，镜子里的人脸上都是笑意。 刷完了牙，她忙匆匆洗了个脸，去全身镜前拍了张照片，暗戳戳地蹲在地上就给江彦丞发了过去。 发完，又觉得挺打脸的，嘴上说不要，行动还是很诚实嘛。 正要撤回，江不要脸那边已经秒回：“保存成功。我们谭老师的人和她的作品一样美，老公想你。” 谭璇还蹲在地上，猛地发现镜子里一个人在傻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自己，顿时把头往镜子上一撞—— 完了，完了，她这是中了邪了吧？江彦丞让做什么做什么，她穿着他的衬衫，怎么还觉得那么好看呢？ 但是，一切美好里有一点小插曲显得不那么完美，江彦丞出差一周或者两周，将会完美地避开她的生日——下周五的生日，她没提过，江彦丞应该不会记得吧？ 第346章 谭老师的终身老粉丝 “宝宝，老公准备登机了啊，吃饭了吗？”江彦丞挂了电话，消息还是没断。 谭璇匆匆忙忙给他回复：“吃了，吃了，马上要赶回工作室加班儿，小江总，你看你带的好头，周日出差，我就知道我今天好不了。” 摄影这一行加班现象也很严重，节假日出差更是平常，有的摄影师还专门节假日出门。 江彦丞马上又发了语音过来，谭璇一边化妆一边听：“你们老板挺有意思啊，没跟他计较，他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谭璇一根小拇指按着语音键发过去：“感谢小江总给口饭吃，感谢你兄弟慕少给我留面子，要是我们老板见着我绕着弯儿走，咱俩真没完了。刚我助理来消息，说是工作室临时开会，之后的工作估计要重新安排。我这不正准备去公司吗？” 江彦丞回过来：“还有二十分钟起飞，大宝贝，听我说，为了不给你工作造成困扰，我没跟你们老板谈话，你继续维持你日常的工作安排，这一点我不干涉。但是，你们单位那个摄影师哈维的助理，是姓林吧，你小心着点儿他，他平时在单位怎么样？” “小林？”谭璇听进去了：“他怎么着你了？让小江总点名了都？” “周五那天晚上，他第一个火急火燎找的江哲宇报信，说是你要出事儿，哈维那儿他也推得很干净，监控都处于死角，就哈维一个人和那帮人背的锅，有点意思。你离他远点儿，这样的人，两面三刀，不建议你们过多来往。”江彦丞道。 “我知道了，他之前还送过我泰国香薰，平时说话也跟哈维一唱一和的，反正让我挺不舒服……反正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和他有啥好交往的？”谭璇应着，对江彦丞的建议一点异议没有。 在口红盒子里摸了半天，实在不知道选哪一支口红了，她急了：“江彦丞，你不应该送我那么多支口红，你让我选择困难症了，我这急着上班儿呢，该涂哪一支啊？” 江彦丞笑：“哪支都好看，我们江太太随手在盒子里一摸，摸到哪支算哪支。涂好了，拍个照片发给老公看看。” 都要登机了，还暗戳戳地压低声音逗她。 谭璇迅速画好妆、涂了支南瓜色的口红，自拍的时候侧着脸，下巴微抬，左耳两颗黑色的耳钉闪亮亮的，短发衬得她脖颈更修长，整个人气色和气质都好得不行。 点击，发送给江彦丞。 江彦丞打字过来：“保存成功。我家大宝贝真好看，谭老师拍得真好。” 谭璇看到他回复，笑傻了：“你保存什么呀？你要给我弄摄影作品展是吧？我的自拍日常，还有你的自恋日常？” 江彦丞打字：“宝宝，请记得我的外号——谭老师的终身老粉丝。” 谭璇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天气忽然有点凉意，阴沉沉的，但她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拿了车钥匙才发现已经换了车。 进电梯，她对江彦丞道：“快关机吧江总，求求您了，空姐漂亮吗？” 江彦丞的流氓话不在明面上说，只给她打字：“宝宝，现在就别求了，等老公回家再好好求。唉，中谭老师的毒了，看到空姐，压根儿看不清长什么样，都长着谭老师的脸。脑子里都是谭老师。” 谭璇算是被江彦丞给腻死了，这人说话一点不知道什么是含蓄，然而，多可惜啊，她软骨病犯了，找不到人赖着，只能自己站直了，给他回应：“那你乖，我等你回来。” 江彦丞最后发了消息过来：“宝宝，老公飞了啊，马上关机，你开车小心点儿。落地给你消息。” 再没了江彦丞的消息，谭璇一个人走在停车场内，心里又满又空，唇边有笑，脑子里都是江彦丞，她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想他了？ 新车停在那，车牌号8765，和她那破车刚好相反，新车她也喜欢，刚系好安全带，手机来电话了，是……朱朱。 谭璇虽然不太管那些人情世故，但是她也不傻，江彦丞昨天明示暗示了那么多，无一不是在说明朱朱有问题。 朱朱和李明喻靠着陆翊和她六姐的关系，在仁信医院做医药代理的事情，谭璇一早就知道，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司思和老郭她们个个都知道。 让谭璇膈应的是，朱朱在很多关系中扮演着不清不楚的角色，在她和她六姐谭菲之间很明显地选择了谭菲，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从伴娘事件到微信消息，样样揭的是她的伤疤，她不吭声，不代表不痛。 然而，电话谭璇还是接了，她也想听听朱朱怎么说。 电话接通，朱朱在那边道：“喂，年年，李明喻让人从云南带了虫子回来，你要吃吗？我让他给你和江总送过去？” 【ps：粉丝榜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那五位土豪，你们这样打赏让我压力很大啊，你们赏的是一个废柴啊，更不出来，让我以身相许还是怎么滴？江总表示，我出个差，你们比我还着急……】 第347章 谭老师，你要火了！ 谭璇上次在朱朱面前随口那么一说，说想吃云南的虫子，朱朱还真让李明喻弄回来了，可是，才发生了尴尬的事，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然破裂，朱朱怎么做到跟没事儿人似的？ 谭璇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年年……”大概也是意识到气氛不对，朱朱的声音低了下来，道：“年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害得你差点……” 谭璇打断她，问道：“你怎么不好了？你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太想问了，一直憋到现在，江彦丞压根儿没跟她提太多，但谭璇不是真傻子，凡事不说不代表心里没疙瘩，朱朱敢提，她就敢问。 隔着电波，朱朱愣了一下，支吾道：“江总……没跟你说吗？” 谭璇弯起唇笑了，后视镜里的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他跟我说什么？他不是那种爱嚼舌根子的人，也许他希望你能自己告诉我吧。” 朱朱听得很明白，谭璇已经彻底站到了江彦丞那边，甚至朱朱不敢确定江彦丞是不是真的没说什么。谁又是可信的呢？ 朱朱顿了顿，又道：“年年，江总说得对，我之前的确太在乎自己的感受，担心孩子有什么不好，一点风吹草动就麻烦你，害得你差点遇到危险，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好受的。” 谭璇没接话，朱朱继续笑道：“所以，你不是想吃虫子吗？我让李明喻给你们送去？他回来我已经骂死他了，一点都不知道感谢你和江总。” 朱朱把自己放得太低了，一直在抱歉，在哄着她回心转意似的，但是谭璇的心居然没什么波动了，经历的背叛和不如意越多，抗打击性就越强。 朱朱含糊其辞，没说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谭璇平静地说道：“算了，朱朱，江彦丞不吃虫子，他觉得虫子挺恶心的，你别送来了，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吃了。就这样哈，我单位还有点事儿，挺着急的，先不说了。拜拜。” 谭璇挂了电话，把车开出地库，阴天，她心情跟着刚才的电话一起阴了下去。 但是当车经过一家宠物店，谭璇目光扫过去，忽然扬起唇笑了，宠物店里的店员小姑娘刚刚推开门出来又进去，就是上回她和江彦丞来接小丢，狠狠瞪了她一眼的小姑娘。 要是江彦丞今天在她车上，她非得拽着他跑宠物店里溜一圈儿不可，有恩爱不秀王八蛋，顺便警告一下那小姑娘，你惦记谁老公呢？ 等红灯，谭璇臭美地对着后视镜照了又照，忽然瞥见左边一辆车里，年轻的男司机频频看她。 保时捷新车，司机还是个大美人，看就看吧，还能不让人看？谭璇冲那司机高冷地笑了笑，那男司机刚把口哨吹出来，谭璇把车飚了出去，留给他高冷的一个车尾。 “哈哈哈！”谭璇自己乐了，跟傻子似的，乐了之后又觉得无聊，要是老流氓在，他会怎么说呀？ 他还在天上飞着，她在地上跑，要好久不见了。 按照老流氓的说法，一日三秋，两周，那就是四十二个秋了。 四十二年啊，她头发都等白了。 一路虽然胡思乱想，还好开车注意力还很集中，平安到达路易斯工作室，找个了地方停车，正好停在她旧车旁边了——锦城牌照5678对上8765，啧啧，好看。 刚甩上车门锁了车，一个声音就响起来：“谭老师，换新车啦？这车牌真顺。” 谭璇回头一看，对上了一个看起来不一样的小林—— 怎么说呢，平时他跟在哈维后面唯唯诺诺的，说话做事不出风头，连一身穿着也平淡无奇。今天完全不一样，从发型到穿戴明显都仔细收拾过了，那张脸本来就长得比哈维好看得多，个子也比哈维高，人靠衣装之后，俨然一个时尚圈的高富帅。最重要的是，连气场都不一样了，仿佛明珠蒙尘，擦干净之后，熠熠生辉。 “谭老师，不认识我啦？我是小林啊，林永志。”小林笑开，又自我介绍了一下。 谭璇回过神，淡定扯了下唇角：“你好。”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小林的全名儿。 “谭老师，也来加班儿啊？路易斯中午通知说开会，我们摄影师这一行就是弹性制工作，唉，没办法，我都习惯了。”小林跟她边走边聊，礼貌又和气，压根儿不提哈维的半个字，仿佛一点事儿没发生过似的。 自从江彦丞提醒过谭璇之后，再看见小林，谭璇只想着敬而远之。 等去会议室开完会，听路易斯重新安排了一下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谭璇是彻底对小林刮目相看了——哈维引咎辞职，现在下落不明，大伙儿避而不谈，助理摄影师林永志熟悉哈维的所有项目安排和客户资源，由他全权接替哈维完成项目拍摄工作，皆大欢喜。 小林临危受命，站起来做自我介绍，发表了成为路易斯工作室正式签约摄影师的种种感言，谈笑风生，谦虚谨慎，比之前哈维的狂妄自大和到处得罪人明显好看多了。 谭璇坐在那，平静地注视着小林的表演，也跟着同事们给小林鼓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得好成什么样儿，才能在前上司出事之后，马上顶替他上位，完全不提过去的功过得失？由助理摄影师转为正式签约摄影师，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谭璇无权去评价小林能否承担起摄影师的职务，她只是意外路易斯的态度，一天的时间，发生了什么，路易斯如此信任小林？仅仅是因为小林熟悉所有哈维的项目安排和客户资源？ 会议结束，谭璇回办公室，李娅追上来道：“谭老师，那天晚上吓死我了，看到你真人我才松了一口气。谭老师越来越漂亮，气色也好好，肯定没事。” 谭璇把在会议上的不适感压下去，笑了：“会看相了啊？” “当然啦！都说女人越爱越美丽，越有人疼越好看，谭老师，你肯定在热恋吧？”李娅一副很懂的样子。 谭璇脸一热：“别瞎说，哪儿看出来的？” “哈哈，其实是因为谭老师的男朋友又送花来了，所以，我瞎猜的！稍等啊谭老师！”李娅匆匆回去拿了东西过来，一束火红的玫瑰，还是老规矩，附一张卡片。 谭璇接了过来，弯起唇，还没看卡片，李娅跟着她进办公室，把另一样东西晃了晃：“当当当当！恭喜谭老师的另一组作品上了国内no.1时尚杂志的十月刊！封面封面封面！” 谭璇就着李娅晃动的手一看，某杂志十月刊的封面上是黎肖峰和几个高冷火辣的模特，海城时装周的时候拍的，旁边是杂志编辑附的标题：“黎肖峰的另类时尚”。 李娅花痴地表达了谭璇心里所想：“我家峰峰好帅！好帅！好帅！谭老师，这本我已经翻了好几遍了，不管是封面还是内页，我家峰峰都好看到爆！更重要的是，你看，谭老师，这边印着，摄影师谭璇，哈哈哈哈！谭老师，你要火了！” “不至于吧，给你们家峰峰拍片的摄影师太多了，要是个个火，圈子里都去抱他大腿了。”谭璇往办公桌走，顺便看了下随花附赠的卡片，上面还是一句肉麻兮兮的诗：“我愿意与你一起入睡，进入你的梦境，梦里，我好像终于碰到了月亮。” “叮——”一声，谭璇微博响起提示音，接着是很多提示音，她还没来得及把那卡片上的诗再看一遍，忙打开微博一看，消息那儿跟疯了似的，粉丝一涌而入，一分钟数不清的新增粉丝和艾特她的提示。 什么情况？ “啊啊啊啊！谭老师，我说你要火了吧！我家峰峰在微博上艾特你了！而且……只艾特了你一个人！”李娅作为黎肖峰的疯狂脑残粉，第一时间给谭璇解惑了。 第348章 绯闻情人 VS 正牌老公 在李娅解惑的同时，谭璇也看到了灾难现场——粉丝大量涌进的源头是黎肖峰转发了一条杂志官微的微博，并且艾特了她。 那条杂志官微宣传的就是这次黎肖峰的十月刊大片，图片九宫格里都是黎肖峰的封面或者杂志内页的照片，内容里艾特了黎肖峰和女模特的公司以及杂志的主编等等。 然后黎肖峰转发了微博，且艾特了她一个人！ 就算杂志官微没有艾特她，黎肖峰也不用这么夸张啊！他是疯了吗！ 谭璇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这微博大号粉丝不多，连v都没有加，就是为了工作方便才公开的，现在粉丝跟丧尸似的疯涨，好多人在她最新的一条微博下面留言评论：“峰峰单独艾特你了！太厉害了！” “什么关系啊你和峰峰？好朋友吗？” “前排前排，火钳刘明！” “摄影师谭璇！哇，你把我家峰峰拍得好好看！！关注关注！” “第一次看到峰峰单独艾特一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哦！好诡异！资深老粉的直觉，这件事不简单！” “摄影老师求翻牌子！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人肉模式开始！大家快来关注我，我要开始扒了！” “……” 疯狂的粉丝们的疯狂言论，谭璇越刷越想死，对一旁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李娅道：“小娅，你先去准备吧，模特在摄影棚等着，今天下午得拍完。” “好嘞，好嘞！”李娅对这件事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压根儿没往黎肖峰跟谭璇的关系上想，还在兴奋谭璇知名度的不断提升，今天过后，这粉丝量可就惊人了。 微博时代、信息时代，一个网红的诞生如此容易，只需一个沸腾的热点。 等李娅一出去，把门带上，谭璇马上给黎肖峰打电话，拨号的时候气得脸都僵了，她早跟黎肖峰说过了，各走各的路，他红归红，工作归工作，这是什么意思？ 黎肖峰接的挺快的，意外道：“七年，我没有看错吧，你居然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有时候和我吃饭了？” 偶像剧男主角的嗓音，谭璇听着却并没有觉得高兴，正色道：“黎少，微博上是什么意思？单独艾特我，是想提携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官微的内容，你转发只要艾特我们工作室官微即可。怎么，手滑了？” 谭璇的声音很冷，一点不打算跟黎肖峰讲什么交情。 黎肖峰一愣：“什么微博？我今天没有上微博。”他静了几秒，反应过来似的：“七年，你稍等，别生气，我去看看怎么了。” 两分钟后，黎肖峰回来，解释道：“抱歉，七年，真的是手滑，是助理手滑，我已经骂过他了，那条微博也删掉了。” 谭璇冷笑：“手滑转发，十分钟后删掉，这是营销号们常用的手段。现在微博搜索热点出来了，‘摄影师谭璇是谁’、‘黎肖峰、谭璇’，黎少，媒体、大v都当我炒作呢。怎么办？这个责任你得负！” 不是谁都愿意跟最当红的明星扯上关系，公众人物没有隐私，被扒得连骨头都不剩，黎肖峰转发再删掉等于欲盖弥彰，影响力更大，她的处境更飘摇。 黎肖峰的声音无奈且抱歉：“对不起，七年，真的对不起，我马上跟经纪人和公司商量解决办法，你别怕，也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把影响力降到最低的。” 谭璇不说话，她哪里是怕，她只是烦。 “七年，真的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红了也不好哈，跟我沾上一点关系，就跟犯罪了一样。”黎肖峰压抑着声音，苦笑了一下道，“其实如果能，我真想在微博上艾特你，跟你说，我愿意拿现在的一切身份地位换一个你，我还是想你，从来没有忘。” 兴师问罪变成了被表白聊骚，谭璇连搭理都不想搭理黎肖峰了，非常不礼貌地把电话给挂了。 桌子上躺着二十一朵红玫瑰，那张卡片肉麻得要命，黎肖峰再这么搞下去，她得烦死了，让他别送花还送花，都说了她有男朋友还不信，她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把那束花和卡片都丢进了垃圾桶，谭璇起身就去摄影棚了，媒体舆论的事她其实无力阻止，除非去找二姐夫他们，她哪有这个脸去找？要是当初她不去约什么炮，也没现在这么多事。 摄影棚里呆了两个多小时，拍完了今天的片子，走出摄影棚时碰见了中场休息的小林，小林和善地跟她打招呼，一点没有当初哈维的嘲讽态度：“谭老师，收工啦？哈哈，刚刚看到微博了，谭老师的人气估计要高涨，路易斯工作室也是，我跟着沾光了。” 小林的话让谭璇皱了眉，果然话题发酵了？她两个多小时没关注，手机一直静音，得泛滥成什么样儿了？连工作室都被波及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谭璇跟小林寒暄了两句就回了办公室，拿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有黎肖峰的，也有江彦丞的，还有个陌生号码。 微博上是一条黎肖峰发布的最新消息：“哈哈，抱歉拍戏拍得有点迷糊了，最新一期封面大片，另类时尚你们喜欢吗？感谢@路易斯工作室，@摄影师谭璇的另类风格，赞。” 删掉了重新发，正式地介绍了谭璇，解释了之前的手滑行为，把谭璇摆在了明面上，跟她所在的路易斯工作室一起。点赞的粉丝人数已经几十万计，她的粉丝数只增不减，更疯狂地涨涨涨。 黎肖峰给她发来微信：“弥补了一下，希望能消除影响，对不起。” 谭璇还没回复，江彦丞的电话打进来了，她手一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接通了，她心虚地开口：“……喂？” 江彦丞那边沉默了一下：“谭老师，看看时间，你老公不在身边才六个半小时，想老公想到‘头条见’了？嗯？” 谭璇：“……” 江彦丞不可能不知道微博热点，他是风华老总，时刻关注着娱乐圈的动向，尤其还是他公司的艺人。谭璇心虚地看到了江彦丞脚边陈旧的绿帽子，满是灰，但总归还是有点绿。 江彦丞的声音不悦：“说话。” 谭璇趴在办公桌上，她拍片拍得全身疼，疼得要死，加上昨晚的剧烈运动，疼上加疼，腰动一下就抽着疼，黑着的电脑屏幕里倒映出她的脸色，微微撅着嘴，一副委屈样儿。 呵，谭璇，学会委屈了？还撅嘴，还幽怨，人家小江总又看不到！ 谭璇忍不住把笔记本屏幕推开了，头往办公桌上一磕，闷声道：“不想说话。你平安落地就好了嘛，管那么多。” “老公一不在家，小痞子就想上房揭瓦了？你老公真是操碎了心。”江彦丞叹了口气。 谭璇听见他那边的脚步声，问道：“你在哪呢？” “刚开完会，准备回酒店房间休息，晚上继续开会。”江彦丞道。 “哦。”谭璇无精打采的。 “下午打给你助理，说你在忙工作，就没让打扰你。拍了一下午，饿了吗？”江彦丞柔声问。 他越温柔，谭璇越想他，身上一疼、精神一受挫，就忍不住想找个人靠一靠，她用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哀怨语气道：“饿了又怎么样？小江总自己吃好吃的，我又吃不到。羊城好多好吃的。” 江彦丞静默了一下，笑道：“乖宝宝，羊城有家餐厅在锦城开了分店，待会儿老公给你叫一份一模一样的外送晚餐，然后咱们开视频吃，好不好？” 谭璇从桌子上“蹭”的爬了起来：“你晚上什么时候开会？” “八点。还有三个小时。” 谭璇忙收拾东西：“好吧，那我现在下班儿好了，饿死我了。” 江彦丞在那边开酒店房间的门，又关了门，叫住她：“宝宝，先别急，听我说，上了头条也不用担心，你嫁给我，迟早是要曝光的，咱们不可能一辈子藏着关系对不对？加上我们谭老师本来就是技术过硬的职业摄影师，作品也得过国内外的奖项，只是低调不炒作而已，上了头条未必是坏事，谭老师你觉得呢？” 谭璇没想到江彦丞又拐回了正事儿上，她撇撇嘴：“我只是你女朋友，还没有嫁给你。” 江彦丞笑，完全顺着她：“好，好，女朋友，还没嫁呢。” 谭璇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刚才那对话显得她太特么矫情，江彦丞偏偏还温柔地笑，一点不反驳她，她更觉得没脸了，忙岔开话题：“那你怎么想的？我继续呆在头条上啊？” 江彦丞笑：“谭老师，当红艺人单方面的恭维会带来绯闻，但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的认可会带来正面的能量。稍等一下，应该会有好消息。” 谭璇一头雾水，还在揣摩江彦丞的话，李娅就敲门进来了，把一样东西递给她：“谭老师，锦城国际摄影年展的参展邀请函！我的天哪！锦城国际摄影年展啊！！！” “……”谭璇也愣了。 锦城国际摄影年展，被行业公认为国内最具专业水准的摄影节，创办十余年，海内外数百位摄影家参加，堪称摄影界的“嘉年华”。 手机在谭璇手里，江彦丞说话时，她忙放到耳边，江彦丞笑道：“宝宝，青木大师是这次锦城国际摄影年展的特邀大师级摄影家，到时候会有青木大师的个人作品展，你很期待的。我之所以也邀请鹤子来锦城呢，是因为鹤子和你的作品会有一个共展，你们都是这次锦城国际摄影年展将会重点推荐的青年摄影师……” 江彦丞的声音低低沉沉，说话一丝不乱，连语气都没加重，完全是和她聊天的随意口吻，谭璇的心却怦怦乱跳，跳得她自己都按捺不住，好像做梦一样—— 锦城国际摄影年展，她梦想了好多年的地方，她始终畏畏缩缩不敢迈步走过去的地方，江彦丞不动声色地推了她一把，正正好把她送入了她的梦境。 【ps：此时谭老师的心情，可以用一首歌表达，张韶涵《看得最远的地方》。】 第349章 小江总房里的小姑娘 “谭老师，控制情绪啊，要hold 住，拿出高贵冷艳的范儿来，不准怯场，做得到吗？”江彦丞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柔声把谭璇从巨大的心理冲击里扯了回来。 “谭老师，恭喜恭喜，下午小江总来过电话了，听说你在拍摄中，就没让我打扰你。你先接电话，我出去哈……”李娅也激动得不行，该报备的都报备了一遍就出去了。 经过上周五晚发生的事，工作室的人似乎都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只是对哈维的事只字不提，还对她格外敬而远之，包括李娅。谭璇明显感觉出来了，江彦丞这是露过面了？跟工作室打过了招呼？ 等李娅出去，把门带上，谭璇往办公椅上一靠，对江彦丞道：“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只是个小摄影师啊！鹤子那是国际知名好吗？我跟她共展，会不会……” 江彦丞笑：“谭老师，不要妄自菲薄，问你一件小事，你十五岁参加当年的sn世界摄影大赛，是不是获得了青少年组的奖项？嗯？” “……”谭璇惊讶，“你怎么又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了呀，闹着玩儿的！” “看看，我们谭老师十年前就玩票似的得了国际摄影大赛的奖项，这么厉害，十年磨一剑，现在的谭老师跟十五岁的时候相比，进步多了吧？”江彦丞谆谆善诱，又丢出一个炸弹来：“对了，不自信的宝宝，忘了和你说，鹤子也是十年前那个国际摄影赛事青少年组的获奖者之一，她比你还大四岁呢。” “啥？！”谭璇跟听新闻似的，她走过的地方、遇到的人那么多，哪会想到世界这么小，居然还有这些意想不到的渊源。 “谭宝宝，不淡定了吧？冷静不了了吧？十年前，你们获得了同一个奖项，十年里各自进步、各自努力，为什么十年后不能共展呢？我们谭宝宝能不能昂首挺胸，给老公挣点面子回来，嗯？”江彦丞在电话那边鼓劲儿，说话的口吻跟煽动小孩儿去打架似的。 谭璇初见江彦丞时，一直端着，什么都自己担，虽然固执己见地往前冲，就算被哈维刁难、路易斯质疑，也还是没灰心。 可她难免有不自信，她还太年轻，声名也并不在外，之前自我介绍是自由摄影师，可充其量也只是地理杂志摄影记者差不多的角色，转型人像摄影进入时尚圈，更是摸着石头过河，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现在，江彦丞给了她一把钥匙，让她看到了初次荣耀的少女时代，还帮她打开了通往更高的理想殿堂的门，谭璇不可能淡定得了。 “江彦丞，你还是好像我爸爸。”谭璇低声道。 江彦丞被吓得不行，严肃道：“小痞子，不准瞎说。” 谭璇吸了吸鼻子，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被江彦丞的一番话给激励得，想去打下一片江山给他。她微微仰了仰头，把手里的邀请函小心地放包里，道：“江彦丞，我会努力的，不会给你丢脸。还有……” “嗯？”江彦丞温柔地笑。 “我想你。”谭璇捂着听筒轻声道。 江彦丞笑：“怎么办呢，乖宝宝，老公更想你。” 谭璇抓了包就往外跑：“那回家视频！” 江彦丞急了：“不准跑，小心高跟鞋崴了脚，开车注意力要集中、不准想我，听见了吗小痞子？” 谭璇放慢了脚步，穿过走廊，她还捂着听筒，暗戳戳道：“我就要想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彦丞的笑声温柔又无奈，但能听得出来他很高兴，叹了口气道：“不在家，还能把小痞子怎么样啊？宝宝，老公去给你点菜，到家后给我电话。注意开车……” 开车不打电话，这个习惯特别好，谭璇心无旁骛，就想着早点回家。 到家没一会儿，外送就来了，谭璇早早把手机支好，把好吃的摆好，把小丢抱在怀里，盯着手机屏幕—— 像是有心灵感应，江彦丞正好发了视频邀请过来，谭璇一秒没等，马上就点了“接受”。 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了穿白衬衫的男人，还在调试角度，所以屏幕里的人在晃动。 “江彦丞你拿电脑干嘛呀？不是有手机吗？”谭璇抱着小丢，一手自然地拿筷子去戳诱人的烧鹅。 江彦丞终于坐下来了，屏幕不再晃，他的脸带着笑，眼神温柔炙热，隔着屏幕都能把谭璇烫伤：“屏幕大，看得更清楚。” “……”谭璇服了，那摄像头跟照妖镜似的，她现在就是只妖怪，怎么都感觉不自然，江彦丞在盯着呢，她怎么都找不着上次视频吵架的那个理直气壮的劲儿了。 但是一想到上次视频吵架，谭璇忽然指着镜头道：“江彦丞，你给我站起来，我看看你房间，你是不是和别人吃饭呢？”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江彦丞上次隔着视频查她的房，她今天也要折腾折腾他。 她的思维跳得太快了，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接住，江彦丞笑眯眯盯着她道：“宝宝，查房啊？要是房间没人，怎么办？” 谭璇抬高下巴：“谁知道有没有人？你出差那么久，谁知道是不是带了个小姑娘在身边？” “还真有个小姑娘。”江彦丞笑，居然承认了。 在谭璇瞪眼的时候，他单手托着笔记本就起来了，“江太太，来，睁大眼睛好好找一找，小姑娘可漂亮了。” 总统套房，一圈走下来，四下都看过了，从浴室到书房到卧室到沙发，衣柜里江彦丞都打开给她看了，最后镜头停在超级大的床上，雪白的床单被子整整齐齐，江彦丞往床上一坐，拍了拍被子，道：“唉，好可惜，小姑娘在电脑屏幕上，江太太也看不着，老公真想进去把小姑娘抱出来，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多没劲儿啊。” 谭璇本来还想臭他几句，骂他存心逗她，带她参观了一圈儿他的房间，现在听江彦丞这么一说，顿时脸都热了，她把小丢的两只前腿抓住，摆出一个张开胳膊的造型来，对着镜头道：“来啊，来抱啊，谁怕谁？是不是啊小丢？” 江彦丞凝视着她们，笑开了：“啊，原来是两个小姑娘啊，乖女儿，爸爸差点没看到你，爸爸错了。” 谭璇抱着小丢，乖得不得了，对贫嘴的江彦丞道：“好了，查完房了，你过来吃饭。都凉了。” “遵命，江太太。”江彦丞又拿着电脑走回来，这人的耐心怎么那么好，八点还要开会呢，陪她闹，一分一秒都是时间啊。 谭璇第一次和一个人互相对着屏幕吃饭，新鲜爆了，也肉麻爆了，还好都是在私密的空间里，就他们俩看得到，还有他们家小丢。 “江彦丞，我觉得你的烧鹅和翡翠玉环瑶柱脯比我的好吃。”谭璇吃着吃着，想把筷子往屏幕上戳。 江彦丞笑：“嗯，江太太和我想得一样，我也觉得对面的小姑娘比较好吃，这几道菜嘛，口味一般。” 谭璇：“……” 老流氓的段位之高啊，她能比？ “小姑娘，对不起啊，老公太忙，好久没给你做饭了。”江彦丞解锁了新昵称，这“小姑娘”是谭璇先提的，江彦丞再次还给她了。 谭璇吃饭吃得唇角也扬起，她并不讨厌“小姑娘”这个新称呼：“嗯，你知道就好了，等你回来做吧。” 江彦丞低低沉沉笑出声，隔着屏幕耍流氓：“好，等老公回来做，努力解锁新的姿势。” “！！！”谭璇被烧鹅呛了一嗓子，捂着嘴咳，脸都烧了，“江彦丞你要不要脸啊？” “喝口水，别说话，别呛到气管里了。”江彦丞在那边又急了，手本能地抬起来，恨不得从屏幕里钻到她那边去，如果世界上有一种特异功能可以选择，他一定选择瞬间移动。 一顿饭吃得黏糊糊的，两个人是不会再好了，越视频越想彼此，谭璇主动要求：“马上快八点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开会吧，我也去收拾下，还有工作要收尾。” “好，小姑娘，再见。”江彦丞隔着屏幕给了她一个飞吻，谭璇第一次看到男人做飞吻的动作那么帅，帅到让她想睡他。 为了防止自己再犯花痴，谭璇忙切断了视频，美色误国，保命要紧。 等江太太消失在屏幕上，江彦丞那边才收了笑，对走进来的周密道：“确实是黎肖峰的助理转的？” 周密咳了一声，道：“黎肖峰经纪人那边是给的这样一个说法，但是可信度未知。微博上转发艾特谁是有规律的，手滑艾特，也只可能是对方的昵称相似，或者……那个人在联系人列表的第一位。” 换句话说，手滑也需要契机，江太太得出现在黎肖峰常用联系人的第一位，至少也是前几位，才会出现这种手滑，还不排除别的可能。 江彦丞整理衬衫的袖口，抿唇道：“也就是说，可能不是巧合？” 黎肖峰作为最当红的男明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巨大的波动，他自己不会不知道，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也不会不知道。 明知故犯，这是针对谁？ 第350章 送她一程好了 网络时代，绯闻的发酵很快，如果背后再加一些推手，制造出来的风波甚至可以杀人。 像黎肖峰这样的偶像明星，粉丝大都是年轻的女性群体，谈恋爱或者公布恋情这些事，经纪公司那边有完整的公关链，什么时候公开、以什么方式公开都有规划。 黎肖峰微博手滑艾特了一位女摄影师这件事，虽然事后进行了弥补，但话题热度却迟迟没刷下去，“摄影师谭璇”这个名字在话题榜上挂了一整天，那位摄影师的微博还是被粉丝攻占，随后有些厉害的粉丝开始人肉起了谭璇的身份—— 路易斯工作室首席摄影师，二十五岁，出道两月接连拿下九月刊、十月刊封面，合作的艺人包括风头正劲的司徒展悦、黎肖峰等，一度和风华娱乐、凌云珠宝有合作往来。 更重要的是，漂亮，拥有不亚于娱乐圈当红女明星的美貌。 美貌这东西是把双刃剑，太好看的人在享受便利的同时，往往会被认为业务能力不够专业。 尤其是和娱乐圈时尚圈搭上关系，更被人认为这美貌当中存在着肮脏的交易。 “你想干什么！” 锦城某五星级酒店套房。 黎肖峰将 ipad举到苏珊面前，页面正是发酵的微博话题，浏览和讨论度惊人，谭璇的身份还在被扒个不停。 “这么做有意思吗？我的微博谁可以登录，我随身的东西谁能动，你以为我瞎还是蠢？助理有这个权利？”黎肖峰一把将 ipad 摔在了苏珊面前，怒气冲天，和在面对粉丝和公众时完全不同。 苏珊穿一身干练的套装，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在黎肖峰的怒气面前弯下腰，把他砸出去的 ipad 捡了起来，随意地用手指滑动微博页面，金牌经纪人的素质尽显，她笑得还是很得体：“黎少，一条微博而已，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啊？你生气归生气，也许那位谭小姐正感谢你呢？她不是想红吗？何必打拼得那么辛苦，大家都是朋友，我们送她一程好了。” 苏珊说得轻飘飘的，继续低头刷微博，点进了“摄影师谭璇”的微博主页，笑道：“哟，你看，她现在的人气多高，不到十个小时，粉丝涨了几十万了。现在不说她的身价暴涨，就单说这微博运营的广告收入，她这账号可值钱了吧？一条广告十万以上了吧？我说黎少，谭小姐就没对你表示表示感谢？” 苏珊说话的时候还是不紧不慢的，一点激烈的情绪也没有，黎肖峰的脸色却已经铁青：“承认了？是你做的？” “帮帮朋友而已。”苏珊走了两步，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黎肖峰：“黎少，我是专业的经纪人，在炒作方面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我看黎少很辛苦，每次刷微博，想艾特谭摄影师又不敢，私信人家也不回。既然黎少不敢，我来好了，经纪人嘛，说白了，就是个拉皮条的老妈子，大事小事都要管，黎少要是想睡那位谭摄影师，现在局面也打开了，我去帮黎少接洽接洽，时间选好，房间也订好，条件随便她开，成吗？” “苏珊！”黎肖峰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适可而止！” 两个人的矛盾随着黎肖峰的怒吼一触即发。 苏珊还是带笑：“何必呢，黎少，想睡不用憋着，现在的娱乐圈，还有黎少睡不了的人啊？哦，除非是像魏澜那样的背景，要不然都不是问题。既然下个月要和谭摄影师一起去国外出差，不如我安排那个时间段好了，异国情缘，浪漫几日游……” “不可理喻。”黎肖峰已经不想再跟她吵下去，转身就想走，却听苏珊在身后道：“其实呢，黎少，你也不用觉得她有多难搞定，据我所知，微博事件发酵后没几个小时，风华那边已经有动静了，要把热度往下压呢。你说小江总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谭摄影师来的啊？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苏珊一个脏字不带，却字字脏得不行，专往谭璇身上泼，黎肖峰梦里的冈仁波钦、雪山上的携手同行患难与共，她一点点都给他毁个干净。 黎肖峰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他也发了疯，彻底跟苏珊摊牌：“好啊，不是想听我说真话吗？你听着，苏珊，我就是爱她，我爱她，她就像冈仁波钦的雪山，从我回来到现在，我没有办法忘记她，有时候我想她想到发疯，恨不得马上回藏区，我总觉得她还在雪山上，风大雪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像英雄，她一个人的英雄！” 黎肖峰真的疯了，吼出这些话后，他的眼神也带着不可思议的柔情，苏珊刚才还笑着的脸色忽然变了，冷漠地问道：“那么我呢？黎少，她是远山白雪，我是什么？没有名分的糟糠之妻？” “……”黎肖峰愣了一下，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后，黎肖峰道：“苏珊，我们都冷静一下，别波及第三个人。” 说着，黎肖峰进了套间。 苏珊呆在原地，唇角忽然扯了一下，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意，随后拨了个电话出去：“爆料是吗？照片我这里有。你们可以再盯一盯，保证能有更多收获……” 【ps：抱歉让亲们等这么久，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加快节奏，准备完结。】 第351章 可怕的老天使 既然话题开始发酵，拦不住疯狂涌入的新增粉丝，也拦不住各种稀奇古怪的八卦，谭璇索性关了微博提醒了事，眼不见心不烦。 摄影年展和工作室的工作都提上了日程，谭璇晚饭后忙得昏头昏脑，一直到江彦丞发视频过来，她匆忙抓过手机，才发现已经零点了。 分隔两地，视频比电话更可爱。 接通视频，远方的人近在眼前。 “你说啥？”谭璇手机没拿稳，也没听见江彦丞的开场白，抓着手机出暗房。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日，还不休息，明天上不上班儿了？你们工作室是给你开了多高的工资啊谭老师？”视频那边，江彦丞穿着浴袍，正眯着眼抽烟呢。 “你开完会啦？”谭璇一边朝外走，一边举着手机，“这大晚上的还抽烟，江彦丞你挺能耐啊。” 江彦丞靠在办公椅上，显然还是开着电脑跟她视频呢。听了这话，他吐出烟圈，弹了弹烟灰，笑道：“开会开了好几个小时，会议室禁烟，早憋不住了。” 谭璇哪真跟他计较这些，随意地聊：“开完会回来就洗澡了啊？浴袍都换上了。” 江彦丞笑：“这不是打算赶紧洗好了，等小姑娘一起睡觉吗？谁知道小姑娘还没洗。小姑娘你饿不饿啊？” “……”谭璇噎了一下，不是她乱想，谁知道江彦丞是不是挖坑等她跳呢，她去倒了杯水喝，活动了一下关节，打着哈欠道：“不饿，我也洗洗准备睡觉了。你可以跪安了。” 江彦丞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凑近镜头，那双眼睛带着笑意尽情勾她：“谭宝宝，老公开视频跟你一起洗？嗯？” “！！！”谭璇唇角都抽了，这没节操的老流氓，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咳，更没节操的是，她也跟着他开始脑补…… “臭不要脸。你跟小丢玩会儿吧，我去洗澡。”谭璇把手机放茶几上了，让镜头对着沙发，小丢在上面睡觉。一人一猫视频，她真进洗手间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走过来一看，呵，一人一猫保持着一样的侧躺的姿势，脸都对着镜头，仿佛在对视，小丢做做这种姿势也就算了，江彦丞这老流氓也来？ “江太太，你再不回来，你老公都快睡着了。”江彦丞睡在枕头上，冲着镜头里出现的谭璇笑道。 谭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抱起小丢，拿了手机就走：“睡不睡啊你？困了赶紧睡，挂了啊。” “啪啪啪——”江彦丞轻轻拍了拍枕头一侧，叹气道：“孤枕难眠啊江太太。” “你从前快三十年怎么睡的？都有人陪你睡啊？”谭璇给他一个白眼，已经掀被子上床了。 两人的话题再次天马行空，江彦丞看着她那边，笑道：“还是家里好，江太太在怀里好，我有点羡慕咱家女儿了。” 两个人分别躺下，对着镜头对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对视久了有点尴尬啊，抱不着、亲不到，更闻不到味儿，异地恋什么的真是折磨人。 江彦丞显然意识到快冷场了，忽然扯开唇角，对江太太道：“宝宝，睡吧，老公给你和女儿唱歌听……” 谭璇：“啥？！！！” 谭璇本来心里缠绕着相思，情难自禁，她可不是想往江彦丞怀里钻吗？现在一听江彦丞说要唱歌，脑子里轰然炸出一个画面—— 老流氓唱歌，我的天哪！ “哦，睡了，晚安，么么哒。” 几乎是机械地说完这最后几句问候，谭璇条件反射地把视频给挂了——世界一片清净，没有老流氓，也没有老流氓要命的、撕裂的、跑调跑到非洲去的歌声。 完美。 更可怕的是，江彦丞仿佛没有意识到她落荒而逃的原因，在微信上给她发来文字：“晚安，大宝贝。想你和女儿。” 这么晚了，他一点没闹她的意思。察觉到这一点，谭璇更害怕了，江彦丞那家伙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调难听，而是真的想给她唱歌哄她睡？可怕的老天使。 谭璇忙把壁灯关了，一片黑暗中，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谭璇想，工作室要是能在这时候给她一个出差羊城的任务就好了…… …… 第二天，就在江氏夫妇饱受异地相思之苦的时候，谭璇和黎肖峰的绯闻因为幕后推手的原因，还高高挂在热搜榜上。 但是，风口却因为一条新闻的爆出而发生了转变——摄影师谭璇携手鹤子，共赴某摄影棚，且因双双入围锦城国际摄影年展，二人将会有一次联合共展。 如果说之前摄影师谭璇同黎肖峰的绯闻是娱乐圈的八卦的话，那跟鹤子的新闻就是摄影圈、甚至学院派的事了。 “鹤子是谁？” “锦城国际摄影年展是什么？” “谭璇在踏足时尚摄影之前的工作是什么？” “……” 很快，诸如此类的问题顿时成了网友的热搜话题。 鹤子，国际摄影大师青木的长女，做过十年摇滚乐手，荣获各项国际摄影赛事，一路走来，履历惊人……再八卦到她的父亲青木大师，那更是一个摄影圈不可撼动的泰斗级人物，他的成就和贡献，不是娱乐圈的当红明星可比。 当然，青木大师和黎肖峰本也不具可比性。 但是，公众的心理就是如此奇怪，娱乐圈这一缸水太脏了，粉丝黑来黑去，吃瓜观众不惜把事情往最肮脏的地步想，现在出来一个泰斗级的圈外大师，那评论起来就要慎重多了。 恰好这时候，谭璇隐藏的履历也被扒了出来，十五岁获sn世界摄影大赛青年组奖项，是当时参赛摄影师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当时唯一一个获奖的中国摄影师。 唯一的中国摄影师！ 年纪最小的摄影师！ 十五岁！ 以上这些字眼一旦出现，往往会被用来形容某个领域的天才少年，现在，“唯一”、“年纪最小”、“世界”这种字眼都被标注在了谭璇的头上，偏偏sn世界摄影大赛相当有分量，这个前一刻还遭人非议、被认为利用潜规则上位的年轻摄影师谭璇，瞬间打得吃瓜观众的脸啪啪作响。 “我擦，天才少女摄影师啊！这是不是可以出个什么励志热血漫画了都？连小霓虹的鹤子我们都不带怕的！” “就是，就是！为国争光！牛逼啊！” “扑通跪下拜大神！十年前就这么牛逼，现在呢？快来扒啊，继续啊，别停！想看更多谭妹子的八卦！” “哇！哇！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暗房大师章木知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真的跪了！” “马上要在锦城国际摄影年展和鹤子一起参展，同志们，支持国产摄影师谭妹子！我一定买票去看！10月拭目以待有木有！” “跪了，跪了！我们这些凡人完全看不懂了！小谭老师这么厉害的资历，居然投身娱乐圈了！太可惜了吧！给黎肖峰这种奶油小生拍照，简直侮辱摄影机啊！” “呸呸呸！谁在侮辱我们家峰峰！吹牛逼谁不会！有本事让那个谭璇别挣娱乐圈的钱！” “来啊，掐架啊！不服憋着！你也拿一个国际大奖我看看！” “……” 微博忽然炸裂了，在一些刻意的引导之下，已经彻底歪了楼，话题偏向了谭璇本人的作品上，甚至有黑粉转化成路人、再有黑转粉的迹象。 于是，谭璇的微博更热闹了，粉丝在评论里掐起了架，无论舆论怎么转变，有一点不能忽视——谭璇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摄影师，彻底成了焦点人物，有人轻飘飘拨云散雾，将她平稳地送到了公众面前。 “谭老师，渴了吗？喝水，喝水，刚刚叫的饮料，不知道谭老师喜欢什么口味啊？我让人叫了很多口味，谭老师看看喝什么。” 风华娱乐的摄影棚里，司徒展悦的经纪人戴维在忙前忙后，一点不掩饰地献殷勤着。 两位摄影师合作拍摄凌云珠宝同某杂志的联合大片，戴维连著名摄影师鹤子都顾不上了，第一个讨好的，居然是谭璇。 司徒展悦昨天刚出院，因为红，她的通告很满，不可能因为身体不适全部推掉，现在是带病拍摄，冷眼看着她的经纪人戴维围着谭璇转。 司徒展悦当然知道这一切是怎么转变的——当然不是因为那些微博热议，也跟谭璇是不是天才摄影师无关。戴维之所以殷勤成这样，只因谭璇是他们风华娱乐小江总的太太、传说中的老板娘啊。 第352章 内心是崩溃的 要是知道这位谭摄影师是老板娘，还不鞍前马后地行动起来，戴维这么多年的经纪人算是白干了。 结果这殷勤献得太明显，把李娅唬得一愣一愣的，偷偷捣了捣路过的严明的胳膊：“严明，什么情况？司徒大长腿那经纪人转性了？之前对我们谭老师那个大白眼翻得哟，记忆犹新啊。” 严明在忙呢，往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别闹啊，和谐点儿不好吗？你还想看大白眼啊？” 李娅其实早就懂了，戴维的态度转变当然有原因，可就是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继续作啊，继续翻白眼啊，肯定是被教做人了吧？司徒大长腿不是小江总的妹妹吗？闹到嫂子头上去了吧？ “谭老师真是太厉害了，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谭老师得过那么光辉的荣誉啊，是我太小人了。” 戴维不愧是经纪人，拍马屁的功力一流，送水归送水，献殷勤却是从微博热议的“天才少女摄影师”之类的话题切入，开始恭维谭璇的业务能力了。 鹤子正跟设计师那边交流，谭璇在休息中，戴维抓住时机就上来道歉了，还带上了司徒展悦一起：“谭老师，我们展悦状态不太好，可能影响拍摄效果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跟我们沟通，给谭老师添麻烦了。” 谭璇在微博上的洗白速度太快了，可以算得上是一夜之间天差地别，她当然不是傻子，家里人不会拿她的过去说事，这给她洗白的肯定是江彦丞。 让戴维的态度大变的也是江彦丞。 然而，在戴维凑上来的时候，谭璇没李娅想象中的所谓扬眉吐气，她心里的尴尬指数达到了百分百—— 她没失忆，也没喝醉，手撕司徒展悦的事儿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医院病房里，一挑三，她一个人骂了三个人。 泼妇骂街啊这是。 谭璇的内心是崩溃的。 尤其是今天这摄影棚也特别熟悉，就是第一次见司徒展悦的地方啊，江彦丞出头给司徒展悦撑腰那次。司徒展悦是凌云珠宝的代言人嘛，这种商业合作，理所当然出镜的是她，带病也得上。 “司徒小姐喝点什么？身体还好吧？”谭璇咳了一声，尽量平静地主动问起了司徒展悦。 说话的时候，谭璇心里那个虚啊。这次的心态不同以往，不再觉得自己是小三，她就是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了。 江彦丞说过吧？司徒家对他有恩，谭璇虽然还没问是什么恩，但可想而知是帮了很大忙的，兄妹情深也不是假的，她咄咄逼人有点太过头了。 当一个女人不再觉得自己是爱情里的失败者，有人疼有人宠，她还和谁去斤斤计较？她满心羞愧，开始看见狭隘的、丑陋的自己。 “谢谢谭摄影师关心，我还好，撑得住。” 谭璇主动问候，司徒展悦也勉强笑了下，声音还是没什么精神。娱乐圈不好混，没有固定休息日，签过合同的通告必须上，否则面临的是巨额的违约金。司徒展悦前几天闹出来的绯闻，已经被风华娱乐压了下去，她的工作不能耽误，一切照旧。 “展悦，有什么问题和谭摄影师沟通，这就对了嘛。”戴维欣慰极了，一直怕司徒展悦今天在影棚里闹情绪，像上周五在医院那样，闹得不可收拾。 “谭小姐。” 谭璇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这带着富士山味的英文发音，一听就知道是鹤子。 “鹤子小姐？”谭璇忙走过去。 与上周五出场时那身令人惊艳的振袖和服不同，今天鹤子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拿着相机，气质却有天然的摇滚范儿。 为了方便工作，谭璇也是穿的裤装，偏宽松舒适，一头清爽的短发，又瘦又高挑。 两位摄影师凑在一起，竟然分外和谐。鹤子的身高明明比谭璇差了不少，可气场在那，眼神流转间都是别样的风情。 “谭小姐，这组作品的设计者是谁？”鹤子微微侧头仰视着谭璇，用英文发问。 谭璇看了一下，是之前她拍摄的一组作品，于是笑道：“一位新人设计师，楚欣，浪漫樱花系列，是珠宝设计大赛的获奖作品吧，具体情况还得问凌云珠宝那边。” “浪漫樱花……楚欣？”鹤子试着念出这个名字，似乎很感兴趣：“谭小姐，不知道能不能替我引见一下那位设计师？” 还没得到回答，鹤子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司徒展悦身上…… 正在休息的司徒展悦目光追着谭璇走，不由自主的，她总是在看谭璇，仿佛要从谭璇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鹤子的目光正好跟司徒展悦撞上，司徒展悦忙别开了脸，落荒而逃似的。 “楚欣……”谭璇刚想说什么，手机在震，她拿出来一看，带着歉意对鹤子道：“抱歉，鹤子小姐，我接个电话，也许可以帮你问问楚欣的情况。” “感激不尽。”鹤子欠身答谢。 谭璇转身走开两步去接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带着丝沙哑，聊天内容却非常随意：“谭老师，晚上吃什么啊？” “怎么嗓子哑了？感冒了？”谭璇不答反问。 第353章 约见楚欣 上次在谭家老宅，谭璇还跟二姐二姐夫吐槽江彦丞闲得要命，又是做饭又是喂猫的，现在呢，出差两个星期，忙得脚不沾地，多么痛的领悟。 两个人聊了会儿，谭璇就问起了楚欣的情况。 江彦丞道：“……当然没有因为慕少扬的原因就给她冠军了。但无法否认，作品是不错，应该是签约凌云珠宝吧，鹤子想找她？” 谭璇点头：“嗯……那傅安染呢？” 知道她什么意思，江彦丞笑：“宝贝儿，傅安染的履历决定了她不能获奖，或者可以说，慕少扬不允许她获奖。颁奖典礼当晚，她主动退出。” 颁奖典礼当晚……也就是谭璇和傅安染被绑架的那晚，本该参加颁奖典礼的傅安染却冲出了会场，遭受了无妄之灾。 “……”谭璇不想干涉江彦丞的工作和决定，但是心里却总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情绪萦绕，有个女人不顾一切救了她一命，即便她曾坐过牢、有过命案案底，谭璇也不得不从私人的感情上对傅安染产生偏袒。 “别想太多啊，宝宝，鹤子想找楚欣，我让朱迪那边跟你接洽。”江彦丞道。 谭璇当然不会在傅安染和楚欣的事情上跟江彦丞扯皮，她想找楚欣，江彦丞已经给她解决方案了，她“嗯”着，嘱咐他：“咖啡不要喝了……你都忙成那样，别管我的事了，铺天盖地的洗白，就怕人家不知道我得过什么奖似的，有你这么炒作的吗？你们公司那么多艺人，这个要管，那个也要管，现在连我也要管？” 江彦丞低低地笑：“艺人都管了，老婆不能不管。谭宝宝，你怎么那么厉害呢，十年前就得奖了，老公特别自豪……” 肉麻的话张口就来，偏偏还说得那么动听，谭璇的视线低垂着，脸上浮起笑意：“好了，我不跟你贫了，少说两句话吧，我去工作了。” “好，晚上回家视频。”江彦丞也不墨迹，却给了彼此期待，每晚视频这种节目，看样子是要持续两个星期了。 谭璇转身继续投入工作，对鹤子说明了楚欣的情况，等拍摄结束，洗手间外，鹤子对准备离开的司徒展悦道：“司徒小姐，对谭小姐有兴趣？” “……”司徒展悦脚步一顿，她的精神还处于恍惚阶段，听见鹤子的问，她低下头去看鹤子。 鹤子靠在墙上，点了支烟，低头吸烟的动作用“帅气”来形容也不为过。 “鹤子小姐误会了，我只是对谭小姐很好奇。”司徒展悦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有对鹤子的疑问表示惊讶，她今天对谭璇的关注的确太多，事实上从医院那次知道谭璇跟她哥隐婚之后，司徒展悦就再也没有精神过。 她之所以关注谭璇，是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谭璇到底哪里好呢？世界上那么多人，近的远的，怎么她哥偏偏就跟谭璇结婚了？ 远在洛杉矶的故人、那个名字里带“璇”的女人，通通都成了什么？ 女人之间的斗争也很简单，想证明自己是特别的，或者想证明别的女人并不是独一无二的。现在的司徒展悦完全看不明白谭璇是哪一点征服了她哥，因为那些炒得沸沸扬扬的“天才少女摄影师”的名号？ 这未免太可笑了。 “好奇，是一切可能开始的前提。”鹤子吐出一口烟圈，眉眼间性感得无与伦比，她看着司徒展悦的眼神勾人心魄。 “鹤子小姐，楚欣那边已经联系上了，你们可以约个时间。司徒小姐……” 这时候，谭璇正好从外走来，跟鹤子说着，目光一瞥，见司徒展悦也在，只点了点头。她倒是有心跟司徒展悦道歉，但怎么说得出口啊？她要是这时候敢叫司徒展悦“妹妹”，估计能把自己舌头咬断。她的脸皮哪有那么厚？ “谭小姐和鹤子小姐聊吧，我还有个通告，先走一步了。”司徒展悦没再多说什么，匆匆道了别。 鹤子笑对谭璇道：“谭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一起约见楚小姐。听说谭小姐是锦城人，也许知道更好的去处。” “啊……”谭璇反应过来，鹤子这是想找个伴，而她作为锦城人，的确可尽地主之谊。 谭璇笑：“没问题。” 下班后。 江彦丞又发来消息。 谭璇给他回复：“抱歉，江总，晚上约了鹤子，不能回家视频吃饭了。” 江彦丞打字：“要乖。保持距离。” 谭璇笑：“人家并不喜欢直的。你想多了。” 楚欣大学刚毕业，前段时间直接办了个人设计展不说，还通过参加珠宝设计大赛，成功签约了著名的珠宝公司，这种际遇和能力，算得上非常优秀了。 因鹤子与楚欣并不是谈工作，而是私下交流，所以一切时间以楚欣那边为主。 谭璇与鹤子在三里街的一家高级餐厅用了晚餐，随意地逛了逛，便引着鹤子去了一家小资情调的咖啡厅，环境好，很适合私人聊天。 “楚小姐应该快到了，鹤子，我就不参与了。”谭璇看了看时间，笑道。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跟楚欣是有过不愉快的，她知道鹤子找楚欣肯定不是随口那么一说，要是楚欣因为她在场而聊得不尽兴，那就是她的错了。 “不过我可以逛逛，等你们结束再回来接你。”谭璇笑。两个同职业的年轻女人，很容易聊出友谊，谭璇很尽地主之谊，这么晚了，至少得把鹤子送回酒店才行啊。 两个人说着，楚欣果然已经来了，谭璇离座，从咖啡店的侧门走了出去。 夜色中霓虹闪烁，谭璇回头看去，她刚刚发现鹤子在看到楚欣的刹那，难得有点紧张。 浪漫樱花，和这个系列有关？还是说楚欣这个人真的有什么特别？ 三里街这地方谭璇很熟，逛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街口，一间珠宝店的灯光最璀璨——凌云珠宝。 要是谭璇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当初傅安染当珠宝导购员的那家分店。 谭璇站在珠宝店门口，正要走上前去，忽然就见傅安染从侧门的员工通道出来——她行动不便，拄着拐杖，一个身穿凌云珠宝员工制服的男人小心地搀扶着她。 第354章 六姐这一招有点狠哪 两道门其实离得很近，不止是谭璇看到了傅安染，傅安染也看到了谭璇。 “谭小姐。”傅安染先叫了她，声音又低又怯，带着一种卑微的躲闪。 谭璇早迎了上去：“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你的腿……” 走近了才发现那个搀扶着傅安染的男人，就是上次替傅安染向宋世航道歉的珠宝店经理。谭璇跟他点了点头。 傅安染站住了脚，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没事的，脚撞了一下而已，就是暂时不方便走路。” 谭璇这才看到那个经理手里拎着个小行李包：“这是……” 傅安染扯开唇，低低地答：“我打算换个工作，之前一直住在这边的员工宿舍，现在回来取行李，方浩送送我。” 那个经理叫方浩。 谭璇一时不知道跟傅安染说什么，工作做得好好的忽然不做了，而且还从员工宿舍搬出去，难道是跟慕少扬有关？ 谭璇没有办法忘记跟傅安染的多次见面，撞见她窘迫的借钱状况也好，被慕少扬欺负也好，哪怕是被楚欣掌掴、被设计师联合起来抵制，所有的磨难通通招呼在傅安染一个人身上，比谭璇所受的网络暴力的侵害严重得多了。 “之前一直说要请你吃饭，都没找到机会，这么晚了，我刚好开车过来，不如我送你回去？”谭璇提议道。 傅安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忙结结巴巴地回绝道：“不、不用了，谢谢谭小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方浩也不用送我，我打车就好。” “安染……”那个叫方浩的男人无奈了。 傅安染的态度这么坚决，一点机会不给，谭璇没办法强人所难，只能跟方浩一起陪着傅安染过马路、去打车。 把傅安染送上车，谭璇弯着腰道：“等你好点儿，我请你吃饭，就这么说定了，我有你电话，回头联系。” 傅安染愣了愣，木讷地点了点头。 等车开出去，方浩跟谭璇招呼了一声就回珠宝店了，谭璇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呼唤：“璇。” “鹤子。楚小姐。”谭璇回头，见鹤子和楚欣正朝她走来。这么快聊完了？从她出咖啡厅到现在，二十分钟不到吧。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谭璇也不好问，楚欣却盯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冷笑了一声道：“那个杀人犯还挺活跃的，天天上蹿下跳地刷存在感，谭小姐，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还是和她保持距离的好。” 鹤子能听懂部分中文，听见楚欣的话，诧异地看向谭璇。 谭璇对慕少扬这个小姨子那是真没什么好感，可能是先入为主，瞧不上楚欣这颐指气使的样子，仗着慕少扬的关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谭家也没有这种规矩，该干嘛干嘛，要是仗着家里就横着走，那满锦城得多少横着走的人？ “楚小姐的眼神不错。”谭璇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了一声。 楚欣早知道谭璇得罪不起，本来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傅安染是杀人犯这是事实，她不觉得有人会愿意跟杀人犯来往。 现在谭璇明摆着不买她的账，楚欣也不想自讨没趣，对鹤子道：“鹤子老师，我们下次再聊吧，很高兴你喜欢我的作品，希望有机会合作。” “多谢楚小姐。”鹤子欠了欠身。 送鹤子回酒店的路上。 谭璇问道：“怎么样，聊得还好吗？”她不打听隐私，她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鹤子点了支烟，跟谭璇熟起来之后，聊得也越随意了，很惆怅地叹了口气道：“感觉不对。说不好。” “和浪漫樱花的珠宝设计作品有关？”谭璇问。 鹤子摇了摇头，眯着眼睛道：“是，也不是。璇，你听说过青木樱花吗？” 谭璇讶异：“青木樱花？这是……” …… 司徒展悦当晚的确有通告。锦城时装周的某个品牌慈善晚宴，来的又是名流大咖。 自从司徒展悦出事后，追着她的记者不少，好在公司给她配备了不少安保人员，这才没陷入被围堵的困境。 时尚圈和娱乐圈的资源从来互通有无，遇见老熟人太正常，晚宴现场，轮椅上的谭菲照旧受到很多人的照顾和问候，她都一一微笑面对，等轮椅停在角落里，江哲宇举杯走了过来。 谭菲看到他，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江总。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周五之后，江总可就销声匿迹了？” “谭设计师。”江哲宇没想到谭菲会这么直接，似乎一点都不记得上周五发生了什么似的。 饶是一直在人前好脾气如江哲宇，这场合下也有些撑不住了，他笑着跟谭菲碰了碰杯：“既然谭设计师说到上周五，那我就不吐不快了，我好像差点被人当枪使了。” 谭菲一脸无辜，茫然地问：“哦？怎么会呢？哲宇你这么聪明能干，谁能拿你当枪使？” 江哲宇面带笑意，随意地在晚宴现场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走近之后，他晃了晃杯中红酒，沉声道：“六姐，据我所知，小七和彦丞已经领证了吧？如果我上周五稀里糊涂地做了错事，到时候小七就要背上婚内出-轨的丑闻，而我是不折不扣的勾-引有夫之妇的第三者，六姐这一招有点狠啊，多大仇？” 第355章 联手的理由 江哲宇明明白白地把话挑开，憋了不少天了，他要是还继续让谭菲给糊弄下去，那真分不清谁当谁是傻子了。 江哲宇说出这些话时，一直注意着谭菲的脸色。他还期望从谭菲脸上看到一点什么，惊慌失措？大吃一惊？还是谎言被揭穿的尴尬？ 然而，什么都没有。 谭菲居然笑了，一种不同于她平日里温柔恬静的笑，她笑得活泼泼，眼神也丝毫不躲，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江哲宇：“啊，哲宇，你总算是知道了啊。我还在琢磨你得什么时候才跟我摊牌呢。” “……”江哲宇一瞬间无语。 这女人，什么心理素质？这是什么逻辑？ 仿佛他江哲宇不知深浅地在横冲直撞，而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心想帮他进步给他指引似的。 可是事实上，如果他今天不摊牌，谭菲真会主动告诉他？未必吧。 “六姐，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啊。”江哲宇也不拐弯抹角了，自己是不是给人当枪使都算了，他能拿谭菲怎么样？谭菲恐怕也是仗着这一点，一点不担心江哲宇反咬一口。 陷阱没困住猎物，布局者和狩猎者都没讨着好处，狩猎者还能明晃晃地找布局者讨要损失吗？可他实质上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因为他及时悬崖勒马。 “哈哈，哲宇，别生气，你的情报有点滞后，我也是啊。关于他们俩的情况，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都来不及告诉你，谁让他们是隐婚呢。”谭菲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笑着，她轻轻松松地给自己推脱，不知真假地略解释了几句。 江哲宇把杯中酒一口喝光，既然谭菲没翻脸，还想着跟他解释，证明她还有后招。虽然谭菲算不上什么同盟，但至少不是生死的对立面。 “唉，难道上次你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别人英雄救美了啊？”谭菲还笑盈盈地问起了当晚的经过。 江哲宇握着空了的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谭菲，他非常怀疑谭菲的动机，他有满心的忧虑，此刻不好直说。 其实当初谭菲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江哲宇也早早防了她一手，谭菲在给他提供机会，他却不会照单全收——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各自的领域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总该有个自己的判断吧，这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那还混什么混？ 所以，江哲宇从未停止对局面的调查和掌控。隐婚这种事，虽然能瞒得过大众，可有些地方怎么也不可能瞒得过，比如登记处…… 上周五，当谭小七冲出宴会现场时，江哲宇也打算迂回地跟过去，可是前后共得到了三个消息——江彦丞和谭小七已经领证，谭小七的摄影工作室窝里反，还有江彦丞的保镖一直都在。 三个消息，无论都是谁提供给他的，这局面对江哲宇来说都非常不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恐怕是被谭菲给坑了——差点被坑了。 江哲宇索性没去追，无论谭小七陷入什么危险境地，他当做不知道，压根儿没动，等着江彦丞的人先动，然后他留下来和程实一起收拾慈善拍卖现场和宴会的残局。 随后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他没动，所以没什么风险。 现在呢，挺有意思，谭菲似乎还没放弃，还在调侃他难道没有一点机会？ 什么机会？趁机侵犯谭小七的机会？让谭小七这个有夫之妇身陷出-轨绯闻的机会？这是简简单单地不喜欢江彦丞吗？这明明是想整死自己的堂妹吧？ “呵呵，六姐，我之前那句话好像问得不全面。我不该只问六姐跟我多大仇，这是跟小七多大仇啊？要是让小七知道自己的亲姐姐把她往火坑里推，恐怕已经够她绝望的了吧？”江哲宇恢复了谈笑风生，说的话却一点颜面也不给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就不是，那就索性说开了，不用拐弯抹角。面对一个高深莫测的女人，绕着有什么意思啊，杀招该来还是要来。 江哲宇问得很直接，谭菲脸上的笑意难得闪过一丝凝滞，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她叹了口气，把果汁握在手心里，仰头看着江哲宇道：“哲宇，你是个聪明人，这时候我要是还说什么‘为了小七好’这种话，你恐怕不会相信吧？” “嗯哼。”江哲宇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谭菲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地捶了捶，温柔恬静的眉眼低下去，她笑：“哲宇，你应该看到了吧，最近的新闻，关于小七的摄影师履历？” 见她不答反问，江哲宇也很有耐心，点头道：“当然，小七这两天风头很劲，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小七挺厉害，那么小就拿下了国际摄影大赛的奖项。可惜，之后就没什么水花了，十年间也没见她曝光。” “十五岁。” 谭菲忽然道。 “什么？”江哲宇没听清她的意思。 “小七十五岁拿下sn世界摄影大赛青年组的奖项，那是那年的四月份。六月一日，高考前几天，我的腿断了，永远也没有办法再站起来。”谭菲平静地诉说，“那一年，我十七岁。这个理由够不够？” “……”江哲宇一时没弄明白谭菲的逻辑在哪里，十五岁的谭小七得奖、十七岁的谭菲断了腿，发生在同一年两个月内的两件大事，难道…… “你是说……你的腿……跟小七有关？”江哲宇几乎是立马恍然大悟了，他点出得毫不留情。 如果是这个理由，够不够？ 一个被剥夺了双腿的花季少女，面对着自己的妹妹，她的恨意能不疯涨吗？偏偏无法正大光明地报复，因为身在同一个家族，还有姐妹的牵绊。 十年了，轮椅上等了十年，谭菲终于出手了，冷枪暗箭地放着，她开始了蛰伏十年的复仇。 面对江哲宇，谭菲笑着扬起下巴，不答反问：“换做是你，你能容忍有人夺走你的一切吗？那个人，可不是莫须有的啊。他已经回来了，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跨不过去。怎么样，哲宇，你和我，是不是有联手的理由？” 第356章 想你，你不在 谭菲知道的不少，显然对于这次“合作”她做的准备工作很到位，两三句就说到了江哲宇的心上。 然而，不知道是江哲宇的性格太小心谨慎，还是他有别的顾虑，他一时并没有给谭菲答复。 “呵呵，我知道，哲宇，你也许不再怀疑我的动机，但怀疑我的能力。”谭菲笑了，“那么我们不着急，一步一步来，先来进行几个小小的测试怎么样？” “哦？”江哲宇装糊涂，“什么测试？” 谭菲叹气：“全方位的测试。不着急，我们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首先，来试试小七夫妻的感情，你也清楚，要是我家小七和某人分开了、离婚了，某人想从谭家拿到便利可就不可能了，我们家还没做冤大头的习惯吧？” 江哲宇虽然不愿做第三者去介入别人的夫妻感情，可是正如谭菲所说的那样，他私心里当然希望江彦丞和谭璇分开，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最好。若是他得不到的东西，最好江彦丞也别得到，这起码能维持不得已的平衡。 “你那边应该有掌握一些情报吧？我觉得我们哲宇不是那种没准备的人，这一点我很放心。”谭菲笑道，整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可亲，走过路过的人压根儿不会想到她在打着坏主意，果真像谭菲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在做一些小测试而已。 “六姐真抬举我了。”江哲宇笑了，但也不藏着掖着了，他让人去查谭小七，掌握的资料不在少数，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他迟迟没丢出去而已。 “呵呵，见外了啊，哲宇。”谭菲笑，“你手上掌握的东西我们后面再说。我们现在来谈谈你手上没有掌握的东西、最让你头疼的东西。” “……”江哲宇一怔，整个人就有点不自然了，这个女人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失去双腿十年的女人，却让人不敢轻视她，一句话都不能轻视。 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合作的诚意，谭菲也不等江哲宇再开口，直接把头扭向了一边，朝宴会厅某处那个高挑的女人看去，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哲宇，你有没有想过，从敌人内部攻破？像我最了解小七，知道她的很多动向，能随时做出应对。而你，是不是可以从那位司徒妹妹身上下手？听说她跟在那位身边很多年，从小就认识了吧，难道她那边没有可挖掘的料？” 江哲宇一愣：“司徒展悦一心向着他……” 谭菲挑眉，一脸无辜：“哲宇，你似乎对女人还是不太了解，尤其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女人，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忘了前几天的视频事件了？司徒妹妹对那位的感情，明显得快溢出来了吧？” 江哲宇不说话。 谭菲叹气，悠悠道：“我要是个男人，温柔多金，我一定会去安慰受了情伤的女人，让她全心全意地爱上我。美人计这种东西，自古有之啊。” “呵呵，别说，我们家小七就是个例子，受情伤离家出走，你们家那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家小七给哄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夫妻关系看起来挺不错的。然后呢，什么都成了。”谭菲又激将了一下。 江哲宇的脑子里有东西蠢蠢欲动，本是走投无路中，有人给他铺了条路，冒着被利用的风险，他也得去试试。 把酒杯放在了餐桌上，江哲宇站直了身体：“六姐是人生导师啊，我现在就去做个小测试。” 说着，江哲宇朝司徒展悦的方向走去。 …… 谭璇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 司思微信里给她消息：“谭年年，给我个地址，送你生日礼物。” 谭璇回复：“哟呵，什么礼物？” 司思：“不剧透，谢谢，地址快来。” 谭璇只好把地址发了过去。 司思发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包：“等着惊喜吧。顺便问一下，你跟你们家江先生那啥还和谐吗？” 谭璇：“……” 她听不懂就怪了，司思这丫没节操到极点，什么都敢问。 谭璇含糊回应：“挺好啊。” 司思继续问：“你主动了？尝试了新姿势新感觉？” 谭璇一口血没喷出来，她没主动，是江彦丞主动尝试了新姿势新感觉啊，哦，还顺便换了个新场所，从主卧到客房去了。 谭璇发了个郁闷的表情：“不想说，谢谢！” 司思非常识趣：“好吧，那我不打扰你和江先生的雅兴了，你们好好实战，性福就好。” 谭璇噼里啪啦回复：“实战个毛线，他根本不在家，出差两周！两周！” 司思：“呃，你这怨念够深的啊谭年年，这绝对是那啥求不满吧，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家江先生也是啊，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处境多危险，也许等他出差两周回来，会被扫地出门吧？” 谭璇：“就是，一点危机感没有，分分钟换人。” 这句话才回复完，手机铃声就响了，“终身老粉丝”来电。 “我擦……”谭璇吓一大跳，手机差点没拿稳，她才跟司思吹牛说分分钟换人，跟有心灵感应似的，要被换的那位来电话了。 谭璇一点没耽误，马上接通：“喂？” “到家了吗？”那人嗓子还是不太好。 “刚到家。包还没放下。”谭璇声音都放软了，“你干嘛呢？” “工作还没处理完，还在忙着。”江彦丞道，“中场休息，出来抽根烟。” “出来抽根烟就给我打电话啊？”谭璇往沙发上一靠，顺手把小丢捞起来抱在怀里了，“不对，都说了嗓子不好，还抽烟，江彦丞你想不想好了？赶紧给我掐了！” 江彦丞叹息：“听听大宝贝的声音，开会都有精神了。真想你，宝宝。要是你在旁边，老公应该能克制不抽烟。” “我那么厉害？”谭璇的声音又软又糯，跟撒娇没两样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儿。 江彦丞低低地笑：“因为老公能找点别的事做，我家大宝贝比烟好抽多了，上瘾还上头。宝宝，想不想老公？嗯？” 夜凉如水，风从阳台窗口吹进来，谭璇心里缱绻着说不出的相思，无意识地噘着嘴，哀怨道：“想你，你又不在……” 第357章 没节操的生日礼物 谭璇只谈过一段恋爱，基本算是学生时期的爱情，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城市，两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 现在尝到了异地的滋味，抓心挠肝的，江彦丞又开了一次先河。 江彦丞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叹气道：“真对不起我家大宝贝，才谈恋爱第一天老公就出差了。这几天行程很密集，连晚上打飞的回来也赶不及……” 谭璇忙道：“你别打飞的了，像上次那样，凌晨到家，睡两个小时又要飞回去，干嘛呀？我又不是一定要天天看到你。” 江彦丞愣了下，笑了：“不要天天看到我，江太太你挺有想法啊。等忙过了这阵子，老公回家陪你，嗯？” 谭璇被哄得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夜风吹久了，忽然打了两个喷嚏，她抽纸巾捂住鼻子，骂江彦丞：“江彦丞，你要不要这么想我？想得我都打喷嚏了。” 江彦丞的声音沉下去：“是不是又光着脚在家走路？这都什么天气了，锦城降温了吧，小痞子你不听话。老公不在家，没人收拾得了你了是吧？” “对啊，你收拾不了我，你收拾我看看？”谭璇走下沙发，把阳台的窗户给关了，风小了很多，但是的确降温了，这天再穿不了夏装了。深秋说来就来，短短的一段路走完，她又打了两个喷嚏。 “谭璇。”江彦丞在电话里直接叫了她名字，谭璇可以想象他眉头应该都皱起来了吧，妥协道：“好啦，好啦，我穿鞋了，没有光着脚走路。江总，你还开不开会啊？烟抽完了没？” 磨磨蹭蹭的，等江彦丞那边挂了，谭璇又叹了口气，对着小丢道：“小丢，你说你爸爸记得我生日吗？我要不要提醒他啊？他一句话都没提。” 才念叨完，猛然想起来晾了司思那边很久了！ 打开微信一看，司思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了，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下了结论：“肯定是去煲电话粥去了吧？谭年年，你有没有点长进？重色轻友的毛病啥时候改改你说？还说要把人家扫地出门呢，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死女人！” “你不是说我们家峰峰的演唱会门票是十月二号的吗？我提前两天买票，你们家江先生出差，那我住你那儿？” “喂喂喂，谭年年，你人呢？人呢？人呢？” 谭璇忙给她回复：“来了来了来了，行啊，你提前来，住我这，他在不在都一样。” 司思发了一堆表情轰炸她，炸弹、砖头乱扔，最后才说话：“你们家江先生要是在，我肯定不去当电灯泡，单身狗也是有尊严的，绝对不掺和恩爱狗的日常！” “那你住哪儿？住酒店太浪费了。”谭璇道。 “是哦，我也不好去朱朱那边住了，她那边更不方便了。”司思说，“谭年年，朱朱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她这怀孕一个月左右吧，再等两个月稳定下来，我估计办婚礼应该是十二月或者明年元旦吧？” 谭璇之前已经陪朱朱选过婚纱的样式了，当然也跟朱朱探讨过这个问题，答道：“哦，应该十二月吧，她想快点办了，不然到时候穿婚纱不好看。具体还是等她通知吧。” 谭璇没有回避朱朱的问题，也没有多谈，即便彼此之间有了隔阂，也不好去说对方的坏话，各自安好吧。 女孩子之间一说到婚礼说到未来，免不了就要互相比较、把话题往自己往对方身上扯，司思问道：“谭年年，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你跟江总有没有商量过啊？” 谭璇吓一跳：“……” 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结婚证已经扯了，这算不算已经结婚了？她敢跟司思说？ “咳，司令，别想那么远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是说好了吗，不行换人啊！”谭璇喊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司思哀怨：“唉，你看朱朱要结婚了，娃都快有了，你和江总好歹是八字起头了对不对？就剩我和老郭了，我妈跟催命似的……” 谭璇想了想：“我是想给你介绍对象，但是我那几个发小都不太靠谱啊。像宋世航，换女朋友比你换衣服还快，叶三秦四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哪年哪月才会收心。我们家兄弟姐妹的话……咦？” 谭璇忽然来劲了：“司令，你喜欢兵哥哥吗？特别特别帅那种！特别帅！” “谁啊？”司思发了几个色色的表情过来。 “我三哥！”谭璇还真上心了，“帅是够帅！但是比你大十岁，你介意不？而且他比我们江先生更夸张，我好几年没看见过他了……” 司思为难了：“军嫂啊，军嫂……军嫂挺酷的，但你三哥到现在还没对象，会不会……嗯？” 她没挑明，谭璇听懂了，也愣了一下：“这个……他现在是弯的还是直的我不清楚，但是上次我见他，他还是直的，他读书的时候有女朋友的，后来分手了。” 司思琢磨半天，回复道：“算了，等你三哥什么时候回家再说吧，我也就吐槽吐槽，还是继续和我的实验、报告作伴吧。” 谈话到此结束，司思最后道：“我估计礼物明后天就到，谭年年你不要太感激我哦，等你的反馈。” 谭璇对这个礼物顿时半期待半害怕，不知道司思在搞什么鬼。 ……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三，谭璇忙到飞起，每天还是照旧有红玫瑰送来，卡片被她堆在桌角，好几天没看了，黎肖峰越玩这一套，她越不想理。 下班后回家，有个快递也一起到了，谭璇拆开一看，顿时思密达了——卧槽，什么鬼？！ 一套非常非常梦幻的、雪白的蕾丝睡衣，外披看起来跟白雪公主似的，里面两件布料少得可怜，可以想象穿上之后……某些地方若隐若现、简直情-趣到令人发指！ 附赠卡片一张：“祝生日快乐，终身性-福。” 谭璇瀑布汗，给司思去微信：“流氓司令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老司机司思一听就懂了她的意思，挤眉弄眼道：“上吧，谭年年！性-福是靠自己争取的！给你们家江先生一个惊喜！不要太感谢我！” “……”谭璇只想把司思从对面揪过来。然而，她思绪乱飞，不由自主脑补了穿上这睡衣的场面……卧槽，辣眼睛！太没节操了！ 想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江彦丞又跟平时一样一天几个电话，虽然时间都不长，但是联系一直很紧密。 这次的电话聊了好一会儿，江彦丞笑：“宝宝，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怎么腼腆了？想老公想到哭了？” 谭璇看着那万恶的睡衣，头往沙发靠背上撞，她在想什么啊她：“你才想我想到哭，江彦丞你要被开除了，小丢都快不记得你了。” 她要怎么开口告诉江彦丞，我要过生日了，有人送了一套没节操的睡衣，你要不要看啊？ 呸，杀了她也说不出口啊！ 第358章 生日当天的惊喜 周三过去，周四过去，一直到周四那天晚上关灯睡觉，江彦丞也没提生日的事。 正好，谭璇把司思的礼物彻底收了起来，搞不清是谁的损失了，总的来说还是江彦丞损失比较大吧，谭璇已经不打算再提醒他了。等周五过去，她再好好地来个后发制人…… 周五早上一醒来，妈妈那边就来电话了，祝她生日快乐，每一年，妈妈都不会忘记她的生日。 然后呢，江彦丞那里呢？ 非常好，还是一如既往地联系、一如既往地问候早安，连天气预报都给她发过来了，还附赠添衣指南。就是没一句生日快乐。 “今天还有一天的会，明天一早飞洛杉矶……” 得，江彦丞这句话算是彻底把谭璇的希望给浇灭了，明天一早飞洛杉矶，今天又加班加点地开会……他果然是一点都不记得啊。 谭璇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去看飞羊城的机票。算了，今天是周五，手头上的工作也忙得差不多了，吃点亏，飞羊城吓唬吓唬某人算了，当面臭臭他！山不过来，她只好过去…… 机票刷到一半，李娅来了消息：“谭老师，紧急出差！目标虞城！虞城！虞城！路易斯说，忙完周六开始放假！” 谭璇绝望了。好吧，人生的意义在于折腾、在于随时随地的出差。 想去羊城当面臭臭江彦丞的计划完全泡汤，她是个尽职尽责的、以工作为重的摄影师。 不对啊！ “虞城？”谭璇惊讶，她没看错，还真是虞城。飞虞城出差也不错，她正好回外婆家看看，这都好久没去了。 起床，收拾行李，马不停蹄飞虞城。 虞城那边的项目之前负责的是哈维，虽然哈维的大部分项目都已经由小林接手，但也有部分以小林的资历还不够的、对方不肯买账的，不得不换人去解决。 谭璇算是临危受命，飞过去解决纠纷去了。 等工作忙完，谭璇撇下团队，打车就去外婆家了—— 提前跟外婆他们打过了招呼，那边已经做好了晚餐等她。 虽然谭璇是锦城谭家的女儿，她妈妈在谭家做了近二十年尽职尽责的媳妇，但她外婆家却没像外界所以为的那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甚至，外婆和舅舅一家住在虞城北郊，非常普通的老式居民区。 外婆今年六十八，比谭璇爷爷要小了一轮，在自家院子里能种菜的地方种上菜，角落里种上花，收拾得齐齐整整，多少年如一日地勤劳。 谭璇进院子后，如愿看到了整洁的一切。门口，表哥林骏飞先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小妹，回来了？” 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声：“怎么就你一个人？” “大哥。”谭璇被问得有点尴尬，不自觉想起了上一次回来的场景，她带着陆翊一起回来的，外婆、舅舅这边都见过了。 “嫂子和岚岚在家吧？”谭璇以问代答，把话题给扯过去了。 “在，岚岚高兴呢，听说漂亮姑姑回来了。不过好久没见，搞不好不敢叫人了，小丫头上小学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还不如幼儿园听话，你嫂子愁坏了。”林骏飞把人往里引，推开门就叫人了：“奶奶，小妹到了。佳慧，开饭了啊……” 谭璇跟外婆、舅舅、表哥一家人一起生活了六年，后来即便被接回了谭家，她寒暑假也会回虞城住上一段时间，回这里，有时候比回谭家老宅更自在。这是真正生她养她的地方，无论有过怎样残缺的童年，那也是她人生经历的一部分。 “来，小妹，喝点汤，奶奶听说你要来，特地让你大哥炖的鸡汤。尝尝好喝不，正宗虞城土鸡。”嫂子李佳慧招呼道。 “岚岚呢？外婆去洗手间那么久啊？”谭璇问。 正说着，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从厨房那边转出来，六岁的林晴岚手里捧着一个六寸左右的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姑姑，生日快乐。” “囡囡，生日快乐。”外婆身体很好，满头黑发不见一丝花白，走路也不见蹒跚，只是瘦瘦小小，穿普普通通的衣服，一点不见谭家奶奶谢灵书的那种高贵优雅，甚至连普通话也说不好，一口标准的虞城方言。 “谢谢岚岚。谢谢外婆。”谭璇没想到自己的眼眶就这么红了，忙上去把岚岚手里的蛋糕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去扶外婆：“外婆，你又给我买蛋糕了啊？我就说，外婆肯定记得我生日……” “奶奶早就念叨了，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坏了。”嫂子李佳慧道，“来，许愿，岚岚你不是最喜欢许愿了吗？给姑姑唱个生日歌。英文的，老师教的。” 岚岚正要开口唱呢，谭璇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江彦丞发来的微信消息：“宝宝，电话怎么不接，你在哪呢？” 谭璇赶路到现在，一直没给他消息，现在更是有点赌气了，还是家里人好，江彦丞哪里记得她生日啊？她就不告诉他。 但是，她还是给他发了个定位过去，回复道：“你猜我在哪？” 江彦丞的消息马上追来：“你猜我在哪？” 一模一样的回复。 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没有情调，谭璇猜都不想猜了，直接回复：“不猜，你忙吧，我要去吃饭了。” 江彦丞那边干净利落地回复：“开个门。” “啥？”谭璇晕了。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谭璇以为自己幻听。 林骏飞转身道：“有人敲门，我去开。这么晚了，谁啊？” “你……”谭璇给江彦丞发去消息，回了一个字就卡住了，她觉得她脑子有点炸了，不会吧？ 她忙把林骏飞拉住，急哄哄道：“大哥，等等，我去开门，好久没开门了……” “小妹……”林骏飞压根没听懂她啥意思，好久没开门了？ 谭璇飞也似的跑进院子，把两扇封闭的大铁门开关一按，拉开了其中一扇，探出头去—— 路灯昏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门口。 看到她，那人愣了下，随即笑了：“宝宝，生日快乐啊。” 谭璇跟傻了似的：“……” “对不起，我没认错我家大宝贝吧？是你吗？谭宝宝？嗯？” 那人说着，还低头往前凑了凑，似乎想把她看清楚，声音里还夹着哑。 谭璇忽然窜出门，准确无误地跳到了那人怀里，一把把他抱住。 这个生日、二十五岁的生日，她在看到江彦丞出现的时候，幸福得想哭…… 第359章 虐了一巷子的狗 “哎唷——” 谭璇那个起步扑过去的动作太急了，江彦丞被她撞得往后倒退了半步，一条胳膊把她搂住了，半真半假地叫了一声，唇贴着她耳际笑：“谭宝宝你玩偷袭呢？过个生日这么亢奋啊？” 谭璇才不听他怎么说呢，他怎么说都好，他现在来了，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比什么都重要。她双手搂着江彦丞脖子不撒手，亢奋依旧，喜不自禁：“江彦丞你掐掐我，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是明天要飞洛杉矶吗？” “好，我掐掐。”江彦丞笑着应，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疼吗？是做梦吗？” 谭璇又疼又痒一哆嗦，从江彦丞怀里挣出来，看昏暗的路灯下，江彦丞的眼神里都是笑意，唇角也弯着，这人到哪儿都不忘逗她。 谭璇心里堆积着甜蜜，一点都不想跟江彦丞对着干，她忽然仰起头，顺从内心地吻住了江彦丞的唇。 “汪汪汪——汪汪汪——” 大约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了，隔壁忽然传出狗叫，一声接一声，接着整个巷子里的狗狗都叫了，此起彼伏的叫声跟来了小偷似的。 就在这一片狗叫声里，谭璇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林骏飞道：“妹妹，你干嘛呢？谁来……” 林骏飞后半句话都卡在喉咙里了，他们家大门口，两个人抱在一块儿，跟演电视剧似的。 谭璇还陷在里面呢，吻江彦丞吻得从来没这么认真，但江彦丞多机警的人？ 林骏飞一出来，江彦丞就反应过来了，忙拍了拍谭璇的背，松开了还没尝够的唇，礼貌而周到地面对着敞开的门和站在那里的人：“这位是……谭璇，赶紧介绍一下。您好，我是谭璇的……” 江彦丞低头看着谭璇，他还不清楚江太太什么意思，不知道她怎么跟家里说的，他一直顺着她，都快搞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江彦丞那紧张又紧绷还礼貌得要死的样子，谭璇靠在他身边全部都感知了，她刚被抓了个先行，本来该羞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老公来了，她一点都不怕了，瞬间底气十足，抱着江彦丞胳膊道：“这是我大哥，舅舅家的。” “大哥，他是江彦丞，我男朋友，不请自来了。”谭璇解释得毫无障碍。 “大哥，你好，叫我小江就行。”江彦丞忙上前跟林骏飞握手，谭璇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提着东西，全程一只手活动。 “小江，你好，你好。”林骏飞也懵了，两个人对握了会儿手，才反应过来要把人往里请：“请进，请进，刚好开饭了，一起吃。” “好，打扰了。”江彦丞声音都放低了，那姿态完全不会让人把他跟什么总裁、首富的儿子这种名头联系在一起，明明就是个愣头青嘛。 “你买了什么啊？大包小包的，你干嘛呢？还有啊，我大哥和你一样，都是属牛的，还让大哥叫你小江，要不要脸？”谭璇在江彦丞耳边喋喋不休。 “嘘——别说话，小宝贝，饶了老公，先别闹。”江彦丞贴在她耳边，那声音跟求她没什么两样了，他对见家长如此在意，就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哦？江彦丞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啊？你会飞吗？直接来见我外婆，你很勇敢啊年轻人……”谭璇一点不配合，就在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把江彦丞领进门了。 在林骏飞的带领下，谭璇和江彦丞走进客厅，餐厅里三代人早看过来了，林晴岚拉着她妈妈的手，怯怯地往后面躲了躲。 “外婆，这是小江……”林骏飞为人耿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接就介绍了。 “外婆好。” 江彦丞那僵硬的样子，谭璇都看不下去了，笑着介绍道：“外婆，他是我男朋友，江彦丞，叫他小江就行，他对我特别好，特地跑来虞城陪我过生日。” “好，好，小江……”外婆居然就接受了，一点没惊讶谭璇带回来的男朋友不是上次那一个，很高兴地上前握了江彦丞的手，“小江，好孩子，长得好，长得挺好。” “……”江彦丞脸都笑僵了。 谭璇又介绍了大嫂李佳慧和小朋友林晴岚。 江彦丞准备得非常周到，老人、小孩还有大嫂大哥的礼物都有。 “你连舅舅舅妈的礼物都准备了？”谭璇的确没想到，难怪他大包小包提了一手。 “我爸妈去外地开交流会去了，这两天都不在家。”林骏飞解释，还特地拿了瓶珍藏的白酒出来，明显是因为江彦丞在，忙不迭想跟他喝两杯了。 “小江能喝吧？”林骏飞已经把酒瓶开了，大嫂默契地拿了酒杯过来。 “能喝一点。”江彦丞那个乖啊，问什么答什么。 “菜够不够吃，要不我再去做两道？”大嫂着急了。 “不用，不用，够了，够了。”江彦丞忙阻止。 谭璇坐在外婆身边，一直笑看江彦丞的生动表情，猝不及防地凑上去问：“江彦丞，你怎么送的礼物那么讨人喜欢呢？你连外婆喜欢吃核桃、吃兰花豆、麻花都知道，你要上天了吧？是不是我妈指点了你？嗯？” 江彦丞刚看林骏飞把酒杯斟满，听见谭璇这么说，立马招了：“是，谭璇你很聪明，我一直笨，多亏了咱妈指点，不然还真不好意思来外婆家。” “我就说，要不然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妈可牛逼了。”谭璇一点没介意江彦丞说“咱妈”，根本没反应过来。 “呵，说林女士，林女士就来电话了。”谭璇拿出震动的手机一看，接通了，给江彦丞递了过去：“你接吧。” “妈，嗯，我到外婆家了，挺好的，您放心。好，电话给外婆。”江彦丞忙站起来，把电话送到外婆那边。 外婆接过去，跟林清婉聊了两句，聊着聊着，看了江彦丞好几眼，末了，评价道：“嗯，小江跟小妹挺好，早该来看看我了……代向亲家问好……” “姑姑，我的生日歌还没唱……”林晴岚靠在她妈妈怀里，很小声地跟谭璇说话。 “是啊，蜡烛还没点呢，我来点上……”林骏飞拿了火机点着了蜡烛，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小江，一起给小妹唱生日歌。” “好！”江彦丞二话不说，跟着老老小小就开始唱。 谭璇也唱。 中文、英文混杂，还有外婆的方言、完全不成调的附和哼哼，其中最明显的是一道跑调跑得没边的声音——唱生日歌也跑调，这境界…… “许个愿吧。” 谭璇就在这噪杂而简陋的环境里闭上了眼，许了好几个愿望，随后招呼道：“岚岚，外婆，大家一起吹蜡烛啊，一起吹，一、二、三……” “生日快乐！” 蜡烛熄灭，灯光乍亮，这个生日的仪式总算完成。 “岚岚，你是先吃蛋糕，还是先吃饭啊？”谭璇问。 “给岚岚切一小块儿，早馋了。”外婆笑。 “我来。”江彦丞主动接了谭璇的活，他切出来的蛋糕干净利落，慈爱地放在岚岚面前，“吃吧，岚岚。” 林晴岚虽然已经六岁了，还是有点怕生，完全不像路遥那样自来熟，江彦丞给她切蛋糕，也没能让她放下羞怯，眨巴着眼睛盯着江彦丞看。 “小江，来，干一杯，今天就我陪你喝了，岚岚他爷爷不在家，不然老头也能喝几杯。”林骏飞直接举了杯，一点不拐弯抹角，说干就干，一杯白酒直接下肚：“欢迎你来。” “谢谢大哥。”江彦丞也举杯。 谭璇轻咬着筷子尖，看江彦丞爽快得要命，一口气就喝干了，白酒当白开水喝，她忙给盛了汤：“别喝太猛了，前两天不是还嗓子疼吗？趁热喝点鸡汤，虞城土鸡……好喝吧？” 江彦丞喝完鸡汤，赞不绝口：“真不错，再来一碗。” 谭璇笑：“江彦丞，遇到对手了吧？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做饭有多好吃，我大哥可是正宗大厨。” 林晴岚跟着她妈一起笑，外婆也笑，林骏飞解释道：“别听小妹吹，什么大厨啊，就开了个饭馆，随便做点虞城土菜。” “那真是正宗大厨了，谭璇没说错啊。”江彦丞笑，“我今天有口福了。” “敢不敢再说自己做饭好吃了？”谭璇臭他。 “怕了，怕了，再也不敢吹牛了。”江彦丞笑眯眯，那脾气好的，谭璇说啥就是啥。 吃到一半，大嫂李佳慧随意地问道：“小妹和小江晚上留下来住吗？家里虽然小了点，但正好岚岚爷爷奶奶不在家，等会儿我就收拾房间去。” 主妇的眼里自有大局和琐事，她问得很寻常，但问到了点子上。 江彦丞忙道：“不用了，大嫂，我明天得赶早班飞机。” 他不用说得太清楚，北郊离虞城机场太远了，赶飞机实在不适合住在这里。 “你明天真要飞洛杉矶啊？”谭璇差点噎着，听江彦丞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那你过来虞城干嘛呀？是不是从羊城飞？那你还得赶回羊城吧？” 江彦丞看着她，只笑，跟傻子似的，也不辩解。 谭璇心里怎么不清楚呢，就为了陪她过个生日，这人从羊城飞来，又跑到这么远的北郊，再折腾原路返回，第二天再飞洛杉矶。 第360章 送你个镶钻的小东西 “这么多地方来回跑，那小江太辛苦了……”大嫂忙接话。 “没有，没有，顺便的事，哪有谭璇说的那么折腾？”江彦丞还笑，又跟林骏飞碰了一杯，“大哥，来，我敬你。” “行了啊江彦丞！大哥，最后一杯好吧？他再喝要飘了。江彦丞这人一点自觉也没有，说他胖，他马上就要喘上的。”谭璇一颗心完全偏到她老公那边去了，指挥若定：“外婆，他这次不能留下来陪您，我也不能，我明天还要加班。后天虽然放假了，但是得回锦城准备一个展览。等江彦丞忙完了，我再和他一起回来住几天……” “工作要紧，年轻人打拼事业是应该的。”外婆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嘱咐，“但是要注意身体，小江在外面不要喝这么多酒，伤身体。” 江彦丞听起来毫无障碍，每一句都听得懂：“外婆，我听您的话，少喝酒，谭璇也不让喝，今天是见到外婆高兴，和大哥喝两杯。” 他非常会卖乖，专挑老人家喜欢听的说。 “爸爸，别喝了。”林晴岚小丫头在旁边听着、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对着林骏飞。 “哈哈哈，岚岚说不喝了，爸爸就不喝了。”林骏飞也放了酒杯。 “嗯。”林晴岚满意地点头，小孩子的活泼明朗终于显露出来。 小丫头长得特别好看，眼睛和嘴巴还挺像谭璇。江彦丞听着小丫头叫的那声“爸爸”，不由地转头看了看谭璇，伸手在谭璇头上摸了摸，讨好似的说道：“能给我再来碗鸡汤吗？特别好喝。” 谭璇被他摸了头，那只手非常自然，她却有点担心：“要不要给你盛点米饭？喝了好几碗汤了，光喝汤怎么行？” “好。”江彦丞一点意见也没有。 晚餐后半段，就只看到谭璇在忙来忙去，一会儿给江彦丞夹这个，一会儿给他弄那个，一只螃蟹都拆了两个人吃。 林骏飞和李佳慧互相使了个眼色，林晴岚小丫头都变活泼了，似乎是在谭璇的忙碌下慢慢地接受了陌生的江彦丞。 饭后，每个人都吃了点蛋糕，林晴岚小丫头很喜欢吃甜食，晚餐没吃多少，蛋糕已经吃了两大块，江彦丞问她：“岚岚，蛋糕甜吗？” 经过一晚上的磨合，再加上江彦丞送的一整套迪士尼公主，小丫头早被收买了，点头：“甜。” 江彦丞笑：“我和你一样，也希望你姑姑天天过生日，天天有蛋糕吃。但是，岚岚你才六岁吧？不能天天吃蛋糕，要不然牙疼，一块蛋糕都吃不了了。” “……”林晴岚瞬间咧了嘴。 “叔叔下次来，再给岚岚带玩具。没有蛋糕，有玩具，好不好？”江彦丞随即开始抛甜头。 林晴岚马上又展露了笑颜，重重地点头：“好！” “小江别太惯着她，玩具家里很多呢。”林骏飞走过来，捏了下小丫头的脸，“岚岚，叔叔给你带礼物，说谢谢了没有？” “谢谢……叔叔。” 小丫头一句话掰成两段说。 “不客气。”江彦丞笑，他要帮着收拾碗筷，没有一个人肯让他帮着收拾，谭璇和外婆去院子里说了会儿话，进来的时候，看到江彦丞跟岚岚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在看动画片。 江彦丞这家伙带小孩子还真是有一套，岚岚本来挺怕他，现在肯跟他坐一块儿看电视了。 谭璇走过去，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单手环上江彦丞脖子，低头问道：“你走不走？明天赶不上飞机我不管了啊。” 江彦丞拉她的手，偏头仰望着她，轻声问：“跟我一起走？” 谭璇歪头对上他的眼睛：“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你大老远跑来给我过生日，我再让你一个人走？我有那么混蛋吗？” 江彦丞眼睛都亮了：“这么乖？外婆那边……” 谭璇笑：“我刚才都跟外婆说过了，我们先走，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下次得留足了时间啊，别这么匆匆忙忙，跟冲进来抢个劫就跑似的。” “是啊，抢了你就跑。”江彦丞接得顺溜。这环境，连嘴皮子都不敢耍得太大胆，更别说做点别的了，小孩子还在呢。 “那赶紧吧，再不走，你睡不了几个小时了！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谭璇站起身，拽着江彦丞也一起离开了沙发。 “六点多。”江彦丞道。 “你就作死吧，六点多，不用睡了。”谭璇越说越埋怨。 跟大哥大嫂还有外婆打完了招呼，两人牵着手出了院子，谭璇还指着院内一角：“看，外婆种的月桂，长得不错吧？香不香？我可是看着它长大的，外婆家搬到这边的时候就种下了，转眼都十几年了。” “十几年了？”江彦丞重复了一句。 “嗯。”谭璇一点没听出他声音里的诧异，搂着他胳膊，往巷口走：“江彦丞你怎么来的啊？我叫个车好了。这里不太好打车。” “宝宝，你真以为我也是打车过来的？”江彦丞凑近她，酒气也跟着过来，谭璇躲了下：“你飞过来的？江彦丞你喝了酒可不能开车啊。” “前面有车等咱们。”江彦丞笑，“周密一起过来了。” “那你怎么不让他一起去外婆家吃饭？你这老板当得太不称职了。” “第一次去外婆家，我紧张还来不及呢，还带下属去？带任何人都不合适。江太太不知道见家长的恐惧，唉。”江彦丞对着天叹气。 夜空有星无月，小城里家家户户关门早，连商贩也早就收工，此刻的夜幕下、小巷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彦丞忽然停住了脚步，道：“宝宝，你看，北斗七星。” 谭璇跟着他仰头，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清晰的北斗七星，她一瞬间看呆了，还没来得及抒发感想，只听江彦丞道：“亲爱的小姑娘，老公有一个镶钻的小东西想送给你，你要不要？” 谭璇懵逼：“！！！” 【ps：亲们的打赏月票都看到啦，感谢鼓励！继续撒狗粮！】 第361章 余生请做我的星星吧 “你说啥？”谭璇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彦丞不慌不忙地又重复了一次：“江太太，老公有一个镶钻的小东西想送给你。” 谭璇四下看了看，一把把江彦丞笑眯眯凑近的脸给推开了，低声骂道：“江彦丞，你神经病啊！不要在这里说！邻居认识我的！” “老公说什么了？”江彦丞还一脸茫然，看谭璇在那恼羞成怒，他一本正经地上去勾了谭璇的脖子，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心里忽然垂下来一样东西，晃啊晃，又闪又亮。 江彦丞笑眯眯道：“谭宝宝，这个镶钻的小东西，你要不要啊？你以为是什么？嗯？想什么呢？” “！！！”谭璇看到那条闪闪的项链时瞬间窒息，脸烧得要融化了，这人丢得太大了吧，江彦丞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她就往不该想的地方想了，她承认，她完全想岔了，以为是别的什么。居然是项链！项链！镶钻的小东西！ “嗯？宝宝你想什么？想老公了？”江彦丞还不放过她，跟流氓似的继续逗老婆。 谭璇又气又臊，被江彦丞圈着，跑也跑不了，夜幕疏朗，秋风飒飒，她索性通通不管，转身往江彦丞怀里一撞，气哭：“江彦丞你死定了，你将会失去你的宝宝！” 江太太乖起来，撒娇生气都乖，江彦丞的心啊，和他的眼神一样柔软，他低头在江太太头顶吻了下，搂着她道：“谭宝宝，请求你接受老公的生日礼物，抬头看一眼好不好？” 这人大半夜的啥事不干，站在巷子口哄老婆。 谭璇偏头看了一眼，一只胳膊还环着江彦丞的腰，她越看那个镶钻的小东西，越觉得心里有触动，渐渐地直起腰来，惊讶道：“北斗七星？” “嗯。”江彦丞笑，“找不到路的时候，抬头看看夜空，跟着北斗七星走，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北斗七星的第二颗星，叫天璇，这才是我们江太太名字的含义吧？璇，不只是美玉，也是星名。” “……”谭璇脸上的笑容瞬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泪眼朦胧，呆呆地看着江彦丞手心里的那个镶钻的小东西—— 北斗七星的形状，精致玲珑，每一颗星的位置都有一颗钻石点缀，而第二颗星“天璇”的位置，镶了一颗血钻。路灯下看起来甚至有些暗沉的血钻，是整条项链的点睛之笔，仿佛它才是北斗七星中最特别的那一颗。 “你怎么会知道？”谭璇诧异，说话的时候还哽了一下。她名字的由来，这几乎已是一个秘密。 她从小那么渴望能有爸爸，于是，她六岁的时候真的有了爸爸，她的爸爸甚至比她想象出来的还要高大英俊完美。爸爸来接她回家，给了她一个名字，璇。 爸爸说，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找不到方向，他就会去找北极星，璇是北斗七星的第二颗星，他只要找到北斗七星，就会找到方向，也会时时刻刻地记得，要平安地回家啊。 她那么喜欢爸爸，那么喜欢自己的名字，喜欢北斗七星，爸爸去世后，她总觉得他也变成了一颗星，就在北斗七星的附近，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她充满创痛和爱的童年，很多的秘密埋在心底，连对陆翊也不曾提起过。 现在，江彦丞一把抓住了她的心，没有握紧，他只是抓住了它，像这北斗七星的项链一样，托在手心里。 “因为，这就是我心里所想的。江太太的所有，我都关切，一点都不想放过。”江彦丞深深地凝视着她，手抚上她的脸，泪痕斑斑，他皱着眉，声音低哑温柔：“亲爱的谭璇小姑娘，余生请做我的星星吧，我会永远以你为方向，以你为我的起点和终点，就像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一样。” 有风吹过。 谭璇冻得一个哆嗦。 江彦丞柔柔地说完，静静等她的回答。 谭璇的心忽然完全平静下来，她仰头看了一下北斗七星的方向，破涕为笑地看着江彦丞，向前两步投进了他怀里，嘟囔道：“江彦丞，你好肉麻，而且好贪心，一条假的项链就想换一颗真的星星，我亏大了。” 怀里充实得不得了，江彦丞倾身抱住他的星星，笑眯眯道：“老公虽然抠门，但的确是真钻石啊，不信，宝宝你检查检查，假一赔十。当然，我还是赚了，星星多美啊，连名字都那么美，还会掉眼泪呢。” 谭璇在他怀里钻了又钻，往他西装外套里躲：“星星下凡，太冷了，愚蠢的凡人，还不把项链给我戴上。” 江彦丞笑：“戴上啊？这么俗的桥段，老公真没想过，以为我们家小星星不要这么暴发户的设计呢。”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认真地给谭璇戴上了项链。 谭璇低头看了看项链，看不太清，缩了缩脖子道：“不会被抢劫吧？这么暴发户的设计，谁设计的？” 江彦丞已经脱下外套把她裹住了，笑道：“除了你老公，还有谁这么厉害？” 说着，江彦丞低头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宝宝，第一个生日礼物送出去了，老公这里还有个镶钻的大东西想送给你……” “江彦丞！”谭璇一把捂住他的嘴，这人毫无下限，才正经了多久，马上又想坏主意了。 “迫不及待了我的大宝贝！大东西等急了！”江彦丞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跟抢劫似的抱起来就跑，谭璇伏在他怀里，也不敢叫，在颠颠簸簸的奔跑中，她还抽空用手机拍了张夜空。 最幸福的时刻，她发了条朋友圈：“今晚的月亮有点圆。” 配的图是漆黑的夜空，还有遥远的、看不清的星星。 马上就等来无数回复。 司思：“月亮？月亮？找啊找啊找月亮。谭年年你生日不要太嚣张。” 郭襄：“此时无月胜有月。” 朱朱：“年年生日快乐啊。” 宋世航：“卧槽胖七你在哪呢？劳资在你们单位等了一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局都组好了给你庆祝生日，怎么不见人啊！又给我玩失踪？” 叶锦天：“我作证，老大准备了一天的惊喜。” 秦四：“结果，谭小七你这鸽子放得好。” 李娅：“谭老师，玩得开心哦，别忘了明天早上还要干活，呜呜呜……” 谭磊：“小姑姑，我爸妈说祝你生日快乐！问我小姑父我的演唱会门票呢！” lisa：“看样子心情不错，七年，假期约啊！” 回复刷了长长一截，谭璇一条条回复，周密开车往机场方向去，谭璇靠在江彦丞怀里，问他：“你怎么不给我回复？” 江彦丞也没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看，偶尔瞟一眼，挑眉道：“需要我回复？不怕暴露？我们共同好友有不少吧？” 这人真能忍，完全沉得住气，说不公开就不公开，完全给她自由。 谭璇扭了下脖子：“哎唷，那就算了，还是不要回复了。” 周密把人送到了机场附近的希尔顿，房间开好就自动闪人了，谭璇拿着房卡跟江彦丞上楼，忽然有点好笑：“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你来开房……” 江彦丞转头凝视她：“想过跟谁？嗯？” “……”谭璇算是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了，心里呸呸呸了几声，哪儿敢搭话啊。 电梯一开，她装模作样就去找房间号了：“这边，这边，对，就这间……” 她才把房门刷开，江彦丞就一把抱起她，毫不客气地把门摔上了，二话不说，低头就吻，哪儿都不去，直接抱进洗手间去。 “江彦丞，慢点慢点慢点，我还没准备好啊！”谭璇在里面叫。 江彦丞已经差不多脱光了，喘着气道：“准备什么？还要熟悉熟悉尺寸啊？知道老公这几天怎么过的吗？” 第362章 今晚不睡了 “怎么过的？” 谭璇卖乖，她还真不知道江彦丞怎么过的这几天。 “我都忘记你了。”谭璇继续嘴上不饶人。 “忘记什么？”江彦丞在这种事情上什么时候让她做主过。 “忘记老公尺寸了？没事，今晚再温习温习。好好温习。”江彦丞都憋不住了，还赤着脚跑出去拿了tt回来，一边拆包装，一边道：“酒店的t，宝宝你看喜欢哪个口味，还是老公都试一遍？” 谭璇被放在浴缸里，看江彦丞毫无节操地走来走去，那个焦躁啊，这种时候还在讨论tt的口味，他真能忍。 上次分开之前做了很多次，江彦丞在情事上霸道细致，给了谭璇足够的疼爱，哪里是江彦丞单方面想她，她也想他了，非常想。 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别胜新婚。 “不管你用哪个，你快点，还要不要睡觉了？”谭璇从浴缸里朝江彦丞张开胳膊。 她泡在浴缸里，身上只戴着一串项链，钻石、尤其是血钻，衬得她肤白如凝脂。江彦丞的眼神早暗了，俯身把她抱出浴缸，扯了浴巾过来给她擦干，边吻边往浴室外走，他的声音低哑性感：“大宝贝也想老公了？嗯？今晚不睡了，做到天亮再走……” 两人在床上滚到一半，气氛正好呢，忽然地上谭璇的手机响了，谭璇本来都没打算接，瞥了一眼，看到是妈妈林女士来电，她忙伸手把手机捞了上来，对江彦丞道：“是我妈，我接个电话，你先停下。” “……嗯。”江彦丞沉声答应下来。 “喂，妈，怎么了？哎唷——”谭璇刚接通电话，忽然叫了一声，她一把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想拿脚去踹江彦丞，不是说好不动吗！！ “小璇，你在哪呢？”林女士关心地询问。 谭璇要死了，江彦丞这个混蛋就悬在她身上，也不是要得多狠有凶，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着，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忽然来一下。他就是故意的！ 谭璇憋住气，不让自己喘得太大声，对林女士道：“妈，我累了，想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好吗？妈妈晚安！” 说完，谭璇就挂了电话，一点功夫都不耽误。 江彦丞压下去，低头吻她：“想睡觉了？嗯？乖宝宝真诚实，让咱妈怎么想，嗯？” 谭璇被吻得浑身发软，整个人都攀着江彦丞，她毫不示弱地怼他：“等我以后告诉我妈，你小名叫觉觉，不行吗？” 江彦丞唇齿甜蜜，有力的臂膀任她攀着，轻而易举就把她抱起来，越爱越有劲儿：“哦，原来我小名叫觉觉，只给谭宝宝睡啊……谭宝宝，睡觉觉……” 谭璇要被江彦丞折磨死了，她说什么他都能接，明明幼稚肉麻得要死的话，他也接得上，还一点不觉得有什么。谭璇一边被折腾，一边很想笑，一笑，整个人更敏感，敏感到极致后又想哭，她的身体和灵魂土崩瓦解，彻底成了江彦丞的俘虏。 在消耗完几个tt之后，谭璇趴在枕头上动不了了，江彦丞不困，她已经困得不行。江彦丞抱着她简单去冲了个澡，搂着她安安稳稳地睡了。 半昏半暗中，谭璇主动往他怀里一钻，一只手还抓着脖子上的那串北斗七星的项链，喃喃道：“江彦丞，我很喜欢你的礼物。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江彦丞低头吻她的耳际：“老公的荣幸。多谢我家小姑娘。” “多谢我什么？”谭璇问，她眼已经闭上，两个人在一个枕头上说悄悄话。 江彦丞又贴她紧了点，嗓音里的狠和沉也早已经柔了下来：“多谢我家小姑娘给我机会。老公真幸福。” 谭璇的软骨病是早就没治了，加上江彦丞也不打算治好她，她彻底堕落，抱着江彦丞的脖子睡，脸贴着江彦丞的颈动脉。她第一次主动叫他：“老公，能不能快点睡？你还有三个小时。” 听她叫“老公”，江彦丞心里跳了一下，本来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现在是彻底清醒了。但是他没声张，也没激动，轻轻拍了拍怀中小姑娘的背：“睡吧，宝宝，累坏了……” 他做了空中飞人固然辛苦，江太太也没好到哪儿去，今天忙了一天的工作，又陪他来回地折腾，今晚在床上又特别听话，他要得狠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终于等来这声“老公”啊，梦在一点点圆满，以后还会有好多好多声“老公”，他不贪图一时的眷恋，他要的是长久。 搂着小姑娘再睡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太短了啊。 第363章 好丑的结婚照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江彦丞没敢睡得太熟，拿过腕表一看，必须得起来了。 然而…… 怀里的人还偎着他，呼吸绵长安稳，睡得很沉。 其实这次根本算不上什么小别胜新婚，他们完全就是一对普通的、新婚的小夫妻，要是有的选，谁愿意离开自己的新婚妻子？ 爱河里沐浴，一百年也甘愿。 可怎么办呢，该去处理的工作还是要处理，江太太也还有理想和爱好，不可能因为他工作忙，就让她放弃职业，跟着他奔走。他也不能丢下工作，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家庭煮夫。 江彦丞低头吻了吻江太太的唇，爱怜地亲了又亲，轻声道：“宝宝，老公得走了……” 江太太睡觉一向是不规矩的，还不熟的时候都能跟他挤到一块去，现在更是没规矩，跟个小霸王似的，完全霸住他。 江彦丞无奈，费了不少功夫才从床上下来，只为了不把她吵醒。 穿戴整齐、收拾好自己，江彦丞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回头朝床边一看，小姑娘睁着双迷离的眼睛正无声地看着他，她肩膀光着，两条细细长长的胳膊露在外，两只手揪着被子边缘。她不说话，只看着他。 “宝宝。”江彦丞心里一软，折身走回去，他真像个犯了罪的人。 走回床边坐下，江彦丞俯身去吻哀怨的小姑娘，一吻即止，哄道：“乖，再睡会儿，才五点半。老公答应你，这次不会再离开你那么久，洛杉矶那边的事办完，马上就回来。也许不用一个星期。” 谭璇巴巴地看着他，终于开口了：“以后……别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我不想醒来看不到你。” 江彦丞又啄吻了一下她的唇：“好，老公记住了，以后去哪里都提前报备。” 谭璇轻推了推他，干脆道：“你快走吧，别误点了。” 江彦丞摩挲了一下她的脸，柔声道：“嗯，小宝贝，视频里见。要乖。” 谭璇乖乖点头。 “胳膊盖好，别着凉了。”江彦丞站起身，还啰嗦了一句。 谭璇揪住被子，一把把自己给蒙住了，只露了双眼睛在外，盯着江彦丞，闷声道：“你走不走？” “走了，别闷着睡。”江彦丞笑，“小姑娘你真可爱。走了，走了，别瞪眼，老公真走了……” 一步三回头，啰嗦地叮嘱又叮嘱，最后还是走了，门被带上的声音传来，谭璇翻了个身，枕上了江彦丞睡过的枕头，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江彦丞停下脚步，对着门牌号叹了口气，这才裹着灯光和窗外的晨曦走出去。 江彦丞走后，谭璇也没能睡多长时间，昨天的工作今天还需要收个尾，昨晚手机关得早，一开机，一堆的微信消息还有好多个未接电话—— “从此胖七是路人啊我告诉你，劳资等了你一晚上，连个毛的回复也没有！” “老大，谭小七一谈恋爱，眼里还有谁啊？著名的重色轻友之王，你还不长记性啊？” “昨晚的月亮特别圆啊，你没听谭璇说吗？” 谭璇无语了，发小的讨论组里，几个人你来我往的骂她，谭璇一边刷牙一边回复：“行了行了，别骂了，我重色轻友行了吧？我这不是在外地出差吗？虞城，虞城，昨晚我外婆他们给我过生日呢！等我回去，给你们赔罪成不成？” 谭璇毫不否认宋世航等人的指控，重色轻友这罪她背了，半句也不提江彦丞。 给她发消息的除了宋世航，还有陆放、朱朱、司思等，谭璇都一一回复了。 刷个牙好忙，穿好衣服化好妆，一看镜子里，她还戴着那串北斗七星的项链呢。 侧身照了又照，谭璇最后还是把项链摘了下来。 太暴发户了，她得藏一点儿，要是被人看到，保证见一次问一次。 女人的炫耀有两种方式，一种外露，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一种内敛，圈地自萌得了，偷着乐吧。谭璇两种都有过，这次打算选择第二种，她有一个喜欢的人，不需要全世界都知道。 宋世航他们说对了，也说错了，恋爱中的女人，除了重色轻友，其实还会在工作中更有动力，她的耐心超出寻常的好，多累多不舒服都能坚持。 若想折磨一个人的精神，光从身体上是打不倒她的，必须摧垮她的精神，而当她的精神充实而满足，身体上的劳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顺利结束虞城的工作，团队都放假了，严明、李娅索性留了下来，打算在虞城玩几天。 谭璇直接飞回了锦城，小丢单独在家两天一夜了，逼急了，跳楼都有可能吧？ 回到家，还好，小丢公主还活蹦乱跳，只是需要铲屎了。 累得半死，也没精力收拾家里，谭璇洗洗就睡了，江彦丞要飞十几个小时，算一算，到洛杉矶肯定是第二天了。 睡得早，醒得也早，第二天早上，谭璇五点就爬了起来。 拉开窗帘、大扫除、去阳台收拾花花草草，还顺便跑对面801把窗户都打开了通风。 现在感觉特别怪异，之前根本没想过江彦丞家跟她家有什么关系，上次带妈妈林女士参观，也只是随便转转，漫不经心地夸赞江彦丞两句，算是恭维而已。 今天再来801转了一圈，她怎么就开始放慢脚步，还想着挑刺了呢？窗帘的颜色、沙发的位置，看起来不是很喜欢…… “算了，算了，这是干嘛呀？”谭璇猛地清醒，要死了，怎么就开始对江彦丞家指手画脚了呢？谁让她指手画脚的？ 赶紧离开801，谭璇又窜回家去了。 周五离开家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家里有点乱，她各处整理，整理到床头柜时，忽然看到了躺在抽屉里面的两本结婚证，索性蹲在床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江彦丞……谭璇……”谭璇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上面的俩名字，领证前一天，她连江彦丞的名字是哪三个字都不知道。 “这太他妈戏剧了吧？这就算结婚了？太草率了吧？这照片，丑死了……” 她在那嘟囔，还用手拍了拍结婚证，跟个傻子似的，小丢趴在床上，一脸嫌弃地扫了她几眼，又趴下了。 “丑不丑？小丢，你看他丑不丑？”谭璇还跪过去，抓住小丢问，一定要给它看。 小丢当然不会回答她，最后变成了一人一猫都趴在床上，谭璇还在那看结婚证：“早知道拍好看点了，我的表情真差劲，摄影师的技术也不怎么样，逼死强迫症啊……9月27……10月27，差一个月，生日还真是挺近的……” “10月27……天蝎座……他上升星座是什么？”谭璇继续嘀咕，拿了手机出来搜：“天蝎座和天秤座……” 出来的结果一大堆：“配对指数百分之七十。” “天蝎座一生黑。” “阴王天蝎座，谁惹谁死。” “欢迎加入反天蝎座阵线联盟，群号：2344xxxx。” 谭璇晕了：“什么鬼？” 一旦开始了搜索这件事，根本就停不下来，谭璇又输入了关键词“江彦丞”，这名字挺少见啊，出来的结果是江彦丞的百科资料，还有他出席活动的视频、黎肖峰的签约仪式等。 风华总裁的名号压根不如江哲宇响亮，更比不上黎肖峰的热度，明显是老板蹭了公司旗下艺人的热度啊，还有八卦新闻一个比一个无聊：“江彦丞和司徒展悦欲说还休的关系”、“江彦丞和国民老公江哲宇谁是亲生的”、“江彦丞和江哲宇谁更帅”……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谭璇算是服了。 光是搜索加刷网页就花了两个小时，直到“终身老粉丝”发来视频邀请，谭璇才反应过来，忙把结婚证一扔，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随意地抓了两把头发，才点了“接受”。 “hey，sweetie.”江彦丞盯着视频里的她：“嗯？这么早就起床了？” 锦城时间9月29日早上9点，洛杉矶当地时间是9月28日晚上18点，一个刚起床，另一个已经开始夜生活了，这才是真正的异地啊。 “你到了？”谭璇挠挠头，“我在家……给你看小丢。” 谭璇把视频镜头转了转，忽然看到结婚证就在小丢旁边，她长腿一伸，把结婚证给踹到床下面去了。要是给江彦丞看到她一个人在家偷看结婚证，她可以不用活了。 江彦丞没看见她的罪证，笑道：“洛杉矶难得下雨了，大宝贝，看到你和女儿真好。” “下雨也这么高兴？没看过下雨啊？”谭璇一点get不到他开心的点。 江彦丞笑，也不解释，他只是笑。 “boss，we need to……” 忽然有人在一旁说话。 江彦丞偏头看了看，脸色稍稍变了变，转回镜头里时，还是那副温柔耐心的样子：“宝宝，老公只是来跟你报个平安，有些事要去处理，睡前再聊。” 谭璇点头：“嗯。拜拜。你去忙吧。” 等画面里的江彦丞消失，谭璇心里莫名有点闷。从前什么都不管，对江彦丞的事压根儿不想插手，现在关系近了，就忍不住想了解更多了，关于他的事业、他的过去，他去洛杉矶要处理的事情，她居然都一无所知。 这种一无所知，令谭璇有点不知所措。 江彦丞对她的过去了解得那么透彻，总是戳中她的软肋，而她呢，像个甩手掌柜，活得太理所当然了。 “嘀嘀嘀，呼叫谭年年，你的司令大人已经订好票，将于今天晚上7点半到达锦城机场，请准备接驾。” 这时，司思干脆利落地发来消息。 第364章 谭老三上线 黎肖峰在锦城的演唱会是十一当晚，司思请了一天假，正好提前过来锦城玩一玩。 谭璇回复了司思之后，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首先，把掉在地板上的结婚证捡起来，放进书房抽屉里锁了。这要是被司思看到她暗搓搓领了证，她估计得死。 秘密就是秘密，一时半会还解释不清，不如先藏一藏再说。 当天晚上7点多，谭璇开车去机场接到了司思，两个人也没去什么高档餐厅吃饭，就路边找了个烧烤店撸串。 “可惜不是夏天啊，小龙虾都不好吃了，还好羊肉串还行。”司思边吃边吐槽，“锦城的空气太不好了，又干，还是我大海城好。” 谭璇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海城呆着舒服，气候好，就是冬天太冷了，也没有暖气。” 司思一边剥小龙虾，一边叹气：“小龙虾都没啥肉了，干瘪瘪的。咦，我俩怎么没想起来直播？浪费了这么好的时光啊。” 谭璇一挑眉：“你确定要直播？” 司思想起上次直播的可怕场面，分分钟被刷上首页的经历，把头往前凑了凑，低声试探：“年年，你知道上次怎么回事吗？想知道真相吗？” 谭璇已经被江彦丞透底了，现在再结合司思这个表情和口气，顿时明白了，眯着眼瞅着司思道：“你早就知道？你不会是跟江彦丞串通好了吧？叛徒！” 司思一听，松了口气：“原来你也知道啦？那就好办了，憋死我了都，这些天一直在想白白拿了你们家江先生那么多好处，还不知道怎么还给他。现在解决了，你们俩在一起了，我的份子钱已经蠢蠢欲动！” 谭璇唇角一抽：“司令，你还受贿了？你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你和江彦丞暗搓搓干什么了？” 司思忙举手投降，一只手里还拿着羊肉串呢，解释道：“别，别，别！我发誓我啥也没干！就是偶尔给你们江先生透露了点消息，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我还是很有操守的！要是没看出来他对你好，我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你看你们现在是不是好了？那天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圆？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送的很及时雨？”司思还理直气壮地抛出了一连串的反问，挤眉弄眼，“话说那天的月亮为啥那么圆？有人给你画月亮了吗？” 谭璇撇了撇嘴，一口咬掉一串螺丝肉，轻敲桌子：“司思同学，注意餐桌上的礼仪，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不要做奇怪的表情！” “好吧，那就暂时忍一忍。”司思见好就收，“你们家江先生啥时候回来？我一直呆到三号才走，不会打扰你们吧？” 谭璇喝了口可乐：“他出国了，估计一个星期才回来吧。听说你要来，他还挺高兴的，让我好好招待你。” 司思笑：“哈哈哈，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吧，还好我来了。快感谢我……” “感谢你，感谢，陪睡行不行？” 两个人开启了无节操谈话模式，也没再去开什么吃播，撸完串就开车回家了。 “咦，刚我不是发了朋友圈吗？还定位了一下，朱朱知道我来锦城了，在群里约我们吃饭呢。” 刚进家门，司思拿着手机对谭璇道。 “去哪里吃饭？孕妇好出门吗？她现在好像不太方便出门吧。”谭璇随意地答应了一声，帮司思把行李放好。 “哎呀，小丢，小丢，让阿姨抱抱，想死你了，好久没看到你了！”司思见了小丢，跑着就过去要抱它。小丢被吓得想跑，奈何不如司思手快，很快被司思给抱住了，一脸嫌弃地仰着它的脖子。 “往哪儿跑？当年谁把你藏在宿舍的？长大了就不认识我了？”司思还在抱怨，一边玩小丢，一边对谭璇道：“你看看群里吧，吃饭肯定是要吃饭的，朱朱都怀孕了，我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来了锦城，就得去看看她啊。” 谭璇已经打开手机了，宿舍四人群里老郭已经在跳脚：“加班啊加班，思儿你太拉仇恨了！你们仨碰头，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累觉不爱！” 朱朱：“哈哈，老郭，你也来玩吧，现在不来，元旦我结婚，你也跑不了哈！” 郭襄：“婚期定了？元旦吗？那我肯定得请假过去啊！思儿怎么说？到时候一起？你这是预热吗？” 司思：“我来看我家峰峰的演唱会啊！顺便预热预热，哈哈！” 郭襄：“璇儿呢？怎么不说话？” 郭襄一直高冷，心思也没朱朱和司思多，没任何弯弯绕，一点没察觉到问题。 司思看了谭璇一眼，谭璇已经回了：“听孕妇的，该来的跑不掉。聚会的话，看朱朱的吧，我们都行。” 司思附和：“对，看孕妇的情况。” 朱朱：“李明喻国庆才开始放假，这样吧，十月一日来我家吃饭？” 司思忙回：“十月一号中午？晚上我们家峰峰演唱会啊！” 朱朱回：“中午可以啊，年年行吗？年年家那位来不来？” 谭璇：“就我和司思，不用管他了。” 朱朱：“好的，好的，那就十月一号中午，我让李明喻准备去！” 郭襄发了个抓狂的表情过来：“我呢，我是隐形的吗？表示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定好了聚餐的时间，郭襄那边又啰嗦了几句，司思已经跟谭璇在线下聊上了：“谭年年，说到我家峰峰的演唱会，我想审问审问你。热搜咋回事？你怎么就跟我家峰峰一起上热搜了？背着我搞事情啊！” 谭璇顿时心虚了，司思这是拿正室的态度来质问她啊，比江彦丞问她还让她心虚。 谭璇的手在微信联系人上面划啊划，把黎肖峰划过去，忽然划到了一个人，她马上调转了话题，凑过去对司思道：“来，来，来，说了要给你介绍对象的，我三哥！我给他发个消息啊，看看他在不在……” 说着，谭璇就给她三哥发消息：“三哥，三哥，在不？” 巧得很，那边马上回复了：“在。” 谭璇趁热打铁：“三哥，你有女朋友吗？” 三哥：“没。” 谭璇：“给你介绍一个！” 三哥：“好。” 谭璇继续：“杭城姑娘，软萌的老司机，我好闺蜜。” 三哥：“哦？” 司思一脸懵逼，她一直盯着谭璇的手机屏幕，谭家这对兄妹聊天的速度也太快了吗？单刀直入，直切主题！ 司思急了，叫道：“别，别，别啊，你不是说他比我大十岁吗？我还没考虑好呢！别急！” 谭璇“哦”了一声，打字过去：“不过，她刚刚嫌你老。” 三哥：“嗯。” 谭璇：“可能她需要考虑一下。” 三哥：“行。” 谭璇：“要是她考虑清楚了，你就把她娶了吧？当我嫂子挺好的。” 三哥：“嗯。” 司思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谭家兄妹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尤其是那个谭三哥，无论谭璇说什么，他总是只回一个字，司思忍不住吐槽：“卧槽，这啥人啊？吊吊的，多说一个字会死？谭年年，你三哥不会是手残吧？” 谭璇跟见了鬼似的瞥了司思一眼，手里按着的说话键已经松开，谭璇指着手机屏幕：“发过去了。我不知道你要说话呀……” “卧槽卧槽卧槽！”司思疯了，“撤回撤回撤回！赶紧撤回啊！” 谭璇忙点了“撤回”。 这时，谭三哥回复：“简称，吊人。” 司思满头黑线：“……” 尼玛，他都听见了。 她说他吊吊的，他直接称呼自己“吊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谭璇笑疯了，打了一串哈哈哈哈过去，她自己笑得直捶沙发。 第365章 你三哥什么人啊！ “谭年年，你笑个毛啊！” 被人一句话堵死，司思那个囧，推了倒在沙发上的谭璇一下。 “来，来，你们聊，我觉得你们很有缘分啊，平时找他是找不着的，没想到今天一试就成功，还秒回。你们的谈话很亲切嘛。” 谭璇憋着笑，把手机递给司思了。 “呵呵，亲切吗？那就再亲切一点吧！”司思作为老司机一枚，要是这就认怂了，那就不叫老司机了，她接了谭璇的手机，没节操地怼回去：“哦？多长？多粗？多持久？” “卧槽，厉害厉害！”谭璇被惊住了，给老司机竖大拇指：“初次交锋，耻度爆表啊。今天我有幸见证一场巅峰对决，不过我觉得老司机你要被虐哭……” 谭璇话音刚落，谭老三那边回复了，干净利落：“坐标报来。锦城？” “！！！”司思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尼玛，这是几个意思？直接问她坐标，难得他要空降？ “不得了，不得了，老司机你貌似惹了不该惹的人啊！”谭璇还在一旁看热闹，半点不嫌事大。 “谭年年，你三哥不是在部队吗？你不是说他好几年没回家了吗？他是不是在吓唬我？是不是？”司思问，还在企图寻求场外援助。 谭璇点头：“对啊，好几年没回家了，听说出任务挺远的，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可能就是吓唬吓唬你吧。怎么样？紧张了？害怕了？没想到老司机你也有今天啊！” 司思一听，这是远在天边的威胁啊，马上坐直了身体，战斗力继续爆表，也不打字了，直接发语音过去：“对，就锦城，等你来战！” “卧槽，老司机你太勇敢了！”司思喊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吊炸天，谭璇听着都热血沸腾了，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等着她三哥的回复。 三分钟后，谭老三回了，还是简洁的文字：“十月二日。” 司思：“！！！！！！” “啥？啥？啥？卧槽，卧槽，卧槽！他、他、他说什么？”司思炸了，脸上一连换了好几个表情，那眼睛瞪得，连隐形眼镜都要吓掉了。 谭璇和她一样懵逼，仔细看了几遍三哥的回复，她接过手机给三哥发去语音，问道：“三哥，你国庆要回家吗？就这个国庆？就大后天？我没理解错吧？” 三哥回：“嗯。” 谭璇把手机屏幕给司思看：“啊哦，他真的要回来。司令你中奖了，恭喜，头等奖。” 司思还没回复呢，谭老三又发过来消息：“小司机别放跑了。有点狂。” 这话明显是对谭璇说的，让她把人看住了。 谭璇看着司思：“你真的有点狂啊，小司机同志。” 司思还在努力保持镇定，她堂堂一个老司机，到了那谭老三的嘴里就成“小司机”了，这是在呛她说他年纪太大？短短的几句回复，连一句语音也没听过，她怎么觉得对方的气场有点强？到底谁狂啊喂！ 司思接过谭璇的手机，回复：“吊人你也有点狂，不在谭璇手机上玩了，加我。” 她说着，把自己号码发了过去。 很快，她手机上有消息了：“十月二日，锦城。再见。” “卧槽卧槽卧槽！”司思又被这莫名的气场给压住了，直接约时间、地点，这跟约架有什么区别？对方在暗，她在明，她怎么短短十分钟之内就上了条可怕的贼船了？ 跟谭家老三的对话告一段落，他说“再见”，肯定就是不再回复的意思了。司思忙去找谭璇：“我是不是不应该来锦城？我是不是应该马上买票回大海城？谭年年你是人贩子吗？” 谭璇笑抽了：“我觉得挺好玩的啊，看你们俩聊得多好，比和我聊还开心。有来有往，刀剑相向，从线上到线下，多热血沸腾啊！我必须要完成三哥交代的任务，把小司机看住了，万一真成我嫂子了呢？” 司思泪目：“住口啊混蛋！我连你三哥叫啥都不知道！” 谭璇继续笑：“哦，他叫谭白，特别白的名字吧？对，就那个白，李白的白，一听就特别干净对不对？” 司思嘴角一抽，听谭璇的话锋一转：“但是吧，他从小爱打人，打遍大院儿无敌手，最后实在没对手了，进部队去了，听说在部队是个头头，管手下一票兵哥哥。我和你说过吧？我四姐特别牛逼，家里的女霸王，我学跆拳道，在医学院已经算能打了是不是？但是她打我跟吃饭一样简单。我三哥作为四姐的亲哥……简单一句话总结，不打不是中国人，你自行体会吧。” 司思要崩溃了：“卧槽，谭年年你们什么家庭啊！你们家是不是都有暴力倾向啊！有这么吓唬人的吗？还有谭年年你那么不能打，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司思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说话都开始用吼的了，直接开启吐槽模式。 谭璇被司思吼得往沙发另一边退，差点就躺倒了，正好这时有视频邀请过来，谭璇一看，是某人，这个点，他应该刚好起床。 她一点没掩饰自己的笑脸，厚颜无耻地对司思道：“之前我活着，是因为我特别扛打击，现在我活着，是因为我老公特别能打。喂？” “卧槽卧槽卧槽……”司思的眼神几乎要把谭璇杀了，说得好好的，忽然秀起恩爱了，前几天不是还渣男渣男的骂江先生呢，怎么几天不见，都叫人家“老公”了还，这发展速度有点逆天吧？ “宝宝，什么事这么开心，笑得这么好看？” 视频一接通，那边的那位更肉麻，司思几乎被恩爱狗的暴击给击毙了。 “和司思聊天呢。”谭璇回复，眼睛直视着手机镜头，还找了找角度，一点没藏着掖着，眼神里的小星星哟，看得司思遭受了连环暴击。 这日子还有办法过吗？江先生不在家，她原以为可以不做电灯泡，谁知道电灯泡这种东西，并不需要当面才能当，隔着手机屏幕、隔着电波，也照样是电灯泡。 第366章 江彦丞，我爱你！ “你们晚上吃的什么？司思来，有没有带她去吃好吃的？” 江彦丞问，没再继续肉麻下去，非常有分寸地给单身狗留了活路。 “烧烤，街边撸串。”谭璇答，“吃得很爽，但是我现在有点想上厕所。” “自己吃坏了肚子就完了，别把客人的肚子也吃坏了。”江彦丞简直有毒，毫不客气就怼她。 谭璇靠在沙发上，撅起嘴：“你还想不想回来？马上把你的东西打包扔出去信不信？” 江彦丞笑：“不信。” 嘴里说不信，手却在打字，屏幕上忽然冒出一串的不可描述：“大宝贝，昨晚梦见你了，在老公腰上缠着，又蔫又乖，早上醒来发现是一场空，刚才只好去浴室跟五指兄弟狠狠谈了一次。要不是考虑有客人在，应该让你看看老公刚才是怎么谈的……”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谭璇的脸瞬间热了，她脑补的功力那么好，而且之前就撞见过江彦丞和五指兄弟那啥，现在更是没法救了。 她不敢说话，只能打字。 司思正没地方发泄情绪呢，一直盯着谭璇，忽然发现人贩子谭年年不说话了，对着手机脸红红，还在那暗搓搓地打字。 尼玛。司思又被暴击了一次。这两货肯定在秘密说着什么，方圆百里最强气场恩爱狗。 “嗯，石头要的演唱会门票，我放在书房桌子上了，记得那天拿给他。”江彦丞毕竟是老姜，逗老婆虽然是暗搓搓的，但是时刻没忘记家里还有个大活人在，电灯泡也是有人权的，他得聊点可描述的。 谭璇回应：“好。他催好几次了。刚好那天我陪司思去看演唱会，一起带给石头。” 江彦丞笑：“听说你偶像kevin会去做神秘嘉宾，准备好尖叫吧。” 谭璇无语了：“哪有你这样提前剧透的！我要的惊喜没有了！你是内部人员了不起哦！剧透可耻！” 江彦丞一点没觉得自己可耻：“对偶像呢，适可而止的尖叫就行了，保护嗓子。” 后面一句，他打字发了过来：“留着力气，床上认真地叫，老公才更疼你。” “……”谭璇又红了脸，回文字：“你不在，我就去别人演唱会叫。不叫白不叫。” 乖还是乖的，就是有点跟他对着干，作劲儿又犯了。 “乖。”江彦丞这句是说出来的，嗓音低沉，苏得要死要活。 谭璇脸上的表情羞羞哒，她没话可说，只好学江彦丞：“你也乖。” 她不说别的，只求他也乖。 江彦丞的眼神柔和，脸型、五官越看越帅，他笑着回应：“好。” 本来江彦丞是想照顾照顾电灯泡的情绪，结果正事说着说着又秀上了，不动声色地装逼最致命，不动声色地秀恩爱最伤人，司思抱着小丢往沙发另一边一躺：“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丢，你救救我，救救我啊！你们俩要不要这么腻？我是不是个大活人啊我很怀疑！” 江彦丞反应过来：“抱歉，司思，教训小公举有点上瘾，把你给忘了。欢迎你来锦城。” 江彦丞说话的时候，谭璇就把手机屏幕转到司思那边去了，当然早就退出了文字聊天的页面，那些不可描述的私房话，早就藏了起来。 “谢谢江先生，恭喜你赢得了小公举的认可，她现在有点狂，一口一个‘她老公’。”司思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谭璇留了，直接揭老底。 “我哪有！什么时候！别听司思瞎说！”谭璇吓得把手机扣在沙发上了。 “瞎说也好，我挺爱听的。”江彦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谭璇被司思跟江彦丞一唱一和弄得脸更红了，她在司思面前说“我老公”那么顺畅，完全没心理负担，现在当着江彦丞的面承认，那就很尴尬了。 偏偏江彦丞油盐不进，她解释跟不解释他都当真，谭璇没办法了，直接转移话题，拿起手机对江彦丞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江彦丞，我刚刚给司思介绍了一个对象，她比我还狂！” “喂，谭年年，你别说！”司思扑上来要抢她手机，尼玛，还真是什么话都跟她老公说，谭年年现在已经靠不住了。 “你介绍的对象？靠谱吗？我表示很怀疑。”江彦丞一句话带走所有仇恨。 谭璇瞪他：“我怎么就不靠谱了？江彦丞你完了，我介绍的是我三哥，你完了，完了，等我三哥打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 “哈哈哈哈哈！谭年年，你看，连你老公都不信你靠谱，你就是个不靠谱的人设好不好？刚不是还说你老公特别能打吗？那让你三哥跟你老公练练，说不准谁打得谁满地找牙呢！”司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差点没鼓掌了。 江彦丞笑：“三哥一个人对四姐和四姐夫两个人怎么样？” 这是在对比战斗力呢。语气有点吊，表情非常淡定，最狂的是他江彦丞吧？ 谭璇撇撇嘴：“小伙子你不要太猖狂，能打了不起哟？” “非常了不起！”司思还在躁动。 江彦丞话锋一转：“所以，司思有可能是未来的三嫂，是吗？那小公举你得好好伺候，尽量让三哥少打我们。毕竟，卖同学比卖老公要划算一点，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谭璇笑抽了：“对，非常对，江彦丞你简直是天才，我爱你！” “！！！”司思瞬间怂了，尼玛，她一个电灯泡还企图撬动恩爱狗的联盟？简直太不自量力了！分分钟被吊打！ “……”身在洛杉矶的江彦丞，第一次从视频里听见江太太说“我爱你”，虽然可能是她一时情绪化喊出来的，但这种刺激不亚于情事里彻底爆发的那一刻，美妙且兴奋。 江彦丞半天没说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靠近镜头，笑道：“宝宝，老公也爱你。” “嗷嗷嗷嗷嗷——”司思在拼命捶沙发，蜷缩在一角，和小丢相依为命，她想，她真的很需要找个对象，她需要找个能打的、能秀恩爱的，不然这日子没发过了！ 【ps：谭三哥说，今天有点狂，必须二更伺候。再厚颜求个月票啊月票！】 第367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好了，别虐单身狗了，我要去洗手间。江彦丞你赶紧收拾去吃早餐吧！” 谭璇从沙发上跳下来，她要是再和江彦丞联合起来虐司思，待会儿肯定要被掐死。 “什么时候睡？”江彦丞问。 “十二点，准时睡。”谭璇趿了拖鞋就往洗手间走，“司令你自己玩会儿啊，想先洗澡就去卧室吧。” 司思还在沙发上躺尸：“知道了，你快去蹲。” 江彦丞问：“明天打算做什么？带司思去转转？” “嗯，明天打算去颐和园划船，趁着天还没那么冷。”谭璇往马桶上一坐。 见江太太进了洗手间，江彦丞也就没急着关掉视频，直接当着她的面换衣服。 又是男色诱惑，看得见，摸不着，谭璇吞了吞口水，低声指控：“老流氓，你信不信我给你录下来？风华老总和女网友果聊视频！分分钟送你上热搜！” 江彦丞已经把裤子拉链拉上了，一边慢条斯理地扣衬衫的扣子，一边对着镜头里笑得暧昧：“江太太，你这是何必呢？本来只给你一个人舔屏的机会，现在打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来yy你老公？快把口水擦擦。” “……”谭璇条件反射，真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呸，我没流口水！” 江彦丞笔直地站在那，无奈地扯了条领带圈上脖子：“没有江太太，领带都不会打了，了无生趣。” 江彦丞在那啰嗦个没完，谭璇想跺脚了都：“江彦丞，你挂不挂电话？你再逗我，我拉不出来！肚子疼！” 两个人的日常对话已经琐碎甚至恶俗到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偏偏彼此都买账，没有人皱眉或者不满，江彦丞已经熟练地把领带打好，凑近镜头道：“亲老公一口就挂。” “幼不幼稚！”谭璇骂归骂，还是把唇凑过去，在镜头前亲了一口。 “嗯，香香的，大宝贝真乖。”江彦丞笑眯眯地抹了下自己的唇，好像她真的亲上了他似的。 “拜拜！”谭璇先挂了电话，江彦丞这腻腻歪歪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再跟他聊下去，她迟早得便秘。 洗手间里解决完，司思那边也准备去洗澡，两个女孩子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地聊，从实验室的趣事到娱乐圈的八卦，无所不聊。 等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江彦丞又来问候了一次，司思往镜头里凑了凑，不怀好意地搂着谭璇道：“江先生，小公举今晚我来睡，你就放心地哀怨吧。” 单身狗的报复就是如此直接。 “嗯，非常哀怨。”江彦丞很给面子，视线却还盯着谭璇，眼神里漾着笑意：“小公举晚上睡觉的时候乖一点，别把客人挤下床了。其实为了你的睡眠质量考虑，司思，我个人建议你单独睡。” “江彦丞！”谭璇又气又丢脸，反身把司思一搂：“我就跟司思睡！你怎么管那么多！” “肚子还疼吗？司思没吃坏肚子吧？”江彦丞笑问。 “不疼，好了已经。”谭璇回答，他还惦记她肚子疼的事。 “我没事，肠胃好，垃圾食品都是小意思。”司思忙答。 “那行，你们睡吧，晚安。”江彦丞也没耽误她们睡觉的时间，问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谭璇放下手机之前，看到江彦丞给她留言：“宝宝，想老公的话，梦里见。” “晚安么么哒！”谭璇咬了咬唇，回复完，放下手机就钻被子里去了。 无耻啊，跟司思躺在一起，她真的真的好想江彦丞，要是她老公在，想怎么抱就怎么抱，他知道她睡觉不老实，她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躺在床上最放松的就是熄灯之后。 大学的时候经常开卧谈会，经常一聊就是半夜，聊到迷迷糊糊睡着，毕业后再没有四人卧谈的机会，那些嘻嘻哈哈你来我往的啰嗦岁月，叫做校园。 “年年，问句煞风景的话，还惦记着陆师兄吗？” 昏暗里，司思忽然问道。 谭璇睁开眼，看向天花板，过了一分钟才开口：“嗯……两个生日没收到他的礼物了，好像做梦一样，之前一直在的人忽然就不在了，从未见过的人忽然就出现在身边，我感觉这两个生日之间，我成熟了很多。” 司思也没侧身，和谭璇一样仰躺着看天花板：“工作、生活都步入正轨之后，不相干的人就成了过去，这种向前看的态度，让我很欣慰啊。多谢江先生？” 谭璇笑：“嗯，多谢他。” 谭璇回应得很淡，轻描淡写的。两分钟后，她还是没忍住，侧身面对着司思，说了心里话：“虽然江彦丞对我很好，甚至说带我走出了阴霾。但我心里总是不够踏实，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对我一见钟情，我真的怕了一见钟情。要是有一天他发现我很多缺点，发现我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司思也面向她：“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要是因为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一步都不往外走，等着孤独而死吧。” 谭璇轻声叹气：“我已经很努力地迈出去了。也很感谢前任的诚实吧，他说分手就分手，没有纠缠，没有反悔，他干干净净地离开，他要不是我六姐夫的话，基本等同于永不诈尸的死人了。” 司思对陆翊的情绪也很大，从来没再替陆翊辩解过半句，但是今天谭璇自己放开了，司思也跟着放开了，试着去回忆陆翊的好处。 司思枕着胳膊，道：“既然过去了那就过去了，想想大学的时候陆师兄去酒吧……” “酒吧？”谭璇疑惑，“什么酒吧？” “呃……”司思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没啥，就是他们聚会去过酒吧，咱们也去喝过酒啊，记得不？想回去喝酒了。” 司思的转折很快，快到谭璇都觉得她怪怪的，但是司思不愿意说，谭璇也不想逼问，糊弄过去：“你想喝酒？那我明天晚上带你去，正好江彦丞不在家，咱们好好喝几杯。” “哈哈哈哈，你这是脱缰的野马啊谭年年，小心我去打小报告！”司思笑。 “他不在家，什么都管不了。” “这叫天高皇帝远。” “……” 两个人聊着聊着，渐渐地都不说话了，自然而然地睡着。 司思迟迟没闭上眼，刚刚聊天的时候她回忆起从前读书时候的很多细节，这些细节让她觉得困惑——那么那么爱着谭年年的陆师兄，是的，她记忆里的陆师兄，清傲，寡言，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在深夜的酒吧里驻唱，被她和几个高中同学撞见…… 那个漫长的暑假过后，九月底，谭年年生日时收到了一台相机，价值不菲。 如果，这都不算爱？ 第368章 江彦丞有情况 司思不是大嘴巴，有些事情之前上学的时候没透露，之后也能当秘密守住。既然当事人都已经尘埃落定，那她还计较什么呢？ 所以，睡前关于陆翊的谈话，只当是梦呓一场，醒来后，无人再提。 趁着黄金周的人潮挤爆之前，谭璇带着司思去颐和园溜了一圈，昆明湖上泛舟、吹着风走过十七孔桥…… 随身携带了一枚专业摄影师，哪有不留影的道理？ “现在我的身价可高了，司令，给你免费服务有点亏啊！”谭璇一边找角度，一边帮司思拍照片。 人美、景美、摄影师专业，拍出来的照片每一张看起来都很贵。 司思不太懂摄影，只负责摆pose：“有我这么美的模特，你知足吧。说不定能给你增加创作灵感，到时候投给杂志，你火，我也火。” “别说，大锦城人就是多，还没到黄金周呢，排队都要排那么久，明天十一不是要挤爆了？” 颐和园占地面积广，人潮分散开，还能找到不少取景地，要是去了别的地方…… 谭璇点头：“对啊，你想想大海城的豫园，那么点儿大的地方，挤得脚都挪不开，关键是，颐和园平地上要是真挤不下了，昆明湖里还能塞点人。豫园连池子里都塞不下几个人。” “卧槽，小心激起大海城人民的战斗意识！果然对锦城人来说，哪儿都是地方，哪儿都是小家子气，皇家园林的气魄怎么比哦！”司思要笑死了，“还好我大杭城有西湖！西湖的水也很能装！” “哈哈哈哈！我还真约了地理杂志的编辑，明天一起去看演唱会，你可以和她讨论一下做一个各地的大湖的承装量的专题，搞不好很有看头，引战也是种噱头啊。”谭璇笑。 “姑娘，麻烦你，帮我们拍个合照可以吗？我们是一家人来旅游的。”忽然，有个大叔走过来，冲着谭璇请求道。大概是看她脖子上挂了相机，正好就赶上了。 谭璇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大家子来旅游的，老老少少大概有十几个人，齐齐地站在十七孔桥栏杆旁，等着拍合照呢。 谭璇接过那大叔递过来的微单，那大叔感谢着站回了家人身边，一家人都摆好了姿势和笑脸，就等着谭璇按快门了。 “等等。”谭璇忽然放下相机。 “又来了……”司思在一边抚了抚额头，妈呀，谭年年的老毛病多少年才能改掉？一给人拍照，尤其是合影，必须要找到最佳角度、安排好最佳站位。 果然。 谭璇在那家人的懵逼中开口了：“我觉得换个位置站吧，那边光线不行，背景也一般，最前面的小朋友，你往……” 到处都是在拍照的游客，多的是帮别人拍照的路人，只有这一个摄影师最繁琐，拍完几组合照，足足花了十分钟调整光线和位置，最后按下快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那家人。 “谢谢，谢谢你啊姑娘。”那大叔的脸都笑僵了，要不是知道谭璇是他主动要求来帮忙拍照的，搞不好他会以为人家在故意消遣他们全家。 等拿回相机，看到合照时，那家人也就只剩下感谢了。 司思肚子都快笑疼了，忙拉着谭璇就跑，且严厉要求：“不准再帮人拍照了！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改改！别人只要求你按一下快门，你整得跟在摄影大赛似的，至于吗？你没看到那家人看你像在看神经病。” 谭璇撇撇嘴：“职业病，不服他们别找我拍。按快门是种艺术，怎么能随便按呢。” “嗯，你专业你说话，我啥艺术也不懂。”司思也就随便劝劝，多少年了，一出门肯定要出这种事，她都已经习惯了。 “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实在走不动了。晚上约了宋世航他们，差不多六点吧。”谭璇已经在安排接下来的活动了。 话音刚落，谭璇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对司思道：“都下午三点了啊，待会儿别说话啊，别说我们晚上去喝酒。” 司思了然地看着谭璇接电话，哟呵，查岗的来了，还定时定点呢。 “颐和园逛完了？划了船吗？”洛杉矶那边是午夜十二点，江彦丞是打算睡觉了。 谭璇听他声音有点沉，奇怪道：“你在干嘛？喝酒了？江彦丞你居然不发视频过来，你是不是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了？” 她一连串很多个问，江彦丞在那边愣了一下：“怎么会呢？想见我？老公这就发视频过来。” 女人的第六感来得莫名其妙，江彦丞回答完她的问题，谭璇的笑脸忽然就有点僵了，她忙道：“不用了，你早点睡吧，我和司思去吃饭了。” “还没吃饭？抱歉，宝宝，老公太忙，都忘了叮嘱你吃饭，以为你和司思在一起，会互相监督。”江彦丞说着，叹气道：“倒计时了，很快就回国。” 谭璇站在十七孔桥上，听着电话里江彦丞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上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她拿着相机帮一群学生拍合照，陆翊就站在她身后，他早就清楚她喜欢指手画脚的习惯，一点都不着急，耐心地等她给人拍完。 也是在这里，她和陆翊也留下了牵手照，成为诸多合影中的一张。 现在，仅仅过了那么短的时间，一年多而已，谭璇下意识地转身朝后看，最大的石狮子那儿没有陆翊。电话里跟她聊天的人，是谁呢？他会不会是个幻影，隔着遥远的大洋，隔着时差，只得早晚的电话问候。 她不可能接受异地恋，她不可能只喜欢一个遥远的影子，喜欢的人千万不要忽然变了脸色。 “宝宝？在听吗？”那边的人半天没听到她说话，忙问道。 谭璇瞬间清醒，脱口而出道：“江彦丞，要是有一天你忽然不喜欢我了，觉得一见钟情只是一见钟情而已，请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无论什么理由我都接受，不希望你硬撑着不说，更不希望你骗我。” 江彦丞在电话那边忽然沉默了一下，接着，沉声道：“江太太，我报备，今天和前女友吃了饭，聊了一个小时。当然，一起吃饭的不只她一个人，也绝对没有任何藕断丝连，我发誓。” “……”谭璇愣了。 “年年？”司思观察到她表情有点不对劲，忙轻声叫了她。 第369章 彻底疯了的节奏 谭璇不知道哪根神经忽然崩断。 遥远的洛杉矶，她从未涉足过的一个异国城市，带走她新鲜的念念，也让她瞬间对所有承诺和爱情都丧失了信心。 谁没有前女友呢？ 江彦丞当然也应该有。 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也早就明白不应该在意。 但是现在听江彦丞亲口说出来，轻描淡写的，答案却像是被她诈出来似的，这种防备与解释的交锋，实在让她没法维持笑意。 “江太太，我……”江彦丞那边应该也察觉到她的沉默。 谭璇却在江彦丞进一步解释之前打断了他：“嗯，我知道了，你很乖。我相信你。” 她笑着说相信，低垂的眼眶却有点热，对江彦丞笑道：“好了，你睡觉吧，我饿了，和司思去吃饭了，明天再聊吧。晚安，拜拜。” 说着，谭璇把电话给挂了。 一旁的司思担心地看着她：“年年，怎么了，吵架了？” 谭璇把手机塞回背包，笑：“怎么可能，我和江彦丞吵得起来吗？就是觉得……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了，只清楚他的名字、他在国内的事业，对他的从前一无所知。” 司思不可能事事都站在江彦丞那边，她首先是以谭璇为中心的，现在听谭璇这么说，她也困惑了：“对啊，你都带他回家见家长了，他带你回去见家长了吗？” 谭璇“嗯”了一声：“算是见过了吧？看起来没做错什么，做事很稳重，该想到的都替我想到了……” “那你现在的症结在哪？病根在哪？”司思问。 谭璇的脑子很乱：“我不知道。可能是陆翊太好了，失去他以后，我就没想过要结婚，江彦丞出现得像安排好了似的，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偏偏就出现了，然后有更多的事情发生……他到底为什么回来锦城呢？他在洛杉矶生活了很多年。” 之前江哲宇透露的种种，谭璇并没有当回事，现在却一一涌上心头，变成她不确定的一部分。 司思明白了：“你又对他产生怀疑了？这种防备的心理，可不利于双方的发展啊。” 谭璇一步一步地下着台阶：“算了，怀疑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认识才两个月。像你说的，试试看吧，能处就继续，不能就分手。司思，这次你别给他通风报信了，两个人的问题还是要两个人自己解决。他不能总是掌控我的所有、包括心理，自己却一直逍遥法外吧？你看，我其实也不糊涂，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在于不公平，实力悬殊很大，他太厉害，算无遗策，我差得远，在他面前跟傻缺似的。” 司思忙承诺：“我不会给他通风报信的，什么事都告诉他，我成什么了？我可对江先生没任何兴趣哦，不是贬他的意思，是我知道自己斤两，不掺和不该掺和的事。” 谭璇扒了扒头发，她头发长长了不少，已经能在脑后揪个小辫了，昆明湖的风吹得她有点冷，她把司思的肩膀一搂，笑道：“算了，管他几斤几两，照吃照喝不误，假期是用来跟他扯皮的吗？吃完去剪个头发、做个指甲，晚上去嗨，明天继续嗨！” “好！这才对嘛！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管它往哪儿卷！”司思搭了谭璇的腰，两个疯女人蹦蹦跳跳地去坐船了。 吃完饭，去剪头发，顺便做了指甲，等两个女人被送出造型室，已经焕然一新了。 谭璇的短发更短，酷到没朋友，司思是长发，也剪得齐肩长。谭璇做了大红色的指甲，司思做了墨绿色，华灯初上，两个人在后海的霓虹下自拍，表情都很吊。 “哟，剪头发了？胖七你是不是变性了？打算追女人去？”宋世航几个来得也很准时，早把地方预定好了。一见谭璇，宋世航第一个发现她所有的变化。 “嗨，司思大美女，又见面了哈，来锦城玩啊？吸霾吗哈哈。”叶锦天冲司思吹了声口哨，也没特别的意思，早从谭璇上大学那时候起，他们也就互相打过照面了。 “叶少，秦少，宋少。”司思毕竟跟他们不太熟，还很礼貌地打招呼。 “走，走，包厢定好了，想喝什么？老规矩吗？”宋世航把人往里领，熟门熟路的，还往谭璇背后瞅：“啧啧，怎么着，胖七你们家小江总呢？不是说不让喝酒吗，今儿怎么肯来了？” 谭璇不想理他，也不想提江彦丞，路过驻唱的地方，谭璇忽然走过去，跟那边说了些什么，刚唱完一首歌的歌手把吉他给了她。 谭璇朝司思挥了挥手，对着麦克风道：“一首歌，送给司思。” 全场鼓掌，宋世航带头，一堆人都在起哄。 谭璇丝毫不怯场，坐在驻唱的位置，开始自弹自唱： “你有没有见过在花市赏着鱼的那个他， 他有没有向你朗诵闪电一般霹雳诗歌？ 是否提及去年的我， 叹气像是在黄昏沮丧的春色…… 你有没有见过用报纸折青蛙的那个他， 他有没有教你摘下风中搔痒难愈的月色……” 谭璇会弹吉他、会唱歌，这在宿舍和发小之间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在酒吧唱这么文艺听不懂的歌，还真是少见。 唱着唱着，有人砸场子了：“来首劲爆的！不要装逼的！” “美女莫装逼！嗨起来！” “嗨起来！嗨起来！” 一呼百应，全场都跟着来劲儿了，宋世航再牛掰，这么大的酒吧，他们几个人也搞不定，正要上去跟负责人商量，大不了拿钱砸嘛，忽然，谭璇的吉他拨了几个音，文艺的歌瞬间就变没了： “一点都不会累， 我已经跳了三天三夜！ 我现在的心情喝汽水也会醉~oh~ 完全都不会疲倦……” 张惠妹的《三天三夜》，台上的谭璇唱得嗨，台下也跟着她嗨，挥手、扭动身体，酒吧里就是图个乐，息事宁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谭璇的变通让一场危机完全化解。 谭璇在唱，高音飚得那叫一个稳，司思跟着打拍子，还不忘给她拍视频。上次谭璇在酒吧唱歌，是什么时候了？陆师兄生日？ 今天这是疯了，彻底疯了。 第370章 江彦丞给我打电话了！ “再来一首！” “美女，继续嗨啊！” “唱得好！美女可以点歌吗！” 一首歌唱完，嗨爆的气氛完全停不下来，有人吹口哨吹得流里流气，掌声、喧嚣快把驻唱的台子给掀翻了。 谭璇抱着吉他，欠了欠身凑近了麦克风道：“老板在吗？再唱一首歌，能不能送酒啊？” 她是个会玩儿的，跟酒吧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送酒！送酒！再来一首！” “美女牛逼！再来再来！” “老板出来！” 老板真被炸出来了，走到台子前，接过麦克风笑道：“必须送！哈哈，希望朋友们玩得开心！” “送了，送了！再来一首吧！” 捧场的人那么多，谭璇没喝酒呢还，朝司思抛了个媚眼，又接着往下唱了： “i heard,that your settled down, that you found a girl,and your married now. i heard,that your dreams came true… never mind,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这首情歌太有名，几乎成了烂大街的口水歌，然而还是能触到人的心底。 歌里唱，别担心，我会找到一个像你的人……然后呢？ 司思作为所有故事的知情人，尤其能够理解台上谭璇的心情，这首歌，唱给谁的？ “今晚有点抛头露面太过了啊，胖七情绪不稳定啊，怎么回事？”宋世航坐在卡座包厢里，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的谭璇。 “的确，撒酒疯也不是这么撒的，还没喝酒呢。”叶锦天给司思倒了杯酒，“别管她了，咱们先喝，谭小七唱歌换的酒，不喝白不喝。” “来，来，来，干杯！”秦四已经举起酒杯了。 等这边喝了两杯，谭璇总算唱完了，台下还在起哄，谭璇却已经不打算再唱了，把吉他还给驻唱，径直往宋世航他们这边来。 “酒早倒好了，就等你了，快！”宋世航递过去一杯酒。 谭璇接过，一句废话也没有，一口就喝光了：“自己挣的就是不一样，特别好喝。满上，再走一个。” 三杯酒下肚后，变成四个人看着一个人喝，司思急了：“叫点吃的吧，这么空腹喝下去伤胃，我们晚上什么都没吃。” “对，对，叫点吃的，服务生！”宋世航忙叫道。 然而，叫了吃的也没用，从六点半到七点，半个小时，谭璇就把自己喝得差不多了，往沙发上一靠，也不说话。 叶锦天坐在对面，轻轻踢了谭璇一下，开玩笑地问道：“怎么搞的？谭璇你又失恋了？这失恋的速度跟我们老大有的一拼啊！” 宋世航一听这话，一把掐住了叶锦天的脖子：“放屁！叶三你再说，弄死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失恋的人会唱得那么稳准狠吗？我今晚可是酒吧的mvp，全场为我躁动！牛逼不牛逼？！”谭璇看着叶锦天傻笑，往旁边的司思身边一靠，问道：“喝到天亮吧？司令，大清早的后海比晚上好看多了！带你看看！” 司思担忧地搂住她的腰：“算了，年年，我们回家睡觉吧？你喝多了。” 正说着，谭璇背包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手机响了！”司思道。 “哦，手机……”谭璇从背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终身老粉丝”来电。 “江彦丞来电话……”谭璇笑了，也不亮给宋世航他们看，只是捂着手机，眉眼弯弯道：“没分手，你看，他还给我打电话了！我接电话先！” 谭璇当着几个人的面，接通了电话，不等里面的人开口，她先堵住他：“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嘛，你挺乖的，我当然相信你。拜拜。” 一句话也不让江彦丞说，谭璇说完就挂了电话。 才挂了十几秒，那边又来电话了，谭璇盯着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她明显耐心用尽，扒了扒头发，接通了，对电话里的人说：“你别再打来了，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谁需要你报备？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行不行？行了，别打了，挂了。” 谭璇第一次当着发小和闺蜜的面对江彦丞发火，尽管是电话里，但可以想象她此刻的气压有多低。 挂了电话，谭璇站起来，拉着司思一起，窜去舞池里跳舞去了。 留下宋世航三个坐在那一脸见鬼，叶锦天道：“我擦，看不懂啊，分手了吗？没见谭小七这样骂过陆翊啊，江家那小子地位不稳啊明显。” “分手了好啊，老大你赶紧的去接盘，再不接，又要被人给抢先了，机会不等人啊！”秦四推了推宋世航。 宋世航压根儿没听他们俩废话，头早扭到舞池方向去了，忽然把手里的酒杯往那一掼：“小王八犊子！手往哪儿摸呢！叶三，秦四，赶紧把俩姑娘给我弄回来，小心被人捡尸体了！” 谭璇喝得猛，醉得快，舞池里跳舞，被人占了不少便宜，要不是司思跟着、宋世航几个又来得及时，还真有可能被人捡尸体。 “小心，小心，放我车上……拿靠枕给她枕着……”宋世航指挥着，把人搬上了车后座，冒着酒驾的危险，开到了谭璇家小区。 等把人送回了家，见谭璇睡着了不再作死，宋世航也不好留下，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留了个烂摊子给司思。 黄金周到来的前一天晚上，人人都嗨了，想干嘛干嘛，司思有点崩溃，她这是什么运气啊，一来就撞见了谭璇和男朋友吵架。谭璇和陆师兄交往的时候根本没吵过架，她一点经验也没有，这要怎么处理啊？ 司思正想死呢，忽然看到手机上有留言，江彦丞发的，好几条，从一个小时前就有了。她一路上也没打开手机，所以没看见。 司思回头看了看床上睡得好好的谭璇，悄悄走出房间，到客厅给江彦丞发了几个小视频—— 她在酒吧录制的谭璇唱歌的视频，从头到尾，完完整整。 视频发过去十分钟，江彦丞发来视频邀请。 司思只好接了，欧式的酒店房间里，江彦丞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熬得很红，他问：“你们回家了？” 司思看到他的眼睛，忽然问道：“不会吧？江先生你一直没睡？洛杉矶那边现在已经早上六点多了吧？” 也就是说，江彦丞在酒吧给谭璇打电话的时候，洛杉矶才凌晨三四点。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司思，请让我看看她。”江彦丞道。 司思想了想，道：“她已经睡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为什么争吵，但是我记得我之前提醒过江先生，谭璇是惊弓之鸟，短时间内她不会有重头再来的勇气，毕竟，她曾付出全部的真心，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人。你们之间发展得很快、很顺利，我作为朋友，恭喜你们，但是请江先生注意点分寸，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别去招惹她了。” 司思很明显站在谭璇那一边，说话虽然客气，却没对江彦丞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江彦丞沉默着，视线盯着司思，他哑着嗓子道：“抱歉，我没有给她足够充分的安全感，我太自我感觉良好。但是请相信我，我的初衷从未改变，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司思，拜托请让我见她一面，其余的事情等我回国再说。” 江彦丞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司思略一思考，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回去，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镜头早已经调成了后置摄像头，手机的画面里，谭璇并没有躺在床上，床上没有人。 “人呢？”司思吓了一跳，忙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 听见洗手间有声音。 司思冲进去，只见谭璇赤着脚蹲在马桶旁边，洗手间有呕吐物的味道。 然而，谭璇并没有醉倒，她蹲在那，拿着手机给人打电话，边说边笑：“陆岁岁，你什么时候做完实验？我去实验室门口等你好不好？我特别想吃北门的关东煮，想吃螃蟹……嗝……叮咚……哈哈，我的手机掉进马桶里了……等我捞出来再给你打……” 她说着，伸手就要往马桶里塞。 第371章 江彦丞你哭了？ “谭年年！”司思哪还有时间震惊，更顾不上江彦丞了，忙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你干嘛呀！” “手机掉下去了。”谭璇指着马桶，仰头看着司思，说话还很清楚，“没办法打电话了。” 司思看到了，刚才手机是真的掉进去了，“叮咚”一声，溅起一小片水花。谭璇刚才是不是真的在打电话还不清楚，但她自以为在对话的人是谁，一清二楚。 她在给陆翊打电话，在跟江彦丞吵架之后，说着实验室、北门的关东煮这样的醉话，真的以为自己还在海城医学院读书吗？ “算了，算了，明天再打吧。手机捞出来也不能用了。”司思不想提陆翊，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去扶谭璇起来，“地上都是水，快把鞋穿上。” 谭璇握住司思的手，司思以为她要起来，谭璇顺势把她手机给抽走了：“借给我打个电话，刚才陆翊有话没说完，我想听……” “谭年年……”司思愣了。 手机的屏幕是亮着的，因为刚才误打误撞，又变成了前置摄像头，现在谭璇捧起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两个人影——放大的是眼眶通红的江彦丞，缩小的是蓬头垢面的她自己。 江彦丞从刚才起，一直没再说一句话。 谭璇看到屏幕里的江彦丞，呆了呆，忽然朝镜头挥了挥手，看到屏幕右下角的自己在动，她傻逼似的问道：“你在视频吗？hello？” 江彦丞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也不见任何愤怒，他只是看着她，哑声道：“我有没有说过，在家不可以不穿鞋走路，天越来越冷，谭璇你一点都不乖。” 听到他说话，谭璇傻呵呵地笑了，终于认出他：“哦，你是江彦丞呀，我想起来了……嘿嘿，你不用再管我了，我受够你了其实，你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起码陆岁岁说不爱我，就不爱我了，说分手，就分手，你这个人……怎么嘴里说着喜欢我，出国又去跟女朋友见面，还假惺惺地事后跟我报备呀？我不问，你打算永远都不说了？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说？你觉得我他妈是傻逼吗江彦丞？” 司思怕谭璇出事，一直在旁边站着，见谭璇越说情绪越激烈，忍不住拉了拉她：“谭年年，好了，算了，冷静冷静……江先生，你……” 司思还没说出话来，就见屏幕里的江彦丞眼眸一垂，一滴泪掉了下来，快得跟错觉似的。 “江彦丞你还哭了？你演技真的棒呆了，不愧是娱乐公司的老总，我给你跪下行吗？求你别他妈恶心我了……”谭璇笑疯了，笑着笑着，眼泪也往下滚，她一只手把眼睛捂住，瞬间就哽咽了：“分手吧，江彦丞，我不会、不会再喜欢你了。别再找我了。” “年年……”司思作为第三人，简直没法收拾这场面，两个人昨天还好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视频里都抱在一块儿，现在呢，隔着视频分手，两个人都哭了。 谭璇说完，把视频关了，不给江彦丞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扑在司思肩膀上就哭到抽搐。 司思无奈了，她一点都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抱着谭璇安慰，两个人跪坐在洗手间的地上。门口，小丢坐在那，一脸凝重，不敢上前半步。 爱情那样磨人，那样充满不确定，她高兴到极点时喊出“我爱你”，醉酒后，转身去打电话，还是打给陆岁岁。他说着无数“我爱你”，出国还是瞒着她去见前女友。 每个人都有过去，无法彻底挥手作别，因为那是我们的过去，也是我们的阴影，是我们来时的路——真真切切存在，并不能三言两语解释得清。 仁信医院值班室。 陆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朦胧夜色，他手里紧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在发抖，刚才《一生有你》的旋律响起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给他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年年。 第372章 我不会让她好过！ 从谭璇打电话过来，到电话挂断，她说的所有含糊的句子，陆翊全部都听见了。 比梦还真实，她说她在实验室门口等他，说想吃北门的关东煮……仿佛他们还在学校，一切分离和痛苦都不曾存在，他们应该已经结婚…… 电话断了，断得突然，陆翊没有办法镇定下来，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他回拨过去，得到的是“已关机”的提示。 太像那次他在海城出差，而她差点出事的时候，杳无音信，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人，他冒着大雨赶回锦城、再折去她的住处。 多讽刺，看到她的丈夫在照顾她，他竟松了一口气。 不敢有嫉妒，不敢有埋怨，确信她平安就好。 现在呢，怎么确定她有没有事？ 陆翊惊魂未定时，只想到给一个人打去电话…… “喂？陆师兄？” 司思好不容易等谭璇睡了，正满头大汗呢，忽然又接到陆翊打来的电话。 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存心折腾死她？ 看了床上的谭璇一眼，司思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接电话了。 “司思，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听李明喻说你来锦城了，年年还好吗？”陆翊几乎是开门见山了，问候都是附送，打听才是真的。 司思站在客厅，无语极了，怎么算是好？怎么算是不好？要不是教养使然，她连刚才那声“陆师兄”都不会送给陆翊，一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东问西？ 这么看来，刚才谭璇的电话是真打通了，并不是她一个人在那发酒疯。 短暂的沉默过后，司思还是冷静地回应道：“陆师兄，恕我直言，谭璇已经跟你分手了，而且你也已经结婚，就算你是她的堂姐夫，也不应该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问她怎么了吧？你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看她为你要死要活的，挺有成就感是吧？很抱歉，她挺好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她选择了大冒险，谢谢你关心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一点不留情面，回复完，司思就挂断了电话。 洗手间那一幕真是印象深刻啊，两个人对着视频哭，谭璇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目睹女朋友对前任发酒疯、视频里大吼大叫说分手，江彦丞那边连眼泪都被虐下来了，应该也不会再坚持了。 但是，司思没法就这么放任不理。 她靠在墙上，给洛杉矶的那位发去消息：“江先生，我替谭璇说声对不起，不管你们能不能继续下去，希望你别恨她。” 她没再提谭璇哭得很惨，没再提她的现状，如果注定分手，如果谭璇不想再继续下去，也就没必要再显得她卑微。假如那个人不再关心，更没必要主动说起。 一直没等到任何回复。 第二天早上，司思看了看手机，还是没见回复。两地有时差，锦城的夜晚是洛杉矶的白天，现在看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江彦丞都没打算再回复她了。 这是……真的结束了？ 谭璇起床后跟没事人似的，还给司思做了早餐，把小丢的猫砂盆收拾好，上午九点，拉着司思出了门。 买了个新手机，去营业厅补了卡，开车去朱朱家。 司思一直在一旁观察，发现谭璇自然地接宋世航他们打来的电话，一句也不提江彦丞，照常说笑,正常得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 “我们要不要买点什么去朱朱家？”司思试探地问。 “嗯，去一次超市吧，买点孕妇需要的东西。艾玛，堵成狗了。”谭璇的车走走停停，“我想起来了，今天国庆，不堵才怪。搞不好我们需要爬去朱朱家了，正好赶上吃午饭。” 果然，国庆第一天最堵，大家跟抢日子似的，结婚、出游、逛街都选这天。等她们买好东西，把车开进朱朱家小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李师兄说饭已经做好了，就等咱们了。”司思拎东西下车，“演唱会是八点开始，我们肯定得早点出发。吃完饭差不多就可以撤了？去体育馆周围逛逛好了。” “我这有七张票，多了好几张，吃完饭去接两个朋友，正好一起。”谭璇的安排还是照旧。 这不是第一次来朱朱家了，连停车的位置都很熟，谭璇拉手刹的时候眼眸垂了下去…… “总算来了，菜都凉了。” 李明喻开了门，把她们俩往里让：“家里小了点，只能委屈两位挤一挤了，哈哈，司思，年年，喝什么？” “快坐，堵死了吧？”朱朱主动替谭璇拉开椅子。 谭璇忙自己来：“孕妇就别随便乱动了，你现在还在危险期吧？” 自从上次谭璇拒绝了朱朱送云南的虫子的示好，两个人都明白彼此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要不是看在司思的面子上，谭璇应该也不会来。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体力活。”朱朱还维持着笑脸，坐下后，跟司思寒暄了两句，还是转回了谭璇身上：“年年，江总今天还上班呢？真想当面跟他道谢加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司思握着筷子，掀起眼皮看向朱朱，又看了看谭璇，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朱朱。 “是啊，上次我回来迟了，真应该把你们留下吃个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心意是在的。”李明喻接话道。 谭璇吃了口菜，云南的虫子，咬起来嘎嘣脆，她笑了下：“我说过了，没必要，他那个人有点毛病，他自己做饭最好吃，就不想吃别人做的饭了。他不喜欢吃虫子，一口都不吃。李师兄还是把他忘了吧。” “……”司思又愣了，这明显是在说江先生。 司思又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回复。 “哈哈哈，江总真有性格，事业做得好就算了，连厨艺都那么好，我等凡人白活了。”李明喻自己给自己解围，有点尴尬地笑着。 谭璇不再接有关江彦丞的话，司思主动开口，问朱朱：“朱朱，你们打算元旦结婚？确定啊？在锦城办婚礼？” 朱朱点头：“是啊，在锦城办，酒席都订好了，元旦，锦城大饭店。” 司思惊讶：“哇，锦城大饭店，好贵啊，李师兄现在的生意做得可以啊。我还愁毕业后干嘛呢，跟着李师兄做医代行吗？” 司思的语气当然有点夸张，她一早就知道李明喻做医代，肯定跟陆翊有关，现在也就随口那么一恭维，实在没话说了。 朱朱扯了下唇角，看向谭璇道：“司思你太看得起他了，谁不知道他几斤几两啊？要不是看在年年的面子上，他早回老家种地去了！” 仁信医院是谁家的医院，跟谁关系最大，他们都清楚，谭璇的胃口算是被倒得差不多了，她握着筷子，一口都吃不下了，不知道是因为菜难吃，还是话难听。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喝醉的时候，人也不能随时随地发疯，谭璇还是夹起一只虫子，嚼碎了，笑道：“朱朱，李师兄，你们太看得起我了，你们俩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啊。我连执业资格都被吊销了，以后真别说仁信医院跟我有啥关系，饭也不用请，你们凭本事挣的钱，为啥谦虚啊？” “年年……”朱朱的手莫名抖了一下，她跟李明喻对视了一眼，又撞进了司思凝视的眼神。 朱朱忙笑开，拿公筷给谭璇夹了个螃蟹：“好了，不说了，年年你最爱吃的大闸蟹，我特地让李明喻去买的。来，司思，你也吃，别客气啊。” 李明喻一直在赔笑，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谭璇说，却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出来，谭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仁信医院跟她无关，所有的事情不要找她。 一顿饭吃得并不轻松愉快，尴尬的氛围始终挥之不去，等谭璇和司思起身告辞，李明喻和朱朱也没再强留。 等把两人送走，关上门，李明喻的情绪终于毕露，握住朱朱的肩膀，道：“年年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什么？” 朱朱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法平静，看到李明喻那个紧张的样子，更觉得他没用：“她要是真知道了，会是现在这个反应？用你的脑子想想。不是说求求她吗？你为什么不开口？” “我怎么开口？她明显没有兴趣听我们说！”李明喻一脸纠结。 “我早就告诉你了，只靠仁信医院一家是不行的，你得想想别的出路，仁信医院毕竟是她家开的，她想断了你的路，就能断了你的路！”朱朱埋怨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别的路？但是你别忘了，她在锦城是什么地位，仁信医院不给我饭吃，别家医院就肯给？天下乌鸦一般黑，她能只手遮天啊！”李明喻急得抓头。 “所以让你去求谭年年啊！求她和江总，就算不做医代，肯定也能有口饭吃！那个谭菲根本不在乎我们把她的事情说出去！”朱朱哭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去找那个女人问问，我不相信她不怕！”李明喻豁出去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她要是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第373章 你是我的肋骨 “呼，终于吃完饭了，我的天哪，我发现还是本科的时候单纯点，现在吃个饭都那么多戏，看都看累了。” 司思一出门，就忍不住跟谭璇吐槽起来。 李明喻和朱朱的动机太外露，明摆着是想讨好谭璇，甚至就是冲着江彦丞去的。在锦城这地方，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当初本科宿舍四个人，郭襄和司思都是海城周边的，毕业也没北上的打算，朱梦琪和谭璇一个是南津城人，一个是锦城人，加上陆翊和仁信医院签了约，当初便选择了回京发展。 “算了，习惯就好。”谭璇也不想多说什么，有关朱朱的那些事被江彦丞一而再地揭穿，没必要弄得谁都知道。谭璇捏了捏手机，全世界都很安静。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谭璇忙打开一看，发来消息的是黎肖峰—— “演唱会倒计时五个小时，我已经在准备，你会不会来？” 谭璇的心情瞬间低落，把手机倒扣在车上，对司思道：“我们去接个朋友，日本女人，摄影师，摇滚乐手，我觉得今晚这种场合，她应该会喜欢。” 司思的观察能力多强啊，一直小心地注意着谭璇的表情，她早看到她的失落，但也不敢说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是想从中调和，可也得有机会调和才行啊。洛杉矶那位要是被伤了心，从此不愿再跟谭璇交往，那她只能帮倒忙了。 所以，司思顺着谭璇，笑道：“啊？日本女人？你确定她能听懂我们峰峰唱啥？毕竟语言有障碍啊，难道她中文八级？” “音乐不分国界，或者你是怀疑你们家峰峰唱得根本不是音乐，而是……”谭璇开启日常一怼模式。 “住口啊死女人！”司思声音拔高，“不准侮辱我们家峰峰！” “哈哈哈哈，还有个地理杂志的编辑，我大学时候就认识了，跟你提过的，lisa。你们可以一起讨论昆明湖和豫园水西湖水的问题……” “那就约出来先喝个下午茶吧。” “对了，还有我侄子石头和他女朋友，晚上一起吃个饭。” 时间都安排好了，约了鹤子、lisa，四个女人喝了下午茶，逛了逛商场，年纪其实也都相差不大，lisa瞬间变成鹤子的小迷妹，在和鹤子的交流过程中，瞬间想出了下几期杂志的内容选题，拿出手机狂记。 晚饭前，谭磊和小女朋友岳雅婷一起来吃饭的地方找谭璇，看到一群阿姨，打过招呼之后，谭磊凑到谭璇身边，商量道：“小姑姑，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啊？我和婷婷看演唱会，不是要和你们大人在一起看的，我和小姑父说了，要两张票就行了！我小姑父是不是没表达清楚啊？” 谭璇无奈，把两张票给了他：“这是他让带给你的，真不跟我们吃饭？” 谭磊拿了票，回头跟女朋友使眼色，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不吃饭了，我们俩自己随便吃点。小姑姑，替我跟小姑父说一声，他太够哥们儿义气了！” “各位姐姐，回见了！我先撤了！”谭磊贫完嘴，拉着女朋友就走人。 “七年，你侄子太帅了吧？正宗小鲜肉啊，往娱乐圈一丢，绝对分分钟火！”lisa的眼睛都冒光了。 “不笑的样子像少年时候的柏原崇。”鹤子也给了高度评价。 “柏原崇啊，盛世美颜，《情书》一生推！”司思马上跟着犯花痴。 “《情书》看了一百遍了！看一次感动一次！”lisa说，“还是少年少女们看起来更有故事啊，话说，你们都多久没手写信了？” 司思：“我除了做笔记，做题，好久没拿笔写字了。” lisa：“可不是，我打字比手写字快多了。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写过情书啊？” 鹤子语出惊人：“国中的时候，给喜欢的女孩子写情书，她吓哭了，我也很无奈啊，但我就是喜欢她嘛。” 司思见谭璇有点沉默，捣了捣她：“来，八卦时间，小时候写过情书吗？必答题啊。” 谭璇想了想：“写情书这种事，应该谁都有过吧？我小时候只给我爸爸写过情书。是不是很浪漫？” “哇喔，这个很厉害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给爸爸写情书？”鹤子惊讶。 “哈哈，也可以称作家书，给远方的爸爸。”谭璇解释，回忆里，她的眼神看向一个很遥远的过去：“除了爸爸，我很小的时候还给一个男孩子写过信，写过好多封……” “然后呢？有没有故事发生？”lisa伸长了耳朵。 司思也意外：“还有这事，我都没听说过，谭年年你很会搞事情啊。那个男孩子是谁？” 谭璇哈哈笑：“就知道你们会憧憬故事的后续，觉得应该会很浪漫，但其实并没有，那个男孩子从来没有回信给我，后来，他消失了。” “嗳？”鹤子一脸认真：“原来是个悲伤的故事。” “嗯，童年真是孤独而悲伤啊，因为自己特别弱小，想去的地方去不了，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他消失之后，爸爸又去世了，我再也没有写过信……人生的意义在于分别、不断分别，所以，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吧。干杯！”谭璇笑着说，把低到谷底的话题又扯了回来，她率先举杯，敬她无望的种种情感。 司思忙也跟着举杯，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刻意去挖别人的伤疤，哪怕是好友的，也不能。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以为她懂得的谭年年，其实也未必全懂。 四个女人吃完了晚餐，结伴去了锦城万人体育场。国庆的日子，又是超级明星的演唱会，安保措施做得特别严密，黎肖峰送的五张vip座连在一起，好不容易坐下来，回头看去，乌压压都是人和荧光棒。 等黎肖峰出场，万人体育馆跟炸了似的，场馆的顶部都快被粉丝的尖叫给掀了。还好现在的演唱会都有时间限制，要不然粉丝和偶像还有附近的居民，一个都别想活。 “峰峰！峰峰！峰峰！”司思也跟着叫，忽然看到谭璇拿了个手机在拍她，还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对，给我拍几张照片，第一次看峰峰的演唱会，值得纪念。谭年年你咋这么善解人意呢？爱你哟么么哒！” 这么长的话都说完了，谭璇的手机还举着，看样子不像在拍照。 司思探头一看：“我擦谭璇你干啥呢？你发给谁了！” 谭璇耸耸肩：“我三哥找我，说他已经回锦城了，问小司机是不是吓跑了。我给他录个像，证明一下你没跑嘛。” “卧槽卧槽卧槽！”司思想死，那她刚才说的话谭老三都听见了？ “谭璇你没义气！你出卖你的好朋友！你跟你哥狼狈为奸！”司思气不过，骂啊骂，骂得后面的粉丝都有意见了：“好好听峰峰唱歌啊！做有素质的粉丝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司思还忙着道歉，她就是有素质的粉丝啊。 “淡定，淡定，老司机是不会暴走的。放心，刚才我把你录得很美很花痴。”谭璇笑死了。 “……”司思索性拿了自己手机出来，给谭白发消息：“有种别安插奸细。来啊，正面杠！你看到了我，我看不到你，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二十秒后，谭白回复：“不算。” “！！！”司思吐血，这谭老三真不要脸啊啊啊啊！ 咆哮还没咆哮出来，司思看到了一条消息，她紧张地看了身边的谭璇一眼…… “下一首，《肋骨》，新专辑的主打歌，献给我的你们和你们的他们，现在可以拿起你们的手机，打给你们思念的人，一起跟我唱这首情歌。” 黎肖峰在台上说着，台下已经炸了，粉丝们在尖叫声中开始拿出手机…… 谭璇坐在鹤子和司思中间，lisa坐在鹤子右侧，她日语不错，全程给鹤子翻译黎肖峰说了什么，现在到了这一环节，鹤子忍不住吐槽：“真是煽情啊，然而，一百遍也不会腻，这就是情歌的魅力……” “听闻你受伤， 我在遥远的地方回头望， 那是我的女孩啊， 她在冈仁波钦的雪山上…… 啊，求你别离开， 别将我一人丢在回忆的沙漠， 那里没有光， 那里没有你…… steven和seven只差一个t， 抽出我的肋骨， 我就变成了你……” 满场的粉丝跟着大合唱，后座能听见抽噎的哭声，仿佛人人有一段情伤，台上的黎肖峰的目光也锁定在了某个地方。 “seven和steven？这是什么梗？”lisa在吐槽，她不是黎肖峰的粉丝，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那个歌手是在看我们这里吗？”鹤子都发现不对了，跟一旁的谭璇说道。 谭璇内心是崩溃的，千万不要找歌手或者作家玩什么暧昧，当时过境迁，你会成为ta创作的素材！他妈的黎肖峰！ 谭璇几乎想找个地方钻进去，黎肖峰是疯了吧？ 就在一片大合唱的氛围里，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从vip通道走到了第一排的座位前。谭璇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见司思跟着了火似的往一旁的空位挪去，那个男人顺理成章就坐在了谭璇的左边。 对整个万人场馆来说，换个座位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动静，但是对谭璇来说，她旁边的人忽然就换了，她不由地侧头去看。 那个男人西装革履，端端正正地坐着，在谭璇看过来时，他早已经在看着她。 第374章 教唆老婆砸场子 “你怎么……”谭璇愣了，瞪着眼看他。 争吵后，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任何消息，此刻，他竟坐在她的身边。 “谭老师想曝光的话，可以一直瞪着我说话。” 江彦丞的脸上没笑意，唇抿得很紧，眉头也微微拧着，声音特别哑，跟初次见面时坏了嗓子似的。 “……”一看到这个人，谭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二十四个小时，刚好是起飞、落地、从机场赶过来的时间，掐的点刚刚好，她还没蠢到觉得江彦丞是飞着玩。 “抽出我的肋骨，我就变成了你……捏碎我的肋骨，我就……” 台上的黎肖峰还在唱，煽情到撕心裂肺，台下的粉丝里已经有人哭得嚎啕，lisa听了，笑抽了：“哈哈哈哈，捏碎你的肋骨，你就死了好吗？哈哈哈哈！原谅我，真的好好笑！我忍不住，哈哈哈哈！” “噗——”连司思这个老粉都被逗笑了，弓着身去看右边的人，凑近了对江彦丞道：“谭璇的速效救心丸来了，我就放心了。” “晚上好，江总。”鹤子也早注意到了江彦丞，笑着打招呼。 lisa还不怎么认识江彦丞，见状也看过来。 “晚上好。”江彦丞一一都回应了，就是没跟谭璇说话，两个人坐在相邻的座位，却仿佛离得很远。 黎肖峰的《肋骨》唱得太动情了，唱到后来他自己都哑声，还坚持唱完。他的目光凝视着台下的某个位置，那里，谭璇低着头，跟被人捏碎了肋骨似的没精打采。 江彦丞却直视着台上，跟唱完的黎肖峰挥手打了个招呼，仿佛这首歌是唱给他听的，又仿佛他只是礼貌性地给黎肖峰捧场。 一首唱完，演唱会现场都是粉丝们的尖叫和喝彩声，叫着黎肖峰的名字，说着我爱你这种示爱的口号，黎肖峰顿了顿，笑着说道：“《肋骨》，是我自己填词作曲的一首歌，感谢给我灵感的冈仁波钦的大雪和你。谢谢你们。待会儿见。” 黎肖峰所站的舞台忽然缓缓下沉，他也随之缓缓下降直到看不见。 演唱会的主角中场休息换服装造型，全场粉丝都在缓冲情绪。而vip座上的江彦丞像个爱得深沉的老歌迷，特别沉得住气，全程素质良好，不尖叫不乱举灯牌，也一句话都不跟谭璇说。 谭璇也憋着，江彦丞不和她说话，她也不开口。 这时，鹤子凑到谭璇身边，笑问道：“璇，你们夫妻吵架了？” “啊？”谭璇一听鹤子这么说，吓到了：“鹤子，你怎么知道……” 鹤子挽着她的胳膊，凑在她耳边道：“江总邀请我和父亲参加上次的慈善拍卖，理由是，他的妻子是我父亲的忠实粉丝。难道你们没有结婚？” “……”谭璇愣了，偏头看了坐得端正的江彦丞一眼，小声承认了：“……可是，他不爱我。” 鹤子笑：“原本我不打算来锦城参加摄影师年展，但是父亲想来，我就跟着来了，如果不是江总撮合，也许我也不会认识你，不会知道你是十年前缺席颁奖典礼的少女。从某种意义上说，璇，感谢你的丈夫给了我这次机会。” “至于他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鹤子问完这句，又坐正了。 谭璇偷偷朝左边瞥，发现江彦丞闭眼靠在座椅上，本来就没什么心情看演唱会，现在更没了兴趣，周围嘈杂，她只注意着江彦丞的一举一动—— 江彦丞的双手放在腿上，他没有灯牌，没有荧光棒，根本不是来听演唱会的，他搞不好连一首黎肖峰的歌都不会唱，他来演唱会现场睡觉来了…… “啊啊啊啊！峰峰！峰峰！爱你一生！” “峰峰好帅！黎肖峰！黎肖峰！” “爱峰一生！” 真粉丝就是真粉丝，全心全意注意着舞台，在他们叫出声时，谭璇也看回了舞台上。 灯光特效已经改变，营造出的氛围与劲爆摇滚朋克都无缘，竟是暖色的青春校园风。一个人在聚光灯的照耀下缓缓从地底升起，黎肖峰换了一身造型，以校草身份出道的他，重新变回了昔日的校草，干干净净地站在那，开口唱： “永远感激，你狂奔过操场，来到我眼前。 阳光灿烂，烫红了你双颊，温暖你笑靥。 那时节，黄澄澄的落叶，铺满整条街……” 黎肖峰的唱功一直被诟病，花美男的帽子多少年也没能摘下，现在这首《初爱》一唱出来，粉丝们马上就炸了，这是他当年参加选秀节目时的参赛曲目。青涩的校草回忆当年，将多少老粉丝带回了那个选秀的夏天。 谭璇也喜欢这首歌，当年kevin的第一张专辑里就收录了这首歌，当黎肖峰唱到一半，忽然放下了话筒，谭璇马上领会，朝江彦丞看去—— 江彦丞说彭城会来做演唱会嘉宾！难道…… “下面，欢迎kevin！” 黎肖峰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台下一片震天的尖叫。 在全场暴动中，一道十年如一日清朗的嗓音接着唱道： “若不是你，包容我年少时轻狂和执拗， 我不可能在颠簸的路上，走得那么好。 虽然你，终究没等到我做你的骄傲， 却永远是，我生命中的美好……” 十八岁出道的彭城，历经十四年，有了一呼百应的粉丝群，无论他出现在哪里，永远有鲜花和掌声，就算是在黎肖峰的演唱会上，他也绝对是能压轴镇场子的大咖。 从单独发声，到合唱，两个帅出宇宙的男人对视着，掀起的现场狂潮可想而知。 “总要一段一段错过、愈合，那时的伤， 你却早已经不在我身旁， 永远的初爱， 永远最初的梦最精彩……” 谭璇跟着唱，现场都在唱，两个男人的唱功和唱法截然不同，黎肖峰仿佛是在唱现在，而彭城是在唱过去。 彭城今年才三十二岁，却像是已经经历了沧桑的一生，他的眼神看着未知的地方，唱给那个再也无缘得见的“初爱”，他的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早已变得深沉，左手中指套着的那枚戒指始终未变。 情歌容易让人入戏，黎肖峰唱的时候谭璇没什么感觉，彭城一唱，她就想起了当年跟彭城闹绯闻的小模特莫苒。谭璇甚至查过莫苒的年纪，和她一样大，只是莫苒是双鱼座，而她是天秤座。 双鱼座的莫苒睡了她的偶像彭城，不仅睡了，还把她的偶像给甩了…… 胡思乱想中，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想不想和偶像近距离接触？” 谭璇惊醒，发现左边座位上的江彦丞正歪着头跟她说话，他身体坐得还是很正，只是头偏了过来，跟完全没吵过架、没闹过别扭似的，自然而然就跟她说话了。 “还是你更喜欢《肋骨》？全身12对肋骨，全剔出来给你好不好？”江彦丞补充了一句。 尖叫声太大了，谭璇都听不太清江彦丞说了什么，台上黎肖峰已经开始互动：“下面请一位现场歌迷上台，与我和kevin合唱，举起你们的手让我看到！” 谭璇还没回应江彦丞，江彦丞从她腿上拿走了灯牌和荧光棒，就那么毫无顾忌地举高了手，不仅如此，他还站了起来——江彦丞站起来举高了灯牌和荧光棒！ “喂！”谭璇都吓呆了。 “要玩就玩嗨一点，气氛很不错，宝贝，别矜持。”江彦丞居高临下，低头对她说。 “vip区第一排xx座，对，那位歌迷请上台！太热情了！” 被点到了人，江彦丞把荧光棒和灯牌都塞到谭璇手里了，淡然地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轻拍了拍她的背：“去吧。玩嗨了再下来。” 【ps：彭城的故事见小妃的旧文《前妻的复仇》。前妻的老粉丝们，后续有惊喜哟。】 第375章 我记得我们分手了 “我不……” 谭璇话还没说完，她的人已经出现在现场的超大屏幕里，还是个大大的特写镜头。 此时，她的一举一动正被全场一万人围观，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的位置。 “小宝贝不想去？那换我去？”江彦丞还坐在那，微微侧头轻飘飘地说话。 谭璇惊讶地瞪着江彦丞，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她不敢去，他还就敢自己上了？现场一万人啊！演唱会的视频以后还会被数不清的网友一而再围观，风华老总的心理素质真他妈的好！他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好吗！ 谭璇把灯牌和荧光棒往江彦丞怀里一扔，丢下一句话就站了起来：“江彦丞，你给我等着！我唱死你！让你颤抖！” 司思在一旁给谭璇鼓掌：“年年，不要怕，就是干！你可以的！” lisa震惊了：“厉害了厉害了，我们上大屏幕了，嗨，现场的朋友们……” 江彦丞目送她的背影，看她被现场的工作人员领着带上了舞台，她走过的地方，全程都在大屏幕里。 台上的彭城明显早就看到了江彦丞，还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呼，江彦丞也抬手示意了一下，接着，彭城就去台阶处把谭璇牵了上来，他是黎肖峰演唱会的特邀嘉宾，这个环节当然交给他。 彭城问道：“这位美丽的姑娘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谭璇接过话筒，一点没露怯地回答道：“作为kevin十五年的老歌迷，很荣幸能和kevin同台，感谢steven给我这个机会。” 谭璇也看向这场演唱会的主角黎肖峰。 黎肖峰从唱《肋骨》后半段起，表情就非常不自然，他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再没能说出来。那首歌一结束，他回到后台换装时，苏珊警告他，别把演唱会办砸了，有再多的话也别在台上说，别毁了自己的前程。 苏珊的意思很明显，谭璇和江总有一腿，他们坐在一起看演唱会。风华娱乐的老总亲自到场来看他的演唱会，这面子给得的确太大了。 黎肖峰本来还不相信，刚才看到江总站起身，高举灯牌和荧光棒，跟正参加拍卖会似的，一锤定音。拍下来的东西却送给了他身边的女孩。 此时，就在台上，心心念念的人站在他面前，黎肖峰反而有点发愣了，彭城笑着给他解围：“steven千万别为难我的歌迷小朋友啊，她在台上，我得好好照顾她。” 谭璇只是笑，不说话，并不喧宾夺主。 黎肖峰也是风里雨里走过的人，心理素质不可能差到哪儿去，瞬间恢复镇定，还捂了下心脏，后退了一步，笑道：“kevin哥，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位姑娘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她一上来，有点像托儿的意思啊。是不是，谭摄影师？” 黎肖峰直接点了谭璇的名字，谭璇真感谢他没直接叫她的昵称，不然她得被他的粉丝眼神杀一万遍。 谭璇扬起笑脸：“看在我运气好的份上，请大家原谅我唱歌的不专业。steven，让我快点唱完下去吧，不然要被轰下去了。” 全场的粉丝都在叫。谭璇扫过偌大的体育场，目光定在她自己的座位处—— 离得太近，她连江彦丞的眼神都看到了，他就坐在那，端端正正地坐着，教养良好，仰头看着她。她走到哪，他的目光跟到哪，说好听点那叫炙热，说难听点那叫骚扰，谭璇不由地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江彦丞居高临下地一次次凝视着她，眼神都能把她吞了。 “这两首歌，ok？” 台上，彭城还跟谭璇沟通了一下。 谭璇笑：“不会唱就跟着你们唱。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很有娱乐精神。” “乐手小伙伴们，准备好了吗？”黎肖峰朝某个位置看了一眼。 接着，音乐一变，随着节奏的变化，灯光也跟着闪了起来，全场嗨爆： “你哭的太累了，你伤的太深了， 你爱的太傻了，你哭的就像是末日要来了，oh～ 所以你听慢歌，很慢很慢的歌， 听得心如刀割，是不是应该换一种节奏了，oh～” 非常快节奏的歌，唱下来几乎没有停顿，黎肖峰和彭城都是歌手出身，谭璇上去居然完全跟得上，无论节奏感还是舞台的感觉，她都没有拖后腿。 越唱越嗨，中场部分，黎肖峰将话筒举向空中：“everybody，一起来！” “我不管你是谁的、谁是你的、我是我的，我不管站着坐着躺着趴着都要快乐！ 让音乐动次动次动次动次快要聋了……此时和此刻，不得不去贯彻快乐！” 音乐的魔力无穷，节奏感让人想跟着抖腿，一首歌唱完，全场还沉浸在快节奏中不可自拔，黎肖峰冲谭璇喊：“还可以再来吗！” 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乐手们又起了另一个节奏，更火爆更有张力的《将军令》，三个人唱得更嗨：“此生到尽头，你是谁，曾怎么活？他们说，就让他们去说！ 生命如长风，吹过谁的心头……我们颠沛千年依然还在等候……自问不能失去什么！” 吼完两首歌，全场的气氛都已经被带动起来，完全没有因为闯入一个非专业的歌手而陷入冷场，谭璇吼出了一身汗，嗓子都哑了，黎肖峰和彭城把她送下了台。 “哇喔，没想到上来一个这么能嗨的姑娘，深藏不露啊！不愧是我的歌迷！”彭城开玩笑道。 “感谢谭璇！感谢kevin哥！感谢所有在现场的你们！”黎肖峰叫着，刚才唱得太嗨，身上的白t都被他给撕碎了，演唱会上男歌手秀身材已经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谭璇在诸多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坐下，手抖，腿也抖，整个人都是麻的。 忽然左手被人握住，都不知道江彦丞的手从哪里伸过来的，把她手心的汗都握到他手心里去了。 谭璇偏头看了他一眼，江彦丞凑过来，笑道：“唱得真好，老公抖得不行，腿都抽筋了。” “演唱会现场的氛围就是不一样，璇，我都想念那些架子鼓了。”鹤子从另一边凑过来，跟谭璇说话。 “精彩！没想到七年你还有这一面！刚才在台上真特么酷毙了！”lisa瞬间成迷妹了。 “我预感今天过后你更火了谭年年，你做好被人要签名的准备！”司思的危机感都来了。 尽管谭璇不愿意承认，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才感觉到演唱会的痛快，所有的不爽都在刚才吼掉了，歌里唱伤心的人别听慢歌，她一点都不伤心！她简直嗨爆了！ 后半场，江彦丞一直都没松开她的手。 直到演唱会结束，谭璇他们几个最后离开，谭磊和女朋友等在出口处，一见他们过来，谭磊马上拍马屁道：“小姑父你太牛逼了吧！把我小姑姑弄上台都行？这后门儿走得太违规了！还好我没跟你们坐一块儿，要不然我妈都知道我来看演唱会了！” 谭磊的票是江彦丞单独给的，位置虽然也靠前，但是有点偏，完全满足了石头的要求。 “小姑父你不是在出差吗？怎么回来了？你的行踪飘忽不定啊！” 谭磊絮絮叨叨的，一点没看出来他小姑姑和小姑父隔得有点远。 江彦丞揽住了他肩膀，笑问：“十点多了，石头你和婷婷怎么回去？” 谭磊看了看小女朋友：“今晚可能不好打车……” 国庆节的晚上，又是在超人气演唱会结束之后，想打到车可能不容易。 “别急，我让人送送你们。”江彦丞说着，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周密就开车来了。 谭磊和小女朋友蹦蹦跳跳就上了车，眼看着几个人要分拨走，谭璇已经拿了车钥匙出来。 “江先生，我们晚上都喝了酒，可能开不了车……”司思的眼神多好啊，马上就给了江彦丞台阶下。 江彦丞笑：“那就我来开车吧。lisa小姐住哪儿？” 他顺手就握了谭璇的手，连车钥匙一起握住。 谭璇在江彦丞面前怎么骂他都敢，还真不想在人前给他难堪，何况石头是她侄子，江彦丞照顾得比她还周道。 这会儿见司思叛变了，谭璇也没发作：“我知道，你开车吧。” 她乖乖上了副驾驶，江彦丞开车，依次把lisa和鹤子送回了住处，这才往紫禁豪庭开。 司思坐在后座，真是尴尬啊，整个车内气压有点低，司思甚至想去外面住酒店算了，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这里啊啊啊。 回家的路很熟悉，江彦丞开得很稳，全程谭璇都在装睡。 等车开进了地库，谭璇自动醒了，马上解安全带下车，拉了司思就走。 江彦丞锁好车，不紧不慢地跟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道：“别跑，我不追，小心别拉着司思摔了。” 司思想死，非常想死，只能低声对谭璇道：“谭年年，江先生都说不追了，你能不能不跑？” 说着，司思还回头问江彦丞：“江先生，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开车，你不累吗？困不困？” 江彦丞笑：“还好。” 一直到进了家门，谭璇都没回头看江彦丞一眼。 “哎唷，肚子疼！我要去上厕所！”司思一回来马上直奔洗手间，把空间让给两个人。 “乖女儿，爸爸抱……” 听见江彦丞轻声叫了小丢，谭璇才朝玄关看去，发现江彦丞蹲在地上，黑眼圈很严重，眼神都没光了，还在对小丢笑，跟傻子似的。 小丢扑在他怀里又蹭又滚，一只猫的尊严全无。 江彦丞忽然抬头朝她看过来。 谭璇马上仰起下巴，问道：“你为什么还有脸回来？我记得我们分手了，说了让你别再来找我了。” 第376章 江彦丞要和她分手了 夜风从窗口吹进来，谭璇的声音不大，一点没昨晚的歇斯底里。 江彦丞还蹲在地上揉着小丢的头：“宝宝，你老公四十多个小时没睡了，现在是聊有脸没脸的时候吗？” “何况家里还有客人呢，能不能懂点事？嗯？”江彦丞说着，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气场莫名就强了，谭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嘴还很硬：“江彦丞你别岔开话题，谁跟你一个家，你已经被甩了！马上带着你的东西滚回对面去！再晚点，我要动手扔了啊！” 江彦丞抱着小丢，还心平气和地问：“怎么不早点扔？高兴扔多少就扔多少，小宝宝要钻牛角尖谁拦得住？只能你玩高兴了，老公陪你。” 谭璇从昨晚疯到今晚，现在江彦丞还是这么个轻飘飘的态度，一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谭璇的情绪眼看又要崩溃了，指着门的方向：“江彦丞你给我走！滚回去吸甲醛！再不走，我报警了！” 自从听见江彦丞四十多个小时没睡，谭璇说话已经客气多了，一点杀伤力没有，最厉害的攻击是让他滚回对面801去。 江彦丞一直看着她笑，跟看小朋友似的：“谭璇小姑娘，老公果然不能离开你太久，距离一远，你就翻脸不认人。好，应你的要求，我们先坐下来，讨论讨论关于我有脸没脸的事情。” 他说着，要往书房走：“还让不让司思出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谈。” 谭璇坚决不肯挪步：“要谈就这里谈！谁要和你换个地方！我不换！” 吵架都吵出经验来了，之前换地方吵，赢的都是江彦丞。 “行，那就客厅谈。”江彦丞又折返回来，往沙发走，边走边低头跟小丢说话，嗓子哑得真难听：“女儿，你妈妈这脾气怎么得了？一点就着，爸爸以后一步都不敢离开你妈妈了。” 谭璇听他还有脸吐槽，冷冷道：“再重申一遍，江彦丞你已经被甩了，我脾气怎么样和你也没有关系。别人脾气好，你找别人去吧，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把事儿办了，你哪儿来的，刚好回哪儿去。” 一听到“民政局”三个字，江彦丞是彻底没辙了，心跳都跟着停了，他把小丢放在沙发上，抬头对谭璇道：“江太太，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从领证那天开始我就没想过离婚，婚姻在我这里是终身制，也许有一天我先你而去，那你也只是丧偶而已，不可能有‘离婚’这回事。” “现在小心脏充满了愤怒和委屈是吗？”在谭璇发飙骂他之前，江彦丞已经先戳中了她的七寸，“首先，我们来说说为什么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还坦荡得像个混蛋，直接敢牵你的手，现在还在这里镇定自若。这也是江太太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对吗？” “……”谭璇被堵得严严实实，话都憋住了，她靠在墙上，下巴还是高高抬着，瞪着江彦丞，把外强中干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江太太，我说过，我在感情上没有亏欠过任何女人，哪怕是前女友。身体上我也对你百分百忠诚，从来没有睡过你以外的第二个女人，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既然我并不需要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和私人作风问题心虚，那么为什么不能坦荡、不能镇定自若？”江彦丞认真地看着江太太，条理清晰地说道。 谭璇的眼神有点躲闪：“……” “其次，我们再来说说我为什么没有事先跟江太太报备，关于我和前女友见面、吃饭一个小时的事情。”江彦丞的谈判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条条都戳在箭靶正中心。 “我的前女友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从我认识她到今天，始终是个女强人，我和她识于微时，也曾携手共度患难时光。在洛杉矶，她也是我事业上的重要合作伙伴。我和她分手三年，原因你如果想听，以后我也可以慢慢和你说。这次回洛杉矶，我们主要谈的是生意，我没有想过会因为她引起江太太的多心。其实，提她或者不提她，一开始我就已经陷入被动，报备是心虚，不报备也是心虚，江太太都会不高兴，对吗？” 谈起前女友，江彦丞的目光也十分平静，好像在谈起一件平常事，他对前女友没有苛责，只有尊重。 哪怕他从始至终完全没心虚，事事占着理，此刻他也没咄咄逼人，没想着怎么一步一步把谭璇逼入绝境，让她跪在他的面前认错。 江彦丞始终心平气和地说话：“最后，我想问问江太太，如果我并没有在感情上、身体上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么，我被单方面提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呢？” “……”谭璇已经不敢看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墙上开始咬手指，她才做了大红色的指甲，穿一身朋克酷帅的衣服，化的妆都是烟熏的浓妆，头发剪得短短，表情却像蔫了。 “嗯？说话。”江彦丞皱了眉。 谭璇掀起眼皮看向江彦丞，发现他在看着她笑，他端坐在沙发上跟审犯人似的。 谭璇死要面子地瞪回去：“江彦丞你可真能掰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你说没有睡过就没有睡过？你说没有亏欠就没有亏欠？你的话就都是真的？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总之，你接受结果就好，你已经出局了，没什么可说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接受一个被分手的理由——江太太在试了又试之后，发现还是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每一次做-愛、每一次共处都是强颜欢笑，心里始终想着别人，觉得我完全不够资格成为你的伴侣、你的丈夫。如果是这样，江太太，我可以考虑和你分手。”面对她的质疑，江彦丞收了笑，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彦丞从回来到现在，一个字没提过陆翊，没提过她昨晚给陆翊打电话的事，但是司思已经跟谭璇谈过了，关于昨晚混乱的状况，谭璇再迷醉，她现在也已经清醒。 “江太太怎么想的？认真地回答我。”江彦丞忽然占了上风，他又成了那个把控节奏的指挥家，开始主动追问了。 谭璇：“我……” “哈哈哈哈！我上完厕所了！” 谭璇正要说话，洗手间的门忽然开了，司思笑着从里面出来，直接就打断了两个人的谈判节奏。 “哦，呵呵，不好意思啊，你们在交流呢？”司思在洗手间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啊，根本听不懂这两个人在吵什么，怎么还跟甲醛扯上关系了？后来也没再歇斯底里，她就更听不太清了。 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离开谭璇，也不好跑出来拉扯，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刚才发现外面沉默了，就怕他们俩打起来，怕弄出什么更不可挽回的事，司思这才冒死冲了出来。 “需要我再回避吗？我今晚……”司思的内心完全是崩溃的，不得不给所有人找台阶下。 然而，江彦丞已经先给她台阶下了：“我们谈完了，没事，小公主还生我气呢。还是老规矩，你们睡主卧，我去客房睡。抱歉，司思，实在有点困，我先去洗澡了，你们玩着。” 说着，江彦丞看了谭璇一眼，垂下眼眸就站了起来，长腿迈开，拿衣服进了浴室。 “谭年年，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我看江先生有点不高兴啊……我要不去睡酒店得了，你们俩自己解决解决？”司思悄悄悄悄拽着谭璇去阳台。 外面的风好大，吹得谭璇一个哆嗦，头发越短，脖子越冷，她一瞬间从头冷到脚。 谭璇心里乱得要死，拽住司思：“不准走！我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 “苍天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我就是来锦城玩一玩啊，我做了什么孽？”司思仰天长叹，只差没从阳台跳下去了。 她无奈地和谭璇并排坐在秋千架上，荡了两下，对谭璇道：“谭年年，从你同学和闺蜜的角度来说，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是，你自己反省反省，这次你有没有错？你昨晚神经病一样给陆师兄打电话，你们家江先生全程都看到了，他怎么想？人家还眼巴巴地飞二十多个小时回来了，他是不是挺贱的？他图什么啊？为了陪你看吵得要死的演唱会，还是只为了把你的朋友们都安全送回家？人有时候得换位思考，对吧？换我，要是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一落地，谁敢拉我看演唱会，我就杀了谁！” 谭璇把头埋在膝盖上，不说话。 洗手间的门开了又关，从窗帘的缝隙里，司思看到江彦丞走出来，大概是往客房去了。 “去，哄哄去。”司思推了推谭璇。 谭璇不动，头也没抬起来，闷声道：“他要和我分手了。就在刚才。” 第377章 我来……哄哄你 “哦，我听他意思不像啊，他啥时候说的？” 司思压根儿不信。 “要分手，还赖在你家不走？受虐狂啊？” “他说考虑和我分手……”谭璇抓了抓头发，抬起头来，居然在笑：“司令，你看，我果然又要被甩了，我这种人谈个毛的恋爱啊。” 司思搂住她肩膀：“又来了，别不自信，咱们也有优点对不对？我要是男人，我一定娶你！” 谭璇往司思肩头一靠：“算了，司令你别和我三哥见面了，咱俩出柜吧。” “唉，可惜我是直的。”司思叹了口气，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还没说要和你三哥见面呢，他简直无耻！” 谭璇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明天就十月二号了，自己答应的见面，跪着也要去啊，你放心，我陪你去，我保证他不敢把你腿打断，顶多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来锦城！我要回家了！”司思无声地大叫，两个人在阳台上尽情吹冷风，一个死气沉沉丢了魂，一个惊慌失措见了鬼。 等两个女人回到客厅，司思还推了谭璇一把：“你晚上别和我睡了，家里不是还有客房吗？我睡另一间客房好了。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谭璇不肯，两个女孩子在主卧浴室里泡澡，谭璇趴在浴缸边缘，一直往下沉，往淋浴的地方瞅去，江彦丞没有站在那里360度转体冲澡。 司思哪里想到她脑子里正在不可描述，专心地靠在浴缸上，舒服得叹息：“冬天泡澡最舒服了，还可以去泡温泉，我们的海岛计划什么时候走起？” 谭璇没精打采：“暂时去不了，我这个假期都要忙参展的事，或者等我把工作辞了……” “谭年年，你又想跑？秒变缩头乌龟了？”司思从浴缸里坐起来，一身都是白色的泡泡。 谭璇盯着司思的果体：“身材还是这么好，斯斯文文的杭城妹子，为什么有c杯这么大？” 司思忙往自己身上捧了无数泡泡：“谭璇你耍流氓！破了处就是不一样，我看看有没有被摸摸大！” 说着，就要朝谭璇身上动手。 “司思你这个女流氓，不给你摸！不娶我，别摸！”谭璇躲闪，两个女人跟疯子似的在浴缸里打打闹闹。 司思的身材中等，标准的165cm，该丰腴的地方丰腴，皮肤比谭璇白了一个色号。谭璇高挑，骨架却不大，属于美人在骨不在皮的那种美。两个人从前做吃播的时候常常被拿来做比较，有人喜欢司思这个型的，有人喜欢谭璇这个型的。 “不公平啊不公平，为什么这个女人瘦成这样了，胸还有b+？绝对是被摸摸大的，我敢保证你比上学的时候大了！” 洗完澡，两个女人躺在床上，还在讨论胸的问题。 面对司思的调侃，谭璇不承认也不否认：“你也找个人摸一摸，力气大点儿的，我三哥应该挺合适。” “谭璇你个死女人！我掐死你啊信不信！”司思扑上来就掐她。 打打闹闹吵了半天，都已经大半夜了，熄灯躺倒，又聊了很久，司思渐渐地睡过去了。谭璇一直睁着眼，一点睡意也没有。 夜真难熬，她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并没有想陆翊。 她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会打电话给陆翊，可能是疯了，可能她是想证明给自己看看——瞧，你也没有那么失败，人家有前女友，你也有前男友呢，你前男友还不赖，他曾经好像也特别特别爱你呢。 眨眼，再眨眼，她只剩下规律的呼吸和眨眼。 忽然，谭璇掀开被子起身，轻手轻脚的，还朝床上的司思看了一眼，司思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睡着了。 谭璇赤着脚，轻轻打开房门，又轻轻关上，从走路到开关门没发出任何响声。 穿过走道去客房，江彦丞常睡的那间客房门紧闭着。 谭璇在门前站了会儿，转身走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一点。 整个家里就她一个人跟幽灵似的走来走去，穿一身单薄睡衣，光着脚，小丢睡在沙发上，看白痴似的看了她几眼，又埋下头继续睡了。 来回走了两圈，谭璇又折回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端着它第三次走到了江彦丞睡的客房门前。 顿了顿，她咬着唇，轻轻伸手去拧门把手，跟做贼似的，控制着力道和节奏。 门没反锁，居然被她拧开了。 壁灯开着，调到最暗，床上一个人影背对着门侧睡着。 谭璇反手把门又轻轻关上了，她站在门内，望着那个背影，很久都没有动。 忽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哑着嗓子低低沉沉道：“……有什么话上来说，冻坏了算谁的？” 谭璇吓一跳，后背往门上一撞，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打翻。 说冻坏，她还真就咳嗽了一声，一步一步朝床走去，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江彦丞已经把被子掀开了，谭璇很自然地往里一钻，在他拢好被子的时候，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头都不敢抬，嗫喏道：“我……我来给你送杯蜂蜜水，顺便……哄哄你。” 江彦丞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脚，冰凉凉的脚，不知道在地上站了多久，他焐了又焐，用手心暖着，“嗯”道：“……老公没白疼你。” 凉凉的夜色忽然就温柔了下来。 谭璇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眼泪都掉下来了，正好蹭在江彦丞脖子上：“对不起。” 江彦丞低头吻她的耳际，哑着嗓子笑：“哟，这次大宝贝厉害了，比老公先哭啊……” 谭璇破涕为笑，哭得鼻涕都要出来了。 爱让我们变成缩头乌龟，还不曾失去，就已经预感到失去的可怕，为了保护自己，必须要持刀先伤人再伤己，借此维护自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心。 心上包裹的那层冰霜啊，不是寒冬侵袭所致，那分明是模糊的一个个血窟窿，曾经有一个人从那颗心里越狱，他留下的伤口混着血肉结了冰。 现在，有另一个人正用自己的体温将冰冻焐化，她疼着哭着，却也知道……他爱着她啊。 第378章 江彦丞是她的药 明明昨晚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哭着闹着跟什么似的，谭璇又疯又叫，现在大半夜主动往她老公怀里一钻，疯猫顿时又乖得不行。 江彦丞的手还在捏着她的脚，一寸寸焐热了，又往她小腿上揉了揉，细胳膊细腿，刚才钻进被窝时全身都冷飕飕的，他搂在怀里暖了又暖，叹息道：“什么时候能听话，不让老公担心？吵架的时候，就可以不穿拖鞋了？” 谭璇还把头埋在他怀里，抽噎还没抽完，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抽泣一下，蹦出两个字：“……我不想……不想讨论鞋。” “嗯，那算了，反正小宝宝就是想让她老公心疼，觉都不让睡好，只许天天想着她……”江彦丞闻着她身上沐浴乳的香味，两个人在昏暗中咬着耳朵说话，一点力气不费。 谭璇沉默了一下：“那你可以别想我……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换个人想……” 江彦丞的手已经摸上来了，在她背后拍了拍，一低头就把她的唇吻住，吻了又吻，舌头喂给她吃，两个人亲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夜太长，足够用来亲吻。 江彦丞喘息道：“终于又尝到小宝宝的舌头，就是这个滋味儿。老公昨晚被气哭了，生气地想，这么磨人的小宝宝要来干什么啊，迟早要被折磨死。一回来，一看到她，马上就不行了，控制不住，别说是人了，命都想给她。” 谭璇被吻得浑身发热，江彦丞往她心里钻，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说话没底气，声音也软：“好像吵架都是我的错，你就没有错……” 江彦丞马上承认了，笑着吻她的鼻尖，两个人呼吸相闻：“我当然有错，小宝宝吃醋了，怎么说都是老公的错，说明小宝宝心里有老公，觉得老公对她不好，才给别人打电话，对吗？” 他说“别人”，没指名道姓，谭璇的脸都烧了，她的手往江彦丞睡衣里摸：“你没有对别人有感情上和身体上的亏欠，我也没有啊，我没欠别人的，我也没跟除了你以外的人睡过觉，喝醉撒酒疯打个电话，手机还掉马桶里了，我的心也很痛啊。” 江彦丞弯起唇，笑出了声，胸腔随着他的笑震动，他低低沉沉道：“嗯，看在小宝宝也损失惨重的份上，大家的旧账一笔勾销，好不好？” “嗯，那就一笔勾销吧。”谭璇的手已经摸到江彦丞胸口了，人像冬眠苏醒的动物，肢体都活了，大大方方地抱住江彦丞：“我觉得你的睡衣有点多余，太热了。” “是啊，太热了，早知道小宝宝会偷偷跑过来，老公就不穿了。”江彦丞笑着，上身弓起，直接把上衣给脱了，翻了个身，人就到了谭璇身上。 吵架和好过后，两个人都特别想对方，这种默契甚至不需要说明，谭璇稍微一提示，江彦丞马上就付诸实践，他也特别想她。 黑暗里，赤-身交谈最有滋味。 “你四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要不忍一忍，明天再来吧？” 江彦丞哪儿忍得了，握住她的腿，从上吻到下：“小宝宝太磨人，老公得惩罚惩罚她。从她打开门进来，老公就想把她按在怀里使劲儿弄……” 两个人抱着互相撩拨，都带着愧疚和心疼，想努力给对方最好的情爱体验。谭璇甚至都做好了江彦丞忍不住直接就来的准备，然而江彦丞还是从抽屉里摸了t出来。家里到处都藏了t，是江彦丞的杰作。 在等江彦丞戴t的时候，谭璇忽然想起什么，忙跳下床把门给反锁了，压低声音，心虚道：“司思还不知道我偷偷跑到你这里来了……” “嗯，偷偷摸摸的滋味不错。”江彦丞已经戴好t，一把把人捞回床上，捞进怀里，床下舍不得的惩罚，都留待床上给她。 家里有人，就算隔音再好，谭璇也不敢乱叫，一直用手捂着嘴，贴着江彦丞耳边求道：“做完了，我就回去，你快一点吧。” 江彦丞不紧不慢地钻研：“不准回去欺负单身狗，留在老公身边睡。小宝宝，老公为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而且，亲爱的谭璇小宝宝，好好感受下老公这些天的积蓄……有没有给别人你应该知道……一滴都不浪费……都给你。证据在，老公一点都不心虚……是不是还是那个劲儿？嗯？” 江彦丞一边做，一边说流氓话，谭璇在他怀里化成了水，承受他澎湃的力度和热度。江彦丞是她的药啊，无论情爱还是她的心，都需要他。 谭璇在被弄够了以后，颤抖地缩在江彦丞怀里想，她不会告诉司思，她不想出柜了，她就是个俗得要命的矫情的作死的女人，此时她缠在她老公的身上，想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什么风险她都不怕，只要确信他爱她。 闹到凌晨三点，江彦丞套了件睡衣，悄悄打开门，把谭璇抱去了外面的浴室，冲洗了一下又抱回来，跟做贼似的。 无论是什么情况，有客人在，还是得小心一点，要是让客人撞见，就太不礼貌且尴尬了。 全程目睹一切的，似乎只有客厅里的小丢。假如猫也会说话，它肯定是世界上获悉秘密最多的生物。 客房里，江氏夫妇做完了功课，关了门抱在一起睡，腻腻歪歪像连体婴儿。此时的主卧，司思睁着一双熊猫眼无语地看着天花板—— 啊啊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凌晨一点，谭年年偷偷摸摸下床的时候，司思根本没睡着，第一时间就发现她出去了。 起初司思以为谭璇是去干嘛呢，可能是去倒杯水，或者去找个什么东西，结果等了又等，不见谭璇回来，司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尼玛，永远不要相信谈恋爱的女人的嘴。根本不用想了，谭年年这货口是心非，肯定是去偷偷摸摸找她老公去了，嘴硬心软，见色忘义，臭不要脸！ 接着，听到隐隐约约的开门、关门的动静，虽然很轻，但司思听力好，再加上一脑补，她是彻底睡不着了。 作孽啊，闺蜜和男人吵架，她要倒霉，因为她得负责调和、骂人、一起疯，闺蜜和男人和好她也得倒霉，因为她会被晾在一边，默默地一个人吃完一盆又一盆的狗粮。 叹了口气，司思默默地唱了起来：“……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收起了底线……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第379章 你三哥什么来头啊！！ 心结一解，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谭璇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伸手摸过来就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一道女声：“喂，小江，早上好。小七的手机打不通，所以……” 谭璇一听，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二姐谭捷来电。这是江彦丞的破手机。 谭璇把头从江彦丞怀里拱了出来，一点没接错了电话的不自然：“喂，二姐，我在。” 找不到她的人，找她老公天经地义，走到哪都是这个规矩。 江彦丞这两天都没睡，加上时差还没倒过来，搂着江太太睡得挺香，也刚被铃声吵醒。 他并没有觉得他手机在谭璇手里有什么不对，电话被她接了，他也不紧张，大手朝谭璇头上摸去，她头发剪得更短，睡一觉起来乱糟糟的，一点酷劲儿都没了，像个小疯子。 “小七，你跟你老公在一块儿呢？不是听说小江出差了吗？”二姐问道。 谭璇任江彦丞在她头上摸，把她头发拨弄得更乱，她挠了挠有点痒的后脑勺，道：“他昨晚回来了……啥事儿啊二姐？” 谭璇是没脸说江彦丞为什么回来了，她说话的时候还仰头看了江彦丞一眼，江彦丞脖子上被她嘬出了几块吻痕，特别显眼，他正单手枕着他自己的胳膊笑看着她。 美色误国啊，谭璇闭了闭眼，江彦丞越长越好看了。 “老三不是今天回家？我假期也快结束了，趁黄金周你们都有空，一起回爷爷奶奶家聚聚。小四和路茗走不开，我等会儿去机场接小路遥回来玩几天。奶奶特想她。”二姐在电话里说着，问道：“你和小江怎么说？回来吗？” “我也就这两天闲一点，四号要开始忙了。江彦丞他……”谭璇看向江彦丞。 离得近，电话内容江彦丞都听见了，对她点了点头：“我有空。” “他说他有空，不知道真的假的……”谭璇笑，“好嘞，那就今天回爷爷家见。” 二姐那边一挂了电话，江彦丞就搂过谭璇，在她耳边亲了一口：“接老公电话接得挺顺手啊，小宝宝，你还记得家里有客人吗？” 谭璇瞬间就抖了一下，瞪着眼看江彦丞：“我死定了……真的，我会被司思杀掉的！我死定了啊啊啊！” 听她叫，江彦丞好笑：“司思比你懂事多了。” 在谭璇辩解之前，江彦丞揉着她的头发道：“暴躁的宝宝，下次剪头发之前可不可以跟老公商量商量？摸着不顺手了都。” 谭璇缩了下脖子：“……天蝎座可怕的控制欲果然是真的，江彦丞你要控制一下你自己啊。” 江彦丞眯了眯眼：“天蝎座？在你老公这里，只有谭璇座。” “……”谭璇成功被堵住了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宝宝，你再睡会儿，老公起来给你们做早饭。”江彦丞说着已经坐了起来。 谭璇跟着他爬起来：“我去做饭吧，你继续睡，才睡几个小时啊？” 江太太知道心疼老公了，江彦丞欣慰地回身抱了抱她，直接把人抱到了腿上，想亲她，又叹了口气道：“下次再生气，不准折腾头发，更不准折腾自己，比你老公头发都短了，让你老公怎么办？想想你老公剃个光头，你还要他吗？” 谭璇脑补了光头的江彦丞是什么样，顿时憋不住笑喷了，扑进江彦丞怀里抱住他：“我不喜欢光头……” 江彦丞舔了一下她的耳垂，非常晴色地低声问道：“昨晚咬哪儿了？我家江太太果然还是喜欢镶钻的光头，嗯？好吃吗小宝宝？” “……”谭璇的脸热爆了，昨晚江彦丞把她亲了个遍，哪儿都不放过，为了表示诚意和歉疚，她礼尚往来也亲了他。江彦丞一个没忍住，差点崩了。 “还是要努力，技术不过关，刮得老公有点疼，今晚继续练习，熟能生巧，没别的捷径可以走……”江彦丞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仿佛还在回味，要是别人听见，指不定以为他是在教她按摩刮痧呢。 谭璇推开他，从他怀里跑出来，红着脸道：“江彦丞你不要脸！我先出去了！” 出去后直接奔主卧，轻轻去拧门把手，拉开一条缝，看到司思还在睡，谭璇轻手轻脚地钻进去，把门反锁，又跑回了床上。 司思忽然说话了：“死女人，要是努力了一晚上还没把人哄好，还要死要活地吵架给我看，你就等着被我掐死吧谭年年。” “！！！”谭璇尴尬了，演都不用演，她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在司思的怨气面前，谭璇果断承认：“……哄好了，暂时不会再吵架了，我错了……” “哎哟，声音都软了，你老公真有两下子，一回来就把咱们发疯的小公举治得服服帖帖的，早该给你松松皮了。”司思翻了个身过来，笑了。 “对了，对了，今天十月二号了，我三哥有没有找你呀？”谭璇岔开话题，一点不敢跟司思正面冲突。 “没有吧？？？”司思自己都不清楚，摸了手机过来一看，收件箱里真躺着条信息：“小司机，今天上午十点，锦城大饭店。不敢来，说一声。” “卧槽！卧槽！卧槽！他他他……”司思看完，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没戴眼镜儿，以为自己看花了，仔细一看，一个字不错！ 上午十点！锦城大饭店！ 这谭老三太吓人了！二话不说，直接开房去了！还很吊地跟她说，不敢来说一声啊！尼玛！太欺负人了！ 谭璇看司思居然跳起来了，探头过去一看，幸灾乐祸地笑了：“我三哥真牛逼。小司机你敢去吗？不敢去，我替你说一声？” 司思暴走了，差点没在自己如花似玉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啊啊啊，谭年年，你三哥真是兵哥哥？他什么来头啊？？？我怎么这么想削他啊我？？？” 咬牙切齿地吐槽完，司思双手飞速给谭老三回了消息：“迟到一分钟算我怂！你要迟到，说一声！” 第380章 房间号发来！ 气势汹汹地把谭老三怼回去了的司思异常亢奋。 翻身从床上坐起，抓住谭璇的胳膊问：“几点了？！” 谭璇一脸“你是被吓傻了吗”的表情，淡定地指了指司思手里抓着的手机。 “……”司思看到了时间，又重重地躺了回去：“现在才七点半。你三哥六点给我发的消息，他真的好闲啊他！” 谭璇的心事解决，就希望世界和平，看热闹一点不嫌事大：“司令，你先想着我三哥哈，想想他为什么这么闲，我去给你和江彦丞做早饭去。” 谭璇说着就翻身下了床。 司思好想打她：“谭年年，都怪你！你要是不找你三哥，我有这么多事儿吗？我现在就买票回杭城啊我！” 谭璇穿好拖鞋，拿了自己的手机，挑了挑眉道：“你是可以买票回杭城啊，我三哥都说了，不敢去，说一声。你看你紧张的。” “谭年年你住口！快走开啊混蛋！”司思欲哭无泪，她随随便便就上了谭家兄妹的贼船，还指望谭年年给她出什么好主意？ 谭璇说走就走，直接开门就出去了。 在走道里碰见她老公从客房出来，她跑过去拉住他：“不是让你再睡会儿吗？我去做早饭就行了。” 江彦丞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有客人在，还是我来做饭吧，好久没给我家大宝贝做饭了。” 谭璇顺势就抱住他，心里最踏实的时候，恨不得和他长在一起，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胸膛，她都喜欢。她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再也不会为一个男人脱下防备。但在爱里，她还是丢盔弃甲，轻易让自己败下阵来。 江彦丞一而再地说，关于司徒展悦、关于他的前女友，如果她想知道，后续他会慢慢告诉她。江彦丞强调的前提是——如果她想知道。 那么，她想知道吗？事无巨细地了解他走过的每一步路，了解他和前女友的一切细节和海誓山盟，是吗？ 谭璇不敢说她不想知道，她也不敢说她不会嫉妒，但是，假如江彦丞终究会成为她的，或者已经是她的，她其实并不介意他有过怎样的过去，毕竟，她曾爱过另一个人，她对另一个人长达六年的感情，从来不是假的。 两个互有过去的男女，重新组合在一起，彼此的来时路都那样长，三言两语怎么追溯得完？ 只要他断得干净，只要没有藕断丝连，只要他没有做过低劣的、伤害别人的事，只要现在她和他之间真的有爱情，那么，她其实是个多么容易妥协的人啊。 “那，你去做饭，我去给花浇水，把衣服洗了。”谭璇贴着江彦丞怀里，明白自己是爱情里的弱者、是无药可解的情绪犯，江彦丞一回来，她就不再犯情绪病，不再胡思乱想，愿意相信他真的爱她。 而江彦丞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没有着落。 “我家宝宝忽然变得这么勤快？”江彦丞笑，轻拍了下她的屁股：“走，先刷牙去。” 窗帘一掀开，早上的阳光特别好，已经从落地窗照进家里，江氏夫妇并排站在镜子前刷牙，谭璇拿起江彦丞的牙膏，仔细地读上面的英文说明，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话：“让你少抽点烟，刷牙的牙膏都和我不一样。” “嗯……”江彦丞瞅着她笑，一点都不辩解，被人管着、被人啰嗦的感觉才是家。 两个人从镜子里看对方，眼里都能迸出火花来，眉眼弯弯，尤其在彼此的身上还能发现自己留下的痕迹……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谭璇漱了漱口，偏着头对江彦丞道：“下次我给你买衣服吧。” 江彦丞以为自己听错：“嗯？” “我们的睡衣不是一套，不好看。”谭璇说得理所当然，她还指了指漱口杯：“杯子也不搭，不好看。” 低头又看了看两个人穿的拖鞋：“拖鞋也是，你的不好看。” 江彦丞总算是听明白了，摸着她的头发，从镜子里看着她笑：“宝宝说得都对，以后咱们家的东西都要成双成对地买，不允许不好看的东西存在。” 两个人凑在一起，不是简单地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而是努力地把“你和我”变成“我们”，“我们”是一个整体。 “喵呜……”小丢在洗手间门口叫，蹲在那，仰头看着他们俩。 江彦丞笑：“要是小丢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宝宝你说呢？” 谭璇红了脸，她不可能没听懂江彦丞的意思，想了想，凑在江彦丞耳边，很小声地说：“你要是乖，哪天我一高兴，小丢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两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除了第一次没戴t，之后每次江彦丞都有做措施，再兴奋，谭璇也不可能怀上。这是江彦丞的承诺，他一直都有做到。 “嗯，老公保证乖，永远不变，只爱谭宝宝。”江彦丞的心啊，多柔多软只有他自己清楚，情不自禁就把人抱怀里了。 “哎唷，我的妈呀！” 司思受到了威胁，再也睡不着，从主卧没精打采地走出来，路过外面的洗手间被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尼玛，卖狗粮的要不要这么作孽！吵架的时候，两个人对着哭，数谭璇哭得最凶最虐心，以为没法挽回的时候，臭不要脸的谭璇毫无底线就去哄人了！现在呢，暗搓搓和好了，一大早在洗手间里还搂搂抱抱，连体婴似的分不开，让不让人活了！ 就算是在他们自己家里，也不要这么过分好吗！ 看不到大活人！没看到门口蹲着一只小丢吗！ 发现司思，谭璇忙把江彦丞推开了：“我去厨房做饭！司令你刷牙等着吃饭吧！” 江彦丞笑了一声，很正经地打招呼，和从前一个样：“早上好，司思，我去帮她做饭，怕她做得不能吃。” 说着，两个人都去厨房了。 司思就站在原地瞅着厨房，看了几十秒就看不下去了，弯腰把小丢搂在怀里朝沙发走去，暗自吐槽道：“丧尽天良的恩爱狗，做饭还要咬耳朵，真刺眼啊，是不是，小丢？是不是？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厨房里，谭璇小声把三哥约了司思的事都对江彦丞说了。 江彦丞一边下厨，一边低声道：“那可不能让司思一个人赴约，你这个媒人得负点责任，不能乱配对，三哥我还没见过，不好评价。” 谭璇在水龙头下冲碗：“当然了，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但是我觉得我三哥跟司思真的很有意思，我都有点期待他们俩见面了！” “嗯，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去见了三哥，再看看司思怎么安排。” 早饭，司思吃得很快，还时不时看看时间，谭璇跟江彦丞交换了个眼神，对司思道：“司令，不着急，我们家离锦城大饭店近，开车要不了一会儿就到。” “我不可以迟到，一分钟也不可以。”司思强调，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美食，竖起大拇指：“恭喜你了，谭年年，你老公做饭很好吃，希望你一天比一天胖，最终比我胖。江先生，你干得很漂亮！” 谭璇想掀桌：“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饭！我做饭也很好吃！我永远吃不胖！” 江彦丞不掺和女孩子之间的拌嘴，跟对面的小丢对视着，笑眯眯地给它又夹了一只水煮虾：“乖女儿，你是一天比一天胖了，但是胖得很漂亮。” 谭璇和司思：“……” 上午九点五十，谭璇把车开到了锦城大饭店附近，司思催促她：“不能迟到，不能迟到，不能迟到……” 谭璇不急不缓：“别催，开车要注意安全，司令你驾照白考了。” 江彦丞在后座眯着眼养神，倒时差加睡眠不足，江太太不准他开车。 “叮咚——” 消息提示音。 司思拿出手机一看，是谭老三那货发来的：“我到了。因怂而迟到，比不敢来强。” “卧槽！”司思咬牙切齿，发消息过去：“怂你妹啊！房间号发来！我等个红灯就到！” 第381章 我是谭白，黑白的白 正等红灯。 谭璇探头朝司思手机上瞅了一眼，撇嘴道：“我就是他妹。司令你骂的是我！” 司思现在非常乱，非常暴躁：“骂错了？谭年年你还不怂？” “……”谭璇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江彦丞，江彦丞跟有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他脸上有疲惫，但精神还好，笑道：“专心开车，你怂的时候也很可爱。” 谭璇哈哈大笑。 司思：“！！！” 还需要说啥？有什么好说的？来场沙尘暴吹走这对恩爱狗啊！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连锦城大饭店一起连根拔起才好啊啊啊！ 闹归闹，江氏夫妇也不可能真的把司思往火坑里推，眼看马路对面就是锦城大饭店了，谭璇道：“司令，你待会儿要是发现我三哥不是你喜欢的调调，或者看不顺眼啥的，你就跟我们走……” 谭璇的车在往前开，司思莫名地连心都提了起来，心率非常不正常。车开到大饭店门口，司思一眼就看到那边停了一辆吉普勇士，冷色调的绿皮，没看过的牌照，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民用吉普。 有人上前开车门：“欢迎光临锦城大饭店。” 江彦丞先下车，已经把谭璇那边的车门打开了，谭璇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那辆扎眼的军用吉普那儿走，她对军队的一切都有好感。 “咦？人呢？不会真开房去了吧？”谭璇小声对江彦丞道，她也并不能摸透三哥的脾气。 江彦丞看着那辆勇士，难得也有点不自然。 “我给他打个电话好了……”谭璇说着就要拿手机。 这时，大饭店门前的自动旋转门里转出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穿一身迷彩，戴了副墨镜，这个季节人人穿着长袖外套，只有他是短袖，露出黝黑精壮的胳膊。走路的姿态挺拔，一举一动正气凛然，他戴着墨镜的眼睛扫过来，周围的人自然而然退了半步。 谭璇看到他，挥了挥手，喊道：“三哥！” 男人的脸转向她，大步走过来。 江彦丞站直了，握紧了谭璇的手。 司思吞了口口水，她好想躲回车里啊！ “小七。”谭白走近了，气场也跟着覆盖过来，一开口，声音又低又沉又冷。 他抬手，跟摸小狗似的在谭璇头上揉了揉：“还是瘦得像猴子啊。” “这位是……”谭白看向江彦丞。 “三哥，你好，我是江彦丞。”江彦丞松开了谭璇的手，朝谭白伸出手去。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从身材来看，谭白更魁梧，从外露的气场上来看，谭白也更锋利。从见面的第一眼起，江彦丞就知道，这个三哥是杀过人的，十多年的老兵，特殊军种，可想而知。 怕江彦丞的介绍不够清楚，谭璇挽着江彦丞的胳膊，补充道：“他是我的……” “你男人。”谭白接了话，直白得让司思听得一抖。 谭白握住了江彦丞的手，一握，就勾起了唇角：“练过的？兄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谭白始终没有摘下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那黑洞洞的镜片后面究竟是什么情绪也无法感知，江彦丞笑了笑：“会点拳脚，不敢在三哥面前班门弄斧。” 对于是否见过这个话题，江彦丞避而不谈。 谭璇一直注意着司思的表情，哪能让她干巴巴地站着？忙又窜到司思旁边去，对谭白道：“三哥，这是我大学室友，司思，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司思一肚子都是吐槽，尼玛，谭年年你说的什么话呀，一句话显得我好怂啊有木有！ 再吐槽，司思表面还是装得很镇定，学着江彦丞朝谭白伸出手去：“你好，三哥，我是司思。司机的司，思念的思。” 好好的天气，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谭白伸手握住了司思的手，两个人的肤色相差了足有十个色号，一个白得透明，一个十足黝黑，握住，才更显对比。 在双手相握的那一刻，谭白摘下了墨镜，露出利剑锋刃般的眼神，眼神虽冷冽，却并无出鞘的森寒，而最让人过目难忘的不是他锋利的眼神，也不是他立体的完美的五官，而是在他的左脸靠近眼睛处，有一道长约五厘米的旧伤疤，就那么毫无掩饰地横在那里。 谭白看着司思，勾起削薄的唇，嗓音沉冷：“你好，小司机，我是谭白，黑白的白。” 【ps：对于谭老三抢戏的事我得说两句，无论傅安染那对还是谭白这对，始终没有干扰小七和小江的戏份，只是故事总不能只写两个人，傅安染和谭白都是客观存在的、出现在小七身边的人啊。所以，后续还是小七和小江为主，放心不会偏离主线的。】 第382章 小司机打算跟我走吗？ 之前未见其人，也未闻其声，司思根本想象不出来谭白的长相。 刚才由远及近，从谭白走过来，摘下墨镜，再到出声，无论是他的气场、他的声音还是他脸上的伤疤，都让司思一时失去了反应，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谭白占据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司思，三秒后，又开口了，依旧沉冷，却带着一丝戏谑：“手不要了？给我了？” “……”司思忙抽手，第一次握手握到忘了自己在握手，太怂了啊啊啊！ 没等司思再说话，谭璇先紧张地问了：“三哥，你脸上怎么了？那么长的疤……” 谭白不以为意，表情都没变，还是那么霸气外露：“帅吧？破片杀伤而已，差一点儿进眼了，运气还不错。” 说着，根本不给众人再提问和关切的机会，谭白把墨镜又戴上了，夹在左胳膊里的迷彩帽往头上一卡，直接面对司思：“行了，别站这儿说话了。小司机打算跟我走吗？” “哈？”司思一脸懵逼，如果此时她眼前有面镜子，她一定会发现自己像个智障。 她怎么就变成跟他走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跟我走，你就来握个手？”谭白扫向她，戴着墨镜视人，威慑力更足，尤其是想到他墨镜后的狰狞伤疤…… 司思：“我……” 网上荤素不忌啥都敢说的司思一遇到正面上的谭老三，气场真是没得比，人家一句反问就能噎死她。 谭白低头看了看腕表：“没时间了，先上车吧。” 军表的构造跟普通表类一比又显得与众不同，司思盯着谭白手腕的时候，谭白已经拉开了吉普勇士副驾驶的车门：“打算坐后面？这车后备箱也够大。” 司思：“后备……” 也不知道是谭白的气势太逼人，还是他的气焰太嚣张，司思鬼使神差地就爬上了副驾驶，反应过来时，车门已经被摔上了。 “小七，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别把车停这儿了。”谭白扫向站在一边的谭璇和江彦丞，完全没打算继续跟他们聊下去，已经上了车。 看谭白上车，司思简直想扒车窗，想给谭璇发个求救信号，谭璇正睁着双大眼睛瞪着她，接着抬手跟她挥了挥，说道：“司令，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别怕啊。” 谭白开车的技术真他妈帅爆了，擦着江彦丞的车就过去了，军绿色的勇士消失在酒店门前。 谭璇觉得不可思议，仰头问她老公：“啧啧啧，是司思自己上车的，对吧？不是我眼花吧？” 江彦丞搂着她：“说不定被吓上去的，但应该不会有事。” 谭璇盯着车开走的方向，无意识地捏着江彦丞的手：“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说干就干，谭璇拽着江彦丞就往车边走。 还是谭璇开车，江彦丞坐副驾驶，那辆勇士太扎眼了，大街上一眼看去，就在前方等红灯。 跟了一段，谭璇发现不对劲：“江彦丞，我怎么觉得这段路很熟呢？我三哥不会是要把司思带回爷爷家吧？！” 江彦丞靠在座椅上，神色有点不自然：“有这个可能。” 谭璇瞥了他一眼，问道：“头还晕吗？昨晚让你别闹了，你就是不肯睡，现在好了吧，时差倒不过来，我看你还要晕几天？” 江彦丞捏了捏眉心，笑了：“昨晚小宝宝太乖，老公怎么舍得睡？” 想起昨晚，两个人心里都带着甜，谭璇一边专心开车，一边忍不住想笑—— 还是一样，无论昨晚做了多少次，每一次的最后江彦丞一定正面对她，要么吻她，要么直视她不肯移开眼。做得多了，她开始摸清他的习惯和癖好，还有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敏感地带，甚至后腰的一颗痣。 江彦丞的身体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一具了，甚至，比她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与此同时，江彦丞也应该最熟悉她的身体，她毕竟不能吻到自己的后背和耳朵，还有很多很多不可描述的地方，江彦丞通通都能触碰。 “宝宝，三哥多久没回家了？”江彦丞忽然问道。 【ps：最近两天有点忙，没有时间码字，下周会多更的。感谢亲们打赏、留言鼓励！】 第383章 领证结婚，字面意思 “蛮久了吧，好几年了。” 谭璇随意地回答江彦丞的问。 偶尔瞥了江彦丞一眼，笑了：“怎么样？遇到对手了？我们家也有不买你账的人吧？” 谭家人第一次见到江彦丞，无论满意与否，基本上都算客客气气的，就算谭悉和路茗跟江彦丞动了手，那也是感兴趣切磋切磋，道理谭璇怎么会不懂？ 但是这一次呢，三哥见了江彦丞，没什么表示，握个手就结束。谭璇的男朋友到底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三哥根本不知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唉，想不到你老公也有今天。”江彦丞靠在座椅上笑，把谭璇想说的话都抢完了。 谭璇还盯着前面那辆勇士，心痒痒道：“真想听听我三哥和司思在车上说啥，要是这时候有个窃听器就好了，哎呀，司思搞不好真成我嫂子了？还是我把她往火坑里推了？江彦丞我好紧张啊……” 听她絮絮叨叨，江彦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专心开车，这叫不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谭璇又不能乱动，想用头发扎江彦丞：“你才是太监！” 江彦丞笑得低低沉沉：“原来昨晚谭宝宝跟太监睡了好几个小时啊，只记得前半段了？” 怕把江太太真惹分心了，江彦丞忙打住，还伸手把住了她的方向盘：“好了好了，你老公是太监，谭宝宝你专心点开车，不准想别的。” “……”谭璇的气还没上来，马上就平了，江彦丞在她旁边，她好像永远没有生气的机会，这个人太无趣了，让她一点脾气都不想发。 金秋十月，赶在黄金周结婚的人真多，婚车走一段堵一段，司思坐在吉普车里，看了一辆又一辆的婚车驶过、堵住、开远，全程身体僵硬。 走到半道儿，车辆渐少，司思渐渐清醒，偷偷瞥了下谭白，他戴着墨镜，非常老司机地开车，动作、表情那叫一个吊，仿佛他非常清楚目的地，正把她往人贩子那儿送。 司思咳了一声，发问道：“你、你带我去哪儿？” 谭白扭头从墨镜后面看她：“哟，现在想起来问了？我以为小司机你一颗豹子胆走天涯呢。” 司思：“……” 尼玛。 她想掐死这个人。 谭白说着，车继续开的溜，看着几辆擦肩而过的婚车，笑了：“都赶着今天结婚，跟不结婚日子没法过似的。小司机有男朋友吗？” 谭白说话中气太足了，随便一问，气势就是压倒性的，他刚才前一句话说出来，司思以为他要去撞人家婚车了，结果听到后面一个问，司思脑子又抽了，非常诚实地回答：“……没有。” “迟疑了啊，”谭白沉声道：“难道小司机已经结婚了？” “当然没有！”司思声音拔高。 谭白笑：“没结婚也用不着激动，哥也没结婚。” 司思os：“草草草！你没结婚关我毛事啊！我哪里激动了！” 心里腹诽成那样了，司思表面还忍着，只是唇角有点抖。 谭白忽然道：“小司机你看你连豹子胆都有，敢不敢跟哥去领个证？” 司思再努力忍，也没法保持淡定了，扭头瞪向谭白：“啥？！” 谭白比她淡定多了：“登记，领证，结婚，字面意思，听不懂？” 司思半天都没法改变瞪眼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尼玛，她要疯了疯了疯了！她想过很多谭白的手段，脑补了无数的可怕画面，就是没想到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敢不敢跟哥去领个证！ 看到她那副彻底懵逼的神色，谭白乐了：“小司机你学什么的？学表演的？唱念做打，演员的自我修养？表情非常丰富啊。” 谭白就一老司机，线上交流气势逼人，线下交流活脱脱锦城的小爷，贫嘴跟吃饭似的。 “我是学医的！临床！”司思气得想跳车，她根本摸不透谭白的套路，他在耍她呢！ “哦，西医还是中医？会扎针吗？哥正好膀子疼，来扎两针试试？”谭白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胳膊还抡了抡。 司思算是明白了，她根本没法跟他斗嘴，谭白这货百毒不侵，她说什么他都能掰扯几句。 但是，司思还是回答了：“西医。不会扎针。你可以让容嬷嬷给你扎。” 谭白哈哈大笑：“小司机还挺幽默。” 他车朝右一拐，上了另一条道儿，往后视镜里看，笑道：“我们家小七还挺担心你，跟着我呢。算了，不领证就不领证吧，小司机你帮哥个忙怎么样。” 司思也朝后看了一眼，谭璇的车确实跟着他们，她其实也没那么怕，只是不想再入谭白的坑，谨慎地问道：“什么忙？” “哥今天在锦城大饭店有个相亲对象，实在没空应付，你跟我回家见个家长，哄哄老人家高兴，就算帮了哥大忙了。”谭白很头疼道：“就今天和明天，你去我家还可以跟小七玩儿，多好。时间一到，我回部队，你回家，一点事不耽误，成吗？” 【ps：群众os：卧槽三哥你真特么渣渣渣。对，三哥是个渣渣啊同志们，你们不要随便喜欢他。】 第384章 哥相亲的那姑娘跑了！ 谭白流畅地说完一堆，司思用现在不怎么灵敏了的大脑整理了一下有效信息，得出结论—— 第一，谭老三这货今天早跟别人有约了，不是专程为了约她才定的锦城大饭店，人还有个相亲对象呢！ 第二，从谭璇给他俩介绍的那一刻起，谭老三这货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直在逗她玩儿她！ 第三，她司思就是个傻缺，人家根本没在乎她紧张不紧张，还继续给她挖坑呢！ 想明白了，司思不想跳车了，她想炸车！！ “不成，你另请高明吧。”司思憋着想炸车的气，抬头挺胸，努力把自己的气势提上来。 谭白一点没意外，转脸看她，更乐了：“去我家玩儿不愿意？我记得我家这个季节好多葡萄，随便摘了吃，小七最喜欢吃葡萄了，你不是她好朋友吗？” 司思满头黑线，尼玛，一点葡萄就想打发了她？谭老三这货当她三岁小孩儿呢？骗了多少女孩儿去他家吃葡萄了啊！偏偏这个人还用那么沉冷的声音说，我家有好多葡萄……是吃葡萄的事儿吗！ 司思不想说话。 谭白叹了口气：“哥估计错了，以为你是个胆儿大心肠热的姑娘，没想到哥失算了，小司机不仗义啊！哥相亲的那姑娘跑了，你也跑了，算了，不回家了，咱们出去玩儿吧。唉，可怜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在家盼着……” 说着，谭白就要掉头。 “谭三哥，你听说过道德绑架吗？！”司思被他念出了一身罪恶，好像她不跟他回去，她就是千古罪人似的！ “人都绑了，我看起来像有道德？”谭白从墨镜后扫向她，那张削薄的唇勾起的弧度真的能吓哭小孩子！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道德沦丧啊啊啊！ “难道小司机对哥有点儿意思？不然大家坦荡荡吃个饭演个戏帮个忙，你怕什么？”谭白的声音真冷，反问掷地有声，司思被他的气势压得只能结巴：“鬼、鬼才对你有意思！谭璇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哥哥！” “没意思那就跟哥走吧。对妹妹，哥从来没欺负过，放心，哥不会亏着你的。”谭白加了油门，强行道德绑架，再不回头了。 谭璇跟江彦丞跟了他们一路，刚刚发现三哥的车有减速的趋势，还在纳闷怎么了，忽然见车又加速跑得飞快。 谭璇是真看不懂了，跟她老公吐槽：“他俩不会在车上打起来了吧？司令完全没有战斗力啊。” 江彦丞笑：“所以，宝宝你觉得三哥会动手啊？” 谭璇哈哈笑，还带了那么点显而易见的自豪：“那应该不可能。江彦丞，你知道我把宋世航打趴下过，但是你知道宋世航最怕谁吗？他最怕的不是我爷爷，也不是我爸爸，他最怕我三哥。我三哥那时候十六七岁吧，跟城东顾家老四并称大院儿‘东邪西毒’，他回家，听说宋世航敢跟我打架，揪着宋世航衣领就给提起来了，发话说，要是宋世航再敢惹我，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哈哈！” 谭璇说完，发现她老公很沉默，她瞥他一眼，撞见她老公正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在认真地听。 谭璇撇撇嘴：“没劲，又偷看我，太肉麻了。” 江彦丞摸着她头发，像摸小丢，嗓音也放缓放柔，特像事后：“小宝宝总是记得那么多开心的事情，有那么多人陪着你长大，保护你，照顾你，老公觉得很欣慰。真想从小宝宝特别小的时候起，老公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啊。” 江彦丞说话真好听，明明肉麻得要死，但是谭璇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苍白空洞，她也略觉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啊，好可惜你不在身边，你都没有见过我爸爸，太可惜了。” 车已经开进了谭家老宅的院子里，安全地停下，江彦丞搂了谭璇过来，亲了亲她的脸，柔声道：“老公保证，以后会一直和宝宝在一起，再也不走远了……” 谭璇面对江彦丞的动情，早就见怪不怪，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外露。江彦丞亲她的脸，谭璇就上道儿地亲他的嘴，狠狠亲了一口，才把江彦丞推开：“好了，好了，快下车，我要去看看司思怎么样了！” 虽然她也很想和江彦丞黏在一起，可是现在不是黏着的时候啊，司思真被她三哥一路带回了家，三哥想干嘛呀？ 第385章 灵魂歌者的碰撞 谭璇急哄哄地下车，这大概是和陆翊分手后，第一次这么坦坦荡荡地回爷爷家，她心里不带愁苦和埋怨，一点不去想自己怎么样了，她只关心司思怎么样。 换句话说，她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回头一看，就发现江彦丞也下车跟了上来。 谭璇虽然着急，还是把手伸过去，招呼江彦丞道：“快点，快点！” “本来还想抽根烟，小宝宝怎么这么聪明？知道老公要抽烟啊？”江彦丞笑着，两步就跨上来，牵住了她的手，两个人拉着手走路，什么路都好走。 谭璇歪着头看他：“我都好久没抽了，就你这老烟枪，还想要孩子？” “哎唷，小七也打算要孩子了？”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谭菲的声音。 谭璇和江彦丞回头看去，就见谭菲一个人扶着轮椅朝他们过来，身边没有陆翊。 有再多的芥蒂和再不光彩的过去都好，在看到谭菲落单时，谭璇几乎是本能地就过去推她的轮椅了：“六姐。” 谭菲对谭璇的搭把手一点都没反感，仿佛已经习惯了，要是不明就里的人，也许还会以为两姐妹这辈子都不可能吵架。 “还是小七对我好。”谭菲笑，却是看着江彦丞说的，她的眼睛里有别样的深意，“彦丞打算要孩子的话，烟是不能抽了，影响孩子健康。” 江彦丞上前来帮着把谭菲的轮椅推进家里，笑着应承了谭菲的话：“六姐说得对，主要也不是我的问题，小七还没玩儿够，心思不在孩子上，等她什么时候想生，再说吧。” 江彦丞一点不跟谭菲正面对抗，始终和和气气的。 轮椅进了客厅，谭菲笑了笑：“嗯，备孕前一段时间戒烟就是了，生活作息也要规律一点，还好我们家陆先生不抽烟。” 本来就是很平常的聊天，谭菲刚说完这句，江彦丞和谭璇还没回应呢，司思从里面窜出来，正好跟谭菲撞了个正着，差点没把她轮椅撞翻。 “哎唷，对不起！”司思吓了一大跳，扶住了谭菲的轮椅。 屏风后面谭白喊道：“妹子，洗手间在反方向，你往哪儿跑啊？看到爷爷奶奶，瞧把你给激动的！” 尼玛。 司思后背都冒汗了，谭白哪儿是兵啊，他丫就一土匪吧！直接用车给她拉回家，一点缓冲没有地拽到他爷爷奶奶面前，更要命的是，他丫半点都不担心她把他供出来！连八十岁的爷爷奶奶都骗，真不是人啊！ “这位是……”谭菲看着司思，难得露出了一点疑惑，但很快就自己解惑了，笑开：“哦，是小七宿舍的同学司思吧？我看过你和小七的照片，还有视频。” 司思虽然腹背受敌一片混乱，但好在智商还在，刚才谭菲提起陆先生的时候，司思就知道这是谁了。以她和谭璇的熟悉程度，谭璇六姐坐轮椅这种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换句话说，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姐姐，就是陆翊合法的家属啊作孽。 “六姐好，我是司思。”司思心里吐槽归吐槽，在谭家的地盘上，礼貌还是要的。 但是，有一点司思没点破，刚才谭六姐自豪地说陆翊不抽烟，可听朱朱说，陆师兄有一天躲在医院楼梯间里抽烟，这夫妻俩大大的有问题啊！明显了解不够！ “司思，你跟小七过来玩儿的？”谭菲和善地问道。 司思笑着打哈哈，尴尬得想疯。 这时，谭白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嘴里叼着根烟，墨镜也早摘了，那只黝黑又修长的手朝司思招了招：“那谁，妹子，老太太怕你找不着地方，跟哥走。” 谭白脸上的伤疤横在那，再加上目中无人的气势，果然跟土匪没什么两样。 “……”司思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这是老佛爷钦点谭老三带她去洗手间呢！她现在真的好想揭穿了谭白，她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这是假装女朋友的事儿吗！ “赶紧的，带你认认地方。”谭白招手都不耐烦了，上前半步，几乎是要来拎人了。 “来了。”司思认命地朝谭白走过去，来都来了，装都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啊！ 谭璇不由自主地往她老公身上靠，暗地里吐槽：“你觉不觉得我三哥看起来跟某个人挺像的，就砚山黑店里那刀疤……” 江彦丞之前在谭家算是老少通吃，当着谭老三的面，他还真不敢太出风头，也悄悄跟谭宝宝咬耳朵：“像。但哪能跟三哥比？” “哟呵，学会拍马屁了？江彦丞你对我三哥的感情很不正常啊！”谭璇只差没咬上江彦丞的嘴了，两个人腻腻歪歪，亲密的感情怎么藏都藏不住。 江彦丞没回答江太太的调侃，眼神落在了近旁的谭菲身上—— 谭菲坐在轮椅上，谭白招呼司思，跟没看见她似的，虽然谭白眼里压根儿没别人，他和江太太都是空气。 然而，一向八面玲珑的谭菲在看到谭白后，居然也没有打一声招呼，连他脸上是不是新添了狰狞的伤疤都不在意，就那么平静地目送谭白把司思带走。 这表现太不像谭菲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oh~风里的身影~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oh~oh~oh~啦啦啦……” 一长串跑调的童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路遥小短腿带着灵魂歌者的尊严跑进了家门，鼻梁上架了副圆框无镜片的眼镜儿，看到客厅里的人，眼睛马上亮了，直接朝江彦丞奔过来：“江叔叔！我好想你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江彦丞跟见了小情人儿似的蹲了下来，一把就把路遥小短腿接住了：“遥遥，好久不见，你唱歌真好听。” 路遥推了推眼镜腿儿，笑得胖嘟嘟的脸上肉都在卖萌：“江叔叔，你喜欢听吗？我再唱一遍给你听吧！夜空中最亮的星oh~” 谭璇：“……” 我屮艸芔茻。 江彦丞这个连唱生日歌都会跑调的灵魂终结歌者，他哪里来的自信去评价别人唱歌好不好听啊！灵魂歌者的世界我不懂不懂不懂！ 【ps：祝读者六六小公举生日快乐，年年十八岁！】 第386章 光长岁数不长记性 路遥唱歌的时候，谭捷也进来了。 谭璇忍着魔音灌耳，对谭捷道：“二姐，这次是谁把遥遥带过来的？” 谭捷笑：“那就要问小六了。陆放不是放假了吗，回锦城，顺便把小路遥带上了。” 刚才一直处于游离之外的谭菲也已经恢复了正常，推着轮椅过来，笑着接话道：“是啊，陆放刚好要回家，顺道儿的事儿。”转而问路遥：“遥遥，陆放叔叔有好好照顾你吗？” 路遥停止了唱歌，又推了推眼镜儿，花花绿绿的镜框是她的最新爱宠，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她戴了眼镜儿。 怕眼镜儿掉下来，路遥仰着头说话：“嗯，陆放叔叔一直牵着我的手啊，还给我拍照，小姨，陆放叔叔说，你拍照比他好。” 说完，路遥又偷偷贴在江彦丞耳边，小声道：“江叔叔，你有没有把小娃娃塞到小姨的肚子里啊？我好希望，你和小姨能生个小弟弟小妹妹给我玩……” 离开锦城大半个月，小鬼头路遥最惦记的居然还是这件事。 江彦丞笑着把她抱起来，悄悄话道：“这件事情要看小姨愿不愿意，江叔叔没办法啊。” “啊，江叔叔你还是没有得到小姨的芳、心吗？”路遥卖弄着她新学到的词。 “还要努力。”江彦丞的耐心真足，跟孩子说话慢条斯理的。 谭璇就站在江彦丞身边，不插话，也不逗路遥，眼里的柔情和快乐藏不住。她无心再炫耀，可不炫耀，不代表事实就不存在。她深陷另一段爱情，她心无旁骛。 “遥遥，陆放叔叔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谭菲打破了这种温馨，继续问路遥，而不是问一旁的谭捷。 “陆放叔叔说他要回家，让二姨把我接走啊。”路遥孩子气地口无遮拦道：“陆放叔叔好像不喜欢来这里，二姨说有好多好吃的，他都不来。” “哦，是吗？”谭菲笑了。 气氛一度尴尬，谭菲笑看着江彦丞怀里的路遥，就等于在看着江彦丞，她的眼神含笑，却看得江彦丞有些不自在。 “好了，不是说老三回来了吗？人呢？我们也别在门口杵着了，进去吧。”二姐谭捷上前去推了谭菲的轮椅。 谭菲终于开口提起了谭白：“三哥也刚回来没多久，还带了女孩子回来，小七，不会是你介绍的吧？你大学同学长得挺漂亮的。” 正说着，一旁走道传来了谭白的声音：“妹子，你不是要吃葡萄吗？哥带你摘去，让小七也跟着一起去，她最爱吃葡萄了！” 江彦丞一行人都转过了屏风，客厅里谭老爷子、老太太都在，林清婉也在，江彦丞、路遥都叫了人，客厅里一下子就挤满了人气。 然而，今天江彦丞再不是新女婿上门，不必再被围观，取而代之的是司思。 刚去完洗手间的司思，一回来又撞见了没见过的谭家人。 谭璇忙上去给她解围，一一介绍了谭捷、路遥，企图化解司思的尴尬，谭白那段摘葡萄的话早被淹没在话海里。 “司思，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我之前没有怎么听小七说过呢。”谭菲笑问道。 “我爸妈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本来就是来装装样子的，被问到家庭，弄得真跟相亲似的，司思尴尬到爆炸。 “没关系啊，工薪阶层多稳定啊。三哥平时比较忙，就需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来照顾家庭，奶奶您说对吗？”谭菲笑对奶奶傅灵书道。 不等奶奶开口，谭白居高临下地盯着谭菲道：“管好自己家的事儿就得了，这妹子要真成你嫂子了，轮得着你来问吗？光长岁数不长记性。” “……”谭菲的脸僵得不行。 “三痞子，一回来就斗嘴！我看你是找打！你老子和你妈都管不着你，看我老太婆不打你！”奶奶傅灵书站起身就要往谭白身上招呼。 谭白跳得快，早跑一边儿去了，顺带把司思给捞走了：“奶奶，您悠着点儿啊！小心您的身体！我跟妹子摘葡萄去！” 司思的腰被箍住，跑不了，拿眼去瞅谭璇。 谭璇忙举手：“我也去摘葡萄！” “小七，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林清婉嗔道。 小路遥也跟着举起了手，奶声奶气地喊：“我也去摘葡萄！” 谭白看到小路遥，乐了，把司思松开，两步走到江彦丞面前，把路遥往怀里一抱，捏她的鼻子道：“路小丫头，你长得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儿。叫舅舅，舅舅给你摘葡萄。” 路遥被他土匪似的抢过去，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冷，还看到他脸上的那道伤疤，顿时吓得“哇”一声就哭出来了：“我不要舅舅！舅舅好可怕！我不吃葡萄了！” 本来客厅就够乱了，现在小孩子一哭，更是乱得不行，偏偏谭白是个土匪样儿，惹哭了路遥，他还是不撒手，就要抱着，还吓唬她：“待会儿不把葡萄吃完，不准你回家！” 路遥哭得更凶，惨绝人寰地张嘴大哭。 司思算是知道“吓哭小孩”是什么意思了，不忍心地上去把路遥接了过来：“三哥你别说了！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太可怕了。” 路遥往司思怀里一扑：“漂亮舅妈救我！哇，呜呜……” 围观的众人又笑了。 在一片混乱中，谭白带着司思和路遥去摘葡萄，谭璇不放心也要跟了去，江彦丞叮嘱道：“只准摘，不准吃，过敏记得吗？” 谭璇对她妈和二姐吐槽：“你看，我三哥要来有什么用？就记得我爱吃葡萄，根本不知道我现在葡萄过敏。” 二姐谭捷笑着在她脸上拧了一下：“你老公知道就行了，还希望多少人知道？我们家小七就是个炫老公狂魔。小江，看你把她惯的。” 谭璇嘻嘻哈哈地拉了江彦丞的手，两个人对视都能擦出火花，江彦丞在她腰上拍了拍：“快去吧，回来再闹。” 谭璇忙追上谭白等人，往果园去了。 “小江跟我去厨房，不是想学煲汤吗？天也冷起来了，膳补最好。”林清婉笑道。 “好嘞，妈。”江彦丞跟爷爷奶奶打完招呼，跟着岳母就离开了。家里最八面玲珑的应该就是他岳母，总是想尽办法不动声色地让他和江太太远离是非。 等江彦丞和林清婉相继离开，客厅里只剩下谭菲、谭捷和二老。 谭菲自从刚才被谭白给喝住之后，一直没再开口说话。 老太太谢灵书对谭菲道：“小六啊，你三哥的脾气你知道，说话一直难听，你别往心里去，还怀着孕，不能受气。小陆呢？” 第387章 谭璇她五哥 谭家今天除了小辈，就谭老爷子二老在。 林清婉虽然也是谭菲等人的长辈，但她一直不插手任何小辈的事。刚才谭白说话那么不客气，完全没想着给谭菲留面子，林清婉站在一旁，也还是没说一句话。 现在谢灵书安慰起了谭菲，又问起陆翊的情况，谭菲才稍稍从尴尬中缓过神来，仰头笑道：“奶奶，您放心，我不会和三哥生气的，还想问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就怕三哥不理我。刚才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说，没想到还是把三哥惹毛了，三哥果然还是不喜欢我。” 说着，也不等众人说话，谭菲又笑了：“陆翊应该先去忙家里的事了吧，陆放这不是放假了吗？可能晚点儿到。” 就算陆翊娶了谭家的六小姐，可陆家的事终究是陆家的，谭家再怎么强势，也不能插手过多。 谭老爷子靠在沙发上，老了的坦克也坐在他身边的地上，人来人往，它起身摇摇尾巴又坐下，或者趴在地上摇尾巴，眼神始终看着他们。 谭老爷子对儿孙们的争吵恍若未闻，或者说，有心无力。 “唉，小六，算了，别想太多，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遇到三痞子，不理他就行了，他那脾气你二伯父都管不了，小时候你爷爷打他打得还少吗？拐杖都打断了，有什么用？”谢灵书叹了口气，拍了拍谭菲的手。 谭捷给两位老人家倒了茶，也插不上话，谢灵书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谭捷身上去了：“小二，你和小程有情况了吗？回来这么多天了，有没有好好备孕？” 谭捷尴尬，又躲不过，只能正面回应：“效果可能不太好，我和程实年纪都不小了……” 谢灵书急了：“一天比一天大了，年纪不小才更要努力。实在怀不上，现在不是有什么试管吗？前几天我才看了新闻，好多夫妻都试管成功了。你得赶紧把孩子生了，要不然换个工作岗位，调回国内来，常年夫妻分居，不出问题才怪。” “……”谭捷脸上的表情尴尬地要命，“奶奶，我……” 谭菲已经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平静脸色，认真地听完，对谭捷说道：“二姐，奶奶说得挺对，现在试管的技术很发达，如果你和二姐夫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其实我和陆翊也是试管，我们年纪轻，一次成功，也算是没受多少罪。” “小六，你和小陆……”谭捷还真挺意外，第一次听谭菲主动提起怀孕的方式，原来不是自然受孕。 谢灵书也惊了下：“小六，你还年轻，那么年轻要孩子干什么？要是能怀，当然还是自然受孕的好，人工的总觉得不太安全，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谭菲苦笑了一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腿：“奶奶，你看我的腿这个样子了，能有个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很感激陆翊选择了我，也很感激他肯给我一个孩子。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啊。” 一直静默的谭老爷子终于开口了：“知足就好，心里舒坦比什么都重要，每个人有自己的追求就可以了，别管别人怎么想……” “就你会说官话！”谢灵书嗔了一声，瞪了谭老爷子一眼，心里不舒服地责备道：“小陆那孩子真是……” 在客厅里的几位讨论试管婴儿的时候，厨房里，林清婉正跟江彦丞说话：“小江，之前小璇生日让你单独给她过，去虞城她外婆家一起过，小璇应该挺高兴吧？” 江彦丞正帮着切菜：“是啊，妈，她可高兴了。” 江彦丞说话都带着温柔的腔调，想起那天他家谭宝宝高兴坏了的样子，一个晚上又粘又乖，跟八百年没有过过生日似的。 “嗯。小时候条件艰苦，我和她爸爸都不在她身边，吃了不少苦，长大了就有点缺心眼儿，别人对她稍微好点儿，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家里情况也特殊，生日一般是不给她过的，以后你们小夫妻自己过就行了。”林清婉把食材下砂锅炖。 江彦丞太聪明，对岳母的话领会得七七八八，岳母没提的他也没主动问，只是答应道：“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从前是从前，以后万事有我。” 他说得平平淡淡，但是并不浮夸，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此刻只剩居家，他仿佛全无事业上的野心，甘愿洗手作羹汤，学会几道滋补的药膳，给他的妻子调养身体。 林清婉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幼年丧父，中年丧夫，嫁入豪门，战地救死扶伤，她看人看得透透的，对江彦丞的承诺没什么质疑，反而笑了：“大概小时候吃过苦的孩子都懂得惜福。小江，小七闹是闹了点，但也傻，你们夫妻互相理解，她不懂的，多教教她。看到你们好好的，不玩演戏那一套，我就放心了。” 江彦丞瞬间听懂他岳母的意思了，之前在紫禁豪庭，他和谭璇的戏都太过了，睡在一起也好，吃住打闹都好，他岳母早看出不对劲了。 “妈，多亏有您撑着，我和小璇才能有今天，谢谢妈。”江彦丞是真心感激了，要是他岳母没给他机会，不从旁指点，他哪能和江太太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厨房这种地方，也并不适合闲聊过多，林清婉的表情始终都非常淡然，盖上锅盖后，对江彦丞道：“小璇她三哥这次回来，也并不只是为了看二老，相亲也是家里临时安排的……明天是小璇她五哥的忌日，十四年了，那孩子要是还活着，今年也二十七了。所以，小江，家里的气氛你要明白，不要跟着瞎闹，尤其你还一无所知……” 【ps：听说你们一直想见五哥，嗯？】 第388章 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 江彦丞其实一直都知道谭家有兄弟姐妹七人。 他既然跟谭家最小的女儿领了证，多少得了解一点谭家的家庭结构，到今天为止，兄妹六人都见过了，唯独少了老五，而且这个老五不曾出现在任何人的任何话题里，像是完全不存在似的，连谭璇都没有提过。 现在，谜底被他岳母揭开，谭家的老五已经去世十四年了。 江彦丞心里算了算，他岳父去世十三年，老五去世十四年，而谭菲的双腿坏了已经十年。看来，那几年谭家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 林清婉给了他提示，江彦丞也就趁势问了：“妈，三哥好像跟六姐闹得有点不愉快……” 林清婉看了他一眼，也没什么情绪变化：“小璇爸爸去世之前，我一直都在驻地医院，并不太了解意外是怎么发生的。第一年小五意外去世，第二年小璇爸爸牺牲，我才回了锦城。” 江彦丞明白了，老五出事时，他岳母并不在谭家。 想到这，江彦丞皱起眉道：“您的意思是，在您回锦城之前，小璇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林清婉点头：“六岁前在虞城外婆家，后来一直到十二岁她父亲去世，算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江彦丞沉默了。 “我没有尽好当妈的责任，她爸爸去世之后我回谭家，每天晚上都要查她的房，就怕她睡不好，但她那时候已经长大了，其实也并不太需要我。”林清婉笑道，“所以她可以一跑出去就是一年半载，完全不想我。有时候母女的情分就是这么浅，没办法。” 林清婉还是第一次跟女婿谈心，言辞里多少有点无奈。 江彦丞的声音轻了：“奶奶好像不太喜欢小璇，小璇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林清婉一时没出声，以一个母亲的眼神看江彦丞，笑了笑：“未必是不喜欢，老人家最心疼的小儿子去世得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谁受得了？她得找个地方发泄，只是方法不当……” 两个人正说话，家里佣人进来了，忙来帮忙，林清婉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江彦丞又出去。 无人的花园里，江彦丞对林清婉道：“妈，其实小璇心里还是挺依赖您的，只是没说出来。有一次我惹了她不高兴，哭着要我给您打电话，把她接回家去。最后还是给哄回来了，没敢吵着您。” 江彦丞说着，笑了：“小璇长大了，但妈妈永远是妈妈，您别怪她。我以后也不会跟她吵，尽量不让妈操心。” 林清婉难得笑得情绪外露，点了点头道：“小璇福气好，妈妈谢谢你。” 江彦丞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乖巧到让谭璇看了肯定会笑话：“是我福气好才对。能和小璇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林清婉也不管他是不是有所夸大，点到即止，去前厅陪二老去了。 江彦丞独自一人在花园里闲逛，烟瘾犯了，点了支烟，就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池子里叶子已黄的睡莲。 背后忽然传来细碎的声音，江彦丞回头看去，只见金毛犬坦克迈着步子朝亭子里走来，江彦丞伸手去摸它的头，它就乖乖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伏在他脚边。 见的次数多了，家里无论人还是宠物都对江彦丞不再陌生。 “坦克，坦克……名字是小七取的吧？”江彦丞叼着烟，俯身一直在摸坦克的背，一人自言自语。 “是啊，爷爷送给小七的金毛，小七取名叫坦克，因为四叔留下的照片里，她最喜欢的那张就是四叔在开坦克车。”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有人给了江彦丞回应，在他并不希望得到回应的时候。 江彦丞抬起头，就见谭菲的轮椅停在亭子下方，有台阶，她上不来，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江彦丞笑。 “六姐。”江彦丞站起身，礼貌地招呼着。 尽管有去不了的地方，谭菲也并不介意，她就停在下方，维系着平和而温婉的笑意，对江彦丞道：“彦丞，你挺沉得住气啊，说让你找我私聊，一直都没动静，定力挺好啊。要是换成陆翊，一提及我们家小七，早急得去敲你们家的门了估计。唉，他也是快二十八岁的人了，都要做爸爸了，还是不太成熟啊。” 江彦丞嘴里的烟有点涩，他抽得喉咙发干，索性按灭了烟，对谭菲笑道：“六姐和六姐夫的私事，我不好发表看法，只是我们家小七傻得很，请六姐高抬贵手，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谭菲活泼地笑了一声，跟喜欢玩恶作剧的女孩子似的，又美丽又神秘：“彦丞你很爱小七啊，打算要孩子了？有一件事情我想也许我得提前告诉你，关于陆翊和小七为什么分手……” 江彦丞的脸色寒了下来：“恕我直言，六姐，我并不感兴趣，他们为什么分手都好，已经分手了，这是事实。” 谭菲一点没被江彦丞的变脸吓倒，她始终与江彦丞四目相对，心理素质之好，堪称可怕。盯着江彦丞看了会儿，谭菲四下扫了一圈，盯着匍匐在江彦丞脚边的坦克，揉着太阳穴笑了：“彦丞你先别走。” 江彦丞的确打算离开，就像之前他不愿跟谭菲单独聊天一样，现在脑子里有声音在提醒他，离开这里，别听谭菲接下来所有的话。 然而，谭菲居然已经看穿，她叹了口气对江彦丞道：“心虚了吗？看样子彦丞你也很爱小七啊，并不只是为了从谭家捞好处嘛。” “不过，可惜，要是小七知道她和陆翊分手的真相，知道陆翊根本没有背叛她，你说，小七是会选择你，还是会选择和陆翊重新开始呢？别忘了，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而你们，好像认识才几个月吧？”谭菲不再等，一句句直往江彦丞心里刺。 “什么意思？”江彦丞的眼神彻底冰冻，整个人阴沉得可怕，目光盯紧了谭菲。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担心什么呢？ 他最担心失去江太太。 而谭菲与他探讨的，恰是他将失去江太太。 这是个陷阱，他知道。可他不得不一脚踩下去，他不能容忍有任何的未知阻挠他得到毕生所爱。他的性格本就如此。 谭菲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风吹过，她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半点不乱，就像她的声音也一如往常的平静，唇边带笑，轻声细语道：“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第389章 老公知道，谭宝宝很乖 谭璇跟着谭白、司思去了趟葡萄园，全程都在路遥的哭声和大叫声中完成摘葡萄的任务。 司思看着抢了路遥就跑、死活不撒手、没节操没人性的谭白，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卧槽，谭年年，你三哥真的是兵哥哥？他这样的能保家卫国？我从此对兵哥哥敬而远之……”司思和谭璇追了谭白半天，愣是没追上。 只听路遥在葡萄架那边哭：“舅舅，我不吃葡萄了！不吃了！哇！我要江叔叔！妈妈！” 谭璇扶额，她还能说什么？放着一个大美女在这里不管，专心地把外甥女吓哭，她三哥也是可以的。从今天起，路遥肯定会对葡萄园产生心理阴影。 “路小丫头，你爸爸也给你这样骑头上玩儿？有得骑就不错了，你以为谁都能在你舅舅头上撒野？” 谭璇和司思转过葡萄架，就听见谭白在跟路遥说话，路遥小鬼头跨坐在谭白脖子上，一边掉眼泪，一边伸手够高处的葡萄串儿。 “我爸爸给我举高高。”路遥抽噎着给她爸辩解。 “不可能比你舅舅高。”谭白不依不饶，“我那么帅，你怕我？” 路遥的哭已经是个形式，居高临下地翻白眼：“江叔叔比你帅多了。” “江叔叔？哦，那家伙，你让他来跟你舅舅比比，你舅舅比江叔叔帅一百倍。”谭白哈哈笑。 谭璇&司思：“……” “谭年年，你三哥……”司思想不出个好词儿来。 谭璇一手提篮子，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可能……年纪大了比较幼稚吧，江彦丞也觉得自己挺帅的。” “江叔叔比你帅两百倍！”路遥不遗余力地想给江彦丞扳回一局。 “哟呵，小丫头挺喜欢江叔叔啊，给你买糖吃了？”谭白全程不撩妹，只逗外甥女。 “哼，是啊，还给我做饭吃，江叔叔做饭超级好吃。”路遥抱着谭白的头，小短腿还踢了一下：“驾！” “嘿，玩出感觉了吧？知道舅舅好玩儿了吧？舅舅不玩儿糖衣炮弹那一套……”谭白被踢了两脚，脸被小丫头的指甲挠了，还往前走了两步，真拿自己当马了。 “哈哈哈哈！”路遥咯咯笑，两条小腿踢得更欢，谭白跑得更快，玩到最后，她把心爱的眼镜儿都摘下来戴在谭白脸上了：“舅舅你多大啊？” “三十四。”谭白道。 “好老啊，你连对象都没有吧？你比江叔叔惨多了。”路遥感叹道。 谭白乐了：“刚不是还喊漂亮舅妈吗？你舅舅怎么就没对象了？” 路遥回头看向司思，摇了摇头，老成地叹息道：“唉，舅舅你刚才连一个葡萄都没有送过漂亮阿姨，你不会有对象的。” 谭白一愣：“……小鬼头懂的还真挺多啊。” 路遥用小手拍了拍他的头：“一般般了。” 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几个人都在往葡萄园外走，路遥很小声地在谭白耳边道：“舅舅，你这么老了都没对象，肯定很惨吧？要不要我帮你？” 谭白继续乐：“好啊。” 路遥忽然扭头，冲司思道：“漂亮舅妈，我能跟你聊聊女孩子的心事吗？” 谭白：“……” 司思：“……” 司思一头雾水，看了谭璇一眼，还是上前一步，跟上了谭白的脚步，很温柔地应道：“可以啊。” “那你跟我一起去上厕所吧。”路遥张开胳膊就要从谭白头上下来，司思忙张开胳膊去接她。 几个大人被路遥给逗得好笑又好奇，谭白跟在司思和路遥后面去洗手间，谭璇正纳闷呢，忽然瞥见葡萄园入口处她老公来了。 谭璇压根儿不去管司思跟她三哥了，顶着个大太阳，直奔江彦丞。 “哎唷，江彦丞，你早就该来找我了，你怎么那么迟钝呢？我三哥和司思两个人多需要外援啊，我一个人战斗力真的不行，完全没看明白他们俩怎么回事儿！累死我了！”谭璇一边埋怨着，一边就把装满葡萄的篮子递给江彦丞：“熟透了，这些葡萄，看着好想吃啊……” 江彦丞把篮子接过来，一手去搂她，嗓音低沉又温柔地问：“确定没有偷吃？” “一个都没有！你看我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谭璇夸张地在自己嘴边抹了一把。 “是吗？检查检查。”江彦丞低头就吻上去。 明晃晃的日光底下，他吻得有点用力，抱她也抱得用了点力，谭璇不由自主地缩了脑袋，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了，还在笑：“唔……我真的没偷吃葡萄呀……” 许久后，江彦丞才松开她，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谭璇瞧，脸色也格外温柔，低声道：“嗯，老公知道了，谭宝宝很乖。” 正午的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都汇成了一点，谭璇圈住江彦丞的腰，躲在他微微弓着的身体下面，撒娇道：“可不可以吃一个？吃一个应该不会过敏吧？准不准？嗯？” 恋爱里的男女都是幼稚鬼，尤其像谭璇一陷入恋爱，无师自通地开始撒娇粘人，江彦丞揽着她转了个身朝出口走：“小宝宝，不……” 转过身后，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时，江彦丞所有未说出的话都断了。 谭璇一直仰头盯着江彦丞，在被他揽着往前走时也没转移视线，江彦丞难得话说一半，谭璇本能地顺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 好久不见的陆翊站在葡萄园入口处，一言未发地看着他们。 谭璇还来不及反应，腰上一紧，江彦丞搂得她有点疼，他这反应……不应该啊，她还没失控呢好吗？ 于是，也不去看陆翊什么脸色，谭璇按住江彦丞的手，仰头笑眯眯地轻声说道：“还生我气呢？我都改过自新了，手机都掉马桶了，你还不能忘记我的挫样儿吗？我以后不敢了……保证不敢了……” 江彦丞望进她的眼里，与她四目相对，他笑着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好，老公相信你不敢了。” 江彦丞说着笑着，继而直接跟陆翊打招呼：“六姐夫，是开饭了吧？辛苦你特地跑来叫我们。” 第390章 他想杀了谭菲 在江彦丞问出问题时，陆翊的眼神已经从谭璇身上移开，轻描淡写到仿佛从来没有关注过她。 “嗯，吃饭了。”陆翊甚至平静地回答了江彦丞的问。 说完，陆翊就迈开步子朝另一边走去。 谭璇非常心虚，就算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的挫样，从司思的描述中她也能脑补个七七八八了。要做一个合格的前任，别一喝醉就给人家打电话，酒品太差了。当着现任的面给前任打电话，那就更是恋爱中的大忌了吧？ 她忙拉住江彦丞，不让他走，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他怀里：“再晒会儿太阳嘛，多闻闻葡萄的味儿……” 谭璇埋着头，江彦丞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她，又抬头看了看剧烈的太阳，他觉得冷，浑身发冷，江太太在怀里，他的心都暖不起来。 江彦丞扭头朝一旁看去，脊背挺直的陆翊始终沉默寡言，已经跟谭白、司思他们碰上面了，三人寒暄着，还有遥遥在吵吵闹闹。 如此优秀的一位年轻医生，如果他的污点只在于始乱终弃，而这始乱终弃的罪名甚至根本不存在，他其实是伟大的、沉默的牺牲者，这样的秘密一旦爆出来…… “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很吵啊？江彦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今天允许你提意见……”谭璇还在喋喋不休。 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倾身贴向谭璇的额，“嗯”道：“哪敢提意见？谭宝宝万一秋后算账怎么办？老公可惹不起她。” 谭璇笑嘻嘻，手随意地往他口袋里摸，摸到烟盒，捏了捏，仰头问他：“什么时候一盒都要抽完了？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才开的封，你躲哪儿抽烟去了？江彦丞你别想要孩子了。” “别想了？嗯？”江彦丞不解释烟的问题，忽然矮下身，抱住她的双腿，一把给她抱离了地，谭璇吓得忙搂住他脖子，扑在他怀里咬他耳朵，人还笑着：“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怎么不讲道理呀？一次抽掉一包烟，你想什么呢？” “想小丢的弟弟妹妹像你还是更像我……”江彦丞托抱着她的双膝，臂力惊人。 这边在闹，那边的谭白、陆翊等人都看了过来，谭璇秀恩爱从来不手软，不秀则已，一秀就控制不住，尺度没法把握。 “挺甜蜜啊那两位。”谭白点评了一句。 “……”司思抱着路遥，偷眼看向陆翊，她刚才对陆翊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好撕破脸，现在谭璇和江彦丞这个状态，陆翊难道不是最应该觉得熟悉吗？谭璇粘人，之前粘的就是陆师兄啊，她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情感。 路遥撅起嘴，嫩生生道：“哼，他们俩一直都那样，石头哥哥说，闪瞎了我们的狗眼。” 司思：“……” 这小丫头的词汇量真是不一般。 陆翊对那边两位的秀恩爱没有任何点评，他淡淡地垂着眼眸，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走吧，回去吃饭，别让二老等急了。”谭白说着，毫无预兆地朝司思张开双臂，司思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干嘛？！” 谭白那双犀利的眼睛盯住了司思：“小丫头好几十斤呢，你拎葡萄，哥来抱。想什么呢小司机？” 卧槽卧槽卧槽，司思那叫一个尴尬，这谭老三有毒，微信上说得再狠再暧昧，现实中完全没乱来的意思，说话虽然毒舌又犀利，但表现一点不轻薄，时刻保持着克己的分寸感。 换句话说，谭老三对她司思压根儿没半毛钱意思，纯属司思想多了。 想到这，司思任由谭白把路遥接了过去。 路遥一到谭白怀里，马上用小手遮住嘴，凑在谭白耳边道：“舅舅，你要做一辈子光棍了。” “为什么啊？你不是要帮舅舅吗？”谭白咧嘴笑，脸上的刀疤一点都不温柔和善，步子也跨得很大，走得潇洒利落，根本不管后面的人跟不跟得上。 “江叔叔都跟小姨在一起了，还天天抱着小姨，舅舅你抱着我，有什么出息呀？”路遥鄙视地翻白眼道。 谭白和路遥走在最前面，司思和陆翊走在后面。 “我来吧。”见司思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葡萄，陆翊绅士地接了过来，也没有多话，两个昔日的师兄妹沉默无言地往前走。 “迎新生的时候我看到陆放了，师兄家两个人都学医，挺好的。”还是司思先忍不住，开口跟陆翊说话了。 “嗯。”陆翊回应着，没什么波澜。 “陆师兄今天休假吗？博士的课程忙不忙？我在考虑要不要读博呢。”司思问。 “还好，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你如果一心致力于临床，可以考虑读博，仁信医院的李思齐教授，他的课题你可以关注一下。读博的话，还是来锦城吧。”陆翊作为师兄，完全不吝啬指点师妹，在专业上有问必答。 司思的眼神盯着陆翊的侧脸，居然无话可说了。得知陆师兄跟谭璇分手，司思气愤得连杀了陆翊的心都有，再后来听说陆翊娶了谭璇的六姐，这气愤就转化为无尽的鄙夷，她也无法忍受朱朱去做陆翊和谭菲婚礼的伴娘，觉得这是一种可耻的背叛。 然而，就在刚才，陆师兄说话、指点等等都和从前读书时没有差别，仿佛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变，他唯一的改变只是没有和谭年年走下去而已。 司思始终想不通，以陆翊在医学上的天赋，他只要肯努力，不出几年，他必定前途无量，他就那么等不及，要通过巴结上著名的大医院院长的外孙女来步步高升，并且因此抛弃自己交往多年的女朋友？ 何况，那个女朋友也并非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照样会有美好的前途。 很多事，说不通，也想不通，完全没有道理。 “恭喜陆师兄要做爸爸了。”司思也不知道自己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这句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陆翊的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尴尬，他只是淡淡地抿了下唇角，公式化道：“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白在的原因，谭菲并没有同陆翊一同前往葡萄园，甚至在陆翊提了一篮子葡萄回来时，谭菲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盈盈地夸赞他。 谭菲的眼神越过司思，也越过陆翊，只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江彦丞。 江彦丞一手提篮子，一手牵着谭璇，跟牵小动物似的把人带了回来。一触及谭菲的目光，江彦丞的眼神便冷了下来，他的唇角有隐而未发的东西——甚至可以叫做杀意。 他想杀了谭菲，然而他不能。 第391章 布局的人开始收网了 “三痞子，你给我进来！” 谭白一回来就被奶奶谢灵书叫住。 “妹子，你带小丫头玩儿，哥进去瞧瞧。”谭白把路遥给放下，人就跟着谢灵书进去了，显然是有事要找他。 “嗯……”司思把路遥扶住，就听谭菲笑了：“摘葡萄回来啦？遥遥玩得开心吗？” 谭菲的口吻可以称之为温柔亲切，不含任何攻击性，她坐在轮椅上，自然而然比所有人矮了半截，更没半点杀伤力了。 路遥颠颠地跑过去，拿了一串葡萄给谭菲：“菲菲，我也摘了，给你肚子里的小妹妹吃吧。” 谭菲摸了摸她的头：“遥遥真乖啊，我替小妹妹谢谢你。” 一派和谐中，谭菲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江彦丞身上，与江彦丞四目相对时，她也还是带着笑，根本不惧怕江彦丞眸中的冰冷。 她仿佛是个彻底的局外人，无论江彦丞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通通都有办法应对。她有恃无恐。 “小七，你现在不是葡萄过敏了吗？不能吃啊。还好有彦丞提醒你，不然你自己都不注意。”谭菲还笑着对谭璇说话，像个亲切的、无害的姐姐。 “我知道，我不吃葡萄。”谭璇偎在江彦丞身边，和司思还有路遥说话，没有忽视谭菲，也没有格外注意谭菲，她随意而自由，似乎连陆翊都再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陆先生，有点热，你推我进去吧，我想尝尝遥遥给我摘的葡萄，也许小宝宝喜欢吃呢？”谭菲笑着请求陆翊，是妻子对丈夫的商量口吻。 陆翊没说什么，很配合地推着她离开了。 谭菲在轮椅上回头，对江彦丞道：“彦丞，你待会儿也带着小七他们进来吧，要开饭了，外面晒。” 江彦丞没有应声。半个字都没回应。 “司令，你别担心，我三哥不会那么混蛋的，你看你在我家，他没让你特别尴尬吧？” 江彦丞一收回心神，就听见江太太在安慰司思，她一头短发短到扎手，其实发质特别软，左耳上戴着他送的黑晶耳钉，又个性又青春，漂亮到骨子里。因为心情不错，整个人似乎都发着光，透着由内而外的快乐。 可是啊，也许等到江太太被算计至死的那一天、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她也绝不会想到，她的姐姐以怎样卑劣的、不择手段的方式企图毁掉她的人生。 谭菲的心计太厉害，她告诉他真相，是一早就断定，他绝不会告诉江太太。并且，在事情败露的那一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对待…… 选择知晓秘密，不被蒙在鼓里，这是他的人生准则。选择守住秘密，能守一时是一时，这是他逼不得已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今天二姐夫程实没来，家里也没多少长辈在，谭老三的话语权又和程实不同，江彦丞在饭桌上难得没那么活跃，找不到一个可以相呼应的人。 席间，谭菲朝司思举了杯，赔着笑道：“司思，欢迎你来家里做客，我之前要是说错了什么，请你多担待。” “六姐太客气了。”谭菲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太低，司思反而还吓着了，忙不迭去端杯子，跟谭菲干了一杯果汁。 谭白的脸色无动于衷，跟谭家在座的其他人相比，谭白的吃相虽然依旧显得很有教养，但吃速明显较快，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典型，胃口很好。 “小白，难得回来，别板着个脸，吃完了带小司四处转转……”谢灵书轻声呵斥食不言的谭白道。 “咳咳……”司思一听谢灵书叫谭白的名字，以及结合她叫谭家其他人的名字，司思忍不住就呛了一口，照这个节奏，应该叫谭白“小三”才对啊。小三，哈哈哈哈哈。 “悠着点儿吃，在我们家还能饿着你？”谭白推过来鲜榨葡萄汁，压根儿没像正常男女朋友那样顺手给司思拍拍背，他一点没动手动脚的意思，脸上的伤疤随着他咀嚼食物的动作改变着形状。 “江叔叔，我晚上可不可以吃肯德基？我想吃肯德基。”路遥永远第一偏向江彦丞，就算坐在她二姨身边，还是对着另一边的江彦丞提要求。 “好，晚上给你做肯德基。”江彦丞笑着回应，在他岳母林清婉看过来时，解释道：“外面做的不敢给孩子吃，自己做的还行，遥遥上次去我们家吃过，记性好着呢。” “江彦丞，惯着她吧你就，要星星你都能摘下来。”谭璇一边吃螃蟹，一边冲江彦丞撇撇嘴。 江彦丞还没说话，二姐谭捷看不下去了，嗔道：“小七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平时就许你老公惯着你，给你摘星星啊？跟小屁孩还要吃个醋。” 谭璇冲谭捷做了个鬼脸：“他当然只能给我摘星星！是不是啊江彦丞？” 江彦丞秒懂她的意思，余生她就是他的星星啊，他笑着点了下头，路遥那边不乐意了：“不，二姨，我不是小屁孩！我已经四岁了！” 大人们都哈哈笑了，稍稍恢复了一点餐桌上的人气。 谭老爷子很少插话，偶尔问上两句。 陆翊是十足没有存在感，问一句才会答一句。 谭菲正好坐在谭捷旁边，和她谈论起了没聊完的试管婴儿的事。 “试管还是要趁年轻啊，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女性成功率比较高，一过了三十五岁成功率就往下降了。试管其实主要是看女人，二姐夫哪怕再过十年也还是可以做的呢……” 谭捷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却还是耐着性子听谭菲说下去。 说到兴起处，谭菲转头问陆翊道：“陆先生，你也给二姐科普科普，咱俩是怎么一次成功的？也可以把那位专家介绍给二姐，成功率更有保障。” 正吃着螃蟹的谭璇和司思都停下了动作，一齐看向谭菲。 除了在场的小孩子，谁会听不懂呢，陆翊和谭菲是试管怀的孕，试管对女人来说太遭罪了，一次成功的概率太小。 不等陆翊真的科普，谭菲笑对谭璇和江彦丞道：“当然了，要是能自己怀上就更好了，小七，你和彦丞努努力，不要像我一样遭罪，你们年轻，身体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看向陆翊，陆翊的眼睛则盯着看起来善意满满的谭菲—— 怀孕初期一家人分享喜悦的时候，谭菲没有说过自己是试管而非自然受孕。如果这涉及夫妻个人隐私，必须隐瞒下去的话，那么，为什么又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孩子的来历？ 没有别的解释，原因只有一个，布局的人似乎正打算一步一步收网了。 【ps：关于亲们担心的挖坑太多难以自圆其说的问题，稍安勿躁哈，其实还有很多人没有出场，一直遵循大纲，没有乱写，你们觉得是bug的地方也许其实是埋了坑，咱们慢慢看是否烂尾吧。无论如何，小妃耗尽心血、时间写的故事，不会随便瞎写。一百万字了，感谢所有的陪伴与质疑，下章见。】 第392章 双胞胎 谭菲的几句话把整个餐桌上的气氛弄得很诡异。 除了路遥还在乖乖巧巧地吃她的饭，其余的人都沉默了。 听谭菲说起孩子的来路，何止是江彦丞，连谭璇也后知后觉地看向了陆翊。哪怕陆翊不说话，他此刻显然也成了风暴的中心——他的妻子在家庭聚会时揭开夫妻双方的秘密，他无论如何逃不了干系。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谭菲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将陆翊的胳膊轻轻地一握，带着歉意对众人说道，脸上的神色实在是温和又无辜。 “知道就闭上嘴。” 一直没抬眼看谭菲一下的谭白忽然开了口。 声音沉冷，一点不留面子。 谭白吃饭有自己的规矩，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会儿众人看向他时，谭白已经放下了筷子，显然已经结束了午餐，整个吃饭的过程不超过十五分钟。 刚才谭菲说了那么多话，谭白都没说半个字，现在他吃完了，专心地盯着谭菲。 “小白……”奶奶谢灵书呵斥了谭白一声。 谭白一点不为所动，继续看着谭菲道：“试管成功了不起？找你做代言人了？你是古今中外第一人啊怎么着？” “老三！”谭捷忙打断他。 谢灵书敲了敲桌子：“三痞子，干什么呀！这还有客人在呢！” “……”司思尴尬得想死，非常想死，一口都吃不下了，连口水都不知道该不该咽。 “知道我带姑娘回来，不想被我骂就全程闭嘴好好吃饭。”谭白还是看着谭菲，所有的话都只针对谭菲。 谭菲的面部肌肉都在抖动，握着陆翊胳膊的手缓缓收紧，她不敢与谭白对视，微微低垂着眼睑：“三哥，对不住了，我第一次当妈，是有点太激动……” 眼看谭白的气势继续压人，司思实在没法再尴尬下去了，一把扯住了谭白黝黑的胳膊，结结巴巴道：“三、三哥，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不认得路了，你陪我去吧？” 谭白低头看向司思那只手，白皙纤长，抓着他，紧紧的，带着点不容抗拒的意思。 “舅舅，你快点去吧，漂亮舅妈憋不住了！”路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现场的火药味，一边啃鸡翅，一边蹦出这么一句。 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就打破了僵局，谭白居然笑了，反握起司思那只嫩白的手，牵起来就走：“行，先去洗手间。” 谭白牵着司思离席，两个人半天都没回来，谢灵书又安慰了谭菲两句，陆翊全程没说话，谭老爷子看着他们，也没能吃得下去，随后在林清婉和谢灵书的搀扶下回房间休息了。 饭后，陆翊以有急诊为由离开，谭菲也跟着一同走了，这还是头一次聚会时谭菲夫妇提前离场。 午休时，谭家给司思单独安排了一间房，谭璇本想去陪她，却见路遥拉扯着谭白的手，往司思房里牵，一副做媒从娃娃抓起的坦荡，一大一小两个人说进就进去了。 谭璇只好又退回来，把门轻轻关上，门内，她老公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绿曲线。 见她走了又回，江彦丞把左胳膊伸出去：“嗯？不是想去陪司思吗？” 谭璇非常专业且配合地往他怀里一靠：“算了，我三哥在呢，我还是陪你吧。” 江彦丞胳膊一圈，自然地收紧，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头：“嗯，老公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从谭璇的角度，很自然就看到了江彦丞的电脑屏幕，还是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江彦丞正盯着，间或手指敲击跟谁说着什么，似乎很忙碌。 “你忽然跑回国，是不是有很多工作没做完？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谭璇仰头看向江彦丞，不等他回答，她已经主动抱着他认错：“对不起。” 江彦丞弯起唇，笑得那叫一个好看，偏过头轻轻巧巧就吻到了谭璇的耳朵，叹息道：“小宝宝乖多了，老公不在就不乖，嗯？怎么那么粘人呢？” 谭璇声音都软了：“我喜欢你就粘你，等我不粘你了，你就要哭了。” 江彦丞笑眯眯，一只手把电脑放到了书桌上，把谭璇往腿上一抱，低低沉沉道：“老公希望小宝宝永远粘着我，粘死老公算了……” 堂堂企业老总，说出这种肉麻兮兮的话，让人浮想联翩，谭璇自在地坐在他腿上，头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道：“昨晚都没睡好，困死我了。我可不可以睡个午觉？” 她哪次提要求，江彦丞不满足？才把话说完，人已经悬空，被江彦丞横抱了起来，往床边走：“谭宝宝好乖，老公最疼你，咱们好好睡个午觉。” 这个房间、这张床江彦丞记忆犹新，把江太太放床上躺好，江彦丞一边脱外套，一边盯着不远处的照片墙，他的视线停在那张最格格不入的照片上，忽然苦笑了一声，随后不动声色地睡在江太太身边。 自从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密，谭璇根本没有好好睡觉的习惯，江彦丞一躺下，她就攀了上来，两个人抱在一起睡。 呼吸相闻，身体紧贴，江彦丞在谭璇耳边轻声问道：“小宝宝，听妈说五哥去世十四年了，当时你十一岁，也在爷爷奶奶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刚才在饭桌上，面对谭菲一而再地煞风景，只有谭白一个人毫不给面子地怼了回去，怼得谭菲没有招架之力，连老宅也不肯久留。 江彦丞作为谭家的孙女婿，地位永远比不过孙子，有些话谭白能说，他却不能，遇到那种场面，他只能一忍再忍。 他岳母提醒他说，有些事不要随便掺和，尤其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江彦丞谁也不好问，只能旁敲侧击地从江太太这里打听打听，除了了解五哥的情况，还能窥伺十四年前的小姑娘在陌生的家里，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 听到这个问题，谭璇闭着的眼慢慢睁开了，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低声答道：“五哥跟六姐长得很像，他们是双胞胎，但是五哥的智力有点问题，比一般的孩子反应慢很多，不过五哥真的是个特别善良特别好的人……我刚回爷爷奶奶家，只有五哥天天陪我玩儿……后来有一天，他掉进河里了，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肿了……” 【ps：亲们端午安康！】 第393章 江彦丞好像大狗 江彦丞：“……掉进河里没了？” 谭璇吸了口气，往他怀里靠了靠：“是啊，人怎么那么容易就没了？多去几次殡仪馆，就不太怕医学解剖的东西了，每个人最终都是要去那里的。当时在学校上解剖课的时候，好多女生男生都吐了，嘿嘿，我没吐，我还敢吃东西呢。” 她说话时口吻越平常，江彦丞越心疼，轻轻拍着她的头，柔声道：“对不起，小姑娘，老公一直没有陪在你身边，你自己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练大了胆子，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能不能努力相信老公呢？” 江彦丞的语气是在跟她商量，谭璇仰头看他，然而两个人贴得太近，她根本看不到江彦丞的脸，一翻身利索地坐到他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江彦丞你又在准备下套儿了？我知道你活了快三十岁，肯定有很多过去，你有前女友、有前男友的都很正常，你还有你的事业、你的朋友，我没有办法全部都知道啊。所以，你要乖，最好别让我逮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一般的环境下，你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我会努力相信你。好吗？” 江彦丞的双手捧着她的细腰，这个姿势暧昧得过分，他枕在枕头上看着身上的小姑娘，笑了：“江太太你最近有点太奔放了，再不下来，小兄弟要醒了啊。喜欢这个姿势啊？” “我跟你说正经事，听清楚了没有？”谭璇从他腰上往他小腹上挪了挪，还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江彦丞心里那个软啊，单手一搂，直接把人压在怀里了，另一只手扯了被子过来包住，耳鬓厮磨道：“听清楚了，小宝宝，老公什么都听你的。” “哎呀，江彦丞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谭璇像个宠物似的被霸住，江彦丞还在她耳边亲吻她、嗅她，这老流氓简直变态，说出去谁相信？ “睡，睡，睡，让老公再亲会儿，谭宝宝你怎么这么香？”江彦丞温柔得要化了。 谭璇也特喜欢跟他暗搓搓地抱着讲话，一边被亲得发痒，一边往他脖颈上咬：“江彦丞你好像大狗，像坦克小时候。” “嗯，谭宝宝不是属狗的吗？老公也变成狗啦？”江彦丞太惯着她，她说什么，他就顺着她说什么，再幼稚也照常接话。 谭璇心里又满又踏实，发现自己稳稳地落了地，她改咬为亲，大大方方地吻了江彦丞的唇，一亲再亲，吊在江彦丞上面道：“我老公就是大狗，你是不是狗？嗯？” 江彦丞的眼神盯着她，又暗又亮，慢悠悠地舔了舔自己被亲了又亲的唇，忽然笑了：“汪汪汪！” 谭璇笑得眉眼弯弯，爱情来的时候，我们都变成幼稚鬼。 昨晚江氏夫妇大战了好几个回合，都累得不行，谭璇玩够了，窝进江彦丞怀里就睡着了。江彦丞还在倒时差，睡得也特别熟，一觉睡了两个小时，还是被敲门声给惊醒的。 “江叔叔，吃蛋糕了。” 路遥小鬼头在门外叫。 “……”谭璇没睡饱，被吵醒的时候起床气特重，二话不说就想下床去揍路遥。 “算了，算了，起来吧小宝宝，毕竟是在爷爷家。”江彦丞扣着腰给搂了回来，哑着嗓子哄。 谭璇往他肩上一趴，睡得头发一根根竖起，嘟囔道：“今晚不做了好吗，一次都不做……” 江彦丞扛着她下床，往浴室走：“为什么呀？昨晚谭宝宝不够爽？老公怎么记得用嘴的时候谭宝宝已经哭了？” 谭璇咬他耳朵：“别说，不准说！江彦丞你有毒！” 已经进洗手间了，门一关上，江氏夫妇的私房话一句都飘不出来了。 “为什么有毒？有毒的意思是想跟我睡，还是不想跟我睡？”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洗漱的时候腻歪了半小时，江氏夫妇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只见路遥小丫头蹲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盘子，正在舔盘子里剩下的奶油。 “江叔叔，小姨……”路遥抬起头，嘴边一圈儿的奶油印，笑得有点谄媚。 谭璇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上前把路遥拎起来，躬身道：“我说怎么小丫头叫两声不叫了，原来是躲在外面偷吃蛋糕，是不是二姨让你送给我吃的？嗯？你吃了一大块蛋糕，牙齿要不要了？” “我是来送给江叔叔吃的！”路遥努力理直气壮地看向江彦丞，求助似的：“江叔叔……” “算了，遥遥的本意是好的，但是没忍住，对吧？”江彦丞对孩子的态度那是真的好，一点脾气也没有，还把路遥从地上抱起来，一只手去牵谭璇：“走吧，小姨宝宝，下去吃蛋糕。” 路遥还想舔盘子，冲谭璇做了个鬼脸，叹了口气道：“江叔叔，你是我爸爸就好了，但是小姨不可以做我的妈妈哦。” “你有这个爸爸，你的牙齿迟早要被虫子吃掉！”谭璇跟在江彦丞身后，警告道：“江彦丞，路遥小丫头的牙齿坏掉就算了，要是以后我的小孩牙齿也坏掉了，你就真的完了！” 江彦丞跟路遥对视了一眼，路遥憋着嘴都快哭了：“呜哇，我的牙齿真的要坏掉了吗！江叔叔，我好喜欢吃蛋糕啊！” 江彦丞一伸手就把谭璇勾进了怀里：“吓哭小孩子，你是不是特别在行啊大宝贝？遥遥爱吃蛋糕，大哥家的小岚岚也爱吃蛋糕，小孩子的牙齿哪有那么容易坏？不过，遥遥，你作为四岁的小大人，必须要听话，只有小时候少吃一点蛋糕，长大了才可以多吃一点蛋糕……” 路遥一听，又委屈又无奈：“人生总是这么艰难吗？还是只有小孩子才这么艰难？” “always like this。”江彦丞答。 路遥觉得神奇：“江叔叔你也看过那个电影吗？那个杀手有点冷！” “……”谭璇无语了，路茗和谭悉到底是怎么教小孩子的，这么厉害的电影都给小孩子看了？早教？ “是啊，遥遥也看过？”江彦丞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了路遥。 路遥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每一次我妈妈不给我吃蛋糕，我爸爸就会放那个杀手有点冷给我看，那个长得冷冰冰的叔叔回答，always like this。然后我爸爸就说，你看，大家都很艰难啊，你只是没有蛋糕吃，你还没有被打呀。我一定是有一个假的爸爸。” “哈哈哈哈！路茗太厉害了，哈哈哈哈！这也行！”谭璇愣了下，忽然大笑，笑得自己肚子疼。 “谭宝宝你……”江彦丞想笑又忍住，路遥的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小七，下来说说，让我们都听听。” 程实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江彦丞眯了下眼，问路遥：“遥遥，二姨父来了？” “对啊，蛋糕就是二姨父带来的，可好吃了。小姨，盘子你拿着吧，我没有碰过蛋糕哟。”路遥把盘子塞到了谭璇手里。 谭璇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司思呢，忙也问路遥：“小丫头，你漂亮舅妈呢？你不是中午和漂亮舅妈在一起吗？” 路遥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做电灯泡呀，舅舅带漂亮舅妈出去了。” 在谭璇想着司思和三哥去哪儿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下楼了，江彦丞把路遥放下，程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啊小江。” 江彦丞笑：“是啊，二姐夫，咱们躲起来抽根烟？我们家小七管得可严了。” 程实大笑：“走，去花园里。爷爷奶奶这会儿还在休息。小七你也别瞪我，你老公让抽烟的，和你二姐去吃点蛋糕。” 第394章 谭菲需要个心理医生 都是人精，江彦丞一提议，程实马上就明白了，抽烟都是幌子，有事才是真的。 连襟俩站在花园的凉亭里，这地方适合说些秘密，半上午的时候，江彦丞就是在这里被谭菲截住，灌给他一连串的匪夷所思的秘密。 江彦丞替程实把烟点着了，他靠在柱子上，缓了缓才道：“二姐夫，听说明天是五哥的忌日，三哥特地跑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程实年过四十，保养得非常不错，听完江彦丞的开场白，笑了：“家里事儿挺多吧？唉，这些年挺不消停的。其实我跟谭捷结婚也才十年，老五的事不太清楚，老三估计清楚，但老爷子也没让声张，就那么算了。人掉河里了，出了意外嘛，谁也不能怪。” 程实说话滴水不漏，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但江彦丞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既然要问，就一定得有个结果。 江彦丞吸了口烟，跟程实站在一起，他的年纪虽然不大，可阅历和气场上却一点不弱，三十不到的人，有四十岁的定力。他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二姐夫，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被六姐抓在手里？如果是这样，那我还能继续往下说吗？” “……”程实一愣，手里的烟抖了下。 江彦丞早看到了程实的反应，自嘲地眯了下眼睛：“还真是？我觉得六姐什么都不需要，她只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一个天天盯着别人的生活，时时刻刻想要从中窥探到什么的人，她的心理能健康吗？我比较好奇的是，怎么家里谁都让着她，她以为自己是审判者，能随随便便左右别人的一生？” 江彦丞说这番话时非常冷静，一点没过激的言辞，理智且克制。 听他说完，程实叹了口气：“小六很聪明，聪明过头了，谁都有在乎的东西，她抓住别人的弱点来攻击，百发百中。小江你看，你虽然对小六不满，可在人前能说她什么吗？半个字也不能说。她比你更有恃无恐。” 江彦丞把烟按灭了：“今天她找我谈了话，说了些所谓的秘密，那些秘密对我来说很可笑，我一句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二姐夫，正如你所说，谭菲很聪明，她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我越爱小七，越会受制于她，无论我把秘密说出来还是藏下去，最终伤害的都是小七。小七是个傻子，她要是知道谭菲设计了那么多，从头到尾不打算让她好好活着，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都明白。”程实沉缓地点头：“小六对你说的那些话，大概料定了你不会往外说，加上她双腿残疾，现在又怀了孩子，她从来都是弱者，小七也没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你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呢？就算有录音，最终家里处理的是你还是小六，不好说。” 江彦丞在程实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不带一点儿商量的口吻，道：“我不可能任由她摆布，不管她之前在家里是横着走还是直着走，总有能治她的法子。” 程实笑了一声，跟提醒似的：“小江，昨天我看新闻，你那个司徒妹妹跟江哲宇走得挺近啊，从来祸起萧墙的多，外部攻入的少，你小心在阴沟里翻了船。忘了你回国干什么来了？一门心思惦记着小七，这是你的终极目标啊？” 两个人各有拿捏，互相忠告，也互相提醒，但各人也有各人藏之不说的秘密，江彦丞听了程实的提醒，不那么和善地笑了：“二姐夫是想劝我，假如我对付谭菲，可能会弄巧成拙失去小七？” “我只给你提一句醒，别小看了小六，她的脑子远比你想的复杂得多。” 程实走后，江彦丞还在亭子里呆了很久，现在的处境是动不能动，说不能说，只能等，等着谭菲出招，他一一来招架，可是谭菲在暗，有多少事情他能提前预料？ 没给他太多独处的时间，谭璇很快就找来，说爷爷醒了，拉着他去打麻将了。 牌桌上，程实、江彦丞都是老手了，三缺一由谭捷顶上，谭璇站在江彦丞后面看牌。 打了一圈下来，谭璇发现她二姐压根儿没抬眼看二姐夫一下，两个人坐对桌儿，几乎零交流。 谭璇也不好问，正给江彦丞剥桔子吃，忽然电话响了，接通后，正在度假的李娅咋咋呼呼道：“谭老师，你被人肉了！你是不是有个昵称叫seven？昨天晚上峰峰演唱会上唱的《肋骨》是唱给你的吗？现在粉丝连你单位啊门牌号啊都人肉出来了，你有没有看微博？炸了炸了！” 谭璇接电话就在江彦丞旁边，李娅说话的声音之大，牌桌上的几个人都听见了，谭老爷子的耳朵不太好了，抬头从老花镜儿下看了谭璇一眼。 “小七，出什么事了？那边叫什么呢？”谭捷问。 谭璇正想拿着电话跑出去，就被谭捷问了，江彦丞背对着谭璇，轻飘飘回应道：“是啊，出什么事儿了？谭小七同学，你敢不敢当我面儿接电话啊，准备往哪儿跑？” 程实笑：“有情况啊小七？你老公好像挺不满啊。” “有事就在这儿说。”连谭老爷子都发话了。 谭璇觉得江彦丞的手段挺高的，他丫肯定一早就知道微博热搜的事儿了，肯定也一早就知道她被人给人肉了。昨晚玩得那么大，演唱会都让她嗨爆了，被人肉是迟早的事，网络的力量多么强大啊，多少披着马甲的身边人在不停地爆料个人隐私。 只是现在被一家人追着问，谭璇有点被捉x在床的感觉，怎么着，江彦丞现在利用家庭成员的舆论来打压她呢？ 走是不能走了，谭璇只好回江彦丞背后坐下，咳了一声，非常镇定地回复道：“小娅，你好好度假，人肉就人肉吧，我跟你偶像没什么关系，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什么事我们上班儿再说。好的，拜拜。” 电话挂了，但是事情还没完，尤其是爷爷就坐在江彦丞对面，一抬头就盯住谭璇：“结婚了，作风问题最不可原谅，做事要有分寸。” 谭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都虚了，往江彦丞背上一趴，要多亲昵有多亲昵，解释道：“哎呀，爷爷，我真没作风问题，我对江彦丞特别好，不信您问他，对吧江彦丞？” 江彦丞盯着自己的牌面，谭璇问他，他也不顺着她：“是吗？对我特别好啊？” 谭璇狠狠地一下掐在他腰上：“好不好？！” 江彦丞特别能耐疼，掐那么狠，他连蹦都没蹦起来，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挺好，挺好，叫声老公就更好了。以后不允许再跟别的异性走得太近，尤其是长得帅的，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啊？你昨天晚上往演唱会舞台上一站，帅炸了，全世界都看到你有多酷……” 江彦丞当着家里人的面就开始炫妻，用词一点不觉得浮夸，最后程实都听不下去了，只是笑，谭老爷子也抿了嘴，再不抬头看谭璇一下，专心看他的牌了。 谭璇趴在江彦丞背上，跟连体婴似的不想分开，这个人明明就知道她跟黎肖峰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一直没挑破。也不知道是他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她太有信心。这种不直说的信任，她被弄得没辙，只想撒娇耍赖。 “咚咚咚——” 休息室的门开着，但却有人敲了门，这敲门声虽然轻，但也显得很突兀，众人看过去，就见司思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谭白。 “你看，一敲门大家都看你，一听就见外嘛。敲什么门？”谭白说着，已经先司思一步进来了，往谭捷背后一站，弓着身看牌，道：“二姐，你这把手气挺好啊，一吃三能行吧？” 谭璇已经松开了她老公，上前几步把司思给牵住了，低声问道：“怎么样？我三哥把你拐哪儿去了？” 司思不答反问，也是压低声音：“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似乎听到……谭年年你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第395章 你老公比你低调多了 谭璇惊悚了，打死不想承认：“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司思白了她一眼，压根儿不信她慢一拍的反应，低声道：“你不说，我去问你老公了啊，谭年年，我人都进你家了，你还敢骗我？！” 说着，司思就要朝江彦丞走去。 谭璇一把给她拽了回来，两个人暗搓搓地躲在角落里说话，谭璇还想挣扎一下，没正经道：“哟呵，进我们家的门了，你自己承认的啊，你跟我三哥进展还可以？你要是成了我三嫂，我就告诉你。” 司思瞪她：“你别把我隐形眼镜儿给吓掉出来！先说你的事！别岔开话题！” 见躲不过去，谭璇把头一低，无奈道：“是，是，是，我领证儿了，我已婚妇女，我是我们宿舍最早领证儿的。” 明明很沮丧的语气，说完的时候，谭璇两只手抬起，贱兮兮地朝司思比了两个yeah的手势：“我早说过我第一个领证儿吧，你们还不信，现在服气了吧？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司思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打她：“你能不能有点节操啊谭年年！你老公就比你低调多了！” 在闺蜜面前，谭璇是真得瑟，回头看了江彦丞一眼，压低声音道：“他心里偷着乐呢，娶了我他不知道多开心。” 司思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大写的嫌弃写在脸上，心里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谭年年你都领证了，那天晚上还要死要活的哭着闹分手，你们夫妻挺会玩儿啊！ 因为站的角度问题，司思正好瞥见江彦丞朝她们看过来，那个眼神哟，落在谭璇身上，跟看自己的小金库似的温柔。 “咳，”司思被电击了，把谭璇的肩膀一拍：“我相信了，你老公娶了你，真的是偷着乐。份子钱已经准备好，啥时候婚礼？” “婚礼还要看他表现，先不说这个啦。你和我三哥怎么样？”谭璇怕司思尴尬，也怕别人听见，直接拉着司思就出去了：“偷偷跟我说。觉得我三哥靠谱吗？” 从休息室出去，两个人还撞见了林清婉，林清婉笑对司思道：“小司，有水果和下午茶点心，来吃一点。” “谢谢阿姨。”司思忙礼貌地答应，谭璇对她妈妈道：“哎呀，妈，我们正谈正经事呢，等会儿再吃。” 林清婉脸色很平静：“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小司，别相信小璇，她从小就皮，你们玩着，我去看看路遥睡醒了没有。” “哈哈哈，是亲妈啊谭年年，阿姨怎么那么了解你？”司思笑疯了。 谭璇直接把司思拽去阁楼上了，两个人靠在窗边说话：“我三哥带你去哪儿了？快说呀。” 司思有点难以启齿：“你三哥带我去河边了，坐了一下午。” 谭璇疑惑：“河边？他去钓鱼啊？他最喜欢钓鱼了。” 司思摇头：“不是钓鱼，就坐着，他说这些年见过很多地方的河，救过很多国家的人，可只有那条河里有一个人他没能救下来。” 谭璇忽然懂了：“永河？” 司思一脸疑问：“到底是谁他没能救下来？” 谭璇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表情凝重，顿了顿道：“我五哥。” “你五哥？”司思的声音也轻了下去：“三哥说，他亲眼看到那个人在河里挣扎，因为离得太远了，周围没有别人，他拼命地跑过去，河面已经没有水花了。他后来做梦，经常梦见那条河还有那个人，要是他早点发现就好了，要是没有去更远的河岸钓鱼就好了。” 谭璇深深叹了口气，眼眶都红了：“五哥出事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永河边玩了，家里不让去。我以为只有我经常做梦梦见小时候的场景，原来我三哥也是普通人啊。” 司思怅然：“你五哥去世多少年了？” “十四年。” “你三哥记了十四年，这算是心理创伤吧？” 谭璇拉住司思：“我三哥跟你说了那么多？这种心理创伤都告诉你，司令，你是不是给我三哥催眠了？” “呸，我能催眠他？分分钟气场碾压我，我都快被他给吓尿了。”司思拍了拍胸口，停顿了会儿，目光却看得很远，轻轻道：“三哥说明天早上送我去机场。他也要回部队了。” “嗯。”谭璇点点头，永河边久坐就算是祭奠了，三哥不去墓园。 等反应过来司思的语气，谭璇忙盯着她，问道：“司令，你怎么听着有点舍不得呢？你别是被我三哥给勾住了吧？” 司思满脸纠结：“为啥老娘的春心到了这秋天才开始动啊？但是吧，虽然说你三哥长得挺帅，可我也未必是心动对吧？也许就是被他给吓着了，吓尿了之后的生理和心理反应，肯定也特别心跳加速，你信不信？” 谭璇听司思胡说八道了一气，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不管是吓尿了还是心动导致的心跳加速，我三哥就要回部队了，一去三年不复返，再回来他都快四十了，司令你回海城，你们俩完全没有交集啊，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有继续的可能？靠每天发发微信维系关系？他也未必能每天摸到手机……” 司思恼火了，直接掐上谭璇脖子：“谭年年，你到底是做媒还是玩连连看啊！能消灭一对是一对？你们兄妹能不能有一个靠点谱啊？！” 谭璇被掐得吐舌头：“我是忠实的非异地恋拥护者，我只是给你把最坏的结果列出来啊！我这么实诚的媒人已经不多了！咳咳咳……” 两姑娘在阁楼上玩得嗨，楼下花园里有人冲她们喊：“小司机你再不放手，有人要上来揍你了啊。” 司思一低头，就看到长廊里、松树旁，一个身穿迷彩服的黝黑男人叼着烟冲她笑，脸上的长长伤疤仿佛是男人的勋章般耀眼。 而谭璇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她三哥身后的江彦丞，白衬衫、休闲西裤，隔了那么远，也知道他在看着她，只看着她——在床上、在任何地方，他始终是那个眼神，说着，永远不变，只爱谭宝宝。 第396章 三哥牌霸道（已修） “听到没有，小司机，你再不放手，我老公要上来揍你了啊！毕竟你还没有老公！你不可以这么嚣张！”谭璇接了她三哥的话。 “没有老公，我先掐为敬啊我！不掐白不掐！”司思作势掐得更狠，空气里好像无端又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她心烦意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干嘛了。 “注意点安全，我不上来。”江彦丞闲闲地抽烟，看着她们笑。 “小姑娘们挺有意思哈，我们家小二从来不这样闹。”程实看了一旁的谭捷一眼，像是恭维，又像是开玩笑。 一直格外沉默的谭捷忽然道：“程总，我们单独聊聊吧，我明天的飞机回非。” 一家人在一起总能找到乐子，打打麻将聊聊天，烟瘾患者聚在一起抽烟，听见谭捷这么说，程实乐呵呵地跟着去了：“行啊，聊聊。” 他的态度百依百顺。 等他们夫妻走远，谭白忽然转过头，看了程实的背影一眼，问江彦丞道：“二姐和二姐夫的关系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江彦丞不动声色：“……三哥知道？” “我看你跟二姐夫走得挺近啊，有点儿互相维护的意思？”谭白从来不说暗话，直接给挑明了。 “三哥在外，信息很到位。二姐夫的确帮了我不少忙。”江彦丞恭维，却不敢不解释清楚。 “南津城的苏锦和，外号‘金豹子’，你稍微打听打听应该就知道是谁。我也不说太难听了。你觉得男人好玩儿，还是女人好玩儿？”谭白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江彦丞仰头看了一眼还在阁楼上玩的小姑娘，手里的烟燃到了头，他笑了笑，语气一点波澜不起：“对我来说，男人和女人都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我只要小七。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 “想明哲保身啊？保得了吗？”谭白的口吻始终沉冷又戏谑，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冷漠，他的目光犀利地扫向江彦丞，“北山岛是吧？几年前，我们见过。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只对见过的人过目不忘。当时你的身边有一个女人。” 江彦丞指间的烟烫到了手。 “江彦丞！你是不是傻！烟抽完了不知道？！”谭璇在阁楼上看着江彦丞的烟烧没了，他才缓缓地弹了下手，像是被烫了似的，她忍不住趴在窗边冲他喊。 江彦丞被她叫得心里一跳，仰头朝阁楼看去，眼神里有很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他冲谭璇笑，挥了挥手，说话却是对着谭白，也只有谭白听得见：“我是有污点，但不致命，三哥说得没错，几年前，我们的确在北山岛见过，我只是陪当时的女友回去找一样东西。我不承认涉足北山岛此前的所有生意，这个罪名太重，我背不起。” “哦？你当时的女友是什么人？回北山岛……她是永宁白家的人？”谭白一针见血地挑破所有的关子，没有什么迂回和暗中交锋，他不需要。 步步紧逼的追问，不容江彦丞躲闪。 江彦丞的眼神还是看着阁楼上的小姑娘，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他有污点，这是事实，一路走来经过了十几年，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他的小姑娘还是像天上星，那么远，稍不留神，他将失去她。这是他迟迟不肯坦白所有的原因。 不是每个人的过去都可以娓娓道来不遮不掩，尤其是面对锦城谭家，风骨太正，他自惭形秽。抱紧天上星的同时，谁知道他的恐惧也同样无边无际呢？ “是。她是永宁白家的人。北山岛被毁之后，我陪她回去过一次。”江彦丞在被审讯，对方是江太太的哥哥，不玩虚头巴脑的东西，等待他的，只有坦白从宽。 “找到那样东西了吗？”谭白问，他的口吻始终没给江彦丞留余地，也没太高调，外人看来，就是在简单的对话。 “几年前没有找到，前不久在羊城的地下拍卖行找到了。”江彦丞答。 “找到了，送给女朋友了？”谭白也转身看向阁楼上，“小七知道吗？” 江彦丞垂眸：“本就是永宁白家的东西，答应帮她找回来，我已经兑现承诺。分手三年，没有纠缠。后一句小七知道，前一句小七不知道。” 谭白冷笑了一声：“赫拉之眼啊？” “……”江彦丞难得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谭白，还是镇定地点头：“对。” “呵呵，拿那条破项链做了多久的文章了？永宁白家的人前世是属乌鸦的吗？用金光闪闪的碧玺钻石项链做图腾？”谭白嗤笑，转而直视着江彦丞道，“小子，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姓什么叫什么，过去是卖烟土的还是卖大炮的，你玩儿过男人还是女人，到了我们家，娶了我们家的姑娘，少玩儿那些虚的！二姐夫这人我不相信，正如我也不相信你，哄姑娘你得掂量着来，要是给我逮住了，你绝对死得难看！” 江彦丞见过了谭家那么多位家长，有人一见面就冷漠对他，有人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但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种，都不如谭三哥的话有分量，初次见面，就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下马威，铁骨铮铮，不容抗拒。 江彦丞点了下头，诚恳道：“我说过，我只要小七，三哥放心，我只想配得上小七。” 谭白的手拍上了江彦丞的肩膀：“说得挺动听啊，来比划比划吧，打赢了我，我就信你。” 先动口再动手，谭白的一言一行都让人捉摸不透，说揭老底就揭老底，说开打就开打，完全没给江彦丞缓冲，两个人在花园的长廊里、松树底下就比划上了拳脚。 “卧槽，怎么回事儿！谭年年你老公打人了！” 阁楼上，司思惊呼。 谭璇忙跑了过来，趴在窗户上看：“司令你什么眼神儿啊！明明是你三哥打江彦丞！” “是你三哥好不好！谁三哥啊！”司思被问得脸都红了。 谭璇却没空去看司思的脸，急了，冲下面两个人喊：“三哥你干嘛呀！假山多危险，你们俩别来真的啊！咝，哎唷，三哥你来真的啊！江彦丞你打不过不要打了！求饶啊！” “没打你身上，你哎唷个毛线？”司思也急，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个样，眉毛鼻子都皱一块儿去了，龇牙咧嘴道，“谭年年，你们家果然有家庭暴力的传统吧？刚刚两个人还聊得好好的，现在打得鸡飞狗跳的，你老公真能打啊！连三哥的揍都能扛？” “你以为你三哥天下第一能打啊？我告诉你，江彦丞上次……”谭璇急归急，牛还要吹。 谭白是特种部队的头头，手底下的功夫当然不弱，一招一式足以致命，与对付谭悉路茗夫妇不同，江彦丞这次用的招数又提高了不少档次，比上次更严阵以待。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从松树底下打到了假山后面，视线受阻，谭璇和司思都急了，谭璇忙拉着司思跑：“下楼下楼！不能再让他们打了！再打下去爷爷要发现了！” 等谭璇和司思跑进花园里，到假山后面一看，江彦丞正坐在地上呢，谭白靠在假山石上，指着谭璇道：“小七，你男人不厚道，他打脸！” 谭璇一把抱住江彦丞，江彦丞嘴角有青紫的淤痕，她气得要死，回怼谭白道：“三哥你看他的脸被你给打的，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司思站在谭白旁边，也不好像谭璇那么情绪外露想骂就骂，她盯着谭白的脸，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小司机，你笑谁呢？”谭白作势要从假山上直起身。 司思吓得忙往后退了半步，笑道：“三哥你好黑，脸上被揍了看不出来，哈哈哈。” 第397章 情话小王子 听司思这么说，谭白也笑：“他没打着，哥是那么容易被人打脸的吗？” 司思还是站在原地，跟着他点头，也不知道点什么头，不由自主就觉得他说得对。 谭璇搂着江彦丞，心疼地摸他的脸，气得特别想骂人，江彦丞看她那表情分分钟要跟人打架了，胳膊一伸，一把给她搂怀里了，轻声哄她：“没事儿，不疼，三哥跟我比划比划而已。” “比划是这么比划的吗？怎么没把你打死？”谭璇瞪他。 谭白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彦丞夫妇，揶揄恼火的谭璇：“哟，小七，这么护短啊？路茗也不是没被我揍过，你男人那么绣花枕头？不好意思，绣花枕头就是用来挨揍的。” 谭白的气势一如既往压倒一切，江彦丞抱住谭璇，拍着哄着，愣是把人拉住了，没再回谭白一句。 谭白在左脸的伤疤处轻轻挠了挠，支起身体朝司思走去：“走吧，小司机，搁这看什么热闹？你学医的能治跌打损伤吗？哥膀子差点被他给折了，过来帮哥正正骨。” 谭白说着，已经走到司思身边，二话不说，攥住司思的胳膊就走。 假山后面风那么大，司思一点没反抗地被牵着走。她盯住男人黝黑的手、露在外的黝黑胳膊，跟傀儡似的，恰好谭家后花园的亭台楼阁甚美，司思没来由地犯了文艺青年的病，瞬间脑补了一出千年的大戏，脑子里已经咿咿呀呀地开始唱起了《牵丝戏》—— “……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 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你错，我不肯对……” “哎唷，当心点儿！” 随着一声沉冷的呼喝，司思差点栽了一跟头，本能地一把把身边的人抱住了。 尼玛，白日不要做梦，更不要梦什么傀儡牵丝戏，看看，傀儡翁一顿足，她这傀儡立马绊一跟头！ 抱住身边人的那一刻，司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栽得更狠了，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泛起活生生的少女心啊佛祖！ 因为，谭三哥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头，一点没刚才动手揍人的狠戾架势，笑道：“腿都吓软了？哥有那么吓人吗？膀子折了也不怪你啊。” 摸头杀！ 司思闭了闭眼，将错就错地默认了谭老三的说辞，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啊？你这小姑娘有意思。”谭老三坦荡得要命，一点没往暧昧处想似的，两个人在台阶处磕磕绊绊，长廊那边有个人缓缓走来，笑对谭白道：“小白，你跟我来，奶奶有事跟你说。” 司思忙站好，一点不敢放肆了，跟来人打招呼：“谭奶奶。” 谢灵书对她笑：“小司，你去前厅吃点东西，路遥醒了，吵着想跟你玩呢。” 司思忙点头：“好的。” 谢灵书得体地朝谭白伸出一只手，不容他抗拒似的。 谭白朝司思看了一眼，还是扶着奶奶的胳膊，两个人往后院去了。 等两个人走后，司思沮丧地想戳瞎自己的眼睛，玩什么一见钟情呀？灰姑娘的故事哪有那么多？这家大业大的谭家，举止严苛优雅的谭奶奶，从容不迫的谭璇妈妈，哪个是她能学得来的？ 那么，这个家里最黑最壮实的谭老三“王子”，当然也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了。 这一刻，司思看向不远处的假山石，何止是朱朱啊，她也特别羡慕谭年年啊。 谭年年十八九岁就爱上一个人，轰轰烈烈的那几年，什么都圆满，虽然后来分手闹得天翻地覆，但多幸运现在又有人肯将她好好收放。 谭年年的一身孤勇，爱就爱，坦坦荡荡，不遮不掩，她司思这种凡人恐怕一辈子都学不来。 …… 假山后面。 江彦丞还坐在地上，谭璇见人都走了，问道：“干嘛又打起来？你是不是在我三哥面前炫耀你那身功夫了？” 江彦丞用舌头抵了抵唇角，疼痛的感觉很多年没这么清晰了，他居然笑了：“要是有比赛规则说，多挨几次揍，我们家谭宝宝就会完全属于我，那我真希望世界上每个人都来揍我一拳。当然，别打脸，脸打坏了，我家谭宝宝就不要我了。” 谭璇又好气又想笑，从江彦丞怀里挣出来，要去拉他：“你起不起来？赖在地上干什么？看到你现在的脸，我就不想要你了！再被揍坏一点点，一公分吧，你就没人要了。” 江彦丞起身，谭璇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你穿着黑裤子好不好？江彦丞你真是偶尔不带脑子的！随便就往地上坐！还有哪里被打伤了？胳膊疼不疼？腿？屁股疼？” 看到江太太这么紧张，江彦丞忽然捧住她的脸，二话不说低头就咬上她的唇，亲了又亲，松开时低低沉沉地笑，贱兮兮的：“嘴疼，宝宝亲亲就不疼了。” 谭璇真想咬他：“我三哥应该把你舌头打断，臭不要脸。” 江彦丞笑着晃了晃脖子，搂着江太太道：“三哥揍我揍得挺应该的，他知道我有前女友，怕我对你不好。” 谭璇不太喜欢“前女友”这个词，撇撇嘴：“你真的对我不好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我明明有一整片茁壮的森林呀。爷爷之前还要给我相亲，相亲对象个个都是很牛逼的人物，长得也都不错，比你年轻，也比你好看，我是怎么跟你勾搭上的呀？” 谭璇以为江彦丞会说“日久生情”，她本意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江彦丞按照以往的路数，不要脸地糊弄过去也就行了。 谁知道江彦丞居然想了很久，半天才回答：“嗯……可能我运气好，前半生磕磕绊绊走得挺艰难，老天说，看在你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始终没碰不该碰的东西的份上，送你一个最好的礼物吧。然后，他把我最想要的那颗星星放进了我的怀里。” 谭璇听得有点愣，然后很卖力地给他鼓掌：“情话小王子，满分！” 她还恬不知耻地往江彦丞怀里凑，仰头笑着逼问他：“那我是不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比你那个十五年的小姑娘重要，比你没有上过床的前女友重要？嗯？” 女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愚蠢到不自知，但谭璇就是问了，她仗着头脑发热，一定要问个清楚。 江彦丞没有躲闪，他直直地望进谭璇的眼里，不答反问道：“那么江太太呢，你老公是不是比你那个喜欢了很多年、没有上过床的前男友重要？嗯？” 江彦丞一直很注意把控节奏，从来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今天，在这样的语境下，他仿佛也变得不理智起来，开始斤斤计较。 谭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江彦丞摸着她的头，补充道：“这不是必答题，也不是马上必答题，更不是故意要谭蔫蔫难堪，老公只是实事求是地做一个分析比对。没有别的意思。” 谭璇点头，边想边说：“我明白。但是我暂时回答不了，你应该也回答不了吧？每一个陪你走过的人都很重要，就算不能走到最后，谢谢那些年他们陪在我们身边。” “很成熟的答案啊大宝贝，成熟得简直像标准答案。”江彦丞笑了，在谭璇额头上亲了下，胳膊搂着谭璇往外走：“要是有一天老公能变成谭宝宝最重要的人……那一天一定是个完美的纪念日。” 谭璇完全没发现江彦丞的目光有些黯然，他忍住没有给出真实答案，他明明可以毫不心虚地告诉江太太，这世上有什么可以与你相比呢？你是我的星星，你是我的信仰，你是我黑暗岁月里唯一想抱紧的光。别把自己看轻了啊。 可是，假如江太太完全不知所措，不知他和她的前任谁更重要，江彦丞不得不担心谭菲将带来的种种隐患。 【ps：祝下雨天太太生日快乐，不嫌弃的话让小江总献歌一首……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第398章 另一种形婚 “小白，小司这个姑娘是还不错，但是你对她的家庭了解多少？认识多久了你们？” 谢灵书把谭白叫到后院去，郑重其事地问道。 谭白乐了，扶着她坐下：“奶奶，我的亲奶奶，我刚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您跟爷爷怎么说的，让好好照顾人家姑娘。现在怎么回事儿？再说人家姑娘未必看得上我，您看看您孙子这长相，还有这年纪，是她们小姑娘喜欢的型儿吗？” 谢灵书不高兴了：“你的年纪怎么了？你挺好，不是给你安排了跟蔡部长的女儿见见面吗？都说好了，今天上午在锦城大饭店，你倒好，你一见人家蔡蔡，拍了个合照就回来了，就算是见过啦？你要气死奶奶啊！” 谭白扶额：“哎呀，我的奶奶，任务都完成了，照片儿拍得多好啊。” 谢灵书在孙子面前不依不饶：“我就觉得蔡蔡不错，规规矩矩的。人家单位也好，就在锦城，老蔡还能给你安排安排后面的工作，你不能一辈子在外面呆着吧？小司那姑娘不知底细的，奶奶还是觉得不太对。” 谭白反问：“奶奶，小司是您孙女的同学，大学室友，最好的闺蜜，这还不够知根知底啊？就冲她跟我们家傻白甜小七玩一块儿去，她应该不错。” 谢灵书赌气道：“我就是知道她跟小七是好朋友，才觉得不行。现在的女孩子坏得很，谁知道是不是真心跟小七交朋友？也许早就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情况，要不然一个女孩子不说一声直接就来家里了？有没有规矩啊？还有刚才在花园里，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谢灵书的教养太好，人前从来不怎么说人，和善慈祥，可一点点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堆到一起来算账了。 谭白往她身边一坐，无奈道：“好吧，我明白您意思了奶奶，敢情让我带着小司到处转转培养培养感情都是虚的？您在这儿等着她呢？搞不好人家姑娘压根儿没想那么多，以为您老人家特别喜欢她，现在倒好，背地里捅了一刀。” “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背地里捅一刀？”谢灵书拍了拍谭白，“奶奶是为你好。就算你年纪是不小了，可娶老婆这种事，总不能像捡白菜吧？我不能观察观察？” 谭白叹了口气：“行了，老奶奶，您孙子明白了。明儿一早把小姑娘送走，就当她来咱们家摘葡萄一日游来了，行吧？我也不费那个劲儿了，我为国家当光棍。”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要走。 谢灵书听到最后一句，吓住了：“嗨，小白，你要气死奶奶啊！你还真是……” …… 司思在谭白被奶奶拉走后，只好一个人闲逛，谭家老宅占地面积不小，她第一次来，还真容易迷路，走着走着也不知道到了哪儿。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司思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居然是争执—— “知道你跟苏锦和的差别在哪儿吗？他坦坦荡荡喜欢男人就是喜欢男人，你呢，为了你们程家的门面，什么事做不出来？这十年的婚姻算是隐忍吗？你忍到了头，能得到什么？” 说话的是谭璇的二姐谭捷。 司思听呆了，不知道二姐在说什么，也知道听墙角不好，忙要往后退。 忽然一只小手拉住了她。 司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居然是路遥小朋友。 路遥仰头看着她，奶声奶气地小声道：“嘘——漂亮舅妈，我二姨和二姨父在吵架，我们要帮助他们。” “这个……”司思还真是为小朋友的逻辑惊讶，她蹲下来，道：“我们不可以……” “程实，你要么给我一个孩子，要么我们离婚。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孩子吗？” 根本不给司思解释的机会，那边谭捷的语气更激烈，好像根本不怕被人听到。 “小二，你冷静一点。”程实一如既往地沉稳，说话不紧不慢。 谭捷的情绪似乎已经接近崩溃：“不了，不用冷静了。我都告诉你。因为苏锦和想要一个你的孩子。挺好，他不爱我，幸好他爱你，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我愿意给他生孩子。” “小二……”程实的声音有点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谭捷苦笑：“别急着感动啊程总，也别觉得你们伟大，而我可悲。十年前，我们结婚是因为他，十年后要孩子也是因为他，两夫妻被同一个男人操纵一生，难道不是一段传奇的佳话吗？” 桂花树后面，司思的脚都软了，妈呀，她都听到了什么？她其实没有全听懂，但是相比路遥的天真无邪，她想她肯定已经偷听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搞不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遥遥，二姨和二姨父没有吵架，我们、我们去吃蛋糕吧？”司思忙压低声音，把路遥抱了起来，跟做贼似的悄悄跑开了。 谭璇和江彦丞牵着手从另一条道儿过来，远远看见司思和路遥在跑，笑了：“司思干嘛呢？路遥难道要上厕所？可怜的司思。” 江彦丞却一眼就看到了被桂花树挡起来的程实夫妇，他悄悄把谭璇的头一拍：“嘘，二姐夫和二姐在说话呢。” 谭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站得远，听不清二姐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很不正常。 江彦丞低声问谭璇：“宝宝，二姐和二姐夫结婚十年了？二姐一直在国外吗？” 谭璇摇头：“刚开始还没驻非，在外交部，怎么了？” 问完，谭璇反而智商上线了，盯着江彦丞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江彦丞你别跟二姐夫同流合污，有事瞒着我啊！” 江彦丞怕她声音太大，忙把她连拖带抱带离了现场，犹豫道：“宝宝，有些事我知道，但是不好说，你答应我，听了别激动。” 谭璇仰头看他：“好吧。” 江彦丞已经把音量控制在最小，贴在谭璇耳边道：“聪明的宝宝，听过形婚吗？和咱俩不一样的形婚。” 第399章 原来三哥是手残 “形婚？”谭璇呆了，“哪种不一样的形婚？你是说……” 江彦丞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不用再挑得更开，谭璇几乎也是立刻就懂了，她这些年什么关系没见过，可是她没有想到二姐和二姐夫…… “可是……不对啊，江彦丞这……”谭璇有点语无伦次了，“所以我二姐和二姐夫才……但是，哎呀！怎么回事儿！” 江彦丞看她已经不淡定了，摸着她的脸道：“乖，别激动，这种事情你不能张扬，要低调，知道吗？二姐和二姐夫的问题咱们不能插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这话谭璇不乐意听了：“怎么就不能解决？两个人结婚十年了，总有个原因的吧？我二姐是不是被威胁了？现在回头想想，二姐夫的态度很可疑！” 江彦丞搂着她，还是低声道：“你看，我一说，你就憋不住了，要是闹得爷爷奶奶都知道了，怎么办？小宝宝护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就一定是二姐夫一个人的问题啊？” “江彦丞你什么意思？你也不冷静，你也护短，你已经站在二姐夫那边了！你要是知道事情的经过，最好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敢瞒着不说，你完蛋了！”谭璇恨不得蹦起来。 江彦丞忽然把她的腰一捏，疼得谭璇一缩脖子，还没来得及发作，已经听江彦丞说话了：“二姐，二姐夫，还打麻将吗？就等你们呢。” 谭璇收回眼睛，就发现二姐和二姐夫一前一后走出来，她盯着二姐，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谭捷却已经恢复了常态，平静而得体地笑道：“不了，我和你二姐夫得走了，我的假期不是结束了吗？明天得启程回非，今晚得收拾收拾行李。” 说着，谭捷也没看程实，只对江彦丞夫妇说话：“我先去跟爷爷奶奶道别了，小江、小七，你们好好玩儿。” 谭捷自顾自离开，程实冲谭璇和江彦丞笑了笑，难得一句话也没说，也跟着谭捷进去了。 谭璇愣了好一会儿，仰头看江彦丞，声音压得低低的：“真的有问题。二姐夫怎么跟傻了似的？‘傻’这个词，一般应该用在你身上才对啊江彦丞。” 江彦丞揉揉她的头：“走，跟进去看看？小姑娘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待会儿别找你老公的茬，这件事上，我不算罪魁祸首吧？” 谭璇忙拉着他进去：“别啰嗦，先看看怎么回事儿，弄清楚再收拾你！” 然而，进客厅之后也并没有弄清楚，谭璇两夫妻才进去，谭捷和程实已经一前一后往外走了，林清婉和谢灵书往外送。 谭捷笑道：“奶奶，小婶儿，别送了吧，我也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和爷爷都保重身体。我和程实还要回一趟我妈家，说好了去那边吃晚饭的。” 谭捷瞥见路遥站得远远的，歪着头笑对路遥道：“遥遥，来，让二姨抱抱，要好久不见了。” 司思牵着路遥，轻轻地拍了拍她，小丫头这才丢开司思的手，一步一步朝谭捷走去。 谭捷半蹲下，一把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 路遥小丫头忽然在谭捷脸上摸了摸，童言无忌道：“二姨，人生总是如此艰难，你要挺住哦。二姨永远最漂亮了。” 听了路遥没头没脑的稚嫩的话，谭捷的眼里竟闪过一丝泪光，快得像错觉：“谢谢你，小宝贝，二姨最喜欢你。” 分别的场景总是不太愉快，等程实的车开走，一家人才算回过神。 “准备吃晚饭了吧？早饿了。”一直没出现的谭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拎着半串葡萄，笑眯眯地逗路遥：“小丫头，你想吃吗？” 路遥居然乖巧地点了点头，谭白一不留神，手里的葡萄就被她抢走了，路遥转身就把葡萄递给司思：“漂亮舅妈，我们去做水果蛋糕吧？葡萄蛋糕好好吃哦！” 谢灵书听见路遥对司思的称呼，皱了下眉。林清婉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 谭璇现在特心急，想知道二姐和二姐夫的事，结果一点线索都没得到，又不好拉着江彦丞躲起来说话，只能跟着司思和路遥进去吃蛋糕。 谭白在谭璇身后喊：“小七，你老公摔了一跤，你看他那脸，你怎么不给拿点冰块敷一敷？破相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江彦丞的脸上，谭璇被二姐和二姐夫的事给弄得心不在焉，都忘记她老公的脸被揍淤青了。 “三哥，你……”谭璇的气又往上冒，明明是你打的啊！三哥你真是不要脸啊不要脸！ “对，对，三哥提醒得对，我太不小心了，没事儿的，敷一敷就好了。”江彦丞忙把谭璇搂住，以江太太的脾气，她肯定敢冲上去跟三哥理论。 “小江，小七，走，去厨房，弄鸡蛋来敷一敷比较有效。”林清婉总算说话了。 “好嘞，妈，听您的。”江彦丞连拖带抱，把谭璇给带走了。 路遥一脸无辜地吃葡萄蛋糕，司思如坐针毡，谭家她是真呆不下去了，谭三哥没节操不要脸瞎话随便往外蹦，她还偷听到了二姐和二姐夫不得了的秘密，要是放在宫斗宅斗电视剧里，她肯定连两集都活不过去。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娱乐活动？你们小姑娘平时一般都干嘛呢？”谭白大喇喇地往司思身边一坐，问司思道。 司思正在尴尬，有人说话也是好的，忙答：“玩游戏……” “什么游戏？” “……消消乐。”司思答。 “削削乐？挺有意思啊。削谁？你一小姑娘也喜欢玩打打杀杀的游戏啊？街霸那种？”谭白来劲儿了。 司思满头黑线：“是消除的消，不是削人的削……” “消除啥？”谭白听不明白。 司思怕他再脑补出个什么血腥的场面，只好把游戏界面打开，手机递过去。 “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谭白一看，“这怎么玩儿啊？” “就消除同色的小动物……”司思不太好意思说话，这游戏的确很幼稚。 然而，不等谭白再开口，路遥小短腿跑过来，嘴边还有奶油印儿呢，凑到谭白的身边，直接上手去划手机屏幕，奶声奶气道：“舅舅你是大笨蛋吗？这样啊，这样，划过去，炸掉它们！太简单了！” “咳咳……”司思差点笑喷，路遥小朋友太可爱了，在孩子的眼里，谭老三也就是个大笨蛋而已。 “哦，连你都会啊？路小丫头挺聪明啊。”谭白不仅不恼，还把路遥抱到腿上，“来，教教舅舅怎么玩儿，舅舅从小喜欢玩儿游戏，什么游戏都会，可厉害了！” 然而，教了半天，一直到谭璇和江彦丞从厨房出来，都要吃晚饭了，谭白还是没打过去一关。 路遥从谭白腿上直接扑倒在沙发上装死，唉声叹气道：“算了吧，舅舅，你太笨了，我不想教你了。” 谭白把她拎起来：“小丫头你就这点儿耐心？你妈没教过你要关爱长辈吗？你舅舅这么帅，不会玩游戏怎么了？” 路遥看到江彦丞来了，忙挣扎着求助：“江叔叔，救救我！” 江太太往司思身边一坐，江彦丞就站在她身后，嘴角已经敷过了，看着谭老三跟路遥玩儿，江彦丞也不好上去，笑对路遥道：“江叔叔打不过你舅舅，怎么救你啊遥遥？” 路遥的小脸马上皱成一团，咧嘴就要哭了：“哇，江叔叔，你来玩游戏，你赢了舅舅……” “游戏有什么难的？我来！”看到小丫头都这么委屈了，谭璇实在看不下去，把司思的手机抢回来，一看，居然是消消乐，544关。 “这个……”谭璇的气势顿时就蔫了，她还卡在430关，这544关……可能……有点难。 司思也盯着她，幸灾乐祸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样，544呢……” 谭璇知道司思啥意思，她是宿舍四个人里的学习渣渣、游戏渣渣，这游戏玩了好久才400多关，司思这是嘲笑她呢！ 谭璇咳了一下，打算投降：“算了，玩什么游……” 话没说完，手机被人从身后抽走了，江彦丞弯着腰，双臂环着谭璇的脖子，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淡淡道：“我试试看？输了那就没办法了。” 一局游戏，两分钟肯定见分晓，过得了过不了结果都出来了。 一分钟后，谭璇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卧槽”一声，扭头看江彦丞：“过了？江彦丞你好厉害啊！” 司思凑过去一看，也惊讶了：“本关好友圈最高分？！不会吧，这么厉害！” 路遥马上从沙发上爬起来，在谭白腿上蹦：“哇喔，哇喔，江叔叔最棒！舅舅你输了！” 谭白把路遥夹在臂弯里，抽走谭璇手里的手机一看，沉默了一下才道：“嗯，小子还可以啊，小孩子的玩意儿都会？” 司思：“……” 这人又开始不要脸了。 谭璇终于逮到了好机会反击她三哥了，主动挑衅道：“三哥，那就比一比小孩子的玩意儿！不武斗了，咱们改文斗！你跟江彦丞比玩儿游戏！输了的人给遥遥当大马骑！” 司思：“……” 好幼稚。 路遥小朋友却兴奋不已，在沙发上蹦得更欢了：“舅舅要输了！舅舅要输了！江叔叔又帅又厉害！” “吃饭了。”林清婉忽然走过来，笑道，“吃完再玩儿吧。” 谭璇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她老公的手一牵：“算了，我三哥躲过一劫。” 谭白在背后又好气又好笑：“小七，你不能这样啊，小时候谁帮你打架来着，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行，行，吃完了再比！哥不相信赢不了！小时候带你玩游戏，你记得吧？” “小时候我太菜了，很容易骗的。”谭璇不鸟他。 谭白抱着路遥，放狠话：“小七，别嚣张，你男人等着在客厅爬三圈儿，给我们路小丫头当大马骑。” 路遥指指江彦丞：“江叔叔是白马，舅舅是黑马，白马帅，黑马丑……” 司思想死，谭家的兄妹画风太独特，她怎么跟不上节奏呢？ 等吃完了饭，谭白跟江彦丞真比赛玩儿游戏了，一共比赛了一百局，谭白输得没眼看。 司思至此才得出结论，无论是谭白还是谭璇，谭家兄妹都是……手残，都是游戏渣渣。谭老三光辉伟岸的形象忽然衍生出另一个模样——坐在沙发上、被一些红红绿绿的卡通动物气得嗷嗷叫的板寸头兵哥哥，他的脸上有岁月和功勋，他的眼里尚有没抹去的童真。 游戏局散时，时间也不早了，骑大马的承诺还没来得及兑现，路遥早就睡着，于是，各人回各人的房间。 谭白还拿着司思的手机不放，人也没从沙发上起来的意思：“再让哥玩会儿，哥那破手机内存满了，来不了这游戏。” 谭璇顺水推舟，把司思轻轻撞了一下：“那让司思教教你吧，三哥，你好好学啊，这也是门技术活，锻炼脑子。我跟江彦丞先上去睡了。” “走，走，赶紧走。小司机留下。”谭白不耐烦。 江彦丞打完招呼，跟谭璇一起往楼梯上走，笑得嘴角疼，压低声音道：“小宝宝你玩得挺嗨啊，老公连过几十关，牛逼不牛逼？” 谭璇正想夸他，忽然反应过来：“我嘞个去，江彦丞你是不是傻！刚才连过几十关是在司思的手机上！她现在600多关了！我才400多关！啊啊啊啊！我可能有个假老公！你是司思派来的卧底吗！” 江彦丞笑疯了，反正家里没人，长辈都早早睡了，他一把把江太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爬楼：“哎唷，卧底暴露了，老公要带谭宝宝去灭口，选哪种灭口方式好呢？” 江彦丞的声音压得太低，就在谭璇耳边，轻得像呓语，谭璇耳根发痒，瞬间脑补出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哪种灭口方式？还能有哪种？江彦丞这个臭不要脸的！ 她挂在江彦丞脖子上，又乖又粘：“说好了今晚不来的呀。” 江彦丞“嗯”了一声，顿了顿，已经到了走廊，接近房间了，商量道：“不然做个交易，老公帮小宝宝打通五十关，做一次？还差多少关追上司思来着？” 第400章 江氏夫妇新玩法 “一百八十多关吧。”谭璇算了算，小声道。 江彦丞托抱着她，沉吟：“嗯，四舍五入，约等于四次？老公算得还挺准吧？对吗宝宝？” “还四舍五入？江彦丞你别吹牛，五十关你要玩多久？等你通关，我都睡着了。”谭璇想咬他，老流氓就是老流氓，太不要脸了，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种玩法都想得出来。 “哎唷，宝宝等不及了？怕老公过不了五十关？其实，老公能一心二用，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 等把江太太抱进房间，江彦丞关了门，暗戳戳地提议，后面的话都省了不说，已经亲了上去，唇舌柔软，缠绵悱恻。 整个三楼，现在就他们俩，从走廊到房间里，一路腻得要命。 谭璇午休的时候说累，不愿再动，刚才被江彦丞一撩，又和他抱做一团，任他把她放在了沙发上亲了又亲。 擦枪走火的关键时刻，谭璇软软道：“先洗澡嘛。” 江彦丞声音早变了，哑得要命，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平复了一下，半天才松开：“小宝宝先去？” 谭璇口干舌燥，从他腿上下来，光着脚就往洗手间跑。 江彦丞靠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江太太的背影，忽然起身，径直踱步朝照片墙走去。 照片墙太刺眼，上次来还没有资格、也没有心情好好欣赏，现在，万籁俱寂，他一个人梳理走过的路。 如果时光不可重来，便往旧影像里寻，定格在照片里的，是活生生的人事存在的痕迹。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哗哗，江彦丞点了支烟，站在照片墙前，或仰头或低头，将所有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了个仔细——始终只盯着江太太，每张照片里、不同角度、不同年纪的江太太。 长头发白皮肤的小公主，笑起来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看着镜头时专注而认真，从六岁到二十多岁，他看过的、他不曾看过的样子，多好啊。 还有整个照片墙上最格格不入的那个阴郁男孩，他刘海下藏着的眼睛，仿佛正朝他看过来。十四岁的少年看着近而立之年的男人，目光交错处，是十五年的漫漫岁月。 “划拉——”一声，浴室的门忽然开了，谭璇从门后探出头来，巴巴道：“江彦丞，我又忘了拿睡衣了。” 江彦丞愣在那，一时还没能从时光里抽身，照片里的小姑娘，就在眼前啊，她的头发湿漉漉，从浴室里探出头羞涩地和他说话。她说，忘了拿睡衣。 “又抽烟了？江彦丞你真的不会好了！”谭璇发现他指间的烟，眉头就皱了起来。 江彦丞像是终于醒了，眼神又柔又暗，盯着谭璇，痞里痞气地吸了最后一口，掐掉了，淡淡道：“好，等老公拿衣服，先进去，别着凉了。” 谭璇撇撇嘴，把浴室门又拉上了。 两分钟后，浴室门从外面被拉开，谭璇惊了一下，发现江彦丞已经走了进来，可他哪儿是来给她送衣服的？ 他已经脱得干干净净，直接把她逼得步步后退，背靠着墙，花洒下，谭璇的眼睛雾气蒙蒙：“你怎么进来了？我都洗好了呀。” 她还双手挡住他，一起洗了两次，乍一赤身相见，还是羞涩。 江彦丞直接勾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带进怀里，理所当然道：“洗好了，帮老公洗洗。小姑娘，老公真想你。” 他耍流氓耍得云淡风轻，谭璇被他磨得心慌意乱，只好拿了洗发水过来帮他洗头：“你怎么那么烦人呢？天天这么粘着我，我只给坦克和小丢洗过澡，你是坦克还是小丢啊？” 白色的泡沫在江彦丞头发上揉搓，他闭着眼、低着头，嘴里还在说话：“宝宝希望老公是什么，老公就是什么。” “你是江不要脸。”谭璇呸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她第一次给男人洗澡，他把自己都交给她，任她搓来揉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啊？ 等洗好了头，江彦丞能睁眼了，眼里都是笑意，低头望进谭璇的眼里，谭璇被他眸中的炙热烫了一下，撇嘴道：“你不是进来洗澡的……” 江彦丞笑：“那老公来干什么？嗯？” 谭璇捏了他一把，一点没手软：“问问它。” 江彦丞被握了个正着，江太太没手软，他也不软，就着江太太的手把该洗的地方洗了个干净，臭不要脸道：“小宝宝，你知道吗？上次来爷爷奶奶家，老公在洗床单的时候就在想，要把小宝宝按在怀里、按在浴室里，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干到她哭着叫老公，一直干到x尽人亡，永远永远不分开……” 谭璇不是没有听过江彦丞的流氓话，很难得在没开船前他已经暴露了流氓嘴脸，温柔的野兽，变身的孤狼，逮住猎物，一遍又一遍地蹂躏，再一口口吃下去！ 谭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浑身燥热，分不清是浴室里的热气，还是江彦丞太逼人。她脑子懵着，忽然指着江彦丞道：“我的五十关还没过呢！你想干就干吗！江彦丞你懂不懂什么叫诚信！” 江彦丞没绷住，笑了，江太太的欲盖弥彰和指东打西一点作用不起，反而给了他得寸进尺的信心，他索性上前一步，将江太太抵在了墙上，单臂一用力，抱离了地。 “做完，老公保证帮你打通关。小宝宝，老公保证，以后你想干就可以干，随时随地，老公都奉陪，好不好？嗯？”江彦丞身体力行地撩，手和唇舌都没闲着，“洗得香香的，宝宝今天想试试什么味道的t？” “不要橘子味的。”谭璇彻底软了下来，只能跟着江彦丞的节奏走，她是情爱里永远的弱者，在情事上，她老公掌控所有。 “只有橘子味的……”江彦丞笑，又深又重，爱得丝毫不分心。 被撞得疼了，谭璇咬着他脖子控诉：“你为什么到哪儿都带着t？你是泰迪附体吗？疼……老公……” 江彦丞顿了下，缓了缓，在谭璇松了口气时，江彦丞又贴着她耳边笑，喘息更重，发力更狠：“小姑娘，不好意思，老公没告诉你，一听你哭唧唧地叫‘老公’，老公更停不下来……今晚两百关一定能做到……” 【ps：感谢倾城大公子包-养，受宠若惊！】 第401章 反正都没江太太好看 谭家老宅一楼客厅，谭老三跟司思在打游戏。 威武不屈的谭三哥被游戏里花花绿绿的小东西折腾得没了脾气。 司思在一旁辅佐，到凌晨零点，谭三哥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确实个不折不扣的游戏手残。 与此同时，谭家老宅三楼卧室—— 谭璇被她老公抱着出了浴室，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困倦地眯着眼，正好扫到照片墙的位置。 墙上那么多张照片，她一眼就看到一组照片，除了背景，出镜人的姿势和角度几乎相同——她的回眸和另一个人牵着她的手。那个人只有一只手出镜。 上次回来和离开都很匆忙，没时间把照片墙清理干净，这些留下的痕迹在这时候看来，如此不和谐。 被抱着，行动和路径都不由她，她没有自己迈步，人却已经渐渐离照片墙远去，谭璇把头埋在了江彦丞脖颈处，没再去看此去经年的那些旧照片里的自己。 “sweetie，还没够？嗯？”感受到她的亲密举动，江彦丞低头吻了吻她的耳根，笑着问道。 爱河里沐浴已久，江彦丞的声音既低沉又温柔，谭璇听在耳中，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轻轻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江彦丞听完，眼神里的爱意藏都藏不住，走到床边，把江太太放上去，他悬在她身上，直勾勾地盯住她：“老公无以为谢，只能越来越爱谭宝宝。要不再卖点力？” 两个人在浴室里折腾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彦丞跟开了窍似的，经常换一换姿势，再也不单一地只正面来，但是最后的结束姿势还是一样——仿佛只有看着她，看住了她，他才能出来。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所有的行动足以证明，何况种种细节根本不需要谭璇去联想，江彦丞直白到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爱谭宝宝”。 此刻两个人在床上互相撩，谭璇一点没觉得害怕或者浮夸，她双臂伸出去，勾住了江彦丞的脖子，仰视着他道：“能不能躺下说说话？” 江彦丞的头低下去，亲了亲她的鼻尖，笑眯眯道：“能。老公帮宝宝打游戏。” 于是，床上的画面变成了——江彦丞手指飞快地操作，根本不需要思考，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跟被破解了似的，一关又一关地打过去。 谭璇本来还靠在江彦丞怀里跟他说话，后来看傻了，直接盯着手机屏幕，看她老公操作，敢情刚才在楼下，江彦丞还隐藏实力了？故意让了三哥？ “你这不科学……”谭璇看他过关速度太快，不相信道：“你是不是偷偷用道具了？你是人民币玩家吗江彦丞？” 江彦丞笑着，又过一关，他慢悠悠道：“嘘，小宝宝，老公答应你绝不作弊，纯手工代打。” 谭璇搂着他，越靠越近，出其不意地问道：“你是不是练过啊江彦丞？你上次在汀兰庄园，技术比我三哥还菜呢！根本就不会玩儿啊那时候！” 江彦丞侧过身，偷亲了她一口，不否认：“熟能生巧，做x是，打游戏也是。老公争取每一次都有进步。” 谭璇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缠在江彦丞身上，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哦，我玩什么，你就玩什么，我随便玩玩，你就把自己练成高手，你怎么这么无聊啊？” 江彦丞笑，半开玩笑道：“因为我家小宝宝喜欢厉害的人，老公想变成她最喜欢的人啊。” “然后你还跟我妈学怎么做饭煲汤？” “对。多学一道菜也是好的。” “那你最近对着小电影儿学姿势了？” “之前就看过，小宝宝，老公是人，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实践上还需要多练习。小宝宝喜欢新鲜感，对吧？” “嗯，对是对……”谭璇问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嗯？然后呢？”江彦丞没等到她下半句，接话道。 谭璇跟傻子似的，撇撇嘴道：“那你偷偷看，不带我一起看啊？你怎么能一个人偷偷地学呢？你一个人学会了，我很被动呀。” 江彦丞玩游戏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唇角就弯了起来，在江太太的唇上吮了一口，沉声道：“江太太保证，以后只和老公一起看小电影，能做到吗？” 江太太的作风太豪放，什么话都敢说，还好她老公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要不然还真可能出幺蛾子。 “好吧。”谭璇答应道，“小电影的男主角有长得帅的吗？你看哪个国家的？” 谭璇早知道自己这话不可能对第二个人说，多么奇怪，如果是对陆翊，她怎么敢这样说？面对江彦丞，她什么都敢说。 江彦丞皱了眉，这个问题让他非常不爽，捏了捏谭璇的下巴，抿唇道：“做愛的时候想我，还是想男主角？嗯？” “那你看的时候不会盯着女主角的大胸吗？我只有b……她们的手感应该更好啊！”谭璇怼回去。 江彦丞：“……” 双方的问题都很犀利，也很现实，最后，两个人都妥协了。 江彦丞说：“给男主角的脸和xx打马赛克。” 谭璇说：“也给女主角的大胸和xx打马赛克。” 江彦丞：“只学姿势？” 谭璇：“只学姿势。” 江彦丞拍板：“行，那就看这样的小电影儿。画面自己来补。” 谭璇：“一言为定。” 架都没吵起来，私房话聊得热闹又带感，谭璇还隐隐期待江彦丞会怎么处理小电影儿的马赛克，男主角的脸和xx，女主角的…… “不对，那女主角的脸也要打马赛克！你也不准看她们！”谭璇忽然抗议。 江彦丞从游戏中淡淡瞥她一眼，云淡风轻道：“行啊，反正都没江太太好看，我以为江太太有自知之明呢。” 谭璇：“……” 她怎么有点接不上话了？江彦丞夸人也有特别的技巧。 谭璇凑上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哼道：“不愧是情话小王子，反应真够快的。饶了你。” 短短的十几分钟，江彦丞已经过了十几关，又玩了会儿，谭璇不让他玩儿了，把自己的手机抢了回来，关机扔在了床头柜上，抱着江彦丞的腰道：“能不能关灯睡觉？游戏重要，我重要？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好，关灯，说话。”江彦丞伸手把灯按灭了。 黑暗里抱着说话，像昨晚那样，谭璇心里特别踏实。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二姐和二姐夫的问题，发现根本解决不了，谭璇只好作罢，想着慢慢去弄清楚再说。 临睡前，想起白天在假山后面和江彦丞的对话，谭璇亲了亲江彦丞的唇角，忽然道：“对不起啊江彦丞，白天的问题我没能回答。” 谭璇亲的地方恰好是江彦丞的伤处，淤青还没散，他拍着她的背，笑：“小姑娘，我回来迟了，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要是老公早点回来……” 他说着，又顿住。他早点回来有什么用呢？ 要是早几个月回国，她还在流浪，早几年回国，她身边有人，他似乎只能那个时候回来，狼狈地在砚山被她偶然救下。 “唔，真心话时间，小宝宝，老公想问你几个问题，咱们不翻脸不计较，随意地想回答就回答，好吗？”江彦丞道。 谭璇：“嗯。” 江彦丞想了想，问道：“谭蔫蔫有没有想过，要是和陆医生在一起，你会做什么呢？还是做摄影师啊？” 都是假设的故事，谭璇也没激动，望着远处看不见的照片墙，缓慢而认真地回答道：“假如我和他在一起，应该还是会做医生吧，救死扶伤也挺好。可能会去非洲援助医疗，帮助更多的人，他有这个理想。我爸爸在南方边境去世，我也想去那里看看，他说会陪我去……” 夜深人静，聊着学生时候的理想和愿望，谭璇平静且坦然，说着说着睡着了。 江彦丞在这天夜里做了个长长的噩梦——有关两个年轻的医学生，还有他自己。然而，在那个故事里，他是个平凡的旁观者，平凡到只是她的一个病人，无权过问她的一生。 【ps：还有一更，可能要零点以后了。有关江彦丞的噩梦，会写成番外，大概一章，记录“平行时空里的年年岁岁”。】 第402章 谭璇，我很爱你 一大早，谭璇是被江彦丞抱醒的。 忽然用力，搂得她有点疼，她清醒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嘟囔：“怎么都是汗？你热啊？” 江彦丞还是没松手，箍着她，没头没脑地哑声道：“谭璇，我很爱你。” 呼吸相闻，江彦丞的状态太奇怪，早上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情话，且郑重地叫她的名字，谭璇非常识趣地回抱住他：“我知道啦。” 她往怀里一钻，江彦丞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亲密地吻着她的耳侧，一下一下地吻，无比虔诚且忠贞：“真好，醒来你是我的。” 谭璇被他亲得发痒，一边缩脖子一边笑，这才明白：“做梦了？梦里的我漂亮吗？” 谭璇的短发扎在他脖颈处，江彦丞脸上没任何笑意，神色还是有点放空，他哑声说话：“漂亮，可爱，无与伦比，和现在一样。” “哈哈，老公真乖，梦里的我也那么好看。”谭璇拍了拍他的头，想借说话缓和江彦丞的情绪，继续问：“那梦里的你一定很丑吧？所以梦里的我不喜欢你？” 谭璇的语气很夸张，江彦丞笑了一声，叹了口气看向天花板，道：“特别丑陋，不敢靠近你，一生也没敢靠近你。” “哦，来听谭公解梦——梦里你是卡西莫多啊？那最后咱们应该死在一起才对啊，骨头缠着骨头，像现在这样。”谭璇努力解梦，还把腿往江彦丞身上缠了缠，整个人当绳子把他绞住了。 还怕解梦解得不够好，谭璇把手往下滑了滑，去摸江彦丞家还没镶钻的小兄弟，她现在太懂得撩他的法子了。 然而，刚握住，江彦丞就阻止了她：“我们不会死，老公一定不会让你出事。小宝宝别乱摸。” 听他说话轻快了不少，谭璇也放心了，她问：“你自己不要的啊？不要就算了啊？” 江彦丞凑在她唇边吻了下，忽然低声道：“宝宝，老公昨晚把t用完了，特别冷，能不能给老公暖暖？你的手太凉。” “……”谭璇几乎秒懂，t用完了不能做，手凉不让她摸，那还能怎么暖？ 触到江彦丞黑沉沉的眼神，谭璇咬了咬唇，只好把被子掀了…… 最后关头，江彦丞没敢再让她暖着，把人搂怀里，抵着她就松了口气，久久没动。 谭璇两腮有点不舒服，舌也麻了，但是很乖地一句话也没说。 情爱让江彦丞活了过来，真实地从噩梦中脱身，他吻着谭璇的舌头道：“宝宝，老公真暖，真幸福，最爱乖乖的宝宝。” 会说情话的江彦丞，这家伙是真恢复了状态，谭璇往他怀里一趴，有点不知道在气什么，江彦丞做噩梦是真是假啊？他是不是故意骗她给他暖暖？ “糟糕，我们不能睡懒觉，今天有正事儿啊！江彦丞，赶紧起来！”谭璇没眯一会儿，忙爬了起来，还一面拍了拍江彦丞。 今天是五哥的忌日，家里会有人去扫墓。 等江彦丞去浴室洗漱，谭璇站在照片墙前，把一组照片撤了下来——亲情斩不断，可爱情一旦消失，那个人的一切再也不能跟她凑在一起，连照片也不能。 照片墙上空了一大块地方，像墙壁得了皮肤病，突兀难看。再难看，也只能这样了。 江彦丞洗漱好出来，眼神扫到了照片墙，他一句话也没说，江太太也默契地只字不提，两个人心照不宣。 各自整理好下楼时，正好早饭。司思跟三哥坐一起，两个人沉默地吃饭，谁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谭璇满肚子的好奇心，可现在并不适合发问，只好也坐下默默吃早餐。 等早餐结束，众人准备出发时，林清婉道：“小璇，小江，你们俩工作忙，去过了就回去忙吧，爷爷奶奶这里有我照顾，不用担心。” 江彦丞当然明白他岳母的意思，去过了墓园就各自回家，别沉浸在悲伤的压抑的氛围里，谭家老宅环境是不错，但这里回忆太多，容易阻住去路。 谭白却直接跟爷爷奶奶道：“我送司思去机场……上午九点半的机票？” 后一句，是问的司思。 “对。”司思还是问一句，答一句。 路遥揉了揉眼睛，道：“舅舅，你不是要送我去外公外婆家吗？漂亮舅妈不去吗？” “别瞎叫啊路小丫头，叫阿姨。”谭白在路遥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纠正道。 “遥遥，对不起，我妈妈让我回家去，阿姨得走了。”司思笑着，可唇边的笑容却有点僵，说完，她不自觉看向谭白，仿佛在等他下命令。 第403章 他不曾回头 “那就走吧。再晚点儿得误机了。”谭白把司思的行李包一提，潇洒地转身。 谭璇忙道：“啊，司思，你是不是还有行李在我车上？去拿一下？” 司思跟谭家人礼貌地道别，跟着谭璇出了门。 司思的行李其实都在谭白手上，谭璇拉着司思出来，悄悄问她怎么了，不能人进了他们谭家老宅，回去的时候失魂落魄的。 司思往谭璇跟前凑了凑，无精打采道：“我完了，谭年年，我妈让我回去相亲。” “我知道啊，你妈妈不是一直让你相亲吗？”谭璇拆穿了她，见江彦丞跟她三哥站在车前说话，又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她的注意力顿时就有点分散。 司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很多话说不出来，哪怕是面对最好的朋友。司思叹了口气，拍了拍谭璇道：“算了，相亲就相亲吧，走吧。” 谭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拽住司思道：“司令，你和我三哥咋了？有进展吗？需要我做什么？” 牵线的人就在这里，司思算是近水楼台，可月亮不肯朝她迈出一步，不，半步也不肯迈，她得不到任何的信号。 “不用了，我就是帮三哥来你家里挡一挡，任务完成，我该回家了，这次玩得挺开心的。”司思笑，“赶紧吧，你跟你老公赶紧去扫墓，我就不去了。” 江彦丞那边，三哥拍了下他肩膀，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彦丞朝谭璇走过来。 谭白靠在吉普车上朝司思招了招手。 仿佛他手里握着线，一扯动，司思就不得不跟着他的命令行事，他让她过来，她就过来，让她留下，她就留下。 两辆车开出去没多久便分道扬镳，江彦丞他们往墓园去，谭白直奔机场。 “三哥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俩聊得挺嗨啊。”谭璇坐副驾驶，问正开车的江彦丞。 “随便聊了两句，三哥打算回部队了，让我好好对你，不然要回来揍我。”江彦丞半真半假地说着。 谭璇还真信了，变本加厉地威胁他：“我三哥从小护短，你是我老公也别想好，所以江彦丞你要加倍地爱我、对我好，否则想想你的嘴，下次就不是淤青那么简单了。” 江彦丞笑：“老公还不够疼你吗？所有的都想给你。梦里还被小宝宝忘记了。” 谭璇无语：“你别再提你的梦，你梦里的谭璇特别可爱漂亮是吧？她哪点比我好？她跟我有什么不一样？你那么惦记她？” 论看问题的角度和倒打一耙的能力，江太太有特别的技巧，连梦里的自己也要吃个醋。 江彦丞愣了下，想了想，道：“梦里的江太太……是长头发。” 他在说“江太太”时卡住，梦里，她其实也并不是江太太，她依偎在另一个人身边，眼神炙热，充满爱意，他们甚至还有个…… 不肯再往下想，江彦丞忽然把车停下，探头过去吻了江太太：“宝宝，我们翻篇儿，不再提我的梦，嗯？” 谭璇被吻得猝不及防，但也没觉得多意外，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歪着头问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喜欢我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其实你喜欢长头发是吗？” 机场，安检口。 谭白把行李递给她：“行吧，哥不能再往前送了，小司机，赶紧安检，马上要登机了。” 谭白伸过来的胳膊黝黑，他说话沉冷而刚毅，听起来像是命令。 司思把行李包接过来，谭白的大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哥走了。一路平安。” 送亲友的人很多，此处分别的人也很多，匆匆擦肩而过，司思点点头，听话地提着行李箱往安检口走。 前面没有人排队，司思几乎没有等待，很顺利地过了安检，忽然心里有所期盼地回头看去—— 只看到谭白高大的背影，他没有停在原地，他早已大步走远，每一步都迈得坚定而果决。 越走越远。他始终不曾回头。 回头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手机忽然响铃，司思忙拿出来一看，来电的是妈妈：“思思啊，什么时候的航班？航班号给妈妈发过来。中午到家的话，那我们约李阿姨的儿子下午茶好吧？那孩子也在海城读书，快毕业了，你们俩可以先互相见见……” 机场空旷而嘈杂，在妈妈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司思才发现自己的心缺了个口——去谭家玩了一趟，玩脱了，假如她不曾见过太阳，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可一旦她见过英雄，从此世间的一切好男儿，她如何能看得上？ 她心里只有那只黝黑的手，伸过来与她交握，那个人嗓音沉冷地说，我是谭白，黑白的白。 “听见了吗？”妈妈在那边追问。 司思低下头：“知道了妈妈，相亲嘛，我准备好了。” 二十五年，头一次为一个男人动心，不是台上不切实际的偶像，那个男人真切地与她在现实中有了些交集，听见声音，看见脸庞，握过他的手，靠过他的肩膀，但是司思同样清醒地知道，世上的灰姑娘太少，她一定不是被眷顾的那一个。 谭年年说，三哥一去三年不复返，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哪怕她想做他手下的提线傀儡，那根丝线又在哪里呢？ “人说百花的深处 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 面容安详的老人 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京剧戏腔，一首特别火爆的有关锦城的歌曲，司思听完，笑了笑，拎起行李，朝登机口走去。 她也不曾再回头。 【ps：三哥和司思暂时不会再有戏份了，是否能有交集，我还需要想清楚。接下来走小七和小江主线。】 第404章 死去的无家可归的人 锦山公墓园。 谭璇领着江彦丞，找到了五哥的墓碑，在墓前摆了水果、糕点还有鲜花。 锦山公墓的这个区域，埋葬的逝者几乎都很年轻，有些几岁就过世了，清明冬至时节墓碑前有各种糖果、撕开的包装纸，好像孩子们在开茶话会。 “五哥，好久不见了，带个人来看看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他呀。”谭璇在墓碑前蹲下。 十四年过去，她已经不是小时候哭得天崩地裂的她，她情绪稳定，来扫墓，像是来探亲。 江彦丞也在她身边蹲下，盯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跟谭菲确实有几分像，但目光里明显还是孩子的无邪。 十三岁就去世的孩子，年轻到让人痛心。这种地方，不敢久留。 两个人也没呆多久，半个小时后便离开了。 一边下着台阶，江彦丞问：“五哥走了，三伯父还有三伯母肯定很伤心吧？” 谭璇道：“当然了，三伯母当时就病倒了。五哥生前很喜欢画画，之前爷爷家有很多五哥的画，后来都收起来了，就怕家里人看到了伤心。也是五哥让我去参加摄影大赛，他特别喜欢我拍的照片儿。” 不知道是不是地势原因，还是心理作用，墓园里的太阳显得有点阴沉，江彦丞牵着谭璇的手，脑子里却想着临出门前三哥跟他说的话—— “因为二姐，程实和苏锦和的事我管不着，你小子呢，黑历史正好给我碰上，算你命中注定，要洗白就好好洗，别再叫我抓到把柄，到时候你有好果子吃。” “我们家小七傻白甜一个，从小实诚，别人卖了她还给人数钱。你这样的人碰到傻白甜，应该也算你小子命好。呵，我们谭家心眼儿最多的不是别人，就那坐轮椅的，心里想什么，你得把她的心挖开才知道。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点儿，人家是残疾人，不说话都占着理的，你能把她怎么样啊？” 有警告有肯定，江彦丞并没有从三哥那儿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他也不能把谭菲对他的威胁跟三哥和盘托出。明显，三哥根本不在乎陆翊曾是谁的前任，他们几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 大概是一路从山上走到山下，见了太多孩子的墓，谭璇忽然问道：“你知道，死掉的孩子，如果没有人给他立碑，连埋在哪里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江彦丞没怎么听清，还愣了下：“嗯？什么？” “死去的孩子，没有家人给他安葬，会成为孤魂野鬼，对不对？”谭璇道，笑了笑，“我没有散播封建思想，我也不是纯粹的迷信，你不要害怕。” “怎么了，忽然说这种话？”江彦丞微微皱眉。 谭璇恢复了嬉皮笑脸，拽着他胳膊，要往他背上爬：“哎呀，走不动了，脚发软，背我吧！” 江彦丞一边往下蹲，一边笑：“小宝宝，你知不知道在这地方说奇怪的话，老公瘆得慌？还好老公胆子大。上来！” 谭璇趴在江彦丞背上，有些事情连她老公都不能说，陆翊也不能说，刚才在给五哥送糖果糕点的时候，她在想，不，甚至是过去的十几年里，每一次只要去扫墓，她都在想—— 死去的无家可归的你啊，没有亲人祭奠，这些纸钱、元宝、糕点、糖果，你能抢去一点也好，听说孤魂野鬼的贡品只能靠抢，十四五岁的孩子，能抢得过吗？ 江彦丞背着她一步一步下着台阶，谭璇忽然在他耳边道：“江彦丞，你吃过那种爆米花吗？就是那种老式的爆米花机，跟爆炸似的，嘭，特别香的爆米花，跟现在电影院里卖的不一样……” “……”江彦丞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想看她。 “哎呀，快走，你在国外长大，一定没有见过吧？不对，你说你出国读书很多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啊？”谭璇催促地推了一下他的脸，并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不对劲。 江彦丞的脚有点沉，他淡淡回答：“十五岁出国。正好也是十四年前了。” “哦，十四年前，发生了好多事情啊，虽然那个时候我们不认识，但是你的人生还有我的人生，都在相同的时间面临着转折点，人生真奇妙，对吧？”谭璇亲了亲江彦丞的耳朵：“谢谢你现在陪在我身边。” 江彦丞张了张口，有些话还是没说。如果谭璇站在他的对面，应该会发现他的欲言又止，可此刻她在他的背上。 江彦丞背在身后的手拍了拍谭璇的腿，笑道：“宝宝，人生的确奇妙，老公带你去找那种爆米花，想要什么老公都给你。” 谭璇笑，蹭着他的脖子：“什么都不要，只要江彦丞爱我。” 江彦丞侧过脸，稳稳地下台阶，笑道：“江彦丞当然爱你，想让他不爱你，太难了。” 谭璇笑得甜蜜，又软又乖：“那我带你去看我爸爸？” “好啊，什么时候？”江彦丞一愣，环顾墓园：“对，咱爸……” “爸爸不是葬在这里啊，他在天平山烈士陵园，我们重阳节去看他，好吗？”谭璇算了算：“黄金周假期最后一天。” 江彦丞应：“特别好。” 谭璇仰头看了看天，秋天的风带着凉意，她的心却一点都不冷，她凑在江彦丞耳边道：“江彦丞，我觉得有一天我会特别特别特别爱你，你相信吗？” 江彦丞“嗯”道：“对我来说，今天就是有一天。” 谭璇听明白他的意思，投降了：“好吧，那你赢了。”她有点困惑：“唉，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每次江彦丞你一说爱我，总让我觉得我自己特别好，感觉我就是仙女啊！不然你怎么会特别爱我？” 从山上到山下，话题终于轻松愉快。 江彦丞回答得理所当然：“咦，我家小宝宝总算有自知之明了，她就是仙女啊，她难道一直以为自己是凡人？” 笑意爬上眉梢眼角，一直往心里钻，谭璇跟傻子似的大笑：“所以我是星星，是仙女，是月亮，我是一切？江彦丞你怎么这么乖？等一下仙女带你去买东西，好吗？” 江彦丞拍拍她：“谢谢仙女小宝宝。” 这个点，来扫墓的人不多，偶尔走过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两个傻子。 扫墓不应该是件悲伤的事，怀着悼念的心来探望过逝者，再努力将现世的生活过得更好，这才是扫墓的意义。 说买东西就买东西，谭璇带着她老公，两个人戴着帽子、墨镜逛超市。日用品区，两个人挑了半天毛巾、拖鞋、漱口杯，昨天早上才说要成双成对地买，今天就来买了。 谭璇在前面走，江彦丞推着购物车跟后面，他从没觉得超市这种地方如此温馨，小姑娘在依据自己的喜好选配家居用品，每一样都经过她的手，意义就变得不同。不是简单的凑合，她已经打算跟他一起生活，她已经把他当成她的伴侣。 每一样东西，谭璇选好，放进推车，江彦丞都要拿起来再看一遍。到买餐具的地方，江彦丞选了几组餐具，厨房的事，还是他比较了解。 经过计生用品区，江彦丞把谭璇拉住，指了指货架：“喜欢什么口味，自己挑。用的时候不准再找老公的茬。” 谭璇脸都烧了，但她老公在旁边，她也没什么好害羞扭捏的，选了几种不同口味不同类型的t。 江彦丞在一旁笑：“注意尺寸啊，别拿小了，知道老公用什么型号吧？” 谭璇从墨镜里瞪他：“呸，不要脸！你大了不起啊？呸，我在说什么……走，走，走，去买菜！” 江彦丞在后面笑，两人走过母婴区，江彦丞忽然顿住脚步，警惕地朝身后看去—— 没有人。 “走啊，肚子饿了，买菜回家做饭！”谭璇冲他喊。 江彦丞推着车，快步跟了上去。 母婴区的货架后面，两个人长长松了口气，男人忽然道：“朱朱，你躲什么？做贼啊？出去打个招呼就是了，你怕什么？刚好江总在，咱们不是……” “不，不行，李明喻，我不能见江总。”朱朱抚着小腹，想起那次被江彦丞警告的场景，明明没说一句重话，却句句让她无地自容，现在一见他的背影就发憷。 “有什么好怕的？都是资源，都是机会，难得在超市里碰见，你还真打算跟谭年年老死不相往来？你是不是傻啊？”李明喻埋怨着，把护垫放回货架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朝江彦丞和谭璇离开的方向看着。 “你干嘛呀？”朱朱急问。 “没事。”李明喻追了两步，从货架的缝隙里，拍下了江彦丞和谭璇两人的背影，随后给一个人发了过去，同时打字道：“昨天不接我的电话是吗？今天正好碰见了熟人，要不我跟朱朱去跟他们谈谈？你这个好姐姐当得真够可以的，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想你的秘密被抖出来，就给我们回个电话！” 第405章 谁借给你的胆子？ 眼看李明握着手机捣鼓了半天，朱朱凑过去一看，险些把他手机打落：“你疯了吗！刺激她？李明喻，你拿什么威胁她！” 朱朱的声音有点大，周围有顾客看过来，李明喻把朱朱揽住，带着她离开了母婴区，低声道：“是她不遵守约定在先，要是我失去仁信医院的工作，我们的房贷怎么办？每个月要还那么多贷款，我从哪儿去弄？靠你的薪水永远不可能！” “我让你别买那么贵的表！你不听！”朱朱继续埋怨，“李明喻你真是没有脑子！” “贵什么？你没看到江总手上的表，还有上次住在谭年年家对面的慕总，他们的一只表能抵一套房子！别说那些没见识的话！”李明喻把朱朱带到无人处，焦灼地盯着手机，“我和你说，朱朱，既然当初让我们做缺德事，那她就应该负起责任来，不能用完就扔，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有钱有势怎么了，她还敢杀了我们吗？” 说着，李明喻继续给那边发消息：“今天陆翊好像值班，我正好去仁信医院看看，约他出来吃个饭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李明喻把来电显示亮给朱朱看：“看吧，她也是怕的，有本事她别打过来！” 朱朱揪着李明喻的胳膊：“喂，你好好说话！别胡说八道！” “我知道，她肯打电话过来，就是有的商量，我又不是傻子。”李明喻说着，接通了电话：“喂？嫂子，你好。” 谭菲的婚房离仁信医院不远，地段也是没的说。 佣人在厨房忙碌，谭菲一个人呆在卧室，腿上放着一本相册。相册打开着，里面是一张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你好，明喻。朱朱好吗？”谭菲的脾气一如既往地好，说话温温柔柔，一点不暴躁，和往常一样亲切地打招呼。 “朱朱也好，在我旁边呢。是这样啊，想跟嫂子谈一谈医药代理的事，怎么说撤就撤了，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李明喻没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谭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中有深深的不悦，说话却还是温柔：“明喻，你确定要在今天跟我谈这件事吗？” “迟早要谈，哪天不都一样吗？嫂子你不能过河拆桥啊，对不对？做人做事都要讲道理的啊！”李明喻道。 谭菲笑了一声：“那就来讲讲道理，当初只让你们帮了一个小小的忙，朱朱的锦城户口还有你的工作都解决了，凭良心说，明喻，这一两年，你挣得还可以吧？和朱朱的婚房首付都凑够了。怎么能算我过河拆桥呢？” 李明喻被轻描淡写地回击了，谭菲似乎句句都在理上。 然而，李明喻还是说话了：“就是这个房子，让我和朱朱没法活，失去了仁信医院的医代资格，房子每个月的贷款没法还，嫂子，医院是您家的，就冲我们和陆翊那么多年的同窗情，还请你再帮帮我们，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我和朱朱也是没办法了，嫂子你看，朱朱现在又怀孕了，是不是？你们都是孕妇，肯定特别能互相理解……” 谭菲还是盯着镜子里，脸上有一种麻木的笑意：“明喻，我当然理解，你和朱朱不容易。行吧，就看在你没出生的小朋友的份上，我再去跟医院方面沟通一下。你也知道我不是医院的人，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插手过多。” “是，是，理解，太麻烦嫂子了。嫂子一出马，肯定什么都能搞定。”李明喻的声音已经够谄媚了。 谭菲笑出了声儿：“你跟朱朱可把我吓住了，我们家小七逛个超市都能被你们碰上，这是什么缘分？你们要是在小七面前瞎说什么，咱们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啊。” “不会，不会，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要是有活路，谁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啊？嫂子您说呢？而且，我们把事情说出来，对我们也没啥好处，大家好不容易都开始新生活了，还是不要折腾的好，哈哈！”李明喻笑着打圆场，把自己之前的所有威胁都解释过去。 谭菲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祝你们假期愉快。希望后续的结果，是你们希望的。拜拜。” 超市这边，李明喻放下手机，搂着朱朱，笑开了：“看看，果然还是要吓唬吓唬她吧？这种人，就是欠威胁！以为自己什么责任都没有了？哪有那么容易？” 朱朱半信半疑：“事情解决了？” “她敢不解决吗？”李明喻带着朱朱去看孕妇奶粉：“小朱儿，咱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一辈子都要感激咱们。只要她想和陆翊在一起，那就得求着咱们不要把秘密说出去，一条船上的人，我们沉了，她也别想好！这个奶粉一看就好，贵，你喝了肯定对孩子好。” “……”朱朱心虚死了，看着奶粉罐上面的外文，始终觉得心里不安，这种不安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尤其是在被江彦丞警告之后，朱朱一听到谭璇和江彦丞的名字就肚子疼。 “咱们再看会儿，别着急出去，别撞上了他们……”朱朱道。 江彦丞夫妇自在地逛超市、买菜，结账后，江彦丞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谭璇，直接往停车场去。 谭璇看了眼玻璃窗外：“太阳好毒啊，你猜小丢在家怎么样了？” 江彦丞又朝身后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淡然地笑了：“乖女儿肯定要得孤独症了，还好刚才买了虾，回去给女儿做好吃的。” 谭璇挂在他胳膊上，仰头看他：“我也想吃虾。” 江彦丞在她鼻子上亲了一下：“也给小丢妈妈做，还可以点口味。” “贵宾级待遇啊！江彦丞你真乖！”谭璇抹了把口水，“那就不要客气，多来几个口味吧！昨天司思在，我都不好意思……呃，司思！” 谭璇忙去掏手机：“这个点，司思应该到杭城了吧，我问问看。” 与此同时。 谭菲放下了手机，不愠不怒地轻轻放下，眼神从镜子里收回，看向腿上摊开的相册，相册里有很多张双人合影，里面的两个人长得非常想象，是罕见的龙凤双胞胎。 只是女孩子的眼神里写满了聪慧，男孩子的脸上全是呆憨，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么不和谐。 谭菲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滑过，喃喃自语道：“哥哥，谁借给他们的胆子，敢在你忌日这一天给我添堵，他们真的不害怕吗？” 男孩的笑容天真无邪，十二三岁的样子。 谭菲看着照片，落下泪来：“如果世界上有人肯为我摘星星摘月亮，那个人肯定是哥哥，哥哥，你离开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讨论过月亮……” 仿佛没有人可以说话，谭菲对着照片说个不停：“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真的要在今天威胁我吗？那个人供货的药品生产厂家不合格，他们的药品不合格，他自己找死，对吧？”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又响起铃声，谭菲歪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平静地接通了电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好，是我，对，我想咨询一下，锦城国际摄影展，假如摄影师本身存在道德和法律上的缺陷，是否影响她参加摄影展奖项的评选呢？” 第406章 去年的绿帽子 谭璇给司思打去电话。 司思很快就接通了，声音一点没听出异常：“哦，刚到家，行李才放下，就被我妈拖着挑衣服呢，说是约了一个阿姨的儿子相亲，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谭璇看了江彦丞一眼，江彦丞挑了挑眉：“嗯？怎么了？” 谭璇一只手还搂着江彦丞的胳膊，试探着问道：“司令，你跟我三哥……他把你送机场……安全送到了吗？没半路把你丢下吧？” 就算是好闺蜜，也不能问得那么直接，谭璇还是迂回了一点。 司思在电话那边笑开：“哈哈哈，谭年年，你把你三哥想得太坏了，他不至于吧？一路把我送到安检口，完全没误机。” “嗯，那就好……”谭璇欲言又止，介绍对象这种事，介绍是一回事，能不能成是另一回事，还要看双方的态度。 谭璇是有话憋不住的人，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三哥没说什么吗？你也没说什么？” 司思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又笑了：“唉，说什么呢？没道理让他说什么，对吧？谭年年，别管了，我要去相亲了，我妈说对方条件可不错了，长得也很帅，马上毕业留海城，打算买房子了。行了，行了，我来不及了啊，回头再说。” 司思挂了电话之后，谭璇又给三哥发去了消息：“三哥，你在哪儿呢？” 半天才等到回复：“回部队，马上没信号了。” “那你对司思……”谭璇打完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变成：“那你啥时候回来？爷爷生日回来吗？” “再说，时间不定。再见。” 没多余的废话，谭璇最终是什么都没问到。 “做无用功了吧？”江彦丞已经把车开动，轻笑着对沮丧的谭璇道，“媒人那么好当的？随便拉两个人凑一块儿，就能成了？” 谭璇无力地靠坐在副驾上，手机扔在一边：“啊啊啊啊，司思要去相亲了，我三哥回部队了，看样子是不可能了，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个毛？感觉好对不起司思，不应该把她带去见三哥。” 江彦丞把车开出了商场地库，应声道：“世界上的缘分哪有那么容易，小宝宝你别瞎想了，这种事不是你能强求的，司思和三哥都各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是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生轨迹。”谭璇百无聊赖地低头玩手机，一打开微博，数不清的艾特和私信，微博头条已经从前段时间的“摄影师谭璇”演变成了“黎肖峰、肋骨”、“steven&seven”、“seven是谁”、“黎肖峰演唱会谭璇”，她的微博粉丝数更是已经突破了百万大关。 这速度，比坐火箭还快啊！ 什么是名人效应，这就是啊！ 还有演唱会当晚，她在台上跟黎肖峰、彭城两大巨星一起合唱的视频传得到处都是，有人骂她骂成狗，有人吹嘘她吹上了天。 更直接的是带来了经济效应，私信里太多的企业、商家找她合作，不局限于摄影工作的邀约和微博广告合作，还问她要不要签约影视公司、唱片公司，这是直接要捧她出道的节奏。 “看什么呢，那么专心？”江彦丞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谭璇咽了咽口水，坐直了，把手机反扣在了腿上，撩着自己短得要命的刘海道：“没啊，玩消消乐嘛。” 她根本不敢跟江彦丞扯微博热点，黎肖峰那么明晃晃地把她写进歌里，以后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有过seven这个中二的英文昵称。 江彦丞笑了：“是吗？怪老公昨晚没帮你打通关？” 谭璇摇头：“不，不，不，其实自己玩儿挺好的，你代打就等于作弊，我一点都不能进步。还是自己玩吧，呵呵。” 江彦丞淡定地点点头：“有道理，我们江太太觉悟挺高。今天周密跟我说，有个人在steven演唱会上太活跃了，圈粉无数，连风华娱乐的艺人部都在考虑把她纳入年度重点签约艺人计划，宝宝你猜猜是谁？” “谁啊，这么牛逼？”谭璇唇角都在抽搐，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唉，她的吸粉能力太强，第一次开直播，就直接上了首页，第二次去看个演唱会，又把自己玩成了微博热点话题。艺人部经理说，这样的娱乐圈好苗子不签下来，容易被对手娱乐公司挖走，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先签了她的经纪约，可能假期过后就要去挖人了。宝宝，你觉得老公应该怎么回复？嗯？签不签呢？”江彦丞不紧不慢地陈述。 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谭璇玩不过江彦丞，他不点破，她已经憋不住了，默默地举手投降：“算了，我一点都不喜欢演戏，也不喜欢上综艺节目，虽然长得漂亮，但是长得漂亮就要往娱乐圈里钻吗？我爷爷可不喜欢演员了，我们家才没有人当演员呢。” “江太太真诚实，自己招了啊？”江彦丞脸上的笑都收了，“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还一点不知道收敛，既然爷爷不喜欢演员，你去撩什么男演员呢？撩了又不嫁，是不是耍流氓？嗯？” “他也撩我！”谭璇脱口而出，急着为自己辩解，出口才发现上当了，江彦丞的眼神睨了过来，声音冷了：“谁撩谁？” 谭璇往车门方向缩了缩：“互相撩吧……谁让他长得帅，帅到掉渣那种，不撩不是中国人嘛……” 江彦丞眯了眯眼：“你老公死了？” 谭璇咽了咽口水，解释道：“那时候我还没老公呢，去年的绿帽子，你现在一定要往头上戴，我也很无奈啊，对不对？款式都过时了。三年前，你也有绿帽子吧，我也没抢着往头上戴，对吧？做人要讲道理的呀。” 江彦丞没接话，似乎是默认了她的狡辩。 谭璇想岔开话题，问：“中午吃什么？好饿呀。” 江彦丞弯起唇角：“红烧猪肋骨。” 谭璇满头黑线：“……” 她算是看明白了，肋骨的梗江彦丞得记一辈子，被自己旗下艺人给绿了，确实挺不能忍啊，她比较担忧黎肖峰的前途……人生世事难料啊，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撩的，说不定有一天那人成了你的老板娘呢！ “你不是打算雪藏那个谁吧？”谭璇试探着问。 江彦丞松了松衬衫领口：“江太太，再问下去，你老公得把车开护城河里了。” 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消息，谭璇一看，总算找到了可以转移的话题：“报告老公，二姐今晚的飞机出境，我们去送送呗？二姐一走，肯定要好久不见了。还不知道二姐夫会不会去送。你说那个苏锦和长什么样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二姐提起过他？” 谭璇本意不过是和江彦丞讨论讨论，谁知当晚在锦城机场居然真的见到了苏锦和本人。 【ps：有亲们私信小妃问有没有微博，前段时间有弄一个微博号：作者湛王妃，亲们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会有不定期剧透哈。】 第407章 美人苏锦和 锦城机场，国际出发安检口前。 谭璇拖着江彦丞匆匆跑过来，远远就看到二姐面前站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二姐夫程实，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保养得宜，商界成功人士的标准打扮。 另一个人，谭璇从来没有见过，大概三十几岁，可能与二姐年纪相当，可无论是他的装束还是他的神色，都跟他的年纪不符—— 那人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是来机场出席盛会，他五官长得很美，唇红齿白，偏偏气质清冷，眉宇间不苟言笑，跟二姐夫的圆滑世故截然相反。 听见脚步声，最先警惕地朝谭璇他们看过来的人，也是他。 那人的眼底，有暗藏的利刃，随时保持戒备状态。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他这身打扮和他的眼神，肯定会选择绕道走，谭璇将江彦丞的手握紧了点，嘀咕道：“他谁啊？第一次看人把中山装穿得这么……这么美。” 谭璇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江彦丞皱了眉，反握住她的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短短的互相打量，江彦丞已经猜到，这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应该就是南津城苏家的当家人苏锦和了。 “小七。”谭捷原本背对着他们，大概是苏锦和的目光让她反应过来，转头就看到了谭璇夫妇，招了招手。 没有扭捏，也没掩藏，谭捷直接介绍道：“这是苏锦和，小七，小江，你们叫二哥就行。” “二哥？”谭璇叫了，但不明白这称呼怎么来的，苏锦和在家里排行老二？她跟江彦丞叫什么二哥啊？ “我们家小七，还有妹夫小江。”谭捷对苏锦和道，笑了：“老程知道。” 苏锦和冲谭璇点了下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江彦丞伸出了一只手：“你好。” 他的声音生硬极了，一点情绪不带，听起来像是不常说话。 江彦丞入乡随俗，直接握上去：“二哥，你好，我是江彦丞。” 一握即止，苏锦和再没别的表示，只站在程实身边。 程实笑起来：“这……时间也不早了啊，小七和小江卡着点儿来送机，再晚点儿就赶不上了。” 所有人都看着谭捷，她才是这次送机的主角。 谭捷看了看腕表，点点头道：“的确，该出发了。小七，小江，谢谢你们来送我，家里老人你们多照顾着，下次再见了。” “老程，就送到这儿吧。”谭捷抱了抱程实，程实拍了拍她的背，两个人一抱就松开。 谭捷又走向苏锦和，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最感谢苏二哥，特地从南津城赶来……” 她说着，已经张开了手臂，礼貌性地抱了苏锦和。 一个是精干时尚的美女外交官，一个是古板传统的家族当家人，两个人从着装上已分外不协调，搂在一处，像是看一场时空错乱的电影。红衣美人，黑衣少主，相隔百年。 苏锦和没动，任谭捷抱着。 谭捷忽然笑着在苏锦和耳边低语道：“不知不觉玩了二十年的小把戏了，先抱了所有人，然后才能抱你……” 说着，不等苏锦和说话，谭捷已经松开了他，克制得体地退后一步，笑了：“行了，寒暄就到这儿，秘书在等我，我先进去了。你们也回去吧。注意安全。” 再没有多余的话可说，谭捷拖着行李箱，径直走进了安检口。 等谭捷离开，送机的几个人都失去了目标似的，程实先打破沉寂：“走吧，小七，小江。” 程实一动，苏锦和也跟在他身边，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身后不远处也有几个人跟着动了。 江彦丞余光瞥向那几个人，有组织有纪律，显然是贴身保护苏锦和，机场这种公共场合安检森严，还派人时时刻刻跟着，苏锦和的身份很有问题。 江彦丞注意到大局，谭璇却只在乎她二姐，前一天才从江彦丞那儿知道二姐和二姐夫的秘密，现在越看二姐夫越有问题，她直接问程实：“二姐夫，待会儿你回哪儿啊？同路吗？” 程实还是那张处变不惊的随和笑脸：“回南津城，家里有点事儿，回去看看。” “苏二哥也回南津城？你们同路？”谭璇追问。 苏锦和朝谭璇看过来，眼神里的冷漠与疏离显而易见。 “嗯，锦和也回南津城，特地来送送小二。”程实代替他回答道，似乎苏锦和的一切，他都可做主。 “……”谭璇还要再开口，却被江彦丞搂进怀里，扣得很紧，江彦丞笑道：“那二姐夫和苏二哥忙着，我和小七先回去了。” “去吧，开车小心。”程实一点没芥蒂，不在意谭璇的脸色变了，照旧和往常一样叮嘱他们。 谭璇也不是傻子，江彦丞不让她说，她也就住了嘴，她也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会说出什么，任江彦丞牵着她往前走。 二姐远走非洲多年，二姐夫像个局外人，平静地看她来去，没有半点留恋，而苏锦和和二姐夫都常驻南津城。 到了停车的地方，被通道里的冷风一吹，谭璇一把把江彦丞的腰抱住：“你别走了，江彦丞，我心里难受……” 江彦丞停下脚步，无声地搂住她，拍了拍她的头，半晌才说话：“二姐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既然二姐选择了这段婚姻，肯定有她的道理，宝宝你准备骂谁呢？骂人有用吗？” “所以我没骂！”谭璇气急。 江彦丞吻她的发顶，笑了：“这才乖。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所以老公特别庆幸。回家吧？不是想见苏锦和吗，也算心想事成了。” 谭璇上了副驾，还在朝车后看，也许是想缓和刚才的失态，她吸了下鼻子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相信有男人长得这么美，美就算了，气质还好，传说中南津城砚山的金豹子哥，居然是个冷美人？简直见鬼了！” 江彦丞把车开出去，笑：“看来我们家小宝宝真的是个傻白甜，上学的时候光顾着玩和谈恋爱了，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啊。” 谭璇靠在座椅上，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她一直没办法忘记刚才二姐看着苏锦和时的眼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而是明明那个人就在眼前，她的余生却已没了指望。 锦城机场，往南津城方向的高速路上。 苏锦和与程实并排坐在车后座。 苏锦和先开口：“大哥，他在砚山被绑架过？” 程实点头：“嗯，赵老三的人，这件事，他应该会算清楚。” 苏锦和：“这么久没有动静？” 程实笑了声：“喜欢我们小七，怕老爷子不高兴，小心翼翼地做人，挺有意思。” 苏锦和不再说话。 司机隔得远，车开得平稳，半晌后，还是苏锦和先开口：“爸爸身体如何？” 程实看向他：“心脏不好，老毛病了，你有空回来看看。” 苏锦和敛下眉眼：“……还是算了。” 忽然，手被握住，苏锦和一怔，却没挣开，程实道：“锦和，小二说，想给我生个孩子。” 苏锦和僵住，随后点了点头：“程家一脉单传，你需要一个孩子，爸爸也会高兴。” 程实苦笑：“你们都看得明白，只有我不明白。这次如果不是小二请你来，你真打算躲我一生？” 第408章 江彦丞甜不甜 车开出去很远，传来飞机从头顶飞过的轰鸣声。 谭璇朝窗外看着，霓虹深处，秋意更浓，锦城这时候已经开始转冷，夜风已不再是凉爽，而是微微刺骨。 “二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谭璇忽然道。 “嗯。”江彦丞应着。 “昨天在爷爷家，二姐他们还在讨论试管的事。”谭璇从窗口回过身来，看向江彦丞：“我不明白，既然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还想着生孩子？生二姐夫的孩子？会不会太可笑？” 江彦丞看了谭璇一眼，想起谭菲跟他说的所谓秘密，他抿了抿唇，笑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宝宝你怎么干涉呢？” 谭璇叹气：“我怎么干涉？我能干涉得了谁？六姐也是试管，六姐居然也是试管……” 谭璇打住没再继续往下说。 江彦丞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疑问，因为那个人是陆翊，所以她很多话没说出口，也正是因为那个人是陆翊，他也不能评价太多。否则，以他对付情敌的态度，应该会毒舌地来一句，也许他不行呢？床上不给力，不试管能怎么样？ 然而，更严重的是，江彦丞知道其中的秘密和缘起，他在此刻彻底被动，一步步走入谭菲布下的陷阱。 知晓秘密的人，说出口或者瞒下去，总是该死的。 “江彦丞你知道挺多事情啊，面对苏锦和一点都不意外，还知道什么？为什么二姐让我叫苏锦和二哥？他跟二姐夫什么辈分？”谭璇在感情上虽然偏执，但该揭过的她便揭过，提远去的已跟别人开花结果的前任，不是她的作风，她选择了提问。 江彦丞平稳地注视着前方的路，知无不言似的回答道：“听说过一些流言。南津城有名的也就程家和孟家，二姐外祖家姓孟，对吧？” “嗯。南津城孟家和程家是世交，所以我以为二姐和二姐夫的婚姻是门当户对，奶奶最满意的应该就是大哥和二姐的婚事了，都算强强联合。”谭璇道。 “看来小宝宝不糊涂啊。”江彦丞笑开，继续道：“听说苏家跟程家祖上是拜把子的兄弟，苏家来路不正，特殊时期家破人亡，苏锦和小时候似乎是在程家长大的，他叫二姐夫一声‘大哥’，无论是辈分还是人情，都说得过去。” “所以，苏锦和是‘二哥’……”谭璇喃喃。 这个话题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说得清楚，谭璇也不可能去问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议论也只好到此为止，怀揣着无限的惆怅，和江彦丞携手回家。 家里的家居用品都已经换过，成双成对地摆了起来，顿时有了小家庭的温馨感。 谭璇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对正在拖地的江彦丞道：“我现在总算懂了，为什么我妈刚开始看到我俩住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相信。” “嗯？”江彦丞应：“为什么啊？” “因为没有道理我们俩住一起，家里的东西却是单着的，像是硬凑在一起，一点都不和谐。我妈肯定一眼就看穿了。” “哦？老公演技天下第一好，咱妈还不相信啊？”江彦丞漫不经心地说话，拖地的姿势没停，仔细而认真。 “你演技好个屁，浮夸死了，要不是被我妈看到了结婚证，你早就被赶出门了！”谭璇缩在沙发上撸猫，看着她老公干活，还一边悠哉地吃着茶几上的水果拼盘。 江彦丞笑：“所以小宝宝故意让咱妈看到结婚证儿？怎么这么聪明啊，想把老公留下就直说嘛，老公肯定不舍得走。” “你才故意！”谭璇想从沙发上跳起来争辩，然而现在两个人关系都这样了，争论个输赢根本不重要，她笑着又躺下，用叉子戳了块儿猕猴桃递过去：“算了，饶了你，吃个水果吧，老公拖地太辛苦了。” 江彦丞探身过来，咬走了水果还不够，又俯下身去亲了她的唇：“哎唷，扫地机器人没电了，赶紧充个电。” 亲了会儿，还不松口，越吻越深，谭璇拍他的头：“你怎么充这么久？你这个机器人不合格，太费电了，我要退货！” 江彦丞笑眯眯地在她舌头上舔了舔：“老公功率大，当然费电。” 两个人半腻歪在沙发上，小丢一脸生无可恋地眯了眯眼，拿爪子抵着谭璇的腰，谭璇推了推江彦丞：“少儿不宜，你女儿又以为你要做坏事了，赶紧拖地去！” 江彦丞好脾气地摸了摸小丢的头，臭不要脸道：“小丢都习惯了，下次换妈妈在上面，爸爸也能接受，爸爸保证不像妈妈一样哭出来，不给女儿不好的示范。” “江彦丞你不要脸！” 江彦丞握着她的手：“小宝宝，老公一直忘了说，指甲真好看。” 谭璇前几天才做的指甲，和司思一起做的，正红色，衬得手又白又-嫩。 “是吗？哪儿好看了？”谭璇笑开，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被夸赞，哪怕是指甲，女人也是高兴的。 江彦丞含住她的一根手指，不怀好意地笑：“不穿衣服，抠着老公的背或者握着老公的时候，尤其是今天早上，一边暖着，一边握着，又红又白又舒服，老公发誓永远忘不了。” 江彦丞说话太有画面感，谭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早上在爷爷家，她给江彦丞……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不说什么的话，江彦丞还是盯着她，谭璇红着脸，低声道：“小电影里男人都喜欢那样，女人都很开心地吃掉，可是真的不好吃吧？虽然我没有吃过。” 江彦丞摩挲着她的脸，想笑，又略带疼惜，柔声道：“老公没让你吃掉。小宝宝不喜欢，还帮老公暖着，老公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小宝宝怎么那么疼人？” 谭璇仰起头：“那个动作是有征服感对吗？高高在上的感觉？” 家里只有两个人一只猫，江太太敢做敢问，百无禁忌。 江彦丞唇角勾起的弧度放大，不假思索地反问道：“谭宝宝你不觉得有征服感吗？老公从出生起就这么一个小兄弟，只受你一个人控制，要大就大，要硬就硬，你有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嗯？” 谭璇脑补了一下江彦丞说的情境，她拿捏着他的所有，看他在她身上坚持不懈地卖力，还真有一种……女王范儿。 “你说得也有道理。”谭璇已经被抵在了沙发靠背上，手指勾着江彦丞的下巴，挠痒痒似的摸他的胡茬：“跪下唱征服！叫我女王大人！” 江彦丞眯着眼，任她挠，跟大狗似的坐在沙发上，跟小丢挤在一块儿，还汪汪汪了三声。 谭璇笑岔了气：“江彦丞，你的人设彻底崩了！你这样还霸道总裁？大狗！嗨，大狗别舔人啊！” 等被江彦丞抱在怀里，谭璇又来劲儿了，贴在江彦丞耳边，荤素不忌地轻声问道：“他们说，有些人是甜的，江彦丞，你的是甜的吗？如果你是，其实我可以考虑吃掉你啊……” 江彦丞压根儿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低头看她无辜又好奇的样子，眼神顿时暗了，像盯着不听话的、狡猾的猎物：“老公看出来了，小流氓，你就是想尝尝，欠收拾！” “嘴怎么这么馋？嗯？什么都想尝尝？” 骂归骂，江彦丞眼底的爱意还是藏不住，两个人情事上和谐就算了，观念上还如此和谐。 江太太一点都不怕跟他说实话，她的求知欲如此旺盛，想要就说，想试试也说，变着花样把他勾住，她想要新鲜感，同时，也给了他新鲜感。 “喵呜——” 小丢叫了一声跳开。 谭璇已经被抱了起来，坐在江彦丞腰上，被抱着往浴室去。 谭璇缠住他，不扭也不挣：“你地还没拖完呢，半途而废算什么扫地机器人呀？退货，退货，退货！” 江彦丞拖抱着她的臀，咬了咬她的耳朵，哑声道：“机器人故障，需要换个地方充电，充很久很久……其实，老公也想知道自己甜不甜……” 第409章 公墓狭路相逢 假期过得很快，黄金周后半部分，谭璇和江彦丞基本上各忙各的，像热恋，也像老夫老妻。 有时，沙发各占一边，谭璇为摄影展忙得蓬头垢面，将撒娇的小丢拎起来，扔进江彦丞怀里。江彦丞摸摸女儿，又搂搂妻子，仿佛已经能预见往后数十年的光阴。 数十年如一日，两个人，一只猫，一个家庭，也挺好。 谭璇终于发现江彦丞像个痴汉，偶然一转脸，经常能看到他盯着她，跟欣赏什么宝贝似的。 被盯习惯了，谭璇也练就了模特的高冷表情，一发现自己被盯，立刻昂首挺胸抬下巴，把最完美的侧脸丢给痴汉。 “宝宝真好看。”江彦丞每每笑开，在她下巴上挠一挠，一点不觉得羞耻。 被夸赞的时候，谭璇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居然是陆翊的脸，多少次，她是那个痴汉偷窥狂，陆翊才是被盯的那个啊。 陆翊有没有偷偷地看过她呢？她不知道。那些年她太闹，那些年啊……已经过去了。 黄金周最后一天是重阳节，各地风俗不同，有些地方登高望远，有些地方祭奠先人。谭璇按照约定，带着江彦丞去了天平山扫墓。 天平山在锦城东郊，占地面积甚广，除了有名的烈士陵园，也有别的丧葬区，天平山人民公墓等。 江彦丞抱着一束黄白菊花，牵着谭璇的手，两个人一步一步上着数不清的台阶。烈士陵园庄严肃穆，今天来扫墓的人也不止他们，更有不少说着各国语言的华人华侨。 到达半山腰，谭璇有点爬不动，想拉一拉江彦丞，让他慢一点。 “江……”一抬头，谭璇却忽然愣住，嗓子眼儿里卡了东西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山的通道不止这一条，她和江彦丞正好走到两条通道交汇处，且与两个人正面遇上——陆翊和陆放。 两兄弟并排站着，两个人的臂弯里都捧着一束鲜花。 说是狭路相逢都不为过，扫墓也能偶遇，这缘分简直了。 还是江彦丞先反应过来，笑对陆翊两兄弟道：“六姐夫，陆放，来扫墓啊，真巧。” 说话时，江彦丞不动声色地把谭璇从下一级台阶拉了上来。 “嗯，你们好。”陆翊脸上没有笑，也没有针锋相对，他平静地面对着江彦丞夫妇，生硬地打着招呼。 “年年姐。”陆放没叫江彦丞，只看着谭璇，叫了她。十八九岁的少年脸色苍白，五官与陆翊有几分相像，可身形比陆翊更瘦，似乎缺乏营养。 “爬不动了？话都说不出来了？”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腰，克制地笑了下。 谭璇的情绪渐渐平复，冲陆翊和陆放点了点头：“是挺巧的，那我们先上去了？” 她先开口提了分道扬镳，本来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好。”陆翊看着她，轻轻地扯了扯唇角，似是微笑，又似是颤动，路并不窄，他却退后一步，让他们先走。 “再会。”江彦丞又跟两人礼貌地示意了一下，牵着谭璇继续上着台阶。 天平山烈士陵园在接近山顶处，风水极好，山脚下、半山腰还有人民公墓，陆翊和陆放站在原地，并没有再往上爬。 陆放的目光一直盯着谭璇远去的背影，脸色更白：“哥，他们关系挺好。” 陆翊抿着唇，没说话，他也目送那个背影。她和那个人，始终牵着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陆翊才出声：“走吧，陆放。你下午还要回学校。” 陆放跟在陆翊身后，看着他始终平和的态度，和不远处即将到达的人民公墓群，忽然道：“哥，年年姐生日，我送了她一台相机。” 陆翊猛地停下脚步，回身：“我说过，别再跟她联系。” 陆放的脸上都是执拗，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和疼痛：“我不希望她忘记我，更不希望她忘记你。哥，我还在相机上刻了字，你猜刻了什么？” “陆放！”陆翊难得发怒，对着亲弟弟。 陆放眼里有隐约的泪光，他努力克制，却克制不了，用手指抹了一下，笑了起来：“l&n。就算她一辈子不明白，但起码那是个证据，证明有人一辈子爱她，没有人亏欠过她。” 陆翊看着，听着，怒气也渐渐消散，他上前一步，拍了拍陆放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陆放，她也不欠我什么，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是吗？对谁都好？”陆放似乎是个叛逆期的孩子，对着兄长任性，他指着前方的公墓区，问道：“那爸爸呢？爸爸会这么想吗？现在，此时此刻，她应该和我们在一起！而不是继续往上爬，和别人手牵手，去给另一个人扫墓！” “……”陆翊不再接话，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绝望与痛楚各占一半，松开了陆放，他独自一人朝公墓区走。 “哥！”陆放追上去，像个怕被丢下的小孩，“对不起，哥，对不起，我不会再说！” “记住，陆放，对你来说，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的人生不会影响你的人生……”陆翊终于又开口，说着说着，他的脸上竟带了笑，“看到有人爱她，她渐渐走出阴影，和别人牵手同行，作为……我应该感到很欣慰。” 陆放反问：“那你的人生呢？她有没有影响你的人生？我们……我们都是拖累……” 山顶烈士陵园。 江彦丞俯身将鲜花放在一座墓碑前，仰头看向站着的谭璇，笑了：“爸，我是您女婿，一直听谭璇提起您，说您英俊帅气，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和父亲。今天第一次见面，请您考核考核。我以我的生命和我母亲的灵魂起誓，谭璇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 谭璇从偶遇陆翊兄弟俩之后就有点局促，听见江彦丞说了这么一串词，她伸手拉了拉他：“你干嘛呀？哪有人来扫墓还这么肉麻的？我爸都被你吓着了。” 谭璇也带陆翊来看过爸爸，陆翊的表现和江彦丞截然不同，他安静内敛，一直牵着她的手，反而是她在墓前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将陆翊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其实前后相隔也不太久，她身边的男人却换了一个，在这冷风习习的陵园里，旧日与此时重叠，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没有说出口的话，爸爸应该都知道。”江彦丞笑，“女婿也不敢托大，很多事情还要请爸爸多保佑。保佑谭璇不受伤害。希望她有一天也会爱我。” 江彦丞半跪在墓碑前，说话低沉而含蓄，说完，又仰视着谭璇，她站的角度，遮住了他的光，他被藏在她的影子里，像已经藏了半生。 谭璇被江彦丞看得心虚，也慢慢蹲了下来，挽着他的胳膊，对墓碑上英俊锐利的男人说话：“是啊，爸爸，他是您女婿，我希望他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爱我、不会骗我，我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想和他有一个家庭，岁月很长，如果能和他一起过，应该会很不错。” 江彦丞一直在笑，直视着墓碑上的人，眼神里却藏着发不出的叹息，热烈的小姑娘爱得如此理智，她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还不错，是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他希望她理智，又怕她太过理智，他想朝旧时光里窥探，看看她和陆翊的相处模式。别爱那个人太深啊，江太太。 “陆放他们去给父母扫墓，我六姐居然没来，可能是太不方便了吧……” 下山时，谭璇无意地说了一句。 江彦丞眯起眼。 “明天锦城摄影年展就要开始布展了，我的假期也结束了，我可能会有很长时间晚上回来很晚，你是不是也要出差啊？”谭璇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忙转移了话题。 第410章 今晚谭小七组局 “暂时不出差，但也要忙，近期应酬较多。” 江彦丞摸了摸谭璇的头，从山上下来他挺沉默。 “那好吧，我们俩都忙，谁也不耽误谁。”谭璇任他摸头杀，经过半山腰某处时，眼神不由地看过去。 并没有再碰见陆放两兄弟。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浅，遇到一次已经是极其巧合。 等两人到山脚停车场取车时，江彦丞一眼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奥迪，陆翊的车。陆家两兄弟已经上车，奥迪很快开走，只留给他渐行渐远的车尾。 谭璇没看见陆翊的车，正取了相机在拍路边缤纷的格桑花：“这花之前藏区特别常见，后来全国各地都有了，生命力旺盛啊。其实下雪的时候天平山景色最好……秋天还要再过段时间，枫叶还没全红……” 谭璇说话的时候，一家人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人经过他们身边。 “山顶的烈士陵园您是去不成了，但是盘山公路直接通到人民公墓，这点挺人性化的，要不然您想去看看咱妈，还真没办法。”推轮椅的中年人笑道。 “政府这几年在天平山花了不少工夫，不仅是路方便了，扫墓也不让带纸钱爆竹，绢花就挺好，环保嘛，再不用担心山上起火。” “唉，还不知道能上山几年，等睡在里面，你们也省事儿了……”老人家感叹。 “爸……” 等这一家人走远，谭璇也从格桑花上抬起头，看向江彦丞，既然连老人都可以上去扫墓，说明六姐也能上去，可六姐并没有去。怀孕这件事，对陆家已故的父母来说，难道不是一桩喜事吗？ “六姐怀孕才多久？来这种地方，不太好吧？”江彦丞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上前去搂了她：“别想了，小宝宝，那是别人家的事，咱们不要管太多，好吗？上车，老公带你吃火锅去。” 一提起火锅，谭璇又条件反射了：“哪家火锅？！” 江彦丞盯着她：“猪肋骨。” 谭璇拽着他袖子，欲哭无泪：“我不爱吃猪肋骨！我请你吃老锦城私房菜！王府大院儿那家！超级贵，贵哭了！” “这么乖？”江彦丞把副驾驶的门拉开，“那老公就去尝尝私房菜。” “对嘛！火锅有什么好吃的？一点营养都没有！还容易上火！”谭璇往副驾一钻，狗腿极了。 可怜的黎肖峰，从此没有了一个正常的名字，“猪肋骨”这个代号算不算人身攻击？要是被黎肖峰的粉丝知道，江彦丞肯定会被骂祖宗十八代，就算他是老板，也逃不了被骂。 江彦丞上车系上安全带，就把车开出了园区大门，走的也是陆翊兄弟的路。回市区就这一条路，说不定还会碰上。 但江彦丞也没有因此而放缓车速，该来的总会来的，他躲着藏着也没用。江太太心里肯定有很多困惑，为什么谭菲不来给陆翊的父母扫墓，尤其是在家里有喜事的情况下。 江太太想了很多理由，企图想得合情合理，让自己别那么耿耿于怀，可是江太太想不到的是，她的六姐不可以用常理去推断，如果从一开始，她六姐根本就不爱陆翊呢？ 婚礼当天大立牌上的那段暖心的情话，美其名曰是“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可实质分明就是黑色的，里面藏着一个女人变-态的、疯狂的私欲。 “江彦丞，你有没有吃过御膳？我跟你说，不是我吹，那家祖上就是御厨，《红楼梦》里的名菜都能还原，牛逼不牛逼？越说越馋死我了，你要是吃过他们家，会觉得别家都是浮云，当然，你做的饭也是浮云……” 谭璇还在喋喋不休，一说起吃就特别来劲儿。 江彦丞在开车之余，又用手摸了摸江太太的头，跟副驾上蹲了只猫儿似的，他笑起来：“宝宝，不管去吃什么，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老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又到你的表白时间了？我看看，距离上次表白过去了多久……”谭璇一边被摸头，一边还装模作样地去拿手机看时间。遇到陆翊两兄弟的尴尬很快就消散，带江彦丞见过爸爸，她在此刻真的想跟江彦丞好好过。 从黄金周结束起，一连过去了很多天，江氏夫妇分开行动，江彦丞忙着应酬，谭璇忙着年展。一个星期后，锦城国际摄影年展正式开幕。 青木大师作为国际摄影大师，出席了锦城摄影博物馆的揭幕剪彩活动，这也是锦城国际摄影年展举办多年取得的巨大成果。 博物馆内有本届摄影年展的主题展，还有大师级摄影家的个人作品展，当然，对谭璇意义更重大的是她跟鹤子的共展。 两位青年女摄影师的灵感碰撞，中日两国的不同风土人情、人物肖像，共展的主题就是——“和与同”。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谭璇在微博的热度刷得太猛，很多人对“天才少女摄影师”这个名号很感兴趣，前来观看展览的人竟出奇地多。 “和与同？什么意思？大和民族？天下大同？谁想出来的主题？”有人在展厅门口驻足，被主题吸引，批判道。 “求同存异？咱们国家的外交政策？小霓虹人也是这么想的？为啥把‘和’放在前面？‘同与和’不是更好？毕竟是在我大锦城啊！” “不，小伙子，回去读一读中国古典哲学。孔老夫子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与同’的概念几千年前就有了。这个展览的主题立意不错，不知道内容怎么样。”有人特别懂行地分析着，自然也是想进去研究研究。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她们俩姑娘，一个是直的，一个是同，怎么没人这么理解？你看那群不懂装懂的人，活着真他妈累啊！” 既然是谭璇的作品展，宋世航当然要领着人来给谭璇捧场，听见刚才那几个人的讨论，顿时就嘀咕上了。 叶锦天哈哈大笑：“你再吼大声点儿，老大，你想把谭小七坑死！她好不容易装逼一次，你能不能不闹？” “是啊，本来还想泡一泡那个鹤子，霓虹女人挺有味道，结果尼玛是个弯的，还怕她跟咱们抢女人呢。你说她不会对谭小七有点意思吧？”秦四环顾四周，“咱们看什么呢？看看谭小七拍照片拍得好不好？劳资反正是不懂艺术。” “你懂艺术系的妞儿就行了呗！”叶锦天踱步到一副作品前。 秦四也跟了上去：“嗨，叶三你说得挺有道理，太他妈有道理了，劳资正在泡一个艺术系的小妞，明天就约她出来看看展览。谭小七这么多年，总算做了件好事！” “呵呵呵，给你制造了一个泡妞神器是吗？”宋世航还在找人，到处都没看到谭璇，直接给她发消息过去，附带现场照片儿：“瞧瞧，小爷来给你捧场来了，人还挺多，胖七你丫在哪儿呢？” 谭璇回：“我在后边儿忙呢，宋世航，帮忙定个场子组个局啊，晚上我要给鹤子践行，她明天回国了。” 宋世航骂骂咧咧：“就你丫事儿多！行，行，我想想啊，锦城俱乐部？就上回咱们玩儿的地方？践行规格总得高点儿吧？” 谭璇回复：“成，就那儿吧！我忙啊，待会儿再说！” 宋世航把手机收了，对认真看展览作品的叶三秦四道：“晚上，锦城俱乐部，谭小七组局。” 【ps：听说你们很想念慕少扬？】 第411章 你男人找特殊服务了！ “我实在是看不懂谭小七拍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也就那么回事儿，就一些放大的特写镜头嘛，哦，人和咱们不一样，衣服不一样……” 叶锦天正跟秦四点评谭璇的摄影作品。 “老大，谭小七是不是给咱们也拍过？怎么不把咱们几个的照片儿挂墙上？就凭哥几个长得这么帅，那不也是艺术嘛！”秦四回头跟宋世航说话。 宋世航没好气道：“你丫照片儿才挂墙上！别bb了，抓紧看！认真看！给晚上的聚会做做功课，想想上次你们俩丢人不丢人！” 展览开放第一天，前来参观的人次比预测中翻了一番，晚上谭璇带着鹤子前往锦城俱乐部，算半是践行、半是庆功了。 锦城俱乐部，慕少扬家的产业，占据锦城的黄金地段，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晚上宋世航接了两位女士，一边往锦城俱乐部内走，一边解释：“天字、地字第一号都让人给包了，咱们预定的是玄字第一号包间，凑合吧，就不给你们整黄字第一号了。” 宋世航跟谭璇说着，又用英文跟鹤子交流，鹤子一听俱乐部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儿，还真挺感兴趣，跟谭璇聊得热火朝天。 等叶三和秦四来的时候，发现只有宋世航一个人坐在包厢沙发上，跟死了一样。 “老大，怎么回事儿？人呢？你不是带她们俩先过来了吗？”叶锦天问。 “俩姑娘去做spa了，劳资怎么跟过去？”宋世航无奈。 “这么玩儿没意思啊，不如咱们也转转去，保龄球场走一圈儿？唉，早知道带两个妞来就好了，谭小七真没意思！”秦四提议。 三个男人在俱乐部里闲逛，这地方占地面积广，想玩什么有什么，男人女人都能找到感兴趣的东西，给客人极致享受是俱乐部的宗旨。 经过室内高尔夫球馆时，叶锦天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忽然脚步顿住，一把把宋世航给拽住了：“老大，你看那是谁？是不是谭小七她男人？” 宋世航回头，朝叶锦天所指的方向看去，高尔夫球馆里，正和一女的说话、背对着他们的男人——长得那么倒人胃口，不是江彦丞还能是谁？ “哟呵，厉害了，两口子都来这儿找乐子，这俱乐部人气很高啊！”秦四也看见了，嘲笑道：“你们说谭小七知道她男人在这儿吗？估计就是他们这伙人占了天字第一号包厢，老大，咱们得搞点事儿啊，不然多没意思！” 叶锦天一拍即合：“对，对，对！上次没搞成，今天来点狠的！看看能不能把谭小七跟那姓江的拆了，老大，把握机会啊！这姓江的明显跟谭小七不合适，上回在酒吧，谭小七跟疯了似的，是不是跟姓江的有关？” “要是拆不成，老子会被谭小七揍死！”宋世航犹豫着，又搓了搓手：“来就来点绝的，别不敢闹啊，老子每次都被你们坑死！能不能有点出息！” 一个小时后，谭璇跟鹤子做完spa出来，往包间方向走。 “舒服，差点睡着了，泰国技师的手艺果然好，我现在还挺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谭璇伸了伸懒腰，“但是你明天就回国了，还是再喝两杯吧，哈哈，估计宋世航要骂我，我们俩把他一个人丢那儿了。” “你们关系真好，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妹也算兄妹了，啊，我从小特别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鹤子笑道。 等两人回到玄字第一号包间，叶锦天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叫道：“哎唷，谭小七，你总算回来了！我这正着急，想给你打电话呢，还好你就来了！” “什么鬼？怎么了？”谭璇疑惑，被叶锦天紧张的表情吓一跳。 “不得了啊，你男人在这儿找特殊服务，被我们老大撞见了，老大正要去揍他呢！”叶锦天表情夸张。 “江彦丞？”谭璇脸上写着一百个不信。 叶锦天说话都结巴了：“对！就……就你男人！特殊服务！玩得可嗨了！你不信，我带你瞧瞧去！” “走着。”谭璇推了推他，“我看看是什么特殊服务！鹤子你先歇会儿啊，我马上回来。” 眼看谭璇情绪起来了，叶锦天直接领着她就去了天字第一号包间。 因为叶锦天等人的vip会员身份，锦城俱乐部大多数地方并不限制他们的行动，“天字第一号”包间门口也没有人看着，应该是没想过有身份的人会玩这种偷窥的游戏。 “瞧瞧，是不是你男人？”叶锦天拉着谭璇，从包房的门缝往里看，“身边是不是有很多女人？你男人很可以啊，来俱乐部喝酒，分分钟找了个公主啊！不对，他是不是找了俩？左拥右抱啊这是！” 不用叶锦天解说，谭璇也看见了，是江彦丞没错，他身边围了好几个女人也没错，这场面确实挺热烈的，大家举着酒杯时不时地说着什么，女人凑过来跟他说话，江彦丞的侧脸真他妈好看！ “卧槽啊……”谭璇咬咬牙，圈着叶锦天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就叫捉x了？等他们亲一块儿，或者直接睡了，你再叫我过来好不好？现在这场面我很尴尬啊，我到底该冲进去还是不冲进去呢？” “当然该冲进去了！你男人明显心术不正！他出来喝花酒，跟你报备了没？”叶锦天还在挑拨离间。 “妈的，被发现了！”忽然，叶锦天叫了一声——包间里的江彦丞跟有感应似的，猝不及防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我擦！要死了！”谭璇被江彦丞看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谭璇马上就想退开，差点把叶锦天绊了一跟头。 “您好，请问二位需要什么服务吗？” 大概是谭璇跟叶锦天闹的动静太大了，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询问道。 “咔嚓”一声，天字第一号包间的门被推开又关上，三个人都看过去，服务生微笑询问来人：“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江彦丞笑：“你去忙吧，遇到两个老朋友，出来打个招呼。” “好。”服务生了然地退了下去。 “叶少，真巧啊。”江彦丞笑对叶锦天道，气定神闲，一点都没不好意思。 “哈哈哈，是很巧啊，小江总，那您二位聊聊，我去方便一下，哈哈哈。”叶锦天一脸尴尬，说着就要走。 谭璇一把把叶锦天胳膊揪住，皮肉都差点给他拧下来：“叶三，你害死我了！” “那你慢慢死一死，老子不陪你玩儿了！”叶锦天咬牙，把她手指头一根根掰开，一点不怜香惜玉地直接走人。 叶锦天一走，安静的走廊上就谭璇跟江彦丞两个人，谭璇从江彦丞的角度脑补了一下刚才自己和叶锦天的画面，两个人猫着腰、跟做贼似的趴在门上，勾肩搭背，样子非常猥琐，而且明显是在……偷窥江彦丞。 “hello，小江总。”既然躲不过，谭璇直接转过身，笑眯眯地跟江彦丞挥了挥手。 江彦丞慢慢走近，他身上有酒味，盯着谭璇笑：“谭老师刚才干嘛呢？动作很专业嘛。” “有人举报你找公主，我来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儿啊！”谭璇抬高下巴，反正没人在，她说话也直白。 江彦丞笑看着她，停在三步开外的位置：“我记得我有报备，今晚有好几轮应酬。” 谭璇也努力想理直气壮：“我……我正打算报备，我今晚有个局！” 江彦丞没再朝她走，而是转身往另一道门走了两步，气定神闲地朝谭璇勾了勾手：“谭老师，你过来，有个秘密跟你说。” 谭璇不信他有什么秘密，但还是跟上他的脚步，被他勾着走。 江彦丞推开门，里面是个隐蔽的茶室，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谭璇一进去，江彦丞就把门反锁了，马上变身狼人似的把她圈禁在墙角：“谭宝宝，你不乖。” 江彦丞一逼近，谭璇就扭开头，脸皱成一团：“你完了，江彦丞，你身上不仅有酒味儿，有烟味儿，还有香水味儿！而且，还是好几种香水味儿！” 江彦丞喝了不少酒，逼视着谭璇的眼神有熟悉的炙热：“谭宝宝，你以为打一炮是很容易的事？找公主也得找合适的才行。” 他忽然看了看腕表：“啊，点的公主也该到了。” 谭璇仰头瞪他：“嗯？江彦丞你很有经验嘛！” 江彦丞忽然笑开：“可不是？那公主很贵，一次要五百万呢，极品，啧啧，技术特别好。” “……”谭璇这才反应过来，扑进他怀里想咬他：“你才是公主！江彦丞你才一次五百万！” 江彦丞笑眯眯地抱住她，柔声道：“老公亲亲，小宝宝，亲五分钟，老公就得回去，生意不好做啊……” 谭璇乖得要命，摸了摸她老公的头：“这么辛苦啊？好可怜哟。” “身上有精油味儿……”江彦丞在亲她后颈，腻得要死。 “嗯，刚才做了个spa，特舒服，待会儿结束你也去做一个？”谭璇任他亲热。 江彦丞笑：“江太太，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碰你老公的身体？晚上回家，给老公按按，嗯？” 茶室外面，叶锦天指了指门：“他们俩进去了。” 秦四添油加醋：“进去五分钟了吧？肯定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宋世航一脸想杀人的表情，指着叶锦天：“叶三，你就是个坑！你们都是坑！劳资再也不相信你们了妈的！说好的拆散呢！” 叶锦天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想说些什么，眼神乱瞟，忽然看见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地字第一号”的包间门。 “卧槽，这姑娘长得真他妈漂亮啊！”叶锦天转移话题似的捣了捣气头上的宋世航。 宋世航没好气地看过去，本来没放在心上，等看到那女人的侧脸，宋世航忽然皱起眉头，嘀咕道：“咦，这女的好像之前在凌云珠宝上班儿吧？哦，对了，就是那撞死了慕大少未婚妻的……姓什么来着，叫傅什么？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往慕大少家的俱乐部里闯？” 秦四也看过去，正好包间的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女孩被人拖了进去。 秦四见到这场面，也没上前阻止，只讶异了一声：“哟呵，我还猜地字第一号包间里是谁呢，原来是齐桓这货，圈子里最爱玩儿双胞胎的主。老大，这女的正经上班儿的？别他妈是公主吧？你看，进包厢了。” 第412章 敢管老子的闲事！ “管那么多？城东的那几个也不太熟，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呗。”宋世航还没从沮丧里脱身，对傅安染什么的一点兴趣没有，眼神还盯着茶室的门。 他妈的，两人还没出来。 “兰晓鹏、董仕他们肯定也在，啧啧，这么多人，只叫一个公主，玩得挺嗨啊。”秦四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地字第一号包间去了，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 叶锦天把刚才演技上的失败都忘光了，也跟秦四一样注意着包间那边的动静：“喂，秦四，老大，你们还记得当年顾四少的事儿吗？真他妈诡异啊，好好的一个人，结个婚度完蜜月回来就死了，心脏病，呵呵呵，有心脏病，顾四少当年怎么报的军校、怎么参的军？说出来鬼都不信。” “对啊，网上的帖子知道吧？传得沸沸扬扬的，全是他跟秦家那私生女的故事，素材都够写本书了，什么死而复生、借尸还魂、前妻的复仇啊，可牛逼了。”秦四只顾着讲故事了。 宋世航瞪他们俩：“还bb个没完了？秦四，那不就是你们本家的事儿吗？你们家秦采薇大小姐都守寡这么多年了，你还笑得出来？还嘚吧嘚吧讲故事？是不是人啊你！” 秦四“切”了一声：“他们城南秦家牛逼，我们城北秦家远着呢，你们以为就你们外姓人能讲故事，我们自己素材更多好吧？比如说，你们肯定没见过那位秦家二小姐秦莫苒。嘿嘿，我见过。” “你在哪儿见过？”叶锦天听着都流口水了：“我之前看过照片儿，极品大美女，选美的旗袍泳装照，真是尤物啊！后来照片儿都不多见了。” “就秦家老太太八十大寿那天的宴会上，我想想啊，五年多以前了吧，我爷爷领我去的，当时人特多，大家都到了，秦莫苒压轴，从二楼楼梯上下来……啧啧，仙女啊，绝对真仙女不吹牛逼，比谭小七好看多了……”秦四还在那回味。 宋世航忽然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别扯淡了，快回包间，谭小七丑得要死，有可比性吗？不仅丑，还见色忘义，把人鹤子一个人丢包间了！回去回去，谭小七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子算是看清她了！” “哦，说人谭小七臭不要脸，你还天天给她兜着，老大你也真是够贱的。谭小七让你干嘛就干嘛，你还有得救吗？”秦四跟叶锦天使了个眼色。 “秦司晔你给老子住口！”宋世航恼羞成怒，追着秦四就要动手。 “哟呵，秦四，我到今天才想起你全名叫啥，司晔，死耶，你名字很大吉大利啊我说！”叶锦天跟在两人后面慢悠悠地晃。 三个人完全没再理会“地字第一号”包间发生了什么，锦城最不缺的就是二世祖，谁不知道谁的德性啊，叫女人怎么了，跟谁还没玩过似的？叶锦天几个虽然好奇，也只是嘴上说说，谁管谁的闲事？他们刚才真巴不得江彦丞也在玩女人…… “到钟了，这位先生，你得走了。” 茶室里。 谭璇推了推江彦丞，抱着没完了还：“我给鹤子践行呢，你拉我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赶紧吧，出去出去。” 江彦丞闷在她脖颈处笑：“这么快到钟了啊……行吧，下次再点你，小公举，下次能打折吗？一次五百万有点吃不消啊。” 谭璇拍了拍他的背：“那晚上十一点以后给你打折，买一次送一次，划算吧？” 江彦丞在她耳根处亲了下，满意道：“好，等我晚上去找你，真乖。” “你先出去，我等会儿。”谭璇终于被松开，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也没干嘛，但她怎么这么心虚呢？ 江彦丞看了眼响起的手机，对谭璇笑：“还真不能久待，有人找来了都。宝宝，老公先走了啊。” “快走，快走，工作要紧。”谭璇催促他，又补充了一句：“别喝太多酒！” 等江彦丞离开茶室，两分钟后，谭璇才走出去，径直回了“玄字第一号”包间，发现鹤子跟宋世航他们已经喝上了，宋世航他们正教鹤子划拳和小游戏。 看到谭璇回来，宋世航骂道：“干嘛去了啊？谭璇你丫靠谱不靠谱？就这么对待国际友人？” 谭璇也没别的说，干脆道：“自罚三杯！我错了！我喝！” 连喝了三杯啤酒，这才算完事儿。 五个人说说笑笑，谭璇又提议打麻将，鹤子正好想学，很快就把牌桌给组起来了。 正打麻将打得起劲儿，包间的门被敲响，秦四推了推谭璇的胳膊：“喂，谭小七，你男人来了！” 谭璇一回头，还真发现江彦丞进来了。 “你来干嘛啊？”谭璇意外，他们这才玩了二十分钟吧，难道江彦丞那边结束了？ 江彦丞得体地走过来，跟鹤子打了招呼，寒暄了两句，他的人就站在谭璇身后。等寒暄结束，江彦丞低头吻了下谭璇的脸，耳语道：“老公准备转战下一场，宝宝，别喝红酒，好好玩儿。” 在座的几位都知道他们俩什么关系，谭璇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手摸了摸江彦丞的脸：“去吧去吧，别担心。” 江彦丞笑着直起身，又跟众人礼貌地道别，这才走了。 等江彦丞一走，宋世航盯着谭璇的笑脸，找茬似的吐槽道：“你男人一天到晚应酬那么多，你还真放心啊胖七？老子真不信他一点花花肠子没有。搞不好就是看你在这儿，才故意转场的！” 谭璇白了他一眼：“他玩儿我也玩儿，他对我都放心，我对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锦天插嘴：“对了，我可听说了啊，谭小七，你男人撇开了江氏集团，自己把西郊的那块地的项目给拿下了，我看今晚他请的那几个人，来头都不小啊，肯定是你们家帮了大忙吧？不然他能成事儿？” 谭璇把麻将牌往桌上一扣，不乐意了：“打麻将还是怼人呢？叶锦天你知道那伙人来头不小，故意拉我去搅局是吧？” “……”叶锦天哑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愚蠢！”宋世航咬牙瞪着着叶锦天。 “演技完全没有，一丢丢都没有。叶三啊，建议你去泡个表演系的妞，学点儿演技吧！”秦四继续添油加醋，还夸张地掐了掐手指尖，比划给他们看。 “鹤子，你看，我的三个发小，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巴不得我跟江彦丞分手。”谭璇无奈地跟鹤子抱怨，“是不是学会了？你来玩两把试试？放心，我在你后面看着呢。” 鹤子刚坐上牌桌，摸了一圈，还没开始打呢，包间外忽然传来了吵闹声，夹杂着男人的辱骂和女人的哭泣声。 这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高档俱乐部里，实在有点刺耳。 宋世航压根儿没动，了然道：“是地字第一号吧？我就知道这么玩儿要出事儿。胖七，你记得那个叫傅什么的吧，就撞死了慕少扬未婚妻的那个女的……” “傅安染？”谭璇马上对上号。 “对，对，就是叫这个倒霉名字。”宋世航继续说：“我就说，得罪了慕家，还怎么在锦城混？这不，半小时前，我刚看见傅安染进地字一号包间去了。” “什么？地字一号谁啊？”谭璇已经站起身来了。 “没谁，就城东几个小爷，号称锦城四少的那几个，你懂的。”叶锦天还眨了眨眼，那眼神不言而喻。 谭璇再没心情听他们打趣，一脚把椅子踢开，直接就拉开包间的门冲了出去。 “卧槽，什么情况？谭小七她丫想干嘛呀！” 秦四都懵逼了，麻将桌上的三个男人，连同一脸茫然的鹤子都站了起来，跟着谭璇快步出了包间。 地字一号包间门口，傅安染匍匐在地上，身上的旗袍领口已经被人撕开，盘好的长发散乱地垂在脸上，一个身高一米九以上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指着她骂道：“既然来了，就别装清高了，让你怎么玩儿，就给老子玩着！玩儿不起就别来！” 这大高个脾气火爆，说话也不留余地，每一句都很难听，他身后有个略胖略憨厚的男人拉了他一把：“算了，桓哥儿，别在这儿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他又去推旁边白白净净的男人：“兰哥儿，劝劝，桓哥儿又他妈犯病了！妹妹是用来疼的，他还打上了。” 被叫“兰哥儿”的小白脸叹了口气：“行了，齐桓，别闹了……” “老子今天非得扒了她不可！你看给老子胳膊上咬的，要不要打狂犬病疫苗啊操？！”齐桓不依不饶，挣开两人，弯下腰就要去提地上的傅安染。 谭璇一走出包间，就看到这一幕，忙冲上去制止，一把把傅安染从齐桓手里拽了回来，护在身后：“你们干嘛呀！还要不要脸了！” 齐桓抓了个空，居高临下地盯着谭璇：“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ps：前妻里的三个人渣客串中，哈哈哈，发小对发小。江彦丞说，嗯，我才离开二十分钟，我老婆真乖，搞事情了。】 第413章 谭家小妞，你挺牛逼啊！ “她不愿意，没看到吗！什么场合，玩儿强x啊！”谭璇的火气也被齐桓吼出来了，一看到这些欺负女人的人渣就来气。 等眼神扫过齐桓身后两个男人，还有包间里跟着起哄的几个男人，谭璇更暴躁了，仰着头冲齐桓冷笑：“呵呵，这么多人，打算轮x是吗？采访一下，你们打算进局子里蹲几年啊？！” 被她这么一掺和，齐桓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上前一步，俯身凶神恶煞地盯着谭璇道：“你他妈有毛病吧？哪儿冒出来的傻缺！给老子滚开！有你什么事儿啊操！” “你他妈才是傻缺！玩女人的都他妈是傻缺！臭不要脸！心理变-态！人渣！”比骂人，谭璇还真没输过，这男人先骂的她，她就要骂回去，一句一句毫不示弱地把齐桓顶了回去，并且，她不仅骂，她还要闹事儿！ 谭璇骂完，直接回头对傻了的宋世航等人喊：“等什么呢？报警啊！把慕少扬叫来，他们家这什么高级娱乐会所？这些人渣在这儿干什么混蛋事儿呢！操！” 听谭璇嘴里没一句软话，硬得不得了，不仅要报警，还直接报了慕少扬的名字，齐桓身后白白净净的男人走了出来，说话语气比齐桓和缓多了，笑着问道：“姑娘，能不能好好说话？哪家的这么横啊？” 他语气温和，甚至有点温柔，有点受受的气场。 “好好说个蛋！兰哥儿你别管！”齐桓也半步不退，他在圈子里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连自己人都怼，才不稀罕有人来劝和。 “桓哥儿，干嘛呢，都是出来玩儿的……”董仕忙也拦在齐桓前面，眼神却是看向宋世航几个：“我说那边的几个兄弟，很面熟啊，真要闹到警察那儿去？” 城东和城西各有各的圈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玩到一块儿去，何况宋世航、谭璇几个跟“锦城四少”还有年龄上的差距，平时交流也不多。反而是宋世航他们听锦城四少的故事听得多，反之，“锦城四少”认不认识他们可就难说了。 宋世航一头都是汗，他本身不是怕闹事的人，既然谭小七要闹，怕她吃亏，他还真准备打电话叫人了。 现在听董仕和兰晓鹏都有缓和的意思，宋世航马上也转变了风向，笑着对董仕等人道：“哎呀，董哥，桓哥，兰哥，久仰大名，今天真是不凑巧，出了这档子破事儿……” 说着，宋世航直接把谭璇往后拽了一步，冲她倍儿大声地喝道：“谭小七，你干嘛呢？你今晚吃枪子儿了吧！有话不能好好说？” 谁都不是傻子，锦城的圈子就这么大，锦城谭家也就那一个，宋世航把谭璇的排行一叫，董仕跟兰晓鹏他们就互相对了一眼，心里立马敞亮。 “原来是谭家的七小姐。”憨厚的董仕这些年又圆润了不少，看面相就觉得他脾气好，最适合扮演和事佬。 他笑眯眯地顺着宋世航给的台阶就下了：“别说，还真挺巧，谭三哥当年跟我们一好兄弟同时入伍，我们哥几个还挺熟，估计年轻的时候也跟七姑娘见过。一转眼，七姑娘都长这么大了，没认出来，惭愧惭愧。” 一听董仕提起她三哥，谭璇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只是齐桓这货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谭璇也瞪回去，坚持把傅安染护在身后，回应董仕：“不好意思，我真没认出各位。这姑娘是我朋友，今天这事儿，我是管定了。她欠你们什么，还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代她赔罪，但是人我必须得带走。” “谭家小妞，你挺牛逼啊！什么事儿都还没弄清楚，就敢直接上手来管了？叫你三哥来！”齐桓作为直男癌晚期患者，实在不能忍受女人这么横，把挡在身前的兰晓鹏拨开，又朝谭璇走了两步，嚣张地逼问道。 齐桓这架势，跟上学时候打架，高年级正对上低年级，不屑动手又不肯退步，让低年级渣渣叫哥哥来似的，坚决维护高年级学长的尊严。 “我三哥不在！”谭璇吼得比他还大声：“不用请家长，我自己负责！你有什么事儿过不去的？她把你强x了还是怎么着？” “你！”齐桓被噎了一下，好几秒没接上话：“你放屁！” “哈哈哈哈！卧槽……” 叶锦天忽然笑翻在秦四身上，他莫名get到了奇怪的笑点，大个子的齐桓虽然气势汹汹，可他个子太高，骂谭璇的时候必须低着头，急头白脸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暴脾气的傻大个。 “你敢强x，我还不敢放屁了？谁比谁牛逼啊哥哥？”谭璇又怼了回去。 “……”齐桓又噎了，指着谭璇身后的傅安染，道：“操，她咬了老子，你看胳膊上这道口子，带着血！老子要不要打针？” “行，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你要实在抹不开面子，我给你打针！保证一点儿都不疼。”谭璇瞅着齐桓胳膊上的牙印，轻飘飘道。 “我……操……”齐桓气得咬牙，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说怕疼了！ “噗……哎唷，我去，太他妈搞笑了……”连齐桓身边的兰晓鹏也憋不住笑了，现场氛围不知不觉已经变了，齐桓的暴怒变成了教训，又演变为教训不成反被吊打。 “行了，别操了，哥哥，人我先带走，有事我会再找你，或者你需要打针再找我，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看在我三哥的面子上，给我点面子，成吗？”谭璇没笑，她也不想再逼逼，骂人不能解决问题，她也退了一步，张口求人了。 齐桓争的就是那口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谭璇先退步，他也忘了刚才怎么发的脾气，摆了摆手：“滚吧！” “谢谢。”谭璇居然道谢，又让齐桓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就在宋世航跟董仕几个寒暄时，齐桓忽然冲谭璇和傅安染的背影道：“站住！” 眼看齐桓又要闹事，在场几个人都懵逼了，董仕拉了齐桓一把，低声道：“干嘛呀？桓哥儿，你脑子抽了？” 谭璇回头，隔着十步远看向齐桓：“狂犬病这么快发作了？” “操……”齐桓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句骂，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谭璇道：“谭家小妞，你特么……咳，你有对象吗？哥三十四岁，没结婚，没对象，身体好。” 宋世航：“……” 董仕&兰晓鹏：“……” 【ps：没看过前妻的亲们就当这三人是新人也可以，出来搅局的，看过前妻的老读者们应该能get 到某些东西，哈哈。】 第414章 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齐桓的话镇住了。 宋世航最先反应过来，急得想抓头、想用眼神杀死齐桓，又想跪地给齐桓磕一个，要是他有齐桓这货的勇气，他的人生得省多少事儿啊？说不定，谭小七这会儿都是他老婆了！ 他跟谭小七认识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啊，他丫都没敢像齐桓这么直白！ 时间仿佛静止，大家都在等谭璇的答复。 谭璇扶着傅安染，跟看傻缺似的上下打量着齐桓，开口的气势还是很吊：“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他比你年轻，比你帅，估计也比你身体好。最后，人形泰迪、行走的约p机什么的，此生不约，谢谢。” 说完，利落地转身，一点余地都不留。 “喂——”齐桓冲谭璇背影又喊了一声，却不知道喊什么，忽然发现大家伙儿都在盯着他，齐桓的暴脾气又上来了：“都看着老子干什么？脸上有字？” 兰晓鹏快笑岔气了：“有啊，脸上刻着‘抖m’俩字。我说桓哥儿，你老人家内心什么时候住了只受虐狂了？喜欢呛口的妹子？” “年纪大了，找童年嘛，一般中年危机都这样，小时候被调教过，年轻时候叛逆横惯了，老了就想找个比他更横的，很正常。”董仕也跟着分析，心理学知识都用上了。 “放屁！”齐桓骂了一声，终于想起说什么了，对谭璇还没走远的背影喊道：“谭小妞，这年头，像我这样的大高个儿不好找了，咱俩在一块儿，能有那什么‘最萌身高差’，你等我去你们家提亲！你有对象也没事儿，公平竞争，哥懂的！” “齐桓你疯了吧？来真的？”兰晓鹏把宋世航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宋世航呵呵呵道：“呵呵呵，几位，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约啊。” “卧槽，老大，怎么回事儿？提亲？”叶锦天搭上了宋世航的肩膀，咬着耳朵吐槽。 宋世航边走边低骂：“提亲他二大爷！臭不要脸的！老男人就是烦，你们几个千万别学城东的，不要脸！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锦天满头黑线：“人也没那么差吧？齐家在城东挺牛逼啊，能压咱们几家一头。” “压你妹，他就是不要脸！臭不要脸！”宋世航快崩溃了，比谭璇反应还要大。 谭璇听完齐桓的喊话，跟没听见似的，头都不带回的，刚到转角，一阵脚步声传来，从争执起就消失了的鹤子居然带了人回来。 一跟谭璇她们碰头，鹤子马上关切道：“我去前台找人了，他们说老板马上就到，璇，你没事吧？” 鹤子带着点儿富士山口音的英语发音，把刚稳下来的局势又给折腾乱了，她带回来的是俱乐部的管理人员，职业素养很高，马上训练有素地开始跟两拨人沟通、调解。 齐桓巴不得再跟谭璇接触接触，见谭璇走不了，逮住谭璇逼逼道：“谭小妞，我这也不能白被咬啊，事情总得说清楚，你问问她，是不是她自己敲门进来的？监控在呢，我不冤枉人，她拿了钱不陪客，有这种道理？” “我……我不是……”傅安染总算准备开口争辩，声音又低又弱，仿佛有人正掐着她脖子。 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傅安染跟触电了似的，马上缩头缩脑，浑身发抖地往后退。 “慕少。” “慕少好。” “慕总，客人发生了一点摩擦，正在调解。” 每个人都给来人打招呼，连齐桓也不例外，对着走过来的慕少扬耸肩道：“哎，慕总，今天可真是有点儿扫兴，你们家地字一号和玄字一号是不是犯冲啊？酒没喝好，胳膊还让人咬了一口。” 齐桓带着笑说话，全场数他最高，他早没了一开始揪住傅安染不放的暴脾气，就杵在谭璇旁边。 慕少扬一路赶来，估计早听人说了现场情况，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扫了闷声低头的傅安染一眼，面上早换了惯见的笑脸：“桓哥，董哥，兰哥，对不住了。谭小姐，宋少、叶少、秦少，各位，很抱歉，今晚是我们俱乐部的责任，让贵客扫兴，太不应该。今晚的一切服务项目全部免单，就当给各位赔个不是。” 旁边有个服务生道：“慕总，玄字一号的消费，小江总说记在他账上。” 慕少扬听了，看向谭璇：“看来今天是小江总的幸运日，谭小姐真抱歉，你们继续玩着，这女人我带走。” 慕少扬指的当然是傅安染。 谭璇从慕少扬进来，就没给他好脸色。傅安染和慕少扬什么关系她不是不知道，结果事实证明，只要是有慕少扬出现的地方，傅安染的下场都很凄惨。 不，宋世航说得对，傅安染的确是个倒霉催的，谭璇每一次看到她，她几乎都特别惨，不是受伤受苦就是受辱，就算是在她谭璇最惨的时候，傅安染也能比她更惨、比她伤得更严重。 距离上次绑架事件不到一个月，谭璇第二次看到傅安染，居然又换了种惨法——听齐桓的意思，今晚，就在慕少扬家的俱乐部里，傅安染来陪客人了。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这是什么鬼地方！慕少扬在自家的俱乐部里，让自己的情人陪客！有这么糟践人的吗！哪怕傅安染欠了他再多，也都还完了，凭什么这么糟蹋她！ 慕少扬说完把人带走的话，傅安染就是一抖，谭璇正握着傅安染的手腕，全都感觉到了，傅安染明显在害怕。 谭璇也不和慕少扬撕破脸，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啊慕少，这姑娘我得带走，我不会放心她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在一块儿。秦四，你叫车吧，既然慕少阔气免单了，那咱们就走吧，换个地方玩儿得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慕少扬盯着傅安染，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傅安染，跟我走。” 这语气，明显就是指令。 然而，指令没有得到机器人的回应，傅安染抓紧了谭璇的胳膊，躲在谭璇的身后，她第一次忤逆了慕少扬的命令，对谭璇道：“谭小姐，请带我走。对不起。” 又是道歉。每次见傅安染都是在道歉。 明明傅安染的气场跟谭璇半点都不和，两个人没有一丝相像，可谭璇跟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似的，拉着傅安染的手就往外走：“走吧，谁敢动你试试。” 说着，谭璇牵着傅安染，从慕少扬身边擦过，傅安染的高跟鞋差点崴了一下，急迫地小跑了两步，仿佛在慕少扬的身边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宋世航几个当然跟着谭璇，连同鹤子，都前后脚离开了。 慕少扬不知道是去追人，还是去善后，跟其余人打了个招呼，也朝外走。 兰晓鹏跟董仕还面面相觑，搞不清谭家小七跟慕少扬有什么过节呢，但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谭小七对慕少扬不太客气吧？那长得特漂亮的旗袍美妞也有问题！ 这时候，齐桓却摸着下巴感叹道：“有点儿英雄救美的意思，这小妞怎么这么横？牛逼啊！老子今天这是一见钟情了？不应该啊。” 兰晓鹏&董仕瀑布汗：“……” “你丫是一骂钟情！”董仕没好气地骂道，“自从宁姐走了，再没人骂过你，我捉摸着要是有女人敢打你，你肯定脱了裤子让她打，抖m！” “可不是？小时候被宁姐给揍服了，水土不服，就服硬的，齐桓，你让老子攻一攻你得了！包你爽！”兰晓鹏说着就要过来。 “滚蛋！兰受，你给老子闭嘴！”齐桓推了兰晓鹏一把。 董仕忽然感慨道：“还别说，刚宋家叶家的小鬼跟谭小七几个的默契劲儿，还真让人怀念年轻的时候啊，咱们五人组……再不济，宁姐走了，还有阿臣陪咱们，现在呢，唉，阿臣也走了快六年了。这日子，越过越没意思了。跟包间里那几个货，有什么好喝的？” 气氛瞬间低落了下来。 沉默了一分钟，兰晓鹏猛地把董仕和齐桓的肩膀一拍，哈哈笑道：“所以我说，千万别结婚，宁姐结了婚，然后她走了，阿臣结了婚，然后他就出事了，婚姻就他妈是坟墓，所有一切的坟墓！” “敬坟墓一杯酒！哈哈哈哈！”董仕笑得想哭。 齐桓却一拍脑门子，才抓住超长的反射弧，叫道：“刚才他们说的小江总是谁？给谭家小妞买单的主？” 第415章 你老婆抢了我的人！ 锦城俱乐部正门外。 谭璇正要扶傅安染上车，慕少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谭小姐，劝你最好别掺和这件事，把人交给我。” 听见慕少扬的话，叶锦天几个对视了一眼，都没出声，只看向谭璇。 慕家在锦城是什么地位，单是从这家俱乐部的地段、规模就可见一斑。刚才城东那几位小爷也算霸道了，但在慕少扬家的地方上，还是收敛了不少，本身也没想着闹事。 但是，谭璇压根儿不买慕少扬的账，听见慕少扬说话，她还是把傅安染塞进了车后座，摔上车门后才转过身，仰头看着台阶上的慕少扬道：“凭什么呀？你是她什么人啊慕少？你是她老板？还是她老公？她没有人身自由吗？什么事都由着你来做主？她是人，不是畜生！” “谭小姐！”慕少扬的声音冷了下来，调子前所未有的沉。 谭璇冷笑：“不用威胁我，我不是吓大的，有本事就来抢人，或者走法律手段。我别的本事没有，还真就不怕事儿。别人的那些陈年旧账我管不了，傅安染救过我的命，谁也别想动她！她不愿意，不可能跟你走！” 谭璇的语气也硬得不得了，叶锦天借着咳嗽捂了下嘴，悄悄对秦四吐槽：“我擦嘞，谭小七帅得老子想脱裤子！” 秦四反手抽了他屁股一下，唯恐天下不乱：“你丫就是想看撕逼，想看看城东慕家跟城西谭家谁牛逼。” 叶锦天踹了他一脚：“滚蛋，你丫不想看？！” “……”宋世航觉得心累，秦四、叶锦天说的都是事实，现在的锦城最炙手可热的除了顾家，就数谭家和慕家了。要是刚才换个人跟齐桓他们几个闹，真能像谭小七这样轻松把人带走？ 二世祖也是人，且个个是看人下菜碟儿的主，吵吵闹闹里，面子算是给足了谭家了。 现在，谭璇为了一个女人跟慕少扬杠上，的确是一场好戏。 谭璇不等慕少扬再说话，直接招呼宋世航几个：“走吧，杵着干嘛呀？西北风好喝？” 说着，她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就进去了。 两辆车都从慕少扬身边开走，叶锦天他们回头看了看，慕少扬一直没动。 秦四笑：“老大，你们说谭小七这性格怎么回事，她随便一挑就是大事儿，她迟早得给人打死啊！” 叶锦天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她迟早得给人打死，谁做她男人太倒霉了，每天不停擦屁股。” 秦四想起什么，摸着下巴道：“谭小七男人还挺够意思啊，临走，进来打个招呼，还悄咪咪地把账给结了，人品这么好？这种老公我也想要一个。” “闭嘴！”宋世航烦得要死，指挥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车，别跟丢了啊！” 锦城俱乐部门口，慕少扬吹了会儿冷风，脸色已经铁青，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慕少扬劈头盖脸对那边的人发难：“江彦丞，让你女人别多管闲事，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她别想走！” 那边，江彦丞显然在应酬，周围很多杂音，他愣了下，笑了：“耍酒疯，把你俱乐部砸了？砸了什么东西那么贵，值得你生气？我都说了记我账上，我负责。” 慕少扬听得直冷笑：“难怪敢那么横，跟吃了炸药似的，谁也不敢动她，原来是你惯的。” 江彦丞无奈：“不然呢？打一顿？哈哈，太可爱了，舍不得打，真的，特别可爱。” “……”慕少扬气得说不出话，圈地自萌到这种境界，也就江彦丞了，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行了，我这正忙呢，谈正经事儿。你让人看着点儿啊，她砸东西归砸东西，别把她自个儿磕了碰了……”江彦丞嘴里说着忙，还在那边要挂不挂絮絮叨叨。 慕少扬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挑明了：“没磕也没碰，她好着呢！呵呵，手够长，抢了我的人，还放话说，谁敢动她试试！” “咳……”江彦丞咳了一声，差点被酒呛着，咳嗽完马上镇定下来，问道：“抢了你什么人？男人女人？” “傅、安、染！”慕少扬咬牙切齿，“你让你女人少管闲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听完慕少扬的警告，江彦丞的语气也冷了，直呼其名道：“慕少扬，傅安染救过谭璇，我记着她的恩情没忘，要是你没做出格的事，谭璇绝对不会管那么多。你最好掂量着点儿。” “呵，什么都不问，直接站谭小七那边儿了？江彦丞你陷得够深的啊。”慕少扬冷笑连连：“所以，你是打算跟我撕破脸，完全不问青红皂白？江彦丞，纵容也得有个限度！我的家务事，谭小七管得了吗！” 江彦丞反问：“家务事？你跟傅安染结婚了？如果你们结了婚，这事儿算谭璇不对。” 慕少扬不说话。 江彦丞叹气：“算了，我也不和你争，等我弄清楚再联系你。人在谭璇手上，她能把傅安染怎么样？你先冷静冷静，一摊上这个人，满身戾气，像个疯子。” 慕少扬被噎得说不出话，末了，冷笑：“就你满身粉红泡泡，腻死你！呵呵，友情附赠一句，城东齐家大少打算向谭家提亲，你猜是打算娶谁？拜！” 等慕少扬挂了电话，江彦丞招呼周密过来交代了几句，走到更角落处给祸头子打电话。 电话一打通，江彦丞就弯了唇角：“宝宝，什么时候回家？你在哪儿呢？老公这边马上就结束了，去接你啊。” 谭璇的语气不太好，直截了当：“酒店开房中。” “嗯？跟谁啊？”江彦丞一点不慌乱，“身材好不好？有图有真相吗？” 谭璇“啊啊啊”了一声：“江彦丞你先别来，我暂时没空和你说话！” 江彦丞忙道：“暂时没空就不说，你在哪儿？老公先过来。” 谭璇还是报了地址。 江彦丞叮嘱：“宝宝你要乖，别让老公担心，控制情绪，嗯？” 距离锦城俱乐部没多远的四季酒店，鹤子在锦城下榻的酒店房间，谭璇和鹤子安顿好了傅安染，检查着她身上的伤，宋世航、叶锦天三个男人都在外面等。 “你是说，是有人骗你去的俱乐部包间？是谁？”谭璇正在询问傅安染事情经过。 【ps：换了个封面，将就着看看哈，就当小江喜欢小七是长头发吧，哈哈。】 第416章 谭小七抽烟喝酒烫头 面对谭璇的询问，傅安染低着头，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她一沉默，顿时整个酒店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即便有江彦丞提醒，谭璇的脾气还是控制不住，见傅安染又恢复了常见的懦弱与忍气吞声，谭璇双手捧住脑袋，忍无可忍地踱步：“虽然我知道不该干涉你的自由，可是傅小姐，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你要这样纵容他们到什么时候？！出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啊！” 傅安染低着头，嗫喏：“……对不起。” “靠！”谭璇低骂了一声，气得头皮都炸了。对不起，对不起，只知道对不起，遇到这样的傅安染，真让人绝望，什么都不想再管。 “喝杯茶，冷静一下。”鹤子听不太懂中文，在谭璇与傅安染交流时，给她们泡了两杯热茶，分别送到两个人面前。 “谢谢。”傅安染接过茶杯，捧在手上。 鹤子礼貌而克制地同两人保持着距离，斜靠在墙上，眼神盯着低头不语的傅安染。傅安染盘起的头发已经散落，长度也就齐肩，她头垂得很低，头发铺了满脸，五官几乎都遮住。 谭璇今晚喝了点酒，虽然没醉，但所有情绪都借着酒劲儿放大，她的性格跟傅安染太不相同，遇事基本不躲不避，能解决的基本都去解决。即便是失败的恋情，发酵了一年，她已基本缓过劲来。现在遇到一个完全不愿意去解决问题的傅安染…… 忽然，鹤子悄悄地拍了拍谭璇，示意她朝那边看。谭璇看过去，就发现傅安染捧着热茶，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悄无声息地掉进杯子里。 “……”谭璇愣住了，所有的暴躁都消失无踪。她看了看鹤子，两个人相对无言。 谭璇忽然明白，她并不是救世主，而且，并不因为她欠了傅安染恩情，就能够替傅安染主持公道。 公道在哪里呢？每个人心底藏着的那些秘密，她能探知几分？傅安染和慕少扬的过去、现在，她又知道什么？ “对不起，傅小姐，是我不对。”谭璇马上道了歉。 傅安染惶恐地抬起头，那张姣好的脸上泪痕斑斑，她冲着谭璇摇头，声音还是很细很弱：“不是，谭小姐，谢谢你和鹤子小姐，谢谢……你们帮助我。” 傅安染的哭泣跟谭璇不同，看得出来她太擅长忍耐，连哭泣都憋着一口气，就怕人看出来，仿佛从她的头发丝到脚尖，都在避免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把“逆来顺受”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谭璇已经心软，上前去给她递了纸巾，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谭璇以为不可能从傅安染的嘴里问出什么来时，傅安染擦干了眼泪，忽然笑了下，开口道：“我是个罪人，害一个母亲失去了女儿，她让我去俱乐部，我没有任何怀疑。我以为我有赎罪的机会，能获得她的哪怕一丁点谅解，可我没想到，我的罪孽永远洗不清……” “骗你去俱乐部的人，你认识？”谭璇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太白痴，傅安染指的是楚欣的妈妈？ 说完这些，傅安染已经把热茶放下，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谭小姐，鹤子小姐，谢谢你们带我离开，并且诚心实意地想要帮助我。但是每个人都有她的命，我应该赎罪。” 多说无益，劝说根本不起效果，一直到把傅安染送上了出租，远远看到江彦丞把车开过来，谭璇还是没回过神，脑子里反复地重播着傅安染的话——“我应该赎罪”。 “刚才那位傅小姐，就是之前楚欣小姐说的杀人犯？”和谭璇一起送人的鹤子难得发问。 谭璇转身看向鹤子，轻点了点头：“是她。但从我和她认识起，她的处境一直不太好。一个人的罪孽永远洗不清吗？她坐了四年的牢，法律上，她已经赎罪了。” “但是她的心里永远过不去那道坎，她始终认为自己有罪。”谭璇苦笑，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除非是那个死去的人亲口说，我原谅你，否则，她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鹤子疑惑地反问：“璇，你似乎特别同情她。就像我们这次共展的主题‘和与同’，你仿佛是她的知音，带着天然的悲悯。” 鹤子的眼神很毒，谭璇的目光躲闪了一下，看向了别处，她踢了踢脚下并不存在的石子，笑了：“不说这个了，关于‘青木樱花’，你有线索了吗？这次找不到你妹妹，真的甘心就这样回去了？” 鹤子点了支烟，也给了谭璇一支，两个女人站在深夜的锦城街头抽烟，各自满腹心事。鹤子道：“奶奶生病了，父亲也不习惯锦城的天气，先回去吧。这次是追着线索来的，可惜没有收获。哦，不对，收获了一个同行，优秀的摄影师。” 谭璇吐出烟圈，眉眼也弯了起来：“是我的荣幸才对。有机会跟偶像和偶像的女儿见面，三生有幸，今天青木大师给我签名，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两个女摄影师在互相恭维，一个有十年的乐队经验，一个在舞台上毫不怯场，抱起吉他就能弹唱，算是难得的臭味相投。 一支烟抽到一半，谭璇直起身，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人，对鹤子道：“糟糕，很久没抽烟，这么巧被他抓到了。” 鹤子笑：“看得出来，你先生很爱你。” 谭璇无奈：“以后我想办个人作品展，主题就叫——老公太爱我了怎么办。” 鹤子开玩笑：“应该能引起轰动，哈哈！”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江彦丞赶过来，本以为会看到江太太黑着脸，没想到居然看到她跟鹤子聊得很愉快的场面，他顿时也笑开了。 “在说你帅。”谭璇把烟掐了，江彦丞已经低头自然地吻了她。 深夜的锦城街头很冷，江彦丞一来，她就不冷了，风都被他挡住。 “是吗？抱歉，鹤子，让你见笑了，她总是夸我帅。”江彦丞摸着谭璇的头，玩笑开得自然而然。 鹤子抽烟的动作精致而雅痞，兼有女人的柔美与男人的刚硬，有点雌雄莫辩的意思，她眯着眼看向江彦丞和谭璇：“你们夫妻感情很不错，何时结婚，考虑去我的家乡度蜜月吗？璇，到时候带你去见见我的乐队。” 谭璇双眼放光：“好啊！我太佩服能组乐队的了。” 鹤子的烟抽完，礼貌地道别：“就这么说定了，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回酒店去看看爸爸收拾好没有。” “再会。” “再会。” 全程英语交流，谭璇无压力，江彦丞更没有。等鹤子进了酒店大门，江彦丞牵着谭璇的手，忽然用英文问道：“甜心，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为了你喜欢的乐队，早点度蜜月怎么样？” 谭璇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你的家乡话，在我大锦城，请说普通话！” 江彦丞笑眯眯地亲她的手心，握住没放，改了普通话：“交往多少天了啊，老公可不可以转正了啊？” 谭璇摇摇头：“还不到一个月，你还在考察期、试用期，一旦发现一点不好，马上开掉！” “这么残忍？”江彦丞叹了口气：“谭宝宝今晚那么不乖，又喝酒，又抽烟，头发前几天也烫过了，试用期的她老公还能不能管管她了？” “不能！”谭璇继续摇头：“试用期随时被开，没有权利管我。” 江彦丞点点头：“嗯，明白了，不能管，抽烟喝酒烫头，她老公都管不着。对了，听说有个什么城东的齐少要去爷爷家提亲，谭宝宝，咱家还有谁没老公啊？老公怎么不知道？” “……”谭璇被噎住了，几秒的心虚之后，她迅速指着江彦丞倒打一耙：“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奸细！肯定是慕少扬给你打电话了！不然你怎么会来接我！宋世航他们绝对不会给你打电话！江彦丞你很可以啊！” 江彦丞看了看腕表，把手腕伸到谭璇眼前，有理有据地笑了：“半夜十一点了，小公举，说好的半价时间到了，老公是生意人，有便宜还是要来占一占的。五百万，买一次，送一次，还算不算话？” 谭璇早就乐了，笑容爬满整张脸，她大大方方地双手环住江彦丞的脖子，扬起下巴道：“你先付现，五百万到账，马上包你爽！不接受空头支票！” 【ps：其实很想写傅安染的细节，可是怕耽误主线，又不能不写，所以这章憋得慌，写了好久。最后，代大白祝王小欠同学生日快乐。】 第417章 老公瑟瑟发抖啊 江彦丞笑眯眯地低头亲了谭璇凑上来的唇：“好，老公的支票本在家里，数字宝宝自己填，就先……包个年吧，能再打个折吗？” 谭璇往他怀里钻：“都说有钱人最抠门儿了，果然是真的，都买一送一了，还要打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算你三百天，买一送一，支票上需要填……我拿计算器出来算算……” 见谭璇真去翻手机上的计算器，江彦丞圈着她，一边看她算，一边忧心忡忡：“啧啧，江太太要求有点太高了啊，每个月来亲戚算五天，十二个月共计六十天，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亲戚来，就只给五天假。想到一年要勤勤恳恳干活三百天，老公真是瑟瑟发抖啊。” 谭璇已经在计算器上算出来了结果，正在数一长串的零是多少钱，听着江彦丞在耳边吐槽，顿时脸都热爆了，转身就想打他：“江彦丞！” 江彦丞一把把她抱怀里，亲她的耳朵，又痞又坏地说悄悄话：“今年才开荤，老公行，没问题，宝宝怎么要怎么有，保证完成任务，只多不少……” 谭璇被抱了个满怀，她的污力指数从来遇强则强，既然江彦丞放大招，她也放，双手扣着江彦丞的臀，用力掐了一把，咬着江彦丞耳朵道：“一年后，铁杵磨成绣花针，刚好离婚、换人，完美。” 江彦丞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被掐还是被咬，或者是因为“离婚换人”这几个字，顿时全身紧绷，直接把谭璇从地上抱了起来：“小流氓算盘打得不错，趁着还没换人，老公要回家好好磨一磨大铁杵。” 被抱住，谭璇举着手机，把屏幕上的数字亮给他看：“七亿五千万！先开支票，没钱一次都不可以！” 江彦丞已经把她抱上了车后座，一本正经地点头：“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老公都懂，保证资金到账。” 说完，江彦丞也坐到了她身边，对前面的司机老李道：“开车吧。” 短短两个月，司机老李见证着车后座的两人从疏离的普通朋友到现在的亲密无间，满眼都是了然，江氏夫妇不一般啊，看似打情骂俏，其实居然是在谈生意。 “小江总辛苦啊。”司机老李感叹了一句，把车开了出去。 谭璇把头闷在江彦丞怀里，差点笑岔气了，一直在抖。 江彦丞拍拍她的背，亲亲她的脸：“江太太辛苦，生意太难做啊。” 司机老李附和着笑：“就是。” 谭璇实在憋不住了，从江彦丞怀里仰起头，闷声笑：“住口，江彦丞你再说，我咬你了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江彦丞挠了挠她下巴：“今天英雄救美了？慕少扬电话都打我那儿去了，说我们江太太抢人抢得漂亮，准备把美人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哟呵，知道告状了还？他有本事抢回去啊，打小报告算怎么回事？所以你跑过来接我？”谭璇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司机在不在，重申立场：“我申明啊，江彦丞，不管咱俩在不在一起，我的价值观不会因为爱你或者不爱你而改变，抱歉，我对慕少扬就是有偏见，他已经洗不白了！” 江彦丞搂了搂她：“不准炸毛，老公只是给你摆事实讲道理，没站慕少扬那边儿，老公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慕少扬被我气得摔了电话，说我太惯着你了。” 谭璇咬唇，声音软下来：“你不惯你老婆，你还想惯着谁？慕少扬真缺德！” “就是。”江彦丞附和。 等司机把他们送回家，两人往回走时，谭璇与江彦丞十指相扣，侧身仰头看他：“我刚才反思了一下，我算不算骑在你头上了啊江彦丞？俱乐部里，我跑去监视你有没有找情况，又害你跟好兄弟吵架，你呢，知道我在外面玩儿，和朋友喝酒打牌，还默默地把单买了，特别给我面子。两相对比，我怎么觉得自己那么混蛋呢？” “江太太干混蛋事儿一天两天了吗？”江彦丞反问。 谭璇瞪眼：“嗯？？？” 江彦丞笑眯眯改口，搂上她的腰：“嗯，谭老师作为一位优秀的摄影师，背后总得需要一个男人，你老公就是那个男人。江太太，老公相信你很乖，公事私事分得清，家里家外也分得清，那老公被混蛋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啊……”谭璇挠挠头，又点点头，跟着江彦丞的脚步往前走。 夜深人静，下了电梯，谭璇默默地从背后抱住了正在开门的江彦丞，蚊子似的哼道：“这周五出差斯德哥尔摩……” 江彦丞没听清，回头问：“嗯？出差去哪儿？” “瑞典，斯德哥尔摩。”谭璇不敢看他。 江彦丞又问：“和谁？” 谭璇挠头，头一直低着，说话还挺清楚：“……你不爱吃的。” 江彦丞：“嗯？” 谭璇没解释，忽然扑进江彦丞怀里，把门带上了，弱弱道：“一个月前就签了合同了，大杂志，大明星，团队非常好，机会难得，拜托成功的摄影师背后的男人支持……” “和谁？嗯？”江彦丞不听她拐弯抹角，又问了一次，语气已经强硬。 谭璇的头彻底垮了，憋出几个字：“……猪肋骨。” 江彦丞：“……” 第418章 看在高额支票的份上…… “我报备完毕。算是提前报备，对吧？”谭璇不敢坐以待毙，心虚地问道。 江彦丞把她从怀里揪出来，不让她粘着，自顾自换鞋：“周五要走，周二才报备，先斩后奏，憋不住了才说，打算私奔给你老公看？嗯？江太太，你陷入信用危机了，你老公得考虑给不给你打款。一毛钱都不想给了。” 谭璇看他扭头就走，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去追他：“工作需要嘛，江彦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江彦丞又好气又好笑，回头盯着她：“到底谁不懂事？宝宝，你拿错了男人的剧本儿吧？” 余光一瞥，江彦丞又低下头，盯着谭璇的脚：“皮又痒了，不穿鞋？” 听江彦丞语调都变了，谭璇小跑回去，把拖鞋给穿上了，这才抱怨：“你太凶了，被你吓忘了嘛。” “嗯，都是你老公的错。”江彦丞边走边西装外套。 谭璇屁颠屁颠地接过去挂好，殷勤地给他捏胳膊：“除了为我个人的职业考虑，我也是为你考虑呀，你想想，他还是你们家艺人，说不定杂志大卖，你们家艺人更火，你能挣更多钱，你的格局怎么这么小？不像挣大钱的人啊！” 江彦丞已经坐沙发上了，把小丢捞进怀里，亲着小丢道：“乖女儿，听听你妈妈说什么呢？埋怨爸爸格局小，爸爸是不是太惯着她了？爸爸看起来像是很缺钱吗？” 谭璇跪在沙发上，还在给江彦丞捶背：“跟泰国师傅学的手艺，特别好，老公辛苦了，我给你放松放松。你不缺钱，你是土豪，特有钱！包养十个我都不成问题！” 江彦丞难得像个大爷似的被伺候着，闭着眼享受着：“江太太不心虚，老公也没这待遇，包养一个就折腾得睡不着，要是再来一个，老公命还有没有？嗯，腿上再捏捏。” “好嘞！”谭璇忙从沙发上下去，跪在地毯上给江彦丞捏腿，江彦丞低头看她，唇角早就勾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老公今天忙，没去看谭老师的作品展，听说展览效果不错，谭老师又圈了很多粉？小宝宝怎么那么招人疼？” 女人的头发，尤其是短发，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要是宋世航敢摸谭璇头发，谭璇肯定削他。现在，江彦丞随便揉，揉得谭璇刘海乱糟糟，她能感觉自己像一只大狗，可她就是生不了气。 听着江彦丞说话，三句两句不离她的日常，他就算再忙，她的事情他也时刻关注着，从来没忘。她的脾气从哪里来？ 谭璇仰头，撅起嘴，臭不要脸地索吻：“老公亲亲。” 隔得近，小丢在江彦丞怀里，嫌弃地拿爪子盖在了谭璇脸上，想把她推开似的。 江彦丞一只手抱着女儿，还是凑过来，把唇印在了江太太唇上，亲了两下，扭头又亲了下小丢，笑眯眯道：“乖女儿，妈妈还小，需要关爱，我们不能放弃她。” 谭璇得寸进尺，把江彦丞的腿抱住，仰头可怜巴巴地求他：“老公，我周五出差，可以吗？我保证不会有情况！拜托拜托！” 江彦丞的眼神暗了暗，居高临下地摩挲着她的脸，眼底有万千柔情：“小姑娘，你总算明白怎么捏住你老公的死穴了，命都想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谭璇憋不住，想笑，微微偏头亲他的手，两个人的眼中都有火光。 江彦丞忽然把小丢放在了一边，张开双臂道：“上来。” 谭璇慢慢爬到了他怀里。 江彦丞抱起她，直接往书房走。 谭璇缠着他腰，跟猴儿似的挂在他身上，软软问道：“你干嘛去啊？” 江彦丞拖着她，哑声道：“去填支票，然后干活儿。不是不给钱不让干吗？” “……”谭璇浑身燥热，被江彦丞堵得一句话都接不上。 要说文雅，江彦丞有时候礼数周全，面面俱到，言行举止连宋世航他们都没话说。要说粗俗，江彦丞嘴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活脱脱一个老流氓。 谭璇不想认怂，咬着江彦丞的耳朵，又羞涩又不要脸道：“大爷，多给点钱，包您爽。” 江彦丞一抖，把书房的推拉门合上：“没问题，就书桌上吧，这地儿不错。” 不一会儿，听着书房里奇怪的声音，小丢站在门外，用爪子去挠门，挠不开，忽然换了个角度，爪子从缝隙里挤进去，居然把推拉门拉开了。 小丢歪着脑袋朝里看，只见它爸爸妈妈在旋转皮椅上，妈妈在上，爸爸在下…… “是小丢……” 门被拉开，听到声音，谭璇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栽江彦丞怀里了，跟她妈来了似的，惊慌失措。 “嗯……”陡然一紧，江彦丞差点被弄死，他喘着缓了缓，咬着谭璇光滑的肩头，哑声笑：“小流氓，你怕什么？咱俩合法的，合法办事儿，不用紧张。” 谭璇正要死要活，不上不下地卡着，她在江彦丞背上轻轻捶了捶：“让你女儿走！怎么你女儿也这么流氓！” 江彦丞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当着小丢的面继续卖力，不怀好意道：“咱俩的女儿能不流氓吗？谭宝宝，老公发现，有人在，你就特别敏感，小丢来得挺是时候，老公舍不得让女儿走……” 被抓住心理，谭璇很快被弄哭了，边哭边咬人，越咬江彦丞越狠，恶性循环，最后谭璇纯粹是靠意志力坚持，哭唧唧搂着江彦丞的脖子：“看在支票的份上……” 江彦丞不停，两人已换了个方位，书桌上，又是正面，江彦丞捕捉着谭璇的唇，像从前每一次那样吻她、凝视她，眼底只有她，百忙之中抽空回应她：“嗯，老公不能白花钱，必须……要个够。” “谭璇，老公爱你。只爱你。” “……永远不变，只爱谭璇。” “谭璇，谭璇……” 谭璇的名字被念了一次又一次，情爱里被宠爱到极致，有个男人身心都念着她，吃饭睡觉做-愛都念着她，谭璇满足到无以复加，她真想永远永远和江彦丞在一起。 等洗干净躺下，江彦丞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背，黑暗里枕边说话，声音低沉缱绻：“助理也一起去？” 江彦丞问的当然是周五出差。 谭璇点头：“嗯嗯。” “团队很多人？” “嗯嗯！”谭璇继续点头。 “随时汇报行踪，每天视频。”江彦丞要求。 谭璇抱着他脖子：“没问题。” 江彦丞亲亲她的眼睛：“别再让老公发现你不乖。” “……嗯。”谭璇回答得非常心虚，黑暗里都不敢睁开眼。 要是江彦丞知道她这次是跟《男色》杂志合作，拍黎肖峰的大-尺-度系列，她估计得死。 第419章 江彦丞的报复 就算周五要出差，周三周四该上班还是要上班。 一大早，谭璇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主卧的门，已经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气，她老公在做饭呢。 打着哈欠去书房，本来打算去找本资料，一进去，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张支票，谭璇的脸顿时都红了。 羞耻啊羞耻。 很多画面钻出来，以后书房这种地方也变得不可描述了。 谭璇走过去，拿起支票一看，数额太巨大，填满了支票上能填的最大数额，啧啧。 谭璇拿着支票踱去了厨房，倚在玻璃门上，问正忙碌的她老公：“支票是真的吗？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不用工作啦。” 江彦丞系着围裙，正把荷包蛋煎好，心形的荷包蛋，这人做菜追求色香味俱全，卖相必须好看。 等造型摆好，江彦丞才走过来，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不工作也行，周五别去了，老公养你。” 谭璇咂了咂嘴，她老公说支持她工作，可其实心里还是在意她和黎肖峰出差，她不敢继续撩他，把支票举高，做作地数着数字：“999999999.99，差一分钱就十亿啦，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在我面前炫富，谁还敢说要拿钱砸我！” “还有谁要拿钱砸你？嗯？”江彦丞正开冰箱门，听她这么说，看过来的眼神就眯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会为钱折腰。”谭璇忙否认，她老公的眼神是要把她剥了，或者把那个人剥了。 “没有最好。”江彦丞不置可否地答，继续在灶台前忙碌。 谭璇蹲在了地上，一会儿看看江彦丞的背影，一会儿盯着支票上的那串长长的可怕的数字，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在报复吗江彦丞？我拿五百万砸你，你现在两百倍砸回来？你是不是早想到这一天了，从拿到合同那天开始？” 江彦丞根本不回头，笑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江太太？先把人弄到手，多少钱都不是事儿。” 谭璇垂头丧气：“唉，以为自己很牛逼，潇洒地砸钱出去，结果都是圈套，江不要脸果然是江不要脸，奸诈。” 江彦丞扭头看她：“那小宝宝喜欢江不要脸吗？” 谭璇蹲在那，家居服宽松，她没穿内衣，一副撩人撩到死的慵懒，她亲了下支票，勉强答道：“看在支票的份上，喜欢。” 江彦丞路过她，把早餐端去餐厅：“昨晚老公不够疼你？昨晚怎么叫的来着，特喜欢老公，喜欢死了，没良心的小东西。” 小丢闻到了香味儿，精准地跳上了餐桌，江彦丞拍了拍它的头：“小丢乖，爸爸给你弄吃的。让妈妈上班迟到吧，不刷牙不洗脸，爸爸真想收拾她。” 谭璇把支票装进家居服口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阳光特别好，家里干净清爽、阳台上晾着衣服，花花草草都打理过，一切井然有序，小丢在江彦丞怀里蹭，她忽然发现——人生真特么美好，她耽于现实的温暖，一点都不想整什么one night的破事儿。 所以，她猛地从背后把江彦丞抱住，努力垫脚，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肉麻兮兮地说道：“老公，谢谢你疼我，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表白完，谭璇从背后发现江彦丞的脸色又变了，通过经验积累，她已经厉害到能揣测他的心理变化，江彦丞现在这个表情代表着，他又想把命给她了，她老公就是这么好哄！ 就算在家被宠上天，囿于厨房和爱，可该来的风暴还是会来，没有人能永远替另一个人遮风挡雨。 这不，当李娅打电话来，语气急切，谭璇主动问了：“怎么了？这次又出什么事了？” “呃，谭老师，你又上热搜了……”李娅支吾。 谭璇无力吐槽，她上热搜是一天两天了吗？她现在的人气比长期霸屏的女明星还高，高到让她怀疑人生了都。 “这次是为什么上热搜？”谭璇问。 李娅推送了一个话题主页过来。 谭璇一看，好吧，厉害了，这次上热搜是因为——有人拍到她深夜带着两个女人开房！ 谭璇什么都不想说，昨晚的事儿到现在还没完呢，鹤子回国了，现在在飞机上，傅安染没消息，她谭璇被人盯上，挂在了热搜榜上。 热搜关键词，“摄影师谭璇 les”，有人扒出了鹤子的感情经历，以鹤子的取向来验证谭璇的取向，进而证明昨晚三个女人是在玩什么刺激的游戏。 谭璇浏览完了话题，也没当回事，她要是les，她老公是什么？如果她是les，应该看她老公跟看情敌差不多，还能跟他友好地床上打架？愚蠢的话题。 但是又怕江彦丞不高兴，谭璇忙给他留言：“江彦丞，网上有人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啊。” 江彦丞很快回复：“莫须有也好，比你跟猪肋骨传绯闻好，正好盖盖，谢谢江太太解救我的艺人。” “……”谭璇无话可说了，尼玛，她老公的心机真深啊，比她想得深刻多了。 她在黎肖峰演唱会上大出风头，早有人盯上他们了，一直在揣测她跟黎肖峰什么关系。现在有关她是les的话题一出来，黎肖峰当然就清白了，所有可能跟她有绯闻的男人都特么清白了！ 所以，听江彦丞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再管她了。 幸好谭璇自己也不太介意这些无聊的话题，她提醒道：“你不是说下午来看我的作品展吗？展厅五点闭馆，我让这边预留五点到五点半的时间给你，来得及？” 江彦丞回复：“没问题。” 下午五点，江彦丞准时到了展厅，迎接他的，除了谭璇，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谭菲以及谭菲身后的陆翊。 江彦丞看了谭璇一眼，面不改色地跟谭菲陆翊打招呼：“六姐，六姐夫也来给小七捧场？太感谢了。” 谭菲一如既往地温柔浅笑：“是啊，小七第一次开作品展，怎么能不来看看？正好陆翊今天休息，有时间，就让他陪我过来了。我一个人来，肯定不方便。” 说着，谭菲看了看时间：“行了啊，彦丞，我们已经欣赏完了，只是听说你要来，跟你打个招呼。我和陆翊得走了。” 江彦丞不动声色：“慢走。” 陆翊推着轮椅走出没多远，谭菲忽然开口：“哦，我想起来一件事。” 她转头朝谭璇看去，笑着说话：“小七，你后天是不是要出差了？这次的杂志大片，有一组是由我们fei家提供的服装，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再给我换了哦。不然回来我得跟你算账，记住了吗？” 【ps：祝读者0006生日快乐，如果亲能换个昵称更好，哈哈。今天还有一更。】 第420章 我就来问你的罪 谭菲的玩笑话不是没来由，谭璇第一次掌镜的封面大片，跟司徒展悦合作那次，就依照个人的喜好和建议换掉了fei家的衣服，连同造型一起，采用了jans.c家。 这件事，谭菲已经当着谭璇的面兴师问罪过了，当时江彦丞、陆翊都在场。 今天旧事重提，半开玩笑半警告。 谭璇没心思跟谭菲争，她退让地点头：“我尽量不换。风格一致就好。” 谭菲听了，看向江彦丞，摇头叹气：“唉，彦丞，你看看小七，翅膀长硬了，谁的话都不听，尤其还有你在背后撑腰。行吧，这次要是她敢换了我们家的服装，我就来问你的罪。不找她，找能做主的。” 空荡荡的展厅里，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半真半假地威胁，说话又温柔又动听。 江彦丞的眼眸转深，忽然更明白谭三哥的那番话——整个谭家心思最多的就数坐轮椅的这位，她不说话都占着三分理，谁让她是个残疾人？ 因为她残疾，所以人人都得让着她，加上她怀孕，一个残疾的孕妇，更加可怜。还有谁忍心去违背她的意思？ 江彦丞对上谭菲的眼睛，清清淡淡地笑了一声：“六姐多保重，这点小事何必六姐亲力亲为？有什么麻烦，找我就行。” 他不躲不避，顺着谭菲的意愿，他一肩都担下。 “走吧。不早了。”一直沉默的陆翊忽然开口，推着谭菲的轮椅朝展厅外去，不再给他们对话的机会。 等展厅里只剩下谭璇跟江彦丞两个，江彦丞掌了谭璇的腰，笑道：“来，给老公讲解讲解，摄影师亲自招待，面子真大。” 谭璇也从不自在里跳出来，拉着江彦丞从第一张照片开始讲故事，都是她的经历，圈子里称好的摄影作品是“上帝替摄影师按下的快门”，谭璇一张一张地讲上帝按快门的时刻，或新奇或有趣或索然无味的等待过程…… 展厅空旷，已经没有其余观众，一阵阵笑声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格外刺耳刺心。 离开没多远的谭菲弯起唇角，平静地问陆翊：“怎么样？陆先生，不亲眼见到都不相信吧？小七和彦丞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她怎么那么招人喜欢？随便找了个老公，疼她疼成这样，风雨一肩挑，好样的啊。” 陆翊沉默，永远沉默。将谭菲推入电梯。 镜子里反射出他年轻的脸，他的心脏平静地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次又一次，他目睹了年年和她丈夫的恩爱画面，谭家老宅、葡萄园还有天平山烈士陵园——她带他去过的地方、她没有带他去过的地方，她都能坦然地和另一个人去了。 她情伤自愈的能力越强，他越欣慰。有人疼她，他也觉欣慰。什么人能不爱她呢？ 察觉到镜中的陆翊居然在笑，谭菲的眼神彻底阴冷，她冷笑出声：“呵呵，陆翊你是不是疯了？之前睡觉梦里会叫小七的名字，现在还会梦见她吗？梦见她跟你睡，还是跟她老公睡？” “谭菲！”陆翊的脸色瞬间变了，平时多温和不争的男人，警告道：“嘴放干净点！” “哎唷，你们医生都这么纯洁啊？睡觉这个词都不能说？还是觉得自己恶心，不敢让人说？”谭菲说话轻飘飘的，却一句一个刺，刺得陆翊生不如死。 年轻气盛的情侣在一起五年，哪怕学业再忙，也总有两个人独处擦枪走火的时候，更别说她可爱又粘人，他心里眼里都是她。 开过房，睡过一张床，万事俱备，他还是忍了下来，多少次午夜梦回，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梦里他怎么可能没有和她亲密？睡里梦里也都是她。 谭菲说得对，即便他再能忍，现实中与她再无纠葛，可梦里他龌龊至极。幸好梦不能成真，多可惜梦不能成真。 电梯门开了。 谭菲一直盯着的陆翊的脸消失在分开的电梯门上，她也没再咄咄逼人，叹气：“算了，你也是受害者，受命运的捉弄，我也是，既然咱们有夫妻的名分，这戏还是要继续往下唱的。那我们就祝福小七和彦丞吧，别人的生活是别人的，我们过好自己的。下个月12号是爷爷八十六岁大寿，你得帮我想想，该送什么礼物给爷爷贺寿。” 谭菲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也许在别人看来是懂事，陆翊听完却莫名不安，谭菲似乎对谭老的八十六岁大寿很用心，但凡她用心的，都让人不寒而栗。可身在局中的他，找不到谭菲的一丁点错处。 展厅里，谭璇讲解完了最后一张照片，地理杂志上登载过的险峻峡谷，江彦丞忽然道：“来，宝宝，老公给你留个影，多好的展览啊，高端大气上档次。” 谭璇往“和与同”的展厅主墙前一站，她是摄影师，天然会摆各种姿势。 等江彦丞拍完，谭璇凑过去一看，无奈了，单手搂着江彦丞的腰往外走：“啧啧，果然上天是公平的，我拍照好看，我老公拍照惨不忍睹，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弟，拜托了。” 江彦丞自己却盯着欣赏了好一会儿，笑得跟老婆生孩子了似的：“我愿意牺牲自己，烘托谭老师的技术高超，证明一下不是每个人都有摄影天赋的。所以，我们家谭老师是天才中的天才。” 谭璇仰头夸他：“厉害厉害，我老公虽然拍照不行，可是他口才厉害，特别会夸人！这也是需要天赋的！” 江彦丞凑过去亲她：“特喜欢宝宝说，‘我老公’。真好听。宝宝你最近嘴特甜。” 谭璇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还真是。我最近嘴特甜。我老公特别好。” 江彦丞眼神都快腻化了，柔声提议道：“宝宝，跟老公拍个合影儿吧？” 经江彦丞一提醒，谭璇才想起来，她跟江彦丞合照还真不多。 “来，拍拍拍！”谭璇从他手里接过手机，举到合适的角度：“艾玛，我的胳膊还是短，江彦丞你不要看我，看镜头，你怎么又紧张了？自然点儿，对，一、二……” “三”刚喊出来，江彦丞还是动了一下。 照片定格，画面里的江彦丞没看镜头，看着她。 谭璇摇了摇头：“唉，算了，江彦丞你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看在拍得还不错的份上，就这样吧。嗯，‘和与同’这主题墙的角度也可以。手机还你。” 江彦丞接过手机，单手还搂着谭璇的腰：“照片洗出来？” 谭璇觉得不可思议，想起要给江彦丞开个日常生活展，顿时笑岔气了都：“江彦丞你怎么这么自恋？你到底有多少张自己的照片儿，洗出来的？下次借我看看啊。你这人没救了。” 不等江彦丞说话，谭璇拉着他的手：“走吧，走吧，饿了，我们去吃大餐。” 江彦丞也不解释，默默地把手机收了，到底什么时候他家宝宝才会发现他手机里的秘密？而相对于手机里的秘密，谭菲的那句“我就来问你的罪”则堪称恐-怖-主-义。 身残志坚的恐-怖-主-义者特地来谭璇的作品展上走一遭，到底在酝酿着什么？ 绝不可能如江彦丞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第421章 那只“最萌身高差” 谭璇的作品展，路易斯工作室的同事们当然也都去捧场了，林永志在展览开幕当天，还让人送了花篮过去，给足了谭璇面子。 现在的路易斯工作室，再没了哈维那种处处针对谭璇的人，但谭璇也并没有因此更高兴。 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啊。 李娅这些天特别躁动，拉着严明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包包，第一次出国，虽然是工作，却整得跟出门度假似的。买了一堆衣服、鞋子让谭璇帮着参考。 严明都崩溃了，在谭璇面前抱怨：“谭老师，你看小娅，这工作态度怎么行？不务正业啊，天天买买买。” 李娅拿衣服在身前比划，听严明这么说，气得想拿鞋盒砸他：“作为男朋友，这种时候请你只说五个字——买买买！好看！其它的，憋着！谭老师，对不对？” 见李娅寻求外援，谭璇笑了：“有道理，女朋友不好看，怎么想都是男朋友的错。” 她也悄悄给江彦丞发去消息：“你最近有点偷懒了啊，只给钱，不给买衣服买包包，果然得手了就不珍惜了，处处透着敷衍。” 江彦丞正开会，打字过来：“老公精神不济，抱歉没能面面俱到，至少床上没偷懒？” 谭璇被一句话秒杀，江彦丞是那么好对付的？别忘了他不要脸啊。 江彦丞又发来消息：“晚上带宝宝买衣服和包包，漂漂亮亮地出门。” 谭璇回：“真乖。下午要去一趟锦城摄影协会，好像有个什么赛事的表格要确认。太累了，结束直接回家，逛不动街了，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 江彦丞：“好，老公也早点回家，做好吃的。” 李娅那边还在吵吵闹闹：“一想到可以和峰峰一起工作，我的口水就没办法忍住，咝，秀色可餐！感谢谭老师带上我！哈哈哈哈！” 严明没辙了：“花痴。谭老师你多管管她，小娅病得有点严重。” “去你的！”李娅又打过去：“可惜明天峰峰不和我们一个航班，不然可以一路欣赏盛世美颜，啧啧……” “走，你跟我走，别在这儿丢人了小姑奶奶！”严明把李娅的手腕一攥，无奈地把她拉出了谭璇办公室。 吃完午饭，谭璇收拾东西离开工作室，经过电梯时，听见楼道里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像是林永志：“对，明天是江首富家拍全家福，哈哈，机会难得……” 谭璇没听墙角的习惯，虽然“江首富”这三个字已经足够刺耳，她还是忍住没继续听下去。无论小林是抱着什么心态在和人说话，这一单本就是谭璇推辞掉没接的，江哲宇亲自找上门来，还是被她拒了。 如果谭璇没记错，路易斯答应会亲自掌镜，现在哈维一离开，小林成了路易斯的左膀右臂，世事难料，也更让谭璇觉得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 下午，去完摄影协会，谭璇还是过去展厅那边看了看，好朋友lisa趁出门喝下午茶的时间跑来看她的作品展，谭璇只能陪着。 展厅不对媒体开放，来的基本都是平常的参观者，谭璇也不太怕被认出来。lisa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遵守着展厅的参观礼仪，压低声音说话，间或咬咬耳朵。 然而谭璇还是太年轻，刚进展厅转了半圈，把鹤子的作品介绍完，转到她自己的作品那边，忽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叫住了她：“谭小妞，是你吗？” “……”谭璇回头，看到站在那儿的超高傻大个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那傻大个儿一看到她正脸，马上不带犹豫地上前两步：“还真是你啊，谭小妞，不认得哥了？哥是齐桓，齐桓公那个齐桓。” 一听他自我介绍，谭璇还没说话，lisa先笑出了声儿，趴在谭璇肩头，笑得没法止住：“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毛线？”齐桓不乐意了，一不高兴，原形毕露，凶神恶煞。 lisa凑在谭璇耳边，解释道：“知道齐桓公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谭璇还真不知道。 “晚年重用小人，儿子们打起来了，最后饿死了，六十多天后才有人给他收尸。”lisa说。 “好惨，惨绝人寰啊。”谭璇啧啧，身边有学霸就是笑点多。 看齐桓脸色都变了，怕他炸毛，谭璇忙开口叫人：“桓哥。” 齐桓没听见lisa说什么，见谭璇认出他了，态度还不错，收起不满尽力卖弄：“哈哈哈，记得哥就好。这不是听说你有个展览，哥来给你捧个场，买了一百张门票送人。” 谭璇嘴角一抽，眼神往四周瞟了瞟：“不会这些人都是……” 难怪今天来参观的人特别多，跟来了群演似的，男男女女都还看得很仔细，太不像普通摄影展上的情形了。 “不是托儿，都是来给你加油的。”齐桓说着，脸上有兴奋，“太好了，正好碰见你，来，跟哥拍个合影。你，给我们拍。” 齐桓把手机塞给lisa，语气依旧很二世祖。 既然是谭璇认识的人，lisa当然要给面子，何况是在谭璇的作品展上，接过手机，lisa把镜头对准了两人—— “看看，妹子，跟哥是不是最萌身高差？萌死了。”齐桓想把手往谭璇肩膀上搂。 谭璇咳了一声，低声道：“哥，相信我，我真有对象。拿开手。” 齐桓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伸手就搂，现在一听谭璇说话，犹豫的胳膊马上搭了上去，不仅搂了谭璇胳膊，另一只手还不高不低地比了个“yeah”的手势，吊吊地看着镜头道：“让他来，哥弄死他。妹子，哥是认真想跟你处对象，奔着结婚去的那种。” “卧槽……”谭璇从牙缝里挤出俩字，这老男人听不懂人话。有对象他也不在意，还奔着结婚去？这年头不要脸的男人怎么这么多？难道她真的长得太好看了？ “拍好了！”lisa走回来，把手机递给谭璇，让她看照片儿。 谭璇拿到照片就想删掉，齐桓一把抢了过去，自己欣赏了起来，乐呵呵道：“果然是最萌身高差，哥明天拿个相框裱起来挂卧室，妹子你特好看。” 听齐桓的语气认真地要死，一点都不像是恭维，lisa嘴角抽了抽，拿手拽了拽谭璇的胳膊：“七年……遇到脑残粉了这是？” 谭璇想死：“……” “妹子，给哥讲解讲解，你这些照片儿拍得真好看，都哪儿拍的啊？改天哥也跟你学学摄影，买什么相机好呢？最贵的？你喜欢什么相机，哥送你。”齐桓像个大个子苍蝇，围着谭璇转悠。 谭璇没辙了，真没辙了，怎么有这种抖m？ 她把齐桓拉到一边，主动出击地盘问道：“桓哥，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齐桓想了想，实话实说：“不记得了，哥这个年纪没谈过不正常，但没一个想结婚的，除了妹子你。” 谭璇想翻白眼，还是好脾气道：“桓哥，我也实话说了吧，我喜欢处-男，不喜欢身经百战的壮士。所以，哥，咱俩真不合适。” 齐桓一呆，真懵逼了：“你是嫌哥不干净？？？？” 第422章 不允许这么纯洁的人存在！ 天方夜谭啊。 齐桓活到现在三十四岁，第一次听一个姑娘说，你不干净，咱俩不合适！ 从前那么多女人，年轻的，好看的，身材一级棒的，他想睡哪个睡哪个，谁敢这么跟他说？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最怕阅人无数之后，再遇到一个想收起身心好好过日子的姑娘，人家嫌他不干净！ 人生处处都是坑，先坑不是坑，后坑才算坑。 既然齐桓自己说出口了，谭璇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点了点头：“我喜欢亲手调-教小哥哥，桓哥，咱俩明显不是一路的。你找个好人就娶了吧。” 齐桓被打击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揉着自己的脑袋，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仿佛陷入了无尽的苦恼之中。 谭璇往齐桓背后看去，lisa在跟她打手势，她得赶回杂志社去了，谭璇也想走，跟齐桓打招呼：“桓哥，那您自便好吧，我先走了。” 齐桓这才回过神，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大高个挡住她的去路，脸上的表情又纠结又难堪，随后又带了那么点豁然开朗的兴奋：“哈哈，我想到了，谭小妞，哥想到解决办法了！” “解决……办法？”谭璇脸上的笑都僵了，她抛出一个最不可能反驳的理由，她喜欢处-男，齐桓明显不是，这是可逆的吗？既然不可逆，他有个毛线的解决办法啊！ “听哥跟你说啊。”齐桓组织了一下语言，语重心长道：“妹子啊，你看啊，知道哥有过阅历，你有心理负担，你喜欢处-男小哥哥，是吧？行啊，你先调-教着，先把他给上了，等玩儿过了，他总不是处了吧？等你玩儿腻了他，哥再来找你。要还是觉得不公平，哥给你找几个没开-苞的小哥哥，你玩够了，玩吐了，玩到不想玩儿，然后跟哥结婚，这总行了吧？” “……”谭璇叹为观止，完全无法辩驳。 齐桓这货是怎么想到这个好办法的啊！ 现在轮到谭璇想死了，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男人，她招架不住啊！ “哥的办法好，挑不出毛病，是不是？”齐桓看她沉默，自己先嗨了，击了个掌，又以过来人的口吻叹气：“唉，妹子，要不哥怎么说你年纪小，还太单纯，男人的第一次哦，又没凭没据的，你怎么知道你对象是处？他今年十八岁啊？就算是十八岁，第一次也是给了他自己的五指兄弟，轮不到你。” “妹子，你对象别是上初中吧？十四五？你这口味再重，不能这么干啊，当心进去了。”齐桓的脑洞也大破天际，分分钟把她对象的年纪往下压了又压。 “停停停！打住！打住！哥，我怕了你了。”谭璇阻止他继续往下猜测，“你的建议我都收到了，我先回去调-教小哥哥，等我玩儿够了再说，成吗？桓哥你也别一棵树上吊死，遇到合适的千万别错过！” 齐桓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去吧，好好玩儿小哥哥，哥等你。森林哥都逛遍了，就喜欢你！特对哥的胃口！有啥说啥，该骂就骂，咱俩还有最萌身高差！再高点儿、再矮点儿都不萌了！” 谭璇满头黑线：“……” 她怀疑齐桓这货新近才学会的“萌”这个词，在他心目中最萌身高差难道还特么有数字标准？高一点儿、矮一点儿都不行？ 她一边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桓哥，你觉得最萌身高差是多少啊？” 齐桓杵在那，那身高，可以把展览主题墙撑起来，他毫不掩饰地告诉她：“没多少，就你和哥的身高差！肯定最萌！” 谭璇想把自己掐死，让你多嘴！都是套路！都是套路！ 再不想管齐桓的破事儿，谭璇一把抓起lisa，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桓站在展览主题墙前，也不管现场的工作人员在维护治安，一把把身边一个小弟揪过来，笑容都收了，一脸凝重：“去，给老子跟着刚才那姑娘，查查她对象是谁！” “桓哥，查到了怎么办？”那小弟唯唯诺诺道。 齐桓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呵呵道：“找人把他给老子轮了！锦城不允许有那么纯洁的小处-男存在！决不允许！” 小弟没听明白指示：“找谁去暴了他？男的？女的？” 齐桓不爽了：“不管男的女的，给我把他糟蹋了，糟蹋得越干净越好，最好拍点儿视频、照片儿发网上，全世界都能看到那种！” 小弟一脸见鬼：“可是……可是，桓哥，这样不就暴露了你自己吗？合适吗？” 齐桓想拿拳头砸他脑袋：“傻啊你！你不能做得干净点儿？他一小处-男能经得起诱惑？给我盯着点儿，做个局，重点就是把他糟蹋了，怎么糟蹋不重要！老子只要结果！” “行，行，行，桓哥，您等着好消息，保证糟蹋到位，让他菊花残满地伤！！”小弟收到明确的指示，往那边一招呼，呼啦啦一群人跟着他走了，展厅里的人顿时少了四分之一。 齐桓拍了拍手，心情愉悦地站在主题墙前，拿手机把刚才拍的那张合影发去了朋友圈，配文字：“这妹子可爱不？哥的暗恋对象。比心。比心。” 一群人点赞，董仕留言：“哟呵，合影了还？桓哥儿牛逼啊！” 兰晓鹏留言：“桓哥儿来真的？聘礼准备好了没？谭老什么人物，桓哥儿你得悠着点儿啊。” …… 江彦丞回家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进门换鞋的时候，手机叮铃一响，他随意拿出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谭璇早回来一步，听见开门声，趿着拖鞋冲上来把江彦丞手里的菜接了，乖乖地扑上来抱他：“老公辛苦啦，今晚吃什么呀？好饿好饿好饿！” 江彦丞单臂张开把她抱怀里，亲了亲她，这才把手机递给她看：“谭宝宝，你是打算犯重婚罪？” 谭璇头皮一麻，就着江彦丞的手机一看，尼玛，赫然是她跟傻大个儿齐桓的合影！ 这明显是齐桓的朋友圈截图，下面还有齐桓的统一回复：“哈哈哈，别急，有好事会通知你们，份子钱备好，这次哥是认真的。” 谭璇又气又心虚，往截图上一戳，图片缩小，微信对话框露了出来。一看联系人，谭璇顿时也炸了，开始乱开炮：“我就知道肯定是慕少扬！他就是想报复我！” 江彦丞盯着她，把话题拉回来：“谭宝宝，老公也给你准备点儿份子钱，留着你跟这人牢里花，管够。” 重婚罪，法律上是指，有配偶又与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行为。 齐桓这是要把自己往牢里送。 【ps：小江，听我一句，你对恶势力一无所知……】 第423章 兄弟们，上！ “我是冤枉的！” 听她老公的意思，是要把她跟齐桓往牢里送，谭璇冷汗都下来了，忙想撇清关系，张口就喊。 江彦丞不理她，鞋换了，又去换衣服，不置可否：“嗯，一般被审讯的罪犯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嫌疑人请继续你的辩词。” 谭璇手里握着江彦丞的手机，又看了几遍齐桓朋友圈的截图，还有江彦丞跟慕少扬的对话，慕少扬好样儿的啊，一句话不说，直接甩给江彦丞一个截图，这是要她死啊！ 谭璇咳了一声，开始辩解：“我发誓，我真没聊骚他！这人神经病！” 江彦丞已经换好了衣服，接过谭璇手里的菜，径直去了厨房，越走越远，声音传过来：“嗯，他手往哪儿放？八百年没看过好看的姑娘？逮住一个最好看的，搂得挺得意啊。” 谭璇早听出她老公语气松了，屁颠屁颠跟去厨房，从背后搂他，头往他背上蹭：“哎呀，老公，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说我有对象，我对象特帅特牛逼，和他不可能，让他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唉，真那么容易就把人说服了？怎么他事后还发朋友圈儿呢？”江彦丞洗菜、切菜，背后粘着个人，动作都被拖慢，他又好气又好笑：“小痞子你松不松手？信不信老公不做饭先吃你？” 谭璇回想她跟齐桓的对话，她瞎掰扯的理由，自己先笑傻了，趁江彦丞回头，她踮起脚尖凑上去就亲他，把江彦丞抵在了料理台上，边亲边笑：“小哥哥，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让我亲亲。” 江彦丞被她压了个措手不及，把刀拿远了，反手扣在了谭璇的臀上，眼神有点暗，得空喘息：“小痞子，你今天很有问题，咱们厨房里还没来过，你过来……” 谭璇亲完就跑：“小哥哥，你做饭吧，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小痞子，你别跑。”江彦丞笑着，也没真的追上去，爱要做，饭也要吃，吃饱了再说，活脱脱的饱汉心态，横竖都能吃到，不急于一时。 谭璇去卸妆、换衣服，自己把自己逗得不行，江彦丞肯定不明白她叫他“小哥哥”什么意思，原来把老公压在料理台上，尽情蹂-躏真有快-感啊！虽然事实上被上的是她，可心理上，她也算上了江彦丞了。 当晚，吃完饭，洗完澡，拖完地，收拾好行李，连小丢都洗完澡吹干了毛发，饱汉开始行动了…… 等谭璇被压在厨房料理台上，一遍遍被逼着喊“小哥哥”，谭璇才知道，她老公多喜欢这个称呼，还有……料理台这个地方。 第二天根本起不来，腰都快断了，谭璇闷在被窝里哭唧唧，最后还是被她老公抱着去的浴室洗漱。 两个人穿着同款睡衣、同款拖鞋，连牙刷、漱口杯都全部统一，镜子里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和谐，刷个牙可以挤眉弄眼十次以上，镜子照出了两个傻子。 洗干净脸，谭璇搂着江彦丞的腰感慨：“太幸福了怎么办？江彦丞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要出去四五天。” “拍那么久？” “听说那边挺多好吃的，顺便吃吃。”谭璇答非所问。 江彦丞把胡子刮干净，带着须后水的味道亲她：“老公这几天忙，不然就陪你出差了。” 谭璇脱口而出：“就是忙那个什么重点项目啊？宋世航他们跟我说了。” “说什么了？”江彦丞笑了笑。 “说你撇开了江氏集团自己做，你们商人的世界好复杂，搞不懂，但是有一点我大概能猜到，江彦丞你挺有钱的。”谭璇说着，往马桶走。 “奸商嘛，宝宝你要小心点儿，不要让你老公发现你不乖。”江彦丞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衣机那儿，忽然笑出声：“小痞子，你过来。” 谭璇上完洗手间，走去他身边，江彦丞一手拿着她的睡衣，一手拿着一张支票：“宝宝你把支票塞兜里？差点洗衣机搅了。啧啧，我家宝宝真淡薄啊，视钱财如粪土。” 差一分钱十亿的支票，随手往睡衣里一塞…… 谭璇哈哈哈地把支票抢了过来：“忘记了，还好没搅了，我藏保险柜里得了。” 江彦丞提醒：“我的傻白甜太太，支票过期无效啊。” 谭璇撇撇嘴：“我是不知道十亿怎么花，拿着是负担，还是先放着好了，等我需要钱，再跟你要。” “老公卷款私逃，看你往哪儿哭去。”江彦丞摸摸她的头：“衣服洗着，你去化妆，老公做饭，吃完饭就得送你赶飞机，行程真够赶的。” 谭璇把十亿支票藏在了书房，跟结婚证放一块儿，还有江彦丞送的那串“北斗七星”项链，以及他们之前的那份契约合同。整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吃完饭，江彦丞开车送谭璇去了锦城国际机场，交代着：“赫尔辛基中转？到了那给老公一个消息。锦城和斯德哥尔摩现在也就六小时时差，飞机上睡一觉……” 李娅拖着行李风风火火地赶来，这次路易斯工作室随行的也就摄影师谭璇和助理李娅，别的都是杂志方和黎肖峰那边接洽的人。 “李娅，谭璇拜托你照顾了。多谢。”江彦丞礼貌地拜托李娅，一点架子没有，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他和谭璇的关系对很多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 谭璇一直挺小心，就怕李娅说漏嘴，透露出她要拍的杂志是哪家，注意力都在李娅身上。 忽然，有人手机响了。 谭璇看向江彦丞，手机自带的铃声，她听着很熟。 果然，江彦丞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有轻微变化。 谭璇忙道：“哎呀，你快回去吧，工作要紧，我先安检去了！” “好。去吧。一路平安。”江彦丞笑。 李娅还在等他们俩来个吻别啥的，结果没等到，他们谭老师走得果断，一点没秀恩爱的意思，李娅回头跟江彦丞和周密挥了挥手，跟上了谭璇的脚步。 等她们俩过了安检口，再看不见人了，江彦丞对身边的周密道：“走吧。” 周密手里拿着ipad，随时汇报行程：“董事长夫人那边来了电话，让学长回去拍全家福。为月底的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做准备。” 江彦丞听了，破天荒主动给成玲玲打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开门见山道：“谭璇出差了，她非常忙，不可能有时间参加你们的全家福拍摄，她什么时候和你们是一家人了？” “我也没空。要是觉得实在抹不开面子，找人把我p上去，全家福而已，不过是形式。” 周密在一旁听得嘴都抽了，江太太一走，他们boss就开始撕破脸了，江氏集团没拿下的那个项目被他们boss拿下的那一刻起，早该撕破脸了。 江彦丞冷笑，早没了对待江太太时的温和宠溺，整个人笼罩着一层不常见的煞气：“私人医生不是一直在吗？以江爸爸的财力，世界那么大，找不到合适的配型？那江爸爸可真不幸。阿姨，你多照看着点儿，至少熬过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吧。” 电话挂断，江彦丞问周密：“江太太那边有人跟着？” “学长放心，不会有安全问题。”周密点头。 “嗯。”江彦丞脸上还是没有笑，“从江氏集团的手上抢饭吃，首先跳脚的恐怕是江哲宇，从今天起，让每个人小心。” “听说展悦小姐最近和江哲宇走得很近……”周密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打住，因为停车场内、他们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伙人，高矮胖瘦都有，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家伙儿，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俩。 “学长……江哲宇的人来的这么快？”周密全身戒备。 江彦丞半步没退，直视着那群人，眼中冰冷。 那伙人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为首的胖子指着周密道：“你滚开！我们找的是他！不然连你一起干！” 周密愣了：“你们哪条道儿上的？” 那胖子握着一根棒球棍，在左手心有节奏地拍着，满脸横肉在抖：“有人花大价钱买他菊花残，你管大爷哪条道上的！今天他必须菊花残！兄弟们，上！” 第424章 今天的对手有点菜 “……”周密压根儿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扯着嘴问道：“你们买……买什么？” “少废话，滚开！你小子找死！” 那胖子一点不想啰嗦，办事特有效率，他一动，他身边的那些个人都朝江彦丞扑了过去！ “高矮胖瘦，各种口味，小子，你得罪大人物了，乖乖把菊花留下！让大爷几个好好疼疼你！大爷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胖子虽然胖，可行动却很敏捷，手里的棒球棍毫不客气地朝江彦丞砸去！ 机场的停车场里也能出这档子事儿，看样子那大人物也的确挺不怕事儿，眼看被人围攻，周密居然也没慌，差点没笑岔气了—— 见识过拿钱买人命，还真没听说过拿钱买人菊花残，他们boss这一次是得罪了什么人物？ “卡擦”一下，胖子砸下去的棒球棍被一把握住，西装革履的江彦丞格住胖子的攻击，冷声问道：“这地方可有不少监控，想进去蹲？” 胖子狞笑，有点得意：“你小子运气好，今天监控都‘坏’了，出入口有人把守，你死定……嗷——啊！” 得意不过三秒，胖子就飞了出去，“嘭”一声砸在了地上，棒球棍滚落一旁，撞上一辆车的轮胎才停下。 现场的形势变化太快，所有人都呆呆看向江彦丞的方向，周密反而得空挠了挠头，这伙人明显撞枪口上了啊，啧啧，没有监控的话…… 江彦丞轻描淡写地把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脖颈松了松，全程脸色极差，冲那伙人勾了勾手。 “擦，还是个练家子！怕个毛，一起上！”有人喊了一句，十几个人一齐冲了上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周密握着ipad安安稳稳地站在一旁，一点没插手的意思，听着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周密掐着表欣赏战况，等最后一个人倒下，周密按停了秒表，汇报战果：“一分四十六秒，十四个人，boss，今天的对手有点菜。” 那些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哀嚎声阵阵，江彦丞走到为首的胖子身边，胖子把头埋在地上装死，一动不动。 “道上的规矩，雇主的名字不能说？”江彦丞居高临下地问，“宁愿卸一条腿？” “不不不！能说能说能说！当然能说！”胖子跟被电了似的爬起来，“大哥，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要是早知道大哥这么能打，给多少钱也不敢来挑事儿啊！” “雇主是谁？”江彦丞不听他啰嗦。 那胖子的确没道上的规矩，一听要废他一条腿，马上有啥说啥：“是、是城东齐家的大少爷……齐少说，好好教训教训大哥，让我们几个来糟蹋大哥，一人轮一次，一次十万，拍片子……加每人十万……” 周密在一旁听得叹为观止，十五个人，每人二十万，他们boss的清白值三百万，啧啧。 那胖子却还在投诚，一股脑儿都交代了：“大哥，你可要小心大嫂，大嫂太漂亮了，被齐少看上了，齐少那可是出了名的嚣张啊，他喜欢的女人都要弄到手！齐少说，不允许大哥你那么纯洁干净！必须毁了你！” 周密：“……” 江彦丞：“……” 供出雇主那一瞬，江彦丞就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齐桓的那条朋友圈说明一切。但这胖子的最后一句却听不明白，显然跟江太太有关，她肯定跟齐桓说了奇怪的话。 “回去转告齐少，改天我会亲自拜访。让他看好重要的东西。” 丢下一句话，江彦丞没再逗留，转身便走。 周密跟了上去。 留下被打得龇牙咧嘴的一群高矮胖瘦的男人，有人问为首的胖子：“老大，他啥意思啊？齐少有啥重要的东西？” 胖子脸都摔青了，一说话就疼：“谁知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啊这么能打？还他妈不怕事儿！齐少不是说他是小处-男吗？他哪点儿像小处-男了？哎唷，老子的脸哟……” “老大，咱们怎么跟齐少交代啊？” “滚开点儿，待会儿别出声儿！”胖子呵斥了一句，哆哆嗦嗦拿手机去拨电话，一接通马上哭嚎：“齐少，那小子太能打了！一人打我们一帮兄弟，两分钟！兄弟们都被揍得很惨！啊，我们怎么敢骗齐少您？对了，那小子还说，让齐少小心着点儿，看好自己的菊花！他改天亲自拜访！” 一群人：“……” 大哥，这是那小子的原话吗？？？？ 齐桓正在吃早餐，一听到汇报，一口牛奶喷了出来，吼道：“放屁，他要拜访老子的菊花？！他算哪根葱！” 家里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齐桓六岁的外甥女，一脸天真地问：“舅舅，你有种菊花吗？老师说，菊花秋天开，公园里好多呢。舅舅种的菊花是什么品种？我想看。” 齐桓的姐姐黑了脸。 “这个，宝宝啊……”齐桓还没解释，他家老头子放下报纸，抄起齐老太太的拐杖就朝齐桓抽去：“混账！混账！” “爸！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哟喂！”齐桓跳着跑，三十多岁的人了，被打得嗷嗷叫，家都不能呆。 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彼时，在回公司的路上，周密继续被打断的汇报：“展悦小姐最近和江哲宇走得很近，两人在海城机场被记者拍到同行，可能是在交往。” 江彦丞无动于衷：“她是个成年人，有做一切选择的自由。” “可是，江哲宇那边会不会利用展悦小姐来……”周密欲言又止。 江彦丞没接话，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江彦丞接通，电话那头是江太太的声音：“我准备飞啦，你回去了吗？” 江彦丞的唇角弯了起来，眉头却锁住：“宝宝，一路平安，老公想你。” “我也想你！拜拜！”江太太风风火火地结束了电话。 江彦丞叹了口气，也没告诉江太太，他差点让十几个男人弄了的故事。 沉默片刻后，江彦丞答复周密：“既然打算回国定居，很多事情迟早会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什么事不可对人言，只是时间的问题。展悦应该有分寸。”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密也懂了，不再赘述司徒展悦的私事，转换话题道：“boss，明天出差海城，后天飞羊城，hk那边也需要亲自到场，这几次的收购案都非常成功，江董事长那边恐怕早就听到风声了，责令boss今天下午去集团总部一趟。” 第425章 哥不仅是他情敌！ 齐桓很郁闷。 因为菊花事件被老头子赶出了门，并责令他短时间内不准见外甥女。 “哈哈哈哈，桓哥儿，你把自己教坏就算了，祸害什么小朋友啊？我觉得你们家老头子干得漂亮，就应该让你过年都不能回家，直到小朋友明白菊花不是一种花。” 会所里，锦城三少一聚首，董仕就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桓哥，听说有人惦记你的菊花，你出门可要当心着点儿了！最好带俩保镖，不，带俩够不够啊？听说他很能打。别说，我还真第一次看到我们桓哥泡小姑娘的时候失利，怎么样，谭家小妞的对象真那么牛逼？”兰晓鹏充满了好奇心。 “牛逼个毛线！别笑，兰哥儿，老子心情很不好，你再笑试试！”损友的调侃让齐桓更郁闷，从沙发上站起来，责问身后站着的胖子：“蠢材，你怎么办事儿的！那么多人打不过一个？他没带保镖，一个人干掉了你们十五个？你那帮兄弟都是吃屎的，啊？！” “不是一个……还有一个……”胖子作为那帮小弟的老大，虽然电话里汇报过，可齐桓传唤，他也不敢不来，他顶着半边脸的乌青，那怂了吧唧的样子，别提多让齐桓恼火了。 “俩人对付你们十五个？平均一个人干七个半？”齐桓问。 胖子摇摇头：“他帮手没动手，在一边给他计时。” “什么？？？”齐桓以为自己幻听了，“计时？他丫干嘛呢？那孙子专业保镖啊？” “不是，不是，他是boss。”胖子又摇头。 “去你大爷的！”齐桓一巴掌拍在了胖子头上：“半天说不出个鸟来，从头开始，一句一句说！” 胖子被打得哭都没地儿哭，忍着痛从他们进停车场讲到自己飞出去，强调道：“真的，身手特牛，我趴在地上的时候，看到我那帮兄弟被揍得嗷嗷叫，又快又狠，一分四十六秒，他们全趴了，那个人绝对不好惹。” “所以你把老子供出去了？”齐桓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鲁月半，你小子完了。” 胖子指天发誓：“桓哥，我发誓，我冤枉啊，这不您也没说不能供出去吗？他再牛逼，敢动您吗？我们几个兄弟还以为报出桓哥的名字能吓跑那孙子。谁知道……” 胖子打住没敢往下说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桓哥儿阴沟里翻了船，谭小七挺洋气，不是说她对象很纯洁吗？中x海保镖啊难道？”兰晓鹏调侃。 齐桓都快气疯了，忽然想到什么，对胖子道：“不是带了拍东西的设备吗？拍到什么了？人长啥样给老子看看！” 胖子这才想起带了东西来，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隐形设备偷拍的视频已经放手机里了。 “我也看看！”不仅是兰晓鹏，董仕也凑热闹似的围了过来，三个男人盯着一个手机屏幕。 那偷拍的设备本来就是为拍片子准备的，藏在其中一个兄弟的身上，所以偷拍的画面几乎全都是对方的正面——除了最后被打趴下以后，镜头一片漆黑之外。 那偷拍的哥们儿也算是恪尽职守了，让他负责拍摄，他就躲在最后，也是最后一个被ko，视频时间居然有四分多钟，连他们最后上了哪辆车都拍到了。 “啧啧啧，身手真不错，我估计他揍咱们几个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除非阿臣还在，要不然桓哥儿你的菊花保不住了。”兰晓鹏到这时候还开玩笑，“要不，桓哥儿，咱们打个商量，你自己送上门去得了，他找上门来多尴尬。” “兰晓鹏你丫闭嘴！”齐桓彻底爆了。 “咝，不对劲儿啊……”董仕却眯起了眼睛，把视频进度条拖了又拖，倒回去看了两遍：“我说这小子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这不是首富江振业那私生子吗？” “你认识？”齐桓来兴趣了，“什么玩意儿？私生子？” “桓哥儿，你是该关心关心锦城的变化了，这都一代新人换旧人了，你再不关心，没咱仨的戏份了都！”董仕白他一眼。 兰晓鹏一拍桌子：“对了，就是他！听说回国没多久，最近拿下了城东郊区的一块地，说是要建什么项目，听内部消息啊，他是打算撇开江振业的江氏集团自己做。从江振业的手上抢饭吃，儿子想干掉老子，这小子绝对有点来头。” 齐桓不解了：“城西老谭家什么时候能看上这种暴发户了？谭小妞很缺钱花吗？草！” 兰晓鹏和董仕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耿直的老boy齐桓投去了看智障的眼神，董仕敲桌子：“我说老齐啊，现在形势对你很不利，这小子能打十个你，想武力解决是不可能的了，还得担心他找你菊花的麻烦。论财力，要是他真有本事把江振业干掉，那他肯定比咱仨都有钱。再论长相和年纪，他的确比你年轻、比你长得帅，谭小七没说谎，一句毛病没有啊。所以，你到底在秀个毛的优越感？” “老子……”齐桓被问懵了。 叫“鲁月半”的胖子站在沙发后面，跟着董仕的话狂点头，还伸手抠了抠鼻子，他觉得董哥的话完全没毛病，就连他们兄弟十几个被打也都释怀了，打不过啊，斗不赢啊，认栽得了！ “老子好歹不是私生子！”齐桓终于憋出了一条优越感。 董仕把手机扔给他，无语了都。 兰晓鹏耸耸肩：“被赶出来有家都不能回，这他妈叫扫地出门吧桓哥儿？你可长点儿心吧！” 两个死党做鸟兽散，搭讪小妹妹的搭讪小妹妹，玩飞镖的玩飞镖，把齐桓一个人丢在沙发上。齐桓郁闷到死，拿自己手机出来拨了个电话——谭璇的电话。 那边提示，关机。 “卧槽，怎么回事儿？这谭小妞不是故意不接哥电话，还故意关机了吧？”齐桓暴躁了。 连喝三杯酒，齐桓给他们家老头子打电话了：“喂，爸，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相信我，我真没让男人上！喂，等等，爸，你先别挂电话，我不拐弯抹角了，我招了还不行吗？” “你儿子看上一姑娘，真心想结婚成家了，但是她们家条件太好，估计看不上我，我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不，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爸，您就我一个儿子，又没私生子，您得帮帮您亲儿子啊！” 等董仕、兰晓鹏他们再回到角落，齐桓已经拎起外套准备走人了。 “嘛去啊桓哥儿？”兰晓鹏随口一问。 齐桓把外套往臂弯里一搭，身高快顶破会所的房顶了，冷笑：“干正经事儿去，我倒要看看那姓江的私生子有多大能耐，不好意思，哥不仅是他情敌，还是他资本市场上的竞争对手！走着瞧！” 见齐桓头也不回地出了会所的门，董仕看向兰晓鹏：“哟呵，齐大傻还真走心了？三十多年没见过啊！” “看好戏，看好戏，要是桓哥儿真能把谭小七弄到手，那也挺牛逼了，这买卖不亏。”兰晓鹏笑。 会所依旧笙歌一片，墙上的飞镖盘换了不知第几个，董仕叹气：“要是阿臣在就好了，刚才飞镖一个都没中靶心。希望他在地下，能保佑桓哥儿娶到喜欢的姑娘吧。” 【ps：一年又过去一半了，感谢亲们耐心陪伴，咱们下半年再见啦！】 第426章 有人抢了谭璇的热搜 谭璇到斯德哥尔摩时，当地时间还挺早，开机第一件事就是给江彦丞去电。 锦城那边是晚上八点，江彦丞还在开会，两夫妻一个比一个忙，都毫无预兆地变成了空中飞人。 深秋的北欧，比锦城冷得多，今天天气也不太好，阴沉沉的，眼看要下雨。 谭璇裹紧了羊毛披肩，边走边跟江彦丞说话：“糟糕，天气不太好，幸亏你让我带了厚衣服，还不知道明天的拍摄会不会顺利。” “你要出差，小丢放宠物店吧，别忘了啊。我知道你不会忘，你记性好。” “行吧，晚上再说。拜拜。” 总共也没聊多久，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谭璇朝李娅看去，李娅也跟严明报备完了，挂了电话追上她的脚步。 “严明好啰嗦！他就是羡慕嫉妒我！”李娅哈哈笑。 谭璇弯起唇，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两个有自己正常工作的男女怎么可能一直腻在一起？ 目前这种状态，谭璇很喜欢，来了远方，心里却有惦记的人，也知道有人在惦记她，这种远行才变得有意义。出发和归去，都有意义。 站在斯德哥尔摩的阴天里，谭璇跟李娅拍了个合照，发去了朋友圈——不必单独发给谁，让亲人朋友都看到她的行踪，有时候是种无声的默契。是啊，我在远方，我一切安好。 直接前往预定好的酒店，这次拍摄的工作人员也有不少陆陆续续到了。为了方便，安排了谭璇跟李娅一个套间。 “嗷——累死我了！歇会儿！”李娅把行李丢下，就往沙发上一躺，躺着刷微博。 李娅是个资深的微博控，所有的八卦她几乎都能第一时间获悉，成为很多微博热点话题的自来水和免费宣传机器。 谭璇在检查摄影器材，这是最重要的东西，刚检查了一半，就见李娅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叫道：“谭老师！有人抢掉了你的微博热搜位置！” 谭璇挂在微博热搜榜上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么是因为黎肖峰，要么是因为演唱会，最近一次是因为她的摄影作品展。 因为她最近很火，来蹭她热度的人也不少，她拍过的艺人有的也学黎肖峰单独艾特她，夸她拍得好，哪怕之前她和她在拍摄过程中有过矛盾。某些商家甚至截图她的微博，标注“摄影师谭璇也在用的最佳单品”，变相地给自己打了广告。 有人抢了她的热搜？终于有人抢了她的热搜！ 谭璇合上装了摄影器材的行李箱，这才有空把另一个行李箱里的大衣挂了起来，随口问道：“谁？” 李娅就在等她问呢，激动得跟什么似的：“谭老师认识的！那个司徒大长腿！” “司徒展悦？”谭璇动作停了一下，她的确没想到司徒展悦会上热搜。上一次司徒展悦上热搜是因为和江彦丞的绯闻，还有她疑似x药的视频，虽然最后都被压了下去，但谭璇记忆犹新。 这次司徒展悦是因为什么上的热搜？ “是啊！”李娅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谭老师，你听我跟你慢慢说！” “话说，最近啊，海城海桥机场一个追星的女粉丝火了，这女粉丝经常在海桥机场一蹲就是一天，特别喜欢跟明星合影，逮住一个合影一个，然后把合影发到微博上，人称女粉丝‘海桥一姐’！现在的明星也是不按套路出牌哈，大概是为了表现自己特别亲和接地气的一面吧，这阵子明星们都以能被‘海桥一姐’堵住合影为荣……” “然后，重点来了！今天早上八点多，海桥一姐又发了一张合影上微博，结果，吃瓜观众一看，啧啧，这不是那个大长腿司徒展悦吗？” 谭璇打断她：“被她拍到就能上热搜了？” “不是，不是，最最重点的来了！”李娅揭秘：“海桥一姐晒出来的合影里还有个人——国民老公江哲宇！这下，整个微博都炸了，然后有狗仔工作室放出了他们俩正在交往的证据，明显是已经好上了！这才是为什么司徒展悦上了微博热搜！” 谭璇听得一愣一愣的，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司徒展悦明显对江彦丞有意思，这哥哥妹妹的感情有多深她不知道，现在司徒展悦跟江哲羽传绯闻，江彦丞知道吗？ “国民老公江哲宇啊，这个人的风评一半好一半坏，有钱又长得帅，好多女人想嫁给他吧？但是他的感情生活挺乱的，之前被拍到很多次跟不同的女孩出行，身边的女人换个不停。这次连司徒展悦都沦陷了，两个人的关系在微博上炒的沸沸扬扬，司徒展悦的粉丝骂江哲宇，江哲宇的迷妹们骂司徒展悦，全乱套了！真是一场大戏啊！”李娅汇报完毕，还在兴致勃勃地刷新微博，掌握实时的动态。 谭璇把两个行李箱都整理好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江哲宇跟司徒展悦在不在一起，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啊……她应该表现出什么脸色呢？ 因为江彦丞，所以她得有个态度？ 无聊。 谭璇暗自摇了摇头，进洗手间去了。 下午，杂志那边的编辑过来沟通了一下拍摄事宜，今天天气不好，而这次杂志的主题要求外景拍摄必须是晴天，至少不能下雨。 得知黎肖峰明天中午才能到，李娅又兴奋又期待，看着挂了一排的定制服装、道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啊啊啊，我们峰峰会穿这些来拍吗？光是脑补我就受不了了！要是峰峰穿上，我可能会喷鼻血！” 谭璇也看着那些服装道具，非常切合这次的拍摄主题，不愧是《男色》杂志啊，特地为当红炸子鸡定制的一系列精品道具，满满的xx诱-惑，这是想让女人们去死？ 谭璇不想再看了，特么的，看得到，摸不到，要是江彦丞来穿这些……啊呸！谭璇马上把这个想法扼杀在脑海中，还想江彦丞穿成那些个样子？她都怕江彦丞知道她拍的是这种杂志，她回家要死。 想到这儿，谭璇对一脸花痴的李娅道：“小娅，不准把现场的任何东西发给江彦丞，知道吗？” 李娅一呆，迅速反应过来：“不发，不发，我自己欣赏。谭老师放心，女人的世界我懂的！” 第二天上午，黎肖峰提前到达了酒店。 谭璇收拾好东西刚出房门，正好跟黎肖峰碰了个正着。 “啊，峰峰……”李娅捂住嘴，把声音都吞了下去，尽量不失态。 黎肖峰停下脚步，跟谭璇打招呼：“嗨，谭老师，好久不见了。我想想，十九天了。” 【ps：七月第一天，祝yooyoobaby生日快乐！今天还有一更。】 第427章 鲜活的荷尔蒙靠你了！ “……”谭璇被黎肖峰一句话给逼成了哑巴，心里早开骂了。 从黄金周第一天的演唱会到现在，的确过去十九天了，这数学题小学生也会算的好吗？ 但是这时间差从黎肖峰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在这种有他的助理和她的助理存在的场合，怎么感觉那么欠揍呢？好像这位当红炸子鸡还专门数着日子过。 “steven好早啊，不是听说你中午才到吗？”谭璇不接他的话，岔开话题寒暄着。 黎肖峰笑：“上一个通告结束得早，为了显得敬业一点，提前飞过来了，全力配合谭老师的工作。” “steven，要不我们先去房间吧，到吃药时间了。”黎肖峰的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心地提醒着黎肖峰。 “峰峰你怎么啦？不舒服啊？”面对偶像的身体状况，李娅再也不能继续保持哑巴状态，关切地问道。 黎肖峰笑着看向李娅，眉眼有偶像剧里男主角的深情，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前段时间在忙演唱会，嗓子练哑了，还没好。幸亏这次是拍封面，不需要发声。” 李娅的眼里都在冒星星，跟自己偶像说上话，任何人都会激动，谭璇表示理解，但是他们就这样站在酒店走廊上说话真的好吗？ “steven，你还是先回去吃药吧，我们先去现场。”谭璇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聊天。 黎肖峰扫了一眼谭璇的房间号，她们刚才从里面出来，他也亮了一下自己的房卡：“挺巧的啊，谭老师，你住1717，我住1707，不太远。” “……”谭璇想拿相机砸他，这话别人听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谭璇听来绝对有毒——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俩同在藏区，经过一段时间的勾搭之后，同住一家酒店，差点发生点什么的那晚，是谭璇先对黎肖峰说：“我住407，你住404，不太远。” 老司机黎肖峰马上懂了，提议：“要不，你来我房间给我拍照？我挺想看看白天拍的照片。” 当晚，谭璇进他房间了，照片倒是没拍成，差点把他睡了，要不是被中途打断，她肯定要后悔死。 现在，过去一年了，黎肖峰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把谭璇说过的话还给她，谭璇怎么可能平静得了？ 谭璇不接话，黎肖峰就看着她。被盯得受不了，气氛不暧昧也特么变得暧昧了，谭璇笑了一下，指着走廊前方，很温和友好地说：“是啊，不太远，往前走一百米，左拐，就到了。这边的酒店房间是分单双号的，这个区域都是单号，steven困惑也正常。” 装傻这种事，谭璇做得很溜，面对被众人高高捧起的大明星、她的客户，她能不好好伺候着？拿相机砸死他这种事，想想就好了。 好在黎肖峰的情商一向也挺高，智商也没什么缺陷，听了谭璇的话，他顺着台阶就下了：“谢谢谭老师，我还怕我们找不着呢，那就拍摄现场见吧。” 两人分道扬镳，黎肖峰朝走廊深处走，谭璇去找电梯下楼，电梯镜子里，李娅纠结地咬着手指，沉默地一言不发。 相处这么久，谭璇早知道李娅不是个特别能藏得住事儿的人，现在这个表情，肯定是有话想说。 谭璇知道，却不问。 终于，一出电梯，李娅忍不住了，跟上谭璇的脚步，问道：“谭老师，我觉得峰峰好像喜欢你！他那首新歌《肋骨》，写给seven，谭老师你就是seven吧？” 永远不要忽视脑残粉的力量，谭璇在微博上已经被扒了很多次了，很多黎肖峰的粉丝找出各种证据证明她就是《肋骨》的女主角，还艾特她逼她承认，现在李娅也当着她的面问了。 “怎么可能？我会有这么中二的英文名吗？”谭璇马上否决，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别瞎猜了，我跟你们偶像没一毛钱关系。” 当事人否认了，李娅也不敢再追问，忙点头：“哦哦，说的也是！小学生才会取这种英文名吧，太土了！我们峰峰真的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谭璇没接话，表面高冷沉静，内心却有点崩溃抓狂，seven这个英文名真的一言难尽，当初写信的时候为了装逼，不好好写自己的名字，觉得seven特别有逼格，就当做署名来用了。 总有一天，她要告诉所有人，seven特么就是个笔名！不是英文名！她一点都不土，她特别洋气！她小时候也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 到达拍摄现场，谭璇见识到了一流的团队组合是什么样，尤其是全球顶级造型师周大奇，此人拥有一双“神之手”，能化腐朽为神奇，做出最适合艺人自身和当期主题的造型，就算是平凡的素人，也能在他的手上绽放光彩，找到全然不同的自己。 看到谭璇，正在忙碌的周大奇走过来，猝不及防给了谭璇一个大大的拥抱，自来熟地搂着她，像是认识很久的老友：“honey，你总算来了，我早就想认识你了，没想到真人居然比照片还美。你这头发挺不错啊，但要是换个发色会更好看，后面我帮你弄。哎唷，你说我们家峰峰怎么会这么好看？好看死了。他怎么还不来？” “呃……”谭璇有点懵逼，面对扑上来的男性，依照她一直以来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让他动手动脚，但这周大奇有点可疑，她怀疑他是…… 所以，谭璇忍了下来，悄悄地附耳问道：“姐姐？” 周大奇一听，朝谭璇抛了个媚眼，笑眯眯地喊：“妹妹真乖。不准和我抢峰峰哟。” 谭璇松了口气，还真是遇到“姐姐”了。时尚圈娱乐圈里很多人的性向都可疑，周大奇显然是不担心暴露的那一种，特别放得开。 “我男朋友也知道我喜欢峰峰，所有鲜活的性感的肉-体，谁不喜欢呀？不要装，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周大奇语出惊人，耿直得让谭璇无地自容，他的笑里带着满满“你懂的”。 是啊，所有鲜活的美好的肉-体，谁特么不喜欢？ 周大奇悄悄跟谭璇咬耳朵：“妹妹，我知道你们摄影师都喜欢喊一句词，最常喊的……腿再张开点儿！今天敢不敢让峰峰腿再张开点儿！最大限度地张开！鲜活的荷尔蒙啊，都靠你了！” 谭璇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这周大奇，真老司机无误啊！ 第428章 食色，野餐系列 摄影师和造型师的组合对所有的时尚大片来说都起决定性的作用。 造型没跑偏，剩下的就看摄影师的了，造型师拥有“神之手”，摄影师得搭配上“上帝替你按下快门”的眼光和分寸感。 各人在各人的领域做足分内之事，才会有最后定格的影像大片。 工作人员在忙着准备，已经错过了上午光线最好的时候，等黎肖峰过来，正好是下午快两点了。 周大奇迎了上去，迅速地给他做造型，谭璇在一旁看着，周大奇那个眉飞色舞哦，跟粉丝迷妹没什么两样，更加确信他是“姐姐”。 所有的道具都已准备完毕，黎肖峰从临时搭建的更衣室换了装出来，现场一片抽气声！ “完了完了完了，我的鼻血啊！谭老师，快看看我流鼻血了没有！艾玛，我要死了！”李娅在谭璇身后嘀咕，夸张地仰着头，就怕鼻血真流出来。 周大奇朝谭璇丢了个眼神，又用双手做了个劈叉的姿势，谭璇想笑，但是她不能笑，摄影师的职业道德啊职业道德！ “好，steven就位！谭摄影师！”摄影导演在那边喊。 谭璇拿着相机走上前，黎肖峰的身高和江彦丞差不多，他站着，她就得抬头仰视他。 要是平时，仰视就仰视吧，今天要拍的杂志是《男色》啊，黎肖峰的第一套造型就把主题演绎得淋漓尽致——围裙y。 时尚杂志的每一期内容都是策划好的，也会根据每一个模特、艺人来定制主题，比如风靡的以女艺人的性感出镜为卖点的《男人装》，要抓住的就是男性读者的心。 而《男色》杂志则正好相反，迎合越来越外露的女性对男色的审美需求，整本杂志的出镜模特基本都是身材诱-人的男人。 可惜，无论《男人装》，还是《男色》，哪怕读者的受众越来越大，可在很多古板的封闭的人眼里，还是要被打上“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种种标签，购买这些杂志的读者常常还要遮遮掩掩，甚至反对自己的偶像去拍摄这种大-尺-度的杂志。 所以，谭璇当初调侃黎肖峰去拍《男色》，真的没想到他的团队会同意，毕竟，一个男艺人开始卖身材，搞不好会掉一大批粉啊。 但是，等看到为黎肖峰准备的服装、道具，谭璇也明白了，当红炸子鸡就是当红炸子鸡，就算接拍了《男色》，杂志也会根据他的人气和定位，来给他量身定做主题。 此刻，站在skinnarviksberget的晴空下，俯瞰着斯德哥尔摩的中心区，视野开阔，风景如画，草丛上铺了蓝白格子的野餐垫，黎肖峰撩人地坐在野餐垫上，他的四周摆满了色彩艳丽的水果、便当、甚至鲜切的花篮—— 黎肖峰上半身系着一条普普通通的围裙，下半身穿着简单款式的休闲裤，裸足，一条小腿曲起，摆出悠闲的姿势，眼神魅惑地朝谭璇的镜头看过来。 这次杂志拍摄的主题是，“食色性也”斯京野餐系列。 黎肖峰的穿着没有任何隐私部位的裸-露，但是无论是围裙没遮住的双臂、锁骨、修长的脖颈，还是他那双好看的脚，都在诠释着什么是“食色性也”。 把这样一个极品的男人放在野餐垫上，和水果、便当、鲜花摆在一起，到底是他在野餐，还是光看他就已经饱了？ 他是食，也是色，他就是人类原始的欲-望。不裸-露，不低俗，黎肖峰诠释着什么是高级的男色。 谭璇一直在寻找不同的角度，一旦踏足她的专业领域，她便收起了别的想法，认真地去完成工作。 她指挥黎肖峰做出不同的动作，当然也会要求他的腿再张开一点，双腿-张开的姿势会让模特显得更放松，拍摄出来的效果会更好看。 等一组造型拍摄完毕，原本好好的天气忽然暗了下来，灯光和道具都不允许再继续拍摄，工作人员急忙收拾道具。 助理给黎肖峰披上外套：“steven，太冷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黎肖峰从野餐垫上起身，也没管外套穿没穿好，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谭璇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谭老师，让我看看效果。” 谭璇把相机给他。 黎肖峰就站在她身边浏览起了样片，看完之后，笑了，低头看着谭璇：“我果然只有在你的镜头里才最好看。” 这声音放得很低，低到只有谭璇一个人才能听得见。 离得很近，黎肖峰的眼神也有别样的意味，像在冈仁波齐的雪山上。 可惜，深秋的斯德哥尔摩没有雪，谭璇的眼底也没了当初在雪山上的茫然与痛楚。 彼年，此时，她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是你本来就好看，怎么拍怎么美。”谭璇把相机拿了回来，从李娅手里拿了把伞递给黎肖峰的助理：“快下雨了，你们快去换衣服吧。还得下山呢。” 黎肖峰的眼神黯淡下去，追着谭璇转身的背影，久久没动。 团队都在忙着收工，幸好预留出了几天的行程，就是怕遇到特殊天气状况，工作人员一边吐槽天气，一边往山下去。 黎肖峰的团队里，有个人悄悄地发了几组照片和视频出去，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团队中。 既然团队都到齐了，在工作之余，当然也需要找些娱乐活动。 晚上吃完晚饭，由周大奇牵头，众人去酒吧坐了坐，周大奇全程跟黎肖峰挤在一起，这种不加掩饰的勾搭让李娅都看不下去了，一直在一旁跟谭璇吐槽。 谭璇受团队的几人所托，帮忙拍了点合影，李娅甚至还跟酒吧的调酒师拍了合照。 “等会儿发给严明看看，北欧的帅哥简直太多了，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我都舍不得回去了。严明那个颜值明显不行啊。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么多帅哥？”李娅一边喋喋不休，一边跟严明那边联系上了。 谭璇放下相机，无奈地想，摄影师走到哪都是帮别人拍照，要是想拍自己就麻烦得多了。这时，黎肖峰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接过她的相机：“我帮你拍吧，留点纪念。” 谭璇忙笑：“不用了，谢谢。” 黎肖峰固执地没把相机还给她，脸上也没了笑意：“七年，我们得谈谈，我不能接受不清不楚的结束，我不能容忍每次都梦见你。这对我不公平。” “你喝醉了。”谭璇也收了笑。 “是，为你。醉得一塌糊涂。”黎肖峰没退让。 “……”谭璇忍住了，没张口骂。 那么多人在的场合，黎肖峰单独找她聊天，这已经足够引起别人的目光了。谭璇不想跟黎肖峰传出更多的绯闻，可现在的情况是，不跟他谈，他会把动静闹得更大。 第429章 好损的阴招 “好，就谈一次，最后一次，把话说清楚了。” 谭璇最终还是妥协了。 黎肖峰瞬间展颜：“去外面。” 这家酒吧除了室内，还有露天的座位，只是天气有点冷，外面几乎没有客人。 谭璇跟着黎肖峰出去，两个人一张桌子，在微微透着冷的空气里，稍稍找回了一点当初在冈仁波齐的状态。 “一年了，我没有办法忘记你，一直没办法，你一出现我就完蛋，真的一点机会也不能给我？我们当初相依为命，你说你喜欢我，我都记得！”黎肖峰压低声音控诉着，直指谭璇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 谭璇被问得有点牙疼，她当初要是不喜欢黎肖峰，不可能随便进他房间，她既然抱着想睡他的心态，那说明当时她对黎肖峰真的挺感兴趣的。 一个明星，长得帅气又高大，还是个文艺青年，跑去藏区那种地方找自我，两个人聊唱歌聊摄影聊雪山，暴风雪里的确算是共患难过，黎肖峰说得都没错。 但是，有一点、最关键的一点，黎肖峰没提。 谭璇已经从回忆里抽身，点了支烟，问他：“来一根？” 艺人不抽烟的少，但在公众面前抽烟的不多，黎肖峰接过谭璇的烟，点着了，两人对着抽。 谭璇吸了两口烟，又按灭了，脑袋已经彻底清醒，她眯着眼睛看黎肖峰：“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们当初开始的前提是你和我都没有男女朋友，也没想过以后怎么样，大家就是做个临时的伴侣而已，睡一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互相有好感，那就试试看。你呢，你特么不遵守规则啊，有女朋友还出来聊骚，那不叫约p，叫骗p。那天晚上我就说了，我们没可能了，我不和有女朋友的人玩儿，第三者这种王八蛋的东西，我这辈子没可能去当。” “所以啊，你吵吵嚷嚷干嘛啊？我特么睡你了吗？你裤子脱了，我看了两眼而已，说实话，我在学校的时候解剖过尸体，每个器官都要研究透了，果体什么的，你真不用觉得我是第一次见。而且，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脱-裤-子，你说你有什么损失？弄出现在这副我欠了你一个亿的样子干嘛呢？” 论吵架的功力，谭璇除了输给江彦丞过，还真没怕过别人，江彦丞进退都能拿捏她，她每次怂都是因为自己没道理，现在她察觉到自己处处都是道理，肯放过黎肖峰才怪了。 她连江彦丞都敢往死里骂，骂他祖宗十八代，黎肖峰算个毛线？ 谭璇一个人说了一堆，黎肖峰默默地听着，等她骂完，他才说话：“我和苏珊已经分手了。我打算换个经纪人，也打算换个经纪公司。我们不谈过去，谈谈将来，既然你当初对我有好感，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来过？世界那么大，找到一个爱的人太不容易，我不能放弃努力。” “……”谭璇一愣，“你要换经纪公司？” 黎肖峰才跟风华娱乐签约没多久，居然要换东家，这面临的是巨额的违约金啊。 黎肖峰笑了笑：“在爱情和事业之间，我选择爱情。我知道解约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希望能有一个和小江总公平竞争的机会，希望能平等地追求自己的爱情。演唱会上，我看到他牵你的手。” 谭璇觉得世界都玄幻了，黎肖峰说话特别随意，跟聊天气似的聊着他的前程，他要和江彦丞公平竞争？他疯了吧！ “别，你还是冷静冷静，这种事别冲动。”谭璇忍不住就去劝了，要是江彦丞知道因为她，他们公司刚拿下的当红炸子鸡要跑了，她不得死？ “我考虑清楚了，这十九天都在考虑。那天在演唱会上，你并不太开心，小江总是不是强迫你了？我不喜欢你被人强迫，应该由你自己来做选择，不能因为他出身优越又是我的老板，我就忍气吞声，连想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这太不像男人。”黎肖峰的语气非常执拗。 谭璇真是懵逼了，黎肖峰得脑补出了多少英雄气概啊，古装剧演多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事实上，她只是跟她老公吵了个架、冷战而已啊喂！ 夜风刮来，谭璇忽然打了个哆嗦，她呼出一口气，把语气缓和了下来：“黎峰，这么说吧，和你在藏区的时候，我是还挺喜欢你的，美好的肉-体谁都喜欢，你好看，我想睡一睡，这很正常。但是江彦丞不一样，我想跟他结婚，想共组一个家庭，我甚至没有再去聊骚任何人的兴趣，哪怕是长得再好看的你，懂吗？” 夜风真冷，黎肖峰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他拧着眉，有万千不解：“为什么？这才过了多久？你说过，你不会轻易结婚，你只想环游世界！为什么想要和他结婚？！” 谭璇看向阴霾的天空，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想起他就高兴。” “行了，言尽于此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你做什么选择你自己负责，别把任何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这个锅我不想背。”谭璇起身，走出一步远，又回头：“对了，还有啊，我知道你重情重义，想在这个圈子里拉扯我一把，所以给我提供了很多工作机会。但是我希望咱们能保持点儿距离，我不想再因为你上热搜了。清白这玩意儿虽然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可老是被挂着黑、被扒皮，也没那么让人舒服吧？” 谭璇说完就想走，黎肖峰忽然站了起来：“等等！” 谭璇回头，黎肖峰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那我的心痛呢？谁来救？你就这么一走了之？” 谭璇无语了，想挣开他：“别拉拉扯扯的，你干嘛呀？黎峰，我这个人不喜欢玩那些感情游戏，喜欢就是喜欢，想睡就是想睡，滚蛋就是滚蛋，谁的心痛谁自己解决！我不喜欢你，这算是罪？我特么就要背负愧疚之心活一辈子？幼稚不幼稚啊？放手！” 谭璇的性格太爆了，每一句都戳得黎肖峰无话可说，最终还是松了手。到了这一刻，黎肖峰才真的相信，她从没想过要和他有任何结果，她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谭璇才进酒吧室内，里面的人也都准备散了，大家一起搀扶着嘻嘻哈哈回酒店，仿佛都对刚才黎肖峰和她单独说话一点兴趣都没有，谁都没细问经过。 谭璇回到酒店房间已经凌晨了，李娅先进浴室洗澡，谭璇瘫在沙发上整理今天的样片，忽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江彦丞…… 锦城那边差不多早晨六点多，江彦丞这是睡醒了？ 谭璇接通电话，有气无力道：“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你起来啦？” 江彦丞站在海城酒店十八楼的落地窗前，手里的烟烧了一半，他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了：“江太太，你这次是给什么杂志拍片儿啊？” 谭璇一愣：“……就时尚杂志嘛。” “嗯，进展怎么样？还顺利吗？”江彦丞问。 谭璇“嗯”道：“拍了一半，下雨了，明天继续。斯德哥尔摩好漂亮啊，但是赫尔辛基更干净，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玩。” 谭璇在那边喋喋不休，江彦丞的手指扫过微信上收到的照片和视频，又吸了一口烟。 照片和视频来历虽然不明，但也不用过多揣测，全是江太太和黎肖峰的亲密画面——杂志拍摄时的亲密，酒吧外一起抽烟聊天，还有过后走动时疑似拉扯拥抱…… 照片和视频没有ps的痕迹，告密的人想告诉他的东西，全都一目了然。 这是希望他跟江太太分手，还是希望他炒掉黎肖峰，或者，两者都有？ 第430章 江彦丞你能吓到我？ “江彦丞，你早上吃什么啊？今天的工作还是特别忙？马上要飞羊城吗？” 谭璇逮住电话说个不停，跟喝醉了似的絮絮叨叨。 江彦丞叹了口气：“先去健身房玩一会儿拳击，早餐喝点醋，应该就饱了。” 江彦丞话说得这么明显，又是打拳又是喝醋的，要是谭璇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她就是傻子了，她心虚得要命，支支吾吾：“空腹喝醋伤胃，老公你要保重身体啊。” 江彦丞忽然把视频点开了，手机立刻有画面跳出来，谭璇吓了一跳：“哎唷喂……” “查岗时间，江太太，开视频。”屏幕上的江彦丞脸色有点差，唇微微抿着，新生的胡茬泛着淡青色。 谭璇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怕李娅忽然从浴室出来尴尬，她起身离开沙发去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了，这才点开视频，笑眯眯地看着镜头，乖得不得了：“老公，好想你。想跟你一起睡。” 江彦丞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还夹着烟往嘴里送，听她声音软软，他也不吃那套：“江太太，撒娇这招不太好使了，老公现在睡不着你，从实招了吧，回来老公还一样疼你。” 谭璇闹不清江彦丞是不是诈她，但想想也知道，这次的拍摄团队那么多人，艺人还是风华娱乐旗下的，说不定团队里就有人给江彦丞通风报信，她要求李娅别泄露也没用，等杂志一发刊，她该死还是得死。 想到这儿，谭璇豁出去了，把嘴一憋，求饶了：“老公，我错了。我骗了你。我都招。” 撒娇卖萌没用？怎么可能？江彦丞站在窗户边，光是看着视频里的那张脸、那个欠收拾的小表情，他心都软了，但他还摆出一副严苛的脸，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沉声道：“怎么错了？错哪儿了？嗯？” 错都认了，还怕招供？谭璇唯一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怕说实话。 她挠了挠头，往镜头后面躲了躲，想把自己藏进盲区：“我这次来斯德哥尔摩，是跟《男色》杂志合作，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女人看了喷鼻血的时尚杂志……” 江彦丞手里的烟抖了一下。 半天没听见江彦丞说话，谭璇往屏幕里一看，愣了：“你干嘛去呀？” 江彦丞那边的镜头朝下，一直在晃，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天花板的吊灯上，扬声器里传来电脑键盘上敲字的声音，江彦丞总算说话了：“我查查是什么杂志。” “！！！”谭璇晕了，江彦丞根本没关注过杂志圈儿啊。 “别别别，你别搜，网上都是假的！”谭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江彦丞输入杂志名称，搜索页面跳出来的第一张图，是一个坐在圆形大浴缸里的全果男模，双腿开到合适的角度，挡住了重点部位，不知道有没有做保护措施，总之，不正经！ 整个搜索页面的缩略图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眼扫过去，几乎所有的男模上半身都没穿衣服，下半身轮廓明显，跟没穿也差不多，卖弄的不是八块腹肌就是风-骚身材，不正经到极点！ 男色是什么意思，江彦丞懂了个彻底。隐约想起之前周密跟他提过，黎肖峰的团队正在给他接洽一个吸引女粉丝的杂志封面，以黎肖峰的美色来换取更多的商业利益…… 事情不发生到自己头上，江彦丞还真不会想起来这些琐事，他似乎记得自己说过——给黎肖峰配一个顶级摄影师，务必成全这个卖男色的商业构想。 现在看着满屏的、恨不得往外泼的荷尔蒙，江彦丞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把手机扶起，看着镜头里的谭璇道：“拍这种照片，意义何在？谭老师你觉得你老公的身材怎么样？不比他们好看？你想看，你老公现在脱了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说着，他就要去解睡袍。 “别别别啊！”谭璇都傻了，想阻止他，“别”了半天，又无奈地改口了，“行吧，行吧，你想脱就脱吧，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能吓到我？我就喜欢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偷眼发现江彦丞脸色有改观，谭璇趁热打铁：“今天我给模特拍照，心里想，要是我老公穿那么风-骚多好啊，好想伸手去摸摸胸肌、腹肌，可惜那模特不是我老公，不敢摸，口水都不敢流，太可惜了。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江彦丞已经把烟按灭了，眼神里都是笑意，还混杂着痞里痞气的魅惑：“眼瘾过了，手瘾没过？” 谭璇点点头：“嗯。” “再过过眼瘾。”江彦丞说着，把镜头拉远，他胸口一大片露在外，解睡袍解了一半，睡袍的带子要散不散的，谭璇盯着他腹肌、胸肌，还有那根该死的睡袍的带子，气哭：“江彦丞你故意的，你要脱就脱干净，现在这样是想憋死我？等我回去草哭你信不信！” 江彦丞笑得像个蓄谋已久的野-兽，盯着镜头里：“行，不哭不算草。” 两夫妻暗搓搓的私房话不可对第二个人说，吵架也没吵起来，两个人都想着各退一步，江彦丞不可能真的干涉谭璇的事业，谭璇也不可能真的跟江彦丞较真，该软的时候还是要软，抱着万事好商量的态度。 “答应老公，最后一次接拍这种大尺度的片子，关于异性的。再接一次，老公不能活了，心肌梗塞。”江彦丞要求。 谭璇看他说得那么严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其实这次的主题也不算露，总的来说挺高级的，而且啊，签这次合同的时候，我还没和你好呢。我那时候单身，为什么不能接？我难道没有欣赏美好肉-体的权力？” 江彦丞皱眉：“我记得我领证儿好几个月了，难道江太太你的结婚证是假的？你什么时候是单身了？你老公一直没死。” “你老公才死了！”谭璇骂他，“江彦丞你再瞎说我要拉黑你了！” “不说，老公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地爱谭宝宝。”江彦丞一瞬间变脸，从兴师问罪变成大块头的狼狗了。 谭璇撇撇嘴：“所以说，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你对你的艺人太不关心，他的行程你一点都不了解，工作内容你也不在乎，这样很容易让艺人产生不受重视的感觉，说不定他就会跳槽去别家了，你会损失一颗茁壮的摇钱树。” 谭璇不知道黎肖峰会怎么选择，今晚说的准备换东家是真是假，为了撇清责任，谭璇选择倒打一耙，给她老公打个预防针。 江彦丞叹气：“是，老公还错在忙工作，不够关心江太太，连江太太出去拍什么片子都不过问，和什么人合作也放任，明知道她跟猪肋骨有不解之缘。宝宝，老公可以对你放心吗？嗯？” 两个人有话敞开了说，江彦丞太能忍，任何时候说话都心平气和，没有指责和怀疑的意思，只把担忧抛给谭璇。 谭璇忙点头：“可以可以！绝对可以！我保证在婚姻存续期间只睡我老公！猪肋骨再好看也不啃一口！” 江彦丞眼神温柔，笑意非常明显：“老公也一样，只睡江太太，永远。忠于婚姻，忠于江太太。” 跟江彦丞的保证一对比，谭璇瞬间败了：“怕了怕了我怕了，老公你最牛逼，你是最忠贞的大狗，我相信你！咝，牙疼……” “怎么呢？”江彦丞脸色一变，人都坐直了。 看他这么紧张，谭璇捂着脸：“水土不服吧，想快点回家，想吃老公做的菜。” 谭蔫蔫一旦蔫了，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江彦丞跟被人抽走了心头血似的，想了两秒：“等着，老公飞过去。” “别别别！”谭璇又受惊了，她老公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一点小事急成这样，她凑近手机镜头，笑容满面地叫他：“老公，老公，老公，你别来打扰我工作呀，大家看到你那么帅，谁还去看猪肋骨？等我回家吧。” “不准来，好吗？” “不准来！你工作做不好，公司倒闭了，谁养我呀？” 等哄好了江彦丞，他那边挂了电话，谭璇有点受不了自己，太特么奇怪了，之前江彦丞在床上逼着她喊“老公”，她一句都叫不出来，现在他不逼她了，她叫得跟吃饭睡觉一样随意。 想不明白，也不用想得太明白，谭璇从床上爬起来，拍了张自拍给江彦丞发过去，配肉麻文字：“老公，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想你。回家见。” 发完消息就去洗澡了。撩完就跑这种事，她常做，且乐此不疲。 江彦丞看到消息，唇角弯起的弧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他盯着看了许久，连她发的每个字都看了好几遍，无论是称呼、是表白还是回家见，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幸福且不安。 太幸福了，容易让人不安。 他不能忍受哪怕一点点失去江太太的可能性，越来越不能。 尚未得到时，他满心忧愁，已经得到时，他如履薄冰，二十九年，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生定也不会再有。 【ps：周密：boss，真不是我不提醒你，有关《男色》的问题，你自己回去翻翻第111章。不谢。黑锅不背。最后，听说今天有二更，替作者求个月票！】 第431章 摇钱树？拔了，重栽。 从谭璇的性格来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江彦丞现在了解她的小心思跟了解自己似的，所以，他压根儿没怀疑过谭璇会真的搞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当看到那些照片和视频，江彦丞就更加不相信了。 但是，这个世界不是你躲着，别人就肯安安分分地任由你活得自在。 以谭璇的性格，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人也是可能的，又或者她明知得罪了人，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后一种情况更要命。 江彦丞能跟江太太说什么呢？和模特保持距离？不要一起抽烟喝酒聊天？注意随时可能满天飞的偷拍和诽谤？ 不可能。源头不在江太太，他不想引起她的恐慌或者不自在。所以，电话里只字不提视频的事。 江彦丞收拾完毕，出了酒店房间，对同行的周密道：“找到偷拍的人，查到视频接收的ip地址。顺着黎肖峰往下查，肯定和他有关，他最近什么情况？” 周密咳了一声，作为专业素质过硬的秘书，他真是累爆了，什么都要掌握，无论是boss的出行行程，还是放任自流的凌云珠宝、风华娱乐，又或者是现在的重点收购项目、国外的资金动态，他就是个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机器人！ 周密打开随身携带的ipad，扫了一眼信息，开始汇报：“工作计划已经排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他现在太红，通告太多，听说身体有点吃不消。但是挺奇怪，他的经纪人给他接的通告大多是远离锦城的，基本不会有太多时间呆在帝都，这一个月满世界乱飞。锦城的演唱会成功之后，还计划全球巡回演唱会。” “他的专业不是唱歌，虽然出道是选秀歌手，但现在的定位更多的是朝时尚和影视圈发展。巡回演唱会将会消耗他的很多精力，而且就他本身的人气来说，其实并不能保证演唱会每场大卖。毕竟，他的人气还不足以跟巨星彭城那一级别的相提并论。全球巡回演唱会的计划太冒险了……” 周密说话言简意赅，分析得十分到位，江彦丞点了点头，瞬间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来：“去查他的经纪人苏珊，艺人的工作安排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周密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内部消息，听说黎肖峰最近跟‘君临’集团的少东家顾云杰有来往，两个人是游戏圈子里的好搭档，微博上也互动得挺频繁。” “顾云杰？”江彦丞不太熟。 周密科普：“就锦城城东顾家的，那位有名的顾四少的侄子，顾四少心脏病去世后，君临集团就换了当家人，这顾云杰今年才二十三四岁，酷爱打游戏，现在主管的是游戏和朝华娱乐那边的生意，家里应该是希望他再练一练，未来肯定会继承家业。” “君临集团的张董事长是他母亲？”江彦丞想起来了。 “对。顾四少的嫂子。锦城现在能跟顾家齐头并进的，也就谭家和慕家了。”周密笑，顺口八卦了一句：“听说很多年前，谭老希望能从顾家和慕家找孙女婿，从年龄上来看，可能就慕少和顾云杰合适……” “……”江彦丞的眼锋扫过去，周密马上换了话题：“十点的飞机，boss，时间不多了。” 周密按电梯的功夫，江彦丞把他的话又过了一遍，谭家几个女孩的年纪相差有点大，和慕少扬还有顾云杰年纪都相差不大的也就谭璇了。 慕少扬比谭璇大个三四岁，顾云杰比她小一两岁……的确是门当户对。 “微博互动频繁，黎肖峰这是豁出去了，准备跳船？”江彦丞笑了一声，他总算明白早上江太太那话什么意思了——让他对当红炸子鸡多关心，看好了别让他跑了。看来他们家江太太的内部消息比他准多了。 “有可能，朝华娱乐的实力足以和风华抗衡，是风华最大的竞争对手。”周密点头，“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留住？” 江彦丞的脸色已经没那么好看了，眼神里有别样的暗，他抚了一下袖口，沉声道：“既然他觉得日子太好过，明目张胆地置公司利益于不顾，那就来份挫折套餐吧。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摇钱树……可永远不只一棵。” “明白。”周密咳了一声，电梯门开了，两人走出去。 谁也想不到，就在刚才狭小的电梯厢里，简短的几句话，就足以改写一个当红大明星的人生轨迹。 当红炸子鸡的智商确实有限，在资本的世界里，何止摇钱树可以换，连老板都随时能换，一棵摇钱树不趁着自己尚能挣钱的时候好好卖命，整那些幺蛾子迟早是要吃亏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恃宠而骄，除非你敢保证对方会永远宠你…… 江彦丞抵达羊城酒店的时候，斯德哥尔摩的谭璇刚从睡梦中醒来，上午就有拍摄任务，不能睡懒觉，起床收拾吃早餐，餐厅里遇到了周大奇一行，谭璇坐了过去。李娅跟团队另一个女孩子聊得不错，在另一桌眉飞色舞。 不知道是因为周大奇的“神之手”的确厉害，还是他真、老司机的本性，谭璇跟他特别聊得来。加上《男色》杂志方的责任编辑cora，从杂志创刊开始一直到今天，堪称阅人无数。 “哎呀，cora，我们这一行好惨，见过了那么多身材好又长得帅的男人，像峰峰那样的，你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看到枕边老公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发福的大肚腩，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床！”周大奇对cora大吐苦水。 “dodge，你男朋友长得还不错啊，除了矮了一点。其他地方不矮就行了，对吧？”cora是个娇小的长着娃娃脸的女人，三十岁看起来和二十岁差不多，她叫着周大奇的英文名，调侃道。 “去你的，死女人！”周大奇白她一眼，转而去问谭璇：“谭谭，峰峰在追你啊？” “咳咳……”谭璇差点没被呛死，周大奇说话还真是直白，一点不给缓冲的余地。 周大奇拍了拍她的背，凑过去悄悄道：“别紧张，这个圈子里太正常了，你要是能把峰峰睡了，一定要告诉我他尺寸怎么样。我跟cora打赌，峰峰床上肯定不错，啊呀，好奇死了。” “！！！”谭璇的三观已经碎了一地，好在她见多识广，很快就缓过劲儿来了，摇了摇头：“真没有，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长得帅吗？圈内人？”周大奇换了个八卦角度。 谭璇笑：“还行，暂时还没想踹下床。不算圈内人吧。” “真好，我也想有个男朋友。或者睡到峰峰也行。”cora开始委屈地憋了嘴，声音都嗲了起来。 这些娱乐圈呆久了的人，情商都挺高，听谭璇说得这么含蓄，也没继续深挖，周大奇拍了拍谭璇的肩膀：“亲爱的，听我一句，趁年轻，还是要多睡几个，要不然多吃亏啊。经验不足跟cora讨教，他们杂志十个男模，八个她都搞到手过。” “滚蛋！”cora拍了周大奇一下，脸上一点生气的表情也没有，托着腮懊恼：“十个里面能睡到七个就不错了，极品的都没睡到，尤其是峰峰，他团队看得太严了，我早看他那个经纪人不爽了，老女人！” 接下来的话，谭璇也没怎么插嘴，每个人有不同的生活标准，她无权干涉，无论是cora还是周大奇，又或者是cora吐槽的苏珊，她一个都管不着。 吃完早餐，团队赶往下一个拍摄地，这次外景选择的是斯德哥尔摩的峡湾街——建在波罗的海海边的悬崖上，同样是个有名的视野开阔的景点。 “峰峰这套造型厉害了，你们肯定会尖叫！”路上，周大奇已经夸下了海口。 cora双手合十：“希望天公作美，今天能全部拍摄完毕，明天我们可以出去买买买，顺便逛一逛啊。” 谭璇远远看到了黎肖峰，他已经到了拍摄现场，也没见他去酒店餐厅用餐。他一个人靠坐在椅子上休息，年轻的助理在他身边说着什么，黎肖峰的表情看得出来情绪不太对。 “咋办，我怎么觉得我们峰峰今天不高兴呢？我都不敢靠近他了，美颜盛世，生气也这么好看！”周大奇夸张地捂住了心脏。 cora在谭璇耳边小声道：“谭谭，昨晚你是不是拒绝了峰峰啊？今天要小心了，千万别把我们封面搞砸了，拜托拜托！” 【ps：周密：听说你们夸我很可爱，我很高兴。请上电脑或ipad 网页版打开本作品页面，投出你们的月票，手机版暂不支持投票。据说票多，我可以加戏，谢谢！】 第432章 你绑架了我的心 谭璇也是醉了，黎肖峰心情不好，这是她的锅？ 这群人都是娱乐圈的老油子了，昨晚看到她跟黎肖峰谈话的场面也不说，cora现在这么一提，显得她跟黎肖峰真的有点什么似的。 谭璇忙解释：“这可真保证不了，steven那么大牌，我哪hold得住啊？” 其实，谭璇心里挺清楚，黎肖峰不是那种随便耍大牌的人，这工作他接下了，地点据说也是他自己选的，整个杂志和团队都在围着他转，他要是做出闹脾气的事来，圈子里还真不好交代。 毕竟周大奇、cora各有各的人脉，艺人想在圈子里混得开混得久，没点情商行吗？ 等他们几个到了黎肖峰跟前，周大奇主动上去跟黎肖峰说话，又是夸又是撩，黎肖峰在看到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放松了许多，甚至还对谭璇笑了笑。 出乎意料，后面两套造型拍摄得非常顺利，无论是造型还是摄影，或者是天气，都很配合，cora的担心完全没有出现。 等傍晚的时候拍完收工，cora捧着摄影机，跟谭璇咬耳朵：“我觉得我们这期杂志肯定大卖！不愧是年度刊啊！我有个强烈的预感，这期杂志要爆了！峰峰的表现太棒了！不，是你们的表现都特别棒！谭谭，以后一定要常合作啊！” 谭璇没有英文名，被叫“谭谭”她也没有意见，比“谭老师”什么的亲切多了。 一听cora的夸赞和关于后续合作的问题，谭璇脑子里瞬间闪过江彦丞的要求——最后一次接这家杂志的拍摄工作。 既然是男色，肯定都拍的异性，完全没可能再合作了。 谭璇笑：“很高兴能有机会和你们合作，现在正经工作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哈哈，当然是买买买、逛逛逛了，给同事朋友们带点礼物啊。”cora回答得理所当然。 谭璇于是也给江彦丞发去消息：“前期拍摄工作已经结束，只剩下后期，明天他们都去逛街，打算买买买，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江彦丞那边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江彦丞还在忙工作，他直接电话过来：“钱够不够？有看到喜欢的包包和衣服就买，老公给你报销。” 谭璇没辙了，人家都在感叹美景，想买点小礼物哄哄朋友家人开心，她老公倒好，炫富跟家常便饭似的，谭璇撇撇嘴：“看中了一座私家花园城堡，特漂亮。” 江彦丞语气平静：“哪儿呢？地址发来，老公看看。” “……”谭璇都思密达了，尼玛，炫富到这种境界，有点吓人啊，城堡都敢买，他多有钱？ 谭璇哪肯放过他，逮住机会添油加醋：“还看中了梅拉伦湖对岸的一个小岛，成群的海鸥在海湖交界处飞啊飞，美得要死要活，特想买下来。” 江彦丞：“北欧的岛，老公不清楚行情，等弄清楚价格试试看吧。不在能力范围内的事，不敢夸口。看来还要更努力挣钱。” 谭璇真被吓着了：“哦，私家花园城堡在能力范围内？” 江彦丞笑：“实在买不起，圈个地方盖个一模一样的，成吗？” 谭璇爆发了：“你这种行为太暴发户了，超级没有内涵，日常炫富，我要考虑考虑你的正室位置。” 江彦丞顿了顿：“我不够有趣？或者江太太喜欢什么内涵，老公去恶补。” 谭璇叹气：“唉，算了，没有内涵就没有内涵吧，我也没什么内涵，想想你会做饭，又有钱，长得还不错，耐力也还行，勉强不动你的正室位置了。还好咱们不是异地恋，异地恋一久，我抱不到摸不到你，分分钟受不了。” 江彦丞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答应道：“宝宝说得对，老公还要继续努力。老公明天去hk，可能要待几天，宝宝什么时候回国？” “下周二吧。”谭璇说着，忽然道：“好了，暂时不说了，你早点睡，我这边有点忙。” 是有点忙，她打电话的时候，黎肖峰过来了。 峡湾街的风景不错，除了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收尾，其余的工作人员还可以悠闲地逛一逛，顺便看个日落。 黎肖峰和她并排站在栏杆前，看着波罗的海的方向，忽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斯德哥尔摩来拍这次的封面吗？” 谭璇不可能一句话把黎肖峰堵死，这么多人的眼睛看着，她更不能扭头就走，越疏远越心虚，既然她已经跟黎肖峰说清楚了，那就是打算坦然面对的态度。 所以，谭璇也没动，很给面子地问道：“为什么？风景美？” 黎肖峰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普普通通的外套也能穿得跟演偶像剧似的。 工作人员真识趣，给黎肖峰大开方便之门，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们，游客也不多。黎肖峰苦笑了一声：“我觉得我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他莫名其妙一句话，把谭璇吓一跳：“别瞎说啊，我犯罪了？你这罪名扣得太大了。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我说？” 黎肖峰笑了，那双眼睛扫向她，依旧含情脉脉：“你绑架了我的心，还不算犯罪者？我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所以脱不了身，渴望你来救我，虽然你明明只是犯罪者。” “……”谭璇脏话就在嘴边了，努力憋住没骂出来，大明星文艺青年的病又犯了，这理由让人不得不服气啊。 谭璇半天没想到怎么接他的话，黎肖峰反而哈哈笑了：“算了，不在医生面前说病情了，医生又不肯救我。其实选择斯德哥尔摩，是因为这里有个博物馆，号称是全世界最大的摄影艺术博物馆之一，觉得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说着，黎肖峰看了看腕表：“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然一起去看看？一颗向往艺术的心，总不能是肮脏的吧？还是说，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在来斯德哥尔摩之前，谭璇就知道这里有摄影博物馆，这也在她的参观计划之内，现在黎肖峰邀请她同行，她多少有点犹豫。 没犹豫片刻，谭璇先动了：“走吧。” 【ps：周密：感谢亲们打赏、月票，没想到我的人气原来这么高？好的，虽然一更有点晚，但今天有二更。】 第433章 那个人不是你 见谭璇转身就要走，黎肖峰在她背后无奈地叹气：“真是没办法，你要是拒绝了我，我还能自怨自艾地继续抗争一下，现在你这么爽快，我感觉自己毫无希望了。” 谭璇回头：“除了向往艺术的心，不接受任何聊骚，自重。” 黎肖峰摊手：“明白，谁让我是被绑架者，都听你的。” 斯德哥尔摩的摄影艺术博物馆开放时间从早晨到晚上，今天周一，开放到晚上九点，所以供他们参观的时间很充足。 既然是去博物馆这种公众场所，并非私人约会，无论是黎肖峰身边的助理，还是李娅，自然都能跟着去，也不需要刻意回避。 正好这段时间博物馆内有不少名家的摄影作品展，谭璇看得很认真，黎肖峰也恪守参观礼仪，除了偶尔问谭璇几个专业问题，听她科普一下，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等参观完一个展厅，前往下一个展厅的路上，黎肖峰开口了：“七年，我知道你在锦城办了作品展，关于神山冈仁波齐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也不知道会不会去看，但是我清楚，就算参展的很多照片是我陪你一起拍的，你也给我留了影，但这次你的作品展里一定没有我。你把我留在了冈仁波齐。” 黎肖峰说得没错，谭璇这次跟鹤子的共展，要是放大到两个不同国家的风土人情，未免主题过于庞大，不好把控。所以，“和与同”的展厅作品分别围绕着冈仁波齐和富士山。 两座山，在两国人民的心里意义非凡，而围绕着它们的故事，可在一定程度上诠释和表达两国的文化，这才是“和与同”的策划布展思路。 黎肖峰的感慨勾起了谭璇的回忆——冈仁波齐的暴风雪里，他的确陪她走过很多路，磕长头的朝圣者、虔诚的令人心生敬畏的转山人，他们都有幸见证。 遭遇风暴时，黎肖峰也不曾松开她的手。那种患难与共的交情，这辈子应该不会遇到几次。 也许是因为博物馆这种地方让人暂时抛却了浮躁，又或者是难得和黎肖峰好好说话，谭璇也心平气和地想了想，为什么黎肖峰不能成为她的伴侣呢？ 那个不愉快的夜晚，本来两个人都带着要发生点什么的心思。谭璇对黎肖峰没什么排斥感，她是天生颜控，黎肖峰长得好看又懂风雅，他们从相遇到那天晚上，已经认识了两个多月，期间也曾各走各路，又在冈仁波齐碰在一起，算是有缘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带着那么点儿天意。 然后，黎肖峰进浴室洗澡，谭璇狗血地看到了叫“苏珊”的女人接二连三打来的电话，打到第三次时，谭璇拿起黎肖峰的手机，接通了。 苏珊挺绝，一听是女人接的电话，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问：“小姐，你什么价位啊？太便宜的千万别上我们峰峰的床。我可以给你钱，你账户给我，拿了钱马上滚。要是你觉得自己足够干净，那记得戴t，别整出人命来。他喜欢从后面，你得配合着点儿，还有，不能合影，不能录音录像，这会影响他的前程……” 谭璇平生第一次被人骂成出来卖的，这跟找one-night的情人性质完全不同。而她居然带着屈辱和冷笑，听完了苏珊的长篇叮嘱，那仿佛是一篇加长版——“黎肖峰叫特殊服务手册。” 听完后，谭璇反问了一句：“你谁啊？” 疯狗咬人，她总得被咬得明白。 苏珊笑：“我叫苏珊，阿峰的女友兼经纪人，他心情不好去散散心，感谢你肯陪他。但是估计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这几天他就得回来。” 比屈辱更要命的是，感觉自己真特么犯贱。谭璇带着这种心情，看到了从浴室出来的黎肖峰，还有他坦荡的果体。 关注黎肖峰的尺寸？像周大奇和cora好奇的那样？ 那种时候，谭璇要是还关心黎肖峰的尺寸，她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谭璇就那么拿着黎肖峰的手机，脸上的笑容跟痞子似的，划开他的相机，卡擦，给他拍了张照，嘴里也再没什么好话了：“大明星是吧？果照拍了啊，发我手机了，你女朋友说你喜欢叫特殊服务，我等会儿让我医生朋友看看，你特么到底有没有病。” 黎肖峰当时呆了，本能地冲上去抢自己的手机，他力气大，谭璇不是他对手，手机轻松被他夺回去，黎肖峰脱口而出：“你疯了吧！七年你干嘛呀！” 和陆翊分手的时候，谭璇整个人都被抽走了魂，跟黎肖峰闹掰的时候，谭璇只想到——她自己真特么下-贱，黎肖峰真不是个东西。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呆坐在那半天没动，黎肖峰拿了裤子套上，小心地问：“七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 谭璇缓过劲来，只觉得反胃，她一点没觉得苏珊骂错了，要是有人勾走了陆翊，她也一定会骂那个女人下-贱，兵不血刃地解决掉不要脸的女人们。 可她有什么资格骂呢？ 就在前几天，她听说陆翊和谭菲在一起了，在冈仁波齐的山道上，她想过死，想一头扎进暴风雪里，永远消失。她没有办法骂谭菲下-贱，没有办法骂陆翊恶心，她是一个被爱情放弃的女人，握着刀子的那两个人，是她的至亲至爱。 所以，当黎肖峰站在她的面前，慌张地喊着“我是真的喜欢你”，谭璇一个字都不相信。她只沉默了片刻，就站了起来：“算了，你骗p没骗成，我也没什么损失，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不要再联系了。最后说一句，有女朋友还出来约的，都特么是混蛋。” 谭璇的性格多烈，当晚从宾馆离开，第二天去了日喀则，再也没有跟黎肖峰联系过。 时隔一年，此时此刻，在斯德哥尔摩的博物馆里，黎肖峰说，你把我丢在了冈仁波齐。他希望她给他一个交代。 谭璇笑了笑，冷静极了：“记得那些去冈仁波齐的转山人吗？他们不远千里万里前往神山，从年迈的老人到年轻的孩子，每个人虽然衣衫褴褛，却神情坚定，虔诚地叩拜他们的信仰，暴风雪也不能止住他们的脚步。” “可是，黎峰，他们当中只有死去的人才会永远留在冈仁波齐，活着的人带着对神山的信仰，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学习、工作、生儿育女、安然老去。我不可能把你丢在冈仁波齐，我也早已经离开，自己带着自己走下了山，然后有一个人，他把我拽回了现实，让我的双脚终于落了地。那个人……不是你。” 【ps：推荐正在上映的院线电影《冈仁波齐》，也许会更理解谭小七的心境。】 第434章 一抱到你啊，就不想放开 谭璇说完这番话，黎肖峰久久没动。 李娅和黎肖峰的助理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到他们俩停下脚步，一行人也没再往前走。 谭璇也不说话，等着黎肖峰开口。本来也没什么不可解决的事，她跟江彦丞相处之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勇于面对。 如果是从前，她拖着行李就走，不再给任何人解释的机会，可一走了之一年以后，还是要面对当事人的批判和指责。 她和黎肖峰之间，其实并不是说她就完全没错，闹成那样不欢而散的结果，怎么说都一个巴掌拍不响。再不清不楚地耗下去，对他们俩都没好处。 像昨晚那么激烈的排斥情绪，显然也不是解决问题正确的办法。因为江彦丞会说，我们不算旧账，不炸毛，一码归一码，好好说话。 黎肖峰忽然扯开唇角，苦笑：“原来是我错了。” 他这句感慨没头没尾，只是声音莫名哽住。 又顿了半晌，黎肖峰点了点头：“我以为你梦想着四海为家，以为你想带着相机走遍全世界，我把自己的心丢在冈仁波齐，幻想着可以做你暴雪中的英雄、永远的英雄。可你不需要英雄，你想要的是一个能让你安然着陆的人。” “我现在在事业的上升期，注定很难安稳，和我沾上边，会有很多麻烦，你的考虑是对的。可我困惑的是，七年，你说的那个人也未必能给你安稳。他的生意做得越大，他就越忙，面对的诱-惑也会越多，尤其是娱乐圈，多少人卯足了劲儿想往上爬，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安稳呢？你对我和他，用了不同的判断标准。这一点，我不服。” 黎肖峰的分析很理智，控诉也很合理，谭璇笑了：“可能是他心机更深吧，明明花钱请大厨做饭就可以，他却坚持自己做饭，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休息日三餐齐全，并且每一道菜都没有敷衍。明明请阿姨收拾家里、打扫卫生就可以，他坚持自己收拾，家里每一块地方，都经过了他的手，整洁，干净。猫也照顾得很好，比和我还亲。黎峰，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他是不是能经受得住别的诱-惑，但是目前我很满足，他是活生生的我能摸得到、抓得住的人，我常常会想，我何德何能，能让他那么爱我……” “行了，我明白了。”黎肖峰终于打断了她的表白，哭笑不得：“要是你表白的对象是我，我应该会任由你说三天三夜，真遗憾不是。” 怕谭璇误会，黎肖峰又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挺意外江总有那样一面，目前的事实是，江总在各个方面秒杀了我，我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很抱歉不能再继续陪你走下去，无论是前面的博物馆展厅，还是以后的人生路。那么……” 黎肖峰顿了顿，微微张开了双臂：“看在冈仁波齐的份上，最后给我一个拥抱吧。” 谭璇微微迟疑，随后坦坦荡荡地迎了上去：“来吧。” 黎肖峰抱她的时候用了点力，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怎么办？一抱到你，还是不想放开。” 谭璇的双手本就没伸出去，听他这么说，她马上就要挣开。 “好了，开玩笑的。”黎肖峰笑出了声，很识时务地松了手，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低着头说：“下次见面给我一个微笑吧，我努力把丢在冈仁波齐的心找回来。不给人生设限，也许我也能有幸找回丢失的肋骨。再见，七年。” “祝你越来越好。”谭璇真诚地客套着，挥了挥手。 黎肖峰转身就走，助理等人跟了上去，一群人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个时间，还逗留在博物馆里的游客还真不多，谭璇打算继续参观完所有展厅。见黎肖峰一行先离开了，李娅忙上前跟上谭璇，再次欲言又止：“谭老师，你跟我们家峰峰……” 谭璇盯着墙上的作品，叹气，她自己坦荡又怎么样？落在别人的眼里，都是所谓的“眼见为实”。 谭璇忽然转过身，朝李娅张开胳膊：“来，抱一个，趁热。” 李娅一愣，随后欢欢喜喜地抱了上去：“吼吼吼，算是抱过峰峰了，必须一个月不换衣服！” 李娅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用担心李娅会胡说八道，这姑娘只是大大咧咧，人品不坏。然而，在谭璇看不见的地方、博物馆的某个角落里，还是有人拍下了那说不清的一幕，向国内传递了过去。 特别巧。身在羊城的江彦丞收到了两份打包图片、视频，两人的拍摄角度完全不同，可见隐蔽的方位不同。 周密头疼：“咱们的人拍的是这一份，对方还挺迫不及待的啊，才拍下就发过来了，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斯德哥尔摩时间晚上八点，羊城已经次日凌晨两点，这是不让人睡了？ “……”周密吐槽完，觉得不该这样说，毕竟他们boss头上隐约有点绿，而他只是陪着熬夜而已，于是迅速地闭了嘴。 “黎肖峰还在斯德哥尔摩？”江彦丞问。 “已经在飞机上了，准备回国。他的那部探险类的ip电影马上开机，开机仪式和媒体见面会好像是这周五。”周密业务能力出众，有问必答。 “周五之前，关注一下媒体那边的动态，这些视频和图片不允许出现在任何地方。”江彦丞要求。 “boss的意思是，有人会在周五的媒体见面会上搞事？”周密秒懂。 “防患于未然。”江彦丞拧了拧眉心，“不早了，先回去睡吧。” 周密哪儿敢多呆，得了放行令，马上出去了，江太太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随随便便绯闻缠身，自己完全没察觉，这是要了他们boss的亲命吧？ 但是呢，他们boss也不是没有上过绯闻头条，这两夫妻半斤对八两，谁都跟异性拥抱过，光是这一点，就谁也别说谁。 周密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叹气，司徒展悦现在也挂在绯闻头条上，boss一点要插手的意思都没了，这两兄妹要出问题呀…… 周密一走，江彦丞靠在沙发上给江太太发消息，文字版：“宝宝，老公梦见你不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怎么办？” 谭璇参观完了博物馆，正跟李娅找了家餐厅吃饭，一看到江彦丞发过来的消息，谭璇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打字：“你肯定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对不对？不然怎么我抱别人一下，你马上知道啦？但是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睡？真做噩梦了？有没有那么心灵相通呀？” 【ps：周密：根据我和作者的心灵相通程度，我觉得今天有二更。】 第435章 一只旧哨子 “是吗？承认得这么爽快？弄得老公措手不及啊宝宝，老公这兴师问罪的戏还怎么往下演？嗯？” 江彦丞语音过来。 谭璇把手机抵在耳边听，餐桌对面的李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风卷残云地吃吃吃。 谭璇索性也不打字了，直接发语音：“你最好现在去睡觉，要是介意我抱了别人一下，你也去找个人抱一抱好了，允许你抱一个漂亮的姑娘，毕竟我抱的那个人特别帅。” 江彦丞无奈：“小流氓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唉，老公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是得找个办法泄泄火。” 谭璇：“嗯，要是让我发现你搞小动作，借着出差的名义找情况什么的，你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明白了吗？快去睡觉。” 李娅偷偷掀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的谭璇，谭老师这语气够得瑟的啊，那边是小江总吗？怎么听起来像是谭老师完全当家做主啊？ 江彦丞见好就收，也没再继续缠她，发消息过来：“明天一早要去hk，会议开始的时间也比较早，所以，下午再联系。好好吃饭吧，老公去睡了。” 谭璇一点怀疑没有，江彦丞的日常就是忙啊忙，飞啊飞，她现在都习惯了，道了晚安，又专心吃东西了。 忙碌如黎肖峰，通告排得太满，当晚就离开了斯德哥尔摩。而第二天，团队的众人像周大奇等人也都提前飞了，留下来的原地解散，小团体各自玩耍，cora则拉着谭璇和李娅去逛斯德哥尔摩老城，顺便买买买。 斯德哥尔摩老城保留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建筑，深受北日耳曼式风格影响，其浓郁的文化气息吸引了各国游客慕名而来，其中颇具盛名的有诺贝尔博物馆、斯德哥尔摩大教堂，还有十八世纪建成的瑞典王宫。 三人不止游览，还留影，谭璇又强迫症地担当了摄影师的本职，顺便给新人李娅一些指导。 吃完午餐，三个人晃晃悠悠地去了中世纪小巷，听名字就特别吸引文艺青年。 “今天北欧史算是学了不少了，小时候特喜欢听she的《北欧神话》，后来特意找了北欧神话故事来看，一看神话故事内容，三观尽毁，幼小的少女心遭到了重重打击，有些部分可比我们国家的古代神话故事重口味多了。” cora作为杂志编辑，中文专业出身，对这些历史文化类的东西如数家珍，有她在，谭璇她们今天才算是长了不少文化知识。 “是吗？怎么重口味了？我最喜欢听重口味的故事了！cora姐讲一讲吧！”李娅手里拿了个绿色的爱心气球，刚才从一个小丑的手里买的。 “算了，不说了，穿山甲究竟说了什么，哈哈，我就不说！”cora坏得要死，一边逗李娅，一边问低头玩手机的谭璇：“谭谭，你男朋友查岗呀？这么不放心哟，看你看得挺严的哈。” 谭璇笑了：“不是，他说今天忙，结果到现在才联系，国内都晚上八点了。” “六个小时时差，咱们还是大白天，多好。”cora也没继续八卦，忽然看到了一家店的招牌，好奇地走过去：“那家店……好像是斯城最有名的旧货商店，居然误打误撞碰到了！” “宝宝，别生气啊，今天赶着去见大人物，手机关机了一天。等你晚上回去再聊好吗？”江彦丞在那边柔声赔罪。 谭璇听着他那边是挺吵的，估计还在开会，她也懂分寸，边跟着cora走，边叮嘱：“你多注意身体，别累垮了。我跟朋友去逛街了，拜拜。” 谭璇推开不起眼的、狭小的木门，沿着楼梯往下走，发现这居然是一间地下室，灯光很暗，走完不太长的楼梯，整个地下室的空间展露在眼前，旧时光和文艺气息扑面而来。 “好棒啊这里！”李娅抓住了谭璇的胳膊，“谭老师，我早就想找这样的旧地方了，听说欧洲和霓虹的旧物店特别多，我要淘一个古着的包包！” “黑胶唱片这么多，宝藏啊宝藏……”cora已经去了别的区域。 无论是对谭璇这样的“伪文艺青年”，还是cora那样的时尚杂志编辑，又或者好奇心特重的李娅，三个人都各有目标地逛了起来。 旧物真多，老式电话机、黑胶唱片机，还有各种老旧的瓶瓶罐罐，谭璇一点点看过去，找到了一台古旧的相机——福伦达alpin相机，上世纪20年代德国造的干板相机。 爷爷爱收藏相机，谭璇从小耳濡目染，也有收藏各种老旧相机的习惯，这台相机的机型太稀有，还有它所配备的寇丽尼亚镜头，相机有水平和上下移轴旋钮，后背带磨砂对焦屏…… 谭璇顿时走不动路了，这相机是非得拿下不可了。 这时，旧物店的店员、一个高高瘦瘦的北欧年轻人走过来，也不说话，笑看着她，一脸和善，似乎在等着解答她的问题。 谭璇于是询问他这台相机的价格，那年轻人指了指一旁的标价，谭璇用英文笑问：“会有折扣吗？” 那年轻人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声带位置，谭璇忽然就明白了：“对不起，你不会说话？” 年轻人用手语跟谭璇交流了一阵，cora又远远地问道：“鲍勃迪伦的唱片只有这一张吗？” 问题越多，年轻人就有点吃力了，他忽然想到什么，跟灵光一闪似的笑开，拿了智能手机出来，用发声软件代替他说话，无法用语言沟通的障碍迎刃而解。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幕让谭璇忽然想到了江彦丞，越来越发达的智能时代真好，只要不是聋哑人，就能借助外物与人沟通，至少他们能听得见。 在年轻人跟cora聊起来之后，谭璇又转过了一个货架，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微金属的光泽。 她不由地伸手拿了起来。 李娅已经淘到了两个满意的包包，正在纠结买哪一个，还在四下逛着，忽然看到谭璇拿了那东西，她好奇了：“谭老师，你拿了什么？哨子吗？” “……嗯。”谭璇答。 是的，一只旧哨子，铜制，上面的英文提示：英格兰制造。 李娅问过之后，也没特别感兴趣，又继续去别的货架晃悠淘宝了，谭璇却忽然陷入久远的记忆—— 小小的她，趴在台灯下一笔一划地写信，信纸很薄，钢笔的墨水有点重，她写下来的字不一会儿全都变粗了不少。 信纸的旁边放着两只铜制的旧哨子。 她甚至都还记得那个时候写的什么内容—— “小哥哥，你好吗？我回家想了很久，你说不好话，要是再遇到危险，你找不到人帮忙就麻烦了，所以你一定需要一只哨子。我有两只一模一样的哨子，都是爷爷送给我的，听说它们好老了，比我爷爷年纪还大。但是，放心吧，我都已经试过了，还能吹得很响很响……” 第436章 秀恩爱旁若无人，这种毛病…… “瞿——瞿瞿——” 旧物店里忽然响起两道清脆的哨声，惊得李娅尖叫：“哎唷妈呀！” cora也回过头，看着谭璇那边：“不是吧？谭谭，你是有多幼稚？看中哨子了？这玩意儿买回去干什么呢？” 那个不会说话的店员朝谭璇笑着竖了竖大拇指，用口型和动作表示，带走它吧，虽然我会舍不得。 谭璇笑着把哨子从嘴边拿开，刚才心血来潮就试了试，声音的确很清脆，但似乎又不如小时候那两只哨子那么响亮。 她做着幼稚的举动，像小时候刚得到哨子的那会儿。然而，环顾四周，在场的众人都已转过头去，她幼稚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不，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谁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呢？ 她寄出过一只哨子，连同信件一起，却从来没有得到回应。她希望他好好活着的那个小哥哥，他…… “老古董了，19世纪的东西哦，你们错过太可惜了。就这一只，我拿下了。”谭璇还是笑着解释了一句，拿着哨子自顾自转身去了别处。 无人理解的时候，闭上嘴别再说，所有的情绪自己消化，因为多说无益啊。 三个女人在旧货商店耐心地淘了两个小时，最后都收获满满，与谭璇那台古典相机的贵重相比，不起眼的旧哨子仿佛是赠品。 “不行，不行，还有一堆东西没买呢，我们带着这些太不方便继续逛了！”然而，cora还没买够，把东西寄存在旧货商店里，拉着谭璇跟李娅又去逛别处了。 从化妆品到包包到衣服，女人的购物欲真是吓人，要不是卡上的余额有限，恨不得把斯德哥尔摩整座城都搬回家。 谭璇没买到给江彦丞的礼物，逛着逛着进了家男装店，给江彦丞买了件羊绒毛衣，买了两条围巾，终于快把她自己的卡刷爆了。 付完钱，谭璇对cora笑：“还好机票报销，要不然我真回不了国了，跟你出来太可怕了，一直买买买！” “谭谭，你这习惯不好啊，自己的钱自己掌握，刷卡一定要刷男朋友的卡，不然他挣钱干嘛呀？留着给哪个小妖精花？听姐一句，回去就把财政大权抓在手里！千万别傻乎乎地一心想着奉献！”cora对旧货商店的店员小哥笑了笑，反正中文他也听不懂，她尽管吐槽。 她们取了东西出来，已经晚上六点多了，斯德哥尔摩这个季节天早就黑了。谭璇没来得及对cora的话进行点评，因为江彦丞来电话了。 谭璇无奈：“你看，不能说他，一说就来电话了，我回头找他报销。” 说着，接通了电话。 江彦丞问：“宝宝，吃晚饭了吗？” 谭璇：“还没有，买了一堆东西，打算先回酒店，再去吃饭。” “行，早点回去，不能饿肚子。”江彦丞说。 谭璇想起cora的话，在电话里娇嗔：“那个……我没有钱了，吃不起饭了，怎么办？” 谭璇本意就想听他一个态度，结果，江彦丞顿了三秒，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三秒后回话了：“稍等啊，老公打钱。” 说着，谭璇手机一震，她跳到短信栏一看，尼玛，真神速啊，她数了数那些零，好吧，江彦丞给她打了一辆车。 “不玩儿了，再见吧，你无药可救了你！一身铜臭！”谭璇完全无话可说，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样？你男人态度怎么样？”cora好奇地凑过来。 谭璇不敢把短信给cora看，炫富这种事，江彦丞做做就行了，她不能学他，谭璇叹气道：“唉，果然不能相信男人，还是回去吃饭吧。” 三个女人打车回的酒店，大包小包的拎着上楼，cora跟李娅、谭璇的房间不在一层，李娅和谭璇先下了电梯。 “我等一下要给严明打电话，看我对他多好呀，自己买个包包，还给他买一身衣服，他有我这样的女朋友真是有福气，啧啧……”李娅蹦蹦跳跳地走，购物可以增加女人的兴奋度。 然而，转了个弯，李娅忽然定住脚，紧张地拉着谭璇的手，小声道：“谭老师，咱们房间门口是不是有两个人？” 谭璇刚回了一下江彦丞的短信，经李娅提醒，她抬头朝前看去，只见走廊的另一头，1717房间门口，真的站了两个影子。 酒店走廊里灯光有点昏暗，隔得远，谭璇略有点近视，太远就看不清了，她走在李娅前面，安抚着：“别担心，我看看……” 谭璇遇事不躲，本能地走在前面，这习惯是没法改了，可等谭璇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就跟被雷劈中了似的，愣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在李娅的注视下，跟疯兔子似的拔腿就朝那高挺的黑影冲了上去，声音都拔高了：“你怎么来了！” 天哪，江彦丞这个大骗子，说什么正约了大人物谈话，没空陪她聊天，结果他居然悄悄地飞来了斯德哥尔摩！还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手上拎的所有东西都扔掉，谭璇毫无缓冲地往江彦丞怀里一跳，江彦丞给她抱了个满怀，笑眯眯地亲她的脸侧：“说了来见大人物啊，忘了？” “嗷嗷嗷，不能这么玩了呀，你怎么老是这么玩？犯规了懂不懂！”谭璇也亲他，搂他脖子搂得紧紧的，笑得跟傻子似的。 “咳咳……”忽然有人咳嗽。 谭璇一看，江彦丞身后还有个人呢，周秘书又跟来了。她忙从江彦丞怀里跳下来：“咳，那个……周秘书，你好。” 秀恩爱旁若无人这种毛病，真应该改改，太羞耻了。 周密礼貌地点头，这场面，他早习惯了，恩爱狗的日常不就是这样吗？只是现在在公共场合，又有别人在，他需要守住职业素养。 所以，周密作为专业技能过硬的秘书，平静地说道：“boss，您预定的房间在1718。晚餐也已经预备妥当。大概一个小时后送去房间。” 江彦丞牵着谭璇的手，把她买的东西单手拎了起来：“走吧，回房间。”他说着，还对看呆了的李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周密微笑，一点没让李娅尴尬：“李娅小姐，我们也去吃饭吧。需要我帮你提东西吗？” “哦，好，不不不，我房间……”李娅语无伦次了，作为一只把对象留在国内的狗，刚才峰回路转的秀恩爱真是暴击啊！他们谭老师……谭老师…… 谭老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彦丞一来，谭璇眼里还有同伴？就算是司思在这儿，她肯定也干得出丢下闺蜜去陪老公的事儿。江彦丞一牵，她就跟着走了，良心一点都不痛。 1718房间是双号，在另一个区域，距离1717有点远。 等到了1718，江彦丞拿房卡开了门，谭璇不等他行动，自己先动手了，一个大力把江彦丞压在了门后，仰头问：“你是不是吃饱了闲的？工作那么忙，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呀？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你是不是傻？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这样劳民伤财懂不懂！太混账了！” 江彦丞任她壁咚，任她板着脸教训，却已经开始动手解衬衫袖扣，幽幽道：“江太太，你错了，你老公就是没吃饱才来的，吃饭皇帝大，谁也不能阻止……” “不要脸。老流氓。”谭璇骂，唇角已经在憋笑。 江彦丞把鞋脱了，衬衫的扣子解了一半，朝谭璇张开双臂道：“快，上来，小流氓，老公不远几千里送上门来，你吃不吃？嗯？不吃咱们吃晚饭了啊。你只有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 “有肉不吃王八蛋！”谭璇早忍不住了，江彦丞说完，她就往他怀里一跳，猫儿似的乖，空着的那只手直接从江彦丞前胸摸到后背。 “宝宝真乖。”江彦丞吻上去，谁也不给谁留活路，放肆得彻底。 十分钟后，谭璇被压在酒店17层的落地窗前，只用一层薄薄的帘子隔着，足以让她看到斯德哥尔摩的璀璨灯火，江彦丞是真饿了，又深又狠，跟惩罚似的。 谭璇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看不到他，只能感受他的力量，她拽着他的胳膊寻求平衡，又冷又热，一直在发抖，嗓子都哑了：“江彦丞……” 江彦丞从背后探过头来吻她，还是没停，明知故问：“怎么了？嗯？说了不哭不算草，忘了？小宝宝几天不见，变得更好吃了……” 在谭璇崩溃之前，江彦丞总算停了，把她抱转过来，抱到了沙发上，面对面吻她，眼底的爱意汹涌澎湃：“还是能亲到老公好，嗯？小宝宝最喜欢这个姿势？对不对？” 要是有人被江彦丞反复地从正面亲吻，一直一直这样吻，每一次到达极限时都热烈而澎湃，却又能感觉到刻骨的疼爱，谁不会喜欢这个姿势？ 谭璇情绪有点激动，刚才趴在落地窗前，玻璃冰冷，她又害怕，一是因为怕高，二是有种被偷窥的无助和紧张，她比平时都要敏感，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是刺激的，还是委屈的。 此刻，她盘在江彦丞腰上，不接江彦丞的问话，直接抱着他的头就咬上去，咬他的舌头…… 还需要说什么？恩爱都在不言中。江彦丞弯着唇角，微一用力，以纠缠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边走边放肆，直至把人放在了洁白的大床上。 所有做愛的地点，江彦丞最喜欢床，所有做愛的姿势，江彦丞最喜欢面对面，而他所有做愛的对象——永远只有江太太。在这几点上，他固执得像个冥顽不灵的老古董。 【ps：周密：我就问甜不甜？甜不甜？给不给月票？给不给？留不留言？哦，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437章 江太太觉得我纯洁干净？ 一个小时后，晚餐时间到来之前，江氏夫妇已经收拾好了。 谭璇身上套着江彦丞的干净衬衫，藏在隔间，等酒店送餐人员离开，她才从里面跳出来。 “今晚吃什么呀？”谭璇追在江彦丞后面。 其实吃什么根本不重要，她老公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好像是上寄宿学校的时候，家长忽然来探望，自然而然生出许多欢喜和骄矜。 江彦丞穿着她买的那件羊绒毛衣，正红色，跟他平时的穿衣风格相差太大，他记忆里从来没有穿过这么亮的颜色。他试了，就没再脱下来。 谭璇半搂着他的腰，笑问：“喜欢吗？我还买了围巾呢，我们一人一条，马上冬天就来了。” 江彦丞站在穿衣镜前，左右转着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握着谭璇的手，把她从身后带到身前，和他并排站着，笑了：“以后买衣服这种事都交给江太太，对老公的身材太了解了，特别合身。” “只是合身，颜色不喜欢呀？我本来想给你买个粉红色，觉得跟你的气质特别符，但是呢，又怕你hold不住，愁死我了。”谭璇仰头笑嘻嘻。 江彦丞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叹息道：“小流氓就会坑老公，老公的气质既然那么骚，不如也上男色杂志出个名？请谭老师来拍？说不定老公能火，以后靠这张脸就能吃饭了。” 谭璇：“……” 好嘛，江彦丞在这儿等着她呢。 谭璇撇撇嘴：“这件事江彦丞你想都不要想了，拿自己老公的好身材好脸蛋出去给别人欣赏，到时候一大堆女人追着你后面喊老公，我可受不了这酸爽。江彦丞你要是想火，你就等着被开掉吧。” “所以，江太太觉得我干净纯洁？嗯？”江彦丞忽然用了个奇怪的、耳熟的词。 “……”谭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江彦丞平静地说道：“城东齐家公子花高价买了十四五个打手，什么样的都有，在停车场把你老公给堵了，说是不允许你老公太纯洁干净，要买你老公菊花残。小宝宝，你看，这是你的锅吗？背不背？嗯？” “！！！！！！！！”谭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彦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江彦丞说的真平静，语气一点高低起伏都没有，谭璇却淡定不了，一个一个关键词提取出来：“十四五个打手？把你堵了？买你菊花残？！” 江彦丞叹气：“是啊，特别嚣张，特别猖狂，还带了拍摄道具。” 谭璇吞了口口水：“什么时候的事？你没事吧？” 江彦丞转了个身：“摸摸看？” 谭璇这次不敢拍他屁股了，送上门来她也不敢拍，她心虚得要死，垂着头憋着嘴往江彦丞身上靠，又软又乖：“我老公这么能打，肯定……肯定没事儿吧？” “当然。”江彦丞轻拍她的背：“江太太你还没告诉你老公，你跟人家说什么了，嗯？” 谭璇头都不抬：“我就说让他别来找我，我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特别好。” “供词对不上啊。你老公什么时候干净纯洁了？”江彦丞逼问。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谭璇憋不住了，豁出去了，抓着头发扯着脸道：“我说我男朋友是处-男，我特喜欢调-教小哥哥，不会跟他那种阅人无数的人一块儿玩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招供后，谭璇不淡定了，抓了电话就要给齐桓打过去，齐桓前两天还电话来问候她在斯德哥尔摩怎么样来着。 “干嘛去啊？”江彦丞拽住她。 谭璇表忠心地嚷嚷：“我骂死齐桓那个王八蛋！死变-态！” 江彦丞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沉声道：“不准再来往，以后连骂他的话都不准跟他说，能不能做到？” 谭璇忙妥协，乖乖点头：“能，拉黑，马上拉黑！” 江彦丞把她放餐桌旁的椅子上，怕她冷，又拿了浴袍给她披上：“第一轮审讯结束，先吃饭吧。” 谭璇被治得不敢有脾气，想想江彦丞差点被x菊，这场面要是真的发生了，那就太可怜了。齐桓真是个老混蛋，她说男朋友干净纯洁，他嘴上说的好听，居然那么缺德找人轮了江彦丞！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要不然怎么听说城东的几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天晚上和傅安染的事就已经是铁证了。从锦城三少到慕少扬，都是城东的混蛋，顾四少要是活着，他也是混蛋！ 谭璇心里走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江彦丞说什么：“第一轮……审讯？你打算审我几轮啊？刚才已经算两轮了吧？一个杂志，一个菊花。” 江彦丞已经坐到她对面了，掀起眼皮看她：“不到一个星期，让老公操心多少次了？就算我们小宝宝再好看、再有魅力，能不天天这么折腾吗？再搜一搜男色杂志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风，这日子没法过了。” 谭璇口渴，喝了好几口汤，听着江彦丞耳熟的控诉，她腾出空来回应他：“江彦丞，你的心理太脆弱了，你既然要娶我这么好看的老婆，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呀。我最近发现自己特别好看，我觉得你以后的麻烦会更多。你需要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 “还有啊，别把我想得那么重口味，男色杂志我拍的这一期可高大上了，等样刊出来，分分钟让你刮目相看，不信我们打个赌。”谭璇还来劲儿了。 江彦丞无奈地摇头，用刀叉切了一小块瑞典肉圆，递过去：“尝尝，感觉宝宝又瘦了，多吃点肉。” 谭璇把肉叼走：“虽然这边风景不错，也有不少美食，但是我想吃火锅了，特别想吃辣的。” “去找火锅店？” 谭璇忙拒绝：“不要，还是回国吃吧，漂洋过海的中餐厅火锅店什么的，我还真没什么信心。不是偏见啊，感觉不对。” 两个人几轮审讯聊到了吃火锅，一点没觉得话题跳得太快。 晚上，两个人靠在一起看了一部英文电影，看着看着，谭璇就想睡了。 江彦丞抱着她亲了亲，咬她耳垂，声音又低又柔地哄：“宝宝，老公千辛万苦地飞过来，你吃一次就不吃啦？” 谭璇歪歪头，想躲他的亲昵，眯着眼笑：“我吃饱了呀。” 江彦丞揉揉她的肚子：“老公什么都没留，就饱了？” 江彦丞的手热，谭璇被揉得受不了，猝不及防在江彦丞脖子上咬了一口，哼哼道：“你到底为什么来斯德哥尔摩啊？多少话不能回去说？我真的明天就回去了。” 江彦丞按住她的头，被咬得有点想干坏事，他呼吸都重了，把江太太往身上揽了揽，抵着她轻声道：“因为谭宝宝跟老公抱怨，说离开三四天，感觉和老公是异地恋了，看不到摸不着，分分钟受不了。老公心里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等谭宝宝回国，老公还在hk出差，这就不止分开三四天了，老公有危机感，所以得过来喂一喂谭宝宝。喂饱一点，让宝宝不那么闹。” 谭璇把牙彻底松了，枕边的情话太腻歪，她又感动又羞耻，主动去解江彦丞睡袍：“你送上门来正好，我想起来了，我早就想把你脱光光，那天晚上不让我看，我今晚要好好看看！” 江彦丞躺在那任她脱，仰视着身上的江太太：“小姑娘，随便脱，随便看，老公全身上下每一块儿地方都是你的……连满身的铜臭味、没出仓的货都是你的……都给你。” 【ps：周密：你们一定以为没有二更，对吧，然而作者最近打了鸡血，希望她不要停。然后，关于两只哨子的下落，不要按常理猜，分别在哪里呢？】 第438章 有了老婆，还怕什么？ 谭璇在斯德哥尔摩呆了四天四夜，北纬59°的这个城市马上要迎来漫长的冬天，白昼和阳光都格外奢侈，而在斯德哥尔摩的最后一夜，她的被子里住了个温暖的太阳，他把每一个他存在的地方都变成了她的家—— 我心安处即是家。 何处的万家灯火都好，谭璇睡得特别安稳，连一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早上，谭璇醒得挺早，爬起来收拾东西，她行李都还在1717，今天要赶飞机。 谭璇才从被子里爬出来，脚都没沾地，江彦丞忽然咳嗽了两声，谭璇忙回头，又爬回床上看他：“你感冒了？” 江彦丞又咳了两声，把头别开，没对着她，伸手出去摸了摸她的头：“应该是，羊城和斯德哥尔摩的温差有点大，加上昨晚累着了吧。宝宝离老公远点儿啊，别传染了。” 江彦丞轻描淡写地说话，嗓子已经哑了，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 谭璇又气又急，头趴下去就是一口，咬在他唇上：“传染吧，我请个病假陪你！” 江彦丞把她从脸上揪下来，离得远远地说话：“小痞子，老公这身体病一病没事儿，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你要是病了，能把人急死。” “我什么时候病了把人急死了？”谭璇去摸他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不发烧。 江彦丞笑：“什么时候？宝宝记性真差啊，头两回做-愛，做一次，生病一次，老公以为你对老公的小兄弟过敏，一边心疼，一边想着以后可完了。” 谭璇看他说话挺得瑟，都不知道他说的那两次是她黑历史，还是他的黑历史，总之的确要死要活，她揪住他的漏洞问：“我要真对你的小兄弟过敏呢？你怎么办？” 江彦丞咳着笑：“老公就……戴t。戴一辈子。” 谭璇：“……” 江彦丞从床上坐起，胸口的痕迹全拜谭璇所赐，谭璇拿枕头给他靠着，不满道：“原来是为了自己爽才戴t啊？我就知道江彦丞你心眼儿多。坏得要死。” 江彦丞笑出声：“宝宝，你知道不戴t有多爽吗？老公要真为了自己，真不想戴。” “……”谭璇第一次的时候感觉不深，因为不够清醒，爽不爽她也不知道，江彦丞一提，她就炸了：“咱俩也就第一次没戴，你还被人下了-药，怎么会记得爽不爽？江彦丞你暴-露了，要么你就非常非常不纯洁，跟别人有一腿，要么你就是第一次的那晚很清醒，你故意上我！” “这件事你跑不了了，等我回来收拾你！”她嘴里说得凶，却拿被子给江彦丞盖好，一边往身上套衣服：“我去给你拿药，我行李箱里有感冒药。” 谭璇回了趟1717，不一会儿就拿了感冒药回来，倒了水给江彦丞吃药。 江彦丞吞了药，笑眯眯地靠在床头看她：“有老婆真好。再也不用担心生病没人管。从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来着，老公都想不起来了。” 谭璇白他一眼：“特地跑来斯德哥尔摩生病，你就是存心让我不高兴，我才不相信你生病没人管。” 江彦丞看她脸都垮了，忙张开胳膊，好脾气地哑声道：“来，宝宝你过来，老公充个电就好了……” 谭璇跪在床上，江彦丞把她搂怀里，尽量不亲她的唇，叹气：“江太太你没有老婆，所以你不知道。自从有了我们家江太太，老公两次感冒发烧吧，都是江太太给老公找药，老公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心里想啊，这辈子不好的运气都过去了，有了老婆，还怕什么呢？” “你就吹吧。嗓子都哑了话还那么多。”谭璇撇撇嘴，呆在他怀里没动，只是一把把他的嘴盖住了，不让他说话，作天作地了：“我还没嫁给你，不准喊老婆！怎么老是记不住自己在试用期呢？” 江彦丞被捂住嘴也不挣，嘴里还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最后一句，宝宝……” 谭璇松开手，仰头看他：“真的最后一句？好吧，那你说吧。” 江彦丞亲着她耳朵说话，因为感冒气息有点不稳，比往常更热，他说：“第一次那晚，老公虽然有点醉，但意识还挺清醒，当时我们家谭宝宝缠着老公缠得不行，哪儿哪儿都敢摸敢咬。老公想啊，今天吃也是吃，明天吃也是吃，实在太想吃了，憋了十几二十年，不如就吃了吧……” “！！！！！”得知真相的谭璇一脸懵逼。 江彦丞继续往她耳蜗里钻：“所以，宝宝，不戴t真的爽爆了，老公那晚真是混蛋，特混蛋……但一点儿都不后悔。” 谭璇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江彦丞太特么过分了，每件事情做了再说，或者过去了很久倒着说，她还跟个傻缺似的以为那晚是自己把他给上了！ 她从江彦丞怀里退出来，站在床边指着他：“江彦丞你……你诱x我！禽-兽！” 江彦丞吃了药，头还是有点沉，摆事实讲道理：“顶多算是双向诱x，江太太你要不信，可以去调咱家小区门口的监控，喝了橘子味酒的我们家小宝宝是怎么缠人的，监控肯定都记着呢。老公真冤枉。” 谭璇想生气又生不起来，可是一想起第一次的晚上，几乎都是断片儿的模糊，她忽然想到仅有的记忆：“所以你那天晚上叫了我的名字，对不对？你就是叫的我的名字？” 江彦丞觉得好笑，扬起唇：“当然了，我哪一次不是叫的你的名字？叫江太太的时候你反应不大，叫小宝宝小乖乖特别开心，叫谭璇就害羞了，捂着脸不让看，老公一亲，就抱住老公，可爱到爆炸。” 谭璇的脸都红了，自动脑补了江彦丞说的场面：“所以……你一直叫谭璇，一直叫，臭不要脸！” 江彦丞扶着额头没办法了：“不能再想了啊，再想下去老公又受不了了，这是语言上的诱x，江太太完全没意识到。既然做也做了，x也x了，回不到那晚，那江太太想一个解决办法吧，老公深刻反省，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经不住诱-惑。” 谭璇瞪着他，想了半天，忽然动了，撇撇嘴道：“那行，等你身体恢复了，不戴t来一次，你要补偿我！” “……”这次轮到江彦丞哑口无言，但不过几秒他就反应了过来，笑得一脸骚-气和了然：“小流氓就是想试试到底爽不爽，嗯？怎么什么都想试试呢我的大宝贝儿？” 谭璇被拆穿了，她气得想蹦，直接扑过去撕他：“是你说的！你在诱-惑我！江彦丞你不要脸！” 江彦丞任她闹，一把抱个满怀，唇热热地贴着她的耳根，嗓音沉沉：“对对，是老公不要脸，老公也想，但是不可以。医生说了宝宝不能再吃药，对身体不好。老公身体棒，只要不戴，肯定百发百中，小宝宝已经准备好做妈妈了？” 第439章 行，老公见不得光…… 江彦丞一问，谭璇就蔫了，实话实说地摇摇头：“没有，我觉得我现在一点都不成熟，不能当妈。” 江彦丞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老公也这么觉得，所以不着急。做事情要考虑后果，知道吗？” 谭璇怂了，缩在他怀里：“江彦丞你的意志力真惊人，佩服佩服。” 江彦丞的眼神有点暗，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他幽幽地叹息：“哪有什么意志力惊人这种事？还不是因为我爱你。江太太，答应老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想想老公很爱你，不要离开我。” 谭璇笑出声：“好，我知道啦，又到肉麻表白时间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不早了，老公你今天还走吗？不走的话，我陪你再待一天？吃了药上飞机肯定会更不舒服。” 江彦丞又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小感冒而已，扛一扛就过去了。时间很紧张，今天的航班不能误，宝宝，来，给老公穿衣服。” 见江彦丞得了便宜还卖乖，本来想说什么，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谭璇还是拿了衣服给他一件一件穿好，跟伺候皇帝似的。 洗漱过后，各自收拾，谭璇帮江彦丞把简单的行李整理好，她昨天买的东西都放在一边，江彦丞走动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们碰倒了。 谭璇忙叫了起来：“哎呀，哎呀，那个相机好贵的！我准备送给爷爷做生日礼物，千万别给我碰坏了！” 江彦丞弯腰把那个装着相机的半大皮质箱子扶了起来，笑：“爷爷下个月生日？我礼物还没准备，我们江太太自己偷偷准备了？让老公情何以堪啊。” “你不知道送什么就不要送了，我爷爷肯定喜欢我的礼物。”谭璇跟献宝似的跪在地毯上，把皮箱打开，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拿出来，展示给江彦丞看：“酷吧？这机型简直了，我要回去试试能不能成像，我觉得爷爷得捧着它研究半年。” 江彦丞对相机真没什么研究，尤其是这种老旧的古董，更是不太明白，认真地看谭璇捣鼓了半天，又放回了箱子里，他点头：“果然隔行如隔山，老公真不懂这个，还好我们江太太懂。以后老公出差也去淘一淘，看看能不能给江太太找到几样宝贝相机。” 他说着，走开去收拾桌面上的电脑。 谭璇忽然看到皮箱旁边的地毯上躺着一只金属的旧哨子，袋子箱子都倒了，这哨子滚了出来。 谭璇忙把它捡起来，看了江彦丞一眼，没说什么，把哨子重新放进了袋子里。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秘密，是连老公都不能说的——在天平山烈士陵园的时候她的胡思乱想不能说，关于这只哨子的故事她也不能说。 其实，原没什么秘密不可说，只是说出来谁能懂呢？ 那是一段她郁结于心的无望往事，伴着一个男孩的死亡，以及过后接二连三的亲人的死亡，向她讲述什么是人生无常，什么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她不想用这种悲观的态度影响他人，包括她的老公。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谭璇跟在江彦丞后面出了房间，跟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 江彦丞不乐意了：“看什么呢？” 谭璇理所当然，压低声音：“怕被人偷拍啊，现在的狗仔可厉害了！” 江彦丞扣住她的腰，不满地问：“怎么跟猪肋骨拉拉扯扯搂搂抱抱都不怕被偷拍，跟你老公有什么好怕的？谭宝宝你完了，想搞情况？” 谭璇心虚，又理直气壮地仰头看他，解释道：“不是呀，我跟猪肋骨没什么关系，行得正坐得直，一点儿都不怕被偷拍，拍了就拍了，我不心虚。可要是我和你被偷拍了，我就没法不心虚了，因为咱俩真的不是在房间聊拍摄、看剧本儿……” 江彦丞为她的逻辑所折服：“行吧，江太太说的有道理，老公偷偷摸摸地来，偷偷摸摸地走，不让江太太心虚。” 周密已经出现在走廊那头，谭璇跟周密交流了几句，关于江彦丞的身体状况。 周密忙道：“江太太放心，我会照顾好boss的。” 被周密当面叫“江太太”，谭璇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特新鲜，特不好意思，转而看向江彦丞：“那我就不送你了啊？等下cora她们就要来找我了，我回去收拾行李，好吗？” 江彦丞笑：“行，老公见不得光，就不见他们了。”他说着，上前抱了谭璇一下，亲了亲她的耳朵：“宝宝，回家见。” 谭璇点头：“嗯。生意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记得啊。” “好，都听宝宝的。”江彦丞拍拍她的背，这才松开，和周密一起乘电梯走了。 果不其然，江彦丞走后几分钟，cora就来了1717房间，逼问谭璇：“谭谭，听说你男朋友来探班？太过分了吧？怎么都不让我们见见？” 谭璇特坦然：“他就是路过，已经离开了。” “我怎么听李娅说，是特地来看你的呀？”cora表示不信。 李娅慌了：“没有！没有！我瞎说的！反正谭老师家那位特别爱谭老师就对了！” 李娅说完，别开头，装模作样又去摸了摸收拾好的行李。所有目睹过谭老师跟她家那位秀恩爱的人，能不遭受暴击？ 昨晚李娅一个人在房间，跟严明视频，一直在描述遭受暴击的心路历程。 苦啊，不是单身狗都被虐。 “唉，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啊，昨晚还想跟谭谭一起吃晚饭，结果呢，千等万等，根本等不到。总有一天，要让你家那位跟我们道个歉，这不是吊胃口嘛，对不对？”cora笑着调侃。 谭璇把行李箱扣上，仰头道：“我替他道歉，等回国就请你吃火锅。” “哟哟，看得这么严啊？看来还是在热恋期。”cora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忽然笑出声：“我就想问啊，谭谭，你家那位知道你来拍我们家杂志，怎么说的？他是不放心才过来的吧？哈哈，我想起来了，他不是圈内人，也许还真不知道。” 一提到这个问题，谭璇囧了，cora完全问到了点子上，她老公何止在意，简直是有心理阴影了好吗？ 谭璇叹气：“他对自己长相不自信，以后我还是少接点儿你们家的杂志。” cora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可不行！谭谭你这么好的能力，不接我们家多可惜啊？放心吧，以后姐罩着你！你们家那位既然长得不好看，那就让他不自信着吧，你这么美，肯定能找到更好看的，人活着，不就为一张脸吗？下一代都能好看点儿，是不是这个道理？” 谭璇笑疯了，话都不敢说了，江彦丞的确很苦，没名分就算了，人人劝她分手，要给她介绍更好看的。 想着想着，谭璇不笑了，她想起江彦丞问的那句话，你已经准备好要做妈妈了吗？ 他问这句的时候，声音里是带着期待吗？ 第440章 再见，坦克 谭璇跟江彦丞的飞机航班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她和cora一行到达机场的时候，江彦丞已经在空中了。虽然挺担心江彦丞的身体，可谭璇回国后也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只能各自飞来飞去。 候机时无聊，谭璇拿了手机出来玩，还没点开消消乐玩上两局，微信里跳出了司思的消息：“这不科学啊，谭年年，你不是说你老公出差了吗？为什么你消消乐忽然过了十几关！一个晚上十几关，你绝对不正常！” “……”谭璇晕了，马上想到昨晚在酒店里的情景—— 她老公闲下来的时候，就帮她打消消乐啊。 至于干什么闲下来，请自行脑补。 这本来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和乐趣，现在怎么成了认定她智商和检验她老公在不在她身边的标尺了？ 不科学！ 谭璇不服气地回复：“司令你别看不起人啊，我在斯德哥尔摩呢，我老公在hk，他都忙死了，哪有空给我打游戏啊？” 司思发了个完全不相信的白眼过来：“那你现在忽然700关了怎么解释？我多长时间了才到650，你怎么从400多关打到700关的？你就是作弊！作弊！我要举报你！” 谭璇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要脸了，发各种得瑟的表情回过去：“啦啦啦，我就作弊了怎么样？我有外挂！我老公就是特别牛逼！我现在是游戏等级最高的！有本事来打我呀！” 司思气得抓狂，扔了个原子弹过来，又发了个被十八种死法连环暴击的拟人表情：“举报！举报！烧死这对恩爱狗啊啊啊！” 目睹谭璇握着手机在那狂笑，李娅凑过来：“谭老师，你也玩儿皇者农药吗？咱们一起开黑啊！严明下班儿了，我正跟他组团呢！” 谭璇一脸懵逼：“什么是皇者农药？” 李娅也瞥见了谭璇手机上的游戏画面，瞬间坐了回去：“当我没说。” cora也笑死了，一只手搭上谭璇的肩膀：“最近特别火的一个游戏，能让人废寝忘食、忘记老公和老婆，很多人说要把老公和儿子都送进皇者农药戒-毒-所，谭谭你不玩是对的。但是啊，我没想到，你居然玩儿消消乐这么幼稚的游戏？这是多少年前的了？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谭璇被cora和李娅有声和无声地群嘲了，经过了深刻反省，谭璇给司思发去消息：“司令，我觉得我们玩这个游戏两年多才700关，智商是太低了，我打算今年通关。我要好好拜托一下我老公，然后戒掉这个幼稚的游戏！” 司思已经躺在了地上，表情里的卡通驴子代替她吐血：“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救命……救救我……有人鞭尸……” 谭璇笑疯了，伤害必须转移，不然会憋死自己，虽然她不会玩什么皇者农药，但是她老公也不会啊，很和谐嘛。 “登机了，走吧。” 候机厅里响起登机提示，cora她们动了，谭璇也跟着站起身，这时手机震了一下，谭璇看到那条消息，脚步一顿，身后一个正跟男朋友说话的女孩猝不及防撞上了她。 “哎唷……”女孩叫了一声。 谭璇的手机落地，摔出去很远。 “怎么了？谭老师？”李娅回头来看。 那个女孩的男友忙把谭璇的手机捡回来，道歉：“对不起啊，手机坏没坏？” 女孩拉扯着男友的胳膊，不满地小声嘀咕：“是她突然停下来的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谭璇接过手机，情绪很不对劲，摇了摇头：“抱歉，没关系。” 她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在李娅的询问里过了登机口。 此时，斯德哥尔摩的天气很好，秋日的晴空又高又远，然而，再好的天气里也随时会有令人悲伤的事发生—— 刚才爷爷发来消息说，坦克走了。 坦克的最后一张照片，安静地、一动不动，再也不会抬起它的头，乖顺地希望她摸一摸，或者无怨无悔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跟就是十二年。 知道会有离别的一天，从它步伐越来越缓慢、爱吃的食物也吃不了多少，到后来进宠物医院住了那么久，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明白它总有一天会离去。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谭璇还是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直到她上了飞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 画面里，她是当事人，她也是旁观者—— 十一岁的时候，她重回那个封闭的孤儿院，找不到她一直写信的小哥哥，管教的人提起他，恶狠狠地说，他死了，偷东西打架，不学好，把一个人的肋骨都打断了，进了少教所，在里面被小混混们打死了，都不知道埋在哪。 她和五哥把一只哨子埋在外婆新家的院子里，外婆说，种一棵桂花树吧，过几年就能开花了。五哥拍着手说，开了花他要来闻。当年的十月，他淹死在河里，泡得发肿。外婆家院子里的月桂树已经开了很多年的花，没有人拍着手要去闻。 十二岁的时候，爸爸的遗体裹着鲜红的旗帜，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中回到了她身边。四周太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穿着军装的、西装的，戴着黑臂章，全都看着她。她拽着爷爷的手，一滴眼泪都不敢掉。她嘴里无声地念着爸爸，一遍又一遍，这个最正常的、她从小向往的称呼，以后都不可以再叫任何人了。她从此，没有爸爸了。 十三年后的今天，再一次体会分别，她远在异国他乡，甚至都不能及时看一眼坦克。现在她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不能打给任何一个人询问或者哭诉。 活在这珍贵的世间，多少时候是孤独一人消化所有悲伤呢？从来无人可替。 “谭老师，你还好吗？”李娅关切地问。 飞机已经飞上了高空，窗外的阳光刺目、飘过大朵的云，谭璇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晕机，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娅递过来一只耳机：“听听歌，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歌声入耳，狂放里透着苍凉与悲伤： “敬这无言以对的时刻， 打烊了，该走了， 生命的规定是如此严格， 谁能失而复得……” 第441章 过不下去趁早离了（已修） 顺着地球自转方向飞行，谭璇在飞机上度过了情绪的稳定期，降落锦城国际机场时，已经是锦城时间第二天早上七点了。 来不及回紫禁豪庭，直接打车回了爷爷家。 坦克在谭家十二年，早就已经是家人，而不是宠物。 谭璇回去的时候，悲伤的气氛虽然已缓解了不少，可家里少了一个成员，那种缺失感永远不能消弭，连平时对坦克最凶的奶奶也哭得双眼通红，饭都吃不下。 据说石头昨晚回来过，他从三岁记事就和坦克玩在一起，十五岁的男孩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忠贞的小伙伴，哭着不肯走，因为要上学，不得不离开。 未免让老人继续伤心，坦克已经被低调地埋葬，就在葡萄园入口的香樟树下。 “小七，别难过了，坦克是年纪到了，该去就让它去吧。陆翊，我们陪小七去看看？” 谭菲坐在轮椅上，安慰着匆忙赶回的谭璇。 坦克刚到家里时，还是只小奶狗，越长越大，最爱粘着谭璇，她训练它坐下、握手、捡东西，还经常牵着它出去遛，一直走到宋世航家。宋世航特别怕狗，对猫还稍微好点，一看到坦克就发憷。谭璇和坦克，一人一狗经常追着宋世航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她笑宋世航，坦克傻笑。 后来谭璇上学，很多时间不在家，坦克就跟着爷爷奶奶，成了他们年老生活里的陪伴和安慰……它的一生那样短，从小到老，都献给了陪伴与爱。 “奶奶是真难过了，说以后再也不养狗。” 在去葡萄园的路上，谭菲对谭璇说。 谭璇没接话。 “彦丞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我真怕你又哭。”谭菲笑着问道。 一个人的时候似乎总比两个人的时候缺少底气，谭璇知道江彦丞飞机刚落地，她也没告诉他坦克的事，他已经在感冒，要是又赶回锦城来，怕他吃不消。 何况，即便江彦丞懂她的情绪，可他未必真的懂坦克对她的意义，他不曾反反复复地听她絮叨坦克多么聪明、今天又干了什么傻事，听过这一切的人，正站在谭菲身后，推着她的轮椅，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们姐妹。 谭璇不知道陆翊为什么要来，难道他还记得她长达五六年的絮叨？也在她的絮叨里，对只见了几次面的坦克有了特殊的感情？又或者，他仅仅是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他在出差。”谭璇生硬地回答谭菲。她也不会再哭。 锦城深秋的阴天，气温已经明显低下去，葡萄园里冷风阵阵。坦克的小小坟墓修饰得很精致，还摆了一张它伸出舌头眯着眼笑的照片，镶嵌在相框里，憨厚而善良，旁边放着它一直钟爱的小玩具们。 “小七小时候最爱吃葡萄，现在坦克住在葡萄园里，真好啊。”谭菲笑，仰头对陆翊说：“不如我们的孩子小名叫坦克？也是个纪念的意思。你觉得呢？” 陆翊眯起眼，抿着唇，他的视线与谭菲的询问眼神一触而过，还是投在了蹲在地上的谭璇身上。 谭菲也没觉尴尬，笑着自己接了自己的话：“好吧，既然你觉得不吉利，那就算了。” 说完这句，谭菲忽然道：“我去旁边打个电话，工作室的事儿，陆翊，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可以的。” 谭菲自己转动轮椅去了远处的葡萄架下，仿佛是自动自发地给了他们俩时间和空间。 陆翊不曾感激谭菲的“好心”，也没有离开谭璇身边，他只是站在两步开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单薄的背影——分手后再见，她一直是短发，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已剪短她的发，她打算从此忘了他。 现在，她的头发比再见时更短，也变了发色，她孤零零地蹲在爱犬的墓前一言不发。 “陆岁岁，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我想把坦克接回来，我们一起陪它到老吧，还有陆小丢，它们俩不知道会不会打架呀……” “哈哈，我觉得如果它们俩打起来，陆小丢肯定要被打哭，但是坦克的性格太好了，我担心它被欺负，你说陆小丢会不会尊老爱幼？” “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只猫一只狗两个孩子，家里多热闹啊。” 她说过的所有话，其实陆翊都记得，所有关于未来的期许和规划，当初里面都有他。 然而，已是时过境迁，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些憧憬和未来，只能在梦里，梦里，他才无罪。 陆翊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动作也不曾做，风吹过，谭璇忽然站了起来。 陆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离她远了一点，谭璇已经转过身，看到他，她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很平常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等我六姐吧。” 她的情绪平静，没有歇斯底里，说完就走。 陆翊不能追上去，他只能目送她远去。 谭菲的轮椅声越来越近，带着笑意：“说什么了？陆医生心疼了，怎么不安慰安慰？全程站在她的背后，以我对小七的了解，她永远不会理解你的牺牲和委屈。” 谭菲的目光扫过坦克憨笑着的照片，眼里有冷意：“多少年了，总算是死了，这只狗，你不知道我有多烦它。可惜，人不能和狗计较，家里把它当亲人当孩子，尤其是小七，她怎么什么都觉得好？她难道就没有憎恶的东西？哭一哭之后照样没心没肺地笑，跟坦克一样，受了伤嗷嗷叫，之后还是随叫随到，怎么一个个都不长记性？” 陆翊太能忍，冷风里，麻木地听着他的妻子说着一些全无暖意的话，他推她的轮椅：“我要准备回医院，先送你过去。” 谭菲的脾气似乎也特别好，抱怨过后也不求什么结果，任陆翊推着走。 等回到爷爷家，看到谭璇准备出门，谭菲当着爷爷奶奶的面笑了：“小七没开车回来吧？正好我和陆翊也要回去，我们送送你，就不用麻烦老陈了。” 林清婉的目光扫向谭菲和陆翊。 这种同道搭顺风车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谭璇点头：“好。” 林清婉叮嘱道：“马上冷空气来了，注意添衣服，你和小江好好的，别闹大小姐脾气。” 奶奶谢灵书听了，不那么高兴：“为什么不能闹大小姐脾气？江家那孩子跟小七领证的时候没想过？我们家的小孩子就是有脾气，他图的什么，谁不知道。他今天不在，我正好都说了，要是过不下去趁早离，再找个门当户对的。” “妈……”林清婉无奈，谢灵书是真受坦克的死刺激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开始耍脾气，也不看看最不门当户对的是谁。 “走吧，别耽误了工作。”谭老背着手，结束了这没意义的抱怨。 “爷爷奶奶多保重身体。”谭菲笑着，在陆翊的帮助下坐上了副驾驶，谭璇一个人坐在车后座，车从谭家老宅开了出去。 十月底最平常的一天，她坐在姐姐和姐夫的车上，看着前面两个熟悉的背影，陆翊的脸部轮廓、他耳朵的形状、他头发的颜色和柔软度…… 谭璇闭上了眼睛。 “小七，杂志拍摄顺利吗？我们家的那套衣服感觉怎么样？”谭菲却在这时主动和她聊起天来。 第442章 差一点，就撞上了 谭菲自我愈合的能力太强，仿佛什么都不能将她打倒，在失去“家人”这种时候还能抽身事外，询问着谭璇工作上的事情。 谭璇睁开眼，看向谭菲，想起黎肖峰的后两套造型，fei家的那套也算有特色。 她出声回应：“挺好的，一切顺利，感觉fei家在这次杂志之后可以再上新高度。恭喜六姐了。” 听了谭璇的话，谭菲有点喜出望外似的，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无波：“那太好了。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也没白辛苦，怀着孕还要忙工作，我是不是特敬业？我自己都想给自己颁个奖。” 说着，谭菲对陆翊道：“陆翊，先把我在工作室放下吧，我要回去开个会。这一天到晚的，都不肯让我休息休息。” 谭菲的工作室位置在哪，谭璇是知道的，的确是顺路，可谭璇不想尴尬，直起身道：“要不我自己打车吧，你们俩该忙什么忙什么。” “没事，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刚下飞机，还是让你姐夫送你吧。”谭菲笑，一点不跟谭璇生分，说话的语气特别自然。 到谭菲工作室时，陆翊送谭菲进去，谭璇呆在车内没下去，远远地看着车外的他们越走越远。记忆里的陆翊似乎都开始慢慢变淡，被无数个推着轮椅渐行渐远的背影取代。 谭璇没有拍下他们，但摄影师的眼睛是最好的相机，眼前这种影像再也抹不去了——深秋，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远处的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谭菲仰头冲陆翊笑了笑，虽然看不清陆翊的表情，但那场景也可算是温馨和谐。 谭璇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她承认了，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他们真心相爱，她和陆翊没有缘分。五年相伴不能修成正果，这都是命。现在的所有现状，她都能安然接受，因为她也有另一个人了，她也和另一个人成为一对平凡的夫妻。 谭璇摸出手机，给江彦丞发去消息，简简单单几个字：“老公，锦城今天天阴，我很想你。” 然而，在有声的车外，冲陆翊温柔浅笑的谭菲，淡淡说道：“刚刚我在想，我们三个人在车上，不，我们四个人，还有一个你的孩子。假如不小心出了车祸，你是会先救你的妻子和孩子，还是会先救小七呢？陆翊，这个问题算不算是送命题？” 任何人，听到谭菲的这种问题，肯定都会毛骨悚然，陆翊下意识地紧紧扣住了谭菲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 谭菲的眉头皱着，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能怎么样？我的丈夫不爱我，不爱孩子，他心里住着一段不伦之恋啊，我想看看他会爱别人到什么地步，到底怎样才肯安心地做好他的本分？” “我有什么本分？你想要的都给你了！”陆翊的面孔有点扭曲，带着让谭菲兴奋的痛苦。 谭菲忽然拍了拍手，像个乖巧的小女孩：“你听话就好。我也不是不给你跟小七见面的机会，你看，我也留给你们单独见面的机会了呀，对不对？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所以，你要听话。” 陆翊盯着她，眉间的痛楚显而易见。 谭菲笑了一声：“你走吧，别让小七等急了，我自己可以的。” 谭菲说完，推着轮椅走了。 陆翊站在原地，一直到谭菲进了工作室的大门，回头朝他挥了挥手，他都没动。 秋风扫落叶，吹得他像是街边近乎赤-裸的悬铃木。 陆翊的喉头哽了一下，这才转过身，坚决地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抱歉，久等了。”陆翊坐上驾驶座，关了车门，对车里唯一的另一个人说，说话时车已启动。 车刚开出去，谭璇忽然从车后座伸出手，下意识地按住陆翊的肩膀：“你……你安全带还没系呢！” 伸手之后，又马上收回手，谭璇重新坐了回去。 陆翊努力镇定地把安全带系上，从后视镜里看她，他的年年啊，要是坐在他身边就好了，五年的亲密，他跟她本来就是最熟悉的恋人，陆岁岁怎么会不疼谭年年呢？ 想到谭菲的话，想起“车祸”这样恐怖的词，他只敢亲自把她送回去，不敢让她坐别人的车。可他自己却忘了系安全带。 他的情绪已经乱了。 谭菲是想折磨他，她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在折磨他，他想代人受过，他已濒临崩溃。 车内太安静，连音乐声也无，陆翊忽然打破沉寂，开口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谭璇抬起头，面对陆翊这一声平静而随意的问话，她也没有歇斯底里，连情绪起伏也没有：“目前还没想好，不太着急，现在的状态挺好的。” 陆翊扯了扯唇，笑得比哭还难看，唇角近乎抽搐：“那就好。” “嗯。”谭璇点点头，静默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了：“陆师兄，假如我和他真的办婚礼，还是希望你不要来。你知道一个女人对婚礼的憧憬是不变的，就算换了新郎，还是会有一些习惯改不了，比如说现场的布置、婚礼的风格，到时候你要是去了，我会有种穿越的感觉，万一失态……” 说到这，谭璇捂着头笑了：“完了，我怎么忘了，我捣乱过你的婚礼，你不会是要报复我，打算也来一次吧？求放过啊。” 谭璇说话的声音太平常，这是个寻常的玩笑而已，可陆翊开车的手却在抖，他挤出笑：“……好。” 一声“好”，和从前那么多年一样，差点把谭璇的眼泪都逼下来了，她逼迫自己忍住情绪，还在开玩笑：“是不是除了跟我结婚、跟我共度余生，其余我说什么，你还是会回答‘好’？陆师兄，你真应该更坏一点，像偶像剧里忽然翻脸不认人的渣男一样，让女主角觉得之前那么多年都喂了狗，你说你为啥不是那样的人呢？” 陆翊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工作日的上午，已经过了堵车的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他笑笑，带着苦：“我不是吗？” “……”谭璇答不上来了，渣男一般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而陆翊显然有，光是这一点，她的那段失败的恋情更显得各种不是滋味。 车内重新归于沉寂，谭璇没了继续说话的意思，正在这时，江彦丞来电话了，谭璇没看陆翊，直接缩在车窗边接通了：“喂？你到酒店了？” 江彦丞在电话里笑着说：“宝宝，hk今天天气晴，老公特别想你。” 显然，他已经收到了她的短信。 听到江彦丞略带沙哑的声音，谭璇一瞬间笑开，连前排是谁在开车都忘了，埋怨道：“感冒还没好吗？我听你声音还是不对劲，你在飞机上有没有着凉？你记得……哎唷！” “哧——”一声，陆翊忽然紧急踩了刹车，谭璇的头猝不及防撞上了驾驶座的靠背。 前面一辆车的司机探出头，对着陆翊大骂：“红灯看不见？你丫是不是瞎了！瞎了趁早滚回窝里呆着，别特么出来吓人！” 差一点点，两车就擦上了。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陆翊没理会那毫不客气的骂声，先问的是谭璇。 谭璇捂着额头，刚才紧急刹车，她撞了个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叫了一声，陆翊开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稳重？ 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陆翊怎么样，是电话里江彦丞语气变了：“怎么了？谭璇你在哪儿呢？你开车敢打电话？嗯？” 江彦丞调子一扬，谭璇都能想象得出来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忙安抚：“没有，没有，我没开车，也没出事儿，就……就……” 她看了陆翊一眼，垂下眼睛撒谎：“我在出租车上呢，师傅不太认路，差点跟前面车擦了一下。真没事儿，你别担心啊，要有事儿，我肯定骂人了，我是那种说谎的人吗？” “一声交代也没，就这么装孙子缩着呢？我说你丫趁早吊销驾照别开车了！别拿别人的命不当命！别拉我，让我骂死这王八犊子！x你大爷的！” 那司机没等到陆翊的道歉，还在骂骂咧咧，任同伴怎么劝都没用。 然而，陆翊仿佛真的聋了，耳边虽然嘈杂，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谭年年在后座安抚着电话里的那个人，不惜说着蹩脚的谎话。 为了不让那个人担心，她太懂事了，一直说没事。 “不用开视频了吧？哎呀，我才下飞机，有点头晕，一直没睡好，我要回家睡觉去了，你放心好吗？回家跟你视频……”谭璇哄了半天，江彦丞才相信她真没事儿。 挂了电话，那司机还在骂，越骂越难听，谭璇刚开始忙着打电话没在意，现在就觉得刺耳了。 出车祸这种事谁都不想，既然谁都没事儿，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从陆翊，骂到他祖宗十八代。陆翊一声不吭，任他骂。 谭璇火了，摇下车窗，冲那司机喊道：“大哥，对不起，开车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你要碰着哪儿了，我带您上医院，你车撞坏哪儿了，我赔您损失。你丫要是舌头欠抽，嘴也烂了，劝您趁早治一治！你特么八百年没骂过人了吧？挺来劲儿啊！你再骂一句试试！” 谭璇一向脾气不太好，但道理还是讲的，有错就认，该怎么样怎么样，一张口把那司机骂得想下车揍她：“嗨，你这小丫头片子，老子……” “嘟嘟嘟——” 绿灯了，后面有车按了喇叭。 隔壁车道，与那司机并排的一辆车副驾上那位也受不了了：“我说兄弟，至于吗？人也没怎么着你，说了有事儿都负责，歉也道了，大家各退一步就完了，你在那骂骂咧咧的。得亏人家脾气不错，换我我早抽你了。” “绿灯了，你丫走不走啊！没骂过瘾是吧，你下来，我陪你骂到爽！”谭璇头还探在车窗外。 “真特么晦气！”那司机也是欺软怕硬的角色，见陆翊一言不发神情忧愁，以为他是害怕了不敢说话，才非得骂个过瘾讨个说法。 现在见后座的谭璇一脸不怕事儿的样儿，根本就是豁出去了，司机又秒怂了——可不是？没碰到车，没磕到人，他道理不全占，骂也没底气，那司机忽然一踩油门，直接把车拐了个弯儿，开走了。 短短一分半钟，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交通故障。 谭璇又坐了回去，陆翊也重新启动了车，谭璇看了陆翊一眼，没苛责他开车的不小心，也没去诟病他在遇到刚才那辱骂时的隐忍态度。 她不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妻子，无权干涉他的所有言行举止。 相对的，她也没什么顾忌，不会再刻意地掩藏自己火爆的性格，她不会再害怕陆翊因她的粗鄙而看不上她。她就这样。 “谢谢。”陆翊忽然说了两个字。 谭璇有点意外，但也接受了：“不客气。感谢你送我回去才对。” 车内静默了一下，谭璇又说：“你跟我六姐性格都太温和了，以后遇到这种人，不能不说话，否则他们肯定蹬鼻子上脸。这种人我见多了。” “好。”陆翊笑了笑。 谭璇听了他的应答，也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谭璇和江彦丞一起出差，小丢被放在了家附近的宠物店里寄养，等到了那家宠物店，谭璇让陆翊停了车：“就到这儿吧，我下了。” 陆翊把车靠边停，谭璇拖着行李箱下车，径直走进了那家常去的宠物店。 小丢已经不是陆翊的猫，谭璇没有必要跟他交代太多，何况，小丢是被陆翊丢弃的猫，早就已经不姓陆。一直到谭璇进去，她也没回头看陆翊一眼。 宠物店里的小姑娘把小丢从笼子里抱出来，上下打量着谭璇，不是那么确定地问道：“小姐，我记得这只猫的主人是一位先生吧？我们得确认一下您的信息，也是对宠物负责。你跟那位先生是……” 谭璇听了这话，才望向那姑娘的五官，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姑娘有一回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瞪过她几眼，那时，她在车上，而江彦丞进店里接的小丢。 怎么？找茬来了？ 第443章 需要查结婚证吗？ 谭璇笑了，礼貌而得体地说道：“小姐，你没记错，我和这只猫的主人都是那位先生，我需要带这只猫回家，等先生回来。你们店里是需要查结婚证儿吗？” “不，不用……”那小姑娘愣了一下。 谭璇从她怀里把小丢接了过来，亲了亲，笑了：“妈妈好久不抱你，你怎么跟我一点都不亲了？你爸爸不在家，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谭璇说着，又问那小姑娘，表情特别忧愁：“小姐，你觉得我老公帅吗？” 那小姑娘挤出笑：“挺……帅的。” 谭璇摸着小丢的头，叹了口气：“难怪老是有小姑娘给他发消息聊骚他，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儿，专盯着别人的老公，也没打听打听清楚情况。我老公的钱都在我这儿，他约会的小姑娘们也都是我给他把关的，说实话，撩他还不如撩我呢。我看不上的，他肯定也看不上。” 说完，也不管那姑娘什么脸色，谭璇把小丢放宠物包里，拎起来，走了。 出了宠物店，路边已经不见陆翊的车，谭璇拖着行李箱，拎着宠物包往小区方向走。 坦克离开的阴云还在，致使谭璇对待小丢比往常都要温柔，她对着镂空网格里的小丢说话：“对不起啊，小丢，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以后我们相亲相爱吧？回去跟爸爸视频好不好？”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忽然飘落，稳稳地落在了谭璇的头上，谭璇伸手一摸，笑着摘了下来：“哈哈，我的头发可能真的太短了，树叶掉下来都能定住。小丢，你说你爸爸真的喜欢我长头发吗？那我从现在开始不再剪头发了吧？” “要是你爸爸看到我这么刻薄，大马路上跟人吵架，宠物店里还去怼人家小姑娘……我怎么变得这么暴躁了？唉，我就是不喜欢那姑娘的口气……” “喵呜……”小丢在里面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边儿趴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似乎听谭璇的絮叨听够了。 一双猫眼从网格里看出去，假如小丢认得人，它应该能看到对面的街角停着一辆车，车上的陆翊从她们出宠物店就一直看着，他的目光从未偏离。 陆翊在抽烟，一根接一根，他已经需要用烟来镇痛、用烟来稳定情绪。 无论过去了多久，无论他多少次劝慰自己别再痴心妄想，可只要碰见谭年年，每一次，他都想跟她一起生活。 他想穿过这条街，接过她的行李和陆小丢，牵着她们一起回家，或者，背她也行，像从前上学时一样。 她在车上，他会更小心地开车，绝不会让她磕着碰着。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个性温和的人，她张牙舞爪活得恣肆，他一点都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好，好像她就是道理本身，怎样活都可以。 然而，她一下车，一离开，一走出他的视线，一离开他的人生，他坐在这里，像个濒死的人，摸不到一点点光亮。 她越走越远，他的周边越来越暗，漆黑一片里，只剩他指间的烟一明一灭、最终化为灰烬。 “呵呵……”陆翊吐出一个烟圈，那温润如玉的脸上居然现出几分落拓的颓废，他想起刚才在车上，谭年年对电话里的那个人说，他是出租车司机，呵呵，出租车司机…… 年年啊，出租车司机很爱你。 就算他有妻子、有孩子，就算天理不容，他也敢发誓，他恶心却又毫无保留地爱着你，以至于愿拿一生做筹码。 …… 谭璇怎么都没想到，一进小区，迎接她的不是什么保安门卫，而是一个好久没出现、让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 “哎唷，小七，拿这么多东西？怎么都没有人帮忙？快你们过来！”穿着得体的贵妇踩着高跟鞋迎了上来，异常热情地让跟随的保镖过来帮谭璇拿行李。 “成阿姨。”谭璇尴尬地叫了人。 成玲玲还想去接她手里的宠物包，谭璇忙拒绝：“猫怕生，我怕吓着她，也吓着您。还是我来提吧。” 成玲玲也不勉强她，拉着她的另一只手，笑道：“我正好在这边看一个朋友，听说你今天的飞机回来，就等等看，没想到还真碰见了，太巧了。” “是吗？阿姨的朋友也住这里啊？”谭璇完全不懂怎么跟女性长辈聊天，尤其跟成玲玲不熟，纯粹是尬聊，每一句话都像是硬挤的。 然而，成玲玲毫不介意，坚持把谭璇送上了八楼，谭璇再怎么尴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能不请成玲玲进去坐坐？ 要是搁以前，谭璇可能会直接给江彦丞发消息，让他处理这件事，尽量不让江彦丞家人那边烦到她的生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跟江彦丞不一样了，所有事情也都跟着有了质的变化。 从生冷的契约合作关系变成了男女朋友关系、甚至是夫妻关系，那么彼此的亲人、朋友，她就只能认真以待，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给个脸色了。 她把成玲玲请进了家门，还给她倒茶，热情地招待着。虽然她挺不喜欢有人不打招呼就到访她的私人空间，包括她自己的妈。然而，怎么办呢，不喜欢和不得不，中间还隔着人情往来。 “小七，这房子的地段和房型真不错，介意阿姨参观一下吗？”成玲玲没光顾着坐下，笑问道。 谭璇能说“不”？就像她妈要参观江彦丞的房子，江彦丞能说“不”？ 不仅不能，还得殷勤地引着。 成玲玲几个房间还有阳台、厨房都看了看，一路夸过去，看完了心里也就有数了，拉着谭璇的手道：“小七，这房子是挺不错，但是你们将来结婚的话，肯定是需要婚房的，不能委屈你住在这里。我和你江叔叔最近在看一个别墅，风水真不错，环境也特别好，打算给你们买了当婚房。” 成玲玲忽然说出“结婚”这种话，谭璇尴尬得要死，她跟江彦丞才哪儿到哪儿？就算要结婚，也未必要大别墅做婚房啊。现在看来，江彦丞那种动不动炫富的行为，真的不是来自家族遗传？ 谭璇应付不来，脱口而出：“阿姨，不用了，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成玲玲坚持道：“不行，小七，千万别委屈自己，你们起码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能跟别家一起住。你看，两梯两户的房型，对门儿还有一家人，出行多不方便啊？尤其是你跟彦丞以后的身份，你们俩那都是……” 谭璇听着，有点茫然了——成阿姨这是完全不知道对门儿那间房子是江彦丞的？也就是说，这一层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两户”和私人空间不足啊。 谭璇没怎么听江彦丞谈起江家，之前和江家家长的几次接触，谭璇也不过是抱着作秀的态度，所以关注的点也不多，但谭璇一直以为江彦丞跟成玲玲的关系还不错。 但是，今天这么一看，成玲玲似乎也不了解江彦丞的情况，谁能相信江彦丞跟她的关系足够好呢？ 成玲玲参观完了谭璇家里，终于肯坐下来喝茶，一面夸奖谭璇泡茶的手艺不错，一面又问她最近去哪儿出差，是不是工作特别忙特别累，顺便埋怨了一下江彦丞。 谭璇疲于应付，怀里抱着小丢，小丢喵呜叫了几声，这时，成玲玲终于步入了正题：“小七，下周一你江叔叔补办六十大寿，你可一定要来捧个场啊……” 第444章 已经同居无疑（已修） “彦丞说你忙，不许我打扰你，但这是打扰的事儿吗，这是一家人热闹热闹的意思，小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成玲玲今天之所以来这儿，当然不是因为探望朋友正巧撞见谭璇，也不是偶然心血来潮想上楼坐坐。 今天这场面，她可算是蓄谋已久了—— 江彦丞跟谭璇领了证的事没公开，虽然能瞒得了大多数人，可既然连江哲宇都已经知道，江振业和成玲玲知道那也是迟早的事，何况江彦丞现在在锦城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盯着他的人可不只江家。 成玲玲得知江彦丞与谭璇已经领证，又惊又喜又忧，却没从江彦丞那里得到任何验证，甚至江彦丞迟迟不承认两人同居，将他跟谭小七的关系形容得异常纯洁、毫无进展，成玲玲心里不是滋味，今天来，就是为了一探究竟。 从江彦丞那儿突破不了局面，她打算从谭璇这儿撕开口子。 借着参观房子的名义，一扫而过的种种家居用品成双成对，衣帽间里悬挂的男女的衣服，成玲玲敢肯定他们已经同居，绝对不可能像江彦丞所说的毫无进展。 现在另一个问题是，两人是否真的已经领证？又或者说，谭小七本人是怎么看待这段婚姻的？秘而不宣？低调不张扬地继续下去？ 成玲玲把握不准谭小七的心态，不敢贸然试探，只能不停地拿婚房说事儿，企图旁敲侧击。 谭小七刚才的答复并没有反驳结婚这件事，而仅仅是觉得婚房太铺张，这是变相承认修成正果的意思。 短短的半个小时，成玲玲心里已经曲曲折折拧了九曲十八弯，该掌握的也都掌握了，可能把握住的却还没把握住。 “这件事，等江彦丞回来再说吧。我太年轻，也不怎么懂事，可能在人情来往上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成阿姨不要介意。” 谭璇客气地说话，把问题轻轻巧巧地带过，没答应，也没拒绝。 既然成玲玲和江彦丞的关系可疑，针对成玲玲提起江振业补办六十大寿的事，谭璇当然也就留了个心眼儿。她还没听到江彦丞怎么说，她的回答意义本来也不大。 成玲玲心里“咯噔”一下，娶了厉害人家的姑娘有一点不好，不能随意拿捏，还得时时注意看人家的脸色。 尤其是在当前的形势下，成玲玲的情况并不怎么乐观，她更不能随意给谭璇试压，只好继续和颜悦色：“哪里的话，谭老教得好，小七有教养又懂事，做人说话都懂分寸……” 说着，成玲玲忽然找到了一个话题，叹了口气道：“说到这，阿姨就想跟你谈谈心了，最近真是闹得慌，小七，你还记得那个司徒展悦吧？” “……”谭璇都快憋疯了，她能不认识司徒展悦吗？怎么好好的又说到司徒展悦身上去了？江彦丞的这个阿姨说话真的太绕弯子，一点都不直接。 脑子里有再多吐槽，谭璇还是笑着点头：“当然认识，她不是阿丞的妹妹吗？” 成玲玲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表情：“什么妹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当初彦丞在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吃过他们家几顿饭，就这么点恩情，司徒家可真有意思，记到现在。那司徒展悦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出国留学、选美、出道种种都是彦丞一手帮扶起来的，也没少给他们家好处，当年那么点恩情，按理说应该还完了吧？” “但是，小七，你看看，你跟彦丞一开始交往，这个司徒展悦就在旁边捣乱。她存的什么心，阿姨可是清清楚楚。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卯足了劲儿想往上爬……” 听到这，谭璇脸上已经不太能挂得住了，其实成玲玲的这番话，在童年的时候，甚至是现在，不，更现实一点，就在今天早上，她还曾从她奶奶嘴里听到。 小时候，针对的是她妈妈和外婆家。现在针对的是江彦丞。 成玲玲不知道的是，在她奶奶的眼里，江彦丞也是那个卯足了劲儿往上爬，借着与她的婚姻来“谋取自身利益的、没教养的孩子。” 任何事情，推己及人，从成玲玲对待司徒展悦的态度，推想到她对待旁人的态度，假如她是司徒展悦，跟江彦丞走得近了，被骂得人是不是她呢？ 一旦产生嘲讽的心理，谭璇对成玲玲话里的可信度，又大打了折扣。 然而，成玲玲完全没察觉，继续她的演讲：“……她眼看着你跟彦丞关系越来越好，觉得没希望了吧，又去炮制什么绯闻，想红想疯了。现在她成功了，跟江哲宇传上绯闻了，说是两个人海岛私会，这几天不是一直挂在新闻头条上吗？记者们还大言不惭地写，司徒展悦快要嫁入豪门了，哥哥是豪门，她嫁的也是豪门。小七，你说气人不气人，司徒这一家子，尤其是这个司徒展悦，怎么那么不要脸？她有什么礼义廉耻，她就是想攀高枝儿！” 成玲玲一番话说完，发现谭璇脸上没什么特别动容的表情，只是礼貌地笑着，成玲玲收敛了口出恶言的激动，扶着额头叹气道：“唉，阿姨是不是让你笑话了？天天操心，操不完的心，我也就彦丞一个亲人了，总希望他能好，可现在大局对他不利，阿姨也不能跟旁人说，只能对你抱怨几句，真心都是为了你们好。” 谭璇不想争辩什么，成玲玲说，她就点点头：“谢谢成阿姨。” “所以阿姨想说啊，这个司徒展悦，我们彦丞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的，我们江家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人进门，一个家得有个规矩。小七，你放心，要是彦丞敢欺负你，敢对你不好，阿姨和你江叔叔都不会站在他那边的。”成玲玲开始表态了。 谭璇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她的家长们即便对江彦丞有满意或者不满，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完全地彻底地站在江彦丞那边，或者将他一棒子打死。 人与人之间是相处出来的，不是定规矩定出来的，谭璇对成玲玲此行的动机和暧昧的态度很怀疑。 正在这时，江彦丞发了视频邀请过来。 第445章 他们欠我两条人命 江彦丞还挺准时，说了回家视频就回家视频，谭璇正愁找不着台阶下，江彦丞一发视频过来，谭璇马上对成玲玲说：“成阿姨，江彦丞来视频了……” “是吗？”成玲玲顿时坐得更直了，伸手去拿茶杯，这微小的动作表露出她有点紧张。 “这个……”谭璇现在拿成玲玲当行为心理学案例来观察，不动声色地拿着手机，也不接通，等成玲玲说话。 成玲玲喝了口茶，笑得不自然：“我在这儿不打扰你们吧？要不然阿姨先回避？” 谭璇忙道：“不用不用，成阿姨太见外了。” 说着，谭璇接通了视频。 视频画面刚跳出来，江彦丞连“宝宝”都没喊出口，谭璇就先说话了：“阿丞，你看看谁来了——” 谭璇一边说着，直接转身，把手机拿远了，正好把她自己和成玲玲都纳入了镜头画面里。 江彦丞看到成玲玲，唇抿了起来，成玲玲的反应却大得多，把茶杯放下，脸上带着尴尬和讨好看向江彦丞：“彦丞啊，阿姨正好看到小七一个人回家，拖着大包小包的，也没个人送送她，所以把她送回来了。你平时就这么照顾小七的啊？实在太不像话了。忙也不是理由。” 江彦丞在酒店房间里，应该是刚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外出，所以穿着商务得体，没有一点点跟谭璇私房视频的不正经。 听见成玲玲这么说，谭璇也没站在她那边一起指责江彦丞，更没否认成玲玲说的任何一句话。无论是帮着成玲玲说话，还是指认成玲玲夸大其词，其实都带着亲近的意思。 谭璇无意跟成玲玲亲近，她更想看看江彦丞是什么态度。 果然，视频里的江彦丞脸上难得没有笑意，他的视线从谭璇脸上滑过，转向成玲玲，带着非常明显的不悦：“阿姨，家里那么多事不够你忙的？谭璇是个大人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她刚下飞机，还得去休息，晚上还要加班，阿姨喝完茶就走吧。” “……”谭璇是知道江彦丞和家里关系不太好，没想到跟成玲玲的关系也恶劣到这个地步。说实话，谭璇还从没见过江彦丞这么不客气，把礼貌和分寸都抛诸脑后，一心只想让成玲玲快滚。 成玲玲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哎唷，阿姨是老了，没有考虑那么多，一开口就说个没完。彦丞说得对，小七，我太耽误你的时间了，你们年轻人，时间都宝贵。” 说着，成玲玲已经站起身来。 江彦丞这赶人的速度不是盖的，才说了一句，成玲玲居然就要告辞。 谭璇忙也跟着站了起来：“阿姨再见啊。” 她也没留成玲玲，她疯了才想把人留住。 “小七，阿姨跟你聊得很开心。咱们说好了，下个星期一见，好吧？”成玲玲握了握谭璇的手，不等谭璇答应，已经往玄关去了。 谭璇把怀里的猫丢下，冲视频里的江彦丞吐了吐舌头，一直把成玲玲送出了门。 保镖们都在外等着，看到成玲玲出来，已经有人主动按了电梯的下行按钮。 “小七，别送了，快回去吧。”成玲玲还保持着微笑，一点没失态。 “好，成阿姨再见。”谭璇没再继续送，等成玲玲进了电梯，她就退回了家里。 手机举高，盯着画面里的江彦丞，谭璇撇撇嘴道：“你的表情特别凶，想吃人啊？” 江彦丞抬手，将领带松了松，显得特别烦躁，他冷静了一下，对谭璇道：“宝宝，以后离她远一点，离所有的江家人都远一点，你答应她什么了？” 谭璇默默抬起一只手，指着镜头：“那这个江彦丞呢？他也是江家人，我是不是也要离他远一点？那他不要回来了。我明天就给大门换把锁，拜拜吧。” 听她说话，江彦丞终于弯了一丝唇角，眉头却还皱着。他叹了口气，正色道：“谭宝宝，你老公是认真的，我从江振业的手上抢了江氏集团的生意给外人做，你知道那个项目价值多少吗？” 谭璇摇摇头，她真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儿。 江彦丞的脸上没多少笑意，语气却已经温和了很多：“按照咱们家的定价，能让你老公睡谭宝宝至少一百年。” “！！！！”谭璇惊了：“江彦丞，你这是断人财路啊！跟江家多大仇？所以，他们知道我是你老婆，会绑架我吗？” “……”江彦丞被堵了一下，没质疑她的脑回路转换之快，表情认真：“宝宝，老公会保护好你，相信我。” 谭璇往沙发上一靠，纠结地开始咬手指，一字一句开始吐槽：“你的秘密太多了……真的，江彦丞，你的百科上履历写得那么少，一直在国外读书什么的。好多事情你都不和我说，你在国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刚才你阿姨还跟我说，要买个大别墅给我们当婚房，让我去你爸爸的六十大寿晚宴，你们一家人各说各的，连一点串通好的意思都没有，这样让我很困扰啊。你想想，你做得对吗？我是那个你打算要结婚的人吗？” 江彦丞沉默，几秒后才接话：“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说完这句顿了顿，垂眸片刻，又抬起头，直视着镜头里：“宝宝，我从前做过不好的事，辗转了很多年才有今天，如果所有的履历都写出来，我怕你会嫌弃我。” 谭璇皱眉，江彦丞却缓缓笑了，唇角又温柔又抖动：“但是，哪怕你嫌弃我，老公也都会告诉你所有，只是现在不合适。江振业和成玲玲欠我两条命，我得拿回来，这是老公一开始回国的初衷。” “……”谭璇被吓住。 她本意只是想诈一诈江彦丞，没想过太多，有关江彦丞是江振业私生子的话题，她从宋世航他们嘴里都已经听过n回了，一直没去计较，更没去确认。 只是没想到江彦丞说出来的秘密，比她所听所想的还要复杂，甚至还掺杂着“人命”这种狠戾的词汇。 谭璇知道，江彦丞这是怕他再藏着掖着，她会对他失望，觉得他不诚实不坦白。 可是，他一坦诚就放了这么狠的话，事关“人命”，难道不担心吓跑她吗？ 他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她太有信心？亦或者，他是在赌？ 第446章 江彦丞真应该早点死 赌他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可言？ 谭璇久久不说话。 江彦丞那边却响起了门铃声，应该是有人来催了。 然而，江彦丞没动，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视频里的谭璇，耐心地等她开口、等她做出一点回应。 谭璇咬了咬唇，怔怔地反问道：“他们欠你人命，你要杀了他们啊？两条命，你得进去多少年？” 江彦丞咳了咳，感冒未愈，嗓音明显更哑：“宝宝，很多事我不想由别人来告诉你，然后让你觉得害怕或者厌恶。老公这前半生，爱与恨都在锦城，爱是你，恨是他们。我回国半年，意外得到了不敢想的幸福，是你带给我所有的幸福。别怕我，宝宝，就算是为了你，老公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我想摘星星，想和星星一起生活，并不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江彦丞在安抚她的情绪，解释了他所说的欠了两条人命的事。 “嗯，你知道就好，不要把自己毁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江彦丞你吓死我了……”谭璇放松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她头在陆翊的车上磕了一下。 “头撞哪儿了？青了？”江彦丞沉声问。 “没有，没有！”谭璇一把把额头捂住，胳膊肘撑在了腿上，摆出一个拧巴的姿势，忙否认：“没事儿，你别担心我了。你感冒都没好，咽炎犯了吧？开会少说话，多喝水。” 江彦丞在抖露了自己的零星黑历史之后，说话居然还底气很足：“以后不准让成玲玲他们来家里，她八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从我这儿讨不到好处，就想从你那儿钻空子。我不在家，地板脏了谁来收拾？” 江彦丞的语气真的绝了，好像成玲玲来一次，他们家就垃圾满地了，成玲玲自带无数感染病菌似的。 谭璇不满地指责他：“你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怎么知道要避着她？还好我机智，猜出你和她感情不太好，我都没跟她多说话，而且我也没答应要去参加什么生日宴啊，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戏好不好？我顶多就是个道具。” 江彦丞乐了，夸赞她：“小宝宝为什么这么聪明？刚才视频也特别棒，一直站在老公这一边，没坑老公，老公特别欣慰。” “当然了，在没有把你甩掉之前，我还是要站在你这边的。”谭璇撇嘴。 两个人把沉重的话题又拉了回来，结束通话前，谭璇提了要求：“那你办完事早点回来，下周一之前一定要回来……” 说完，又补充了两句，像是在解释原因：“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应付28号晚上江振业的寿宴啊？最迟这个周末一定要回来！” 江彦丞笑：“好，28号之前一定回来。来，宝宝……乖女儿让爸爸亲亲。” 过程虽有不愉快，但视频效果比江彦丞想象的好，终究还是以日常的腻歪结束。 等视频挂断，江彦丞望着手机上的备注名，还有一条一条的聊天记录，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却爱上生于光明、长于光明的小姑娘，他踏错一步就没有办法得到她，而他有太多行差踏错的时刻，致使他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boss，该出发了。” 周密在外敲门。 江彦丞刚走出房间，手机又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成玲玲。 江彦丞抿唇，接通了电话。 成玲玲开口第一句就是针锋相对：“成陌，我知道你跟谭家七小姐已经登记领证了，不要以为你有了谭家这个靠山，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一个小时前，我看到谭小七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照片、视频我都有，待会儿发给你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密走在江彦丞身后，听见电话里的怒吼声，偷偷看了眼他们boss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可怕的森冷笑意，在江太太没出现之前，他时常都是冰冷的，眼底极少有过暖色，更别谈温柔和爱意。 “改名换姓就能改得了贱种的身份？做梦吧你！你也就是给谭家小姐玩一玩！等她玩儿够了，我等着看你怎么死！”成玲玲出口太狠，一点都没了刚才在谭璇面前的和颜悦色。 江彦丞的脚步没停，终于回应：“那个叫‘江彦丞’的贱种的确该死，阿姨你总结的不错，要不怎么说天道好轮回呢？他死得真是时候。哦，不对，他真应该早点儿死。” “成陌！”成玲玲疯了似的吼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忘了谁把你从烂泥里扶起来的！” 江彦丞脸上最后一丝笑意终于完全消失，他一字一句地对着电话里说：“等着还债吧成玲玲，从三十年前开始，一点一点还回来。别着急，你会梦见她的。” 说完，江彦丞挂了电话。 豪车后座的成玲玲气得发抖，眼泪都被江彦丞逼了出来，心脏抽搐疼痛，然而，这一场对局才刚刚开始，她不肯承认自己被打倒，咬牙切齿地把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给江彦丞发了过去。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总得想办法活着，为了能活着，就得让那些不肯让他们好过的人先不好过。 发完视频，成玲玲还打字过去：“等谭小七知道你的真实面目，知道你原本是个什么肮脏货色，你等着吧！她现在不知道，我总有办法让她知道！” 会议室里，江彦丞还是点开了图片，明明知道这是对方的手段，他还是一脚迈了进去——与江太太有关的视频和图片，哪怕掺杂着别人，他也不会舍得不去看。 一看到那辆车的车牌，江彦丞就已经知道司机是谁。 太过聪明的人往往会不幸福，江彦丞已经把从早上到刚才江太太的所有表现串联了起来，得出的结论显而易见——她没有坐出租车，发生交通故障的时候，她在陆翊的车上，是陆翊送她回来的。 小区对面的街角，陆翊的车一直停在那里。 江彦丞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他不怀疑江太太跟黎肖峰的关系，因此轻描淡写而过，可他不能把陆翊当成可有可无的角色，因为陆翊抢占了太多先机——整整五年时光，他拥有谭璇。 一旦谭菲那边先揭开谜底，他可能立刻会被江太太判出局。陆翊和他之间，他有何胜算呢？ 那结局，似乎毫无悬念。 【ps：抱歉，我有修文习惯，有错别字会修，感觉不对会修，只希望写完之后能说，对这个故事，我彻底问心无愧。因此带来不便之处，请多见谅。】 第447章 谭璇世界第一可爱 在江彦丞出差的几天里，谭璇也并没有闲着，单位的工作之外，锦城摄影协会还有一些活动。 恰逢重要的时事节点，两国关系也有所回暖，谭璇跟鹤子的“和与同”主题联展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成为摄影协会和文艺界重点的宣传对象，甚至连艺术学校或者中小学都组织学生前去参观作品展。 更好的消息是，谭璇有望角逐本届锦城国际摄影年展的“年度青年摄影师”评选和“金瞳奖”提名。 谭璇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仅仅是因为江彦丞给她提供了一种可能性，给了她一次走出去展示自己的机会，结果她就得到了更多人的抬爱，这算不算是一种运气？ 无论能不能得奖，假如能入围“年度青年摄影师”或者得到权威的摄影奖项“金瞳奖”的提名，谭璇就已经足够兴奋了。 所以，就算忙得脚不沾地，谭璇的心情也一直不错。 周五这晚，谭璇在暗房工作，一不小心就超时了，等她摘了耳机，想起来看手机，江彦丞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 谭璇忙把工作台收拾干净，龇牙咧嘴地暗叫“不好”，一边心虚地给江彦丞发去视频。 视频一接通，谭璇马上换了撒娇的嘴脸，甜腻腻地拍马屁：“哎呀，老公，好几个小时不见，你怎么又变好看了？等你回家的时候，会不会比吴彦祖还好看？你没有在hk整容吧？” 江彦丞的脸色很差：“又忙什么忙得找不着人？谭璇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一直在忙工作，眼睛不要了？身体不要了？电话不接，不知道老公很担心？” 谭璇缩着脖子，任他骂个够，抱着小丢一起听。 等江彦丞说够了，谭璇看着镜头里，不满地嘀咕：“那我老公不回家，我不能玩老公，就玩工作嘛，工作使我快乐。” 江彦丞的脸色好转了点，明知故问：“几天没见啊？” 谭璇哀怨，还在卖凄惨：“……三天三夜了吧。” 江彦丞点点头：“那是很久了，宝宝是该饿了，难怪不听话。”说着，江彦丞往后靠，叹气道：“宝宝，老公也特别想你。” 谭璇跳起来，凑近了镜头：“那我明天飞去hk找你吧？” “这么饿啊？”江彦丞笑。 谭璇不爽了：“江彦丞你是不是想搞事情？你要不要我过去？！” “算了。”江彦丞摇摇头。 “江彦丞，你完了！”谭璇抹不开面子，不知道从哪儿把江彦丞的一只钱包翻了出来，划拉着里面的各种卡，戏超级多地演给江彦丞看：“你等着啊，江彦丞，我现在就拿你的钱去包-养小白脸！五百万，肯定能买到一个品质不错的！至少技术好！我一天一个地买！每天不重样！” 江彦丞乐了：“行，顺便也替老公买个小姑娘，床上特别可爱的那种。” 谭璇还认真询问：“那你对三围有什么要求吗？床上有什么喜好吗？你喜欢……白雪公主那种小姑娘吗？” 江彦丞想了想：“就睡过一个，实在没什么经验，江太太觉得好就行。要是真不知道怎么买，照着谭璇那样的，给我来一打。” 谭璇为难了：“报告老板，像谭璇那样的，世界上就一个，你有钱也买不到。” 江彦丞“嗯”了一声：“唉，那算了，就要那个世界第一可爱的谭璇吧，多少钱都行，一个就一个，勉强能睡一百年。够用了。” “老板，你怎么这么有眼光？我也觉得那个谭璇世界第一可爱。”谭璇把一只脚踩在沙发上，猖狂地哈哈笑了。 小丢被踩了尾巴，一脸急迫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一会儿看看视频里，一会儿看看叉腰站着的谭璇，猫眼里都是懵逼，跟看傻子似的盯着大笑的谭璇。 江彦丞跟着谭璇笑了会儿，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终于说了正事：“好了，宝宝，不闹了，老公周日下午的机票，晚饭前大概能到家。你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太辛苦。” 谭璇一听，忙重新坐好，开心地盯着镜头里：“那我周日下午买菜做饭，等你回来！” “这么贤惠？老公有点受宠若惊啊。”江彦丞笑眯眯，补充了一句：“可别把厨房烧了。” “烧了，算我的！”谭璇一脸豪气：“我保证周日给你做一顿特别好的饭！明天我专心研究菜谱！” “那行，给你一天的学习时间。”江彦丞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老公。老公什么都懂。” 谭璇“扑通”跪在了地毯上：“拜厨神！” 江彦丞忽然问：“小宝宝为什么这么殷勤，嗯？” 谭璇还跪着：“良心发现，就想给你做饭。没有特别的原因。” 江彦丞也不继续追问了，点点头：“行，那老公就等着吃饭了。真期待周日。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澡，然后睡觉，听见了吗？” “好吧……”谭璇答应着，忽然离镜头特别近，跟说悄悄话似的说道：“老公，我有一套新睡衣，等你回家穿给你看，好吗？” 在江彦丞反应过来之前，谭璇又离远了，一脸啥都没发生的坏笑：“老公晚安，挂了，拜拜！” 等视频挂断，谭璇看了眼小丢，发现小丢正以一种专业翻白眼的姿态趴在沙发上。谭璇好笑地弹了弹小丢的头：“江小丢，你在嘲笑我吗？就准你爸爸给我过生日，不准我给他过生日啊？你说对吗？” 小丢“喵呜”了一声，用爪子挠了挠谭璇的手，跳下沙发去她自己的窝里睡去了。 这时，谭璇的手机一声响，江彦丞只发了俩字过来：“期待。” 谭璇挠了挠头，司思送的那套睡衣真的好作孽啊啊啊啊…… 第二天，谭璇也并没有花费一整天研究菜谱，从斯德哥尔摩回来之后一直挺忙，周六才有时间约cora吃火锅。 锦城这地方到处都是美食，世界各地的风味皆有，谭璇和cora算是从南吃到北的人，但是火锅这东西真的有毒，每隔一段时间就想吃一次，一点都不会腻。 当然她们也没约在黎肖峰家新开的火锅店，谭璇现在是能撇清就撇清，绝对不主动搞事儿，正儿八经拿自己当已婚女人。 两人吃得正开心，隔壁桌忽然有人议论了起来：“卧槽，伟仔这次要搞大动作啊，‘周日见’，说是要爆料一位当红炸子鸡的情史，扒皮扒光光，保证千万女粉丝鬼哭狼嚎那种。” “哪位当红炸子鸡啊？黎肖峰还是谁？最近最火的就是他了吧？” “他们这样的小鲜肉，谈恋爱不正常？鬼哭狼嚎至于吗？粉丝真没人性。” “伟仔是谁啊？娱乐圈第一狗仔！他的爆料一向很有权威啊，他爆料娱乐圈的一对恩爱夫妻离婚，真就离婚了，爆料好男人出轨，真就出轨了，这次，我挺伟仔！” “……” 智能手机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了，吃个火锅而已，不到半小时，世界仿佛都炸了。 cora把一颗墨鱼滑塞嘴里，也去包包里拿手机，含糊不清地对谭璇说：“我看看怎么回事儿……还好我是杂志编辑，这大周末的出爆料，娱乐新闻编辑们肯定要哭了，吃火锅都要马上丢下筷子写稿，惨绝人寰啊。” 第448章 脸打得有点疼 “好吧，这狗仔伟的人气还真挺旺的，短短一个小时，他这条微博转发量已经几十万了，下面的评论简直了，大部分都是支持他的，说明现在的吃瓜观众的好奇心还是大大的有啊。” cora翻了翻微博，以一种老司机的态度分析着。 谭璇在斯德哥尔摩的时候牙疼，现在已经好了，吃得也挺重口，她听cora说完，好奇地问：“那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稍等。”cora丢给她一个眼神，喝了口酸梅汁，又刷了刷手机，短短的十几二十分钟，内部爆料就来了。 “哈哈，我刚听到内部消息，据说是某当红炸子鸡跟自己的经纪人闹翻了，经纪人掌握了他的很多料，现在全给放出去了。所以，狗仔伟才敢放那么大的狠话，说是周日见，要把那位炸子鸡扒光，让千万女粉丝狂哭。”cora也是个吃瓜观众，说完还看了看谭璇：“谭谭，你怀疑是谁？” 谭璇在听到说当红炸子鸡和经纪人闹翻了时，就已经不淡定了，难道是黎肖峰？黎肖峰说跟苏珊已经分手了，难道苏珊要利用圈内人脉弄他？ 现在被cora盯着，谭璇有点心虚，尼玛，那什么狗仔伟爆料归爆料，苏珊不会连她也一起咬吧？ “我现在比较担心峰峰。”cora忽然说。 “你那么肯定是他？”谭璇表示惊讶。 cora摇摇头：“今晚峰峰有个重要的媒体见面会，他不是有个电影要开拍了吗？风华娱乐那边还挺重视的。我觉得今晚的见面会肯定有媒体要搞事。这狗仔伟的爆料，峰峰是第一嫌疑人，司徒展悦还是最近微博热搜人物，这个电影还没开拍，话题度都挣够了。你猜今晚会不会有事？” 等和cora的饭局散了，谭璇开车回家，心里还挺不安的，她现在是越来越发现自己有招黑体质了，还是说她本来就真的黑？ 刷一刷微博，看到一条评论，让谭璇又想笑又想哭：“怎么又是司徒展悦？她最近和那个叫谭璇的事儿好多啊，别的明星你们给点力啊，不想老是看到这两个人。” 这条评论点赞几千条，说明还是有很多人赞同这人的观点。 谭璇哭笑不得，没错啊，别的明星能不能给点力，她一个圈外人一直上热搜怎么回事？她也很苦恼好不好！她只想平平静静做人好不好！ 当晚，锦城大饭店。 由风华娱乐出品的探险类电影《皇陵之下》的开机发布会和酒会在此举行。 电影男主角是彭城和黎肖峰，一主一副，女主角虽然官方宣布是司徒展悦，但还有另外一位女主拥有不亚于司徒展悦的戏份。 开机发布会和媒体见面会，并没有如cora所料，出现什么临场发挥的记者，提出有关“周日见”这种敏感的问题。原因在于，今天出席发布会的几位主角里，有两位根本不能得罪—— 第一位当然是彭城，彭城作为该电影的绝对男主角，虽然被黎肖峰的粉丝冷嘲热讽撕所谓的番位，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黎肖峰再火，火不过彭城的地位。 再加上彭城是实力派、偶像派兼具，是这次电影的票房和人气绝对保证。媒体一不敢得罪彭城的粉丝，二不能不管彭城的家世，哪一条都够他们小心谨慎的。 第二位不能得罪的是娱乐圈有名的某某三代魏澜，这位是锦城圈子里公认的白富美，家世背景正，接戏看自己的心情，有一条规矩是从来不接吻戏。就算被喊了那么多年的花瓶，但粉丝却只增不减。因为魏澜虽然是花瓶是白富美，却从来不传任何绯闻。 有这两位坐镇，记者们的话题还算轻松愉悦，发布会现场的一些短视频和照片即时更新到微博，八卦的网友们又开始了讨论彭城与黎肖峰谁更帅、司徒展悦和魏澜谁更美这样的无聊话题。 接下来的开机酒会现场，气氛要随意了许多。 魏澜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及地，拥有天鹅颈的她穿行宴会大厅之中，一言一行诠释着什么是优雅和高贵。她在圈子里的人缘也很好，很多人围着她说话。 苏珊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盯着人群里的魏澜，还有远处正跟彭城说话聊天的黎肖峰，轻轻摇了摇杯中的红酒。 苏珊作为黎肖峰的经纪人，在没有正式公开解除经纪人关系之前，她还是会负责黎肖峰的日常事务，连这样的新闻发布会和酒会，她也会陪同黎肖峰出席。只是两人貌合神离，整晚没怎么交流。 这时，魏澜离开了人群的簇拥，朝苏珊的方向走过来，苏珊将皱紧的眉舒展开，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澜姐，能借一步说话吗？想跟你打听个人。” 苏珊作为金牌经纪人，在娱乐圈的人脉很广，跟魏澜的关系也不错。 魏澜一听苏珊这么开门见山，很意外地笑了：“难得啊，苏珊姐，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说着，主动往角落走了两步，端起果汁跟苏珊碰了一杯。 苏珊喝了口红酒，叹气道：“还不是为了阿峰。澜姐，你在圈子里人脉广，尤其是锦城的圈子，知道最近那位风头很劲的摄影师谭璇是什么人罩着吗？听说她挺有本事，金主不少。” 苏珊轻描淡写地这么一问，最后一句已经是极度控制自己的词汇了。 “咳咳……”魏澜差点没被一口果汁呛到，她掩着嘴，盯着苏珊的眼神格外不可思议，笑都快从眼里跑出来了，带着了然：“苏珊姐，你是担心steven跟她有什么吧？” 苏珊耸耸肩，沉默，就算是默认了。 魏澜平复了一下控制不住的笑意，摇了摇头说：“放心吧，steven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结果的，顶多是玩玩儿，谭璇应该不会选择steven吧？” 苏珊皱眉：“谭璇的风评这么差？” 没等苏珊说出更难听的话，魏澜忙打断她：“嗨，我不是这意思啊。苏珊姐，我拿我自己举例子，我们家老爷子允许我进娱乐圈，已经是破例了。但还是有很多条条框框列在那儿，我有很多戏不能接。这是你们知道的，还有你们不知道的，我们家不允许我跟圈内人交往，更别提结婚了。” “你是说……”苏珊还没反应过来。 魏澜的脾气太好，笑着往下说：“苏珊姐，你担心的问题根本不会出现，连我们家都要求我不准跟圈内人交往，谭璇怎么可能跟一个艺人谈恋爱？就算是你们风华娱乐的江总、江氏集团的江大少，想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都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哦。” 第449章 绝望的苏珊 苏珊的红酒杯差点没拿稳。 魏澜眼疾手快，忙把她的手握住：“苏珊姐，小心点呀。” 苏珊的脸都白了，整个人陷入一种混沌，她扯了扯唇角，盯着魏澜：“澜澜你跟谭璇很熟？” 魏澜笑：“还行吧，我跟她家另外一位比较熟，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儿，没想到她长大了也进了这个圈子。但是圈子有圈子的规矩嘛，苏珊姐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乱说哦。” 魏澜全程没一句重话，善意地提醒完，跟苏珊道了别，去跟别人说话去了。 从刚才起，苏珊心里就有一口气始终堵在那，越堵越不顺，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她从宴会大厅退了出来，站在露天上吸了一口冷气。 夜里太冷，一口凉气下去，苏珊的脑子一片麻木。 魏澜的话虽然没说得太直白，但话里的意思苏珊都听明白了，谭璇哪里需要什么金主，她的背景比魏澜家更厉害，所以魏澜听了她的担忧才会满脸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何止是惊讶，苏珊还从魏澜的眼里看出了自己的不自量力和目光短浅——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长得漂亮，年纪轻轻，身边围着一堆男人，个个身份不简单，像上次在锦城俱乐部玩儿的时候，跟几个男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苏珊怎么可能不把谭璇往交际花上想？什么女人能在锦城这地方混得如鱼得水，却敢说自己片叶不沾身？ 再加上黎肖峰从藏区回来，大量的照片和故事，都是关于谭璇的，又引发了苏珊的警觉。 直到跟谭璇初次见面的那一刻，苏珊就想起那天晚上接了黎肖峰电话的那个女人，完全对得上号。 黎肖峰被鬼迷了心窍，什么相濡以沫、患难与共都忘了，一心就想找回丢在藏区的心，他要跟她分手，不惜拿事业去赌。 黄金周头天、锦城的演唱会当晚，黎肖峰原本是打算在舞台上向谭璇表白的，唱完那首《肋骨》，他就打算表白！ 万人满座的体育馆，还有全球直播的媒体平台，黎肖峰酝酿了一场豁出去了的表白盛事，预备拿自己的演艺生涯来博谭璇的答应。 这是何等疯狂！ 要不是当时风华的江总从vip通道走出来，径直走到了谭璇的身边坐下，打乱了台上黎肖峰的节奏，这一切恐怕早已经发生。 谁也不知道苏珊当时在台下带着怎样嘲讽又庆幸的心理，看着黎肖峰艰难地把后半首歌唱完的。 等黎肖峰唱完歌，去后台准备下一首，苏珊冲到他面前警告了他。台下的局面显而易见，江总不是特邀嘉宾，也不是什么神秘嘉宾，更谈不上是黎肖峰的粉丝，他之所以来演唱会，而且全程低调不张扬，很显然都是为了谭璇。从锦城俱乐部那晚开始，江总显然就跟谭璇有点什么，演唱会更暴露了两人的关系，至少，谭璇是江总盯上的人。 然而，黎肖峰真的疯了，他冲苏珊大吼，是老板又怎么样？她不高兴，她并不高兴，我爱她，你懂不懂！苏珊是真不懂，越得不到，越爱，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随后，谭璇成为现场幸运歌迷，上台跟两大巨星同台演唱了两首歌。普通人也许看不出来，可苏珊太了解黎肖峰了，事后也曾反复回放当时的现场视频——谭璇在台上的那十分钟，黎肖峰的状态最差，要不是有人一起唱，他恐怕连词都忘光了。 演唱会后半场，这种低迷的状态始终持续，难怪网上一些人评价说，黎肖峰的演唱功底在彭天王的面前被秒成渣渣。 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一塌糊涂，拿自己的前途和人生开玩笑，这是一个当红艺人该有的素养吗？ 黎肖峰提了分手，提了要换公司，换经纪人，自己跟朝华娱乐那边有了接触，这些苏珊都一清二楚。 苏珊绝望之际，打算豁出去，既然黎肖峰这么幼稚，那就让他看看幼稚的代价，她会让他跟谭璇两个人都身败名裂。 谭璇本身的黑料就多，拍下她的种种视频照片太容易，跟男人约、跟女人约，同性三人开房，这些都是前菜。 苏珊知道斯德哥尔摩一行肯定会出事，以黎肖峰的性格，三天的拍摄行程，他不可能忍得住不跟谭璇摊牌。 苏珊故意在黎肖峰身边安排了人，拍下二人接触的视频和照片，顺便发给风华的江总一份—— 不管谭璇是江总的女朋友，还是被玩玩儿而已，看到自己的女人跟旗下艺人不清不楚，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吧？ 到时候，谭璇肯定会被甩，而黎肖峰所付出的代价更大，这两个人，彻底地要去做一对患难的英雄与美人了。如黎肖峰所愿。 “苏珊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冷风啊？” 苏珊脑子正乱着，忽然有人闯入了露台，来人认出是她，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戴维，烟瘾犯了啊？”夜色掩饰了苏珊的惊慌，她转过身来，还能镇定地跟来人调侃。 “是啊，陪在我们家展悦旁边，一直都走不开，展悦最不会说话了，操心死我了。哎唷，好不容易抽空来抽根烟。”戴维说着，掏出烟，含了一根在了嘴里，还不忘礼貌地问苏珊：“来一根？” 苏珊接了过去。 戴维笑了，顺手给她点着：“我记得苏珊姐平时不是不抽烟的吗？” “累了，解解压。”苏珊深深吸了一口，觉得锦城的空气真脏，脏得她呼吸都困难，霾在心里排不出去。 经纪人也有自己的圈子，戴维与苏珊各自捧出了不少艺人，无论是业务上还是人际上都有交集，算是关系不错。 两人默默抽烟，苏珊想起什么，忽然问戴维：“戴维，展悦最近还好吗？她跟江大少那边……” 对狗仔不可说的事，自己圈子里却还能吹吹牛逼，戴维笑得皱纹都差点堆起来了：“哈哈，苏珊姐也听说了？要说我们展悦，那真是太争气了，虽然出身一般，但是架不住她人缘儿好啊，小江总是哥哥，罩着她，现在男朋友是大江总，哎唷，我真为她感到高兴。” 戴维的高兴不是假的，经纪人跟艺人之间的关系，那是水涨船高，司徒展悦前途无量，戴维作为她的经纪人，身价和威望自然也跟着涨。 能带出一个超级大明星的经纪人，在圈子里的地位可想而知。苏珊这个金牌经纪人就是例子。各家杂志和公司不仅看重黎肖峰，更要给苏珊面子。 苏珊也不管司徒展悦的男朋友是不是大江总，旁敲侧击地问了另一个问题：“戴维，你消息灵通，知道小江总跟那个谭璇是什么关系吗？” 戴维咳了咳，朝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神秘兮兮地对苏珊说：“苏珊姐，都是自己人，我就说了，你可别对外说。据我推测，小江总跟谭摄影师应该是已经成了。成了，知道什么意思吧？换句话说，谭摄影师十有八九就是咱们风华娱乐的老、板、娘！” 苏珊的手一抖。 戴维还继续说：“别看她绯闻多、事儿多，架不住咱们小江总疼啊，疼得跟什么似的，我亲眼见过，抱在怀里怕她摔了，说话声儿一大，又怕吹跑了她。啧啧，从那天之后，我就长了个心眼儿，咱们家老板娘得哄着，千万不能得罪，要是得罪了老板娘，估计比得罪咱们小江总还严重，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珊手里的烟烧成了灰白色，心如坠冰窖，一直往下沉…… 第450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说啊，苏珊姐，人跟人之间的关系真的说不好，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测。幸好我运气不错，撞见了不该撞见的场面，误打误撞，居然把自己给救了，不然这圈子怕是混不下去了。” “其实，咱们老板娘也蛮厉害的，业务能力没的说，人家牛逼，脾气大点儿怎么了？能让咱们小江总喜欢，肯定是有可取之处，绝不可能只是漂亮……” 戴维一点没察觉到苏珊的绝望，还在那自顾自庆幸着。 苏珊抽烟的手一直在抖，最后连放进嘴里都困难，后续戴维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 谭璇的可取之处？ 苏珊无意识地笑了笑，像戴维这种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真是蠢得可以。听魏澜的意思，小江总能把谭璇弄到手，根本就是高攀了，小江总敢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锦城这地方，越来越没意思了，玩到最后，还是某些人的天下，有些人生来就已经站在人生巅峰，就别再谈什么输在起跑线上这种话了。 苏珊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从前只见过锦城这地方男的二世祖什么样儿，原来连女的二世祖她也见过活的了。 那天她以为谭璇是靠出卖身体和美貌与那些爷周旋，谁知道呢，谭璇本来就是那些爷中的一位。这世道，这命，由不得你不认输。 又或者说……黎肖峰也一早就知道谭璇的身世？所以，他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想把谭璇追到手，甚至不惜从小江总的手上抢人？ “苏珊姐，那我先进去了，怕展悦那边有事儿，唉，操碎了心。” 戴维前面说了什么，苏珊都没听清，只听到这最后一句，她麻木地点了点头，自己是笑着还是愣着，一概都想不起来了。 等一根烟烧到了尽头，苏珊忽然醒悟过来，忙把烟蒂丢在了地上，慌里慌张地就去手包里翻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接通，语气还挺客气：“苏珊姐，晚上好啊，怎么这个点来电话？不是说好了‘周日见’吗？等不及了这是？我看看啊，还有两个小时到零点，零点我们准时发出去。” 苏珊组织了一下语言：“伟仔，不好意思了，明天的那个爆料……撤了吧。” 伟仔那边愣了愣，笑道：“苏珊姐开玩笑呢吧？” “没开玩笑，我说真的。”苏珊笑不出来。 伟仔顿了顿，声音已经不那么客气了：“苏珊姐，你这可就是在为难我们了啊。凡事都要讲一个规矩，咱们说好了的，你说改就改，以后我这买卖还怎么做啊？话都放出去了，那么多人等着‘周日见’，你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苏珊放出了那么多的料给伟仔，本意就是想让黎肖峰跟谭璇一起身败名裂。现在距离约定的爆料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苏珊才发现对方根本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假如今天这个料放出去了，影响到了黎肖峰的未来事小，要是把谭璇也给拖下了水，苏珊不敢想后果。她甚至连谭璇是个什么背景都不知道，锦城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人一些事也是她能随便掺和的？ 只要“周日见”真的爆料出去，第一个死的应该是她苏珊吧？ 到了这一刻，苏珊才不得不承认，谭璇只不过是她的假想敌而已，以为是谭璇影响了她和黎肖峰的感情。可事实上，她大概从来都没在谭璇眼里过吧？ 难怪……难怪锦城俱乐部那晚，谭璇的姿态那么放得开，她随便怼人，怼黎肖峰、怼小江总，爱怎么说怎么说，谭璇有恃无恐。 苏珊的脸已经被冷风冻僵了，后知后觉地认清事实，让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娱乐圈算是白混了。最后，她还是得腆着脸去求人：“伟仔，真不能放，有人你得罪不起，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伟仔在那边笑了：“苏珊姐，你还挺替我们着想的啊，我们谢谢您了。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靠爆料别人的隐私来讨生活，吃这碗饭的，什么前途不前途的，还真没放在眼里。大人物的料才好看，苏珊姐要是为了这个原因，那就请您不要操心了。” “真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珊的精明也不是盖的，“你要什么条件？” 伟仔哈哈笑了：“苏珊姐就是爽快，我们呢，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不会强人所难。既然苏珊姐想撤了这笔买卖，也行，宣传费、封口费一千万，一口价，不打折。”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苏珊的声音拔高。 伟仔全程带笑：“苏珊姐别说这么难听的话，我们家的兄弟们可还在加班加点呢，都这个点了，大伙儿一个都没休息，就等着两个小时后的‘周日见’。待会儿要是撤了，我们家的麻烦也会不小，就我而言，我会被网友们骂几百年。这个价，算是良心价了。嗯，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八分。” 伟仔是拿捏准了苏珊的急迫，居然开始无耻地倒计时了。 苏珊的拳头都在身侧握紧，寒风阵阵，吹得她两腮僵硬。 一分钟后，苏珊说：“好，一千万，成交。所有的视频和图片都销毁，不可以出现在任何渠道上。” 伟仔忙答应：“不用苏珊姐说，钱到账，马上销毁证据。生意人守诚信，这个道理还是懂的。那我们这边就等着苏珊姐的资金到账了。感谢！” 苏珊挂了电话，伏在露台的栏杆上，巨大的寒意和困顿将她淹没，哭都哭不出来。她一点都不怀疑，那些视频爆出来后，她会被牵连，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查到她的头上。 拿辛辛苦苦挣的一千万买一个教训，这教训足够她吃一辈子的了。 解决了伟仔的事，苏珊回到宴会大厅，很多嘉宾都已经散了。黎肖峰看见她，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苏珊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她抱着胳膊看着黎肖峰，声音都透着疲惫和冷：“还不散？我记得你明天是早班飞机。”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没忘记黎肖峰的日程表。 黎肖峰还是和往常一样：“走吧，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分手归分手，散伙归散伙，黎肖峰维持着君子风度，一点没抽身走人不管不顾的意思。 苏珊惨笑了一声，跟着黎肖峰上了他的保姆车。 保姆车里空荡，苏珊今晚的沉默让黎肖峰格外不适应，他出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苏珊回过神，脸上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看向黎肖峰，笑道：“听说了‘周日见’吗？” 不等黎肖峰回答，苏珊继续道：“我把你跟谭璇的那些亲密视频和资料发给狗仔了，我想把你跟她整得身败名裂。距离周日零点还有一个小时，你的演艺生涯马上就要毁了。从哪个山沟沟里来的，就给我滚回哪个山沟沟里去。懂了吗？” 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吓得差点冲出了行车道，黎肖峰的脸色却如常，他笑了声：“你不会。不是我信任你，是我了解你。假如你想这么做，不会提前告诉我，你只会让我看到结果。” 黎肖峰太冷静，仿佛从斯德哥尔摩回来之后，他也变得不一样了，他开始心平气和地说话：“而且，我和谭璇没有什么料可以爆，我跟她没上过床，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不肯接受我。她从头到尾都没给过我希望，是我太偏执，给她带去了困扰。” “呵呵……呵呵……”苏珊抱着双臂看着黎肖峰，忽然笑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帮她说话，没有搞到手的女人，是不是看起来都特别不一样？啊？” 黎肖峰没接话。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保姆车在夜色里越开越远。 眼看快到苏珊的住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峰，你知道谭璇是什么人吗？” 黎肖峰皱眉。 苏珊盯着他的表情，忽然都释然了，她凑近了他，一脸神秘地说道：“我今天才知道，谭璇的出身比魏澜还要好，魏澜在提到她的时候都不敢说太多，你猜猜她是什么背景？那天在锦城俱乐部，不是她要巴着别人，是那一群人全都巴着她，懂了吗？连咱们老板小江总都不得不巴着她！” “人魏澜透露了，谭璇家里定了规矩，绝不可能跟一个戏子交往，除非玩一玩儿，小江总这样的条件，想跟她结婚，还要看看人家里答应不答应！” “呵呵呵，所以……阿峰，你在她谭璇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啊？”苏珊每一句都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往黎肖峰心上捅。她每挨一刀，都要让他也尝尝，这才痛快。 黎肖峰的脸色让苏珊很满意，特别精彩，精彩到让苏珊今晚的痛苦和丢脸都缓解了不少。 “停车！”苏珊忽然喊道。 司机忙路边停了车。 苏珊冲黎肖峰笑：“行了，你要分手那就分手吧，你要滚就滚吧，我也不强求了。咱们江湖再见。” 说完，苏珊在冷风中下了车，一步一步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黎肖峰呆呆地坐在车内，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所震惊的不是谭璇的身份有多高不可攀，也不是他在她面前多么低贱，甚至连她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黎肖峰只是想起了在斯德哥尔摩时跟谭璇的谈话，谭璇说，想起江彦丞就高兴，想跟他结婚，想和他共组一个家庭，她的语气里带着喜悦和忐忑……她竟也会忐忑。 假如说谭璇的身家背景比江彦丞还要厉害，她会在什么情况下患得患失呢？ 除非她真的因为爱情而忐忑不安。 黎肖峰垂下眼眸，苦笑了一声，对谭璇这个人，他彻底不再报任何希望，他毫无希望。 第451章 乖得让人心疼 距离周日零点还有几分钟，谭璇还呆在暗房工作。 这次学聪明了，手机揣在口袋里，开了振动，就怕错过谁的电话。 手头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谭璇看着那些成品，心里既平静又得意。正在欣赏自己的成果，手机振动了。 掏出手机一看，是司思来的视频。 谭璇忙走出暗房，这才接通：“这么晚了，司令你干啥呢？做实验做傻了？你回家了？” 司思那边的背景是她在家的卧室，谭璇一眼就认出来。此刻，穿着厚家居服的司思靠在床上，跟死了一样：“我知道你们家那位不在家，所以才视频过来的，没有占用你们的秀恩爱时间吧？” 谭璇无情地说道：“占用了。” “靠！占用就占用，有本事让你们家那位来打我呀！”司思从床上坐了起来，难得凶悍一次。 谭璇冲镜头摇了摇手指：“恕我直言，司思同志，你对力量一无所知，我老公有多能打，你也看见过，你就不要来送人头了好吗？” “啊啊啊啊啊啊！”司思把抱枕揉得变了形，“谭年年你这个死女人！我掐死你！！！” 谭璇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回沙发上躺下，这才问：“说吧，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情况不对劲啊，平时不是在做实验就是看电视剧，要么就是打消消乐，为了追上我的等级。今晚肯定有问题。” 司思在武力上发泄够了，趴在床上，整个人颓丧极了，含含糊糊道：“我……谈恋爱了……” “噗——”谭璇一口水喷了出来，茶几上路过的小丢被水喷到，吓得跳了一米多远，全身的毛都炸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丢，水有点烫……”谭璇想去抱小丢，小丢带着极度嫌弃的眼神防着她。 “你看，你把我吓得，把我们家小丢都给惹毛了。”谭璇把罪全怪司思头上了，“司令，你这有点吓人啊，一声不响地就谈恋爱了，是谁啊？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的女人？” 司思还是一脸丧：“隔壁学校一个准飞行员。超级牛逼的样子，也是杭城人。长得还挺帅的。” “那你这副表情啥意思？既然条件不错，长得也帅，上啊！上了再说！”谭璇在这边怂恿，“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吗？拥抱了吗？在一起多久了？” 司思说：“一个星期了。见了三四次，牵过手了，拥抱过，那家伙身材还可以，比我大一岁，独生子女，给我买很多好吃的……” 谭璇听着，司思说的都是那个男孩子的好话，没有一句不好，但是语气跟背书似的，仿佛在极力回忆。 忽然，司思把头埋在了被子上，冷不防就哽咽了：“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条件也非常好，错过了，也许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可是，谭年年你知道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感觉，看着他的眼神，我感到害怕，我怕对不起他，因为我并不喜欢他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觉得自己像个冷眼旁观的恶人，这不是在欺骗他吗？我装不出很喜欢他的样子……” 谭璇也没再笑了，她最好的朋友陷入感情上的困顿，把最脆弱不安的部分讲给她听，谭璇默默地听着，半天才说话：“那就分手吧。” 司思抬起头，眼睛通红：“可以分手吗？” “当然可以。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也没耽误人家什么，就是不喜欢嘛。但是，很多时候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如果你心里并不太讨厌他，那可以试着再处一处，也许会发现喜欢的点呢？”谭璇小心地说。 司思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我再好好想一想，想出他更多的好处，争取像我爸妈喜欢他一样喜欢他。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应该那么挑剔，不可能像电视剧一样，有那么完美曲折的爱情故事，对吧？我应该会想清楚的……” 谭璇没说话，她觉得司思这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心理学上叫心理暗示。 小丢这时走到了谭璇腿上，坐下来很熟练地看向手机画面。 “嗨，小丢宝贝……”司思忙对镜头打招呼。 谭璇无语了，顺了顺小丢的毛，解释道：“小丢现在不得了了，一看到我盯着手机，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以为我跟江彦丞视频呢。” 司思捂住心口，夸张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苍天啊，为什么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还要被恩爱狗暴击？” 谭璇还没说话，忽然视频断了，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赫然就是江彦丞。 “喂……”谭璇接通电话，一边笑，一边给司思发去消息：“司令，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你独自思考人生吧，我要谈恋爱了。” “宝宝，什么事这么高兴？刚给你发视频邀请发不过去，提示你正在忙，忙什么呢？”江彦丞问道。 谭璇抱着小丢，笑死了：“发不过来视频邀请，所以你打电话来断我的视频？江彦丞你坏不坏呀？我刚跟司思视频呢。” “那只好对不起她了，午夜时间，只适合跟老公聊天。”江彦丞笑。 手机抖了下，谭璇看到了司思发过来的消息：“丧尽天良恩爱狗夫妇！来人烧死他们！好吧，我去刷微博去了，那个什么‘周日见’，挑起了我的八卦欲，晚安恩爱狗！” 于是，甩掉了闺蜜的恩爱狗谭璇火速开了视频，对那边的她老公说：“还有十几个小时你就回来了，小丢一看到我在玩手机，就以为是你在里面。” 江彦丞笑得温柔极了，夸道：“哎唷，我们家女儿怎么这么乖？想爸爸了？妈妈想不想爸爸啊？” 看到江彦丞伸手，小丢也把爪子往手机屏幕上盖，乖得让人心疼。 谭璇摸着小丢的头，这时候忽然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带着哭腔说：“江彦丞，坦克走了，我想我爸爸……但是在爷爷家里我不敢想，我只回去看了一眼坦克的坟墓就离开了老宅，这些天我一直想它，路边看到一只狗，都以为是坦克在向我跑来，它刚来家里的时候，就和小丢现在差不多大……” 在江太太面对着视频跟老公哭诉的时候，杭城的司思靠在床头，握着的手机虽然打开了微博界面，却并没有去查看火爆的“周日见”话题，而是反复地搜索“军-队”、“特殊部-队”、“军迷”，甚至“军医”。 司思没有对谭璇说出口的话是，我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什么样儿，从此谁人入得了眼呢？ 可是，可是，这样的夜往后还有无数个，她喜欢的人又身在何处？ 第452章 午夜电话 “周日见”这个话题被刷到了微博热搜第一的位置，然而，已经过了零点，伟仔那边却没见有什么动静。 网上的吃瓜观众们纷纷怒了，不约而同去伟仔微博下留言抗议，一时间又把话题掀起了一个新高度。无论伟仔这次以什么爆料收尾，这一波的热搜算是赚足了，伟仔工作室的名声也打得更响。 跟苏珊的对话之后，伟仔那边又接了个电话，等事情谈妥，这才跟工作室的一群兄弟说：“散了吧，今晚。” 兄弟们不解：“那今天这事儿怎么收场？” 伟仔笑眯眯地扬了扬手机，得意非常：“兄弟们，刚接了个电话，又是一笔钱进账，咱们家现在是做得风生水起了，只要放出一点料，娱乐圈的那些有猫腻的明星们都赶着来问，就怕自己被拍到，怕自己的丑事被抖出来。自然而然给钱。” “那炸子鸡给钱了？”有人问。 伟仔摆摆手：“这次可不一样，这次真邪门儿，我早说这个谭璇不简单了，让你们小心着点儿，千万别真的给她整出什么绯闻来。我有没有说过？就算是拍到了也不能播，这是死命令！” “对啊，老大，我们之前偷拍她，不是拍到她去了一个咱们去不了的地方吗？那可就吓人了，谁敢在她身上下手？要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伟仔一脸“你还年轻”的表情：“还真就有人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爆料人估计是害怕了，自己要撤了这买卖，倒贴给咱们一千万啊，我估计她得掉半血。哈哈哈，真有意思。我原本也不打算把谭璇放出来，就想看看耗到这最后几分钟，到底有没有人出来搞点什么事情，要是那炸子鸡找上门就更好了，顺便收点料。现在好了，算是完美收场。” “那这话题怎么……”还是有人惦记着“周日见”的话题。 伟仔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你傻啊？不是有n b吗？之前拍了那么多人，随便放一个出去，算他倒霉！” “是，老大！这就走着！” 那人直接挑了个半紫不红的男明星出轨的消息放了出去，因这位男明星在圈内人品极差，对狗仔们也一向不太友好，作为n b，他被当做替补绯闻放了出去，连一点缓冲的机会都没了。 伟仔工作室出马，微博发出，一锤定音，渣男无疑，“周日见”也算落了幕。 等一伙人散了，伟仔回家，跟老婆坐在一桌吃宵夜，越想越不对劲儿，跟老婆掏心窝子道：“不对啊，老婆，你说这个谭璇到底什么来头？从几个月前开始就有人盯上她了，说是她的消息不能公开，但是那人却每次花大价钱买走她的消息，这是想干嘛？” 他老婆不明白：“暗恋她？不是说不能得罪她吗？还是想自己囤着消息，准备搞个大的？” 伟仔喝了口红酒，一拍桌子：“有道理。咱们不能得罪她，也许别人能得罪。老婆你太聪明了！啧啧，我还挺期待那天的。有人比我还猛，也算是行业里的带头大哥了！” …… 过了零点，保姆已经睡了，谭菲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正在通话中。 “哲宇，这么晚了，有什么喜事吗？” 江哲宇笑：“‘周日见’这个话题，菲姐有关注吗？” 谭菲的脸色淡淡，孤寂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双人床永远空了一侧：“微博里刷得很热烈，刚刚爆料出来了，感觉是在炒冷饭，他也算是当红炸子鸡？伟仔工作室那边明显有问题。” 江哲宇顿了顿，赞叹道：“菲姐太厉害了，一眼就看穿了。那我也实话实话了吧，这次伟仔工作室打算爆料的是黎肖峰跟小七，被人给拦下来了。伟仔收了我的好处，卖给了我部分影像资料。” 谭菲没觉得惊讶：“不守规矩的狗仔，迟早要被人收拾掉。” 江哲宇打着哈哈：“是啊，太无耻了。” 摸不透谭菲的想法，但谭菲明显站在上风，江哲宇来投石问路，不得不耐着性子问：“菲姐，我手上现在可是有不少料了，我估摸着，我也可以去开个狗仔工作室了，这些料什么时候放出去合适？” 谭菲温柔地冷笑：“我早说过了，耐心一点，哲宇，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就算是小七跟黎肖峰的绯闻放出去，又有什么意思？伤不了任何元气。偷拍的人真可怜，愚蠢之极。” 江哲宇没话说了，这是连他也一起骂了？他以为手上的东西有用，结果在谭菲看来，根本没意思。 谭菲大约也是察觉到他不太爽，语气又温和了下来，带着谆谆善诱：“相信我，哲宇，我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你再耐心地等半个月吧。半个月后，我保证让你看到想看的结果。我没有多少机会，必须刀刀都插在要害上……” “……而菲姐知道要害在哪儿。”江哲宇接了话，“我相信菲姐。” 谭菲笑：“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了，我当然比谁都了解她。说起来，哲宇你那边有没有新的进展？我可是听说你已经拿下了司徒妹妹啊？”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要捅对方一刀，这种毫无防备的情景，江哲宇想来都有点毛骨悚然。他可以接受兄弟相残，但前提是早已撕破脸，双方都知道要把对方往死里整。 而谭菲这一种，显然不一样，谭小七那边算是完完全全的无知方，不会想到自己的姐姐准备背后捅她刀子——不，她的刀已经磨得锋利，就藏在背后，迟迟没有捅下去，不是因为下不了手，而是因为在寻找最佳时机。 越想，越可怕。 隔着电话，谭菲看不到江哲宇不自然的表情，在谭菲问及自己时，他缓了缓，笑答：“算是拿下了吧，进展还算顺利，都是菲姐指点有方。” 谭菲也不拐弯抹角了：“那有你们家那位小江总的料吗？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小七的事儿都在掌控之中，我们重点应该从他身上攻破。既然司徒妹妹已经是你的人，难道还一心向着哥哥，半点秘密都不肯透露？” 第453章 玫瑰玫瑰我爱你 谭菲这么一问，江哲宇顿了顿：“当然不是。关于江彦丞，我这里也有不少料，但是现在这局面对我相当不利，尤其是我们家江董事长，呵呵，他并不希望看到兄弟相残。” 谭菲笑：“听说江董事长身体抱恙，那个人之所以能回来，是跟江董事长有关吧？” 作为一个局外人，谭菲把江家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江哲宇那边反而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事事拿捏得当的人容易让人恐惧，谁又敢保证，自己不是她手上的另一颗棋子？况且，险些在谭菲手上失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碰见过。 江哲宇想到这儿，没再继续往下说，只平淡地收了尾：“菲姐，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进展，我会再联系菲姐。” 谭菲也不强求，江哲宇说散就散，她笑着道了别。 两个合作者之间充满嫌隙，谁也不相信谁，这种合作关系太脆弱。但是，显然谭菲也并没有多想寻求靠谱的盟友。 午夜空灵，谭菲没开任何一盏灯，轻轻地抚着小腹，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宝宝，我想舅舅了，要是有一天你能看到他，就代替妈妈陪着舅舅吧。宝宝，再过十几天，你就满三个月了……三个月，太快了啊……” 没有人回应她。 …… 跟江彦丞那边酣畅淋漓地哭完，说好了要去睡觉，谭璇后知后觉想清楚了司思的情绪来由，但是她不敢问司思。 就算是作为闺蜜，也不能把对方的心扒开，自作主张地指着她心里的人说，哦，原来你哭着都是为了他。 但是，谭璇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理，所以，深夜里、临睡前，她还是给三哥那边发去了消息：“三哥，你到底咋想的啊？你再不下手，司思就要被人牵走了啊，她家里介绍了好几个男朋友，各方面都很出色。” 不见回音。 谭璇又发了一句过去：“三哥，你给句准话啊，你不要这么不清不楚地吊着我呀，也许司思对你有意思，你这样特不男人！” 始终没人回。 谭璇也习惯了，能跟三哥联系上，而且能得到三哥即时回复，这概率太低，好像也就把司思介绍给三哥那次撞上过，她也不敢抱什么希望。 迷迷糊糊地睡着，第二天醒来，看到手机里躺着一条回复—— “忙，勿念，各自珍重。” 是三哥的性格，简明扼要，多说一个字会死。 谭璇把脸往枕头上一埋，这回她完了，真把司思带大坑里去了，她三哥还真是比她还渣，收割了人家姑娘的好感就跑，连他大本营都找不着，这无头冤案从何说起？ 三哥既然说了“勿念”，说了“各自珍重”，在谭璇的理解里，那就是没可能的意思。把自己闺蜜置身于这样的尴尬境地，谭璇心里堵得慌，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给三哥发去一句云淡风轻的狠话：“好的，好的，那司思的喜糖我给你留着，给老光棍沾点喜气。” 又觉得不够，谭璇又补充：“司思男朋友是飞行员，照片我看过了，开飞机的男人啊，啧啧，帅爆了。” 无论谭璇再发什么，三哥那边都没了回应。 谭璇也不敢把这事儿跟司思说，连他三哥说了什么，她都不敢截图给司思看。躺在床上挺尸，谭璇觉得自己也挺混蛋的，她得对司思负责啊，至少得亲眼看看那个飞行员哥哥人怎么样不是？到底这算是她的锅，还是她三哥的锅，她是专业背锅侠？ 昨晚睡得晚，今天一觉睡到十一点，谭璇挺尸中被一阵门铃声催得跑下了床，等那人上来，才发现是好久不见的送花小哥。 “二十一朵红玫瑰，又来？”谭璇接过花，对那小哥吐槽道：“你一直不告诉我订花的是谁，我能不能拒收？” 那小哥腼腆地挠挠头：“可以，但是最好不要吧？今天是个好日子，看到玫瑰心情好。” 谭璇听到他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没再继续为难他，接过笔签收了。 门关上后，她从花里拿出卡片，又是一句文艺到极点的情诗—— “我的亲爱： 没有人会伴我穿行过阴影， 除了你，千日红，永恒的太阳，永恒的月亮。” 反复地读了几遍，谭璇又找到之前随手丢在小盒子里的其余卡片，一张一张地仔细研究了半天，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直以来给她送花的并不是黎肖峰，而是另有其人。 黎肖峰的留言太具有他的个人色彩，时刻不忘标注“有情人”，而这些送到家里的卡片，却低调含蓄到像是小学、中学时男孩子的情书——那个男孩子担心自己写得不够好，摘录了很多名人的诗句，看起来逼格满满，又没那么多露-骨的情-欲。 呵呵呵，这还能是谁呢？ 谭璇拍了一张玫瑰和猫的合影，上传到了朋友圈，配文字：“今天是个好日子。花很喜欢，你，也很喜欢。” 朋友圈秀这种图，配这种模棱两可的文字，几乎可以想象会收到什么效果。 果然，朋友们无一例外都在问——这个“你”是指猫，还是指人。要是指人，那人是谁。 司思留言：“秀恩爱，已经拉黑了，谢谢。我就问一句，敢不敢公开那个‘你’？” 谭璇现在看到司思就觉得心虚，一种无力感窜上心头。 片刻之后，江彦丞来消息了：“谁送的花？” 谭璇继续陪他演：“一个爱慕我很多年的小哥哥。” 江彦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那小哥哥肯定很爱你。江太太决定接受他吗？纯洁干净好调-教？” 谭璇笑出声，回过去：“小哥哥既然那么好，那江先生我们分手吧？” 江彦丞发了语音过来：“行，等老公回去就分手。成全你和小哥哥。” 谭璇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生活，一三五翻你的牌子，二四六翻小哥哥的，周日我休息，大家都休息，好吗？” 江彦丞语音：“周日也翻我，可以考虑。我四他三。” “好吧，那成交。”谭璇快笑抽了，江彦丞怎么那么爱演？ 江彦丞：“老公在商场给你买点儿东西，然后去机场。宝宝乖乖吃饭。” 谭璇要疯，急道：“不要买东西，不准乱花钱，你快点回来就行了！” 江彦丞哪儿肯听，固执己见：“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空手回去，随便买点儿吧。宝宝，你真的打算晚上给老公做饭，嗯？” 谭璇忙从沙发上跳下来，看了看挂钟，往洗手间冲：“当然了，我打算去买菜了，在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能吃上大餐。” 大话放出去，像是为了迎接一位许久不见的尊贵客人，谭璇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收拾好自己，直接拿了车钥匙下楼，赶去超市买菜去了。 【ps：祝读者 lz&lz 生日快乐，愿你心想事成，三十岁以后的人生更精彩。应该有二更。】 第454章 老公，生日快乐！ 谭璇并不太会做饭。 顶多煮个粥、煲个汤，要是想像江彦丞那样游刃有余地在厨房变戏法，做出色香味俱全的人间美味，那真有点难度。 肉类、海鲜、蔬菜都买了点，从下午两点，一直到四点，两个小时，她跟在厨房绣花似的，洗洗切切剁剁慢得要死。 羊肉汤炖上了，厨房弥漫着香气，小丢蹲坐在推拉玻璃门外，看着厨房里忙来忙去的谭璇，舔了舔爪子，又用爪子去洗脸。 谭璇的手机一直摆在一旁，做一个菜，翻一个菜谱，一步一步对着菜谱做，乱倒也不乱，就是慢，厨房里被弄得乱糟糟，肉类下锅，油溅出来，她龇牙咧嘴地握着铲子往后躲。 要是小丢是人，估计得给她拍下来，弄成一系列厨房囧态，署名：摄影师谭璇和油烟的战争。 下午五点，谭璇把炸好的螃蟹块捞出来，按照菜谱说的，把洋葱、红辣椒放进去炒香，再把咖喱炒出香味，把螃蟹块放进去，加西芹段、葱段、酱油、椰奶等等，一步一步放进去，盖上锅盖打算闷一会儿，手机忽然叮铃一声，谭璇点开一看—— 马上冲出了厨房，一把把大门打开。 门外，江彦丞一手拎着大小不同的纸袋子，一手边放着行李箱，一副远行归来的风尘仆仆感。 “小宝宝，好久不见啊，我能进去吗？” 江彦丞把行李箱往家里提，脸上还带着笑问道。 小丢已经窜了上来，扒拉着江彦丞的腿，仰头看着他，喵呜叫个不停，跟个小孩子似的想要他抱。 “乖女儿，想爸爸了？来，爸爸抱……”江彦丞把手里的纸袋子都放下，正要弯腰去抱小丢。 谭璇忽然扑上去，一把把他抱住，不自觉已经撅了嘴：“我让你进来了吗？你进来应该先抱我呀。” 江彦丞被她撞了一个趔趄，后背都抵在墙上了，他还不慌不忙地伸长胳膊把大门给带上，这才摸着谭璇的脸亲上去，唇舌柔软，嗓音含笑：“老公就想看看小宝宝什么时候扑过来，是不是像老公想她那样想老公……是不是，嗯？” 谭璇根本不说话，她舌头都伸出去了，放肆地勾住江彦丞，搂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一点都不去想小丢有多可怜。 从昨晚她在视频里失控地哭起来，江彦丞急得要死，到后来两个人互相哄，江彦丞哄她，让她别哭，她也哄江彦丞，让他别匆匆忙忙提前赶回来。 到现在，到这一刻，真的抱住他，听他温柔地说话，还是一样的那张温和脸庞，她就是忍不住想跟他亲密，只有耳鬓厮磨唇-舌-交-缠，才算是亲密。 江彦丞没让她一个人热情，他含住她的舌头用力地吻，像是恨不得一口一口吃下去，亲到后来，小丢都绝望了，满脸不高兴地仰头看着。 亲到谭璇身体发软，要死要活，江彦丞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宝宝，你炖了汤？”他有点喘，双手还搂着谭璇，没让她跌下去。 谭璇特得意：“是啊，当归苁蓉羊肉汤，给你补补。” 江彦丞摸摸她的头：“老公确实需要补补，跟江太太签了一年的劳工合同，不补一补还真吃不消。” 谭璇想再闹一闹，江彦丞忽然拿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嘘——小宝宝，先别闹，老公觉得你可能在烧厨房……” 他说着，放开谭璇，果断就往厨房去。 谭璇后知后觉地在他背后跳了起来：“糟了！我的咖喱蟹！完了完了完了！” 江彦丞三两步就冲进厨房，第一步就是关火，糊味弥漫，跟羊肉汤的香气裹在一起，揭开锅盖—— 锅里一只切开的螃蟹，上面部分是黄红色，裹着咖喱粉，看起来很美味，下面部分是黑炭的颜色，像是蹲在煤球上，锅底还继续往外冒着糊味，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嗯……”江彦丞看着这锅咖喱蟹，斟酌了半天，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最终评价道：“这只螃蟹可能……上半部分还能吃。” 谭璇都快哭了，一只手抓着江彦丞的后腰：“我挑了一只特别好看的螃蟹，收拾了半天，网上的菜谱有人留言说，这道菜傻瓜都会做！” “啊啊啊！我不相信！”谭璇拿着铲子往锅里铲了铲，下面一层咖喱黑炭锅巴被整个儿铲起，赫然就特么是锅的形状。 江彦丞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竖起了大拇指：“宝宝，真的，好手艺，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老公为你骄傲。谁能做出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美食设计？看似能吃，其实不能吃，看似不能吃，其实还能吃，绝了，真绝了！” 江彦丞这评价跟资深美食专家在绞尽脑汁想词儿似的，好吃不好吃不重要，台词厉害最重要。 谭璇哭笑不得，仰头看他：“好了，看在我是为美-色-诱-惑的份上，我原谅我自己了。你去换衣服休息休息，我再炒两个菜就结束。” 江彦丞已经开始卷袖子：“老公来炒吧，实在不放心我们家谭宝宝。” 谭璇把他往外推：“今天不准你动手，你赶紧出去呀！” 江彦丞没辙，搂她过来亲了两口，笑眯眯道：“行，都听江太太的，但是小宝宝做饭要专心，不可以想老公。老公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吃不到？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谭璇恼羞成怒地想跳脚：“你走不走！” “走了，走了，换衣服去。”江彦丞笑着走出厨房，把小丢捞进怀里顺了顺毛，一人一猫进卧室去了。 谭璇一直目送他俩离开，这才揪着头发看着眼前这锅黑炭螃蟹，这个故事教会我们，做事要专心，不能在老公回来的时候忘记厨房正在炒菜。 半个小时后，谭璇把三菜一汤陆续端上了餐桌。 洗过澡、换了家居服的江彦丞抱着小丢靠在一旁看着，全程不参与，父女俩的目光从厨房追到餐厅，又从餐厅追到厨房，江彦丞低头跟怀里的小丢说话：“妈妈为什么穿围裙也这么好看啊？妈妈什么时候才不好看？嗯？” 谭璇听见了这话，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油嘴滑舌。” “还有什么菜啊？我们家谭老师今天彻底爆发厨艺啦？”江彦丞往厨房里看，始终追着谭璇的背影。 谭璇打开冰箱门，摸了半天，从里面捧出来一个六寸大的生日蛋糕，充满仪式感地缓缓朝江彦丞所在的餐桌旁走去：“当当当当！寿星生日快乐！” 江彦丞早就看呆了，那蛋糕是个浮夸的红彤彤的爱心形状，上面点缀着零碎的星星点点，除此之外，别无装饰，蛋糕的底托上用巧克力酱写着几个字：“老公，生日快乐！” 【ps：周密小提示，想看我们boss的生日蛋糕长啥样？作者微博给你们放图。】 第455章 江彦丞，你是猪吗？ 从谭璇把蛋糕捧出来，到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这短短的几步路，跟电影的慢镜头似的，江彦丞唇边的笑容都僵住了，眼神定格在那红彤彤的爱心蛋糕上。 蛋糕上没有插蜡烛，只有一整颗红心。 并没有烛光闪烁，江彦丞眼底却盛满了光，完全被这场面震住，小丢在他怀里忽然挣扎起来，喵呜叫着想跳出去。 谭璇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忙朝江彦丞跑过去，拍他的手：“嗨，你想把你女儿掐死吗？江彦丞你怎么这么不淡定呢？你看小丢被你掐的！” 江彦丞手一松，小丢往谭璇怀里一跳，可怜巴巴地抱着谭璇的肩膀，难得跟她这么亲密。 谭璇一边给小丢顺毛，一边笑：“小丢，你现在知道了吧，谁是你亲妈？你爸爸太没出息了，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蛋糕。你看他吓得哟。” 谭璇说着，把江彦丞的胳膊一牵：“今天是个好日子，江彦丞，拜托你有点出息好吗？我只给你准备了这么点惊喜，你就已经拜倒了？来，过来吹蜡烛。” 她往哪儿牵，江彦丞往哪儿走，等走到蛋糕旁边，江彦丞忽然从背后把她抱住了：“宝宝，等等，老公没准备好。” 谭璇听他说话，嗓子都沉下去，跟喝醉了似的，她好笑地回头看他，挠挠他下巴：“你要准备什么呀？你过生日，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江彦丞把头搁在她肩膀上，他的呼吸就在谭璇耳边，幽幽地说：“宝宝，老公要是说，二十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你相信吗？” 谭璇惊讶：“为什么不过？你不喜欢过生日？” 她还真怕自己弄巧成拙，触到了江彦丞的什么禁忌，这一点她完全没考虑过，所以，谭璇有点懵逼：“哎呀，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过生日。” 看她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江彦丞笑了一声，探出头来重重地吻在她唇上，边吻边含糊地说话：“宝宝，老公今天真高兴，今天是老公新生的日子，宝宝，老公永远忘不了今天……” 被他吻着，谭璇才又放松下来，天还没完全黑，怕他又一吻不可收，谭璇忙扣住江彦丞的后脑，把自己从他的唇舌里拯救了出来，喘着气说：“好了，好了，先吃饭，再吃我，不要乱了步骤好吗？赶紧，许愿，吹蜡烛。” “嗯，好，都好……”江彦丞都听她的，让怎么样怎么样，手一直掌着谭璇的腰，跟骨灰级粉丝似的粘着她。 “咦，这个蜡烛插上去的话，蛋糕就不好看了……红心就被扎了两个洞……漏气了就……”谭璇拿着蜡烛为难，不敢往蛋糕上插，她回头跟江彦丞商量：“那咱们一人扎一个洞，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不完美就一起不完美，好吧？” 江彦丞接过她手里的两支蜡烛——星星状、每支刻着一个数字，组成他的年龄。 不用去想，他果断地把两支蜡烛都插在了蛋糕正中央，吻着谭璇的额头说：“不完美的都是我，宝宝，你永远完美。” 谭璇笑傻了：“又犯规了啊，不按常理出牌。” 她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计划中的步骤，江彦丞却利利索索地收拾残局，谭璇真怀疑，在江彦丞的字典里，有“优柔寡断”这个词吗？ 蜡烛点亮，“29”这个年纪亮了起来，谭璇催促：“我来唱生日歌，你许愿，快，快！”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my darling，happy birthday to you……” 谭璇唱歌那是真好听，跟江彦丞完全不在一个水准，江彦丞是唱生日歌都能走调，谭璇连生日歌都能唱出仪式感。 等她自己打着拍子唱完，江彦丞已经许愿结束，睁开了眼。 谭璇又催促他：“来，来，一起吹蜡烛，一，二，三！” 蜡烛吹灭，谭璇把餐厅的灯按亮了：“天终于黑了，特别适合过生日，糟了，没拍照片儿，等我一下啊！” 谭璇特郑重地拖了只三脚架出来，相机定时，一家三口和浮夸的蛋糕、普通的饭菜合了影，小丢头上戴着金色的生日帽，一脸疑惑地看着镜头，又呆又萌。 “糟了糟了，最重要的，长寿面赶紧吃，要坨了快！”谭璇把一碗面放在了江彦丞面前，催促道。 江彦丞被摆布得无怨无悔，让拍照拍照，让站就站，让他坐下吃面，他马上就坐下，开始狼吞虎咽。 平时吃饭那么优雅得体的人，一碗面不到两分钟全部解决，谭璇在一旁看他吃得那么带劲儿，都看饿了，不确定地问：“真那么好吃啊？” 江彦丞抬眼看她，眼里都是笑，点点头。 谭璇凑过去，舔舔唇：“我好像还没煮过这么好吃的面，给我喝口汤吧？” “来，宝宝喝口汤。”江彦丞把碗送到她嘴边。 谭璇捧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不等吞下去，别开头龇牙咧嘴，五官都皱一块儿去了：“呸！怎么这么咸？我记得我没放多少盐啊！呸呸呸，太咸了！” 她在那埋怨，却见江彦丞已经把剩下的面汤一口气都喝了，整个碗底空空，连一滴都不剩。 谭璇满头黑线：“江彦丞你是不是失去味觉了？你不觉得咸吗？！” 江彦丞笑得跟二傻子似的，伸手摸谭璇的头：“咸是咸了点，但是好吃。老公为了长命百岁地爱谭宝宝，必须吃光。” “谭宝宝你怎么那么可爱，自己煮的面也想尝尝，嗯？” “我是看你吃得那么香，才以为好吃！”谭璇喝了一大杯果汁，才把咸味压下去，江彦丞真的没救了，这样下去，她还能做饭？她怀疑她要是把那锅烧糊了的咖喱蟹端上桌，江彦丞也许都会照着那糊了的锅底啃。 太可怕了！ 所以，接下来，在江彦丞动筷子之前，谭璇把每一道菜都先尝了一遍，所幸味道虽然普普通通，但勉强都能吃，并不算黑暗料理。谭璇这才放心，她老公暂时不会被齁死。 照江彦丞吃饭的可怕劲头，这顿生日饭发展到最后，变成了谭璇跟他抢着吃，她怕江彦丞撑死，只好自己多吃点，给他分走一点负担，反正目标都是光盘行动。 等两人放下筷子，收拾战场，除了当归苁蓉羊肉汤只喝了小半锅之外，所有的菜都吃光光了。 谭璇撑得在江彦丞怀里动不了：“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给你做饭了！江彦丞你能不能少吃点！做多少吃多少，你是猪吗？” 第456章 好好珍惜生日的特权 “绿色环保是咱们家的宗旨……”江彦丞笑：“我记得我们家谭宝宝特别乖，老公每次做饭，做多少，吃多少。这个好习惯必须保持，浪费可耻。” “对啊，浪费可耻，你要是见过有人吃不饱饭，有人活活饿死，就不会再浪费食物了。”谭璇绝对赞同江彦丞的话。 江彦丞摸摸她的头：“宝宝说得对。” “蛋糕吃不下了，我们当宵夜吧？”谭璇看着那颗红彤彤的爱心，伸手过去沾了一点蛋糕在指尖，点在了江彦丞鼻子上：“刚才拍照特好看，有一种浮夸的、粗犷的美感，这蛋糕我今天一眼就相中了。” “嗯，好看。”江彦丞一点意见也没有。 他顺势把她的手指握住，含在嘴里，把指尖剩下的那一点甜都吮了个干净。 谭璇看他顶了个红鼻子，她也给自己鼻尖上了点色，再给小丢鼻尖也点了一点，小丢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神都快吓成斗鸡眼了，头往后缩，一爪子就盖上了谭璇的手指。 江彦丞却在这时揉了揉谭璇鼓鼓的肚子，把她扶起来：“来，宝宝，撑了不要坐着，咱们站会儿，走动走动，消消食儿。” 谭璇一直打饱嗝，撑得走路都走不动了，客厅的电视在放《荒野求生》，贝爷在里面尽情展示他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的天赋异禀，吃着各种不可思议的、甚至恶心的生物——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食谱，不能简单地称之为“食物”。 谭璇拍了拍江彦丞的背，指着电视里的贝爷说：“看吧，你连云南嘎嘣脆的虫子都不敢吃，看看人家，随便往任何环境里一丢，他都死不了，因为人家什么都敢吃。” 江彦丞回头看了眼电视画面，看到贝爷正在吃一只巴拿马大天牛，拧掉头直接吃，边吃边形容口味，说味道像是放了几周的大虾，只剩下壳和腐烂的内脏…… “呕——”谭璇看到贝爷把天牛的头拧掉，直接往嘴里放的时候，她就有点想吐了，别开头往江彦丞背上靠：“怕了怕了我怕了，好恶心，杀了我我也吃不下。” 江彦丞却眼都不眨地看完了贝爷整个“用餐”的过程，一点没想吐的感觉，笑了：“所以以后不要吃蛆，想想它们活着的时候，尤其是当它们从腐烂的动物尸体里钻出来，你却不得不往嘴里丢，以换取能量的时候嗯……” 谭璇没让他说下去，一把把他的嘴捂住，她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江彦丞！你太过分了啊啊啊啊！你让我以后怎么直视那些嘎嘣脆的虫子和蛆啊！？？？你自己不吃，不要说话嘛！” “……”江彦丞在她手心里笑，不让说话，他就不说了。 世界上有些东西，会让人因无知而好奇，也会因为无知而敬畏，但有些人是因为见过了、尝过了，才终身不肯去触碰那些东西，只因他们已经知道最恶心是什么样儿。 电视节目里的《荒野求生》终究只是节目，江太太已经是这个反应，要是江太太知道他吃过哪些恶心的东西，估计再不肯让他亲吻。 两人消消食儿二十分钟之后，谭璇的肚子就没那么撑了，勤快地进厨房去洗碗，江彦丞跟上去：“老公来洗！” “说了今天不会让你干活儿的。”谭璇已经把围裙系上了，麻利地说收拾就收拾。 江彦丞站在一旁，抱着小丢，感叹：“唉，好空虚啊，乖女儿，妈妈忽然这么勤快，爸爸有点害怕。” 谭璇边刷碗，边回头跟他说话：“你只有今天才有不干活的特权，明天就没有了。好好珍惜吧。” 江彦丞笑：“唉，快乐总是短暂的，江太太又教会老公一个人生哲理。” “你要是不乐意干活儿，那以后咱们一人一半好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剥削你。”谭璇回头，批评道，“是你一开始就把人设弄成了这样，塑造了一个勤劳能干家务全包小能手的形象，肩上担子这么重，累死你也活该。不赖我啊。” 江彦丞点点头：“江太太说的有道理，一开始不要卖太惨的人设，要不然真难翻身。但是，宝宝，老公说句心里话啊，老公真没觉得肩上担子重，勤劳、能干，这两点人设，老公都没崩。” 听他把某两个字咬得格外重，谭璇忍不住挥手朝他弹了弹水花儿：“不要脸的老流氓！” 江彦丞拿手掌盖住小丢的脸，不让它被水花儿溅到：“哎唷，乖女儿别怕，妈妈觉得爸爸说得对，害羞了。” 一家三口挤在厨房里，江彦丞的目光还是在江太太身上，她擦个盘子放个碗，他都盯着看。受了冷落的小丢拿爪子拍拍他的胳膊，又往自己头上摸了摸，如此反复了两次。 江彦丞反应过来，大手摸上了小丢的脑袋，小丢顿时在他怀里又蹭又扭，非常舒服地享受摸头杀，萌得江彦丞一脸血。 江彦丞笑开，一边给小丢挠痒痒，一边对谭璇的背影说：“蔫蔫妈妈，咱女儿成精了！” 谭璇回头，看了小丢那卖乖的样子，哼道：“都是你惯的！她跟我在一起才不这样！” 等把厨房的活儿干完，谭璇拎着大包小包的垃圾袋往门外走：“家里垃圾太多了，我要下楼丢垃圾去。” 江彦丞说：“天气不错，要不顺便跑个步？” 两人于是换了衣服下楼，丢完垃圾，一起在小区里跑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一起户外运动。 跑着跑着，借着路灯的光，谭璇又挑刺儿了：“你的衣服不好看。” 江彦丞秒懂：“那拜托宝宝给老公买衣服，下次咱们配成一对儿再出来夜跑晨跑，怎么跑都行。” 谭璇快跑两步超过他：“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江彦丞你一点找茬的机会都不给我！” 江彦丞跟在她后面：“别跑太快，注意呼吸的节奏……” 正说着，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谭璇的步子慢了下来，回头看他：“来电话了？休息一下好了。” 江彦丞拿出手机，快走两步追上谭璇，轻搂着她的腰，把手机放低给她看来电显示：“展悦来电。” “……”谭璇撇撇嘴，司徒展悦每次打电话的时机是选择得真真好，她死都不会忘记上次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时候司徒展悦那通电话。 江彦丞此举明显在卖乖，谭璇不说话。 江彦丞接通了，开了免提：“喂？展悦。” “哥，生日快乐。我今天在hk出席一个活动，你现在还在hk吗？”司徒展悦的声音很小心翼翼。 江彦丞笑：“没有，你嫂子要求我回锦城，我已经在家陪她了。” “……”司徒展悦那边半天没说话。 江彦丞看了看谭璇，说：“感谢你的生日问候，早点休息吧。” 司徒展悦“嗯”了一声，忽然急道：“哥，你别挂电话！” 谭璇已经开始盯着江彦丞的眼睛了，指着手机，张着嘴，用口型命令：“不准挂……” 谭璇就想看看，这两兄妹能说出什么悄悄话来。江彦丞既然敢开免提，那就开到底，他要是敢中途挂电话，他就别想活了！ 第457章 江彦丞的私人相册 江彦丞当然没挂电话，也没说“你嫂子就在我旁边”这种话。 他坦荡地问司徒展悦：“还有什么事吗？” 司徒展悦顿了顿，说：“我……替爸爸妈妈也祝你生日快乐，两位老人家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哥的生日。” 谭璇皱眉，她没听懂。 江彦丞一只手还掌着谭璇的腰，听了司徒展悦的话，脸上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恩，我知道了，非常感谢。” 司徒展悦在电话那边苦笑：“哥，一定要这么见外吗？总是这么见外，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你心里想什么。” 谭璇歪头，从下往上盯着江彦丞的眼睛，司徒妹妹话里有话啊，她也捉摸不透江彦丞心里想什么，只是司徒妹妹的哀怨比较深，听起来江彦丞挺过分的。 江彦丞也没陪司徒展悦继续抒情，他拍了拍谭璇的头，趁势一把把她揽在怀里了，无波无澜地说：“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江彦丞就挂了电话。 谭璇被他夹在腋下，这个姿势有点作死，她要是不歪头看江彦丞，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这会儿她头都抬不起来，还伸手想抢江彦丞的手机：“江彦丞你有猫腻！你重重伤透了一颗少女心！我感觉你妹妹要哭了！你手机给我，我查查里面有没有别的妹妹！你作案手法太熟练，非常可疑！” 江彦丞哭笑不得：“作什么案了？江太太希望我说什么？还跑不跑步了？” 他想走，谭璇不让他走，整个人盘在他身上：“手机给我检查一遍，才准走！” “小痞子你混蛋不混蛋？说好今天是老公的生日呢？怎么这么缠人？嗯？”江彦丞怕她摔了，忙把她腰搂住，直接把人抱离了地，坐在了他腰上。 “就是你生日，才要查一查，平时那些小妖精也许不找你呢。”谭璇环着他脖子，理由很充足。 江彦丞没辙了，凑近，用力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才把手机给她：“慢慢看，里面小妖精可多了。” 谭璇拿了手机，就要去解锁：“让我看看是哪些不要脸的小妖精……” 江彦丞抱着她边走边叹气：“唉，才跑了半个小时，宝宝，你这是不想跑了？咱们打道回府？嗯？” 谭璇答非所问：“你手机密码是什么？” “你猜。”江彦丞说。 谭璇又试了几个：“不是你生日，也不是咱俩第一次见面那天……难道是我生日啊？” “你还记得咱俩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江彦丞愣了下，又笑开了，摸了摸她的头：“小宝宝肯定不记得。” “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谭璇嘴里说着，手上还没停，忽然抓狂：“不是我生日！江彦丞你完了，你手机密码到底是什么？居然不是我生日？你家门上的密码还是我生日呢！果然是做做样子给我妈看的吧？” 本来两人跑了半小时，差不多就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儿，这会儿也到了他们家楼下了，江彦丞输入密码开了单元楼大门，抱着江太太进去，也是答非所问：“宝宝，第一天晚上你也是这么缠着老公，扯都扯不下来，咱们楼里的摄像头应该都习惯了。” 谭璇被抱进电梯，一点没觉得害羞，还赖在江彦丞怀里不下来，她追问：“江彦丞你故意岔开话题！你密码是不是不能说？今天就算是你生日，我也不能让你继续得瑟了！” 江彦丞笑，优哉游哉地抱着人，拿钥匙开门：“再想想。不着急。” “我着急了！”谭璇跟一只被吊起了好奇心的猴子似的，江彦丞拿了只香蕉给她，她死活够不着，现在吃不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拿到这只香蕉。 家里灯开着，小丢在看门，听见声音又过来蹭江彦丞的裤腿，看见谭璇长在他身上，小丢还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好吧，我家大宝贝着急了……谭蔫蔫着急了……”江彦丞换了鞋，嘴里念叨着，走了两步，弯腰把谭璇放在了沙发上，他也跟着压下去，喘着气道：“想把老公累死？嗯？好几十斤的宝宝了，怎么这么爱粘人？老公要是虚一点儿，抱得回来吗？” 靠得太近，谭璇看到他额头有汗，她抽纸巾给他擦，脸还垮着：“江彦丞，我想哭了。我感觉我像只猴子。” 她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把江彦丞的手机往他运动衣领口一塞：“你的破手机还给你，我以后再也不会看了。” “哎哟……”冷冰冰的手机往江彦丞内衣里塞，直接砸在了他胸上，江彦丞哭笑不得，凑过去亲她：“小宝宝不生气啊，老公这就给你解开，特别好记的密码。” 他说着，把手机又从内衣里掏了出来，一手圈着谭璇，一手按着手机：“当着我们家谭蔫蔫的面，老公不玩儿虚的，看着啊，密码……738367。” 果然，手机解锁了。 谭璇现在根本不在意手机里有什么，她在意…… “7什么？这密码怎么好记了？我根本没记住。”谭璇又进了一个套儿。 江彦丞把手机又锁了，塞到她手上：“真不难，记住密码口诀，seven、seven。” “……”谭璇更懵逼：“哪儿有英文输入法啊？！” 江彦丞握着她的手，一个键一个键地按过去：“按照九宫格输入法，记住这些数字键，seven and another seven……” 谭璇满头黑线，好吧，seven按照九宫格输入法在数字键上就是73836，再加一个数字7，还真特么是seven7。 她以为黎肖峰已经算会玩儿的了，没想到江彦丞更会玩儿，一个手机解锁密码都要装x。 猜不透的时候烦恼，猜透了什么火气都没了，谭璇反而觉得有点羞耻，她咳了一声：“你一早在等这一天了，对吗？你早就想好了有一天要炫耀给我，对吧？” 江彦丞笑：“对。但是老公用这个密码很久了，不接受批评。” 谭璇才没去算他用这个密码多久了，再久也还没满三个月，她轻轻捂住江彦丞的唇，另一只手又开了一次他的手机：“我要开始检查小妖精们了，你先保持沉默。” 江彦丞的手机锁屏、桌面背景都是系统自带的，完全没用谭璇的头像或者他俩的合影，但是当谭璇点开相册，里面只有两个分类——一个公开相册，一个加密相册，一目了然。 她点开公开相册，顿时活捉了一只偷拍狂魔。 近到她晚餐时在厨房洗碗，远到她在谭家老宅拍月亮，甚至是某一次从杭城回锦城的飞机上，某人也用相机偷拍了她睡觉的照片。 所有的公开相册，除了他们俩为数不多的合影，只有她一个人。 几百张照片，只有她一个人。 江彦丞见她看呆了，胳膊笑眯眯地圈上她的腰，从背后搂着她笑道：“怎么样？小妖精们品质不错吧？虽然拍得不好，但是个个好看。老公没事就翻出来看看，相思苦啊。” 他说话的语气特浮夸、不正经，谭璇哼了一声，又去点加密相册：“公开相册是我，加密相册呢？密码是什么？这里面肯定有鬼！” 江彦丞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直接招了：“seven-eleven。” “……”谭璇满头黑线：“你收广告费了？” 江彦丞笑：“咱俩差4岁，刚好seven-eleven。” “……”谭璇无话可说，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她老公设置的密码，她能猜到才奇怪了，他的脑洞有点偏。 谭璇直接输入密码闯进私密相册，里面居然只有两个短视频。 “什么鬼？”谭璇问：“小电影儿啊？” 江彦丞闷笑：“差不多吧。老公有时候就拿来当小电影儿看。” “什么叫差不多？”谭璇好奇地点开视频播放，里面是熟悉的某个画面——她，还有司思、老郭在海城吃螃蟹那次。 画面里传来她清晰的声音—— “老郭，你知道母蟹的蟹黄是什么吗？” “卵子。”郭襄面不改色地吸溜了一口蟹黄，答道。 “学霸老郭就是不一样啊！那你知道公蟹的蟹膏是什么吗，司令？”她笑眯眯地问对面的司思。 司思不说话，咳了两声，跟丢暗号似的对着镜头道：“喂，请问有没有人管管谭璇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啊？来个人把她收了好吗？我还想愉快地吃螃蟹啊！” “哈哈哈哈！”她在那边大笑，“司思，你要是吃不下了最好，我和老郭帮你解决！” 说着，画面里，她大快朵颐地解决了一口蟹膏，表情狰狞…… 视频播放结束，声音戛然而止。 “……”谭璇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江彦丞亲亲她的耳朵，呢喃着问：“宝宝，公蟹的蟹膏是什么？嗯？老公真想变成你手上那只螃蟹……” 第458章 白雪公主的礼物 谭璇整个人都不好了。 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抖：“你……” “嗯？”江彦丞还是不慌不忙，特别镇定地亲她的脸：“不怪司思，是老公求她的。” “司思这个叛徒！”谭璇炸了。 “江彦丞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就老公一个人不要脸啊？嗯？”江彦丞笑眯眯的，手伸出去，又要往手机屏幕上点：“来，我们再看一遍小电影儿，看看到底谁最不要脸。” 谭璇一把把他手抓住：“不准你看！！！！” 江彦丞哀叹：“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老公连小电影儿都不能看了？嗯？” 他从背后探过头，亲她的唇，又是低声喃喃：“宝宝，老公想吃螃蟹……” “……”没节操的谭璇从此无法再直视“螃蟹”这个词，她老公的段位太特么高了！她算老几啊啊啊啊！ 然而，老司机谭老师还是佯装淡定地推了一把他的额头，往沙发那头挪了挪，宣布：“我还要看看另一个小电影儿，你别想打岔啊。” 说着，她点开了另一个视频，画面里还是她，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在斯德哥尔摩，因为黎肖峰事件，她和江彦丞在讨论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故事—— “行吧，行吧，你想脱就脱吧，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能吓到我？江彦丞，我就喜欢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今天我给模特拍照，心里想，要是我老公穿那么风-骚多好啊，好想伸手去摸摸胸肌、腹肌，可惜那模特不是我老公，不敢摸，口水都不敢流，太可惜了。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妈呀，要不是谭璇亲眼见到视频，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她，她已经奔放到这种程度了？视频里被江彦丞半果不果的状态给虐惨了，在那抓狂：“江彦丞你故意的，你要脱就脱干净，现在这样是想憋死我？等我回去草哭你信不信！” 此刻，江彦丞含着她的耳垂笑：“宝宝，你说这算小电影儿吗？” 谭璇不敢吭声。 视频里的谭璇对着镜头不要脸地保证：“可以可以！绝对可以！我保证在婚姻存续期间只睡我老公！猪肋骨再好看也不啃一口！” 现实里的江彦丞和视频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像是背熟了的台词：“老公也一样，只睡江太太，永远。忠于婚姻，忠于江太太。” 这个视频录像共一分四十秒，谭璇保持了一分四十秒的沉默，啊啊，她真的不要脸！ 视频结束，嘈杂声都消失不见，江彦丞笑：“精神食粮啊宝宝，绝对不可以删掉，也绝对不可以给别人看到，江太太不在老公身边，老公就靠这个活着了。” 谭璇也缓过劲儿来了，从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他：“所以你手机要加密再加密，一定不能丢。” “当然不能丢，谭老师是大家的，谭宝宝是我的，永远不可以分享。”江彦丞眼神炙热地凝视着她，说得理所当然。 谭璇咬唇，想笑又憋着。 江彦丞凑近她：“谭宝宝是不是我的？嗯？是不是？我今天过生日……” 江彦丞太会卖乖了，得寸进尺地逼问，把“生日”的特权发挥到了极致，偏偏他嗓音又低又沉，撩得谭璇口干舌燥，这哪儿是审问，这是往死里撩。 “是……”谭璇的动作比声音还快，已经环着江彦丞脖子吻了上去。女人心那么小，一看到那几百张不同时期的拙劣照片，想着这些被江彦丞记录下来的点点滴滴，她的身体她的心早就诚实得一塌糊涂，吻他吻他吻他，什么都不用再说。 两个人在沙发上打架，小丢在沙发下绕来绕去，喵呜叫个不停，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谭璇忽然捧住江彦丞的脸：“步骤不对，你先停下。” “哪儿不对？”江彦丞的上身已经一览无余，胸肌、腹肌，甚至一些被谭璇忽略的浅淡伤疤，此刻都在谭璇眼里。他喘着，掌着谭璇的双腿，却还是停了下来。 谭璇灵活地退了出来，拉了拉快被撕了的运动t恤，咳了一声，说：“你先去洗澡吧，等会儿主卧等我。” 说完，她就从沙发上爬起来。 江彦丞扯住她：“宝宝你去哪儿？不打算收拾战场？” 谭璇瞄了一眼他的小兄弟，尽量淡定地呼吸：“我也去洗澡啊，先停战。” “为什么不一起洗？”江彦丞笑。 “不，不，不，今天不一起洗……”谭璇的脸红透了，在江彦丞说话前，她轻轻亲了下他的唇：“……主卧有惊喜呀。” 说着，她逃也似的往洗手间去了。 江彦丞呼出一口气，没追上去，在情事上，他从来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带着战场上被挑起的负累，他听话地去了主卧。 扫了一圈儿主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惊喜，房间整洁干净，应该是特意打扫过。江彦丞扒了扒头发，进主卧的浴室去冲澡。 十分钟后，他收拾干净，披了浴袍出来，边走边系浴袍的带子，整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然而，江太太还没来。 他掀开被子，打算躺进去等她，忽然一样熟悉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 一个牛皮纸的袋子，像是一封信。 用火漆印章封口，那印章上是花体英文单词——“seven”。 江彦丞拾起纸袋，有点沉，说明里面的东西很多。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纸袋子里有一摞照片——他的照片。 所有经过她的手给他拍摄的照片，全部在这里。 除此之外，纸袋里另附一张粉色的卡片，上面是她的字，写的好像是一首诗： “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回去的， 我也一样。在回去的路上， 如果太阳灭了，再没有灯火， 就把我来点燃吧。 你的手提着我回家， 你的手提着我找到家， 家在明灭的光中很小， 你能捧在手上，很暖和。” 没有惊艳的词句，平平淡淡的一首小诗，江彦丞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寒意和森冷，甚至没有防备、没有深沉，只有深深的爱与暖。 他的妻子是懂的，二十一朵红玫瑰，他暗戳戳地送了那么久，配上各种情诗。 现在，他的生日，她同样赠予他礼物，反馈给他一首小诗。 他请求她余生做他的星星，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星星，她是什么呢？是油灯，还是蜡烛？ 然而都无差，都是他的光。 一点点光，就够了。 江彦丞跟收到礼物的孩子似的，把所有的照片摊开在洁白的被子上，一张一张地看，小诗也不知念了多久，一点没觉得厌倦。 “叩叩叩——” 忽然响起敲门声。 江彦丞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目光顿时再也收不回来—— 白雪公主穿着“盛装”靠在门边，不知是衣服雪白，还是她的肌肤雪白，衬托得她的脸红得快滴血，唇都快咬破了，看着他，又不敢看他，轻轻地说：“……睡衣……好看吗？” 【ps：那首小诗叫《你来到这个世界》，作者王海桑。特别喜欢他的诗，在此推一推。】 第459章 把命给你都嫌不够 江彦丞看那些照片礼物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听见江太太的脚步声。 现在，看盛装而来的江太太入了迷，以至于不知怎么开口说话。 他就那么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谭璇站在门边，浑身越来越不自在。 司思果然是叛徒，连送她生日礼物，最后获利的都是江彦丞，这算是江彦丞的生日礼物吧？ 这睡衣说露不露，说不露吧，又隐隐绰绰地贴在她身上，比扒光了还让人觉得羞-耻。毫不夸张地说，男人装的尺度跟这套睡衣一比，算是小巫见大巫。 江彦丞还是没开口，没动。 “到底……好不好看啊？”谭璇的脸热爆了，她忍不住双手环胸，两腿侧着，想挡一挡羞-耻，没穿鞋子，她着急也不敢跳起来。 “喵呜——” 江彦丞没说话，小丢先叫了，谭璇回头一看，小丢蹲在门外，仰着头冲她叫，这是在嘲笑她？ 谭璇终于受不了了，跺了下脚：“算了，我脱了！这睡衣没法穿！” 说着，就要往主卧外跑。 “别——”一只长臂圈住了她的腰，直接从后面把她抱了起来，江彦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来的，他的声音哑得要命：“宝宝，好看，好看。” “喵呜——”小丢又叫了一声。 江彦丞看着蹲在那儿的小丢，笑了：“乖女儿，今晚爸爸要和妈妈好好谈谈，你自己睡，嗯？” 说着，他用脚把房门关上，小丢的身影淹没在门后的阴影里。 没有了观众，江彦丞自若地抱着“白雪公主”往大床走，他的手掌触及之处，有衣料有温软。衣薄遮不住温软。 被放在被子上，谭璇抖了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这莫名的怕，是因为江彦丞的眼神？ 太吓人了，江彦丞的眼神，谭璇形容不出来，像是在一整面海上照镜子，发现一整面海里都是她，这种发现，让人害怕。 江彦丞的手抚着她的腰，没去触碰敏-感部位，滑下去摸了摸她的脚，他哑声问：“冷吗宝宝？” 谭璇躺在那，又冷又热，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不冷。” 江彦丞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柔声说：“稍等老公一下。” “好哦。”谭璇特听话，随后就看到江彦丞跪在床上，把那些照片和卡片一张一张仔细地叠好，重新装进了纸袋子里，放在了床头柜上。 做完了这些，江彦丞才过来抱她，把她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中央。 谭璇好奇又好笑地盯着他，这仿佛是什么神圣的仪式？ 她想到，就问出来：“是打算开坛做法吗江十一先生？” 江彦丞悬在她身上，笑着亲上来：“有个小公主勾走了我的魂，她不还回来，我只好吃了她。” 谭璇的耐心真的不如江彦丞，她被吊着吊着就希望他早点开始，勾着江彦丞的脖子说：“你再不吃，我要睡……着了。” 温温吞吞从来都不是江彦丞的处事风格，谭璇话还没说完，嘴已经不属于她了，江彦丞又暴烈又霸道，毫无预兆就开始激-情犯罪。 之前两人在一起时，几乎都坦诚相见，可今天江彦丞爱死这身睡衣了，死活不肯让她脱掉任何一件。抱着她从头亲到尾，一处都不放过，谭璇全身发烧、泛红，跟衣服的颜色对比强烈，更要死要活。 江彦丞镶钻的小兄弟还没上场，她就已经死过两回了，缠着江彦丞，不肯让他开抽屉。 江彦丞早就快绷不住了，弄了两个来回，要上阵时，还记得要戴t。 “不行，不行，我要哭了……”谭璇缠人的时候又娇又作，说哭就哭。 “宝宝，小宝宝，你不是安全期，怎么这么混呢？嗯？出了人命谁负责？”江彦丞连连吻她，又是教训又是爱怜，已经撕开了一个t，往她手心里塞：“来，宝宝，老公给你个任务，学习学习手法。乖。” 东西到了谭璇手上，谭璇也不可能再继续坚持下去，她憋着嘴满脸不高兴地把东西刷上去，还没说出一句话，江彦丞已经不让她再开口——他吻住一切可说话之处，占有一切她的叛逆和美好。 深、狠，痛、快，每一个震颤都让谭璇想哭。 极致痛苦，极致难受，极致疼爱，缠-绵至死。 最后的时候，谭璇想，如果不哭不算那啥，她今天真是那啥了一次又一次。 她总以为江彦丞会有极限，然而他总能刷新自己的极限，不是时长，不是新的姿势，是感受，他的疼爱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每一次都让她上瘾。 被压着动不了，两人还是抱着没分开，谭璇有气无力地贴在江彦丞怀里，气若游丝地说：“江十一，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吗？如果我真的怀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是不是傻？” 她知道江彦丞想要孩子，她也想过，生一个孩子也不错，所以她今天根本没打算让江彦丞戴t，他想怎样都可以，这本就是他的生日，一切都可以随他高兴。假如有了孩子，她肯定也会生下来。 但是，江彦丞还是坚持做措施，这让谭璇不解。 江彦丞摸摸她的头，吻她汗湿的耳际，哑声说：“小宝宝，生孩子不是儿戏，生下来，你就要对他负责任。你的态度不够认真，老公不能和你一样不理智，以后要是后悔，伤的是谁的身体？嗯？” “……”谭璇不说话。 江彦丞笑笑，他还在里面，仿佛两个人从此再也不分开，他一动，她就要跟着抖。 江彦丞叹息：“我们家蔫蔫小公主太任性了，总想不戴t来一次，也不知道是想试试，还是心血来潮。等她再长大一点，想清楚一点，理智一点，老公不着急，等得起。” 谭璇把头埋在他怀里，嗓子又渴又燥，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浸透了，她半埋怨着撇撇嘴：“嗯，你一点都不像大我四岁，你像大我十岁，你不应该叫江十一，你应该叫江十七。” 江彦丞笑：“又得了两个新外号，老公这个生日过得毫无遗憾，美得像做梦一样……不，做梦都不敢做得这么好。” 谭璇又累又困，还在努力陪他说话：“你娶了白雪公主，当然像做梦啦。” “嗯。小公主在怀里，做梦都不敢想。”江彦丞又抱她紧了点。 谭璇睁开眯起来的眼，搂着他的脖子贴上去，像悄悄话似的说：“在别人眼里，我是小公主，可我从来不赞同。但是，在你怀里的时候，我又觉得我是小公主……你太爱我了，怎么办？我连生日礼物都不知道送你什么，才能报答你对我的好。” 一声声，软软糯糯，跟钢琴键似的敲在江彦丞的心上。 江彦丞的心软了又软，某处却正好相反，他把白雪公主从怀里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对上她的眼睛：“宝宝……” 他的眼里星光璀璨：“小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对老公这么好，老公把命给你都嫌不够？每时每刻都感觉亏欠我的小姑娘、我的小公主，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你还要对老公怎么好？老公把什么给你才算够？” 【ps：周大密：boss，你们俩都觉得互相亏欠，不如床上拜把子吧？好不好？狗粮协会发来白眼请查收。】 第460章 永远爱你的璇 “江十一……” 谭璇瘪嘴。 “你再说……我又要哭了……” “你对我，比我对你，要好得多的多，这是事实啊……” 两个人抱着，互相为对方对自己的好而感到亏欠，没有一个人抱着理所当然的“你就应该爱我”的态度，在得到爱的同时，努力回报给对方同等的、甚至更多的东西。 江彦丞亲亲她的鼻尖，仰头看她，无论居高临下还是抬头仰视，他眼里的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好看，这就是他的小姑娘。 “好，既然我们都有进步的空间，那老公再多爱你一点，每天都多一点，我们家小姑娘也保证多爱老公一点，嗯？”他商量着说。 谭璇点点头：“好吧。” 江彦丞说话从来都这样，尤其是对她，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拿捏得恰到好处，谭璇找不着他的错处，除了点头，没别的选择。 两人总算从热烈纠缠中暂得休息，还是腻腻歪歪地没松开彼此。 江彦丞还在欣赏她的睡衣，那手抚上去，就没再拿开，他问：“宝宝怎么这么乖？今天是打算要老公的命了？” 谭璇趴在他怀里，玩他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翻：“别瞎说，我老公要是没命了，我成什么了呀？” 江彦丞笑出声：“又是亲自下厨给老公做饭，做完饭洗碗刷锅，然后给老公准备照片礼物，最后放大招，把自己送上门来，折腾得老公要死要活的，环环相扣，一波接一波，这还不够要老公的命？嗯？” 谭璇笑，咬咬他的耳朵，声音还是那么软：“我们江十一的生日，我得让他感动呀，看还有哪个小妖精敢跟我比？” 江彦丞“嗯”道：“老公特别感动……外面的小妖精算什么呀？我们家这位是大魔王，相片儿里好几百个样儿，个个都好看。” 他说着，扭了扭头：“再咬耳朵，老公不饶你了啊，咝……” 谭璇还在细细绵绵地咬他：“求不饶呀。” 江彦丞一只手就把她搂起来，挺身就压在床上，他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江太太的鼻子：“我说谭宝宝，今天不是说不让老公干活儿吗？怎么还是不让人休息呢？” “哦，你不想啊，那我翻送我很多玫瑰花的小哥哥的牌子吧。”谭璇的两腿已经缠上他，不知道是小电影儿的功劳，还是江彦丞调-教的好，她从来不是消极承受的那一个。 江彦丞一听，不乐意了，俯身吻下去：“不行，今天周日，轮得到他？江太太你等着哭吧，看老公和你的小哥哥谁厉害……” 谭璇乐得连接吻都在笑，差点笑岔气了，她老公怎么这么爱演呢？说了一三五翻他的牌子，二四六翻小哥哥的牌子，他连周日是他的都还记得。 “宝宝，老公和小哥哥谁厉害？嗯？” 江彦丞换了个t进来，还臭不要脸地边卖力边问。 谭璇又想哭又想笑，搂着他的脖子颠簸，嘴硬道：“小哥哥厉害。” “小哥哥厉害？嗯？”没想到这话一出，江彦丞居然一点不生气，他奇怪地笑了一下，谭璇感觉到他更来劲儿了，变着花样儿折磨她。 船翻得太快，谭璇最终还是哭唧唧地改口叫了“老公厉害”，然而有什么差别呢？江彦丞又是奇怪地笑了一下，变本加厉地不罢休。 她老公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勤劳能干”，一点不玩儿虚的，把她一次又一次卷上云端、拽入海底，和他一起浮浮沉沉、死死生生。 风雨终于停下，已经是后半夜的事。 “宝宝……”江彦丞在耳边叫她。 谭璇却困倦得睁不开眼，埋在他脖颈处，贴着他颈动脉睡，这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礼物老公很喜欢。所有，老公都喜欢……”江彦丞喃喃说。 他今天像打了几吨鸡血，在灯下又把那叠照片看了一遍，虽然是他自己的照片，但是每一张都经过了他家江太太的手。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他欣赏照片时的痴迷眼神，搞不好会误认为他是个极端自恋的神经病，对着自己的各种照片发花痴。 事实上，他总能想起每一张照片的拍摄情境，看着它们，就想起当时的江太太是什么模样——她拍照的时候太专注，镜头是她的挚爱。镜头里的他，太爱她的专注和痴迷，她每一次按快门，就像是摄走了他的魂魄、照见了他的原形，让他看清来时路。 “呆在暗房加班了很久，嗯？”江彦丞亲了亲怀中人的脸：“小姑娘疼起人来，谁能招架得住？” 然而，谭璇已经睡着，没给他回应，她大手大脚地霸着他，拿他当超大号玩偶。 江彦丞脸上都是笑意，看向前方的昏暗中，想抽烟，又忍住了，怕把怀中人吵醒。拿静音的手机一看，已经快凌晨两点。 习惯性地解锁，手机邮箱里躺着一封邮件：“william，赶在东八区时间的最后一刻祝你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璇。” 互联网代替了漂洋过海，这封邮件发自两个小时前。 江彦丞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 一封落款熟悉的邮件，和一个此刻正睡在他怀里的人。 太像梦。 他退出那封邮件，点开一个加密的年代久远的邮件。 邮件里躺着一张翻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留着蓬乱头发、眼睛藏在刘海下面的男孩，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一身并不合身的衣服，孤僻、阴郁。 手指划过屏幕，下一张照片，还是这个男孩，还是同一个背景，应该是同一时间拍摄的，与上一张先后顺序不同。只是这一张照片上男孩的唇角有了一丝轻微的笑意，一只眼睛直视着镜头。 阳光的阴影下，隐约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两张照片右下角的空白处有一个英文字母的署名，用蓝色原子笔写的字：seven。 “江彦丞……” 一声呢喃的轻唤，江彦丞从署名上挪开眼，慌忙将手机反扣在了一边，下意识地去摸怀里江太太的头，柔声问：“怎么了宝宝？” 谭璇半梦半醒，眼睛还眯着，她闷哼：“疼……” “哪儿疼？”江彦丞已经去搂她。 谭璇的手抓着他的肩膀：“腰疼，还有……疼。” 她不好意思说，江彦丞已经摸了上去，边亲边安慰：“老公想想办法，乖，是老公太用力了，不哭啊，不哭……” 谭璇被他哄着，可腰疼是真疼，摄影师大都有职业病，谭璇颈椎和腰都不太好，平时她都忍着没太声张，现在有了她老公在旁边，她能哭两声就哭两声了，仿佛可以借此缓解痛感。 江彦丞哄了半天，按揉后贴了止痛膏，谭璇这才消停，伸手拿起江彦丞倒扣在枕边的手机：“几点了？” “宝宝……”江彦丞一慌，下意识就去握她的手。 第461章 他也许死有余辜 谭璇眯着眼按亮了手机，手机已经是锁屏状态。 “两点半了啊……” 她迷迷糊糊地看清了时间，把手机又重新塞回了江彦丞手里，一点都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慌：“赶紧睡，周一要上班儿。” 她说着，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江彦丞，睡了。 “好。”江彦丞把手机接过来，关机，这才脸色复杂地躺了回去，从背后轻轻把她搂住，吻了吻她的发顶：“睡吧宝宝。” 谭璇有点冷，又翻转过身，往他臂弯里一钻，很快熟睡，呼吸声均匀响起。 江彦丞却怎么也合不了眼，江太太的短发蹭在他脖子上，她越无戒心，他越觉亏欠。 过去的一切纠缠成一个三两句话解释不清的混乱局面，无论是前女友还是老照片，没有不可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挚爱在怀中，江彦丞后半夜还是做了噩梦，蓬头垢面的妈妈当着他的面从十楼屋顶一跃而下，正好就砸在他的脚边，血溅进他的眼中。 他张着嘴仰望着楼顶的方向，很长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楼顶上方的天空，多少年都一直黑着，一直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他梦里多少次仰头看，哀求她不要跳下来，或者祈求能在她跳下来时，伸手接住她——一起死也好。 九岁，无所依托，被送进偏远的孤儿院。 物资匮乏的年代，那个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所有的吃都靠抢，谁最能打，谁才能吃饱饭。从九岁到十四岁，他为了几口吃的，成了孤儿院里最能打的，很长时间，他走过的地方，那些孩子。高的、矮的都畏惧地看着他，盯着他手里那份吃的。 没有任何朋友。 他很少说话，只动手，孤僻，阴郁，独来独往，一身伤。 孤僻的独行侠本身并没有罪，可要是从一群人手里抢食，那就是罪。有一天，他被一群孩子围攻，二三十个，他们将他毒打一顿，抬着他，扔进了孤儿院后的池塘里。 孤儿院有死去的孩子并不稀奇，每年都有死亡名额，弱小的兔子会死，孤僻的独狼也会死，在池塘的污水里淹没时，他想，这就是他的结局了。和妈妈一样，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死去的原因好像可以叫做无辜？ 不，他也许死有余辜。 不挣扎，不反抗，他任由自己沉下去。 “这里有一个人！这河里有一个人！他被扔下去了！真的有人！是他们把他扔下去的！” 有个小女孩在喊，好像天使的声音。 然而，没有人相信，知道经过的不闻不问，偶然路过此地的人不愿管闲事。 “真的，叔叔，有人掉下去了！求你们救救他！” 最后一刻，天使跳下了池塘，在污水里扑腾着喊，她居然会水，她在脏兮兮的池塘里扯住了他的胳膊—— 浮上水面的那一刻，久违的空气钻入鼻息，他像是得了重生…… “江彦丞，江彦丞……江彦丞……” 有人在叫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好像是他，又不是他，不是妈妈在叫他，也不是任何人……江彦丞猛地惊醒，惊惶地睁开了眼。 披着白色睡袍的江太太侧身坐在那，居高临下地摸着他的脸，她的眉头皱着，关切地问：“又做噩梦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了。” 江彦丞就那么看着光来的一侧，忽然抬手把天使搂进了怀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温度和气息，他才放松下来，叹息道：“宝宝，老公吓到你了？对不起。” 谭璇亲了亲他的耳朵：“嗯，嗯嗯啊啊地叫，很痛苦的样子。你从来都没这样过。昨天是你生日啊，怎么生日会做噩梦呢？为什么二十年都不过生日？” 谭璇极度重视别人的隐私，尊重任何人的过去，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并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想问，如果别人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包括江彦丞的前女友和他在洛杉矶的事业等等。 但是，在过了一个圆满的生日当晚，他却噩梦连连，惊恐到连叫都叫不醒，这种情况，让谭璇非常担忧。 江彦丞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我妈去世二十年了，她去世以后，我没再过过生日。生我的人不在了。” 谭璇的身体僵住。 江彦丞拍拍她的背，笑了：“没事，宝宝，老公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能是咱妈托梦过来，她知道我现在很幸福。” 谭璇从他怀里抬起头，俯视着他的眼睛，她的眉头还皱着：“你说成阿姨和江叔叔欠你两条人命，是指你妈妈？” 江太太一点儿都不健忘，她也绝不智商低下，她能举一反三，该清楚的都清清楚楚。 江彦丞笑了笑，他的眼里很暗，他也没打算躲避这个问题，正面回应：“是。” 在谭璇沉默的时候，江彦丞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着江太太，他笑意更深，跟逗她玩儿似的：“宝宝，跟你讲个笑话，三十年前的今天，我妈和江振业一起创办了江氏集团。二十年前，她净身出户，因抑郁症跳楼自杀。所以，成玲玲不敢当着我的面邀请你参加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 谭璇明白了：“……她真的做得出来。” 豪门大户都有各种新闻旧闻，谭璇虽然不太爱听这种八卦，但也算耳濡目染过，所以对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她还隐约想起奶奶的话——“他们江家攀高踩低的戏码，三十年前就已经玩过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 那时奶奶质疑江彦丞和她结婚的企图，说明江家确实很有问题，奶奶并不是无端指责。 “她什么做不出来？”江彦丞笑，又怕她不高兴听这些，搂搂她的腰，亲了亲她额头：“行了，宝宝，老公不说了，做饭去。” 江彦丞始终都很克制自己的情绪，谭璇却觉得挺难受。她爸爸去世的时候足够荣光，她敢对任何人提起他的英勇无畏，可那种失去父亲的痛苦，永远只能一个人消化。 江彦丞的母亲自杀身亡，虽然他没明说细节，她也能想象他此刻的隐忍，她无仇要报，江彦丞却要计较两条人命的得失，他绝不可能如他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 “江彦丞……” 谭璇拉住他的胳膊。 江彦丞回头。 谭璇想了想，问：“那我们今天还要去参加那个三十周年庆典吗？” 江彦丞笑了：“当然，江爸爸盼着我们去。” 谭璇抿着唇，不说话。 江彦丞握住她的手：“宝宝，相信老公，我不会拿自己去赌，今晚就是很平常的庆典，就当是为了咱妈去的。” 一个人背负着血海深仇，这种人设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江彦丞一而再地解释，他担心自己会被放弃。 谭璇听了，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好吧。那我今天有好看的裙子穿吗？” 江彦丞的眉舒展开：“当然有，老公从hk买了几条好看的裙子，宝宝还没试过。” 谭璇歪着头问：“那我们今晚一起去啊？会不会进展太快了？今晚肯定有很多媒体……” 江彦丞笑了一声：“那就偷偷摸摸地去吧，反正我们江太太还没准备好结婚，但是宝宝，不准跟别的男人太亲近，老公会受不了。” “我不和他们亲近，他们和我亲近呢？” “不准。” “可我漂亮又可爱，我老公都说我世界第一可爱，当然会有人来和我亲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要原谅他们。” “不允许。告诉他们，你家里有个纯洁干净的小哥哥……” 谭璇：“……” 第462章 今晚有好戏 江振业多年来蝉联全国首富的位置，江氏集团在锦城乃至全国的影响力之大，老幼孺妇皆知。 此次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从数月前已经开始筹备，汇聚的政界、商界、演艺圈人士之多，算是搬动了半个锦城、半个演艺圈，未动的另外一半，也都或多或少以不同的形式参与其中。 这次三十周年庆典，在锦城大会堂举办，两个半小时的演出、致辞时间，庆典开始前，贵宾都在休息室等候，礼仪小姐穿插其中，热情地招待着。 “哟呵，江爸爸可真牛逼啊，这次来了这么多人。面子够大的。” 宋世航几个来得算早，休息室里，晃了一圈儿没看着谭璇，反而发现了很多平时不常见的人物。 “可不是？城南秦家那小白脸儿秦宗宝，城东顾家的小爷顾云杰，无论竞争对手还是合作伙伴，都一网打尽，江爸爸面子可以啊。”叶锦天跟搜索马达似的，一双眼睛看到哪儿汇报到哪儿：“还有那傻大个儿，齐家的傻大个儿。他朋友圈儿不都传疯了吗？说他要跟谭小七提亲。” “我呸！”宋世航没好气地啐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齐家的王八蛋迟早给人把腿打断！” 秦四唯恐天下不乱：“啧啧啧，上回在俱乐部没看成好戏，那谁……那小江总上回不是提前走了吗？今天谭璇来不来？有没有好戏看我说？” “你想看什么好戏？”宋世航气急，“这场面有什么好看的？！” 叶锦天跟秦四丢了个眼色：“有些人心虚了，我估摸着今天谭小七要是来，肯定要跟江家那谁公开关系，到时候有些人要还贼心不死，那就是妥妥的第三者了，让他去截胡，他不截，现在好了吧，人家先胡了！” “叶三，我可去你大爷的！”宋世航当场就要发疯了。 休息室另一边，锦城三少也在观察来宾。 见齐桓在人群里搜索得特专注，董仕冷不丁拍了他一下：“喂，桓哥儿！” 齐桓吓一跳，挣开他的手：“干嘛呀！” “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看到人了吗？谭家那小妞到底来不来啊今晚？”董仕笑眯眯地挖苦。 兰晓鹏搭话了：“那可说不定哦，城西老谭家风骨多正啊，从上到下，不是政途就是那啥军里头的，见过沾染上铜臭味儿的吗？最小的两个丫头搞艺术了，这江家算盘会不会打错了？攀得上谭家那小妞吗？” “肯定攀不上，江家算个屁！”齐桓终于答应了一句。 兰晓鹏跟董仕对了一眼：“对，对，我们桓哥儿肯定成，江家算个屁。算个屁，你今天来干嘛来了？今天这可是江家的局。” 前一句附和，后一句就开怼了，自家兄弟嘴都毒，齐桓的暴脾气被惹毛了，回头冲兰晓鹏说：“兰哥儿，今儿别惹我，我可是带着王牌来的，等谭家小妞一到，保证杀江家那小子一个措手不及！” 董仕不信：“这么快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了？江家那小子也是惨，他招谁惹谁了他？被人背后摸底儿捅刀子。” “情敌就是死敌，不捅他捅谁？我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等谭小妞来！”齐桓一点不耐烦跟兄弟说话，眼睛还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了谭璇，必须第一时间把她看着了！ 休息室里来的早的几位爷，都不太爱走红毯这种玩意儿，可江氏集团三十周年这么大的庆典活动，汇聚的媒体之多那也是史无前例，江氏集团要名声，自然得多宣传造势，大会堂前的红毯早铺上了。 各路媒体都各就各位，财经界的记者、时事类的记者，更多的是娱乐行业的记者，今天来庆典露脸的明星太多，娱乐新闻才是现在收视率、点击率最高的。 今晚光是走红毯这一环节，都够编辑们写一个专栏的——从走红毯的出场次序、和谁一起走，论一论明星们的咖位，讨论一下最佳红毯着装、最烂红毯秀，还可以从明星们的交流情况，八卦他们的感情生活，诸如此类，所以，今晚不仅是明星们的战场，更是记者、编辑们的战场。 就在诸多大咖明星走完了红毯之后，一辆车在大会堂前停下，记者们的摄像机已经追了上去，车上走下来的是江大少，随后，江大少从车里牵出来一个大长腿——司徒展悦。 当司徒展悦的长腿落地，从车里露出脸的那一刻，记者们都炸了！ 江氏集团江大少跟大长腿司徒展悦海岛几日游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当事人没有公开承认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虽然占据着微博热搜很多天，可没证据就是没证据。 今天、在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活动现场，江哲宇居然和司徒展悦同行！ 这是要公开恋情的节奏？！ “江总，请问你和司徒小姐这是公开了吗？” “恭喜两位！” “司徒小姐，请对你们的关系说两句吧！” “两位是什么时候擦出火花的？说两句吧！” “恭喜恭喜，司徒小姐……” 记者们的话筒被保镖格开，司徒展悦终于能站直了身体，安全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来，展悦。”江哲宇把手伸向司徒展悦。 司徒展悦踩上高跟鞋，身高与江哲宇差不多，两人几乎平视，她的脸在面对着媒体时，还是有些不自然，记者们的问话一句一句砸过来，她全都听见了。 正在这时，后面一辆车里被更多的保镖围住，车上走下来盛装的江振业和成玲玲。 在任何地方看到首富江爸爸，估计所有人都要围过去瞻仰，这是全国最有钱的人，但凡沾上一个“最”字，那就是牛逼哄哄的第一人。 所以，当江振业下了车，走上红毯，记者们的话筒和摄像机都开始转了方向，全都对着江振业和成玲玲。 “江董事长，祝贺江氏集团三十周年，能不能让我们拍一张合影？” “江董，夫人，请问小江总怎么没有来？” “请问对江总和司徒小姐的恋情，二位是什么看法呢？” “……” 各路声音都有，记者唯恐天下不乱，恰好江哲宇跟司徒展悦还站在原地没往红毯尽头走，这就更给了记者们素材，闪光灯不停地“咔咔”亮起。 “各位，记者招待会上会有媒体提问时间。”江振业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秘书全程代言，对媒体说着这种官话。 成玲玲更是维持着表面的笑意，眼神早就扫向了站在红毯上的那两个人。 江哲宇早注意到了司徒展悦的异样，握住了她的手，凑近了她耳边说：“乖女孩儿，想翻身吗？跟着我就对了。你瞧瞧成玲玲那个脸色，想不想反将一军？” 司徒展悦的手心潮湿。 江哲宇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手牵起，放在唇边吻了一吻，记者们看到这苏爆了的一幕都疯了，同时变了脸的还有越走越近的成玲玲。 在记者们的闪光灯下，江哲宇当着众人和江爸爸、成玲玲的面，搂过司徒展悦，笑着说：“爸，成姨，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司徒展悦，我带她来见见家长。” 第463章 我是江哲宇的女朋友 江哲宇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把周围的记者们炸得晕乎乎的。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司徒展悦。” 就这么一句话，足够承包热搜话题和娱乐头条了，甚至有记者已经构思好了头条的标题—— “再现灰姑娘爱情童话传奇，司徒大长腿即将嫁入豪门。” “俘获国民老公秘术，司徒展悦过人之处。” “做到这几点，你就是下一个司徒展悦！” 江哲宇的绯闻不少，一直以来，被拍到跟女人一起的新闻数不胜数，“国民老公”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亲口承认、并且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带来见家长的，司徒展悦还真是头一个。 所以，别说是记者们吃惊了，连司徒展悦本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江哲宇的长相温雅英俊，眉目含情，他看过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他的手还扣在司徒展悦的腰上，低低地笑：“乖女孩儿，记住，最疼你的，是我。只有我才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也只有我，才能给你最想要的。” “现在，抬起你美丽的下巴，像在t台上一样自信，你会发现你的前方不过是两只纸老虎……” 江哲宇说着，掌控着司徒展悦，让她面向记者和江爸爸、成玲玲，他的脸上始终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江大少，今天这么急着公开恋情，难道说二位好事将近了？” “什么时候结婚？请问司徒小姐是不是怀孕了？” “请问二位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记者们得寸进尺惯了，再劲爆的话题都能发散得更劲爆，从结婚到怀孕生子，越问越没边儿了。 江哲宇笑笑，并不回答记者们的诸多问话，而是面对着江爸爸和成玲玲：“展悦，来，跟成姨和我爸打个招呼，懂点儿礼貌啊。” 司徒展悦的眼神终于跟成玲玲对上，占据着身高的优势，司徒展悦的目光居然是居高临下的，她张了张口，吸了口气，第一次底气十足地说：“江叔叔，成姨，你们好，我是司徒展悦，哲宇的女朋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说完这句话，司徒展悦注视着成玲玲的脸色，她居然从成玲玲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是啊，居然是笑意。 司徒展悦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江哲宇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要的，只有江哲宇可以给她，而她哥，给不了—— 她哥不会给她名分，只会对着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妹妹。妹妹呵，两个人并无血缘关系，算什么妹妹？ 除了在经济上资助她、事业上捧着她，生活上，她哥将她干干净净地撇在一边，没有辜负，也绝不更进一步。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嫂子，更不清楚那嫂子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最不能忍受的是成玲玲的辱骂，见一次骂一次，一旦出了绯闻，一概推到她的身上，像是拿把刀一次次往她的心里捅，捅破她的自尊和所有的人格。骂她不要脸，骂她攀着她哥，骂她不知廉耻地挡住了她哥和千金大小姐的婚姻。 这些谩骂，足够她在这数月里几次三番从噩梦中惊醒。 她的出身的确不怎么样，难道就不允许从泥地里爬起来的人，站高了、站直了，去触碰他们喜欢的世界、喜欢的人吗？ 凭什么成玲玲能居高临下地欺辱她？从公司到私生活，成玲玲都高高在上、主宰所有？ 她哥帮她打通了人际关系，帮她在国内开拓了市场，帮她在事业上更上高峰，可是他没有给她该有的尊严，他让她在成玲玲的面前始终抬不起头——也让她在她哥的面前得不到公平竞争的机会。 她本来就落在下风，她拿什么去和人争？ 无论是娱乐圈当红明星的身份，还是那只拿在谭璇手上的铂金包，都是她司徒展悦摆脱不了的阴影。 “司徒小姐可真漂亮。”成玲玲忽然开口，她的笑意很得体，可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含着鄙夷，“哲宇，外面冷，我和你爸爸先进去再说。” 说着，成玲玲挽着江振业，二人朝红毯尽头走去，似乎全然不在意司徒展悦是不是江哲宇的女朋友，对记者们的问话也一律不回答。 “小悦，别那么紧张，跟着我，一切都不用担心。”江哲宇在成玲玲和江爸爸走后，款款温柔地对司徒展悦说。 不过是短短的两分钟，司徒展悦的手心满满都是汗，她看着江哲宇的笑容，心里越来越复杂。在红毯周围的记者中搜罗了一圈，她没有找到想要找的那个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身不由己。 身在红毯之上，围观的人那样多，不消十分钟，整个娱乐圈乃至全世界都已经知道，她司徒展悦是江氏集团大少江哲宇的女朋友。 她哥也会知道。 她哥会怎样看待她？还是像昨晚电话里那样不温不火？ 眼看红毯时间快结束，黎肖峰姗姗来迟，自然而然引起红毯外粉丝们的尖叫，连记者中也有好些他的粉丝，此时不叫更待何时？ 然而，奇怪的是，黎肖峰跟其他人走红毯的状态不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根自拍杆，时不时对着举高的手机说着什么，甚至连走路都是倒退着走。 经纪人苏珊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边，跟记者们笑着解释：“峰峰正在做一个直播秀，朋友们可以往前一点，一起出镜玩一玩儿。” “朋友们，猜猜我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很好奇呢？来，跟着我……”黎肖峰时不时地对着镜头做一些动作，介绍着一些红毯上的趣事。 有记者当场打开了黎肖峰正在直播的平台app，揭开了真相：“这不是前不久被收购了的‘胖了吗’直播间吗？之前很火的什么‘美少女吃尸体’的直播平台，记得不？” “一开始就几个合伙人创办的，整个一山寨货，都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火了，算是直播平台里闯出来的黑马吧。现在他们家请了黎肖峰来做直播秀，这是代言人的节奏？这平台想不火都不可能了。” “牛逼，既然能来江氏集团的庆典开直播秀，这平台估计是跟江氏集团有关吧？得到大佬的关注，‘胖了吗’运气真特么好啊！” “来，透露个秘密给你们，坊间传说，是大佬看上了这家直播平台的某位小网红，一掷千金把平台给买下了，佳人从此只给大佬一个人开直播，够不够你们吹牛b的？” “卧槽，真的假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啊这是，扎心了老铁，是哪位网红？” 在真真假假的流言里，黎肖峰一路把直播开进了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礼堂内，这时，某行驶的车内，直播平台的老板也在“欣赏”直播秀—— “boss，风华娱乐已经开始物色与黎肖峰同类型的男艺人，相信很快能培养出新人来。在物色新人的同时，让‘老人’继续为公司出力，这算是榨干艺人的最后一滴血吗？”周密拿着ipad，一边汇报工作进展，一边一针见血地透底。 后排独坐的江彦丞不答，扫了周密的ipad直播画面一眼，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宝宝，你到了吗？” 电话那边响起谭璇的声音：“啊啊，我和琳达姐快下车了，好像要走红毯，我不和你说了啊，哪有人红毯上打电话的呀？” 江彦丞笑：“宝宝，你可以多注意一下红毯上的‘胖了吗’直播间，通过他们的镜头，老公能看到你。” “嗯……好嘞！待会儿见！”谭璇说着，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她的人出现在了周密的ipad直播画面里，穿一身仙气十足的白色鱼尾长裙，身材凹凸有致，最有设计感的是那套礼服的领口，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小v的设计，将露未露，肩膀和锁骨十分迷人，脖子上戴着一串北斗七星形状的钻石项链，天鹅的脖颈也不外乎如此。 她旁边的李琳达则是一身极简风的黑色礼服，大v领，干净利落，气场十足。 谭璇虽然是摄影师，可她近来人气爆棚，一走上红毯，连娱乐记者都对着她狂拍，完全拿她当明星看待。而一旁的李琳达则是颇负盛名的国际大刊中国区总编，两人一起走红毯，咖位上旗鼓相当，确实让人没想到。 谭璇轻轻提着自己的长裙，怕一个不小心踩到裙摆，视线扫了一圈儿，看到了“胖了吗”直播的字眼，顿时被那宣传语给打败了——“加油，相信自己，你是最胖的！” 这时，直播的负责人把镜头推了过来，笑着说：“谭小姐，琳达姐，对镜头说两句吧。” “……”谭璇都不知道这是走红毯的必备环节，还是江彦丞特地安排的。 李琳达不慌不忙地对着镜头说了两句，轮到谭璇了，她看着画面里，笑着说：“当你感到迷茫的时候，多吃两碗饭吧，或者可以来‘胖了吗’做一次吃货直播秀。‘胖了吗’，素人的直播平台，随时随地，想播就播。加油，相信自己，你是最胖的！” 李琳达笑着鼓掌：“谭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自家平台打广告呢，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谭璇冲镜头挥了挥手，甚至还很高调地飞吻了一个，随后才笑眯眯地跟着李琳达往红毯尽头走去。 车内，ipad已经到了江彦丞的手里，周密都不知道他们boss忽然在笑什么，那眼神哟，好像屏幕里有江太太似的……咳咳，可不就是有江太太吗？恩爱狗不需要解释。 两分钟后。 车停了下来。 “boss，到了。”周密提醒道。 江彦丞放下了ipad。 周密将车门打开，江彦丞整理着西装外套，所有的柔情笑意全部收尽，在一片闪光灯的“咔咔”声中，最后一个踏上红毯。 第464章 陌生的江彦丞 江彦丞此前出席过江氏集团诸多大大小小的活动，但从他回国担任风华娱乐总裁一职，到后来拿下凌云珠宝的决策权，所有的公开场合，几乎都不曾与江振业同台—— 除了谭菲在汀兰庄园举办婚礼那次。 那场婚礼是借的江家的场地，来宾却不是为江氏集团来的。 江爸爸仿佛是随意丢给江彦丞一个职务，任他去玩儿、去操练，玩砸了也无关紧要，并不能触及江氏集团的核心业务。 此次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是父子二人头一次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针对江彦丞“私生子”的名号，圈子里有不同的传言，传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官方”的说法。 针对这次的庆典活动，不少圈内人又在揣测，江爸爸是不是打算正式给谁一个名分了？ 晚上七点，庆典活动正式开幕，所有的嘉宾几乎都已入座，由主持界最负盛名的主持人勇哥和涛姐开场。 首先，当然由江爸爸江振业致辞，此刻大会堂里座无虚席，前排都是贵客，往后除了江氏集团的合作方，还有旗下各子公司的代表，每个人都看着那个全国第一富豪。 正值花甲之年，坐拥全国第一的资产，撰写创业史，他是绝对绕不过的一位人物。 致辞中，江振业历数了江氏集团三十年的风风雨雨，稿子写得非常好，有笑，有泪，有励志，简直是一部辛酸的、与时代发展紧密联系的创业者的奋斗史，大会堂现场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如潮的掌声。 “老大，内部消息……”叶锦天忽然凑在宋世航耳边轻声嘀咕。 “有屁快放。真不稀罕听江振业bb这么久。”宋世航不耐烦道。 叶锦天咬着他耳朵说：“刚上厕所偷听到俩人说话，据说是江爸爸的营养师还是什么家庭医生……听说江爸爸的身体不太好啊。” 宋世航更不爱听了：“关我屁事？他身体不好就不好呗，又不是我爸！我特么关心他死活。” 叶锦天压低声音：“耐心点儿，老大，你听我说完。” “放，放，赶紧的！” “江爸爸可是被江彦丞半路劫走了上千亿的项目啊，父子居然还没反目，你猜怎么着？”叶锦天也不卖关子了，一口气说了：“江爸爸这病需要那什么骨髓移植，嗨，更狗血的是，江爸爸还特么是熊猫血，绝不绝？绝不绝？” 宋世航的兴趣马上被吊了起来：“你是说……江彦丞这小子忽然回锦城，是给江爸爸配型来了？他手上有王牌？” 叶锦天耸耸肩：“你看，血缘关系多么重要，江哲宇这次估计是傻眼了，混了这么多年，一个配型就把他给干掉了。” 宋世航陷入了沉思：“江家这关系有点乱啊，谭小七最好别掺和。她丫怎么坐那么靠前？老子都没法和她说话。” 秦四摸着下巴：“今天衣服好看，项链也好看，谭小七越来越美了，可惜被猪给拱了……” “滚！”宋世航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他旁边有人不乐意了，脖子伸了过来：“宋小爷，看样子你也喜欢谭家那小妞？” 好死不死，情敌正好排排坐，坐宋世航旁边的就是齐桓三人组。 齐桓是别的都不在意，一听到“谭小七”这三个字，耳朵比谁都尖，马上凑上前跟宋世航说话。 宋世航不待见江彦丞，可未必就待见齐桓，这齐家的傻大个儿想干嘛呀？ 宋世航不痛不痒地答应了一句：“齐哥，好说。” 齐桓却并不介意宋世航的傲慢态度，商量道：“既然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不如一起把姓江的小子干掉？” “怎么干？杀人放火？”宋世航不想鸟他。 他当初就找人揍了陆翊一顿，谭小七好久没搭理他，他现在要是找人把江彦丞给干了，谭小七能饶了他？齐桓还真特么是个傻大个儿，这世道阴招是挺多，但那是能随便使的吗？城东一群烂胚子。 齐桓对宋世航特宽容，硬是拿热脸往宋世航冷屁股上贴：“宋小爷，你跟谭小妞挺熟吧？告诉你一秘密，你是谭小妞朋友，可不能让她上当受骗……” 这边，齐桓跟宋世航在交头接耳，宋世航不知道听了什么，脸色一愣一愣的。 叶锦天跟秦司晔在一旁看着都急了，这时，全场又一阵掌声响起，主持人说：“下面欢迎两位江总上台致辞，羡慕我们江董有两位如此优秀的公子。” 台上，江振业并没有下去，江哲宇同江彦丞一先一后来到了台上，优雅得体地朝江振业和主持人的方向走去。 一路都有掌声相迎，台下，第三排正中央的位置，李琳达偏头对正鼓掌的谭璇说：“怎么样？你家那位还是比较正吧？” 谭璇的目光正锁着江彦丞呢，还真没怎么注意旁边的江哲宇，听李琳达这么一说，她脸一热：“琳达姐又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 “圈子就这么大，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琳达笑了：“何况小江总亲自拜托我带你走红毯，对他那大长腿妹妹，他也只是拜托我给她上个封面。你懂的，工作上的事，拿资源置换而已，你来我往很正常，不会牵扯到这么私人的场合。你们俩要没关系才有鬼了。” 四十岁的李琳达，娱乐圈、时尚圈里混了那么久，无论是人生阅历还是敏感嗅觉，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谭璇也没被揭穿了秘密的不适感，她和江彦丞的关系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藏着没说而已。 此刻，她反倒很自然，眼神还盯着台上的江彦丞，笑道：“他演技太差了，回头我说说他。” 李琳达的关注点却另有其人，朝坐在正前方的司徒展悦看去，问谭璇：“怎么回事儿？都是江爸爸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江总的女朋友坐第一排，小江总家这位只能坐第三排啊？” 谭璇也早看到司徒展悦了，虽然是正前方，但是隔了一排，要是像李琳达这样追究起来，还真够娱乐记者写一个版面的。从对家属的安排来看江家两位公子的人气地位，这是最直观的了。 “绯闻传了一个多星期了，今天算是落了地，人生可真奇妙啊，对吧？”没等到谭璇的回答，李琳达笑了笑，针对司徒展悦成为江哲宇的女朋友，发表了唯一的一句看法，随后便不再出声。 台上，江哲宇在致辞，他在公开场合代表江首富发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无论他说什么内容，其实都不那么重要，在场大多数人想听的，估计还是江彦丞的发言。 谭璇的目光从江哲宇身上移到司徒展悦的背影上，她心里的确挺意外的，司徒展悦在这样的场合下，和江哲宇公开了恋情，消息传得很快，几乎人尽皆知。不知道江彦丞心里怎么想…… 五分钟后，江哲宇致辞结束，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像是传递什么兄弟间的情谊似的，自觉地退到了一旁，把演讲台让给了江彦丞。 万众瞩目的时刻，摄像机牢牢锁住江彦丞那张脸，江氏集团三十周年的重要致辞讲话，将作为永久的录像资料保存下来，并且明天将会出现在新闻中。 这种公开化的演讲内容，自然都规避了企业内部的秘密，说出口的，都是可公开的。 谭璇的视线像摄像机聚焦一样停在江彦丞身上，他离她有点远，站在台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陌生，他不害怕镜头，在现场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侃侃而谈，说话条理清晰，节奏不急不缓。 但是，谭璇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他的笑看起来特别公式化，仿佛某个时刻需要笑，他才将唇角勾起，他的眼里没有星星点点柔和的光，此刻，他是个纯粹的商人、江首富的儿子。 “……感谢在座的各位嘉宾，愿听我叙一叙家事，顺便郑重地宣泄我的个人情感。首先，感谢我的父亲，支持我多年的学业，放任我自由地选择我的人生。 “其次，感谢我的阿姨，她不辞辛劳地将我抚养成人，从我出生至今的涓涓养育之恩，一点一滴，没齿难忘。 “再次，感谢我的兄长多年来的承担与照顾，他背负了诸多家族重任，手足之情、血脉之亲，不敢忘怀。 “最后，感谢我已过世的母亲……” 江彦丞一字一句地表达着感谢，台下的成玲玲脸色变了又变，说到最后时，全场都在盯着江彦丞的脸，而那些窥探江彦丞身世的人，纷纷竖起耳朵，想要从中得以解惑，却深感失望—— 从江彦丞的嘴里说出来的都是父慈子孝、手足情深、家和万事兴的景象，这种场合，根本不可能探听到什么豪门秘辛。 台下的谭璇却默默地咬了咬指甲，谈恋爱真愁人，她居然能想象出江彦丞说话时那言不由衷的心境，所有伤害，一一感谢，这是唱的哪出戏？ 第465章 小螃蟹不允许这么乖 “齐哥，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宋世航被齐桓唬得一愣一愣之后，还是没丧失理智，他分析了一下齐桓话里的真实性，无论江彦丞还是齐桓，谁特么也和他没关系啊。 齐桓瞅着台上正在致辞的江彦丞，还是谦虚地主动探过头跟宋世航说话：“宋小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哥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要实锤是吧，有！知情的那位今天恰好也在现场，等这儿的场子结束，宴会厅里，咱们见真章。” 宋世航的表情已经不对劲，叶锦天和秦司晔凑过来问：“老大，怎么回事儿啊？说什么了？” 宋世航勾起的指关节敲打着座位扶手，盯着台上的江彦丞，低声啐道：“大爷的，这江家的小王八羔子怎么这么多话？还不紧不慢地感谢爸爸，感谢阿姨，感谢大哥，当这是奥斯卡颁奖典礼啊？有完没完了还。” 宋世航才骂完，台上的江彦丞已经致辞结束，父子三人一派和谐地又感谢了来宾，在热烈的掌声中被送到了座位上。 江家父子三人以及成玲玲都坐在最前排的位置，江哲宇的右侧便是司徒展悦，路易斯工作室的摄影师林永志拿着相机，时不时地给江家拍着“全家福”。 江家的全家福一直没凑齐人数，因为江彦丞的不肯配合，只能在今天这种场合由摄影师来临场发挥，然而，全家福还是少了一个人—— 林永志的目光早扫到了第三排的谭璇，特别谦虚礼貌地示意了一下。而成玲玲则歪头与右手边的江彦丞说话，问及谭璇：“小七为什么不来前排？座位已经给她安排好了。” 江彦丞的眼神瞥都没瞥成玲玲一眼，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意看向前方的舞台，台上已经开始歌舞类表演，这是每一个庆典不可或缺的环节。 江彦丞不温不火地说：“她又不姓江，想坐哪儿就坐哪儿，阿姨有本事当着谭老的面也这么说。安排？她的人生由得你安排？我们江家谁能安排她？” 成玲玲被噎住，江彦丞明显断章取义。但是刚才江彦丞在台上那一段致辞，已经够她如鲠在喉的了，明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早就扯破了脸，这就是江家目前的现状。 成玲玲不能说谭小七半句，也不能回头去看谭小七所在的位置，但她还有嘴，还希望能在这场胜负未分的战争里赢得一点什么。 于是，成玲玲以嘴为刀，企图往江彦丞心上捅：“看看你的司徒好妹妹是个什么德性，你对司徒家再好，她转身脱了衣服就往江哲宇的床上滚，被自己的所谓“恩人”咬一口，滋味如何？咬一口还是轻的，等着更厉害的……” 司徒展悦与江彦丞的座位之间，只隔了一个江哲宇。 此刻，江哲宇的手牵住了司徒展悦的手，身体也稍稍地往右倾，时不时跟司徒展悦耳语几句。司徒展悦心猿意马，在江哲宇挨近了的气息里，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左边瞥—— 可是无论她朝左边看多少次，她哥始终没有偏头看她一眼。而她也不能跟她哥说上一句话。 这种滋味，几乎成了煎熬。 “小悦，往哪儿看呢？记住，最疼你的是我，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照样给你。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哥哥我的心里可就不舒坦了。”江哲宇温和地说。他眉目含情，说话温文尔雅，一点都没猥琐恶心的样子，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埋怨。 “哥哥能带你到这种场合，那就是真心待你，明天新闻就会出版面，晒出我们家的全家福，你是我江哲宇第一个公开承认且领进家门的女朋友。难道利用完了哥，满足了你的心愿，你就想甩了哥哥？”江哲宇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威逼利诱。 “没有……”司徒展悦答应着，余光却还注视着江彦丞的侧影，只要她哥转一次头，只要她哥看她一眼，她绝不会答应江哲宇，绝不会。 可是，可惜，她哥一次也没有转过头来。 她哥沉稳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目光直视正前方的舞台，仿佛偌大场馆，没有什么值得他一回顾。 与此同时，谭璇的注意力也都在江彦丞的后脑勺上，特好看的后脑勺，她也就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吧。 心里有点异样，谭璇偷偷地拿出手机，给江彦丞发去消息…… 手机震一下的时候，江彦丞一时没动，又震了一下，他才摸出来。 短消息里，有个署名叫“螃蟹七”的说：“江十一，感觉你坐在前面有点寂寞，真想坐在你旁边。” 第二条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回头看我，但是千万忍住，已经伪装了半个晚上了，就继续忍忍吧。爱你么么哒。” 看到这两条消息，江彦丞的唇角终于慢慢地柔软下来，他们家江太太可爱到爆炸，他躁动冷硬的心在这一刻得以平复了几分，他速度打字回复过去：“小螃蟹不允许这么乖。” “噗……”谭璇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忍不住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儿来，自从出了齐桓找人买江彦丞菊花的事儿，江彦丞就学会了“不允许”这三个字，并且时常用它们造句。 小螃蟹，小螃蟹，她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个外号？污糟糟的。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节目，无论黎肖峰上台唱了什么，还是哪位天王跳了精妙的舞，江彦丞哪怕看得再漫不经心，也始终不曾回头。 谭璇盯着他的后脑勺就想笑，感觉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小时，她都能跟他后脑勺对话了。 等大会堂内的庆典活动正式结束，转场的宴会厅现场气氛就随意得多了。 然而，衣香鬓影间穿梭，却有人急了。 “人哪儿去了？江彦丞找不着了，谭小七也不见了？”宋世航眼睛都快找瞎了。 叶锦天摸了摸鼻子：“兴许提前收到信儿，私奔了。” “私奔个毛线！要真按齐大傻说的，江彦丞那王八蛋就不是个东西，必须尽快把谭小七找着了！两人在一块儿也好，正好当面对质！”宋世航来劲儿了，走到角落里，摸手机出来给谭璇打电话。 宴会厅贵宾休息室内。 成玲玲和江哲宇都被阻隔在外，而江彦丞与江振业正在对峙。刚才大会堂众目睽睽之下江家父子关系有多和睦，此刻的场面便有多讽刺—— 沙发上，江振业正在输液，他的脸色已经有显而易见的苍白。 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活动，如此重要的场合，江家的家主却中途靠输液恢复体力，说明肯定病得不轻。 然而，他的儿子江彦丞却斜靠在对面的沙发上，不管有没有病人在场，不管病人病得有多严重，他悠哉地点了一支烟，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多耗一天没事儿，我等得起。” “……像刚才那种父慈子孝的戏码，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演。你不想死，我也可以给你配型，什么都好说。但是，江振业，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江彦丞说话既沉又狠，没留半点余地，他此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只谈买卖不谈感情的商人。 第466章 江彦丞的危机 什么父子情深、家和万事兴？ 通通都是错觉。 无人在侧的环境下，江彦丞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也不拐弯抹角，仿佛多说一句话他都会觉得恶心。 江振业长相英俊，身材修长，年轻的时候更甚，虽然人到六十，却没有寻常商人常见的发福的脸和大肚腩，相反，他保养得宜，还能被称之为“帅叔叔”、“帅爸爸”，拥有一大批天真无邪的吃瓜路人粉。 江彦丞的相貌，与江振业有几分相像，与成玲玲也有几分相像，他站在那儿，便仿佛是江振业和成玲玲的亲儿子一般。 然而，江振业的精神气明显大不如前，各种药物治疗耗光了他的头发，他全身上下的身体机能也早就有问题。所以，此刻他偎在沙发上，看起来像一个可怜的、被亲生儿子威胁的老人。 “小成，我说过，我会弥补你。”江爸爸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江彦丞一听他说这句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像是生吃了千万只蛆虫，幸好嘴里有烟。 江彦丞眯着眼，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茶几：“要死的人了，恶心的话就少说两句，保你的命，也保我的命。” 江振业笑了起来：“人年轻的时候，难免会做错事。你妈妈又太倔强，要不是她坚持带你走，我们父子的关系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境地。” 江彦丞的眼神里顿时只剩冷意，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杀意”的东西：“别提我妈。” 江振业也不是寻常角色，到了这个时候，看似生死都由他人掌控，他却还能镇定自若，盯着江彦丞，笑道：“毕竟她是你我父子之间绕不过去的坎，总是要提的。” “绕得过绕不过，你都没资格提她。”江彦丞不为所动，看了眼腕表：“五分钟了，你大儿子和小老婆可能等急了。废话不多说，两个条件，办得到，我给你配型，也能给你送终，或许你还能安稳度过晚年。” 江彦丞把话说开，说到了生死，全无耐性。 江振业还是那副样子，笑着说：“说来听听。” 江彦丞把烟按灭：“第一，汀兰庄园，还给我。这庄园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第二，江氏集团给我，你退下来，以后我来做主。” 江振业脸上的笑意僵了：“你是想让我一无所有。汀兰庄园和江氏集团，是我的全部心血。” “是啊，一个代表了名，一个代表了利，江爸爸的全部就这两样。没错，我回来，就是来拿这两样东西的。我说过，该我的，还给我，你的残破身躯、肮脏灵魂，我全无兴趣。”江彦丞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就要走。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江振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 汀兰庄园，这座宅邸是锦城谭家都会屈尊来借了办婚礼的地儿，已纳入文保建筑之列，可想而知有多金贵。而江氏集团，那是江振业得以跻身富豪榜榜首的缘由。 这样两个地方，就算是江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也不敢开这样的口，说自己一定拿得下。 今天，刚才，一分钟前，江首富的小儿子口出狂言说，他为这两样东西而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九岁，而我三十岁才有了江氏集团的雏形。你不像你阿姨说的，只是个国外混不下去的杂碎。”江振业一针见血，“你把东郊那块地的项目给了谁做？你早就在谋划这一天了？” 江彦丞的脊背挺得笔直，听了江振业的分析，他回过头来，脸上一点不见被揭穿的惊慌和无措，目光沉沉地扫过江振业的输液瓶，似笑非笑：“江爸爸，千万别这么说。真得感谢阿姨和你的狗杂种死成那副德性，感谢你病入膏肓，要不然，我还真就是个国外混不下去的杂碎。” 忽然，江彦丞笑容一收，整个人阴沉不见底：“项目给谁你管不着，临死还惦记着生意呢？两个条件尽快办妥了，我接受你的垂死挣扎。否则，我这国外混不下去的杂碎，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说完，江彦丞大步朝休息室的门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冲江振业笑了，还是阴沉沉的：“对了，爸爸，你小儿子现在可不希望你死，还等着继承家产呢。你大儿子恐怕是特希望你早点死，不然他从哪儿继承家产去？你小老婆跟你的时候没名没分的，你猜她现在是希望你死，还是希望你活？啧啧，真是家和万事兴哪。” 大门拉开，江彦丞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把江爸爸一个人丢在休息室内。不到三十秒，休息室的门又打开，江爸爸的大儿子和小老婆走了进来，带着家庭医生和营养师一起，给江爸爸忙前忙后，真应了江彦丞那句话——家和万事兴。 走出休息室没几步，江彦丞忽然警觉地回头，身体的所有机能时刻保持警惕状态，他以为是有袭击。然而事实证明，的确是有袭击——他被人从背后搂了腰。 “玩儿偷袭啊？”看着腰上圈着的那两条细细的胳膊，江彦丞停止了所有戒备的本能，连声音都瞬间柔了下来，“宝宝怎么知道老公想你了？嗯？” 谭璇被他从背后转出来，笑眯眯道：“我就是知道呀。其实是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你跟人走了，想看看你是不是玩儿什么花招，偷偷和小妖精们约会呢。” 江彦丞盯着她的笑脸，他也早就笑开了，却没在这儿碰她，四下看了看，把谭璇带进了楼梯口，低头道：“宝宝，这儿没人，让老公亲亲。” 他说亲，马上就吻下来，却只是吻，没半点别的动作，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偷偷摸摸，却一点都不猴急毛躁，吻得纯粹且自然。 “只亲嘴，不准再动了，我妆花了怎么办？”谭璇被松开嘴时，先一步说道。 江彦丞笑：“老公不动，昨晚吃太饱，到现在还打饱嗝呢，满嘴螃蟹香……” “江彦丞！”谭璇忍不住喝住他，太不要脸了这个人，说话老是这样，怪就怪她听得懂，不然谁理他。 “好了，好了，老公不说了。”江彦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忽然道：“谭宝宝，过来让老公抱会儿，老公又没电了。抱五分钟，充个电。” “好吧，五分钟哦，不能再多了。”谭璇很爽快地往他怀里一扑，尽量不让自己的妆弄脏彼此的衣服，很乖地任江彦丞抱着，他的唇抵着她的发顶。 谭璇不知道此刻江彦丞是什么脸色，她也没抬头去看，一句话都没问。 她其实知道那个休息室里都有谁，江彦丞从进去到出来，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也不得而知，但是她从江彦丞妻子的角度，也就只剩下心疼。 江彦丞很少说累，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撑得住，台上台下、人前人后，泰然自若。最多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休息休息——抱着她，就算是休息了。 谭璇偶尔会产生错觉，在她的面前，江彦丞其实也一直在绷着，他说话绷着，做事绷着，睡觉绷着——只有做噩梦的时候，他才是真实的，因为他没法再伪装。 就像今天早上从噩梦中醒来后，他久久回不过来，那时的他，是不是最真实？ 抱了不到两分钟，谭璇的手机忽然响了。 “哎呀，充电断了……”谭璇从江彦丞怀里出来，拿出手机一看，是宋世航。 “我接个电话。”谭璇说着，接通了电话。 “胖七，你在哪儿呢？”宋世航开门见山地问。 谭璇听出宋世航的语气挺激动：“怎么啦？火急火燎的？” “你不是跟你们家那位在一块儿吧？”宋世航反问。 “对啊。”谭璇说。 “胖七，听我说啊，你先到宴会厅门口来，我有话跟你说，先别带你们家那位来了。事情紧急，听我的话！”宋世航难得用这种命令的口吻。 谭璇看了江彦丞一眼，还是同意了：“好吧，你别神神叨叨的。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谭璇对江彦丞说：“宋世航那边有事儿，让我过去一下，你和我一起去吗？” 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老公不喜欢你听别的男人的话。” 说完，他又笑了：“行，宝宝你先过去吧，老公去个洗手间就来。” 谭璇垫起脚，仰头主动亲了他一口：“我可不亲别的男人，就亲我老公。乖不乖？” 江彦丞舔了舔唇，神色妖孽极了，眼神炙热：“小宝宝你走不走？乖到老公不想让你走了……” “别闹，我马上走！”谭璇很不负责任地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转身拎起裙子就跑。 “宝宝你好好走路，穿着高跟鞋呢！”江彦丞把门扶住，紧张地低声喊了一句。 “啰嗦！”谭璇回头冲他笑了笑，转过走廊尽头，不见了。 也许是谭璇走路太专注，或者是惦记着宋世航的事儿，压根儿没注意到司徒展悦正贴在墙角，将刚才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等谭璇走后，司徒展悦还是没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想象她哥跟谭璇的相处居然是这种画面—— 卿卿我我，动手动脚，腻得要命。 这不可能。 那个人，真的是她哥吗？ “想什么呢？” 忽然有人出声。 “谁？！”司徒展悦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江哲宇站在走道上，带着笑意看着她。 “小悦，你这行为有点过分了，偷窥，不太好。”江哲宇笑道。 司徒展悦被戳中了痛处，忽然反驳道：“我没有偷窥，我只是路过！正好看到了而已。” “看到什么了？”江哲宇轻飘飘地问，步步紧逼地走过来，将司徒展悦抵在了墙上：“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我们小悦的脸色像是见了鬼？这就不太正常了。” 司徒展悦心跳加速，说不清是因为江哲宇的亲密举动，还是因为刚才目睹的那一幕太刺激，她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不这样……” “这样是什么样儿？”江哲宇循循善诱，“对待女朋友，不就是那个样儿吗？亲一亲，抱一抱，说几句流氓话，动一动手……” 说着，江哲宇的手在司徒展悦腰间滑动，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扣在了自己怀里：“你以为你哥是什么禁-欲的圣人？他没有女朋友，难道也没有男朋友？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挂了虚名的妹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不是！我知道！我都知道！”司徒展悦忍不住叫了出来，江哲宇精准地凑过去，把她的唇吻住，一吻即止，却只离开了一毫米，带着热气说话：“乖悦儿，别叫，有什么话悄悄跟哥说，哥最疼你……” 离得太近，眼前的人说话太温柔，怀抱也足够温暖，司徒展悦往前再动半寸，就能亲上那个好看的、正在说话的唇。这种将吻未吻的暧昧，让司徒展悦一口气喘不上来，整个人往上拔高。 可不等她震颤结束，眼前的唇已经再次吻了上来，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滋味。 在这半冷半热的两重天里，司徒展悦产生了错觉，仿佛刚才在楼梯口，主动吻上她哥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 江彦丞去完洗手间，刚站在镜子前洗手，一只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 江彦丞双眸一眯，从镜子里，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带着绝不友好的微笑，熟络地跟他打招呼：“嗨，william，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第467章 江彦丞，要死一起死 江彦丞缓缓地直起身，眼神盯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穿一身得体的礼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也就二十八九岁，与江彦丞相仿。 那只搭在江彦丞肩膀上的手有点苍白，而那男人的面色更不对，隐隐透出点儿不健康。 察觉到江彦丞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那男人笑了一下，勾起的唇角像是蔑视，语气比刚才更恶劣了—— “不是吧？william，我客套，你就真跟我客套了？啧啧，一回国逍遥了，不会真把你的老朋友给忘了吧？” 江彦丞不说话，他的唇角也泛起笑意，抽出一张纸来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感应的水龙头还没停下，和着流水声，江彦丞终于出声了：“客套还是得客套，基本法嘛。” 那男人听他开口，眉头微微皱了皱眉，手还搭在江彦丞的肩膀上，人却上前一步，跟江彦丞并肩站在镜子前，这姿态有点称兄道弟的意思。 他也不看旁边的江彦丞，只与镜子里的江彦丞对视：“行了，我的江少爷，客套也客套完了，废话不多说，老规矩，这次还是五百万，您是打算刷卡还是付现啊？” 江彦丞的手刚擦干了水渍，转而又伸向了感应的水龙头，水声再次响起，仿佛他并不打算离开这面镜子、更不打算离开洗手间，只想跟这男人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里说话。 江彦丞的脸色很奇怪，不像在休息室对付江振业似的冷嘲热讽、危险十足，更没有对待江太太的万分之一柔和，他的脸上竟有一种难得一见的妥协和畏惧，问道：“你敲诈还是勒索？” 那男人听完他这句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他一笑，整个牙口都暴露在江彦丞面前——也有问题。 那男人用空着的那只手擦了擦眼泪，忽然，另一只胳膊把江彦丞的脖子一勾，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十厘米，恶狠狠地冷笑道：“江彦丞，别以为你回国了，我就拿你没辙了。想想你在国外干的那些事儿，你老子知道吗？我们国内广大的吃瓜观众知道吗？我那儿可多的是你的料，连你第一次玩女人都是老子给你买的t，第一次玩男人也是老子给你找的货，洗干净屁股，跑回国来当大少爷了？哪儿那么容易啊？！” 江彦丞没动，任那个男人勾着脖子，仿佛所有的反抗能力都已消失，他真正遇上了他的克星。 “老子可告诉你，你的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我打算吃一辈子，敲诈还是勒索，你自己定义，老子还就是敲诈勒索你了怎么着吧？要是被查出来江首富的小儿子在国外烂透了，男女通吃，还特么是个瘾-君子，够不够你出名的？”那男人笑：“我冯皮特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要想死就特么一起死，你先死，老子随后就到。要是不想死，跟你爸要钱，啧啧，有个首富的爸爸就是好，那么多钱，够你逍遥快活一百年的。” 见江彦丞不说话，只是配合地听他说，冯皮特的脸色好看了点：“听见了没有？刚才亲小妞的得瑟劲儿哪去了？那小妞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吗？啊？” 江彦丞不答，冯皮特听不到他吱声，就要拿另一只手拍江彦丞的脸，显然这动作做过无数次了，伸过来的手又快又熟练。 然而，不等他的手碰到江彦丞的脸，他的手已经被一把攥住，接着，水声哗哗，整个世界再没有聒噪的说话声，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仿佛是开水在滚，又像是有人溺水，却被水草绊住了脚，一直没法把头钻出水面上来。 “嘭——”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周密紧张地朝里看，等见到眼前的画面，心又定下了，对站在镜子前的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没听到声儿了，还以为出啥意外了。boss，他快死了吧？” 周密说话轻飘飘的，只说话，一点不插手——即便那个自称“冯皮特”的男人整个脑袋被按在了装满水的洗手池内，不，不只是整个脑袋，还包括他的脊椎骨上半段，跟倒栽葱似的长在了洗手池里。 他在扑腾，却没法扑腾，想说话，只听见气泡声一直往外冒。 而再看一旁的江boss，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生死由人，更没有坐以待毙，他碾死栽在洗手池里的男人，像捏死一只蚂蚁。 周密还盯着池子里的气泡，手指了指，有点抖：“再十秒，肯定死……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不能再玩儿了boss……” 十秒后，江彦丞松了手，任那根倒栽葱自由地从水池里跌到了地上，以“大”字状瘫在了地面上，出于重力作用，而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本能。 周密急了：“死了，死了，死了，这下完了！” 他说着，往那人身上踩了一脚，“噗”一下，那人以昏死的状态咳出了水。 “还好没死，死了就真完了……”周密收回了脚，“boss，大家都在宴会厅等你呢，你不能在这儿玩了。” 江彦丞又重新洗了洗手，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他幽幽地反问：“好玩儿吗？”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周密忙道：“马上让人收拾干净！就是……boss你恐怕会有点儿麻烦……” 江彦丞擦干净了手，已经从地上那人的身上跨了过去，从这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不知道自己会“有点儿”麻烦？ 何止是麻烦？ 等江boss离开，周密把洗手间反锁，吹了声口哨，埋怨道：“嗨，还看戏呢？出来。” 一个蓝眼睛从最后一个隔间里走出来，笑了：“这人鬼鬼祟祟的，一路跟着william进来……” “你像个保镖的样子吗？什么事都要boss自己解决。你太没用了。”周密踢了踢地上的人：“赶紧把人弄走。我还得处理后事呢。” 蓝眼睛的乔治无奈了：“boss太能打，保镖混不下去了……把人按在水里，多少秒晕，多少秒死，这种技术我掌握不了，看来我是得考虑改行……” 宴会厅内。 谭璇一过去，就被人给围住了—— 宋世航三人，外加齐桓大高个儿，都心急火燎地看着她，仿佛等了她很久。 谭璇一脸懵逼：“叫我过来干嘛啊？” 第468章 当面对质，死个明白 “好好说话，别凑那么近，注意点儿影响。” 谭璇看他们四个越走越近，有点要绑架她的意思，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就站那儿说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千人宴会厅，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算没有江彦丞那句醋意满满的话，谭璇也有分寸，自觉保持距离。 宋世航他们三个还没说话，齐桓先不管不顾了，直截了当地对谭璇招了招手，跟唤小狗似的，又亲昵又焦急：“谭小妞，你过来，过来，哥这儿有关于你那小哥哥的情报，你要小心你的小哥哥啊！” 谭璇：“……” 自从出了齐桓拿钱叫人买江彦丞菊花残的事儿，齐桓这人在谭璇这儿算是诚信全无，连带着城东的几位爷一起成了“烂胚子”的代名词，谭璇肯过去才见鬼了。 “你看你的表情，一副不相信哥的样子，手机号也给哥拉黑了，天地良心，哥为你把心都操碎了，真特么虐，虐死了！”齐桓一脸苦大仇深，因为有“最萌身高差”，他还得低着头俯着身跟谭璇说话，显得特真诚、特委屈。 谭璇真不爱听齐桓在这儿贫嘴，无论真诚还是委屈，在她这儿压根儿不管用，她仰头冲齐桓说：“桓哥，情报就算了，虽然你个儿高，但我家小哥哥很能打，相信我，你会被打的。” 齐桓忽然就想到了鲁胖子的话——“那小子让你看好自己的菊花，他会亲自来拜访”，顿时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谭小妞，你这……” “胖七，你听我说……” 宋世航开口，直接把齐桓的话给打断了。 一见齐桓往谭小七跟前凑的样儿，宋世航就特不爽，临时的盟友关系瞬间破裂，谁跟谁是朋友啊？城东的都不要脸！ 宋世航不像齐桓，见到谭璇，还规规矩矩地不敢上手，忍着憋着扯着。 “你跟我来……”宋世航直接上去把谭璇给拽住了，扯到角落里说：“胖七，不是我跟齐家这傻子联合了啊，是他那儿得到个情报，我听着不对劲，必须得告诉你。我们之前不是都怀疑你们家小江总有问题吗？现在有人证实，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不务正业，男朋友、女朋友的换个不停，不干不净烂透了。他肯定没跟你说过吧？你跟他趁早断了，万一传染个什么病，那还得了？” “啥？”谭璇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宋世航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胖七，我说真的，我他妈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才不冤枉他！” 齐桓的话，谭璇一句都不信。但要是从宋世航嘴里说出来，谭璇就有点懵了。 依照谭璇对宋世航的了解，他虽然有时候不靠谱，可大多数时候还是能信得过的，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格也摸得很透——谭璇深信，宋世航干不出那种随口说别人是杀人犯、几个男人强x一个女人的事。 但是，宋世航这次指控的人是江彦丞…… 谭璇挠了挠头，脸上半信半疑：“证据有吗？你这样说，我很为难啊。” 宋世航转身，对齐桓说：“齐哥，你说的那人呢？趁早让他过来啊。这儿正对质呢！” 齐桓见宋世航已经把谭璇说通了，都到“对质”这一步了，忙掏手机：“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等着啊……” 看齐桓去一旁打电话，宋世航又问谭璇：“江彦丞呢？” 谭璇还懵着：“他马上就到。” “知道我们找你，不敢来了？我看他就是心虚。”宋世航咬牙，“等老子查到江彦丞的底细，我看他小子还能猖狂到哪儿去？也就胖七你傻，从小就傻，要是坐实了江彦丞做的那些烂事儿，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宋世航正在愤愤，叶锦天忽然朝宋世航挤眉弄眼，轻声喊：“老大，老大……” “胖七，待会儿我就陪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放心，别害怕，我们坚强面对……”宋世航还拍着谭璇的肩膀安慰，一个人把所有的戏都演完了，又是焦急，又是后怕，又是坦然面对。 “我说老大……”秦司晔也叫他了。 “胖七，你要相信……”宋世航眼里压根儿没别人，还在安慰谭璇，可说话的语气之沉重，都不知道是谭璇得了绝症，还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叶锦天跟秦司晔对视了一眼，心里真是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实在觉得丢脸，也不能坐视不理，秦司晔突然很夸张地举高手，朝宋世航和谭璇背后打招呼，声音也挺响亮：“嗨，小江总，恭喜恭喜啊，我们这正聊起你呢！哈哈，可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经过秦司晔的浮夸表演提醒，谭璇和宋世航都回头了，连一旁正打电话的齐桓也望了过来。 “你来了？”谭璇整个人乱糟糟的，一看到江彦丞，她虽然挺想过去他身边，但意识到这是在宴会厅内，也就只好克制住，站在原地改了口：“小江总……” 江彦丞西装革履，从洗手间解决了一个人出来，他的身上半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干干净净。 江彦丞的表情也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他坦荡地与众人对视，一一跟秦司晔和叶锦天打了招呼，随后才转向了宋世航：“宋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我今天招待不周，无意中怠慢了宋少？如果是，我先在这儿跟宋少赔罪了。” 江彦丞说话时带着笑意，语气一如既往，带着让宋世航无言以对的诚恳和客套。 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就是了。 “这个……”宋世航被江彦丞摆了一道，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什么时候看都不道德，现在江彦丞反而先给他赔罪，宋世航顿时就有点下不来脸了。 再一瞥谭小七，她丫咬着指甲在一旁看戏呢。 今天这戏，她首先是听众，等她信了，后面才能跟着一起唱。 想到这，宋世航立马回过神来了，脸皮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干正事要紧！ 宋世航立马也客套地跟江彦丞打起了招呼：“小江总客气了，今天是江氏集团的好日子，照理说小江总热情好客，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怠慢。但是呢，偶然听到小江总的一位朋友聊起跟小江总在国外的‘趣事’，让我们这些人大开眼界了啊，刚才不由自主地背后说人了，该死，该死。” 叶锦天暗暗给宋世航竖了竖大拇指。 锦城这地方，缺人精吗？从来不缺。 他们老大再不济，一个小小的尴尬还是能解决的。这不，啥也不说了，单刀直入，六个字——不要怂，就是干！最好能一把把江家这小子脸上的面具给揭下来！ “哦？哪位朋友？宋少既然这么感兴趣，不如叫那位朋友过来一起聊聊？”江彦丞微微挑眉，似乎很感兴趣，一点都没深陷危机的自觉。 谭璇眨巴着眼睛看他，全程带着微妙的目光打量江彦丞，分不清是在琢磨，还是看笑话。 “……”宋世航还真没料到江彦丞这货胆子这么大，不躲不避啊这是？ 宋世航当然找不出那人，他转头朝齐桓看去，齐桓正好也朝这边走过来。 宋世航忙招呼他：“齐哥，您那位朋友呢？小江总说要见见，也让我跟谭小七几个也跟着认识认识呗。” “哦，他电话暂时没人接，可能是在别处转悠。”齐桓边走边说，不知道该对江彦丞做什么脸色好。 “齐少，着急的话，要不我让人去找找？”江彦丞主动跟齐桓打招呼，风度上已经占了主动。 齐桓现在一看到江彦丞，居然有点儿发憷，毕竟十几个人对付江彦丞一个，不到两分钟全部被收拾干净，不仅如此，他还欠着“菊花债”呢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打不通。”齐桓看向谭璇，仿佛在力证自己没随便瞎说。 谭璇点点头，不置可否：“……所以呢？” “……”宋世航看出来了，谭璇这是越来越不信他们说的了，他心里把齐桓骂了个几十遍，关键时候掉链子，关键时候人找不着了，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儿，干嘛吃的？！ 江彦丞的目光一直没太久地停在谭璇脸上，他单手理了理袖口，笑对宋世航道：“人一时找不着也没事，今晚的客人多，照顾不周也是有的。宋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宋少说坐实了我的烂事儿，要第一个弄死我？” 谭璇：“……” 宋世航三人：“！！！” 齐桓：“？？？” 不管几人什么脸色，江彦丞继续笑：“虽然名誉这种东西只是浮云，但空口无凭胡言乱语，可能会构成诽谤罪，我不知道国内的法律什么时候允许信口开河、随意诽谤了。烦请宋少让我死个明白。” 叶锦天都想跟着谭璇咬手指了，尼玛，江家这小子牛逼啊，到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齐桓这货特么就是个渣渣？好好一个对质，被人反转了形势，局面失控啊！ 眼看着他们老大被镇住了，叶锦天忙出声解围：“哈哈，齐哥，你说说，那位朋友怎么说咱们小江总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是啊，是啊，话不能乱说，得有证据，齐哥……”秦四也跟着掺和了。 宋世航被谭璇看着，想理直气壮，又怕信错了人，他这会儿心里也对齐桓抱了三分信七分不信的态度了，骑虎难下，宋世航索性跟着顺水推舟：“对，齐哥，你怎么说的来着？我宋某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你总得让我和小江总都死个明白啊！” 齐桓被几人合力推到了江彦丞面前，在谭小七的眼皮子底下跟他的情敌正面杠，明显暴露了势单力薄的致命漏洞。 然而，齐桓也不往人群里找他那两位发小来助阵了，非常爷们儿地对上江彦丞的眼睛，说道：“小江总，那位朋友说了，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女朋友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规矩是女朋友最长交往不超过三个月，不知道现在这规矩还算不算数啊？” 第469章 谭璇没法接受的毒点 齐桓想撬江彦丞的墙脚，这是在场的几位都知道的事儿，连谭璇本人都清清楚楚。 现在，齐桓展示了最强的挖墙脚功力—— 当着谭小妞的面，揭开了情敌那不为人知的烂透了的过往。 其实，“交往对象从来不超过三个月”这种事，齐桓本人根本不在乎，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些狗屁规则，他活到现在三十四岁，见过更离谱的所谓“规矩”。 然而，齐桓今天不是来跟江彦丞比烂的，他只是想让谭璇看看，她的小哥哥到底有多能哄人，绝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纯洁干净。 还纯洁干净？呸！ 所以，齐桓又补充了一句：“呵呵，小江总，我也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今天是你们家的好日子，客随主便，我当然不敢砸场子，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咱们也算同龄人，我也有过很多女朋友，圈子里都知道，谭小妞也清楚，这都不是个事儿，对吧？” 齐桓的观点是，烂就是烂，大家都这么烂，那就烂得明白，烂得服气，剥开了让人任意指点，别在那儿裹得严严实实地装纯情哄小妞。 宋世航摸摸鼻子，他真想给齐桓鼓掌。烂人自有烂招，齐桓轻飘飘地那么一说，谭小七的脸色已经变了。 刚才谭小七听说江彦丞的那些事情还能镇定自若地咬指甲，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听着、看着，现在她已经不能了。她的视线看向了江彦丞—— 正如齐桓所说，交往过女朋友什么的，一个两个三个，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大事，谭璇也并不在乎江彦丞到底有过几个女朋友。 可是，假如江彦丞交往过很多女人，却说自己纯白无辜一尘不染，甚至敢说自己的第一次是给了她…… 这就是欺骗，是谭璇没法接受的毒点。 再看江彦丞，他自始至终面带微笑，视线扫过齐桓，等与谭璇的目光一触，察觉到她眼里的不信任，江彦丞的眉头皱了皱，终于开口回答这个本不该在公众面前交代的问题，他的声音很稳，没什么起伏：“齐少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幼就在国外读书，要是按照一个女朋友三个月这种算法，我的女朋友得有好几百个了吧？这可吃不消。” 江彦丞避重就轻，对齐桓、宋世航等人不过草草交代，算是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却看着谭璇说：“有什么误会，好好说，都能解开，背后拆人姻缘这种事，齐少得自重。” 江彦丞这话说得有点硬，虽没有彻底撕开面子，但也差不多了，齐桓这话伤谁最重？无外乎是他的太太。他没有拿狠戾那套去砸自家的场子，没对着齐桓的脸上来一拳，就算给双方留面子了。 但没人肯给他留面子。 齐桓向来是个刺儿头，认定了的事情一怼到底，现在逮着江彦丞了，他能放过他？ 所以，齐桓笑了笑，也看着谭璇，话却是对着江彦丞说的：“小江总，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拆人姻缘是要遭天打雷劈，老祖宗都这么说嘛。可天打雷劈爷不怕，就怕有人把谭小妞给唬住了，爷这心里过不去。你有娇花一朵，那是你的福气，至于这娇花你配不配招惹，就得另说了。” “咳……”宋世航又想给齐桓鼓掌，这城东的齐大傻烂归烂，可这张嘴比他敢说多了，他说出口的，就是宋世航想说的。 叶锦天暗暗捣了捣宋世航，咬耳朵：“老大……牛逼啊这货。谭小七到他手上，也到不了你手上，因为你怂。” “去你大爷的！”宋世航差点把叶锦天拍墙上。 秦四勾着叶锦天的脖子嘀咕：“叶三，你说是不是见鬼了？这谭小七到底哪儿好啊？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吗？一个个跟疯了似的，没见两面就有人给她出头？一口一个‘娇花’，啧啧，要我是小江总，老子特么不要了，你们谁喜欢谁摘走！” 叶锦天点点头：“老子觉得你说得对。照谭小七这桃花泛滥的命，谁跟她在一块儿谁不省心，倒霉催的。” 在一群吃瓜观众的围观下，江彦丞脸上的笑意已经换成公式化的了，他对着齐桓笑：“我理解齐少的心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替我家宝宝感谢齐少的厚爱。但既然是替人出头，那就拿出证据来，嘴里随便说说就成了事实，走到哪都没这样的规矩。至于交往过几人，有什么喜好脾性，人生路上有几多不顺不利，本都是我的私事，可对挚爱言说，可受外人监督，却不可受外人盘问。齐少，面子是互相给的，在此请齐少积点口德。” 被逼到这个份上，江彦丞说话还是很有条理，一层一层，滴水不漏。无论谭璇心里怎么想，他始终态度如一。私事就是私事，他不愿外人插手，那位他的挚爱，又站在什么立场上看待他？ “江爸爸来了！” “哟呵，宴会是要开始了？” “江董事长！” 宴会厅门口响起了寒暄声，一个个不同的声音在互相打招呼，看来是江振业来了。 谭璇朝宴会厅门口扫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几个男人，最后才跟江彦丞对视，终于发话了：“桓哥，小江总，别争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尤其是小江总，今晚这场合不太适合争执，你还是先处理好公事吧。做没做过，都会真相大白。几位就当给我个面子，成吗？” 谭璇一说话，齐桓马上不闹了：“行，给谭小妞面子。小江总，对不住了，但你既然说了可受外人监督，那我就监督着了。我正好去找找我那位朋友……先失陪了。” 说着，齐桓跟宋世航三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嗨，这傻大个儿……”宋世航都不知道说齐桓什么好了，这不屈不挠的精神、这咬住青山不松口的癞皮狗态度，真是太对他胃口了。 “小江总，我们也先失陪了，去吃点儿东西。”叶锦天和秦司晔适时把宋世航给拽走了，这刚打完一仗的战场，清理起来最麻烦了，他们几个只管炮轰，不管收拾，把最后的部分留给江彦丞和谭小七。 “谭老师，”江彦丞不沉默，不躲避，主动叫了谭璇。 夫妻两人昨晚有多如胶似漆，这会儿就有多隔阂疏离。 谭璇一直觉得江彦丞绷着，到哪儿都绷着，刚才放任齐桓帮着她说话，一起对付她老公，的确很不像话，她最后也企图打圆场弥补，给江彦丞留了面子。 可谭璇不得不承认，她心里不太舒服，她对江彦丞的过去，了解得也许还不如江彦丞的一个朋友多。 恋爱容易，相处不易，风雨来得太快了，谭璇丝毫准备也没有。这种时候，谈信任其实很空，双方都以理智尽量控制自己，相信江彦丞也是，所以他没有伸手抱她。 “我现在挺乱的，但在没有听完你的解释之前，我还是相信你。”谭璇抬头冲江彦丞笑了笑，“回家再说吧，你先忙你的正事。” “宝宝……”江彦丞终究还是没忍住，往前走了半步。 “别闹，我不想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谭璇往后退了半步：“我先冷静一下，你别担心我，去忙吧。” “彦丞。” 江爸爸忽然远远叫了江彦丞的名字，示意他过去。 江彦丞转头看去，众人都看着他，他是今晚万众瞩目的焦点。 然而，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他的星星、他捧在心上的那一点光，黯淡了下去—— 她和普通的嘉宾一样，带着礼貌的笑意注视着他，给他和他烂透了的江家鼓掌。 【ps：7月最后一天啦，感谢亲们的月票！电脑或者ipad登陆网页版本书页面投票，月票过月清零，请用力砸死小江这个人渣！ 周大密：秀恩爱，死得快。boss，你看，没几个人相信你。】 第470章 谭璇，我们分手吧 今晚的主角——江爸爸和他的江家，汇聚在台上，以饱满的精神气给晚宴开了场。 江彦丞作为家庭成员之一，与江哲宇一起，举杯为江爸爸庆贺早已过去的六十大寿。 摄影师林永志全程参与拍摄，偶尔穿梭过谭璇身边，还客气礼貌地请教谭璇摄影的技巧之类。 晋升为路易斯工作室的签约摄影师之后，林永志的地位节节高升，人上进，又肯努力，他甚至还拥有哈维所不具备的谦逊和交际能力。 经过这些天很多单的拍摄工作，从路易斯工作室的同事，到合作的客户，对小林的评价之高，远远强过哈维。 谭璇向来不喜欢掺和办公室政治，可她已经被哈维算计过一次，林永志作为哈维的助理，居然能全身而退，不仅没有被那次的事件波及，反而还得以晋升。 以上种种，导致谭璇在与林永志来往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带了小心谨慎的态度——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江彦丞的提醒，他让她小心林永志，与这个人保持距离。每次看到林永志，谭璇都会想起江彦丞的提醒。 江彦丞什么都能想到，他遇事从来不慌，即便被自己的妻子联合外人一起怀疑、逼问，他还是镇定自若。 自主餐桌前，谭璇端起一杯香槟，仰头喝了一大口。她知道自己不对，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回半个小时前，她会怎么做？ 在宋世航他们逼问江彦丞的时候，直接骂他们“关你屁事”？ 还是说，恶狠狠地警告齐桓——别再掺和我们家的家事了，他的一切不需要向你交代！ 为什么呢？ 他甚至也不曾向自己的妻子交代，何必向你们交代？ 谭璇又喝了一口酒，人做事的当下，对与错其实不太看得清，也并不那么重要。事情过后，才会像现在这样，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再演练一次、两次、三次，觉得自己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 人都有面子，男女都有，宋世航他们不给江彦丞面子，也等于没给她面子，上来就说你男人如何如何放-荡，从前如何烂爆了，也许他身上不干不净带着病菌，千万别传染了你。 是个人都听不下去。是个人也许都会当成笑话来听。 起初，谭璇就是当笑话来听的，江彦丞什么样儿，她不清楚过去，但至少清楚现在，他对她没的说，她是上辈子积了德才会成为他的所爱。她喜欢江彦丞，喜欢到盲听盲信，就是觉得宋世航他们在开玩笑。 可是，等齐桓说完“三个月换女友”的所谓规矩，江彦丞的反应却让谭璇寒了心——江彦丞在害怕。他虽然表面强硬，可他其实心有忌惮，他的眼神朝她看过来，想让她相信，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眼神里有欲言又止。 假如她谭小七什么也没做过，却被人指控，就算是闹到了天王老子那儿，她也敢坦坦荡荡地说，我什么也没做！去你妈的！ 他江彦丞为什么不敢说？三个月换女友的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可以一口咬定，过去那么多年，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随便他们去查！ 就算不在人前说，不与没道德没底线的齐桓争执，就算他继续维持风度，维持当晚的宴会秩序，可他已经明显露了怯，在他妻子的面前。 谭璇那一瞬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脸上也很疼，宋世航三个加齐桓一个，扇过来的巴掌，也不及江彦丞一个人重。 太难堪了，他们夫妻。 她忍着，憋着，没有当场发作，给江彦丞面子，给宋世航面子，给齐桓面子，就这么算了。 但凡江彦丞再硬气一点，他再给她点提示，给她一点底气，她能让齐桓和宋世航几个白白离开？ 没有底气，她撒不起泼，除了虐自己，没法责问多管闲事的发小和外人。 “老大，我感觉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谭小七别又要撒酒疯吧？你看她喝的……” 叶锦天他们仨在角落里猫着，没敢往谭璇身边凑。 宋世航的眼神一直盯着那边，急了：“呸，我是为了谁好？我特么心都操碎了，为了谁？姓江的小子敢做不敢让人说啊？” “老大，你真觉得齐大傻靠谱？”秦四问。 “他要是不靠谱，爷第一个废了他！自己烂，还要拉着人一起烂，太特么不是人了！”宋世航说。 正在骂人，正主齐桓走了过来，拍拍宋世航的肩膀，说：“奇了怪了，那位朋友的手机直接关机了，彻底找不到人，这事儿就更蹊跷了。越蹊跷，谭小妞那边越有问题，我看那姓江的洗不白了，别是他找人把那位给做了吧？看来，我得报警。” “你疯了哥们儿！”宋世航一把把齐桓给拉住了，眼神还扫了扫谭璇那边：“齐哥，听我说啊，事情去查就行了，没必要闹得那么大。你要是让谭小七没法做人，那别怪兄弟我第一个翻脸。谭家的事儿，轮得到咱们插手吗？谭小七刚才已经忍着没揍你跟我了，别太过分！” 齐桓想了想，也冷静了下来：“是不能这么玩儿，两败俱伤的玩法儿，老子也讨不了好处。那宋小爷，麻烦你过去跟谭小妞说一声，让她提防着点儿她的小哥哥。证人来了江家的地方，要揭发她家小哥哥的黑历史，结果人就凭空不见了，这其中的猫腻，谭小妞总有权知道吧？” 宋世航果断拒绝：“我不去！” 齐桓说：“你不去，那我可就去了啊？我说话不好听，搞不好谭小妞得咬我。这大庭广众的，我不要脸，谭小妞的脸还要不要？” 宋世航算是服了，城东的烂胚子太特么禽-兽了，光顾着捅马蜂窝，捅完就跑，什么后果都不管，还得他帮着收拾烂摊子。 实在没办法，宋世航只能硬着头皮上。 临走时，齐桓拉住了宋世航：“这么着吧，别空着一张嘴去，来，共享一张照片给你。也算是个证据了。有比没有强。” 宋世航起初还没什么底气上去跟谭璇说话，一看到齐桓分享给他的照片，瞬间肺都要气炸了，毫不犹豫地就朝谭璇走去，顺便通过微信把照片发给了谭璇。 “胖七，证人不见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好像是去了一次洗手间吧，结果就找不着人了，你说不是见鬼是什么？” 宋世航小心翼翼地说。 谭璇没说话。 手机屏幕里那张照片太刺眼，谭璇本身就是照片处理的高手，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所谓的合成陷害，是原版照片。 照片里，江彦丞靠在泳池边，蓝色的池水里上上下下足有十个比基尼美女。 不是海边的风景照，拉着比基尼美女来作秀摆拍，每个女人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挑-逗着江彦丞，亲吻着他身体的不同部位……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江彦丞应该是已经有了反应。 恶心，龌龊，无下限，异国的天地，异国的泳池，异国的美女，江彦丞。 画面的冲击力太强烈，以至于谭璇的眼睛有点模糊，照片里的江彦丞面目也跟着模糊起来，谭璇当即就捂着嘴，吐了。 “胖七，胖七，你没事儿吧？”宋世航忙拍她的背。 两人在宴会厅偏门旁说话，谭璇拿着手机的手推开宋世航：“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别跟来了。” 说着，谭璇从偏门走了出去。 没停留在宴会厅的楼层，谭璇下了一层台阶，去了下一层的洗手间，清理干净自己，她又瞥了一眼手机画面里的江彦丞，镜子里的她，面无表情。 退出那恶心的画面，谭璇拨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她直截了当地问：“二姐夫，江彦丞到底是什么来历？从前我不问，是不想干涉他的隐私，以为二姐夫至少会看在疼我的份上，给我留点余地。现在我不得不问，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想死个明白。” “小七……” “宝宝，不用问二姐夫。”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从电话里传来，一个从洗手间门口传来。 谭璇转头看去，江彦丞西装革履地站在那，他的背挺得很直，脸上是她熟悉的柔情万千，他的眼神里有诸多的情绪。 然而，谭璇不想再看他，她垂下眼眸，还是对着电话里的程实说：“二姐夫，需要我求你吗？” “谭璇……”江彦丞叫了她的名字。 谭璇的眼眶发热，但眼泪迟迟没来，仿佛都跟着刚才的酒水吐完了。 江彦丞忽然上前，将她的手机握住，在谭璇挣扎发抖的瞬间，他清晰地说：“谭璇，我们分手吧。” 第471章 离婚，我一秒都不会迟到！ 听到江彦丞那句话，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 电话里二姐夫说了什么也不再重要，谭璇缓缓抬起头，盯着江彦丞，她和平时一样仰着头看他，说话声音却比刚才更抖，她笑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上一次，去年的七月，某一天，陆翊忽然发来消息，直白的几个字，清晰到刺目，陆翊在短信里写：“年年，我们分手吧。” 不是用说的，是用写的，她好几年的感情，一个短消息就给了交代。 尔后，她不依不饶地讨了那么多的说法，可所有的一切早在陆翊发那条短信过来时已经有了定论——“年年，我们分手吧。” 刚才，她似乎听见江彦丞说，谭璇，我们分手吧。 江彦丞直呼她的名字，他的双手正握着她的手和肩膀，她的手机到了他的手里，是挂断还是继续连线中都已经不再重要。 江彦丞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听见她的问题，又如她所愿重复了一遍：“谭璇，我们分手吧。” 谭璇的脑子已经空了，她就那么直直地望着江彦丞的眼睛，听着他温柔地说话，她的心比刚才看到照片、听到江彦丞所有不堪的过去还要剧痛，这一次，她没有听错。 江彦丞真的说，分手吧。 没有谁是爱情里永远的胜者，没有人敢说，她是天之骄女，所以所有人都要爱着她捧着她，没有人敢确定，她一生能被人好好安放，没有任何法律条文规定，结了婚就必须在一起一辈子。 谭璇有点想笑，看看吧，司思，我又被甩了。也许真是眼瞎，一个一个看中的男人，通通给了她这样的结尾，毫无预兆。 谭璇清醒得很快，她刚才靠在洗手池上，现在想站直了，脚下高跟鞋一崴，她忙抠住了冰冷的洗脸台，与此同时，江彦丞俯身搂住她：“宝宝！” 他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紧张、不安，怕她跌了、摔了。 怎么现在每一个要分手的男人，都特么这么遵守着分手的礼仪，不歇斯底里，和和气气待她如初，衬托得她的一言一行像极了泼妇。 谭璇站稳了，也没推开江彦丞，仰头盯着江彦丞的眼睛，她的双眸里是隐忍许久的泪，积聚着，一滴都没有落，她看着江彦丞笑：“分手了，就别再叫宝宝了，怪恶心的，小江总你说呢？” 分手以后，她不再有年年岁岁的爱人，也不再是谁的心肝宝贝，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江彦丞抿着唇，没说话，只看着她。 谭璇的喉咙哽了一下，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笑：“江彦丞，第三遍，你说出来，我们就签字离婚。明天上午九点，我保证一秒都不会迟到。” 感谢前任，感谢将要失去的现任，教会她分手的礼仪，不出恶言，好聚好散。 然而，江彦丞看着她—— 他迟迟没有开口说第三遍。 “你说啊！第三遍！说出来！让我死个痛快！”谭璇等了很久，没等到江彦丞说话，她的耐心终于用尽，所谓的礼仪和风度也耗得差不多了，她一把把江彦丞推开。 “咝——”因为反作用力，谭璇的腰被撞到了洗脸池上，她疼得捂着腰歪在了一边，又不慎踩到了裙摆。 笑话，分手能遵守礼仪？遵守所谓的基本法？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分一次要闹，分两次也要闹，五年和三个月都好，她被判了死刑，便等着那刀利落砍下。 “宝宝……”江彦丞上去抱她。 谭璇挣不脱他的控制，终于哭了出来：“江彦丞，我不要你了！是我不要你！你本有机会解释，我说过会听你解释，你憋到现在，不得不说，你跟我提分手？要是你什么都没做，何必藏着掖着？你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放纵糜-烂，你说了便是，非得等人把枪抵在你的脑门子上，你才肯承认？松手！别再碰我！” 江彦丞不放手，他紧紧地将谭璇扣在怀中，又怕伤了她的腰，再出声嗓子已经哑得不行，他说：“宝宝，我不是江彦丞。” 谭璇：“……什么？” 江彦丞的唇贴着谭璇的耳根，这是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可江彦丞的话却如此陌生，他说，我不是江彦丞。 什么意思？ 江彦丞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抵着她的耳根说：“宝宝，别人怎么想，老公根本不在乎，枪抵在头上这种事，老公早有经验。但是我家宝宝哭了，不相信老公了，老公怕得要死，老公最怕谭宝宝说，分手吧，离婚吧，不要你了，滚开吧，你这个恶心肮脏的人……” 江彦丞的声音特别轻，轻到只有谭璇听得见，她在巨大的惊愕和匪夷所思中安定了下来，又或者是江彦丞的怀抱让她镇定，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宝宝，所有我承诺的、我对你说过的，都是真的，别嫌老公脏，老公从头到尾只有过你一个人。和你的第一次，就是我的第一次。和你的婚姻，也是我的第一次婚姻。我刚才在宴会厅里说，所有过往不必受外人盘问，只可对至爱言说，宝宝，老公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江彦丞笑了笑，他的呼吸很沉，显然情绪也不稳，但他太能克制，绝不会让自己倒下。 他顿了顿，接着说：“宝宝，在我进来洗手间之前，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所谓的证据，证明我在国外的恶心放荡？老公待会儿再给你一些资料，视频、照片都有，假如你看完，考虑清楚，还是想跟老公分手，不愿再继续这段婚姻，老公只能……” 他没继续说下去。 “……”谭璇已经懵了，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在江彦丞面前，她活得真像个傻逼。 她所求的爱人哪怕是一条蜿蜒的长河，纵有九曲十八弯也好，至少有始有终，源头和去处都有迹可循。可江彦丞偏偏像海一样深不见底，他到底有多少秘密藏在海面之下不为人知？ “别哭了……”江彦丞抽出方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笑意和从前一样：“宝宝，老公不是故意在卖乖，也不是故意想恶心你，在你没有想清楚之前，老公不会回家打扰你。” 他说完，蹲下去，把谭璇的高跟鞋脱下来，捏了捏她的脚踝，确定脚没有问题，才重新给她穿好鞋，整理了一下她的礼服，笑着说：“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继续给二姐夫打电话。” 在谭璇的注视下，江彦丞站起身，笑了笑：“又在洗手间解决问题，这个习惯真不太好。宝宝，老公先出去了。别再喝酒。视频和资料……待会儿发给你。” 江彦丞一个人说了所有的话，谭璇一个字也没接，他说着说着，脸上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了。 谭璇忽然朝他的背影问了一声：“你不是江彦丞，是什么意思？！” 江彦丞回头，弯起唇看着她，他的眼神太熬人，爱意从未消减，却似乎是走到了尽头，他说：“我是江彦丞，这是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拥有的名字。和你领证结婚的也是江彦丞。从今往后，我都是江彦丞。” “！！！”谭璇根本听不懂，她被江彦丞这前后不一的话给逼疯了。 眼看谭璇要爆炸，江彦丞笑：“谭老师，看完视频再说吧。替我跟女儿说，爸爸今晚不能回家了。” 说完，江彦丞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不到一分钟，谭璇的手机一震再震，几条视频和数十张照片一股脑儿涌了进来，所有的视频主角都是——江彦丞。 【ps：标题党吓不吓人？吼吼吼。新的一月，继续求月票，今晚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472章 居然有两个江彦丞 谭璇被丢在洗手间，感觉自己像个疯子。 不，江彦丞才是疯子。 他特地跟来洗手间，提分手，再丢给她一些他自己的黑历史—— 几张照片比宋世航发给她的那张还要离谱，每一个视频内容也都不堪入目。 男人，女人，吵闹，社交活动，各色人种…… 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视频里的某些行径若是放在国内，甚至足够判刑。 与视频里相比，那次她和江彦丞在“魅色”gay吧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难怪他当时那么镇定。纯粹小巫见大巫。 谭璇闭了闭眼，她没有办法继续看下去。 因为藏在洗手间隔间，怕有人来，谭璇没开太大音量，听不太清里面的人说了什么，但不用听清，也能看得到他们有多放纵。 脑子里乱哄哄，谭璇的情绪已经不能再正常应付宴会，江彦丞把这些视频和照片给她看，是为了验证他“三个月换一次女友”、“男女通吃”、“烂透了”诸如此类的指控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他还指望她能接受他？能和他没有芥蒂地继续一起生活？ 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哪里来的自信？ 所以他提分手？他知道她肯定会和他分手？ 谭璇正想把视频关了，脑子里忽然闪过江彦丞的那句让她从崩溃到以为自己幻听的话：“我不是江彦丞……” 不知怎么，谭璇重新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认真地盯着视频里的那个“江彦丞”—— 画面里，“江彦丞”正跟一个黑兄弟一起，与一个白人美女调-情，三个人好像都知道有人在录像，却一点儿都不在意，还对着视频表演了起来，那眼神和动作轻车熟路。 谭璇的视线始终放在“江彦丞”身上，越看越觉得古怪，画面中的“江彦丞”虽然是那个样子、那张脸没错，可他的动作、神态、甚至声音—— 谭璇把声音调大，“江彦丞”说话的声调比现在高得多，语速也快极了，英文虽然也足够标准，可他的大笑声轻浮且放纵，完全不是江彦丞现在的调子。 语气和神色也不对。 经常性的小动作也不一样。 连笑起来唇角的弧度都不一样。 “……”谭璇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里的人，她没有一刻那么希望这恶心的小电影儿早点开始，“江彦丞”赶紧把衣服脱了。 没耐心等，谭璇拖动进度条，终于看到“江彦丞”脱衣服了，谭璇盯着他后腰某处一看……彻底确信，视频里的“江彦丞”不是现在的江彦丞。 照片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因为平面的东西太固化，而视频则不同，有声音、有动态，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谭璇坐在马桶上，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居然有两个江彦丞。 想起刚才江彦丞说，“我是江彦丞，这是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拥有的名字。和你领证结婚的也是江彦丞。从今往后，我都是江彦丞。” “草草草！”谭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结个婚而已，她随便找个人结婚而已，阴差阳错爱上就算了，还特么开始玩儿烧脑了？ 两个江彦丞，两个江彦丞，两个江彦丞……谭璇念了半天，又发现视频里一个疑点—— 视频里不管男人女人，全部都以“william”称呼“江彦丞”。两个江彦丞连英文名都相同？这到底怎么回事？ 谭璇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学霸，学医的时候刻苦努力勉强毕业，她平生仅有的智商都用在了摄影上，现在，需要把智商转移到猜测老公的身份上，好玩儿吗？ 江彦丞刚才什么态度来着，他说“分手吧”。 这三个字随便拿来说？自从她打算跟他交往、打算跟他好好过，就再也没有提过“分手”，没有提过“离婚”，今天，江彦丞逼她破戒了。 两个江彦丞又怎么样？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他拐弯抹角了这么久，又是给她看视频，又是给她猜照片，又是给她打哑谜，是考验她眼力还是脑力？希望她给他什么答复？ 像江彦丞这种脑子里拐三百六十个弯、坑深一万米的人，他就不应该有老婆！ “胖七，胖七！你还好吗？在不在里面？” 担心她出事，宋世航在女厕外喊，也不怕丢人，喊得还挺大声。 谭璇一听，马上把手机收了起来，提着裙子就从马桶上起身，洗完手，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整理好自己之后，才走出了洗手间。 “没事儿吧？哭了？”宋世航关切地问，盯着她的眼睛，腰都弯下来了。 “行了，行了，我没事儿，凭什么我哭？”谭璇格开他，宋世航从小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一旦发现她要哭，跟看笑话似的一定要看到她的眼泪。 听她嘴硬，宋世航叹气：“行，你说没哭就没哭，你是老大嘛。别为江家那小子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要不我们先撤吧？留下来也没啥好玩儿的了。” 谭璇不走，径直上台阶：“要走你自己走吧，凭什么我要走？今晚这么大场面，我还没玩儿够本呢！” 宋世航听她语气挺硬的，追上去道：“你想玩儿啥？需要我们帮你整死那姓江的吗？大动作不太好，小动作还是能背地里来的！让他丫今晚讨不了好！” 谭璇没跟宋世航说江彦丞提了分手的事，她心里耿耿于怀，耸了耸肩，很自然很有底气地说道：“干嘛要整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玩我们的，不用搭理他，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宴会厅里的自助餐品种多样，谭璇和宋世航从后门进去，直奔自助餐桌，谭璇刚才吼得嗓子都哑了，又哭了一会儿，想起江彦丞让她别喝酒，她端起香槟就跟宋世航碰了一杯。 一杯下肚，神清气爽。 喝完两杯酒，谭璇的视线扫过宴会厅，宾客太多，她看到江彦丞在跟人喝酒、谈笑风生，视线仿佛也在找她。 既然是“仿佛”，那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谭璇收回目光，往自助餐桌另一头走去，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弯着腰，正在狼吞虎咽那些精致的、颜色特好看的蛋糕。 “狼吞虎咽”这个词没用错，他吃得跟抢似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把他从蛋糕架子前拽开。 谭璇看他吃得香，吃得完全没了理智，她怀疑这些蛋糕真的好吃到爆炸，她刚要动手去拿，那年轻男人忽然回头，发现有人，吓了一跳，一把把嘴捂住了：“咳咳……” 谭璇这才发现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男人”，而是十足的少年，十五六岁，和石头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呢，这位可比石头的名气大多了——薄源，童星出身，人气少年组合“bksy”的队长，小小年纪圈粉无数，尤其是数不清的姐姐粉和妈妈粉。 “嘘——”薄源把蛋糕吞下去，特紧张地对谭璇说：“姐姐，千万别让我经纪人知道，我就吃了一块蛋糕而已。真的，就一块。”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谭璇怎么看怎么好笑，她站在那儿的几十秒功夫，他就已经吞了三块蛋糕，撒谎的技术不太行啊。 谭璇太无聊，有心逗逗他，她摇了摇手机说：“我录视频了。你吃了很多。” 薄源吓傻了，愣了愣，双手合十冲谭璇祈求：“姐姐，求你了，拜托拜托，我下次不吃了！真的不吃了！” 谭璇摇摇头。 见谭璇无动于衷，薄源也不撒娇了，忽然从谭璇身边跑开，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还拽了个高个子的男人，指着那男人对谭璇说：“姐姐，这是我们公司老板顾云杰，你要勒索找他吧！” 谭璇：“……” 第473章 她也是别人的小姐姐 “老板，你跟她说。” 顾云杰一来，薄源就躲在他后面了。 “呃……要勒索多少啊？开个价吧。”顾云杰真够壕的，真假不论，顺着薄源的话就问起了谭璇。 还没等谭璇说话，顾云杰又开口：“小朋友不懂事，小妹妹给点面子，放他一马怎么样？” “……小妹妹？”谭璇瞬间抓到了关键词。 顾云杰长得很好看，实事求是地说，他比江彦丞的五官好看，跟黎肖峰偶像气质的好看又不同。 可能跟成长环境有关，顾云杰的长相一看就是富贵里养成的，带着天生的贵气和英气，又因为年纪不大，更难得的是没有盛气凌人和咄咄相逼。 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谭璇用来形容小哥哥的所谓“纯洁干净”吧。 本来就没任何矛盾冲突，谭璇当然不会生气，对着顾云杰说：“叫声姐姐，我就放他一马。” 顾云杰看了看身后的薄源一眼，仿佛在硬撑着做老板的架子，咳了一声，说：“薄源，你先走，这儿我来处理。” 薄源应该是非常尊敬自己的老板，听话地马上就走了，临走还带着那么点哀怨看着谭璇，好像犯了天大的错。 等薄源一走，顾云杰还抬着脖子瞅了瞅他离开的方向，确定人真走了，顾云杰双手抬起，冲谭璇一抱拳：“谭家小姐姐，求放过。” 谭璇“扑哧”一声笑了：“你认识我？” 顾云杰放下双手，看着她笑：“好歹我也是个娱乐公司老板，对上微博热搜的人物都要关注啊，一看照片儿，哎哟喂，这不是小时候见过的谭家小仙女吗？比小时候还好看。” “……”谭璇脸上大写的尴尬，小、仙、女？ 顾云杰的恭维也特别接地气，摆事实讲道理：“不记得了吧？我小时候跟我四叔一起，去你们家院子里偷过葡萄，你们城西的葡萄真好吃。” 谭璇瞬间回忆了起来，眼神都亮了：“哦？原来是你啊？我记得当时我们家葡萄园里有一只狼狗，你是不是吓哭的那个？” 顾云杰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又冲谭璇抱了抱拳：“多谢小仙女那时候把狗牵住了，我才能活到今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谭璇彻底想起来了，三哥和顾四少本来就是两个刺儿头，到一块儿就打，谁也不服谁。有一次，顾四少带着小侄子来谭家玩儿，又跟三哥闹矛盾了，两个人偷跑进葡萄园，摘了青葡萄就跑，被狗给追得到处钻。 顾四少身手好，奈何小侄子是个小短腿，跑着跑着被绊个跟头，谭家的大狼狗就扑了上去…… 谭璇点点头：“我有印象了。你还想吃葡萄吗？我们家葡萄现在成片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回头问问我妈，改天给你送点儿？” 顾云杰笑：“好啊！真该早点儿去找你，我惦记了快十几年的葡萄了。想想都要流口水。特别是没熟的葡萄。” “你也特爱吃酸葡萄？”谭璇说，“我们家就我爱吃。” 两个人聊得起劲儿，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笑得特开心，过了会儿，薄源又偷偷跑回来，看他们俩说说笑笑，紧张地问谭璇：“姐姐，你还勒索吗？” 谭璇不自觉就拍上了他的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勒索你？小小年纪你警匪片看多了？” 薄源被拍了一下，往顾云杰身边一躲，对顾云杰说：“老板，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开黑了！” “开黑？”谭璇没听懂。 顾云杰揽着薄源的肩膀，好得跟哥们儿似的，对谭璇笑，欲言又止：“你玩儿游戏吗？要不要跟我们组队一起玩儿？” 薄源嘴快：“来吧，姐姐，可好玩儿了！杰哥操作很牛！” “我不会……”谭璇说。 “我带你，没事的。有我在。”顾云杰拍了拍薄源的背。 薄源马上上去把谭璇的胳膊拽住了：“走吧，姐姐，你看看就会了！真的好玩儿！” 跟绑架似的，谭璇就被拉走了。 “boss，江太太和小顾总聊得似乎很投缘……” 正在应酬客人，周密悄悄提醒江彦丞道。 没说完，周密就闭嘴了，他们boss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隔了半个宴会厅的距离，江彦丞也看得清清楚楚，江太太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她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 才提过“分手”，才遭遇信任危机，江彦丞没有任何立场跟过去，更没有办法宣布主权。 周密此前的调查说，谭老当初属意从慕少扬或者顾云杰两人中选一个来做孙女婿，慕少扬现在未婚，但被诸事缠身，不可能跟谭家联姻。城东的顾云杰，家世、人品都很出众，与齐桓等人相比，算得上是世族大家里的青年才俊。 门当户对，年纪相仿，比陆翊、比宋世航、比江彦丞、比任何人都跟谭璇相配。 今天，阴差阳错碰到一起去，居然聊了那么久没停下，还转场去了别处。谭璇全程都在笑，她不哭了。 自从谭璇给二姐夫打过那个电话，二姐夫程实随后又给江彦丞发来消息，大致的意思是，谭家对他的过去了解不多，奶奶一直反对这桩闪婚，爷爷太疼小七，甚至带着偏袒，如果小七过得不好、受了委屈，只要往爷爷面前一哭，这桩婚事，领证了也没意义。好在小七这次只是在他面前哭，还没闹大。夫妻之间的事情必须早点解决，越拖越危险。 二姐夫在电话切断前，听见了江彦丞说分手，他的态度是，假如这个分手由江彦丞来提，从此锦城这块地方，江彦丞怕是呆不下去了。 假如离婚或者分手，谭小七可以既往不咎，可谭家不行，多的是为她出头的人。 这是事实。 不需要佐证。 一个身陷错综复杂的算计里尚不能自保的人，居然敢对着自己的妻子说“分手吧”，谁借给他的胆子？ 夫妻之间的关系如此不平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boss，江太太他们在餐厅那边的休息室……”周密得到了线报。 江彦丞放下酒杯，朝着餐厅的方向去了。 第474章 感谢小江总做媒 休息室里，几个少年围着一张桌子，“bksy”组合的四人都在，谭璇是新手，拿着顾云杰的手机，在他的指导下打起了皇者农药。 问，年轻人之间怎么增强感情最快？ 答，必须是一起玩游戏！ 几局游戏一打完，要么就是上过战场的过命交情，要么就成了对方嘴里的“猪队友”，老死不相往来。两种结局，肯定有一种。 作为一个游戏手残，谭璇一上来就玩顾云杰的段数，系统匹配的对手都是高水准，两局玩下来，把队友四小只给坑得哇哇叫。 “姐姐，求求你，你还是勒索我吧!”薄源都快气哭了：“我输不起啊，真的输不起！” “杰哥，你找的这位姐姐能不能靠点儿谱？”另一个少年也跟着队长叫起来。 “嘘——”顾云杰站在谭璇身后，一根手指抵在唇上，无声地冲四小只做了个安静的提示，薄源撇撇嘴，不敢说话了。 “没关系，你的操作很好，就是不太熟悉这些英雄，也不熟悉团队战。接下来听我说，咱们再来一把。你要是打不过，就躲在他们后面，不要一直往前冲。”顾云杰的耐心很足，一点没埋怨谭璇的意思。 谭璇秉持着一个成年人的尊严，在一群小鬼面前丢了脸，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认真听顾云杰指挥，聚精会神地上了“战场”。 “对，对，对，砍它！砍它！姐姐，把它当成你最讨厌的人，打死它！冲啊姐姐！”薄源一边打，一边鼓劲儿，五个人都玩嗨了，整个休息室里充斥着短兵相接、法术特效的声音。 谭璇一听，手下的操作都没停过，最讨厌的人，最讨厌的人……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 不一会儿功夫，系统传来音效：“you have been ined.（你被敌方击杀。）” 谭璇横尸当场。她把对手想象成江彦丞，结果还是死得很惨，想象有个毛用？ 四小只很快都被杀了。 薄源捂住了额头：“又一次团灭啊啊啊！” 谭璇回头看顾云杰，把手机递还给他：“我真玩不了这个，还是你来吧，再输一次，他们要砍我了。” 顾云杰笑着接过手机，坐到了谭璇身边：“那我打给你看？一开始就推你上战场太残忍了，等你觉得有意思，单独练个号，我带你。” 谭璇也没地方去，外面的世界未必比几个孩子好玩儿，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她便努力去看顾云杰操作，游戏高手就是牛逼，顾云杰一上场，四小只跟找到了领袖似的，在他的带领下，攻占了敌方的阵地，眼看要夺取最后的胜利，忽然来了个电话…… “我靠！”四小只炸了，“杰哥你今天行不行啊！” 顾云杰不好意思地对谭璇笑了笑：“当老板真没意思，打游戏老是被人打断。我接个电话。” 顾云杰说着起身接电话，四小只只好继续奋战，有死有伤，勉强赢了一局。 游戏外，四小只还是十分有礼貌，给谭璇又是倒水，又是拿吃的。吃的摆上来，少年们却都不敢动。 谭璇看着薄源，问少年们：“怎么不吃呀？蛋糕很好吃哦。” 少年们摇头：“唉，经纪人不让吃，我们需要保持身材。” 谭璇问：“你们这么小，就要保持身材了？偷偷吃一点也没关系的，对吧，薄源？” “啊！”薄源忽然叫了一声，紧张地指着谭璇脖子上的项链，说：“啊，姐姐你……你的项链真漂亮！北斗七星，对不对！太好看了吧！” 薄源这么一叫，其余几个少年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谭璇脖子上的项链：“第二颗钻石最好看了，姐姐，这是哪家珠宝品牌啊？” 几个少年，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出席过诸多场合，待人接物一点都不露怯，甚至对奢侈品的牌子也如数家珍，不是同龄人可比的。 “项链真的好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设计，第二颗好像是血钻吧？”顾云杰打完电话，又坐到了谭璇身边，“独家订制？” “……”谭璇的手不自觉抚上了项链，北斗七星的项链啊，应该是独一无二的设计，那个人也说了，项链很特别，连那夜虞城的风也很特别。那夜天上虽然无月，心里却很亮堂。 可是，一个小时前，那个人说了“分手”…… “随便戴戴，不知道是哪家的品牌。”谭璇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继续打游戏吧，再打两局，估计咱们也得出去了，你们都猫在这里不太好吧？” 顾云杰配合地回到游戏界面：“要是被我妈抓到我躲在这儿玩游戏，四小只，你们也惨了。赶紧的，打完两局就出去。小七，你看选哪个英雄？安琪拉？” 谭璇凑过去，指着屏幕里：“韩信。” 顾云杰笑：“那就韩信。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安琪拉……” 休息室门外。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江彦丞站了会儿，江太太跟人说说笑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看顾云杰打游戏，看到精彩还是紧张处，恨不得自己上手。 江彦丞没有理由敲门，或者推门进去，连误入都显得欲盖弥彰。 他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忽然感觉背后有响动。 江彦丞回头看去，一个中年女人压低声音说：“嘘，小江总，别出声儿。” “张董。”江彦丞认出人来了，这是顾云杰的母亲、君临集团的董事长张丽云。 张丽云的视线从玻璃窗收回，满脸欣慰地对江彦丞说：“小江总，我们借一步说话吧？回宴会厅聊聊？” 今晚是江家的主场，陪好客人是首要目的，江彦丞没理由推辞，跟着张丽云的脚步，两个人从窥视的位置离开。 “我们家云杰是个傻孩子，从小沉迷游戏，整天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不是打游戏就是聊游戏项目。我和他爸还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以后连孙子都抱不上……”张丽云作为顾家的媳妇，言行举止大方得体，一丝不乱，这番话说的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江彦丞应道：“年轻人，喜欢玩很正常，张董不必过于担心了。小顾总很优秀。” 张丽云笑：“说实话，之前也给他介绍过几个姑娘，但是一玩游戏，眼里马上就没了姑娘，只有什么兄弟还有队友。刚才我真是意外，玩游戏也不忘和姑娘说话，游戏输了也不在乎，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耐心。” “……”江彦丞只能笑，他不好发表任何看法，他能说什么？ “感谢江氏集团这次庆典活动，要是云杰真能有好消息，那江总一家人算是他们的媒人了。”张丽云从服务生那儿端起酒，朝江彦丞举杯：“小江总，我敬你。” “……张董太客气了。”江彦丞已经成了木头人，应酬都是机械化的动作。世事的确难料，他成了谁的媒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宴会也已经接近尾声。 江彦丞还在跟人喝酒、交谈，视线没有离开过那个入口。 “魂不守舍啊彦丞？” 江哲宇忽然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过来，挑明了整个晚上江彦丞的精神状态。 江彦丞瞥了他一眼，江哲宇身边的司徒展悦眼神躲闪着叫他：“……哥。” “彦丞，别绷着一张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和小悦的男女朋友关系有意见呢。”江哲宇搂着司徒展悦的腰，把她带到江彦丞跟前来，拍拍她道：“来，小悦，一家人喝一杯，以后就真是一家人了。彦丞，你是不是要改口叫小悦‘嫂子’啊，哈哈。” “哲宇哥！”司徒展悦的语气明显一慌。 “小悦，这是事实，你害羞什么？”江哲宇捏了捏她的脸。 江彦丞全程无动于衷地目睹他们亲密或是争执，不仅没生气，他反而先举起了酒杯，朝向江哲宇和司徒展悦两人：“恭喜二位，什么辈分都好，并不重要。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着，江彦丞将一杯酒饮尽。 司徒展悦一直在抖，抖得厉害，江哲宇将她搂在怀里，眼神幽暗地跟她碰了一杯：“喝吧，小悦，你彦丞哥都发话了。来，干杯。” 等江彦丞喝完杯中酒，视线却早已经转移—— 餐厅到宴会厅的入口处，顾云杰一行人终于出来了。 江哲宇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边，语气很不明朗地笑道：“彦丞，你也挺辛苦的吧？谭家的小妞没那么容易搞过来的。再说，搞过来了又怎么样？说不定你只是她的一个玩物而已，听大哥一句话，千万别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司徒展悦的目光从江彦丞身上转移到远处的谭璇身上，谭璇在这种场合，毫不避讳地跟另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说说笑笑，仿佛压根儿没想过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明明，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她哥还说，我和你嫂子在一起呢。 这份感情里，到底她哥卑微到了什么地步？这种女人，她哥怎么可以忍受？这世上的感情到底有多不平等？ 司徒展悦不明白，任何人都可能为情所困，她哥怎么能是其中一人？如果他也会陷入爱情，那么过去的那些年，所有被他抛诸脑后的女人，包括在洛杉矶的旧人，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当英雄站在风口浪尖，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担，苦的，难的，他都受过，那时，他是阳春白雪，受女人崇拜、恋慕，却永并不会被记恨。 可是当英雄爱上一个女人，且被这个女人折磨、怠慢、抛弃，给了他完全不对等的感情，那么，无论是英雄还是那个被他所爱的女人，通通都有了罪。 英雄的罪名是不该为情所困，不该食人间烟火。那个被英雄所爱的女人的罪过则更严重，她玩弄人心，不知珍惜，罪无可赦！ 在司徒展悦的心里，一种巨大的心理折磨愈演愈烈…… 另一边，宋世航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什么情况？！谭小七跟谁在一块儿呢？老子没盯着她才多久？一个小时？怎么她丫又勾搭上一个小白脸儿了？！草啊！”宋世航咆哮。 “老大，什么勾搭？你话不要说得太难听啊。我看是那小子在勾搭谭小七，一脸陷进去的样子，啧啧，还挺纯情的！”叶锦天在远远观察那边的战况。 “可不是？刚才都说了，谭小七就是桃花泛滥的命，谁是她男人谁倒霉，老大，你咆哮什么啊？你又不是谭小七男人。”秦司晔继续插刀，他们早就习惯了，谭小七的桃花嘛，从小就泛滥啊，虽然至今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男人为她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话说，老大，你不是把照片儿给谭小七看了吗？”叶锦天八卦道：“谭小七什么反应？他们俩还没分？还是说分了之后，谭小七马上找了下家？” 宋世航血都快吐光了：“她要是那样还不分手，老子真是服了那姓江的小子了！肯定分了！” 秦司晔敲了敲桌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下手晚，永远娶不到老婆。晚一个小时也不成。” “去你大爷的！”宋世航快崩溃了，一挥手：“走，过去看看！” 三个人浩浩荡荡往谭小七那边走，刚走近，看到一个大高个儿拦在了顾云杰面前，身后还跟着兰晓鹏和董仕两人。 顾云杰特别懂礼貌，挨个儿叫人：“桓叔，小鹏叔，董叔。” 兰晓鹏跟董仕特别随和地应了：“嗳。小杰啊，越来越帅了啊。” 齐桓的脸色好看极了，青一块白一块，说话都结巴了，对顾云杰说：“大侄子，你这……你这不行啊，你跟谭家小妞不配！” 谭璇满头黑线：“……” 顾云杰看了谭璇一眼，不太好意思地说：“桓叔，你别闹，我跟小七现在只是朋友，特别聊得来，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儿过。” 兰晓鹏快笑抽过去了，董仕拍了拍他：“淡定！听桓叔怎么说……” 一个个都跟着叫他“叔”，齐桓真气炸了，才干掉了江家的小子，怎么一转眼谭小七又被顾云杰盯上了？ 但是，齐桓这人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管顾云杰是不是顾景臣的侄子，谁挡道儿，他就ko谁。 所以，齐桓憋着口气，看着谭小七说：“谭小妞，你交朋友不能找顾云杰。” 谭璇跟顾云杰同时问：“为什么？” 谭璇是不可思议，顾云杰是急坏了。 齐桓哼了一声，特得意地说：“谭小妞，你想啊，你跟我交朋友，顾云杰得叫你婶儿，你要是跟顾云杰交朋友，你得叫我叔，他辈分太小了！你多没面子啊！绝对不行！” 第475章 江太太的确不相信他 听完齐桓的理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只有兰晓鹏跟董仕在齐桓身后鼓起了掌：“桓叔，厉害厉害！” “……”谭璇想抽自己一嘴巴，为什么要搭理齐桓这货？ 这货嘴里说得出来一句正常的话吗？ 谭璇尴尬地笑了笑，没接齐桓的话，找借口道：“呵呵，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谭璇跟众人点了点头，径直往宴会厅外走。 这场合，她要是再陪他们闹下去，就不止是头疼了。 等谭璇一走，顾云杰急了，压低声音对齐桓说：“桓叔，你干嘛呢！我小时候的朋友，你把她吓走了！” 目送着谭璇的背影，齐桓带着那么点心满意足，拍了拍顾云杰的肩膀，以长辈的口吻说道：“大侄子，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要说小时候，我连你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还记得！” “哎呀，桓叔！”顾云杰想上去捂齐桓的嘴。 “所以说，提什么小时候的事儿？而且，你学什么不好，跟你叔抢女朋友，没大没小的！”谭璇一走，齐桓也不结巴了，直接开口让顾云杰退出。 宋世航他们三个人听了，互相对了对眼，齐大傻这货是真不要脸啊，不管谁的墙脚他都要挖，挖到江彦丞，再挖倒顾云杰，这死皮赖脸的精神，简直令宋世航惭愧。 叶锦天还想损一损宋世航，宋世航却又一挥手：“走了，走了，看什么热闹？去打个招呼我们就撤了，胖七肯定是想借尿遁，正好咱们一起走。陪这几个货玩下去，迟早成神经病。” 宋世航说走就走，径直往江彦丞和江哲宇那边去，笑道：“小江总，江总，今晚真是荣幸啊，能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酒喝多了，我们几个就先告辞了。” “宋公子客气，慢走啊，路上小心。”江哲宇把人往外送。 宋世航却回头冲江彦丞道：“小江总，我也替谭璇说一声告辞，她就不过来打招呼了，二位留步。” 在江哲宇异样的笑意中，宋世航三人走远。 江哲宇笑对江彦丞道：“挺有意思啊，小七的代言人什么时候成了宋公子了？彦丞，你跟小七没问题吧？今晚全程无交流，我可是听到小道消息说，你跟小七是形婚啊，有这回事儿吗？” 江彦丞的处境忽然变得被动，失去了江太太以后，任何人都可以在他的身上插上一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成了什么。 江彦丞的笑很虚假：“大哥的消息够灵通的。” 司徒展悦一直跟在江哲宇身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形婚”两个字，她也不自觉看向了她哥。 可是她哥没有给她反馈，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江哲宇却笑着搂过了司徒展悦：“别为你彦丞哥操心了，小悦，你彦丞哥什么心理素质，你不知道？行了，宝贝儿，你去旁边玩会儿。” 宴会快结束，嘉宾一个一个过来打招呼、道别，江哲宇把司徒展悦支走，和江彦丞并肩而立，说着“悄悄话”：“我以为你有多能耐呢，那么讨人喜欢，能把谭小七弄到手……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孬种。” 江彦丞看向他，弯起唇角：“最可怜的是，连一个孬种也能取代你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大哥，感谢你为江氏集团所做的一切，我敬你。” 江彦丞朝江哲宇举起酒杯，那眼神太张狂，以江氏集团所有者的身份。 被妻子抛诸脑后又如何？他再痛，也不能让对手好过。 “血缘是个好东西，敬血缘关系，敬父子情深。”江彦丞的刀子往里捅了又拔出来，幽幽道：“大哥，一千万买我消失？嗯？孬种的命还真便宜。” 江彦丞说完这句，江哲宇脸上的笑意已经僵了。 江彦丞放下酒杯，看了看还有半数的宾客，笑道：“有大哥在，相信肯定能让客人宾至如归，我就先回去了，大哥你辛苦了。” 什么都不再看，江彦丞擦了擦手，转身朝宴会厅外走去。无论怎么不顺，无论是否风雨飘摇，他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 江哲宇忽然握紧了拳头，江彦丞可以甩手就走，他却不能。因为江彦丞有恃无恐，单凭着那身血，就足够成为江氏集团的继承人，连江振业也不敢轻易与江彦丞翻脸。 世道如此不公，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他的所有，他江哲宇担着一份虚名活到今天，不得不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就只配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不服！ “哲宇哥……” 看到江彦丞离开，司徒展悦又走了回来，江哲宇在看到她时，瞬间恢复了一贯的笑脸：“小悦。” 可这一次，他的笑意之中又掺杂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苦涩：“小悦，哥心里很疼，有苦没处说，今晚这里结束后陪陪我，好吗？” 当一直独当一面的男人，忽然露出脆弱的一面，哀求着让女人听他说说话、陪陪他，这种杀伤力足够挑起女人的保护欲和母性。 司徒展悦心里也不好受，同样无处可说，江哲宇的眼神让她没法拒绝，她点了点头：“嗯。” …… 江彦丞在地下停车场碰见了顾云杰一行。 顾云杰的母亲张丽云拍着儿子的背，笑对江彦丞道：“小江总，今晚感谢盛情款待。我们云杰不太懂事，希望以后有合作机会，到时候还请小江总多多照顾。” 母亲给儿子铺路，这情形很常见，张丽云是个干练的女人，衬托得顾云杰有点甩手掌柜的稚嫩，他的脸上只有年轻和干净，眼神也十分友好。 顾云杰朝江彦丞伸出手：“丞哥，请多关照。” “小顾总。”江彦丞与他握了握手，语气也很友善。 周密站在江彦丞身后，表情有点玩味，被傻白甜情敌恭维，还请他多多关照，求他们boss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寒暄完，顾云杰笑问：“丞哥，你玩儿游戏吗？一起组团pk啊！” 不等江彦丞回答，张丽云瞪了顾云杰一眼，无奈地对江彦丞说：“小江总，别听他的，天天就是游戏、游戏，玩儿游戏能给你玩出个女朋友来？云杰，走吧，回家去。” “女朋友也要看缘分啊，缘分该到的时候就到了，跟打游戏有什么冲突？”顾云杰不好意思的揽着他妈，对江彦丞笑了笑，似乎在寻求认同：“丞哥有女朋友吗？” 江彦丞弯起唇，笑了笑：“有。” “……”顾云杰说不出话了。 张丽云又瞪了顾云杰一眼，教训道：“你看看，小江总也有女朋友。你回去，我们好好说说今天晚上的事儿。” 说着，张丽云还朝江彦丞点了点头，眼神里都是笑意，似乎在说“你懂的”。 “张董慢走。”江彦丞公式化地笑了一声。 周密把车门打开，江彦丞坐进去，远远听见张丽云母子的声音飘过来，虽然轻，却很欢快，透着温馨和愉悦—— “她不错吧？” “嗯。” “好女百家求，你不能等，得行动起来，晚上回去和你爸商量商量。” “太快了吧？我只有她的联系方式……她也未必喜欢我啊……” “拿出你打游戏的精神去对待女孩子，当成你的boss来打。迟了，她就是别人的boss了。” “老妈你很有经验啊……妈，我跟你说，今天齐桓、我桓叔他真的……” 坐在副驾驶的周密忽然出声：“boss，去哪儿？” 晚上，在女洗手间外给boss还有江太太把风，周密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boss说，今晚不回家…… 作死的今晚不回家哟。 不回家，刚好小顾总给江太太打电话什么的……多方便啊。 江彦丞手里握着手机，手机里，一条消息也没有。 “回紫禁豪庭。” 忽然听到指示，周密忙对司机说：“开车，紫禁豪庭。” 看看，玩脱了吧？还是要回家去。早知道不要放什么狠话了。而且……江太太今晚回家吗？周密表示很不确定。 江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主，他们boss没有见识过？ 夫妻间的事情，周密再操心也没用，全程闭嘴，不敢多说话。 等车开进紫禁豪庭，江彦丞下了车，乘电梯上了八楼，站在802门前许久，没敢直接拿钥匙开门。 听到里面有声音，他才拿出手机，给江太太打了个电话。 屏幕上“螃蟹七”三个字明晃晃的，得到的提示却是“正在通话中”。 无论打多少次，都是“正在通话中”。 看起来不像是秒挂，而是真的在通话中。 江彦丞又站了会儿，转身回了801，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深秋的夜，从宴会结束就开始下雨，天也跟着心情阴沉了下来，江彦丞点了支烟去阳台，才吸了一口，就发现隔壁阳台，江太太也在抽烟。 不仅如此，江太太也看到了他，她抽烟的动作一顿，和人通电话的声音也停了。 过了一会儿，江太太敛下眉，对电话里的人说：“没事，二姐夫，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江彦丞甚至没有力气再去吸烟，脑子里一团乱麻—— “如果不相信我，就继续给二姐夫打电话。” 是的，他丢下过这句话。 而江太太……的确不相信他。 第476章 江彦丞，要脸吗你！ 半开放式阳台。 秋雨阴冷，几丝雨点吹进江彦丞的脖子，冰凉凉，一直凉到心里。 然而，江彦丞不能走，不能动，沉默地站在801的地界，等着802那边江太太打完电话。 江太太连礼服都没换，还穿着那身他买的裙子，礼服轻薄、无袖，她的胳膊和肩膀都露在外，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802只开了一盏灯，阳台的帘子拉了一半，灯光受阻，阳台外就显得昏暗，江太太站在阴影里。 江彦丞看着看着，转身面对着她，还是开了口：“宝宝……先去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谭璇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跟电话里的二姐夫说话，她也没停止吞云吐雾，整个人显得特别克制，以冷暴力应对江彦丞的关切。 江彦丞连烟都抽不下去，叼在嘴里显得特颓废，江太太也不理他，有一种从此不用他再管她的闲事的意思。冻了、累了、饿了都好，与他何干？ 就这么冷了三分钟，江彦丞把烟按灭了，对那边的江太太说：“宝宝，你不听话，我先回家一次……” 谭璇还是不理他，既不同意，也没阻止，随他去。 江彦丞却已经从阳台栏杆上直起身，从门进客厅去了。 再次到了802的门口，拿钥匙开门…… 开不了。 门从里面反锁了。 江彦丞拿着钥匙，又退回了801。 门被反锁，不给他进去的机会，江太太的所有态度都表明——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说不回家，那就别回家了。他说分手，那就分手吧。 等江彦丞再回到801的阳台，江太太已经打完电话了，她什么都没对他说，死刑还是释放，结果迟迟未落。她握着手机，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两眼，径自进客厅了。 接着，阳台门一拉，窗帘一合，看都不让他看家里的灯光，丢给他一片彻底的黑暗。 江彦丞一个人被晾在了隔壁阳台。 新装修的801特空，没有人气，连灯光也不够暖，江彦丞又点了支烟，一个人安静地抽完。期间，江太太再没出来，连小丢也没出来，只有冷风吹。 给江太太打电话，她拒接。打到后来，一直没人接。被流放千里也不过如此。被流放在家隔壁，都怪他自己。 第三支烟抽完，江彦丞脱了脚上的拖鞋，挽起了衬衫的袖子，一分钟后——他到了802的阳台上。 平复了一下呼吸，把被他踢倒的一盆植物扶起，江彦丞拧开了阳台的门，赤着脚从帘子里钻进了家门。 小丢正在玩猫架上的小老鼠，她最喜欢这个玩具，每次都玩得起劲，又扑又咬。听到阳台的动静，小丢马上望过来。 一看到江彦丞，忙丢下小老鼠，兴奋地跑了过来，扒拉着江彦丞的裤脚，想要他抱。 江彦丞弯腰把它捞进了怀里，亲了亲，带着笑意：“乖女儿，爸爸回来了。” “要脸吗你？”一个声音从沙发前的地毯上响起，谭璇抱着双膝坐在那，冷漠地盯着他，对他从阳台爬进来的举动没什么太大的意外，只是冷漠，“说了不回来，从阳台爬进来？身手好了不起？说话是放屁？” 江彦丞抱着小丢，一句话不敢接，他蹲在小丢的专属地毯上，跟她隔了半个客厅的距离，半晌才轻声说：“宝宝，老公担心你和女儿，回家看看。” 谭璇还穿着那身礼服，对江彦丞小心翼翼的死皮赖脸无动于衷，她的视线甚至没盯着江彦丞，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客厅没开电视，除了小丢的“喵呜”声，静悄悄的，谭璇坐着，江彦丞单膝跪地，谁也没再说话。 忽然，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是谭璇的手机。 谭璇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接通了。 接通后，她脸上才浮出笑意：“杰哥，到家了？” 太安静了，连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江彦丞都听得见。 顾云杰遵照着他母亲的要求，趁热打铁给谭璇发来了晚间问候，顾云杰体贴地说：“晚上有点冷，我都来不及送你，你们女孩子的礼服太冷了，有没有冻着？” 谭璇笑：“不冷，我也已经到家了。四小只今天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差点害你们掉级了。辛辛苦苦打了那么久的段位……” 顾云杰忙说：“没有，没有，他们都很喜欢你，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和你一起打游戏，尤其是薄源。” 谭璇笑：“是吗？薄源不怕我勒索他啊？” “哈哈，他自己不听话，偷吃东西，被勒索也是他的错。对了，小七，我看过你最近几期杂志的作品，拍得很棒，有没有兴趣给我们公司的艺人拍片？四小只年底也有一个封面，薄源也许希望你来给他们拍……” 顾云杰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根本没断过，一直往下抛引子，从摄影聊到游戏再聊到小时候，分享城西、城东的一些趣事，两个人电话里足足聊了四十分钟。 江彦丞听了四十分钟，一句话没说。 “行，那过几天我去参观你的摄影展，到时候给我讲解？我是个不太懂摄影的人，但是很喜欢……好，到时候联系。晚安，你早点休息。” 等顾云杰那边挂了电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谭璇看向江彦丞，他还单膝跪在那里，小丢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眉头是皱的，显然隐忍已久。 谭璇盯着江彦丞，刚才跟顾云杰聊天时的所有笑意都消失不见，冷着脸开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跟别人聊天，不需要向你报备吧？” 江彦丞抿了抿唇，眼神已经暗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谭璇忽然从地毯上起身，赤脚奔向了书房，翻箱倒柜的一阵折腾之后，她拿着一些东西又跑了回来，居高临下地对着单膝跪地的江彦丞说：“江彦丞，我不管你是哪个江彦丞，站起来！” 江彦丞此刻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她往哪儿牵引，他就往哪儿走。现在两个人的场合，她就算让他跪下，他也会听，何况是站起来。 江彦丞轻轻地把小丢放回了猫窝，随后站起身，半边腿有点麻，他的视线落在谭璇手里的东西上，喉咙就是一哽。 谭璇仰视着他，毫不回避地对上他的眼睛：“江彦丞，你说我不相信你，那你相信过我吗？你不信我对你是真的喜欢，我不信你那些乱七八糟遮遮掩掩的过往，既然彼此不信任，你说的对，不如分手！你今天已经说过两遍了，一次就说了两遍，我现在只要听第三遍，今天，还有四十八分钟，你一次说完吧！说完，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明天不是假期，一切都会在明天结束！算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拖进这段窝窝囊囊的婚姻！都是我的错！” 她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拍在了江彦丞怀里：“还是遵守婚前协议，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家业也好，你的项目利润分红也好，都是你的，我一分钱都不要！还有你的项链、你的耳环、你的相机、你的保温桶、你的礼服、你的包包、你的支票，你的所有，都拿走！全部拿走！” 江太太彻底清算过往，一笔一笔记的清清楚楚，说话一丝不乱，到了这一刻，两本结婚证从他怀里掉在地上，江彦丞才彻底相信，他要被放弃了—— 江太太不要他。 小丢被掉落的七七八八的东西吓得跳上了猫架，惶恐地看着对峙的两个人。 阳台的门没关好，大风吹起轻薄的内纱窗帘，像是要在家里也落一场雨。 江彦丞一动也不动。 第477章 孬种，滚吧你！ “说啊！再说一次，说出来你就解脱了，江彦丞，你觉得你说了分手，我会怎么求你？你希望我怎么求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经过了那么多事，分个手不会死，你惜命，我也是，既然不会死，那就分分看……” 江彦丞已经濒临崩溃，江太太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她的情绪从激烈到平缓，从未有过的理智。 小丢在猫架上瑟瑟发抖，冲两个人叫个不停。 “还有，我有说过我是什么天仙吗？我有说过我有多好吗？每个人都特么要喜欢我？我说过我不会再有婚姻，不会再爱人，是你，是你江彦丞把我吹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每一次、每一天都哄着骗着说，你真好，你真好看，你真是天使，你特么是仙女！呵呵，把人吹上天，一转身又随便松开手，随便那个仙女摔成烂泥！” “很好，你摔我，我就摔你！你这种人，最不负责任了！现在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谭璇说着，俯身把掉在地上的结婚证捡起来，又拍在了江彦丞胸口：“分手是什么意思你不懂？你分过，我也分过，大家都懂。” “分手以后，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可能与我有关，只除了你以外！我刚才打了四十分钟的电话你就受不了了？分手以后，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只除了你以外，你也能忍受是吗？！！” 谭璇到后来几乎是在捶江彦丞的胸口：“挺好的，江彦丞，你别着急，一次说完，我特么忍了你一个晚上了！最后一次，你说不说！不用你说太多话，嘴巴张开，两个字，分手，说啊！” 江彦丞岿然不动，抱着怀里的所有旧物，眼眶红得吓人，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说。 别人没有办法杀死他，可他的妻子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致他于死地。 吵完架，江太太偃旗息鼓的时候，客厅特安静，谭璇盯着江彦丞，胸口剧烈起伏，声音淡了：“你说不说？” 江彦丞抿着唇，张了张口，嗓音从未有过的哑：“我不说。永远也不会说。” 江太太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孬种！滚吧你！” “宝宝……”江彦丞整个人都很硬，因为紧张而全身紧绷，更显得僵硬，江太太赤脚踢上去，像踢在了铁板上，差点折了她脚趾头。 “咝——”她忍着剧痛往后跳了几步，指着要上前抱她的江彦丞说：“滚！别碰我！” 说完，也不管江彦丞什么反应，看都不看他，她转过身，跛着脚往主卧方向走，“嘭”的一声把门给摔上了。 万籁俱寂。 江彦丞被晾在客厅，满地狼藉，他送给江太太的所有东西，包括他们的结婚证，两本，都摔在地上，江彦丞蹲下去，一样一样捡起来，每捡起一样，心就跟着扎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彦丞没动，席地而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小丢绕着他一圈又一圈，拿爪子拍拍他，无声地安慰。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也没停，江彦丞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接近江太太。 他是有钱，可江太太不要钱，他拿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她的原谅。他空有一身求生的技能，可没有一样技能可以挽回他的婚姻。他在这偌大的锦城像个被抛弃的孬种，江太太口口声声让他滚。 早就应该知道，天上星不可企及，他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早已经阴沉到了骨子里，即便是面对挚爱，遭受危机时，第一反应是怕她不要他。 他早就知道江太太为人坦荡，行事光明磊落，可他不一样，哪怕是到了这种境地，即将被挚爱放弃，或者已经被放弃，他还是不能对她和盘托出所有过往。他始终将半身藏在暗处，这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他这辈子也改不了。 黑暗肮脏的一双手，还妄图清洗干净，妄图去摘下倾慕已久的星星。 谁给他的自信？ 呆坐了许久，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江太太所说的“明天”已经到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江彦丞把客厅收拾整齐，东西摆放在茶几上，把小丢放回了猫窝，又站了会儿，这才赤着脚一步一步朝反锁的门走去，整个人被抽走了魂…… 手刚摸上门把。 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天亮我就找人把锁换了。” 江彦丞猛地回头。 江太太还穿着那身单薄的薄纱礼服，抱胸靠在墙上，她的双眼通红，眼泪还在往下掉，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 “宝宝。”江彦丞已经停止的心跳忽然又活了，仿佛麻药的药效过去，心又痛得揪起来，他折身往她这边走，越走越快，跟抓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抱住她：“宝宝，对不起，老公错了，都是老公不好。你想知道什么，老公都告诉你，死也不会再说分手……” 谭璇被他一搂，哭得更厉害了，哭得抽搐，一直在抖：“你……你不要……你不要脸……” 江彦丞的唇抵着她的耳根处，他也在抖，双臂却紧紧把她按进怀里：“……嗯，老公不要脸……怎么那么不要脸？” 小丢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他们俩，绕着两人的脚边转了两圈，最后席地而卧，趴下，睡了。 两个人抱着哭着哄着足有十分钟，谭璇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往江彦丞白衬衫上擦：“脏死你！” 江彦丞用袖子给她擦鼻子，终于笑了，从今晚到现在，第一次真实地笑了：“脏死我。感冒了，赶紧泡个热水澡。” 谭璇还瞪着他，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疼死你！” 江彦丞把她抱了起来，还是笑：“疼死我。不解气，再咬一口？” 谭璇被他抱着往浴室去，脸还垮着：“我不会原谅那个叫江彦丞的，但是已经过了十二点，就是周二了，二四六，我翻小哥哥的牌子。请小哥哥转告那个叫江彦丞的，他已经在黑名单，以后一三五日都不用出现了！” 第478章 那么，你是谁？ “好，小哥哥转告那个叫江彦丞的，让他滚，再也别回来了。” 江彦丞低头吻江太太的眼睛。 如果再也抱不到星星，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经历绝望，失而复得的这一刻，江彦丞才算明白得彻底。 坦荡如江太太，他要拿怎样一颗心才能配得上她？ “小哥哥的命真好，小姑娘，江彦丞是个混蛋、孬种，可小哥哥永远爱你，永远不会提分手……”江彦丞还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浴缸灌了水，试了水温，才把江太太放进去，还在耐心地哄着。 一听见“分手”两个字，谭璇趴在浴缸边缘，她睫毛上挂着不知道是水汽还是眼泪，她伸出胳膊推了江彦丞一把：“江彦丞提分手的时候，小哥哥在哪里呢？我今晚就是个笑话，三天都不能见人了。” 江彦丞单膝跪在浴缸旁，摸她的头，还探出头想吻她的唇，这个时候最想亲密，想以亲密化解尴尬与疏离。 然而谭璇偏开头，不让他动手动脚，她往浴缸里一沉，任泡泡把自己淹没，头发丝儿都看不见。 “宝宝……”江彦丞在浴缸上方叫她，“小心憋坏了，快上来。” 三十秒后，谭璇冒出了头，抹了把脸，对江彦丞说：“鉴于你今晚的行为非常可恨，不管你是小哥哥还是江彦丞，从现在起，不准再亲我，我也不会再陪你睡，你自己和小兄弟玩吧。反正你也不是没玩儿过。哪有人做错事，一点惩罚都没有的？” 江彦丞看着她。 谭璇用手指勾勾他下巴：“你服不服？” 江彦丞盯着她，他的眼神哪怕是说分手的时候，爱意也没消减过，他哑声说：“服。谁都不服，就服谭宝宝。” 谭璇泡了二十分钟的澡，江彦丞在浴缸外单膝跪了二十分钟，一步都没挪开。 谭璇从浴缸里出来，也不遮掩自己的好身材，随便他看，瞥了一眼江彦丞的姿势，说：“你是不是缺个榴莲还是键盘？” “明天去买，买回来再跪。”江彦丞笑，拿浴巾给她裹上，一条胳膊圈着她的腰就没再松开，一边拿毛巾给她擦头发：“吹干头发再睡，老公给宝宝吹头发。” 一条龙服务什么样儿，江彦丞就是什么样儿，比平时还殷勤，恨不得厕所都替她上了。 谭璇站在镜子前，看到江彦丞那身衣服，都不知道是雨打湿的，还是汗湿，或者是水汽蒸的，总之贴在身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她接过江彦丞手里的电吹风，推了推他：“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 江彦丞特听话，速战速决冲了个澡，谭璇正好吹干头发，吹风机没关，对他说：“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江彦丞两腿叉开，半蹲在那，跟扎马步似的，方便江太太动手。 柔软的手指穿插过他的发间，轻轻摩挲他的头皮，风也轻柔，让人沉醉不愿醒，愿意放下芥蒂，去热爱这个有她在的人间。 “好了，吹干了。”谭璇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吹风机关了。 江彦丞抓住她的手，还是没忍住，吻在了手心里：“老公和宝宝一个味道。” 谭璇瞪着他：“每天偷用我的洗发水、沐浴露，能不是一个味道吗？” 她抽身就走，江彦丞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泡澡泡得口干舌燥，谭璇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两口，转身递给江彦丞，江彦丞就着她的杯子也喝了一口。 经过客厅时，谭璇顺手把小丢从沙发上捞进了怀里，抱着往主卧走。 到了主卧门口，谭璇忽然转过身，把手抵在了江彦丞的胸口，不准他再往前走，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关于分手的事情到此结束，算是看在小哥哥的份上。但是，关于视频还有照片的事，你还有很多需要说明的。你想清楚怎么说，再进这个门，要是想不清楚，今晚你就睡客房吧。什么时候说得清楚，什么时候进来。” 说完，不等江彦丞开口，谭璇把房门关了。 小丢困得要死，被搂在怀里，放在床上，怎么放怎么睡。谭璇靠在床头，戴着框镜，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看几行，抬头朝门的方向看一次，十分钟过去了，没人进来。 又过了十分钟，门被轻轻拧开。 谭璇把目光从门口收回，专心地低头看书。 江彦丞关了门，脱了鞋爬上床，看着江太太，第一句居然不是交代，而是提问：“宝宝，视频你也看过了，照片也看清了，发现什么了吗？” 谭璇抬头看他：“我看清楚了，视频里的‘江彦丞’不是你，然后呢？” 江彦丞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宝宝，你看出来了？” 谭璇白他一眼：“我要是连自己老公都认不出来，白跟你睡了这么久！假如视频里真是你，你觉得你还有回转的余地？有多远滚多远。” 江彦丞跪坐在床上，慢慢朝她那边爬：“老公特欣慰，谭宝宝最可爱。” 谭璇抬起腿，把脚抵在了他的胸口，不让他继续前进：“保持一条腿的距离说话，你的态度很不诚恳。别玩花招。色x就更免了。” 江彦丞又跪回了原地，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对江彦丞来说，床上可以跪妻子，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江彦丞跪回去足有五分钟，谭璇盯着他都盯累了，又拿白-嫩嫩的脚撩了撩他：“你今晚到底说不说？不说明天再说吧，你回客房去吧。” 她还是给了他时间，没强求他。 江彦丞一向做事有分寸，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很少有这种优柔寡断的时候，谭璇皱眉：“你一直说，遇到事情不奓毛，好好说，一码归一码，教训我直面现实，别畏畏缩缩。你现在挺打脸的啊，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怂了吧？江彦丞，你今晚刷新了我对你以往的认识。” 江彦丞在她的注视下，终于张口，缓缓道：“宝宝，老公说过，没有什么不可以对你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谭璇抿唇。 江彦丞笑了笑，眼神却眯了起来，喉结滚动，他说：“宝宝，如果按照国内的种种法律定义，我其实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我是江彦丞，又不是江彦丞，你看到的视频里的江彦丞，他是江振业和成玲玲的儿子，去年底，他死在洛杉矶，且死于敏感的政治和暴力事件。正因为如此，我才得以借着他的身份和名字回到锦城。所以，我是他，就必须承揽他的所有过去，包括视频里的所作所为，包括那所谓的三个月换女友的规矩，包括接受旁人的敲诈勒索……” “……”谭璇的眉头皱得很紧，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了一个问题：“你不是江彦丞，那么……你是谁？” 第479章 关于“江彦丞”这个名字 “还有，‘并不存在的人’，是什么意思？” 谭璇提了两个问题，全都是关于眼前的他。 她不关心那个死去的“江彦丞”，这都是其次，她只问，他是谁。 而正是这两个问题，迫使江彦丞又陷入了困顿。 两夫妻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中间趴睡着小丢。 谭璇扔了个枕头给他：“要不……你睡一觉，想好再说？” 江彦丞弯了弯唇，抱住枕头，也抱住江太太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肚子上暖着。他遵守规则，隔着一条腿的距离说话：“说完再睡吧，不然宝宝要生气了。多瞒着宝宝一天，老公其实也多煎熬一天。” 谭璇脚底抵着江彦丞的小腹，点点头：“坦白从宽。” 江彦丞笑：“宝宝，你知道成玲玲是我阿姨，是咱妈的妹妹，她们同父同母，阿姨长得跟咱妈很像，但还是能看出很多不同。奇怪的是，我跟视频里的‘江彦丞’却长得更像，从照片上来看，五官几乎一致。基因有时候真不好说，我们抛开这个基因的选择，来说说前事。” 谭璇补充道：“你长得比他好看，声音也比他好听！” 江太太卖起乖来，随时随地能哄人。 江彦丞的笑意深了些，捧起她的脚，低头就吻：“小宝宝别打岔，听老公继续说。知道咱妈叫什么名字吗？” 谭璇摇摇头。 江彦丞笑着说：“成元媛。” “挺好听的。”谭璇点评。 江彦丞不置可否地笑。 随后，经过江彦丞并不那么完整的描述，谭璇大致理清了一些信息—— 成家祖籍汉东省，三十多年前，虽然和锦城的谭家不能比，但也算尚可，地方上的一把手。当时江振业也年轻，长得不错，名校毕业，有野心有抱负，与成元媛在工作的时候相识。因为成元媛的家世，带给了江振业事业上很大的助力。 婚后不久，江振业与成元媛共同创办了江氏集团，第二年初，成元媛怀了孩子，通过某些渠道查出了孩子的性别，知道是男孩，取名为“江彦丞”，跟随江振业的姓，也暗含了成家的姓。 当时，成元媛身体抱恙，小成元媛四岁的妹妹成玲玲刚大学毕业，在锦城某机关单位工作，借住在姐姐姐夫家。 随后的故事发展很狗血，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了一起，不仅上了床，还搞大了肚子。大了肚子之后，成玲玲消失了，一年后，她带着孩子回来，直接跟姐姐摊了牌。 那个孩子长得跟江彦丞很像，江振业想抵赖都赖不了。在此之前，江振业和成元媛夫妇还曾被评为“最恩爱企业家夫妻”、“最和谐家庭”，江氏集团的发展也蒸蒸日上。 尽管江振业跪下哀求，成元媛也不肯原谅，这事儿闹大，一直闹到了成家家长那儿。 两个女儿都被江振业给糟蹋了，不仅勾搭，还一个已婚生子、一个未婚生子，这种丑闻，换成任何一个正常家庭，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将江振业处理了。 然而，当时的成家也处于上升期，有从地方调任锦城的希望，需要保持极好的舆论和社会影响。江振业作为成家的女婿，在事业上的努力、上进，不仅不是污点，还因为他慈善企业家的身份、和成元媛的模范夫妻关系，成了成家仕途上的助力。 所以，成家出于自身考虑，将此事压了下去，隔离了成玲玲母子，不让他们继续接近江振业夫妇，希望继续维持原来的关系。 经历此事，成元媛与江振业分居，与江彦丞生活在汀兰庄园，不再过问别事，专心照料、教育江彦丞。 江彦丞八岁那年，一个身怀绝症的女人找上门来，手里牵着一个十岁的男孩——至此，成元媛彻底明白，江振业所说的与前女友和平分手都是谎言，她因为爱情的一叶障目，而成了插足他人感情、致使别的女人痛苦一生的根源。 成元媛与江振业决裂，提出离婚。 可惜，此时的形势比七八年前更不容许她乱来，成家已经身居锦城要职，江氏集团更是今非昔比。要离婚，成家不同意，江振业也不同意，更不同意放弃江彦丞的抚养权。 成家家长甚至帮着江振业威逼——离婚可以，净身出户，带着孩子爱去哪儿去哪儿，就当她是死了！ “所以……”谭璇问：“后来你们去哪里了？” 江彦丞的眼神不知道在盯着哪里，他嗓音很哑，声音却又很平静：“我们回汉东了。在一个小地方。妈妈得了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后来，跳楼自杀了……就在我的面前……” “……”谭璇彻底没了声音。 她喉咙发涩，说不出一句话，从床上爬过去，轻轻把江彦丞抱住了。 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对不起……” 她听江彦丞说过他妈妈是因抑郁症跳楼自杀，却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江彦丞当时在场——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亲眼目睹妈妈跳楼自杀，这种心理创伤，多少年能治愈？ 所以，不难解释，为什么江彦丞会在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因噩梦而反复挣扎，他始终摆脱不了噩梦。 “都过去了……别怕，别怕……”谭璇摸了摸江彦丞的脸，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此刻她是妻子，也是女人，她带着天然的母性，希望能让他别再耿耿于怀。 江彦丞的手臂也搂紧了她的腰，多少年了，小公主还是一样，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遇见旁人的不幸时，她总是能给出安慰。明明她自己也很孱弱，却抱着他说，别怕，别怕。 “小姑娘，老公很爱你。”江彦丞亲了亲她的胸口。 谭璇抱着他，往床头退：“躺下说话？” 江彦丞双臂一用力，就把她抱回了床头，床头打架床尾和，说的应该就是他们，本来以为今晚没法抱着江太太睡，现在她主动投怀送抱。 若能得温柔乡，怕什么英雄冢？ 爱河里沐浴，永远永远甘愿。 “很多人说她错了，包括成家的人，包括江振业和成玲玲，说她不应该跳楼自杀，还说是她造成了我半生的不幸……”江彦丞弯起唇，冷笑了一声。 谭璇蹙眉：“本末倒置！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是刽子手，她已经退让到了极点，退无可退了。她的世界都已经毁了，可以想象她有多绝望，婚姻、爱情、亲情，全都背叛了她。”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让江彦丞更难受，谭璇忙道：“我觉得她没有错。是贱人太多了。” 江彦丞搂她紧了点。 “老公继续说？”江彦丞今晚这态度是够坦诚了，两人共枕，他在谈起母亲时，全然没了戾气。 谭璇拿手机过来看了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她今晚喝了不少酒，又哭得厉害，精神早就不太好，江彦丞的故事太长，才说到他的童年。 “后来，那个‘江彦丞’就取代了你，成玲玲就取代了咱妈吗？”谭璇问，打了个哈欠。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宝宝困了？”江彦丞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多幸运黑暗如他，还能吻到爱人。 “其实老公前半生一直颠沛，每一年都发生很多事，也去过很多地方，要是细细跟你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江彦丞笑，“所以，老公选择性地和你说。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老公都回答你。” 谭璇的手从他睡袍摸进去，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撩他，而是摸到了他的胸口、肩膀还有后背的某处，柔柔地抚过，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其实我一直都有发现，只是没问过。” 第480章 灰色的过去 江太太一直都很注意个人隐私，不到万不得已都不问，总觉得那些是江彦丞的秘密，她不好去挑明。 而江彦丞则刚好相反，他习惯藏着掖着，很多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说。 他甚至在等着江太太问起，她摸到他的伤痕，也摸到他的过去，只要她问，他就会说。 时至今日，江太太终于问起。 江彦丞才笑了笑，平平静静地开口：“老公身上有伤疤，我们谭宝宝不害怕？一看就不是什么纯洁干净的小哥哥……” 谭璇把手停在他胸口最丑陋的伤疤处，摸了又摸，伤疤此前应该很深：“第一次见你，在砚山的时候……我脱掉你的衣服，就看到你身上有伤了，特难看，当时想，这个人好像有点意思，特别适合上镜。” 江彦丞微愣：“胆儿这么大？老公现在想想还后怕，饿了太多天，严重脱水，差不多快死了，没有办法保护你。” 谭璇也想起了那时候的细节，懂了：“所以当时那些人进来的时候，你还往我前面站，想保护我？” 江彦丞摩挲着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唇，贴在一起说话：“这是老公应该做的，可惜力不从心。” 谭璇往他怀里钻了钻：“不提砚山了，回归正题，你在国外是干嘛的呀？这些伤疤怎么回事？” 江彦丞还是有点不那么自然，他说话很慢，一句一句斟酌着说：“老公和你说过，十四岁开始出国留学。一半是真的，一半不是。当时，国内呆不下去，没有人给我活路，我就跟着一些不怎么见光的人，从国内的地下黑拳场，一直打到东南亚、再到美国，有些伤在所难免。上次我和四姐、四姐夫说，有段时间需要靠拳脚谋生，否则就没有饭吃，不是说谎。后来在美国，接受过军事集团公司的训练和选拔，去过一些战乱国家，执行过一些任务。胸口这个位置，子弹留下的……” 他轻描淡写就带过了他的十年，总共不过几句话而已。 借着床头昏黄的灯，江彦丞发现江太太正仰头盯着他的眼睛。 江彦丞把她从怀里带到枕头上，与她面对着面，似乎是为了看清她的神色。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带着笑，又带着些许不自信：“宝宝吓坏了？所以，老公说过，我从前做过不太好的事，辗转了很多年，才能自己选择人生。要是所有的履历都写出来，每一年都要写很久。宝宝……嫌弃老公了？” 江彦丞几乎已经明明白白地透露了他从事过的职业，谭璇也已经懂了他做过什么，战乱国家、执行任务——职业雇佣兵的意思。 谭璇半天没说话。 江彦丞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摸着她的脸，出声还是温和：“宝宝，老公不想骗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杀过人，当地武-装的军队，各种军人或者武-装分子。我们不知道谁对谁错，任务就是去解决他们，以此获得高额的酬金。但老公敢以这辈子的幸福发誓，我没有从事过残害普通民众、或者有损咱们国家利益的事，甚至，我也没有触犯国内的法律，我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和你在一起。” 谭璇忽然哽了一下，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眼泪就掉了下来。 很久后，她才说：“我爸爸……在边境执行任务，听说，就是死于境外雇佣兵之手。” “宝宝，”江彦丞的身体一震，半晌，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职业有时候是非不分，只为了高额酬金，素质也参差不齐，人渣和败类多的是。” 他没有掩饰这一行里的肮脏，他曾在这肮脏中打滚借以谋生，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其实没有资格说自己完全无罪。 谭璇当然也不会因为江彦丞做过那一行，就认定他也是杀害爸爸的凶手。她把眼泪往江彦丞睡袍上蹭了蹭，又问：“那你现在做什么生意？洛杉矶那边……” “我们跟公司签约数年，辗转了很多国家，赚了第一桶金。后来，我当时的好朋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杀，合约到期后，我就此收手，不再为生计卖命。后来，花了两三年时间去读书、学做生意，运气不错，生意越做越好，渐渐的，有了不错的身家。但是，涉及的生意还是有点在灰色地带的意思，我上次回洛杉矶，就是在交割那边的生意，打算回国内发展，不再掺和那边的所有。” 江彦丞又是轻描淡写地概括完重点，又是两三年过去。似乎说到了重要的部分，又有隐瞒没提的部分。 “今晚，那个‘江彦丞’的旧相识在洗手间堵住了我，说是和平时一样勒索五百万，让我一次付清。宝宝，你知道当时老公想什么吗？” 江彦丞问。 谭璇还在消化他所说的一切，摇了摇头。 “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旧相识，还得装作认识他，怕他看穿，从而把事情闹大。齐桓和宋世航逼问我的时候，我心里是清楚的，来龙去脉都清楚，可我不能说，不能辩解，任他们在你面前指手画脚。当时，我看你脸色变了，心里怕得要死……” “每一次，只要你离我远了一点，稍稍有一点不高兴，我的心就没法安定下来。你眼神中的怀疑和不信任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心里重复着一个声音——江太太就要说出口了，她马上就要说分手，说离婚，说不要我……我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你的反应，你要说的话，最后自己竟脱口而出，像是为了掐死自己似的，说了‘分手吧’……” “我说了，你就不必再说。借成玲玲的话，你老公是一个从肮脏的污泥里爬起来的杂碎，他自觉配不上你，也从来都觉得拥有你是此生最大的侥幸。可是，假如你有一点点爱他，肯给他机会，他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你，不会和你分手，更不会和你离婚，他永远、永远只属于你。” 明明是来坦白从宽，最后却变成了倾诉衷肠，江彦丞说话的节奏很缓，把说分手的经过也都解释给她听。这种纯粹私人化的心理，让他看起来像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但是，心都剖开了，刀都递在谭璇手里，任她宰割，他何尝不是带着忐忑不安呢？ “嗯……”谭璇半天才给了反应。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关于江家，关于江彦丞的过去，太多她没有想过的问题。两个人的关系随时随地都可能起变化。 谭璇忽然捏住了江彦丞的下巴，翻了个身坐在了床上，俯身盯着他问道：“你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你不能随便编个故事骗骗我吗？你这么坦诚，好的、坏的都和我说，你就不怕我报警，或者我一害怕从楼上跳下去吗？江彦丞，你一点儿都不干净。” 第481章 江太太，想让你老公死？ 江太太说出这番话时，江彦丞抿着唇，眼神盯着她，一点都没躲避。 他是她的俘虏，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说出口便算数，没有说的那些过往，只是没有说而已。 江彦丞的胳膊抬起，摸了摸江太太的脸：“可能老公还是有很多事瞒着你，但不是故意不对你说。” “我明白，你不想说的还是别说了，我也不是什么都要知道。”谭璇捏着他下巴晃了晃，笑开了：“幸好我胆子也大，而且……我很欣赏你的坦诚。” 她的这句话，解开了江彦丞的紧绷。 她胆子也很大，所以她没有怕他，她没有因为他从事过的职业、泥淖里走过的那些路而嫌弃他。 “宝宝……”江彦丞这才一把把人从眼前搂进了怀里，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而那根救命稻草也同样肯让他抓着，他心里又放松又紧张，潜意识里只想抱得更紧。 这根救命的稻草，比什么都重要。 谭璇失去重心，栽在他身上，叫了起来，拍他的胳膊：“疼疼疼，腰疼，江彦丞你别抱那么紧！” 江彦丞放松了一点力道，略一翻身，又把人放在了枕边，揉着她的腰说：“是老公没轻没重，对不起。” 谭璇睡在他旁边，也不肯好好睡，听见江彦丞的话，她早把一条腿架在他腿上了，还坏心眼地往上拱了拱，把睡在被子上的小丢给震醒了：“你女儿睡得真香……” “喵呜——”小丢被弄醒，抬起头瞅了他们一眼，忽然起身，往江彦丞枕边走了走，窝在江彦丞床头，又趴下了。 谭璇撇撇嘴，趴在江彦丞怀里，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你怎么那么招人喜欢？你在国外的时候，一定也很招人喜欢吧？连猫都喜欢你。” 江彦丞揉着她，吻着她，笑了：“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好，谢谢江太太喜欢我。” 谭璇实在困得要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声就在江彦丞耳边，两个人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气。 凌晨三点多，一场险些离婚的大案以江彦丞夫妇相拥而眠结束。 与此同时，位于城南的某高档小区私宅内，司徒展悦正在照顾醉酒的江哲宇。 江哲宇在宴会结束后，又喝了不少酒，起初还能笑着跟司徒展悦碰杯，后来变成了他一人饮酒醉。 现在，夜深人静，江哲宇靠在沙发上，当着唯一的见证人司徒展悦的面，又哭又笑，笑多于哭：“这么多年……我为江家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吗？二十年了，我在江家二十年，天天有人指着我的脑门子骂我不是他的种……” “我妈怎么死的他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种他不知道？” “我求什么呢？我求什么？我就是想求一个公平！就冲着我为江家做的一切！冲他亏欠我和我妈！他能撇清干系吗？他不能！他不能！” “我就知道，不能让他的小儿子回来，他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现在好了，他回来了……什么都是他的了……哈哈哈哈……” 江哲宇大笑了起来，拉着司徒展悦的手：“哈哈哈，小悦儿，你知道他拉着他小儿子单独说什么了吗？他肯定是要把江氏集团都给他小儿子……他们说话都不让我听……我也是一个人啊……从来不正眼瞧我，觉得我是他的耻辱……我出生的时候，连个出生证明都没有……” 江哲宇说到痛心处，边哭边笑：“我真的是个野种，是野种，哈哈哈……” “哲宇哥……”司徒展悦不知所措，跪在沙发上给江哲宇擦了擦脸。 微热的毛巾碰到江哲宇的脸，江哲宇睁开眼睛看着司徒展悦，英俊的面容上是真实的痛苦，唇角露出苦笑：“呵呵，连小悦儿也喜欢他的小儿子，和我在一起，只是看中了我还能利用利用……呵呵，小悦儿，你彦丞哥哥太厉害了，爸爸不得不喜欢他，他这个时候肯定抱着谭小七在家里睡觉……谭小七对他更有用，他不会喜欢你……” “我们两个，同病相怜，不，我不能跟你比，我没有妈，我爸不认我，我一直一个人在江家……”江哲宇说着，有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当一直以来得体稳重的男人忽然哭了，对目睹这一切的女人来说，心不可能不软下来，尤其如江哲宇所说，他们同病相怜。 司徒展悦不知怎么也跟着江哲宇眼眶发涩，鬼使神差地抱着江哲宇，安慰道：“哲宇哥，你别想太多了，这都是命。” “哈哈哈，命？命里就不该有我们的幸福吗？”江哲宇笑，把司徒展悦从怀里拽了出来，盯着她问道：“如果是你，展悦，你会不会喜欢我？如果哲宇哥真心疼你，你喜欢我吧。别丢下我一个人。” 司徒展悦被他握住双肩，挣不脱，也不知道要不要挣脱，她在江哲宇哀求般的眼神里感受到一种爆烈和刺激，从来没有人求着她，让她喜欢他。 “你彦丞哥有谭小七了，他们已经领证儿了……小悦儿……”江哲宇一边哄着，一边摩挲着她光-裸的肩，滑到腰间，滑到背后，拉开了司徒展悦的裙子拉链…… “哲宇哥……”司徒展悦想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江哲宇迷离地吻上她的唇，勾着她的舌入侵到底，一边熟稔又耐心地哄：“宝贝悦儿，别怕，哥疼你，别推开哥……” 不知道是江哲宇太会撩拨，还是这夜色迷离，容易让人沉醉，又或者是江哲宇触碰到了她的伤口，司徒展悦竟没有推开他，任由江哲宇一步一步地将剥-开了她的防备，进驻她的身体。 夜色缭乱，两个受伤的人互相取暖，以身体慰藉彼此。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房间，酒醒的江哲宇按着司徒展悦又来了一次，江哲宇听着司徒展悦的低吟，看着床单上那刺目的颜色，咬着她的耳朵柔声问道：“宝贝悦儿，哥真高兴，哥是你唯一的男人。” 司徒展悦趴在枕头上，将头深深地埋进去。 江哲宇听不到她的回应，狠了一点。 司徒展悦颤抖地出了声：“不，哲宇哥，别……” 江哲宇越发狠了，横-冲直-撞，有一种奇妙的征服的快-感，边做边说话：“宝贝悦儿，从此以后，哥跟你最亲了，谁也没有咱俩亲，哥真的好喜欢你……宝贝，我爱你……你的身体太完美了……” 越缺爱，越沦陷，司徒展悦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中，再次鬼使神差地妥协了—— 她拥有完美的身材，拥有最好的年纪，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终于有人肯喜欢她。 “哲宇哥，”在极致到来时，司徒展悦抱紧了身上的男人。她完全顺从心意，抱紧了他。 …… 同一天早晨。 紫禁豪庭。 主卧的大床上，谭璇被舔醒。 睁眼一看，是小丢。 谭璇迷迷糊糊地拍了小丢一下：“为什么只叫我，不舔你爸？舍不得你爸早起？” 醒了之后，谭璇发现江彦丞还睡得很熟，手臂保持环着她的动作。 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平时这个点，两个人早就起床。 谭璇记得江彦丞今天还得去公司，不得不叫醒他—— 她拍了拍小丢的头：“去，舔醒你爸。” 小丢挣开她的抚摸，不肯去，只看着她。 谭璇想咬它：“你这只吃里扒外的猫。” 女儿不动手，只好谭璇自己来动手，她一只手伸进被窝，往下移，在被子里摸到了某人的软肋。 掏的动作，她现在已经很熟练了，且一点都不害臊。 小丢一脸天真地看着她，看不懂她在干嘛。 认真地操作了一会儿，江彦丞的小兄弟已经不能淡定了。 与此同时，熟睡的某人反应娴熟地搂她，嘴里嘟囔：“宝宝，想老公了？嗯？” 谭璇一点不躲闪，江彦丞吻上来，她就让他吻，她还握着他，和平时一样热烈。 小丢在一旁睁大了眼睛，拿爪子去拍江彦丞的头。 江彦丞转头，眼神还没完全醒，对近在咫尺的小丢笑了：“乖女儿，自己玩儿去，爸爸和妈妈有事儿要做。” 喂江太太的时候，江先生从来不做别的事。专心又专心。 江彦丞说完，也不清场，当着女儿的面继续作恶，在被窝里就把自己剥光了，就在他伸长胳膊去抽屉里摸作案工具时，江太太一骨碌从床上爬下去，把睡袍系好，站在床边口干舌燥地说：“昨晚说分手的惩罚，你一个星期没肉吃，自己解决吧！” 江彦丞又好笑又好气，他臭不要脸地挺在那：“小流氓你不给吃还撩？！想让你老公死？嗯？” “不撩你撩谁？不让你跪榴莲就不错了，总得给你长点儿记性！”谭璇理直气壮，摸了摸怀里的猫。 看到有小丢在，江彦丞才收敛了点，没再继续耍流氓，他拿被子过来把自己遮住，叹了口气道：“行，老公错了，甘愿受罚。但是小宝宝，你过来，让老公抱抱，闻点儿肉香总行吧？” 第482章 我们公开关系怎么样？ “不可能。”谭璇坚决摇头。 江彦丞什么德性她能不知道？ 她这时候过去，肯定讨不了好。 毕竟，江彦丞这人绝大多数时候是不太要脸的。 但是从刚才江彦丞的表现来看，他睡得迷迷糊糊被弄醒，醒了下意识就去抱她、吻她，似乎已经成了本能的反应，嘴里腻腻歪歪地叫她，其实谭璇也有点小感动。 “太残忍了，小宝宝，闻都不让闻？”江彦丞忽然倒回枕头上，唉声叹气连连：“不让老公吃饭还能撑几天死不了，肉在眼前不让吃，小宝宝你不担心老公憋出问题来？” 谭璇看他一边眼神幽暗地盯着她，一边自己慰劳自己，被子遮住辣眼睛的地方，他露在外的肩膀、胸肌还有锁骨、喉结……真特么性感。 江彦丞什么时候最性感？ 痞里痞气的时候。 耍流氓的时候。 臭不要脸的时候。 很多时候。 哎呦喂，醒醒！ “啪——” 谭璇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脸，用的是抽的动作，怀里的小丢被响声吓了一跳，扭头盯着她，跟看傻子似的。 江彦丞皱眉，又好气又好笑：“不给吃就不给吃，欺负我，又欺负我老婆？嗯？” 谭璇捂着脸，彻底清醒了，没被美-色迷惑，撇撇嘴：“我老公我都敢欺负，欺负到他跪下求饶，小哥哥你就别想诱-惑我了！一个星期不约！” 江彦丞翻了个身，侧卧在床上：“小哥哥很伤心。在家里的地位太低了。” 大概的确是难受，情潮泛滥时爱人就在旁边，从昨晚想爱她想到现在，江彦丞的眉头始终皱着，还笑嘻嘻的，他哑着声音说：“行吧，大宝贝，你先带女儿吃早饭去，老公缓一缓去给你做饭。” 谭璇看他妥协了，心里其实挺不忍，但规矩得立，不然这个人以后还要作死。 所以，谭璇选择性忽略了江彦丞的卖乖，果断转身：“走了，你自己玩儿！” 说走就走，带上门，毫不含糊—— 连背影都那么可爱。 江彦丞以手扶额，无奈地笑了一声，越觉得可爱，越憋得难受。他掀被子下床，挺着进洗手间去了。 十五分钟后，他开了主卧的门出去，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气。 小丢已经用完了早餐，仰头冲他“喵呜”叫着，很是热情。 “嘘——乖女儿，爸爸看看妈妈做什么好吃的。”江彦丞摸了摸小丢的头，正要往厨房去，不经意一瞥，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昨晚他收拾好的东西还一样一样摆着—— 结婚证、支票、婚期协议合同、相机还有项链、耳钉等等。 看到它们，江彦丞胆战心惊的感觉又回来，昨晚他真的以为他被放弃了，每一样东西砸在他怀里，压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算不算劫后余生？ 活着，真好。 谭璇听见响动，从厨房回头看他：“随便煮了青菜鸡蛋面，你将就着吃吧。” 江彦丞肉麻兮兮地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宝宝怎么这么乖？” “你要听话，不听话连面都没得吃。”谭璇任他抱着，已经把两碗面捞了起来，绿油油的青菜，煮老了的荷包蛋，还没有坨掉的面条，卖相还算不错。 “都听宝宝的，特别乖。亲一下？”江彦丞脸上的笑意弥漫，跟吸了笑气似的。 谭璇也算是服了他了，她忽然从他怀里转过身，轻轻巧巧把他推到了墙上，勾住他脖子就咬他的唇。 在江彦丞扣住她腰的时候，谭璇退开了，拿手挡住他的唇：“点到为止。你还在惩罚期，不要玩儿火！” “……”江彦丞心里又痒又舒坦，说不清什么情绪。太会撩了，他们家江太太，她拿捏着他的所有，让他要死要活。 能怎么办呢？ 江彦丞舔了舔唇，用手指抹了抹，笑了：“嗯，尝一口也是好的。宝宝说什么都对。” 把面端上餐桌，两夫妻对着吃，江彦丞照旧吃得很香，谭璇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谭璇本来是下意识地拿起来一看，等看完手机上的信息，顿时有点心虚地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江彦丞。 江彦丞太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她，察觉她显而易见的心虚小表情，他继续吃面，一边不动声色地问：“早安问候？” “……”谭璇把面咽了下去：“你挺懂的啊？” 顾云杰的早安问候，来的不早不晚，礼貌又及时。 江彦丞咬了一口煮老了的荷包蛋，皮笑肉不笑：“你老公是过来人，想当年追江太太追得很辛苦，什么点子都想过，他还嫩点儿。” 谭璇挑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小鲜肉，比我还年轻，长得又好看，游戏也打得特别好。” 江彦丞有点吃不下了，非常失礼地打了个嗝，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地卡在那。 谭璇把他所有的反应收入眼中，笑得要死，也不给江彦丞看顾云杰的短消息，忽然一手托腮，问他：“嗨，被面条噎住的小哥哥，我们公开关系怎么样？你那么介意，不如宣布主权咯？” 江彦丞端水杯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太太：“宝宝你刚才说什么？” “你听见了。我说，不如公开关系吧？”谭璇还托着腮，欣赏他不镇定的反应，她现在特爱看老公不镇定的反应了怎么回事？这满满的恶趣味啊。 从来不是他掌握所有，在这段感情里，她不是只会言听计从的女人，她和他平等，又不平等，有妥协，有沟通，最重要的是，她没觉得辛苦。 她喜欢陆翊，一见钟情，因为他干净、好看，他的职业让她觉得安全，她可以为了他退而求其次，因为不想错过。 而现在，江彦丞似乎成全了她另一种幻想，他成熟、神秘，骨子里还透着一种野性，身上有伤疤，因伤疤而越发有魅力。 陆翊让她想安定，稳稳当当过一生。 江彦丞给了她自由，让她能在继续前行的路上不断探索，发现不一样的自己，再进一步突破自己。 她是一只风筝，现在，线握在江彦丞手里。既然如此，那就放在他手里。他牵住她，她也不再为别人所有。 这是一种契约精神，如江彦丞所说。 见江彦丞半天不说话，欲言又止，谭璇皱眉，笑意收住：“嗯？你不愿意公开？” 空气有点静，仿佛随时又要来一场昨晚的风暴。 江彦丞顿时坐直了，郑重又温和地说：“宝宝，你听老公说啊，咱们现在实在不适合公开关系……” 第483章 活该给老婆做媒！ 江彦丞这话一说出口，静待谭璇反应。 谭璇狠狠咬了一口荷包蛋，盯着他：“你说。要是有一句话戳到我，你连家都回不了了！谁昨晚说自己不回来的？你的账我都记着呢，想起来的时候就翻一翻！” 她把筷子放在了碗上，吃不下了。 墙上的时钟已经显示快九点了，两个人一点都不担心上班迟到。 客厅里，小丢一个人跟玩具老鼠玩了半天，又跳上茶几去玩放在上面的保温桶，大个保温桶，它的爪子拍了拍、试探又试探，忽然一爪子把它推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保温桶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跟电视剧里审案子时拍的惊堂木似的，然后咕噜噜滚远，撞到了电视柜，这才终于停下。 江彦丞面朝客厅的位置坐着，听见声音时，他已经把小丢那边的情况都看清楚了，没去管捣蛋的女儿，他正襟危坐地对江太太解释：“宝宝，老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是你觉得没道理，那就听你的，成吗？你看啊，不公开，其实老公也难受，那些小鲜肉啊老腊肉啊什么的天天变着法儿地挖我墙脚，我也觉得心累。” “那你干嘛不顺水推舟？！”谭璇火了，声音都拔高了。 她早就说了之前江彦丞是在试用期，今天她提出给他转正的机会，他居然不要。 哪有这样的操作？ 江彦丞握住她的手：“别发火，大宝贝儿，听老公说三点。第一呢，你知道江振业攀高踩低的本事，成玲玲恨不得你马上就嫁给我，生米煮成熟饭最好。现在他们虽然知道我们同居，成玲玲也知道我们领证儿了，但我们没正式公开，尤其是你没表态，她还不敢太乱来，吃相再难看，也不敢往爷爷奶奶面前凑。可是假如我们公开了，多少人会看在谭家的面子上，给江振业便利，虽然不是明面上给的，但暗地里的好处谁都知道，江振业活得太容易了，不能让他借题发挥。” 谭璇已经冷静了一点。 江彦丞继续说：“第二呢，你知道老公拿了城郊那块地，其实大哥是有帮忙的，虽然不是直接帮忙，可或多或少有点不太妥当。要是公众知道我是你的老公，对大哥影响不好。但是呢，老公已经把那个项目给别人做了，江振业得不到好处，我也没沾项目的实质部分，等项目正式拍板，老公功成身退，到时候对谭家也没有多少影响。老公才能放心。咱们做人，不能坑兄弟姐妹，对吧？” 谭璇冷静了一大半：“你想得挺多。” 江彦丞也终于敢笑了，带着只在江太太面前才有的讨好神色：“谭宝宝，第三点，既然昨晚有人找上门来威胁我，说明隐患还在，我这个‘替身’回来，还是不太稳当的。也许他真有什么前女友、前男友的找上门来，老公怎么能放心呢？闹出事儿来，不仅给你难堪，爷爷奶奶那边儿也要出问题。等老公让人去排查排查，把事情办妥了，咱们大大方方公开。恩？” 谭璇听完，有点蒙圈，欲言又止：“你不会把昨晚那个谁给……” 一个当过雇佣兵的男人，想在宴会上解决掉一个尾随勒索的杂碎，太容易不过了。可是这行为吧，在国内是…… 江彦丞抿了抿唇：“放心，宝宝，没有把他怎么着。这人是个瘾君子，勒索惯犯，还参与过故意伤人案，没钱才找上门来的。我让人把他送回美国了，他可能要面临终身监禁。” 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法律，江彦丞的手段正当不正当先不论，他没把人弄死弄残，谭璇已经放心了。 她抽回手，又拿起筷子捣了捣面：“快吃吧，要坨了，就你天天那么多事儿。下次我不会主动给你公开的机会了。错过了，等三年吧。” 江彦丞笑看着她：“其实还有个不能现在就公开的原因。” 谭璇白他一眼，她烦死他说什么原因了。没出声接他的话。 江彦丞继续自说自话：“昨晚在宴会上，小顾总的母亲张董看到我们家宝宝跟她儿子打游戏，两个人打得开心极了，说小顾总从来没对姑娘那么上心。之后一直感谢我，说要是两个人打游戏真打成了一对儿，我和江家就是你们俩的媒人。” “噗——”谭璇差点把面汤给喷出来。 “刺不刺激？恩？小宝宝？”江彦丞拿纸巾过去给她擦嘴、下巴，还一面特淡定地问道。 谭璇镇定了三秒，又理直气壮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随便提分手的人，就是活该要给老婆做媒！这个锅，你自己背着！我跟人打游戏都不能打了？我还跟四小只打游戏了呢！打个游戏就是一对儿了？！” “好，好，老公的锅，老公的锅。”江彦丞捏捏她的脸，“不准奓毛。不就是打个游戏吗？老公也会。想打什么，老公陪你打。” 知道江彦丞在宴会上的煎熬，加上误会已经解开，明白他的不得已，谭璇也挺心疼的，但心疼过后，还是要损他：“消消乐还没通关，你就去玩儿砍boss这种游戏？不是我说你，这是年轻人玩儿的，跟小顾总一比，你就是个包了粽子的鲜肉。” 江彦丞这次没打嗝了，他也没那么不爽，反而探出头，一脸玩味地盯着谭璇，怂恿道：“小螃蟹，不如你单独跟小顾总公开咱俩关系吧，给他一个暴击，让他知道，昨晚陪别人的老婆聊了四十分钟的电话，他这是想当第三者吗？” “！！！”谭璇忽然也明白过来了。假如她这个时候跟江彦丞公开关系，顾云杰能受得了？她昨晚故意拿顾云杰刺激了江彦丞，这是真的有点贱兮兮的，最无辜的人就是顾云杰啊！ 现在她老公居然还出馊主意了，江彦丞比她还贱！他们两夫妻，没一个靠谱的！ “你不要脸。我不公开了，你还是试用期，无限期试用。”谭璇最后喝了口面汤，放下了筷子。 “是，是，老公不要脸，只要小螃蟹。”江彦丞现在开始优哉游哉地吃面了，脸上那个笑意哟…… 谭璇一边拿手机给顾云杰回消息，一边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他：“别叫小螃蟹了！” 江彦丞随便她踢，忽然想到：“脚趾头还疼吗？老公昨晚忘了捏捏。” 谭璇索性把脚踩在他的脚上，用脚趾头勾了勾他：“还好我没舍得踹你太狠，不然我脚趾头肯定断了，跟你打架，不划算。” 她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推到江彦丞面前：“喏，你自己看吧。” 江太太主动把跟小鲜肉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江彦丞不看才怪了，他边看，还不耽误吃面。 等他把面汤喝得一干二净，用纸巾擦了擦嘴，刻薄地说：“哟，约我们家宝宝看电影儿呢？还是个游戏改编的电影儿？这小顾总追女孩子挺有意思的啊。” 【ps：说要结局，其实以小妃的龟速还是要蛮久的，亲们稍安勿躁，情节写完就完，我不会写无意义的水文。本文正版首发，认准网易云阅读。小妃新浪微博：作者湛王妃。】 第484章 二姐夫说…… “比你有意思多了。” 谭璇撇嘴。 她不是没听懂江彦丞的吐槽，顾云杰真爱游戏无疑了，从昨晚到现在，聊天的时候三句两句不离游戏，连邀请她看电影也是奔着游戏电影去的。 什么是纯洁干净？ 什么是心思单纯？ 顾云杰才是。 而对面这位呢，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他连自己老婆也不放过。 “是，比我有意思多了，小顾总这是拿你当boss打呢，小宝宝，你要不要去看电影儿啊？”江彦丞一点不生气，还笑嘻嘻的。 自从解开了跟江太太之间的矛盾，把过往对她说了二三，江彦丞现在放松了许多，再没有昨晚那种要死要活的锥心之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若在你心上，三千情敌又何妨？ 这些明面上的情敌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谭璇听了江彦丞的调侃，敲了敲桌子：“我不是回复了吗？你再贫！” 江彦丞之所以敢刻薄，是因为江太太早回复了顾云杰，含蓄却扎心：“杰哥，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也很喜欢这个电影儿，我跟他看过了。” “好了，老公晚上带小宝宝去看电影儿，虽然是朝华娱乐出品，咱们给杰哥贡献一点票房好了，包场。”江彦丞还是笑，一副欠揍样儿。 谭璇简直无语，起身抽走自己的手机，对江彦丞说：“你上不上班儿？讨厌死了！磨磨唧唧！小人得志！” 江彦丞乐得不行，跟着她起身，一手端一份餐具：“得嘞，小人把碗洗了，宝宝你先去收拾。老公开车送你上班儿。” 等两个人磨磨蹭蹭出门，谭璇靠在副驾驶上补觉，昨晚睡眠太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谭璇把毯子往身上盖了盖：“江十一，警告你下次不要半夜讲故事，我现在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了，要注意形象，给我留条活路吧！” 江彦丞还没来得及说话，谭璇手机又响了一声，谭璇迷迷糊糊拿起来一看，顿时清醒了，一下子从座位上坐直了：“！！！” 江彦丞被她吓一跳：“怎么了？小宝宝，老公在开车。” 谭璇摇了摇手机，一点不掩饰兴奋：“你老婆入围锦城国际摄影展‘年度青年摄影师’了！还有摄影‘金瞳奖’提名！刚刚通知我的！” 正好红灯，江彦丞把车停了，眼神都亮了：“我们谭老师这么厉害？作为终身老粉丝，老公就知道谭老师肯定能得入围！来，亲一个！” 江彦丞搂过她就亲，谭璇脑子是懵的，随便他亲，还特煽情地抱着江彦丞的脖子，鼻子都酸了：“谢谢老公……” 没有江彦丞的鼓励，没有他给她提交的种种评选材料，没有他在幕后推她一把，她不可能有今天的勇气，敢于突破心理阴影，去争这些奖项。 后面的车按喇叭了，江彦丞瞥了一眼，亲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无论获奖与否，老公永远以谭宝宝为荣。” “赶紧给爷爷发个消息报喜，爷爷肯定高兴。”江彦丞重新把车开出去，谭璇已经给爷爷打电话了。 开着外音，江彦丞听见老爷子严肃的鼓励：“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还可以更好，不要沾沾自喜。” 谭璇冲江彦丞吐了吐舌头，对电话里的爷爷说：“爷爷，我在瑞典淘到了一个宝贝，上次回家太匆忙没来得及给您看，下次带回去，特经典的相机……” 江彦丞的目光注视四周，开车很稳，唇角一直弯着，就算是阴天，也有光。小太阳正在副驾驶上坐着呢。 一个人热爱自己的职业是什么样子，应该就是江太太现在的样子。 眉飞色舞，又骄傲又谦虚。 祖孙俩聊起摄影的话题，足足聊了二十多分钟，等电话挂断，江彦丞的车都停了。 “你很乖，车停这里非常好！”谭璇还保持着雀跃，主动抱了抱江彦丞，还吻了他的唇，“晚上带我看电影吗？” 江太太一高兴，又粘人又撒娇，一点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和他保持距离。 江彦丞摸她的头：“晚上老公当然要给你庆祝，想看什么都行。” 谭璇咬了咬他的鼻尖：“江十一，你想知道二姐夫和我说了什么吗？” “……”江彦丞默然，他哪敢问？江太太不提，他也不问。 “二姐夫说，假如你真拿我当垫脚石，想要得到我们家的好处，肯定会迫不及待公开关系。可是，你没有，你蠢得要死。”谭璇叹气。 二姐夫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总结成了这一句。 谭璇摸摸他的脸：“我自己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如果我爱你，我并不介意当什么垫脚石，我也希望你更好，要是我能让你直起腰板，你尽管踩我啊。” 江彦丞的眼神氤氲着光，他弯起唇角笑：“也许我比二姐夫说的更有心机，我想要的是更多的好处，比如，谭璇这个人。” “宝宝，记住，老公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拿你当垫脚石。你在我怀里、在我心里、在我脑子里，别弄错了自己的位置，把自己往脚底下放。” 谭璇语塞，撇撇嘴：“没意思，忘了你是情话小王子……好吧，我走了。” 她说着，最后吻别江彦丞，直接下车了。 江彦丞一直目送她进了工作室，这才把车开走。心情愉悦，连汽车电台都听得挺有滋味，路边风景，无论是路人，还是落了叶子的行道树，都充满有声或无声的温柔。 上午十点整，汽车电台准点播报新闻资讯：“下面播放一则娱乐资讯，自昨晚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上公开恋情后，目前人气颇高的女明星司徒展悦被爆夜宿男友豪宅，两人疑似同居。众所周知，司徒展悦男友江哲宇多年来绯闻缠身，因其换女友速度之快，素有‘国民老公’的称号，昨晚是江大少首次公开恋情，且带女友见家长……” 江彦丞的唇渐渐抿了起来。 一到风华娱乐，周密早已等在那，欲言又止：“boss，展悦小姐现在很麻烦，热搜高居不下，绯闻缠身，导致几家奢侈品品牌的代言商很不满，一早派人过来沟通。风华和展悦小姐本身都要损失惨重。” 艺人传出恋情，本身不全是坏事，可假如对方的操行有问题，一直以来都存在玩弄感情、花花公子的绯闻，那么对艺人的形象也是致命的伤害。 此前司徒展悦身陷x毒风波上了热搜，风华花了很大力气才平息了下来，挽回了司徒展悦的形象。 而这一次，司徒展悦主动选择了站在风口浪尖，种种帽子都扣在了她的头上，想摘都摘不下来。 周密说完，就察觉江boss脸色难看，周密不识趣地问：“boss,怎么办？” 从楼梯里出来，江彦丞径直往办公室走：“公关部门把危机公关做好，尽量挽回损失，这不是他们的工作吗？” 周密为难：“公关部门的意思是，展悦小姐不听劝告，不接公关部门电话，经纪人那边好像也沟通不了。” 周密这话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司徒展悦一开始是以什么身份进的公司，公司给过她多少偏袒，从风华的年度重点项目上就看得出来。给她最好的品牌代言、最具价值的ip电影女主角、最权威畅销的杂志封面，所有人都知道，司徒展悦是风华老总的妹妹。 现在，艺人不听劝告、沟通不了，所有的原因在于风华老总的不作为，他放任自流、包庇妹妹的姿态，让下属部门难做，连危机公关都没法做得全面彻底。 江彦丞说：“我知道了，周密，你先去准备下午去集团的资料。” 周密马上会意：“是，boss。” 这是打算自己跟展悦小姐沟通了？ 看他们boss今天的状态，好像还没到失魂落魄的地步，说明跟江太太的关系有所缓和……当秘书不易啊，察言观色是基本的。 周密默默地带上门出去了。 江彦丞给江太太发了个消息，报备了自己已经到公司，得到回应后，他给司徒展悦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那边的司徒展悦静默，没先开口。 江彦丞却直截了当：“展悦，来一趟公司。” 司徒展悦忽然冷笑：“哥，是为了热搜还是江哲宇？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为了这些，又来跟我说什么爸妈要伤心、爸妈不赞成，他就那么烂？！” 江彦丞顿了顿，心平气和地说：“展悦，上次你们在海岛传出绯闻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他是什么人，你也听明白了，司徒爸妈那边也不会希望你跟他在一起。” “哥，你是特地来教训我的？”司徒展悦的声音都变了，“就是因为你说了，我才要和他在一起。他喜欢我！我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 江彦丞皱眉。 司徒展悦越说越收不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像是跟我隔了好远，你在上，我在下，只能和你聊学业、谈工作、谈父母，除此之外，我们谈过什么？你了解我想要什么吗？我一直在跟你炫耀我的学业、我的事业，可你从来不关心我过得幸不幸福！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江哲宇都比你好！” 第485章 余生，只想给小公主 司徒展悦一口气说完她的不满，却没听见电话那头有回应。 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那边的人才开口：“你要和他在一起，是你自己的选择，想清楚了就行，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每个人的枷锁是自己给的，我以为给了你足够的尊重，原来你并不这样认为。” 该说的，不该说的，司徒展悦都已经说出口，不想事事都听他的，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哥果然是没有心的，他看她撒泼，看她埋怨，却只冷静地说，你想清楚了就行，枷锁是你自己给自己的。 “我的枷锁是你给我的！”司徒展悦哭着说，声音哽咽了：“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靠你了！不用你再帮扶我的事业，也不用再看成玲玲的脸色！我和你之间，从今天起，平等了！” 江彦丞没再继续听下去，他“嗯”了一声：“展悦，我尊重你的决定，只给你一句忠告——你见过堕落的人什么样，别和他们一样。” 说完，江彦丞挂了电话。 他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没动。 落地窗外，是一览无余的锦城风光，身居高处，仿佛一伸手即可摘下天上的云。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哪怕是父母、子女，有时也未必能成亲人、兄弟，插手过多容易成了冤家，关切过甚，往往又适得其反。 这些私人化的情绪，甚至连对江太太也无法言说。 刀尖上舔血的那些年，他从来不敢妄想能再见他的小公主，而曾收留他三个月的司徒家，则成了他的一份寄托—— 挣钱、挣钱、挣钱，给司徒妈妈看病，不能让司徒妈妈出事，一个孩子不应该失去妈妈，展悦要读书，孩子就应该去读书、去见见世面…… 自从离开江家、妈妈去世后，没有人再教过他怎么做人，而人生是简简单单说出来的？ 一拳一拳，伤痕累累，枪林弹雨，血肉横飞，今日不知明日事，他们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所有，组成他走过的路，拼成现在的他自己。 妈妈去世时，他九岁，二十年不问前程，如今他已经二十九岁了，近而立之年，侥幸拥有了最惦念的小公主，夜里却搂着她噩梦连连，他多害怕吓着小公主。 是不是应该多为自己想想，为小公主想想？ 毕竟，他该还的都还了，余生，只想都给小公主。 江彦丞正在发愣，手机来语音消息了：“晚上真包场？会不会太夸张？要是顾云杰知道了，我还要不要在锦城混？” 是江太太。 江彦丞笑着回复：“嗯，大宝贝你不是想吃火锅吗？老公晚上带你吃火锅，吃完，咱们偷偷去最后一排看个电影算了，包下最后一排，省钱，还有私人空间，怎么样？” 江太太马上答应：“江十一你咋那么聪明呢？！那就这么定了！我要去忙了，搞不好过两天还要出差，好辛苦的说！” 江彦丞肉麻兮兮又特耐心：“老公亲亲，摄影圈儿需要咱们谭老师，爷爷说路漫漫，那就慢慢来……” 结束和江太太的对话，周密又敲门进来，带来了皮特冯的消息—— ipad画面里，皮特冯被打得很惨，又因为x瘾发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显然受到了刺激，嘴里嚷嚷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跟昨晚洗手间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彦丞面无表情地看着。 周密笑：“估计是被boss吓坏了，前一位苦主是真软、真冤大头，皮特冯要什么给什么，不给反而还要挨揍，没想到这回皮特冯撞枪口上了。” 前一位苦主指的自然是“江彦丞”。 江彦丞皱眉：“洛杉矶那边清理干净了？齐桓给江太太看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周密懂他们boss的意思，要是齐桓完全掌握了那位“江彦丞”的黑料，不可能翻来覆去就那一张照片。 以齐桓的个性，有确凿证据的话，不闹大才怪，至少也得闹到江太太那儿，闹得他们夫妻彻底散伙为止，毕竟齐桓臭不要脸、豁得出去。 周密已经查证经过，及时答道：“其实，皮特冯也是留了小心思的，让齐桓带他进会场，先给了齐桓一张照片当引子，爆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说是要在宴会当晚把事情闹大。齐桓信了，带他进了宴会现场。但是皮特冯真正的目的是找到boss你，为了敲诈勒索，给了钱就会走人。要是事后齐桓爆出来，一张照片而已，谁都可以否认，搅不出什么乱子，两边都好解决。所以说，皮特冯真为求财而来，一个职业蛀虫而已。” “至于洛杉矶那边，在boss回国前我们已经处理了九分。这皮特冯是个漏网之鱼，此前因为x药犯了事儿，被抓了，前不久才放出来，放出来不久，没钱了，居然直接找来了锦城……” 周密把来龙去脉交待得很清楚，末了，欲言又止：“boss，其实将皮特冯送回美国之后，是温妮那边派人接手的，她说她会处理好，请你放心。” 江彦丞皱了皱眉，没说话。 “毕竟，有些事情，温妮那边处理起来更顺手。”周密还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江彦丞显然不愿再提温妮，此事到此为止，他转移了话题：“江振业最迟下个月中需要配型，霍尔的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 周密无奈：“霍尔的脾气……估计也就只听boss的。” 江彦丞听罢，当着周密的面拨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的男人特嬉皮笑脸地说：“嗨，大外甥，吃午饭了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江彦丞忍着怒气，声音冷极了：“本周最后期限，你搞不定，就给别人做。这钱，谁挣都一样。” “别！别！别啊！大外甥！别人是别人，你舅舅是你舅舅！你不差钱，舅舅差啊！”电话那边的人开始哭穷了，大概是了解江彦丞的个性，马上答应道：“没问题！本周就本周！绝对搞得定！周末锦城见！” 江彦丞要挂电话，电话那边道：“周末带舅舅见见你女朋友啊！听说又漂亮又带劲儿！” 江彦丞唇角一压，吐字清晰：“滚。” 电话切断，没有商量的余地。 周密隐约猜到了通话内容，在一旁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敢笑。 忽然见他们boss起身，说：“订今晚《游戏之王》的电影票，九点左右，最后一排，整排。” “好。”周密记下了。 “让公关部门尽量处理好展悦的危机公关，实在处理不好，她又不愿配合，那就和相关媒体打好招呼，以后减少她的曝光度。”江彦丞说。 “这……”周密有点意外，这是兄妹没沟通好，他们boss打算封杀展悦小姐的意思？ “就这些。”江彦丞已经穿好了外套：“现在就去集团，午餐就在江董事长办公室吃吧。” “是！”周密忙跟上去。 还有很多麻烦没解决，够他们boss焦头烂额的了，展悦小姐的事，周密也不敢再细问了。 第486章 一纸婚前协议 正好是月底，且昨天刚庆祝完集团公司成立三十周年，风华娱乐的老总去集团公司报道，怎么看都无可厚非—— 跟董事长汇报汇报工作，增进一下父子感情，江家外表看起来特别光鲜亮丽，一派完美和谐。 然而，对知情者来说，江彦丞此举无异于逼宫——江董事长身患重疾，不敢对外透露，而他的两个儿子和夫人，各怀心思。 迟早有一场好戏。 江彦丞去集团时，秘书说江振业不在，成玲玲代替他来集团处理了一些琐事，两人正好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狭路相逢。 昨晚的庆典现场，因为客人众多，成玲玲同江彦丞都忙于应付，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而且，以成玲玲对江氏集团名声的在意，不可能跟江彦丞在庆典上撕破脸。 所以，今天在集团公司撞见了江彦丞，成玲玲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跟小江总有话要说，你们……”成玲玲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让身边人回避。 周密看了看他们boss，没什么反应，他也就默认着回避了。 成玲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江彦丞也跟了进去。 不管成玲玲是什么脸色，江彦丞进了江振业的办公室，一直在“欣赏”墙上的挂画、古董架上摆放的各种古玩，还有江振业与某些大人物的合影等等，风风雨雨三十年，写在照片里，写在字画上。 “阿姨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忘词儿了？”江彦丞没等到成玲玲开口，忽然从字画上抬起头，转身漫不经心地问坐在办公椅上的成玲玲。 成玲玲一直在注视着江彦丞的背影，隔得远，又是侧脸，成玲玲有一瞬间产生错觉，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儿子。可等他回过头来，等他开口叫她，成玲玲的心马上被打回了冰窖！ 如果真的是小丞，在这无外人在的场合，他不会叫她“阿姨”，他一直叫的都是“妈妈”啊！ 如果小丞还在，她又怎么会陷入今天这种境地？怎么会被这个野种逼到绝路？ 成玲玲的脸色变得极快，却没有逃过江彦丞的眼睛，他勾起唇冷笑了一声，满脸嘲讽：“阿姨这是睹脸思人了？可惜，拿了别人的终究要还，老天都看不下去。” “闭嘴！”成玲玲一拍办公桌，猛地站起身来，那眼神、那咬牙切齿的愤怒，恨不得生吃了江彦丞。 江彦丞手里本来拿着一只明青花的瓷器，借着成玲玲拍桌子之际，他浮夸地松开手，任那只青花瓷掉落地，摔了一地的碎片。 “啧啧，江董事长最喜欢的青花瓷，被阿姨这么一吓，摔碎了。”江彦丞拍了拍手，管成玲玲惊吓还是气愤，他丝毫不为所动。 “你别太得意！”成玲玲气不打一处来，“成陌，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把你弄回来，你就这样对我？你连畜生都不如！” 江彦丞靠在古董架上，闲闲地看着成玲玲，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她：“阿姨，人无耻果然是没有底线的吧？三十年自我催眠，就以为自己真的高风亮节舍己为人了？” “江振业的原配死了，小姨子觉得鳏夫幼子可怜，带着一纸婚前协议嫁给了姐夫，协议里承诺终身不再生育，只专心照顾姐姐和姐夫的儿子，所有财产分文不取，以示清白。啧啧，太伟大了，阿姨，我替我妈谢谢您了。”江彦丞笑了，撕开了绑缚在成玲玲身上的枷锁。 当年江振业和成家姐妹的故事几乎是一个传奇，被颂扬成现代版“娥皇女英”，成玲玲既做了女表子，又立了牌坊，以委屈隐忍的形象活到今天。 自己的亲生儿子顶替别人的名字、身份活着，在公众面前只能叫她“阿姨”，多少次被传“私生子”的名头，她都一一承受了下来。 可是，到头来，小丞死了，在公众面前，她从来都没有当过妈，她从来没有过儿子。 她和小丞至死不能相认。 小丞遗体带不回来，她只能捧回一半的骨灰，放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偷偷祭奠。无名无姓的死人、她的儿子，从来没在世上存在过！因为另一个人顶替了他的身份！ 成玲玲心里的悲痛快要把她击垮，然而她还是不能倒下，以恶毒的眼神扫向江彦丞：“成陌，你以为你赢了？还没到最后，杂种就是杂种，永远也变不成真龙天子！” 江彦丞笑，却已经没兴趣陪她争执，他从架子上拿走了一只精巧的清代鼻烟壶，在手心颠了颠：“不好意思，阿姨，多亏您没儿子，终身不生育，江氏集团的财产从一开始就属于江彦丞。请江董多注意身体，我可以再等他一个星期。” “你和你爸说了什么！” 江彦丞转身就走，成玲玲在背后喊。 江彦丞的脚步没停。 “司徒展悦和江哲宇睡了，你养了条白眼儿狼！白眼儿狼迟早咬死你！” 成玲玲还在叫。 “谭小七！我会找谭小七揭穿你的身份！我们鱼死网破！我死，你也要跟着一起死！谭家不会放过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杂种的！” 言语有多恶毒，此刻便是。 血缘关系又如何？同一种血脉，却未必就是亲人。 然而，无论成玲玲说得多难听，江彦丞始终没有回头，临出门时，他嗅了一口鼻烟壶，眉头一皱，将那个精巧的小东西随手扔在了地上。 又是粉碎。 江振业的东西，碎一件是一件。 开门走出去，江彦丞的心情没什么太大起伏。一个上午经历了起起落落，各种面孔，歇斯底里，埋怨或恶毒，哭泣或诅咒，他早已不会觉得困扰。 只是有点想江太太。 肮脏世界呆得有点久，也就渐渐不再奢望能得太多人惦念和理解。 他亲爱的小姑娘知晓他的过去，却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抱住了他——还奢望怎样更好的世界？ 江彦丞弯起唇拿出手机给江太太打电话，声音特温柔：“宝宝，电影票订好了，晚餐也订好了位子，就等宝宝下班了。” 他们家小螃蟹在电话那边哭唧唧，伴着咀嚼饭的声音：“江十一，我在吃盒饭，怎么这么难吃……” 江彦丞马上皱眉了：“伙食这么差？老公这就给你送好吃的来。” “别，别，我在出外景呢，吃盒饭比较快，吃完就继续开工，然后争取早点下班。”谭璇忙阻止他，“大家都能吃，为啥我不能吃？江十一你不要小题大做，我就是故意跟你哭两声，哭着玩儿嘛。” 江彦丞心疼得要死：“谭大宝，你老公这日子是别想过了，想到你吃不好，老公午饭都不想吃。” 谭璇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才止住：“什么谭大宝？你是江大傻！好了好了，老公你赶紧去吃饭，拍照给我看你吃了什么。我要赶紧吃饭了。么么哒！” 江太太工作的时候特专心，和老公都聊不了几句，江彦丞也不打扰她，亲了一口就挂了电话，眉头没松开，唇角也没收住——皱着眉笑，也就江太太能让他这样了。 转过走廊时，江彦丞收了手机，一道声音从转角处传来，幽幽地带着笑意：“不错啊，彦丞，和谭小七的关系可以啊，你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教教大哥呗。” 江哲宇的脸上带着点宿醉的痕迹，以一种志得意满的兴味看者江彦丞，丝毫不为今天的娱乐新闻头条困扰。 第487章 小六说，那就很有意思了…… 昨晚的宴会上，江哲宇目睹了很多人对谭璇的殷勤，宋世航就不用说了，齐桓还有顾家的小公子，都跟苍蝇似的围着谭小七转。 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心思，用的手段不同而已，最终目的还不是一样？ 江哲宇不是没有接触过谭小七，也不是没有试图攻略她，但是很遗憾，谭家这位七小姐油盐不进，脾气捉摸不透，一会儿礼貌周到，一会儿又冷漠疏离，江哲宇在她面前没讨着什么好处，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连他亲自腆着脸，请谭小七掌镜江家的全家福拍摄，谭小七也当着她工作室老板的面就拒绝了。 野玫瑰，带着看不见的刺，冷不丁刺得人连连后退，还要碍于她的家世背景，完全不敢把她怎么样。 江哲宇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谭菲下套儿想弄谭小七，他也及时抽身，把自己撇干净了。 不是因为他不敢碰女人，而是因为谭小七不好碰，谭家姐妹的内斗他可以从旁助攻，却不能作为主攻，否则，他绝对讨不了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江哲宇只敢明面上攻略谭小七，却还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 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他犯不着把自己给毁了。 然而，以江彦丞的身价地位，就算他是江家正正经经的少东家，以江家在锦城的口碑，想在一群公子哥儿中脱颖而出，得到谭小七的青睐，怎么就那么容易？ 多少次，谭小七对江哲宇说，她跟江彦丞估计是走不下去了，关于司徒展悦的事、关于江家全家福的事情，可以不用跟她说了。 昨天宴会上，也明显看得出来谭小七对江彦丞很有意见，结果呢？ 结果刚才电话里还腻腻歪歪，一口一个“谭大宝”、一口一个“老公”，江彦丞不是给谭小七下了迷魂药，还能是怎么弄的？器大活好睡服的？ “家务事，大哥省省心。”江彦丞的笑意早就变了，那神色淡得像是完全看不见眼前人。 头条娱乐新闻也好，志得意满也罢，江哲宇的种种从来不在江彦丞眼里。 多说无益，江彦丞脚步未停。 江哲宇却转身，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还是笑：“小悦儿给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啧啧，被妹妹背叛的滋味如何？之前有爱就是哥，现在有人疼她就是哥，你一点都不疼她，怪不得她那么孤单寂寞，真是可怜。” 江彦丞忽然回头。 江哲宇对上他发冷的目光，笑意凝固一瞬，又笑得更深：“放心，小悦儿我会好好疼她的，肯定比你周到，她要什么，我给什么。” 一旦涉及到男女关系，连亲生父母都无可奈何，这不是亲缘关系可以掌控的。一个女孩全身心给了一个男人，父母、兄长、所有人，杀了那个男人也无用，木已成舟，除非她自己抽身离开，否则，能有什么办法？ 江彦丞甚至没再对江哲宇说一句话，他早已知会展悦江哲宇的面目，现在江哲宇将这个面目诠释得更具体。他无话可说。 “江总，董事长不在办公室，董事长夫人在。” 江彦丞走后，江哲宇的秘书吴醉才现身，汇报道。 江哲宇的目光却还是望着江彦丞消失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不知道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这个人，像冷血动物。” 吴醉的目光扫过四周，低声说：“江总，既然知道他不是原装，为什么不揭穿？” 江哲宇冷笑更甚：“揭穿？董事长和夫人不能没有儿子，揭穿他，全世界都知道是我干的。” 同在江氏集团的船上，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船翻了？ 关于江彦丞的身份，这是最后的筹码。 江哲宇也没听吴醉继续说，摆摆手：“董事长不在，也没必要去见董事长夫人了。” 哪怕江彦丞不是成玲玲亲生的，可江哲宇更不是，甚至，谁也说不清谁跟谁之间的恩怨更甚，江家错综复杂的关系里，除了江振业唱了完完全全的白脸，其余众人，永远只能狗咬狗。 江哲宇避见成玲玲，进了自己在集团公司的办公室，关上门就拨了个电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仿佛电话那边的人极为敏感，能感知他打电话时的态度是否真诚。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的女声温柔似水：“哲宇，你好，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和我分享吗？和女朋友关系越来越好了？” 谭菲的口吻太自然了，像在和老朋友聊天，在任何场合，都不会有人怀疑她跟电话那头江哲宇的关系。 没有暧昧，没有秘密，开诚布公，更不耽误彼此的时间，第一句就给了江哲宇说下去的机会。 江哲宇也没拐弯抹角，他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踱步，笑道：“菲姐见笑了。得到菲姐的指点，女朋友果然很吃这一套，得到一点意外的消息，跟菲姐分享分享。” 谭菲笑：“哦？说来听听。” 江哲宇道：“听说我亲爱的弟弟在国外的时候有女朋友。” 谭菲笑开，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奇？快三十岁的人了，有过去都很正常。” 江哲宇忙解释：“不，菲姐，听我说完。他那个女朋友听说很厉害，更重要的是，她的名字也叫……璇……” 谭菲顿了顿：“是吗？那就很有意思了……” …… 下午四点多，江彦丞开车去接出外景的江太太。 秋意又转浓，外景拍摄风吹日晒，半下午的时候，阳光照不到拍摄场地，冷得要命。谭璇完成拍摄任务，冻得哆嗦，一头扎进江彦丞的车。 “冷冷冷冷冷……” 也不管有没有路人看着，谭璇直接往江彦丞怀里钻。 电话里的亲昵都是空，见到了面，亲亲热热地粘着，这才是谭小七。 江彦丞拿自己的大衣给她裹了一层，包着她的双手呵气，暖了又暖，就差抱怀里揉了：“小宝宝，老公不高兴了……” 听他冷不丁说了这一句，谭璇从他怀里探出头，笑眯眯地问：“我老公有小情绪了？怎么了？又没有电了呀？” 江彦丞低头吻她的唇，吮了吮：“不想看你给别人工作，听别人安排，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外跑来跑去。腰疼都没好，你让老公怎么放心？” 谭璇工作的确很拼，之前给地理杂志供稿，拍摄条件更恶劣，连男人都坚持不下来，她敢冲敢拼，一点不娇气。所以，这次的摄影展一出，就算有人不喜欢她的风格，可没人能质疑她的专业素质和水准。 出差不怕，恶劣的拍摄条件不怕，为了好的作品，她豁得出去。 但是，她老公有意见了。 谭璇听江彦丞这么一说，眨了眨眼，笑眯眯的：“哦，之前我孤家寡人，没想那么多，现在拖家带口，是得想想了？” 江彦丞摸她的头：“必须想想。” 谭璇点点头：“好吧，边吃火锅边想，周五出差海城之后，我就跟老板要求休假，把工作安排再规划规划，出国、离京的次数都不能太频繁，不能影响到我老公的情绪……” 江彦丞笑出来：“老板要是问，工作重要，还是老公重要？” 谭璇一撇嘴：“当然是我们家江十一重要！工作没了还能再找，江十一没了，谁赔给我？老板他赔得起吗？！” “……”江彦丞再也不用说什么，情不自禁捧着她的脸吻上去，越吻越收不住，太爱了，太爱他家谭宝宝，油嘴滑舌，说的就是她，驱走他内心寒意——表面上看，他暖着受冻的她，其实，是她在暖着他。 江彦丞伸舌头了，谭璇咬了一会儿，不肯再咬了，抵着江彦丞的唇撒娇：“比起吃老公，现在我更想吃火锅。江十一小哥哥可不可以打住？” 江彦丞哪儿还能说“不”？ 让开车就开车，让吃火锅就去吃火锅，不一会儿就把车开到了火锅店，隔着蒸腾的热气和沸腾的鸳鸯锅，看着江太太大快朵颐。 谭璇一边吃墨鱼丸，一边问她老公：“江十一，火锅你最喜欢吃什么配菜？我最喜欢手切牛肉片。” 江彦丞勾起唇，给她又涮了些肉，慢悠悠地答：“我最喜欢吃小螃蟹。” 谭璇：“！！！” “我说真的！”谭璇瞪他。 江彦丞笑：“老公也说真的。” “……”谭璇无语地举起手，对走过来的服务生说：“麻烦加一份蟹肉棒！” 江彦丞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谭璇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觉得她老公的眼神有问题，这货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第488章 江十一，你老婆让我转告你…… “江彦丞，你不要脸。” 谭璇根本不等江彦丞说话，直接开口怼他。 不管江彦丞怎么想，她先下嘴为强，这句骂一天至少骂十遍，早顺口了。 江彦丞看她吃，比自己吃有意思多了，一份手切牛肉片，几乎都进了谭璇嘴里，她爱吃的，他涮好了捞起来给她。 “老公不要脸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小螃蟹。”江彦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蟹肉棒，菜上齐了，两位慢用。”服务生把食材送了上来。 “……谢谢。”谭璇瞥了服务生一眼，还好人家听不懂他们夫妻在说什么鬼东西，否则这火锅还怎么吃？ 等服务生一走，谭璇把蟹棒往江彦丞那边推了推：“呐，吃吧。” 江彦丞夹起来一根就要往嘴里送。 谭璇忙拦住他：“你干嘛呀？生吃？” “生吃也好吃，味道很特别，鲜。”江彦丞笑。 谭璇皱眉：“天气这么冷，你别作死，给我乖乖烫了吃，怎么像个大傻子啊？” 江彦丞乖乖把蟹棒放进了沸腾的锅底里，叹了口气：“以后有人管了，不自由了，唉，我们家小螃蟹管东管西……” 谭璇瞪他：“你还惦记着螃蟹！下次去北海道，给你点个螃蟹火锅，吃不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把所有菜都吃完，光盘行动后，服务生过来买单，自然而然地看向江彦丞，谭璇把账单接了过去：“我来买单。” “好的，抱歉……”服务生有点尴尬。 江彦丞在一旁看着江太太笑，对服务生说：“家里的财政都是我太太做主，没自由啊。” 服务生尴尬地笑：“是……” 谭璇瞪了江彦丞一下，这人吃火锅吃醉了？在外面吃个饭也胡说八道。人家服务生小哥说不定在心里暗骂，妈的智障，你太太做主关我屁事！ 然而，江彦丞一点没自觉，江太太买单他看着，签字他看着，瞪他，他也看着，那双眼睛从来没离开江太太超过二十秒。 等买好单，谭璇起身，江彦丞把她的包拎了，大衣拿好，等在一旁。 谭璇挂上他臂弯，很豪气地说：“吃完饭，带你去看电影，开心不开心啊？嗯？” 江彦丞低头吻她的脸：“特开心，谢谢宝宝。” 两人在服务生看傻逼似的隐忍目光中走出了火锅店的大门—— 情人的眼里出西施，哪怕这西施是别人眼里的疯子，可是，真高兴啊。 被人管着，很高兴。 失去自由，很高兴。 你属于我，我属于你，真想你永远永远属于我。 吃火锅的时候，其实电影已经开场了，谭璇跟江彦丞检了票，直接从后门去了最后一排。《游戏之王》这个电影根据同名热门游戏改编，游戏粉丝众多，上映两天，今天这场几乎满座。 包下最后一排是什么感觉？ 黑漆漆的影院里，电影画面上正在打打杀杀，热血爆棚，空空荡荡的最后一排只有两个人，左右都是空气，气氛有点……尴尬。 似乎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铺张的包排行为。 可是这游戏改编电影主打热血和搞笑，主角之间的爱情线少得可怜，没有接吻的气氛，也没有做坏事的动机，但是却有做贼心虚被人观瞻的不好意思——太难熬了。 谭璇忽然就笑抽了，莫名其妙的，她靠在江彦丞身上，用手遮住嘴在他耳边说：“我发现我智商不够，看不太懂他们尖叫和哈哈大笑的地方，你看得懂吗？” 江彦丞握着她的手，诚实地说：“大宝贝，你老公比你想象中更无趣，比不上小顾总的年轻和活力。” “原来你也看不懂。”谭璇笑得更厉害，“可能小顾总和你之间有两个代沟，你真的挺没意思的江十一。” 江彦丞一只手臂圈上谭璇的肩膀，正搂着她笑，忽然用手捂住了谭璇的嘴，对前方轻声说了句：“抱歉。” “……”前排回头张望的人不满地收回了要说的话。 观影素质有待提高，两个人跟傻子似的笑，笑点特奇怪，完全跟电影不同步，倒数第二排的观众早就受够他们了。 谭璇偏头望着江彦丞，江彦丞拿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咬着谭璇的耳朵说：“宝宝，我们回去吧，应该允许我们有电影看不懂，嗯？” 谭璇点点头。 江彦丞牵着江太太的手，在一片热烈的观影氛围里，走出了充满人气的电影院。 一走出电影院，两个人都活了，到了停车场，上了车，谭璇终于能哈哈大笑：“江十一，前排的人好想打我们！你真的好没有素质！” “他们不知道我们笑什么，我们也不懂他们笑什么，各笑各的，多和谐。”江彦丞启动车，“回家去，珍爱生命，远离代沟。” “第一次一起看电影，睡着了。第二次一起看电影，中途离场。老公，以后我们约会不要找电影院了吧，现在的电影怎么都那么难看？”谭璇吐槽，“你们家的电影不太行，顾云杰家的电影也不太行，这是两场约会唯一的心得。” 不等江彦丞接话，谭璇道：“对了，刚才电影里有个人叫william，你英文名也叫william，那个谁为什么也叫william？” “那个谁”是指谁，不言自明。 江彦丞脸上的笑意甚至都没有收，专心开车的工夫，还看了看江太太的脸色，回答道：“就像江太太看到的，william这个名字太大众化了，谁都能叫。和江彦丞这个名字一样，我出生就叫william，所以他的名字就是‘江彦丞’、william chiang ，而我在国外被称呼william chan，其实还是有所不同。” “哦……”谭璇点了点头，完全懂了。拿不回自己的中文名，江彦丞还是用了英文名，这纯粹是个充满悲剧的巧合。 她现在已经明白，他老公推一下才肯动一下，问了他才解释，这人再好，架不住他也有毛病，她想治治他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 谭璇只好继续推他：“那既然‘江彦丞’是货真价实的江氏集团少东家，为什么还有人背地里说他是私生子？” 江彦丞眯了眯眼：“成玲玲以那种方式嫁给江振业，就算表面上再冠冕堂皇，树立了自己伟大的形象，可是哪有不透风的墙？” 江彦丞不需要说得再清楚，谭璇已经听明白了。偷龙转凤这种事，做得再隐秘，也不可能毫无破绽，何况是在锦城这样的地方，有的是各种渠道，谁家的秘辛能完全藏得住？ 奶奶说起过江振业的不堪，那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成玲玲给了儿子名分，可终归是狸猫换太子了，私生子的名声传开也不足为奇。 一传十，十传百，也许正因为如此，奶奶才对江彦丞有很大的意见。 “搞不好，江哲宇也有功劳？”谭璇忽然想起一个人。 江彦丞的名声好坏，与江哲宇也许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她现在不惜把自己变成了福尔摩斯，开始凭借推理去分析形势了。 江彦丞一听她提起江哲宇，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抿了抿唇，道：“宝宝，离江哲宇远一点，这个人你永远不能相信。老公当初之所以出现在砚山，都是拜他所赐，在杭城那次出了车祸，也是他做的手脚。” 谭璇震惊：“江哲宇？！他胆子这么大？！” 她是第一次听江彦丞说起事情的真相，从砚山到杭城，两次性命攸关，全和江哲宇有关，这不是简单的随口一提，这是恶意伤害，甚至蓄意谋杀。 “冷静，宝宝，我已经给过他教训，所以在锦城的地界上，他暂时还不敢做什么。”江彦丞平静地说。 谭璇还没缓过来：“那……那你司徒妹妹和江哲宇……” 这两个人正在交往，甚至已经更进一步，娱乐报道比他们的消息还灵通，已经把司徒展悦和江哲宇的进展公告天下了。 江彦丞的手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着前方的昏暗：“我在司徒家住了三个月，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全靠司徒妈妈照顾，司徒家对我有恩。我没有权利限制展悦跟别人交往，她可以和任何人交往。” “可是那个人有问题啊！他要害你啊！”谭璇几乎是用吼的。 江彦丞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带了点苦：“我曾经说过，江家所有人都是仇人，让展悦能离多远离多远。可能这个仇人的定义只对我而言，对展悦，并不存在。” “……”谭璇再也笑不出来。江彦丞何止是寂寞呢？ 恩人是恩人，要报恩。仇人是仇人，得报仇。可恩人与他并不同仇敌忾，他们不存在共同的敌人，他始终孤军奋战，也并不期望任何人能站在他的身边。 假如司徒展悦在明白江家人都是江彦丞的对头的情况下，还选择与江哲宇在一起。江彦丞的心里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江十一。”谭璇忽然叫他。 “嗯？”江彦丞偏头看她一眼，看她的时候，他微微弯了弯唇角。 “你老婆让我转告你……她很爱你，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的仇人，永远不会成为她的朋友。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不讲道理。反正她就是很爱你。” 江彦丞的手抓紧了方向盘，因为用力过猛，方向一偏，车猛地停了下来。 第489章 螃蟹七很心疼老公 系了安全带，谭璇没因为急刹车磕着碰着，就是颠了一下，又贴回了座驾上。 “你太激动了，江十一。”谭璇跺脚，侧向看着她的江彦丞，发现他满脸不高兴，她举手投降：“好的，好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挑战你的神经，你太容易被感动了。我应该迟一点再转告你，不应该在你开车的时候说那么多话，我知道错了……” 技术好，江彦丞的车就停在路边。话都让江太太说完了，好听的，不好听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江彦丞一反常态，居然没外露太多情绪，没在谭璇明确站在他那边的时候，振奋地表示他太爱她。 “嗯。谭宝宝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江彦丞只是简单地点评了一句，就不动声色地把车重新开走。 一切恢复正常，仿佛他刚才的急刹车行为根本没有发生，他始终冷静克制。 他居然冷静克制。 谭璇歪着头，咬着一根手指看她老公，也不敢再肉麻兮兮，等车开进了紫禁豪庭，她才终于开口：“江十一，你老婆太花言巧语，你听多了，都免疫啦？” 江彦丞“嗯”了一声：“暂时开启了免疫模式。” 谭璇特幼稚特做作地鼓掌：“恭喜恭喜，打开了我老公的新模式。以后请多在贱人面前开启，不要对老婆使用太多。” 江彦丞把车开进地库，停在了车位上，回应道：“不可能。” 谭璇拧眉，瞪他：“嗯？不可能？你再对我使用免疫模式试试！一天不收拾你，你要翻天了？” 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江太太多数时候连放狠话都特温柔，作都作得江彦丞心里黏糊糊的，有点甜。 江彦丞解开安全带，这才看向江太太，也皱着眉道：“不对我们家小螃蟹使用免疫模式，那就只能开启小螃蟹模式了，小螃蟹知不知道刚才老公急刹车的时候在想什么……” 谭璇撇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表情江彦丞是否会误会，她连白眼都敢随便翻：“你想亲我。” 话音刚落，江彦丞已经探身过来，把她抵在副驾靠背上亲她，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他的姿势并不太舒服，笑意早漫开了：“猜对了……宝宝真厉害……老公特想亲你……” 谭璇大大方方地圈着他的脖子，她也跟着笑，刚才在电影院里没干成的事，现在车库里也一样干，谈恋爱的情侣是真的不要脸。 吻到累了，江彦丞停了下来，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平复呼吸，江彦丞笑了：“小宝宝？” “嗯？”谭璇对她老公的昵称是真习惯了，怎么腻歪怎么叫，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多肉麻兮兮的词汇。 “其实刚才你只猜对了一半儿……”江彦丞笑。 谭璇：“另一半呢？” 才问出口，江彦丞忽然扣紧了她的腰，把她抵在了车窗上，车都跟着他的动作震了一下。 江彦丞哑着嗓子低声笑：“刚才老公停车，就想找个地方吃了小螃蟹，从里到外吃一遍、狠狠疼一遍，嗯，一遍肯定不够。” “……”谭璇虽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是真听她老公说出来，还是觉得他超级不要脸。 他脑子里果然是开启了小螃蟹模式。 谭璇不得不承认，江彦丞这个人对某些事情的执着，真的让人敬佩——比如某些想法、某些癖好、某些不要脸。 “但是，小螃蟹不给老公吃。”江彦丞再开口，声音里居然带了点儿委屈巴巴。 谭璇不能忍了：“把手拿开江彦丞，你往哪儿摸呢！说好这一个星期你都不能吃！” 江彦丞声音真好听，又沉又撩：“宝宝，记得上次在车里吗？那时候小螃蟹很心疼老公。老公觉得特幸福。” 上次…… 在这里…… 谭璇的回忆带着冲击力涌了出来，她上次在车库，被江彦丞收拾得服服帖帖，像一只被宰了的弱鸡。最后某人的裤子还是她帮着穿上的，他连自己的拉链都拉不上。 特么的，他还有脸提！ 当然了，现在他们的关系早就突飞猛进，帮他拉拉链这种事，连小事都算不上。那时候只是暧昧，现在，他们已经成了眷属。 谭璇想东想西的时候，她老公可一刻没闲着，占便宜他等不到下车，越占越不可收拾。 “江十一你适可而止啊。”谭璇拍他的头，又好气又好笑，改拍头为揉江彦丞的头发：“江十一你一定要在地库里来吗？今天周二，我只在我家里翻小哥哥的牌子，绝对不在外面乱来。” 江彦丞停了，乖得像一只撒欢的狼狗，眼神都亮了：“真的？” “清蒸的。”谭璇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唇，其实她也好想他，从早上想到现在了，被窝里把他自己剥光了的江十一小哥哥，她惦记了一天了。 然而，在江彦丞抱她的时候，谭璇还是嘴硬，边笑边要求：“江十一你能不能回家跪完了键盘再来？惩罚不能说改就改，不然以后我老公不听话了怎么办？” 第490章 键盘都跪碎了 “不会，老公永远听话，永远不变……只听谭宝宝的话。” 快三十岁的男人，在老婆面前乖得像大狗，说出来的话像十几岁的大男孩幼稚的保证，保证永远爱你，永远不变，都是真的。 谭璇挣扎着从江彦丞怀里出来，不愿意在地库里被他一路抱回去，她又想笑又觉得生气：“江十一，你才过了二十九周岁的生日，可是你越来越像十九岁了，我成熟稳重的老公哪儿去了呀？” 不让他抱，江彦丞就一定要牵她的手，一路晃去电梯方向，他感慨，带着惆怅：“所以，老公有时候真羡慕石头。” “怎么羡慕石头了？”谭璇抱住他胳膊，跟上他的步子，却跟不上他的话题，她老公的话题转得太快了。 江彦丞带着她进电梯，叹气道：“石头今年十五岁吧？” 谭璇马上明白了：“哦！你羡慕石头十五岁就有女朋友！而你到了三十岁才有老婆！这差距太大了！” 江彦丞看着镜子里的江太太，仿佛默认了她的恍然大悟，他笑：“三十岁有老婆，老公已经很知足了。” 谭璇从镜子里看他们俩，两人身高、体型、相貌、所有，看起来都非常和谐，谭璇垫着脚，双臂环着江彦丞脖子，试图往他背上跳。 她一跳，江彦丞就把她托住，稳稳当当上了他的背。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知足常乐，江十一，你的心态没毛病，非常好。”谭璇匍匐在他背上，和他亲昵地脸贴着脸：“当然，这也导致我非常累……” “嗯？”江彦丞没听懂她后面一句，“累了？脚疼？老公捏捏。” 谭璇笑嘻嘻地咬他的耳朵：“三十年都没有人陪你睡，现在你老婆就累死了呀。” 到了八楼，电梯门开之前，江彦丞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低声笑：“老公都忘了背上背了只小流氓，也只有小流氓能让老公这么累，操碎了心。” “操碎了心没事，小兄弟不碎就行。”谭璇张口就来，越来越没节操，说完，在她老公的沉默里，她自己还先不好意思了，把脸往她老公肩膀上一埋，闷闷道：“电梯到了，快走快走。” 江彦丞没追究她说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话，背着她去开家里的大门，问：“宝宝，键盘怎么跪才算过关啊？按照时间来算，还是跪碎了就算过关？” 谭璇嘴角一抽：“……跪碎了？” 她老公的想法真是简单粗暴。 “等等，江十一，我看看别人的老公都是怎么跪的。你跪碎了肯定很容易，跪不碎才是技术……” 谭璇对惩罚老公这种事还真是没经验，拿出了手机，求助万能的网友。在浏览器里搜索“惩罚老公”，网页跳出一堆“惩罚老公的n种方法”、“老公犯错的n种惩罚措施”、“教大家一个惩罚老公的好方法”诸如此类的链接。 谭璇看得叹为观止：“厉害了，江十一，你今晚是跑不掉了，必须要惩罚，别人家里都这样，咱们家也不能例外。” 江彦丞把专心看手机的江太太放在了沙发上，凑过去想和她一起看：“速战速决啊宝宝，干脆就跪碎了吧，老公去拿键盘。” 他显得特急迫，就想快点儿把这个惩罚过了。 谭璇不让他看到手机画面：“你先去玩，我看好了再叫你。” 江彦丞无奈，把绕着他脚边喵呜的小丢抱了起来：“来，乖女儿，爸爸看看你今天吃了多少，是不是又要打扫你的卫生间了。” 谭璇抱着手机看乐了，惩罚老公的手段千千万，比如，让老公滚去洗手间吃剩饭，不给上餐桌，碗筷都摆在翻下来的马桶盖上。这不适合她和江彦丞的情况，也没有饭给他吃。 又比如，大庭广众之下，让老公跪下道歉。这……人来人往的，丢了老公的面子事小，自己不觉得更丢人吗？ 再比如，跪榴莲。榴莲这东西，有人喜欢得要死，谭璇却接受无能，是惩罚老公，还是惩罚自己呢？就算她老公有本事把榴莲跪碎了，那味儿估计可以让她飞升上仙了都。 还有些网友提供的惩罚手段太暗黑了，比如把老公的臭鞋绑在他自己的脸上，这酸爽，不忍脑补。 一圈儿看下来，最多的还是在家里跪键盘、跪遥控器，私密空间，跪一个小时，既维护了自己的面子，也维护了老公的面子，伤也伤不到哪儿去。 总结了一下，谭璇发现，广大的老婆们其实都非常心疼自己的老公，让跪键盘、跪方便面这种小小的惩罚手段，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看完了，谭璇从沙发上爬起来，冲着给小丢铲屎的江彦丞道：“江十一，你不用跪碎了键盘，你跪着，用膝盖打出一百句我爱你，就算是惩罚了。” 江彦丞拿着猫砂铲，扭头看她，皱着眉轻飘飘道：“谭宝宝，老公能放弃吃小螃蟹吗？忽然不想吃了。” 兴冲冲地玩什么夫妻惩罚游戏，结果她老公不想玩儿了，谭璇脸都臊红了，一个抱枕扔过去：“江！彦！丞！” 江彦丞把抱枕接住，笑得跟什么似的，快速把猫砂铲完，收拾干净小丢的窝，马上抱起江太太去了书房：“跪，跪，跪，老公马上跪，一百句我爱你，对吧？” “嗯。”谭璇还抿着嘴，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盯着跪在键盘上的江彦丞：“你的膝盖不可能那么灵活，慢慢打吧，不准作弊。我先去洗澡。” 江彦丞拉住她，不让她离开：“宝宝，你得留下来监督老公，不然不够公平公正公开，万一小宝宝不认账怎么办？” “我不想等你，你太慢了……”谭璇作劲儿满满，她老公双膝跪键盘，她在一旁站着，他们家的键盘键程很浅，其实跪起来应该没那么痛，一跪上去，文档上立马出现了一行行的乱码，光标还在不停地往前进。 “你估计得一个小时才能……” 谭璇话没说完，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忽然出现了“我爱你”三个字，接着，复制、粘贴……粘贴……粘贴……粘贴…… 不到三分钟，一百个“我爱你”。 五分钟，满屏的“我爱你”。 “五百二十个我爱你，够不够啊宝宝？”江彦丞说话了，仰头盯着江太太。 谭璇指着电脑屏幕，有点结巴：“你……你……” 江彦丞搂了她的腿，也不起来，就那么跪着：“全膝盖操作，没动一次手，五百二十个我爱你，要是宝宝觉得不认可，那老公从头再来，一个字一个字输入一遍。” 卖乖这种技能，谁卖得过江彦丞？ 他没得理不饶人，还跪着听江太太指示。 谭璇一点都硬气不起来了，用膝盖打出一百句“我爱你”，没有说不准用膝盖操作复制粘贴键，是她的规则有漏洞，不是江彦丞不懂规矩。 可是，用膝盖操作那些键，也很牛逼了吧！这左右膝盖得怎么配合啊！ 谭璇垮着脸说：“平身吧。算你过关好了。” “遵旨！”江彦丞起身超快，接着，谭璇双脚离地，被他横抱了起来，直接往主卧方向去，他嘴里还笑嘻嘻的：“走咯，洗干净小螃蟹，老公要开吃了！” 谭璇踢掉脚上的拖鞋，咬他：“不允许你吃！” “不可能了小宝宝，蟹入虎口，有去无回……”江彦丞关上浴室的门，连小丢都被挡在了外面，从门缝里传出窸窸窣窣、咿咿呀呀的声音，更多的是水声哗哗，小螃蟹被剥了壳，总归是要拆吃入腹…… 一个小时后，瘫了的小螃蟹被抱出来，她老公还是喜欢老地方办事儿。摸抽屉、亲吻、撩拨的程序也几乎都成了定式，印证着她老公老古董的癖好。 谭璇最喜欢的不只是江彦丞的劲儿而已，若是完满的情爱里，能同时收获伴侣的痴狂与迷恋，他说话的唇、不说话的双眼，都写着满满的“痴迷”，谭璇就是在这份痴迷里一次次沉醉。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抖着哭、哭着说话：“老公，我真怕你以后不再爱我。” “不可能。”江彦丞在用劲儿，劲儿足，他的声音越沉哑：“老公不可能不爱你，小宝宝，老公最爱你，忘记一切……都不会忘记你。” “嗯……”谭璇猫一样吟，捧起他的头吻他，坠入最狂热的爱河里，女人的吻比身体更诚实：“江十一，我也很爱你，我以前没想过我会这么爱你……以后，也许会更爱……” “昨晚你说分手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很痛，第二个人对我说分手，不可以再说了……” 她弱弱地说话，在情爱里献出最脆弱的那一面，她说失去陆翊之后，不会再相信爱情，不会再投入真心，可她在遇到江彦丞后，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她永远狂热，永远付出真心，哪怕被伤害，也不会停止去爱。这就是谭小七啊。 “对不起，宝宝，老公错了，永远不会再说，就算有一天小宝宝说分手，老公也永远永远不会爱别人，江彦丞这个人，永远永远只爱谭璇……到老了不算，到死了才算。到死都只爱谭璇。”江彦丞也动了情，边说边爱，江太太的眼泪他都尝了一遍：“老公喜欢小宝宝为我哭，又不希望小宝宝哭……” 谭璇环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她已经到了云端，极致崩溃，连听觉都有点失灵。好的情爱让人心生勇气和感恩，江彦丞让她觉得感恩，感谢所有的命中注定。 等一场战争终于结束时，谭璇动都动不了，任凭她老公伺候，她哼哼唧唧的，还知道叫两声“老公”，江彦丞哄着拍着睡，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吻不够，亲不够—— 觉得可爱，亲一亲。觉得好看，亲一亲。觉得粘人，亲一亲…… 真像小丢看到小老鼠玩具的时候，必须得放在嘴里咬一咬，再用爪子挠几下，才确定小老鼠是自己的。 江太太睡着，江彦丞还没什么睡意，偶然看到床头有江太太写的便签： “11月1日，周五，出差海城。” “11月2日，周六，海医讲座。” 江彦丞盯着那便签看了好一会儿，摸了摸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叹了口气，关了灯，又躺了回去。 第491章 我的爱，情非得已 十月最后两天，凌云珠宝按照原定计划推出了新的产品宣传片，代言人依旧是大长腿司徒展悦。 新闻通稿跟着满天飞，可关于司徒展悦的部分却并不多。凌云珠宝似乎没打算把过多的目光放在这位产品代言人上。 然而，因为跟江哲宇的恋情，司徒展悦的热度还是没怎么降下来，二人高调宣布恋爱，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大有连体婴的意思。 媒体的新闻稿也特毒，用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词汇，概括了司徒展悦近期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 与此同时，这部凌云珠宝产品宣传片的拍摄者也被爆了出来——摄影师谭璇，近期一直挂在热搜上的年轻摄影师。 在黑黑白白的质疑或肯定声里，她入围了锦城国际摄影展“年度青年摄影师”，并一举获得摄影界的大奖“金瞳奖”的提名。 入围和提名的消息一公开，足以堵住某些怀疑谭璇专业度的喷子之口。 对谭璇来说，生活过得真像过山车，跌宕过后，现在终于走了一段平稳的路，工作顺利、恋爱稳定、心情也不错。连宋世航打电话来质疑她为什么还没跟江彦丞分手，谭璇都能和和气气好好说话—— “为什么不分手！那种渣男留着过年？！”宋世航那叫一个不敢相信，“胖七你的底线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你丫还有底线吗？” 二十年的发小，宋世航真心为谭璇好，谭璇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谁的人生都要自己体验，宋世航不可能代替她生活，她的底线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谭璇气定神闲地应对宋世航的暴躁：“冷静一点，事情我基本都了解了，但是不方便跟你说，暂时他还没触到我底线。宋世航，我警告你啊，别再弄他了，再弄他，我不客气了！” 发小就是发小，谭璇护短的力度有多大，看看当年对待陆翊就知道了，爱上了就全身心偏袒，无论发小有多不看好。 宋世航心灰意冷，在电话那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憋了好久，才骂出来：“老子懒得管你！操碎了心！你拿着当驴肝肺！” 谭璇也无奈，叹了口气哄他：“好了，好了，松狮，你赶紧带女朋友玩儿去，我这不是挺好的嘛，谁拿你当驴肝肺了？从小到大，我也没打你几次，对吧？” “滚！别叫老子松狮！”宋世航要炸了，这昵称多少年没叫过了，松狮和胖七，多好的cp啊。可惜，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不叫就不叫嘛……”谭璇笑死了：“鹤子这次也提名青年摄影师了，她说等她下个月来锦城，一定要请你喝酒，她自己珍藏的霓虹的酒。” 宋世航什么也不想说了：“恭喜你们都提名了，等你们获奖，一起庆祝。我看你们获奖的可能性很大，那个展览多牛逼啊，连我妈都知道了，还和佳佳一起去看来着……” 说到后面，谭璇要挂电话了，宋世航又吼上了：“胖七，你真得注意那姓江的！照片儿的事儿还没完呢，齐桓那货还在查宴会上那位失踪人口，你们家小江总绝对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哦！我不和你啰嗦了！得收拾东西明天出差，再见！”谭璇不和他啰嗦，她也没法解释那么多，关于江彦丞的身世，她能说什么？越少人知道越好。 “天天出差，你那什么破工作！”宋世航最后几句还是在骂，一点耐心没有。 谭璇已经挂了电话。 “宋公子只有最后一句说得对。”江彦丞正在给她收拾行李，看她挂了电话，他随口点评了一下，一点没诋毁宋世航，一句坏话也没说。 “哎呀……”谭璇走过去粘他，从背后抱住，让他走路都走不快：“我已经跟老板说了，今年的工作十一月结束，十二月我要休假，不再出差了。” 工作日早早跑回家，给她收拾出差的行李，这种老公…… “江十一，还是觉得你特像我爸。”谭璇笑嘻嘻。 江彦丞每次都能被她这种话吓着，反手拍她的臀：“小宝宝你再乱说。” “当然，你没有我爸帅！没有我爸厉害！” “嗯……”江彦丞听多了，也就习惯了，江太太对她老公最高的评价，就是说他像他岳父。 江彦丞回身，低头亲了亲江太太的唇，吮了几口又松开：“老公继续努力，向咱爸看齐，永远爱谭宝宝。” “好吧，那你就继续努力吧。”谭璇是真觉得高兴，挂在江彦丞身上：“这次出差你不要突然跑去海城看我，我明天很忙，后天也很忙，大后天我就回来了，你来机场接我就好了。两天两夜而已，你不会也受不了吧？” 江彦丞眉头深锁，唇也抿着，一脸无可奈何：“是啊，受不了，抓心挠肝，每次谭老师一出差，老公就忐忑……” “你忐忑什么？你的心上上下下的不累吗？我都和你报备了，所有行程一目了然。”谭璇还挺自豪。 江彦丞继续收拾行李，也不抱她，随便她在身上挂着，江太太指点他，他往行李箱里塞东西：“日常用品老公帮你收拾，摄影器材要自己收拾，每次出差拖两三个行李箱，我说大宝贝，老公看着都辛苦。” 谭璇说：“那你跟我说说你的日程啊，我走了，你干什么？” 两个人各说各的，不在一个点上。 谭璇问了，江彦丞就答：“周五开会，周六小舅舅来锦城，也是开会，周日接宝宝回家。”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谭璇感兴趣了：“小舅舅？你小舅舅？” 江彦丞也不隐瞒：“我妈的亲弟弟，比我大不了几岁，出生的时候人口控制虽然还不严，他出生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关乎成家的仕途，得起点儿带头作用嘛，小舅舅就一直没什么身份。我妈是长姐，从小把他带大。后来成家出了事，他正好也没受牵连，现在人在南方。前一段时间，老公跑羊城和hk，就是和他谈生意，那个城郊的项目打算让他来做。” 事无巨细，言简意赅，都告诉江太太，江彦丞的语气非常平静，无论是成家的事，还是小舅舅的事。 “哦，大不了几岁……那是大几岁啊？他结婚了吗？好看吗？”谭璇从背后圈着江彦丞的脖子，特好奇地问了一串儿。江彦丞既然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起小舅舅的事，连生意都给他做，说明和小舅舅的关系还不错，谭璇也就敢继续往下问了。 江彦丞却不怎么高兴：“没结婚，老光棍，比我大五岁。” “哦，大五岁，三十四岁，也不是特别老呀。”谭璇算了一下，小舅舅大江彦丞五岁，江彦丞被妈妈带离锦城的时候，小舅舅也才十三四岁，这个年纪，对任何变故都无能为力。 江彦丞把她从背后拖了出来，非常介意地拧眉道：“舅舅也是别的男人，长得再好看，也不允许对他感兴趣。” 谭璇故意擦了擦口水：“大我九岁，和我三哥一样大，你看我三哥，帅爆了好吗？我对弟弟型的没兴趣，可是对哥哥型的特别有兴趣！江彦丞你怎么不早说你有个舅舅！我特喜欢辈分大的！” 关于辈分这一点，真要感谢齐桓给她科普了一遍。 江彦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有点慌，又好像特淡定，平静且果断道：“我从这个周末开始不会再有舅舅了。小宝宝，你死心吧。” “你要在我回来之前杀人灭口啊？！”谭璇往他怀里一扑，“江十一你想清楚啊，别做傻事，你进去了，你老婆就真的保不住啦！” 江彦丞单手把她抱起来，边亲边往衣帽间走：“小宝宝，老公打算换个地方灭口……” 目送着爸爸妈妈的背影离开，寂寞的小丢跳上了行李箱，窝在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浴巾上面，半天不见两人回来，它又寂寞地舔了舔爪子，给自己洗了洗脸。 忽然听见衣帽间传来奇怪的熟悉的笑声，小丢警觉地站起身，跳出了行李箱，蹭蹭蹭地往衣帽间去，用爪子拍了拍门，然而，没有人给它开门…… 小丢沮丧地卧倒在衣帽间门口，惆怅地继续听不可描述的戏。 它爸爸说，喂妈妈的时候不做任何事，必须专心致志。 小丢把头埋进了爪子里，郁闷地睡了。喵生艰难啊。 第二天，谭璇一大早的飞机飞海城，同行的有李娅、严明等工作室的同事们。 李娅和严明这对小情侣一路上吵吵闹闹，光棍彭鹏无奈地跟谭璇吐槽：“谭老师，你说今天是小光棍节就算了，还要出差，出差就算了，还要被人塞一嘴的狗粮，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娅哈哈大笑：“彭哥，我们谭老师也有男朋友，你一个人吃狗粮就行了，别带上我们谭老师啊！” “神啊，让我死吧！”彭鹏大叫一声，做了个切腹自尽的动作。 车上的气氛很欢乐，团队经过很多次磨合之后，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谭璇的工作也顺利很多，几乎没有人再跟她唱反调。但是，这种一派祥和，总感觉不太真实。 谭璇努力不去想太多，该笑的时候笑，该看热闹的时候看热闹，车窗外掠过飞驰的风景，她在想昨晚温柔的江十一小哥哥。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海城落地，手机重新开机，去取行李的路上，特奇怪，好多人盯着谭璇的脸看，看看她，再看看手机，或者互相咬耳朵交谈几句。 被一个人盯着，谭璇没在意，被许多人盯着，谭璇就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又有什么新闻爆出来？她这体质，太容易招黑了吧？ 但是，路人的目光并没有多少恶意，甚至带着点和善的笑，又让谭璇摸不着头脑。 李娅他们在前面等行李，旁边一姑娘忽然走过来，对谭璇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唱那个《情非得已》的吗？” “……”谭璇愣住。 “就是这个……”那姑娘说着，已经把手机里的视频点开给谭璇看。 视频画面里，略暗的背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吉他，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热烈而轻快地说：“这首歌，送给我喜欢的陆翊学长，这首歌里，有所有我想对陆翊学长说的话！” 女孩说完，拨动吉他的琴弦，清清朗朗地唱起来：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第492章 视频也就看了几十遍吧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熟悉的声音在热烈地唱，周围太多人起哄，郭襄和司思在一旁又尴尬又热血，给谭璇打节拍，朱朱在拍视频。 画面里，周围很多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照录视频，起哄的男生女生们叫着陆翊的名字。 十九岁的谭璇唱完了一整首《情非得已》，还是不见陆翊下楼，她对着楼上喊：“陆翊学长，我喜欢你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今天是小光棍节，等不到你，我就继续做光棍！我会继续等！” 谭璇的表白过后，更多的人在叫陆翊的名字，到最后变得整齐划一的口号：“陆翊！陆翊！陆翊！下楼！下楼！下楼！陆翊！陆翊！” 这时，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跑下楼，是李明喻，他尴尬地对谭璇说：“师妹，回去吧，回去吧，陆翊生气了。” 朱朱说：“陆翊学长怎么这样啊！至少下来说清楚啊！” 那么多人看着，谭璇一点没觉得丢脸，她挠挠头，冲楼上喊：“陆翊学长，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你不要生气啊！” 仿佛她来这里单纯就是想给陆翊唱首歌，而不是期望陆翊露面，给她一个回应，被拒绝被忽视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就完了？” “就唱一首歌？” “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来啊？” “我擦，要是我，我马上下楼！陆校草太不给面子了！” 周围人有的鼓掌，有的唏嘘，有的询问，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校园里要是能有男生抱着吉他给女生唱歌，已经算是稀奇事，何况这次完全颠倒了过来？ 视频显然剪辑过，一个段落结束后，接着画面又跳到了下一个阶段，画面里的背景和背景人物都变了，不变的是站在同一个地方唱歌的人。 “今天是大光棍节，陆翊学长，这首歌里还是有好多我想对你说的话！等不到你，那就等地球爆炸吧！” 她说完就边弹边唱，俏皮的语调，干净清澈的声音，伴着呼呼的冷风吹： “等晴天 等雨天 等不及和你见面 等每一个大冒险 登不上太空船 那就等地球爆炸 死在同一个地方 反正你就在身旁……” “谭老师，行李来了！” 李娅忽然出声，打断了谭璇的思绪。谭璇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别人的手机看了好久，那个女孩子也回过神，收回手机，对谭璇竖起两个大拇指，真诚地说：“你真勇敢，祝你们幸福呀！” “……”谭璇没说话，笑了笑，笑容有点僵硬。 “？？？”李娅不明就里，盯着那个女孩远去的背影，问谭璇：“谭老师，她什么意思？出啥事儿了？我看好多人都盯着你。” 才下飞机，忙着赶路，李娅这个八卦小天后还来不及刷微博，和谭璇一样一头雾水。 “走吧，先去酒店。”谭璇的声音有点抖，那个视频她没有看完，但作为当事人，所有的过程她都很清楚。 等上了来接他们的车，开往酒店的路上，李娅和严明戴上耳机，偷偷地看完了长达十多分钟的剪辑视频，视频不是为了黑谁，标题也很正能量：“史上最甜的撩汉大法，妹子们光棍节学起来！” 今天正好是小光棍节，这个视频太应景，短短两个小时又上了微博热搜榜，视频被各大公号转载，热度已经爆表。 李娅偷偷和严明咬耳朵：“我都要感动哭了，真的，如果谁给我唱这些歌，我马上嫁给ta，不管男女！” 严明肯定地点头：“我也肯定娶ta，不论男女。这辈子不可能有人站在我宿舍楼下给我唱歌了，永远不可能……” 李娅撞了撞严明，示意他看谭璇：“可是谭老师好像不太高兴哦，她现在居然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为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严明哪儿回答得了这样的问题，也不可能直接去问谭璇，只能憋着。 李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小江总看到是什么反应……” 远在锦城的江彦丞当然看到了。 在视频一出来的时候，他就完完整整地看了好几遍，现在正在看第十遍。 小光棍节，深秋，树叶落了一地，谭璇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唱“难以忘记初次见你，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大光棍节，入冬，风大，她套了一件厚厚的卫衣，好像一点不觉得冷，自弹自唱：“一起等地球爆炸，死在同一个地方，反正你就在身旁。” 圣诞节，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着围巾，还是抱着吉他，不知疲惫地唱：“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 新年元旦，她戴着红色的帽子，热情不减，围观的人却已经充满了嘲笑和叹息，她浑然不觉地唱：“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谁能够代替你呐？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放寒假前的最后一晚，海城难得下起了雪，她唱着唱着，却被围观的人告知，陆翊学长已经提前回家了，男生女生们哈哈笑了起来，她在雪中继续唱：“是不是爱你就会变成你，爱你就等于爱自己。” 视频里的最后一首歌，是2月14日情人节，寒假刚结束没多久，已是初春了。她站在男生宿舍楼下例行报幕，说完就边弹边唱，应该是感冒了，嗓子哑得不行，她唱“借我你的一生，你说好不好？就算有一天，我动也动不了。” 围观的人起哄回答“不好”，连司思都在一旁劝说别再唱了，郭襄推了推眼镜儿，和朱朱一起束手无策。 一首歌唱到一半，谭璇的嗓子彻底哑了，连吉他都弹不下去，这时，忽然有女生尖叫起来：“陆师兄下来了！是真人！真人真人真人！” “卧槽！不会吧！终于下楼了！什么节奏啊这是！”很多人跟着叫，大家纷纷垫脚朝前看。 镜头往前推，陆翊真的穿着单薄的毛衣就下来了，清风朗月，不苟言笑。他面无表情地朝谭璇的方向走去，视频画面开始抖，拍摄者显然很激动。 围观的人更起劲儿，兴奋得像是过年，一场谭璇自弹自唱的独角戏终于迎来了男主角，众人开始期待结局。 谭璇自己显然也愣了，抱着吉他，有点怯怯地看着陆翊，很抱歉道：“对不起，陆师兄，我今天状态不好，下次再给你唱吧。” “别再唱了。”陆翊直视着谭璇，眉头深锁，直白地说道。语气听起来不是很耐烦。 “……”围观群众窒息了，连起哄都暂停，准备迎接一场悲剧结尾。他们即将见证少女心被践踏的过程。 “喂，陆师兄，能不能别这么过分！”司思爆了，想冲上去，被郭襄拉住了。 谭璇眼神里闪过落寞和受伤，咳了一声，闷闷地说：“哦。我唱得不好，你不喜欢听。那我……不唱了。” 一片寂静中，陆翊忽然接了话，云淡风轻：“嗯，别唱了，我答应借给你。” “借我……啥？”谭璇一愣，没反应过来。 陆翊站在原地不动，还是没笑，语气也并不特别温柔，甚至有点像冷笑话：“借你一生。” “卧槽！卧槽！卧槽！这这这……”吃瓜群众有人疯了，接着，所有人都炸了，纷纷反应过来，尼玛，这是成了？！！悲剧反转变成了大团圆？！ 谭璇瞪大眼睛，压根儿不敢相信，她回头看她们宿舍其余三人，司思已经捂住了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老郭和朱朱在跟她示意，司思终于忍不住拿脚踢了踢她：“上啊，上啊，你没做梦！是活的陆师兄！他说借你一生！” “陆师兄！”谭璇猛地扑上去，一把把陆翊抱住，巨大的冲击力和坚硬的吉他，拍得陆翊往后退了半步，谭璇在陆翊怀里又蹦又跳，疯子一个，哑着嗓子叫：“太好了！你借我一生，我也还给你一生！我保证还给你！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陆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轻轻地、并不那么熟练地收紧胳膊，抱住了她，简练而平静地说：“好。” 谭璇跟着了魔似的，雀跃都写在脸上，她忽然踮起脚，毫不客气地吻了陆翊的唇，随着她的不客气，视频里吃瓜观众们的尖叫声已经爆炸。在这刺耳的爆炸声里，视频结束。 起承转合的一段故事，迎来了完美的大结局，美丽执着的少女用歌声打动了高冷的学长，两个人终成眷属，且在众人的围观下，送出了彼此珍贵的初吻。 江彦丞看到第二十遍时，视线还是没能从那个十九岁的少女身上移开—— 她唱的每一首歌，弹拨的每一下琴弦，甚至，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包括她吻陆翊的热烈和青涩，他都已经烂熟于心，睁开眼、闭上眼都在眼前。 谭年年对陆岁岁说过太多情话，她曾那样认真纯粹地爱过陆翊，甚至，放到今日，还是收获了几乎所有网友的祝福，微博热搜的话题下面都是“心疼”、“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诸如此类的评论。 江彦丞又点开了视频，从头看起。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连比都不敢去比，假如当年的谭年年是站在他的楼底下唱歌，她开口唱第一个字，他肯定已经冲下楼，不，当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肯定就已经给了回应，甚至，哪怕她不说话，他也只想朝着她的方向奔去啊…… 第493章 谭璇听了想打人 那么多人祝福视频里的谭璇，恭喜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各大公号的博主们更是鼓励女孩积极追求幸福，不要再被动地等待。 还有人独辟蹊径，艾特了一些歌唱类选秀节目的官微，希望能让视频里的女主角带着她的歌声和故事参加歌唱比赛。 毕竟，女主角唱得好，长得也好，故事更是励志，太有大力推广包装的前途了，比现在千篇一律的卖惨人设真实美好得多。 热度爆了之后，人肉的环节就跟着来了，视频的女主角所在的学校被扒了出来，多少校友现身力证，这一对是当年海城医学院的金童玉女，著名的“女追男”经典“案例”，男女主角一直和谐恩爱到双双离开校园。 越扒越厉害，女主角理所当然被认出来——获锦城国际摄影展“年度青年摄影师”提名的摄影师谭璇。 事业，爱情，双丰收，这就是人生赢家的典范啊！ 这些视频，不是谭璇的黑历史，也并没有进行人身攻击，就算控制了微博话题流量，可是在光棍节这样的日子里，这难得的“正能量”之强大，还是超出了江彦丞的预料。 视频的来源查过了，地址在国外。剪辑也没有刻意抹黑谁，甚至，连剪辑的素材来路似乎也很正，不是偷拍。 看视频到第三十遍，江彦丞已经不自觉哼起了里面江太太唱的歌：“是否只有分别之后的期待，我才能体会你是我的最爱。是否只有用尽一生的等待，我们才能明白，生命中的真爱……” 视频里，她感冒了，嗓子很哑，应该还带着疼，和她平时的嗓音不一样，唱出来的声音难得沉缓，她那样小心翼翼地问陆翊啊，借我你的一生，你说好不好？ 江彦丞至此也终于懂了，为何江太太当初听见陆翊的手机铃声时会那样激动，刻薄地让陆翊把铃声换掉，别再继续恶心她。 《借我一生》之后，是《一生有你》，果然是谭年年和陆岁岁的定情歌，他当初猜得没错。 看完第三十遍，江彦丞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盯着视频画面，除了心疼，便是心慌，太像他做过的那个冗长的噩梦——梦里，他旁观着一切，并没有幸运拥有谭璇，他连靠近都不敢。 心慌无解，只能自救。 江彦丞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腕表时间，给江太太发去了视频邀请。 电话救不了他，视频勉强可以。 视频很快接通，画面里，江太太蹲在行李箱旁边，行李箱里一堆的摄影器材。 江彦丞弯起唇，叫她：“宝宝，到酒店了？怎么不给老公打个电话，嗯？” 谭璇盯着镜头，她的眼睛有点红，揉了揉眼眶，闷闷地说：“我的黑历史被挖出来了，被自己羞耻到了。你是不是已经看过视频了啊？” 没有隐瞒，没有躲闪，江太太一如既往坦荡之极。 江彦丞笑得更深了点：“宝宝唱得真好听。” 他恭维着，又叹了口气：“看完视频，老公嫉妒得要死要活。” 谭璇撇撇嘴，她想笑，可是笑得有点难看：“没有办法，你嫉妒也没用呀。” 哪怕时光倒退回视频里的时间，谭年年依旧迷恋陆翊，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也永远不可能再爱一个人，像爱陆翊那样。陆翊是过去式，可他同时也横亘在那段时光里，永远过不去。 像她歌里唱的，最最亲爱的人啊，谁能够代替你呢？ “嗨，谭大宝。”江彦丞忽然打了个响指，震得谭璇抬眸看他：“啥？” 江彦丞笑眯眯地说：“等你回来，老公把所有的歌给你唱一遍，你要是喜欢听，老公好好学，边弹边唱也行。” “……”谭璇眨了眨眼，失声了。 半晌，她才扯动唇角，劝道：“老公，我们好好活着不好吗？没有人要你唱歌啊。那都是年轻时候玩的把戏了，现在我已经不想玩儿了。” 江彦丞皱眉，声音有点消沉：“老公没给别人唱过歌，只想给宝宝唱。随时准备着。” 谭璇已经开始挠头了，她一不知所措就挠头，实在拗不过江彦丞期盼的眼神，妥协道：“行……吧，那你就唱一首，唱完我要去吃饭了，然后下午开工。” 江彦丞终于展颜，清了清嗓子，特别有仪式感地开口唱：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 像绿洲给了沙漠 …… 请记得我有多么的爱你 就是爱你爱着你……” 谭璇的手在镜头的盲区里握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尼玛，好好的一首情歌，从江彦丞嘴里唱出来，第一个字就开始跑调，一直跑调到收尾最后一个音符。 谭璇好几次想伸手过去把视频通话关了，或者冲进视频那边打人。 何止是难听？ 好难听，太难听，想死，折磨，煎熬，魔音灌耳，应该禁止江彦丞再发声！ 江彦丞唱完，还带着邀功的神情问她：“听清楚了吗？宝宝，老公想说的都在歌里面。” “……”谭璇摸了摸鼻子，“嗯。” “没听清的话，老公再给你唱一遍？”江彦丞一点自觉没有。 “不用！不用！不用！听得特别清楚！老公你唱得真不错！”谭璇要疯了，条件反射地双手挥动，恨不得有一百个头同时摇给江彦丞看。 江彦丞的眼神一亮：“我也觉得唱得不错，没发挥失常。” 谭璇不想说话：“……” 她老公对他自己唱歌水平的盲目自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谭蔫蔫现在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啊？”江彦丞像哄小孩似的问她，她被人挖了黑历史不开心，他来安慰她，从不在人前唱歌的男人，却用最蹩脚的歌唱水平表演着。 谭璇托着腮，撅起嘴盯着镜头，她的心里忽然充满温柔：“江十一，我很想你。想亲亲你。” 江彦丞眼神一暗，柔声问：“老公马上飞过去，嗯？” 谭璇摇摇头：“按原计划就好，我后天就回去了，你不要总是乱跑。” 江彦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让他过去，不能拥抱，他只能叹气。 “江十一，视频还不到十分钟，你已经叹第三次气了。”谭璇抿唇。 江彦丞的眉头还是深锁，他有很多话没说出口。 谭璇坐正了一点，直面着镜头说：“我知道，看到视频，你心里肯定不高兴，还反过来安慰我。可是，就像我给他唱过的歌，不会再给你唱一遍，我给过他的，也许就不会再给你，这样不好。对我自己来说，我不喜欢这样。你知道你取代不了他，同样的，他又怎么能取代得了你呢？你和他，没有一点点相似啊。我是被他放弃的人，谢谢你爱我，我也很爱你。” 第494章 江彦丞的心魔 听江太太把情话说完，和过去清清楚楚地交割，感谢他的爱，并表示她也爱着他，江彦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然而，随后，他便第四次叹了口气，说：“宝宝，老公不是不高兴，是羡慕，也心疼，看到视频里的谭蔫蔫那么冷的天站在风口上，一直站在风口上，脸都冻僵了还在笑，只为了给喜欢的人唱一首歌，真想进视频里抱抱她。谭蔫蔫的十九岁，老公永远不能陪在她身边了。” 错过了的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晚来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遗憾呢？ 谭璇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那以后都陪在我身边吧，十九岁你没有机会了，二十九岁你也心疼我就好了。” 江彦丞朝屏幕伸出手，触不到她，他又叹气：“以后，老公永远陪在宝宝身边，宝宝工作结束快点回来，老公想你。” 谭璇破涕为笑：“好了，江十一，你真是没救了，离开我才三个小时就不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快去吃午饭吧，我不和你说了，要赶紧收拾了准备开工！拜拜！” “嗯，宝宝乖，好好吃饭……”江彦丞也没继续粘着她，等她先切断视频，他脸上的笑意、眼中的温柔终于一点点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蹙紧的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刚才江太太说，她是被陆翊放弃的人，她给过陆翊的，不会再给他。这是一个可怕的前提。 江太太给过陆翊的心，会再给他吗？ 假如江太太知道，陆翊从来没有放弃爱她，甚至，陆翊因为爱她遭受了无妄之灾，比她想象中付出得更多，那么，江太太会如何是好？ 那么多江太太不知道的事，有关陆翊的牺牲，以及陆翊对她无法言说的关切，他见过、听说过，也成为他噩梦的源头。 现在，从前的视频出现了，有人开始动手了，目的是什么他不清楚，可他江彦丞现在的所作所为正中了谭菲的下怀，他知道陆翊和谭菲的秘密，可他不敢说，他不能告诉江太太。 如果说出口的代价是失去江太太，他永远不会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直到再也瞒不住。这是他的性格，谭菲抓得很准。 他心里存着期望，也许，拖得久一点，时光流转，江太太会多爱他一点，直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他能和陆翊一争高下，成为江太太所说的无可取代的爱人——而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情爱里，他从来不如江太太坦荡，他对此清清楚楚。他从黑暗里来，做事有自己的手段和考量，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他是无路可走的逐利之徒。 江彦丞站在风华大厦的落地窗前，看尽了半个锦城的风光，眉头却还是深锁。 真爱过，怎么可能毫无痕迹？ 当天晚上，谭璇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是跟陆翊在一起，从实验室出来，一路牵着手去北门，熟练地进去7-11便利店，买熟悉的关东煮。 “只有海医北门的关东煮最好吃了，毕业以后，我会想它的。好烫，好烫，陆岁岁，你尝尝……”她咬了一口丸子，把剩下的半颗送到陆翊嘴边。 陆翊含住，吃下去，一边把她的羽绒服拢了拢：“拉链不要拉开，风大，别感冒了。总是不听话。” “嘻嘻，我就喜欢你管着我嘛……”她抱住陆翊的胳膊，往他怀里钻。 出了便利店的门，转角处一个黑影站在那里，她和陆翊都看过去，那个人穿着一身黑，拎着保温桶状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在看着她。 第495章 陆岁岁，快捂住耳朵！ 看不清那个黑影的脸。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 她和陆翊走近，擦过黑影身边，再走远，黑影还是不动。 “那个人干嘛呢？站在那，有点可怕。”她频频地回头看那黑影，还是挽着陆翊的手，笑嘻嘻道：“他不会是想吃我的关东煮吧？我们赶紧吃完！” 她说着，又把一串海带举到陆翊唇边，一串关东煮两个人分着吃，从来都是如此。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一下，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的脸出现在昏暗的路灯下，略哑的嗓子轻而又轻地叫她：“宝宝，吃饱了吗？不够的话，老公这里还有一保温桶。” 他说着，把保温桶递过来。 梦里的她愣了，盯着黑影的脸，觉得特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身边的陆翊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急了，忙解释：“陆岁岁，这个人有神经病！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赶紧走！” 她拽着陆翊跑，那个黑影停在原地，保持着递过保温桶的姿势，就那么站着，动也不动。 “谭大宝，你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唱歌给你听啊！”黑影隔着一条马路，忽然冲她喊。 梦里她惊恐地撒开陆翊的手，往自己耳朵上堵：“陆岁岁，快捂住耳朵！这个人唱歌要命！千万别听啊！听了会死！” 然而，无论她怎么堵住，魔音还是往耳朵里灌：“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她蹲在马路对面就哭了，陆翊也哭了，说：“我们分手吧，你老公唱歌太难听了，你和他唱歌都难听，你们肯定是一家人。” 陆翊头也不回地走了，无论她怎么哭，陆翊都不肯回头看看她。 黑影看着她，一步一步横穿马路，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还有四首歌，唱完我就放过你。” 她仰头看他：“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你以为一桶关东煮就可以收买我？” 黑影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认真地说：“我是被封印在黑夜里的关东煮王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能拎着关东煮四处叫卖。只有找到唱歌和我一样难听的跑调公主，听我唱完五首歌而不死，那就是我的真爱，我的封印才可以解除。” 她脱口大喊，失控嚎啕：“你骗人的吧！我唱歌一点都不难听！一定是你的关东煮太难吃，我吃了以后才唱歌这么难听！” 黑影说：“你不要叫，在我的世界里，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听我再唱四首歌，一起等地球爆炸吧，想把我唱给你听，爱你就等于爱自己，还有借我一生……” 黑影说话一本正经，像机械的声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特认真：“报幕结束，我要开始唱了，谭大宝你拿命来吧。” “哇！我不要！不要唱！不要！”她在梦里，惊恐地抢过黑影手里的保温杯就朝他的脸砸去，狠狠地砸，砸得他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滚还一边唱：“握你的手，那天的风好温柔，想这样一直走，多吃蔬菜多做运动……” “不要唱了！打死你！打死你！住口！敢不敢再唱了！敢不敢了！打死你！咝——” 一阵剧痛，谭璇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的手砸在了床头柜上，好几个枕头掉了一地。 尼玛，这梦真够恐怖的。 谭璇一头冷汗。 什么鬼？ 江彦丞唱歌比陆翊和她分手还恐怖？ 梦里分手好像都是轻描淡写，一点不像最初那样耿耿于怀要死要活，海医北门的关东煮，也彻底变了味道，不再是她和陆翊两个人的故事——江彦丞不是拎着保温杯如影随形呢吗？ 往枕头上一趴，谭璇摸出手机一看，早上七点，她给江彦丞发去视频邀请。 很快就接通，视频那头，江彦丞和小丢一起睡着，小丢睡得四仰八叉。 江彦丞侧身对着镜头，眯着眼笑：“宝宝，这么早？查岗？” 谭璇的脸垮着，指着画面里的小丢：“我就知道，我不在家，就会有人睡我的床！睡我的老公！江十一你快把她丢下去！” 江彦丞摸了摸小丢的头，小猫睡得正熟，又萌又乖，他笑：“谭大宝，别和女儿闹，老公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 “不准再叫谭大宝！江十一，我郑重声明，不允许你再叫谭大宝！什么破名字！简直就是噩梦！”谭璇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言辞特激烈。 江彦丞的目光却很沉，盯着画面里她凌乱的发、不整的睡衣，某些轮廓带来手感的记忆，他笑：“谁惹宝宝不高兴了？一大早跟老公闹脾气，嗯？” “就是你！都怪你！你在梦里……”谭璇叫了一半，没继续叫了，她忽然想起来，她五音不全的老公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唱歌难听，他还特得瑟地以为他唱出来了，就没原唱什么事儿了呢。 做女人真难，随时随地还要给男人面子，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心。 “嗯？老公在梦里干什么了？”江彦丞笑眯眯，“多亏宝宝提醒，老公才想起来，昨晚在梦里，老公干了不少坏事儿，难道宝宝和老公心有灵犀？” “不要脸！”谭璇委屈巴巴，“你在梦里不爱我了。你转身就走。” 她开始胡编。 总不能照实说吧？ 说梦见和陆翊在一起，一起吃海医北门的关东煮？还因为江彦丞唱歌难听，把他打得半死？ 她的梦怎么总是这么暴力？尤其是涉及到江彦丞的，每次都这么暴力。不是h，就是暴。 江彦丞皱了皱眉：“梦是反的。说明老公很爱你，永远不会走。” 谭璇的起床气慢慢消了，她想起梦里的陆翊那样轻轻巧巧地走掉，梦果然是反的，现实中，他们分手闹得并不那么好看。 “江公解梦，好吧，算你说得对。”谭璇又躺下了，举着手机说：“老公，今天小舅舅什么时候来啊？你要去接他吗？” 江彦丞摸着小丢的头，说话带着晨起的哑：“不接，他爱来不来。宝宝不准惦记他的事。” 谭璇来劲儿了：“小舅舅长得特好看？要不然江十一你怎么这么防备他？” 江彦丞理所当然地说：“江太太说喜欢辈分大的，所有辈分大的光棍儿老公都防着。一点机会都不给。” 谭璇再没被梦搅扰，乖乖地报备：“那我老公今天可以放心啦，今天的工作半下午就可以结束，约了司思吃饭。晚上海医的讲座是受海医摄影协会的学弟们邀请，做一个小型的分享会而已，没有辈分大的在场，全过程特别清晰、透明、无压力。我老公能不能放松一点了呀？” 江彦丞颔首：“嗯，明天宝宝就回来了，到明天接到了宝宝，老公才能彻底放松。” 谭璇撇撇嘴：“好吧，那我先起床了，老公你再睡一会儿。再说一次，不准再叫谭大宝！” 江彦丞笑得跟什么似的：“好，不叫，叫小宝宝……” 一场噩梦消散于无形，视频完，分隔两地的江氏夫妇各自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谭璇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却被司思放了鸽子，司思忙得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六点，谭璇准时出现在海医的小礼堂里，但是现场跟她想的不一样，因为她的知名度已今非昔比，算是名人，听说她来做摄影经验分享，今晚的小礼堂里坐满了人，甚至，入目的空闲处还挤着一群或站着或席地而坐的观众。 第496章 童话是用来破灭的 “非常感谢谭璇学姐能回海医，跟我们海医摄影协会的社员们做这个分享会，但是今晚人好像有点多哈，可能大家对摄影都比较感兴趣。抱歉，小礼堂的座位不太够，你们找地方挤一挤好吗？我们马上开始。好，谢谢大家配合！” 分享交流会的主持人就是海医摄影协会的现任会长刘晓辉，谭璇的直系学弟，她卸任摄影协会会长之后，一直是刘晓辉在处理摄影协会的事务。 这次分享会，一两个月前就已经定下的。那时的谭璇，还算籍籍无名。 现场的观众走来走去，寻找合适的位置，不过五分钟，又安静了下来。 主持人把谭璇请上了台。 即便座无虚席，目之所及都是观众，谭璇也丝毫没怯场—— 她站在演讲台上，穿一身ol风的套装，短发精干明快，眼神自信沉着，洗去昔日的学生气，却没有一丝傲慢。 “大家都知道，海医摄影协会成立已久，在历任会长的带领下，协会越来越好。但是可能在座的各位不知道，我们海医摄影协会现在的每月的采风活动、每年的分享交流会以及社员们之间一对一的互帮互助、新老社员之间的融洽感情氛围是从我们上届会长谭璇学姐在任期间开始的。可以说，是谭璇学姐带领协会走向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刘晓辉在致辞。 谭璇笑着打断了他：“晓辉会长，你这么说，让我怎么跟以前的老会长们交代啊？摄影协会此前就不和谐融洽了？我们晓辉会长现在也就看我在现场，不然不敢这么说。” 刘晓辉笑了：“还是学姐了解我，哪位前辈在现场，我就吹谁，哈哈，好吧，咱们继续。别鼓掌，要脸。” “哈哈哈哈！”现场笑声一片，分享会的开端气氛特别好。 接下来，谭璇的分享内容干货满满，从地理杂志到人像摄影，再到摄影技巧、冲洗技术，不需要任何的稿件，她在她的专业领域，完全hold住全场。 所谓分享交流会，分享完当然就是交流了，所以，接下来的环节是自由提问，由现场的观众们自发举手。 刘晓辉看了看腕表，笑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预留半个小时的提问环节好吧？” “第一排第三位同学。” 提问环节，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问题，这是一般交流会上最担心出岔子的一关了。 刘晓辉一开始选择的都是认识的摄影协会的社员来提问，谭璇回答得很顺畅，但总不能一直在前排选择熟人，等到第五个问题，刘晓辉终于从倒数第二排选了个人：“倒数第二排那位黑风衣的男士。你的提问时间。” 那位黑风衣接过话筒，站了起来，看着谭璇道：“谭摄影师，是这样的，前面您已经分享了很多的摄影技术经验，非常宝贵。但是呢，我想问一问，您在海医求学期间、任职摄影协会会长期间，您的男朋友支持您把大量的时间放在摄影上吗？对于您这样的医学生来说，会不会有点冲突？” 现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很多人朝那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看去，但是黑风衣说的没错，这个问题很多人想知道，只是没人敢问而已。 尤其是昨天小光棍节爆出的那个视频，海城医学院还有谁不知道谭璇的男朋友是陆翊呢？ “冒昧问一句，您男朋友今天有没有来现场？”黑风衣没有把话筒丢开，他握着不放，又问了一句，还带着和善的笑意：“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可能我太八卦了。不过，摄影这一爱好首先得不影响日常生活和学习，不然对海医的医学生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呢？” 问题犀利，表面是给谭璇拒绝的机会，其实是以退为进，谭璇不回答，那摄影协会的存在就会遭受质疑。 刘晓辉一脑门子的汗，又不敢抬手去抹，硬撑着笑意看向谭璇：“学姐……” 谭璇抬手，冲刘晓辉笑了笑，一点没觉得尴尬，她坐在台上，直面那位提问的黑风衣，也直面台下的所有人：“嗯，这个问题问得很出彩，这位朋友，你是八卦周刊记者吧？不过既然大家爱听八卦，我也可以说一说，但是，这个问题我只回答一次，挖掘隐私的行为也请到此为止，ok？” 黑风衣把话筒交给了工作人员，坐下了。 谭璇顿了顿，笑道：“先声明，我不想炒作，可能现场的各位朋友有人看过了昨天的某一条视频，刚才提问的那位先生也问及我和求学时的男朋友的一些事情。那我就说明一下，我和陆翊先生已经分手，并且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关于昨天的那条视频，我只想说，童话是用来破灭的，别再用我的视频继续熬鸡汤了，我保留追究某些人非法传播视频的法律责任。” “分手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分手？我之前还看到他们俩……”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海医的金童玉女已经分手了？我不相信啊！还能相信爱情吗！” “……” 现场马上就躁动起来，当事人亲口承认，视频里的场景忽然就成了童话破灭前唯一的证据，脆弱的心灵顿时接受不了了。 谭璇也没被现场的混乱干扰，直到有人接过话筒，一字一句地问道：“谭摄影师还没回答，那位前男友在你求学期间，对你学习摄影这件事是怎么样一个态度，能说说吗？他就那么该死？” 声音的来源很偏，在小礼堂的最角落里，那个声音也很轻，像是一个久病之人。 所有人都看过去，谭璇也看过去—— 是陆放。 脸色苍白、面无笑意的陆放。 也只有陆放，会用这么激烈的词汇——“他就那么该死？” 一场好好的分享会，变成了这种局面，刘晓辉简直想把话筒给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摄影协会内部的社员会拆他的台！ “陆放，你……”刘晓辉想制止陆放，然而他是主持人，不好带有个人情绪。 第497章 陆翊，快来海医北门！ 谭璇的视线早定在了陆放身上，她不知道陆放哪里来的执念，他仿佛从来都不觉得陆翊和她分手有什么错。 换言之，陆放的种种表现让谭璇心寒，也无从解释。最熟悉的人捅过来的刀子最伤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好在谭璇现在的心理素质好多了，即便是面对陆放，即便被质问的是她和陆翊的往事，她也没有失控。 谭璇理智地维持着风度，对着话筒说：“既然今天说开了，那就一次说完吧。我的前任是一位很好的医生，他不涉足娱乐圈、摄影圈，职业是救死扶伤，也没有多少机会像我一样，在公众场合面对诸多疑问。所以，我说出口的话，也许会被某些人曲解为对他的不满或者指责，这不太公平。所以，我只挑和今天分享会有关的部分说……” “在海医求学期间，甚至在此前，我的爱好就是摄影。前任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他送我很贵重的相机，鼓励我去投地理杂志，他从来没有质疑我的理想和爱好，并且照顾我的生活、学业上也给我诸多辅导。我之所以能安心完成摄影协会的工作、甚至能够顺利从海医毕业，都有他的功劳。他从来不该死，没有人该死。至于我和前任为何分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隐私，无须向任何人交代，以后，我也不会再交代。” 谭璇说完，现场沉默了。 陆放也沉默了，他坐回了座位上，没再动。 刘晓辉忙道：“好了，好了，问答时间已经到了！今晚的分享交流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参与，请有秩序地离开小礼堂，注意安全！谢谢大家！” 谭璇起身，前排有人在问，可以合影要签名吗？一群人又往台上挤。 “不要拥挤，注意安全！”刘晓辉一边组织清场，一边维持秩序。 等谭璇和刘晓辉离开小礼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学姐，真是对不起，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我没考虑周到。”刘晓辉一个劲儿地跟谭璇道歉：“那个陆放同学真是……” 话音刚落，刘晓辉打住不说了，因为当事人陆放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笔直地站着，仿佛在等人。 “学姐，我送你去打车，这人没完了，这一届的小朋友怎么这么不懂事。”刘晓辉压低声音，护着谭璇往另一边走，他不知道陆放跟谭璇是什么关系。 “年年姐，对不起，我请你去吃宵夜吧。”陆放慢慢地走过来，很温和地说。 刘晓辉懵了：“学姐，这……” 天已经转冷，银杏树叶落了一地，谭璇把背包的肩带往上拨了拨，对刘晓辉说：“晓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我和陆放聊聊。” 陆放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站到了谭璇身边。 刘晓辉挠了挠头，只得走了：“好的，学姐你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哈。学姐再见！” 海医的校园很美，海城深秋的夜里，风是凉的，还不够刺骨，谭璇主动对陆放说：“走吧，我请你吃北门的关东煮。” 陆放好几次问她，可不可以不恨陆翊，陆翊真的该死吗？ 她当时的反应或许激烈，伤人伤己，可现在，连昨晚梦里出现过的海医北门关东煮，也已经成了并不那么令人哀伤的食物。 她越来越放得下，再不去恨陆翊了。她敢直面过去的时候，过去似乎才真正放过了她。 陆放听到她说请他吃关东煮，也意外了一下，一边往北门走，一边说：“对不起，年年姐，刚才我不是故意要你难堪。” “我不怪你。”谭璇说，“你有你的原因，我也没有说错，我说的就是心里想的。” “你真的不恨我大哥了？”陆放的头垂着，声音低低的，没什么精神气。 “这重要吗？都是过去的事了。”谭璇洒脱地笑了。 至于真洒脱还是假洒脱，都已经不再重要。最熟悉的人捅过来的刀子，她受了，那伤口早就腐烂，百毒不侵了。陆放执着与此，那就让他执着，她要往前走了。 “可是，过去真的能过去吗？如果真的爱过，能那么轻易地过去了？”陆放忽然抬起头来，路灯下，他的眼里隐约有泪光，语气激烈地吼道：“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年年姐，你太没有良心！你活得太潇洒自如！你根本就不懂有人为你做过什么！” “陆放……”谭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压根儿没听懂陆放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年年姐！”陆放的情绪特别激烈，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吼出了刚才那几句质问，吼完之后，他的身体顿时栽倒，跪在了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陆放！”谭璇惊叫，马上蹲下扶住他。这种场景之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谭璇摸索着陆放的口袋：“药呢？陆放，药呢？” 陆放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身体痉挛着，用另一只手揪住了谭璇的胳膊：“年年姐，我哥也在海城，他、他……” 谭璇紧张得连手机都掏不出来，把自己的包掀翻，从里面倒出了手机，拿起来正要拨号，这时，江彦丞正好来了电话。 谭璇想也没想，就把电话挂断，紧急拨打了120，再接着拨通了陆翊的手机——那串数字已经烂熟于心，她甚至不需要思考，那是她过去多年来的本能记忆。 电话接通得很快，谭璇不等陆翊说话，直接喊道：“陆翊！快来！海医北门，陆放出事了！你快来！快！” 等电话都打完，谭璇继续给陆放做急救，江彦丞接着又打来好几个电话，她一个都没顾上接。 不到五分钟，陆翊就来了，比救护车先到。 “照我说的做。年年，别害怕，别害怕。陆放，大哥来了……” 陆翊一来就掌控了局面，他沉着地、像从前一样安慰着惊慌失措的谭璇，一步一步指导她配合他的急救措施，两个人从前合作过很多次，这一次也不例外，谭璇是他的副手，只有他在，她才能治病救人。 等十分钟后，救护车来时，陆放已经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陆翊和谭璇一起上了救护车，陪着陆放去医院。 海医北门围了很多学生，都目睹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吃瓜观众里有人当起了狗仔，把拍到的整个过程都上传了网络。 第498章 你一个人？还有谁？ 救护车上，急救医生在询问陆放的情况，听说陆翊是锦城仁信医院的医生，也松了口气：“病人的情况挺危急的，还好你们家属就是医生，急救很及时，陆医生，待会儿去医院，你们正好可以跟医生沟通……这位姑娘吓坏了？” 急救医生看向谭璇，从她坐上救护车起，就一动没动，显然还没太缓过来。 “哦，我……”谭璇半天才明白是和她说话，她笑了笑，没说什么，整理着匆忙抓起来的包，包里有不少掳进去的无辜的银杏叶。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放还没太清醒，但眼神半睁着，直视着谭璇，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陆放会没事的。”陆翊没再伸手触碰谭璇一下，也没再称呼她昔日的昵称，刚才急救时的种种不真实得像是好几年前。 谭璇看了陆翊一眼，把目光从陆放脸上收回，这才忙着拿出手机，给江彦丞发去消息：“刚才有事，来不及接电话，别担心，晚一点回酒店跟你说。” 江彦丞那边立刻回复：“宝宝，事情解决马上拨个电话过来，老公得确认你平安无恙。” 谭璇无奈，了解她老公的脾气，她背过身去，面朝着救护车尾，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谭璇半掩着嘴，对着话筒道：“老公，你别急，我真没事儿，现在送一个小朋友去医院，在120车上，不方便和你说了啊。” 江彦丞的声音顿了顿：“你一个人？还有谁？” 谭璇的余光本能地扫向陆翊，陆翊似乎正在看着她。 谭璇沉默了一下，说：“是陆放出事了，陆翊正好也在，急救很及时，我待会儿就回酒店了，你别瞎想。” 江彦丞笑了笑：“嗯，陆翊在就好。老公先挂了，待会儿再聊。注意安全，宝宝。” “好，我知道。”谭璇挂了电话，握着手机失神。从来没有什么不可说，她对陆放、对陆翊没了任何责任或者念念，她没必要瞒着江彦丞她和谁在一起。 她刚才对江彦丞说的所有，车上的人应该都听见了，包括陆放。 “年年姐……”陆放朝谭璇伸出一只手，他的表情还是很痛苦。 “陆放！”陆翊握住了他的手，温和如陆翊，居然是以低声呵斥的口吻制止了陆放再开口，“少说话，别再给别人添麻烦！” 陆放要出口的话全部被堵住，谭璇看着陆家兄弟、尤其是陆翊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更多的是尴尬。 “别再给别人添麻烦。” 在陆翊的眼里，她终究还是成了“别人”啊。 然而，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关系让急救医生也茫然了，又不好说什么，这时，救护车停了下来，最近的医院到了。 “到医院了，陆医生，下车，麻烦帮忙抬一下病人。”急救医生说着，先拉开了车门。 担架工和司机都下来帮忙，陆放连同担架被抬下来，医护人员忙忙碌碌，谭璇站在一旁，既帮不上忙，也没有人看到她，她是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人。 她不能治病救人，也不是病人的家属，医院是她最有心理阴影的地方，她没再往前走一步。 深夜的冷风中，她就站在急诊大楼外，莫名觉得瑟瑟发抖——没有道理的一阵寒意袭来，深秋钻了人心的空子，不知是心凉，还是风寒。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站了足有二十分钟，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怕吓着她，刻意放重了步子，谭璇一回头，就看到朝她走过来的陆翊。 最熟悉的陆翊的气味，应该就是消毒药水的味道，现在在医院门口，远远就能闻到，铺天盖地都是陆翊的气味。 “陆放没事了吧？”谭璇先开口问道，自然且有分寸。 “脱离了危险，还要留院观察。幸亏有你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陆翊依旧礼貌且克制。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换了别人，我也会这么做。虽然不再是医生，但本分不能忘。”谭璇笑了笑，“行吧，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陆翊在她转身前，忽然急道：“年……小七，陆放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他做事太偏执，对不起。” 谭璇直视着陆翊，不躲不避，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嗯，我先走了，拜拜。” 她不说“没关系”，也没继续纠缠不清，把包背好，双手插口袋，一步一步朝医院大门走去。 她不曾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陆翊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自己追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锦城生活惯了，一到冬天，在没有暖气的海城，谭年年就特别怕冷，一出门裹得像只熊，最爱往他怀里钻。 现在，临近冬天的夜里，她还是怕冷得微微缩着脖子，但她再不会朝他撒娇粘人，只是拢了拢大衣，独自走向了路边，挥手拦了出租，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陆岁岁产生了错觉，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回过头来，笑靥如花地说：“陆岁岁，我给你唱歌吧，最喜欢你了！一直最喜欢陆岁岁！” 最最亲爱的人啊，谁能够代替你呢？ “唉，没想到啊，童话都是用来打碎的，你看，昨天微博的热点话题，那个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唱歌的女孩，成功拿下了男神，多童话故事啊对吧？今天、刚才爆出了新闻，视频里抱着吉他唱歌的女主角亲口承认，她已经和男神分手了！分手了！你说还能相信爱情吗！我他妈再也不信了！” 身边走过一个路人甲，骂骂咧咧着。 路人乙幸灾乐祸地强忍笑意：“童话故事害死人啊，谁让你跟着学，跑去女生宿舍楼下点蜡烛？楼上扔下来的热水瓶幸好只是砸到了你的脚，不然你就废了！你看你现在瘸了吧？示爱有风险！切勿模仿！” 路人甲哭了：“都怪那个视频！怎么不早点把结局放出来！太不靠谱了！可怜我的脚！” 路人甲、乙走了过去，可陆翊走不过去，他还在原地动不了。那么多人在讨论视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些视频，每一秒、每一帧都在剜着他的心啊…… 有人唾骂视频里的男主角狠心、女主角犯贱，有人夸赞他们金童玉女、女孩子可爱勇敢，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视频里的男主角以怎样肮脏卑贱的心，希望永远活在那短暂的视频里，重复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第499章 没什么好遮遮掩掩 谭璇猜得没错，今晚海医的分享交流会上肯定有媒体的人出席。 即便不是全国性的新闻周刊、娱乐八卦记者，也应该是学校电视台、广播台之类的工作人员，她今天在交流会上回答的所有问题，几乎是同步到了微博之类的平台—— 当然也包括和陆翊有关的那些。 谭璇坐在出租车上，随手刷了刷微博，私信和留言都太多，她又关了，没继续关注网友们的评论，更别提铺天盖地的“童话是用来破灭的”这句话的传播量。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人们也喜闻乐见大团圆的结局，但似乎对其中出现的意外更有兴趣，都是童话故事多没意思啊，金童玉女不在一起才是打破常规的好故事啊。 可惜，这些你来我往的议论、关于童话完满还是破灭的争吵，对当事人来说，是拿时光换来的，结局残酷，亦无可奈何。 “小姐，你是谭小姐吧？” 谭璇一直沉默，在后座没有发出声音，驾驶室的司机师傅却忽然开口问道。 谭璇抬头看过去，笑了笑没说话，她已经这么出名了？随便一个出租师傅都认识她？ 要不是记住了这辆车的车牌号、看司机的面色也还和善，谭璇甚至会以为自己要遭遇绑架之类的狗血剧情。 那五十多岁的司机也发现了自己的突兀，笑道：“我没别的意思，谭小姐，我年轻的时候读书不好，到现在开了三十年的车了，唯一的爱好就是关注热点新闻、关心国家大事、小事，不是吹牛，电视明星、名人我拉过很多的。就拿几年前来说吧，那时候的海城首富简董事长死了，夫人后来也出车祸去世了，我当时拉过简夫人收的那个干女儿，就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叫莫……” “莫苒？”谭璇接了话。 “对，对！叫莫苒！名字挺难记的，哈哈，长得是真的漂亮，看起来跟简夫人的关系也挺好的，听说简夫人出事了，莫苒真跟死了妈一样，都崩溃了。”司机师傅啧啧道：“那么小的姑娘，继承了那么多的家产，后来就没消息了，我觉得她肯定是被人给害了，谁不惦记她的那些家产啊，唉。” 谭璇对莫苒的故事当然耳熟，但众说纷纭，也没个定论，她也不好评价，礼貌地弯着唇。 “哈哈哈，谭小姐，我话太多了，其实我是看过你唱歌的视频。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还让我女儿向你学习呢。喜欢的男孩子没必要等嘛，就应该主动去追，追不到也不要后悔，只要心意是真的就好了，你唱歌时候是真帅。”司机忽然话起了家常，还朝谭璇竖起了大拇指。 “……”谭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从莫苒的传奇故事，过渡到她的平凡人生来了？ 但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啊，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让人愿意放下戒备，也越发放过自己。 谭璇也不知道司机师傅知不知道唱歌事件的后续，她却真的笑开了：“谢谢叔叔，您女儿有您这样的爸爸真幸福。” “哪里哪里，天下父母心嘛。”司机师傅笑得爽朗，车开得却还是很稳。 等谭璇下车回了酒店房间，放下包的时候，她一直在想陆放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陆放明知道他自己身体不能受刺激，还会激动成刚才那样，他的执念为什么比她和陆翊还深？ 陆放已经入院，陆翊没有别的说辞，谭璇也没继续往下问，只是心里始终有什么堵在那，解不开，没处排遣。 记得上次在海城遇见陆放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将说未说的话、意有所指又含含糊糊的言辞，都让谭璇无法释怀，陆放送她的生日礼物还摆在家里，人生怎么可能什么都解决得干干净净？心里怎么可能彻底敞亮，没有一点点阴霾？ 那是圣人，不是凡人。 谭璇又想去摸烟，发现这次并没有带烟在身上，她在家的时候江彦丞不让抽，现在烦躁得要命，只能在房间里踱步。 江彦丞的视频通话来得很及时，谭璇站在酒店阳台上，一接通就看到江彦丞的脸，他抱着小丢哭笑不得地说：“蔫蔫妈妈，看来你女儿不教训是真不行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刚才钻进口红盒，拆了好几支口红，还有你那些化妆的刷子，也咬坏了两根……” 镜头的画面在江彦丞手里定下来，谭璇看清了小丢嘴边的口红痕迹，她当下就火了：“我最喜欢的tf的两个色！江彦丞你给我把它腿打断！” 面对谭璇的暴躁，小丢往江彦丞怀里一缩，像是知道错了似的，还喵呜叫了一声。 “嗨，江小丢，你还撒娇了！”谭璇瞪着江彦丞：“你要她还是要我？” 江彦丞抱着小丢，完全就是个溺爱成瘾的爸爸，任小丢靠在他脖子上，捏了捏它毛茸茸的后爪，笑问道：“要前爪还是后爪？当归猫肉汤，宝宝你喝不喝？” 谭璇眼皮一跳：“不喝，你自己喝吧，变态。” 她说着，从阳台又进了房间，把窗帘一拉，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自顾自拿睡衣、收拾行李。 江彦丞还抱着小丢，跟唱双簧似的对着镜头说：“哎呀，小丢，妈妈不太高兴，咱们怎么办啊？爸爸特别特别担心。” “妈妈真厉害，看到口红颜色就知道是哪几支，怎么这么厉害？嗯？” “乖女儿，不然咱们飞过去找妈妈？爸爸真的不放心……” 谭璇听到这儿，才看过来，语气坚决：“不准来！说好了回家见，江彦丞你怎么回事？” 江彦丞握着小丢的前爪，举起来做了个招财猫的姿势，笑道：“小宝宝，看我，看我，笑一个……” 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做出这种羞耻的动作，称得上腆着脸逗她开心，明明该不开心的是他吧？ 谭璇一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她本来也没想对江彦丞冷着脸，可是心里堵着，似乎只有江彦丞不介意她摆出一张臭脸。 隔着屏幕，谭璇瘪了嘴，眼泪没出息地说掉就掉，隔着泪光看江彦丞：“老公，我等下想做一件事。” 江彦丞还保持着招财猫的姿势，拧眉问：“哭着做？嗯？陆放那边什么情况，我们家宝宝见他一次奓毛一次，老公还能不能放心了？” 谭璇的眼泪还在往下掉：“我不想提别人了，我也不想再这样让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江彦丞听她带着哭腔说话，眉头拧得更紧，抱着小丢的手都收紧，他沉声道：“永远不离婚，江太太，说好的。” 谭璇看他紧张得要死，跟枪抵在太阳穴似的，她又破涕为笑，拿起手机，自顾自操作着。 这个角度，江彦丞只能从镜头里看到她放大的脸，一声不吭地玩手机，完全猜不到她在做什么。 “宝宝，谭宝宝，乖一点，嗯？”江彦丞只能哄，最后，他终于忍不下去：“好，老公现在就过去海城，江太太你……” “叮咚——” 江彦丞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声响。 这是微博消息提示音。 江彦丞的设置是只对已关注的人有消息提示。 点开一看，江彦丞几乎是呆了，来自“摄影师谭璇”的一条艾特消息： “不曾愧对前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更不愿让前事带累你隐忍无奈，你很爱我，我知道，我也很爱你，没什么好遮遮掩掩。@江彦丞。” 江彦丞怎么也想不到，江太太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直白的方式公开了恋情。 风口浪尖上的“摄影师谭璇”，这个微博账号的粉丝数之庞大、关注度之高，足以将一切关系公之于众。不需要遮掩，“官方”给了所有答复。 第500章 温妮，他从来不爱你 接近午夜十二点，微博的热点话题忽然变了风向，从童话破灭到公开恋情，“摄影师谭璇”成了再也躲不过的热搜爆点。 风华娱乐作为资深业内娱乐公司，一直致力于培养艺人，公关部门最怕的就是艺人冷不丁搞事。 然而，颇具戏剧性的是，今天晚上的娱乐圈大事件，第一次明确地把风华娱乐老总江彦丞拖下了水—— 摄影师谭璇、风华娱乐江彦丞，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被一条微博联系到了一起。 然而，摄影师谭璇单方面毫无预兆地在微博上艾特了江彦丞的账号——该账号虽然已实名认证，但至今没有发出过任何一条微博，连转发、点赞都没有，像是一个废号。 吃瓜网友们不淡定了，等了足足三分钟还等不到江彦丞那边的回应，以为这是摄影师谭璇在“碰瓷”——没有合影、没有互动，这样就算公开恋情了？ 此时，江氏夫妇的视频通话还没结束。 “宝宝，这次玩儿得有点儿大啊。这就给老公正名了？”江彦丞抱着手机，眼神里有忧虑，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想笑，又哭笑不得。 他盯着手机屏幕，画面那头，江太太噘着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好几分钟后，她抱着胳膊说：“江彦丞你还有一分钟，我的微博发出去五分钟之内你不回应，我就删掉。感觉自己有点冲动，但是，我就是想发这条，不接受反驳！” 江太太挺理直气壮的，想做就做，想说就说，冲动就冲动，什么后果不后果？谈个恋爱、结个婚需要看谁的脸色？她和他，从来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江彦丞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玩”，哀声叹气道：“唉，小宝宝逼宫啊，老公这是逃不了了？那小宝宝也别想逃，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发了微博就不准删，能不能做到？嗯？发了又删，算什么英雄好汉，对不对？” 江彦丞磨磨唧唧的，谭璇都想冲进屏幕里打他了：“倒计时三十秒。三十，二十九……” “叮咚——” 微博提示音已经响起。 谭璇拿起来一看，看到了江彦丞给出的回应，撇撇嘴：“好吧，算你下手快，现在让娱乐记者们忙去吧，我累死了，要睡觉了。” 江彦丞一愣，苦笑：“江太太，这就完了？发个微博就为了报复记者们？老公怎么这么不高兴呢？我们家江太太得手了，对老公一点儿都不珍惜，老公心里苦啊。” 这时候还贫嘴，谭璇歪着头盯着江彦丞看，眼睛还红着，唇角却带着笑，把“骄纵”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我发了微博，就爽了。我们有什么话不可以回家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睡了你，你死心吧，珍惜不珍惜，你都有主了。” 江彦丞摸了摸小丢的头：“妈妈太横了，宝贝女儿，爸爸要被人发现是‘妻管严’了，怎么办？特丢脸。” 谭璇一边拿睡衣，一边把手机举到唇边，努嘴凑近镜头：“老公亲亲，我去洗澡了。明天见。” 江彦丞一直哭笑不得：“小螃蟹，明天见。” 江太太切断通话毫不犹豫，人看起来特别正常，一点不像是受了刺激一时冲动。 江彦丞浏览了一下微博，看到不断增加的转发和评论数量，还有爆了的话题热度，点开了晚上江太太做分享会时回答问题的视频，她坐在台上，台下的人拍的镜头很晃，但声音却很清晰—— “前任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他送我很贵重的相机，鼓励我去投地理杂志，他从来没有质疑我的理想和爱好，并且照顾我的生活、学业上也给我诸多辅导。我之所以能安心完成摄影协会的工作、甚至能够顺利从海医毕业，都有他的功劳。他从来不该死，没有人该死。至于我和前任为何分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隐私……” 只有情敌才会惧怕情敌，他为江太太做的，陆翊也曾做过，哪怕是分手了，江太太还是记得陆翊为她做过的。 永远记得一个人的好，强过记住一个人的坏，分手不说恶言，其实江太太已经做到了，她却一直以为自己飞扬跋扈、心胸狭隘，逼得陆翊不得安生。 心地善良如江太太，太可爱了。 江彦丞正痴迷地盯着视频里的江太太，手机忽然进了一条短信：“终于公开了，恭喜:)。” 简短的几个字，加上一个微笑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祝福，可一旦联想到发短信的人，这条祝福顿时变得让人毛骨悚然。 …… 热搜话题的当事人夫妇已经离开了战场，围观群众却迟迟未散，正在夜场厮混的宋世航一口老血喷了几尺远：“我屮艸芔茻！什么情况！” 叶锦天已经淡定了，风凉话张口就来：“啧啧，谭小七牛逼啊，大半夜搞事情，老大，你彻底没戏了，人家都公开恋情了，你再插手，就真成第三者了！放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秦司晔盯着微博，嫌弃地一字一句念出来：“转发艾特摄影师谭璇：‘小姑娘今天不太乖，但始终和初见时一样可爱，老公永远爱你。’啧啧啧啧，我的妈哟，老大，这小江总怎么这么肉麻？我念完这么几个字，舌头都快麻掉了，他人生第一条微博，就玩这么大，真爱啊。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老公。” “去你大爷的！”宋世航劈手过去，把秦司晔手机都打掉了，活脱脱松狮狂性大发：“劳资现在真想学齐大傻，找人把姓江的给轮了，太气人了！这货肯定给谭小七下迷魂药了，你们说他俩怎么就能那么腻歪？至于吗！我屮艸芔茻！” “不对啊，老大，小江总直接称呼自己‘老公’，难道谭小七跟他领证儿了？！！！”叶锦天忽然侦探附体，“牛逼了，姓江的，难怪谭家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阻止他俩同居，原来特么早领证了！姓江的是持证上岗啊！厉害厉害，五体投地，谭小七总算有人收了！” 秦司晔小心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毫不留情地继续插宋世航刀子：“嗯，叶三，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来看看广大网友的评价——‘风华老板娘，又美又特立独行，我想给你生猴子’、‘冷不丁被喂了一嘴狗粮，这一对居然很有夫妻相！’、‘敢不敢放一张合照？这谭璇怎么老是这么主动？她就是传说中的撩汉鼻祖吗？艾玛，一撩一个准，还都是大帅哥！’、‘风华老总，接盘侠？这爱得够深的啊，头上都青青草原了，还肉麻兮兮地说老公永远爱你’……” 叶锦天看宋世航已经瘫了，跟被人扒皮抽筋了似的，推了推他：“算了，老大，你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谭小七从来就没拿你当过备胎，咱们几个太熟了，我搂着谭小七都硬不起来，跟男人似的，除了好看点，有什么好的？” 秦司晔暗戳戳蹲下，在宋世航旁边问道：“老大，你真对谭小七有反应？我一想到要睡她，就觉得自己是变-态，她在我眼里真特么不是姑娘啊！” 宋世航往沙发上一趴，哭了：“没想过睡她，就是喜欢她嘛……一辈子不睡也行……” 叶锦天和秦司晔直起了腰，两人对视了一眼，击了个掌，异口同声道：“一个字，贱。” 两人再不管宋世航怎么埋在沙发上呼天抢地，直接去舞池里撩妹子去了，叶锦天还一边扭一边唱：“哦，柏拉图，我们老大想搞柏拉图……” 旁边一人问：“柏拉图是谁？” “一个大美女！特美！”秦司晔贱兮兮地回应。 几乎同一时刻，由风华娱乐出品的探险类电影《皇陵之下》的拍摄现场，刚刚结束一场男女主角的夜戏。 风华老总公开恋情的消息在剧组传得更快，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戴维作为司徒展悦的经纪人，连拍夜戏都陪在身边。 这时候的戴维简直成了剧组的消息站，津津有味地逢人就说，他如何见证过小江总跟谭摄影师的恩爱、两人感情有多好，知道这个消息憋得多难受，今天终于可以和大家分享了，诸如此类。 今晚的夜戏没有彭城的戏份，在场的主角只有黎肖峰、司徒展悦，还有魏澜。 魏澜作为半个知情人，带着点兴味观察着黎肖峰的脸色，却意外地没看到什么大的起伏，仿佛他早就知道，心理准备早就做好。可惜苏珊不在这里，要是苏珊在，搞不好她们还能有话题可聊。 最有意思的，应该属司徒展悦了。 两个女主演，休息的地方在同一个简易棚里，魏澜打量了司徒展悦半晌，开玩笑似的问道：“展悦，身体不舒服？刚才的那场戏消耗体力太多？你的脸色有点白了。” 听魏澜问完这好几句话，司徒展悦这才惊醒，朝魏澜看过去：“我……我没事。澜姐，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魏澜笑了笑：“想什么呢？等下还有两场戏，我们要不要对个台词？” 司徒展悦魂不守舍，半晌才答应道：“哦，好，对个台词。” 魏澜从不多管他人闲事，只做一个看客，所以也没细问究竟。她只知道刚才司徒展悦抿着唇、疯狂地在手机上敲击，像是在打字，情绪特别激动。 正如魏澜所看到的，司徒展悦截图了某个人唯一的那条微博，作为附件发给了海外的一个私人邮箱账号，并配文字：“温妮，你看见了，我是对的，他从来不爱你，从未爱过，哪怕你曾是他的女朋友。你比我更可悲。” 第501章 江十一乖乖等我回家！ 一个普通的周六夜晚，对很多人来说却并不寻常，前有陆放住院，后有谭璇公开恋情，悲剧与喜剧的衔接毫不突兀。 同一时间里，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发生不同的事，或喜或悲，只能自己受着。 谭璇洗完澡出来，再拿起手机时，发现微信里的消息已经爆了，无数个红点点和数不清的未读消息持续轰炸。 从lisa到李琳达，再到cora、周大奇等等，时尚圈或杂志圈的朋友，最后到发小讨论组，几乎都在打听或者震惊她跟江彦丞的恋情，当然，发小讨论组里主要是讨伐她，他们还真说不出祝福江彦丞和她的话。 谭璇一一回复完消息，最后才看到大学宿舍四人组里郭襄在抓狂：“啊啊啊啊，我不相信！我就值个班而已，就几个小时没有看手机而已！你们一个已婚！一个公开恋情！朱朱，璇儿，你们动作要不要这么快！尤其是朱朱，火箭速度啊你！” 谭璇继续往前翻，看到她公开和江彦丞的恋情之后不久，朱朱在四人讨论组里晒了结婚证，附带一个美滋滋的表情：“已婚、已婚，我是咱们宿舍第一个结婚的！先晒给你们看，明天我再组织语言发朋友圈！” 谭璇点开看了看那张领证的照片，日期是11月2日，还真是巧了。 随后就是郭襄和朱朱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吐槽谭璇和司思怎么都不出现。 谭璇把所有的记录都看完，回复道：“朱朱，恭喜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郭襄继续发抓狂的表情包：“璇儿你总算出来了！你给我交代交代，怎么这么快就定了！你是不是也要结婚了！你们的速度能不能慢一点，等等我这只单身狗啊！” 谭璇既然敢公开恋情，也就没打算再瞒着，大方坦白了：“对啊，好事将近，随时已婚状态，老郭你开火箭都追不上了。服不服！” 郭襄已经万箭穿心：“我需要急救……立刻，马上……帮我打120……” 这时，朱朱又出现了，用笑眯眯的表情打头，问道：“年年，你和江总也领证了吗？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办婚礼啊？那就太热闹了。哈哈，我和李明喻的婚礼瞬间就被秒成渣渣，肯定的，好期待你和江总的婚礼哦。” 朱朱这么一说，郭襄打了一排省略号出来。 谭璇还真没法接朱朱这话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朱朱的偏见越来越深，朱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她都不再像从前一样有耐心地去听、去看。 她从来没想过跟朱朱比什么，也从没想过要把谁的婚礼秒成渣。各人的婚姻冷暖自知，她从来不在乎婚礼的形式。 想归想，可做人要顾及颜面，至少得有点教养，谭璇还是心平气和地回复：“我近期没结婚的打算，等喝你和李师兄的喜酒。” 朱朱笑：“好嘞，日子重新选了一下，最后定在12月12日，锦城大饭店，老郭，司思，我过两天给你们寄请柬哈。年年那份，我让李明喻送过去。” “期待！婚礼上见！朱朱你的婚纱照拍好了要给我们看啊！”郭襄也适时发声了，维系着一度尴尬的群聊，忽然反应过来问道：“咦，奇怪了，今晚思儿去哪儿了？她居然一直都没露面！这不正常啊！” 谭璇也发现了，司思今晚放了她的鸽子，也没说明是什么事，现在成失踪人口了？平时要是群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司思肯定第一个出来。 谭璇也不啰嗦，直接给司思拨了个电话，响了几声，一直没有人接。 等到那边出现了女声提示音，谭璇准备再打，忽然司思的电话打了过来！ 午夜过零点，忽然接到电话，吓得谭璇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接通电话，谭璇劈头盖脸地骂：“司令，你玩午夜惊魂呢？今晚干嘛去了！” 司思拔高声音：“谭年年，我正打包行李搬家呢，你忽然给我电话，到底谁玩午夜惊魂啊！！！” “你搬家去哪儿！读研不用搬宿舍吧！”谭璇疑惑。 司思压低声音说：“年年，我现在没空和你解释啊，就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要去锦西医院实习，未来的一年半，我在锦城，要是顺利的话，也有可能硕博连读。” “……”谭璇一时没明白，顿了顿，才喜出望外：“我擦！你是说你马上去锦城的锦西医院实习？你要去锦城了？！” 司思嫌弃地“嗯”道：“反射弧真长，你说这件事大不大？重要不重要？值不值得我放你鸽子？！” 谭璇又愣了下：“嗳，不对啊，你去了锦城，一年半的硕，再加几年的博，你们家飞行员小哥哥怎么办？他要毕业了吧？毕业去哪儿？” 司思那边没声音了：“……” 谭璇明白了：“司令，你这玩得有点大啊，生生制造了一个异地恋，然后让飞行员小哥哥知难而退，你简直丧心病狂！” 司思咳了两声，心虚道：“你说得多难听啊，什么叫丧心病狂？我这是不想耽误人家，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交往半个月，快刀斩乱麻，免得拖来拖去，最后大家都不开心。他有大好的前程，我一个小实习医生，最清苦最累的医生，真是不值得交往啊，以后医院就是我家。” 司思的决定做得太快，连一点缓冲时间都没给谭璇，之前根本没听到半点风声，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谭璇也不敢继续往下挖，她心里隐隐是知道司思的心思的，可她哪能戳穿呢？ 于是，谭璇只好岔开话题，说：“好吧，那你走运了，去锦城，正好参加朱朱和李师兄的婚礼，也顺便被我和江彦丞秀秀恩爱。一日三餐，狗粮管饱。” 司思冷笑一声：“呵呵，恩爱狗再见！” 司思挂了电话，随后便上了微信，出现在四人讨论组里，插科打诨，还和平时一样。除了跟谭璇，司思也没跟朱朱、郭襄透露她要去锦西医院实习的事。 “快凌晨一点了，朱孕妇，拜托你去睡觉吧，你这样的作息对孩子没好处啊。”聊天最后以司思的忠告结束。 朱朱拍了张她和李明喻的合照发过来：“哈哈，李明喻也催我睡了，过两天就要去医院产检，晚安了姐妹们。” 四人聊天散了以后，谭璇躺在床上，忽然发视频邀请给江彦丞。 江彦丞接通的速度之快，脸上的笑容之清晰，让谭璇百分百确定，这货刚才根本就是在玩手机。 “凌晨一点不睡觉，江彦丞你干嘛呢？”谭璇瞪他。 江彦丞笑眯眯地看她：“想江太太。” 谭璇撇撇嘴：“我不信，张口闭口都是这句话，怎么证明？” 说完，她自己先想歪了，警告江彦丞：“不准不要脸！” 江彦丞特自然地把手机镜头移到被子上，缓缓地扫了一圈给她看：“真的在想江太太，一张一张地想。” 被子上，摊开着十几二十张江彦丞本人的照片，全是出自她的手笔—— 对着老婆给他拍的照片想老婆，还想得理直气壮，谭璇已经无语了，不得不给江彦丞竖起了大拇指：“我服了，老公，你又赢了。” 江彦丞笑得特傻，低哑着嗓子温柔地问：“小宝宝想老公吗？” 谭璇摸了摸鼻子，礼尚往来地回答：“嗯……想吧。” 江彦丞诱-哄着问：“怎么证明？嗯？” “嗳？”谭璇才反应过来，居然走进了自己设下的圈套，她手边也没有什么照片啊视频啊证明自己正在想江彦丞。 江彦丞得寸进尺，哀怨地叹气：“小螃蟹得手了，果然就不想老公了。老公现在还挂在热搜榜上，公司公关们都疯了。” 夜深人静，陌生的酒店房间里，对着视频说话，谭璇看到江彦丞那张脸、他的神情，只觉得心里一片踏实和柔软—— 明明说好不公开关系，她前几天才答应了江彦丞，要等到时机成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晚上她发疯，一定要公开，任性到不管不顾。要是换了别人，早该生气了吧？ 可即便是这样，江彦丞还是接住了她，他转发的那条微博，回复的内容太温柔包容，普普通通的一句“老公永远爱你”，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作秀、是喊口号，可在谭璇看来，江彦丞已经尽他所能给了她面子，他轻轻皱了眉说你怎么不乖，随后，用行动表示，不乖就不乖吧。 谭璇一手揪着被子，凑近了屏幕，暗戳戳地低声说：“老公，我好想你，想你想到想吃螃蟹……不信，你飞过来检查呀。” 听完江太太毫不掩饰的撩拨，江彦丞的眼神一暗，他沉声道：“小螃蟹太坏，明天回家，老公一定剥小螃蟹一百次。” 谭璇咬着被子，脸早就发烧了，她不要脸起来也是真不要脸，但是谁在乎要不要脸啊，她就是想江彦丞了！ 不仅想，她特硬气地说：“想老公不犯法，我就要想！江十一你乖乖等我回家吃你！晚安！” 第502章 背后捅刀子的 bitch 谭璇道了“晚安”就挂断了视频。 撩完就跑，说的就是江太太。 江彦丞对着手机屏幕愣了好几秒，还是无奈地把手机放下了，唇边的笑意说不上来—— 小螃蟹想老公，想得坦坦荡荡，他本应该高兴，也确实高兴。可习惯黑暗的人永远心余阴影，在最幸福的时候，也时时不忘最坏的结果。 江太太之所以情绪激烈，冲动到公开恋情，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陆翊？ 陆翊，始终是导火索，躲不过。 小丢窝在被子上，压着他的腿看他，见他拿起被子上的照片，小丢的爪子盖上去，充满好奇心地盯着照片看，它的爪子软软的，盖在照片上，像孩子纤弱的手。 江彦丞握住小丢的爪子，轻声跟它说话：“小丢，妈妈终于肯让你跟爸爸姓了，江小丢……” 他说到一半，自己又打住，扭头看着床头柜上江太太的照片，叹了口气，手伸过去，在相框里的女孩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这才把小丢抱进怀里，问道：“妈妈明天回来，肯定又不乖……” 怎么不乖呢？ 办事儿的时候不想做措施，每次都是他哄着忍着要戴，次数多了还不高兴了，这性格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们家两个人的位置完全反了。 “喵呜——”小丢叫了一声，声音轻轻弱弱，像在回应他。 江彦丞揉了揉小丢的头，把照片一张一张收起来，叹气道：“唉，爸爸暂时不能让妈妈太任性。” “喵呜——” “你问为什么？”江彦丞把自己活生生变成了戏精本人，对着猫自问自答，仿佛有太多的话不能对江太太说，只能跟猫说。 猫果然是世上掌握秘密最多的动物。 “因为爸爸不想让妈妈后悔……”江彦丞笑道，眼神有点黯淡。 爱到深处，生儿育女本是寻常事，他太想要一个家庭，自然想要孩子，和江太太的孩子，他做梦都想要。 可无论是家庭还是儿女，首先得看江太太的态度，而不是他想要就要了，尤其是在他获悉秘密的前提下。等暴风雨到来的那一刻，他希望江太太不受牵绊、来去自如，而不是急于让她怀孕，让她无路可走。 这是一个藏着秘密的丈夫，对妻子最隐忍的尊重。 “小丢，弟弟和妹妹叫什么名字呢？爸爸得早早地想好……”江彦丞摸着小丢的头，黑暗中，他又想起那个可怖的噩梦，噩梦里，陆翊和陆太太有一儿一女，女儿长得特别像陆太太，儿子还没出世，陆太太说，孩子的名字已经想好了…… 梦里的陆太太呵，就是他现在的江太太。 在微博热搜爆掉的当晚，有人死去活来，有人噩梦连连，有人表示又相信了爱情。凌晨三点，《皇陵之下》剧组的几场夜戏终于拍完，工作人员匆匆收拾片场时，女主角司徒展悦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男友江哲宇这个点来接她下班，超大size的大衣裹住司徒展悦，直接搂进怀里，亲亲热热地上了保姆车，往司徒展悦下榻的酒店开去。 等司徒展悦的保姆车一走，片场各部门的工作人员们热议不断：“最近是虐狗月吗？江家的霸道总裁们集体搞事情？秀恩爱一个比一个高调！” “啧啧啧，这还是秀恩爱吗？根本就是热恋的节奏吧？司徒展悦自从跟国民老公谈恋爱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之前跟人传一点点绯闻就变脸，现在大街上跟国民老公亲热都无所谓，谈恋爱能壮胆啊这是！” 有人不屑道：“看看这个恋爱能谈多久吧，国民老公江哲宇什么人？他的女人还少？大概是没玩过个子这么高的，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 “你这语气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啊，你被江哲宇睡过？说不定人家就是真爱，睡着睡着就结婚了。要是江哲宇翻你牌子，你不去？” “哈哈哈，说实话，江哲宇长得不错，又有钱，为什么不睡？但是，如果有的选的话，我选择我们家峰峰……峰峰最帅！” “你们都太花痴了！我选江彦丞，比起江哲宇，我更喜欢江彦丞的低调！第一条微博就是公开恋情，玛丽苏总裁文男主角有木有！” 夜色已浓，工作人员忙着下班，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打打嘴炮。热议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回到了酒店，毫无悬念地激-烈纠缠，初尝情事的女人和万花丛中过的男人，从各自的身上索取着他们想要的。 江哲宇从背后搂着司徒展悦，咬着她的脖子喘：“小悦儿，你彦丞哥已经领证儿了，他攀上了高枝儿，天天跟只狗似的缠着谭小七，你现在什么心情，嗯？” 司徒展悦满身是汗，被压在枕上动弹不得。不知是痛是累，她的眉头拧得很紧，一张并不那么好看、但足够个性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她推了推江哲宇：“哲宇哥，去洗澡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江哲宇今晚的心情似乎不错，亲吻着司徒展悦的唇，笑道：“乖小悦儿，哥听你的。” 他的手在司徒展悦身上流连而过，拍了拍她的臀，起身：“身材一流，宝贝，你真的太棒了，哥做梦都在你身上，我们究竟浪费了多少大好时光啊？” 江哲宇餍足地去了洗手间，司徒展悦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 司徒展悦拿起一看，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赫然躺在里面，来自winnie —— “一边呆着去，我和william的事，永远轮不到你来多嘴。” 司徒展悦看到邮件，唇角扭曲了一下，她捧起手机，一字一句回复：“永远有多远？温妮，你永远是这个调子，所以你才不被我哥所爱。他爱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见过吗？你和我，前女友和假妹妹，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回复完邮件，司徒展悦的心里好受了点，却还握着手机不肯放，她在等回复，她特别想看到温妮的回复。 五分钟后，邮箱里进了一封邮件：“激将法很好使，背后捅刀子的bitch。” 等到这个回复，司徒展悦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女人，做事果断而强悍，说一不二，邮件里的回复已经足够清楚——哪怕她司徒展悦是背后捅刀子的bitch，大洋彼岸的女人还是输给了她的激将法。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司徒展悦如此希望那个女人出现。 第503章 霍尔这货为老不尊啊！ 风华娱乐的公关部门忙活了一晚上，媒体的编辑们大好的周末时光也不得安宁，摄影师谭璇作为最近这段时间搞事情的专业户，几乎要上媒体编辑们心里的黑名单。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谭璇的人气值决定了她的关注度，娱记们找到了风向，周日这天，一大批人堵在锦城机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获悉的消息，准确地蹲守到刚下飞机的谭璇。 谭璇的推车里放着好几个行李箱，独自一人往出口走，手里还拿着手机，好像在打电话。 记者们迅速地一拥而上！ 眼看就要将谭璇堵住，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群着装统一的黑制服，将娱记们都挡在了外面。 “……”谭璇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掉了。 这场面，她好多年没遇到过，被记者们堵，被黑制服保护，比跟她爷爷出门的架势还大，一点都不低调。 “我不知道我在……”她刚往旁边走，还没找到路，电话也才放回耳边，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推车把手。 谭璇抬头一看，正是跟她通话中的她老公。 “哎呀，你躲在哪里？我都没看到你。”谭璇把手机收了，眼神特别亮。 江彦丞一手扶着推车，一手牵起她的手，看了眼混乱的场面，笑道：“谭大宝，你老公现在出名了，确定要站这儿说话？” 谭璇咬了咬指甲，又心虚又理直气壮：“你有我出名？我才是热搜第一名！你只是附带品！走，走，走，回家再说！太可怕了，问题都要把我淹了！隔这么远都能听到！” 说完这些，谭璇差点又跳起来咬他：“说了不准再叫谭大宝！江彦丞你有没有记性！” 江彦丞牵着她往vip通道走，叹气道：“久别重逢，也不亲老公，大吼大叫。谭宝宝现在出名了，长得又好看，又会唱歌，特别了不起，老公以后要找多少保镖保护她才够呢？” 谭璇笑嘻嘻地往他胳膊上粘：“老公，狗仔们肯定有高清摄像机，超高清，连我们的毛孔都能拍清楚，我亲你的时候万一忍不住伸舌头，老公你能接受吗？你有现场直播的癖好吗？” 江彦丞果断否决：“没有。” 谭璇规规矩矩地挽着他胳膊，连搂他腰、拍他屁股等等不雅动作都没做，憋着笑，直起腰板往通道尽头走：“非常好，我就知道我老公闷骚，不允许我的舌头被人看到。” 两个人一直到进车里，车窗放下，谭璇才忍不住扑上去，环着江彦丞的脖子撒娇：“老公受委屈了？哪儿找来的那么多保镖，他们一直都跟着我呀？难怪我总感觉被人跟踪。” 江彦丞任她挂在身上，一只手摩挲着她的半边脸，像昨晚摩挲着照片里十几岁的小姑娘：“小宝宝乖一点，坐好，前面有只偷窥狂。” 谭璇被这么一提醒，才特意朝副驾驶看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暗戳戳地侧身，半边脸猫在靠背上，一头棕色的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左侧只剩一撮长发风-骚地卷着，成为整个发型的点睛之笔。 “……”谭璇刚才根本没注意副驾驶，以为还是像从前一样，是周秘书坐在那，她秀恩爱不分场合，眼里压根儿没别人，现在就有点尴尬了。 这风骚的老男人是谁啊？！ “嗨，小宝宝……”那老男人顶着一撮卷发，笑眯眯地跟谭璇挥了挥手。 别说，他长得还挺帅，声音也挺好听，但是这自来熟的昵称太特么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谭璇看向江彦丞，果然发现他脸色黑了，她忽然就想明白这男人是谁：“哦，你是舅……” “对呀，对呀，小宝宝，你真聪明，我是江彦丞他舅舅。”那男人打蛇随棍上，直接把手朝谭璇伸过去，“小宝宝，我叫霍尔，不要叫舅舅，我没那么老，年富力强说的就是我。” “闭嘴！”江彦丞及时握住了谭璇的手，制止了她跟霍尔握手。 “啧啧啧，那么好看的手不让握一下，握一下又怎么样嘛？小宝宝，你们家江彦丞太小气。”霍尔搓了搓手，很遗憾地埋怨道。 “！！！”谭璇睁大眼，一脸懵逼，霍尔这货果然“为老不尊”，不让他握手，居然还嘟嘴！嘟嘴！这委屈卖萌的样子她家老公绝对做不出来！打死都做不出来啊！ “呵呵呵。”谭璇干笑了两声，往江彦丞怀里靠了靠，咬着他耳朵窃窃私语：“什么情况？” 江彦丞也抵着她耳朵说话：“看到我公开了有老婆的事，不相信，臭不要脸地要跟过来看。不给看，他肯定偷偷找你。不如带过来，看完了撵走。” 谭璇咧嘴，都不知道该哭该笑，这舅甥俩没救了，但是听江彦丞说话的语气，他们关系应该还行，否则江彦丞的态度不会是这样。 “那个，舅舅……”谭璇正打算跟霍尔说话，霍尔的手指勾着他那一撮卷毛，另一只手往前一挡，打断了谭璇的话：“别说了，小宝宝，你跟江彦丞继续亲热，别管我，我就是个孤家寡人，无所谓，习惯了，不就是大家都有女朋友，我没有嘛，没什么大不了。” 话音刚落，霍尔的手机响了，他跟谭璇微笑着示意了一下，转身就去接电话了：“hello，甜心，想我了？我也想你了，但是好可惜，我最近都在锦城……锦城的姑娘漂亮不漂亮？不存在的，都没有你漂亮，你最好看……你叫什么名字？sabrina……lucy……小萱萱？喂，喂，别挂电话啊甜心……” 谭璇：“……” 江彦丞麻木不仁。 霍尔打完电话，转头冲谭璇笑笑：“不好意思，失误，电话没备注……小宝宝你的电话多少？扫我微信吧？咱们以后多交流交流。” 谭璇默默吞了吞口水：“……” 挖墙脚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这就是了。外甥的老婆、当着面、镇定自若地想挖就挖，牛逼啊！ “停车。”江彦丞的声音已经不是冷了。 三十秒后，车停在了路边，副驾驶的霍尔被丢了出去，临开车前，霍尔还俯身隔着车窗跟谭璇挥手，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道别，他只是中途下车，不是被赶了下去。 车上没了霍尔，顿时清净多了，谭璇还回头朝车后看了看，对江彦丞道：“虽然他话多，可是就这么把你舅舅丢在路上，不太好吧？” 江彦丞往车后座一靠，捏了捏眉心：“老公头疼。小宝宝，真遗憾，没能给你一个正常的舅舅。” 谭璇笑岔气了：“你怎么老是骂舅舅啊？江彦丞，有你这样的外甥吗？我觉得霍尔挺可爱的呀。” 江彦丞看向她，眉头皱了起来：“谭大宝，是霍尔可爱，还是螃蟹可爱？嗯？” “！！！”谭璇一愣，偷偷瞄了开车的司机一眼，她老公怎么猝不及防就飙车了呀。 在她老公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谭璇咬咬唇，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脸都红了：“当然是螃蟹可爱，大螃蟹和小螃蟹都可爱，大螃蟹最可爱。” 江彦丞的脸色瞬间就和缓了，他顺势吻了吻江太太的唇，暗戳戳呢喃：“小螃蟹最好吃……回家就开吃……” 第504章 小螃蟹怂得一塌糊涂 今天是周日，任凭记者们怎么忙，围追堵截还是旁敲侧击，当事人一概不搭理，手牵手回家去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没空在意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 车开进紫禁豪庭，司机帮着把行李送上楼，江彦丞领着小螃蟹进了家门。 谭璇把小丢抱起来，揉了揉，小丢这货是彻底不和她怎么亲近了，一脸傲娇，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她认识江彦丞之后，小丢明显长胖了。 “老公，我发现你女儿长成一只猪了，你能不能管管？”谭璇扭头对江彦丞说话。 “嗯，可惜小螃蟹还是很瘦，老公争取这个冬天把小螃蟹喂成第二只猪。”江彦丞笑，揉了揉小丢的头，小丢眯着眼，享受地歪在谭璇怀里，跟被电击了一样。 “你喂我，我就喂你，江十一你也瘦，我希望你再胖一点点，肚子上摸起来再有点肉就好了。”谭璇把小丢放下，去厨房倒水喝去了。 “要胖，老公和小螃蟹一起胖？老公的身材还不够好？嗯？小螃蟹这次又给谁拍照片儿了？” 家里有暖气，天再冷也不怕，江彦丞正弯腰收拾行李，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一旦有活儿必须马上做掉，然后再去想别的。 把江太太换下的脏衣服拿去脏衣篓里，毛巾、睡袋，拿到什么收拾什么，特别有条理，一点都不乱。 谭璇捧了水杯出来，靠在一旁看她老公忙来忙去，她咬着杯沿说：“江十一，你特别惨，因为你老婆的工作经常能看到各种大帅哥，虽然人家也没露什么，可是隔着衣服，那视觉效果……唔，你懂的，就是有人的身材特别诱-人，穿着衣服都诱-人，不睡都对不起他那种。” “我们家小螃蟹又幻想了？又想撩谁？”江彦丞仰头，那眼神扫过来，谭璇打了个寒颤，差点没把自己呛着。 “咳咳咳……”谭璇忙解释，“江十一，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特别忠诚，从来不会偷吃，遇到想吃的都忍着，但是嘴瘾总要让我过过吧？我说还不能说吗？” 江彦丞已经整理完了一个行李箱，还有两个行李箱里是江太太的摄影器材，他只把它们放好，就没再动，他从衣帽间出来，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对江太太道：“行，小流氓，待会儿老公让你过过嘴瘾。” “……”谭璇自动想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江彦丞有节操？他对谁都有节操，就是对自己老婆没有。 “多喝点水，谭大宝，再去喝一杯。”江彦丞对着打开的水龙头洗手，慢条斯理，说出口的话明明是寻常的嘱咐，但是在谭璇听来，她恨不得给他跪了。 什么是气场压迫？ 像慕少扬那样张牙舞爪地强x姑娘，谭璇根本不吃那一套，慕少扬强硬，她更强硬，他们俩碰到一起必定会死一个。 但是，江彦丞不一样，他明明没有任何强硬的举动，却能在每一句寻常的话里强x她谭璇一百遍，他还没动，她已经有感觉了，怂得一塌糊涂。 “……”谭璇怂了吧唧地默了十几秒，忽然仰头，一口把马克杯里剩下的水都喝光了，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她先发声催促：“来吧，来吧，早完事儿早点休息，江十一你还是想在主卧吗？” 江彦丞对他们家江太太不按常理出牌一点没意外，小怂包怂到极点就会主动出击，以此证明自己不怂，他关了水龙头，擦了擦手，沉声道：“就沙发上吧，速战速决，完事儿老公给宝宝做饭。” 江太太没意见，只是抱起小丢，哒哒哒飞奔到洗手间，把小丢关在了里面，拉帘子就办事儿。。 上下颠倒，伴着小丢在洗手间挠门的喵呜声，谭璇正在过嘴瘾，江彦丞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神色痴迷隐忍，哑声道：“谭宝宝心疼老公，老公知道，受不了就放弃，没关系……” 谭璇还是不太熟练，小电影儿里的那一套她照着学，也只能学个表面，但也算极尽温柔，能给的，都尽量给了江彦丞。 虽然江彦丞也心疼她，但谭璇并没有停止她的爱意，坚持了几分钟，她有点想吐，正要退开，江彦丞却已经到了极限，忽然掌住了她的头…… “咳咳咳……”谭璇得到自由的时候，又咳又呕。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老公没控制住……”江彦丞捧起她的头，连连道歉，又亲又抱，他声音哑得要命，又是痛快又是关切。 谭璇瞪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眼泪都飚出来了，面对江彦丞好笑又自责的样子，谭璇拿拳头砸他胸口，带着哭腔：“江彦丞你一点都不甜，不甜！” 这哭唧唧的控诉，控诉的内容江彦丞越听，越觉得受不了，他捧着江太太的脸，无耻地吻上她的唇：“老公不甜，小螃蟹甜，甜到齁了……” “江彦丞你怎么……”谭璇哭笑不得，想躲开他的嘴，又躲不了，他明明知道她嘴里有什么，还是亲上来，节操呢？ “小螃蟹不要嫌弃老公，老公爱你，最爱小螃蟹，小螃蟹……”江彦丞这个撩妻狂魔，才爽完，声音温柔到要化了，谭璇被按在沙发上时，也不管江彦丞甜不甜了，反过来捧住江彦丞的脸，仰视着对上他的双眼，软绵绵地求：“老公，不去卧室，就在这里吧，嗯？” 江彦丞亲她的鼻子，早就蓄势待发，他的眼神那样沉，沉到能碾成墨，他弯起唇，看穿她的把戏：“小螃蟹又不乖了？老公说过不可以不戴。” 谭璇手脚并用缠住他：“不准离开沙发！老公……” 她叫“老公”的时候嗓音还打着弯儿，好听到江彦丞动不了，他忽然笑了，吊在江太太头顶，温柔地问：“宝宝，不离开沙发就让老公干活儿？嗯？” 谭璇点头：“嗯，离开沙发，江十一就是不爱我。” 江彦丞笑得一脸深意，他亲了亲谭璇的唇，笑眯眯道：“行，就在这儿，老公绝对爱谭宝宝。” 说着，他伸长胳膊，拉开了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两个t，在谭璇的震惊里慢条斯理地撕开。 谭璇气得捶沙发：“我走的时候把抽屉清理了！江十一你怎么还有t！你想干什么呀！” 江彦丞撑在她上面，谭璇起不来身，耍无赖发脾气通通无效，等江彦丞武装好，几乎笑岔了气：“谭大宝，你的心思老公能不知道？老公恨不得做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说老公想干什么？这么长时间，干的都是什么？嗯？” “唔……”谭璇被堵得严严实实，无论是话语，还是身体，通通都成了俘虏，攀着江彦丞的背，一直在发抖、发抖。 她咬江彦丞的耳朵：“别人的老公都不戴，为什么你要戴？江彦丞你好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江彦丞拆得正起劲儿，听见这话，用了点力，一边笑一边安抚小螃蟹：“小宝宝已经尝过老公甜不甜了，乖一点，老公昨天喝了酒，不能都给你。” 谭璇还噘着嘴：“你什么时候不喝酒呢？江彦丞你就是个酒鬼！” 江彦丞脾气真好，咬她的脖子也咬得很轻，怕弄-疼了她，语气居然带了几分憨：“小螃蟹，老公保证，戴着t也让宝宝尽兴，老公会努力拆小螃蟹，嗯？留点力气叫老公。” 谭璇早就不生气，她看着江彦丞的脸，看着他为她痴迷的眼神，不由自主已经开始哼哼，她弓起身吻江彦丞的唇：“江十一，你真好看，越来越好看，我特别特别爱你。” “油嘴滑舌的小螃蟹。”江彦丞差点再次崩了，江太太疼起人来，疼到骨子里，他这一生，因为她这一句话，已经值了。 “谭璇，老公爱你，最爱你，知道吗？” “任何时候，都不会不爱谭璇……” “永远不变，只爱谭璇……” 情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江彦丞跟念经一样，边做边念，谭璇又难受又专心，两个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 正在腻腻歪歪来来回回地爱，玄关架子上、谭璇的包里，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悦耳的旋律此刻听来跟催命似的。 江彦丞没有停。 谭璇也抱着没让他走，两个人都自动忽略了来电的聒噪。 “叮铃铃——” 手机铃声停止后，客厅里近在咫尺的座机突然响了！ “草草草！”谭璇炸了，她正难受得要死要活，这特么谁啊！她想炸了电话的心都有。 第505章 你和陆翊的事…… “别激动，宝宝。”江彦丞按住她，要被折腾死的是他才对，小螃蟹暴躁、电话又催命，整个人随时崩掉。 但江彦丞这人永远谨慎，永远能自控，哪怕意乱情迷，理智却还在—— 知道谭璇手机号的人挺多，有人打她手机不稀奇。可是谁能知道他们家的座机号？手机打不通，马上打座机？ 多半是谭家人无疑了。 “乖，小螃蟹不许奓毛，大白天的，咱俩确实有点着急了，乖，先忍忍……”江彦丞皱着眉，笑着吻了吻谭璇，把小螃蟹安抚好，这才撑着起身去接起了电话，直接免提。 周末快中午了，两个人一到家就不可描述，按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是不太像话，谁知道他们夫妻要办事儿？万一打电话来的是岳母，他们夫妻还要脸吗？ 但是，接通按免提后，那边的人“喂”了一声，江彦丞马上便眯起了眼睛，一种异样的不适传遍全身——他岳母从来不会扫兴，有的只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恩情，电话那边的人却不是善茬。 “喂，六姐？你好，这个时候来电话，有什么事吗？”江彦丞看了沙发上死了一半的小螃蟹一眼，小螃蟹一听来电那人的声音，脸色顿时也变了，还不由地从一旁拽了毯子盖在身上，把半个脸都埋了进去。 还有什么兴致拆螃蟹？谁特么还想吃螃蟹？ 事实上，电话那边的谭菲也没打算让他们开心，开门见山道：“彦丞，小七在吗？我找小七。” 谭菲指名道姓找谭璇，语气算得上多温和，和她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江彦丞冷静地笑：“小七在洗手间呢，六姐有什么事我来转达？” 谭菲难得强硬地说：“不用转达，我直接找她，等她出洗手间再说。彦丞，不是什么事你都能插手，你是小七的老公也不行，今天我就找她。” 谭璇本来屏住呼吸听她老公和谭菲对话，她还没缓过来呢，听谭菲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憋不住了，马上从沙发上爬起来，裹着毯子对着电话道：“六姐，我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有什么事不能和江彦丞说？” 谭璇的性格就这样，她自认为和江彦丞之间已经算是透明化，家里什么事不能让江彦丞知道？谭菲的语气强硬得像是她谭璇干了杀人放火的勾当，谭菲代表着正义一方来兴师问罪。 江彦丞摸了摸谭璇的头，她头发都汗湿了，还有点喘，夫妻俩都挺狼狈，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由最欢-愉的时刻被逼上了岸，像两条苟延残喘的鱼。 谭菲冷笑了一声：“小七，陆放出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直升机护送他转院到锦城，人进了仁信医院，我才知道他情况有多严重。听说你昨晚和他们两兄弟在一起，媒体都拍到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谭璇：“……” 谭菲倒打一耙打得好，谭璇都被打懵了，一时居然没能接话。 “六姐……”这件事上，江彦丞算是局外人，听了谭菲的质问，又看谭璇脸都垮了，正要开口说话，谭菲却打断了他，一点余地不留—— “彦丞，我和小七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我打电话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陆放怎么说也是家里的亲戚，我在乎他的生病情况，小七你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和家里说一声很难吗？陆翊是什么性格你不清楚？一棍子都打不出半点声儿来。现在陆放转院到仁信医院，要不是我今天产检正好碰见，还对此一无所知。” “你和彦丞公开关系，闹得沸沸扬扬普天同庆，那是你们的事，我作为姐姐恭喜你们，也祝福你们。但是，做人能不能讲点儿良心，讲点儿时机，陆放都那样了，随时有生命危险，小七你跟着起什么哄？在陆放生病的时候秀恩爱，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你们两口子这种行为合适吗？不管说到哪儿去，就算说到爷爷奶奶那儿去，合适吗？尤其是在小七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是故意给我看的？我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小七你跟我解释解释！” 平时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连珠炮似的，有理有据，有情绪有张力，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往谭璇脸上扇，且是当着她老公的面——江彦丞在又怎么样，姐妹之间的事情他管不着，甚至，他也有错处，错在不该秀恩爱。 谭菲说完，等着谭璇的回答。 江彦丞的手还在谭璇头上，感觉到谭璇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陆放的病情，还是因为谭菲的质问，他心疼地摸上她的脸，再一次开口对电话里道：“六姐……” “彦丞，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我在和小七说话！今天我是泼妇，不想连你也一起骂。”谭菲的态度一如最初，不给江彦丞插话的机会，她当着江彦丞的面，直白地跟谭璇讨说法。但她似乎还冷静克制地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不愿把江彦丞牵扯进来。 江彦丞明显偏袒谭璇，不可能因为谭菲说几句，他就真的束手无策地站在那，任人把他家江太太批得体无完肤，站在莫名其妙的道德制高点上讨论姐妹情深、家庭和睦。不治本，那就先治标，他拿起电话，差点就要挂了。 “别！”谭璇忽然直起身，握住了江彦丞的手，阻止他挂断电话。 不知是受了什么触动，谭璇都哽住了，眼里都是泪，憋着一颗都没往下掉，她把电话放在耳边，对着里面的谭菲道：“六姐，我不知道陆放的病情有那么严重，就算他病情真的加重，不得不直升机转院，我就得为此事负责吗？我必须负责前男友的一生、我六姐夫的一生，还是我六姐夫弟弟的一生？我过我的日子，从前那些不堪和恶心我都认了，和陆放陆翊有什么关系？我谈恋爱、结婚、秀恩爱，还必须经过你们的允许了？这是哪个世界的规矩？！你对我老公吼什么，有本事去吼你老公，为什么他弟弟生病、转院，那么大的事情，他不告诉他老婆、不告诉家里人！他想干什么！你和陆翊的事，别赖到我头上！我管不着！” 第506章 江太太第一次亲我 掷地有声的怒斥，从谭璇嘴里说出来，一句都没卡壳，驳得谭菲半天没出声。 十几秒后，谭菲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对，这是我和陆翊的事，不是你谭小七的事，你什么时候负责过？你最不负责任了。” 说完，不再给谭璇反驳的机会，谭菲直接挂了电话。 来电质问的是谭菲，挂电话的也是谭菲，她来去自如，什么话都随她说。 从始至终，电话都是免提状态，江彦丞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一挂断，江太太也放下了话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掉了下来，滚得跟什么似的，哽得更厉害。 “好了，小怂包，好了，好了，不哭……”江彦丞忙把她抱住，他力气大，一只手就把她托抱起来，连毯子也一起裹着，沙发上继续拆螃蟹是不可能的了，兴致全无，两个人都没了心思。 江彦丞直接抱着江太太往卧室走，还哄着：“乖宝宝，所以说不能提过嘴瘾的事儿，有人送上门来让你过嘴瘾，骂完了，你自己先哭了，厉害的宝宝吵架都不哭的……我们家小宝宝从小到大，是不是都这样啊？边吵架边哭？嗯？” 谭璇趴在江彦丞肩膀上，心都揪着疼，她对着姐姐吼，吼着关于前男友的事、关于陆放的事，明明她也很担心陆放，明明她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可是，这些锅由谭菲亲手甩过来，砸她，也砸她老公，跟理所当然似的，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种指责。 她吵赢了又怎么样？谁在乎这些输赢？ 她双臂搂着江彦丞的脖子，闷在他肩上，抽噎了一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江彦丞亲了亲她的后颈，叹气道：“老公特欣慰，宝宝吵架吵得特帅，尤其是那句‘你对我老公吼什么’，对嘛，除了我们家小宝宝，谁也不能吼我，老公从此以后有小宝宝罩着啦。” 谭璇破涕为笑，眼泪都蹭在他身上，逮住他耳朵就咬：“我吼死你！江彦丞你最烦了，我现在一点儿都不高兴。” 江彦丞已经把她带进主卧的浴室了，两个人站在花洒下边冲洗边说话，江彦丞还是没松手，对没精打采的小螃蟹道：“小宝宝，老公知道你还想着六姐说的话，担心陆放的身体，但是人既然已经来了锦城，仁信医院那边又是陆翊熟悉的，所有的配套设施、医疗条件肯定都会给陆放提供最好的。咱们现在着急，赶去仁信医院探望，也是添乱，帮不上什么忙。等老公弄清楚，咱们再过去看看，总不能自己的日子不过，只想着别人，尤其是在你帮不了什么忙的情况下，你觉得呢？” 世界上多的是帮不了忙的事，哪怕知道亲人朋友遭遇了最大的危机，近旁的我们多数时候还是只能一日三餐照旧，眼睁睁地看着，不能替代他们去承受苦难。 谭璇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江彦丞好好讲道理，还在照顾她的心理，她只能点头，抱着他，往他怀里埋：“对不起，老公，我不秀恩爱就好了，秀了恩爱，全世界都在盯着我们，要你时刻担心我，还可能耽误你的生意，我知道错了。” 江彦丞揉她的头发，无奈地笑：“没办法，谁让小螃蟹喜欢横着走呢？老公只好跟着她，公开也行，不公开也行，反正老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公开了，就多了个老婆而已，以后也不用担心有人给小螃蟹介绍对象了，省心。” 谭璇在他怀里仰起头，她是真的瘦，胳膊细，锁骨分明，脸也小，仰头被淋水的样子特别小可怜，眼睛都眯着：“上次在杭城机场，你和我吵架，我们俩吵来吵去都没人认识，现在呢，我出行都需要保镖了，是我的锅，还是你的锅？” 江彦丞摸着她纤细的脖子，低头尝了尝她的舌，哭笑不得：“老公从来不想和小螃蟹吵架，太淘气了，不吵就要离婚，老公不得不陪着吵，一边吵，心里一边想，啊，好可爱，小狗一样咬人，太可爱了，多咬老公几口吧，打狂犬疫苗也愿意……” 谭璇拍他的臀，江彦丞的臀手感真可以，她握了不想放，装模作样地叫：“犯规！犯规！不许你趁机表白！总之一句话，你之前无时无刻不是在想上我！我把你当纯洁的朋友，你却想上我！” 江彦丞随便她揩油，很享受地承认：“对，我们江太太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亲老公的时候，老公的小兄弟就镶钻了，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 “！！！”谭璇满头黑线，她家老公有节操？说他胖，他已经喘上了。 江彦丞忽然低头，抵着谭璇的唇，低沉而神秘地问：“江太太记得什么时候第一次亲老公的吗？嗯？” 谭璇当然记得，那一天，陆翊把小丢送还给她，她一时不知所措，脑子一抽，就拿买来的老公练了嘴。 对，是她主动亲的江彦丞，还被江彦丞这货捏着脸给推开了，推开了！ “所以你当时是硬了？怕我发现才把我推开？！江彦丞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谭璇踮起脚，捏着江彦丞的脸逼视他，特嚣张地问。 时过境迁，换个情境来计较，心态全然不同，江彦丞温柔地笑：“嘘，宝宝，别说得太直白，小心被河蟹，咱们在家说说就好，出去不能说。比如是江太太先亲的我，这种事，就不好到处宣传了。但老公永远记得，那是老公的初吻。” “……”谭璇想抽他，指着江彦丞问：“你敢保证那是你的初吻？你在此之前，没有亲过前女朋友吗！” 江彦丞摇头，特淡定地说：“江太太第一次亲我，绝对是我人生第一次被亲。” 谭璇扯了浴巾过来就往身上披：“再见，谎话大王，我出去了。” 江彦丞还站在花洒下，目光一直追随着江太太的背影，两条腿又细又长，一头短发湿漉漉，要是把短发换成长发，胳膊再细一点，脸再稚嫩一点，语气再慌张一点，甚至，带着点哭腔，就会回到十五年前那个与水有关的日子—— 小公主用仅有的急救知识，为他做着人工呼吸——为肮脏的、从烂泥里爬起来的他，奉献了她不求回报的善意。 烂泥里睁开眼的他，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蓬头垢面、臭气哄哄，和他一样的臭，缠了同一种水藻。 她的唇软软，并不好闻，有水藻和烂泥的气息，可是……那就是小公主啊。 谭年年和陆岁岁的初吻记录在视频里，谭年年已经长成那样好看的样子，她抱住陆翊就亲，十九岁，光鲜亮丽，初恋真美好。 小公主和孤儿院的人渣初次相逢便如此不堪，那个曾为人渣的男人现在站在花洒下，带着满身浅淡的伤疤，满目温柔地注视着依旧美好的、他的小公主，他叫她：“小螃蟹，记得刷个牙，老公保证下次控制住。” 谭璇把浴巾朝他扔了过去，她脸都烫了：“别说了！你就是故意的！” 江彦丞接住浴巾，江太太擦过的，他笑眯眯地接着给自己擦，要是控制得住，江太太也不会眼泪汪汪地吐。但他是正常的男人，他不会否认在那一刻，他身体里的暴烈因子作祟，已经收不住了，他甚至主动扣住了江太太的头…… 江彦丞走到江太太身后，擦了擦镜子上的水汽，单臂搂着正在刷牙的江太太道：“老公真高兴，小螃蟹又乖又疼老公。” 谭璇对着镜子里的江彦丞翻白眼，电动牙刷的声音响着，她一直等牙刷完，才漱了漱口，对江彦丞道：“小电影儿诚不欺我，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江彦丞你也一样，你都不知道自己刚才什么德性！” 江彦丞笑：“哟，小宝宝开始深层地思考男人劣根性的问题啦？但是，老公不能代替所有男人，老公个人认为，我的一切都是小螃蟹的，小螃蟹愿意尝尝，还是嫌弃味道不好不肯尝了，反正也不会给别人，都是小螃蟹的。关于老公不甜这件事，老公表示很无奈，让小螃蟹失望了。” 谭璇被江彦丞说的口干舌燥，她嗅到危险，捏着江彦丞的下巴，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了，黑着脸道：“郑重警告，今天的翻牌子活动到此结束，江十一小哥哥你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唉，”江彦丞把浴巾系在腰间，扒了扒头发就往外走，“自己没吃饱，还要给小螃蟹做饭，不开心啊。” 谭璇跟着他后面出浴室，憋着笑，江彦丞一回头，皱了眉，声音马上就冷了：“鞋穿上，浴袍穿好，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没意思……”谭璇又被瞪回了浴室，她老公变脸忒快。 江彦丞厨房做饭，期间手机响了一次，他拿过来一看，脸上顿时没什么笑意了，谭菲的确在仁信医院，陆放陆翊两兄弟也在，而陆放的病情，江太太真的一无所知？ 第507章 一石三鸟的谭菲 汤在锅里沸着，香气绕着鼻端。 江彦丞并不担心陆放的病情，正如他刚才告诉江太太的，有人能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陆翊又是医生，陆放该得到的救治都不会少。 从江太太的反应来看，她显然不知道陆放的病症从何而来。陆翊两兄弟没对江太太说起过，谭菲显然也没有。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应该是谭菲的兴师问罪—— 如此没有道理的问罪，如谭菲自己所说，听起来的确像是泼妇骂街，可谭菲还是那样做了，目的何在？ 谭菲料到江太太会驳斥她吗？江太太的性格有多烈、隐忍了多久，谭菲作为一起长大的姐妹，不会不清楚。 可怕的是，谭菲从始至终并没有实质的错处，起码明面上还没有，与妹妹的前任结婚也能得到家里的支持，其手段可见一斑。就连刚才的兴师问罪也并不能算错，只是因为陆放生病、他们夫妻秀恩爱冲动到不讲理，才打电话来跟谭璇闹一闹，说也说得过去。 至于谭菲的手藏在什么地方，江彦丞不知道，也无法提前防御，更不可能对谭家人揭露，直指这个身有残疾的女人正在制造恐怖，进而指控谭菲的兴师问罪有多阴森、捉摸不透。空口无凭，有苦没处说，大概就是这意思。 谭菲的另一个高明之处在于，她太会把控人的心理，哪怕她已经把电话打到了家里，当着他们夫妻的面高声说话，指名道姓地让他江彦丞不要插嘴，少管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江彦丞也还是不会把自己知道的部分全部告诉江太太—— 谭菲知道他不会说。有关陆翊的部分，他不打算说。哪怕曾他动过杀了谭菲的心，也还是不会说。 甚至，假如他江彦丞是局外人、是彻底地与江太太无关的陌生人，他恐怕还会怜悯谭年年和陆岁岁这一对不能在一起的恋人。 可他不是局外人，他是被谭菲设计入局的第三人，他的幸福与这个秘密捆绑，他在获悉秘密的同时，便不可避免地获得了原罪——他选择了私欲，他不曾对江太太坦诚。 谭菲不对任何局外人透露这个秘密，如她所言，她只告诉他江彦丞。 当然，江彦丞也清楚，知道秘密的不会只有他一个，他是唯一一个知晓秘密却没有参与制造秘密的人，而其他围绕在谭年年和陆岁岁身边的所谓朋友、同学，有几人干干净净？ “饭做好了没有？你好慢啊江彦丞！” 厨房外传来江太太的抱怨声，说着，她人已经蹿进来了，搂着他的腰，探头往锅里看：“煮个面就好了嘛，我可以只吃面，真的饿了，饿死了！我早饭都没怎么吃！” 江彦丞被迫从失神中回过来，眉头已经舒展开，亲了她一口道：“宝宝，天冷了，要开始补一补，老公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炖好汤了，再炒个蔬菜就开饭，五分钟，好不好？饿了先喝点儿汤。” 谭璇咽了口口水，松开他就去揭汤锅的盖子：“又是鸡汤呀，花旗参，还有枸杞、莲子、红枣、黄芪，江彦丞你很懂中药？” 江彦丞在颠勺，笑着答：“对，之前在唐人街的中药铺混过，略懂点中药。” “混……过？”谭璇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自从她老公暴露了他自己非同一般的经历，他现在已经不太怕在她面前吹牛逼了，用词也特匪气。 “嗯？”江彦丞看过来。 谭璇冲他怪模怪样地抱了拳：“厉害厉害，老公，我先喝为敬！” …… 仁信医院，谭菲打完电话，将手机录音保存，操作轮椅回走廊里时，一个相熟的医生叫住了她：“菲姐，你的产检报告单出来了。陆医生现在有点忙，暂时应该不能过来。” “谢谢你，王医生。”谭菲接过报告单，温和地跟医生道了谢。 等医生离开，谭菲甚至都不曾看一眼手里的报告单，仿佛对内容漠不关心，轮椅直接往陆放所在的病房挪去。 刚转过走廊一角，迎面撞见了一个人，那人看到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谭菲却毫不在意，笑着仰头对来人道：“真巧啊，朱医生，上班呢？” 朱朱虽然怀孕了，可班还是得上，在自身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时，她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此时，朱朱穿着工作服，以医生的姿态站在谭菲面前，谭菲一点没让她尴尬的意思，特客气地叫了她“朱医生”。 朱朱的脸色却极不自然，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是啊，好巧，嫂子来产检啊？已经有十二周了吧？预产期什么时候？” 谭菲的产检报告单就搁在腿上，她不躲不避，没回答关于预产期的问题，轻轻巧巧地四两拨千斤：“我记得朱医生也有十一周了吧？下个星期也得正式产检了。女人嘛，都逃不过这一关。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对产检这些东西能自然一点？我还是比较害怕，刚才产检了一圈下来，跟死了一次似的。” 朱朱挤出笑：“还行吧，医生有的也只是临床经验而已，我自己也是第一次怀孕，忐忑的心都是一样的。” 谭菲也不多纠缠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并无心和朱朱讨论怀孕、生孩子的问题，笑着换了个话题：“明喻最近在忙什么？还经常出差吗？” “对，他一直跑来跑去的，还是在忙他的业务，明后天又要出差去滇南。”朱朱眼神更不自然了，虽然她更不愿提及李明喻的工作，可谭菲提了，她不可能不接话。以至于一场普通的对话到最后演变成了谭菲问什么，朱朱就回答什么，跟在接受审讯似的。 谭菲却特别轻松愉快：“咱们两家的孩子也算有缘分，相差也不过十天吧。让明喻别太着急挣钱了，也是时候慢下来，好好享受一下当爸爸的快乐。他出差去滇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产检吧？产检还是要有孩子爸爸在场的好。” 朱朱忙解释：“不是，他说我产检那天，他会回来的。也就出去忙几天，我都习惯了。” 谭菲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追问，很轻松地笑：“他能回来就好。夫妻之间互相理解吧，要是真回不来也别怪明喻，我们家陆医生不也是忙来忙去吗，有他没他都差不多，女人还是要自己保重自己。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再和我说。” 谭菲说第一句话时，朱朱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等她再去观察谭菲的脸色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了——谭菲自始至终都是关切的态度，她柔弱、温和，甚至身有残疾，完全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朱朱带着一种自己也形容不出的心情和脸色笑了：“谢谢嫂子的关心，我和李明喻能有今天，都亏了有嫂子帮忙。” “哪里的话，都是朋友，互相帮助，应该的。那就这样吧，等李明喻回来，我们再聚聚，到时候再聊。”谭菲不多言，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朱朱目送她的背影远去，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明明孱弱娇小，可她却让朱朱没法正常呼吸，尤其是对上谭菲那双平静的眼睛，朱朱只觉得心虚。 讽刺的是，今天，在锦城、在仁信医院，最让朱朱心虚的却并不是谭菲，而是——陆放。 …… 陆放所在的病房里，只有陆翊一个人陪着。 护士打开门把谭菲送进来时，还特地叫了陆翊一声：“陆医生，菲姐来了。那我先出去了。” 一气呵成，没有耽误任何时间，把谭菲送到了陆翊两兄弟面前。 只是能说能动的是陆翊，闭目躺着的是陆放。 谭菲轻笑了一声，语气很淡：“陆医生，我一个人做完了产检，你从去海城出差，到带着陆放回锦城，所有好的坏的都没跟我交代过，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陆太太吗？” 陆翊从床边站了起来，皱眉道：“要说话出去说，别打扰陆放休息。” 谭菲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屑：“出去说？去哪儿说？去医院广播站好不好？年轻有为的陆医生工作认真负责，对弟弟爱护有加，却对自己的妻子孩子不闻不问，结婚几个月以来，回家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能不能演戏演得稍微像一点？至少关心一下怀了你的孩子、刚做完了产检的妻子身体状况如何吧？” 陆翊看着她，他的脸上有太深的疲惫，显然一夜没睡直到现在。他并不说话，像个沉默的哑巴。 谭菲嗤笑了一声：“无趣。说你两句就这副德性，吵架永远吵不起来。小七从前说得没错，她家陆岁岁从来不喜欢吵架，她说可喜欢脾气特别好的陆岁岁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陆翊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别的东西，像是沉寂都被打破，他张口，还是克制：“别再提她。” 谭菲显然乐于看到陆翊的波动，她盯着陆翊不肯放，逼问道：“不提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应该也看到小七发的微博了吧？她说从来没愧对前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陆翊，采访一下，你觉得小七愧对你吗？” 陆翊的唇抿得很紧，手已经不自觉紧握成拳，谭菲不等他开口，祭出了最后的杀招：“听听看，小七是怎么说的，她是怎么理直气壮地推卸掉所有责任的，陆翊，你听听看。” “……我不知道陆放的病情有那么严重，就算他病情真的加重，不得不直升机转院，我就得为此事负责吗？我必须负责前男友的一生、我六姐夫的一生，还是我六姐夫弟弟的一生？我谈恋爱、结婚、秀恩爱，还必须经过你们的允许了……你对我老公吼什么，有本事去吼你老公！为什么他弟弟生病、转院，那么大的事情，他不告诉他老婆、不告诉家里人！他想干什么！你和陆翊的事，别赖到我头上！我管不着！” 一字一句，是谭璇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还是那样熟悉，陆翊听着听着，一动未动，似乎已经死了。 “小七骂得真好，我也是听她的话，特地来问问我老公，为什么那么大的事都不和家里说一声。真当除了我，会有人愿意负责你和你弟弟的一生？陆翊，你会不会太过于天真了？前任就是前任，小七分得清清楚楚，她现在护着她老公跟护着什么似的，你以为你算老几？”谭菲冷笑了一声，难得真情流露，把冷笑挂在脸上。 陆翊扶着椅子坐了下去，他的确已经死了。 “咳咳……” 空寂的病房里，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病床上躺着的陆放忽然抓起一旁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力朝谭菲的方向砸过去，他几乎是哭着吼出来：“滚！你滚出去！滚出去！咳咳……” 【ps：据说小江和小七会被改编成漫画版，亲们最期待哪个角色呀？ 小妃第一个举手回答：谭菲。】 第508章 陆翊，那就大家一起死 因身体虚弱，陆放的力气太小，掷出去的水杯摔在了病床前，发出破碎的声响，根本没伤到谭菲分毫。 “陆放，冷静点，冷静……”陆翊一把将陆放按住，两兄弟没有一个人快乐健全地活着，心死如陆翊，还要安抚暴怒的弟弟。 “哥，你让她滚！滚！滚开！”陆放说话都困难，整个人都在痉挛，病床上的被子跟着他被拧成凌乱的形状。 谭菲却不动声色地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陆家两兄弟，尤其是陆放，她的脸上没有同情和关切，只有不屑和嘲讽：“陆放，我早说过了，别那么倔强，你是病人，我是孕妇，你在我面前闹，闹不出什么好处来。而且，我怀孕了是好事，你本身是什么货色，因为什么而有现在的毛病，你和你哥心里都清清楚楚，有些事情就不要放在台面上，做得太难看了。” “请你离开！放过我们！你放过我大哥！求你！”陆放被谭菲的几句话戳中要害，由激动到痛哭，他的身体更不对劲，仿佛有人按住他的头，他已经坠入水中无法呼吸。 “陆放，别怕，大哥在……谭菲，请你出去！”陆翊熟练地对陆放进行救治，他对谭菲说话的口吻如此生硬，不是夫妻，不是朋友，俨然是仇人。 “我可不能出去，像小七说的，我有责任护着你们啊。”谭菲笑了笑，操作轮椅靠近病床，按了铃，很快有医生和护士开门进来。 见人来，谭菲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温和，面露关切地说道：“杜医生，拜托给陆放看看，离开他哥一会儿就不行了，后面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给陆放找一位护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救治陆放的过程，便是谭菲演戏的过程，病床上的陆放眼神死死地盯着谭菲，而谭菲安坐轮椅，手轻轻地抚着小腹，膝盖上还放着那份产检报告单，无辜无害。 等把陆放安置好，医护人员都到位之后，谭菲这才离开了病房，和善地跟医护人员了解情况、交代注意事项，俨然一位合格的嫂子，且面带忧虑地说：“杜医生，我担心陆放的精神会出现问题，他之前已经很不对劲了，情绪特别容易激动，有时候哪怕是当着我和他哥的面，也会暴怒、砸东西。刚才在病房里，他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了很偏激的行为，希望你们能针对这一点，及早地防御、治疗。” 杜医生作为陆放的主治医生，跟谭菲讨论了许久，等杜医生一行离开，谭菲的轮椅忽然极快地朝前行进，一双手从背后推着她，力道之狠，像是要把她往墙上撞。 谭菲却并不慌张，还笑了一声：“陆医生，这是在仁信医院，你的地盘上，你打算做什么？十四楼很适合杀生？你索性再狠一点儿，把你的妻子和孩子一起推下十四楼，大家一起死，也挺好。” 一个看透了生死的残疾人、孕妇，她一不在乎自己活不活，二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活不活，三不在乎名声，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在这世上无所畏惧，事事都可占尽上风，有的是办法让他人痛哭。 “你想干什么！”陆翊终于还是松了手，在进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后。 谭菲操作轮椅，转了个身过来，面对着疲惫而沧桑的陆翊。 她笑了笑，竟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狡黠：“怎么？陆医生，你这眼神是害怕了？还是后悔了？和我结婚本来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你说过一辈子不会爱别人，我也不需要你爱我，你还可以陪在小七身边，以一家人的身份，不是挺好？” “至于陆放，他治愈的几率不大，从母体里带出来的问题，谁也没法解决，你吃了我也没用。” 谭菲居然很轻松，一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翊的脾气从来都很好，可是这一刻却无法保持任何善念，他的眼神盯紧了谭菲，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和小七没有关系了，她过她的日子，和我无关，我也不需要她为我负责。你要结婚，要大张旗鼓，要孩子，我都给了你，你现在想要什么？刺激陆放，和我撕破脸，去找小七争执，你居心何在！” 谭菲也盯着陆翊，一个女人盯着自己的丈夫，以一种冷漠的、全无情感的眼神，任何人看到这儿，都会发现，这个女人是不爱自己的丈夫的。 谭菲不爱陆翊，从来不。 面对陆翊的质问，谭菲以仰视的姿态笑道：“一件衣服或者珠宝，最好看的时候是摆在橱窗里不属于我的时候，等它属于我了，就一点都不好看了。我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如果那个得不到的东西，还是别人最喜欢的，那我就更想得到了。陆翊，你现在知道自己珍贵在哪里了吧？” 不等陆翊说出话来，谭菲继续笑：“当然了，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是上一辈的历史遗留问题，小七作为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当然珍贵，这一点，我也必须承认，所以，我不和她比。毕竟，我没有和自己的亲哥哥谈那么多年的恋爱，差点就结婚了……” “别说了！”陆翊脸上的痛楚显而易见，颤抖着打断了谭菲。 谭菲耸肩：“事实啊，你看，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跟小七谈过好几年的恋爱，是海城医学院出了名的金童玉女，很多人都遗憾，你们应该结婚才对。啧啧，要是小七知道，她得多恶心啊，她曾跟我说过，陆岁岁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希望每天都可以抱着陆岁岁睡觉，跟陆岁岁生孩子。” 陆翊闭上了眼，他一句都不能再听下去，猛地转身朝门外冲去。 谭菲在他身后冷笑：“真恶心，陆翊，亲吻、抚-摸妹妹的感觉怎么样？你对亲妹妹有过生理反应吗！” 陆翊在面对谭菲的逼问时，一败涂地，连一个字的辩驳都说不出口。他的爱，永远不可说。 等暴躁的陆翊成为她的手下败将，狼狈地逃离现场，谭菲环顾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她抚着小腹，轻轻地拍了拍，低头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宝宝，你爸爸真是太脆弱了，不值得同情。你爸爸刚才不是问妈妈想干什么吗？妈妈现在可以告诉你，只告诉你——” “撒了那么久的网，现在，可以收了。每一个人，都等着吧，一个一个来……” “陪我玩儿吧，不要让我一个人太孤单……” 第509章 除了拿钱，搞死他们 刚到十一月，摄影师谭璇凭借一己之力把热搜的位置又“抢”了回来—— 几段视频慰藉逝去的少女时代，一场讲座粉碎美好的童话，再用一条微博公开恋情，三天时间，三段故事，可以说是高潮迭起、风头占尽。 现在，人人都知道谭璇将会成为江爸爸的准儿媳，小江总毫不掩饰地在微博回应与她的恋情，且自称“老公”。 十月底，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上，司徒展悦与江哲宇公开了恋情，两人以暧昧、直白的方式曝光在公众面前，甚至有媒体拍到了江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黑面，好事的媒体因此贴出不少八卦，直指司徒展悦不被豪门待见，甚至发出“戏子终究是戏子”这种言论。 针对谭璇即将嫁入豪门一事，昨天在机场等待采访的记者们扑了个空，被保镖格开，近不了谭璇的身，但也拍到了一些照片，小江总大大方方地来接女友，谭璇也没回避，两人很自然地牵手从vip通道离开。 媒体不得不写两人感情和谐、同归住处，都是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通稿。 但是，媒体怎么甘心止步于此？ 这不，在谭璇公开恋情后的第三天，江氏集团对外的某个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娱乐八卦记者取代了财经记者，把问题抛给了出席会议的江爸爸和成玲玲。 “请问江董事长对小江总的新女友有什么看法？是否像外界流传的那样，小江总的女友完全没有经过二位的同意？二位是否对小江总这位绯闻缠身的新女友不满呢？” 承渊集团锦城总部。 从三十六楼的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不远处的江氏集团大厦，崭新、阔气、霸道，三十年风雨走来，从一个小公司到遍布全国的商业链，就连集团总部大厦也已成锦城的一处地标。 “啧啧啧，大外甥，快来看，你爸爸发表对你谈了女朋友的看法啦！” 霍尔双腿架在办公桌上，指着电脑画面，招呼一旁的江彦丞。 电脑屏幕上，是记者的采访视频，一向不怎么回应私生活绯闻的江振业破天荒回答了记者的问题：“谭璇是一位很好的姑娘，聪明、懂事，对自己的职业也非常热爱，江彦丞也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年轻人，他们俩既然决定在一起，作为父亲，我尊重他们，也祝福他们。” “哎呦喂，你爸爸转性了？三十年了，他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呢，再臭都不回应、不表态，有了儿子就是儿子，有了小老婆就是小老婆，有了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随便别人怎么写。现在他有病，脑子也跟着坏啦？”霍尔喋喋不休地逼逼，对江振业没一句好话，但也没任何咬牙切齿，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笑柄，他纯粹是站在外人的立场，管不着，也不想管。 江彦丞正在窗边看报表，听江振业说完，也听霍尔逼逼完，只是抬眸看了视频一眼，没理会。 霍尔还在直播视频进展：“好，下面让我们来听听你后妈怎么说。声音放大、放大……” 视频里，成玲玲面对着镜头，给出了一个女人所能给出的最高的评价，她说：“我从小看着彦丞长大，现在他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一位姑娘，聪明、能干，而且特别会关心人，这是我们家彦丞的福气，也是我们江家的福气。无论后面他们有什么发展，我们都会尊重两个孩子的想法，不会给他们施加压力，也希望记者朋友们能多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谢谢大家。” “不容易啊，大外甥，你后妈把你女朋友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吃错药了？她这几句话，都能拿出来当公关文的范本了，真想送一面锦旗给天下第一好婆婆。”霍尔一边说，还拿起一旁的苹果啃了一口，猥琐地问江彦丞：“嘿嘿，我说大外甥，你们家小宝宝真的好漂亮哦，身材棒呆了，不仅你爸还有你后妈满意，我这个当舅舅的也特别满意，她真没提起过我啊？她是不是也想加我微信？” 江彦丞头也不抬：“滚。” 霍尔把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这是在承渊董事长的办公室！我是董事长！要滚你滚！我打死也不会滚的！” “不滚就闭嘴。”江彦丞终于把报表合上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项目正式给了承渊来做，就没我的事了。以后你跟江氏集团会打交道，想想怎么出现在他们两位面前吧。” 见江彦丞摸了烟出来，霍尔狗腿地上去给他点着了：“嘿嘿，抽烟，抽烟，大外甥，你这说法跟之前不一样啊，你回国前不是说好了吗，咱们的目标是——搞死他们，你爸还有你后妈。王子复仇记，不搞死，只拿钱，这样一点都不酷啊！” 江彦丞一边抽烟，一边发消息，连吐烟圈的动作都特柔情：“死还是要死的，换一种死法而已。” 霍尔来劲儿了，满意而骚气地坐上江彦丞椅子的扶手：“这才对嘛，不然我来锦城真是太没意思了。我真不喜欢锦城的气候，不喜欢这里的空气，不喜欢这里的暖气，除了锦城的姑娘，别的我都不喜欢。” 离得近，霍尔看清了江彦丞手机的画面，是一条十秒的短视频，一只狸花猫屁股着地，两条前腿加左后腿撑着，艰难地往前蹭着走，走得特缓，它蹭过的地方，地板上一坨黄色的——便便。 “啊咧，这猫成精了？知道自己擦屁股？第一眼看到，我还以为它瘸了呢！”霍尔拍着大腿笑。 第二条视频，拍的还是那只狸花猫，还在地上蹭，视频里出现了一只手，指着那只擦屁股的猫，还有一道崩溃的女声：“江彦丞，你管不管？你女儿就这么拉屎的？以后不要让她上我的床！你不准抱着她睡！地板上都是屎！屎啊！” 霍尔一听这个声音，马上凑过去：“哟哟哟，是小宝宝吗？崩溃的声音听起来真可怕。大外甥，你女儿就是这只会蹭屎的猫？你们家猫也太没有家教了。” 江彦丞哭笑不得，把烟给按了，直接给谭璇发了视频过去，接通了，那边的镜头对着天花板，江彦丞问：“宝宝，你在干嘛呢？” 谭璇叫：“给你女儿擦屁股！她不让我擦！还好我穿得多，不然她得挠死我！那爪子直接抠我的腿！肯定是你给她惯坏了，以前她从来不这么干！” 江彦丞无奈：“有点软便了，小可怜也不想的，便便掉不下来，她也没法拿手去挠，不蹭怎么办呢？宝宝，地板不想擦，等老公回来擦。” “怎么可能不擦！你女儿拉屎很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居然在家里擦屎啊啊啊！”谭璇都要哭了。 江彦丞笑得跟什么似的：“老公等会儿要开个会，不能赶回来，宝宝，小动物都是小孩子，没法掐死，只能忍耐，平静一下，深呼吸……” “我去戴个口罩再擦，到处都是屎，我身上都有……”谭璇跟平时一样，和老公说话软绵绵的，半撒娇半抱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江彦丞这边爆发出杀猪般的笑声。 本来要去收拾自己的谭璇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视频里，江彦丞旁边站了个面熟的男人——笑得收不住。 谭璇一脸呆愣，克制地叫了人：“小舅舅……你也在啊。” 江彦丞扣住了霍尔的背，逼迫他停止了杀猪般的笑声，霍尔咳了两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谭璇的不高兴，霍尔解释道：“哈哈哈，小宝宝你别介意啊，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点没把持住。” 谭璇听不懂霍尔的意思，江彦丞摊手：“疯子的话，别相信，最好也别听。” 谭璇瞪他，这视频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霍尔笑得太夸张，收住的时候，还流下了两滴眼泪，对于把他笑出眼泪的原因，霍尔慷慨地解释：“小宝宝，我真不是故意笑的，刚才我看电视，里面有人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聪明、能干。我本来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电视里没吹牛，你真的特别能干，连给猫擦屎都行，牛逼，我服了！世界上最会给猫擦屎的姑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大家鼓掌！” 说完，霍尔做作地鼓起了掌，还在嬉皮笑脸地笑。 “……”谭璇的脸彻底黑了，又红了，她看向江彦丞。 江彦丞弯着唇盯着她，眼底也有笑意：“宝宝，我说过，我没有这个舅舅，你不用太客气，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怎么对他。” 谭璇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江彦丞颔首：“嗯。” 霍尔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江彦丞，又看回谭璇，笑着问：“啥意思啊小宝宝？” 谭璇冲霍尔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二货。” 骂完，直接按断了视频。 “嗳？二货？谁二？骂我吗？”霍尔伸手想戳江彦丞的手机：“说清楚啊小宝宝，大外甥，你女朋友怎么骂人呢！” 江彦丞已经起身往外走：“现在就开会，开完会我要回家铲屎，没时间跟你耗着。” “你这个女朋友也不行啊，上一个喜欢打人，这一个不会也喜欢打人吧？你是不是有问题啊？喜欢这种热辣辣的姑娘？”霍尔追上去，“大外甥，暴力虽然能解决问题，但是不要用在自己人身上嘛！你得回去教育教育擦屎姑娘。” 江彦丞压根儿不理睬霍尔的絮叨，自动免疫，给江太太发去消息：“小宝宝白眼翻得好，老公给你点赞。擦屎辛苦了。” 第510章 关于陆放的病 江彦丞回家时捧了一束红玫瑰，二十一朵，自己拿钥匙开的门，小丢早就蹿了过来，拿爪子扒拉他的裤脚，又亲昵又急迫。 “乖女儿，妈妈呢？妈妈生气了？”江彦丞换了鞋，弯腰把小丢抱了起来，绕过架子朝客厅看，只见他家江太太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电视机正放着一档综艺节目。 “我们家宝宝破天荒没在家忙工作，老公特欣慰。”江彦丞凑过去，坐在她身边。 谭璇半睁着眼睛看他，双臂张开，没精打采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嗯。” “宝宝，不舒服，嗯？”江彦丞搂她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手已经滑下去抚上她的小腹：“例假来了？” 谭璇蔫蔫地点头，哼哼：“……嗯。” “真可怜，例假来了还要给女儿擦屎，难怪今天脾气特暴躁。”江彦丞轻笑了一声，又吻了吻她的唇。 江彦丞越这样说话，谭璇越想作，他亲她，她就咬他，要是在平地上能跺脚，她早扭开了，保证在地上蹦上几次才罢休。 “嗯，小螃蟹蔫了，打不了女儿，开始和老公闹了，小狗。”江彦丞又哄又骂，大手还在给她揉肚子：“老公揉揉，还是冲个热水袋来焐着，嗯？上个月例假就已经提前来了，这个月好像正常了一点，疼得厉害吗？” 因为吃事后药的关系，上个月谭璇例假提前十天来了，这个月还算准时，她例假来虽然没疼得死去活来，但是前两天也够她受的，贴在江彦丞怀里不肯动。 “疼吗？小宝宝，老公怎么办呢？血都想替你流了，疼也想替你疼了……”江彦丞跟哄孩子似的，声音又轻又沉，今生所有的好脾气多半都用在了这几个月、用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听到他这么说，谭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傻子似的笑了，她仰头，从江彦丞怀里仰视他：“那你替我生孩子好吗？” 江彦丞皱着眉笑：“如果能，所有的疼，老公都想替你受了。老公皮糙肉厚，什么苦都吃过，不在乎多一点。” 谭璇撅起嘴，不高兴了：“再皮糙肉厚，那也是肉身凡胎，除非你没有痛觉神经，才天天想着受苦受伤都没事儿，就算你能替我，我会那样欺负你吗？还是说，你天天都想着，你爱我，要为我牺牲、为我受苦，你是受虐狂，还是有毛病？江彦丞，我不准你这么想。” 就算例假来了，吵架精吵架的气势还是很强，江彦丞居然一时没接上话，他愣了一会儿才低头吻上她的鼻尖，柔声笑道：“这不是过过嘴瘾吗？知道不能替，故意跟江太太卖乖。老公心机特深。小宝宝上当了吧？” 谭璇往他怀里一靠，双臂毫不客气地抱住他的腰，她说话的声音都打着弯儿地撒娇，软骨病晚期：“没意思，江彦丞你特没意思，我本来想趁机说，等你年纪大了，前列腺有问题或者以后长了痔疮，我不要替你疼呢，我们最好还是各疼各的吧。” 江彦丞哭笑不得：“原来小宝宝早就想好了？跟老公睡了这么久，老公有没有痔疮你不知道？嗯？” 谭璇嘴一快，差点没收住：“我又没有插……” “嗯？”江彦丞拧眉盯着她，语调都变了。 谭璇忙改口：“哦，我不知道。” 她说完，腾出一只手弹了弹爬上沙发的小丢：“臭死了，下去，下去！” 江彦丞叹了口气：“小流氓，老公的身体在你眼里也就是个样本，嗯？” 谭璇咬着拇指，心虚死了：“不好意思，职业病，据说好多男医生和老婆那啥的时候，连老婆的妇科病都摸得清清楚楚，一边那啥，一边说，老婆，我摸到了你的纤维腺瘤，有肿块，老婆，白带异常，你有炎症啊……” 江彦丞的脸已经黑了，捏着她的下巴亲她的舌头：“谭老师，出道说相声吧，老公给你报名，例假来了还这么贫。” 谭璇被亲得难受，格开他：“大姨妈来的时候勾-引我，你这是在犯罪，不准亲。又买花了？二十一朵红玫瑰，小哥哥今天有写诗吗？” 谭璇总算看到了茶几上的二十一朵红玫瑰，其中一朵已经被小丢咬了下来。 江彦丞伸长手臂，把花拿了过来：“找找看。” 谭璇拿出卡片，把花抱在怀里，看卡片上的句子，这一次，和前几次都不一样，是纯英文—— “to whom i owe the leaping delight that quickens my senses in our waking time and the rhythm that governs the repose of our sleeping time, the breathing in unison.” 谭璇念完，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看得懂你的家乡话，不然真是尴尬了，你卖弄的机会都没了。” “老公不会写诗，借花献佛。”江彦丞笑，“a dedication to my wife。” “念一遍，念一遍。”谭璇催促：“你说家乡话特好听，咱们在家里偷偷地装一装诗人，我不会笑话你的。” 江彦丞卡片都没拿，低低地念了起来，眼神里有万众柔情，声音又苏又撩人。 谭璇忍不住捏着江彦丞的手指玩，注视着他的喉结，心里又甜又苦——这么好听的声音，念诗没毛病啊，每一句都特有情绪，为什么一唱歌就全崩了？唱生日歌都会跑调的男人，还有谁？！希望她老公多多念诗，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再唱歌。 诗念完，谭璇的心路历程也走完了，她做作地鼓掌：“好听，好诗，大家鼓掌！江十一你真棒！” 江彦丞还有点小得意：“致爱妻，谢谢江太太喜欢。”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谭璇永远是捧场王，演唱会上最能造气氛的那拨人。 江彦丞亲亲她：“好了，宝宝，老公去煮点红糖姜茶，准备做晚饭，你再躺会儿，嗯？” 谭璇捧着他的脸，乖乖地点头：“嗯！老公辛苦了。” 江彦丞眼底含笑，在起身之后，他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回头问道：“宝宝，你知道陆放的病因是什么吗？” 谭璇一呆：“……” 江彦丞甚至都没有缓冲，丝毫没拐弯抹角，直接给了答案：“陆放的父母都进过戒-毒-所，他从母体里开始就有毒-瘾缠身，并且引发了身体的其他状况，所以他一直身体不好，且没法根治。陆放这次住院，已经向海城医学院申请了休学，估计一时半会不能出院了。” 谭璇：“……” 江彦丞看到了她的反应，抿了抿唇：“宝宝，你消化消化，这些事，老公知道瞒不了你，就不瞒着你了。陆翊和陆放两兄弟行事，我也不能评价什么，你多留点心，六姐那边更是，离远点儿好，你看前几天给咱们打电话那口气，是不是挺不对劲儿的？老公不愿意你跟他们多来往，这是老公的真心话。” 谭璇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也管不着他们……我拿什么去评价？” 说着，谭璇敛下了眉眼，她的确管不了陆放陆翊两兄弟，他们的事，似乎也没想让她插手。江彦丞是局外人，她何尝不是呢？ 江彦丞欲言又止，还是没说破，折回去亲了亲她：“不管怎样，老公爱你，宝宝，想想老公爱你，努力多爱老公一点儿吧。嗯？” 第511章 我给你渔人得利的机会 “嗯？什么？” 谭璇的心思不在江彦丞的这句话上，全在他前面说的陆放的病情上。 她跟陆翊纠缠多年，一直知道陆放身体不好，可毕竟还是隔得远，没有日日夜夜相处，大学校园里的爱情，更不可能像现在结婚后的居家过日子，她并没有把陆翊两兄弟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看她愣神，江彦丞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也没重复刚才的那些话，叹了口气：“别担心了，宝宝，陆放出了事，家里不会不管的，你着急也没用，我们过两天一起去看看他。你的摄影奖项颁奖典礼是这周五？鹤子什么时候来锦城？” 江彦丞故意岔开了话题，谭璇现在已经不止是肚子难受了，头也疼，还是想往他怀里靠，又抱住他：“嗯，八号晚上。正好大姨妈走了，太好了。” “鹤子啊，貌似是七号的飞机。”谭璇懒懒地答，忽然想起什么，“先不说鹤子的事，明天司思来锦城。” “嗯？司思来玩儿？”江彦丞一直没听谭璇提起，他真不清楚司思要来。 谭璇笑：“司思去锦西医院实习，以后常驻锦城了就！哈哈哈，我有伴儿了，你马上成小三儿了江十一！我跟司思一起过就行了！” 江彦丞对司思的人品没话说，听说司思要来，他也觉得不错，可江太太说“小三”这话，他眼皮还是跳了跳，咬了咬她的唇，皱眉道：“老公以后都不待见司思同学了，人家多冤枉啊。” 谭璇笑嘻嘻：“你不能阻止我和她纯洁的友谊！” 江彦丞忽然把她抱了起来，道：“行，等我们家江太太出柜了，老公就做和尚去。” 笑完，声音又缓下来：“小宝宝，去床上睡，沙发不舒服，老公做饭要一会儿呢。” 谭璇挂在他身上，撇嘴道：“现在你一抱我去卧室，我就想起咱们不纯洁的友谊，好可惜，今天不能吃江十一。” 江彦丞笑得胸腔都震了一下，云淡风轻道：“老公放假呢，终于熬到放假了，申请休假五天，好不好？” “大姨妈说，不好也得好。”谭璇瘪嘴：“对了对了，明天司思来了，我帮她搬家去，她没车不太方便。” “小宝宝你也不太方便。”江彦丞很担心她例假的问题。 谭璇握拳，抬起胳膊，夸张地说：“看我的肱二头肌，都是扛摄影器材练出来的！” 江彦丞把她放床上，捏了捏她空荡荡的家居服袖子，也不拆穿：“老公明天让人帮你们搬，反正你也离不了人。” 谭璇忽然反应过来：“……我现在是名人儿了！走路都带保镖的那种！” 江彦丞笑：“特有名儿，就怕司思困扰，老公是习惯了，我们家宝宝以后会越来越有名儿，这次摄影奖项肯定能拿到。” 谭璇翻了个身去捶床：“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求问老公太会吹牛了怎么办！” 江彦丞随手拿过一旁的ipad，弄了个视频出来给她看：“宝宝，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吹你的，当然，老公还是觉得你世界第一好，慢慢看，老公去做饭。” 视频已经开始播放，是江爸爸和成玲玲关于她的一段采访回应，从听到记者问题的第一秒开始，谭璇的脸色已经特别好看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就好像她明明抽烟喝酒烫头，对方还昧着良心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传统最乖巧最大方的姑娘，三生有幸遇到你啊。 江彦丞已经出去了，谭璇把ipad随手扣在一旁，脸埋进了枕头，生活处处是得意和失意啊，永远没彻底的自在可言。好在老公不错，遇事不瞒着她，他家里的奇葩采访也好、她前任弟弟的病情也好，他大大方方地说，她心里再不痛快、再无能为力，也还是没什么可埋怨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谭璇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陆放的那张脸，在海医的校园里，几次三番地问她，你恨我哥吗？你是不是也可以不恨？我哥就那么该死？还有，陆放送给她的那台拍立得相机…… …… 江振业和成玲玲的采访视频一出来，并不是只有无聊的霍尔才会关注，有关首富江爸爸的一切动向，都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个采访视频正面坐实了谭璇江家准儿媳的身份，早就掀起了舆论的狂潮。 看完视频的江哲宇，冷笑了一声，砸了手里的红酒杯：“呵呵，跪舔的姿势还真是够恶心的。” 红酒混着玻璃碎片泼出去，墙上一片红渍。 客厅里只有他一人，江哲宇趁着醉意，直接拨了某个人的电话，等电话接通，他劈头盖脸问道：“公开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除了让他们继续秀恩爱，继续得到江家的认可，什么用处都没有！菲姐，你是不是在耍我？！我很好耍吗！” 江哲宇对谭菲的态度一直很谨慎，不仅因为谭家的地位，还因为谭菲这个人。现在，江哲宇醉眼朦胧，又被江振业的表态刺激，就有点不受控制，对谭菲用了不客气的口吻。 电话那边的谭菲静默地听他说完，也没有一贯的温和，一开口也是冷笑，阴森森的：“江哲宇，你最好别管我的闲事，抓紧时间坐收渔人之利，我给你做渔人的机会。你能不能得到江家，看你自己的本事，你不够狠，也不够绝，光想从我一个女人的身上得到好处，未免太窝囊了吧？喝醉了耍酒疯冲我发脾气，说句不太礼貌的话，你哪位？你算哪根葱？” 谭菲的话如一盆冰水浇在江哲宇头上，灌得他从头到脚冰凉，江哲宇忽然惊醒，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谭菲并不是他的所谓盟友，他江哲宇在谭菲的眼里，真的连一根葱都算不上。 谭菲这个女人，一直温柔无害，又是残疾人，很容易让人想到“弱者”这个词，可是现在她疯了吗？不再继续扮演弱者的角色，她第一次叫了江哲宇的全名，终于让人记起，她是谭家的六小姐，和视频里被江爸爸夸赞的谭小七一样，都是天之骄子、不容亵渎。 这所谓的“渔人之利”中，鹬蚌相争的是谭家的六小姐和七小姐？旁人不能插手不能过问？ 【ps：携菲姐祝亲们国庆快乐，么么哒！】 第512章 因为他的初恋叫“璇” “菲姐，抱歉，我刚才真是太……” 江哲宇被一盆冷水浇醒，再被自己的心理一吓唬，什么质问的口气、跋扈的态度一概消失不见，还敢对谭菲呼来喝去？谁借给他的胆子？ 谭家两姐妹的恩怨到底有多深，江哲宇并不清楚，既然谭菲说得直白，让他坐收渔人之利，说明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江哲宇忙一再地道歉：“菲姐，我太心急了，眼看他们俩的关系越来越好，我父亲那边也太偏心，所以我多喝了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菲姐别气坏了身体……” 刚才质问的时候有多激烈，现在道歉的时刻就有多打脸，自己脑子里进的水，必须自己一点点熬干。 大约是江哲宇的姿态放低了许多，谭菲那边也渐渐地冷静了，收起谭家小姐的专横气势，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口吻，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故意要把话说得太难听，是哲宇你太让人生气。” “是，是，是，菲姐说得对，是我太混蛋。”江哲宇隔着电波腆着脸笑，“菲姐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太沉不住气。” 谭菲听完，笑了一声：“你不是沉不住气，你是太心急，但是老祖宗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你想拿下的是一笔大买卖，是热豆腐能比的吗？哲宇，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们家另一位就比你沉得住气得多啊。” 江哲宇听谭菲聊起江彦丞，用的都是夸赞的词汇，却还不能反驳，附和道：“是，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堪忧，还希望菲姐多多指点。” 谭菲顿了顿，以看穿人心的口吻笑道：“哲宇，咱们都这么熟了，合作过，也翻脸过，我知道你不怎么信我，还在想着明哲保身。行，那你就继续明哲保身，我来探路。再给我两天的时间，你观望着，该出手时再出手吧。” 谭菲的态度太指挥若定，衬托得江哲宇像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江哲宇虽然不快，但还是附和道：“菲姐说得我太窝囊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抓住。这次之后，只要菲姐给我一点提示，我保证不会窝窝囊囊地坐收渔人之利！我会和菲姐共进退！” 江哲宇的口号喊得很响亮，谭菲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信，还是相信，她像对孩子说话似的温温和和：“好，我相信你的共进退。你们家的事，我不好插手，正如我们家的事，你也插不了手。但提示我倒真可以给你一点，听说你们家那位小江总是熊猫血，仗着这血做了不少文章，让哲宇你进退两难。可是这熊猫血本身……是把双刃剑吧？制衡别人的时候，也容易砍伤自己……” 等放下电话，只开着一盏壁灯的幽暗房间内，谭菲漠然地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数着那些固定的刻度，念念道：“快了，宝宝，明天一定会很精彩，每一天都很精彩。你要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日子啊……” 同一时间，江哲宇刚把手机扔在一旁，门便被人从外打开，“卡擦”一声响又关上，高跟鞋砸在地板上，是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 江哲宇看过去，只见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迈过来，她手里拎着最新款的限量包包，穿着也全是大牌高级定制，整个人光鲜亮丽，可她的脸上却并不轻松愉悦，眉梢眼角没一点笑意。 “宝贝小悦儿，怎么了这是？哥在家等你好久了，谁欺负你了？”江哲宇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对司徒展悦是真心不错，要什么给什么，一天没见，也想得厉害，一伸手把人从沙发后面拽了过来，直接抱在腿上，又哄又亲。 自从和谭菲打完电话，江哲宇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对谭菲是又爱又恨、无法掌控，一方面埋怨自己不该冲动到质问谭菲，一方面又庆幸打了这个电话，能得到谭菲的指点，打开了新的思路。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两个人有商有量，虽然充满未知的风险，可有风险才有收获，江哲宇现在明确了自己的定位，他是个赌徒，他只能做赌徒，没有别的路给他走。他只能相信谭菲。 吃了谭菲的半颗定心丸，江哲宇略轻松了一点，还真是希望跟小女朋友腻歪腻歪，他从来耽于身体的安全感。 司徒展悦麻木地任他动作，等被压在了沙发上，司徒展悦忽然握住了江哲宇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不悦道：“我不高兴，哲宇哥，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江哲宇对待女孩也是真的温柔，每一段恋情即便短暂，可没有他搞不定的，每个接触过的女朋友对他都没埋怨，给钱给资源给到了位，什么都好说。 所以，面对司徒展悦的问题，江哲宇一点没惊讶，女人各有各的需求，他是个尽力满足她们的男人，希望大家和和气气上船、和和气气下船，不是那种到处树敌的无脑渣男。 江哲宇一直觉得，“渣男”这个词，被那么多娱记用在他的身上，多么不公平啊。 “宝贝小悦儿，有什么不开心和哥说，哥会让你开心的。”江哲宇揉着司徒展悦的长发，盯着她的眼睛，他从来不畏惧盯着一个女人的眼睛。 司徒展悦像是一口气憋久了喘不上来，长腿着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从茶几上摸了江哲宇的烟，并不熟练地咬了一根在嘴里，又要去拿一旁的打火机。 江哲宇皱了眉，他并不太喜欢抽烟的女人。 “咳咳咳咳——”司徒展悦点着了烟，吸了一口，呛得咳嗽。 “呵呵，小悦儿你抽烟有点生疏啊，那些小明星一个个抽得可厉害了，说是拍电视拍电影儿需要，你得多练练。为什么不高兴，跟哥说说，哥帮你解决。”江哲宇拍了拍她的背，却没有抽走她的烟。 司徒展悦抽了两口烟，还是忍着不适继续夹在指间，她终于开口了：“我哥一秀恩爱，我就下了热搜，她就上了热搜。只要她一有动静，我就黯然失色，哲宇哥，我和你都黯然失色。可我不要黯然失色。” 这个“她”是指谁，不言自明。 谭小七，谭小七，谭小七。 所有的热搜焦点，都是谭小七。 不是明星，胜似明星，流量之王。 江哲宇当然听懂了，但他没接话，反而体贴地给司徒展悦倒了一杯红酒：“来，乖悦儿，喝一口，缓一缓。” 司徒展悦仰头，一口喝尽了高脚杯中的红酒，嘴里有烟味、有酒气，她整个人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被酒刺激的，一闭眼，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从前，她不抽烟，也不喝酒，如果有可能，绝不参与任何应酬，经纪人戴维的很多安排，她仗着她哥的维护，一直能推就推。哪怕上次出席一个活动，被恶心的某某公司老总哄骗着喝下一杯掺了料的酒，行为不受控制。可因为有她哥在，她还是很自在、很放松，以x毒的传闻进了医院，也无所顾忌。 可是现在呢，她可以买艳羡已久的铂金包，甚至更好的限量版包包，可以把它们拿在手上招摇，或者干脆扔在角落里积灰，都无所谓。然而，她司徒展悦还是黯然失色，在谭璇的面前，永远黯然失色。 到不了她哥的眼里，她就只能黯然失色。 眼泪引发了更剧烈的情绪，司徒展悦狠狠吸了一口烟，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她们都喜欢抽烟，喜欢喝酒。没有一个人是乖乖女。” 江哲宇眯起眼：“她们？你彦丞哥的女朋友们？” 司徒展悦脸上的妆有点花，被眼泪冲刷过，更增加了她的疲态：“谭璇抽烟，记者拍到过，她喝酒，酒量还挺好。温妮也是，温妮抽我哥的烟，喝我哥的酒……呵呵呵，哲宇哥，你以为会抽烟喝酒就行了？我哥有病，他病得不轻，他喜欢所有名字里有‘璇’的女人。前女友叫白璇，现女友叫谭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初恋叫‘璇’。” 江哲宇抓住她的胳膊，微微用了点力气：“你怎么知道他的初恋叫什么？以他的个性，会跟你说这些？” 司徒展悦苦笑，一支烟抽了太久，已经分不清是在抽烟，还是追求所谓的仪式感：“他当然不会和我说这些，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不等江哲宇疑问，司徒展悦仿佛陷入了回忆：“十几年前，我刚认识我哥的时候，他一无所有，十四五岁吧，一身是伤，特别难看，连话都说不好。有好多次，我看到他坐在河边，用树枝写字，只写一个字，一笔一划刻进沙里、土里，十五画，一遍一遍地写，璇、璇、璇、璇……” 第513章 假如我叫司徒璇 “十四五岁啊，那是什么年纪，把一个名字反反复复地写，那个名字，我想不记住都难。”司徒展悦怅然地笑，已经做不出合适的表情：“后来，我出国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叫白璇。心高气傲的一个女人，听说家族在海外很厉害，也从来不怎么拿正眼看我。有一次，我哥不在，我对白璇说，你之所以成为我哥的女朋友，不过就是因为你叫白璇而已，假如我叫司徒璇，我哥也许也会选择我！” 江哲宇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听司徒展悦说着，听到“白璇”的梗，他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搂着司徒展悦的肩膀，亲了她一口，赞扬道：“没想到你还挺顽皮啊小悦儿，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挖墙脚了？你要真叫司徒璇，哥该伤心了。” 一对男女，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什么事情都变了味儿，在司徒展悦看来，仿佛已经没有秘密值得再瞒着江哲宇，她切切实实地拿江哲宇当自己的同伴。 她除了依靠江哲宇，还可以依靠谁呢？这个人，说喜欢她，说爱她，说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啊！ 司徒展悦任江哲宇调侃，也毫不否认自己挖墙脚的事实，她指间的烟还在燃，更显得她的人冷艳极了，竟意外地与谭璇镜头下她的形象契合。性-感、冷艳，这是自谭璇掌镜过那次封面杂志之后，司徒展悦一路走来的形象定位，真讽刺。 “当然，他们分手的原因我不清楚，我哥从来不会和我谈起这些。”司徒展悦眼波流转，看向江哲宇：“哲宇哥，白璇这个人我了解，她心高气傲，看不上我，但她还在意我哥。这个女人唯一和我哥相配的地方就是，她不会轻易受人摆布，她要做的，就是她自己想做的，我们现在没办法控制她，只能等。” “等什么？”江哲宇明知故问。 “等翻盘。”司徒展悦的眼神变了，她主动搂过江哲宇的脖子，冷漠而温存地说：“哲宇哥，我知道我之前太温吞了，什么事都憋着、忍着，默默地听话，做个乖乖女。可是原来这些都没用，该被人抢走的，还是会被人抢走！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人，我会站在你这边，为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江哲宇微微惊讶，表情还带着玩味地盯着司徒展悦。 司徒展悦的冷漠未变，反而像是坠入深渊与恶魔签下契约的邪灵：“当然，以此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我要站在娱乐圈的最耀眼处，我要最好的广告、最红的节目、最热的曝光，我要红得发紫，让所有人都看到！” 江哲宇被她忽然变化的气势镇住了，倒不是他有多怯懦，他只是感慨，女人这种生物怎么能如此善变，从谭菲到司徒展悦，甚至是谭小七，谁是好惹的？ 但是，一个女人忽然说，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人，我从此和你站在一起，为你夺回失去的一切，这种带着中二病的口吻，照理说，江哲宇应该觉得好笑，甚至感动，可是事实上多么可惜，他居然一点都不相信。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女人，肯彻底地站在他这一边。 豪宅内安静极了，是属于两个人的独处时刻，江哲宇心思斗转之后，还是笑着抱住了司徒展悦，在她耳边低喃道：“good girl！” …… 早上江彦丞临出门前，随手撕掉了一页日历，扔进了垃圾桶。 被大姨妈暴击的小螃蟹从被窝里爬过去，从后面把他腰抱住，叫得特粘人：“老公，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江彦丞反手摸她的头：“所以，老公建议小螃蟹乖乖在家，司思那边我让周密过去帮忙。” 谭璇在他腋下摇头摇得欠揍：“不不不，我要负责任！” “对谁负责任？嗯？”江彦丞跟摸小丢似的，又摸头，又亲鼻子，笑得特别慈祥。 “司思来锦城，肯定和我有关系！作为她的同学、基友，我必须负责到底！以后她在锦城，我罩着！”谭璇特豪气地吼了一声。 “嗯……”江彦丞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宣誓，随后扳过她的脸，低沉着嗓子道：“谭大宝，老公希望你靠点儿谱，别再随便给司思介绍对象，也别随便拜托司思给你介绍婚外恋，这两种行为，都不好。” 谭璇讨厌死“谭大宝”这个昵称了，她想咬江彦丞：“说好不叫谭大宝的！江十一你欠收拾！我大姨妈都不答应！” 江彦丞任她咬了一口在胳膊上，搂过她，笑道：“小狗，再咬重点儿，老公让人看出来了啊，下次想咬，脱了衣服咬，别把衣服咬碎了。” 谭璇偎在她老公怀里，闻到他须后水的味道，腻了会儿，松了手：“好吧，江十一你上班儿去吧，好好努力赚钱养家，我继续躺着，司思的航班比较晚，你不要着急，我还没那么虚弱，下雪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那为什么抱着老公不撒手？”江彦丞压过去，隔着被子把人罩在身下：“为什么这么粘人，嗯？” 谭璇笑眯眯地捧着他的脸，亲他的嘴，一点不脸红：“因为喜欢你，特别爱你。” “爱我还是爱小哥哥？”江彦丞逗她个没完了。 “今天周四，当然爱江十一小哥哥。”谭璇也特别配合他演戏。 江彦丞的眼神哟，志得意满，亲了亲她的唇：“小哥哥永远爱你。” “好啦，好啦，走吧！”谭璇推了推他：“你再不走，霍尔要等急了，他又要给我打电话问你。” 江彦丞坐直了，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谭大宝，不准接他的电话。老公会不高兴。” “不接！”谭璇举手发誓，“不接受任何聊骚！” 江彦丞顺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拎走，最上面的一张日历纸上写着—— 11月7日。 周四。 宜订盟、交易、搬迁，余事勿取。 【ps：二更稍晚。】 第514章 认识李明喻吗？ “我的妈，锦城好冷啊，怎么这么冷？海城现在穿大衣就行，锦城羽绒服都不够裹的！我果然是纯正的南方人！” 司思只要一出室内，马上就开始叫唤，谭璇都听多少遍了，直接给她翻了个白眼：“可是南方没有暖气！没有暖气！没有暖气！” “好吧，你赢了，暖气必胜！”司思跺了跺脚，保镖等人已经把小家具啥的搬上了车。 司思回头看了一眼冷漠地搬东西的黑色制服保镖们，用手挡着嘴，小心地跟谭璇吐槽道：“大明星谭老师，请问你觉得带着保镖逛宜家，是不是不太合适？宜家给了你多少广告费啊？” 谭璇也很无语：“你以为我愿意？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看，周围到处都是捧杀的眼神。我老公强烈要求带上保镖，否则我会被媒体吃了。” “一天不秀恩爱你会不会死！”司思特别想掐她，“你老公考虑得太周到了，让这些哥哥们帮我搬家，待会儿到了我们医院的实习生宿舍，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动静？我怕我的职业生涯就结束在今天了。” 谭璇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豪气干云：“你不要害怕，司令，让你的同事们看看什么叫大明星的女人，你救死扶伤的职业纯粹就是真爱，绝对不是为了名利！要不然，以你的条件早就出道了！” “听不懂，我什么都听不懂，谭年年你不要以为你老公是开娱乐公司的，你就跟着学拉皮条啊！”司思被谭璇带得差点一个趔趄，“你松不松手，谭年年，你再动手动脚，我要打电话给你老公了啊！你走路给我小心点儿！” 等到了实习生宿舍，谭璇把羽绒服裹好，下车就要给司思搬家具，司思忙给她拦住了：“我来，我来，我来！” “你不让保镖哥哥们动手，也不让我动手，你想搬到什么时候？我车都给你开进宿舍大院儿来了，赶紧的吧！搬完去吃饭！”谭璇又去搬铁架子。 “真不能啊！谭年年！”司思又拦住她：“你老公说，你今天身体不太好，不能让你动手，虽然他觉得很抱歉，但是不能让你动手。我简直恨得牙痒痒！恩爱狗！” 说着，司思在谭璇的目光中，两只手各抱了一件家具，艰难地爬楼梯。 谭璇哭笑不得，抱了两个盆栽跟她后面：“江彦丞皮痒了，我回去好好收拾他，怎么这么没礼貌，不分场合秀恩爱，太过分了！我就来个大姨妈而已，他以为我生孩子呢！” “住口！”司思回头，恶狠狠地瞪她。 “好吧……”谭璇紧抿嘴，特听话地跟在司思后面上楼。 “还好是二楼，要是跟以前大学一样住六楼，我就要光荣牺牲了。”司思把铁架子放下，叉着腰喘气，累得要死，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每次搬家的时候，就希望自己有个男人。” 谭璇把盆栽摆好，环顾了一下她的宿舍，揶揄道：“你只是需要一个搬运工，或者一个搬家公司。锦西医院的宿舍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估计下周就开始了吧。”司思说起正经事，正色道：“上次国庆的时候，我问过陆师兄关于读博的问题，陆师兄建议我跟仁信医院的李思齐教授。但是我想了一下，我现在实习也就大内科大外科轮转，以后的方向还不太确定，先实习再说吧。轮转到最后，总会找到方向的。到时候再想要不要读博。” “你这……”谭璇不好说了，敢情司思这次来锦城，真的是抱着先来了再说的心态啊，找不到路的时候，先往前走。 谭璇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行，船到桥头自然直，锦西医院需要你！” 司思拽住她就往外走：“速度，速度，拖着你的大姨妈给我继续搬家具！你老公打招呼归打招呼，我用还是照用，又不让你背几十斤的东西，还娇弱得不行不行的了！” 谭璇鬼哭狼嚎：“你一点都不爱我了司令，自从有了老公，我特别虚弱，我必须装白莲花小可爱，你千万别告诉我老公你让人干活儿了，否则你会死的！” “免费的奴隶谁不用？我不说，你也别说，咱俩暗箱操作！” 两人嘻嘻哈哈上楼下楼，锦西医院单身宿舍其实也不大，更不会配备什么豪华的家具，司思从宜家搬回几个网红的单品，布置了一下，瞬间高大上了起来干干净净的小清新风。 到了下午六点多，终于忙完了，谭璇躺在司思新铺好的被子上，啧啧道：“太好了，司令，你也来锦城了，我一直特别希望跟你在一个城市，重点是，你现在不仅来了锦城，还有一个小窝了。要是以后我跟江彦丞吵架，我随时能来投奔你，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司思跟她头对头躺着，生无可恋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要真是那样，你老公能把我烦死，我夹在你俩中间里外不是人，求求你还是别吵架了。” “塑料花般的姐妹情谊！”谭璇吐槽了一句，还躺着：“走吧？要不要去吃饭？江彦丞晚上有事儿，不能招待你，命令我带你吃饭。” “三句两句不离你老公，住口吧恩爱狗！”司思也躺着，两个人说起，谁也不起，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有时候比在老公面前还随意——男人永远看不到女人的另外一面，哪怕肌肤相亲缠绵悱恻，可是她们心里有一个地方，永远只给好朋友。 吐槽或埋怨，多幸运有人懂的，连胡说八道也不会让对方胡思乱想紧张焦虑，这时的女人，自在且放松。 “走吧，走吧，保镖哥哥们都等急了，咱们快下去。”谭璇终于坐了起来，还跑到简易的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嘀嘀咕咕道：“不能给我老公丢脸，我的发型必须帅，时刻记住公众人物的身份……” 司思看她在那演，一个抱枕砸过去：“去你的公众人物！” 谭璇笑死了，正拎包准备走，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嗳？我四姐。”谭璇还真没想到是谭悉的电话，还以为是江彦丞来查岗呢，跟司思念了一下就接通了。 谭悉还是一如既往地干脆，没一句废话，开口就问：“谭小七，你有个同学叫李明喻吗？” “李明喻？”谭璇愣了，转头看司思，司思也看着她，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懵。 “不认识？”谭悉问。 谭璇忙道：“哦，我有个学长叫李明喻，高我们几届的直系学长。” 谭悉“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以后小心点儿，别和这样的朋友沾上关系，什么事不好做，卖假药，昨天晚上一伙人从滇南逃到海城，被抓了。说是认识你，认识你老公，认识慕公子，认识不少人呢。公务在身，多的我就不便透露了。谭小七，做事儿看着点儿，别让我揭你的皮！” 说完，谭悉直接挂了电话，纯粹就是来了解情况的，一点没跟妹妹打感情牌的意思。 “李明喻被抓了？！”司思离得近，刚才起就一直凑在谭璇手机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等谭璇放下手机，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什么情况！昨天晚上被抓了，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朱朱怎么没动静？难道她还不知道？我的天哪……” 【ps：昨天为了查司思的科室，去翻了很多资料，毕竟不够专业，最后就……好的，补上昨天二更。有学医的亲吗？求专业顾问。】 第515章 老公隔着半个锦城，想你 李明喻出事的第二天早上，朱朱休假，正在家联系拍婚纱照的工作室，连套系都已经选好，对方发过来的几套礼服，朱朱还在担心怀孕到后期，腰围会不会穿不下，和工作室约好，打算等李明喻回来一起去实地试试礼服。 一听到李明喻被捕的消息，朱朱几乎晕了过去，可家里没有人在，父母都在南津城，没有人可以商量，她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谭璇。 可是，讽刺的是，她却不敢给谭璇打电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一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朱朱在清醒了一点之后，拨通的却是谭菲的手机号。 人在绝境，听电话的呼叫声都会绝望，漫长的等待时间，直到那边接通了，朱朱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端，谭菲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和无害：“喂？你好。” “菲……菲姐。”朱朱的嗓子仿佛不再属于她自己，抖得厉害。 谭菲笑了一声：“朱朱，怎么了？你别紧张，慢慢说。情绪激动不利于孩子的健康，你是医生，应该懂的。” 朱朱还在抖：“菲姐，我只能……只能拜托你了……李明喻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做医疗代理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出来啊？他不能出事，不能……我的孩子……” 朱朱语无伦次地说着，谭菲默默地听着，理智地回应：“朱朱，别急，有困难大家一起解决，你先别哭，我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到时候再想办法，ok？” 谭菲的谈吐太有涵养，一字一句都让人信任无比，朱朱的心居然被安抚了下来，连连道谢：“感谢菲姐！感谢！我们家的幸福就拜托菲姐了！” 谭菲笑：“行了，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复。” 谭菲的电话挂得很快，朱朱在家等了一天，一直到晚上七点，还是没等到任何回复。 朱朱忍不住又给谭菲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后，谭菲像是才记起来似的，自嘲了一声：“真是抱歉，朱朱，怀孕了之后脑子不太好，记忆力不行了，居然忘了给你回电话。” 朱朱听着她轻飘飘的口吻，心里虽然不舒服，可姿态还是放得很低：“菲姐，给你添麻烦了，李明喻那边怎么样了？我死活没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 面对朱朱的渴盼，谭菲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我已经了解过了，明喻之前一直合作的滇南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被查出涉嫌制造违规假药。那家公司目前已经被查封了，明喻和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关系很好，被那边给卖了，说是明喻在明知有假药的情况下，还继续进行销售，涉嫌销售假药罪。现在人在海城关押，后期不知道是去滇南那边审讯，还是回锦城审讯。” “李明喻犯罪了，这怎么办！”朱朱提取出了重要信息，马上就崩溃了：“菲姐，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前几天才领证，下个月12号结婚，连请柬都发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呀？” 谭菲把手机听筒拿得远远的，脸上的表情无比漠然，然而，她的回答还是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我说了，朱朱，你别着急，后续我会跟进的。涉嫌销售假药，只是涉嫌而已，也许证据不足，想点办法就能弄出来。对我，你还信不过吗？” 谭菲的反问让朱朱愣了，她不敢说“不”，只敢应和：“当然……当然信得过菲姐。” 谭菲笑了笑：“所以啊，给我一点时间，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余的事情交给我，这个时候，你不能垮了，得撑下去。明喻不是生产制造商，我相信他也不是明知故犯，这案子肯定能妥善解决，只是程序需要走一段时间，恐怕你的产检明喻没法陪你一起去了。” “产检不重要，只要李明喻能好好地出来！只要他没事！”朱朱急迫道。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那就先这样，你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我也要早点睡了，孩子不听话。”谭菲沉静地结束了话题。 朱朱不敢继续纠缠，道谢后挂了电话。 谭菲那边盯着消失的通话界面，眉梢眼角布满了不屑，轻轻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垃圾。” …… “咋办？我们现在……”司思困扰地问道。 “……”谭璇也有点不知所措。 她们这边已经知道李明喻出事了，就不应该不闻不问。可谭璇也被谭悉警告过了，让她少和这些“嫌疑犯”来往，有些事不是朋友的交情就可以忽略不计的，李明喻现在是涉嫌销售假药的犯罪嫌疑人。 药品生意谭璇不太懂，但李明喻跟哪家医院合作，谭璇清清楚楚，朱朱和李明喻是受了谭菲和陆翊的照拂的，谭璇也知道，那么这次的假药事件，会不会同时也会牵连到仁信医院？ “所以，仁信医院那边应该也要出事儿吧？”司思也想到了，以朱朱和李明喻自身的门路来说，朱朱以本科毕业的资历进仁信医院，李明喻拿下了仁信医院部分药品的代理权，鬼也知道跟谁有关。 谭璇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她不是圣人，对朱朱此前的诸多行径心里早有不满，哪怕江彦丞不揭穿，她也知道她跟朱朱五年的同宿舍情谊耗得差不多了——人不是一下子死心的，是在日积月累的失望里，慢慢失去对另一个人的真心。 关切还有，真心没了，这种藕断丝连的观望和试探，让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往哪里进？主动去联系朱朱，询问她李明喻为什么犯罪？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需要她帮忙吗？怎么帮？谁对谁错，定了吗？ 又该往哪里退？不管不顾，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烦，纠结，想死……”谭璇一脸草泥马。 司思欲言又止，扶了扶眼镜儿：“其实吧，年年……” “啥？” “其实我导师也能帮我跟仁信医院那边打招呼，让我去实习的，可是我觉得吧，得避一避嫌……说句装x的话，我不想让人说，我是靠着你们家怎么样怎么样的，所以我选了锦西医院，虽然资源等等比仁信医院差一丢丢，但是我心里挺踏实的。”司思捏了捏自己的丸子头，搬家不适合披肩发，分分钟蓬头垢面。 谭璇盯着司思，忽然翻了个白眼：“果然很装x。那医院和我有啥关系？你可以进，怕个毛？” 说完，谭璇重新背起包朝门外走：“走，走，走，吃饭去！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四姐都说了，让我少掺和这些事，我是总统吗我啥都管！” “对，对，对，没事多问问你老公，你老公聪明，也许他有办法。”司思跟上去，挽住了谭璇的胳膊。 谭璇冲她挤眉弄眼：“在我面前，你不可以说别人聪明！我老公也是别人！他还说你是我和他之间的第三者！” “真的假的？你老公是这种人吗？”司思死活不信。 走出宿舍大门，从阳台上看下去，两个人都站住了，谭璇趴在栏杆上往外看，手伸出去接了一颗飘然落下的雪花：“真的下雪了。” 雪花触到掌心即融。 司思仰头看灰蒙蒙的天，感慨：“我这什么运气，一来锦城就下雪。杭城和海城蛮久不下雪了，北方真冷啊。” 谭璇手机又响。 司思吐槽：“你的业务太繁忙了！” 谭璇掏出手机一看，是她老公的微信消息：“宝宝，相遇后第一次下雪，老公隔着半个锦城，想你。” 谭璇暗自弯了唇，不敢把这条肉麻兮兮的消息给司思看，否则，司思该受刺激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默默无言地给江彦丞回复：“我正在看雪，初雪时，许个愿吧，听说比较灵验。我猜，你的愿望里一定有我。” 司思早看她笑得像个傻子，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特别丧地说：“谭年年，我想跳楼。” 谭璇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了，回复完消息，忙把手机塞包里，拽着司思道：“别，别，别，初雪的时候不适合跳楼，适合许愿，韩剧里不都这么说吗？来，咱们许愿，不跳楼，许完愿去吃炸鸡配啤酒！” 迷信归迷信，许愿归许愿，有时候人的精神力量甚至高过身体力量，哪怕知道愿望不太容易成真，可是万一呢？ 在简陋的宿舍楼阳台上，两个女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从天而降的初雪默默许愿。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多少年了，谭璇始终只有一个愿望。生日的时候，初雪的时候，失去的时候，得到的时候，始终不变。 “希望他平安、平安、平安。” “希望能再见一面。” “希望他记得我。” “希望太多了……雪你能记得住？” “好吧，最后一个愿望，哪怕他不记得我，哪怕不能再见，希望……希望他保家卫国，我救死扶伤，此生，殊途同归罢。” 司思睁开了眼，眼底有点氤氲的光—— 原来，许愿的时候才敢正视自己的心，别笑我啊锦城的雪。 暗恋这件小事，一点都不可笑。 第516章 颁奖典礼上的大招 等吃过晚饭，安顿好了司思，谭璇回家后，跟江彦丞提起李明喻被捕的事，江彦丞的反应居然很平静：“所以，四姐说得没错，什么路不好走，去卖假药，自己坑自己。” 谭璇也不指望江彦丞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他对朱朱和李明喻的态度一向平淡，江彦丞却继续分析：“既然这个不合格的药品能在医院里流通，肯定流通环节的负责人也有问题，如果这件事被媒体曝光，仁信医院应该会受牵连。这次被披露的药品对病人的身体有害，难道那些病人的家属就这么算了？” 江彦丞的分析句句在理，他看事情看的是全局。 “嗯……”谭璇却有点失神，她眼神垂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关于药品，关于病人家属，关于仁信医院……多的是不好的记忆。 “怎么了？明天要拿奖了，谭老师紧张了？”江彦丞以为她不舒服，抱在怀里拍了会儿，撸她的头发，跟撸小丢似的。 谭璇抗议：“我一点都不紧张，明天就要拿奖了，江十一有没有什么表示呀？” “牛皮吹得真大，我们谭老师这么自信？要是拿不到奖怎么办？心理素质能不能hold住？”江彦丞故意逗她，换上了一种不多见的表情，他太不擅长这类表情，像是在刻意搞笑。 明天晚上的颁奖典礼，现场公布青年摄影师的奖项，金瞳奖得主等。 “是谁之前说我肯定可以得奖的来着？是亲老公吗？”谭璇不满了，拿手捂他的嘴。 “绝对亲。就算我们家谭老师跟奖项擦肩而过，谭老师还是老公心里最棒的摄影师，没有之一。”江彦丞笑着抓住她的手，在掌心亲了亲。 “你就吹吧，明天要是不能得奖，你老婆就丢人丢大了。”谭璇笑，“但是我觉得鹤子才是大热选手，她航班晚，今晚是不能见了，明天正好颁奖典礼上见。” “好，老公一定第一时间见证我们家宝宝荣耀的时刻。”江彦丞说得特豪气。 “可惜摄影家协会不是你们家开的，这次的颁奖典礼也不是你们家办的。”谭璇枕着他胳膊，两个人一个被窝，谭璇还隔着被子，把床尾的小丢踢到了一边去：“你看，也不是什么都能拿钱买，你炫富的把戏这次行不通了吧？不然给你老婆买一个奖项多好呀。” “有道理。”江彦丞点头，“但我们家宝宝有实力啊，需要拼钱的时候，老公上，需要拼才华的时候，我们家宝宝当仁不让，咱们家什么都不缺。宝宝十年前得奖的时候什么感觉？嗯？” 谭璇认真回忆了一下：“十五岁嘛，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挺神奇的，摄影真有意思。看大家都拍得很棒，我就想，我要拍得更好。” “谭宝宝十年前就已经这么励志了？老公真欣慰。”江彦丞笑。 谭璇忽然回忆起他刚才的某句话，从他怀里爬起来，吊在江彦丞上面，问道：“等等，江十一你说你第一时间见证？你明天也去颁奖典礼现场吗？” 江彦丞一条胳膊圈着她的腰，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就那样仰视她的脸，直面她的惊讶，他还是笑眯眯的：“怎么能不去呢？生意再忙，老婆的大日子不能忘，宝宝，不管能不能得奖，老公明晚都在，给我们家谭蔫蔫壮胆。” 谭璇垂下头，一口咬在他唇上，嘻嘻哈哈：“不能太过分了，你这种行为让别人怎么活？万一我得奖了，我还有老公，万一我没得奖，我居然还有老公，注定众矢之的啊！” 江彦丞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退开，顺水推舟地又吻了吻她：“所以宝宝明天要特别漂亮，老公做箭靶子，宝宝要抬头挺胸，不能让别人活。” 江彦丞说话的口吻还挺认真，跟黑道老大要去圈场子似的，武器家伙都抄起来，怎么看怎么痞相，谭璇把头往他脖颈处一埋，闷闷道：“睡觉了，踢馆明天请早。” 小丢乖乖地伏在床尾，偶尔抬起头看他们一眼，不一会儿也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江彦丞映着微黄的壁灯，想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句话，夫复何求？ “晚安，小宝宝，乖女儿。” 尽管李明喻被捕的事让他警惕，可查出来的事实的确如此，李明喻与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合作已久，说他不知道那是假药，根本说不过去。 一个小小的医药代理事件，牵扯到仁信医院，便牵扯到谭家，如果真跟谭菲有关，她想干什么？制造了这么久的白色恐怖，什么时候才放最后的大招？ 防不胜防。 …… 锦城国际摄影年展作为摄影圈的大事件，已经发酵了一个多月，开展的诸多活动也让圈内或圈外人更深地了解“摄影”这门手艺。 十一月八日晚上的颁奖典礼，集合了世界各地摄影圈顶级的大师们。在后台时，谭璇跟鹤子还一起去见了几位仰慕已久的摄影大师，比之其他的酒会舞会，谭璇更喜欢这种场合，群贤毕至，都是前辈，多少大师能在摄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能与他们同台，甚至得到他们的肯定，对年轻的摄影师来说，机会难得。 “今晚我做东，给你们庆祝，必须庆祝！我有预感，你们俩一定能拿奖！” 宋世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票，跟叶三、秦四都西装革履地来凑热闹，谭璇忙用手指压住唇，“嘘”了一声：“小点声儿，低调，低调啊。” 宋世航瞪她，白眼翻得那叫一个溜：“胖七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要不是看在鹤子的面子上，路边撸串儿都不带你！你拿奖，也肯定是沾了鹤子的光！人家拍得多好！” 叶锦天在一旁帮腔：“过分了啊，老大，虽然我不知道谭小七拍的什么鬼，但起码人家拍了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点鼓励，给点鼓励。” “就是，年轻人，很容易自暴自弃的，我们还是要宽容一点。”秦四也附和。 谭璇两手一摊，对鹤子说：“你还羡慕我有这些好、朋友吗？好到我吐血。” 鹤子用蹩脚的中文说：“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你认了吧。” 等众人一一入座，被提名的摄影师坐在指定位置，谭璇还回头看了一眼，在她后面两排的某个不起眼的位置，她老公坐在那，拿着手机跟她示意了一下，做了个“ok”的手势。 谭璇的手机也在这时收到了几张照片，偷拍狂魔连她的背影也不放过，虽然拍照水平一言难尽，但镜头真的只对着她一个人，其余人都是虚化的背景。 谭璇低头打字回复：“不允许这么嚣张。呼呼，不要发消息啦！重要的时刻来了！”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正好念到一个奖项：“年度青年摄影师……严恪……青木鹤子……还有，谭璇。” 主持人太爽快，几乎没弄太多玄虚，直接念了名字，全场都是掌声，淹没了所有的其他声音。 “最好的结局。”鹤子跟谭璇正好坐在一起，鹤子对她耳语了一声，两个人牵手起身，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往领奖台上走。 虽然昨晚江彦丞说颁奖典礼应该穿得漂亮、最漂亮，谭璇却还是没选择一般的酒会现场着装，她今天和鹤子一样，都是一身西装，短发配上清瘦的身材、高挑的身高，更显得脖颈修长、干练知性。 两个女人，比之其余获奖的男摄影师更受关注，说是全场的焦点也不为过。 颁奖典礼，一般性的环节主持人都会询问获奖感言，今晚也不例外。 “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各位获奖摄影师的心路历程……从严老师开始吧？” 主持人做的功课很充分，询问每位摄影师的问题都不一样，每位摄影师回答问题的风格也不一样，有幽默搞笑，有结巴局促，有滔滔不绝，有的因语言不通，还需要有翻译在场，然而，现场的掌声和笑声没停过，并没有让任何摄影师感觉尴尬。 问及鹤子，提及了她的乐队情况，鹤子用英文讲了一段故事，关于她的父亲青木大师对她的正面和负面的影响，最后总结成一句：“父亲，我会永远以你为荣，以你为我最尊重的老师和最想超越的对手。” 每一个二代的心理多数如此，一面受到父母的启蒙与提携，得到了很多的资源，但另一方面也永远活在父母的光环和阴影下。 “好的，感谢鹤子老师的真情流露。最后是我们的谭璇老师……”主持人将鹤子请到一旁，来到了谭璇身边。 谭璇其实有点紧张，早早在心里打了一遍草稿，说故事还是谈感谢，她并不怯场，只是如江彦丞所说，十年后再次站在摄影事业的颁奖典礼上，她已经不再是十五岁的少女，摄影也不仅仅是她的喜好而已，它是她的事业。 台上的灯光都打在谭璇身上，处于光圈边缘的主持人身影忽然有点虚化的阴影感，他看着谭璇，笑道：“首先恭喜谭璇老师这么年轻就拿下了摄影界的重要奖项，其次，我有一个疑问，想问一问谭璇老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主持人一直是笑着的，等他问出这句开玩笑似的话，场上还有人笑了起来，鼓掌让主持人继续。 然而，观众席上的江彦丞忽然变了脸色。 主持人没给谭璇缓冲时间，接着道：“现场的很多老师、朋友们可能不知道啊，谭璇老师此前的职业是医生，于医疗事故中弄瞎了病人的眼睛，且最后致病人无辜死亡。啧啧，犯了错拍拍屁股走人，转行转得如此轻松，时至今日，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全场哗然。 谭璇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聚光灯下，她无所遁形，终于把所有的恶暴露于人前。 第517章 你不配做摄影师 “摄影师的相机，被称为上帝看世界的眼睛，那么请问谭璇老师，你有资格代替上帝去看这个世界吗？身负罪恶之人，不配站在这个领奖台上！你手中的那块奖杯，奖杯上的名字，是带着血的吗？！” 主持人的质问没有停下，越说越激动，一声声逼问，直面谭璇，直面现场的无数观众、评委。 “我知道，今晚的一切有悖一名主持人的操行，不应该在这样正式的颁奖典礼现场做出如此偏激的行为。不出意外，从这一刻起，我的职业生涯也将结束，但是，我并不后悔我所有的言行，也会为此负责到底。我只是不愿评委会被诸如谭璇这种行径的人所蒙蔽，对公众做出不恰当的示范，我坚决认为一个摄影师的道德操守，应该成为评选的指标之一，道德沦丧的人，不配做摄影师！” 现场已经彻底乱了，从台上到台下，再到幕后，主持人的话筒已经被切断，甚至有安保人员冲上了台，然而，当主持人被架住时，却还没忘记挣扎，他对着台下喊道：“所以，请问谭璇老师，你觉得自己有罪吗！如果你没有罪，你可以辩驳！只要你的良心过得去！”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现场出了点意外……”有人冲上来救场，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安抚着台下和台上的情绪。 然而，无论怎么安抚，全场的焦点无疑都是台上的谭璇——她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主持人被拖下去时，最后喊了几句：“黑幕！我反对！有黑幕！” 声音越来越远，全场骚动的导火线终于被隔离了出去，台下的哗然却还没有结束。 “傻逼吧这个主持人？他丫脑子是不是欠抽！特么的，劳资找人弄死他！”宋世航撸起袖子就想起来，被叶锦天给按了回去，叶锦天压低声音道：“淡定，淡定啊老大，你要是现在这个时候找人把那孙子打了，谭小七就更洗不清了！谭小七这是得罪谁了，这么狠？！居然有孙子不要职业生涯也要弄她，你看她在台上都傻了！” “那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又给翻出来？我们现在站起来就给她招黑啊！现场有那么多媒体！”秦四环顾四周，今晚这样的场合，不可能没有媒体，刚才的一幕肯定都已经被拍了下来。 “怎么个意思？大外甥，你们家小宝宝干过啥事儿啊？那哥们儿疯狗似的咬住她不放？” 江彦丞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坐着聒噪的霍尔。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要是真的没做过，你们家小宝宝……”霍尔一点立场没有，分析着合理性。 如果是从前，江彦丞可能会对霍尔动手，让他闭上嘴，可现在这场面，他却无暇他顾，只盯着江太太—— 她的情绪不对劲，她不可能对劲，然而这样的困境里，他作为老公，却不能冲上台去保护她，不能隔绝所有人的目光，反而会让更多的黑料往她的身上砸——锦城谭家是什么地位，谭璇是谭家的什么人，大众不会太了解，公众只知道谭璇是他的女朋友，顶着第一首富准儿媳的身份，谭璇已经招致多少人的记恨。 越曝光，越招黑。 今晚这场合，是一个精心的设计，正如江太太昨晚说的那样，总有钱搞不定的事情，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刻，国际性的摄影颁奖典礼，在座的大部分是谭璇的同行，那个设计者的初衷并不是要让江太太在大众面前一黑到底，只要毁掉江太太热爱的事业，让她在圈子里无法立足，面对着评委会和摄影同行们的谴责、质疑甚至漠视，设计者就已经赢了。 只要江太太拿出平日里千分之一的自信，正面回应这件事，一切便不算最差的结果，还有挽回的余地…… 台上台下，隔了那么远，江彦丞的心都要揪起来。 “你们家小宝宝得说句话啊，不说话站着让人看，心理素质太差了！”霍尔还在bb。 “抱歉，谭璇老师，我们组委会……” 台上，主持人已经上前为谭璇解围：“这真的是一场意外，组委会将会对今晚的事负责到底，希望媒体朋友们……” 正在这时，一直木讷站着的谭璇忽然动了，在全场的注目下，她颤抖着将手中的奖杯放在了台上，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说完，不给任何解释，甚至没有理会鹤子伸过来扶她的手，谭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台上，她转身的那一刻，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便坐实了刚才主持人的所有指控。 全场又是一阵骚动。 “大外甥，这，你干嘛去啊……”霍尔再看时，江彦丞已经离座而去，他的背影焦虑且匆忙，有点失了分寸。 “这……这……”台上救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傻眼了，话都说不太清，只好把这环节略过，尴尬地宣布休息片刻进入下一个环节，金瞳奖得主的颁奖环节。 台下有人离场，更多人窃窃私语，场面早就不复最初，谁都清楚，无论今晚金瞳奖的得主是谁，都盖不过摄影师谭璇的丑闻事件，从今天起，她的人格和她的事业都将面临质疑。 离场的人众多，并不是只有谭璇的发小们，还包括角落里的江哲宇。 出了会场，江哲宇点了支烟，不得不由衷地感叹，这大招太厉害了，只有姐妹之间才知道彼此的死穴是什么。都说杀人诛心，杀死肉身不过一时痛快，毁灭她的意志，让她陷入困顿和自我拷问中不可自拔，这才是更高级的手段。 他给那人发去贺词：“亲眼见证效果，局面一团糟，厉害厉害，服了。” 那边的人回复也很快：“这只是开始而已。下面，到你了，别让我失望。” 江哲宇把烟掐了，冲一旁的秘书吴醉递了个眼色，同时回复那边：“明白。” 争分夺秒，既然谭家的六小姐要弄七小姐，那就好好站站队，出了事，大家一起死又怎么样？ 第518章 你老婆作的孽，你来还！ 江彦丞追出去的时候，遭遇了大批的记者围堵，时间不早不晚，问题也掐得恰到好处，一刀刀往人的心里捅：“小江总，请问你对女朋友这次获奖，却被爆出医疗事故有什么看法？” “对啊，江先生，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造成的后果，总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吧？那个死去的受害者谁来负责？” 甚至有记者做好了功课，提问的声音尤其刺耳：“江总，据我所知，谭璇老师的手大学的时候受过伤，一位手受过伤的医生，是否有继续从事医疗工作的执业资格呢？您对此有了解过吗？” 更有偏激的记者激动地吼问：“谭璇在面对质疑的时候，公开说对不起，这个对不起有用吗！小江总是不是也要说对不起？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行了？我们公众需要一个交代！不要简单的对不起！” “对！给我们一个交代……” “江先生……” 江彦丞被堵得出不去，也不能在公开场合对记者动手，谭璇已经做得够惹人非议，他现在说一句话做任何一个动作，都容易成为另一个把柄。 就在这时，一直跟着江太太的保镖匆匆回来，对周密说了句什么，周密压低声音转述：“boss，江太太趁乱甩掉了所有人，开车走了。” 江彦丞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再多的记者逼问又如何？如果江太太出了事，舆论、世俗、权力，谁在乎那些虚名！ 江彦丞转身就打江太太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无法接通，他转而又去拨了几个别的号码，这时记者们见他要离开，又齐刷刷往前冲，问题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存心让他给个态度。 江彦丞的情绪没法再藏住，转身面对着公众媒体，像江太太站在领奖台上时一样，相反，他不躲不避，眼神凌厉：“作为媒体，请小心你们的提问用词和新闻报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对我太太的污蔑和诽谤，我都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请悉知。” 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刚才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被压住，江彦丞的声音太冷，不带一点情绪，除了提及“我太太”三个字时的温柔。 又一个大新闻暴露在字里行间，原来，江彦丞和谭璇已经结婚。 江彦丞却没再忍让，他的脊背挺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至于你们感兴趣的我太太的医疗事故，迟一点会给公众一个公开的交代。我太太学医多年，作为曾经的医疗工作者，我绝对相信她的人品和医德，请给她一点时间，不要咄咄相逼。” 江彦丞说完，对众人微微鞠了一躬，便不再理会他们，钻进了车里。 周密还在做着后续的调解：“好了，谢谢各位，在我们做出正式的回应之前，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跟踪、骚扰、诽谤，一概都会追究法律责任……” 看着远去的车，周密无奈地想，他们boss什么时候对人低过头？他的性格从来不太好相处，所有的八面玲珑回国后都用尽了，刚才，好的坏的，boss都已经替江太太揽下，他在风口浪尖上承认结婚的事实，从未想过置身事外。 然而，江太太的这桩风波到底会卷起多高的风浪？ “江太太抢了我的车，开得太快，我们没追上……” “小高他们跟上去了，但是江太太……” 保镖们还在跟江彦丞汇报情况，江彦丞的手按着太阳穴，谁能够制得住江太太？她失控起来，谁也拦不住。 “江太太的车上gps显示她在滨江公园附近！”有人急道。 不等boss开口，司机马力全开，然而就在前方十字路口时，忽然从两个方向来了几辆车，把江彦丞的车夹在中间，几辆车的车门齐刷刷打开，车上下来二十几个持棍的男人，二话不说朝江彦丞的车窗、挡风玻璃上砸去—— 噼里啪啦，没有任何缓冲，简单粗暴，伤残还是致死，都在光天化日之下。 还有一个持棍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叫嚣：“我们是受害者家属，你老婆作的孽，你来还吧！你老婆杀了人，你来偿命！没有人替我们做主，不如一起死！给我打残他！” …… 谭璇浑身发冷，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她开着抢来的车，不知道去哪里。 连江彦丞的电话，她也不敢接，被撕开藏得最深的那个伤口，她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老人是怎么死去的—— 当初狼狈离开锦城，不仅仅是因为和陆翊分手。 和陆翊分手，只是毁了她的爱情，那场医疗事故、老人的死亡，却毁了她生而为人的支撑。一个医学生，不仅没能救人，反而致人死亡，而那个老人原本会活得很久、很好。 刚才在领奖台上，面对主持人拷问的瞬间，谭璇的脑子里都是过去的画面，一幕幕闪现，所有的快乐和无畏都被抽走，她想到自己原本不配活得轻松愉快，背负着人命前行的人啊，是不是只能和傅安染一样，永远活在赎罪的卑微里？ 但是她和傅安染不一样，那个老人无儿无女，没有任何亲人，她永远不可能向任何人赎罪。不仅如此，她谭璇还能风风光光地登上领奖台，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因为一切都已经打点好，那只是一场医疗事故，她不用坐牢，不用遭受病人家属折磨。 她也侥幸地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心里何其龌龊、肮脏，和陆翊分手，她在不甘心里觉得自己活该，活该啊，活该被分手。 被江彦丞爱着，被他爱着…… 爱到今天，也该到头了。 江彦丞嘴里心里爱着的那个小仙女，根本不存在。揭开真相的时候，江彦丞就坐在观众席上，所有她敬重的、爱戴的同行大师们，都坐在台下，她的手里握着一座奖杯……一切都到头了。 爱情、事业、荣誉，尘归尘，土归土。 这抢来的车上有对讲机，不停有人在说话，询问她的位置，谭璇把车停在路边，沿着锦江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昨天锦城下了一场雪，下车才走了两步，谭璇的腿就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她扶在栏杆上，看着对面遥远的锦山，山顶有白雪点点，整个世界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说，跳下去吧，死比生好，欠了命，就拿命去还。 另一个声音又劝她，苟活着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再也、再也不回来。爸爸说，活着就有希望。 “可是，爸爸，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否是你的骄傲？”谭璇一闭眼，眼泪铺了满脸，零下的温度，连眼泪都是冷的。 全身都没了知觉，谭璇缓缓地蹲了下来，脚上只有一只鞋，她再也走不了，掏出手机，用僵硬的手指给江彦丞拨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又拨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第三遍，依然如此。 “呵呵。”谭璇苦笑了一声，随手把手机扔进了锦江，“咕咚”一声，销声匿迹。 谭璇赤着脚站起身，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灰蒙蒙的天，又下起雪来，给了她一场最后的失意。 这条滨江大道下雪天少有人来，一直往前走，目的地不清楚，她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 穿着领奖时的一身单薄西装，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全身僵硬着倒下，头磕在冻土上，有血从额头往外流，血腥味，谭璇太熟悉了。 身体不能动，视线唯一可以看到的，是一小块朽烂的木头，也冻得坚硬，上面有她自己的血，朽木也能杀人，只要时机合适。 一切都要结束了。哪怕她想往前走。 意识模糊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扶起她：“醒醒！你……” 接着，那道熟悉的男声忽然慌了，惊恐且慌张地叫她：“年……年年……” 谭璇睁开一丝眼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脸，她张了张口，叫他的名字：“陆……” 她已经叫不出声音。 “年年，别怕，别怕，我在，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不会……”那个男人一把抱起她，他的身上有消毒药水的味道，清冽，温暖。 他跑得惊慌，像是正在失去全世界。 谭璇隐约想起，这个人她认识的，但是，他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再爱她了。 她没什么好怕的，她只是疼。无人可救的疼。 第519章 江彦丞，出局的是你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不会……”陆翊已经疯了，冰天雪地里他的脚步不稳，喃喃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仿佛在极力说服自己。 谭璇虽然动不了，神志却还清醒。目睹陆翊的慌乱和无措，她微微启唇，气若游丝地说：“我早就该死了，对不对？请你……呵，算了。” 她的声音太轻，陆翊低着头凑在她唇边才勉强听清：“不，年年，你想要什么？你说，你说！” 谭璇的睫毛都冻得根根分明，陆翊把她裹在自己的大衣里，他想抱紧，又不敢抱得太紧，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车后座。 谭璇还是冷得无可救药，额头流下来的血已经封冻，寒气往心里钻。 她咳了一声，身体跟着抖，为了聚力说话，她的手紧紧地揪着陆翊的衣袖，苦笑了一下，对近在咫尺的陆翊改了口：“……送我去医院吧，去医院……” 陆翊给她额头的伤口简单做了处理，他早就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她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他的年年在他的面前已不会再实话实说。 “乖，”陆翊已经疯魔，被她此刻的虚弱和无助刺激，他摸着谭璇的脸，声音都变了，失去了所有的镇定自若：“年年，别怕我，别瞒着我，你要乖，乖，听话，哪里疼告诉我……” 陆翊用词太耐心太暧昧，和当初恋爱时一样，他的脾气太好，从来不和她吵架。当年并不是谭年年单方面对陆翊迷恋，陆翊曾爱过她，不需要证明。 车里暖和，谭璇的身体渐渐回暖，她却没了当初对陆翊的言听计从，只是漠然地笑了，盯着陆翊的眼睛：“让医生见死不救，会毁了你的前程，陆医生，你送我去医院吧，我不会死在你的面前，不会给你添麻烦，放心。”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冷静让陆翊感到害怕，她已想好生死，不拖累任何人，她当他陆翊也只是一个不可拖累的外人而已。 在陆翊濒临崩溃时，谭璇松开了他的衣服，不再看她，不再说话，眼神盯着车顶，眼里蓄满了泪，一滴也没掉下来。万千心事都放在心里，她谁也不叫，谁也不要，家人、朋友、老公，一个名字也不叫。 再担心也没用，陆翊不敢耽误时间，匆匆上车，车拐了个弯，朝最近的医院开去—— 即便下过一场雪，周边的景物一片萧瑟，可这段路，他太熟悉了。 他和谭年年的初遇，就在这滨江公园里。 此后很多年，他们俩陆陆续续来过这里，还曾在毕业前畅想，假如一开始回锦城要租房，就租在这滨江公园附近。 那个时候的谭年年多喜欢陆翊啊，喜欢到租房子也愿意嫁给他，她甚至都想好怎么规划房间，想好几年后带着儿子女儿来江边散步，和他们说起爸爸妈妈初遇的故事…… 正因为对这里的熟悉，以至于半个小时前谭菲的电话打来，只给了他一个提示，陆翊就像得了最准确的坐标，毫不犹豫地开车冲了过来。 谭菲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小七今天闯祸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只是今天的祸闯得很大，你恐怕收拾不了。” 来不及跟谭菲对峙，陆翊见识过她的阴狠，不敢再把任何事当成是谭菲的玩笑，他急匆匆赶来，居然目睹了如此可怖的一幕——他的年年倒在地上，满头都是血，再来迟一点，他的年年恐怕就活不成了。 到了此时此刻，陆翊才百分百确定，谭菲何止是有病，她想让谭璇死，她从来没有忘记谭璇对她做过的，谭菲在处心积虑地报复，并不会因为他跟她结了婚就此作罢。他从一开始坠入的，就是个无底的深渊。 一刻钟后，车开进了仁信医院，救护人员在匆匆赶来，帮着陆翊将谭璇抬上了担架床，陆翊急道：“失血过多，马上准备输血！她是a型血！” 谭璇已经陷入昏迷，彻底听不见看不见，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没了生气。 仁信医院的人谁不认识陆翊？ 急诊室的医生难得看到陆翊狂躁，但还是提醒道：“陆医生，今天血库告急，a型血没有存量了，恐怕要想想办法，或者有没有家人可以……” 陆翊脱口而出：“输我的血！我的！” 他太心急，毫不掩饰对谭璇的关切，摸着她的头，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转身对愣住的急诊室医生吼：“听不见吗！准备输血！用我的血！” 就算是仁信医院院长的外孙女婿，陆翊也从来没有在医院嚣张跋扈过，他勤恳地研究、工作，不参与任何是非争斗，可是就在刚才，他吼了共事的同事，用了非常不妥当的语气。 “好……”急诊室医生被陆翊给吼懵了，他认识谭璇，仁信医院的医生谁不认识谭璇？知情人大都清楚，谭璇是陆医生的前女友啊。 “但是按照程序，陆医生，你得做一下血液检查，近期有没有服用过什么禁忌药物或者有没有……”急诊医生理智还在线，好脾气地跟陆翊沟通。 等检查完毕，陆翊和谭璇被推进了同一个手术室，血从陆翊的身体里抽出，输向谭璇。 一个昏迷未醒，一个也半昏沉，手术室外，有小护士在小声议论—— “真是稀奇，陆医生疯了吗？对前女友这么关心，还在老婆家的医院里，就不怕老婆知道？” “上一次谭璇回来，好像手腕扭了一下吧，陆医生还要报警呢，都搞不清到底谁是他老婆，这种男人，啧啧……” “是啊，挺渣的，老婆都怀孕了，才做了产检，要是知道陆医生为前女友做到这个地步，肯定会气死吧？” “嘘，小声点儿，好像菲姐还在医院里吧？” 小护士们正说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还在这儿呢，多谢你们费心了。” 这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冷不丁的，吓得小护士们魂飞魄散，忙回头对来人挤出笑：“菲……菲姐，我们不是……” 谭菲坐在轮椅上，比众人都矮了不少，可没有人觉得她有多软弱可欺，她温温柔柔地看着几个小护士笑：“没事的，你们去忙吧，我来看看我们家陆先生。” 明知道人就在手术室里面，谭菲居然能这么镇定自若地说来看看，一点不气急败坏，小护士们互相对了个眼色，纷纷跟谭菲道了别，小跑着走开了。正室在手术室里将老公和小三捉x在床，老公正在给小三输血，这剧情，狗血得没谁了。 然而，谭菲并不进去打扰，她闲闲地拿着手机看了点东西，五分钟后，听见仓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她才调转轮椅，回身对来人轻笑道：“算算时间，你也该来了。彦丞，不要着急，小七正在里面输血呢，你暂时可进不去。” 江彦丞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朝手术室的透明玻璃门看了一眼，看到了躺在那的江太太，他几乎是立刻朝谭菲走去，他的脸上已换了嗜血的杀意，毫不掩饰。 谭菲却似乎早料到了，她不躲不避地停在那，仰头对江彦丞道：“别动。摄像头拍着呢。” 谭菲背对着摄像头，她的唇角勾起阴森森的笑意，似乎是玩够了，不想再玩儿了，索性有什么说什么：“挺意外的，那么大的阵势，你毫发无伤地出来了，看不到你流血，真失望啊。听说你的血很贵，我想看看有多贵。” 江彦丞不说话，他的脚步顿住，显然有所顾忌。 谭菲继续笑，带着蔑视的神色：“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好像束手束脚的？你最好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出来，让我们家爷爷和家长们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背景不干净的杂碎，攀上了我们家小七，自以为从此就能洗白了？江彦丞，把事情闹大，出局的是你，忍气吞声，出局的还是你，我真期待你的下场。” 谭菲的每一句话都直戳江彦丞的要害，她太擅长把控人心，短短的数月，她已经摸透江彦丞在乎的是什么—— 声名与江太太，都要活在阳光下。 他要江太太，就必定不能深陷泥淖，再把自己往黑暗里送。 可惜，他与江太太本身，都有阴暗如影随形。 眼前这只有心理疾病的魔鬼在刺激他、诱哄他，“坠入深渊吧，露出本性吧，对我动手吧，救下你心爱的人，然后，失去她。” 第520章 谭菲，我们离婚 “我想知道原因。”江彦丞终于开口，在谭菲持续地攻击他的心理防线时。 “原因？什么原因？”谭菲看着他笑，“心理肮脏的人，总觉得别人心怀鬼胎，大约说的就是你这种杂碎吧？” 倒打一耙的功力谁比得上谭菲？ 甚至，从谭菲的角度来说，她到底做过什么坏事呢？ 她谭菲身有残疾，这十年来，除了睡觉，行动从未离开过轮椅，她既不能站上领奖台去诋毁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拿着凶器去对付江彦丞，更不曾对里面正在输血的前任情侣行凶—— 他们的伤都是咎由自取，一个心理脆弱，一个为爱痴狂，她谭菲什么时候动过他们一根头发？ “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效果。”江彦丞将衣袖往上卷了卷，他的神色并不慌乱，他比冲进医院的时候冷静了许多。卷起的衣袖下没有明显的外伤，但青紫的淤痕添了两处。 江彦丞弯了弯唇角，对谭菲说：“六姐，我知道你关心谭璇，时刻都在盯着她。很遗憾，我也是，并且，我打算一生都盯着她。人生没有迈不过的坎，谭璇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跨越，六姐也不过比谭璇大两岁，女孩子的把戏就别再玩儿了。” 江彦丞说完，谭菲的脸色变了，笑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你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里面那个男人、我的丈夫，正在给你的妻子输血，违背输血的流程规定，直接给她输血！当着所有医院的医护人员的面，陆翊血都肯给，命都肯给，你算什么？你觉得她很爱你吗？那是你没有见过她有多爱陆翊！” 不知道江彦丞哪句话戳中了谭菲的怒火，她在歇斯底里地证明着什么。 手术室门外只有他们两人，谭菲的歇斯底里没有第二个观众。 江彦丞却再不去理会她的疯狂，他重新走回手术室门口，隔着透明玻璃门，看着躺在那的江太太，平静地说：“你可能了解你妹妹，擅长从她的弱点下手，知道她喜欢逃避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很抱歉，我擅长解决问题。” 谭菲在他背后冷笑：“那你就试试看，怎么解决眼前的几个问题吧。” 心理战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从明面上看，谭菲占据上风，她手里还有王牌没出，而江彦丞只能被动迎接，他拿什么去对付谭菲？ 假如将刚才那段对话录音，即便是视频录像，拿到任何人的面前去，也算不上什么证据——一个被丈夫和妹妹逼得疯狂的女人，她随意发的几句牢骚，就算涉及人身攻击，可她并没有犯罪，她仍旧无辜。 江彦丞不可能幼稚到去谭家长辈面前告上谭菲一状，说她企图伤害自己的妹妹，她是个需要心理治疗的病人。 “哦，嫂子来了？”这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医生摘下了口罩，略有点尴尬地对谭菲打招呼。 “赵医生，我妹妹和陆先生怎么样了？”谭菲的脸上早已换了一副神色，眼神异常柔和，担忧地看着那个赵医生。 赵医生并不认识江彦丞，只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还是谭菲说话：“幸亏输血及时，不然可能会有危险，但是陆医生他违背了医院的规定，他说所有的后果他来承担，嫂子，我们……” “我明白。”谭菲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特殊情况，救人要紧，后续的流程让陆翊自己去承担吧，你们已经尽力了。” 等赵医生离开，谭璇被推出手术室，头部被纱布包扎，脸色苍白地躺在那，江彦丞再怎么冷静，握住她的手还是有点僵硬，他伏在她头顶处叫她：“宝宝……” 谭璇还没清醒过来，双眸紧闭，没给江彦丞回应。 手术室的门开着，陆翊最后一个走出来，他的目光追着移动床上的谭璇，四个人以诡异的姿态和位置沉默着。 谭菲没朝陆翊那边去，远远地对陆翊说：“陆医生，你不是第一次违背医院的规定了，小七出问题了需要输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用自己的血？你以为别人会感激你？你问问小七和她老公，谁稀罕你的血。” 江彦丞回头看向陆翊，抿着唇一言未发，在小护士的帮忙下，推着移动担架床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现场只剩下虚弱的陆翊和轮椅上的谭菲。 两个人的时候，谭菲的言辞更激烈了一点，追着陆翊一直进了他的办公室：“陆医生，你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以后还是少做一点，你当仁信医院是什么地方？你的同学医药代理出了问题被捕，你呢，违背程序乱给病人输血，你自己的血干净不干净还另说！小七的老公还没做什么呢，你先出头给她遮风挡雨，你看看，有人感激你吗？别人只会说你多管闲事，甚至，我的脸往哪儿搁？” 陆翊精神不济，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却冷漠地逼视着谭菲：“谭菲，我们离婚。” 谭菲显然没料到陆翊会说出这句话，她微微地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浮起嘲讽的笑意：“用过就扔，陆医生，你们陆家的品性可真好啊，怪不得很多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谭菲！”陆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离婚，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最大的错误就是娶了你，我应该远离她，远离你。” 谭菲哂笑：“可惜你不舍得，你哪里舍得离开？不是说了终身不娶吗？既然不娶，娶谁都一样，为什么还赖在我们谭家不走？就为了岁岁年年常相见？陆翊，你是不是有病？” “明天就离婚，你准备准备。”陆翊没有江彦丞的心理素质，他在面对谭菲的逼问时方寸大乱，似乎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只记得“离婚”。 他甚至不愿意和谭菲共处一室，撑着并不那么自如的身体想离开办公室，把这里也让出去，只要能和谭菲割裂，彻底割裂。 就在陆翊走过谭菲身边，手刚摸到门把手时，谭菲忽然笑问道：“我听说有人的血很贵，熊猫血，他们这种血型的人互相抱团，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要，因为出了意外不仅需要救人，还可能没法自救。陆翊，你觉得要是小七出了事，比如需要骨髓移植什么的，你也会像今天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喊，移植我的骨髓，我的骨髓可以救她……这种话，你能喊得出口吗？” 陆翊简直难以置信，他折回来，大步冲到谭菲的轮椅前，俯身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双臂：“谭菲，你适可而止！适可而止！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把这辈子给你，你放过她！你究竟是有多恶毒，几次三番诅咒陷害自己的妹妹！就算她不是……你们也一起长大，二十年的感情！” 谭菲与陆翊的脸近在咫尺，她微微仰头盯着陆翊绝望的眼神，少女般笑了一声：“不好意思，陆医生，刚才江彦丞跟我说，人生是很长的，什么事情都说不准。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假如需要骨髓移植，你怎么办？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跟小七的关系……” “不……”陆翊话还没说出口。 谭菲却诡异地望着他，轻飘飘地说：“陆翊，别再犯被迫害妄想症了。是什么人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我们家会随便让一个不是谭家血统的孩子，留在谭家二十年？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谭菲的声音太轻，轻到只有陆翊听得见。 陆翊的瞳孔却急剧收缩，像是听见了一声霹雳，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炸开，他盯着谭菲，久久没能动：“你……你什么意思？” 第521章 谭璇，你的确有罪 “我说了什么？你听不懂？”谭菲嗤笑，她根本不管陆翊是不是要疯了，眯着眼睛道：“你猜猜我说的是真是假，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事情闹大了，因此付出的代价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吗？别忘了，陆放在住院，他的病情需要仁信医院的帮忙，而你的好同学李明喻，他的医药代理资质是经过了你的引见，陆翊，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保谁？” 谭菲一丝不乱，条理清晰地对陆翊步步紧逼。她给了陆翊模棱两可的圈套，无论他跳下去还是站着不动，都不会有好下场，为此，陆翊需要掂量掂量。 然而，陆翊此刻却早已下定决心，再不受她摆布，他面如死灰地擦过谭菲身边：“我会弄清楚，所有的后果，我早该承担，不需要你费心……” “行啊，你去吧，弄清楚再回来。陆翊，事情的结果你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我已经期待了很久。”谭菲还在攻心，根本没阻止陆翊离开，她停在原地目送他。 “但是我有一点需要提醒陆医生，小七现在还没醒过来，你是打算在她老公面前献殷勤吗？你猜她老公肯让你碰她一根头发吗？”谭菲笑，她如此了解陆翊要去做什么。 陆翊头也不回。 一旦怀疑的种子发了芽，便会持续长大，直至在心里根深蒂固，不停地冲击着陆翊心理上最后一道障碍—— 谭璇是谭家的孩子？ 她怎么会是谭家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陆翊的步子走得很急，比最争分夺秒的手术还要急迫，他朝谭璇的病房奔去，隔了那么远，正好看见林清婉迎面走来——谭璇的妈妈，差一点成了他岳母的那个女人。 林清婉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赶来医院，为的肯定也是谭璇。 两人隔了小半个走廊的距离，林清婉也看见了陆翊，然而她气质清冷，眼神从陆翊身上划过，没跟他正面相对，甚至可以说，她并不想同陆翊有任何交流说话的可能。 可是，这一次，陆翊却叫住了林清婉：“四婶。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翊还是跟着谭菲叫人，这是目前彼此最恰当的身份。 陆翊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是林清婉从来不曾见过的。 然而，林清婉的姿态得体，连冷着脸也不曾，非常平淡地说：“似乎没有必要。” 说完，林清婉的脚步未停，不想继续聊下去，陆翊却停了下来，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转身面朝林清婉的背影道：“……我们谈谈陆兴庭！” 听见“陆兴庭”这个名字，林清婉忽然停步，转头看向陆翊，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嫌恶：“你想谈什么？谁让你在我的面前提起你的父亲？” 陆翊已经受了刺激，他被人逼到了绝路上，再没有什么不能提、不可说，他苦笑着看向林清婉：“不谈陆兴庭可以，那就谈谈你的孩子，在你嫁入谭家之前，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你生了他，扔了他，扔了他们父子，你还记得吗？！” 陆翊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苦涩来形容，牢牢地盯住林清婉的眼睛。 医院里人来人往，陆翊到底是有多不理智，才会在这种公共场合口无遮拦，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扯回来的答案。 …… 此时的809病房内，谭璇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失血过多因输血及时，如医生所说，只需要时间去调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才一睁开眼，她就看到面前有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她的床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好像一直在等她醒过来，生怕她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而他不能第一时间察觉。 “宝宝……谭璇，谭璇……” 那个人看到她醒了，俯下身来，轻轻地唤她的名字，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谭璇本来除了晕，没什么特别感觉，现在一听见这个男人说话，一看清他抿着唇拧着眉的样子，她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比被人打了一闷棍还厉害，她下意识地就朝他伸出胳膊，抿着唇带着哭腔道：“嗯，老公……” 听见江太太委委屈屈的一声“老公”，江彦丞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憋在心口的那些散不开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他低头吻上江太太的鼻尖，摸着她的头，俯身近在咫尺地说：“小螃蟹你怎么这么混账？谁让你跑的？遇到事情有老公在，你跑什么？存心不想让老公活了？嗯？” 江彦丞说话声音很轻，根本没有生气。他一连好几个反问，却将谭璇带回了几个小时前的颁奖典礼现场。 “……”谭璇的脸色顿时变了，身体瑟缩了一下，连原本勾着江彦丞脖子的手也慌忙松开了，她敛下眉眼，手不自觉在掌心抠着，连身体都开始抖：“……江十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其实一点都不好，那个主持人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罪……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江彦丞叹气，把抖得不能自已的江太太从床上抱了起来，拍着她的背连声安慰，他的安慰却与别人不同，他郑重地说：“对，你有罪，所以颁奖典礼上逃跑是对的，因为你没有办法处理当时的状况，老公都理解。如果是老公，恐怕当时也会转头就跑。但是，逃避归逃避，逃一时可以，不能逃一辈子，我们家小宝宝做错了事必须承担责任，一走了之，自暴自弃，你就只能永远停在犯错那天，永远也走不出来。至于你好不好，你到底哪里好，老公心里有数，这一点，还不需要我们小螃蟹操心。” “嗯？”谭璇连哭声都止住了，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盯着江彦丞。这是她出事后第一次听身边的至亲至爱说—— 对，谭璇，你的确有罪。如果是我，我也会逃跑。 第522章 我是亲生的吗？ “逃跑是对的，但是一跑了之，连老公都找不着，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进了医院，谭璇，你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吗？” 江彦丞没有给谭璇时间缓冲，正色道：“每次老公一想到你，就会更爱惜身体，更惜命。就这一点上来说，这次老公对你很失望，宝宝，你是怎么做人老婆的？” 谭璇的意识恢复，头就开始疼得要死，江彦丞一来，他一说话，她就不能控制自己忍住情绪，明明刚才在陆翊的面前她已经做得很好，只有丢脸，只有狼狈，没有乞求和谦卑。 但是啊，江彦丞怎么能一样呢？ 他从来都不一样。 谭璇忽然把头埋进了江彦丞胸口，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她的声音哽得特别厉害：“我怕你不要我……” 江彦丞双臂收紧，灼热的唇印在她的耳际，轻笑：“嗯……下辈子吧。” “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你肯定很难堪……”谭璇还记得公众场合逃走的事：“我总是这样……对不起……” 江彦丞无奈，把她从怀里小心地拽出来：“自己犯的错，自己去弥补，自己丢的脸，也要靠自己找回来，这是你应该做的，老公再疼你，也没法帮你。当然，目前最重要的当然是养好身体。快，别哭了，躺下，还在输液呢。妈等会儿过来，不要哭得像老公欺负你了，嗯？记住了？” 出事的时候，谁也不希望身边空无一人，尤其是当她知道还有人可以商量、可以诉说，像江彦丞这样不回避的态度，给了谭璇最好的安抚——谭家当然不会不管她，可是谭家解决事情的态度从来都简单粗暴，子孙犯错，按照最苛刻的方式去处理。 医疗事故发生后，她被吊销医师执业资格，平息了仁信医院的用药风波，给她足够的钱，让她远离锦城。 没有迂回，没有婉转，干干脆脆，你错了，不应该学医，不应该给医院带来麻烦，不应该出那条人命，但你也不用太过悲伤，因为毕竟人已经死了，而你，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又有谁能伤害你呢？谁也伤害不了谭家的孩子。 “怎么还在哭？水龙头关不掉了，恩？”江彦丞低头亲了亲谭璇的眼睛，摩挲着她脸上的泪痕：“再哭，老公也要跟着哭了啊。” 谭璇视线忽然定在江彦丞的手上，她忙握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青了？跟谁动手了吗？” 江彦丞勾起唇，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一群杂碎，已经解决干净了，别担心。” “为什么会有人对你动手？你知道是谁？”谭璇虽然意识模糊，可她并不傻，江彦丞没点破，但谁会在她出事后对她老公动手？事情那么凑巧，就显得刻意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看到了吗？”谭璇还握着江彦丞的手，有话直接问，这是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 “老公看到的时候，已经打不通了。”江彦丞叹气，反握住她的手，塞进了被窝里，输液特别冷，他给她暖着：“遇到危险的时候，打不通老公的电话，又给别人打电话了？嗯？” 陆翊送谭璇来医院的事，谁不知道？以谭璇往日的作风，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没有！”谭璇想摇头，可是太疼了，她疼得脚趾头都蜷缩了。 江彦丞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好看”来形容了，心肝都要吓出来，连叹气都叹不了：“别动，老公不说话了，哪儿疼不要忍着。” “我没给别人打电话……”谭璇还在嘟囔，特骄傲似的抬起下巴：“你不接电话，我想想生无可恋了，随手把手机……扔江里了。” “……”江彦丞一时接不上话，哭笑不得：“哦，江太太，那你很棒棒啊……老公宁愿你给别人打电话……小疯子，谁管得住你？嗯？老公现在连想揍你的心都有。” 谭璇特可怜地朝他伸着胳膊：“你不舍得揍我……” 江彦丞俯下身，让她抱得到他，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相拥，江彦丞的呼吸都在她耳边：“对，永远不舍得，所以小螃蟹这么有恃无恐。” “哟，我们进来的不巧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谭菲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种腻歪的场景，江彦丞夫妇的关系特稳固，似乎半点没受这次意外状况的影响。谭小七的头上缠了纱布，还是不妨碍两人秀恩爱——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 “四婶儿，我先去看看陆放，就不陪您了。”谭菲笑着，把一个人让了进去。 林清婉看着谭菲，微微地点了点头，神色有一点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妈，您来了。”江彦丞看到岳母，早就站起了身，一只手却还被谭璇握着，谭璇摇着他，嘀咕：“我妈怎么知道了？江彦丞你怎么告密呢？” “我不来，你打算翻天了？”林清婉把包放下，朝病床走去：“就算小江不说，你六姐也已经告诉我了。谭璇，你太不像话。” 谭璇的手跟长在江彦丞手里似的，她无颜面对妈妈，就仰头去看江彦丞：“江彦丞……” “就知道缠着小江，什么烂摊子都丢给小江收拾。”林清婉没一句好话，句句都在怼自己的女儿。 谭璇现在头疼得要死，心理脆弱得要命，连一句重话都不能听了，带着哭腔道：“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 听到谭璇这句话，林清婉的脸色一黑：“小璇，胡说什么！” 林清婉喝出的声音很大，是她一贯不会有的语气，别说是谭璇了，连江彦丞也吓一跳，但他反应很快，把谭璇的手捏在手心里，安抚地摩挲了两下，一边道：“妈，您不是不了解她的脾气，口无遮拦。见我们来，委屈了，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说着，还用手指勾了勾谭璇的鼻子，笑问道：“谭大宝，看咱妈偏向我，你就开始吃醋了？嗯？没大没小。” “不准叫这个名字呀！”谭璇想咬他的手指，抓着江彦丞的手，撇撇嘴不说话了。 林清婉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也没有像一般的母亲那样，看到女儿受伤，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她的人来了，可她的言行举止很克制，连情感也没外露太多。 她站在那，谭璇反而不自在了：“妈，我真没事儿，你别担心。” 林清婉“嗯”了一声，忽然动了，却是折身往病房外走：“小江，这里交给你，小璇多劳你费心。我出去一下，晚些时候再来。” 不等谭璇他们说话，林清婉已经拎起包走了，在病房里的时间连五分钟也不到。 谭璇的眼神有点暗，追着她的背影：“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妈对我那么放心啊，从小到大一直很放心。” 江彦丞眉头皱着，他有些话不好说，可另一些话却非说不可：“宝宝，有件事老公得跟你说，你失血过多昏迷后，是陆翊给你输的血，他现在估计身体也不太好，老公必须要感谢他。” “什么？”谭璇一呆，直愣愣地对上江彦丞的眼睛…… 仁信医院五楼。 林清婉找到了正在翻箱倒柜的陆翊，他在翻找什么资料，整个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陆翊找得太专注，连有人进来也不知道。 林清婉站在门内，提示性地敲了敲门。 陆翊抬起头，朝门口看过去，就没再收回眼睛：“你不打算说，为什么又来找我？！” 陆翊才输完血，脸色很不好，更让人担忧的是他的情绪，他仿佛已经疯得透透的，只想找到一个答案。 林清婉得体地站在那，没再走近一步，她的身上有岁月沉淀过的威严：“陆翊，我不知道你在追查什么，但是我和你的父亲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父亲也已经过世多年，别再让你们陆家的嘴脸更难看了。” “没有半点关系？你当然和一个死人没有半点关系！可是我家的相册里有你的照片，你抱着一个孩子……那是哪一年，你心里很清楚……”陆翊冷笑，带着十足的嘲讽：“你撇得干干净净，一走了之嫁入豪门，就没有对那个孩子心存半点愧疚吗！” 第523章 陆翊是她最亲爱的人 “别再胡说了！” 面对陆翊的质问，林清婉的眼神闪过一瞬的异样，喝了一声。 片刻的失态过后，林清婉依旧镇定地缓下语气：“陆翊，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很优秀。但是，作为小璇的母亲，我无法忘记你对我女儿所做出的伤害，也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我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你们俩在一起。现在，你和小璇各有归宿，她也好不容易走出来，我对你再没什么可说的。假如你因为自身的不如意，开始不计后果地在小璇和谭家长辈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看轻了你。” 林清婉说话还是那个口吻，什么都没有回答，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清楚了，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撇得干干净净，不承认也不否认。 说完这些，林清婉也不想等到陆翊的答复，转身就走。 陆翊却追出一步，冲着她的背影喊出声：“我不管你看不看轻我！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我只想问一句，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我算什么！” 一贯咬牙闭嘴不吭一声的陆翊，在今天谭璇出事之后，已经找不到半点分寸感，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像是站在悬崖的边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瞬间坠落。 可他偏偏又需要这风吹草动，借此证明自己还活在人间。 林清婉再回头时，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正色道：“陆翊，注意你说话的措辞。我对你父亲、对你们陆家从来没有任何亏欠，更不用说对你。你如果有什么误会，尽管去查清楚！别把自己的不如意，归结到他人的身上。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陆医生，陆放醒了……” 一个小护士匆匆赶来，撞见这奇怪的场景，又发现陆翊不正常的苍白脸色，脚步忙刹住了。 林清婉却已经反应过来，柔声对小护士道：“你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陆放。” 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所有人的关系就摆在那，作为长辈的林清婉，不可能来了仁信医院，却不进陆放的病房。活在这世上，谁能无牵无绊，全凭自己的好恶来过活？ “哦哦，好。这边……”小护士没等到陆翊的回答，也没听见他反对，忙领着林清婉进了电梯。 陆翊站在原地，血已经冷了，心里麻木空洞，头忽然一阵晕眩，险些站不稳。 “哐当——” 陆翊勉强撑住身体，撞翻了一旁的储物架子，踉跄着又折回办公室，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份dna鉴定书，鉴定书最末结果页显示：依据dna检验分析，双方存在血缘关系。 盯着那份鉴定文书反复看，陆翊反复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不会的……” 几乎也是立刻，陆翊拿着那份鉴定书，着了魔似的上了楼，去往他最牵挂的那个病房，想去见那个让他此刻陷入混沌与绝望的人—— 到了病房门前，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陆翊看见他的年年躺在病床上，可她的身边并不是空无一人，那个男人始终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哪怕他把血给她，把命给她，可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他们之间，从那一天开始，再不能“年年岁岁常相见”。 陆翊被困在病房门外，只能无望地看着，他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病床上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此刻的病房里，谭璇的头虽然很疼，也极度困倦，却没有放任自己睡过去，刚才江彦丞说的话绕在她心上，她一时组织不了合适的语言。 陆翊不仅救了她，还给她输了血。 她和陆翊的血型是一致的，她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 但是，恳求这世上所有深爱过的前任，在分手后果断坚决一点，不要让彼此再有什么难以磨灭的牵扯，比如，输血。 陆翊把自己的血给她，她拿什么还他？ 谭璇咬着唇，偷眼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江彦丞，江彦丞应该不会知道，她跟陆翊在一起的那几年，她说过多少肉麻的话，对陆翊—— 她知道他们俩血型一致，还抱着陆翊口无遮拦地说，要是以后遇到危险需要输血，血库告急的话，我们就告诉医生，我们俩可以互相救对方啊。陆翊，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事，就是拿我的血来救最亲爱的人。 那时，陆翊是她最亲爱的人。 现在，曾经那个最亲爱的人，对她做出了“最甜蜜”的事。可是因为时过境迁，这甜蜜，就变成了无法偿还的负担。 她不知如何自处，她老公应该也是一样。 谭璇摔倒时撞上了锐利的冰块，伤口在额头还有颈部，甚至，差一点就伤及颈部动脉，失血过多的原因也在于此。她想动一动，伤口扯着疼。 “别再动。好好躺着。”江彦丞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脖颈，轻到不能再轻的触碰，他的身体离得很近，眉头锁得很紧，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都这样不高兴了，声音还那么克制温柔。 谭璇忽然抬起右手，抚上江彦丞深锁的眉，疼痛里还不忘卖乖，声音又细又弱：“小哥哥不要难受，我好着呢。” 江彦丞的胸口的确堵得不行，不仅是因为陆翊的“过界”，还因为江太太的不听话——大晚上的，开着车在路上狂飙，那个速度和猛劲儿，连他的保镖都没能跟上，要不是陆翊及时救了她，这后果，谁能承担得起呢？ 偏偏，江太太已经倒下了，可怜巴巴的不能责备，他只能把郁结都藏在心里。 自从他说出那句“陆翊给你输的血”之后，江彦丞就一直在注意江太太的脸色，她那个心虚的小眼神儿，也让他心里不痛快。 现在清醒后知道卖乖，哄一哄老公了，也不算白疼她。 江彦丞握住她摸上来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太太的眼睛道：“谭蔫蔫，陆翊给你输血，老公很感激他，毕竟血库告急，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救了你，不管这个程序合不合规矩，他的血干净不干净，这个恩情我不会忘，我会找机会还给他。但是你，谭大宝，做事要考虑考虑老公的感受，老公不太希望你们再有什么牵扯，明白吗？” 开诚布公，江彦丞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说，他也没必要藏着自己的不高兴，做一个所谓的宽宏大量的丈夫。 事实上，别的一切都好说，只有对他的妻子，他江彦丞是一个占有欲太强、无法自控的人。 江彦丞说完，谭璇垂下眼睛，嗫嚅道：“我也不想……” 江彦丞的手轻轻捏住她下巴，没敢弄疼她，却不准她别开眼：“谭大宝，听清楚了，就眨眨眼睛。不准说不想、不知道、对不起……你现在是作案手法恶劣的惯犯，老公不能饶你。” 谭璇被他的语气和神情逗笑了，她一笑，伤口也扯着疼，但她没敢皱眉，对上江彦丞凝视的目光，忽然拼命地开始眨眼。 大概眨了有一分钟，足有一百次，扑扇扑扇，明明灭灭，她眼前的江彦丞都开始重影儿了，谭璇才停下来，哭笑不得：“眨多少次才够啊？江彦丞我要瞎了！” 眼前重影儿的江彦丞忽然凑了过来，像是黑云压城般罩住她头顶的灯光，轻轻地吻住她的唇：“睫毛精，小可爱，你什么时候才不可爱？嗯？” 【ps：因个人原因阔别很久，引发很多猜测，评论区至今不敢看。抱歉，久等了亲们。今年的最后几天，江十一回来了。】 第524章 病床上还要秀恩爱！ 怎么搞的？ 本来在兴师问罪，问着问着又开始撩她，连她受伤了也不放过。 谭璇默默地承受来自上方的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多了个昵称。 江彦丞轻轻扫过她的唇，怕弄疼了她，没敢深入，叹了口气：“老公太吃亏了，以后还怎么立家里的规矩？下次谭大宝再犯错，自己来领罚，老公不看不听不说话，不然又要被她勾走了魂。” 谭璇听了只傻笑：“我都已经这样了，勾不了你的魂了。” 江彦丞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脸上也擦破了些地方，一点点微小的伤口他都看不得，虽然他自己的手上青紫淤痕很明显。 江彦丞似乎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凑近了，低声道：“谭大宝，医生说了，做过头部ct，几个月内最好都不要怀孕，你想作，老公都不答应了。” 谭璇去抓他的手，就在她的脸侧，她抓在手里才算安心，不知不觉嘴都撅起来了，又委屈又可怜，有气无力：“江彦丞，我都这样了，你还想上我。是亲老公吗？” 江彦丞任她抓着手，他一直俯身看她，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像是无数次的枕边夜话：“谭宝宝，是老公的损失，还是你的损失？嗯？” 谭璇顺着他说话，懊恼极了：“我的，我的。我的损失可大了……” 她说着话，还在笑，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握着江彦丞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力气。 江彦丞没再动，也没再说话，一直看着她睡了过去，江彦丞这才回头，扫向病房门上的玻璃视窗—— 一门之隔，陆翊站在外面。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越界，江彦丞没走出去，陆翊也没推门进来。 相反，陆翊的眼神终于挪开，叫住了刚才给谭璇检查身体加输血的值班护士：“林园，我需要一份病人的血液样本，你把资料尽快准备好给我送过来。” 值班护士林园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好的，陆医生，病人输血前做过检查，我马上给您送过来。” 林园说着，就要走。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陆翊却忽然跟上了她的脚步，仿佛不亲眼见一见，他都不会放心。 也许，别人给他的资料，都可能是假的。 明明陆翊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步伐轻飘飘，可他还是撑住了没有倒下，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一切，任何人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会去打扰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年年。 不会打扰她，不会…… 等陆翊跟护士一起离开，转角处的阴影里，谭菲坐在轮椅上，手抚着小腹，轻轻地笑了：“宝宝，谜底好像快揭开了，你再等一等，妈妈很快就会让你自由，只要你爸爸疯了，一切都好说……” 阴森森的，她自言自语地说话，声音也轻得像呢喃，只有她自己听得清楚。 “只是啊，为什么有些人的身边永远那么热闹，犯了错，还是有人不离不弃……不理解啊，宝宝，医院里，病床上，两个都受了伤的人，会更相爱吗？他们不是应该互相生气、互相埋怨、一气之下再也不回头吗？是什么让他们连基本原则都丢了？” 谭菲在自说自话，眼神是真的茫然，她仰着头，看着好像无尽头的走廊深处，脸上弥漫着悲伤：“好像……从来都没有人爱过我，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她腹中唯一的牵绊。 半晌，她自己给了自己解答：“因为我是个废人吧，没有腿，一辈子被困在轮椅上。谁会爱一个废人，对不对，宝宝？” “我不高兴的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高兴。能恩爱多久，就炫耀多久吧，马上就结束了……结束了……” 谭菲轻笑了一声，推着轮椅慢慢离开。 …… 第二天早上，谭璇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司思坐在她床边。 谭璇的眼神在病房里搜索了一圈儿，这暗戳戳的小动作司思全看在眼里了，不知从哪儿把一个保温桶变了出来，边打开盖子，边损她：“谭年年，你别告诉我，你刚才找了一圈儿，是在找你们家老公，我一大活人在这儿，你看不见呀？” 谭璇的头不敢动，她眨了眨眼，毫无底线地说：“对呀，你猜对了，我老公呢？” “呸，恩爱狗！病床上还要秀！”司思咬牙切齿地把营养粥盛到小碗里，骂归骂，却带着刻薄的温柔，走过来道：“来吧，谭小姐，我奉你们家老公之命来伺候你，他回家去换衣服，顺便看看小丢。” 【ps：感谢旧年的陪伴，2018新年快乐。】 第525章 关于吃饭和三哥 “哦，我一觉睡到现在……”谭璇有气无力地说：“司令，你今天不用实习吗？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司思把粥放在一旁，要去扶谭璇起来，眼神充满了直白的鄙视：“还有脸说，手机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一大早的，鹤子啊、宋公子啊他们都来过了，据说你老公的手机快被打爆了。话说谭年年你手机哪儿去了？一直提示关机。” 听见司思的问，谭璇咳了一声，这问题，她还真没脸答。 江彦丞昨晚已经训过她了，一不高兴手机扔河里，不管不顾断了自己的后路，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清醒了才知道后悔加后怕。 一想到昨晚的事，谭璇还是不能释怀，没办法像在江彦丞面前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乖乖地等他训话，听他告诉她，她的确有罪，她该去弥补，而不是一死了之。 “手机……不知道……哪儿去了。”谭璇别开眼，随便给了句废话敷衍过去。 司思把她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想到现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也没再继续追问，岔开话题道：“好了，来洗脸刷牙。要是还能动的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ok？” “可能有点困难，我现在脑子不太好使，求搭救。”谭璇还在贫嘴。 司思帮她简单梳洗完，粥已经喂到了她嘴边，抱怨道：“我的妈呀，谭年年，我把我人生第一次服侍病人的经历交代给了你，能不能让你老公给我发点儿工资？” “他太抠门儿了，真的，一毛钱都能掰成两半儿花。”谭璇把粥咽下去：“这粥……” 司思瞪她，恨不得拿粥堵她的嘴：“你老公抠门儿还是你抠门儿？当了老板娘之后不得了了，你老公出手那叫一个大方，当初是怎么在一个小时内把某人砸上了直播网站首页的，还记得吗？” “司令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叛徒、内奸、胳膊肘往外拐、出卖朋友，还要和我海岛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谭璇跟司思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想骂就骂，打打闹闹都是习惯，谁也不会在意。 “我的良心活蹦乱跳。”司思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而且还是c+,可以说是非常有良心了。” “靠靠靠，境界又上升了？司令你咋不上天呢？”谭璇差点笑喷，奈何不能笑，她的头皮和脖子都扯着疼。 “这粥是阿姨一早送过来的，吃出来了吧？”司思也没继续逗她笑，羡慕道：“唉，真羡慕阿姨的手艺，香死我了，等你吃不下，留给我吃。” 谭璇咽下去，鄙视她：“说得好像我们家虐待你一样，你可以先吃，剩下的给我吃嘛。没有工资开给你，粥随便喝。” 说完，谭璇认真道：“说真的，司令，你运气好，一来就碰到我妈送粥来了，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我妈做的饭，我都习惯了。你小时候有没有一种心情，特想生病，特想装死，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面对谭璇期待的眼神，司思的脸上都是看怪物的表情：“我……没有过啊，我妈做饭可难吃了，我才不想她给我做好吃的，吓死人了。还有，我只在一种情况下盼着生病——那就是不想上学，不想去学校，想逃课，就这么简单。你的感情真丰富，谭年年，你应该有恋母情结。” 谭璇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跟着点头：“啧啧，我也觉得是。” 年岁渐长，就开始分析自己的性格，谭璇早看出来了，自己何止恋母情结，她尤其有恋父情结，那些稚嫩的弟弟型追求者从来都不在她眼里，她看上的都是比自己大的，而且还特成熟的、能治住她的人。 陆翊算是一个吧，他父亲早逝，他对陆放来说，又是哥哥又是父亲。 江彦丞更别说了，一个人长大、成年、到现在成熟得快返璞归真了。 “我跟你说，谭年年，你其实挺有福气的，起码你妈妈给你做的每一顿饭都是好吃的，就算再少，也是精华，对不对？我小时候，天天吃我妈做的饭，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有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吃到了别人的妈妈做的饭，我才知道，特么的，原来饭是这样做的啊？面条是这样煮的啊？我妈到底拥有怎样一双化神奇为腐朽的手？”司思说着，话锋一转，表情都跟着荡漾了，跟说相声似的，盯着谭璇道： “但是！你猜怎么着？因为小时候的悲惨遭遇，导致我现在去哪里吃饭都觉得好吃，处处都是天堂，每个人都是大厨师，世界上最难吃的饭我已经吃过了，从此，在吃饭界，我司思无敌了！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不是一坨便便，我应该都能吃得下！” “呕——”谭璇艰难地把粥咽了下去，龇牙咧嘴，毫无形象：“司令女侠，你行行好吧，我很饿，让我吃完。拜托了。” 司思收起了说相声的姿态，挥舞着勺子又喂了她一口粥：“行，你快吃，剩下的美味留给我。” “你就是存心恶心我，然后好霸占我的美味！”谭璇臭她。 “又被你看出来了？”司思跟上她贫嘴的节奏，两个人吃个饭也不消停。 说到后面，谭璇试探着问道：“马上就是光棍节了，你们医院有好看的医生小哥哥吗？” “头都摔破了，脸都花了，我天哪，媒婆事业还没丢，谭年年你很可以……”司思白了她一眼，“光棍节不就是你们恩爱狗尽情秀的日子吗？还光棍节，老娘只有一个目标，买买买！” 谭璇吃饱了，又躺了下来，还是不太舒服，头晕眼花，但是，总觉得不能不说话，江彦丞不在，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可是这些话连对司思也不好说，只能尽力转移话题。 看着司思忙碌的背影，谭璇又作死了，想起了自己的劣迹斑斑，想起三哥，想起司思离开海城来了锦城，她忽然脱口而出地问道：“司令，下周二是我爷爷八十六岁生日，你要不跟我回去玩玩儿吧？小路遥应该也会回来。人多热闹。” 谭璇徒劳地解释，有一句却没说——三哥也许会回来。 司思把保温桶收拾好，朝谭璇看了过来，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舒展：“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想着玩儿，拜托你消停点儿吧，你老公知道了，打你还是打我？” 她顿了顿，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其实，年年，我挺想知道三哥消息的，哪怕是……作为一面之缘的朋友吧，挺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 司思的眉敛下去，她的声音已经有点不对劲。 只有咳嗽和爱情无法遮掩，她已经做好独身的准备，也就不怕去承担这独身的结果，只要确信他还平安，还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这份暗恋就不算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谭璇犹豫着问：“后来你们没有再联系吗？上个月三哥有回复我，说是一切安好，让我们各自保重。” 作为最好的闺蜜，也不能干涉彼此的感情，哪怕谭璇明明知道司思心里有着放不下，可她如何能左右三哥呢？ 她只能尽力地去为他们创造机会，即便机会渺茫。 “我们……” “年年……” 司思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朱朱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笑着对她们说话。 “司思，你在锦西医院实习啊，怎么之前没跟我们说过？你这次来锦城也太仓促了。”朱朱说着走到病床边，一点看不出老公被抓进了局子的慌乱与不安，若无其事地笑道：“哦，我今天上班才听说年年的事，过来看看。年年，你还好吗？” 第526章 谭璇还是不太对劲儿 不知道刚才她俩的对话朱朱听到了多少，可是朱朱一开口，司思就跟谭璇默默对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明白了对方想说的—— 既然朱朱不提，那她们也就不要提起李明喻的事，毕竟，帮不了忙，问了也是多余，免得大家尴尬。 “我还好。”谭璇扯了扯唇角，客套地说。 司思站起身，把凳子让出来：“快，朱朱，你这都怀孕了，现在不在急诊室了吧？” 朱朱却没坐，走过来道：“不能坐，待会儿还要去查房呢。还在急诊室，但是医院和同事都挺照顾我，医生嘛，别说是怀孕，就算是要临产，该做的工作也得做，你们懂的。” 朱朱说话也不算特别公式化，还在努力拉近彼此的距离，可惜一离开校园，人和人的关系忽然就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说话都变得不合时宜，带着肉眼可见的尴尬和生硬。 “那你悠着点儿，保重身体，毕竟现在孩子最重要。”谭璇说话不方便，司思就充当了主要的陪聊角色，和朱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既然不提李明喻，那么，就不能提起下个月十二号朱朱的婚礼，上次还在四人群里说要给她们派发请柬，不知道请柬是不是已经准备好。 锦城大饭店的宴席不是那么容易预定的，必须提前很久，还不一定能排得上，既然朱朱说日子已经定好了，宴席应该也已经订好了，要改期或者退掉，都是闹心的事。 “这几天我都上班儿，可以经常来看看年年，司思你现在在哪个科室实习啊？过来几天还习惯吗？”朱朱还在关切地问。 司思都一一回答了，反问道：“我记得你也快三个月了，三个月后胎儿稳住，你也能放心，什么时候做产检？” 朱朱摸着小腹，脸上的笑意却并不是那么明朗，有一闪而过的忧虑：“过两天就产检了，其实心里还挺着急的，但应该菩萨保佑，没什么事吧。那什么……我好像上来有点久了，要是被我们主任逮住，那就不好看了。司思，年年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有空再上来。” “好嘞，你去忙吧。”司思把朱朱送出病房，关上门后，看向病床上的谭璇，耸了耸肩：“没办法，我真找不着话题了。也不知道李明喻的事儿解决没有，朱朱也是够惨的。怀着孩子呢，证也领了，老公却那样了，唉……” 说到这儿，司思忽然想起来：“谭年年，你的份子钱我是真准备好了，早上听宋公子他们的意思，好像也给你准备了大红包……” 谭璇不解了：“他们给我准备大红包？” 她和江彦丞虽然在一块儿了，可是她从来没在宋世航他们面前承认过自己已经领证儿了，宋世航无缘无故说要给她红包，有点诡异。 司思挑眉道：“哦，你还不知道，我看新闻了，昨晚你老公当着媒体的面发飙了，我给你找视频看啊……” 司思拿出手机点了半天，找到了江彦丞昨晚面对媒体的公开回应，他的脸色极差，声音却极度冷静—— “作为媒体，请小心你们的提问用词和新闻报道，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对我太太的污蔑和诽谤，我都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请悉知。” 他的眉头深锁，有种刻骨的不怒自威：“至于你们感兴趣的我太太的医疗事故，迟一点会给公众一个公开的交代。我太太学医多年，作为曾经的医疗工作者，我绝对相信她的人品和医德，请给她一点时间，不要咄咄相逼。” “请给她一点时间。” “我绝对相信她的人品和医德。” “我太太……” 听着江彦丞无条件的包容与维护，看到他在她最丑陋的一面揭开后，不仅不退后一步，反而挡在了她的身前，第一次公开了他们已婚的事实，谭璇的眼眶一阵发热，视线模糊到看不清视频。 “嗨，金豆子憋住啊，憋住，你老公不在这儿，我可不心疼你啊。”司思忙把手机收了起来，“不给你看了，待会儿把自己哭坏了，你老公找我的茬好不好！” 谭璇听着司思夸张的语气，又扑哧笑出来，又笑又哭，她的喉咙还哽着：“你非要招惹我……” 昨晚的颁奖典礼上，她已经身败名裂，因为丢了手机，远离了社交网络，所以她的身边还算清净，然而可想而知，她再也回不了摄影圈了。 昨晚的现场，有太多的同行、前辈、大师，她是锦城摄影年展上耻辱的败笔，带累着那场盛会也留下不光彩的一页。 这不是靠江彦丞的安慰可以解决的。 谭璇全部都清楚。 她已经有了心理障碍，恐怕再也拿不起摄影机了。 其实，谭璇当初在仁信医院出事，锦城的圈子里多少都是知道的，宋世航他们几个也知道，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 昨晚那个主持人谭璇并不认识，可他揭露出来的种种，却好像对谭璇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从她大学时手受过伤，再到她在仁信医院的医疗事故，这中间有好几年的时间跨度，说明他有备而来，是专门为了整她，甚至不惜断送他自己的职业生涯。 谭璇有一个猜测没敢对江彦丞说，谁知道她的手在大学时受过伤呢？谁又知道她在仁信医院的医疗事故？ 普通人不会关注，一般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果两件事都知道，且能准确地戳中她的七寸，那么只能是身边亲近的熟人。 这个熟人，是谁？ “唉，别发呆了，刚吃完早饭，继续睡吧，闭上眼，什么都别想。等你再睁眼，说不定面前就是你的亲亲老公了。”司思上前帮她把枕头放好，安抚道。 “嗯……世上只有老公好。”谭璇弯起唇，挤出一丝笑意，闭上了眼睛。 司思观察到她的情绪不是特别好，皱着眉，转身就给江彦丞去了消息：“江先生，谭璇还是不太对劲，你办完事能早点过来，就早点过来吧。她现在应该更需要你。” …… 江彦丞并不只是回去换衣服和喂小丢，昨晚颁奖典礼上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想早点弄清楚原委。 此刻，二姐夫程实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也没什么顾忌，抽着烟说话。 程实弹了弹烟灰，轻点了点头道：“你的猜想是对的，祸从哪里来，显而易见。小七要不是个傻子，她也应该知道。” “那个主持人跟小七其实也没什么直接的过节，但是呢，很不巧，他曾经想拜入章木知先生门下，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先生拒绝了。昨晚颁奖典礼过后，铺天盖地的通稿上面，小七的前缀都是‘第一暗房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这种，做全套了。” 江彦丞指间夹着烟，眉头锁得厉害：“何止全套，简直算得上高明，全程没有露过一次面，每个人都被推着走。二姐夫，我不清楚你有什么把柄握在别人手里，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程实没接话，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从架子上拿过一个黑色的包来，递给了江彦丞：“小江，这是锦和从砚山那边带回来的东西，你看看认不认识。” 【ps：猜得出这是啥东西不？】 第527章 在小七的事儿上，我输不起 “……”看到那样东西，江彦丞居然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很熟悉的相机包，有点旧了，里面的相机保养得却还可以，型号跟他送给江太太的相机一模一样。 “怎么好像有点为难？这相机不是小七的？”程实这只老狐狸的眼睛多毒啊，一眼看穿江彦丞的摇摆。 江彦丞连指间的烟都忘了，再看向程实时，双眸已经恢复了平静。 “应该是小七的。”江彦丞把烟咬嘴里，拿起相机随便往前翻了翻，里面的照片都还在，有些他在地理杂志上看过，都是江太太的作品。 确认无误了。是谭璇的相机。 其实怎么忘得掉呢？ 那个盛夏暴风雨的夜里，砚山的破旧小旅馆，江太太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走了他，却把珍爱的相机弄丢了，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房间，不能回头去拿。 哪怕他送了江太太一个新的、一模一样的相机，心里却始终还在惦记她丢的这个旧的，也曾想过要帮她找回来。 起初是因为不能暴露身份，不好公然去找砚山的地头蛇，惹起麻烦来，耽误他的正事儿。 后来没去找，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旧相机，应该是陆翊送给江太太的礼物。 虽然江太太没有正面对他说过，但前几天她在海城医学院的那次分享会上回应前男友的问题时，提过一句，说是前任曾送过她很贵重的相机，并且一直很支持她的摄影爱好…… 没有人会愿意把情敌的东西往家里拿，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时期。 “二姐夫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江彦丞一支烟抽完了，他把相机重新装回了包里，手却没再从上面拿开，像在摩挲着一件珍贵的烫手山芋。 程实笑：“难题总要解决。小江，活到我这个年纪，还有我目前这个处境，我应该算是自身难保。我想维持眼前的现状，就不能掺和过多，尤其是家里那位，她需要心理医生，可我们不好给她找心理医生。谭家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因为她看起来太正常了，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谁敢惹她，带出来的是一大片的麻烦事儿。” “呵。”江彦丞听懂了，他笑了一声，眼神里闪过狠戾：“谁敢惹她？小七现在出的事儿我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可她始终是个祸害，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在小七的事儿上，我输不起。” 太爱了，输不起，可他一旦先动，他就输了。 这何尝不是那个人设好的圈套？ 程实对江彦丞的态度不予评价，忽然道：“我听说小六和小陆正在闹离婚，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以小六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的，小陆玩儿不过她。” 程实是什么都知道，可他含含糊糊，并不真的帮谁，尤其是在谭家人面前，他从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 他给了江彦丞线索，却并没有帮江彦丞解决任何难题，只让江彦丞的唇角抿得更紧，谭菲和陆翊闹离婚，事情又朝着谭菲的算计铺开了，只等终极大招放出的那天…… 江彦丞忽然站起身来，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臂弯里，对程实道：“多谢二姐夫提醒，我也该回去看看小七了。” “好，我明天也去探望一下小七，听说四婶已经去过了，老爷子他们应该都知道情况，你还是需要电话里跟老人家说一声。”程实并不留他，起身礼貌地送他出去：“这相机你也带走，小七对什么都还好，就相机是个命根子，旧的新的都舍不得扔，你带回去给她。” “……”江彦丞拎起相机包，没接话。 等江彦丞上了车后座，周密边开车，边汇报道：“boss，媒体招待会的事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江太太肯出面……” 江彦丞手里握着手机，正在翻看舆论的动态，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和恶意揣测，如果江太太看见，肯定会难过。 她钟爱的摄影事业，从昨晚起蒙了一层阴影，他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治愈她的心理创伤？ 正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一条短消息跳了出来，来自司思。 看到短信内容，江彦丞抬头对周密道：“回仁信医院。” 其实他知道，江太太昨晚醒来后，在他的面前也在故作轻松，她没对他解释那个主持人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关于她大学时候的手受伤，还有那次让她丢失医师执业资格的医疗事故经过，她通通都没解释，任由那个主持人恶意抹黑。 她始终觉得自己有罪，不该被原谅。 “谢天谢地，江先生，你总算是回来了，小公举偷偷睁眼看了好几次，我估计是在找你。” 江彦丞一进病房，司思就迎了上来，悄声道。 “辛苦你了，司思，感谢的话不多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看看她。”江彦丞礼貌地道谢。 他的手里空空，什么也没拿，快步走回病床前。 “宝宝，老公回来了。”江彦丞俯身，手摸上谭璇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声音瞬间轻得像呢喃。 【ps：亲们居然都还记得那相机，记性很可以呀……】 第528章 最刻骨的脉脉温柔 谭璇睡不着，半昏半醒，感觉江彦丞回来了，她睁开了眼，江彦丞真的就在眼前。 她嗓子很干，笑了一声：“江十一，我没有很想你，你不用一直陪在我身边。” 江彦丞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没动，又亲了亲她的眼睛，柔声道：“老公没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回去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真的不想我？嗯？” 他一亲过来，谭璇本能地闭了闭眼：“所以，我最重要啊？” “当然。对老公来说，谭宝宝永远最重要。”江彦丞的神色很认真，表情没有半点浮夸，他这几句话说了多少次了，家常便饭似的。 谭璇盯着他的脸，忽然笑开了，抬手摸他的下巴：“江十一，我都这样了，你还是没忘记刮胡子、收拾自己，还是这么好看。” 江彦丞握住她的手：“老公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任何时候，老公都会在，所有人提起我的时候会说，谭璇的老公被她照顾得真好，体面，干净，利利索索。” “我这么厉害呀？”谭璇笑，眼神微微闪烁。 “但是，当他们提起江太太的时候，老公要怎么办呢？江彦丞的老婆被他照顾得不好，情绪不对，身体也抱恙，怎么想，都是江彦丞的错。”江彦丞的唇角没了笑意，眼神里的怜爱却没褪去。 “……”谭璇没说话。 “无论是父母、兄弟姐妹，还是你的闺蜜同学，甚至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余生伴你最久的，是你的老公，是我。宝宝，风雨来的时候，你觉得痛苦难熬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想对老公说的吗？还是说，老公在你心里并不值得信任，你宁愿皱着眉把心事咽下去，也不肯对老公说？”江彦丞抿着唇，他的眼神那样沉，却并非被情事所困时的迷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并且，坚毅。 谭璇被他一问，眼眶瞬间红了，眼泪跟被下了咒语似的说掉就掉，昨晚她已经在江彦丞面前哭过了，因为他说“谭璇，你的确有罪”，这句话戳中了她的心，她没有因为罪孽失去爱人，这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的。 现在，江彦丞不依不饶，要把她心里最隐秘的痛挖出来，他想要的，不只是她哭着承认自己有罪。 “我……”谭璇的视线没再盯着江彦丞，而是看向了未知的某个地方，“当时……我在仁信医院眼科实习，跟着一位眼科资深的老医生做助手，那台手术其实并不复杂，一切本不会是后来的样子。只是我自己……前一天，陆翊跟我提分手，毫无预兆……” 谭璇没能继续说下去。 江彦丞接了她的话：“所以，在那台手术上，作为助手的你，出现了失误，导致病人的一只眼睛晶状体破裂，接着另一只眼睛也出现感染坏死，老人彻底失明。因为双目失明，几天后，老人发生了车祸，去世了。而你，永远都走不出来。” 谭璇哽住，连呼吸都停了，她挤出一丝笑，泪眼朦胧中说：“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老人的眼睛……他本可以好好的，都是我的错。” “医院手术本就存在失败几率，你作为眼科医生的助手，并不能独立完成一台手术，在那样的条件下，你接触病人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你出现了什么大的失误？”江彦丞冷静地问，并没有因为她哭，他就停下来哄着。 最不堪的部分都已经说出来了，谭璇的抽噎渐缓，开始敢去回忆：“在最后给病人缝合伤口的时候，我应该是因为精神恍惚，拿错了药，那个药加速了病人伤口的恶化，不到一个小时，他的眼球就坏死了……后来仁信医院查出来，那药是从国外引进的新品类，在某种程度上有快速治愈的效果，可是副作用并没有通过检测，本不该出现在手术室里……” “那位老医生最后引咎辞职，一个星期后，被发现猝死在家中。而你，因为愧疚和自责，没有办法继续医生的职业，并且，老医生的死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刺激，接受了家里和仁信医院的商量结果——你被吊销医生执业资格，从此退出医疗行业。”江彦丞娓娓道来，前因后果他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谭璇垂下了眼睛，脸上泪痕明显，情绪却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她心里最阴暗的部分被江彦丞说了出来，好与坏，都是她曾经做过的，有什么办法呢？ 那就是她的原罪啊。 伟大的医生们会在手术失败后越挫越勇，以救治更多的人为己任，来消弭之前失败的阴影，再痛苦再难受也必须要往下走啊，否则，以后的病人怎么办？ 可是失败如她，在经历了一次死亡后就被打倒，慌忙地逃离了救死扶伤的手术室，她曾宣过誓，终身都要以救人为天职，她最终没能做到。 “嗯，宝宝，老公都知道了。”江彦丞还握着她的手，却只是握着，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他的声音早就没了刚才叙事时的冷硬。 他顿了顿，笑道：“所以，我们家宝宝这一年多以来，把所有挣的钱都捐给了爱心基金会，专门给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老人治疗眼睛，对吗？” 谭璇抖了一下，她的眼睛红着看他，还有什么是江彦丞不知道的？ “虽然是匿名，但想查还是能查出来。”江彦丞一笑，随后，拿过一旁的ipad，点了两下，翻到了某个界面，柔声对谭璇道：“宝宝，老公知道你心里始终放不下那场医疗事故，老公也不会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如果你愿意停在这里，老公就陪你停下来。你惦记着那个老人，老公就陪你一起惦记着，你的罪，我们用一生来还，老公陪你还，好不好？” 他说着，把ipad翻了过来，递到了谭璇眼前。 “这是……”谭璇的眼睛睁大，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ipad屏幕。 “10月17日，今年的‘世界爱眼日’当天，由各界爱心人士组建的‘萧道廉爱眼基金会’在锦城正式成立，谭璇女士捐赠五百万元设立‘爱眼专项基金’。据了解，爱眼专项基金支持的重点领域包括:青少年视力健康行动、基层眼科医疗服务能力建设、国际眼科人道援助行动、贫困白内障复明行动和角膜盲症救助计划等方面……” 萧道廉，是那位死去的老人的名字。 “江彦丞……”谭璇的情绪忽然崩了，她捂住嘴看着江彦丞，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昨晚，当她出事时，这个人和她说，你有罪，你要自己承担、自己去面对，老公也帮不了你。 可是，他嘴里说着不能帮她，行动里却一声不响地担起了所有，把她心里最深的那个郁结彻底疏通，用他与生俱来的冷硬和最刻骨的脉脉温柔。 10月17日，那是什么时候啊？在她最没心没肺得过且过的日子里，他都在做些什么？ 【ps：所以，10月17日，我们家小七在干嘛呢？记忆力大考验开始。】 第529章 好好长大，下次再见吧 谭璇是躺着的，她一哭，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哭抽了，哽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她的视线却再没有从江彦丞的脸上移开，泪眼朦胧里，她一直看着江彦丞，虽然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轮廓。 这一年多以来最无法释怀的痛楚和罪孽，终于有人告诉她，你有罪，你要承担，你不能置身事外，但是失去一切的时候……有我陪着你啊。 昨晚她以为自己会被放弃，甚至二十分钟前，她还是以为自己会被放弃，因为终于让江彦丞看到了她最阴暗的一面——背负着一条人命，背负着无法洗清的原罪，怎么还会有人愿意爱着她？ 她的面具被摘掉，肮脏的心暴露，可是，江彦丞没有走。 谭璇哭得很大声，越哭越哽咽，路过病房的护士无意间往朝里面瞥了一眼，看到这一幕，顿时敲了敲门：“呃，病人是不是……” “抱歉，让她哭一会儿。”江彦丞转过头，他西装革履地坐在病床前，看着他的妻子哭得快崩了，却一点安慰没有，还平静且礼貌地对护士说，让她哭一会儿。 啊？哭一会儿？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奇怪，难道是在谈离婚？否则男人怎么能这么绝情？ 但是，护士也不好说什么，带着狐疑又把病房门关上了。 护士一走，江彦丞俯身，抽了张纸巾去给谭璇擦眼泪、鼻涕，叹气道：“好了，谭宝宝，再哭头该疼了，人家以为你老公家暴呢，连病床上的宝宝都不放过。嗯？收不住啊，那再哭五秒？老公倒计时啊……” 谭璇摔倒的时候撞破了头，脸上也有伤痕，被眼泪一腌，又疼又涩，江彦丞却真的开始倒计时了：“五、四、三……还能哭两秒，抓紧时间。” 他像个裁判盯着腕表，一本正经地说话。 “咳……”谭璇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身体本能的哽咽还在继续。 “不哭了啊？现在不哭，后面不准再哭了，再哭老公不答应了。”江彦丞的手撑在她头顶处，挨得很近，声音温柔，眼神始终带着笑意。 谭璇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眉眼，忍不住单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一个吻怎么足够表达她的心情？ 她在失而复得的惶恐和侥幸中，太想爱江彦丞，吻着吻着，眼泪又滚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什么了：“江十一……” 江彦丞亲了亲她的舌，缓缓地退开，叹息道：“警告病人，尺度不能太大，小流氓你要饿很多天了，后悔前几晚没好好爱老公吧？嗯？” “嗯，后悔了……”谭璇抓住他的手，问一句答一句，声音又细又弱又乖。 “唉，这么巧，我也好久不能好好爱我太太了。”江彦丞笑。 他说话时，还摸着她的头，手轻轻地触碰着她头上的白色绷带，皱着的眉头暴露了他远没有看起来那样轻松自如。 “不疼的。”谭璇说，她想起司思早上给她看的那个视频，视频里江彦丞面对媒体时毫不掩饰的维护，他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我太太”。 真好听啊，“我太太”。 当然，“江太太”更好听。 想到这，谭璇脸上都是愧疚，眼眶又红了：“江十一，我发誓，下一次会照顾好你的太太，让她少一点任性，遇到挫折和困难，多想一想你会难过……” “嗯。”江彦丞笑，眼神里有欣慰，又补充道：“咱妈也会难过。假如你有事，爷爷奶奶，兄弟姐妹，还有你的好朋友们，都会难过。江太太，你老公虽然最爱你，也会陪你最长最久，但是不可否认，爱着你的人还有很多，这是你老公愿意看到的……” 他顿了顿：“愿意看到你被爱、被保护，更重要的是……自爱。” 谭璇点头，头疼。 “心灵鸡汤不好喝，今天江太太也要喝完。老公的意思是，自爱，就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任何情况下最重要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妈当年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结果怎么样呢？”江彦丞笑，他的脸上没有戾气，眼中还有笑意，跟自己的妻子说话，讨论着他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 谭璇蹙眉，她伸手摸着江彦丞的脸，她忽然觉得后怕，她已经在后悔自己的不负责任——假如她真的出事了，其余的人暂且不说，江彦丞会不会崩溃？他少年丧母，亲眼看着妈妈在他面前跳楼自杀，要是他的妻子也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上，他还剩下什么？ “我错了……”谭璇哽了一下，她没有患抑郁症，她的行动尚可自控，她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 “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她的儿子和弟弟难以释怀，她的前夫和妹妹出双入对，活成了世人眼里的恩爱标杆。并且，她的前夫对她的儿子说，她儿子所有的苦难都是她造成的，要是她不死，要是她不走，要是她忍耐，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样子。”江彦丞的目光有点冷，声音却没多少愤恨，只是平静地描述：“是的，她死了，可是，宝宝，亲者痛，仇者快，不相干的人连她是谁都不会记得，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年，没有多少人记得她了……” “我……”谭璇摸了摸江彦丞的眼角，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哭，他诉说着最无助的岁月，却依旧没有掉一滴泪。 “老公这样说，不是要让你陪老公一起愤慨、惦念，只是想以多一点的人生经验跟宝宝讲讲道理。活着，真的不好吗？”江彦丞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悲伤，“老公当时太小，没有能力保护她，不能怪她。但是，宝宝，老公现在郑重其事地责备你，你就是一个……” 江彦丞话卡在了嘴里。 谭璇眼巴巴地等着他的骂，她早就知道错了，错得很离谱，更明白江彦丞要跟她传达的意思。 她失去过挚爱的亲人、朋友，她就是留下来的那个“亲者”，每一次失去就像被剜了一次心，她怎么能拿刀子去剜挚爱的心？ 活着，自然不可能事事如意，但是，活着，还是好的。 爸爸保护着的这个国家和人民，五哥尚未看懂的这个参差多态的人间，还有那个孤儿院的小哥哥在分别时，他对她说的那句磕磕绊绊的话——“好好长大……下次、再见吧。” 爸爸最终不能再继续保护着这个国家和人民，五哥再也不能看懂这人间，那个孤儿院的小哥哥她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临别时他说的那句磕磕绊绊的话，也成了他留在她记忆里最后的一句话。 “我就是一个什么？”谭璇扬起下巴，她眼中噙着泪，唇边却带着笑，声音又哑又弱，她反问着她的老公：“说呀。” 她在等着他的骂。 江彦丞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能骂出来，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居高临下地说道：“算了，骂哭了又麻烦，不骂了。” “哦。”谭璇笑，还抱着他不撒手。 为了照顾她的身体，江彦丞维持着一个艰难的姿势，才能让她抱得轻松，且不压着她，他的视线里只有她头上的白色绷带。 江彦丞的唇碰了碰那圈刺目的绷带，眉头锁死，他柔声在她耳边问：“宝宝，你说会不会出现什么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你伤了脑袋，一睡醒把老公给忘了？嗯？” 谭璇那种要死要活的情绪散去了大半，再听江彦丞这么说，她的唇角顿时抽了抽，她老公到底是有多害怕，她只是磕了一下头，轻微脑震荡，哪里就那么容易失忆了？ “不会的。”谭璇笑，在他脸上蹭蹭，依旧抱着他：“我舍不得忘记我老公。而且我的医学常识告诉我，失忆的概率太低了……” “既然小宝宝答应了老公不会失忆……”江彦丞忽然松开了她，再次恢复了那种一本正经的状态，郑重地说道：“那咱们趁热打铁，继续之前没说完的那件事，关于你的医疗事故，关于昨晚的颁奖典礼，关于你的职业生涯，你打算怎么办？” 是的，再多的柔情，也只限于夫妻之间的私话，她在精神上有了支柱，她的另一半没有放弃她，并且愿意跟她一起承担。 可是，那件事、那些事都还在那里，她的职业生涯也已经断送，就这样靠着、躺着、抱着，明白自己被人爱着，说到底，也只是暂时的安慰。 她打算怎么办？ 江彦丞真的太冷静理智，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忘把她从柔情里唤醒，哪怕那些柔情是他给的。 第530章 如果是谭菲做的…… “不会哭过了就算了吧？再也不站起来了？宝宝，不能一直躺着啊。” 见谭璇的脸色又白了白，江彦丞却还是残忍地劈开她的心防，他不愿意再等，不愿意憋着，他把他的妻子推到现实面前，那才是她迟早要去面对的东西。 哪怕她还受着伤，哭得眼睛发肿，该说的，他还是要说，一刻都不愿多等。 谭璇的确是在逃避，从昨晚醒来到现在，她一直在逃避的，就是所谓的现实。 谈谈情，说说爱，她确信自己被爱，可是，这就是全部了吗？ 不是的，她还有许多没说出口的话，哪怕对江彦丞，她也没说。 “宝宝，昨晚那个主持人我已经查过了，是因为章木知老先生的缘故，才会特别针对你。他想做章木知先生的弟子，被老先生拒绝，但是我和二姐夫推断，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原因，他只是个电视台的主持人，没有人在背后撑着，他不敢拿自己的前程赌这一把。毕竟，这算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玩儿法。他想让你身败名裂，但是他自己也讨不了好。”江彦丞有一说一，连见过了程实也没瞒着，只是绝口未提那个相机。 谭璇的目光却没有定在江彦丞的脸上，她盯着远处的天花板，一点都不在意那个主持人是谁，为什么要针对她。 她忽然苦笑了一声，咧开嘴问道：“江十一，你知道我大学的时候手为什么会受伤吗？” “嗯？”江彦丞蹙眉，他当然不知道。 那是他缺席的时光，永远弥补不回来的部分。 谭璇笑了笑，眼神依旧放得很空，她声音哑得不行：“当时，我六姐被人欺负，我冲上去跟人打架……” 她说着，哽住了：“所以，我……我不相信……” 江彦丞的双眸早已眯起，是的，正如二姐夫程实所言，他的妻子并不笨，她并不是对一切懵懂无知。经历了昨晚的那个变故，谭璇已经怀疑，是谁在背后阴了她。 江彦丞想要告诉她的，谭璇已经有了预感，她只是不肯面对。 哪怕走到了这一步，谭璇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的六姐谭菲会做出这种事，谭菲要让她身败名裂。 “宝宝……”江彦丞心疼得不行，江太太的反应是他一早就想过的，陌生人背后捅刀，也不过是痛一时罢了，可如果是至亲下的手，那刀就像是淬了毒，让人从身到心迅速溃烂。 “也许，只是搞错了。”谭璇忽然笑起来，她故作轻松：“江十一，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跟六姐撕破脸，也没有必要撕破脸，如果是她做的，我认了就是。” 江彦丞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了，他的江太太在谭菲面前底线太低，就因为谭菲是个残疾人？ 残疾人的身份还真好用，尤其还加了个孕妇的身份，谭菲等于拥有了两道免死金牌。谭家的人，一个两个，全都对谭菲隐忍退让。 “谭璇……”江彦丞叫了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谭璇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强行挤出笑意来，安慰道：“江十一，大后天就是爷爷的生日，爷爷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 和程实的说法如出一辙，这是谭家的特殊时期，谭老爷子大寿，身体又不好，现在小孙女出了事故，已经算是给了老人打击，要是再闹出什么风波来，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谭家的声誉不允许再出事，老人家的身体也不允许再出事。 至此，江彦丞才终于见识了谭菲的手段，脑子里回荡着谭菲那几句明晃晃的、不加掩饰的警告：“听说你的血很贵，我想看看有多贵。” “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好像束手束脚的？你最好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出来，让我们家爷爷和家长们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背景不干净的杂碎，攀上了我们家小七，自以为从此就能洗白了？江彦丞，把事情闹大，出局的是你，忍气吞声，出局的还是你，我真期待你的下场。” 谭菲在所有谭家人的面前伪装得彻底，在公众面前柔弱坚强，从头到尾不曾收获任何一个负面评价，却偏偏只对他江彦丞一个人原形毕露，逼着他想方设法对付她。至此，他已入套。 江彦丞的沉默被谭璇收入了眼底，他手上的淤痕那样明显，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伤：“江十一，你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再受伤了。我的情况已经这样，不可能更惨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可怕的。” 江彦丞听着江太太说话，这话在他听来却如此天真，但是他不能更残忍了，他不能冲口而出，告诉江太太，你的六姐谭菲她或许并不只是简单的报复，她还有更多的手段没使出来。 但是，那是些什么手段呢？ 她想让他出局，让他一无所有，让他从此无法洗白。 还是说，关于陆翊的那个真相…… 这些话，怎么跟江太太说？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可能说。 谭菲太懂得拿捏人心了，她知道有人宁肯把他自己放在火上熬煎，也不愿意说出真相。 每个人都有无法冲突的障碍，心理上的，经历上的。 “江十一……”谭璇叫他的名字，他半天不说话，脸色凝重得让她害怕。 江彦丞终于清醒，重新垂下头来，望进了那双熟悉的眼眸，他弯起唇轻轻笑了笑，叹息道：“宝宝，答应老公一件事。” “嗯？”谭璇眨眼，她脖子还疼呢，不敢再作死地动来动去了，依旧是用眨眼代替点头。 “无论什么时候，小心一点，哪怕是跟谭菲单独相处，也不要再把她当成可信赖的人。”江彦丞说，在谭璇咬唇时，他强迫她与他对视：“能不能做到？” 谭璇顿了顿，又眨了眨眼：“能。” 江彦丞吻了吻她的眼睛：“乖。” 作恶的人披着柔弱的外衣，拖着她残疾的双腿，游走在众人之中，他们唯一能做的，居然不是制服她，而是敬而远之。 江彦丞在心里苦笑。 “咚咚咚——”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江彦丞猛地回头，就看到病房门打开，一个护士推着谭菲的轮椅进来。 那个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谭菲坐在轮椅上，柔弱依旧，笑意依旧，对病床上的谭璇道：“小七好点了吗？我从家里带了汤过来，小七和陆放一人一份。” 第531章 谭璇是猪吗？她有没有脑子！ “六姐……” 江彦丞没有招呼谭菲，倒是谭璇不自觉叫了一声，她暂时还没把情绪抽离，刚才跟她老公聊起的人、说好要远离的那个人，此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了？小七还没清醒吗？怎么看到我很惊讶的样子？”谭菲笑道，却丝毫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目光转移到江彦丞的脸上，与他对视，笑意更深，丝毫没有芥蒂：“彦丞担心坏了吧？但是我听医生说了，小七的伤没什么大碍。说起来我们家小七也是运气好，血库告急，偏偏陆翊的血型跟小七一样，这才及时给小七输了血……” 该说的，不该说的，谭菲全都说出了口，包括陆翊给谭璇输血这件事。 “哎唷，小七不会还不知道这事儿吧？”谭菲忽然掩住了嘴，好像是自己说漏了似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的脸上游走而过，叹气道：“行了，也怪我多嘴，陆翊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内疚的，小七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林护士，这汤麻烦你帮我拿过去，我先上楼看看陆放。” “小七，记得喝啊。”谭菲习惯了掌控全局，她来一趟，说完自己想说的便走，也不管江彦丞和谭璇什么态度，是感谢还是不安，她全然不顾。 护士林园在一旁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姐姐关心妹妹、姐夫给小姨子输血，就算听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谭菲说得对，都是一家人，轮不到别人来管东管西。 只是谭璇和她老公的反应有点怪怪的，怎么一句感谢也没有？ “汤放在这里，我先走啦，有什么问题记得按铃。过一个小时会有医生来查房。”护士林园把汤送了过来，笑了笑，又走出了病房，把门给关上了 病房门外传来林园的声音：“嫂子，我送你上去吧，正好顺路……” 以谭菲和仁信医院的关系，没有人不认识她，再加上她是陆翊的妻子，相熟的医生护士自然又会随和几分。 等外面的声音消失，谭璇才收回目光，闭了闭眼，她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江彦丞的手。 江彦丞摸着她的头，笑了笑：“要喝汤吗？也该吃午饭了。” 他如此若无其事，表现得比谭菲还要镇定，半句不提谭菲曾给过他的警告——他和谭菲在陆翊给谭璇输血的时候，分明已经撕破了脸。 谭菲的狰狞面孔只在他一人面前显露，她所谓的“秘密”也只说给他一人听，她的种种表现不过是让他先她一步崩溃。 “吃不下。”谭璇的脸上再没了笑意，她摩挲着江彦丞的手，商量道：“我想早点出院，回家。不想呆在医院。” 江彦丞柔声笑问：“想女儿了？” 他不揭穿她的怕和不自在。 谭璇“嗯”了一声。 江彦丞叹息：“宝宝你有没有观察过，每次小丢从宠物店回来，都会有点精神紧张、黏人。其实咱家宝贝女儿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多，只要有吃有喝有厕所，它能一个人在家很久很久，说不定它觉得更自由。所以啊，以后要是短时间内咱们都不在家，不要再让小丢去宠物店了。” 忽然就谈到了小丢的问题，谭璇眨了眨眼：“嗯，有道理。” “我们家大宝也是一样，比她想象中坚强得多，总不能在这方面输给女儿吧？对不对？”江彦丞笑开，他说话的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又温柔又耐心。 谭璇却还是抓着他不放：“那出院呢？” 江彦丞无奈：“再观察两天，要是情况好转，马上就回家。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到此为止，没得商量。听清楚了，嗯？” 温柔归温柔，他决定的事情就没得改，又变得极度霸权主义。 谭璇知道现在出院是没戏了，便不再作，她微微侧目看向那份谭菲送来的汤：“老公你饿吗？要不你喝吧，我不饿。” 江彦丞笑：“好，那老公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真的起身去拿谭菲带来的保温桶，一点没觉得有什么芥蒂。 谭菲无外乎是做一些膈应人的事，她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在她带来的汤里面下毒，只要不会死，他江彦丞还真没什么不敢吃的。 保温桶的盖子揭开，汤的香味四溢，谭璇看着她老公在一旁喝得津津有味，顿时也舔了舔嘴唇：“真那么好喝啊？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江彦丞笑：“挺不错的，也就比老公的手艺差一点儿。” “臭不要脸。”谭璇无语：“你怎么跟司思一样，对病人的饭这么感兴趣。司思吃我的早餐，你喝我的汤。” 江彦丞端着汤走过来：“说了这么多，宝宝是不是想喝一口？我们家谭大宝可是连自己煮的面汤都想喝一口的……” “好吧，那让我喝一口吧？”谭璇又舔了舔唇，她真的被江彦丞勾起了食欲，从善如流地就着江彦丞的碗喝了起来。 “宝宝，就喝一口啊，不能喝多了啊……啧啧，怎么耍赖皮呢……”江彦丞看她喝得猛，不由地出声提醒道。 “咚咚咚——” 正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敲响，江彦丞回头一看，居然是谭菲和那个护士去而复返。 “嫂子，这……”护士林园尴尬了，对江彦丞夫妇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又打扰了，刚才我放错了保温桶，本来说那个大的是给陆放和陆医生的……” 林园没解释细枝末节，谭菲已经笑开了：“没关系的，都是一样的汤，谁喝不是喝呢？难得彦丞也喜欢，小七也喜欢，那就委屈陆医生了，他的那份没有了。” 不等谭璇开口，谭菲已经扭转了轮椅的方向，再次远离了病房：“走吧，林护士，又要麻烦你了。” 护士林园朝病房里的江彦丞夫妇点了点头，笑着示意了一下，带上病房门又走了。 从出现到离开，不到一分钟。 病房里才喝饱了的谭璇把嘴里的汤咽了下去，忽然觉得汤不太好喝了，她摩挲着大保温桶外的余温，撇撇嘴道：“这个大的保温桶，还是放关东煮比较好。我们家也有一个。” 江彦丞眼底的暗色顿时就散去，他凑近了，在她唇上吻了吻，接吻第一次吻出真真实实的肉香，他笑：“嗯，还能用来打爆色狼的头，居家旅行必备利器。” 谭璇立马想起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关于她看过的某两个不该看的果体，也不敢做剧烈的动作，忙转移话题道：“哎呀，老公，我想上厕所，要抱抱……” 江彦丞把汤放在了一旁，再不去管什么保温桶里装的是汤还是关东煮，所有过去和刚才全都翻篇，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江太太去洗手间。 都这样了，江太太在他怀里还不安分地卖乖：“司思在，我都没让她带我去上厕所……” “小宝宝憋得很辛苦？嗯？”江彦丞笑。 “嗯，肾都憋坏了……” …… 电梯内，林园还在跟谭菲道歉。 “真是抱歉啊，嫂子，都怪我没看清。” 谭菲笑了笑，一派和善，从头到脚都毫无攻击性：“没关系的，就是一份汤而已，我妹妹和妹夫喜欢，那就太好了。” “嫂子真贤惠，陆医生太有福气了。”林园笑，关切道：“但是嫂子也不要太过劳累了，毕竟怀孕了，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谢谢你关心，我会注意的。”谭菲公式化地笑，笑容跟长在脸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然而，她垂下的眼眸里却泛着冷意—— 刚才她特地折回去，倒不是真的想去拿什么保温桶，她向来心思缜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林园拿了哪个保温桶，她会不知道？ 她只是将错就错，借着这个由头，去看看猎物们是什么反应。 她已经把网布置好，等着他们一头钻进来。 不对，是早有猎物落网，她想看看他们会怎么挣扎，会怎样惊慌失措、愤怒、绝望，哪怕这些都没有，他们难道就不会心生芥蒂、尴尬无语？ 可是，她刚才折回去看到了什么？ 两个人喝汤喝得那样开心，仿佛她谭菲送来的是什么好东西，两夫妻争着抢着要多喝一点。 尤其是谭璇，她是猪吗？还是没有脑子？出了事，天翻地覆，职业生涯葬送，个人脸面蒙羞，并且陆翊都为她做到了那个份上，她居然无动于衷，继续跟江彦丞打情骂俏，连住院还是这样？ 谭菲想不通，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她只是觉得刺目，病房里的场景一幕一幕在她的眼前晃悠，让她的心里越发不舒服。 她不舒服的时候，绝不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必须也得让别人陪着她不舒服——既然有人愿意代人受过，那就好好受着，她从来都不会急于一时。 痛苦，是可以转移的。 “嫂子，陆放的病房在那边，好像陆医生也在，那我就不过去了啊，还要去查房。”林园把谭菲送到了地方，摆了摆手就去忙了。 谭菲笑着跟她道了谢，这才抱着保温桶，自己推着轮椅朝陆放的病房走去。 她敲了敲门，有认识的医生来开了门，见她来了，笑道：“嫂子来了啊，那陆医生你们聊，我先出去了，陆医生别忘了下午有会啊。” 说着，那医生也离开了。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病床上睡着的陆放，站在病床前的陆翊，还有门口的谭菲。 “陆放怎么样了？我从家里带了汤过来，刚才给小七送了一份，她很喜欢，相信陆放应该也会喜欢吧？”谭菲温温柔柔地笑，顺手把病房门给关上了，毫无芥蒂地跟陆翊说话。 陆翊的脸色很白，似乎一夜没睡，他的脸上不见任何笑意，连看也不愿意看谭菲一眼：“出去。” 两个字。 再没别的可说。 谭菲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她叹了口气，声音却也慢慢地凉了下来，像是毒蛇滑过人的皮肤：“不是说今天就要跟我离婚吗？怎么，话都不说清楚，离婚的手续怎么走？” 第532章 卑鄙无耻的陆翊！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正在起草离婚协议书，相信不会让你等太久。”听了谭菲的问题，陆翊这才转过身来，冷漠而理智地回答道。 他手里还拿着与陆放的病情有关的资料，下午要跟专家开会研究，他的时间全都用在了他人的身上，匀不出一点点分给自己。 哪怕他昨天刚给谭璇输了血，照平常人的状况，肯定得休养几天，可他连觉都没睡，仿佛是在争分夺秒地安排后路，且不允许自己倒下。 谭菲好像对陆翊的答案并不意外，她把保温桶放在了一旁，驱动轮椅走向了病床，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想这么容易就摆脱我？用完就扔，陆翊，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觉得要是跟我离了婚，你和陆放还能在锦城呆下去吗？” 谭菲是在陈述事实，应该是他们一早就达成的默契，陆翊不应该不懂。 然而，陆翊仿佛已经铁了心，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我早该和陆放离开锦城，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在不该相信你。” 谭菲眯起眼，眉头蹙紧，她想到了什么，点了出来：“是啊，你伟大嘛，本来就有机会出国，还是全额奖学金，大好的前程在望，结果呢，你身边的拖油瓶太多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你省心。陆放有病，你放不下。还有个人在你的心上，你放不下。现在好了，什么都没得到，还害得自己的弟弟变成了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你可怜还是可悲。” 这话从谭菲的嘴里说出来，半点不带感情，甚至满含鄙夷，若是让外人听见，肯定都会觉得惊讶，陆医生的妻子怎么会如此讽刺自己的丈夫？ 哪怕是一个路人甲，也不应该落井下石，肆意去揭别人的伤疤。 可惜，陆翊却已经习惯了谭菲说话的方式，对她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他只是看向病床上的陆放——陆放还睡着，刚刚吃了药。 只要陆放没听见，能继续安心治病，他的心思就不算白费。 “一直忙着让别人幸福，从弟弟到妹妹照顾得妥妥帖帖，陆翊，像你这种圣母心、讨好型人格、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活着还真是不容易啊。”谭菲也注意到了陆翊的关心全在陆放身上，她也不在意陆放是醒是睡，只是一如既往地语言攻击。 她提了“弟弟妹妹”，似乎意有所指，却又不点破，存了心让陆翊跳脚。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出去。”陆翊漠然道，他比昨天冷静得多：“等离婚协议书起草好了……” 陆翊的话没说完，谭菲却忽然不淡定了，她拔高声音：“你真要跟我离婚？陆翊，我们之间的游戏，我还没有叫停，不允许你先退出！” 陆翊冷笑，一句话也没接。 “是啊，你擅长冷暴力，从结婚到现在，一直这样对待你的妻子。”谭菲嗤笑，“但是，陆翊你会不会太天真了？《婚姻法》了解吗？在女方怀孕期间，分娩后一年内，或者中止妊娠后六个月内，男方不得提出离婚。也就是说，现在只要我没叫停，你就得继续陪我玩下去！我们的婚姻就必须维持！” 陆翊的目光还是没落在谭菲的身上，哪怕她提了《婚姻法》。显然，他对这些法律早有研究，对离婚的相关分割都清清楚楚，只是他都已经不在乎。 陆翊没有跳脚，没有激动，反而如此镇定，这也不在谭菲的计划内，她忽然逼问：“你是不想负责任是吗？就算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婚姻，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就算你还爱着别的某某，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总得认！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漠视的渣男，你觉得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 ‘妹妹’会怎么看你？你洗不白的！” 谭菲咬紧了“妹妹”这个词，始终在盯着陆翊的脸色。 谭菲的语气暴露了她的焦虑，她想让这场游戏继续下去，就必须要有猎物的配合，假如一个两个全都脱离了掌控，那还有什么意思？ 陆翊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关卡，他不可以中途退出。 不知道陆翊是着了什么魔，还是被刺激得已经疯了，他忽然笑了一声，那双眼睛朝谭菲扫了过来，眼神里带着让谭菲心惊的冷然，他的声音很哑：“孩子？什么孩子？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孩子。我们之间除了契约婚姻，没有任何纠葛。” “你说什么！”谭菲大惊，神色第一次失态，假如她可以，她此刻必定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可是她的教养还在，理智也很快回来，她嗤笑道：“陆翊，你想耍我？有意思吗？” 陆翊却收了笑，提了个建议：“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可以在他生下来之前去做亲子鉴定，基因不会骗人。” “陆翊，你……”谭菲忽然慌了，如果说此前的所有是她掌握了先机，掌握了所有人的把柄，但陆翊如此认真地说出孩子跟他没关系，甚至还建议她去做亲子鉴定，谭菲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了大半。 怎么可能！ 难道陆翊…… “不是你的孩子，那是谁的！”谭菲到底还是失控了，抚着小腹语气激烈地问道。 “抱歉，精子的提供者是谁，我不清楚。但无论是谁的，都是你的孩子，也算满足了你的心愿。”陆翊面无表情地说。 谭菲的身体已经在颤抖，她死死地盯着陆翊的脸，那样好看的男人，温文尔雅，有责任有担当，在谭璇的眼里他如此完美，在病人看来如此可靠……但是，多可笑啊，这样的男人一旦绝情起来，居然如此肮脏不择手段！ 试管婴儿，本该用的是她的卵子和陆翊的精子，这个孩子本来该有一个名分，有爸爸有妈妈，能牵绊住两个不相关的人，结果……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陆翊！ “陆翊，别想吓唬我，无论他是不是你的孩子都不重要，只要大家都认为是，那就够了。”谭菲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十年来，她最会的就是隐藏真实的情绪。 “呵呵，别太得意了，陆翊，我最后再警告你一句，要是你逼急了我，我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弟弟和……妹妹。”说完这句，谭菲轻轻抬手撩了撩盘好的头发，随后转动轮椅，朝着病房门的方向去。 陆翊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病房门大开着，一个身有残疾的魔鬼刚才走了出去。 “陆医生，结果出来了……” 就在谭菲离开后不到三分钟，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稍等，我们出去说。”陆翊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握不稳手里的资料，他将资料放下，快步走出了陆放的病房。 “陆医生，你要得太急，我们鉴定所的同事只好连夜加急，结果一出来我就马上给你送来了。”那个年轻人笑着，把档案袋递给了陆翊。 “太感谢了，麻烦你亲自来一趟。”陆翊接过档案袋，拍了拍来人的肩膀。 那年轻人笑笑：“客气什么啊，我爸的腿摔伤了，还不是受陆医生照顾？哈哈，陆医生，我得走了，要不然被领导发现我溜了，我这个月奖金就完蛋了！” 等那年轻人离开，陆翊却没有急于打开档案袋，而是平静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将办公室的门反锁，窗帘拉了起来，陆翊的心跳得厉害，连拆档案袋时，胳膊都完全不受控制。 当单薄的白色 a4纸从档案袋里露出边角，整个世界好像都停了，仿佛回到了一年多以前拿到第一份鉴定结果时一样。 第一次，他祈祷着，希望上天不要太残忍，可是上天开了个玩笑，将他硬生生地与所爱之人分离。 这一次，他换了一家鉴定机构，亲自送的样本，让那边的负责人亲自给他送过来，他要看到真相，再不愿被任何人蒙蔽！ “撕拉——” 陆翊决心已定，决绝地将a4纸完全抽了出来，前面的所有数据都掠过，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鉴定结果，顿时双眸睁大，鉴定报告从他的指间滑落—— “依据dna检验分析，双方存在血缘关系。” 谭菲的话像是魔咒般击垮了陆翊才坚定起来的心：“你去吧，弄清楚再回来。陆翊，事情的结果你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我已经期待了很久。” 陆翊已经疯了，到底谁在说谎？是谭菲，是这份 dna鉴定报告，还是林清婉？ 他和他的年年存在血缘关系，他们真的是亲兄妹，他如此爱着的、爱了六年之久的年年，是他的亲妹妹…… 和第一次拿到鉴定结果一样，没有任何奇迹发生，他的爱无处安放。 …… “呃，菲姐，你来了？” 仁信医院一楼，正要离开的谭菲跟朱梦琪撞了个正着，朱朱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小心地护着自己的小腹。 谭菲从陆放的病房离开，脸色是前所未见的差，但她在见到朱朱后，马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温和，笑道：“是啊，来给陆放和谭璇送点汤。朱朱你还好吗？” 亲切的问候，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反倒是朱朱的神色不太自然，看了看左右，上前推着谭菲的轮椅道：“菲姐，我送你出去吧。” 谭菲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耐烦，然而她还是没拒绝：“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朱朱推着谭菲的轮椅慢慢地走，语气也低了下来，带着祈求：“菲姐，关于李明喻的事，菲姐那边是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朱朱还是只能相信谭菲，因为他们是盟友，她不相信谭菲会坐视不理。 谭菲果然安慰地拍了拍朱朱的手：“别着急，我的朋友已经在帮明喻走程序了，说不定可以保释，让他回来陪你产检。” “真的吗！”朱朱高兴极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迟疑和不敢相信。 谭菲笑：“怎么，连我也不相信？我什么时候不遵守咱们之间的承诺了？” 谭菲扭头，目光与朱朱对上，她的眼神太无辜，却在无辜中夹杂着一丝暗藏的凌厉。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是相信菲姐的！我一直都相信菲姐！那我就安心地等着李明喻回来！”朱朱把谭菲送出了医院大门，怀疑已经去了七八分。谭菲的势力她是见识过的，很多事只要谭菲张口就能办到，要不然她和李明喻一开始也不会走得那么顺。 “行，那我先走了，再会。”谭菲冲朱朱点了点头，她一贯是大家风范的淑女，哪怕是面对一个拾荒的人，也从来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 “慢走。”朱朱挥了挥手。 谭菲在保镖的帮助下上了车，忽然转头，从车窗内对朱朱道：“对了，朱医生……” “嗯？”朱朱忙走过去。 谭菲笑：“下周二是我爷爷的生日，到时候会有一个生日派对，朱医生也来参加吧？” 谭菲是商量的口吻。 朱朱却是受宠若惊：“啊？我？可以吗？” 她虽然跟谭璇同为大学室友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谭璇的家庭，尤其是在后续知道了谭璇出身的不一般，这种谭家老爷子的生日派对，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就连谭璇也没有主动提出过让她去。 而谭菲呢，和陆翊的婚礼上，让她朱朱做了伴娘，见到了那么多不敢想的人物…… “当然啦。你做过我的伴娘，已经见过我爷爷奶奶，而且你还是小七的同学，明喻又是陆翊的同学，你和我们家的关系应该要比司思和我们家亲近吧？你看，司思国庆节的时候都去我爷爷家玩了，你有什么不能去的？”谭菲笑意盈盈，说话还是那样温柔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呃，司思去过……”朱朱脸色微微一变，话却是没说完整。 然而，谭菲已经不给她时间多说什么了，看了看腕表道：“朱医生，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人给你一份请柬。我先走了。” 说着，谭菲又示意了一下，车窗升上去，车很快开走。 朱朱站在原地，咬了咬唇，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李明喻，一会儿是谭璇，一会儿又是司思，她忽然想，原来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攀高枝，司思不也在高攀吗？难怪她今年早上去谭年年病房的时候，听见司思和谭年年说什么三哥三哥…… 原来，司思比她朱梦琪可高明多了。 …… 行驶的车内。 谭菲孤独一人坐在车后座，却无心看车窗外的任何风景，锦城的冬天已经来了，萧条得不成样子，世界一片灰蒙蒙。 谭菲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陆翊的那番话，她的手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小腹——她谭菲决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无论陆翊说的是真是假，她一定会弄个明白！ 思及此，谭菲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老朋友，这次又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了。” “什么忙？”那边的人问道：“还是关于……” 谭菲眯起眼，语气却很镇定：“不是，是怀孕胎儿的亲子鉴定。可以做吗？” 电话那边的人道：“可以。” “最快多久可以拿到结果？”谭菲问。 “一般的程序需要五到七天，但是加急的话，四十八小时吧。”那边道。 谭菲眉头锁死，道：“我给你四十八小时，不能更多了。见面聊。” 第533章 哥，我来看看嫂子 谭璇在医院住了两天两夜，十号半下午，还是闹着要出院：“已经住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此时的病房里，江彦丞跟司思都在，司思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无奈地对江彦丞道：“江先生，对于这种情况，我建议还是打一顿比较好，打一顿就不会作死了。” 江彦丞笑，正拧着热毛巾给谭璇擦脸、擦手：“这个建议不错。” “嗯？”谭璇把嘴一噘。 江彦丞拿毛巾点过她的鼻头，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笑眯眯地改了口，声音极低极温柔：“回家再打，家丑不可外扬。” 作为单身狗司思的视觉和听觉都太好，被这恩爱秀得闪了一下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保温桶放在了柜子上：“我来锦城熬的第一锅乌鸡汤，献给你了，谭年年同学。” 谭璇的脖子不太敢动，握着她老公的手，努力抬眼去看司思带来的保温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嫌弃道：“会不会毒死我？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阿姨不会做饭，那么司令你……” “谭年年！”司思刚把保温桶的盖子给拧开，此时高高举起，恨恨道：“要不是看在你头上有绷带的份上，我随手就是一保温桶……” 谭璇哈哈大笑，笑得脑袋疼，她皱了眉，咳嗽了一声。 江彦丞叹气：“注意情绪。” 他的眼里满是无奈。 保温桶一打开，香气充满了整个病房，江彦丞很捧场地走过去，对司思道：“小公举的福气真好，天天有汤喝。” “咚咚咚——”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又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男人和女人的身高都有点高不可攀，尤其是女人，踩着一双高跟鞋，露出修长的腿，视觉上看起来居然比她身旁的男人还要高。 “司徒展……悦……”司思惊讶地叫出了女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字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像司徒展悦这样的大明星，司思日常生活中是不多见的，至于司徒展悦旁边那一位，司思这样的八卦党自然也不陌生，国民老公江哲宇嘛！真人比照片还帅气啊！ 司思的职业和经历注定了不会像谭璇那样见多识广，对大明星什么的都无动于衷，她差点就条件反射地上去要签名了！ “哥，我来看看嫂子。”司徒展悦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的手里倒是没有提什么保温桶，而是捧了一束鲜花，另一只手挽着江哲宇的胳膊。俊男靓女，这一对，近来走到哪儿都是出双入对。 “也不知道小七爱吃什么，买了点水果。”江哲宇温文尔雅地笑，完全不辜负国民老公的名号，也不管江彦丞什么脸色，只看病床上的谭璇：“小七，身体还好吧？” 江哲宇笑着，把水果篮放在了一旁。 司徒展悦把花递给了司思，对她笑了笑，眼底里却没有人。 司思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局面啊，她是个外人。 “我去把花插起来。”司思找了个借口，抱着花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四个。再好的朋友，也不应该对彼此的人际关系插手过多。 “是啊，嫂子还好吧？”江哲宇说完话之后，司徒展悦夫唱妇随地也问了一句，完全没理会司思的来去。 “……”谭璇一时还真是有点说不上话来，这场面怎么有点尴尬呢？医院和司徒展悦，总是能勾起她不太好的回忆，回想起手撕司徒展悦和江彦丞的日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司徒妹妹之前是对江彦丞有意思的吧？在那次对点直播里，司徒展悦嗨了药，抱着江彦丞的腰，说的那几句话，谭璇到现在都忘不了。 更重要的是，她忘不了江哲宇是江彦丞几次受伤的幕后主使，而司徒展悦作为江彦丞的“妹妹”，却跟这样的家伙搅和在一起，完全不顾及兄妹的那点情分。 这两个人，真够缠绵恩爱旁若无人的啊，秀下限秀到她的病床前了？ 指望她谭璇摔了头，然后失忆……这是不存在的。她记得可清楚了，桩桩件件，有一是一。 “谢谢妹妹，谢谢哲宇哥。”谭璇不等她老公说话，她先接了话，人都冲她来了，她自然要说话，不仅说，她还带着笑。 随后扯了扯江彦丞的衣角：“老公，我现在不能起来，你让妹妹和大哥随便坐吧。” 她的这声“老公”，叫得那叫一个自然而然，江彦丞的心都被叫化了。无论是人前听见，还是人后听见，都一样好听啊。 江彦丞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顺势握了她的手，无奈地笑道：“坐就不必请他们坐了，都是自家人，不需要藏着掖着。你现在需要休息，不便被打扰。” 谭璇仰头对上江彦丞的眼睛，任他握着手，她还在他掌心里挠了挠，抓痒痒似的，应声道：“哦。” 她老公怎么这么可爱呢？既然他们是来探病的，那就问过病人家属的意思，连敷衍都不用，他不请他们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江哲宇二人还听不懂，就是傻子了吧？ 谭璇余光瞥见司徒展悦的脸色沉了下来，说话的却是江哲宇，依旧是那副笑意满满的样子，一如初见：“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来看过了小七，放心多了。” 随后，江哲宇拍了拍臂弯上司徒展悦的手，调侃道：“小悦儿，我早说了小七有你彦丞哥照顾，不用担心的吧？彦丞疼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哈哈，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我放心了。”司徒展悦笑，拿出了她专业演员的态度，那沉下来的脸仿佛从未存在。 “对了……”走到了病房门外的江哲宇忽然转过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里面的江氏夫妇道：“下周二是谭老的大寿，到时候见。小七快点好起来啊。” 江哲宇说着，礼貌地示意了一下，带上了房门，牵着司徒展悦就走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两分钟。 江哲宇二人一走，江彦丞当无事发生过，自然而然道：“宝宝，起来喝汤了，我们尝尝司思的手艺怎么样。” 然而，谭璇却不放他的手，强行勾着他，逼得他回头、俯身：“嗯？” 单音节的一声问，让谭璇心头柔软又难受，她微微仰头，撅起嘴：“老公亲亲。” 江彦丞笑了一声，在她唇上盖了个章，还吮了吮，叹气道：“不想喝汤，想吃螃蟹，嗯？我们家小螃蟹暂时是吃不了螃蟹了。” 谭璇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好可惜啊。”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里，谭璇忽然说：“江十一，你的司徒妹妹看来还是放不下你啊，虽然没敢正眼看你，但是眉梢眼角都在注意你的脸色。你呢，也不像你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 谭璇说完，江彦丞弯起唇，唇边的笑意带了点苦涩，他深深地亲了一口她的舌，才道：“每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同情的，尤其是道理都说透，她不肯听。我只是……对司徒爸妈表示抱歉。” 江彦丞的语气低沉，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在自我劝慰：“不是每个人的事都是我的责任，对吗宝宝？” 第534章 声名狼藉，洗不白的 不是每个人的事都是我的责任…… 江彦丞问出这样的话来，谭璇居然觉得心里一酸—— 谁都是第一次活在这世间，第一次长大，第一次懂事，第一次为人子女，第一次为人伴侣，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是余生经历的第一次，又有谁的前路写着确定的答案，教会你每一步该如何行走？ 从来都没有。 谭璇不清楚江彦丞经历了怎样黯淡的童年和青年时期，但从他身上的伤痕、深沉稳重的性格，足以看出他受了多少苦，他跟她讲述时轻描淡写的口吻，完全不足以描绘其中的万分之一吧？ 因而，他最有资格说，有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同情的。 无论是司徒展悦，还是她谭璇，其实都是一样。 而最通透的江彦丞呢，嘴里说着不值得同情，末了还是为她和她的“堕落”而伤神，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他哪里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无情？ “嗯，江彦丞是人，又不是神，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江彦丞来承担呢？”谭璇摸着她老公的脸，说出她的心里话，“老公，如果你也有不安，有疑惑，希望你以后可以试着跟我说，不要学那个江彦丞，背负着太多太多的压力，要是哪天被压垮了，他家里的老婆和女儿怎么办呢？” 她的手摸上来，描绘着他的五官，江彦丞微微眯了眼，在她的温柔中弯起了唇：“嗯，宝宝真乖。” “咳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司思抱着花瓶走回来，大概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把身后的人让了进来，道：“谭璇，江先生，刚遇到两个谭璇的同事，说是来……” 司思在不恰当的场合从来不会乱开玩笑，哪怕被喂了一嘴狗粮，依旧镇定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一让，又是一男一女出现在病房门口，比之江哲宇和司徒展悦的旁若无人，这两位就谨慎小心多了，女孩子探头，从外面朝里招手打招呼：“嗨，谭老师，小江总，我和严明打扰了……” 是谭璇的助理李娅。 “谭老师，小江总，你们好，我们其实是代表工作室来的，真是不好意思。”严明牵着李娅的手，也是一脸的尴尬。 “小娅，严明，进来坐吧。”谭璇早松开了江彦丞，招呼了一声。 从前天晚上出事到现在，谭璇一直没有使用过社交网络，所有电话、短信、消息全都接收不到，虽然落得耳根清净，但另一方面也是她不敢去面对，尤其是圈内。 现在工作室的同事来了，谭璇自然也有点不太放得开，可是再放不开，她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躺着，什么都不做。 她已经答应了不能借故堕落，她再没有理由可以堕落。 只是，这个直面的过程，着实有点不容易。 “谭老师，你好点了吗？”李娅和严明进来，也是带了水果和鲜花，放在了一旁，李娅客客气气地问候，似乎比谭璇还要尴尬。 “还好。你们呢？”谭璇努力笑道。 李娅跟严明对视了一眼，她是个大嘴巴、急性子，有事情从来都藏不住，急道：“谭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工作室现在都乱成一团糟了，我的电话也被打爆了，记者来了一波又一波，很多人向路易斯要一个说法。但是我和严明都是不相信的，只等着谭老师出来澄清！” 李娅急吼吼地把态度表明，严明急得拉了她一把：“小娅！别这么说……” 李娅哼道：“本来就是嘛，我才不相信谭老师会做出那种事，我也不赞成路易斯的决定，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居然出了一份那样的申明，说什么只在意工作人员的职业道德，而不去追溯她的过去，这不是摆明了承认谭老师做过那种事吗？存心想撇清关系！真是气死我了！” 李娅的态度依旧，热烈而直白，听者已经从她的这番话里提炼出了所有的有效信息。 工作室出了关于谭璇在颁奖典礼上行径的申明，属于明哲保身的做法，肯定是因为她的事情牵连了工作室，让路易斯工作室的口碑和形象都遭受了影响。 从李娅和严明进病房门开始，江彦丞就站在一旁收拾着柜子上的东西，他站立的脚步可以随时看到江太太，却又不打扰她跟同事说话。 所有风雨，哪怕他再努力想为她挡下，也终究还是会漏了几点风声，尤其是风雪已经砸下，江太太已经受了伤、受了苦，他更不可能混淆她的视听，不管不顾地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封存起来。 他没有。 他在一旁听着，看着。 谭璇抬眸扫了他一眼，不知道是想从他那儿寻求慰藉，还是仅仅看到他就好，她笑着说：“路易斯这样做是对的，不能因为个人影响到工作室。小娅，谢谢你和严明代表工作室来看我。关于我个人的情况，等过几天，我会出来做一个解释。” “真的吗？太好了！”李娅开心地大笑，转身就去怒斥严明：“我都说了谭老师绝对不会是他们说的那样！媒体就知道乱写乱起哄！都是一群烂人！谭老师，你一定要狠狠地骂骂那些无良媒体！太欺负人了！饭可以乱吃，话怎么能乱说呢！尤其是那么大的一顶屎盆子！” 李娅越说越刹不住，直到严明大力地捏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斥道：“小娅，别说了！” 李娅这才看见谭璇的脸色变了又变，并不是一贯的自信和从容，她的眼神里似乎夹着欲言又止。 “谭老师，你……”李娅忽然就害怕了，有点难以置信，“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 久久，都没有得到谭璇的回应。 “谭老师……”李娅的情绪不对劲儿了，不知道是感觉到了欺骗，还是因为自己一直深信的东西被否定，她还想追问，严明却强制地把她扯到了身后，笑着对谭璇和江彦丞道：“谭老师，小江总，我们就打扰了，谭老师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走！李娅！别闹了！” 严明连拖带抱地将李娅带出了病房，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有脚步声，有说话声，半点都不平静。 “宝宝……”江彦丞担忧地站在原地，叫了一声发愣的江太太。 谭璇才回过神似的，眼睛眨了一下，瞬间挤出了笑意，抬眼看他：“我没事的，就是……说得轻松，直面事实的事情还是有点难过。江十一，真遗憾，我也不是神……”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又哑了，漏了一点哭腔。 “再给我……给我一点时间。”谭璇说。 “我同意。”江彦丞叹气，一步一步走过去，“老公给你时间，刚才宝宝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应了那句话了，假如我得奖，我还有老公，假如我输了，我还有老公……”谭璇破涕为笑，却笑得很难看，道理她都懂，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再回到摄影圈去了，声名狼藉，洗不白的。 …… “你拉我干什么呀？让我问清楚！我不相信谭老师是那种人！打死我也不相信！”被严明一路拖出了病房，李娅还在激动中。 严明无语了：“你是不是傻？没看出来谭老师都尴尬了吗？既然没有一口否定，说明肯定是有关联的，你不记得前天的颁奖典礼上谭老师说了 ‘对不起’？如果没有做过，为什么说对不起？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就因为那声对不起，媒体才会这么不依不饶，觉得抓到了谭老师的把柄。” “你也相信了？”李娅气愤，“但是你了解谭老师的啊，她平时什么样儿你不清楚吗？她不会害人！” 严明不置可否：“成熟一点吧小娅，人有很多面的，没有你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信不信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谭老师这事儿怎么收场，我怀疑这样下去，谭老师是肯定不会再会路易斯工作室的了，你也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 “我？”李娅不解。 严明摸了摸她的头：“傻子，你是谭老师的助理，我也是跟着谭老师的，现在谭老师出事儿，她也许会像离开医疗行业一样离开摄影圈儿。你是知道谭老师背景的，转行对她来说很容易，照样可以环游世界。但对咱们来说，一被这件事牵连，就等于丢了饭碗儿，隔行如隔山，搞不好会饿死，根本没有那么多路供我们选择。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被谭老师的事儿牵连，作为助理，你不给个态度的话，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啊？” “这……”李娅被严明的一番话彻底弄蒙圈了，“这两天你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是啊，我考虑得比较多，担忧得也比较多。你看小林就比较聪明了，他直接给路易斯提议，不如快点发一份申明到微博平台，申明一下工作室的态度，不然这生意还怎么做？”严明道。 “太功利了！”李娅气急，声音有点大，险些惊扰了路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 “嘘——瞎嚷嚷什么？像你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是单纯。这不叫功利，叫明哲保身。谭老师难道就不需要为此负责任吗？如果不是她，工作室不会被牵连，你和我也不至于担心这么多。谭老师受了伤虽然也不容易，但是我们谁容易呢？”严明叹气，拽着李娅就走。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基本上是严明在对李娅进行教育，很快，两人一起出了医院大门，根本没注意到一对黑超遮面的男女正好跟在他们身后，将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了去。 “小悦儿，来看过了，放心了？听听看你嫂子的同事们怎么说的，这次的麻烦恐怕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啊。”男人搂着女人，心情不错地说道。 第535章 要血要肉还是身家性命 “过不去就过不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司徒展悦扶了扶墨镜，唇角抿了抿，她的长相本就属于冷艳型，再加上身高的优势明显，表情一严肃，就更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我的宝贝小悦儿啊，还是这么可爱。她可是你嫂子，咱们怎么能不关心呢？要是你彦丞哥听见你这么说，该多伤心？”江哲宇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似的，笑着握紧了她的细腰。 司徒展悦嘲讽一笑：“他才不会伤心，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太太，那个谭家的千金小姐。” “啧啧，我们小悦儿这是有情绪了？”江哲宇笑，无奈道：“要不怎么说你彦丞哥聪明呢，以谭家的背景，谭小七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有人替她顶着。只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谭小七一边儿，谁也奈何不了他。远的不说，就看近的，你看，连他的亲生父亲快死了，需要他去配个型，他都不肯，就在这儿寸步不离地陪着谭小七，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我们家老头子还千方百计地哄着他，跟哄着祖宗也差不多了，可惜啊……” 冬天的风吹着司徒展悦光着的腿，冻得她从脚到头一片麻木，她低低一笑，声音仿佛也被这雪后的天冻伤了：“哲宇哥，你跟我都是一无所有的人，都是被他伤害过的人，我会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由他一个人做主的！他不能永远保持那个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凭什么觉得世界随便他操纵？就因为他跟一个千金小姐结了婚吗？！” 司徒展悦的情绪有点激动，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时，音量有点拔高，前面走着的严明和李娅忽然回头—— 江哲宇忙将司徒展悦搂到了一旁，两人正好藏在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后，江哲宇笑着将司徒展悦搂紧，温柔地说：“果然是小女孩儿，这么沉不住气。别忘了，你彦丞哥的情商和智商都是很高的，后天在谭老将军的生日派对上，小悦儿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啊。” “我不会的。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的态度，完全爱搭不理，我没必要再去讨好他。”司徒展悦依旧沉着脸。 “这才乖。咱们后天就是去看场戏，邀请函都拿到了，不看白不看。”江哲宇笑眯眯的。他的脸配上他的声音，完全是女人的毒药，曾有多少女人为他痴迷，现在又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 “嗯。”司徒展悦点头，她没有异议，好像看戏真的是看戏，跟看一场电影一场话剧也没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沮丧啊小悦儿，开心一点，要不然哥会心疼的。”江哲宇笑着领她上了车，被黑超遮住的眼睛里倒是实实在在的笑意，他想起邀请他看戏的那位说过的话：“当江彦丞被 pass 出局的时候，你就可以动他了。” “……要血要肉，还是要身家性命，都随你的意啊。” “我是前锋，由我去打头阵，渔人得利还是相辅相成，你自己看着办。” 可怕的女人。 完美的合作者。 …… 严明和李娅走后，谭璇的病房陆续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探望者，连章木知老先生都来了，江彦丞的电话不断，一会儿出去接个电话，忙得陀螺转。 谭璇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公，你回去吧，或者让我出院吧？我真的很想出院回家。” 江彦丞刚从病房外进来，笑了一声，手里还拿着电话：“小宝宝，老公警告你别再打坏主意了，你在医院，老公反而放心一点，一点风吹草动可以让医生来看看。你还有最后一项检查没完成，等明天早上出了报告，再看能不能出院。” “……”谭璇沮丧，她快躺疯了，然而她知道没有办法让她老公改变主意，事关她的身体，他肯妥协才怪。 江彦丞见她不说话，笑着走过来：“刚才接了骏飞表哥的电话，明天他跟外婆、小岚岚是下午的飞机，来给爷爷贺寿。小宝宝你要养好身体，咱们总不能连外婆也不见啊。” 第536章 证明你老婆是大傻叉 “对啊，外婆要来了！”谭璇急得想挠头，“外婆要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得急死了！” 江彦丞失笑：“谁不着急啊？等小路遥和小岚岚来，肯定要笑话你，做小姨的、做姑姑的，要给孩子做个榜样，不然以后……” “以后什么？”谭璇苦着脸。 江彦丞叹息：“以后做妈妈了，是不是要多一点责任感？嗯？” 谭璇咬咬唇：“做了头部 ct，半年都不能怀孕，是你说的。” “多久老公都等，不着急。”江彦丞的口吻很轻松，一点听不出焦虑。 谭璇想起他一次又一次地做措施，无论她多作死、多想尝试不一样的滋味儿，她老公只在这一件事情上从来不依她，坚决不肯搞出人命。 “咱俩肯定拿错剧本了，江十一。”谭璇沮丧，“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才是那个臭不要脸强迫你的男人。” “嗯，我们家大宝很有觉悟。”江彦丞正在笑，他手机又响了。 “唉——”谭璇拿手遮住眼睛，又来了，今天是第几次电话了都。 这一次，江彦丞没出去接电话，而是当着她的面接了，不仅如此，还将镜头对准了她，笑道：“妈，您这么晚还不休息？放心不下谭璇啊？您看看，精神不错，刚还跟我皮呢。” 原来是她妈妈林清婉。 “给我，给我！”谭璇马上伸出手，要去抓江彦丞的手机。 江彦丞忙把手机递到她手上：“别动。” 谭璇跟她妈视频，江彦丞就坐在一旁听着，林清婉也没说几句，随后跟江彦丞叮嘱了一些事情，跟女婿说的话倒是比对女儿说的还多。 等视频结束，谭璇沮丧地说：“江彦丞，你看看，你要把我妈妈抢走了，她跟你说话，比对我说话温柔耐心多了。” 江彦丞把手机放下，笑眯眯地俯身过去，居高临下地问道：“谭大宝，我是你什么人？你妈是我什么人？嗯？” 谭璇也知道自己作作的，她就是嘴上作，哼道：“你是我老公，我妈就是你妈。” 大约是想起江彦丞的母亲，谭璇忽然抬手圈上了江彦丞的脖子，郑重地说：“我妈永远是你妈，我一点都不吃醋。她对你好，我特别开心，真的。” 江彦丞对这样的亲昵异常受用，任谭璇挂在他身上，他叹息道：“谭大宝，你想想，我们对待陌生人是不是要求特别低啊？因为我们对陌生人或者对不太熟的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期待。但我们对亲人对爱人有时候就特别苛刻，希望他们能再多爱我们一点、多理解我们一点，老公特明白你对咱妈的期待……” 谭璇抿唇：“又是鸡汤……江彦丞牌心灵鸡汤。” “……”江彦丞微微一愣，却还是继续熬鸡汤：“所以我们对陌生人往往很温柔、很礼貌，但是对亲人爱人动不动发脾气，动不动情绪失控。宝宝反过来想一想，咱妈要是真的不爱你、对你放任自流，至于为爷爷的生日派对忙了又忙，夜深了还发视频过来看看你吗？她叮嘱老公的一件件事，不都是为了咱们的小家庭好？你跟老公什么时候分彼此了？嗯？” 江彦丞说话离得近，声音又缓又沉，跟熨斗熨过谭璇的心似的。 她心里的那些凹凸都被熨平，显得她特别不懂事。 “江十一小哥哥，你就是来衬托我是个大傻叉的。证明你老婆是大傻叉，对你有什么好处呀？”谭璇张口想咬他。 江彦丞不躲不避，被咬了脸，他闷声笑：“可能……有优越感？” “那我给你一百万点优越感！”谭璇又气又笑，两个人抱着，都笑得像傻子。 此时病房外的走廊上，陆翊正跟护士查房。 路过这间病房时，护士林园笑道：“陆医生，看来她没什么事了，做完一个检查，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多亏陆医生那天输血及时。” “这两天我一直看到她老公来陪着，基本上寸步不离，这样的老公真是让人羡慕啊。”林园从病房门的可视窗朝里看了看，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等她回头看，却发现陆翊目不斜视地从病房前走了过去。 “哎——陆医生！”林园忙追上去，“不进去看看吗？” 陆翊手中拿着查房的资料，神色如常地说：“不用了。” 护士林园在陆翊身边工作也有段时间了，自认为对这位陆医生还是有点了解的，人家可是院长的外孙女婿…… “陆医生，你还在为输血流程的事儿烦恼啊？虽然说处罚要下来了，但你也是救人心切嘛，我觉得医院肯定不会来真的……”林园揣测着，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不遵守医院的输血流程，私自用血，还是用自己的血，这在哪家医院都不符合规定。但陆医生有关系在啊，院长总不至于要把自己的外孙女婿给赶走吧？ 所以，这个担忧完全不必要。 “别瞎猜了，我没事。”陆翊冷淡地回应了一句，“继续查房吧。” 林园忙回应：“哦哦，好！” 接着又查了几个负责的病房，陆翊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了林园：“你先去忙吧，我过去看看陆放。” 林园这才想起来她大约是猜错了，陆医生担心的点在陆放身上！ “嗯，陆医生，你也别太着急了，陆放已经能下床，配合国外专家的治疗，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林园安慰道。 “谢谢。”陆翊点了点头，礼貌地道了谢，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脚步有点虚浮。 林园站在原地，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嗨，林园，发什么呆呢？”忽然有人拍了林园肩膀一下。 林园被吓一跳，回头才发现是相熟的护士小余，两个人同期进医院，关系一直不错。 “我是担心陆医生，感觉他有点怪怪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很差。”林园忧心地说。 小余跟她并排走：“是啊，我也发现了，一整天除了跟病人说话、跟我们交代几句，陆医生跟哑巴似的。还摊上那样的弟弟，老婆又不会走路，还怀孕了……啧啧，生活一团糟，要换了我，我也糟心，笑不出来。” 林园点头：“是啊，一堆事儿都挤在一块儿了，真怕他什么时候倒下。对了，今天菲姐没来吧？我没看到啊。” “对哦，今天没来，一般有时间她就会来医院转一转的，昨天还给陆放还有她妹妹送汤来，真贤惠啊。”小余赞叹道：“一个残疾人，活得那么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又温柔又漂亮，真让我们这些正常的普通人自惭形秽啊。” “哈哈，不能比，不能比。也许是怀孕了，身体不舒服吧，总不能天天跑医院，一个孕妇也吃不消，她那种身体状况有了孩子，总比正常人危险许多。”林园叹息，是真真实实的同情和感慨。 在护士眼中精神状态很差的陆翊径直去了陆放的病房，此时，陆放清醒着，正在看电视。 电视的声音并不大，他在对着电视屏幕发呆。 “陆放。”陆翊进来前敲了敲病房门。 “哥。”陆放朝他看过来，目光始终盯着陆翊背后，等陆翊关上房门，陆放才皱眉道：“谭菲那个疯女人没有来吗？” “陆放，别这么说。”陆翊制止了他，显然对陆放的称呼不满。 陆放闭了嘴，唇抿得很紧。 “今天感觉怎么样？”陆翊问，兄弟之间说话虽没那么多客套，但陆翊的声音还是很温和。 “我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今天还去隔壁病房转了转。那里也有不少患了重病的人，还有几个小孩子。”陆放说，随后提出了要求：“哥，我听说年年姐也在住院，我想下去看看她，可以吗？” “不行！”陆翊根本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就是拒绝。 “为什么？”陆放不解，“我生病，她不来看我就算了，我难道还不能下去看看她吗？怎么说她都是我的……” “陆放，我说过了，闭嘴！不许再提这件事！”陆翊的口吻忽然就变了，再也不是温和的语调，而是严厉之极。 陆放的唇动了动，偷眼去看他大哥的脸色，不出所料看到了他大哥脸上的寒意——只有在提起那件事时，才会有的反应。 陆放到底只有十八岁，又因为多年的体弱多病，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心智看似比同龄人成熟，可实则倔强且冲动。 被陆翊一呵斥，陆放的情绪瞬间黯淡，眼眶顿时红了，他哽了一下，道：“哥，假如有一天我治不好了，要死了，她也不来看看我吗？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亲人，我只有你和她了。” 陆放的控诉像一把刀扎进了陆翊本就四分五裂的心，然而他不能哭，也不能倒下，他是哥哥，必须保护弟弟，也保护……妹妹。 陆翊上前去，拍了拍陆放的头，道：“陆放，等你好起来，哥带你出国，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谭菲呢？她会发疯的，她本来就是个疯子！”陆放一惊。 第537章 史上最帅驻唱歌手 “我会和谭菲离婚。”陆翊的态度很坚决。 “可是谭菲……”陆放的担忧写在脸上：“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谭家也不会。更重要的是……年年姐呢？她怎么办？” 陆翊的眼眸已经垂下，只有在提起那个女孩的名字时，他的眼中才会灰暗得不成样子。 想起无数次路过那间病房时听见的欢笑声，想起过去的数月她在看着那个男人时眼底的星星—— 他曾经在她的眼里见过那种星星，她的瞳孔里，曾经住着他。 现在，住了另一个男人、她的另一半。 陆翊轻扯唇角，状似无意地回答道：“会有人照顾好她的，不用我们瞎操心。从一开始，我或许就已经错了，不能任由自己错下去。” 陆放眼底充斥着热：“哥，不管你是听谭菲的，还是不听谭菲的，从头到尾，你有为自己活过吗？我心里至少记着你的付出，可是年年姐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一直在恨你，哥，这些年你失去的太多了……” 陆放说着说着，眼底的热变成了液体，他不由地哽住了，低头望着雪白的被子，还有自己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很抱歉，哥，我和年年姐都成了你的包袱，否则，你会活得更好。你会有幸福的家庭，有安稳的人生，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陆放，别再说了。”陆翊打断了他，哪怕被亲弟弟这样内疚地道歉，他也还是没随着他一起痛苦、一起回忆往昔，他是哥哥，风雨从来一肩担下，好像只要他不倒，风雨就砸不到他要保护的人。 一整夜过去，谭菲一天一夜都没有出现在仁信医院，也没有跟陆翊联系，的确反常。 但是，只有陆翊知道，她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心思太重的谭菲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说辞，他昨天透露给她的那件事，谭菲一定会去查个清楚。 陆翊今晚不值班，却也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陆放的病房里陪了一夜，期间小睡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陆翊收拾好自己，正打算去医院食堂给陆放弄点吃的，护士林园追了上来，笑道：“早啊，陆医生。” “早。”陆翊礼貌地弯了弯唇。 林园随后问道：“陆医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哈哈哈，林护士，光棍节嘛，陆医生能不知道？”林园的问题才问出来，一个相熟的病人走过去，笑着抢答了。 “哎呀，你真的是……”林园对那个病人无奈地瞪了一眼。 陆翊平素是不太会跟同事们开玩笑的，林园的性格比较开朗，偶尔问一问这样的问题，陆翊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园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追上去道：“陆医生，没想到你唱歌那么好听啊。” “什么？”陆翊眉头一皱，林园的这句话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几乎没有在同事面前唱过歌。唱歌最多的岁月，都献给了学生时代。 林园双手插在护士服的口袋里，神神秘秘地说：“原来陆医生还不知道啊？你去微博热搜话题榜看看，你唱歌的视频都在里面了，自弹自唱，也太厉害了吧？深藏不露。” 林园说完，就走了，也没再继续纠缠。 陆翊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拿出手机翻开到微博热搜话题榜，一个话题赫然闯进了他的眼中——“史上最帅驻唱歌手与《一生有你》。” 第538章 年年，今天刷微博了吗？ 陆翊怔在当场。 “一生有你”这个词，对旁人来说也许不过是俗得要命的四个字，可是对陆翊来说意义非凡，太具冲击力。 陆翊没再往前走一步，抖着手点开了那个热门话题，话题榜的介绍词极具煽动性地写着：“还记得小光棍节时爆红的 ‘史上最强撩汉大法’剪辑吗？是不是还对那位会唱歌的漂亮小姐姐记忆犹新？现在后续来啦，史上最帅的驻唱歌手演绎最深情版《一生有你》！” 话题榜的页面往下拉，是由娱乐新闻的大v 置顶的几条微博，清一色地放出了一段十二分钟的视频，根本不需要点进去细看，陆翊一眼就认出来，视频的封面上抱着吉他的人……是他自己。 而微博下的评论也在不断地刷新，被点赞数顶到了前排位置的评论说：“我的天哪，这不就是那个唱《情非得已》的小姐姐追来的男朋友吗？没想到他唱歌也这么好听，小姐姐的眼光怎么那么好？” “课代表： 不了解‘史上最强撩汉大法’的，点击我的链接，剧情保证甜掉你的牙！” “咦，我记得他们俩不都是医学生吗？这男主角怎么跑去酒吧驻唱了？他很缺钱吗？” “哇哇，手指好好看啊，舔屏，真的是史上最帅驻唱歌手！可以去参加选秀了！” “报告课代表，我又相信爱情了。” “插一句……这两位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 越是在光棍节这样的日子，越能引发网友的共鸣，千万网友齐齐涌进来，超级话题的热度还在不断飙升中，似乎幕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根本不管当事人双方已经各有家庭，不管这样的话题热度会让他们无法自处。 陆翊更是慌了手脚，他不是娱乐圈中人，也没有娱乐圈的人脉，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他发现自己根本左右不了风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网友在自嗨、祝福甚至恶意讥讽。 在原地呆立了几分钟，陆翊立马转身，朝着他一直不肯面对的那间病房走去，脚步匆忙。 越来越近，陆翊的心怦怦跳，恰好跟迎面走来的司思碰了个正着。 “陆师兄，早啊。”司思出于礼貌，招呼了他一声，手里还拿着一张报告单。 陆翊看了她一眼：“司思，你也在？” 随后，目光便透过可视窗看向了病房内，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是啊，今天谭璇好像可以出院了，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司思道。 司思早发现了陆翊的不对劲儿，作为八卦党，她一直很关注微博热点之类的八卦新闻，当然一大早就看到了那条“一生有你”的热搜，几乎所有的来龙去脉她都能串联得起来，比那些网上的喷子清晰多了。 然而，有些隐情已经此去经年，说出来对当事人未必是好事，她并不打算对谭璇提起，也不打算去问陆翊。 司思不知道陆翊过来干什么，是看到了那条微博热搜，所以来找谭璇？ 谭璇现在正处于社交网络的全隔离时期，连手机都没有，更别提上网刷微博了，司思敢肯定谭璇应该还没看到那条热搜。 “陆师兄有事儿吗？谭璇刚还在跟她老公吵吵，想早点出院，她老公去办出院手续去了。”司思不等陆翊再说话，先发制人道。 陆翊的眸色一黯，却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打算进病房去，只是对司思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事儿，你忙吧。” 说完，陆翊就从她身边擦过去。 司思回头望了望陆翊的背影，有点疑惑地嘀咕道：“咝——这个方向，不是去找江先生打架吧？应该不会吧？” 司思实在捉摸不透，也没打算跟踪陆翊，拉开病房门进去了。 “谭年年，我回来了。刚刚看过了检查报告，你可以出院了。”司思对挺尸的谭璇道。 谭璇从床上坐了起来，朝她身后看：“真的？江彦丞呢？” “你老公给你去办出院手续了，别看了。”司思道，“来来来，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带走的。” 谭璇的动作幅度还是不敢太大，但精神状态好多了，叹气道：“江彦丞都快忙死了，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我都不想跟他一起回家了，要不然司令你送我吧？” 司思白她一眼，鄙视道：“你说了不算，问问你老公答应吗？” 司思转身去帮忙收拾东西，正在庆幸谭璇应该没看到门口的陆翊，忽然就听见病房门被敲响，顿时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却见朱朱笑着开门走了进来，还是穿着工作时的白大褂。 “我听说年年要出院了，已经没事了吧？”朱朱笑问道。 “你又上班时间溜过来了……”司思无奈道。 “是啊，这不是忙吗？真是作死。就溜十分钟，十分钟。”朱朱走了过来，如常地寒暄，丝毫没有因为自身发生的不如意而增添愁容，依旧乐观而开朗。 谭璇偶然跟司思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样的疑惑——她们当然不是希望朱朱痛哭流涕地表示，因为李明喻的事情如何活不下去，但是平静到提也不提，反而能坚强地来关心同学，一如既往地说说笑笑，这似乎并不符合朱朱一贯的人设。 但既然人家不提，她们也不好提，毕竟李明喻的事情很敏感，已经不再是道德层面的问题，而是涉及到法律。 正聊着天，朱朱忽然对谭璇道：“年年，你今天刷微博了吗？你有没有看到……” 朱朱的话头刚起，在一旁收拾床头柜上东西的司思马上直起身，立马警觉地打断了她：“朱朱，你也知道谭年年最近几天事儿多，她哪有空刷什么微博？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养好身体，网上的那些破事儿有什么好拿来说的？你这是一孕傻三年的节奏啊？” 司思的话其实说得有点重了，她看向朱朱的眼神也带着怀疑，什么事儿不好提，专门跑来提微博？ 今天的微博上有什么？ 当然是关于陆师兄的事！ “呵呵，真的是，我这个脑子哦，最近特别不灵光，都搞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司思，还是你聪明。”朱朱的脸上写满了尴尬，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握紧了手机。 第539章 江彦丞始终是卑劣的杂碎…… “别夸我，朱朱，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就行。”司思是真没什么可对朱朱说的了，语气也尽量客客气气。 谭璇听出司思话里有话，她心里也很清楚，多半是网上有关于她的不好的言论，朱朱上赶着跟她念叨来了。 有了那一次对点直播的事儿，谭璇对朱朱的信任已经跌落谷底，哪怕朱朱现在翻出网络上的辱骂言论给她看，谭璇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去一下洗手间。”谭璇笑了笑，也没戳穿朱朱，端着脑袋去洗手间方向：“你们俩自便哈。” 谭璇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司思跟朱朱两个人，尤其刚才司思还怼过朱朱，司思心里坦荡，可未必朱朱也是。 朱朱呆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口要走：“司思，你好好照顾年年吧，我先去上班儿了啊。” 司思抬头：“去吧，注意身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朱朱的面色微微一变，唇角的笑意非常不自然，然而她没有发作，笑道：“听说你明天要去年年爷爷的生日派对，祝你玩得开心啊思儿，争取在派对上找一个条件好的男朋友，嫁得像年年一样好。” 丢下这句，朱朱转身就离开了。 司思一愣，再回神，朱朱已经关上了病房门，没来由的一口气堵在心里，吐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真有意思，以为自己是谁，随便对别人说教？”朱朱一出病房，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她对谭年年没有意见，只对司思有，她跟谭年年说话，司思凭什么当代言人？ 郁闷还没过去，朱朱看了看腕表，也没去自己的科室，而是下楼打算去门诊大门口。谭菲说好昨天来给她送生日派对的邀请函，但是昨天谭菲根本没出现，她发出去的消息，直到今天早上才回。 还好，谭菲会来。 朱朱想着，正要往电梯走，忽然在看到前面两道人影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旁，不让他们看见她——陆翊和江彦丞？ 陆翊在跟江彦丞说话？两人光明正大地站着，身边再无第三个人。 朱朱不由地疑惑起来，谭年年的前任和现在的老公，两个人有什么话好说？ 隔得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从这两人的身高、气质还有长相、谈吐来看，陆翊有陆翊的长处，小江总有小江总的优势，一个清俊内敛，一个成熟稳重，谭年年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亏。 见他们还在聊着，朱朱的心莫名有点乱。 忽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早上忘记了静音，她忙拿出来一看，是谭菲的来电。 再抬头时，却见前方不远处的那两个男人已经停止了谈话，都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暴露了！ 朱朱一惊，心跳加速，哪里还有心思去接谭菲的电话？ 她把手机来电按了，拖着腿生硬地朝两人走去，都是不能得罪的熟人，她不可能被发现了还躲着，那就真的太难看了。 “嗨，小江总，陆师兄，早上好。”朱朱挤出笑意，僵硬着身体跟两人打招呼。 两个男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但都礼貌地点了点头，江彦丞的厉害朱朱是见识过的，她不太敢看江彦丞的脸色，只敢对陆翊道：“陆师兄，你们聊着，我科室还有事儿，先走了。抱歉打断你们谈话了。” 说着，朱朱还想听见反馈，然而，她等了三秒，也不见两个男人说什么，仿佛刚才的点头示意，已经是他们所能给的最大的反应。 “那个……你们聊。”朱朱扯开唇角，尴尬地给自己台阶下，继而从两人身边离开，上了电梯。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门合上，朱朱一口气差点憋死，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小腹，深呼吸道：“冷静一点，朱朱，冷静一点，为了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事的……越是被人看不起，越要看得起自己。对，要学聪明一点。” 等电梯门一打开，朱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在看到电梯外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时，心跳再次加速，却不得不笑脸相迎：“啊，菲姐，你已经来了啊？” 今天的谭菲，虽然还是像平时一样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打扮、佩戴的首饰全都经过精心挑选，但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疲倦。 “菲姐不舒服啊？”朱朱忙询问道。 谭菲的身边也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她将腿上放着的一份邀请函递给了朱朱：“朱医生，这是给你的。抱歉昨天没有来医院。” 谭菲完全不去理会朱朱的问题，自顾自道。 “没关系的。谢谢菲姐还记得。”朱朱忙接过邀请函，单看邀请函的封面就厚重而大气，完全不花里胡哨。 谭菲对朱朱的道谢也没什么表示，接下来开口询问道：“陆翊呢？有看到他吗？” “呃……”朱朱一听，忽然有了一种错觉，谭菲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吻跟她提起过陆翊，应该跟所有仁信医院的同事们都没有过，她向来很尊重自己的丈夫，逢人就只有夸赞陆翊的份。 刚才这口吻居然像是来找陆翊兴师问罪的，难道说他们夫妻之间出现了问题？ 朱朱吞了吞唾液，她很紧张地说：“菲姐，夫妻之间万事都好商量，你和陆师兄……” “朱朱。”谭菲忽然叫了她的名字，笑容爬上了她美丽而疲倦的脸，眼神中却连半点笑意也没有，她礼貌依旧：“每个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了，对吗？” 朱朱被吓得一哆嗦，谭菲的言外之意清楚明了——少管闲事。 “对，对，我不应该……我……”朱朱已经语无伦次，忙将话题翻篇，指着电梯道：“我刚从楼上下来，之前看到陆师兄跟小江总在聊天儿。” “谁？”谭菲眉头一皱，好像没听清，或者她听清了，不敢确定。 “江彦丞。”朱朱说。 “他们在聊天儿？”谭菲侧目。 “对，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了。”朱朱尽自己所能提供信息。 …… “关于六姐夫你说的那些情况，我基本上都了解了，我会尽力不让这些事干扰到谭璇。” 一场前任和现任的谈话，以江彦丞的礼貌回应结束。 在五分钟之前，江彦丞一定不会相信陆翊会特地来找他，跟他谈起现在的那条微博热门话题，有关于学生时期在酒吧驻唱的陆翊。 而且，陆翊不是想以此来威胁他，而是希望他能够动用公关的力量，将这条微博热门话题压下去，不让它继续扩散。 理由很简单，他不希望这个话题影响到谭璇的正常生活。 江彦丞跟陆翊的身高差不多，略微高了一点点，两个人头一次这样面对面单独谈话，陆翊的坦荡让江彦丞有一瞬的不安，他甚至差一点就想摸烟出来抽两口。 最终，江彦丞还是忍住了，镇定自若地表达着对陆翊的感激：“谢谢六姐夫救了谭璇，我代替谭璇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要是有事儿，在我能力范围内，六姐夫尽管开口。” 陆翊唇角一抖，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还是没有逃过江彦丞的眼睛，陆翊道：“你能解决热搜话题的事儿，就算是帮了我的忙了。两不相欠，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江彦丞点了下头，不置可否。 “也许我没资格说，但希望你对她好一点。我们学生时代的感情很纯粹，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从始至终她自爱且纯洁，我真心祝福你们。”陆翊蓦地说道，他的笑容很真诚，并不介意暴露自己在学生时代的温吞和“无用”，以此来证明与前女友之间的关系干干净净。 这并不符合一般男人对前任的态度，在面对前任的现任时，多的是恶意炫耀、诋毁和无中生有，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嫉妒、不甘或者仅仅是卑劣的占有欲。 陆翊没有。 江彦丞的唇角一抿，他越发希望此刻嘴里有一根烟，尼古丁的香味能暂缓他的不安，有一些话明明就在那里，他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哪怕面前的男人可怜又可敬，哪怕这个男人救了谭璇，哪怕他所有的用心都真诚且坦荡，他也一个字都不肯说。 明明只要说出他藏在肚子里的那些话，就能解救眼前的男人于水火之中…… 然而，他不愿意救。 他江彦丞始终是那个卑劣的杂碎……他不会成全他们，永远不会。 “多谢六姐夫之前照顾了谭璇那么久，我会永远感激你。”江彦丞笑了笑，他说出口的话像是没有过脑子，空空泛泛。 “谭璇的出院手续办好了，我带她回家。六姐夫，你多保重。”江彦丞又补充了一句，再不逗留，转身就离开了。 转过身的那一刻，江彦丞脸上所有笑意全都隐去，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陆翊目送着江彦丞的背影，忽地扯开唇角，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那笑意是苦涩还是释怀。 他不能再往前迈一步，那就退后、再退后，一直退到他应该站立的位置。 “叮——” 身后不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陆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正要离去，却发现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正从电梯里出来——谭菲。 他的噩梦。 这一年多以来，朝朝暮暮的噩梦。 该结束了。 陆翊的脸色无动于衷，谭菲却盯住他，将一份文件扔到了他面前，眼底有剧烈的恨意：“陆翊，你真的在耍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垃圾！” 第540章 陆翊，是因为你穷吧？ a4大小的纸张散落在地，陆翊瞥了一眼那些文件的抬头，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材料形式，就在昨天，他也收到了一份相同的鉴定意见书。 那份鉴定结果让他彻底死心，现在，这一份鉴定结果让谭菲歇斯底里。 算不算是报应？ 陆翊一言不发地俯身拾起了那几页纸，将上面的内容一扫而过，他全都猜对了。 他当然猜对了。 “你怎么能做得出来这种事？你陆翊不是一向最正直最诚恳吗？结果你反咬我一口？”谭菲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在这电梯口就开始对陆翊问责。 陆翊的情绪却很稳定，已经死心的人别无所求，他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你打算在这里谈下去？闹得所有人都知道？那也好。” 此时的陆翊说话居然像个无赖，就像是一跤跌倒的人浑身湿透，那就不在乎水淹到他的腰还是他的胸口，反正还没有死，反正也不好活，反正谁都知道他已经落水。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啊，在乎的人马上要出院了，你就敢跟我在医院里闹。这是外公的医院，你当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让你败光了颜面？！”谭菲冷笑一声，“在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她不肯遂了他的意，主动推动轮椅，“那就去你的办公室！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谭菲放下话，已经熟门熟路地朝陆翊的办公室方向去，陆翊也没回避，他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都有病人和医护人员路过，还有陆翊熟识的病人家属跟他还有谭菲打招呼，谭菲都一一微笑着回应了。 哪怕是跌落谷底，谭菲此刻也还是维护着表面的体面，好像她一低头，就真的输了。 等进了陆翊的办公室，将门反锁后，谭菲终于彻底爆发：“陆翊，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耍我？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试管婴儿付出了多少，你居然敢拿别人的精子来骗我！” 胎儿 dna 鉴定结果出来时，谭菲就已经疯了，这个孩子，跟陆翊完全没有关系，也就是说，陆翊并不是她孩子的爸爸。 关于试管婴儿，全都是谎言！ 陆翊弯起唇，冷清一笑：“你又好到哪里去？当初说好我们结婚，你放过她，有什么事儿冲我来，结果你并没有信守承诺。” “陆翊，别狡辩了！试管婴儿已经三个月，三个月前你就开始算计我，那时候小七还没有回来，她还在外面！所以，根本就是你一开始毁了约定，你不守规矩！你们陆家的人果然都肮脏龌龊得可以！你们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活该！”谭菲受了巨大的刺激，此刻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哑，她第一次失态到这个地步。 陆翊岿然不动，他的表情死灰一般：“是，我龌龊肮脏，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给你孩子，我和你，不会有孩子。” 陆翊说得直白且决绝，嘲讽道：“反正你要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真真切切地属于你，我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又有什么不同？谭菲，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并不需要我的孩子。” 谭菲的歇斯底里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的某一个位置，却比歇斯底里时更加可怕：“约定就是约定，承诺就是承诺，你为自己找的借口还真是够冠冕堂皇的。你不就是希望跟小七有什么转机吗？你还爱着她，你没有一刻停止爱她，无论她结婚还是未婚，你都爱她。我们在一起很久，结婚数月，你一次都没有碰过我，在家的时候分房睡，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你睡地上，或者干脆在洗手间一呆就是一夜。现在好了，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和你无关，你撇得干干净净，还想着跟小七从头开始是吗？” 陆翊皱眉，谭菲这段话很蹊跷，他想起那两份让他一而再死心的鉴定结果，冷静地说：“谭菲，你别再胡说了，我和你的事，跟小七没有关系，是我辜负了你，都是我的错。所以，离婚后我什么都不要，你要的一切都拿走，包括我的科研成果。那是我仅有的东西。” “你的科研成果？”谭菲听笑了，“你陆博士陆大医生确实是很了不起，本来都可以公费出国，有大好的前途，结果呢，却娶了我这样的拖油瓶，留在了我外公的医院上班……陆翊，你觉得你到底有什么啊？你好意思在那里秀你所谓的科研成果？你们陆家一穷二白、你的父母都不得好死，陆家早就败光了，你弟弟还是个半死不活拿药吊着的身体，还可笑地跑去学什么医，连自身都难保了，还学医！你看看你们陆家，一个两个脸上都写着 ‘不-自-量-力 ’！” 这样带侮辱性的话语，一字一句都砸在陆翊的心上，撕扯着他最后的尊严，提及他的家族、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的事业，一而再地提醒着他是如何一无是处。 陆翊的拳头已经在身侧握紧，然而，谭菲却还在继续：“别怪我说话难听，用你自己的脑子想一想，拿镜子照一照你自己，看看你全身上下有什么可取之处。我打个比方，就算你跟我离婚之后，有机会跟小七重归旧好，你猜猜小七会选择你吗？” 陆翊眼神里的痛苦越来越深。 “江彦丞是什么人啊？全国首富的儿子、江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的身家你连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陆翊一穷二白，是个小医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你那个破科研成果。” “再说到江彦丞的身体，我听说他身手了得，连我四姐、四姐夫都不是他的对手，看看你自己，你们陆家有身体好的吗？” “最后，比一比感情吧，现在把你跟江彦丞一起摆在小七的面前，假如你们都有相同的竞争资格，你觉得你会赢吗？不错，你和小七是有五六年的恋爱感情，但是可惜了，小七跟江彦丞明显上过床了，你猜小七会选谁？” 谭菲仿佛已经从自身的痛苦里挣脱出来，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无比，誓要将陆翊的心捅个稀巴烂。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网上不是沸沸扬扬地在传你在网吧驻唱的视频吗？你当时是学生，也是医学研究生，不是有工资可以拿吗？为什么跑去驻唱？”谭菲最后提了一个问题。 不需要陆翊解答，她帮他回答：“是因为穷吧？你的工资够你和陆放的生活费、学费，但是想要送给女朋友礼物就不那么容易了，哪怕那只是最最普通的一款入门级相机。从那个时候起，你难道就没有觉悟？像你这样的人，有能力有资格拥有那个女朋友吗？” “陆翊，很明显，你不配。” 第541章 陆师兄，你有女朋友了？ 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并不一定掺杂着粗鄙的脏话，谭菲教养很好，她连骂人的脏字都不太会，但是，她手里握着的钝刀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陆翊的心脏—— 然后，陆翊倒地，他不做挣扎，他承认他已经死了，且不需要救治。 “对，你说的都对，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她，从一开始就是我高攀。”陆翊的脸色灰暗，却已经麻木不仁，他甚至轻轻笑了一声：“你满意的话，请跟我离婚。网上关于我的那些视频如果是你放出去的，就不要白费心机了，都是过去的事，没有人会在意。” 谭菲将陆翊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陆翊，你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但是，在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前，在我提出不要你之前，绝对不允许你先止步。也就是说，明天我爷爷的大寿，你必须要去现场，假如你让我在明天的场合丢脸，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会让你们兄弟俩还有你想保护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谭菲说完，推动轮椅要走，又猛地顿住，冷笑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只要家里人都知道是你的，那就够了。陆翊，你敢让来路不明的肮脏东西长在我的子宫里，单凭这一条罪状，就够你死一百次的！” 话音一落，谭菲拧开了病房门，毫不犹豫地摔门离开。她来的时候有多急，走的时候就有多决绝，好像胎儿 dna的鉴定结果也不过换来一场撕扯，陆翊想借此脱身、撇清干系，绝无可能。 等谭菲一走，陆翊的身体忽然摇摇欲坠，他一把扶住了桌角，这才稳住了身形。 刀子想要捅得越深，就必须要先拔出来，再狠狠地朝同一个伤口捅进去。 陆翊的气息不顺，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直都在强行撑着，不敢倒下去—— 其实谭菲说的都对啊，他陆翊的家世背景怎么能跟谭家相提并论呢？ 他父亲早逝，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需要照顾，政策的补贴和救济毕竟有限，他从高中到大学再到读研，年年都拿奖学金，这是他最主要的生活来源之一。 他是海城医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最无趣的学生，一颗心只想着努力学习、照顾弟弟，即便他们没有父母、没有背景，也希望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活得更好——人人都有资格把生活过好，这是生而为人的权利。他从不觉得贫穷和努力可耻。 最初被谭璇莫名其妙地追求，在锦城滨江公园里的初见，她在阳光下探过头来的影子，还有照相机后露出的灿烂笑脸，多年后想起，也依旧清晰如昨。 只是，彼时，他漠然以对，并不当真。 再后来，他被谭璇的几个发小宋世航等人堵住，指责他居然敢拒绝谭小七，并且将他的身世查了个底朝天，声称破落户的儿子就别想攀高枝了。 不仅如此，他还挨了揍，因为拒绝了谭小七，挨了揍。 那时他便知道谭小七是谁。 谭家的七小姐，是他这样的破落户的儿子无法高攀的。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高攀。 所以，当谭璇再来缠着他，闹着他，向他表白，他才会那样狠心地警告她离他远一点，甚至还提出在他看来谭璇完全不可能办得到的条件——让她放弃学摄影，考上他所在的学校、他所在的专业，那时，他才会答应跟她在一起。 谭璇当时是艺术生，文化课成绩并不太好，一般像她这样的女孩，都会接受家里的安排，高中毕业就出国，或者再不济也会留在锦城，去最高等学府继续学艺术专业等等。总之不可能学医。 他的学校在南方，离锦城很远，他的专业在全国的录取分数线都很高，想考上并不容易。 无论是地域选择还是专业选择，他当时都以为谭璇不会当真，这段纠缠可以就此打住。 事实上，在他提出条件后的一年整，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当初也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他只在某个瞬间想过，他们大约是永远不可能再见了。 然而，就在那一年暑假后新生报道的第一天，他跟低一届的学妹刚从图书馆出来，边走边聊天，学妹正跟他商量临床医学班干部换届的事，忽然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派淑女的样子，应该是精心打扮过，但是她的额头有汗，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非常小心翼翼又窃喜的样子，仰头对他说：“陆师兄，我来见我的男朋友了！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来兑现她通过努力得到的大奖，头顶的太阳很烈，他一时眯了眼，好像产生了幻觉。 “陆师兄，这位是……”学妹弄不清状况，八卦地问道。 谭璇这才注意到他旁边有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他眼见着谭璇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垮下去，眼神也闪过茫然和无措，不是很确定地说：“陆师兄，你有女朋友了？你不等我了？我……” “不是。”他说。 “我……”学妹想解释。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等学妹否认，他先否认了，怕谭璇听不懂，他又补充：“不是女朋友。” 学妹倒是开朗，略略尴尬地笑：“对的，对的，这是我师兄来着，你是刚入学的小学妹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谭璇也不怕生，性格很自来熟：“我叫谭璇。学姐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我应该是陆翊师兄未来的女朋友，我和他说好了的。” “啊？说好了的？”学妹脸上的八卦掩盖了所有的尴尬，那天之后，整个学院都知道……陆翊在被新来的一个小学妹追求，攻势迅猛，小学妹漂亮又开朗。 也有人传言，陆校草这些年一直单身，拒绝了所有女生的刻意靠近，其实都是在等她——等她长大，等她来到他的身边。 第542章 只要杀了谭菲！ 她如期而至，果然像是约定好的那样，一年之约，说到做到。 可是…… “陆翊，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我都来了，你还是不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不接受我的喜欢，你是不是骗人的？” 那天，等学妹离开，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她对他的称呼早没了那种尊敬，直呼其名，显得异常热络，寸步不离地追在他的身后。 海城医学院的西门广场真大，圆形的旋转台阶真多，他一往无前地朝前走，她显然不太习惯穿高跟鞋，渐渐地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她索性把鞋子脱了，赤脚踩着热辣辣的地，三两步追上来。 赤脚踩地没有声音，她追上来没有声音。她也不挡住他的去路，只是跟着他，仰头看他的脸色，还是一派乐观开朗的神色，笑道：“陆翊，你猜猜我在我们班考了多少名被海医录取的。” 他一瞥，已经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高跟鞋，白嫩嫩的脚踩在地上，地上不干净，草坪上更不知道藏着什么尖锐的东西，他不猜，疏离地说：“把鞋穿上。” 她“哦哦”地答应了一声，马上听话地把鞋往脚上穿，郁闷道：“本来我挺习惯穿高跟鞋的，真的，但是去你们大四宿舍找你的时候，他们都说你在图书馆，我又跑到图书馆来了。咱们学校真大啊，腿都要跑断了。” “你去过我的宿舍楼？”他提出疑问。 谭璇的表情怕怕的：“对啊，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又想找到你，只好去你的宿舍楼了，反正我知道你是大四的嘛，你跑不了。” 他当时无话可说，没说出口的原因是……假如他当时只是随口报了一个别的学校、随口报了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专业，定下这个一年之约，她也会卯足了劲儿往那个学校、那个专业考？然后，在开学的第一天找不到他，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你喜欢学医吗？”不知道为什么，他问了这么一句。 谭璇支吾了一声：“我妈妈之前是护士，我觉得学医挺好的，你学医也挺好的。” “你不玩摄影了？”他不置可否地问。 “我喜欢摄影，能不能一边学医，一边学摄影呢？我保证考试都能跟得上！”谭璇举起手：“就像这次高考，虽然我是临床医学班的倒数第一名，但我是我们高中班文化课第一名！很厉害吧？嘿嘿。我们班同学都服我！短短一年，从学渣到学霸，虽然也不是特别学霸……” 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洋洋得意是怎么回事？好像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被海城医学院录取特别了不起似的。 “陆翊，你不会……不会看不起学渣吧？”谭璇似乎才发现不对劲，沮丧地说：“但是真的很难啊，想多考一分都好难，你当时没有说，我必须考专业第一名呀。” 他无语，别人考试成绩好坏，学渣还是学霸，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从来不会干涉。 但是这时，他还是提醒了她：“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谭璇忙道：“我记得，我都记得！你说让我别缠着你了，除非我放弃摄影，考上你的学校、你的专业……” “是，我是这样说的。”他承认，何止是她记得清楚。 谭璇先反应过来了：“哦，你的意思是，我阅读理解不及格，我考上海医，并不能马上得到一个男朋友？” 他沉默，听起来像他在玩文字游戏，但换成任何人，应该都能明白他当时的话本质上就是拒绝，并没有打算给彼此任何机会。谁会把一个人的气话当真？ 接着，在他的沉默里，谭璇又叹气道：“白高兴了，我在飞机上、在来学校的大巴车上一路都在高兴，以为你会跟我一样高兴。那可以让我缠着你了吗？不赶我走那种……” 他却已经不愿意再纠缠，扭头就走：“很无聊。不会有结果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不是……陆师兄你真的有女朋友了？”谭璇追上来问。 “没有。”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谭璇继续追问。 “没有。” “那你之前有过女朋友吗？”谭璇死缠烂打。 “……没有。” “好巧，我也没有！那我追你不犯法吧？我可以追你吧？”她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地在身后跺，跑得快，频率越集中。 他终于决定不再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她问一句，他就要答一句。 “陆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她特有信心地在他身后喊。 他终于觉得烦，回头想瞪她，却见她已经趴在台阶上了，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还腆着脸笑：“你为什么要回头呢？不回头就好了。我现在好丑。” 头顶的太阳太毒，西门广场上除了升国旗的旗杆高高耸立，连棵高树都没有，晒得一切生物无所遁形。 他还是折回去，把她扶了起来，脸上依旧没笑意：“你别给我惹麻烦了。” 这样说着，他查看了她的伤，膝盖擦破了一点皮，乌青了一大块，倒是没流血。但她膝盖上有一些旧疤痕，像是从前经常摔跤的样子。 离得近，她笑嘻嘻地盯着他看，少女的脸那样明朗好看，她忽然抬起一只手：“我今天只有最后一个请求——你答应我之后，我马上就走。” 他蹙眉：“说。” 她眼神马上亮了，指着靠近大四宿舍楼边的小卖部：“你能给我买一支冰激凌吗？吃完我马上走。我发誓，吃完就走！” “……”他立时没了脾气。 对待女孩子的刻意亲近，他不是没有经验，每一次他都能恰到好处地拒绝，不给彼此留任何一点余地。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新生入学，西门进进出出很多学生和家长，西门小卖部前也挤了很多买水、买饮料的人，天太热了。 他把她扶起来：“你去旁边的小竹林等我。” 西门广场靠近西门出口的地方，有一小片几十平米的小竹林，围着小竹林砌了一圈儿台子，拿这些小竹子当花花草草圈养。现在那些台子被竹林的阴影一罩，成了避暑最佳的地方。 “恩恩！”他一说，她就答应，马上就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他还理不清思路，人却已经扎进了小卖部的人堆里，他是不吃冰激凌的，所以连该买什么牌子都不清楚。 正在这时，偶遇了图书馆外分别的学妹，学妹惊讶万分：“陆师兄你也买冰激凌？哦……给小女朋友买？嘿嘿嘿，这个巧克力口味的好吃，巧乐兹，女孩子都喜欢，真的，真的，都喜欢。” 他想掉头就走，然而—— 五分钟后，他拎着塑料袋出了小卖部。 脚步略沉，快要走到小竹林那边时，忽然看见三个男生围坐在她旁边，都是高高帅帅的样子，穿衣打扮很时尚，他们也丝毫不介意将名牌穿在身上，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说话的口音具有极其鲜明的地域特色——锦城话。 他认得这三个男生。 夏日燥热的风吹来他们的声音。 为首的宋世航道：“胖七，你丫真缺德，我们送你来上学，手续一办完，你丫先溜了？陆家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成了这副德性？” 秦司晔道：“新鲜呗，没见过那号儿男人呗，等她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 叶锦天也附和：“对，对，搞到手就好了，谭小七那是没搞到手，才珍惜得跟什么似的，连一句坏话都不允许我们编派那姓陆的。要我说啊，谭小七，你想怎么追，告诉哥们儿，哥几个给你出主意，速战速决。等你搞定了，不再惦记了，跟我们一起出国呗，外国好玩儿！你还能学你喜欢的摄影，外国的摄影技术才好呢。” 三个男生在旁边念叨，谭璇一句话也没反驳，忽然偏头一看，视线正与他对上，她马上从台子上跳起来了：“陆翊！” 他没有立马掉头，也没有出离愤怒，他的神色很平静，哪怕她身边的那三个人一年前曾揍过他。 “陆翊，你别听他们……”他没往前走，她已经跑过来了，紧张地解释。 他冷漠地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给你。以后别再找我了。能出国就出国，去学你喜欢的专业……别玩儿我了。” 他说着，松了手，不管她接住还是没接住，他转身就走。 “我没有玩儿，我是认真的！陆翊，我第一喜欢你啊！一年前第一喜欢，现在还是第一喜欢！为什么你不相信呢！”她在背后叫。 他没有回头。 他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追来，似乎是宋世航三人又想冲上来教训他，他听见她哭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再再后来，在学校里的很多场合遇见她，还是那样死皮赖脸，笑起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开了花，诸多同学、包括他的室友都在谈论她——那样明朗热烈的女孩，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 但她只给他唱歌。 太多人围着她，她只看他。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他的目光越来越容易被她吸引。 实验室里，他带大一新生做实验，他的注意力总是跟着她，就怕她被划了手、或者解剖的时候被那些不得不弄死的小动物吓着，连老师都开玩笑：“陆翊，谭璇虽然是我们班专业课成绩垫底的，但她的胆子很大，你不用重点关注，她没问题的。” 全班都在笑。 谭璇也在笑，她对老师说：“需要，特别需要！” 她追求他的声势太浩大了，他受的影响太严重了，每个人都默认他们之间有什么，但他始终将她拒之门外，哪怕她站在他的宿舍楼下唱歌唱到嘶哑，他也依旧不肯迈出那一步。 有人骂他心狠，冷嘲他除了科研、实验、奖学金，其余的什么都不在乎，有人暗讽他是暴殄天物，她那样好，别人都看得到，可是得不到。 他很多次从宿舍楼的窗户朝下看，盯着树下唱歌的那个小小身影，心里涌起百般滋味。连他的室友也终于看不下去，问他到底在纠结什么，那样明朗热烈的女孩，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 不是的，他对她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心—— 他从小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做事从不会半途而废，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做成。 假如他认定了一个人，肯定不会只要眼前，他会对她负责到底。那么，他已经准备好对她负责到底了？他能负责得起吗？依她的性格，又打算对他执着多久呢？ 第二年情人节的夜晚，听着她沙哑的歌声，周围人闹哄哄的嘲笑，他终于下了楼，他说“我答应借给你”，不是说说而已，他答应……借给她一生。 哪怕他依旧经济困窘，出身低微，哪怕他的父亲死于非命，在锦城的圈子里声名狼藉，哪怕他有弟弟，负担极重。 但他在那个夜里，咬着牙迈出了那一步——朝他的爱情、那个唯一让他心动不止的女孩，迈出了一步。 那一步过后，他没有想过放手。 他是医生，有一技之长，他能吃苦，会好好工作，努力给她最好的未来，永远不会让她受委屈…… 美好的爱情，蝼蚁也想拥有啊，阳光一般热烈的女孩儿，他多幸运拥有了她的爱。 四年零六个月。 只有四年零六个月。 没能一毕业就结婚。 不仅不能结婚，他连那段恋爱都不敢再回顾，他曾引以为傲的爱情，心心念念倍感珍惜的女孩，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触碰的人。 那四年零六个月，他所有关于未来人生的规划里都有她，那天过后，他甚至不敢入睡，怕自己一睡着就会叫出她的名字，而他哪怕是死了，也应该将她的名字吞下去，永永远远不再自他的口中唤出。 明明是千真万确的爱，却变成了他人眼中的罪。 爱而不得，便是罪。 痴心妄想，还是罪。 陆翊这个人，罪无可恕。 “陆医生，陆医生……” 忽然，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将陆翊从遥远的罪孽中唤了回来。 只见护士林园匆匆忙忙跑来，一脸的惊慌失措：“陆医生，医院门口来了一些闹事的病人家属，不知道有没有混进楼上来的，主任让我来提醒一下，这几天大家出行都要注意安全。现在让咱们都下去开会！” 警方破获的特大假药贩卖案曝光，仁信医院的用药问题被揭发了出去，家属怎么可能不上门来讨要说法？ 现在这混乱的局面，也是理所当然。 “走吧。”陆翊也没有逗留，跟着林园往楼下去。 当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一道清瘦的穿着病号服的身影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赫然是病态的陆放，他的牙关紧咬，眼神里迸发出慑人的恨意：“谭菲，谭菲，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陆放藏身在陆翊的办公室，本是身体恢复了，下来散散步，顺便来看看他大哥，却见谭菲和他大哥一起回来了。 他不愿意见到谭菲，所以藏了起来，可门关上之后，谭菲暴露出来的嘴脸如此恶心，他大哥几乎是被往绝路上逼，谭菲在用言语杀人。他大哥可以忍，他陆放忍不了！ 凭什么被谭菲牵着鼻子走！凭什么她能掌控一切！凭什么谭菲觉得她能高高在上地控制他们的一生！ 只要杀了谭菲，一切都会结束！只要杀了谭菲！ 反正、反正他活着也是受罪…… 一个念头在陆放的心里疯涨，谁也无法阻拦…… 第543章 江彦丞连五脏六腑都是黑的 仁信医院前确实聚集了不少患者家属，谭菲出去的时候被医院的安保人员给阻止了，将她带到了一边：“陆医生没有陪着您吗？现在正门有点危险，我们送您从后门走吧？” 仁信医院的安保人员有谁不认识谭菲呢？一看到她，自然要上来保护着。 “哦，不用了，我自己走。”谭菲的神色却还有点恍惚，从陆翊的办公室下来，她就一直有点魂不守舍，觉得所有人都如此碍眼，外面的吵吵闹闹碍眼，里面的安保多管闲事碍眼。 最无耻的莫过于陆翊，她算计了那么久，没想到居然栽在了陆翊手里，看看吧，这个世界，多的是骗子和虚伪的垃圾—— “那好，您小心点儿。有什么事儿叫我们。”安保最终还是顺从她的心意，寒暄了一下就离开了。 谭菲脸上挤出来的笑意终于一点一点落幕，她推动着轮椅，独自一人往后门去，手却不自觉抓紧了小腹，心里的恨越聚越多，几乎要逼出她的泪来—— 宝宝，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人爱我，你没有爸爸，他们都是骗子，骗子都不应该有好下场。这个世界上，只有舅舅最爱你了，只有舅舅和妈妈才是真的爱你…… 不知怎么的，谭菲脑子里忽然响起江彦丞的那几句话：“六姐，我知道你关心谭璇，时刻都在盯着她。很遗憾，我也是，并且，我打算一生都盯着她。人生没有迈不过的坎，谭璇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跨越，六姐也不过比谭璇大两岁，女孩子的把戏就别再玩儿了。” 女孩子的把戏就别再玩儿了。 人生没有迈不过的坎…… 谭菲苦笑了一声，环顾四周，都是行色匆匆的白色身影，空气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为什么没有人像爱谭璇那样爱着她呢？ 谭璇炫耀陆翊的时候，真刺耳啊，好像陆翊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他们的爱情一帆风顺，毕业就要结婚，安安稳稳，共度一生，像个完美的童话故事。 既然是童话故事，总得有点阴暗面，恶毒的皇后、躲在暗处使坏的姐姐，她们也有她们的使命，不允许他们顺利结为伴侣，不允许他们安安稳稳共度一生！ 坐在轮椅上的谭菲，作为谭璇的姐姐，就该扮演那个恶毒的角色，让童话故事变成黑色。谁赢了，谁就能写童话的结尾，到时候，她会一笔一划地写上——王子最后抛弃了公主，和缺了双腿的女巫永远生活在一起。公主跪在地上，日以继夜以泪洗面，想起她欠了女巫一双完美无瑕的腿，她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故事本该这样结束了，到女巫和王子的婚礼就该结束了！ 可是公主偏偏死不认错！她带回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像是披荆斩棘的骑士，为公主开道，带着公主迈过每一道坎，甚至，他连她这个女巫的把戏也看穿…… 公主又爱上了这个骑士。 骑士好像也很爱公主。 眼看着，他们又要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岁月静好，热热闹闹。 为什么所有人都爱公主？ 为什么公主的爱情那样容易转移，她不是一直都觉得那个王子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吗？ 为什么呢？ 就因为……公主美丽可爱，有健全的身体、完美的一双腿？ 公主的人生，可真是顺顺利利啊。 “宝宝，妈妈不允许他们快乐，妈妈得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那件事，明明不是妈妈的错啊……”谭菲喃喃自语，“明天……一切都会结束，我们都会放下……” “菲姐，你怎么在这儿？” 谭菲正沉浸在个人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忽然头顶上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谭菲抬起头，看向站立着的朱梦琪，眼神里有一丝冷意没来得及抹去。 “菲……菲姐。”朱朱捕捉到了谭菲的眼神，她的心里跳了一下，没来由地一阵战栗。 然而，再看时，谭菲却已经露出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温柔柔地说：“怎么了？我正打算走呢。小七他们是不是已经出院了？” “哦，对……”朱朱的语气不太自然，背叛者总是心虚，“他们走得早，没赶上外面那拨人。菲姐要是现在走的话，我送你去后门吧。” 朱朱说着，就要上来推谭菲的轮椅。 谭菲也不拒绝，朱朱帮忙推轮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每一次来仁信医院，朱朱和李明喻要是在，都会上前来帮忙，谁让他们是垃圾呢。 谭菲默不作声，朱朱却有事不得不问，帮忙推轮椅也不过是为了更方便说话。 走了没多远，朱朱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菲姐，外面那些闹事儿的，好像是因为药品的事情，会不会是李明喻那边……” 李明喻的事情虽然谭菲打过了包票，说正在进行调解，想办法帮李明喻保释，但外面已经闹了起来，针对仁信医院，那李明喻还能保得住？她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谭菲一听，笑了一声：“朱朱，你就会瞎想，又想不到点子上。媒体最会把事情闹大，胡写一通，导致一堆人冲上来当活靶子。你在医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医闹应该也见过吧？有时候不一定是医院理亏，是患者家属想趁机敲诈勒索，也许他们家的患者根本就没用那批药，也敢来闹事儿。这种把戏，我从小见多了。” 谭菲说话的口吻太镇定了，朱朱却还是不放心：“也……也是。” “唉，让我怎么说你呢？你到现在也没接到相关的文书通知吧？”谭菲问道。 “就前几天那份刑事拘留通知书，已经够我心惊胆战的了，真不希望再有任何坏消息过来。”朱朱道。 刑事拘留一般情况下会在二十四小时内以书面通知的形式告知家属，李明喻出事儿，就是在朱朱接到那份拘留通知书后才知道的。当时那种天塌下来的心情，堪比地狱，她第一时间就向谭菲求助了。 “刑事拘留而已，他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到现在还没提起公诉，你怕什么？我已经说了会帮你，你就不能耐心等一等吗？明天就是我爷爷的大寿，我们先把明天过了再说，好吗？”谭菲似乎是在和她商量。 朱朱别无他法，她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 朱朱的手攥紧了谭菲的轮椅，请求道：“菲姐，我只想拜托你让李明喻安全地回来，就算他明天不能陪我产检，我也希望他下个月可以赶回来结婚。我和他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通知了，连酒席都预备好了。现在我家里还不知道他出事儿了，我真的没有退路，只能求菲姐一个人了……毕竟，我和李明喻也算是帮过菲姐的忙。” 原本谭菲听着朱朱的哀求，还没有什么反应，这些说辞她早已习惯了，但是朱朱的最后一句话却让谭菲皱了眉，她的唇角不自觉弯起，扭头冲朱朱道：“朱医生，你也说了，咱们是那么长久的交情，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你看，我爷爷生日派对的邀请函我都给你送来了，也就是没拿你当外人看啊。说句不好听的，我还担心你有什么不满意，一时冲动去我爷爷的生日宴上找我呢，到时候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不会……”朱朱语塞。 “我就是开个玩笑，举个例子给你看，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才会信任你，邀请你出席生日派对，对吗？”谭菲笑得越发好看了，她的眼神也是那样温柔，任何走过路过的人都不会觉得她们是在争执，更不会以为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有什么恶意。 “对，我相信菲姐。”朱朱不由自主地点了头，心里还是乱糟糟。 “行了，你安心吧，别瞎想。刚刚听你说明天产检，需要我来陪你吗？”谭菲关切地问道。 “不，不用了！”朱朱忙摇头，“我就在仁信医院产检，有同事帮忙，没关系的。” “那就好。”谭菲笑。 “我已经跟主任请好明天的假了，产检结束，应该还来得及去派对现场，到时候再跟菲姐联系。”朱朱解释道。 “行，那我等你。要是我到时候不在也没关系，你可以自己进去，反正小七他们也都在，你不用太见外。”谭菲交代着，“那我先走了，朱医生，你多保重身体。” 谭菲礼貌地示意了一下，也不需要朱朱再跟着，她自行离开。 朱朱站在原地目送着轮椅上的那道背影，总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放越大，她的手抚上白大褂下遮掩的小腹…… …… 江彦丞接了谭璇出院，没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锦城机场。 “反正回家也是躺着，医生都说我没事了啊，江十一你还冷着脸干什么？”谭璇坐在副驾驶，一直在看她老公的脸色。 江彦丞的唇角抿着，时不时从后视镜注意后面的车辆，他和江太太现在都在特殊时期，连出行也不得不让人跟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此刻听谭璇说话，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说了也不听，老公的确不高兴。” 他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仿佛有点累。 “我真的没事了，而且又不做什么，不就是去机场接人吗？我戴了帽子、口罩，穿着风衣，全副武装，放心吧。”谭璇说着，把帽子往头上又压了压。 “你再碰你的头试试。”江彦丞的声音一冷：“皮痒了？” 谭璇一缩脖子，缩脖子也疼，她往车门上靠了靠，好不容易一口气缓过来，她嬉皮笑脸道：“不碰了。不敢了……我怕外婆看见要担心嘛。” 江彦丞叹气：“就是不怕老公担心。” “好了，好了，打住，等会儿见了外婆还有表哥，什么都不要说，当没事发生过！”谭璇请求道。 一个小时后，先接到的不是外婆一行三人，而是被人工托运的路遥小朋友。 小短腿牵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走出来，一看到江彦丞夫妇，马上飞奔过来，怀里抱着的小兔子耳朵一甩一甩：“江叔叔！小姨！我来了！” 说着，把牵着的那个年轻女人介绍给他们：“这次是妈妈的同事萧阿姨带我来的！我每次来锦城都有阿姨和叔叔带我！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谭璇：“……” 谭悉这货教育方式太牛了，只要顺路能捎，一定不会让家里送，养成了路遥现在一个人都敢坐飞机的习惯。 江彦丞跟那位萧警官道了谢，又寒暄了两句，萧警官就先走了。 “路遥，你爸爸妈妈没空来，不是说好爷爷奶奶要来吗？”谭璇问道。 路遥在江彦丞怀里靠着，回答道：“爷爷奶奶明天来嘛，我今天来，先去江叔叔家住一晚，我要看小猫咪啊。” 说着，也不理谭璇了，直接拽着江彦丞的袖子：“江叔叔，太姥爷的生日，你猜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江彦丞一把抱起她：“回去偷偷给江叔叔看……” “好，不给小姨看。”路遥把嘴捂住，但是小孩子的手捂不住，话从指缝间已经漏了出去。 谭璇已经对路遥跟江彦丞之间的暗戳戳免疫了，她这个亲小姨跟隐形的似的。 江彦丞怀里抱着小朋友，一只手却朝谭璇伸出去：“我们也不能放弃小姨宝宝，不可以孤立她。” 路遥哼道：“算了，反正小姨宝宝是你的老婆，我比不过她。” 才说完这句，路遥环顾四周：“江叔叔，我们去哪里啊？为什么还不走？我有点饿了。” 江彦丞耐心地解释：“再等一会儿，我们还要接一个小姐姐，遥遥可以跟小姐姐一起玩儿。” “真的啊？太好了！”路遥马上就不闹了，“我一直让妈妈给我生一个姐姐，但是妈妈说她生不出来。妈妈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唉。” 听着路遥小大人的叹息，江彦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谭璇在一旁看着，江彦丞对待孩子的耐心真不是假的，从眼神里迸发出来的父爱，连小孩子都能感觉得到。 “累吗？外婆的航班还有几十分钟，我们先去那边带遥遥吃点东西，宝宝你也休息一下。”江彦丞揽着谭璇的腰，去了休息处。他怕她久站吃不消。 路遥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谭璇往江彦丞怀里一靠，人声鼎沸的机场里，她忽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笑什么？”她的呼吸都在他的脖颈间，一笑他就发觉，江彦丞扭过头来，轻声笑问道。 “不知道。”谭璇摇了摇头，仰头隔着口罩亲吻他的脸：“总感觉好像已经跟你结婚好多年了，一点火花都没了，只剩平平淡淡。” 江彦丞微微蹙眉：“意思是老公太平凡无趣，宝宝又没有新鲜感了？嗯？” 谭璇存心逗他：“对啊，你已经融入了我所有的生活，见过了我所有的亲戚朋友，每一天都要被我的家人、你的家人的琐事所累，要照顾孩子，要做家务，要挣钱养家，这不就是无趣的婚姻生活吗？我和你加在一起，真是平庸啊。” 她本是有感而发，却没想到江彦丞听完了半天没出声。 谭璇笑：“被我的哲学思想征服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江彦丞忽然轻轻扳过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神，道：“宝宝，老公没有念过大学，是个粗人，也不懂哲学，一直活得很平庸，很没有意思，不是像你们那样的学院派……” “江叔叔， 你是 ‘粗人’？’粗人’是什么啊？我只听说过犯人、嫌疑人，还有目击证人！”不等江彦丞的话说完，路遥忽然凑过来，认真地问道。 谭璇“扑哧”一声笑了：“你自己解释吧，说话文绉绉的，还粗人，江彦丞你要逗死我。” “江叔叔，告诉我嘛……”路遥在不停地追问。 江彦丞发现，江太太已经扭开头，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明明他刚才说那番话时的态度严谨又认真。 机场里人来人往，各种肤色、各种长相的人都有，江彦丞久违地发现自己心生胆怯，他在这人潮中、在江太太眼中如此平庸，他的所有条件于她而言也不过如此—— 财富，她从不稀罕。 地位，她从小就已经得到。 长相和身材，她想要更好的也会有。 而那些周到的、刻意去亲近她所有亲人朋友的礼仪和教养，更是太容易被取代的东西，并不为他一人所有。 假如以上种种都不足为奇，那么，他除了满身伤痕和见不得光的灰色过去，还剩什么？ “江彦丞，外婆他们来了！” 忽然一声叫唤，江太太从他怀里跳了起来，江彦丞的胳膊下意识地一收，却搂了个空，江太太已经……不在他怀里了。 只要她想，她随时能轻而易举离开他的怀抱。 他们之间从来如此不公平。 “她一直纯洁且自爱，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请你……”陆翊的话像是魔咒般在江彦丞的脑子里转。 看吧，就连对她的爱，他也不是独一份的深沉，有人像他一样爱着谭璇，为此，那人甚至还身陷重重危机，那份爱，对谭璇来说已经比她学生时期沉重得多。 他似乎没有任何可以留住她的东西，除了这一份因契约草率而成的婚姻。 “江叔叔，你怎么了？”小路遥拽了拽他的衣袖，歪着头问道，显然是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江彦丞回神，挤出一丝笑意，他知道他此刻的笑肯定万分难看，目光却盯着路遥可爱的脸——要是有个孩子也好。 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些高尚的隐忍通通都应该见鬼去，假如他和谭璇有一个孩子，也许他手里能多一点筹码…… 阴暗的江彦丞何止平庸，他连五脏六腑都是黑的，无法示人。 第544章 谭家的穷亲戚 “江彦丞？”谭璇走出那么远，才发现江彦丞还坐在那，她又折回去，拍了拍他：“走了，发什么呆呀？外婆他们到啦。” 江彦丞站起身，又要去抱路遥，谭璇制止了他：“让路遥走两步怎么了？天天就知道惯着她。” 说着，她低头对路遥道：“路遥同学，你已经四岁了，能不能自己走？我老公抱你也是很累的。” 路遥把小脸一绷，冲谭璇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把江彦丞的小腿一抱：“小姨你管得真多，江叔叔是在练习抱小朋友，以后你们的小孩子也让他自己走吗？” 谭璇一把牵过路遥的手，肯定地说：“我的小孩子长到三四岁，也是要自己走的，绝不溺爱小朋友。” “哼，人生真的好艰难，想要一个抱抱都那么难。”路遥一边真的自己走，一边奶声奶气地嘀咕。 走了两步远，谭璇回头，朝身后的江彦丞伸出手，叫了他：“老公，快点啊，干嘛呢？” 江彦丞太习惯隐藏情绪，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除了隐藏情绪一条路，再没别的路可走，他反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快步上前，牵住江太太伸过来的手，带着她们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往前走，镇定自若地问道：“是同一个航站楼没错吧？” “对啊。”谭璇的眼神还在人群里搜索着：“但是他们三个都是第一次来锦城，外婆和小岚岚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真怕她们晕机。” “没事的，有大哥陪着，应该没问题。”江彦丞也在找，忽然视线定在了一处，拉了拉谭璇：“宝宝，看那边！” 几分钟后，总算是汇合了，林骏飞跟江彦丞、谭璇寒暄着，无奈地说：“一老一小第一次在天上飞，全程往窗外看，还好没晕机。岚岚，叫人啊，不记得了？这是……” “漂亮姑姑……”林晴岚今年六岁，虽然比路遥大两岁，但明显怕生得多，一直躲在她爸身后，眼神好奇地盯着偌大的锦城机场，还有来来往往的各种肤色的行人，听着各种口音的说话声。 最终开口也只是叫了谭璇，目光停在江彦丞脸上时，她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你小姑父。”谭璇说。 “小姑父。”林晴岚腼腆地叫人，又去看个子比她矮了一小截的路遥。 路遥却不怕生，谭璇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不给她提示，她张口就是叔叔、婆婆，一见到林晴岚，她大胆地走上前去，从自己的小蜜蜂背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小姐姐，给你棒棒糖，我们小朋友一起玩吧，我一直都在等你呢。” 林晴岚仰头看了看她爸爸和太奶奶，得到的是大家含笑的鼓励眼神，于是接过了棒棒糖…… “小朋友真有意思，小妹，你四姐家的小孩也太乖了！啧啧，大城市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林骏飞感慨着，“我们岚岚还是不行，以后要多带她出来走一走，不然见到人话都不敢讲，唉。” 谭璇跟江彦丞一左一右扶着外婆，外婆说的是正宗虞城方言，老人家下飞机又有点耳鸣，急坏了，江彦丞在一旁安慰着。 谭璇觉得神奇，外婆听得懂普通话也就算了，江彦丞居然全程跟外婆交流无障碍？ 转念一想，江彦丞的母亲祖籍汉东省，他年少的时候跟随妈妈回来过，听得懂也并不奇怪。 “今天晚上就去我们家住，家里房间很多，明天再一起去爷爷那边。”江彦丞安排得很周到，是一早跟他岳母商量过的。 “好，好，听小江的，锦城我们也不熟，还好有小江和小妹你们来接。这次来也没带什么礼物，就带了点儿虞城的土特产，别嫌弃。”林骏飞憨笑，把东西往车后备箱搬。 “大哥你说什么话呢？我早想吃虞城的土特产了，今晚大哥你能不能掌厨啊？”谭璇把外婆送上车，安全带系好，又把两个孩子的安全座椅扣好，这才说话。 “哈哈哈，听说小江的手艺不错，小妹你别天天赖着我呀，我在餐馆天天做菜，回家都是你嫂子做饭，我连锅都不想碰。”林骏飞道。 “大哥，嫂子和舅舅、舅妈这次怎么没有一起过来玩两天？”江彦丞问道，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林骏飞微微有点尴尬，挠了挠头：“家里挺忙的，我爸妈走不开，得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们那些宝贝。佳慧也要照看小饭馆，走一天，就丢了一天的生意。嘿嘿，生意不好做嘛。” “……”江彦丞一时没听懂林骏飞的意思。 谭璇看着江彦丞的神色，从副驾驶凑过去，小声问道：“你猜我舅舅舅妈是做什么的，猜到了给你大大的奖励。” “咳……”江彦丞真心猜不出，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们那些宝贝？那些是什么宝贝？ 林骏飞听见了谭璇的笑，老实地先回答了：“哈哈，小妹你也别为难小江了，他怎么猜得出？我爸妈有个养猪场，里面几百头猪，光是伺候它们吃喝拉撒都够忙的了，每天真跟伺候祖宗似的，不然养不好的。” “……”江彦丞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啊。 “哼，意外了吧？猜不到吧？”谭璇伸手挠了挠他下巴，特得意地说：“但是江彦丞你不要觉得养猪很简单哦，我舅舅舅妈的养殖基地推行科学养猪，绿色生态，好像整个县城的养殖户都去舅舅的养猪场学习经验。你记得吧，上次咱们回虞城，舅舅舅妈不在家，就是去外地开会去了……” “原来如此。”江彦丞点头，他当然都记得，那次去虞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记得。初见家长的忐忑，对没见到的家长的敬畏，他一一都放在心里。 谭璇说到一半儿打住了没说，显然也是想起了虞城那晚的事情，她抿了抿唇，心里依旧觉得甜蜜，笑意从她的眉梢眼角蔓延出来，她又想亲江彦丞了…… 但是，现在不方便哪，外婆在，还有两个孩子在，怎么能秀恩爱？ “嘿嘿，是的，我爸妈的养殖基地可热闹了，基本上本地养殖大户的猪苗都是从我们家引进的，他俩还上过我们当地的报纸，除了累点儿，没别的不好。”林骏飞依然憨厚地说，一开口就说的是实话，完全不加遮掩。 江彦丞当然没有觉得养猪有什么不好，凭自己的劳动来挣钱，养家糊口，不偷不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让他意外的是虞城林家的亲家是锦城谭家——家世显赫的谭家，拥有的权势和地位不消多说，随便动一动手指，也能让人一辈子吃穿不愁。 但是，谭家居然有这样的“穷亲戚”，呆在遥远的南方小城自食其力，开养猪场、开土菜馆，勤勤恳恳地凭自己的手艺吃饭，并且教养出来的儿女也自带风骨，并不觉得谭家的权势与他们有什么关系，甚至，从七十四岁的外婆到二十九岁的表哥林骏飞，再到六岁的小岚岚，居然都是第一次来锦城。 那么从前的那些年，林家跟谭家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江彦丞的疑惑越来越多，显然现在不好追问。 “不行了，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舅舅养的黑猪肉太好吃了……江彦丞你肯定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黑猪肉！”谭璇吞了吞口水。 路遥也跟着吞口水，大叫：“小姨，我也想吃黑猪肉！小姐姐也要吃！” 林晴岚咬着棒棒糖，跟着小路遥咯咯笑。 外婆用方言跟小路遥说话，小路遥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耐心很好，眨巴着眼睛又茫然又有礼貌，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车里的气氛忽然活了，像是久违的家的味道，不，是他所向往的家的感觉，江彦丞开车中，唇角弯着，眉头却皱着，没能舒展。 第545章 她连名字都没有 还好江彦丞早有准备，这回开的是七座车，一个多小时后，平安地将一车六人带回了紫禁豪庭。 停好车，谭璇搀着外婆，小路遥跟小岚岚牵着手走最前面，时不时被谭璇吼回来，纠正她们错误的路线。 “小姨，我真的认识你们家，你要相信我。岚岚姐姐，我带你走哦，那边有个电梯，上去八楼，就是小姨家了。”路遥一点不肯认输，像个小大人的样子，一定要做向导。 “但是我们小孩子不可以离大人太远，我妈妈说，好多坏人专门抓小孩子的，所以不要吃陌生人给的糖，也不要随便跟着陌生人离开，再多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可以哦。”路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姐姐，又那样认真地听她讲话，她的话唠属性顿时暴露无遗，基本上都是路遥在说，小岚岚在听，一直在乖巧地点头。 “小路遥懂的真多，小妹她四姐教的好啊，这小孩子才四岁，怎么这么聪明？”林骏飞跟江彦丞走在最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各种土特产和行李之类的，一边走，目光却还在前面的家人身上。 林骏飞感慨着，忽然问道：“对了，小江，你跟小妹结婚了？我听奶奶说的，应该是我姑姑告诉奶奶的吧。老人家藏不住话，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们讲一声啊？” 林骏飞是实在人，有什么说什么，也没兴师问罪的意思。 江彦丞微愣，也没必要瞒着：“领证有段时间了，就是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办婚礼，我俩还没商量好呢。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哥你们操心了。” “不，没有，我也没操心，就是我爸那个人脾气比较暴躁，他一听说小妹结婚了，又没跟他讲，老头子还发火了。上次你们回去，我爸不是不在家吗？也没见着你，他心里可惦记了。这次我要来锦城，他还叮嘱我说，无论如何让小妹再带你回去一次。”林骏飞憨笑。 随后又解释道：“小江，你别误会，我爸他一直就那个暴脾气，年轻时候就那样，年纪大了更改不了了。他就觉得我们家小妹从小没爸爸，怕人欺负了她，我跟他说了你人不错，对小妹挺好，但他见不着你，还是不相信。” 林骏飞的一番话，江彦丞完全懂了，虽然还没见到面，但谭璇舅舅的形象在他心里基本上清晰了——勤劳、本分、能吃苦，脾气暴躁还护短。他岳父虽然去世的早，但江太太身边的男性长辈、表哥堂哥众多，明里暗里地护着她。这让江彦丞觉得欣慰。 “舅舅说得对，不见着我是不放心。我本来跟谭璇说好了要再去虞城一次，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开身。等这阵子忙完，肯定是要去虞城见舅舅舅妈的。”江彦丞忙回应：“或者，我和谭璇到时候接舅舅舅妈来锦城玩一趟。” 林骏飞一听，反而有点尴尬了：“小江，这恐怕不行，不瞒你说，我爸妈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来锦城了。” 说着，他脚步放慢了点儿，还特意看了看前面走着的谭璇和外婆，似乎怕她们听见。 “……”江彦丞眉头深锁，他怎么又听不明白了？这辈子都不会来锦城？ “唉，我刚才说我爸脾气暴躁嘛，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把小妹送回她爸爸家，一个人跑去锦城，听说是跟老谭家大吵了一架，差点没打起来。你说他一个乡下老头儿，哦，那时候还年轻一点，但是再年轻，他也是个大老粗啊，跑去锦城跟人家将军吵架，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林骏飞像说书似的，提起他父亲时，语气中既无奈，又带了点儿敬佩，“他这辈子估计就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江彦丞听得入神了，所有关于江太太的故事，他都感兴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曲折，他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没过多久，谭家就来人了——小妹她爸就来了，啧啧，真帅，我当时才十岁，真没见过世面，跟个二傻子似的都看呆了。嘿嘿，说来也惭愧，别说十岁，就是现在，我也没见过那么威武英俊的男人，往那儿一站，我腿都软了，但是他笑起来又……啧啧……我还叫他一声姑父呢。”林骏飞说着，语无伦次，似在回味，忽然察觉自己有点失态，叹息了一声，笑道：“唉，转眼都快二十年了。” “大哥，谭璇……从前在虞城过得不好吗？”江彦丞的脸上没了笑意，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小公主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小公主，她在虞城的日子是怎样的呢？ 一点一滴的细节，他都想知道。 关于她的出生，她的父亲，她像路遥和小岚岚这个年纪的事情…… 而林骏飞，正巧是那个了解所有细节的人。 “嗯，妹夫啊，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小妹小时候是挺可怜的，我姑姑生完她没多久，就离开家了，根本管不了她。小时候她跟我一起长大，你知道小孩子的嘴都坏，乡下那种地方，一点点事情都藏不住，小孩子们一看到她，就喊，嘿，你看那个林小妹没有爸爸，没人要……” “对，她连名字都没有，跟着我姑姑姓，户口都不好上，家里就叫她小妹，我到现在都改不了口，叫习惯了……” “她从小机灵，胆子大，长得特别可爱，就是瘦，营养不良，乡下没什么好东西，现在的小朋友吃的牛奶啊补品啊那个年代哪里有？瘦得像只小猴儿，还跟人打架，有人骂她没爸爸，她就跟人打架……打不过也打……有一回，我跟小妹两个人都被按在水田里了，弄了一身泥回家，还被我爸给打了一顿……” “唉，但是小时候也没觉得不开心吧？不知道小妹开心不开心……” 林骏飞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没有条理，也没有逻辑，但是这几句轻描淡写，却已经让江彦丞心里疼得不行，他的目光追向走在前面的江太太——他们的人生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心里的小公主出生时，居然连户口和名字都没有。 第546章 谭璇你最好别招我 “我小时候应该也挺不懂事的，还跟小妹生过气，都怪她让那些小孩天天拿不一样的眼神看我们，还害我被我爸打，被我妈骂……” “后来我去上学，小妹也跟着去读了几天学前班，我们乡下那时候哪儿有什么幼儿园啊，就随便把孩子往那儿一丢，爱读书不读书……” “但是我爸那个人吧，还是觉得读书有用，逼着我好好念书。小妹也想上学，可是她没户口，念不了书，天天趴在教室外面往里看，被那些小孩子吐口水、笑话她，学校里就孩子多，好像所有的坏孩子都集中在一起了……” “我爸走了好多关系，想给小妹弄个户口都不成，最后气急了，发了一通脾气，好像是跟我姑姑吵了一架，没几天，就上锦城去闹了。” 林骏飞说着，又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冲江彦丞笑道：“妹夫，首都就是不一样，刚才我看了一路，太繁华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光是看着头都晕了。当年也没有飞机，我爸从乡下去城里，再从城里去市里，不知道转了多少次车，应该花了好多天才到的锦城吧。他一个大老粗，初中都没毕业，也没有什么钱，真不知道他一路上……” 林骏飞忽然顿住了，微微地低了头，再抬头时，他的嗓子哑了一下：“小妹当年就跟岚岚现在一样大的年纪，我爸当时也就三十多岁，他应该也挺不容易的。等我现在做了爸爸，才懂得换位思考，来了锦城，第一反应是想到这是我爸来过的城市，但是他来的时候那样艰难……嗨，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哈哈哈。” 林骏飞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哈哈笑着遮掩过去。 江彦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的，男人和男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 当一个男人成为父亲，他才开始理解自己的父亲，这种感同身受般的心疼，如此珍贵。 “不说我爸了，我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其实我本来是想跟你说，我爸之所以那么老古板，一定要让小妹带你回去，是因为他被那个姓陆的小子……”林骏飞说到这，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还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谭璇，小心翼翼道：“你知道小妹之前有一个男朋友吧？都带回去见我们了，人是长得人模狗样的，看着各方面都还不错，结果呢，他们俩没成，小妹好像是被那个男的给伤透了心，气得我爸想宰了那小子。” “哦，妹夫，我不是说你，你比那小子好多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事儿都过去好久了，我看你俩现在挺好的，我就多嘴这么一提。”林骏飞还怕江彦丞误会，特地解释了再解释。 “没事儿，是都过去了。”江彦丞苦笑，哪儿哪儿都是陆翊，不提名字也知道是陆翊。 “对，人要朝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这次换成林骏飞拍江彦丞肩膀了。 “江彦丞，大哥，你们快点儿啊！东西就那么重啊？”谭璇和外婆还有两个小朋友已经进了电梯，正在等着他们俩，结果两个男人还在嘀嘀咕咕地说话，还很默契地拍了拍彼此的肩膀，谭璇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冲他们叫道。 林骏飞一听，朝江彦丞吐槽道：“妹夫啊，你在家地位不咋地啊，冲你大呼小叫的，小妹经常这样？” 江彦丞无奈：“唉，就会跟我横。” “这可不行，男女平等，你要找机会和她谈谈。”林骏飞说，“但是不能打老婆。再生气也不能动手。” “我……” 江彦丞还没说出话呢，谭璇又冲他叫了：“老公，你能回家再跟大哥聊吗？你们太慢了！路遥想去洗手间！” 江彦丞冲林骏飞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脚步却是轻快了几分，几步就进了电梯：“来了，来了。” 一走近江太太，江彦丞没忍住，搂了她的腰，在她的头上亲了一口。 谭璇和外婆站一起呢，冷不丁被偷袭，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拿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喂——” 路遥捂着嘴偷笑，跟林晴岚咬耳朵：“岚岚姐姐，你看他们俩……” 林晴岚也笑，红着脸跟路遥挤在一起，两个小朋友牵着手，这回家的电梯里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热闹、活泼。 很快，到了八楼，谭璇先去开门，门一打开，就听到了一声猫叫，小丢原本想扑上来，大约是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又忙往回缩，站在安全距离盯着他们。 “小猫猫！岚岚姐姐！我们去和小猫猫玩吧！我们喂它吃草！”路遥一看到小丢眼睛都放光了，小短腿直接朝小丢奔过去，小丢吓得转身就跑。 林骏飞对女儿说：“岚岚，你看着妹妹，她还小，别让她摔了。” “嗯。”林晴岚追上去，还腼腆地叫着：“妹妹，你别跑了。” “外婆，您想去洗手间吗？我带你去。”谭璇放下东西，扶着外婆去洗手间。 “小飞，土特产你要看一下的，明天带过去给亲家，别搞坏了，不好看。”外婆边走，还不忘叮嘱林骏飞别忘了重要的事情。 “知道了，奶奶。”林骏飞已经在整理那些大包小包，“妹夫，这些是我们自家装的香肠，还有一些别的干货，小妹还挺喜欢吃的，你看放哪儿吧……你们家这么漂亮，冰箱这么大，应该能放得下。” “大哥你真是太客气了。”江彦丞才把外套脱了，围裙都系上了，一边烧水准备泡茶，一边打算做饭了。 家里是真的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电视开着，在放动画片，小孩子跟小孩子玩儿。 外婆有点晕机，躺着休息去了。 江彦丞跟林骏飞在厨房切磋厨艺，讨论虞城带来的土特产要怎么做才好吃。 谭璇则在整理她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 江彦丞做饭做到一半，从厨房回头看她：“宝宝，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睡一会儿？” 谭璇回到家还戴着帽子，就怕自己的异常被外婆和大哥发现，现在听江彦丞这么一说，她忙做了个“嘘”的手势：“我没事，你别管我啦。” 江彦丞正想修理她，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通了，说了一句话，就把手机朝谭璇递了过去：“谭璇，你来接。” “谁啊？”谭璇顺手就接过去了，还有点不安，但是一瞥见江彦丞无奈的眼神，她瞬间知道应该是找她的。 “喂，胖七，你丫是不是欠揍啊你！劳资真的忍你很久了！忍你老公很久了！怎么会有一天，我找你，只能给你老公打电话才找得到你啊！草草草草草！说话啊！” 电话那边，宋世航在咆哮。 “……”谭璇不自觉把手机拿远了，眼神却朝江彦丞瞥去。 江彦丞抿着唇，又进厨房去了。 “我没事儿，还活着呢，我手机丢了，明天就补一个……”谭璇心里那个羞愧啊，对老公羞愧，对宋世航羞愧，要死却没死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留恋着这人间，她当然应该觉得羞愧，愧对一切爱着她、关心她的人。 在宋世航对她狂轰滥炸地一顿批评之后，叶三、秦四也补了几刀，这才算告一段落。 然后，谭璇就朝厨房喊：“老公，我用你手机了哈！你手机没什么秘密吧？” 林骏飞听了，乐了：“哟呵，你们夫妻这么注重隐私啊？” 江彦丞回头看江太太，真是没脾气：“秘密可多了。” “……”谭璇想起了他相册里的那些视频和照片，顿时脸一热，捧着手机默默地滚到沙发上去了。 吃完了午饭，休息，又吃完了晚饭，将客人都安顿好，关上主卧的门，终于才有了夫妻单独相处的时间。 小丢一早就趴在床的一角，很自觉地占据自己的位置，眯着眼睛听他们说话。 “唉，宝宝，你澡是不能洗了，尤其不能洗头，进来，老公给你擦擦身体。”江彦丞先进了浴室，朝谭璇招手。 “我自己来就行了。”谭璇沮丧地摘了帽子。 “你手上有输液的针孔，脖子上也有伤，头上更是不能碰水，最好乖乖过来。”江彦丞的眉头已经皱了，语气一沉。 每次他这么说话，谭璇都怕怕的，知道他说一是一，马上乖乖过去。 浴室里，江彦丞非常敬业地给她擦擦，真的一点没撩她，谭璇拍拍江彦丞的头，摸他短短的头发，吐槽道：“江十一小哥哥，你是不是有别的小可爱了？怎么对你老婆这么冷淡呢？” 江彦丞正俯身给她扣睡衣的扣子，一颗一颗从上到下地扣，听见她的话，他的眼神看了过来，眸色暗得吓人：“伤口连水都不能碰，能出汗吗？谭璇你最好别招我。你老公现在非常非常不爽。明白？” 谭璇咳了一声，她现在是个老司机，当然听懂了，马上点头：“知道了。我老公好可怜。” 平时两个人一碰上，一点就着，更别提全身擦一遍，江彦丞不着才怪。 第547章 江太太变成谭医生 谭璇心里过意不去，主动往江彦丞怀里一贴，偎着他道：“等我好了，补给你。” 要多乖有多乖。 “补多少次？”江彦丞失笑。 “你能多少次，就多少次呀。”谭璇回答。 “这么乖。到时候小螃蟹得哭成什么样儿啊……” “……”谭璇秒怂，她老公在这方面永不认输。 劫后余生归来，两人能抱着一起睡，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心满意足。 谭璇在医院睡不好，回到家反而放松下来，两人说了会儿话，她就偎在江彦丞怀里慢慢睡着了。 江彦丞却丝毫没有睡意，情不自禁地撑起身体，盯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唇角又牵了起来，甚至忘了眨眼。 一个男人跟自己最爱的女孩结了婚，却还在夜里偷窥熟睡的妻子，真够痴狂的。然而，他的确为她痴狂，他从未否认这个事实。 光是看着她，他的心里就涌起万千柔情，那么多年最想见的人已经在怀里，他还有什么奢望？ 看着看着，江彦丞俯身，忍不住去亲吻熟悉的唇。 爱怜的吻，轻轻柔柔，不掺杂任何情慾，想安抚那个小小的、为了爸爸去打架的孩童。她那时必定孱弱而无助。 江太太，你老公恨不得穿越回那个时候，替你去打架。 “恩……”谭璇一被亲，就想躲，抬起胳膊挥过来。 “宝宝……”江彦丞一笑，握住她的胳膊，怎么偷袭也能发现？ 他看了会儿，她没有醒，只是不让亲。 江彦丞又叹了口气，正打算把她的手放回原处，却顿了顿，这只胳膊上有输血针头留下的针孔—— 江太太的身体里，无端就有了陆翊的血。 陆翊……陆翊…… 仿佛随着陆翊伟大的献血行为，他开始无孔不入地入侵江彦丞的心理防线，就好像陆翊的血液不是进入了谭璇的身体，而是进入了他江彦丞的身体。 江彦丞开始频繁地想起一些东西、一些画面、一些他脑补出来的、或者是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陆翊送的那台昂贵的相机。 谭璇为陆翊唱的所有动听的歌。 陆放送给谭璇的那部刻了字的拍立得。 谭菲跟他说的那个所谓的“秘密”，还有亲手递到他手上的那份证明材料。 陆翊中秋那夜抱住谭璇。 陆翊在暴风雨的夜里，站在他们家楼下，一脸担忧地等着谭璇的消息。 陆翊开车送谭璇回家。 陆翊给谭璇输血。 陆翊……在医院的走廊里忽然叫住他，跟他说起删了那些关于他在酒吧驻唱的视频，为了不让谭璇觉得尴尬。 无孔不入的情敌让他窥见了自己的肮脏和虚伪，江彦丞从未有过的慌，他想通过身体的结合来获得些许宽慰，然而怀里的女孩睡着、伤着，他不能动。 唯有闭上眼。 不去想。 江彦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漫长一夜，他再一次做了那个相同的噩梦。 梦境真实到他已经醒不过来，或者，根本不是梦—— 是在非洲。 太多人得了疟疾，传染性极强，一片村落都已经沦陷，他被人从丛林里抬出来，一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她的眼睛。 他立刻想叫她的名字，然而他无法发声，似乎声带受损，他想爬起身，却动不了。 她戴着口罩，替他检查身体，见他要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你的疟疾并不严重，身体素质不错。只是自身的免疫能力有点下降，应该是在丛林里呆得太久了。中国人？你是做什么的？” 她问他问题，他的嗓子坏了，答不了，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她笑了笑，也不在意：“没事，能听得懂就好。”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清瘦英俊，轻轻扶住她的腰，没有很放肆的动作，但足以反应两人之间的亲密。 是陆翊。 “他怎么样，谭医生？”陆翊问。 她仰头看陆翊：“没什么，问题不大。好像是游客，看起来像中国人。驻地除了我们医疗工作者，很少看到中国人，觉得有点亲切。但是好像还不能说话。” “嗯，家里有视频过来，我们离开工作十分钟，好吗？”陆翊温柔地问道。 她马上抱住陆翊胳膊，拉着他往外走：“快，快，是宝宝的视频吗？我等不及了！陆医生，快点快点！我想儿子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谭璇跟陆翊远走，才发现自己周围居然还有很多人，基本是非洲的民众，和他一样因为疾病接受治疗，医疗工作者穿梭他们当中，多数为黄皮肤。 他听见她们聊天：“谭医生和陆医生真恩爱啊，夫妻一起来非洲援助医疗，志同道合，这才是理想中的婚姻啊，也太棒了吧？” “是啊，羡慕，听说他们一毕业就结婚了，第二年就有了宝宝，儿子现在都已经三岁了。人生要不要这么顺风顺水啊？” “谁说不是呢？都已经是人生赢家了，放着国内大好的前途不要，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援助医疗，我们这些单身狗应该惭愧啊。” “哈哈，真好，我又相信爱情了。”护士笑着，来到他的面前，对躺着的他说：“把药吃了吧。” 他的眼睛被头发遮住了一半，像个废人似的躺在那里，他的手伸出去，接护士递过来的药丸，眼神却没有焦距——不是啊，谭璇不是医生，她也不是陆翊的妻子，她应该是我的太太。 我啊……江彦丞的太太。 但是，好像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没有人肯听他的辩诉，他坐立不安、焦灼万分，胸口有火在烧。 然后，他看到谭璇又进来，护士们问她：“谭医生，看到宝宝了？肯定想死妈妈了吧？” 谭璇眼眶有点红，却刚强地忍着，继续给病人检查身体，笑道：“所以，陆医生现在在哄他，还是最听他爸爸的话。” “男孩子嘛，比较怕爸爸。谭医生，你儿子长得太像陆医生了，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现在都开放二胎了，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二宝啊？”护士八卦地问道。 “顺其自然吧。”谭璇笑，也不否认：“再生一个女儿当然最好，陆医生喜欢女儿。” “哎唷，哎唷，狗粮都吃饱了，还是在异国他乡吃狗粮，好心塞……” 谭璇听着护士们的玩笑，偶然一转头，看到他在盯着她，眼神急迫，忙走上来，低头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药物的副作用？” 他说不出话，半天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江……太太……” 谭璇微笑，带着医生的亲和：“你姓江？你太太和你一起来非洲旅游的吗？她还被困在森林里？别着急，我通知一下驻地的负责人，让他们去找。” 她根本不认得他。 第548章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不是……” 他摇头，唇角抽搐，手已经在身侧紧握成拳，眼神仍旧痴迷地盯着她。 “不是……”他反复地说。 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谭璇问，眉头微皱，做了妈妈的她，有耐心多了。 “谭医生，病人应该是在丛林里迷失太久了，暂时还没有清醒，让他休息休息吧。”一个护士走过来，小声说道：“驻地的人早就找过了，没有发现他有同伴，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游客……” 护士说得隐晦，算是提醒他的来路不明。 谭璇抿唇，点了点头，也不多问，医生似乎并不会在意病人的来路，她只管救人。 有了护士的提醒，谭璇已经打算结束这场对话：“你放心吧，在这里很安全，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治好你。” 她说着，笑了笑，已经转身离开，去查看别的病人了。她的眼神里没有他，一掠而过，他只是她众多病人中的一个。 他的目光却追着她，一点一点追着，从她的鞋到她的衣服再到她渐渐走远，才看清楚她的头发——是长发，盘在头顶，她对别的病人也那样笑，让人安心地相信她。她真正成了白衣天使。 “喂，你小心点儿啊，别动了！”护士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他露出刘海的眼神一定很可怕，他痛得缩成一团，手却还朝一个方向伸出去…… 太远了，触碰不到。 他的手、他的人肮脏丑陋。 “怎么了？怎么又晕过去了？”有人在说话，他听得见，却看不到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醒过来，要醒过来，江太太不认得她自己了，这肯定是个噩梦。 是噩梦。 再次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变，谭医生还是谭医生，他还是她的病人，依旧是在非洲。 那位叫陆翊的医生没什么话，医术高明，是谭医生仰望的对象，对待病人温和，全身上下无可挑剔。 谭医生只有在追着陆医生时，眼睛里才有不一样的光，是崇拜，是信仰，是爱意。 而他，在她的精心治疗下已经渐渐恢复了健康，几十天过去，他看着她的眼神依旧炙热，而谭医生无动于衷。 因为他的肤色，以及语言相通的种种，他与陆翊夫妇的关系比普通的病人要好一些，偶尔还能聊聊天。 他看过他们夫妻跟国内的孩子视频，孩子长得的确像陆翊，他盯着谭医生开心的笑脸，觉得很悲伤，但这悲伤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她有那样幸福的家庭，有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她事事顺意…… 然而，他是那样龌龊不堪，满脑子都是她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他跟她亲吻，跟她拥抱，跟她做尽了相爱的人应该做的事，她拿着相机，给他拍私密的照片，她说很爱他…… 很爱他。 他得把她抢回来！ 必须抢回来！ 她爱过他的！那时她是短发，是摄影师，她喜欢拍照，他们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叫小丢，江小丢。 但是，是真的吗？谭医生从大学一年级就跟陆翊在一起，他们相爱多年，毕业就结了婚，婚后就生了孩子，现在来非洲医疗援助已经两年…… 时间从来没有出错，他是什么时候跟她相爱的？ 他没有机会，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每个人都这样说，所有的护士、病人，都这样说。 渐渐的，他开始觉得是自己弄错了，他从来没有被她爱过，他只是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得到过她的爱情。 而他坠入了梦境里，以为自己什么都有…… 【ps：唔，晚一点二更，这章太少了，下章结束梦境。写得太难受了。】 第549章 江先生，祝你得偿所愿 一件事，当所有人都不记得，只有他记得，那必定只是他的臆想，绝不可能是真的。 不曾有过相爱的证据，一切不过萍水相逢，他真的只是她诸多病人中的一个，不比任何人特殊。 时间飞快。 当他的同伴找到他，共商回国的大计，驻地的医护工作者瞧着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害怕——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手上有过多少条人命，这种气场是能被感知的。 他杀过人，身上还背着血债。 谭医生夫妇都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连他这样的人也肯救。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知道没有可能，他还是不肯走，日复一日地目睹他们夫妻恩爱。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永无尽头，反倒是有一天她和陆翊先来道别，谭璇笑道：“江先生，我们要回国了，祝你早日康复。” 离别来得突然，他小心地询问原因。 谭璇的喜悦没藏住，她始终明媚而开朗：“我也是才知道，我和陆翊马上会迎来第二个孩子，作为母亲，我想给他好一点的成长环境，首先是希望他能平安出生。所以，我们选择提前回国。” 她说着，仰头看向一旁的丈夫。 陆翊在微笑，小心地扶着她的腰，陆医生温和而包容。 哦，原来是喜事。 他点点头，再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祝福她：“祝你一生幸福，谭医生。” 他没说“阖家幸福”，似乎让谭璇有些意外，但她没多想，笑了笑就打算离开：“谢谢你，江先生。也祝你得偿所愿。” 在他的世界里，他叫过她种种称呼，独独没有“谭医生”。 在这个世界里，她叫他“江先生”，只是寻常的礼貌。 手下看出了他的执迷，让他动手把她抢过来，他们这样的人，遇到喜欢的一切，理所当然应该抢过来。 他如何把她抢过来？这不是他的世界，他的视角是个路人，没有任何筹码，唯有一身肮脏。 终于要送谭医生夫妇离开，临别时，他鼓起勇气问她：“谭医生，你记得一个叫 ‘成陌’的人吗？虞城人，小时候被人叫哑巴，你救过他。” 她茫然摇头：“抱歉，我不太记得。” 他无关痛痒地笑：“没关系，我应该是认错人了。或者，谭医生救过的人太多，不记得也正常。”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后来怎么样？” 他笑笑，仿佛事不关己：“死了。不学好，没有出息，走错了路，回不了头了。” 她面露惆怅，是医者的悲悯。 “年年，走吧。”陆翊上来牵她的手，两个人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站在转角处，一直站了很久很久，从雨季等到了旱季，她再也没回来。 一个人失去了信仰，就没有了指望，好在他还有血债未讨—— 回国。 复仇。 什么都不再想，允许自己彻底坠入黑暗。 他杀了父亲，杀了继母，杀了一切折磨过他的人，手段残忍、狠绝，不留余地，鲜血溅入他的双眼，鼻端只有血腥味。 时空已经错乱，最后的结局是在砚山，他在暴雨中被害，一辆车急速驶来，从他的身上碾过，他的一生便停在了那一刻。 大雨滂沱，有人推门下车，脚步声清脆响亮，他看清了，好像是一个短发的女孩…… 闭上眼的那一瞬，他想起来，天上有一颗星星叫“璇”，他没能摘下她，他死在黑暗中，腐烂在黑暗中，他的爱师出无名，至死无人知晓，至死……念念难忘。 “喵呜——” 一声细弱的猫叫。 一只轻柔的爪子拍上他的脸。 “……”江彦丞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地喘息，仓惶地环顾四周。 “喵呜——”猫叫声依旧，从窗帘透过来的朦朦胧胧的白光，他看清了它的样子，是他的梦里出现过的他和江太太的猫，叫江小丢。 左胳膊很沉，整个胸膛都很重，他转头一看，怀里睡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呼吸都在他的颈间。 是他梦中的妻子，谭璇。 还好是他的梦了，有谭璇在怀里的梦，他不愿意醒了，人总是自私，希望自己能得偿所愿。 谭璇是他的妻子，他才算得偿所愿。 他低头吻她的唇，像是捧起星星，听她在睡梦中哼哼，也回应他的吻，嘴里叫他：“江彦丞，你怎么身上都是汗……” 她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背，他腻着她，几乎忍不住要落泪：“谭璇，我很爱你，很爱你，别不记得我了……” 梦里的谭璇真乖巧，手从他后背摸到了前胸，圈着他的腰趴在他身上：“老公，你压疼我了，你不记得我头上有绷带吗？扯到我头发了。” 扯到我……头发了…… 仿佛是解开梦境的一道咒语，江彦丞再次睁开眼—— 他的脑袋瞬间清醒。 江太太趴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贴着他，她的睡相一直很差。 小丢蹲在他的枕头旁边，一双猫眼仿佛看透了一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在研究奇怪的生物。 窗帘没有拉严实，有光透进来，是日光，天已经亮了，应该会是个晴天。 而房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细碎的声音，家里有人。 一切都是活生生的。 “啪——”江彦丞拍了拍自己的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又再次闭上了眼。 他肯定是疯了，做噩梦做到不分现实和梦境，梦境太逼真，且在循环往复，那样绝望而压抑地交代了他的一生。 江彦丞搂住怀中人，她瘦削的肩膀到单薄的背，还有呼吸和温度，都是他熟悉的。 小丢也走过来，拿头蹭他的脸。 江彦丞仰头，摸了摸小丢的脑袋，笑道：“乖女儿，是你叫醒爸爸的吗？谢谢你。” 门外细碎的声音似乎放大了，江彦丞忙松开了小丢，又轻轻地把江太太从怀里抱了下来，亲了亲她的鼻子：“宝宝，自己睡啊，老公都忘了家里来客人了，不能睡懒觉了。” 谭璇迷迷糊糊地被弄醒，起床气就来了，朝他撒着娇伸出胳膊：“老公……” 这称呼，真动听。 江彦丞的心被熨烫而过，忽然就平展了，抱住江太太的时候，她贴着他耳边说：“江彦丞，你昨晚……打呼了。特响亮，吵死我了。” “打呼不是小问题，得注意一点，不要不当回事儿。我今晚会再看看的，然后你再打呼，我会录下来给你听……”江太太严肃地说。 “咳……”江彦丞那颗心提起又落下，缱绻又温柔，被江太太一句话就给拍回了原形。 江太太，能在你身边打呼，是我最大的幸福。 噩梦？ 噩梦而已。 第550章 对面房间的秘密 窗帘拉开，日光大盛，黑暗无所遁形，再没有大雨滂沱血腥恐怖，只有一览无余的风景。 江彦丞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江太太也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我也要起床了，不能让外婆和大哥觉得我比你懒。” 江彦丞笑，把她从床上抱下来，直接往洗手间去：“好吧，勤劳的懒虫起床了，刷牙洗脸去！” 怎么抱都抱不够，怎么看都看不够，活着真好，爱人在怀里，真好。 “不知道外婆昨晚睡得习不习惯，要不是因为我头上有伤，怕外婆看见，昨晚我真想跟外婆睡，然后让你独守空房。” 很快洗漱完毕，谭璇一边抹脸，一边跟江彦丞嘀咕。 江彦丞凝视着镜子里的她：“那老公真睡不着了。” 谭璇仰头，不看镜子里的他，却看真人，抱着他胳膊往洗手间外走：“老公，其实我昨晚梦见你了。” “……”江彦丞身体一僵。 谭璇察觉，笑眯眯地顿住脚：“梦见我们在非洲。” “……”江彦丞简直不能动。 “特别好笑，你被一群猴子给围住了，貌似是你挖到了什么宝贝，猴子们也想要，就跟你打起来了，一个两个拿爪子挠你，在树上蹦来蹦去。你也在树上蹦，跟蜘蛛侠似的跳啊跳，我也不知道我在里面是什么视角，跟看电影似的，看你跟猴子表演。最后我说，好累了，不想看了，江十一你把宝贝给我吧，我要拿去送给爷爷做生日礼物……”谭璇耸耸肩，“大概是在医院的时候看了几部超级英雄的电影，想多了。” 她不需要人解梦，自己给自己解了，完全当笑话在讲。 “然后睡醒就听见你打呼……”谭璇吐槽，“我拍你，你都没醒。” 江彦丞对“梦”这个字眼有明显的抵触情绪，一听见就发憷，尤其是听见江太太说她梦里也在非洲……有时候真不能不相信某些奇异的心灵感应。 在谭璇拧开房门出去之前，江彦丞握住了她的手，抱住她道：“宝宝，老公跟你说两件事，你要记好了。” “什么事？”谭璇拽了拽自己头上的帽子，怕外婆他们发现，她又把帽子戴上了。 “第一件事，今天去爷爷的寿宴呢，你要离谭菲远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有人照顾，不需要你去关心。明白吗？”江彦丞直截了当地说。 这一次，他对谭菲直呼其名。 “……”谭璇眼神躲闪，她已经跟江彦丞说过了，怀疑颁奖典礼当晚发生的事情有六姐谭菲的“功劳”，但是她不愿去深究，更不愿去提起。 现在江彦丞说出来了，让她对六姐敬而远之。 谭璇沉默了三秒，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第二件事，咱们对面的房子已经装修了很久了，等晚上回来的时候，让外婆和大哥他们住这里，我们去对面住，好吗？”江彦丞盯着她的眼睛道。 谭璇这一次听不懂了，马上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把撞进了他怀里，仰头看他：“江彦丞你是不是想搞事情？你想干什么呀？” 说完，她就后悔了，每一次她这样问，江彦丞都会说…… 嗯，不可描述。 但是，她猜错了，这一次的江彦丞转性了，完全没有说出她预料中的话，反而亲了亲她的眼睛，叹息道：“宝宝，老公在对面的房子里藏了一些秘密，等你今晚回来，自己去发掘。” “秘密？”谭璇的好奇心被挑起，立刻就要冲出去：“那我现在就去找！” “不！”江彦丞把她拽住，抵在门上：“答应老公，必须等到今晚。小宝宝能不能做到？” 谭璇无奈了：“游戏规则吗？” “对。”江彦丞笑。 “好吧，那我就忍一天，等晚上回来。”谭璇叹气，踮起脚尖咬他的唇：“谁让我老公难得对我提要求，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但是江十一，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可恶吗？把人家的好奇心挑起来，却要在十几个小时后之后才肯揭秘，你要让我一整天都想着你的秘密……等等……” 谭璇想到了什么，发问：“是什么类型的秘密？好的，还是坏的？” 江彦丞眼眸深深，不躲不避，声音却有点沉：“……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谭璇松了一口气，“警告江十一小哥哥，不要玩花招，你的所有花招，今晚我都会拆掉！” 第551章 江彦丞，你太会藏了…… “江叔叔，江叔叔，我要和小猫咪玩……我要给岚岚姐姐还有小猫咪拍照片……” “小妹，你陪外婆去一下洗手间，外婆说要打扮好看点，今天去你爷爷家，不能失礼。” “爸爸，我想坐阳台上那个秋千可以吗？” “囡囡，你过来，外婆有话跟你说……” 一打开主卧的门，外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忽然变作了真实的烟火气，全都可以听得清楚，再不是什么梦境里的冰冷灰暗。 江彦丞拍了拍江太太的背，谭璇摊手：“迎接忙碌的一天吧老公，我根本没空去挖你的秘密。” 一家人，老的，小的，都有事情做，林骏飞亲自下厨房去给他们做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林清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谭璇接的：“妈，我们马上吃完了。” 林清婉跟她说了两句，马上要求换人：“让小江接电话。” “哦。”谭璇习惯了都，把电话塞江彦丞手里。 江彦丞笑着接过来，谭璇忍不住跟外婆还有林骏飞吐槽：“外婆，大哥，你看江彦丞把我妈哄的，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 林骏飞摇了摇头：“小妹，得了便宜别卖乖，小江是好女婿，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小路遥喝牛奶喝得津津有味，吃着林骏飞做的儿童早餐，小嘴特甜地夸赞道：“林叔叔，你做饭太好吃了，比江叔叔做饭还好吃呢。岚岚姐姐好幸福哦。我爸爸都不会做饭。” 林晴岚腼腆地笑，往她爸爸怀里一靠，她还是不太会说话，夸她爸爸，就是夸她。 外婆好几次忍不住伸手过去，拿纸巾给小路遥擦脏了的嘴，用虞城话催促谭璇道：“囡囡，你也早点生个孩子，你和小江的孩子，好看的……” 谭璇平时虽然没羞没臊，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有所收敛，被外婆一说，她居然有点脸红。丁克是一种生活方式，但她和江彦丞显然都不是丁克一族，至少她从来不是，现在连外婆都开始催促，她不由地轻轻撞了撞一旁的江彦丞：“喂，江彦丞，外婆跟你说话呢。” “嗯？”江彦丞正在接电话，不能一心二用，她撞过来，他就把她搂住，却是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是道：“好。” 林骏飞哈哈笑：“小妹，小江年纪不小了，我记得跟我一样属牛的吧？你们是得抓紧了，我们岚岚都上小学了。别到时候我和你嫂子二宝都有了，你们还没追上。” 林骏飞一说话，林晴岚和路遥都盯着谭璇，谭璇被看得不自在，这种事是她一个人能控制的吗？江彦丞那个铁了心做措施的样儿，她现在越想越觉得他的自控力不是人应该有的。 “咳，小路遥，小岚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科学实验证明，在一个人打电话的时候，你递给他什么东西，他都会接过去，一点都不会犹豫。我们来试试好吗？看着啊。”谭璇忙转移话题，徒手将碗里的一块鸡蛋饼拿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就递到了江彦丞面前。 江彦丞本来是搂着她，见她把鸡蛋饼递过来，他果然想也不想就接了，胳膊搂着她，手里拿着鸡蛋饼，还在讲电话。 “好玩吗？”谭璇冲路遥使眼色，“小路遥，你试试。” 路遥是个积极分子，一听到唆使，马上就行动，从椅子上探过身，隔着半个餐桌把东西递给江彦丞：“江叔叔，喝牛奶！” “江叔叔，给你一个水果！” 真的，给什么接什么，连牙签都接过去了。 等江彦丞打完电话，餐桌上的大家都笑疯了，尤其是两个孩子笑得最厉害。 林骏飞却是不信：“肯定是小江在配合你，这算什么科学实验？” “一心不能二用，人在心态平和的时候，真的给什么都会接过去，或者是电话里的信息比较重要，我们这里的人呢，对他又没有什么危害，他潜意识里就很放松，当然就我们给什么，他都会接过去了。小朋友们学会了吗？”谭璇做出她的“科学解释”，转而笑眯眯地看着江彦丞：“老公，我妈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听那么专心？” 江彦丞抓了满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无奈地清理了一下，这才道：“妈说，让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先去西郊度假村那边休息，外婆和大哥他们正好在那边玩几天。” “西郊度假村？落霞山庄？”谭璇忽然笑出声：“哦，玩几、天啊？” 她把“几天”两个字放重了音，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彦丞。 江彦丞才说了晚上回来去对面房子里发掘他的“秘密”，结果就被打脸，证明了他们今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回不来。 “什么啊？”林骏飞没听懂他们俩的暗号，却是对谭璇道：“我爸说了，不能太麻烦你爷爷他们，我们是去哪儿啊？怎么还玩几天？” 谭璇见江彦丞脸色尴尬，这才放过他，转而对林骏飞解释道：“没事的，大哥，落霞山庄是我三伯和三伯母的度假村，爷爷生日嘛，可能不想在外面办，显得太铺张浪费，影响不好，就请了一些亲戚朋友聚一聚。爷爷早说过想请外婆来锦城玩一玩，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年总算是盼到了。就是可能有点远，待会儿我们吃完早饭就要出发了。” 所有的话，谭璇一个人说完了，思路清晰，谭家的一切还是她更为了解。 “嗷嗷嗷！太好了！我也要玩几天！可以不用回去上学了！”第一个欢呼雀跃的是路遥，理由异常简单粗、暴。 林晴岚咬着勺子，很担忧地看着她爸爸。 林骏飞看着她期盼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岚岚你上一年级了，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不能缺课。” 谭璇咳了咳：“大哥，请一天假也是请，一个星期的假也是请，一年级的课程，我给小岚岚补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哪能这么惯着她？本来就是请假出来的……”林骏飞坚决不同意，林晴岚往她太奶奶怀里一撞，就要寻求庇护了。 外婆搂着小姑娘，护犊子道：“大飞，你回去教岚岚，出来了，就玩两天，孩子没见过大城市。” 关于如何教育孩子，是顺着她，还是偶尔破例一次，几个人都从为孩子好的角度出发，争论了一个早上。 最后，路遥悄悄拽了拽江彦丞的衣服，仰头问他：“江叔叔，上小学的小朋友就不能请假了吗？小学好可怕啊。我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嗯……遥遥还有寒假和暑假啊，上学可能是为了告诉我们，有些事情要遵守规则，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江彦丞无奈地回答。 “哦。不能为、所、欲、为。”路遥撇嘴，用了个精准的成语。 “对。就是这个意思。”江彦丞笑，牵着路遥的手：“走了，遥遥，我们要出发了。你小姨呢？” 忙里忙外的，把家务收拾好，小丢接下来的饮食问题安排好，临出发的时候居然不见了谭璇。 林骏飞正给女儿穿外套，指了指大门方向：“小妹出去了，说是去找个什么东西。” “……”江彦丞顿时一愣。 正说着，大门被敲响，江彦丞走过去拉开门，就见江太太站在外面，手里拿着几样东西——从对面的房子里找出来的东西。 江彦丞默不作声地盯着她，身体僵硬，一时没说话。 “既然今晚回不来，那我就不用遵守什么规则了，江彦丞，你真的是太会藏了……”谭璇没有笑，她的手伸出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江彦丞。 第552章 宝宝，能不能等会儿再…… 江彦丞没说话，盯着她的手。 仿佛他是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一举一动，都被她牵着走。 “这就是你想让我发现的？”等不到江彦丞开口，谭璇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江彦丞不答反问：“打开看了没有？” 是的，黑色的相机包，是他纠结了很久，不愿意交还给江太太的东西。 那个房子里有很多秘密，她轻而易举找到了这个相机包。 “我不用打开，也知道是我丢的那个。”谭璇垂眸，在相机包略有点陈旧的表面摩挲了一下，像是在抚摸着失而复得的过往，叹气道：“我本来以为找不到了，江彦丞你真是神通广大。” 江彦丞的侧重点却与她不同：“……没有打开吗？” “打开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说着，谭璇已经走了进来，步步凑近了江彦丞，像是探究似的盯着他的眼睛，好像是要问个究竟。 “小姨又在欺负江叔叔了，太奶奶你看啊……”路遥对这个场面最司空见惯，拽着谭璇外婆的手，就开始习惯性告状，她也不知道叫老人家什么，跟着林晴岚叫太奶奶了。 林骏飞也不明所以：“小妹，你干嘛呢？拿着什么？毯子？” 谭璇扫了围观的家人一眼，压低了声音对江彦丞道：“待会儿再好好审你，收集癖……” 说完，她把臂弯里挂着的墨蓝色毯子往江彦丞怀里一塞，那个旧旧的相机包顺手放在了玄关的置物架上，奔回去拿自己外套：“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快走吧。小路遥，你跟谁都告我状啊，告状精！” 路遥冲谭璇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上去牵江彦丞的手，悄悄道：“江叔叔，走吧，走吧！我不会告诉小姨，你昨晚还有今天早上偷偷抽烟的事情的……” “……”江彦丞咳了咳，俯身把路遥抱了起来，尴尬道：“好，遥遥不准说。小姨知道要骂江叔叔的。” “嗯嗯，小姨好凶，我不说。”路遥一边保证，一边拿手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耳语道：“但是抽烟有害身体，江叔叔不要抽那么多。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江彦丞再次被四岁小朋友蹦出的警句撞到了。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啊。 “外婆，小心点啊……大哥，你和小岚岚先出来，我锁门。江彦丞，小丢的粮食和水准备好了吗？”谭璇真正成了一个家里的女主人，把客人照顾周全，再冲着门外她的老公吼，问及宠物的琐事。 “都准备好了。”江彦丞在门外答，抱着孩子一边等电梯，一边等她。 “好，知道了！”谭璇匆匆忙忙地锁门，又拿出手机去打电话，“喂，司令，我们出门了，再过二十分钟到你那里，好的，好的……” 门锁上的那一刹那，江彦丞的目光却还盯着门内，盯着玄关置物架上那个旧旧的相机包，仿佛它是一个外来的入侵物体，怎么看，都跟他悉心照料的这个家里的所有陈设格格不入。 换句话说，就是……碍眼。 江太太应该打开它，但是她没有。 所以，他的罪与罚，不存在了？ 他并没有隐瞒的罪过，是她自己没有打开它…… 照旧是七人座商务车，江彦丞开车，孩子们在后座吵吵闹闹，谭璇在副驾驶开始了“问罪”：“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她问的当然是相机。 “前两天。二姐夫说，砚山赵老三让苏锦和带回来的。”江彦丞如实回答。 “哦。你知道这相机是谁送我的啊？”谭璇又问。 江彦丞沉默了一下：“……知道。” 谭璇靠在座椅上，无语地盯着他的侧脸：“所以不敢给我啊？江彦丞你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心眼儿那么小呢？你怎么想的你？” 江彦丞拧眉。 谭璇看他不说话，也不再继续提那个敏感的相机，一件一件地数过来：“桌子上的干花嘛，向日葵干花，不会是我送你的那一束吧？” 江彦丞咳了一声，没否认。 “沙发上的毯子，墨蓝色的，空调毯，我已经拿过来了，就是它给了我寻找江彦丞’秘密’的灵感。”谭璇扶额：“我真的没想到，当时随手给你扔一条毯子擦一擦，结果捡了个老公。人生啊，啧啧，充满了未知的惊喜。一条破毯子，江彦丞你拿来当定情信物是不是？” “宝宝，你能不能……”江彦丞已经听到了后座林骏飞在笑，终于有点知羞耻了，放低声音：“能不能待会儿再说？” “不能。”谭璇很不客气，“待会儿司思来了，就又多一个人了，我不想让司思掐死我。” 江彦丞：“……” 谭璇见她老公没意见了，又开始继续：“吼，梳妆台都准备好了，一大箱子口红！你是把所有品牌的所有口红的所有色号都买回来了吗！还有够我用三年的护肤品！发卡！发带！发箍！耳环！项链！衣服！江彦丞你上辈子绝对是属乌鸦的！我感觉你不应该现在给我买，应该十年前给我买，我可以用几十年不重复！你这个钢铁直男审美！” “人生啊，忽然没有意思了。”谭璇无力地往椅背上一靠，实力演绎“锦城瘫”：“自从发现了我老公的秘密，人生就没有意思了，好看的东西我不用自己挣钱去买，老公都给我买了，不好看的也买了，反正就是买买买……我本来以为你买房子是为了住我对面而已，原来不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对面的房子塞满的？刚才我在对面房子里，差点就尖叫出声了，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心情……” 车里忽然安静了。 林晴岚问：“爸爸，小姑姑在说什么呀？吵架吗？” 林骏飞摇了摇头，不答。 路遥咬着棒棒糖，见怪不怪地撇嘴：“岚岚姐姐，我石头哥哥说，这叫秀恩爱。这种时候，不理他们就好了。还可以像我这样……” “……”林晴岚看过去，发现路遥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第553章 落霞山庄，你的人进不去 “怎么？好像很不满的样子？我是还没有挖掘出你所有的秘密是吗？”瞥见江彦丞的脸色不对，谭璇凑上去，小声问道：“你还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嗯？” 江彦丞叹气，注意力却还在前方的路上，心不稳，开车却很稳：“反正江太太已经觉得人生没意思了，没发现就没发现吧。也不差那么一两个惊喜。” “那不能怪我呀，都怪你给我的时间太短了，我不能一点一点去翻……”谭璇无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让我晚上再去找是什么意思了，晚上时间比较充足嘛。” 江彦丞不说话。 谭璇马上开始商业吹捧，清了清嗓子道：“唉，跟我老公在一起真是有趣极了，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惊喜在等着我，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老公这么可爱又长得好看的人呢？啧啧，真是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杀死我……” 正说着，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谭璇听见车窗外有人说话：“呵呵，你一天不秀恩爱大概真的会死。我这还没上车呢，你秀给谁听啊我说谭年年！” 谭璇一扭头，就看到司思背着个双肩包站在路边的树底下，顿时回头瞪眼看她老公：“江彦丞你怎么……” 怎么不提醒一下她啊！真是太拉仇恨了！简直像是故意说给司思听的！ “你没给老公机会说，喋喋不休。”江彦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动声色地跟司思打了个招呼：“司思，上车吧。” “咳咳，上车，上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应该习惯了嘛……”谭璇干笑着，打算下车给司思开门。 司思忙伸手阻止她：“别，别，不劳你大驾哈，你老公还在呢，我不敢撒野，不敢让小公举动手……” 说着，车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林骏飞的手还没收回去，跟司思笑了笑。 “你好，我是……”司思一看到林骏飞等人，忙收敛了跟谭璇的贫嘴，正要叫人，安全座椅上绑着的小路遥先叫了出来，冲司思喊：“啊呀，漂亮舅妈！我好想你啊！见到你太好了！岚岚姐姐，这是我的漂亮舅妈！” 孩子的记性真是奇怪，记得司思是谁，也记得叫漂亮舅妈，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带着真真切切的欢喜。 “……”司思却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怔了一下，明明那个人都没有出现，明明他不知身在何处，但是他却又似乎无所不在。 “小路遥，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司思收回心神，一个个叫了人，最后和外婆坐到一起去了，免不了被外婆拉着手，问东问西。 “嘻嘻，岚岚姐姐，我漂亮舅妈好会打游戏，我舅舅都打不过她哦。”小路遥还在跟小姐姐炫耀，说个不停，引得林晴岚频频回头看司思，一脸的好奇和崇拜。 车里放着轻快的歌曲，天气晴朗，冰雪也融化得差不多了，往京郊的线路有点曲折，路程也有点远，后座的两个小朋友渐渐都不说话了，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后面的乘客可以睡，司机却不能睡，谭璇不时用手机导航帮江彦丞看着路，跟他说说话：“落霞山庄你没去过吧？” “没有。有什么特色吗？”江彦丞问。 “其实我去的次数也不太多，是个五星级度假村，冬天的话，泡温泉比较好，临湖的别墅风景也很棒，今天应该能看到山顶的雪。”谭璇说着，悄悄凑过去：“好像接待过很多大人物，今天估计也有安检。” 江彦丞微微一愣，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后视镜里看，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开车。 谭璇也发现了他的视线偏移，看到了跟着他们的车，问道：“后面有车一直跟着我们，你的人啊？” 江彦丞点头，也没否认：“怕有事儿，让他们跟着。” 谭璇苦恼：“那你的保镖们恐怕是进不去了。” “……”江彦丞抿唇。 他的人，从来不是什么保镖。 他也信不过请来的保镖。 “没关系的，落霞山庄这种地方，谁敢做什么？你太小看爷爷的能力了。”谭璇却自如地笑笑，她没有吹嘘，只是平淡地叙述，已经是见怪不怪：“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到处走，安保问题不用担心。” 她说着，开玩笑道：“反倒是你的保镖阵势太大的话，会有麻烦。” 江彦丞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江太太的这句话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却难以释怀。对谭家来说，越是清白干净的人家，越受欢迎，所以，陆翊那种出身，即便父母双亡，只剩下兄弟两人相依为命，也可以是谭家孙女的良配。 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家，出行不必带那么多的保镖，因为他们无所畏惧。 可是他不同，无论是成陌还是江彦丞，哪个身份拎出来都有黑料，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腹背受敌，本该是他助力的江家，却也站在他的对立面。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明白，人生中有些仗，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打得赢。 谭璇朝后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乘客们，又笑着转过头来，对江彦丞道：“你知道落霞山庄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又是典故？”江彦丞顺着她问。 谭璇摇头，沉吟了一下道：“其实就是个谐音。你还不知道我五哥叫什么名字吧？” “嗯？”江彦丞笑了笑，立马反应了过来：“宝宝，你忘了？我们去给五哥扫过墓。” “哦哦，我脑子大概是坏了，失忆了。那你现在知道落霞山庄什么意思了吗？”谭璇顺着杆子往上爬。 “嗯。原来如此。”江彦丞点头：“三伯父和三伯母为了这个度假村耗费了不少心思吧？” 五哥叫谭洛。原来度假村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他。 谭璇“嗯”道：“但是我觉得吧，度假村也不只是为了纪念五哥，上学的时候不是学了句古诗文嘛，叫 ‘落霞与孤鹜齐飞’，我就跑回去告诉六姐，跟她说，落霞山庄里其实也有她的名字。哈哈，我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这样……也不管说得对不对，有时候想到就说了，特别不好。” “落霞与孤鹜齐飞。谭宝宝，还好你老公不是完全没读过书，不然真接不上你的思路。”江彦丞无奈，他想了想，道：“我也觉得落霞山庄是两个人的名字，不是五哥一个人的。我家宝宝理解得没有错。” “江十一，你怎么这么乖？”谭璇乐得伸手过去挠他下巴。 “咳咳咳——”后座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咳嗽。 谭璇马上把手给收了回去，正襟危坐：“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司令你为啥不睡觉？” “狗粮太齁，我睡不着。”司思咬牙切齿。 “你得习惯呀司令，要增加自身免疫功能，毕竟，你还要吃很久很久很久的狗粮……”谭璇丝毫不以为耻，忽然指着前方度假村的轮廓道：“老公，到了，到了，就是那儿了，叫你的保镖都别跟着了，再跟近一点，我估计要被拦下来的。” 第554章 你是个坏人 到了度假村门口，果然是有安检，连小孩子都要正常检查，路遥已经习以为常，林晴岚却吓住了，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全程都有点愣愣的，把她爸爸的手握得死紧。 安检严格，来的都是“贵客”，多半都是谭家的亲戚朋友，谭老本就没打算把大寿闹得人尽皆知，什么政要之类甚至都不在邀请的范围，更不要提江彦丞的人。自然没资格进去。 最后能跟着江彦丞一起进来的，也只有后面车里的周密一人。 “学长，我让他们先撤了，这边的安防比较严格，太多人聚在一块儿容易被查。”周密抓住机会，悄悄跟江彦丞汇报情况。 “嗯。”江彦丞应声，语调很沉。 “学长，这是谭老爷子的地盘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至少需要出动我们的人的机会不大。你在担心什么？”周密毕竟跟了江彦丞那些年，一眼看穿了他的不安。 最近他们 boss 似乎不太对劲，这种不对劲，多少年没有过了。应该是江太太的事让他操心太多，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神经过度紧张。 “关于江太太媒体见面会的事，已经准备妥当了，等谭老爷子的寿宴一结束，随时能开媒体见面会澄清那件事，学长可以放心。”周密还在继续汇报，想给他们 boss吃颗定心丸，而且，看江太太今天的一举一动，似乎心情不错啊。 正在这当口，一辆车又到了度假村门口，周密一眼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人：“江哲宇和司徒小姐来了。董事长和夫人来不了，江哲宇应该是作为江家的代表来贺寿的。” 下车的人都要接受安检，暂时还到不了他们这边。 江彦丞只是余光扫了门外一眼，并没有理会，倒是小路遥蹦蹦跳跳跑过来拉他的手：“江叔叔，怎么还没有车来啊？我爷爷奶奶是不是丢了？还没有看到他们。” 小路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引得江彦丞微微一笑，再次将她抱了起来：“今天客人多，小朋友要乖乖的，不要乱跑。” “我不会乱跑的，来了，车来了！终于有人管管我们了！”路遥指着前面开过来的旅游观光车。 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从车上下来，焦急地直奔着谭璇而来，连连道歉：“真是抱歉，刚接了几批客人过去，七小姐，让你们久等了。快上车吧，谭老已经在等你们了。” 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当然不是什么客人都认识，再好的记性也不可能都记得，但对谭璇总是不陌生的，谭家的小姐就是半个主人，有什么事儿跟她说总没错。 “没关系。”谭璇笑了笑，扶着外婆上车：“外婆，您坐好了。司令，你坐外婆旁边好吗？江彦丞……” 谭璇正要去找江彦丞，身后远远传来一声热络的招呼：“小七，彦丞，好巧啊，看来我们来得不算迟嘛，赶上大部队了！” 谭璇对着声音不陌生，也喜欢不起来，却不得不回过头去。 好吧，早该知道这样的场合，想见的、不想见的，都可能会见到。 对于江哲宇和司徒展悦这一对，谭璇本能地不想给什么好脸色，但是今天不行啊，今天是她爷爷的大寿，喜庆的日子，对客人得笑脸相迎，有什么不满都得憋着，何况人家也没有对她恶语相向。 谭璇于是自然地挽了江彦丞的胳膊，笑对江哲宇二人道：“哲宇哥，司徒小姐，感谢你们的到来。快上车吧。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能来贺寿，是我们的荣幸。”江哲宇微笑，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臂弯里是司徒展悦的手，两人近来总是出双入对，早就让人见怪不怪了，连媒体的报道都淡了许多。 “谭小姐。哥。”司徒展悦也跟谭璇打起了招呼，但是这个称呼怎么忽然改了呢？ 谭小姐？ 谭璇心里吐槽，是谁来探病的时候还叫“嫂子”来着？ 算了，不跟她计较。 “嗯。”江彦丞也没太多表示，回答只有一声嗯。 谭璇心里忽然就乐了。看吧，做人得像她老公，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 江哲宇却全不在意江彦丞的态度，反而还逗起了路遥，伸出手要去跟路遥握握，笑容可掬：“真可爱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路遥一听，却把手一缩，背在了身后，特警惕地盯着江哲宇，奶声奶气道：“我妈妈说了，这是坏人最喜欢说的开、场、白。我不会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我也不会跟你走，坏人，哼！” “……”江哲宇一愣，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僵了，连笑容可掬的脸似乎也快要破碎。 “咳……”谭璇差点爆笑出声，忙把脸贴到她老公背后去，憋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这才解释道：“哲宇哥，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我四姐家教严，孩子比较较真儿，防备心理重。” 路遥还靠在江彦丞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对江哲宇完全没好脸色：“江叔叔，我们走吧，你要保护我哦。坏人最喜欢像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小朋友了，我的处境太危险了。” 路遥的危机意识真不是盖的，谭璇也是第一次觉得谭悉的家教是真厉害，江哲宇那种卑劣的行径，对自己的兄弟下手的阴毒，叫他一声“坏人”都是褒奖了吧？ “哈哈哈，小朋友真可爱，太可爱了，果然不愧是四小姐的女儿啊。”江哲宇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打了脸，能怎么着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偏头去看司徒展悦的脸色。 司徒展悦的脸早就黑了，那小鬼说“坏人”的时候，不止是对着江哲宇，也在对着她，她平白无故就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这样对待，简直糟心。 “算了，算了，不生气，小悦儿，冷静一点。”江哲宇反倒安抚起了司徒展悦来，仿佛万年处变不惊的姿态，又宽容又大度，耳鬓厮磨间，他的声音异常动听：“乖，别忘了咱们今天干什么来了，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我知道。”司徒展悦呼出一口气，视线却是盯着抱着小鬼的江彦丞，手在身侧握紧——抱着孩子的她哥，身后跟着谭璇，谭璇那样亲密地揪着她哥腰两侧的衣服，跟连体婴似的，她哥居然非常习惯？ 从前，他明明是那样不可亲近的人，鲜少有人能突破他的安全距离，怎么忽然就肯为了一个女人开始食尽人间烟火？ 第555章 谭家最后一个光棍 不管来宾抱着怎样的心情，嫉妒也好，忐忑也罢，最终还是被车载到了今天寿宴的主场地。 一路上风景独好，空气清冽而干净，是冬日山脚下独有的味道。 最开心的还是小朋友们，只有他们敢在这地方大喊大叫，尽情享受度假的乐趣，而已经长大的大人们各怀心思，老人家则眼神不好，瞧不见那远处的湖光山色。 “哇，江叔叔，今天好多人啊！好多漂亮的阿姨哦！”下车之后，路遥第一个喊出来，孩子的眼睛最能发现不一样的事物：“江叔叔，放我下来吧，我跟岚岚姐姐牵着手一起走！” “是啊，今天来了这么多美人儿。”江哲宇随后下车，也是赞叹道。 度假村标志性的三层古典建筑外，是开放的活动区域，碧绿的人造草坪一片葱郁，因为有人打理，居然连冬日的草色也是碧绿。 中央的音乐喷泉已经打开，音乐和着水声细腻而温柔，一派愉悦美好的气氛。 最惹眼的不是草色葱郁、喷泉温柔，而是那些散落在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年轻女孩，几乎人人都穿着亮眼，这么冷的天，露出大长腿的不在少数，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或端庄优雅，或娇媚可人。 “什么情况啊？”谭璇都震惊了，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吸了吸鼻子，小声对她老公说：“我们没来错地方吧？” “应该没有，走吧，我们进去。冷了吧？”江彦丞牵着她的手，就要进房子里去，再多的美人他一个都没兴趣。 谭璇说：“别啊，看看美女，难得看到这么多漂亮姑娘……江彦丞你别亏着，多看看，你也就只能看看了。” 江彦丞无奈：“谭大宝，别玩儿了，外婆和大哥在呢，咱们先去找妈和爷爷他们。你想看，待会儿出来再看。” 什么美人、喷泉、音乐，他的眼里只有正事儿。 谭璇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声道：“呵呵，没情|趣，不懂得欣赏生活中的美。” “嗨！胖七！” 正在这时，三个男人从台阶上走下来，其中一个直接叫了谭璇的名字，那脚步快得跟冲过来似的。 “你们怎么才来啊？没事儿吧？”不到几秒，宋世航已经到了她跟前，关切地上下打量着谭璇，恨不得把她帽子掀了，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仨这么早？看到我爷爷他们了吗？”谭璇把帽子扶住，略尴尬地跟发小打招呼。她是知道宋世航等人的脾气的，他们太熟了，人前动手动脚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真没事儿啊？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呢？你手机哪儿去了？你老公就那么穷，连个手机都舍不得给你买？至于吗我说？找你都找不着了……”宋世航开始了夺命连环问，问一句，还朝站在旁边的江彦丞看一眼。 “嘘——别嚷嚷我的事儿，宋世航你嘴巴怎么那么大呢？今天是我爷爷生日，我的事儿改天再说成不？”谭璇恨不得拿手去捂住宋世航的大嘴巴，她可不想外婆还有家里人为她担心。 “呵呵，还你爷爷的生日……”听到谭璇这句话，叶锦天“切”了一声，吊儿郎当地环视了一下全场：“我说谭小七，你消息滞后不滞后啊？你看草坪上那些个漂亮姑娘，像是来参加谭老寿宴的吗？这特么是……” 叶锦天说着，还是注意了一下场合，没敢大声嚷嚷，压低了声音道：“我说，你们谭家今天是要借着谭老寿宴的名义选妃吧？” “选妃？”谭璇一呆，马上反应过来了，眼睛瞪大：“叶三，你是说……不会吧？我没听说啊。” 她拉了江彦丞一把，仰头问他：“江彦丞，你知道吗？” 江彦丞微微摇头：“我也很意外。” 两人对视着，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司思那边，谭璇急得忍不住扶额：“早知道是这样……我就……” 谭家选妃？这虽然是句玩笑话，但叶锦天点醒了谭璇，谭家还有谁没结婚啊？只剩她三哥一个光棍儿！ 原来今天爷爷的寿宴还有这层意思，难怪选在这度假村来办，这是要给她三哥找对象啊！ 谭璇想死，她本是盼望着三哥能回来，给司思制造一些机会的。只是两个人的机会而已。 现在来了这么一大群莺莺燕燕，全都是冲着三哥来的，司思得多尴尬？ 要是早知道，她绝不会让司思来玩儿！ “糟糕了……”谭璇急得抠江彦丞的胳膊，就差没蹦起来了。 江彦丞还没说话呢，秦司晔看不下去了，眼神瞪着谭璇，恨不得瞪死她：“谭小七你妹，亏我们担心了你那么多天，啧啧，真是绝了！算了，不管你了！劳资泡妞去了！” 谭璇忙双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朝着草坪上的美人们：“快，快，快，求求你们三位了，秦四，叶三，加把劲儿，能勾搭几个勾搭几个，什么类型都有，我看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恐怕还没到二十岁吧？千万要给我争点气啊！” “放屁，劳资今天是陪佳佳来的！”宋世航已经气得吐血都吐不出来了，被叶三和秦四嘻嘻哈哈地捶了几下，就被架着去草坪那边去了。 今天来的美人很多，男青年也不少，选妃只有一位能中，要是能顺便促成几对姻缘，也是好事一桩。 “宝宝，你看，世事难料，你还是先去跟司思说一声，免得她尴尬。”江彦丞扶着谭璇的腰，给了她建议：“虽然说了也会尴尬。” 谭璇已经完全丧了，存着一颗办好事的心，却不一定能办成好事。总是这样。 在她和江彦丞跟宋世航他们说话的时候，谭璇的妈妈林清婉已经迎了出来，此刻正带着外婆和林骏飞一行人往里走，眼神却看向江彦丞夫妇。 江彦丞忙搂了搂谭璇：“走，宝宝，妈在找我们。” 人太多了，就容易照顾不周，很快，江彦丞夫妇分开走，江彦丞跟着她岳母，扶着外婆走在前面。 谭璇跟司思一左一右，牵着路遥小短腿。 谭璇还在那欲言又止：“司令……” 司思却已经在刚才的人多嘴杂中知道了些许内幕，打断她：“打住，谭年年，今天我就是作为你的同学来玩的，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大的阵势，我也不敢来了。太吓人了。” “对不起……”谭璇低声道：“是我的错。” “别啊，你有什么错？你还能当家做主啊？要是能就好了。”司思无奈地叹气：“你别垂头丧气的，待会儿你老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今天就和路遥小朋友玩了，好不好？” 司思低头对路遥笑道。 路遥的脖子仰得高高的，乌黑的大眼睛葡萄一样亮，奶声奶气道：“放心吧，漂亮舅妈，我会照顾你的。” 司思一听，眼神微微一暗，笑着纠正路遥：“遥遥，不要叫舅妈了，叫阿姨，记住啦？千万别再叫错啦。” 音乐喷泉的舒缓氛围中，司思一转头就看到了无数的衣香鬓影，远处的山顶白雪皑皑，风景与美人完全融为一体。 那远山白雪，谁人不爱？ 然而，这一刻，司思所有的念想却都已经化为乌有，因为她终于看清，牵丝戏里，那个人纵然是她的操纵者，可他的傀儡太多太多，多少人甘为俘虏，而她不过是渺渺众生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思思阿姨，我不要叫你阿姨，我叫你姐姐吧，你还没有结婚，不是阿姨。”路遥小朋友忽然语出惊人，将司思从火中扯了出来。 牵丝戏的傀儡翁已经将彩衣的傀儡丢进了火中，不，傀儡翁没有动手，彩衣的傀儡自己跳进了火堆中，一笑迸散，没于篝焰。 “哈哈，那就叫姐姐吧，气死你小姨了。”司思摸了摸路遥的头。 谭璇却一直担忧地注意着司思的脸色，从表面没看出什么异常，她非常镇定地说：“来，司思小朋友，快叫阿姨。” “别贫嘴了，你爷爷奶奶都出来了，我得找个机会上去打招呼啊……”司思忽然紧张了起来。 今天这样的场合，来的人那样多，谭老一出现，立刻就有人上去贺寿。 江哲宇跟司徒展悦这两人个头高，又是首富江家的代表，本该显眼异常，但事实上，却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倒是穿着不起眼的谭璇外婆和表哥被老爷子重点关照了。 老夫人谢灵书握着谭璇外婆的手，热情地寒暄着，把人往休息室里请，完全给足了亲家面子：“亲家快进里面休息休息，山上冷，锦城的天气跟南方不一样吧？吃住还习惯吗？” “吃得惯，还好的……”外婆是乡下老太太，跟将军夫人走一块儿，气质是完全不能比的，甚至带着点儿乡下老太太的局促和腼腆，说话也是虞城方言，不会说普通话，一边答应着，一边紧张地跟谭老还有夫人介绍着自己的孙子和重孙女。 林骏飞走在他奶奶身边，倒是不卑不亢得多，个子又高，谢灵书偏头朝他看去，笑了笑：“这孩子也是第一次来吧？长得跟他父亲很像。” 显然，林骏飞的父亲让谢灵书印象深刻。 “我爸让我替他向二老问好，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林骏飞道，“家里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就背了点儿家乡的特产过来，请二老别嫌弃。我爸还说，我姑姑和小妹这些年多亏了二老照顾，他是个乡下粗人，但还知道遵守约定，这辈子就不来锦城凑热闹了……” “这……”谢灵书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尴尬了，连原本要说什么也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朝谭老看了一眼。 “骏飞，好了，别说了。”林清婉皱眉，不轻不重地打断了林骏飞的话，对谢灵书道：“妈，孩子年轻不懂事，说错话您别放在心上。” “哪能啊？先海的脾气我早就领教过了。”谢灵书笑了笑，依旧是优雅大度的将军夫人做派，回应了媳妇，还是照旧跟亲家老太太说话：“亲家，我们都老了，年轻人的事情管不了了，现在的孩子都厉害，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样年轻，才七十出头吧，重孙女儿都这么大了，我就盼着我的孙子孙女们争点气，明年老爷子过大寿的时候……” 老太太跟老太太还是有话题可以聊的，休息室里顿时热热闹闹，谭老爷子站在那跟林骏飞说话，林骏飞本是不卑不亢的硬骨头，碰到了谭老的气势，还是败下阵来，说话越来越恭敬，眉眼间也没了那么重的防备和敌意。 江彦丞站在一旁，把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如果不是昨天听林骏飞提起，江彦丞恐怕真看不懂眼前的画面——他岳母家跟谭家有矛盾，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连奶奶谢灵书那样难伺候的角色，对林骏飞的父亲林先海也只有不往下接的份。 “小江，小七呢？” 冷不丁听到一声问，江彦丞忙看过去，问话的是谭老。 “爷爷，小七在外面儿呢，她好朋友司思来了，不敢进来，小七在陪着。”江彦丞笑道。 “司思啊，就那个杭城的姑娘？”谭老居然还记得。 江彦丞笑：“对，她现在在锦城的医院实习，小七住院两天，多亏她帮忙照顾。” 谭老点点头：“那还不让她们进来。看不到小七，我这几天心里都不踏实。” 谭老说话时，是不带笑脸的，一贯如此，但舐犊之情全在其中，说是铁血柔情，不过如此。 “好嘞，爷爷，我去叫她们。”江彦丞再能耐，今天也不过是个配角。他的年纪跟谭老一比，只是个孩子，谭老一开口，他只有听话的份。 不一会儿，谭璇跟司思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路遥小朋友。 最不怕生的路遥小短腿直奔谭老，吉利的话张口就来：“太姥爷，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嘻嘻，我要送给太姥爷一个礼物！” “哦？是什么礼物啊？”谭老把她抱起来。 路遥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大大方方地往谭老面前一递：“太姥爷，这是我给你的大红包！里面有我全部的零花钱哦！” “这礼物太贵重了……”谭老难得笑了，休息室里所有的人都跟着笑，有人说着客套话：“谭老四世同堂，真是让人羡慕啊。” 门外却响起了轮椅的声音，谢灵书马上朝外张望，对身边的靳曼云道：“曼云啊，是不是小六来了？有人陪着她吗？陆翊还在医院？” 第556章 我们家小七真乖 一提起谭菲，谢灵书总是关切非常，还跟谭璇外婆解释：“小七她姐姐行动不太方便，最近又怀了孕，真是个小可怜，我这心里啊，总是放不下她。” “妈，陆翊陪着小菲呢，来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了。陆放那儿也有人照顾，您放心。”谭菲母亲靳曼云安抚着老人家的情绪：“今天是爸的大寿，你们就安心好好玩儿着，本来就是在自家的地方，又都是些熟人，您就别操心了，也让我们这些做儿孙的尽尽孝。” 谭老有四个儿子，除了老四的媳妇儿林清婉出身寒微，其余的三家都算得上门当户对，其中最有财力的就数三媳妇的娘家靳家—— 锦城有名的私立医院仁信医院，还有这耗资巨大的五星级度假村，都是靳家根基稳健财力雄厚的明证。 听靳曼云说话，谢灵书脸上浮起笑意，比跟林清婉说话时要自然且舒心得多，点头：“嗯，曼云你办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小六也是，从来都是乖乖的，让人心疼得厉害，从小都没有惹过事儿，就是命不好，可怜见的……” “妈，您别说了……”靳曼云的手搭在谢灵书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坐在轮椅上的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又是路遥小短腿第一个叫出来：“啊呀，菲菲！你来了！菲菲今天好漂亮哦！” 路遥太机灵活泼，一开口众人又是哈哈笑了，随后纷纷看向进门的谭菲。 是的，路遥的眼神非常好，小小年纪观察力敏锐，今天谭菲的妆容化得很精致，虽然她在人前出现鲜少有蓬头垢面的时候，但是今天尤其不同，精致打扮的程度堪比她的婚礼当天。 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裹身，进屋热，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内搭连衣裙，依旧是雪白一片，衬得她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唯一可惜的是，公主的腿不能动，只能坐在冰冷的轮椅上，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心生怜惜。 “小路遥的嘴吃了巧克力吧？怎么这么甜啊？”谭菲笑着跟众人打招呼，在场几乎所有人她都认识，每一个人她都能聊上几句，除了谭璇的外婆和林骏飞，谭菲没有见过。 但是经过她母亲靳曼云介绍之后，谭菲也自若地跟他们聊了起来，还顺带着介绍了她的老公：“外婆，表哥，这是我先生陆翊，我们今年八月份结婚的，外婆和表哥当时来喝喜酒就好了。哎唷，大表哥，这是你的女儿啊？长得跟我们家小七挺像的，这眉眼，真好看……” 谭菲摸着林晴岚的头，特别温柔慈爱，充满着母性的光辉，仍旧不忘强调：“外婆，表哥，婚礼你们没来是我的遗憾，等我家宝宝出生，一定请你们来喝喜酒。小七，你帮我记着啊，到时候要是给忘了，我要怪你的！” 说话间，谭菲还扭头冲谭璇那边笑了，叫着谭璇的昵称，仿佛从来都没有过芥蒂。 然而，当谭菲跟陆翊进来时，跟司思说着话的谭璇脸色早已变了，根本笑不出来，她的唇抿紧，视线扫向了外婆和林骏飞—— 谭菲的戏有点过了。 外婆和表哥见过陆翊。 去年初她跟陆翊谈婚论嫁的时候，带他回去见过外婆他们了，她在虞城的所有家人，包括小岚岚，都是见过陆翊的。 小岚岚年纪小，可能认不得陆翊的脸，但外婆和表哥不可能不认得吧？ 看外婆和表哥盯着陆翊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妹妹的男朋友娶了姐姐，这事儿搁在哪儿都算是个笑话，但是偏偏就发生在了谭家姐妹的身上。更可笑的是，六姐本身知道她带陆翊回去过虞城，现在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谭璇的手顿时都握紧了，牙关紧咬，咬得自己的太阳穴都疼。她本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但让她的外婆和表哥这样惊讶和尴尬，她还是不能忍的。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在她耳边道：“好了，宝宝，记得老公跟你说过什么吗？嗯？” 谭璇气得涌上来的心，顿时被放回了原处，江彦丞的手好像有安抚作用，几秒过后，她居然能笑着看向陆翊和谭菲，特大方地说：“好啊，六姐，我帮你记着。还有什么事吩咐，我也一起记着，毕竟你现在是孕妇，记性不太好。” 还能说什么呢？惹不起，躲得起，多亏她老公在，不然她又该炸了。 既然是看向谭菲夫妇，谭璇的视线不可能不落在陆翊身上，他脱了白大褂，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陆翊一直以来都是很少穿西装的，今天配合着谭菲的白色礼服裙，看起来像是重新回到了两人婚礼当天。 宾客满座，衣香鬓影，五星级度假村，蓝天白云雪山，其实比汀兰庄园的婚礼现场丝毫不差。 但是，这一次，谭璇除了觉得谭菲对外婆他们说的话很过分之外，再没有一丝丝恨意—— 陆翊给她输了血，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救了她的命，她爱过陆翊很多年，他们在一起很多年。 而谭菲呢，是她的姐姐，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少女时代几乎无话不说，她本也欠了谭菲太多，再不愿承认，她的原罪一直都在。 这样两个人，因为爱情结合，现在又有了爱情的结晶，算是尘埃落定，她拿什么去恨？ 为什么要给自己设一道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心理障碍？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承认了，有那么难吗？ 江彦丞教会她要面对现实，她现在愿意去面对了，即便颁奖典礼事件有谭菲的功劳，她也认了。 她全都认了。 “我们家小七真乖。”谭菲听了谭璇的答应，微微一怔，却仰头看向上方的陆翊，笑意温婉：“陆先生，我是没什么事儿再让小七记着了，你有吗？” 这么大庭广众的场合，谭菲跟自己的老公开玩笑，本也没什么特别。然而，陆翊的反应却让人觉得奇怪——妻子的爷爷大寿，他的人来了，可他的魂却像是丢了，整个人灰败得不成样子。 靳曼云发现了，忙关切地问道：“陆翊啊，你这孩子憔悴了，医院的事儿闹心吧？小菲，你让陆翊去休息休息，这儿暂时用不着他，爷爷奶奶会理解的。别把身体熬坏了，年纪轻轻的。” 谢灵书也啧道：“小陆，你岳母说得对，去休息一下，就说你们医生辛苦嘛，一年到头的忙，也没法照顾家庭……” 老人家絮叨起来就是个没完，谭菲笑道：“奶奶，您真是关心陆翊，我都吃醋了。对了，爷爷，江氏集团的大江总来了，彦丞也真是的，不能因为是自家人，就让大江总在外面干等着啊？这传出去成什么了？还不得让人说我们家待客不周啊？” 谭菲的嘴是真厉害，调笑着就把事儿给交代了，她也不顺着长辈的话让陆翊去休息，似乎是忘记了。 而她不开口，陆翊就没走，不得不应付着岳母的关切，赔着憔悴的笑脸。 现在，矛头终于是指到了江彦丞头上。 “快把人请进来。”谭老对门口的人道。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题：“六姐批评得对，我一忙就晕了头，不敢怠慢了客人，就怠慢了自家人。真是两难全啊。” 休息室里的人忽然就挤不下了，热热闹闹变成了吵吵闹闹，气氛在微妙地变化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清婉对江彦丞道：“小江，小七，外婆有点晕车，你们带外婆去客房那边休息一下。三嫂……” “哦，对，清婉，我照顾不周了，今天真是忙晕了，还请你多帮衬帮衬。”靳曼云忙道，态度异常抱歉。 虽然说这度假村是靳曼云的地方，本该由她来做主，但是谭家二老的生活起居，包括整个谭家老宅的打理，这十几年来都是林清婉一人在做。无论是对内对外，大小场面，代替谭家二老出面的，几乎也都是林清婉。 谁都知道，谭老的四媳妇儿是当家管事的人，话不多，但做事干净利落，面面俱到。 所以，在谭家二老面前，林清婉不说话则已，说出来的话，连二老都不会反驳，她有绝对的当家的权力。 当江哲宇携司徒展悦进休息室的时候，正巧碰见江彦丞和谭璇带着外婆一行人出去，江哲宇不自觉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谭菲，企图从谭菲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这好戏还没开场呢，怎么人跑了？ “哼，坏人来了！太姥爷，他是坏人！一直吓唬我！” 江哲宇更没想到的是，才跟谭老见上，贺寿的话还没说呢，谭老牵着的小鬼又冲他开炮了。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是江彦丞那狗杂种教的吧！怎么跟这小鬼才见一面就一直找他的茬？ “谭老，这孩子……我这……”江哲宇难得脸色铁青，能说会道的嘴都卡壳了，跟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怎么计较，往哪儿说理去？ “谭老，您……”司徒展悦在谭老的气势下，嗓子都堵了，忽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原本挽着江哲宇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好像在这位老将军的面前，做任何亲昵的姿态都不合适，更不能搔首弄姿、卖弄性|感，她身上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无所遁形。 这时，谭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像是解咒符一般给他们俩解了围：“爷爷，您得管管路遥小鬼，怎么说话的呀？这么没有礼貌。四姐今天是没空来，来了我得好好说说她才行……” 第557章 陆叔叔比江叔叔好看 “哼，菲菲也是坏人，我不跟你好了。” 路遥把脸贴在谭老的腿上，气鼓鼓地不再看谭菲。 什么叫抱大腿，这就是了。 整个度假村年纪最小的客人，抱着最尊贵的那位老人家的大腿，凭借着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就这样轻轻巧巧地随意说话。 再难听的话，也只会被冠上一句“童言无忌”。 “好了，好了，遥遥，你不跟我好，我要生气了，你来摸摸六姨的宝宝好不好？你不想要弟弟妹妹了？”谭菲哄小孩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又劝得路遥回心转意。 路遥转过身来，小心地摸了摸谭菲的肚子，好奇宝宝附体，问道：“菲菲，为什么你的肚子没有变大呢？我要什么时候才有弟弟妹妹呀？” 谭菲坐在轮椅上，跟小孩说话非常方便，她回头看了一眼陆翊，笑眯眯道：“小路遥等不及了，你六姨父都不着急呢，你急什么呀？” “六姨父为什么不着急呢？”小路遥听不懂了，不懂就问，一脸天真地仰头看向站在谭菲身后的陆翊。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谭菲。 陆翊是那样闷的性格，跟路遥也没有多少交集，更谈不上像江彦丞那样讨人喜欢，甚至，他连路遥爱吃什么、爱听什么都不知道，他始终游离在谭家人之外。 所以，路遥问的问题，陆翊也不接话，他的视线朝门口看去，他唯一在意的人已经不在现场，跟着她的老公、外婆和表哥出去了。 可是，林清婉还在。 也是林清婉让她的女儿和女婿远离了这略显嘈杂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一切都成了陆翊眼中的浮云—— 谭菲自若地跟小路遥玩了起来，一派少女般的天真和耐心。 没了路遥“童言无忌”的阻挡，谭老在跟江哲宇以及司徒展悦说话，江哲宇的脸上满是乖顺。 谭夫人在跟林清婉交代着什么，似乎是问及其余客人来了没有。 只有他陆翊，格格不入。 也只有他，跟谁都无话可说。 长辈、晚辈、客人、病人，这大千世界，他关心的很多也很少，他只能惦记着他的方寸天地——他的弟弟和他的……妹妹。 然而，他们却都不在他的身边。 许久之后，陆翊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他等的那个人迟迟没来。 谭菲却注意到了他的一举一动，温柔地笑问道：“陆医生今天不是不用去医院吗？怎么好像还很赶时间的样子？我们说好了，不管你明天怎么样，今天你老老实实地给爷爷过完大寿，我们的事情都好说。” 谭菲夫妇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靠在谭菲轮椅上吃糖的路遥，四岁的小朋友哪里看得懂那么多？谭菲似乎也不怕她听见了什么。 陆翊抿唇，没有回答谭菲的问题，完全不解释。 路遥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仰头看着陆翊的脸，忽然小短腿奔过去，对陆翊道：“陆叔叔，你抱抱我吧。” “……”陆翊一愣，他的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只是低头看着路遥。 “陆叔叔——”路遥眨着乌溜溜的黑眼睛，期待地张开了短短的胳膊。 陆翊不懂她什么意思，但孩子的请求总是让人难以拒绝，他顺从路遥的心意将她抱离了地面，终于问道：“怎么了？” “嘻嘻，”路遥被抱起来，终于能平等地跟陆翊说话，她捂着嘴笑起来，似乎想表达她的极度高兴：“江叔叔经常蹲下来跟我讲话，总是抱着我，我就感觉江叔叔特别好，特别喜欢小朋友，一点都不怕江叔叔……” 被夸赞的始终是那个男人，连孩子也这样说，陆翊的眉眼微微一垂：“江叔叔比我好，对不起，小路遥。” 没有对一个孩子表达善意，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陆翊此刻满心悲凉，只剩下自我否定。 “不是的，不是的呀！”路遥一急，连海城话都飚出来了，“我妈说过，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每个人都不一样，陆叔叔不喜欢说话，但是陆叔叔不是坏人。江叔叔很好，陆叔叔也很好，我喜欢江叔叔，也喜欢陆叔叔……” 四岁的孩子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说到最后有点像绕口令了，某些成语还需要一字一句咬出来，显得很吃力。 “还有哦……”路遥忽然贴在陆翊的耳边，用手捂着嘴，非常小声地说：“陆叔叔，我想告诉你，你比江叔叔长得好看，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呵……”千年不化的陆翊，被路遥一句贴耳的恭维逗笑了，“谢谢你，小路遥。” 路遥故意做出非常吃惊的样子，两秒钟后又哈哈笑了，灿然道：“陆叔叔你笑起来又好看了一百倍！以后要多笑笑哦！不然你的宝宝出生了以后，会不开心的。” 陆翊的笑容起了又落，像是昙花一现，他点了点头，没再接孩子的话。 余光一瞥，却见谭菲在盯着他，目光深远。 陆翊看过去，顿时所有的笑意全部消失不见，对着这个女人，他真的再也笑不出来。 谭菲却弯起唇，视线从陆翊的脸上扫到了路遥的脸上，叹了口气道：“小路遥，你跟你小姨小时候真是太像了，性格讨人喜欢，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古灵精怪的，难怪你陆叔叔喜欢你，笑得那么开心。” 这句平常的话，在路遥听来开开心心，还追问：“真的吗？我跟小姨小时候很像？我要去告诉小姨和江叔叔！” 陆翊却变了脸色，谭菲又在意有所指了。 正在这时，陆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忙将路遥放下，拿出手机一看，就匆匆出去接电话了。 路遥懵懵地站着，目送陆翊出去。 谭菲却在她背后叫她：“小路遥，你过来，我们趁你六姨父不在，偷偷看一点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路遥马上雀跃，小短腿奔过去，趴在了谭菲腿上，一脸期待：“菲菲，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谭菲拿出手机，温柔依旧：“嗯……一段小小的视频。但是你要答应六姨……” 第558章 江十一，我们好好谈谈 江彦丞和谭璇陪着外婆去客房休息，一路上外婆把林骏飞数落了好一阵，用的全是虞城方言，说到激动处老人家还落了泪。 “你不知道你姑姑难做人，我们心里有什么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跟他们家一辈子能见几次？她要一年到头跟公公婆婆见面的……” “你这孩子就跟你爸一样的脾气……” “唉，没法说，有苦没法说……” 林骏飞怀里还抱着女儿，被奶奶教训，一句嘴都不顶，默默地受着，还转头跟谭璇道歉：“对不起啊，小妹，我又做错事了，从小到大，我都这样，我给你跟妹夫道歉。我实在是管得太多了。你们现在过得挺好，我心里其实是放心的，就是嘴快……” 说着说着，林骏飞也低下头了。 “大哥，我知道你的脾气，也知道你都是为了小七和我岳母，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了。”江彦丞拍了拍林骏飞的肩膀，两个大男人从昨天谈过之后，就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你看，我岳母也是怕我掺和在里面，让我送外婆去休息，今天来的人太多了，也是照顾不过来。外婆，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林骏飞点点头，更显得他们俩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谭璇一直在挽着外婆的胳膊，安慰着外婆，结果想对林骏飞说的话，都被江彦丞给抢先了。 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在家里就是个不管事儿的，江彦丞才是当家的。这人怎么这么会自来熟呢？他才跟大哥见几面啊？ 等外婆进了休息室，小岚岚也有点累，准备睡一会儿，林骏飞显然是不愿意出去面对那些宾客，也选择留在休息室里。 结果，最后只有谭璇和江彦丞一起出来了。 “唉，气氛有点压抑啊。总感觉今天有点喘不过气来。”谭璇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还有浅浅缠在脖子上的丝巾。 “伤口疼吗？老公看看。”江彦丞个子高，抬手就要去掀她帽子。 “别！”谭璇忙按住帽子，悄悄四下看着：“江彦丞你别动手动脚的，我都跟爷爷打包票了，我啥事儿没有，活蹦乱跳的。你别动我帽子！让人看到我头上的绷带就不好了！” “好，那让我看看你脖子。”江彦丞又躬身，要去解她脖子上的丝巾。 “不用解，我掀开给你看一看就好了嘛……”谭璇微微仰头，纤长的脖子抬高给他看。 江彦丞不费力就看到了她的伤口，已经结了暗色的痂，但看着还是刺眼，他久久没说话。 谭璇早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在江彦丞给她整理丝巾的时候，她忽然把他的腰一搂，还仰着脖子凑近他，问道：“江十一你知道你皱眉的时候很丑吗？你从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皱着眉，开车也皱着眉，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彦丞的身体一僵，对上她的眼睛：“嗯？知道什么？” 他的确是在问，而不是装傻。 他不知道她知道什么。 “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大早就去找你的 ‘秘密’呢？”谭璇问，自问自答：“因为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这个人啊，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万不得已，有些事情你根本不会说。” “所以，我想早点去找嘛，找到了，我心里就有底了。果然让我找到了。”谭璇叹气：“一台相机而已，虽然是很珍贵没错，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一辈子就只能有一台相机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江彦丞抿唇，眉头又皱了，但这一次，他说话了，声音很飘渺：“可能那台相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珍贵。” 谭璇点头，一点不否认：“对啊，我知道啊，失去那台相机之后，我还经常梦见找回来了，我带着它走了很远的路，用它拍摄出了……呵，获奖的作品。还办了共展。它当然珍贵，它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每一台相机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你送我的那台也一样珍贵。我拿着你送的相机开始踏入人像摄影的圈子，半只脚进了娱乐圈。我很喜欢拍人，很喜欢人像摄影，也不排斥商业化摄影，我想尝试更多的可能性，是你给了我可能性。从现在往回看，我觉得我的五百万花的真值，买了个好老公，你说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呀？”谭璇说着，前半段认真，后半段戏谑，盯着江彦丞的目光是带着笑意的，她的瞳孔里装着他，清晰的他。 “谭宝宝……”江彦丞弯起唇，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他的声音忽然就沉了下来，凑上去吻了她的唇，深深一吻，很快就松开，无奈地说：“你有时候太会哄人，哄得你老公觉得自己特好、特优秀，要飘了。” “你本来就特好，特优秀啊！你是江独秀！”谭璇还抱着他不撒手，专业卖乖一百年：“你看不止我觉得你优秀，我妈也特喜欢你，我们全家都喜欢你。你都这么优秀了，还想怎么样哦？给别人留点儿活路吧，江十一小哥哥。”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嗯？谭宝宝？十几年如一日，总是这么可爱。你让老公怎么能不爱你，嗯？”江彦丞被哄得无奈，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都觉得幸福得想转圈圈，江彦丞贴着她耳边呢喃。 谭璇缩了缩脖子，完全没在意他说的“十几年如一日”是什么意思，笑嘻嘻道：“好啦，我已经发现你的秘密了，把老婆送的所有东西都当做纪念品的怪物，其实我在对面的主卧床上发现了你最大的秘密……” 谭璇这句话是耳语：“你就那么喜欢……那套白雪公主的睡衣呀？” 江彦丞咳了一声，搂她紧了点，嗓音低沉而魅惑：“咳，无与伦比。” “无与伦比的……喜欢？”谭璇暗戳戳地复述了一遍，很不客气地拍了下江彦丞手感十足的臀，明知故问地往他怀里贴：“你想看吗？我、带、过、来、了。” “……”江彦丞一愣，一股热气从某处往脑门子冲，还没做出反应，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哎呀……”谭璇忙把江彦丞松开，两夫妻齐齐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像是偷那啥情被发现了似的。 今天这场合人多眼杂，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是公开搂搂抱抱的，显得一点都不庄重。万一来的是什么长辈，怎么办？ 谭璇松手的动作没有来人疾走的速度快，似乎被看了个正着。 “……”来人脚步生生刹住。 他显然不是故意闯入他们的视线，因为对路线不太熟，所以走了岔路，但他一出现，江彦丞夫妇却都忍不住一阵尴尬—— 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陆翊。 陆翊拿着手机，穿着一身正式西装，客观地说，他长得比江彦丞好看，但是气质上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陆翊温润如玉，气质内敛，典型的学院派出身。 江彦丞藏而不露，收放自如，仿佛千帆过尽，他仍旧冷静持重。 谭璇这时候哪有空去想谁好看谁不好看，她只想问，在公共场合跟老公搂搂抱抱被前男友撞个正着怎么办？ 一般的典型答案应该是，继续秀啊，秀到死！秀到前男友吐血身亡！最好当场毙命！ 然而现实总是如此磨人，她不得不补充问题——前男友给我输过血、救过我一命怎么办？ 答，无解，谢谢，问题太狗血，请题主原地爆炸！ 对，原地爆炸吧。 谭璇倒真不是怕秀恩爱，也不是怕被陆翊看到她和江彦丞秀恩爱，只是这是在陆翊救了她之后，他们第一次在三人的场合下见面，谭璇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在休息室里，那么多人在，她还能选择没看到陆翊，或者一扫而过，现在就…… “六姐夫，有什么事儿吗？需要帮忙吗？”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江彦丞，他握着谭璇的手，若无其事地问陆翊。 他没有亲密举动被撞见的尴尬，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 谭璇往江彦丞身后一躲，既然相机的事儿江彦丞那么在意，那就让江彦丞去说吧。 陆翊的身体僵硬得不行，从看到两人的那一刻起，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已经凝固了，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本能地回答道：“没事，我就是路过，你们不用在意。” 说着，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眼眸低垂，从江彦丞夫妇身边走过，朝着度假村入口的方向去了。 自始至终，陆翊都没有笑。 假如让第四个人看见，也许会误解陆翊是落荒而逃。 “走吧，我们过去喷泉那边吧，司思还不知道在干嘛呢。”谭璇见陆翊走了，摸了摸有点发烧的耳朵，没管陆翊要干什么，拉着江彦丞就要走。 “嗯。”江彦丞答应着，脚步虽然跟着江太太，思绪却都在陆翊身上——陆翊去度假村入口干什么？行色如此匆匆，是有什么急事？他急着找人？还是…… 江彦丞的心里眼里都是情敌，却不敢吐露半句，刚才那片刻的温存和亲密，仿佛都是……偷来的。 是的，他偷了宝贝，因为不肯还回去，所以藏了又藏。 第559章 你还真是爱惨了呵 “呵，这么多人，找不到司思了都……” 等谭璇跟江彦丞回到了主场地，发现来宾更多了，包括盛装出席的千金小姐们，根本不知道司思在哪。 宋世航的妹妹宋世佳也来了，正在跟一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十分放得开。 以宋世航跟谭璇的关系，两家其实也没少来往，宋世佳甚至还是谭菲婚礼的伴娘。 一见谭璇，宋世佳还远远摆手打了个招呼。 谭璇一边回应，一边小声跟江彦丞解释：“宋世航的妹妹，你应该也是见过的，今年刚大学毕业吧。没想到啊，我三哥的网撒得那么密，现场的女孩们年龄跨度挺大的……” “嗯，成熟的、年轻的，什么类型应有尽有啊。”江彦丞点头，“就是不知道三哥喜欢什么样的。” 谭璇一想到这，又沮丧了：“婚姻大事真的不可控制，老公你说得对，我不该随便做媒，我都怕司思找个地方藏起来难受去了。” 正在这时，隔得不远的宋世佳忽然惊了一下：“慕少来了！我说慕少今天会来的吧！喏，那边呢！” 谭璇一听“慕少”两个字，下意识地想起傅安染，忙回头看去，顿时脸色就尴尬了—— 慕少扬今天根本没有带女伴，跟他走在一起的是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有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几，放眼整个锦城，这个身高也是不多见的。 毫无疑问，大高个就是城东齐家的公子，齐桓。 另外两位不用说了，兰晓鹏，董仕，跟慕少扬一样，都是城东那一片儿的。 城东四人结伴同行，一起来给她爷爷贺寿，谭璇还没这个能耐阻止谁谁不要跟谭家来往，何况她一贯是不管事儿的。 但是，谭璇现在一看到齐桓，就忍不住想到她老公的……菊花，还有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上她跟江彦丞吵架的事。 这个齐桓对她来说，就是颗重磅定时炸弹，专门搞事情，她都把他联系方式拉黑了，还是免不了要碰面。 “嗨！谭小妞！”齐桓远远跟她招手，那个胳膊长的快戳破天了都。 谭璇暗暗抠着江彦丞的腰，提醒道：“老公，今天这场合，我不好跟他撕破脸，不怪我啊。你好自为之呀。” 是的，上一次齐桓搞事情是在江家做东的时候，江彦丞是主人，不好计较什么。今天呢，谭家做东，江彦丞跟谭璇已经公开了关系，依旧是主人身份，不能不给客人面子。 江彦丞默默地叹气，说着只有江太太听得见的话：“虽然老公不喜欢他，但他唯一的优点是眼光还不错，那么多好看的姑娘里面，怎么偏偏就看中了我们家江太太，嗯？” “没办法，都怪江太太太可爱，老公才会危机四伏。”江彦丞说完，已经站直了，主动迎上去跟四人握了握手，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慕少，齐少，兰少，董少，好久不见……” 谭璇又好气又好笑，只好上去挽住江彦丞的胳膊，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一起跟来人打招呼。 她是谭家的女儿，她才是真正的主人啊，来的都是客，不能不招待。 “谭小妞，你真让哥伤心，这才过去多少天啊，你居然就嫁了？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呢？”齐桓一见谭璇走近，立马哀伤了，眼里根本没有江彦丞，穷追不舍地问谭璇：“你们就是公开了关系而已吧？没领证儿吧？没领证儿可不算结婚啊。” 董仕跟兰晓鹏在一旁都无语了：“咳，桓哥儿……” 这执念到底是有多深啊，挖墙脚挖到谭老爷子的寿宴上来了，还当着人家老公的面问是不是没领证儿。 谭璇心里暗暗骂了齐桓几句，要不是他们夫妻感情还不错，经得住齐桓这么折腾吗？江彦丞但凡是个醋劲儿大的，不得以为她在外面勾三搭四啊？ 臭不要脸的齐大傻！ “谢谢桓哥，份子钱准备好吧，假如我办婚礼的话。”谭璇笑了笑，仰头看了江彦丞一眼。 齐桓脸色一沉，像死了一半，忽然叫道：“真领证儿了？！” 他的嗓门儿大，这么一喊，多少人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作为同伴的兰晓鹏和董仕恨不得拿胶带把齐桓的嘴给封上，丢人不丢人啊。 “小江总，春风得意啊，我的份子钱是准备好了，恭喜你们。”慕少扬适时接了一句话，跟江彦丞握了握手，两人眼神交流，似乎有些深意。 “多谢祝福，我和谭璇都不是喜欢高调的人，一直以来有所隐瞒，让各位产生误会，真是抱歉。”江彦丞要是脾气再爆点儿，齐桓这会儿应该已经躺了，碍于谭家的面子，居然还得好脾气地解释。 齐桓面如死灰，对谭璇道：“我去给谭老祝寿去，谭小妞，你太伤哥的心了，哥现在心已经稀巴烂了，拼都拼不起来了。” 说着，他黯然转身。 兰晓鹏跟董仕不仅不安慰，还尽说风凉话：“今天真冷啊，适合泼冷水，桓哥儿，你要不要来根冰棍儿？冬天吃冰棍儿最爽了！” 董仕赞叹：“哟呵，今天的美人儿可真多啊，怎么来这么多美人儿啊？兰哥儿，咱们过去跟小姑娘们聊聊呗……” 兰晓鹏“咝”了一声，视线已经转向了别处：“不得了，不得了，顾家来人了，秦家也来人了，还是谭老的面子大啊，桓哥儿，要我说，今天不适合撒野，咱们得夹起尾巴做人。你要哭，回家哭去。” 很快，谭璇就忙不过来了，根本顾不上齐桓在干嘛，因为到处都是过来打招呼或者她不得不迎上去接待的人。 哪怕她再不管事儿，毕竟从小耳濡目染，这些事情上还是游刃有余。 甚至，连江彦丞在她身边也只是陪衬，他们毕竟只在公众平台上公开了关系，又不是每个人都关注那些平台，自然有人不知道谭璇已经结婚。 尤其是面对一些传统的老人家，隐婚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谭家没有公布婚讯，那就是没有名分。这种时候，谭璇只好连江彦丞也不带，独自陪着他们去见爷爷。 “怎么样？要娶谭家的女儿，压力还吃得消吗？” 目送谭璇领着客人离开，总算得到独处机会的慕少扬对江彦丞笑道。 江彦丞黑眸幽深，还是盯着江太太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没办法，最可爱的宝贝，想一直拥有她，总是不太容易。” “呵，最可爱的宝贝……我说 william，你还真是爱惨了啊。”慕少扬眉眼间都是疑惑，牙齿都快被酸掉了。 周围无人，慕少扬索性说开了，不解地问：“william，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是个温柔的人吗？你扪心自问。” “谭小七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想撇开从前，好好过日子？你回国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第560章 今天有人要弄你？ “温柔……我不能学吗？”江彦丞自嘲了一声。 “谁都会变。计划赶不上变化。” 都是答非所问。 没有真正地直面问题。 作为多年好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慕少扬说话就直了，不存在拐弯抹角，笑了一声：“当然了，就像我当初说的，娶谭小七的好处也很明显，西郊那块地就是明证，别人吃不下的，你吃下了。有谭家在背后撑腰，对于你回国的计划很有利。” “但是相对的，你的行动其实也很受限，谭老爷子的为人你应该了解了一些吧？当年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人称 ‘谭疯子’，刚正不阿，软硬不吃，你觉得他老人家能允许你乱来？” “你完成了国内的计划，远走高飞也就算了，要是留下来，还打算娶谭小七，谁在中间插一脚，你都不会太好过……”慕少扬说着，递给了江彦丞一盒烟，“抽吗？我看你现在的表情挺需要这个的。” 江彦丞盯着慕少扬手里的烟，摇了摇头，唇角下压：“不用了。抽烟也解决不了问题。” 慕少扬看了下不远处的宾客，桃花眼含笑，嗤了一声：“真是没想到，中了子弹连麻醉都不打就敢去做手术的william，有一天居然连烟都不敢抽，怕坏了自己的形象。谭小七有那么好吗？我看她难搞得很。从头到尾都让人头疼，疯起来谁都拉不住，什么破事儿都敢管……” 慕少扬显然是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往，本是吐槽江彦丞，最后变成了吐槽谭璇。 等发现江彦丞盯着他，眼神不善，慕少扬才改了口：“但是谭小七看样子挺能耐啊，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你们真领证儿？你的事儿，她知道多少？” 江彦丞叹了口气：“我和谭璇是合法夫妻，早就跟你说过了。至于我的事，她知道一小半吧。” “一小半？哪一小半？”慕少扬的问题一针见血。 “……”江彦丞沉默，显然不想解释。 慕少扬也沉默了一会儿，坦诚道：“在别的事情上都还好说，你有什么困难，做兄弟的当然会竭尽全力帮你。但是谭家跟你的事，我根本插不了手，你看谭小七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她一直比我横。要是她谭小七跟我闹，我还能骂几句，万一谭老出面，或者谭家的谁谁出面，我根本保不了你。” 江彦丞总算说话了：“她乖着呢，她要真跟你闹，也是你活该。” “我擦……”慕少扬脏话都飚出来了，“江彦丞你丫有没有点儿危机意识？我跟你说正经的！照你的情况，你本来就不该打长长久久留在锦城过日子的念头！你不是跟我说了吗？搞死你爸和你继母，你就走，现在江振业差不多了吧？你不给他配型，他活不了。还有江哲宇，你看他到今天还在这里蹦跶，谁给他的机会？你几次三番被江哲宇算计，连还手都不敢，你的人规规矩矩地缩着，你疯了？” 好友的话像是抡起锤子敲在江彦丞头上，只是把本就存在的事实撕开得更彻底罢了。 江彦丞自嘲一笑，那双沉黑的眼睛已经彻底黯淡了下去：“肮脏的烂泥里呆得久了，也想伸手摘一摘星星。” 他低着头，眉眼忽然温柔：“摘到星星的那一刻才发现，她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好、更美好。只是像我这样的人，原本不配摘星吧？所以到今天才走投无路。” “……”许是江彦丞这话太文艺太不像人话，慕少扬一时间居然接不住。 这种被悲观情绪笼罩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他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是个悲观主义者。 “你怎么了？怎么像是被人拿枪抵着脑袋似的？今天有人要弄你？”慕少扬反应敏锐。 江彦丞点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感觉是，今天这场面，太适合了。慕少扬，假如没有事情发生就算了，如果发生了，请你……” …… 谭璇在接待完了几拨客人之后，总算找到了司思，司思正跟宋世航几个聊天呢还好司思跟他们几个也是见过多次面的。 结果谭璇一过去，就听见宋世航指着她身后道：“哟哟哟，胖七，恭喜你任务又到了，魏家来人了。” 宋世航跟报幕似的，提醒她又有客人到。 “不得了啊，魏澜也来了，大明星驾到啊。”叶三晃着杯中酒，跟秦四吐槽：“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要个签名儿？” 谭璇无奈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头一看，果然是魏澜来了，挽着她父亲的臂弯，穿着一身超级仙气的礼服，像是在走红毯。但是这个打扮清纯又保守，没有一丁点暴露，与魏澜一贯的形象很符合。 “魏澜姐。”谭璇迎了上去。 宋世航几个也过来凑热闹，顺带把司思也带过来了。司思今天见了不少大人物，其实她也不太认得，像她这样的追星族，大概也就认识娱乐圈的明星较多了。 但是今天这场合，基本上没见着几个明星，除了司徒展悦，再就是眼前的魏澜了。 魏澜是谁？娱乐八卦其实已经扒过了，几乎每年都要扒几次，都说她是那啥惹不起的某三代，家里有权有势，进娱乐圈纯粹是喜欢演戏。而且魏澜演戏有个规矩，从来不接亲密戏，即便是这样，她在娱乐圈的资源也是好得不行。 本来只是娱乐八卦，真假都有可能，但是司思在听到魏澜跟谭璇的对话之后，终于敢在娱乐八卦的内容上面打个勾了——魏澜真的是那啥三代，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小七，好久不见了。你四姐今天不在吗？”魏澜自若地跟谭璇说话，聊天的话题非常家常，显然跟谭悉的关系很好。 谭璇笑道：“四姐和四姐夫都挺忙的，没空过来。但是小路遥来了。” “真的吗？我的天哪，我都好久没见过路遥了……”魏澜一阵感叹，忽然话题一转，欲言又止道：“小七，你三哥……怎么样了？” 司思的耳朵异常敏感，尤其是对于某个人的名字，或者别人对他的称呼。 兴许是出于本能的感应，司思忽然觉得魏澜的欲言又止别有深意，是不是说明——魏澜也在惦记着那个没有回来的男人？ 第561章 不适合撒野的场合，我来屠龙 “我三哥他……” 就在谭璇跟魏澜说话时，注意到她们的何止是近旁的司思，还有离得较远的司徒展悦。 “小悦儿，看什么呢？看魏澜？哦，你们有个电影在合作是吧？你是女一，她是女二，挺有缘分呐。”江哲宇就在司徒展悦旁边，眼神随意地四处看着。 司徒展悦看什么，江哲宇也都注意到了，随口说着。 “原来魏澜真的是千金小姐。”司徒展悦说。 她自从跟了江哲宇，倒是什么都敢说出口了，好像认清了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性格，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至少比从前好得多。 她是什么样，就表现出什么样，她终于不用再刻意讨好谁。 “怎么说？小悦儿你之前有过什么误会？”江哲宇帮她拨了一下刘海，行动间藏不住的亲密。 “圈子里都在传，说魏澜的背景很厉害，同在一个剧组，她虽然是女二号，但也没人敢惹她，都一口一个 ‘澜姐’地叫着。”司徒展悦补充道，从容地应对江哲宇的亲密。 “恩，是挺厉害的，她爷爷和父亲都很不简单。但是小悦儿，哥跟你说，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魏澜家应该只算是马马虎虎吧。所以你想想你彦丞哥手多稳啊，一把抓住了一个最厉害的……”江哲宇点着头。 江哲宇的长相其实是好看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国民老公”。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只是语气有点暗藏的嘲讽。 司徒展悦顿时沉默了，视线却不再盯着魏澜，而是定在了谭璇的身上，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微微冷笑道：“可不是吗？有些人的命就是比我们好，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就算她出了事，也有人保，网上都炸开锅了，她还是照旧抛头露面。” 江哲宇笑了：“小悦儿你是说那个摄影颁奖典礼？那算什么东西啊，要是谭家小姐想拿奖，多少人赶着捧上来给她，你觉得她会一蹶不振？太傻了我的小悦儿。” “是的，我太傻了……”司徒展悦苦笑了一声，随后问道：“哲宇哥，那你带我来看什么戏？今天这样的场面，能有什么戏看？谁敢在这地方撒野？” 司徒展悦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度假村她是去过的，国内国外的都去过，但是从来没有一处度假村在进门的时候需要安检到那个程度，甚至有数不清的便衣维持秩序。 这已经不是有钱能办到的了，这是一种她过去从来没有触碰过的场面，带着让人窒息紧张的隆重和严肃。 只不过，她觉得窒息，谭璇和魏澜她们却未必，人与人的感触是不同的，但说到底，这地方还是不能随便就让人闹了。 江哲宇却慢悠悠地将酒杯送到了唇边，抿了一口，叹息道：“是啊，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当然不敢撒野，但是也许今天有人敢屠龙呢？” “屠龙？”司徒展悦一愣，听不懂。 江哲宇没回答司徒展悦，但这是谭菲的原话啊，他到现在还印象深刻，自己当时也是提的一模一样的问题——这场合不好撒野吧？ 谭菲听完，轻蔑地笑了：“越是不适合撒野的场合，我偏要来屠龙。” 屠龙？屠谁？谁是龙？怎么个屠法？ 江哲宇听完，那个胆寒啊，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自己目的不纯，但是他怎么觉得谭菲有点惹不起呢？但是所幸，江哲宇知道自己不是龙…… “哎唷——”江哲宇正想得入神呢，冷不丁被一个小东西撞了一下，差点连杯中酒都打翻了。 “哼，又是你这个坏人。”再一看，居然又是那个跟他不对付的小鬼路遥。 “遥遥，不准这么没有礼貌，记得你要去干什么吗？”跟着路遥的，是那个声称要“屠龙”的谭菲。 “六姐。”江哲宇忙叫人，连小鬼都顾不上了。 “哼，我就是不喜欢坏人。”路遥冲江哲宇做了个鬼脸，小短腿蹦蹦跳跳地朝一个方向去了。 第562章 屠龙这就开始了？ “哲宇，你们好啊。” 谭菲很自然地回应江哲宇的招呼，既没有多热络，也没有多生疏，是对待普通客人的态度。 这是江哲宇希望看到的。 在谭家的地方，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江哲宇可不打算以身犯险，主动去搞什么事情——大人物太多，任何不恰当的出风头的行为都无异于自绝后路。 江哲宇看着路遥小鬼一路小跑着冲向了不远处的谭小七，没头没脑地问道：“六姐，这就开始了？” 什么铺垫都没有，直接就开始屠龙了？ 谭菲弯起唇，看着路遥把手机递给了谭璇，她也没继续等下去，而是调转了轮椅的方向，轻松自若地说：“哲宇，司徒小姐，祝你们玩得开心。我先失陪了。” “这……”江哲宇哪能阻拦她？ 谭菲说走就走，让留下来的江哲宇也一头雾水，那小鬼拿着的手机里有什么文章？谭菲到底靠谱不靠谱？ “啊呀，路遥，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吗？” 路遥一过去谭璇那边，就被魏澜叫住了，魏澜甚至想蹲下来跟她说话，脸上满是惊喜。 但是，路遥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阿姨，我有事情想跟我小姨说，请你稍等一下哦。” “哈哈，好。”魏澜也莞尔。 宋世航一行人都还在呢，大家都笑了，根本想不到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情。 谭璇低头问：“恩？什么事啊？路遥你干什么？” 路遥招了招手，很小大人地说：“小姨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谭璇还没太放在心上，却跟上去问道：“什么东西？你拿了谁手机啊？” 路遥不答，把手机递给她：“小姨，你自己看吧。” 谭璇把手机接过来，手机没有锁屏，有个视频躺在那，标题很醒目——《我最亲爱的》。 谭璇更疑惑了，这是什么鬼？她怎么觉得路遥不太对劲？盯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生气，小嘴都撅起来了。 “路遥……”谭璇想追问：“你怎么了？动画片啊？” “反正小姨你先看，你看完我有问题要问你！”路遥叉着腰，更不高兴了。 但是小孩子的稚气特别有意思，谭璇无奈，只好把视频点开了，本是想看到什么恶作剧的画面，或者小孩子的玩意儿，结果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场景就让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是关于她的视频。 还是大学的时候，她站在陆翊宿舍楼下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就是网络上曝光的那个超长剪辑——她怎么用唱歌将男神陆翊俘获的全过程。 因为印象太深刻，视频才起头，她就知道后续。 谭璇本不打算再看下去，结果这次的视频剪辑却并没有把大篇幅放在她的身上，之前的二十分钟的唱歌视频，被剪成了几十秒，随后画面一跳转，变成了——陆翊。 这是很陌生又很熟悉的陆翊，他穿着很干净的白衬衫，抱着一把吉他，是在酒吧里。 应该是酒吧的老板在跟他说话：“再唱通宵行不行？” 陆翊点点头：“可以。” “连续唱了一个月的通宵了，你很厉害啊。”老板赞叹道：“嗓子要保护好啊，很缺钱吗你？我记得你是学生吧？” 陆翊没回答，脸色略有点尴尬，但始终不卑不亢，是他一贯的清傲。 “我懂的，学生都穷，没什么钱，帮导师工作来钱也慢，还是这儿好，工资日结，来钱快。”老板拍了拍陆翊的肩膀，“去吧，年轻人。凭自己本事挣钱，一点都不丢人，你要是还想唱，我这儿常年欢迎啊。” 陆翊笑笑，没解释太多，抱着吉他就上台去了。 他拨动着琴弦，唱《借我一生》，唱《一生有你》，唱《情书》，唱《最爱》，唱《给我一首歌的时间》……陆翊什么都会唱，一首接着一首。 视频剪辑很巧妙，堪称大师级剪辑，一个一个场景掠过，每一天都不同，几秒钟内就是一个画面。并且，视频里还标注了事情发生的时间——准确到具体的那个日期。 一天又一天，从午夜到天亮。 陆翊在唱歌。 第563章 是六姨给你的手机吗？ 谭璇不是没有听过陆翊唱歌，学生时代谁没有包夜唱到天亮的经历？ 她知道陆翊唱歌很好听，这也不是秘密，“ktv麦霸情侣”的名号还是司思起的，她和陆翊的同学、朋友谁不知道呢？ 关键在于这个视频的剪辑太有深意，陆翊唱的每一首歌不是完整的记录，而是剪切出最扎心的歌词来，好像是为了说明什么—— 第一首，“是否只有用尽一生的等待，我们才能明白，生命中的真爱。借我你的一生，你说好不好……” 这是她在跟陆翊表白时唱过的歌，借我你的一生，你说好不好？陆翊的回答是，我答应借给你。 第二首是他们的定情曲，是陆翊对她借我一生的回应，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陆翊的手机铃声——“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第三首是《最爱》，也是她曾经非常喜欢的歌，“生来为了认识你之后，与你分离。以前忘了告诉你，最爱的是你。现在想起来，最爱的是你……” 第四首也只剪辑了陆翊唱的两句，“他曾为了你的逃离颓废痛苦，也为了破镜重圆抱着你哭……” 第五首、第六首，很多很多的歌，都在意有所指，谭璇皱着眉，随后陆翊唱歌的画面忽然断了，变成了一张一张……她跟陆翊的亲密合影。 她跟陆翊在一起很多年，情侣之间不可能没有合影，他们甚至一起出游过，开过同一个房间、睡过同一张床。 他们曾是最普通的情侣，她从来没有带着一颗玩弄的心去对待她的感情，哪怕是这些照片摆在眼前，她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甚至，每一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拍的，谭璇都还记得。它们一一掠过眼前，完整记录了她和陆翊从青涩到成熟，从白大褂到学位服再到白大褂的数年时光。 最佳情侣，校园爱情，才子佳人。所有美好的词汇曾经都可以用来形容他们的普通爱情，而她在那时欣然接受，觉得正是如此。 只是，太卑劣了！视频剪辑的人！甚至卑劣到幼稚！ 假如这是一份单纯发给谭璇的视频，给她做一份纪念，谭璇也许还会觉得唏嘘，能静下心来伤怀一阵。 但这视频是路遥拿给她的！一个四岁的孩子，拿着这段视频来给她看，说“看完我有问题要问你。” “路遥，谁给你的手机？谁让你拿这个给我看的？！”谭璇终于忍不住了，把还没结束的视频关了，弯着腰问路遥，声音里夹着怒意。 路遥被她的脸色给吓着了，却还撅着小嘴：“小姨，我不高兴了，你喜欢六姨父吗？你和六姨父亲亲……你不要江叔叔了吗？” 小孩子哪里有什么判断，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路遥根本分辨不出来视频是多年以前的，她也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分手”。 更何况，多作孽啊，分手的一对男女成了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路遥能不糊涂吗？ 听到路遥的质问，谭璇简直像听到了晴天霹雳，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了，那个做视频的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孩子不是不记事的，她会懵懂无知地把事情闹大，兴许会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对于男女之间混乱的关系不理解。 谭璇再多的隐忍都已经荡然无存，直接将路遥抱了起来，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问道：“路遥，你告诉小姨，是不是六姨让你这么做的？是六姨给你的手机吗？” 谭璇问话的时候眼睛是红的，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躲避是无用的，当缩头乌龟是无用的，她终于发现，谭菲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她知道摄影年展的颁奖典礼上的意外多少跟谭菲有关，毕竟有些黑料不是一般人知晓的，只能是她的家人、亲人，或者说，只能是谭菲才知道—— 她在失去陆翊之前，跟谭菲无话不说，一点一滴的细节谭菲都知道。她做过的事，爱过的人，去过的地方，拍过的照片，只有她的六姐谭菲最清楚！ 她本以为自己身败名裂了，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冰天雪地里，谭菲应该满意了，哪怕谭菲有恨，也该消了。她不打算追究，也不想跟谭菲计较，她听江彦丞的，远离谭菲，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现在看来不可能！谭菲利用路遥给她传达了这个信息，她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小姨，你好可怕……”路遥忽然瑟缩了一下，看着谭璇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六姨好可怜，你不准欺负六姨……” “真的是你六姨？”谭璇的情绪崩了，“她在哪？路遥，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路遥都快吓哭了，她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小姨这个脸色，顿时真的哭了起来：“哇，六姨说，她要把视频发到大屏幕上面，让所有人都看到……是小姨太坏了……” 路遥说着，哇哇大哭：“小姨你为什么这么坏？你跟六姨父在一起，六姨的宝宝怎么办？” 谭璇的心已经乱了，被怒气填满，理智全无，要怎样的卑劣才会给孩子灌输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 路遥不是因为挨了打挨了骂，而是因为她尚不健全的价值观人生观遭受了冲击，在路遥的眼里，她小小的世界已经塌了。 还要把视频发到大屏幕上…… 大屏幕自然是指主会场的投影设备，这是为了爷爷的生日特意准备的，家庭生活片段剪辑，带着贺寿的性质。 谭菲要把她跟陆翊的视频公开？ 疯了是吗！ “好了，好了，路遥，你听我说，我没有跟六姨父在一起，这是我们很久之前的照片，那个时候我是跟六姨父谈恋爱，但是后来我和六姨父分手了。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吗？”谭璇冷静下来，握着路遥小小的肩膀，耐心地解释。 “分手就是……就是不在一起了……”路遥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憋着嘴瞪着谭璇。 “对，分手了就是不在一起了，后来，我遇到了你江叔叔，我和江叔叔恋爱了、结婚了，你知道事情有先后的顺序吗？”谭璇还在解释。 路遥似懂非懂：“恩。先吃早饭，再吃午饭……先刷牙，再洗脸……” “对，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小姨永远也不会再跟六姨父在一起，你六姨的宝宝也不会没有爸爸，小姨更不会离开江叔叔，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谭璇道。 路遥追问：“那六姨在说谎吗？” 谭璇一怔，面对着路遥懵懂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路遥的头：“六姨只是想多了，怀孕的妈妈都会想多，我去找六姨解释。小路遥……” 谭璇朝人多的地方一瞥，发现又来了客人，顿时把路遥抱了起来：“路遥，你爷爷奶奶来了，我带你过去，关于手机和视频的事情你一个人都不要说，不然会天下大乱的，知道吗？因为这个视频会让人伤心。” “哦，江叔叔也不能说吗？”小路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缓过来。 “对，江叔叔也不能说。你说了，江叔叔也会不高兴。”谭璇朝江彦丞那边看了一眼，他正跟慕少扬说话，背对着她的方向。 “好吧，我不说，我不希望你们不高兴。”路遥忧伤地说。 谭璇拍了拍路遥的头，把她送到了路家长辈面前，这才转过身，朝着度假村的控制室方向去。 路遥拿过来的手机现在在她手里，可显然不是谭菲日常的手机，只是通讯录里居然有谭菲的手机号码。 谭璇面无表情地拨通了那个号码，接通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六姐，你什么意思？” 那边果然是谭菲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柔依旧：“小七，你想在电话里跟我吵架吗？抱歉，电子设备的辐射对宝宝的健康不好，陆翊规定我每天只能用两个小时的手机。你知道的，他是医生，比较偏执。” 谭璇的脚步忽然停下来，她觉得没意思了，她一点都不想配合谭菲玩这种把戏：“那好吧，六姐你好好保重，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也行，反正等一会儿派对就开始了，今天是爷爷的大寿啊，小路遥没跟你说吗，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清清淡淡地给爷爷过生日。”谭菲笑着说。 谭璇本已经沉下去的怒气又冒了上来，这一次，再也收不住了：“谭菲！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是爷爷的生日！来了那么多客人！你明知道爷爷有心脏病！” 谭璇的声音是吼出来的，然而，那边的谭菲却叹了口气，显然把手机拿远了：“好了，宝宝，不害怕，你小姨在威胁我呢，我们不跟她说了，保龄球馆真冷啊……” 谭菲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喂——”谭璇拿着这个不属于她的手机，看着里面躺着的那个剪辑视频，顿时脚步一转，直接朝度假村的保龄球馆冲去。 第564章 谭菲在哪里，我找她 度假村入口处。 还是有宾客陆陆续续地接受安检进来。 彼此之间认识或者不认识，都在寒暄着，围绕着谭老今天的大寿。 “程总，您来了。”度假村的接待显然认识程实，见他来了，忙笑着问候。 “恩，你好啊。”程实也跟对方打招呼，还是那个老干部般的体态。人到中年，他没有像江彦丞他们那样刻意去保持身材，或者将一切年轻身体的美好展示出来，为了愉悦自己，或者愉悦他人。 从外表看，程实倒显得并不那么出众，只是气度上没人敢小瞧了他。 程实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显山露水，也不怎么与人为敌，一直规规矩矩地做人做事，所有中年男人该有的一切特质，他都尽量做到。唯独——没有孩子。 他和太太结婚已经十年了。 没有孩子这一项，似乎可以抵消他以上所有的特质，在诸多的公开场合，多少回陷入尴尬。 中年已至，上有老下有小，这是常态。他缺了一样，所以他成了不完整的中年人。 “这位是……”接待见程实旁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十八九岁的男孩，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程实的手随即拍了拍男孩单薄的肩膀，介绍却毫不含糊：“他叫陆放，海城医学院的高材生……” 接待马上就明白了，忙对陆放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你好你好，快上车吧，姑爷早就到了。” 这是谭菲父母的度假村，陆翊自然就是姑爷，程实那么一介绍，精得要命的接待立马知道来的是谁。 “陆放，走吧。你身体没问题吧？”程实询问着陆放，心里却有疑问，这孩子的脸色很差，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我没事，谢谢。”陆放的话很少，在面对接待的殷勤时，他甚至都没有礼貌地回应，只是生硬地对程实道了谢。 程实正待再说些什么，眼神一瞥，看到了匆匆忙忙朝他们走过来的陆翊，程实顿时笑了：“陆放，你大哥来接你了？” 陆放不回答，脚步却顿在了原地。 “陆放？你怎么来了！”然而，当陆翊走近，看到陆放的那一刻，他居然是质问的语气，“不是让你留在医院休息吗？你来干什么！” 陆翊的语气很冲，是程实难得看到的。 在陆翊朝他看过来时，程实笑道：“小陆啊，我刚问陆放身体怎么样，他说还好，刚才在度假村门口看到他，没请柬，没等你来接他，我就带他进来了。” 程实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只做了姐夫该做的表面，却不去探究每个小家庭的内里矛盾。 “谢谢二姐夫，我有几句话跟陆放说。”陆翊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有火也不会冲着不相干的人发作，跟程实道了谢，便带着陆放去了一旁。 程实也不多管闲事，上了接待的车，先朝主场地去了。 “陆放，你为什么不听话？你来干什么？回答我！你来干什么！”陆翊今天显然不太理智，尤其是在看到陆放出现的时候，尤其不理智，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陆放却很平静，除了脸色很白，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劲：“谭菲邀请我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因为我生病了，就要窝在医院等死吗？大哥，我也想出来见见世面，你不要老是觉得我是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 “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有什么世面好见的？谭菲邀请你，你就来？你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陆翊拽着陆放的胳膊：“回去！不准再跟谭菲有任何接触！” “大哥，你不是要跟谭菲离婚吗？为什么今天还要来凑热闹？是不是谭菲又威胁你了？”陆放还是固定地不肯动，他似乎铁了心要留下来。 正在这时，度假村的接待朝他们兄弟俩走了过来：“姑爷，门外有一位先生要见你，好像是来给你送什么文件的，说是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陆翊一听，松开了陆放的手，命令道：“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陆翊跟着接待走了，脚步仍旧匆匆。 陆放双手插在宽大羽绒服的口袋里，真的乖乖站在那等他大哥，然而他的视线却放得很空，手在口袋里紧紧地握着，他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谭菲在哪里？我想找她……” 低着头的陆放忽然听到那个敏感的名字，皱着眉抬起头，瞬间跟眼前的女人视线碰上。 陆放没叫女人的名字，倒是女人先叫了他，表情异常吃惊：“陆……陆放？” 陆放抿唇，跟陆翊很像的五官是病态的苍白，他也出于礼貌，跟女人打了招呼：“朱梦琪师姐，你好。” 朱朱的笑容异常尴尬，透着一种死灰般的白，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像是在比赛谁先倒下似的。 第565章 是你老公让你防着我？ “陆放，你、你一个人吗？” 朱朱语气异常奇怪，眼神还四下看着，好像担心看见了谁。 陆放显然跟朱梦琪并不熟，维持着少年的清冷：“我在等我大哥。” “哦，这样吗？那……那我……”朱朱居然有点结结巴巴，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这时，刚才被她询问的度假村工作人员开口道：“这位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应该在主场地那边，请上车吧。”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朱朱挤出笑意，手里按着她的包包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陆放的视线跟了朱朱一会儿，像是一尊雕像站在那里不动，十分钟后，他大哥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一样的东西。 “哥，不是说有人找你吗？那个人呢？”陆放问道。 陆翊的手里攥着那个还没拆封的档案袋，没回答陆放的问题，只是对陆放道：“你如果不回去，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休息室里，哪儿也不许去！” 陆放抿唇，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好，我哪儿都不去。大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谭菲那个女人又玩了什么花样？你都已经打算跟她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听她的话？她又拿那件事威胁你？” “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陆翊拽着了陆放的胳膊，牵着他往回走，“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会了结。” 主会场那边，音乐喷泉还在营造着和谐的气氛，江彦丞听见了熟悉的程实的声音，和慕少扬一起迎了上去。 招呼打完，程实笑问道：“小江，小七呢？她好点没？” 这一问，江彦丞心里莫名一颤，环顾了一下音乐广场，绿草如茵，有美如云，就是不见江太太的身影。 “我去看看小七在做什么。”江彦丞笑着，转过身脸色却变了，径直朝司思的方向走去，开门见山地问道：“司思，谭璇哪儿去了？” 司思倒是知道一点：“刚才还和小路遥在一起玩儿呢，好像是在看什么视频，现在……” 司思也是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谭璇的身影，想再说什么，转头却发现江彦丞已经朝三层的建筑里冲去了。 “哎——”司思心里也觉得怪怪的，谭璇家那位做事从来都沉稳得很，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慌乱了？出什么事儿了？ 司思想拿手机给谭璇打电话，却想起来谭璇没手机啊……但这本来就是谭家的地方，总不至于她去到处找谭璇吧？ 小路遥也不在这里…… “司思。” 司思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熟。 今天这场合司思认识的人太少，认识她的就更少了，等回过头看到来人时，司思意外了一下：“朱朱？你怎么会……” 司思话没说完，朱朱却打断了她，表情怪怪的：“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这一句，就有点明显的针对意味了。 司思笑了笑，也不争辩：“当然不是，是我不该来呢。对了，你今天不是产检吗？怎么还跑这么远的路？产检结果还好吧？” 司思这话一问出口，朱朱放在包上的手就攥紧了，表面却若无其事地笑道：“司思，你还真是职业病改不了啊，到哪儿都不忘自己是个医生。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参加老人家的生日派对的。” 朱朱没直接回答司思的问题，语气却明显不满，司思当然听出来了。曾经大学室友之间的关系随着一些事情变了味儿，早就已经回不去了，连站在一起聊天，也只能是枯燥无味的日常问候。 对一个孕妇，不问她产检结果怎么样，问什么？这跟是不是医生没有关系吧？人之常情好吗？ 司思却不想争吵，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还真是职业病啊，你都来参加派对了，肯定产检没问题。玩得开心哦。” 说着，司思朝她举了杯，杯中是香槟。 朱朱还是不愿意谈及产检，盯着司思手里的香槟杯，“思儿你现在也厉害了，学会喝香槟了，你之前不是不喝酒的吗？来锦城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吧？你当初真应该早点来的。” 朱朱这话说完，也不管司思什么脸色，四下看了看，道：“好了，你先喝着吧，我去找菲姐。” 说着，朱朱就离开了。 司思的脸因为朱朱的几句嘲讽而发热，她想反驳朱朱，可是她无力反驳。朱朱说得挺对，她从来很少喝酒，今天却想尝尝喝醉的滋味。 但是很遗憾，她司思从不是故事的主角，即便想醉，也决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场合失态。否则，丢的不止是她自己的人，还有谭年年的人。 至少，撑过这一天啊。 …… 度假村的保龄球馆。 谭璇果然找到了谭菲。 但是球馆里不止是谭菲一个人 ，还有一些今天来赴宴的客人，正在兴致盎然地玩着保龄球。 其中有人技术很好，谭菲在一旁笑着鼓掌。 等看到谭璇来了，谭菲朝她招了招手：“小七，你来了啊，快来欣赏邓叔叔的球技，太厉害了。” 谭菲的语气全是轻快的热络，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想让谭璇也看看似的。 谭璇跟那位邓叔叔几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隔了些距离跟谭菲说话，声音很轻：“六姐，你什么意思？” 谭菲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看了一眼保龄球馆的四周：“怎么？不敢靠近我？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说这几句话时，谭菲是带着笑的，声音也温柔依旧。 谭璇不接话。 “是你老公让你防着我？我一个残废，能把你怎么样？他自己是个烂人，就觉得谁都烂。”谭菲嗤笑了一声，不等谭璇反驳半句，她忽然扬声道：“邓叔叔，你们继续玩着，我先走了，别错过了晚宴啊。” “好！待会见！”那边正在玩儿的几个人朝她们挥了挥手。 谭菲兀自转动轮椅，朝着球馆外去。这片区域与其说是保龄球馆，不如说是娱乐区。 保龄球馆的旁边是击剑馆，谭菲毫无障碍地通行过去，显然度假村的一切设计都考虑到了残疾人的需求，有专门的通道。 击剑馆里依旧有人、有监控摄像头。 谭菲进去前，回头朝跟着她的谭璇道：“小七，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怕我什么，我们从前不是这样的。今天看到路遥跟小岚岚牵着手，两姐妹的关系那么好，那不就是我们姐妹俩的从前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完全变了？” “变的只是我吗？”谭璇的眼睛里有嘲讽。 “别哭了，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哭什么？”谭菲笑道，“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我能欺负你什么呢？只要你不愿意，我连靠近你都不能，别拿我当洪水猛兽。” 谭璇的心乱七八糟，却依旧跟谭菲保持距离，她也不听谭菲继续说有的没的，直接问道：“六姐，你让路遥给我看那个视频，什么意思？我跟陆翊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误导孩子？” 谭菲却不再看她，而是注视着击剑馆里正在对峙的两人，你来我往的绅士运动，充满了张力和博弈。 “要是我说那个视频不是我做的，是陆翊做的呢？”谭菲忽然语出惊人。 “不可能！”谭璇笃定。 “你就那么相信陆翊的为人？”谭菲冷笑，“他可比他看起来不老实多了，跟我结婚之后，还是想着你，既然这样，他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还给了我孩子。他这种人，真是又恶心又虚伪，我已经打算跟他离婚了，我不能接受这种烂透了的丈夫。” “……”谭璇已经懵了，一时根本没法接受。 “对吧？连你也接受不了，何况是我。其实我早就憋够了，连离婚协议书都已经起草好了，但因为今天是爷爷的生日，我不敢对爷爷奶奶提，也不敢跟爸妈提，我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只能跟你说。”谭菲苦笑。 “别人都以为我有多幸福，其实并不是，我有苦没处说。本来陆翊能看上双腿残疾的我，我应该感激的……可是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假如我和陆翊离婚了，每个人都会说，是我没本事留住老公……小七，你能想象吗，距离我那个完美的婚礼才过去三个月啊……呵呵……”谭菲的脸色暗淡，说话都没了力气。 第566章 江彦丞的前女友 在谭菲的说辞里，江彦丞是个烂人，而陆翊也是。 江彦丞多嘴多舌，而陆翊呢，卑鄙无耻。 谭璇呆住，谭菲要跟陆翊离婚？和她当初知道他们俩要结婚一样，离婚的消息也是如此猝不及防。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谭璇收回心神，点了点头道：“六姐既然觉得不开心，那就离婚吧，等今天过了，再和爷爷奶奶说。” 她不想再掺和陆翊跟谭菲的事，她尊重他们的一切选择，因为，与她无关。 刚才在看到谭菲费力地推着轮椅往前走时，谭璇的心里的确是不好受的，到现在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似乎只要看到谭菲的腿，她所有的怨怼都应该压下来，本就是她欠谭菲的。 谭菲听了她的回答，呵呵笑了一声，本是温和无辜的脸上忽然全是嘲讽：“小七，你是渣男收割机吗？为什么你喜欢过的人，一个两个都那么烂？你说你跟陆翊在一起那么多年，连一次架都没吵过，是骗我的吧？江彦丞呢，他跟你闪婚，图的就是我们家的地位，不是吗？是你的心太大，还是你太傻，一次两次被男人骗？” 听到谭菲这样说，谭璇立马反驳道：“六姐，你说话过过脑子吧，那么烂的陆翊，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婚前识人不清，怪我没有给你过滤？是我逼着你们结婚的吗？还有——” 谭璇道：“江彦丞图我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我的老公不需要别人来做评价。就像你的老公，我也不会评价他的人品好坏，这是你们家庭的私事。” “呵，一说到自己的老公，就变得伶牙俐齿。我要跟陆翊离婚了，你心里怎么想？偷着乐吗？觉得我终于有报应了？”谭菲忽然歪着头，所有的笑意都收了，“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终于，谭菲似乎露出了她的尾巴。 “六姐，我们没什么好沟通的了。既然你觉得那段视频是陆翊做的，让他尽管发出去吧，我跟陆翊谈过恋爱，这没有什么好可耻的，家里也都知道，公众也知道。我不明白，你在阴暗什么。”谭璇往后又退了一步，击剑馆里还有人在，外面也有保安和工作人员在走动，她和谭菲始终处于众人的视野里。 说完这番话，谭璇转身就要走。 谭菲在她背后叫了出来：“等等！” 谭璇脚步顿住。 “小七，虽然我的婚姻不幸福，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还跳得那么甘之如饴。实话告诉你，我知道江彦丞的很多秘密，任何一条爆出来，他都会死得很惨，家里不可能让你们继续在一起。”谭菲冷笑道。 “……”谭璇心念一转，她是知道江彦丞的所谓秘密的，包括江彦丞的身份，江彦丞也说过，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她问，他都会说。 “怎么？不相信？觉得我要拆散你们？”谭菲苦笑，嘲讽依旧：“男人果然是个好东西，枕边风一吹，我们家小七就没了骨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幼稚呢？” 在谭璇抬脚要走时，谭菲扬声道：“小七，你知道江彦丞的前女友叫什么名字吗？” 第567章 屠龙开始，尝尝前菜 听见谭菲的嘲讽和询问，谭璇都气笑了：“六姐，你清醒一点行吗？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过去的事情上、放在别人的身上，真的有意思吗？” 谭菲也看着她笑：“这么说，你是不想知道？行，我们家小七心大，所有过去都不要了，甘愿当个傻白甜，也挺好。” 说着，反倒是谭菲先推动轮椅，继续往击剑馆里去，不管谭璇跟不跟上去。 谭璇头疼，目送谭菲的背影，她那莫名其妙的问题，意有所指的冷笑，让谭璇很不安。 一摸口袋，摸到了里面的手机，这是谭菲的东西，她正打算追上去还给谭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谭璇。” 是江彦丞的声音。 谭璇一回头，果然看见江彦丞正从另一头朝她奔过来，脸色不太好看，几大步就奔到了她的面前。 这时，还没进击剑馆的谭菲回过头来，嘲讽似的笑道：“彦丞，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干嘛呢？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心理太阴暗，总觉得别人会在背后害你，你是怕我对小七做什么，还是怕我在小七面前说了你的什么坏话？” 江彦丞抿唇，手握住了谭璇的手，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没理会谭菲的嘲讽，只是盯着她。 “算了，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好玩儿，我也没心情陪你们玩儿了。”谭菲得不到回应，好像略有点失望，云淡风轻地吐槽了一句，小女孩恶作剧似的，说完就走。 击剑馆外只剩下谭璇和江彦丞两个人，江彦丞这才扶住谭璇的双肩：“江太太，我有没有说过……” “离谭菲远一点。”谭璇接了他的后半句，“我已经躲了，但是，你知道谭菲干了什么吗？” 谭璇说着，把谭菲的手机递给了江彦丞，跟他说了谭菲教小路遥说的那些话。 江彦丞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说要把视频放给所有的人看？” 谭璇摇摇头：“我觉得她不会，她是疯了吗？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奶奶又最疼她，她不会搞砸爷爷的生日的。她连要跟陆翊离婚的事情都没敢跟爷爷奶奶提。” “她要跟陆翊离婚？”江彦丞黑眸一缩。 “好像是吧，她说陆翊是……”谭璇真的笑不出来，复述了一遍谭菲的说辞，她只觉得心累，如果这不是爷爷的生日会…… 谭璇在说话时，江彦丞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 谭璇说完，苦笑道：“我们走吧，不理她就是了，翻来覆去不就是那些破事儿吗？她说得对，我是没心没肺，我好了伤疤忘了疼……” 如果说早上来度假村之前，谭璇还是高高兴兴的，在她跟谭菲对峙完之后，心情顿时就低落得不行，嘴里说着不在乎，可是谁能真正摆脱闹心的一件件破事儿呢？ “好，走，再过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江彦丞搂住她，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今天不管再发生什么，不要一句话不说就离开老公。知道吗？” 谭璇苦笑，在他怀里仰起头：“要是你看到了我跟陆翊过去的视频，请忘记这顶陈年的绿帽子好吗？我也忘记我那顶陈年的绿帽子。” 前任，等于陈年的绿帽子。他有，她也有。 这些，已经不能成为击溃他们的武器。 江彦丞吻了吻她的发顶，却只吻到了帽子：“宝宝，相信老公，从头到尾，我只想要你。” 谭璇忽然想起了江彦丞痴迷沉醉时的口头禅——“永远不变，只爱谭璇”，唇边的苦涩顿时化开，她很夸张地撅起嘴：“老公，我现在需要充个电，很需要，唔……” 唇被吻住，谭璇本能地勾住了江彦丞的脖子，两个人久久没分开。 度假村空气冷冽，但爱与被爱真温暖。 击剑馆的某个角落，谭菲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偏偏这时，谭菲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垂下眼睑，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里多了一抹厌恶，却还是接通了，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喂，你来了吗？朱医生？” 电话那边的朱梦琪却焦急万分：“菲姐，菲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求你帮帮我！李明喻的逮捕通知书下来了！我收到了！怎么会这样啊！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朱梦琪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声音里都是不知所措，想要对谭菲兴师问罪，却又不敢，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质问。 谭菲在电话这边勾起了唇，眼神里满是鄙夷的笑意：“这么说，怪我咯？既然已经收到了逮捕通知书，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总不能妨碍司法公正，毕竟，犯罪就是犯罪。” “……”朱梦琪那边忽然没了声音，好像是被谭菲的这番话镇住了，过了好几秒，朱梦琪才笑了笑，也是语气不善：“菲姐，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谭菲却无动于衷，连说话都不疾不徐：“朱医生，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讲点道理吧。我已经尽力了，是你老公不争气，一定要走歪路，走了歪路还要怪别人，这不是强盗逻辑吗？况且，我自觉对得起你们夫妻俩了。” “谭菲，你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朱梦琪也不再客气，声音里有点疯狂：“仁信医院的用药出了问题！是你们家的医院！还有当初的对接是你和陆翊帮李明喻引荐的！李明喻进去了，陆翊也别想好！你们家医院也跑不掉！还有，还有你跟陆翊的事情……” 朱梦琪在一件件地细数她的筹码，想要做最后的努力，期待着对方能像过去一样回心转意，再次接受他们的威胁。 然而，谭菲却打断了她，声音还是温和带笑：“没关系的，我和陆翊连孩子都有了，我们感情很好，多谢你们。对了，朱医生，既然你情绪这么激动，我看还是不要来我爷爷的生日派对了，今天的场面，不是由着你撒野的。” “完全不想听我说了对吗？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谭菲，你会后悔的！”朱梦琪冷笑了几声，再不等谭菲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击剑馆里，有人从谭菲身边走过，看到谭菲在打电话，都只是打了个招呼，谭菲丝毫不担心任何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因为，她根本没有说什么。 即便是把她的话录音，也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走了歪路的该受到惩罚，她不想妨碍司法公正，今天的场面，不是由着什么人撒野的。句句在理。 然而，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的时候，谭菲叹了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人蠢没药医。好戏……应该要开始了吧？” 谭菲刚才从电话里，分明已经听见了背景音乐，朱梦琪在度假村，她已经来了现场…… “算了，宝宝，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谭菲摸了摸小腹，推动轮椅离开了击剑馆，去了击剑馆旁边的画室，这里的墙上挂着很多幅油画作品。 准确来说，这里不是画室，是一个小小的陈列画展。墙上的画数量固定，且永远不会再增加，每一幅画都出自同一个作者：谭洛。 画作虽然稍显稚嫩，但可以看得出天赋惊人。 谭菲仰头欣赏着一幅幅画作，笑道：“宝宝，我和你舅舅是双胞胎，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对方就是另一个自己。但是，真遗憾啊，我已经比舅舅大十四岁了……” “宝宝，专心一点看画，我们今天哪儿也不去。总不会再有人怪我们了吧？” 冬日的夜来得早，夜幕降临之前，今天宴会的宾客基本都已经到了，无论是在度假村各处参观游戏的，还是泡温泉放松的，都已经集中到了主场地，谭老的八十六岁生日派对正式开始。 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谭老生活的片段剪辑，没有浮夸，也没有渲染，只是平常生活，谭璇跟江彦丞并肩站在一起，跟所有的宾客一起看完了温馨的视频。 随后，谭老致辞，感谢了宾客，在众人的祝福中，与夫人傅灵书一起切了生日蛋糕。 “太姥爷，我和岚岚姐姐要吃蛋糕！”小路遥跟林晴岚是现场最小的两个小朋友，小路遥牵着姐姐，直接上去跟谭老要蛋糕了。 谭磊在一旁把路遥抱起来：“让老人家先吃！小路遥你懂不懂什么是孔融让梨啊！” 众人又笑起来，恭维谭老四世同堂好福气。 接下来，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自助餐桌前走动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尽管谭白并没有回来，但现场的青年才俊也不少，年轻的男女说不定就会碰触火花来。 司思也被不少不认识的宾客搭讪了。谭白不在的世界，每个人都照常生活，远山白雪仍在，可望不可即。 “司思，吃点蛋糕吧，味道不错哦。”谭璇把蛋糕盘子递过去。 司思却有点心不在焉，环顾全场，问道：“年年，你六姐呢？怎么一直都没看到她？还有朱朱也……啊！” 司思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人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上来，一把将她撞开，且突兀地在谭璇面前跪了下来—— 是的，跪了下来。 跪下的那个人抓住了谭璇的腿，哭着说：“年年，年年，我错了，我错了，拜托你救救李明喻！求求你救救他！我真的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求求你了年年！” “朱……朱？”派对现场灯火通明，完全照见了那人的样子，谭璇猝不及防，手里的酒杯都被撞翻了，等看清跪地的人，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本能地弯腰去扶朱朱：“你这是干嘛呀？你起来啊……” 然而，朱朱根本不起来，也不让谭璇扶，还在求着她：“不，我不起来，年年，你不帮我，我今天不会起来的，我会跪到死，跪到你肯原谅我！” 一个人忽然跪下了，且哭着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本身就非常惹眼且可疑，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朝谭璇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是爷爷的派对现场，有那么多宾客在，谭璇根本不想让朱朱闹腾，她扶不起来朱朱，看了司思一眼，司思忙也过来劝，一边想把朱朱拽起来：“朱朱，别闹了，起来说话 ，你这样……” “不管你的事！司思你少管闲事！”朱朱却粗鲁地一把将司思挥开。 “朱梦琪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如果实在有话要说，请出去说，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江彦丞本是在陪些客人说话，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忙快步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很冷，满是警告。 然而，朱朱一听见他的声音，虽然还是瑟缩了一下脑袋，却跪着爬过去，对着他和谭璇两个人磕头：“江先生，江先生，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们！年年！我真的没有活路了！没有活路了啊！” 江彦丞的眼眸一缩，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自觉，没有预感，那他也是白活了。按照他一贯的手段，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可是大庭广众，谭老的寿宴，满座的宾客，无数不能得罪的锦城权贵，原来，谭菲在这里等着他。 “那边怎么了？”一个两个声音传得很远，连谭老那边都知道了动静，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谭璇这时却很强硬，冷声道：“朱朱，你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闹，李明喻的问题我会尽力帮你，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你找上我，就为了这个？你懂不懂得尊重一下我？” 一个不懂得互相尊重这个道理的人，也就不值得别人尊重她。朱朱已经一而再地触及到了谭璇的底线，她扭头对江彦丞道：“老公，你……” 她话还没说完，朱朱却疯癫地从包包里拿出了几份材料来，哭着想递给谭璇：“谭年年，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听了谭菲的鬼话，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换了你和陆师兄的dna鉴定报告，我不应该拆散你们！” 谭璇不接，她根本没懂朱朱在说什么，什么dna鉴定报告？ 然而，朱朱却已经很快抓住了人群里的另一个人：“陆师兄，陆师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一份鉴定报告才是真的！你和年年不是兄妹！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是我错了！是谭菲让我这么做的！都是谭菲！” 是的，朱朱早看到了陆翊，和陆放站在一起的陆翊，她跪在地上爬过去，像一只困兽，任何她认识的人都可能是她的救星。 与魔鬼合作太久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想要活着啊！她不能就只是这样的下场！ 谭璇没听懂朱朱的意思，却听到了一个词：“兄……妹？” “朱梦琪你说什么？”陆翊却显然太懂朱朱在说什么，他只是不相信，好像崩了太久的弦忽然断了，他整个人都断了。 陆翊陡然倒退了一步，一旁的陆放忙扶住他，陆放显然也懂：“大哥！她说的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乱，只剩下混乱，已经是江彦丞无力阻止的混乱，他的手还握着谭璇的胳膊，紧紧的。谭菲甚至都不在现场，就兵不血刃地开始了她的屠杀…… 第568章 江彦丞，你不是早知道吗？ 今天这场面太过盛大，本也不是谭老的本意，老人家一生都不愿铺张浪费，多少年的寿辰也只是低调地过。 奈何这次夫人谢灵书执拗，有意要为孙子谭白选个好姑娘，便借着这样的机会办了个派对。 年轻人喜欢派对，并不吃古板的老传统。传统的寿宴，哪怕开再多席，又如何能让年轻人自由沟通？ 今天来的好些人物见到谭老时，都笑了，没想到老人家如此新潮、与时俱进。 新潮这个词毫无贬义，度假村是靳家的地方，又是儿孙的美意，谭老哪有当不起的道理？ 但是，派对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居然就出了乱子，被卷进了风波里的还是谭老的小孙女和另一位孙女婿。 至此，派对这种形式的弊端又显露无疑，人人都是自由活动的，人人可以围观混乱，虽然并不太看得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朱你起来，你别跪着，别在这里闹！”谭璇到现在理智还没消失，说话也尽量克制，她把江彦丞的手推开，弯下腰去扶朱朱，她就是要让她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在我爷爷的寿宴上胡说八道，谁指使你的？”谭璇一把把朱朱拽了起来，声音却不大。 她已经有怀疑的对象，朱朱已经提过了谭菲，谁知道他们要玩什么把戏。 朱朱站起了身，却还在哭着，也抓着谭璇的手，哭得妆都花了，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年年，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活该有报应，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产检的时候听不到胎心，他已经没了。李明喻也进去了，我收到了他的逮捕通知书……” 朱朱的情绪显然是崩溃了，说起她的孩子，说起李明喻，一边哭一边哽咽，只知道抓住谭璇这根救命稻草。 “我们是同学，对不对？我们大学五年都是好朋友，我们睡在一个宿舍，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年年，你跟陆师兄分手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陆师兄以为你们是兄妹，所以陆师兄跟你分手。但是……但是现在你找到了更好的小江总，不是吗？你们更好啊，你们很相爱，小江总很爱你，所以，我还可以赎罪，对不对？我还可以……” 朱朱像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拉着谭璇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江彦丞，却被江彦丞的脸色给冻了回去。 “啪”的一声脆响，朱朱的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出手的不是呆愣的谭璇，而是司思。 司思那双温和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恨恨地盯着朱朱，她将谭璇扶住，怒斥道：“朱梦琪，你无耻！” 围观的人再傻，这时候也都从疯子似的朱梦琪嘴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而作为当事人的陆翊和谭璇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司思也立刻明白了，她看到陆翊的脸色快死了，而谭璇在一点一点崩溃。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推卸责任！你凭什么替她做主！你算什么东西！”司思搂住谭璇，几乎是哭着骂了出来。 恶人说，你因为我和爱人分手，虽然是我不对，但是你找到了另一个爱人，所以我无罪。你凭什么不肯原谅我？这是强盗逻辑！ 司思骂出来之后，朱朱却哭道：“你司思又算什么东西？你还不是想靠年年给你好处？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人群里，江哲宇搂着司徒展悦的腰，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地摇着，此刻却也震撼了，只想给谭菲鼓掌。 什么叫屠龙，他还不清楚，但是谭菲她老人家都不在这里，就让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货色充当了马前卒。 不，卒子已经过江了，将军还能坐得住？ 果不其然，本是隔得很远的谭老已经在混乱中走了过来，被一群人簇拥着，夫人谢灵书生气地问道：“这边是怎么了？小孩子们闹什么呢？小七，小江，你们懂不懂事儿？” 江哲宇凑在司徒展悦耳边，轻笑了一声：“你看，小悦儿，你彦丞哥抱不到老婆，你说他在怕什么？他肯定做了亏心事。” “小陆，怎么了这是？小六哪儿去了？”谢灵书像是在处理家务事似的，八十岁的老人家说话有点絮叨，但还算舒缓平静，仿佛在对满场的宾客说，只是小孩子们不懂事而已，并没有什么。 然而，谭老却不像夫人那么甜。 他锐利的眼睛扫了一眼谭璇、江彦丞，甚至看到司思低着头，朱朱蓬头垢面，陆翊需要陆放扶着，而陆放这个孩子拳头都握起来了。 谭老忽然开口，对满场宾客道：“各位见谅，暂时有点家务事要处理，失陪一会儿。请大家不要因此扫兴。” 谭老都发话了，众人谁还敢嚼舌根子？ 有事就解决，不要拖拖拉拉地等着，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整晚的好时光。 跟几位老友握了手，再次表达了歉意，谭老带着一众争执过的小辈进了休息室。休息室里，外婆和林骏飞居然在。 看到一群人进来，外婆还吓了一跳，林骏飞解释，外婆有点头晕，进来休息一下，还问谭老他们是否需要回避。 谭老摇了摇头：“无妨。” 休息室的门从外面关上，除了司思和朱朱之外，几乎都是谭家人，或者谭家的女婿和亲戚。真的是在处理家务事。 “到底怎么了？清婉，你看看你女儿，还有小江，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今晚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他们胡闹啊？太不把爷爷看在眼里了吧！”首先发难的是谢灵书，她在人前忍了很久，到了人后，自然不肯藏着。连亲家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谁的面子都不肯给。 然而，回答她的不是江彦丞或者谭璇，而是激动不已的陆放，陆放松开了他哥，冲到了朱梦琪面前，也不管她是不是女人，一把将她的衣襟揪住，像是揪住了犯人：“朱梦琪！你说清楚！你到底都干了什么！谭菲让你干了什么！你们这两个坏女人！你们会下地狱的！” 陆放这么激动，又牵扯到了谭菲，这下不止谢灵书不高兴了，连谭菲的父母还有外公靳院长都面面相觑，问陆放：“陆放，你在说什么呢？话不要乱说啊，你这个孩子……” 陆放却不肯罢休，把刚才朱朱说过的话重复着说了一遍，扫视过谭家众人的眼神带着恨：“你们把谭菲藏到哪里去了？她为什么能只手遮天地害人？她凭什么害人！为什么谭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众人都惊了，谭严道：“什么意思？陆翊和小七是兄妹？荒唐！这根本是没有的事！谁编出来的！这种谎话，陆翊你也信？小六呢？去把小六找来！” 正在众人各种脸色想找谭菲的时候，休息室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很轻，很有礼貌，谭严就站在门口，不需要谭老指示，就把门给拉开了。 门外，是坐在轮椅上的谭菲。 她笑了笑，还是那样无辜无害：“大哥，听说你们在找我？我太累了，刚刚才睡醒。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问得轻松，完全事不关己。 可是一见到她，休息室内有人却完全不能淡定，无论是朱梦琪还是陆放都想冲上去，谭璇也死死地盯着谭菲。 但是，他们的行动都不顺利，全部被人抓住，没有一个人能近谭菲的身，她从来都是谭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出行有人跟着，十年都是如此。谁敢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动谭菲呢？ 江彦丞搂着谭璇，控住她的行动，克制地呢喃：“宝宝，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们把事情弄清楚……” 谭菲的耳力很好，听见了这句话，朝谭璇和江彦丞的方向扫了过来，温柔地笑道：“怎么了？小七怎么不冷静了？彦丞，我前几个月不是给过你一份材料吗？关于我弄错了的dna鉴定报告，让你转交给小七，你没给？” 谭菲的口气如此若无其事，甚至好像在嗔怪江彦丞，明明几个月前就跟你说过了，你怎么一直不把真相说出来啊？ 听了谭菲这句话，陆翊的目光猛地朝江彦丞投去：“你早就知道？你知道！” 谭璇也从江彦丞怀里转过身，她全身都没了力气，只是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谭菲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江彦丞，他仅仅因为知道真相而没说，似乎就成为了他的罪孽。 他成了陆翊眼中的卑鄙小人，在陆翊抛下自尊来求他，请他将自己跟谭璇的视频撤下热搜时，他们曾是同盟军，而陆翊无怨无悔，隐忍非常。 可是原来，同盟军中有权有势的这一方，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眼见他深陷泥淖，眼见他生不如死，却从来没有想过救他，那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只需要拉他一把啊，只需要伸出一只手…… 江彦丞见死不救。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在搞些什么鬼！”这时，一直自觉掌控所有的谢灵书生气地看着谭菲：“小六，你快跟奶奶说说，他们说的都是假话，怎么老是乱冤枉人。你不是说，陆翊是不爱小七了，他们俩分手了之后才跟你结的婚吗？到底谁在说假话！我就说小江你这孩子不靠谱……” 谢灵书一贯有她的傲慢与偏见，对江家的人始终看不顺眼，一见矛头对准了江彦丞，似乎所有事情都有他一份，顿时不满更甚。 谭璇忽然笑了笑，扫了一眼谢灵书，随后直视着谭菲，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的声音是飘的：“奶奶，关江彦丞什么事啊？关他什么事？” “六姐，你既然有那份鉴定材料，你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你凭什么让他转交！你不要本末倒置了！一年半以前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死好不好！我死！我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对不对！我跟陆翊从来都没有吵过架，我们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一次都没有红过脸！我们说好毕业就结婚！你都知道！你全部都知道！” 到最后，谭璇的声音是吼出来的，嗓子彻底哑了，她甚至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连喘气都喘不过来。 “谭璇……”江彦丞去抱她，抱不起来，他的手在抖，身体也抖。他最害怕的场面，终于还是来了。 被爱情背叛，好不容易看起来痊愈了，又发现自己被亲情背叛，被友情背叛，身边所有亲近的人，毫不犹豫地捅了她一刀又一刀。 原本，她只想和爱着的人一毕业就结婚……有什么人有权利改变她的人生轨迹，更换她爱着的人？ 第569章 自杀式袭击 “小七，你在说什么？说话就好好说，叫什么？”谢灵书脸都黑了，儿孙不由她掌控，谁在这个场合叫得最大声，却未必是最有道理的。 “奶奶，您别生气，小七的脾气一直不都这样吗？”谭菲笑着安慰了谢灵书一句。 “谭菲！”谭璇拔高了声音，死死地盯着谭菲，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拐弯抹角。 “好了，好了，小七，是啊，我全部都知道，因为你什么都跟我说啊。”面对谭璇的质问和崩溃，谭菲不仅没有狡辩，反而笑了，平静地承认了。 随后，也不管众人什么眼神，谭菲笑道：“你说陆翊特别好，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他的学习很好，工作也很好，有责任感，会照顾人，基本上没有不好的地方……所以，我就相信了。这么好的陆翊，你天天在我面前炫耀，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弄过来啦。” “……”谭璇哭倒在地，江彦丞跪着搂紧她，陆翊也早就站不稳，脸上的表情随时都要死去。 “小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今天有这么多长辈在，你怎么犯糊涂！”谭菲的父亲谭国军上前一步，先对着自己的女儿发难了。 谭国军说出的话，显然代表了在场绝对大多数人的意思，连谭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然而，谭菲丝毫没有怯意，笑对她父亲道：“爸爸，您别急，让我把话说完嘛。小七和陆翊都要一个交代，我也想要一个交代，那大家就坐下来好好给彼此一个交代好了。不然一辈子都要惦记着。” 谭菲说着，还是看向谭璇，温柔依旧，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叹气道：“但是，我弄过来之后发现，小七你说谎了，陆翊可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样好，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又愚蠢又卑鄙，太没有意思的一个人了。再想想，我根本不爱陆翊啊，一点都不爱，要不是小七说他不错，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他有什么好的？我就说小七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吧？” 谭菲像个小女孩似的，仿佛在抱怨着她得到的一个玩偶。 但是，这种本末倒置的、把婚姻当成了她的玩乐，肆意地点评自己的丈夫的行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怔住了。 “小六！你把话说清楚！简直是胡闹！”大哥谭严看不下去了，“婚姻是儿戏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谭菲扫了谭严一眼，还是很有礼貌：“大哥，拜托你别激动，我是孕妇，孕期一直都不开心，总得把心里话说出来才行啊。” 谭菲被众人围在了中间，有一种以一敌百的孤勇，她是孕妇，是残疾人，是家人，又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动她？ “陆放，你也别瞪着我了，好好地扶着你大哥吧，他为你操碎了心。没错啊，陆翊，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无辜？你无缘无故就失去了你的爱人？无缘无故生出了那么多大事？”谭菲扫视过陆家两兄弟，笑开了，忍俊不禁似的：“其实呢，假如小七不爱你，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你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因为你的爱情。而且，我必须澄清一点——” 谭菲道：“你不爱我嘛，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你啊。这样挺公平的。” “谭菲！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陆放叫出来，十八岁的少年哭得难看，他大哥好像死了，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份档案袋，像是慢动作似的，一点一点地将档案袋上的封绳绕开。 “咚——”的一声，一直站着的谢灵书忽然倒了，跌坐在椅子上，八十岁的老太太指着谭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最心疼的孙女，时时刻刻挂念的孙女，怎么像是变了个人，拿婚姻当儿戏，还一点没有认错的自觉。 “奶奶——”谭严的妻子荣心兰安抚着谢灵书。 谭菲的母亲靳曼云早就忍不住了：“小菲，你别说了！你跟我回去！今天是什么场合，由着你来撒野！你真是……” 恶毒的话靳曼云没说出口，人已经要上来推谭菲的轮椅，已经气得哆嗦。 谭菲笑道：“妈妈，我已经闭嘴很多年了，你要是过来，我就死在这里好了，反正我是个残废，我死了比较好。” 谭菲的手里拿着一把餐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扭头看谭璇：“小七，你不用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呢，先别急着哭，有你哭的时候。” 一个人的手里拿着刀，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亲人，这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但不得不说，很有效。 谭菲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视着陆翊，道：“陆医生，你拿到了什么资料啊？假如你是在锦城做的鉴定，只要是在锦城范围内，恐怕就不能如你的意了，终于想起要去别的城市做鉴定了？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拿到的这一份鉴定报告，我没有找人做手脚？你的同学、你的师妹、你的同事，你猜猜他们哪一个人是干净的？像朱医生这种货色，想要找他们做点手脚太容易了，毕竟眼皮浅啊。” 谭家一直自诩正直，门风严谨，然而谭菲的这一番话却彻底打破了谭家的所谓门风，威逼利诱、串通造假、坑害亲友，谭菲这是疯了？ 江彦丞跟程实在混乱中对视了一眼，不由地苦笑，这哪里是能防备的？谭菲正在进行的，分明是一场自杀式袭击。 朱朱哭，没有人搭理她，她也不敢靠近谭璇，只能缩在一旁。 陆翊终于将那份档案拆开，看到了里面的两份鉴定报告，结果都是显示——“双方不存在血缘关系！” 他和第一个人，不存在血缘关系。 和第二个人，也不存在血缘关系。 而在此之前，都是相反的鉴定报告，他测过很多次，不只是在锦城，很多地方都是如此，现在即便看到了这一份，他还是心存疑惑，不敢相信。哪怕这一份，是他通过刚认识的专家，在海外做的鉴定。 陆翊猛地站起身：“不可能！谭菲，你是不是又做了手脚！不可能！” 陆翊也疯了。 谭菲无辜地笑了，嘲讽道：“怎么了？陆翊，你在质疑你跟谁的关系？跟我四婶吗？鉴定报告上写，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啊？” 这句话一出，谭璇彻底炸了：“谭菲，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外婆！”林骏飞却忽然把外婆扶住，老人家也倒了，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瞬间就崩溃了。 “小菲！向你四婶道歉！快！”谭国军怒斥谭菲。 林清婉抿唇不语，却是到了外婆身边，拍了拍外婆的背，外婆抓住了她的手，偷偷地抹泪。 陆翊的世界完全崩塌了，已经不需要谭菲驱使，他自己去问林清婉，他得死个明白。 他拿着那份鉴定报告，走到了林清婉身边，痛苦地说：“上一次，很多个上一次，我的鉴定报告都写着，你跟我有血缘关系……你有个儿子就叫陆翊，去年初，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反对我跟谭璇在一起……” 第570章 那只黝黑又粗糙的手…… “你说我和谭璇不合适，你绝不同意我们结婚……” 陆翊的声音都嘶哑了，他一直撑到现在，好像只剩下一口气。 这仅剩的一口气，都是为了死个明白。什么场合都好，什么人在都好，必须死个明白，再也不想受人操控，他为了谁一直在受人操控？ 陆翊问出这句话，风向忽然变了，本是小辈之间的爱恨，现在成了复杂的家庭伦理剧。 “不可能！陆翊，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妈没有反对过我们！更没有什么儿子！”谭璇本是靠在江彦丞怀里，听见谭菲将矛头指向她妈时，她已经炸了，再看陆翊的反应和他说出来的话，居然是附和着谭菲的。 她妈反对过他们在一起？为什么陆翊不告诉她？两份鉴定报告，是谁在背后搞鬼！ “妈……”谭璇正要冲上去看那两份鉴定报告，江彦丞从身后扣住了她的腰：“冷静一点，谭璇，冷静。” 江彦丞不让她过去。 谭菲手里握着刀，谁也不捅，但她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一听江彦丞开口，她马上笑了，补刀补得恰到好处：“江彦丞，你一直让小七冷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们家小七还真是傻白甜呢，你看看，家里的事情你知道什么？江彦丞才跟你领证三个月，就把我们家的底细摸得透透的，只有他操纵你的份，没有你摸清他的份。这种婚你也敢结，就不怕……” 谭菲像个审判者，逮住谁就开始了她的审判，好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罪，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她带着上帝视角高高在上，掌控着每一个人的隐私和软肋。 “小菲，你给我闭嘴！快回家去！我怎么会有你这个……”谭菲的爸爸谭国军气得发抖，想冲上去掐死她，却被靳曼云在身后拽住，靳曼云也哭得不成样子，还要去安慰气急的谢灵书。 谢灵书拍着桌子：“作孽啊，作孽，小六，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存心要逼死你爷爷和我啊！我们老谭家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这时，一直背着手站在那的谭老发话了，声音威严极了：“小六，既然你是冲着爷爷来的，那就在爷爷死之前说个清楚明白。今天谁有什么委屈、有什么秘密就说开，别藏着掖着，憋出问题来。我们谭家的家事，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是，小六，长辈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大小事也不由着你来做主。窥探着别人的隐私，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不去过好自己的一生，对你来说，意义何在？” 谭老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满场无声。 谭菲的笑容已经垮塌了：“我的一生？爷爷，我有什么一生？” 说着，谭菲也不去解释，反而是看向了陆翊：“行啊，解决问题嘛，陆翊毕竟还没有跟我离婚，我为他讨一个公道，他可委屈了。” 谭菲的声音轻飘飘的，她对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毫无爱意。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司思开口道：“谭爷爷，我……我先带她出去，我们留在这里不太方便。” 司思说的“她”指的是朱梦琪。 这是谭家的家事，她和朱梦琪都是外人，不能因为人家不赶人，她就大方地留下来窥探。从来不是掌握了越多秘密的人就越快乐，秘密这种东西是需要去挖掘的，不主动去挖掘的人，就有罪吗？ “嗯。”谭老的目光扫过来，所有人都朝司思看过来，好像到现在才发现有两个外人在。 “招待不周，请多包涵。”谭老点了点头。 “没有，没有……”司思扶着站不稳的朱梦琪，简直是拖着她离开休息室。临走时看了谭璇一眼，谭璇的眼神灰暗无比，好像所有的快乐都被抽走，那些背叛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她司思能推门离开这乱糟糟的局面，而她的好朋友谭年年被撕开了陈年的旧伤口，司思不知道谭家的家事解决之后，谭年年的婚姻会走向何处，她又要多久才能痊愈。 离开休息室，去到外面时还要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朱梦琪也不挣扎了，她只是疯疯癫癫：“司思，你厉害了，你连谭家的老爷子都搞定了，下一步是要干什么呢？要嫁进谭家做媳妇儿吗？你比我想得远多了。” 司思不可思议地盯着朱梦琪，质问道：“假如今天产检你的孩子好好的，假如李明喻没有被正式逮捕，假如你过得幸福又快乐，朱梦琪，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你的良心真的一点都没有不安？不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东西，靠出卖朋友，毁了她的一生，换来你的幸福，你怎么做得出来！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们俩怎么走到今天的，你心里没数吗！” 司思越说，越是憋不住，有时候正义感和道德这种东西真的要不得，对付那些蛮不讲理、歪曲事实的贱人，真是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然而，司思到底没有捅，只是自己哭了。 朱梦琪也哭了：“我也不想，我也没有办法……都怪李明喻，还有谭菲……” 司思点点头：“对，都怪她们，你没有办法……” 司思用力推开面前的门，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挡在她面前，几乎遮住了她的光。 像是有感应似的，司思仰头朝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疤，还有深不见底的那双锐利眼眸。 司思的眼睛顿时直了，怎么会？她是不是在做梦？ “小司机，怎么哭了？”一只黝黑的手伸过来，手指蹭过她的脸颊，手很大，手指很粗糙，刮得她有点疼。 但声音，确实是谭白的。 司思这才如梦初醒，忙抬手把眼泪擦掉：“三、三哥，你回来了啊。” “刚跳下直升机。你没听见声儿吗？哥帅得不行，都在尖叫，啧。”谭白抬眼看了缩在一旁不敢看他的朱梦琪一眼，低头问司思道：“听说我家人都在休息室里头，是吗？” 司思点点头：“嗯。” 谭白一出现，她就成了提线木偶，问什么答什么，连脑子都不灵活了。 “行，那哥进去了。”谭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说着，摸了摸司思的头，大步朝里走去，走路好像都能带起一阵风—— 混合着汗味的风。 谭白才不是远山白雪，他是活生生的她思慕着的人。 司思转头目送着谭白的背影，他脊背挺直，山峦一般坚韧。他还是不回头。 她刚才推开的门，此刻又已经关上，司思重新摸上门把手时，心里有了奇妙的憧憬——一推开门就能看到你，我以后会多喜欢推开一道道门啊。 多傻。 等司思再次推门出去，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尤其是满场的衣香鬓影…… 这场面，好像不太对啊？ 等等，这扇门是……透明的…… 那刚才…… 第571章 妈妈，对不起 司思一出去，休息室里的气氛却并没有好转。 没有外人在场了，该清算的都可以一一清算了。 谭菲刚才已经点了江彦丞的名，直指他知道很多真相却不对谭璇说，无论是陆翊跟她的事，还是陆翊跟林清婉的关系，他知道得太多了。 江彦丞此刻的不作为，显得他像个只想置身事外的孬种，江太太从他怀里离开，她要去做那出头鸟，因为谭菲的第一枪是朝她开的。 现在，枪指向了她的妈妈。 “谭璇……”江彦丞跟上去，关心则乱，他明显有点乱了，谭菲的目的已经达到，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被陆翊质问、被谭菲“泼脏水”的林清婉却走了出来，将谭璇和江彦丞拦下，说道：“小璇，小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到一边儿去。” 谭璇一急：“妈……” 林清婉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严厉且不容抗拒，随后承认道：“对，陆翊说得没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反对你们的婚事，我觉得你们不合适，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直到今天，此时此刻，我还是这么认为，你和小璇不合适。” 谭璇完全愣住，不自觉看向了陆翊，这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陆翊没有说过，她妈也没有说过。 但是，不对啊！她妈明明问过她，喜欢陆翊什么，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们母女之间为数不多的谈心就在那个时候。 谭璇忽然哽住：“妈，那个时候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 她记得清清楚楚，妈妈说，只要她喜欢，那就结婚吧。 假如她跟陆翊分手也有她妈的掺和…… 林清婉却笑了一声：“陆翊，那个时候我说过反对你们在一起，你说你不明白，也不能接受。你说如果是因为你没有钱，你会努力，如果是因为你不懂事，希望我可以教一教你。你把你的一切摊开给我看，诚实，有自尊心，积极向上，最关键的是，你为了我的女儿忍受我的质问和考验，这本是你不必承受的。” “那时，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小璇跟你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你们可以步入婚姻，作为妈妈，我祝福你们。哪怕我一看到你就恶心，我也认了。”林清婉的笑容消失了。 “恶心？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大哥！你自己就不恶心吗！如果没有你，我大哥他……”林清婉用了那样一个严重的词汇，陆放最先不能忍，“我大哥和年年姐分手，是不是你跟谭菲联手搞的鬼！为什么我大哥和年年姐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没有！” 旧事重提，从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口中说出那样不尊重长辈的话来，陆放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个炮仗般，随时炸开。 “陆放……”谭璇的脑子都乱了，她看着在场的人，甚至是陆放，似乎都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该问谁。陆翊跟她妈妈有过秘密的谈话，甚至有更多的隐情，她妈妈没有告诉她。 长辈好像也都清楚，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大哥大嫂，甚至外婆、表哥，只有她不知道，他们谁也不说。 到底怎么了？陆放是什么意思？她妈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谭璇茫然无措，只好回头抓住江彦丞，她带着哭腔问：“你也知道？” 江彦丞一直没离她左右，将她单薄的身体圈住：“先听妈说，别哭。” 谭璇呆呆地任他圈着，她想起谭菲的那句话，先别急着哭，有你哭的时候…… 面对陆放的公然指责，谭国军和靳曼云也出声来劝，他们到底是陆翊的岳父母，走到这一步，是一家人的撕扯，不是和外人的对抗。 血缘关系、法定关系，让在场的所有人成为了一家人，主动或者被动。 然而，谭国军和靳曼云的发声也被林清婉谢绝，她说：“今天的事情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这个人一生没什么作为，除了觉得对不起我的女儿，没有给她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我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说着，林清婉看着陆翊，冷漠地说道：“陆翊，前几天我应该对你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你的父亲陆兴庭。但是既然你们兄弟俩一定要提，有人一定要知道，那就摊开了说清楚。” “对，我和你的父亲是有过一个儿子，他是叫陆翊，如果他还活着，跟你的年纪一样大。你的父亲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如果你有幸见过自己的出生证明，抱歉，那不是你的，父亲、母亲，还有你的名字，所有的信息通通都是我儿子的。所以，你哪怕做一万次亲子鉴定，我和你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同样的，小璇是我的女儿，和你们陆家也没有任何关系，少一些痴心妄想！” 林清婉的话一出，几乎所有谭家人，包括江彦丞、程实脸色都很平静，好像早就已经知道，只有陆翊、陆放还有谭璇完全怔住。 陆翊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这不是真的……” “大哥……”陆放也崩溃了，“那我大哥的妈妈是谁？你在骗人！” 谭璇却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她想起了去年她跟陆翊谈婚论嫁时妈妈的眼神，似乎是恭喜，又好像带着惆怅。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觉得妈妈不够爱她，不够关心她，从来少一点热络，她羡慕司思跟她妈妈的感情，随意地开玩笑、打打闹闹，司思说她有什么事都会跟妈妈说，妈妈最懂她了。 可她没有，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长大，六岁之前以为自己没有爸爸，明明有妈妈却被骂野种。一直长到十二岁，爸爸去世，妈妈才回到她的身边。 她跟爷爷更亲，觉得妈妈已经可有可无，妈妈在，也只是在而已。 她嫌弃妈妈管她，又嫌弃妈妈不管她，总之，她们母女之间已经不可能再亲密如普通的家庭。她的心里始终缺了一块，没有安全感，于诸多事情后知后觉。 到后来她跟陆翊分手，陆翊跟谭菲结婚，妈妈让她不要回来搅局…… 她以为那是妈妈的冷漠，可原来不是啊。 在她想要跟陆翊结婚的时候，原来妈妈忍下了那样委屈而不堪的过往，哪怕自己觉得恶心，只要女儿喜欢，她就同意她跟陆翊结婚。 如果是她，她怎么做得到？怎么能释怀？ 谭璇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一直被奶奶挑剔，为什么舅舅这么多年没有来过锦城，为什么奶奶看她始终不太顺眼。妈妈两次未婚先孕，带着这样一个她，需要怎样的艰难，才能嫁给爸爸？ 原来，从小到大，她所得到的一切轻松自在和快乐无忧，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妈妈拿她十多年的隐忍和刚强换来的。 她还跟江彦丞抱怨，说妈妈可能更爱你，她不爱我…… 谭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腿却还钉在那儿动不了，江彦丞轻轻推了她一下，谭璇再没有什么顾忌，扑进了林清婉的怀里：“妈，对不起，对不起……” 第572章 小七，你跟江彦丞离婚吧 林清婉拍了拍谭璇，没有呵斥，也没有安慰，继续她未说完的话，仍旧是面对着陆翊—— “所以前两天在医院，我让你想清楚再说话。我的儿子三个月大就死了，这件事你也没必要知道，小璇更没必要知道，父母辈的恩怨跟你和陆放没关系，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现在是你们一定要自讨没趣，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假如你和小璇真心相爱，我不会阻止你们，可是你没有，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恶劣，你抛弃了她！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我的女儿所造成的伤害！一看到你，我就只剩如鲠在喉！” 林清婉理智尚在，没有歇斯底里，也不曾胡乱指责，对于她遭受的一切不过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但是谭璇外婆却哭了起来，老人家显然是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往，一个劲儿地喃喃：“作孽，作孽啊……” 林清婉回头看了一眼老人家，换成任何一位母亲，又怎么肯原谅伤害她女儿的人？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想要一个答案的陆翊，得到了这种“真相”，过去的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有谁在得知女友的妈妈和自己出生证明上的母亲是同一个人时，还能镇定自若？还能不有所怀疑？ 随后的dna鉴定，得出来的血缘关系，让他的整个人生全部崩塌，同父同母也好，同母异父也好，他绝不可能跟他的爱人结婚，一旦这件事爆出去，他们会陷入最大的伦理丑闻—— 跟自己的妹妹谈了多年的恋爱，他们有过很多举止亲密的行为，通通都是……都是禁忌。 基因是很奇妙的东西，拥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是会相互吸引的，越怀疑，越觉得不对，一开始就不对。他从遗传基因上分析，从他们一开始见面分析，怎么分析得出的结论都是，他要跟他最爱的年年分手。 要分手。 不仅如此，他还要祝福她，不能让她知道真相。所有罪恶，他独自承担就好。 提分手的第二天，她便出了医疗事故。 那个时候，谭菲出现了，她将一张支票给了他，并且对他说：“我四婶让你不要再跟我妹妹来往了，你拿上钱，滚得越远越好。对于你们的事情，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出来，要不然你懂的，我们谭家有的是办法让你在锦城呆不下去。” 跟谭璇交往多年，第一次明白权势压人是什么意思。他的生母如此绝情，一张支票就打发了他的爱情，根本没给他任何解释——解释她对他的亏欠，她二十多年来身在豪门谭家，安心做她的少奶奶，却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看他尝尽了各种苦头。 如果他没有母亲，一切苦处他自己受了，也无怨无悔。可假如他有母亲，却还是遭受了如此对待，他心里又怎么能释怀？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对他的妹妹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知道谭璇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他知道她跟妈妈并不太亲，他的心里早就种下了深远的偏见，林清婉这个女人，可以为了她自己，对女儿怠慢，将儿子抛弃，一心只想嫁入豪门。 所以，再后来，谭菲跟他谈起交易的时候，他答应了。他的一生已经毁了，娶不到最爱的人，他也绝不想跟她毫无关系，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只要跟谭菲结婚，他和他的年年会去见同样的家长，一年里至少有那么几个节日，他能看到她。 然后，他的年年人生里所有的大小事，他都以另一个身份参与，结婚、生子、慢慢老去……他会知道她被托付给了怎样的另一半，也会知道她的孩子是不是聪明乖巧，她老了以后是什么模样，她是否一生都安稳无忧…… 而他的一生，已经没有了太多意义，不过是将弟弟陆放拉扯成人，把陆放的病治好。至于行医济世，本就是职责所在。 也许，唯一属于他自己的意义，就是还能再见他的生母林清婉——他要时时刻刻出现在林清婉的面前，让她一看到他就睡不安稳，想起她抛夫弃子的过往！是林清婉造的孽，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他不报复，他要一天一天地熬着林清婉。 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林清婉每一次见到他，从来都没有好脸色，他也没有，但是他们似乎很有默契，谁也不开口先说。 他以为是林清婉的心虚，以为是母子之间的恩怨，没想到…… 他完全想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陆翊陷入呆滞，捂着心口说不出话，他手里拿着那几份鉴定书，环顾着满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帮助他。 他错了，找不到回头路，他被骗了，他失去了爱人。他知道了真相，真相如此可笑。 “年年……”陆翊的目光定在谭璇身上，他的眼神死灰一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如果他们没有分手，如果没有那场医疗事故，他们已经结婚，说不定已经有了孩子。他们说好的，毕业就结婚…… “啪啪啪——”在全场静默中，谭菲鼓了掌，像是看戏似的，笑意盈盈道：“真精彩啊，陆医生，你真是又蠢又笨。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秘密和苦衷？别演苦情戏了好吗？你跟小七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结婚生子怎么都可以，只有死亡才能把你们分开啊。” 谭菲叹了口气，好像颇有点失望：“是你自己太愚蠢，被人牵着鼻子走，你就没有想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绝望不绝望？啧啧，看你的小眼神好可怜，你根本没有任何错，唯一的错误就是，你是我们家小七喜欢的人，那就对不起了，把你整得这么惨。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谭菲说着，扫了江彦丞一眼。 “小菲！你快给我闭嘴！”谭国军再也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他对老爷子说：“爸，小菲疯了，我带她回去，她真的疯了！” “……”在陆翊看过来时，谭璇几乎喘不上气来，她几次三番觉得活不下去，从来不是因为外人，不相干的外人能把她怎么样呢？ 离开锦城一年多，她见过各式各样的场面，甚至能在砚山那种地方全身而退，她心里的软肋不在外人，而在于亲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谭菲。 在摄影年展的颁奖典礼上，听到那个主持人说的那番话时，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谭菲，才明白她的六姐在背后捅了她致命一刀。 她欠了那个老人一双眼睛，又欠了谭菲一双腿，都是还不了的东西，她摔得头破血流，也还不了。只要她不死，永远都还不清。 所以，谭菲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拆散她的爱人，不尊重她的妈妈，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欠了谭菲。 如果没有江彦丞拉她一把，她已经死了，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妈妈为她付出了多少。 江彦丞说，要直面现实，不要逃避。 还要怎么逃避？ 曾经有一位年轻的医生，积极向上，干净努力，他是她心里对于安稳和爱情最初的定义，他因为她，遭受了无妄之灾，落得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三伯父，六姐疯没疯我不知道，今天把话说开，谁也没有兴趣陪她玩一辈子。”谭璇猛地抹了一把眼泪，径直走到陆翊面前，挡住了谭菲的嘲讽：“你把我妈激出来是什么意思！你要对付我每一个喜欢的、在乎的人，不如直接冲我来啊！少在背后玩儿阴的！把小路遥也牵扯进来，不是每个人都欠你！只有我欠你！” 谭菲笑看着她，是仰视的姿态，眉头微微皱了皱，又看向一旁的江彦丞：“小七，你这么在乎陆翊，冲过来为他出头，考虑过你老公的感受吗？” 谭璇头都没回，根本没心虚地去看江彦丞的脸色，只是冷声道：“我说过，谭菲，我老公还轮不到你来管，他是什么感受，不需要你关心。挑拨有意思吗？” 谭菲挑眉，满脸不在乎：“有意思啊，我跟陆翊还没有离婚，我肚子里还有陆翊的孩子，他是我法定意义上的丈夫，你为他出头跟我吵架，我为什么不能关心关心你老公？小七，做人不要双重标准。哦，对了——” 谭菲忽然恍然，转而去看陆翊，笑问道：“既然从小七这里没法入手了，不如我来问问陆医生。陆翊，你还爱着小七吗？反正你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放手成全你们，我们离婚，你们重新在一起吧？” “谭菲！你把我大哥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陆放猛地冲上来要抓谭菲，这孩子终于忍到了极限，他一心只想杀了谭菲，哪里来的魔鬼才会把人当成玩物，拿婚姻和亲情开玩笑。 “陆放，别冲动，你这孩子……”程实扣住了陆放，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允许他对谭菲动手。 “谢谢二姐夫，救我一命。”谭菲冲程实笑笑，心情丝毫没有受到陆放的影响，她甚至还安慰起了她的妈妈靳曼云：“妈妈，别哭了，你哭什么呀？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我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我凭什么要受到今天这样的对待？难道我连问问他们都不行吗？” 靳曼云拽着谭国军的胳膊：“小菲是疯了，她疯了啊，你们别伤害她，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只有这一个女儿……” 谭菲对她妈妈的哭置若罔闻，还是追着谭璇和陆翊，重复她的问题：“我放手成全你们，小七，你跟江彦丞离婚吧，我不玩儿了。你还爱着陆翊，对吧？想一想，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一次架都没吵过，每一次我问你，你都说陆翊很好，很爱你，你看陆翊现在这个鬼样子，只有你能救他了。” 在谭菲说出这番话时，谭璇的手被握住，是陆翊的手—— 陆翊隐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握住了她，在人前，以另一重违背伦理的身份卑劣地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他不能松开了。 一松开，他便不能活。 原本，这只手就是属于他的，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任何人面前握住，这是他的谭年年啊。 谭年年的陆岁岁，回来了。 第573章 可是，我变心了…… 谁也没想到陆翊会握住谭璇的手。 整个休息室里都是谭家的“自己人”，但到底有亲有疏，今天这场面算是彻底给谭老爷子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外人没法对付的谭家，玩起了窝里斗。 姐夫握住了小姨子的手…… 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好像还余情未了。 狗血，又难堪。 江彦丞站的地方离谭璇有些远，刚才她朝陆翊走过去，他便没跟着，但时刻注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当谭璇的手被陆翊握住，江彦丞不自觉朝前走了半步，却又用理智压了下来。 这是他梦里出现过的场面，谭年年和她的陆岁岁牵着手，在遥远的梦中的非洲大地，一面是治病救人的大爱，一面是和睦美满的小家庭。 谭璇不记得他，从未松开陆医生的手。 而此时的现实是，陆翊牵住了他的江太太的手，而江太太愣住，既没有回应谭菲的荒谬提议，也没有甩开陆翊的手—— 时间仿佛静止。 江彦丞的呼吸都有点不稳。 他是理解陆翊的心情的，假如他跟谭璇没有任何关系，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跟他无关了。他只有拥有了江太太，他才会多出了在场的这些家人。 然而，江彦丞还是不说话，显得他像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孬种。 “怎么样？小七，你想好了？既然爷爷那么疼你，肯定会尊重你的选择的，我也不会有意见。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问题，陆翊告诉我了，我的孩子不是他的，我做过dna亲子鉴定了，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野种，你说好笑不好笑？你们完全可以从头开始……”谭菲像是在做旁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这场默剧增添一点喧嚣。 “……”谭菲的妈妈靳曼云哭得根本都站不住，恨不得给她跪下，“小菲，妈妈求你……” 谭菲的餐刀还抵在脖子上，对所有人的表情无动于衷，她只专注地看着谭璇和陆翊。 忽然，一直沉默的谭璇笑了一声，扭头准确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江彦丞正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泫然欲泣。 江彦丞的眉头顿时拧紧，唇角却挤出一丝笑意，他不说话，等她说。 可惜，谭璇一句话也没对江彦丞说，就已经转回头，她低垂着眼眸，没看面前的陆翊，只盯着他的手，声音清晰而遗憾：“陆师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会负责到底的。但是不管今天的事情如何收场，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陆翊的手一抖，他还是没松手，他的眉眼也低垂着，谁也不看。 陆翊不说话，陆放成了他的代言人，激动地说：“为什么不可能？年年姐，你明明知道我哥很爱你！他从来没有不爱你！你们之前那么好，你们……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吵过架，你们……” “陆放。”谭璇打断了他，眼神空空茫茫，她的声音听起来却近乎绝情：“对不起，陆师兄，分手一年半，我不想骗你，现在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我变心了。” 陆翊的手一松，什么都没能再握住。 “大哥！”陆放根本不能理解，他朝谭璇质问：“不可能！年年姐，你怎么可以变心！你为什么会变心！我不相信！” 任陆放再怎么激动，谭璇也没继续说下去，她仍旧低着头。 在陆翊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是有过震撼，可这震撼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的心清清楚楚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老公看到会怎么想？ 她对别的男人的靠近不曾心虚，因为她从来不爱别人，可她跟陆翊不一样，江彦丞知道她对陆翊的难以释怀。她跟陆翊公然在家人面前拉扯，让江彦丞怎么活？ 这个念头闪过，她随即就笑出了声，不是因为好笑，也不是因为嘲讽，更不是想在前任面前扳回一城，借此报复他跟她分手的绝情。 都没有。 她只是发现，她对陆翊这个人没有执念了——她从十八岁开始痴迷的人，怎么忽然就放下了？ 六七年的感情，所有的青春校园、美好童话，她设想过的有陆翊参与的未来，她跟陆翊生儿育女的期望，好像全都模糊不清了。 取而代之的是江彦丞的脸。 工作、生活、家庭、旅行、游戏、养宠、吵架，点点滴滴，甚至连她关于校园的记忆，江彦丞居然也在其中。三个月的时间，江彦丞像个怪物，完全占据了她的所有。 她再没有什么可以解释，唯一的解释是，她变心了。 童话故事和爱情小说都告诉她，一生只爱一个人。 但是很遗憾，她显然只是凡夫俗子，不是故事里合格的女主角，没有经历过生死浩劫、国仇家恨，很轻易就爱上了另一个人。 她爱江彦丞，不知不觉，后知后觉，他满足她对现实生活所有的幻想，给了她太多太多安全感，他让她能重新站在这里，踏踏实实地面对她的原罪和伤痕。 刚才，她回头看江彦丞，发现他又皱着眉笑，她没回头之前，就猜到他的眼神是这样，他的表情是这样。 是啊，他就是这样，心焦得像个傻子，他以为她会怎么样？ 真遗憾啊，陆岁岁，谭年年在离开你以后，江湖渺远地行过，她已经不再是谭年年，她成了谭蔫蔫，成了江太太，成了江彦丞的妻子。曾经爱着你的那一颗心，缝缝补补，去爱别人了。 她不能骗你，她从不骗你。 爱着你的时候如此。不爱你的时候，也是如此。 “呵呵，陆翊，没想到啊，你还真是个废物，到哪儿都没人要。”谭菲的语气恶劣，像是有些失望，做着总结道：“这么说，小七你在陆翊跟江彦丞之间，是选择江彦丞咯？你考虑好了吗？” 谭菲的问题很瘆人，像是面前摆了一副棋盘，根据对手落子的点，选择她下一步的应对方式。她不慌不忙，手中握有底牌，任何棋路都能绝杀。 “谭菲，你适可而止吧。你想让我怎么样，直接说，我什么都还给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你不要找错人了！”谭璇朝谭菲走去。 “还真是护着你老公啊……”谭菲冷笑：“什么都冲你来？你还得起吗？我今天只想……” “嘭”的一声响，休息室的门猛地被一把推开，谭白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内。 “小白！”谢灵书喊道。 “三哥……” 谭白锐利的双眸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几秒钟就了解了现状，他朝坐在轮椅上的谭菲看了一眼，冷嘲道：“对，刀子握得再紧一点儿，你那个位置不对，再偏左一点儿，抵着脖子上的大动脉，狠狠扎下去……等什么呢！想死谁也拦不住！” 第574章 谭菲，你想进棺材？ 谭白一出现，连休息室内的气氛都不一样了，人人都看着他。 他的声音中气很足，带着嘲讽，目光犀利得像是随时会将暴丨恐分子击毙——谁是暴丨恐分子都好，该击毙就击毙。 谭菲握着餐刀的手一抖，眼神也微微躲闪：“三哥……” 她也叫了他。 靳曼云还在哽咽，谢灵书眼眶通红，站着的、坐着的，谁的脸色都不好看，连爷爷也负手而立，十分不悦。每个人都面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举着餐刀的人，或担惊受怕，或崩溃绝望。 谭白都看在眼里。 他顺手把休息室的门又关上，对谭菲道：“怎么？不是要死啊？不死你把刀给我放下，今天是什么场合你不知道？爷爷的大寿，一群客人在外面等，我们全家都缩在休息室里看你自杀，你不如直播给外面的客人也看看，多精彩啊，顺便也给我们谭家长点面子。” 谭白这么一说，靳曼云哭得更厉害了，谭国军抱着她，父母的心可想而知。 谭严急了，对谭白道：“老三，你说什么呢？你去把小六的刀给我夺下来，还嫌不够乱啊？你看他们……” 谭严就算做了再大的领导，但是家务事上他没本事处理，小六把刀拿出来对着她自己，谁说什么都不听，他能怎么着？刀也夺不下来，人也处置不好，更不能让外面的客人看到里面这乱象。 今天是爷爷的大寿啊，来了多少锦城的大人物，现在如何收场？ 收拾了谭菲，就能收场。 “三哥你别过来，你过来我真扎下去！”谭菲的情绪忽然激动了，好像被人戳到了七寸，或者谭白的出现就是她的七寸，她破罐子破摔道：“想让外面的人看看？也行啊！我也不怕让外面的人看！我本来不就是个笑话吗？你们都活得好好的，我是个笑话，我怕什么！” 谭白伸出胳膊把谭严一挡，不让他插手，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配合着那道狰狞的伤疤，怎么看怎么可怖，他正要上前，谭璇拉住了他：“三哥，让我去！六姐今天针对的是我！” 谭白比谭璇高一个头，他低头扫了谭璇一眼，又看向随着她走近两步的江彦丞，笑了：“哟呵，我们家小七学会出头了？” 他忽然抬手，把谭璇往江彦丞那边一推，力道不大不小，刚好把谭璇推得一个踉跄，江彦丞稳稳接住了她。 谭白的神色却不太耐烦：“小七，这没你的事儿，她针对你什么啊？你让她针对一个试试，为了她那双腿是吧？就因为她坐着轮椅，她能威胁家里人一辈子？我告诉你，谭菲，今天奶奶就算把眼泪哭干了，三叔三婶拿棍子抽我，我也要说，十年前，你的腿废了，那是你的命，跟小七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欠你什么！” 一直能笑意盈盈地指点江山，将每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谭菲，在听完谭白这番话后忽然双眼含泪，她盯着江彦丞怀里的谭璇，笑着哭道：“好一个命啊，命……你看看，小七，多不公平啊，每一个人都站在你那边，从小到大，你做错了任何事情，都有人给你脱罪。你还没怎么样呢，都不需要你说话，他们就急不可耐地围上去帮你出头。爷爷是这样，大哥是这样，连我爸也是这样，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谭菲的脸色白了白，眼神里毫无爱意，对任何人无爱，只有一片空茫：“五哥在的时候，他那么迟钝，话都说不清楚，所以你们都疼他。小七呢，她身体健康，智力健全，你们也不要求她怎么努力，她一直那么开心，被爷爷骂了也还是笑嘻嘻，和五哥一样，两个傻子那么高兴。怎么就那么高兴？为什么我不高兴？” “有时候我盼着自己生一场病，你们能更关心我，很多时候我真希望跟五哥从来不是双胞胎，我一个人出生，一个人长大，我不需要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他是个傻子。我必须要更努力，连同五哥的那份一起努力，因为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希望了！但是，我没有想过让五哥去死！五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三哥，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总是针对我！”谭菲忽然疯狂，这一次，她的矛头直指谭白。 谭白一直在默默地听谭菲说，唇角的冷笑始终都在，他无情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永河的水太深，不要去玩儿？我有没有让你不要跟小五开玩笑？他听得懂你是玩笑还是说真的？谭菲，我憋了十四年没把你当时的话说出来，你今天是想进棺材？” 不进棺材不落泪。 谭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用过如此极端的词汇，哪怕是当着所有家长的面。 谭菲不需要他说，她自己笑着说道：“是啊，五哥真的好傻，我说什么他都信，那天，他一直在我面前问小七去哪里了，他要把拿到的录音笔给小七看，可以录音呢，狗叫、猫叫、唱歌都可以录下来，问我小七怎么不在家，他总是提小七！小七不就是跟爷爷一起出门了吗，又去章老先生那里学摄影去了啊。爷爷到哪儿都带着小七，爷爷总是跟小七有那么多话说，谁也比不上小七。五哥一直问，我烦了，录音笔有什么稀奇？他学的狗叫猫叫有什么意思？我当时指着永河说……” 谭菲顿了顿，眼泪铺了满脸，幽幽地笑了：“我说，我把小七推河里了，她和你一样烦，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小菲！” “小六！” 听了谭菲的这番话，靳曼云几乎又死了一次，她撕心裂肺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碎，谢灵书更是当场就要晕倒。 十四年前的那个低智少年死在了永河里，只有谭白见过他最后的求生画面，远远的，他在水里挣扎，用他笨拙的四肢，他是想救人，还是想自救，都没有成功。 谭白飞奔过去，却已经太迟，河面上平静极了，他跳下河，连一片衣角也没捞到。 只在岸上发现了少年的鞋子，还有一支录音笔。 录音笔是开着的，完整记录了少年死前一个小时的所有声响。 有对话，有低诉，有焦灼，有大喊，更多的是河水流过的声音。十三岁的少年被河水吞没，一切归于平静。捞到尸体时，已经泡肿了，水草纠缠，他睡得安稳。 谭白却再不能安稳，他当着谭菲的面将录音笔掰成了两半，扔进了河里，对所有家人只字未提。 小五的死，成了一场意外，无人需要为此负责。 “别哭了，妈妈，我也不想的，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没有碰五哥一根手指头，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啊！我就该死吗！”谭菲忽然拔高声音，质问谭白：“三哥，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爷爷他们？你是不是就想一辈子拿捏着我的把柄，让我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第575章 是小七亲手将我推下楼…… “是，我抓着你的把柄不放，就为了今天揭你的皮！”面对谭菲的质问，谭白毫不留情地冷嘲：“我以为我给过你机会了，那年你十三岁，你的人生还有无数可能，你为什么抓着过去不肯放！重新做人就那么难？” 一场十四年前的旧案，以这种方式揭开谜底，意外原来并非完全是意外，真相让人如此难以接受。 谭家众人各色反应，谭璇更是靠江彦丞的力道才勉强站稳——五哥临死前找过她，五哥居然是为了找她…… 那天她和爷爷回来，五哥已经不见了，直到捞到五哥的尸体，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失足，毕竟智力不足七八岁的孩子，哪怕有成年男子的身高，他也依旧只是个孩子。 谭璇实在无法想象，五哥临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他是要找她回来，否则他不会跳下永河，是五哥自己跳下的永河…… “五哥是要找我……”谭璇忽然崩溃，十四年了，她小时候的玩伴、她的堂哥、她最好的朋友，因她而死。 “宝宝……”江彦丞抱紧她，心疼得不行，这是他不知道的往事。 他有幸在跟陆翊的博弈中胜出，江太太在他跟陆翊之间居然选择了他，即便他怀揣着卑劣的心对她有所隐瞒，她依然当着所有家人和前任的面毫不掩饰地说，她变心了。 她变心了。 短短四个字，是什么人的深渊都好，却是他的救赎。自私自利如他，也能得到爱情，就算要下地狱，他也认了。 然而，有江太太在的人间，又怎么可能会是地狱？他从此一心只想通透光明，只想配得上她今时今日的选择。 “五哥……”谭璇还哭着，江彦丞紧紧抱着她，好像是她的后盾，她不松手，他更不会松手，她站不住的时候，他支撑着她站住。 “不是你的错，谭璇，不是你的错……” 江彦丞哄人的声音其实不大，轻得像是絮语，只是在安抚谭璇陡然失控的情绪，他没有张扬地指责谁，更没有吵嚷得让每个人都知道，不是谭璇的错。 然而，身处风口浪尖的谭菲不回答谭白的质问，却朝他们看去，目光盯紧了江彦丞，缓缓地用手指一点一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她自嘲地笑了：“三哥，你说的容易，重新做人？我拿什么重新做人？我也不想让五哥死，五哥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说什么他都信，我烦了他，他也不会烦我，谁都不在乎我的时候，只有五哥会陪着我。当时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我让他跟我回家，他不肯！我让他在我跟小七之间选一个，只能跟一个人玩！他不肯选！我就走了，我走了啊，我不知道他会跳河！” 谭菲激动起来，好像是回忆，又好像是臆想：“我知道错了，我回去找他了，可是他已经不见了，他不见了！” 她猛地抬手指向谭璇：“五哥不是因为我死的！他是因为小七死的！他要找的人是小七！是小七害了五哥！是小七！” 靳曼云跪在地上，心如刀绞：“小菲，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到现在，要是众人还没察觉到谭菲的精神状态有问题，那就是眼瞎了。 受过刺激的人，不愿回忆当年的事故原因，在自己心里另寻了一个凶手，久而久之，她说服自己，那个人的确就是凶手。 “老三，你别说了，算了……”谭严也无可奈何，小五的死谁也不想，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重要，难不成还要细细清算出十四年前谭菲所要负的责任？ “算了？”谭菲听见了谭严说出的话，无辜的眼神扫过去，笑起来：“不可以就这么算了，大哥，你做惯了和事佬，我不要就这么算了，我今天必须要一个说法！你们看小七，她还在哭，她哭什么啊，天天就会扮可怜，出了事有人替她擦屁股，她怎么就那么好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大哥，你听听，算了？我肯算了，她不肯！我要是有枪，第一个毙了她这个祸害！”谭白的脸色狰狞难看，他指着谢灵书和靳曼云那边：“谭菲，你好好看看，你爸妈，还有奶奶，被你逼成了什么样，你还想拖谁下水？一个连所有亲人全部不放在眼里的孽障，你想得到什么？全家人跟你说对不起？小七跪下跟你说对不起？她哪儿对不起你了！” 谭白如此暴躁，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吃人。 “哦，也对，小七是对不起你，她当初就不应该救你，让你反咬她一口，一辈子活在对你的愧疚里！”谭白直指问题所在，唇角微勾，眼神冰冷：“真是不幸，我又是目击者。” 这一次，谭菲也激动了，她瞪着眼睛，盯着谭璇道：“对！她就是不该救我！她就是该让我死！她凭什么自作主张救我！如果我十年前就死了！就不会一直痛苦了十年！小七，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以为我稀罕你救我！你真的一点错也没有吗！没有吗！别忘了，是你亲手将我推下楼的！” 谭菲的质问如此歇斯底里，谭璇已经哭不出来了，心里有个地方碎得稀巴烂。 没错，是她害得谭菲双腿残疾，再也走不了路，是她亲手将谭菲推下了楼，那个场景历历在目，一生也忘不了…… 十年前的夏天。 当时谭家老宅在翻新，整个顶楼都在施工中。 十七岁的谭菲招呼十五岁的谭璇：“小七，你快来，现在从咱们家的屋顶可以看到天空哦，我觉得这个构图很棒，你带着相机上来！” “真的啊？六姐我来了！”十五岁的谭璇刚刚拿下了sn世界摄影大赛少年组的大奖，对摄影的狂热只增不减。听到六姐叫她，她马上就上去了。 等爬上楼一看，果然是个很棒的构图啊。 “对吧？赶紧拍，拍完我们就要下去，要是让爷爷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就完了……”谭菲笑着说。 “恩恩，马上！”谭璇举着相机，调整着摄影角度，忽然看到吊在屋顶一侧的材料晃动，接着，绳子断了！ “六姐小心！”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谭璇一把将站在重物正下方的谭菲推开，接着，重物坠地，将三楼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坑洞。 而原本笑嘻嘻的一对少女，相继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从此，有人再也没能站起来。 第576章 谭璇彻底崩溃了 “如果当时的那堆物料砸在你身上，你必死无疑。”谭白说。 谭菲歇斯底里：“我不需要她救，我宁愿当时被那堆东西砸死！砸个稀巴烂！也不想要这个残缺不全的身体！小七把我所有的未来都毁了，我为什么还要感激她！没有了双腿，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谭菲说着，笑了一声，扫视过她的父母和外公，还有爷爷奶奶，忽然又平静了一点，声音一收：“三哥，我想好好做人的，真的，四叔死了，我很难过，小七没有爸爸了，我真的很难过……” “我也希望小七开心啊，她得了大奖，我也恭喜她，我真心为她高兴，家里就我和她两个姐妹，我们各有各的理想，各有各的喜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我努力想做一个正常人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呢？”谭菲喃喃自语，眼神困惑：“是我活该吗？凭什么我活该？我的命就这么贱？” “一样是从楼梯上滚下去，小七为什么那么好命？她的腿为什么就能好好的？我不服！我不服啊！”谭菲哭哭笑笑，疯疯癫癫，说出的全是心里话。 “对，这个牛角尖钻得不错，同样是摔下楼梯，小七只是骨折，而你断了腿，你希望小七也断了腿，这样才算公平。”谭白冷笑，“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你断了腿，可你至少还活着，你衣食无忧，家人对你的百依百顺，十年了，谁不是对你百依百顺？” “心理辅导、家庭教师，你想要的，对你好的，家里都给了，三叔三婶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怠慢过你？假如因为我知道你的把柄，我也已经离家多年，再也没有提过小五的事，你究竟在阴暗些什么？你自己长成了一个坏胚子，把错归结到所有家人的头上，弄出今天这样的局面，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可怜？你见过最可怜的人什么样儿吗？我救过的人无数，多少兄弟抛却性命救人，活下来的人也拼命努力地活着，伤残事故每一天都在发生，每一天都有人死，呵，你谭菲不一样，你希望家人陪你一起死。这是我绝不会同情你的原因！小七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应该就是救了你！”谭白冷血无情，声音一句比一句冷。 “小七你别哭，你哭什么！”谭白听到了背后的哭声，回头呵斥道。 然而，谭璇没有止住哭声，她甚至都没有听见谭白的呵斥，她的心痛得摇摇欲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揪着自己的心口，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 人是不能一直回忆过去的，人也绝对不能回头看，否则会一头栽进去，想起那些刻骨的、绵绵不断的伤痛。 她初来锦城时，只有六岁，爸爸接她回家，只呆了几天，便又出任务去了。她听不懂锦城话，爷爷是天生冷面，奶奶又骄傲严厉，家里的兄弟姐妹多数和他们的父母在一起，并不和爷爷奶奶长住。 她乡野出生，自出生就养成很多坏习惯，一来谭家，做错了很多事，闹了很多笑话，爷爷奶奶一批评，或者哥哥姐姐开玩笑，她听不懂他们的话，又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对，就只会傻笑。 傻笑就可以了，她不敢哭。 晚上睡不好觉，想外婆，想表哥，想舅舅舅妈，更希望爸爸妈妈在身边。爸爸接她回家的那几天，他会抱着她睡，给她讲故事。 即便她连爸爸的口音也觉得陌生，故事也听不太懂，但那是她的爸爸啊，声音好听，长得好看，手臂有力，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是她最好的爸爸。 她从小跟外婆睡在一起，来锦城后，也见不到外婆了，奶奶不会陪她睡，她不敢说自己很怕很怕，暗夜里缩成一团，连脚都不敢伸出被子外。 后来，五哥来了，她终于找到了玩伴，五哥会认认真真地拿着书，从拼音教起，跟她一起学，明明他自己懂的也不多，但是他很耐心地教她所有他会的东西。 他们一起玩，一起被骂，她跟宋世航打架，是因为宋世航骂她五哥是傻子，她打得宋世航趴在泥坑里，再也不敢提“傻子”这个词。 因为有五哥，日子忽然就变得快活起来，她学习很多东西，听得懂锦城话，她在慢慢地变成乖巧的谭家的七小姐，并且反过来耐心地教五哥她学会的东西。她终究长得比五哥快。 十岁的时候，妈妈回家探亲，她跟着妈妈一起回了外婆家。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人性之中的恶，亲眼目睹那些孩子把那个小哥哥扔下了池塘，围观的人无人肯救他。她无计可施，只好自己跳了下去。 最后他们被捞上来，那个小哥哥几乎没了半条命，而她也病了好几天。她去孤儿院找小哥哥，每一天都去找他玩，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还会被欺负。 那个小哥哥是个结巴，不，他几乎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那些把他扔进池塘的人，也在孤儿院。这让她不安，无时无刻不担心。 她祈求妈妈，能不能把小哥哥带出孤儿院，妈妈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的孤儿太多了，每一个人都很可怜。随后妈妈捐赠给孤儿院一些物资，便带着她回了锦城。 她第一次知道小孩子的力量如此孱弱，她有想救的人，但是她无力救他，她无力那个小哥哥带出孤儿院，不管她提了多少次，大人们都不会听她的。而爸爸不在家，她觉得爸爸要是回来，也许会听她说，也许会答应她，爸爸总是无所不能的。 她给小哥哥写信，一封又一封，给他寄过去哨子和照片，他不会说话，哨子也许可以帮助他，至少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吹哨子。她说会去看他，让他等着她。 可是，她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回信。第二年她带着五哥回到虞城，去孤儿院找小哥哥时，却被告知，他已经死了。人人提及他时，只有一句，打架斗殴不学好，把一个人的肋骨都打断了，进了少教所，在里面被人给打死了，死了也是活该。 她第一次知道身边人是会死的，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那个小哥哥连个墓碑也没有，人人都说，他死无葬身之地。不仅如此，他至死都还在被人骂着。 随后，当年的十月，五哥落水而死。 第二年，爸爸因公殉职，遗体裹着国旗回到了她身边。 最好的五哥死了，最爱的爸爸死了，她听到奶奶私下骂她是不祥之人，都是因为她天天念叨着想让两年未见的爸爸回家，所以，爸爸死了。 她从此越发不敢哭了，想爸爸也不敢哭，妈妈回来了，她跟妈妈一点都不亲，妈妈似乎也不爱她，妈妈应该也在怪她？ 她的业余时间，多数陪着爷爷和坦克，一只小奶狗，她真爱它，暑假，六姐也来爷爷家，她真羡慕六姐，跳舞跳得那么好，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 可是，暑假过半，那一天，她亲手将六姐推下了楼梯，六姐的腿断了，而她没有，她骨折数月，拆了石膏，终于还是能蹒跚走路，而六姐再也不能走路了。 奶奶当着她的面骂她，不是警告你们不要上楼吗，小七你为什么不听话！你拍什么照片！你这个扫把星，把我们家害得还不够吗！ 她无力反驳，她都认了，因为六姐的腿坏了，而她很幸运，她是幸运的扫把星，总是能逢凶化吉，比所有人都好命。 她告诉六姐，我以后做你的腿，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她是真的想要陪她去，她对六姐很愧疚，多少年都不能释怀。 从此，她不敢再当着六姐的面摆弄相机，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参加摄影比赛，她连喜欢摄影也只能偷偷藏着，哪怕这是她唯一的爱好。 随后，她十八岁，第一次见到陆翊，他有一双修长干净的手——那双手很像她记忆里爸爸的手。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她第一次那样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想要拥有除了谭家以外的另一个家。那个年轻的医学生，他的样子、他的职业、他对待弟弟的温柔细心，一样样都撩拨着她的心。 他真好啊。 所以，她追着陆翊不肯放，她最终得到了他。 然而，多年以后的今时今日，在得知她的六姐恨了她整整十年，她曾经深爱的陆翊因为她而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工作时的医疗事故，致使老人失明、死亡，她大学时候的室友背叛了她……谭璇不得不重新想起奶奶的那句话，你是个不祥的扫把星。 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人不幸，人人觉得她是没心没肺的傻子，只想自己快乐，不管别人的死活。 她怎么管？她救得了谁？她甚至觉得…… 也许最不该活的人是她自己。 “谭璇，你怎么了？谭璇！” 江彦丞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在他怀里哭得抽搐，身体直往下坠，她一句话也不说，不做任何辩解，也不理会他的失控，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目光呆滞而惊恐。 多年来的心理创伤，又何止谭菲一人？ 终于，谭璇的心上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如谭菲所希望的那样，彻底崩溃了。 第577章 这才是真正的屠龙 “小璇！”林清婉也忙过去。 而自从放了手、已经犹如死去一般的陆翊，很长时间其实都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谁说了什么他都无动于衷，谭家兄妹的争执、谭菲的歇斯底里，全部都没有了意义。 他曾经有一个不能说的爱人，还有一个一直恨着的生母，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心脏似乎都不再跳动。 可是，当听到那个名字，陆翊还是清醒了过来，他焦急地奔过去，不管她在谁的怀里，他又怎么可能置她于不顾呢？ “年年，你怎么样？我看看，我看看……” “小七，小七，今天真是！”谭严夫妇也围过去。 谭白也停止了他的暴躁。 只有谭菲冷眼看着眼前的场面，眼泪缓缓地流出来，她忽然变得冷静了，居然还能笑：“这就是我的好家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平，我在这里要死要活，谁会管我？小七还没怎么着呢，你们所有人都围过去，连我的丈夫也是一样，大家都拿小七当手心里的宝贝嘛，我算什么东西？她还没死呢，至于吗？” “谭菲！”终于，江彦丞出声了，他看向谭菲的那一眼，裹挟着从未在谭家任何人面前暴露过的阴冷。 江彦丞一直在隐忍，连所谓的真相揭开，他也还是不说一句话，只默默地站在江太太身后，等着她自己做选择。 谭菲揭露的有关朱梦琪的背叛、陆翊和她分手的原因以及他岳母跟陆家的纠葛种种真相，这些都没有压垮江太太。江太太甚至还能在这样的混乱中，越发地懂得他岳母的良苦用心，并且，她还能清晰地说，她爱他。 江彦丞以为他最害怕的场面已经过去，只要江太太没事，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他太乐观了，连他也把江太太想得太乐观了，三言两语的心灵鸡汤，三个月短暂的陪伴，他能让她爱他，已经是侥幸，可他并不能彻底救她，她从内里垮了，给她致命一击的还是谭菲。 谭菲跟江太太并不像他跟江哲宇之间的关系，他跟江哲宇生来就是死敌，他对江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感情，所以他如何决绝冷漠都不为过。 再加上他十五年飘零的身世，谭家这些不堪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他说过，谭菲的所作所为，也不过只是女孩幼稚的把戏而已。 然而江太太不行，拿刀子剜着她心脏的偏偏就是她的至亲，一刀不够，刀刀致命，连她岳母也被牵扯其中。 谭菲终于如愿以偿，矛头正式对准了开口说话的江彦丞，她冷笑：“怎么？江彦丞，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想杀了我？真面目藏不住了吧？你敢说说你是什么来历吗？你这样肮脏下贱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娶我们家小七！” 谭菲字字句句异常清晰，完全看不出一点疯癫的迹象，反而连气息都顺畅了。 如果得不到爱，那就拿仇恨养着自己。绝不能自己一个人不幸福。 “小六，你闹够了没有？”这时，一直一言未发的谭老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着。 谭菲拿餐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老人家没动。小孙女在一片混乱中倒下，他老人家还能稳稳地站着。 “外面还有客人，这些家事，回去再说。谭白，你也不要说了。”谭老像在做总结陈词，所有儿女情长，一笔带过。 谭菲却再不肯听，指着江彦丞，高声道：“爷爷，您老人家听好了，我没有闹够，我也没有闹，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家事！他、江彦丞——您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程实打断谭菲：“小六……” 谭菲马上咬住程实：“二姐夫，我劝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沾上一身骚。” 程实居然就生生打住了，没再继续说话。 所有的矛头忽然都指向了江彦丞，在他的妻子还在他怀中缓不过来时，谭菲冷笑道：“永宁白家，爷爷您知道吗？这个人、江彦丞，他跟白家的女人交往过，并且和小七结婚后还跟那个女人藕断丝连，两个月前，在羊城的地下拍卖行，他拍下了价值七个亿的一条项链，送给了他白家的那个女朋友。” 休息室里死寂，连谭老古井无波的冷面也有了一丝波动。 谭菲嘲讽道：“试问，这样的人，我们家小七还拿他当宝贝，说自己找了个好老公，这是想害死我们谭家吗！要是让外面的那些客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也会当成这是谭家的家事吗，爷爷？” 掷地有声的质问。 这，才是屠龙。 【ps：关于永宁白家，小妃上一本文《前妻的复仇》有写到，终于要把那条线也一起收尾啦，看过前妻的亲们应该会明白跟永宁白家扯上关系有多严重。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第578章 江彦丞彻底不能动 “永宁白家？小六，你说的是真的？” 谭严一听这个敏感的词汇，难得失去了镇定：“小六，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谭菲还能笑得出来，她盯着江彦丞，对谭严道：“大哥，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吧？你应该问江彦丞啊，你问问他回国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跟永宁白家交往密切。江彦丞，你敢说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那些事，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我们家也就小七比较傻，肯相信你。还有——” 谭菲越说越顺畅，好像是提前背好的台词，无论是痛哭流涕，还是家人一个一个倒下，都不影响她继续执行她的屠龙计划。 说好要屠龙，那就必须屠到底，她答应了自己的。 “还有，记得我跟陆翊领证结婚的那天，我看到你跟小七签署了一个婚前协议，你根本就是有目的接近小七的吧？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永宁白家派来毁了我们谭家的祸害，要不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跟小七从一开始就是假结婚吧？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几许？” 谭菲简直语出惊人，什么该抖落的、不该抖落的秘密，她全都抖了出来。 假结婚、婚前协议、永宁白家，每一条都是罪状，尤其是永宁白家，如果沾上，问题就严重了。 “呵，谭菲，你的脑子真好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谭白在谭菲说话时，唇角弯起，像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然而，这时谭老却打断了谭白，发话了：“小江，不用别人替你说话，小六说的关于永宁白家的事，是真是假？” 老人家什么都不问，只问这一条。 江彦丞怀里还抱着他的江太太，怕她摔着，此刻他是单膝跪在地上，他的喉头哽了一下，第一次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我跟永宁白家是有一些渊源，但是……” “嗯。”谭老抬手，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再不是面对儿孙吵闹时的静默，他甚至不给江彦丞继续说话的权利，叹息道：“不必再说了。小程……” “爷爷！”江彦丞急了，他的姿态太低，望着谭家最有话语权的那位老人，他似乎被判了死刑。 一开始，谭老的问题就已经让江彦丞陷入困境，假如他说谎，多的是能揭穿他的人，谭白在场，他知道他的底细。而他一承认，似乎就要失去江太太，并且会牵连到二姐夫程实。 程实至此已经不能明哲保身，被谭老点了名，他也就站了出来，说：“爷爷，我是知道小江的来历，但他是想好好跟小七过日子的，回国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瞒着您老人家，没说清楚。” 程实一表态，谭菲的声音又响起，笑了笑：“恐怕不是吧？二姐夫，谁都知道你一向最会做人了，查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没理由瞒着爷爷不说啊。除非是江彦丞拿你的把柄威胁你对不对？” “……”程实的脸色顿时也挂不住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有，他跟江彦丞最初的互相遮掩，的确是互有把柄在对方的手里，这是成年人之间的处世之道。 但是，现在有一个不懂规矩的疯子，她要把一切都爆出来，让所有人一起死。 “谭菲，我现在就毙了你！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全黑！”谭白的面色都扭曲了，他见过了多少风浪，到头来最不能忍的，居然是亲眼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魔鬼。 他也知道很多秘密，包括程实的，不是他不想说，是说出来又有什么好处？家里所有人都觉得二姐跟二姐夫是段好姻缘，这段婚姻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是三个人之间的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谭白的手还没挨着谭菲，就被程实给拦住了：“老三，算了。” 谭菲笑，很活泼的样子：“真有意思，一个两个都想杀我，但是三哥你就算毙了我也没事，我死了，也得让爷爷知道，我们家烂成了什么样子！二姐夫，你不说话，是默认江彦丞威胁你了吗？” 程实也是真恼了，他一贯都只做老好人，从来不与人为敌，他的妻子谭捷的职业决定了她不可以陷入丑闻。十年来，哪怕他和她两地分居，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他也没闹出任何绯闻来。此刻，这十年的形婚眼看就要暴露。 程实却还是说：“小江是个不错的丈夫，对朋友也很仗义，他从来没有威胁过我。” “呵呵，二姐夫，你这么夸江彦丞，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吧？你跟我二姐结婚十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还不是因为你喜欢男人？我大伯父和大伯母现在就在外面陪客人呢，要不要请他们进来评评理？”谭菲接下来的话，像是一盆脏水泼了程实满身，她太聪明，在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在灰暗的底色上继续抹黑，轻而易举，有理有据。 “……”程实没有否认，有那么一瞬，他居然觉得有一丝轻松，压在心上十多年的秘密，他从未想过会在何种情况下被揭开。 他今年四十岁，这个秘密，他居然熬到了四十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跳梁小丑朱梦琪为导火索，将陆翊、谭璇和林清婉拖下水，牵扯出多年的积怨和真相，又在谭璇倒下后，击打江彦丞的七寸，用他的不堪勾连出了程实的秘密，谭菲的算计不可谓不周密。 至此，谭家的四个女孩子，除了谭悉，每个人的婚姻都被曝出不正常，问题可大可小，再好看的光环全部被撕烂。 终于，“嘭”的一声响，再也承受不了打击的谢灵书轰然倒地。 “妈——” “奶奶——” 休息室里彻底乱成了一团，众人甚至不知道该问责哪一位，该先救谁。 “快，叫医生来——” 还有人混乱中喊了一声，明明现场就有一位医生，但是那位陆医生的魂已经没了，谁倒下都好，他还守着谭璇，哪怕谭璇被江彦丞抱在怀里。 陆放也是医学生，在学校学过急救知识，明明应该尽他所能去帮助病人，可他无动于衷，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轮椅上的谭菲，手在身侧握紧再握紧——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此时的休息室里，又有几个人再去触碰谭菲呢？她是个疯子，无论她掌握了多少秘密，吐露了多少真相，她是疯子无疑。 而疯子，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连杀人都可以不被追究法律责任。 这才真正的破罐子破摔。 “小菲，你到底要妈妈怎么做？你杀了妈妈吧！”谭菲的妈妈靳曼云嗓子都哑了，叫出的声音都是破碎的。 谭菲还笑着呢：“妈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活着就应该虚伪吗？明明这个家已经烂了，明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错啊。对，起码错的不止我一个人。三哥知情不报，也是有错的。凭什么只责备我一个人？” 谭菲笑看着谭白的背影，连他也一并点评了。 谭白此时正抱着谢灵书，把老人家放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平躺，根本不曾听见谭菲说什么，或者他听见了，只是没回头。 谭菲却还没忘记她的目的，她看了看腕表，对谭老说道：“爷爷，该出去见客人了，这都快二十分钟了，不能让客人等急了，今天毕竟是您的大寿啊，让大伯父大伯母在外招待，总是不太好的吧？小七是不是应该找个医生给她看看？陆翊不行的，他已经傻了。” 善解人意的提醒，谭菲在乖巧地笑，到此时，她还想掌控局面。 谭老背着手，那双威严而锐利的眼睛扫向谭菲，对谭国军道：“小六精神状况不好，你们看着她，尽早送去医院，别让她再闹。” “把奶奶和小七送去度假村的医务室，叫专业的医生尽快过来。其余的人也别在休息室里等了，出去吧。亲家，家门不幸，让你们见笑了。” 这种局面，谭老还是没倒下，还能对谭璇外婆等人道歉。 江彦丞将谭璇抱起来，像是在听从谭老的指示，打算将她送去医务室。 这时，谭老的目光却落在江彦丞身上，眉头微皱，声音虽然缓，却不容置疑：“谭严，小七交给你负责。小江，你不必跟着去了。” “……”江彦丞本就僵硬的身体彻底不能动弹，像是被下了咒语。 他的手指收紧，在谭严过来要接过谭璇时，江彦丞根本不肯放，他第一次在谭家人面前失了方寸，几乎哑得不能说话：“爷爷，我、我……” 谭严这次也没站在江彦丞这边，永宁白家，这个家族对锦城来说太有破坏性，尤其是在老一辈的眼里，根本连碰都碰不得。 别的不说，单是今天来的客人里的顾家和秦家，这两个锦城的顶级权贵家族，不可能在提起永宁白家的时候无动于衷。 而另一位曾经的大家族——简家，更是因为永宁白家的缘故被灭了满门，从老到小，无一幸免。这些秘辛，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他们谭家的姑娘呢，居然胆大包天地跟一位与永宁白家有渊源的人结了婚。 问题太严重了，必须尽快将他们分开。 第579章 江彦丞被干掉了？ 此时，度假村的寿宴派对主场地，谭国良和夫人正在陪着客人。 作为谭老的长子，以谭国良目前的高位，在谭老离开时招待客人，也不算是完全失礼。 谭白从直升机上下来，自然也是跟谭国良以及客人们打过了招呼，今天的寿宴有一半是为他而邀请的嘉宾，谭国良拍着谭白的肩膀，低声把这事儿都说了。 但是，谭白在听说爷爷奶奶带着小七进去处理一些突发状况时，就坚持要进休息室去看看。 然而，十多分钟过去了，也不见人出来。 这就不是很正常了。 那个十多分钟前在宴会上跪地哭闹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石头谭磊也跑过来问谭国良：“爷爷，里面怎么了？我太爷爷和我爸妈他们干嘛呢？也不让我进去看看。急死我了！” 路遥由她爷爷奶奶带着，也跟着谭磊喊：“石头哥哥，我也想进去看看！” “不许胡闹。”谭国良拍了拍谭磊，“你三叔进去就行了。” 谭磊“切”道：“我三叔那个暴脾气，分分钟能把闹事的人给打死，不，吓都吓死了。刚才那女的疯了吧，跪在地上，神经病哦！” 路遥也学他说话：“对，神经病哦！”小朋友咬字特别重，奶声奶气的。 “小路遥，不许骂人！”谭磊十五岁，也还是个孩子，哪有那么深沉的心思，才吐槽了一句，马上抱着小路遥哈哈笑了：“我能说，你不能说！” 路遥被抱起来，咯咯笑，但是笑着笑着，她就苦着脸，噘着嘴道：“石头哥哥，我好担心江叔叔哦。” “为什么？”谭磊问。 四岁的路遥说：“因为小姨今天好吓人，我都不敢跟小姨说话了。” 谭磊不懂路遥的意思，却拍着胸脯保证：“别担心，你江叔叔、我小姑父可牛了，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路遥惆怅地说：“唉，我的心都操碎了。石头哥哥，我们去找小岚岚姐姐吧……” 来往的客人听见了小路遥用奶音这么老成地说话，纷纷笑了起来，个个上来逗她玩儿，跟路遥的爷爷奶奶夸赞着她有多聪明。 现场对休息室内的情况担心的不止谭家人，今天来的宾客或多或少都对那个下跪的年轻女人好奇不已，看当时的混乱，似乎跟谭家的六小姐和七小姐有关。 在谭老的寿宴上，出了这种姐妹有嫌隙的“家务事”，说实话，谭老的面子上不太好看。宾客少不得私下里议论上了。 而此时的江哲宇无疑是最紧张的，他是半个知情者，更是谭菲的盟友，谭菲在里面“屠龙”，他在外面忐忑不已。 他不懂什么是“屠龙”，也不知道谭菲会屠到什么地步，但是如果“屠龙”成功，下一步，就看他的了。 这么久没有消息，谭菲是进展得顺利还是失败了？ 司徒展悦在一旁陪着江哲宇，她虽然是个大明星，能带起庞大的粉丝流量，每一次出行、每一场活动都会被人围观。然而，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她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明明人人应该都看到了她，但是却不上前跟她打招呼。 而以往的那些派对、晚宴之类，会有数不清的男人女人过来与她碰杯、说话，他们会夸赞她的身材、说着看过她的哪一部作品或者哪一场秀。 今晚，她太透明了。透明到怀疑自我、怀疑人生，好像现场的这些人完全不看电视，不关注娱乐圈，在他们的眼里，她是个什么？ 只有江哲宇带着她时，那些人才会因为跟江哲宇说话，而跟她也打个招呼，非常礼貌克制。 今晚的气氛让司徒展悦压抑，美女如云，谈吐不凡，权贵云集，她未必认得几个。但是慕少扬她是认得的，那些人跟慕少扬说话，也不见多少谄媚，足见他们身份地位的平等。 这是一场并不算高调的派对，规模其实也很小，来的宾客不过百余人，可其中的人脉关系一点都不简单。 “哲宇哥，要不是你带我来，我这辈子估计都参加不了这样的派对吧？”司徒展悦忽然道，她跟江哲宇已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有话也就说了。 江哲宇的目光却定在好几个锦城的千金小姐身上，像是一种本能的搜寻，与此同时还能温柔地跟女朋友说话：“傻小悦儿，现在明白你彦丞哥多厉害了吧？他要是搞不定谭小七，他这辈子也参加不了这样的派对，攀不上这些人。要不是看在你彦丞哥跟谭小七的关系上，今天我们都来不了这儿。” “现在他攀上了，他不止能来，还能像半个主人似的招呼客人。”司徒展悦冷嘲了一声。 “对，有权势真好啊。不用说什么，自然压人一头。”江哲宇笑笑，似乎已经习惯了。 正在这时，司徒展悦忽然扯了江哲宇一把，紧张道：“哲宇哥，出来了！” 江哲宇收了笑，朝那扇他们盯了许久的大门看去，果然有人出来了，陆翊、陆放，程实，谭老的长孙谭严…… 最后连谭老也出来了。 只是不见夫人谢灵书。 也不见谭菲、谭璇，还有江彦丞，连谭白也不见。 进了休息室的人可不止出来的这几位。 人都去哪儿了？ 江哲宇心里一凉，谭菲失败了？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一震，江哲宇忙拿出来一看，消息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底我爆了，接下来看你的，别让我失望。” 江哲宇马上转悲为喜，成了？所以，江彦丞没出来？ “让各位久等了，今晚招待不周……”谭老出来后，倒是脸色如常，威严依旧地跟宾客解释，声音却十分疲累。 慕少扬夹在宾客中间，眉头皱了起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眯，江彦丞他……被干掉了？ 五分钟前。 谭严要将谭璇从江彦丞怀里接走，江彦丞不肯放，他的人还单膝跪着，显得异常卑微。 他为了谭家的小孙女，把尊严全部抛却，哪怕他是个哑巴，也要鲜血淋漓地说话：“爷爷，我求您让我看着谭璇清醒过来，求您。永宁白家的事我……” “小江，你不要再提永宁白家了！”这回，谭老没说话，谭严先打断了他。 谭严甚至还扫了程实一眼，做惯了和事老的谭家长孙语气强硬：“我们谭家的女孩子玩儿不起这种把戏，尤其是小七。小江，你知道小七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跟永宁白家有来往，是对我四叔的侮辱，他如果活着，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堂堂正正地嫁给一个背景干净的人。永宁白家做的是烟土和军火的买卖，干的是杀人放火、屠人满门的勾当，你怎么就这么自信，轻飘飘地说，只是跟永宁白家有些渊源？” 谭严显然也被程实的秘密打击了：“关于小二的事，程实，回头再说吧。二老都在外面，你知道该怎么做。” 谭家的三个女婿，全都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人，以往家族兴旺、和和睦睦的欢笑场面，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谭老显然默认了谭严的处理方式，对跪地的江彦丞说：“小江，你也不必做这种姿态，起来吧。” 一切似乎都没了回转的余地。 江彦丞却还没起来，他抱着谭璇不肯放，不是他不想起来，是他起不来，他怎么能放？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守着谭璇的林清婉站起身，对谭老道：“爸，事已至此，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但是小璇状况还不太好，就先让小江陪陪她，等她醒了再说吧，他们俩结婚证领了，是没法改变的现实，只能等小璇醒了，再考虑后面的事。好在他们俩还没办婚礼，小江也很懂事，从来没有在外面宣扬过跟小七的关系……” 他岳母开口说话了，是在替他求情，江彦丞终于能抬起头来。 可连他的岳母也说，幸好他和谭璇没有办婚礼，一切等谭璇醒了再说。 他被判了死缓。等江太太醒来，枪决才执行。 已经是仁慈。 “嗯。”谭老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谢谢爷爷，谢谢妈，谢谢……”江彦丞摸着怀里江太太的脸，终于能一点一点站起身，他是个偷了宝贝的贼，能跟宝贝多呆一会儿也是好的，他还要感谢判了他死刑的人。 “呵呵，真是深情啊。看着叫人恶心。”谭菲还在，冷眼旁观江彦丞的一举一动，冷漠地说着风凉话，她还针对陆翊：“陆翊，你也要道谢吗？你不会也要陪着小七吧？你可别忘了，我四婶一看到你就恶心！” “谭菲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陆放气得叫嚷着扑向谭菲，却被谭国军抢先一步，谭国军作为谭菲的父亲，已经被逼疯了，他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谭菲的脸上—— 十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动手打谭菲。 谭菲显然被打蒙了，谭国军气得哆嗦，粗横地扳过谭菲的轮椅，气急攻心道：“畜生！我看看你还要把家里人逼到什么境地才肯罢休！你奶奶倒了，你妈妈哭成那样，你妹妹……你还在说！我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女儿！我这就把你送去医院！你这个畜生！” 谭国军是气疯了，推着谭菲的轮椅就往外去，速度极快，嘴里还在念叨：“我送你去精神病院，你需要医生，畜生，畜生……” “国军！”靳曼云拽着她父亲的胳膊：“爸，爸，你快过去看看，国军也疯了！” 一场闹剧，以此收场，靳曼云和靳院长都去追谭菲和谭国军，而陆翊和陆放无动于衷。 谭白抱着谢灵书走过江彦丞身边，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带小七去医务室，现在是你发愣的时候吗？还有，大哥——” 谭白也看了眼程实，这个让谭家信赖了十年的孙女婿，现在也成了摆设，谭白冷声对谭严道：“已经够丢人的了，算账等明天再算，爷爷和外面的客人交给你了。我来照顾奶奶。” 说着，谭白抱着谢灵书走出了休息室。往左走是去宴会主场地，往右走，是另一个出口。 谭白往右，才走出出口，有风吹来，到了转角处，看到两个女孩瑟缩在那里。 其中一个在看到他时，一脸的畏惧，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而另一个看到他，瞬间不知所措，又乖又懂事又紧张：“三哥，谭奶奶她……” 她白皙的脸冻得通红。 谭白眯起眼，脸上的那道疤痕好像也皱了，他说：“小司机，没时间解释了，你跟我来。” 第580章 请你看在谭璇爱你的份上…… 司思在遇见谭白后，原本是打算带着朱朱从正门出去的，但是透过那扇透明的大门，她看到了外面的众多宾客，立马又改了主意，拽着朱朱往另一个出口去了。 朱梦琪挑起的事情够大的了，无论谭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哪怕是普通老人的寿宴，像她那样又跪又吵，让原本和谐的寿宴现场变成了闹剧，真的合适吗？ 何况，谭家的确不是普通的家庭，光是那些来宾就够吓人的了，这么闹，影响比普通人的寿宴大多了。 司思真怕朱梦琪疯疯癫癫的，再去现场闹事。 朱梦琪有点疯了，不肯走：“司思，你凭什么管我？你果然有本事，勾搭上了谭年年的三哥，所以你把自己当谭家人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的苦衷吗！” 司思的手劲儿很大，拖着朱梦琪不肯放，一路把她拽出去，扔到了风口里。 宾客都在正门，隔了那么远，司思终于能自在说话：“朱梦琪，你好好清醒清醒！没有人欠你的！只有你欠了谭璇还有陆师兄的！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委屈？如果没有你，谭璇不会跟陆师兄分手，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真想知道，你怎么下得了手？你就没做过噩梦吗？” “是，我是做了噩梦，我天天都做噩梦，但是我别无选择！我能怎么办？是谭菲逼我的！是她拿着仁信医院的正式工作，还有锦城户口来刺激我和李明喻！锦城户口，你知道多难得吗？要在寸土寸金的锦城留下来，你知道有多难吗？”朱梦琪哭着说。 眼泪被风割着，像是在抽朱梦琪的耳光。 “呵，锦城户口。”司思冷笑，“朱梦琪，你知道吗？最恶心的不是你在背后做了手脚，坑害了自己的大学同学、五年的同寝室友，而是你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谭璇来往，继续跟陆师兄做同事，还去陆师兄的婚礼上做伴娘。” “哦，我想起来了，你刚查出来怀孕的时候，好像还让谭璇去你家照顾过你吧？”司思再也不见了往日的柔软，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鄙夷：“我这辈子没怎么恶心过谁，你是第一个最最让我觉得恶心的人。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朋友，谭璇肯定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我……”朱梦琪想说话，又被司思打断：“你又想狡辩，想让我懂你、理解你，抱歉，我不理解，我这辈子理解不了这样的行径！我司思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知道我跟谭璇的家世差得很远，我跟谭三哥一点儿都不配，但是我敢发誓，我不会明知道那件事会伤害我的朋友，会让她生不如死，我还坚持去做，就为了换取我自己的利益。” “我想普通人都做不出来你的选择，毕竟，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能心安理得地睡一个好觉，比任何通过偷奸耍滑、出卖朋友，换来的锦城户口和正式工作重要得多。”司思的轻蔑写在脸上。 朱梦琪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哭着笑：“道理谁都会说，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跟李明喻才领证十天，他就进去了。现在被正式逮捕。我的婚礼没了新郎，很快所有亲戚朋友都会知道这件事。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司思没去管朱梦琪哭得有多惨，她只是守着出口，拢了拢外套：“既然胎心停了，你尽快住院做流产吧，你自己就是医生，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危险。你要走的话，我现在就送你走。但是你别想再进去闹腾了。” 外面太冷，又到了晚上，呼吸都伴着白气，只站了一会儿就冻得忍不住哆嗦，朱梦琪却不肯走：“我没有活路了，司思，我必须要让谭年年原谅我……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司思看也不想再看朱梦琪，然而，朱梦琪不闹就好，她陪她在这儿耗着。 十几分钟后，司思冻得快僵了，忽然身边的门被一个大力推开——那个人没用手，而是用脚踹的，声响不小，缩着脖子的司思仰头朝来人看去，是谭白，怀里抱着谭奶奶。 “三哥，谭奶奶她……”司思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唯独在这个人的面前，她好像做什么都显得很傻，明明十几分钟前三哥看到她去了前门，现在她却缩在这里…… “小司机，没时间解释了，你跟我来。”然而，司思听见眼前的人这样说。 她还在呆着，反应不及，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这回出现在司思面前的是谭璇——被江彦丞抱着的谭璇。 “年年！”司思还没喊出来，朱梦琪也已经站起身来，那一声叫唤出于朱梦琪的本能。 可惜，下一秒，朱梦琪就被冻了回去，脚步不仅不敢往前，反而不自觉后撤。 不是这冷风太刺骨，而是江彦丞的眼神太可怕，朱梦琪知道她要是敢再上前半步，恐怕会被眼前这个男人杀了。 从来都还算彬彬有礼的江彦丞，此刻收起了一切礼数和修养，朱梦琪在这一瞬间明白过来，她在谭璇家这位的眼里是何等卑劣的东西。 若非她跟谭璇曾是同学、谭璇对她尚有一点情分，上一次在她自己的家里，也许就已经被江彦丞揭了皮。 朱梦琪在后怕、在惶恐，谭白已经走出了两步远，回头一看，冲司思道：“小司机，你发什么愣？过来。” 司思再顾不了太多，追着江彦丞和谭白的脚步，还安慰道：“别急，会没事的，一定没事……” 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怎么才过了短短二十分钟，谭奶奶和谭璇都倒了？休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务室里。 谭奶奶和谭璇被各自安放好，谭璇的妈妈、外婆，还有谭严的妻子荣心兰等人都跟了过来。 在医生来之前，司思分别给两人做了检查。 检查完，她自己也松了口气，都是受了刺激，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急性病症，也没有生命危险。 司思把情况说明，安抚着现场众人的情绪，最后看向谭白：“三哥，谭奶奶毕竟年纪大了，气急攻心，有点缓不过来。” “嗯。”谭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应了一声，就走回奶奶身边，道：“小司机，你留下来。” 司思本来被冻得不轻，一进温暖的医务室，顿时就回暖了，现在又被谭白摸了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顿时脸上一热，完全坦荡不起来，说话声音小小：“好。” 但是，现场哪里还有人能注意到她的脸热？也根本没有人去猜谭白的心思。 江彦丞守在谭璇身边，始终握着她的一只手，他自从踏入谭家的门，还从来没有一次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谭璇的头上、脖子上本就有伤口未愈，刚才司思做检查的时候，林清婉还有外婆都看到了，外婆直接就哭了，林清婉安慰着，让林骏飞把外婆扶出去了。 已经倒了两个，不能再有人倒下了。 医务室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医生来，或者有人醒过来。 林清婉缓缓开口道：“小江，虽然我知道你不容易，也知道你对小璇很好，但是小璇她大哥说的对，有些东西小璇是碰不得的，她不懂事，家里却不能任由她胡闹。我不知道你们结婚是不是像小六说的有什么协议，你们一开始关系确实很可疑。这一点，我也不想追究了。但是，我希望……” 林清婉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淡，正如她的人，多数时候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她一贯做的比说的多。 正因为如此，谭家的长辈或者兄弟姐妹从未看轻她，即便她有过一段不那么愉快的过往，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 江彦丞也知道，他跟谭璇之所以能顺利走到今天，他岳母的功劳占了百分之八十。 可是，现在听到他岳母说话，每一个转折词，都让江彦丞觉得心头又沉了一点。 “我希望你站在小璇的角度考虑考虑，假如你们真的不合适……我是说，假如你的履历跟小璇不合适，你能不能懂事一些，妥善地处理好跟小璇的关系呢？算是我和谭家的请求。” 林清婉太理智了，说出的话温和有礼，一丝不乱，她不是在棒打鸳鸯，她是在劝江彦丞放手。 江彦丞一低头，喉咙哽得完全说不出话，他的履历？ 哪一段说出来都不会太干净。 他昔日走过的路、遇见的人、遭遇的事，成了他今天失去江太太的缘由。 他的星星，明明就握在他的手心里，却又像远在天边。 “妈，等谭璇醒了……”江彦丞许久才挤出这几个字，他还在笑。 “你知道小璇的脾气，她爱你，所以会维护你。”林清婉皱眉，声音还是温和的：“小江，请你看在小璇爱你的份上，别让她为难。家里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江彦丞的眼神里的光渐渐地黯淡下去，他想他此刻必定面目可憎，才会让他的岳母觉得他如此不懂事，觉得他在故意以爱为要挟，让他的妻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第581章 离婚只可能是谭璇跟我提 休息室里很安静。 哪怕是一点点轻微的声响都能够听得见。 此刻，司思乖乖坐在谭白身边，将林清婉和江彦丞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她再没有了什么缱绻的心思，去想自己此刻多么有幸，能在这个人的身边。 司思只是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怎么林阿姨对江彦丞说的话有点不对劲？什么叫“假如你们不合适？” “三哥……”司思没有人可以问，只好扭头去看身侧的谭白。 转头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谭白脸上的伤疤，近距离，更有冲击性，如果没有这个伤疤，这个人得好看成什么样啊？ 谭白对上她的注视，面色却依旧冷凝，竖起一根手指抵上了他自己的唇，命令道：“不许插手。”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带他的兵。 司思咬咬唇，真的就闭了嘴。 她插不上手。这本就是谭家的家事，她留在这里已经不太合适。 但是，三哥应该知道谭璇跟江彦丞很相爱，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司思到现在也忘不了黄金周的时候在谭家老宅，那时气氛多融洽，她跟谭璇在楼上看风景，也看楼下的男人们抽烟、切磋拳脚，连阳光都是金色的。 说了不让司思插手，谭白自己也不动如山，无论好话还是歹话，他一句也不说，好像对江彦丞这个人，完全不做点评，任由他自生自灭。 司思紧张极了，大气都不敢喘，也在注意着那边，忽然听见江彦丞说话了：“妈，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谭璇，您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心。” 江彦丞的声音已经哑得不行，跟平时的音色都不相同，像是担心被拒绝，他接着又道：“对不起，妈，我隐瞒了您很多，但我的事三言两语无法说清，只是请您相信我对谭璇的心是真的，我会尽我所能，去解决所有的问题。当然您的担忧我也理解，我不会让谭璇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不会仗着她选择了我，就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只是……” 江彦丞顿了顿：“只是恳求您给我一次机会，至少等她醒过来、缓一缓再说。谭璇的心理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乐观开朗，我答应过她，绝不会先放手。所以，离婚这件事只可能是她向我提，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先提。” “妈，您也许会觉得我无赖、狡辩、卑鄙，我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没做过多少好事，但我活了三十年，爱着的人和事不多，谭璇是最重要的那个。即便得不到您的谅解，我答应谭璇的事，也一定得做到。” 江彦丞笑了笑，笑得那样难看，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说，我知道我快死了，但我得在死前完成我的承诺。哪怕下一秒就要死，也要坚持到下一秒。 明明他知道这场诡辩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因为对方是他妻子的母亲、他的岳母，他诡辩赢了又如何？ 他没有说不能离婚，他只希望即便要离婚，致命的一刀是他的妻子给他的。 林清婉站在那，完整地听江彦丞说完，她没再接话，看了病床上的谭璇一眼，便朝谢灵书睡着的地方走去。不知是失望，还是成全。 “……”江彦丞说的话，司思全都听见了，差点没把自己的腿给掐青了。江彦丞此时的神色司思也是见过的，觉得异常熟悉——上一次还是他跟谭璇隔着视频闹分手。 现在好了，闹离婚，还闹到了家长面前。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来了，医生来了。” 医务室的气氛正低迷，林骏飞领着匆匆赶来的医生进了门，医生忙前忙后地做了些检查和处理方案，司思跟在医生身边，只有她跟医生能正常交流，她帮着医生打下手。 十五分钟后，谢灵书醒了，一醒来就是哭，情绪根本没缓过来：“小白，小二呢？我要问问小二，奶奶不相信啊，不相信……都骗我这个老太婆，作孽啊……” 老人哭，谭白也只能安慰，林清婉也在旁伺候着。 司思自动退到一旁，她不凑这个热闹，只是看向另一张床上的谭璇，忽然，她看到谭璇的手动了一下—— “哎——”司思本想奔过去，却发现江彦丞第一时间察觉了，因为他已经有了动作。 “谭璇……”江彦丞叫着他妻子的全名，伏低了身体看她，他的手摸着她的脸，柔柔地摩挲。 谭璇缓缓地睁开了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江彦丞，她本能地朝他伸出了一条胳膊，说话只有口型，没发出声音：“老公……” 江彦丞唇角弯起，俯下身，任她的胳膊圈上他的脖子，吻了吻她的耳际，呢喃道：“宝宝，你吓死老公了。” 他低哑的呢喃，只有谭璇听得见。 她一醒来朝他要抱抱，也只有江彦丞懂。 谭璇连周围有谁都没看清，贴在江彦丞怀里，说：“别担心，我没事了，就是刚才有点喘不过气。你不要怕……江彦丞，你怎么怕得发抖啊？对了，谭菲她……” 脑子一点一点清醒过来，谭璇从江彦丞怀里退开，这才环顾四周，已经不是在休息室里，她躺在床上，身边守着江彦丞，而另一边，她的妈妈还有三哥、司思都在看着她。 还有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奶奶…… “奶奶，您……”谭璇话还没说出口，谢灵书却先发作了，老人家的情绪完全不可控，咬牙切齿地指着江彦丞的方向：“好哇，一个两个都在骗我！小二骗我，小六也骗我，最骗人的是这个姓江的！四媳妇儿，我早就说过，小七的婚事不能让她自己做主！你看看她找了个什么人！随便就敢领证，随便就敢把人往家里带，现在把我们谭家往火坑里推！老天，我不能活了！” “奶奶，为什么……”谭璇被谢灵书的歇斯底里怔住，尤其是谢灵书指着江彦丞的鼻子骂。 她从小到大已经被骂习惯了，所以并不想跟奶奶计较，可是江彦丞…… 奶奶再有什么不满，对孙女婿也不会直接开口骂。 “江彦丞……”谭璇转头对上江彦丞的眼睛，只有他能给她答案。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谭菲对江彦丞下手了？ 江彦丞还握着她的手，捏得她有点疼。此刻，谭璇清清楚楚地看到江彦丞眼中的沉黑，他在极力地隐忍着情绪，似乎是不想让她担心，但他终于还是藏不住了，他的眼眶红得吓人。 第582章 小六那边出事儿了！ “没事的。”面对着谭璇的注视，江彦丞笑，被骂了他还在笑，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谭璇心里顿时一疼，她太了解这种笑，那是一种无力感，以为被对方骂一骂就能撑过去—— 那个“对方”每每是至亲，被骂了，回不了嘴，也不能扭头就走。 她是这样长大的，给予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深的难堪和疼痛的，都是家人。 但是，江彦丞不必啊！ 这种难堪，他是不必遭受的。他跟谭家没有血亲关系，他可以扭头就走，他甚至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面对谭家这一团糟的局面。 他之所以还能笑、还在撑着，是因为她。 “妈，您好好休息，别太激动，事情总会解决的，现在都这么晚了，就算押着他们俩去离婚，也来不及。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再说呢？何况客人还没散。”林清婉还是那个不急不缓的语气，对谢灵书道。 谢灵书的情绪是真的不对劲了，谭捷和谭菲都不在，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都可能成为她的攻击对象，尤其江彦丞的罪名那样重。 “你不要维护他，就是你挑的好女婿！我都不知道谭家做了什么孽，一个两个孩子都嫁给了乱七八糟的人，小白，奶奶该怎么办啊？我们老谭家乱了，乱了啊！”谢灵书抓着谭白的手，还是很激动。 “乱七八糟的人”，这一句话把程实、江彦丞、陆翊全都包含了进去，孙女婿靠不住了，只能靠孙子。 谭白的目光在医务室里扫了一圈，或坐或立的几个人都在他眼里，他很快做了安排：“奶奶，您先躺着睡一觉，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小七，你能走的话，就先带他出去，你们俩别在这儿打扰奶奶了。四婶儿，前面客人还没散，您要不先过去帮忙撑一撑？咱们解决不了大事儿，先把眼前事儿办了再说。” 谭白说话的时候，没有提江彦丞的名字，眼神却是盯着他的。眼神中没什么暖意，也没多少敌意，他甚至跟谭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还不快走？ “……”谭璇连话都不说了，她说再多，奶奶也不会听，索性直接下床，江彦丞帮她把鞋穿好，两个人一声招呼都没打，牵着手快速走了。 林清婉本就一直在处理谭家的内务，这次谭老的寿宴，她费了不少心思。见谭璇二人已经走了，她便也听了谭白的劝，离开了医务室，顺便把外婆和林骏飞带走安置好。 医务室里顿时安静极了，只剩下谭白和司思两个人。 司思尴尬了，看看门口，又看看谭白，极其小声地说：“三哥，那我呢？” 谭白刚才好像指挥官，不动声色地指挥了所有人，解决了一场吵闹，偏偏漏了她，她也很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谭白回头看了司思一眼，随后对躺着的谢灵书道：“奶奶，您倒下的时候，全靠小司采取了急救措施，要不然您孙子我得吓坏了。您说我们该怎么感谢人家？” 谢灵书还没开口，司思忙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还有，三哥，我同学朱梦琪还在外面，我得去找她……谭奶奶，您好好休息……” 司思说着，步步后退，逃也似的走出了医务室。 等司思一走，谭白对谢灵书说：“奶奶，您看，您还费这么大的劲儿给我安排什么相亲，有必要吗？姑娘们一个个瞧见我，谁不吓跑了？别以为您孙子有多好。小姑娘们现在喜欢的都是小鲜肉啊长得好看的，像小司，她就喜欢一个唱歌的明星，长得不错。” 谢灵书还没从伤心里缓过来，听见谭白这么说，马上不高兴了：“我孙子怎么差了？哦，她还看不上你啊？唱歌的有什么好的？你要喜欢唱歌的演戏的，魏家的魏澜不就不错吗？演戏也就是个爱好，和谭悉又是同学，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是要是有更好的选择，奶奶还是希望你找个不是娱乐圈的……” 用另一个未解的难题分散了老人家的注意力，效果果然不错，谭白还在痛心疾首地陪着说话：“我这工作忙啊，整天不着家，嫁给我的姑娘都得受委屈。还有奶奶您要求高，哪有那么好的事儿都让您孙子一个人占了？要求姑娘家事好，脾气小，听话，懂事，奶奶，您觉得我们家小七那样的姑娘，得找个什么人配她啊？” 谢灵书一听说起谭璇，她脸色一变，哼道：“小七再差，那也是我的孙女，她爸就她一个女儿，你们整天说得好像我不疼她。我不疼她，能天天让她妈给她打钱？怕她在外面饿着？我管过她多少？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呢，她最不懂事，惹出来的事儿最大，比小二、比小六……” 谢灵书说着，忽然又哭了：“小六那一眼太伤我的心，她眼里没有我这个奶奶啊，真是白疼她了，我的小六啊……” 好嘛，死循环，又到了无解的时刻。 “没事了，奶奶，都会解决的，您放心……”谭白拍拍老人家的背，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越活越像个孩子，每个人似乎都有各自的委屈。清官难断家务事，还真是。 司思太聪明，进退得当，该帮忙的时候帮忙，该离开的时候离开，她不掺和谭家的家务事。 音乐广场上，在谭老、谭严等人回来后，派对正常进行中。 即便有人有心窥探谭家发生了什么，想知道刚才的闹剧是个怎样的收尾，但都一无所获，总不能向谭家人去打听。 不过，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了，谭家的孙女婿程实还有陆翊都有点不对劲，程实要好一些，毕竟沉稳老道，还能照常应酬，丝毫没有损了谭家的面子。 但陆翊就不一样了，他像被夺了魂，甚至后来直接消失在了派对现场，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谭白，昙花一现，放了现场所有为他而来的姑娘们的鸽子。 谭老的寿宴派对就在这种奇妙的气氛下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很快，便有人来跟谭老辞行。 越是大人物，越不会在外留宿，时间上有严格的规划，意思到了，就该走了。 谭老自然也没打算留客，跟儿孙礼貌地送客。 慕少扬在现场找了一圈儿江彦丞的踪迹，没找到，电话拨过去也没有人接听，正着急中，打算找个谭家人问问，忽然见谭家的长孙谭严急匆匆朝谭老和谭国良走去，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这一大家子，今晚是真不对劲儿啊。 慕少扬当然不好过去偷听谭严说了什么，远远就停下了脚步，甚至背过了身去，连看也不看那边。 “爸，出事儿了！”谭严难得失去了镇定，这位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的谭家长孙，一直以来稳重且可靠。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谭国良担心老爷子的身体，瞪了谭严一眼，示意他掂量着点儿，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是，谭严依然说了：“爷爷，爸，刚才三叔打来电话，说是小六那边出事儿了，陆放他……” 第583章 陆放杀人未遂 一个小时前。 谭菲被她父亲谭国军强制带离了度假村，连夜要把她往精神科送。 谭菲的妈妈和外公追在后面，担心谭国军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傻事。 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后座的谭菲说话依旧冷静，她像往常那样乖巧，温和地问亲自开车的谭国军：“爸爸，我已经去过医院了，我是有间歇性精神病的，医院都已经给我开过证明了，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我没有犯罪，甚至没有违法，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谭国军气急，连方向盘都握不稳：“是，你什么也没做，你借刀杀人，还死不悔改。我不明白，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到底亏欠了你什么？我们不够爱你？还是不够关心你？你要去害人！” 谭菲靠在后座，用手抬起自己的一条腿，她没有截肢，甚至依靠外力还可以站起来，但也仅仅是能站起来而已，她是终身残疾，没有治愈的希望，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过活。 倒是能自己穿衣，也能耗费巨大的力气去一次洗手间，再也、再也不能跳舞。 她抬着自己的腿，用力地掐了两下，随后笑道：“是啊，爸爸妈妈，你们都没有错呢，大家都没有错。是我命不好嘛。” 她此刻又变得如此善解人意，像是彻底认了命，跟在休息室里逐一怼上所有家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知道爸爸妈妈在我的腿坏了之后，想过要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妈妈的身体不允许，好几次都没保住。爸爸妈妈你们不会再有正常的孩子了，只能有我这个残废的女儿。”谭菲笑着说，“其实我挺高兴的，要不是妈妈身体不允许，我恐怕早就被放弃了吧？” 谭国军的心跟被刀子捅了似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即便我跟你妈妈再有一个孩子，你还是我的女儿。这些年，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 谭菲笑了笑，像个心事重重的小女孩：“是啊，你们给了我很多，但是我最想要的，你们一直都没给，到了今天，也不肯给。” “你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们！哪怕是跟陆翊结婚，你说了，我和你妈就成全！哪怕让你四婶不高兴，我们也成全你了！结果，你居然是为了……” 双重情绪在心里作祟，一会儿提醒谭国军这是他女儿，她身有残疾，本就需要更多怜悯和谅解，一会儿又拉扯着谭国军的良知，即便身患残疾，就有理由去伤害他人吗？ 然而，谭菲却扯开了话题，不愿意告诉谭国军她要什么，只是说：“爸爸，我流血了，我的孩子好像保不住了。在送我去精神病院之前，先送我去医院吧。” 谭国军至此才想起来，他的女儿同时也是一位孕妇，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试管才成功。试管婴儿对女人来说，从取卵到怀上，都是煎熬。 谭菲越平静，谭国军越受不了，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说着，我的孩子好像保不住了…… “好，爸爸送你去医院，小菲，你坚持一会儿，坚持，你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谭国军说着，车速飚了上去，度假村距离市中心有点远。 根本来不及去仁信医院，谭国军通过导航，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直接开了过去。 等车在医院门前停下，谭国军将谭菲抱下来，放上了轮椅，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心！那辆车！” 只见一辆车从后面直接冲了过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怀疑司机是不是不要命了，车子不偏不倚地朝着谭菲的方向直冲而去！ “小菲！” 伴随着围观者的尖叫，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那辆急速冲来的车没刹住，直接撞上了医院里的一棵古树，车头都撞瘪了进去，一切都安静了。 “报警！快报警！” “救人啊！开车的好像是个学生！” “他是想杀人还是自杀？” 医院的安保和医护人员各司其职，还在试图救人，他们将车上的司机救了下来，安全气囊已经打开，可是……这个把车速开到极限的年轻司机没有系安全带。 “那是……陆放？”惊魂未定的谭国军忽然认出了那个司机，如果他的动作慢了一些，假如谭菲不是坐在轮椅上，他也许都来不及将她推开，他们俩也许这时候已经被那辆车撞倒。 但是，最让人惊悚的是，开车撞向他们的不是别人，是陆放！陆放开车撞他们！这个孩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谭菲的妈妈靳曼云和外公终于也追了上来，靳曼云紧紧地抱着谭菲：“小菲，你有没有事啊？吓死妈妈了。你到底想让妈妈怎么做啊？你说还不行吗？为什么要把家里人都逼疯？” 一片嘈杂和混乱中，谭菲的脸上带着笑，指着被抬下来的那个肇事司机，说：“妈妈，你先别哭了，陆放开车想撞死我，现在把他自己给害了，这总不能也算到我的头上吧？爸爸，你要给我作证啊，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陆放。” “陆放？”靳曼云也停止了哭泣，转头看向那个经过他们身边血肉模糊的肇事司机—— 已经看不清脸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的衣服、鞋子的确是陆放今晚的穿着没有错，而且，他的眼神还在动，死死地盯着谭菲的方向，眼神里的恨意那样浓。 “陆放……国军，你过去看看，我的老天啊！”靳曼云吓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场很快来了人，交通事故、故意杀人未遂，来的人还不止一波，谭菲对她妈妈说：“妈妈，你们快给陆翊打电话吧，假如他弟弟杀人未遂自己死了，不算我的错吧？” 锦城今夜的风，冷到刺骨。 第584章 江彦丞，救救他！ 谭老寿宴最后的安宁终究没能保住。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抢救，陆放没有了自主呼吸。 但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针对这种情况，医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叫……脑死亡。 谭家最后安排了转院，将陆放送去了仁信医院继续抢救。 这期间，谭菲也进行了身体检查，这家并不算有名的医院给出的结论是，没有流产迹象。 谭菲在说谎。 谭国军经过了几个小时前的动荡，再目睹了陆放的事故，明确了“脑死亡”的意思，已经不愿再看谭菲。 他坚决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她是没有心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谭国军追问：“你在哪里开的精神病证明？仁信医院吗？我今天就要去问个清楚，你到底都在仁信医院做了什么！” 谭菲却笑了笑：“爸爸，陆放是要开车撞死我，你把错也算到我的头上？相关部门的人已经来了，他蓄意杀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如果他此刻不是躺在病房里，他应该被抓起来。” 谭菲甚至还在笑，还在说着你错我对的道理，她越笑，越让谭国军觉得心寒：“谭菲，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爸爸真的不理解。” 她连人之常情的怜悯也没有，陆放从医学上来说，等于已经没了啊！活生生的人没了，谭菲还在笑！ 谭国军不再指望能从谭菲的嘴里听到满意的答案，救人和算账一起来。有了谭菲在陆翊的dna鉴定上做手脚的先例，她已毫无信用可言。 在靳院长的调查下，妇产科的医生说明了情况，很是无辜：“菲姐是在我们医院做的产检，出产检报告的当天我就已经跟她说了，她的胎儿查出畸形，我们不建议她继续留着。她说会回去跟你们还有陆医生说，让我们给她点时间缓冲一下，这并不违反医院的正规程序，所以我们……” 试管成功，得到了一个畸形的胎儿，谭菲从来没有跟家里说过，一直强调孩子很好。 现在一听这个事实，靳曼云当场又要崩溃，是遗传基因有问题，小五和她后来没保住的几个孩子，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院长，您来的真巧，这两天医院有不少病人和家属，因为新闻曝光的假药事件来闹，说是一定要一个交代。咱们安保在戒备中，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意煽动，我总担心要出什么事儿。” 靳院长一来医院，麻烦事儿可不止谭菲这一件。因为医药代理和医院勾结销售假药被媒体曝光，仁信医院的麻烦接踵而至。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召开紧急会议……”靳院长头疼不已。 每个家庭都只想过寻常的日子，谁会想要节外生枝惹出那么多的麻烦？谭家也好，仁信医院也好，或者那些病人和家属都好，谁不是在努力生活？ 然而，一夕之间，所有的平衡被打破，家庭矛盾、医患关系、社会矛盾，全都涌现了出来。 此刻的急救室内，医生已经停止了对陆放的抢救，和第一家医院一样，判定病人脑死亡。 “不可能，不可能，陆放，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会死，不会……”医生放弃了，可陆翊没有停，他还在为陆放做着人工呼吸。 脑死亡的人不会再有自主呼吸功能，临床上以自主呼吸停止作为临床脑死亡的首要指标。 陆翊的人工呼吸已经持续了十五分钟以上，仪器上的脑电波图仍是平直线，没有任何起伏。 谭家来了很多人，谭璇跟江彦丞也都在，看到这一幕，谭璇早就绷不住了，谁也不敢劝，可陆翊这样下去会疯的。 “陆翊，你知道脑死亡是什么意思……”谭璇走到陆翊身边，她的声音早就哽住，可是，陆翊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还在继续为陆放进行急救。 他是医生，他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从学医的第一天起，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普通的病人他都会救，何况是他的弟弟？ 陆放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 “陆放，你争点气，醒过来，大哥不怪你，大哥谁也不怪，你醒过来，都算了，什么都算了……”陆翊笑着说，他把一切他会的急救措施，全部用来救他的弟弟。 可是，陆放仍旧没有动，他没有呼吸。 谭璇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了陆翊的胳膊，她哑着嗓子说：“陆翊，没用了，让陆放戴上呼吸机吧，要不然他连心跳都会停止，还有他的所有器官……” “脑死亡，脑死亡……自主呼吸停止，陷入不可逆性深度昏迷，脑干神经反射消失，瞳孔……瞳孔散大，脑电波消失，脑血液循环完全停止，完全停止……”被谭璇抓住胳膊，陆翊好像才恢复了一点意识，可他作为医生，居然在喃喃地背着脑死亡的所有临床表现。 以上种种，陆放全部都符合。 “自主呼吸停止，需要呼吸机，呼吸机……”陆翊疯了，四下寻找着他要的东西，等到陆放戴上了呼吸机，陆翊这才放心了一点，对谭璇笑道：“年年，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陆放没事的……你别怕，别怕……” 陆翊所受的打击太大，他冲谭璇笑，和从前一样，还拍了拍她的头：“我是医生，我明白的，我明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着，收回了手，转身朝外走去。 从很多谭家人的面前走过，陆翊看了一眼江彦丞，他的脚步也没有停留，一直走，往前走，不知是要去哪里。 “我去跟着他！”谭璇说，她不可能放心陆翊这样下去。 “我跟你一起去。”江彦丞跟上她，哪怕他在谭家人的眼里自身难保，也绝不能放任江太太离开他的视线。 陆翊跌跌撞撞地走着，谭璇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个场景太令人难过，如果是几年前，她会冲上去抱住陆翊，她一定舍不得让他如此绝望。 物是人非，此刻她不敢伸出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陆翊走得很快，像在找什么，仁信医院那么大，他一直都找不到。 他扶着栏杆，喃喃地说：“年年，我去找年年，不用分手了，原来不用分手啊，可以结婚，可以结婚了年年……我会努力的……我答应借给你一生，不是说说而已，你别藏了，回来吧……” 陆放的脑死亡，成了压垮陆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开始说胡话，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分不清现在和过去，他所有难以释怀的、积压已久的情绪都绷不住了，他在找他丢了的谭年年。 谭璇跟着陆翊，被他的崩溃逼得泪眼朦胧，两个医学生的爱情、校园里最单纯美好的那些年，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她爱过陆翊的，谭年年最爱陆岁岁啊，从来从来都没有变过。 谭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是江彦丞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这个人，走到哪儿都跟着她。 好像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她再也不是谁的谭年年。 她一回头，江彦丞就笑，皱着眉笑，是他特有的表情，他甚至还开口说话：“宝宝，别跟丢了。” 马上就要转过走廊，再耽搁一会儿，就要跟不上陆翊的脚步了。 谭璇点点头，又去追陆翊。 就在转过走廊的那一刻，谭璇忽然看到了惊悚的一幕，一个中年男人恶狠狠地握着一把刀，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们这些卖假药的医生都该死！去死吧你！” “哧”的一声，是刀子刺进肉里的声音，谭璇惊声叫了出来，亲眼看到中年男人把刀插进了陆翊的左胸口。 鲜红的液体涌出，都是血…… “陆翊，陆翊！不，不会的……”谭璇一把抱住了陆翊，陆翊的身体直往下坠，他再也不能向前走。 “哈哈哈哈哈，杀一个少一个，还有你！你是医生的家属吗？你也该死！”那个中年男人见谭璇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他把刀抽了出来，反手就朝谭璇的喉咙割去！ 就在刀子割向谭璇的那一瞬，只听“咔嚓”一声响，是骨头断了的声音，中年男人痛苦地叫着，他的手腕被人掰断，随后膝盖也是一声脆响，身体不由地跪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刀坠地，带着血，雪白的地砖上，都是血。 “安保！安保！杀人了！这里！”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医护人员吓傻了，半天才知道叫唤。 “为什么会这样？他学了九年的医，真的是想治病救人！像你这样的垃圾死一百次，也不能换回一条医生的命！陆翊！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谭璇的手死死地按住陆翊血流不止的伤口，几乎是在吼，她的手上、身上、脸上都是血，却还将陆翊扶住，她试图抱起他，抱不起来，“江彦丞！快！救救他！救救他！” “……”江彦丞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呼吸，假如刚才他来迟了一秒，只一秒，他的江太太可能已经被割喉。 然而，江彦丞还是没有迟疑，一把将陆翊从谭璇怀里抱了起来，大步朝急救室奔去，他哑着嗓子叫她：“谭璇，你不要走远，跟着我！” 救人不能迟疑，可他不能再让爱人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一秒。 第585章 陆翊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混乱，只剩混乱。 前一刻才经历了陆放脑死亡的现实，后一刻穿着白大褂的陆翊浑身是血地被送进了急救室。 何止是陆翊，谭璇和江彦丞的身上也都是血，把所有人吓得不轻。 陆翊在抢救，谭璇却像丢了魂，亲眼看到那把刀刺进陆翊的胸口，亲眼目睹血涌出来，那个画面反反复复地在她眼前回放，她听不见声音，看不到人，脑子一片空白。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在她的面前被刺杀，也足够让她留下心理阴影，何况那是她的初恋，她在过去多年的岁月里，想过要共度一生的人。 陆翊还那样年轻，他还有大好的人生，因为她，已经折了一半，她原本打算弥补，可假如他就此死去，她不敢想，她完全不敢想…… 陆放已经没了，陆翊要是也活不了…… “冷静一点，谭璇，冷静一点。”江彦丞搂着她，声音克制极了，他的手抚过谭璇的脖子，他总感觉她脖子上被刀划了，他反复地检查，确定只有旧伤，没有新伤，却还是不能释怀。 受伤是他的常态，浴血也并不能令他胆怯，但是这一次，江彦丞怕了，不是每个人都有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他也不会去苛责任何人面对死亡时的不冷静。 死亡从来不会伴随着冷静。 只有像他这样的曾经作为杀人机器存在的雇佣兵，才是另类。 出了刑事案件，相关部门很快就来人了，江彦丞和谭璇作为目击证人和制服了行凶的歹徒的人，都要配合调查取证。 口供很快录完，谭璇还是执意要回急救室门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急救室的门从内打开，医生焦急地走出来：“陆医生必须马上进行换心手术，否则保不住了。快去看看本市目前有没有合适的心脏供体……” 有人在一旁小声地提醒：“咱们医院今天接收了一个脑死亡的病人，病人生前签过器官捐献书……” 一切似乎都是命，经过十几分钟的心脏供体评估，仁信医院的心脏手术室、心脏麻醉、体外循环组、icu室等相关科室的医务人员全部到场。 心脏自供体摘除，随后停止心跳，被移植入陆翊的身体……天渐渐地亮起来，一场长达几个小时的手术顺利完成。 陆翊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借助人工心肺辅助仪器存活，他仍旧没有心跳。 早上八点三十五分，奇迹终于发生，那颗自供体身上摘除的心脏，重新在陆翊的身体里恢复了跳动。 守在医院里的谭璇和江彦丞整夜都没睡，直到被通知陆翊有了心跳，谭璇才终于活了过来，她像个溺水的人大口喘息，却连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她撑着身体站起身，朝楼下太平间的方向去。 谭国军和靳曼云、程实也都在，陆翊换心手术的成功，并不会让他们雀跃，没有人雀跃，因为谁都知道陆翊现在的那颗心脏是谁的。 谭家经历了惨烈的一整个夜晚，从里到外，伤痕累累。 此时，锦城的另一家顶级私人医院。 江哲宇在无人通传的情况下进了江振业的病房，成玲玲怒不可遏：“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别打扰你爸休息！” 江哲宇却丝毫不理睬成玲玲的逼迫，只是把一叠资料摔在了她的面前：“阿姨，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的好弟弟江彦丞要被谭家扫地出门了，他在国外干的那都是些杀人放火的勾当，被谭家给查出来了，谭小七肯定会一脚把他踹了，你以为他和谭小七领了证就高枕无忧了？恐怕到时候连你和我爸都要受牵连，你确定还要冲我吼？” 江哲宇笑得很得意，在成玲玲的惊愕中，他在江振业的病床前走了一圈，笑道：“阿姨，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吧。江彦丞是不是你儿子，你心里有数，他对你的恨，你自己掂量掂量，以为有血缘关系就可靠了？就从他威胁我爸的所做作为，把西郊那块地抢走，给他自己的人来做，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 “你少拿这一套来诓我！小丞在国外是怎么出事的，你比我清楚！你指望我跟你合作，做梦去吧你！”成玲玲却刚烈无比，一双眼睛充满了恨意，盯着江哲宇。 江哲宇却还在笑：“别这么凶啊阿姨，我爸醒了，我来跟他谈。” 他直接走上前去，对睁开了眼的江振业道：“爸，您不是想要江彦丞给您配型吗？这个世界上可不止自愿配型一个手段，您要是想活，我可以帮您啊。事成之后，我还是您儿子，您还是生龙活虎的江董事长，咱们都没有损失。那个连老爸都敢威胁的贱种江彦丞，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不就行了？” 江振业躺在那里，眼睛眨了眨，久久没动，也没暴跳如雷，好像是在认真思考江哲宇的提议。 活着就好，大半生辜负的人本就很多，从来也不差那一个。 在命面前，很多事都变得无足轻重，只要能……活下去。 第586章 江彦丞，请问你要跟我离婚吗？ 仁信医院。 距离陆翊的手术已经过去了一天，重症监护室他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 而陆翊一直没有醒过来。 “小七，这里有我们在，你跟小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熬了一天一夜，你妈得多着急。”谭国军说道，他的双眼明明也熬红了。 谭璇跟江彦丞坐在一起，她不走，江彦丞也不走，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也不表态，等她说话。 谭国军揉着太阳穴，叹气：“不管是陆放的丧礼，还是对陆翊的照顾，我和你三伯母是不可能不管的，小七你守在这里也没用，这事儿怎么算也到不了你头上。三伯父替你六姐向你道歉，你有权利过你的日子……” 谭国军说着，看了江彦丞一眼，淡淡道：“何况现在老爷子对小江的事比较在意，你们俩还是得回去一趟，该说清楚的说清楚。就这么耗着，对谁也不好。出了问题早点解决，这才对。” 谭国军说话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谭菲惹出的祸事，最后还是由父母来买单，哪怕陆放是因为要开车撞死谭菲，才导致他自己的脑死亡。 事情已经发生，躲不过，就担着，逃避是不行的。 谭璇废得差不多了，从八号她在颁奖典礼上遁逃、住院，到十二号爷爷的生日，昔日的一切都被打乱重来，她自以为明白的，其实全被蒙在鼓里，她自以为放下的种种过去，原来有着完全不同的注解。 这一生，谁能活得轻松自在？当陆翊醒过来之后，他会不会…… 手上忽然传来力道，谭璇低头一看，是江彦丞握紧了她的手，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自身难保，却还放任她去关切她的前任。 昨晚从度假村的医务室出来，她就已经问过了江彦丞，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奶奶说江彦丞是“乱七八糟的人”，连妈妈都说他们得离婚。 江彦丞当时跟她描述了休息室里的情况，还提了永宁白家，这是一个对谭璇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 因为这个永宁白家，家人都觉得江彦丞不干不净，甚至会威胁到谭家自身，必须在她跟江彦丞结婚的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趁早一刀两断。 当时，谭璇苦笑：“我们家的状况你也已经看到了，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江十一你呢，被我的家人骂成那样，还要赔笑，笑得跟哭似的。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一而再地委曲求全。” 江彦丞的声音沉下来：“宝宝……” “你先听我说完。”谭璇打断他，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云中，即便湖光山色如画，远山白雪皎洁，她也无心欣赏。 “你一个人就算从前吃过很多苦，但也熬出头了，现在的你很有钱，有品位，懂生活，也会照顾人，长得也好看，你样样都不差，本可以拥有更好的、能让你更轻松愉悦的另一半，对吗？要是你的家人也那样骂我、让我滚，我恐怕已经放弃了，尊严这东西，对我来说，挺重要的。对你来说，也应该很重要啊。你为了回到锦城，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就为了今天站在这里挨我全家的骂？就为了我这样一个人？”谭璇整个人都很冷静，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分析着她和他之间的不平等。 从头到尾，她从来不是情爱里自信的那一个。 是江彦丞的偏爱，让她有了自信。 她像个被陌生的手掌捧住的公主，总是充满怀疑地想，他会永远爱我吗？我值得被爱吗？我又有什么好？ 谭家又有什么了不起呢？还不是一日三餐、工作生活，但这是她的家庭、她的出身，即便经过了谭菲的种种算计和折腾，她依然无法抛却。 她不可能跟家里一刀两断，但江彦丞可以和她一刀两断。 “江彦丞，我们结婚是因为契约，我当时应该像个傻缺，把你拖下了水，你陪着我一直疯到了今天。现在，我想给你最后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当你的尊严因为我被踩在脚底下，你的所有长处我的家人都不在意，你过得又苦又累，还不敢开口反驳一句，请问，你要跟我离婚吗？”谭璇终于仰头看向江彦丞，她的眼神还带着笑，语气却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冬夜的风刺骨，江彦丞斜倚在墙上，他整个人跟暗夜融为了一体，从谭璇不让他说话起，他便开始抽烟，眼眸低垂，不辨喜怒。 等谭璇说出“离婚”两个字，江彦丞的手终于抖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她，声音是哑的：“江太太，我们说好的，永远不离婚。” 他总是在这种时候充满戒备，像是被人攻击时的防备姿态，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他说：“很遗憾，江太太，即便我们是夫妻，但我也不得不说明，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从你的身上得到的、远比我给你的多得多。说到底我是一个商人，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奸猾，这么多年，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你不需要考虑我的尊严有没有扫地，更不需要考虑我是不是能拥有更好的、让我轻松愉悦的另一半。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另一半？我只希望你考虑，你爱不爱我……” 江彦丞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疏离，跟自己的妻子说话，谈及重要的事情时，也每每是这个调调，让人觉得他不可亲近，异常见外。 他还喜欢用一些贬义词形容自己，比如说“奸猾”，再比如说，反问的口气让人很想打他。 谭璇听他生硬地说完一大段话，忽然觉得头疼，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按住了自己的帽子。 “怎么了？宝宝。”江彦丞的注意力极其敏锐，她一动，他立马发现，手里的烟都扔了，一气呵成地搂过她：“头疼？伤口裂了？老公看看。” “呵，”谭璇冷笑，仰头盯着江彦丞的脸，她都气笑了：“江彦丞，你刚才是在跟你老婆谈判是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像要吃人？” 江彦丞抿唇，眉头深锁，没说话。 谭璇抬手，圈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呼吸相闻，感觉到江彦丞的身体僵着，她叹气道：“你拍了一条价值七个亿的项链送给前任，然后呢，就没有瓜葛了？” “嗯。”江彦丞点头：“这是我答应过她的，那条项链是他们家族的东西，对她来说很珍贵。” “那你送我的那条项链值多少钱？”谭璇冷不丁问道。 “……”江彦丞明显愣了一下，弯起唇：“不是很值钱，就普通的一条钻石项链而已。” “哦，普通的东西送给我，珍贵的东西送给前任。江十一你还真是个奸、猾的商人。”谭璇踮起脚尖，猛地咬了一口江彦丞的唇，在江彦丞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退开，并且郑重其事地说：“江彦丞，既然你不要最后一次离婚的机会，那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陪你去跟爷爷他们说清楚，看看怎么解决。那个永宁白家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沾上就不允许脱身？我不信的！” 谭家的七小姐哪怕再自诩一无是处，可是桀骜与不服输早就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爱了一个人，不可能轻言放弃，她凭什么放弃？ “谭璇……”江彦丞抱着她，念她的名字，眼神早就已经柔和了下来，他怀里的江太太在发着光，可惜她自己看不到。 冬夜里，寒风刺骨，但爱真温柔。 随后而来的又是巨变，陆放出事，陆翊出事，两个人根本连见家长的机会都没有，就像陀螺似的连轴转了一天一夜。 直到此时此刻，被三伯父点破困境，谭璇才想起来，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绝不能轻易倒下。 “走吧，我们回去。”谭璇站起身，反握住江彦丞的手。 江彦丞到了这时候还面面俱到，临走前对谭国军道：“三伯父，等陆翊醒了，请您通知我们一声。要不然谭璇和我都不能放心。” 第587章 相机包里的秘密 谭璇说是要回谭家解决问题，可最后两个人还是没能马上回去。 一来在医院耗了一天一夜，谭璇本来就是个伤号，又因为医闹事件惊魂未定，精神和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住。 二来，林清婉打来电话，让他们迟一些再回去，爷爷奶奶那边情绪还不稳定，等缓一缓再说。 寿宴当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谭老再心智强大，也打击不轻，谭菲揭开了太多人的伤疤，该提的、不该提的往事全都一锅端，需要解决的又何止谭璇的婚姻？ 于是，二人在爷爷寿宴第二天晚上得以回小家休息。原本说好要带外婆他们在度假村多玩几天，现在谁还有这心思？都不知道外婆是不是还在以泪洗面。 回到家，小丢已经在门口迎接，谭璇却连逗猫的心思都没了，一眼就看到玄关置物架上的那个黑色的旧相机包——陆翊送给她的相机。 昨天早上发现相机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起伏的心思，不过是唏嘘了一番，又想嘲弄江彦丞一下，笑他的小心眼儿和别别扭扭的藏着掖着。 但是，三十六个小时之后，一切忽然都变了，她再看到这个相机包时，再不能平静下来。 陆放已经死了，而陆翊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她甚至想起当初陆放送给她的那个拍立得相机，上面好像刻了什么字母，想起陆放几次三番地对她说，年年姐，你是不是可以不恨我哥？ 死亡最让人难以释怀，谁能对它无动于衷？ “这里面有东西吗？你昨天是想让我打开看看？”谭璇的手拿过相机包，转头问站在她身后的江彦丞。 “嗯。”江彦丞应道，没躲避。 谭璇于是当着他的面打开—— 是的，江彦丞说的没错，只要她打开相机包，就会发现里面的“秘密”，一叠文书样的东西被塞在包里，就放在相机旁边。 只要她打开相机包就会发现。 “这是什么？”谭璇把那叠东西拿出来，一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所谓的dna鉴定结果，不同的医院出具的很多份不同的结果，日期从去年到今年，多数集中在她和陆翊分手前夕。 现在已经不需要江彦丞来解释，她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这些东西的来源，她忽然能理解，当时的陆翊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会和她分手。 陆翊是不信这些鉴定结果的，可是没有办法，每一份鉴定结果都在粉碎他的自信，让他不得不认命。 “所以，他并没有不爱你，你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江彦丞的手扶住她的腰，声音低沉而疲惫。 谭璇不由地悲从中来：“假如他当时告诉我……只要他来跟我商量……” 是的，假如陆翊跟她商量，出了事不是单方面地扛下来、自以为是地把所有责任都背负，那么，她跟陆翊绝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江彦丞轻轻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对，假如他告诉你，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弄清楚。” 他顿了顿，下巴抵在谭璇的发顶，低哑着嗓音道：“宝宝，我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拿到了这些资料，但是我藏起来了，没敢告诉你。对不起，我怕……”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 谭璇的心被戳了一下，不止是为她和陆翊的错过，还因为江彦丞的这句“我怕”。 江彦丞是爱她的，越爱越怕，因为他掌握了一个所谓的“秘密”，这成为了他的罪过，在爷爷的寿宴上，谭菲已经当众给江彦丞定了罪了，罪名是知情不报。 江彦丞也觉得他自己是错的，他不告诉她所谓的“秘密”，他如此自私自利。 “你怕我知道了之后，会离开你，重新回到陆翊身边？”谭璇仰头问道，她的眼眶通红，她现在只想痛哭。 江彦丞不遮不掩，点了下头：“虽然我们家宝宝几次三番地说爱老公，但是谭年年跟陆岁岁的过往太美好了，连老公都羡慕嫉妒恨。这件事太严重了，对我来说太严重，我不能承受哪怕万分之一的不确定性，你有万分之一惦念着陆翊，于我而言，都是威胁。” “那你为什么又要把东西藏在相机里，等着我去找？”谭璇追问，“你忽然不怕了？” 江彦丞弯起唇，笑容很浅：“怕。但前天你出院的时候，陆翊来找我，请求我撤了你和他上热搜的视频，不愿让你因为和他的过去遭受困扰。他让我自惭形秽，发现自己太自私、太狭隘，你有知道实情的权利，况且——” 江彦丞蹙眉笑：“况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实情，不是由我告诉你，总会有人告诉你。我担心到时候你怪我瞒着你，担心你因此判了我的罪，所以，我打算把选择权还给你……我想为自己多挣一些分。说到底，还是我自私。” “哦，你真是够自私自利的。”谭璇点评道，她的嗓子哑得不行，“所以，你把自己放在油锅上，等着我来选择推你下去，还是救你上来……” 到了这个时候，谭璇终于明白江彦丞此前的种种反常，他做的噩梦、说的很奇怪的话，全都有来由。 知道真相的人那样难熬，说了是错，不说也是错。昨天早上她找到了这个相机的时候，江彦丞心里怎么想的呢？ 秘密就握在她的手里，只要她打开，也许就会判了他死刑。 他希望她打开，又不希望她打开，他带着怎样的一颗心继续煎熬着？ “要是我昨天早上发现了这些秘密，真的不要你了，你怎么办？你就乖乖地等着我不要你？”谭璇带着哭腔，她这一生，在江彦丞的面前哭得最多。 江彦丞单手抚着她的脸，皱着眉轻笑一声：“所以，老公后来想，要是跟江太太有个孩子就好了，为了孩子，至少我能……” 谭璇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她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入口很咸，是她自己的眼泪。 江彦丞也不再说，他将江太太抱上了玄关的置物架，掌握了主动权，细细密密地吻她，狂热而诚挚。 他想吻他的太太，已经想了一天一夜，从她说出那句“我变心了”开始。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四个字，居然会是“我变心了”。 多幸运，他把自己放在油锅上烹，他最终赌赢了。 第588章 夜深适合翻旧账 夜里，终于轮到谭璇睡不着。 一闭眼就想起陆翊被刺的场景，鲜血喷涌而出，她接住陆翊倒下的身体，血腥味那样浓，不是以往任何一个病人身上的血，也不是解剖室里陈年的标本，血是温热的，溅到她的脸上，她的身上…… 陆翊甚至都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倒在了血泊里。 他在遇刺之前，还想着要去找他的谭年年。 失去了弟弟，陆翊还想找她。 谭璇翻了个身，一只手臂就从身后环了过来，搂住她，江彦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就贴着她的耳边，低低的：“别想了，睡吧。” 他说着，轻轻拍着她。 谭璇握住他的手，又转向了他那边，两个人面对面说话：“陆翊假如真的有事，我不可能像三伯父说的，什么都不用管。虽然我没有动手伤人，但我没有责任吗？假如很多年前，我没有去追陆翊，我没有跟他在一起，也许他今天活得好好的，陆放也不会出事。我六姐针对的是我，是我身边的人，说到底，陆翊和你都是因为我才……” 她说得很清楚，法律上她也许没有过错，可道德和情感上有，这个时候再去想当年分手给她造成的伤害，好像也没了意义。 “嗯，我赞成你的想法。”江彦丞接了她的话，摸着她的头，避开受伤的地方，叹息道：“陆翊要是救不回来，或者出了什么差错，对我没什么好处，这个道理我明白。所以，宝宝，我允许你负责任，你可以选择照顾他，或者我照顾他，但我不能把你还给他，只有这一点，绝不可能。” 江彦丞这个人，藏着掖着就一藏到底，轻易挖不出他的秘密，但他坦诚起来，又异常坦诚，好像天然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些话得提前说明。 谭璇本来还担心江彦丞不高兴，或者沉默以对，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口气又温柔又横。 谭璇凑近了一些，咬他的唇，贴着他说话：“我是什么东西？还来还去的？” 她问了问题，却并不想要答案，叹了口气：“我不是一个好医生，在医疗工作上半途而废，其实我曾经真的很想做一个好医生的，治病救人也是我的信仰。你不信啊？” “我虽然出身谭家，可我生在和平年代，我没有像我爷爷、我爸爸一样保家卫国，也没有像我妈妈一样当过战地护士。我最终长成了一个普通人，我的身上没有传奇，而且都是毛病，耽于个人的情感，耽于普通的柴米油盐的生活，自私又狭隘……” 谭璇说着，江彦丞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在暗夜里格外明显。 谭璇顿住了，捏着他的耳朵问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我在跟你说心里话！” 江彦丞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嗯”道：“没有，继续说。老公听着呢。” 谭璇的嘴都撅起来了，她在这个人面前一生气就这样。 “我难得这么剖析自己，你今天不好好听，下次就听不着了。”谭璇哼道，“我知道你厉害，你连那个什么白家的女人都搞的定。你不是说过吗？你跟你的前女友识于微时，她一直是你的生意伙伴，上次你回洛杉矶还见了她。也就是国庆前从羊城飞洛杉矶的时候，把那条价值七个亿的项链送给她的？” 女人啊，该问就问，哪有什么完全不想知道？ 她想知道了。 此刻就想。 此刻就问。 “嗯。”江彦丞没否认。 谭璇立马呵呵笑了：“那我当时的脾气没有发错嘛，九月二十七我生日，你送我一条不值钱的破项链，然后第二天就飞了洛杉矶，送给了前女友一条价值七个亿的项链，还跟我说，你跟她只是吃个饭，呵呵，我当时的直觉真是太准了，一下子就猜到你有问题。” “宝宝……”江彦丞不知道她是真生气，还是故意诈他，身体又紧绷了。 “我真是亏大了，上次你给我开的那张十个亿的支票，我为什么不去兑现呢？兑现之后，我也去给自己买一条七个亿的项链，多好啊。还能假装是我老公给我买的。现在好了，都过期了，不能兑现了……”谭璇说着，忽然翻身，往江彦丞身上一骑，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用了十分的力气，居高临下道：“江彦丞，气得我想草哭你！你以为我不会羡慕嫉妒恨你的前女友吗！” 江彦丞的手扶着她的腰，任她闹，他躺在那仰视着她笑：“抱歉，江太太，你没作案工具，还真草不了。” “后一个问题呢！”谭璇追问。 江彦丞笑，声音低沉：“嗯，我以为你不会。我们江太太之前表现得多大度啊，多懂事啊，老公真不知道江太太也会翻旧账。” “我今天就是翻了！就是翻了怎么样！”谭璇整个人趴在江彦丞怀里，吻了吻他的唇，从暴躁到郁闷：“你起码知道我的前任长得什么样，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我连脑补你们亲嘴都想不出来她长什么样子！” 江彦丞咳了咳，黑暗中，他的唇角是弯的，语气也很温柔耐心：“那怎么办呢？” 谭璇抓住了他把柄，马上逼问：“呵，你没有否认你们亲过！还说什么跟我第一次接吻是你的第一次，江彦丞你有没有说谎！” 江彦丞无奈：“我跟她在一起两年，亲也是亲过的。这一点，我承认。” 哪一对正常的情侣交往，没有亲过？谭璇泄了气，她在乎的倒不是这个，今晚就是疯了，她不想让江彦丞睡，除了折腾她老公，她还能折腾谁呢？ 谭璇沮丧了：“江彦丞，你可不是一个跟女朋友交往那么久、还不去动她的人。其实你动了，我也不能怎么样啊。没必要骗我的。” 江彦丞身上那股骚劲儿，他自己难道不知道？从床上骚到床下，他会跟女朋友交往两年只是亲亲嘴？ 江彦丞听她情绪低落，马上坐起身，把人抱怀里了，叹气道：“宝宝，我要是动过她，就会说动过，都什么年代了，你老公不是这样的人。但我不能明明只给你睡过，还要承认睡过别人，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吻了吻江太太的唇，她不配合，没回应。 江彦丞抚着她的背，好笑道：“真生气了？气老公睡人的经验不足？” “噗——”谭璇破涕为笑，“你已经够足了。还想怎么足？” “一定要看她的照片？”江彦丞说着，有点为难，“我这还真没有她的照片，要不然明天让周密去找一找？还有啊，老公有件事不得不说清楚，我的前女友现在不是单身，上次跟她在洛杉矶见面、吃饭，她的男友也在，老公说过，不是两个人的单独相处。” “……”谭璇一愣：“那你上次为什么不说？” 江彦丞笑：“她的男友也是我的好友……怎么说呢，嗯……” 他停顿了一下，谭璇却秒懂，忍不住脱口而出：“江彦丞，你……你当初难道是被甩了？被好友给绿了？” 江彦丞：“……” 第589章 听老公讲过去的故事 谭璇真没想到，江彦丞居然这么惨。 他没承认，她却已经脑补上了：“哎呀，好狗血的剧情啊，这就是命吧？幸好你被绿了，不然也轮不到我，我看看江十一你头上有多少顶绿帽子……” 她说着，就去摸江彦丞的头发，笑着笑着，又沮丧上了，有些事情毕竟不是能一笑而过的，比如说，到现在还不明生死的陆翊。 她开着玩笑，却不能什么玩笑都能开。 “是啊，老公心里也在想，幸好我们家宝宝被分手了，幸好老公被绑架了，不然，我怎么能遇到我的太太呢？”江彦丞任她摸头发，他的脸贴着谭璇的脖子，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沐浴乳香味，他是真的感慨万千，“虽然不道德，虽然说出来有点卑劣，但多谢他人饮了砒霜，才能让我遇到我的蜜糖。” 谭璇身体朝后仰，想躲开他，捏着他耳朵道：“江彦丞，我不想听表白了，我想听你继续说你被戴绿帽子的事情，别打岔！明天去见爷爷，你也这么跟爷爷说话吗？你一点记性都不长。” 江彦丞顿了顿，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宝宝，下来，跟老公躺着说话，你坐在老公身上，老公今晚有心无力啊。” “毛病真多，真的很烦人。快讲吧！”谭璇马上躺下了，腿还架在他腿上，贴着他，等着听故事。今晚，谁有心情办事儿？ “让老公想想从哪里开始说……”江彦丞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的方向：“宝宝， ‘干净’这个词估计一辈子也用不到你老公身上了，越是回忆，越发现这些年我做过的不干净的事情太多太多，甚至包括舅舅……宝宝，你知道我舅舅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这次，轮到谭璇身体僵硬了，江彦丞遇到他自己的事情总是往最坏的方面说，按照他这种说法，还有吓唬人的方式，一般人哪里受得住？ “舅舅？他比你可不正经多了，你要是能学到你舅舅的十分之一，早就有老婆了。”谭璇的手划过江彦丞的鼻子、嘴唇，这个人她真的太喜欢了，包括他身上灰色或者黑色的部分，她这样想，但她没有这样说。 “之前成家出了事，舅舅和我一样流落在外，我不知他的生死，他也不知我的。舅舅后来一直生活在澳门，他是出了名的……赌场老千，连他的那些财产，都是赌来的……”江彦丞说，声音里再没有笑意。 “……”谭璇脑子里闪过霍尔那喋喋不休的样子，还有接二连三同时勾搭无数个女朋友的手段，这……果然是天赋异禀、职业本能啊。 “但是，赌博这种东西，不可能永远都赢，他后来栽在了女人的手里，不仅人财两空，还差点丢了命。这次，我把西郊那块地拿来让舅舅做，承渊集团应该会跟江氏集团有正面的接触，舅舅也是抱着复仇的心思回来的……我们一开始都奔着一个目标……”江彦丞说着，忙又解释：“舅舅是成家第三个孩子，宝宝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因为响应政策，舅舅没有上成家的户口。在名义上，他跟我、跟成玲玲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大哥那边应该不会受到牵连，我会处理好的。” 谭璇点点头：“霍尔那种二货性格，迟早是要被人打断腿的。他是在扮猪吃老虎呀？” “他是猪是老虎都好，宝宝你的注意力集中一点，不准惦记着他。”江彦丞凑上来，略带不满道。 “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呢。”谭璇往枕头上挪了挪，“今晚就是明天的预演，明天才是你的战场……” 两夫妻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本应该是寻常夫妻的私话，黏黏腻腻，带着甜，夹着酸，可若是窗外的星星偷听，会发现他们说的内容根本不甜，甚至暗黑且复杂。 有一个男人本该是极致的黑，可他怀中抱着的女人却是纯净的白，无论是她的家事，还是她本身，与他相比，她的所谓原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夜过去。 故事也只讲了一半。 谭璇最终还是太累，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江彦丞已经起床做饭，久违了的亲自下厨，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再重要，只有给妻子做饭最重要。 然而，吃着吃着，他的妻子却不得不扫兴地提醒他：“江彦丞，我们吃完饭就得回去见爷爷他们……我不敢保证他们会怎么对你……假如他们继续说话难听，要我们离婚，那么……” 第590章 前女友的照片 谭璇没说完，打住了。 很显然，昨天晚上讲了一半的故事，并不怎么美好。而那些不美好，可能都是谭家的家长无法接受的。 连她也在忐忑，不知家里是怎样的态度。 如果只考虑她自己，她对江彦丞的过去并不介意，他行过黑暗的路、做过并不干净的事，那也仅仅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但是，一旦走上了一条不被认可的路，身上被贴了某些标记，那么，他和他的“别无选择”本身就是错。 “先吃饭吧，宝宝。”江彦丞抬头，看着她笑了笑，那笑不是自信，而是无奈。 “好吧。”谭璇于是闭了嘴。 是啊，江彦丞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应该比她更着急。 只是江彦丞这个人太能忍了，她甚至怀疑就算是昨晚的故事，也未必说到了一半，十多年的时光，只有一个夜晚怎么说得清？ 谭璇机械地吃饭，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江彦丞做饭这样寡淡没滋味，也不知道是她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江彦丞的手艺出了问题。 江彦丞的胃口不好，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却看着对面的她，他忽然把一个手机推了过去：“新手机。在我们家宝宝手上折了的手机不知道多少个了，能答应老公上回是最后一次扔手机吗？恩？” 谭璇脸一热，羞耻心蔓延，点点头：“嗯。” “不跟老公在一块儿的时候，就不许关机，能做到吗？”江彦丞又命令。 他下命令都用哄的。 谭璇撇撇嘴：“好吧。” 江彦丞顿了顿：“手机里有照片儿。” “什么照片儿？”谭璇抬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你又偷拍我了？” 江彦丞笑，弧度很浅：“昨晚不知道是哪个小可爱找老公要照片来着，忘了？” “咳咳！”谭璇被呛了一口，忙一把抓过手机。 新手机连密码都没设，她很轻易就点进了相册——相册空空。 “江彦丞你骗我！”谭璇声音都拔高了，江彦丞叹气：“不准奓毛，看看老公给你发的消息。要是新手机第一个就存别人的照片儿，不管那人多好看，我们家江太太也是要找老公茬的吧？” 谭璇：“……” 江彦丞这个心机boy，句句戳她七寸。 “那可不一定，我一向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谭璇嘴硬，手里却没闲着，输入密码登录微信。 微信一上去，轰轰烈烈噼里啪啦一堆消息，那个红点点多的吓人。 但是，幸亏江彦丞是置顶的那一个，她点开一看，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不是单人照，是合影。 一男一女的合影。 背景很乱，不是摆拍，是抓拍，所以，照片上的男女呈现出了他们在那一瞬真实的表情。 照片上的男人和她老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个神色是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或者是在她的面前流露过的，尤其是他的眼神，冰冷、锋利，似乎能把人冻伤。 而站在男人身边的女人，几乎跟男人的表情一模一样，看向镜头的时候，没有局促，也没有不自然，她和男人的脸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一种意思——靠近者死。 谭璇不由地怀疑，偷拍这张照片的人是否还活着。 还有…… 女人很漂亮，那是一种锋芒毕露的美貌，谭璇拍过那么多人，她敢说，假如她见过这个女人一面，就不可能忘记她。 如果真的要强行解释，谭璇只能说，照片上女人的气质跟那个男人很神似，不知道是谁在影响着谁，或者，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 并且从照片上看，女人的身高和她差不多，因为有同一个男人做参照物。 “嗯？看傻了？”江彦丞见她久久没动，点了点桌子。 谭璇回过神，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对上江彦丞的眼睛，她有点笑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们俩挺有夫妻相，随便抓拍一下都是神同步。她长得真好看。” 出来混，果然迟早都是要还的。江彦丞见过了她跟陆翊那么多的亲密合影、视频，现在轮到她来见识见识了。 往过去的时光里窥探，发现曾有一个女人陪在她老公的身边，两年的女友也好，三年的合作伙伴也好，谭璇才意识到，她此刻的心里是涩的—— 不光她有纠缠多年的初恋，江彦丞也有无可替代的红颜，她跟江彦丞的三个月，真的短暂到让人怀疑自我。 第591章 最幸福的罪人 “嗯，见过她的没有人说她不好看。” 面对谭璇的评价，江彦丞淡定地接了话。 他自动忽略了“夫妻相”这个词，谭璇不满了：“拍个照片那么凶干什么？为什么不给我看别的合影，你们俩不能好好拍一张吗？故意吓唬我？” 江彦丞笑了，胃口不好的他又吃了一口早餐，叹气道：“我不太喜欢拍照，没什么合影，周密就发了这张过来，已经不容易了。江太太，要求别太高，差不多就行了。” “哦，你不喜欢拍照，还让我给你拍那么多？还要我给你洗出来？江彦丞你说话前后矛盾！不喜欢拍照，你娶一个摄影师干什么呀！”谭璇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越不爽，越找茬。 她再难忘记那个女人的脸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拥有那个女人的气质，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跟江彦丞的前任是全然不同的人。 江彦丞垂着眼眸，还在吃，似乎食物忽然都变得美味起来，他甚至不去哄她，只是点头：“江太太说得对，可能我是只……双标狗？”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谭璇哼道，又拿起手机，把那张照片保存了，“好吧，那个拍照的人技术太差，等下次见到你前女友，我给你们拍，保证比这张好看！我拍的我老公最好看了！” “嗯，老公也这么觉得，我们江太太技术最好。”江彦丞终于放下了筷子，抬眸看向谭璇，眼神那样温柔：“所以，谭老师，继续加油，老公很高兴你还愿意拿起相机，很高兴你仍然热爱你的职业。” “……”谭璇一怔，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些天她都避免谈起摄影、工作室，还有那个难堪的颁奖典礼。 她以为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平复，甚至很难回到工作室继续工作，可是，她刚才那样自然而然地谈起摄影，想着未来要给江彦丞拍照—— 对，就像江彦丞所说的那样，她依然热爱着她的职业，她怎么可能放弃呢？ 而最让谭璇触动的是，明明局面这么紧张，明明他们待会儿就要回去面对未知的“审判”，可江彦丞注意到的东西，还是关于她的热爱和她的心态变化。 这个男人暗戳戳的……太撩人。 “江十一……” 江彦丞起身收拾碗筷，对面忽然探过来一个脑袋，隔着半个餐桌把他吻住了。 吻得又深又甜，江彦丞差点没被吻出火来。 等把人从身上摘下来，江彦丞又好气又好笑：“餐桌都爬，你想怎么样啊小痞子，你不知道你一亲，你老公会怎么样，嗯？” 谭璇却贴过去，赖在他怀里不走，忧心忡忡道：“其实，江十一，我也挺怕的，刚才我在想你昨晚说的话，要是我们有个孩子就好了。你之前为什么要戴t呢？我们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这么狗血的想法，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真的，从来没有……” 以孩子来增加筹码，江彦丞是想留住她的心，而谭璇想的却是让江彦丞得到家里的认可，那么多狗血的影视剧都这么演啊，奉子成婚，逼迫家长。 原来事到临头，她也只是个束手无策、想走歪路的人，明明家里已经够乱了，明明还有人生死未卜，明明她也并没有多少沉溺情爱的心思。 江彦丞的身体一僵，半晌才皱着眉笑，他的唇抵着她的耳侧，低低地说：“宝宝，听到你说这些话，老公发现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罪人……” 明明是他想上岸，却拖着他的心爱一同落水。 “我家宝宝要一直一直活在阳光下，如果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希望他们光明而磊落，绝不是因为他们爸爸的私心而来到这个世界。用爱绑架我的太太、绑架我的孩子，让你们失去选择和后路，老公永远不会这么做。宝宝，哪怕老公想了一万次，也不会真的这么做。”江彦丞苦笑，搂紧她，说到最后，声音轻得像是呢喃。 谭璇心里又酸又满，好像忽然明白江彦丞的隐忍，无论她从前多作、多磨人，他雷打不动地做措施。 不知内情的人都会以为他占了便宜，以和她结婚为要挟，可他要挟她什么了？他说着他有多卑劣，却没有做过真正卑劣的事，他说他是罪人，可他犯了什么罪？因为娶了她，他变成了罪人？ “我们回去吧，不要收拾了，等回来再收拾吧！”谭璇抬起头，绽开笑容道。 她不愿再等，她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江彦丞比她难熬得多。 “走吧，走吧，现在就走了。老公抱抱。”谭璇张开双臂，她人跪在餐桌上，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江彦丞无奈，毫不费力地把她抱下来，叹气道：“好吧，反正都是老公的事儿，衣服也还没洗，现在碗筷都不收拾了，家里迟早得没眼看。” 谭璇环着他脖子，闷闷地说：“那……大不了我回来帮你一起收拾嘛。” “这么乖？甩手掌柜转性了？”江彦丞笑，抱着她往衣帽间走。 “我没有帮你洗过碗吗？我也做过家务，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吧？”谭璇弱弱地问。 “嗯，还行吧。总的来说，江太太已经很优秀了。” “当然当然，江十一你是江独秀，我比不了，比不了。” 两个人互相夸着，说着没营养的废话，谭璇忽然踢了踢腿，道：“哎哎，老公，去书房，去书房！我拿一样东西！” 半个小时后，收拾整齐的夫妻俩携手出门，谭璇对着镜子照了照，扭头朝她老公喊：“老公，我这条普、通的项链好看吗？” 她的脖子上还有伤口未愈，却戴了条晃眼的、浮夸的北斗七星项链。 江彦丞哭笑不得：“一般般吧，没江太太好看。” 谭璇撇撇嘴，把头又转回了镜子那边，变换角度照了又照，摸着“天璇”的位置那颗血钻，她泄了气，嘟囔道：“我这辈子大概都只能这么没出息了，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这条项链好好看啊，好看死了。反正比那个什么 ‘赫拉之眼’好看……” “……”江彦丞没接话。 谭璇没得到回应，声音都拔高了：“江彦丞你别假装没听见！是不是比 ‘赫拉之眼’好看？说啊！” 江彦丞唇角已经扬起，笑意完全没忍住，他端着猫砂盆从谭璇身后走过：“拜托让一让，我的傻太太，你当然比那些破石头好看。赫拉之眼也好，宙斯之眼也好，能比得上你老公的眼睛珍贵？” “嗯？什么？”谭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侧身。 江彦丞一边把猫砂铲进马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谭璇：“……” 江彦丞要是好好地说出这句，谭璇也许还会被他感动一下，但是他一边给小丢铲屎，一边表白，还有这种骚操作！ 谭璇气得往他背上一趴，咬他耳朵：“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你为什么要对着马桶说爱我！马桶里还有小丢的便便！好臭！” 小丢就坐在马桶边，看着江彦丞铲屎，听见叫它的名字，它抬头看了看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江彦丞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臀：“何止是对着小丢的便便，老公对着什么都敢说爱你。快下来，谭大宝，都收拾好了，出门吧。你脖子上的项链还是摘了吧，别把伤口蹭了。” 谭璇不肯：“我就要戴着，我喜欢，以后我天天戴着！” 江彦丞无可奈何，牵了她的手，边换鞋，边捏着她空荡荡的五指：“都怪老公不好，连个戒指都没给你买，我们家没见过世面的谭宝宝才会拿着一条项链当宝贝。” 是的，他们结婚了，可是没有凭证，没有婚礼，没有婚戒，没有公开的名分。 第592章 婚姻关系不成立 “对啊，你还有好多东西都没给我买……” 谭璇开了门，先走出去，抱怨道：“钱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进电梯之后，她又仰头问江彦丞：“你说，按照夫妻共同财产来算的话，你是不是不可以随便送别人东西？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呀。” “嗯，有道理。”江彦丞点头，还握着她的手。 谭璇想了想，叹气道：“可惜了，我们当时签过了婚前协议，你的钱不是我的钱，财产不归我支配。现在想想好亏啊，亏死了，只能等老公给钱花，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提起“婚前协议”，江彦丞的眼皮就是一跳，他搂了她过来：“协议书还留着？” 谭璇哼道：“我为什么不留着？一人一份，你的那份呢？呵，当时某人把两本结婚证都丢给我了，协议书为什么不都给我？当时在什么地方来着？我记得某人好嚣张啊……” 江彦丞笑，低头吻她的耳朵，喃喃道：“当时的江太太真可爱。谭宝宝，老公现在回头想想，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历历在目，每一刻都很爱你……当然，江太太不是我，没法理解老公的心情，唉，真遗憾。” 好嘛，斗嘴都斗不起来，谭璇服了，跟他十指相扣走出电梯，明明是熟悉的地库，熟悉的路，她却莫名忐忑，扣着江彦丞的手，提议道：“你回去再给我签一张十个亿的支票，我把协议书卖给你，怎么样？随你处置。” 江彦丞笑开：“嗯……假如协议书一销毁，我的财产就有一半属于江太太，肯定不止十亿……作为合格的商人，我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呢？这笔买卖好像不太划算啊。” “啧啧，现在知道自己吃亏了吧？你买还是不买呀？”谭璇全程带笑，已经走到了他们家的车位前，她好久没开的那辆破越野还在，旁边是江彦丞送她的车，谭璇忽然沉默了下来，提议道：“要不然，今天还是开我的车吧？” 江彦丞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抵在了车身上，一只胳膊箍紧了她的腰，声音不复平静，又低又哑：“宝宝，你知道刚才老公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谭璇的手臂也不自觉搂住他，他们都在努力让对方不那么焦躁，可是没用，她很忐忑，她知道江彦丞也是。 “老公在想，要是我妻子的家人爱财如命就好了，老公真的很有钱，我愿意倾尽我的所有，只要他们允许我们在一起……”江彦丞苦笑，“谭璇，我只想要你。” 谭璇的眼眶都热了，然而她不能哭，她拍拍江彦丞的背，安抚他，也安抚自己，努力笑着说：“我提醒过你的呀，我爷爷不喜欢暴发户，你不要再炫富了。还有，江十一，你知道你说自己 ‘真的很有钱’，这句话有多欠揍吗？你在腐蚀我纯洁的思想，我差点就想躺下来，随便金主爸爸怎么折腾了，有钱我什么姿势都会……” 他们夫妻之间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江彦丞听完，笑了一声：“真的什么姿势都会？等老公回来试试。走吧，上车。” 脆弱是没用的，拖延更是，江彦丞将车门拉开，如谭璇所愿开了她的那辆越野。车驶出地库的时候，天在下雨，灰蒙蒙的，是萧瑟而平凡的锦城冬日。 熟悉的回谭家老宅的路，江彦丞开车依旧平稳，汽车电台开着，里面播放着热点新闻—— “近日，仁信医院涉嫌卷入假药案及受贿案，事件曝光后，引发受害者家属的强烈不满。更于13日凌晨爆发一起恶意杀医案件，犯罪嫌疑人陈某因不满医院对其母亲的死亡及赔偿问题，持刀进入医院，偶遇骨科陆医生，陈某残忍用刀刺入陆医生心脏……截至目前为止，陆医生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该恶意杀医案件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有关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一直到热点新闻都播完，车内也没有人说话，两个人的情爱在生死面前似乎不值一提，说多了就是矫情。 谭璇垂着眼眸，新闻里也报道了她——那个险些被割喉的无辜群众。 见过了生死，她才发现，她宁愿从娱乐新闻里获悉身边人的消息，而不希望从社会热点和法制节目里听见他们的名字。 三伯父那边没有打电话来，说明陆翊还没醒。 谭璇握着自己的新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拨过去问。 江彦丞蹙眉：“宝宝，等我们的事解决，老公陪你去医院看看，嗯？” “嗯。”谭璇点头，又笑开：“我跟我妈说了，我们快到了。” 从来没有哪一次回谭家老宅的时候，心情如此沉重，哪怕是江彦丞第一次去谭家见家长的时候，也仅仅是忐忑而已。 二十分钟后，车开进了谭家老宅。 没有太多客套，也不见往日的欢闹，迎接他们俩的是萧瑟的门厅和明显憔悴了的家长。 明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也没开饭的意思，谭老指着一旁的座位，对江彦丞说：“小江，坐吧。” 谭璇还握着江彦丞的手，爷爷只对江彦丞客套，跟她没什么好客套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管她。 客套是对外人才会有的。 “小七，你也别拽着他了，找个地方坐着，要不然你就出去。” 说话的是谭白，一点不含糊，干净利落。 整个客厅里人也不多，谭家的两个孙子谭严和谭白都在，女婿从程实到陆翊都不见踪影，唯一在的这位即将面临着审判。 谭璇看了一眼她妈：“我……” 林清婉站在一旁，这次没再帮着江彦丞说话，也没给谭璇什么眼色，她很平静，只是道：“小璇，你坐下吧。先听你三哥说。” 稳重灵活如江彦丞，此刻只能听话：“谢谢爷爷。” 他不再握谭璇的手，轻轻捏了捏，便松开了。他居然不敢再牵她的手。 谭璇哪儿肯走？ 江彦丞坐下，她也找地方坐了，她不能走。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谭白说，他仿佛是这场审判的主持人。 “我们家也不是什么事儿都管，但你毕竟跟小七领证了，你的事儿我们就不能不管。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我们家的姑娘不可能任人摆布，尤其是小七，她涉世未深，不知道你背后藏着的东西。下面呢，我问，你答，当然，允许狡辩，你有说话的权利。”谭白弯起唇。 “我明白。”江彦丞点头，他不能动。 “你嗑丨药吗？”谭白问。 “没有，从没沾过。”江彦丞答。 “贩过？”谭白问，“我记得白家做这些生意啊，北山岛烟土和军火的买卖已经不是秘密，多少人慕名前往。你跟白家的女人谈恋爱，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还是说，白家的老窝被捣了，他们现在转性了？” 江彦丞抿唇，视线没躲闪：“从我经手生意开始，没再做过那些买卖，我是正常的商人、纳税人，但的确有涉及到军火的东西，在美国，枪支是允许买卖的，只要有正规的销售执照……这，并不违法。” “哦。不违法。”谭白点了点头，忽然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回国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江彦丞回答，谭白继续道：“从你刚才的的辩解里，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有双重身份，第一重是美国公民身份，这才是你的本体，你是美国正常的商人、纳税人，哪怕触及灰色地带，但是不违美国的宪法，甚至也许因为跟政丨府合作，你们有特殊的豁免权。那么，我想问你，你现在的第二重身份怎么解释？持有我国公民的身份，且以此身份跟小七领证结婚，你们的婚姻关系成立吗？” 江彦丞的眼眸一缩。 谭白不给他任何机会，所有问话一气呵成：“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生活在两个地方的，也不可能拥有两重身份，至少普通人不能，想好好过日子的人更不可能！你做过雇佣兵，游走在美国的灰色地带，涉嫌卷入北山岛的过往，回国后曾遭遇过绑架，好像回国的目的也不单纯，这样的你，拖着我们家小七不放，你想干什么呀？” “三哥……”谭璇急了。 “小七你别说话！”谭白扫了她一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你知道他有多狡猾？他回国以第二重身份完成他的目的，甚至不需要对你负责，他可以一走了之，只要回去美国，他能把跟你的所有全部抹去，因为你们的婚姻关系并不存在。” 谭璇皱眉，她想过这些关系，可从三哥嘴里撕开，又那样赤果果。 她结婚了，可她也没有结婚，因为江彦丞的身份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哪怕他告诉过她鸠占鹊巢的故事。 “我说话一向很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这个人遍身都不干净，身上的事情拎出来，哪一样都够 ‘精彩’的，跟我们家小七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你为什么敢招惹她？”谭白质问道。 一个是极致的黑，一个是纯净的白，何止是江彦丞自己明白呢？谭家人对此也清清楚楚。 谁给了他自信和勇气，敢用一双肮脏的手触碰谭家的姑娘？ 江彦丞不敢躲，他只能苦笑着回答：“暗处呆久了，我也想看看光明，我不想永坠地狱……谭璇就是我的光，我承认，我想借着她，从暗处爬上来。” 第593章 江彦丞全都认了 “光明？从暗处爬上来？” 谭白笑了一声，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风花雪月的隐晦修饰，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解读的，至少谭白不会。 谭白继续抛问题：“恕我直言，你隐瞒了过去，跟小七领证结婚，三个多月，对自己的身份半点口风也不漏。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绝不会有今天的坦白从宽。对吗？” 谭白说一句，还要让江彦丞回应一句。 江彦丞点头：“对。” 他是有发言权，可他说什么都是错。事实如此，他从领证结婚的第一天起，就带着目的，他无可辩驳。 见江彦丞被问什么都点头、都认了，谭璇急了：“不是的，领证结婚是我的意思，是我找上的他！他真的从来没有逼迫我跟他结婚，真的没有，都是我的错！而且……而且，他的过去我也知道大部分，他回国是为了复仇，他的爸爸和阿姨逼死了他的妈妈，害得他在国内呆不下去，那些人渣就是应该得到惩罚啊！” 谭璇焦急地一股脑儿抖出了一堆内幕，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江彦丞的头上，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听着江太太那样着急地辩解，为他开脱，江彦丞的心都要碎了，然而，江太太说出的事实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加重了他的罪——佐证了他的别有用心和他回国的目的不纯。 一个为了复仇而归国的男人，他能是什么好人？ 身负血仇，等于兴风作浪、机关算尽，至少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真的，爷爷，我……我跟他之间唯一的不对，就是一开始领证结婚是有协议，协议书我都带来了，你们可以看看。他没有骗婚，是我买的他……”谭璇说着，从包里拿了协议书出来。 “还有结婚证。” 只有白纸黑字，才能证明她没说谎。 “如果你们不相信这份协议书是那天签的，我这里有拍照存档。”谭璇又去翻找邮件。 她做着她所能做的，手忙脚乱，甚至都不敢多看江彦丞，怕让家人以为江彦丞是和她串通好的，一个主谋，一个从犯。 结婚证和协议书，不一会儿工夫，除了江彦丞，其余在场的家人都已经看过了，最后传到了林清婉的手里，她的脸色黑得厉害，低垂着眼眸，一句话也不说。 “小七，你简直胡闹嘛你！”一直默不作声的谭严忍不住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结婚是什么？随便就结了？你们……你们真是……” “婚前协议书，一年的婚姻，五百万……”谭白眯起眼，冷嘲道：“小七，你用五百万买了一个最不缺钱的男人跟你结婚，他可真够蠢的啊。今天就算有四婶在，我也要说，小七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儿了吧？有出息了啊！” 买卖婚姻，本来就不对，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去赌气，为了刺激已经分手的前男友，这就更蠢了。 谭璇默认了他们的指责：“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这么随便，但是……但是我现在不后悔！哪怕我们一开始的婚姻只是协议，可现在不是了，我爱他，他也爱我！难道犯错的人，就没有机会改过吗？” 谭璇不敢看江彦丞，江彦丞却一直都在看着她，专注而痴迷。 他甚至弯起了唇角——在不合时宜的场合，他注视着他的妻子，还是忍不住微笑，皱着眉。 他的傻太太是真的爱他，爱到这样不知所措的地步，他这一生还在奢求什么？ “爷爷，妈妈，我……”谭璇还在说话，忽然听见“咚”一声响，有沉闷的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谭璇回头一看，发现是江彦丞双膝跪在了地上。 “江彦丞！”谭璇眼眶一热，要去拉他，“你干什么，起来！” 她从来没见江彦丞跪过谁，她以为他永远宁折不弯，可他跪下了，为了她。 然而，江彦丞不听话，她拉他，他也不起，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跪在那里，比所有人都矮了几分，脊背却挺得很直，直视着正前方的谭老爷子，道：“爷爷，我承认我背景不干净，在跟谭璇结婚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给谭家带来了隐患。我的确有双重身份、有血仇未报，回国的目的也不单纯，三哥说的都没错，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解决干净。血海深仇也好，富可敌国也好，对我来说，我最想要的是谭璇。请给我一个机会。”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从黑暗中伸出手、妄图摘下星星的男人，他不能仗着他妻子的爱躲着藏着，任由她为他冲锋陷阵。 本就是他的错，得由他来承担。 爱是没有错的，有错的只是他本身。 “江彦丞……”谭璇捂住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前天晚上才跟江彦丞说过，她觉得尊严这个东西挺重要的，假如江彦丞的家人对她恶语相向，一而再地让她滚、毫不留情地揭她的伤疤，她应该分分钟就把江彦丞踹了。 爱情固然重要，可是忍受屈辱换来的爱情，真的值得吗？ 现在，江彦丞跪在那，以最卑微的姿态恳求爷爷给他一个机会，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双重身份、报仇雪恨，没有哪一样是错的，连身处黑暗之中也并非他本意。 一个没做错事的人，为什么要跪？ 让谭璇更觉悲伤的是，江彦丞跪下了，除了她，又有谁会心疼呢？ 她的爷爷、妈妈，还有两位哥哥，他们不会有她这样的同理心，他们兴许会觉得，他的表演痕迹太重，跪了比不跪更不可信。 但是，想到这里，谭璇哽了一下，就着江彦丞牵着她的那只手，她也缓缓单膝弯曲，再到双膝跪地，跟江彦丞并排跪在了一起。 哪怕是跟陆翊分手的时候、出了医疗事故的时候，她也没有跪地求过爷爷。 “谭璇……你起来。”江彦丞一惊，手用了力气，要把她提起来。 “小璇！”林清婉从椅子上站起身。 谭严捂住了额头：“唉……这……” 谭璇不起来，握着江彦丞的手不放，她吸了吸鼻子，重复了一遍刚才江彦丞说过的话：“爷爷，妈妈，请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有一个爱人，他很好，很爱我，我不想失去他。” 第594章 宝宝，我们离婚吧 “干什么呢？跪什么跪？玩儿封建社会棒打鸳鸯啊？” 见他们俩都跪下了，谭白冷笑了一声。 “是你们俩真心相爱的事儿吗？小七你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半点理智！他跪，你也跪，被他迷成什么样儿了你瞧瞧……” 谭白说着，那架势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他甚至恨不得拿手去戳谭璇脑门子，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泼得够彻底的啊，连水蒸气都飘不回来了。 “四婶儿，他承认了，该干的事儿大概一样没少干，这小子身手也可以，手上铁定沾过人命。我的审问到此为止，您和爷爷做主吧。”谭白对林清婉说完，背过身去，不打算再插手。 林清婉站在那，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迷惘和矛盾，她最后还是看向了谭老爷子，道：“爸，小璇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最听您的话，她做得对还是不对，请您教教她，她才二十多岁，走极端很正常，但是您教教她，她也就懂了。至于小江——” 林清婉扫了一眼跪地的江彦丞：“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不赞同你们买卖婚姻这种做法，小璇不懂事就算了，小江你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作为母亲，这一次我不能站在你这边。” 谭璇的心都凉了。她知道妈妈一直都很满意江彦丞这个女婿，他太懂事了，面面俱到，讨得了岳母的欢心，可此刻这些懂事也不过如此，江彦丞的品行已经遭到质疑。 “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江彦丞又认了，说什么，认什么。 “小江，起来吧。”终于，谭老开口了，第一句就是让江彦丞起来。 江彦丞和谭璇都看向了老爷子。 “小七跪一跪由她去，你先起来。”谭老说，语气已经不容置疑，眼神锐利且威严。 江彦丞的手一紧，捏得谭璇有点疼。他还是跪着，他不能起来。 他跪着，代表他是孙女婿。 他如果站起来，那他成了什么？ 见江彦丞固执不动，谭老摇了摇头：“谭家现在乱得很，家务事太多，小江你的事我们也只探讨这一回。你把我的孙女迷住了，是你的本事，她为了你跪下求我，也是史无前例。但你们的婚姻不作数，因为你的身份还不作数，这一点，你自己也明白。我现在只问你三个问题。” “……您问。”江彦丞嗓子一哽，不得不应。 “第一，你能保证两个身份二选其一，将那边的身份断得干干净净，不会左右摇摆？” 江彦丞说：“我……我保证。” 谭老轻轻摇头，对他的答案不置可否，又问道：“第二，你能保证与永宁白家再无纠葛？” 江彦丞：“我……能。” 没有缓冲，谭老又问了第三个问题：“第三，你能确保小七的安全，不会让她因为你的身份而遭受半点伤害？” 这次，江彦丞急道：“我不会，绝不会！她就是我命！” 谭老听罢，再次摇了摇头。 八十多岁的老人家看问题总是跟年轻人不同，他的摇头不是嘲讽，也不是刻意刁难，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 谭严忙上去扶他：“爷爷。” 谭老叹息着，对面前的谭璇和江彦丞道：“以上三个问题，我已经清楚了。小江，承诺不是随口说说，是要做到，才算是承诺。在你没做到之前，我有三点要求——” “第一，你们俩把婚离了。双方都冷静一下。” “第二，在小江解决完他所有的历史遗留问题之前，你们不要再见面，小江也不必再来家里探望。” “第三，既然你们婚前有协议，那今天就另外起草离婚协议书，关于夫妻共同财产和债务的处理都写清楚。小七不允许多拿一分钱的财产，之前已经接受的赠与，原物归还，或者折现还回去。” 三点要求，条理清晰，将江彦丞钉死在了地上，他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明明他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决然，而他甚至不能再开口祈求半句—— 因为，谭老先前的三个问题是“陷阱”，他承诺了可以做到，就必须遵从后三点要求，否则就是无理取闹。 假如他有信心解决前三个问题，为什么怕离婚？ 假如他做不到前三个承诺，他迟早也会离婚。 有钱有什么用呢？他妻子的家人丝毫不在意他的钱，他送的每一样礼物，她的家庭都有能力还给他，一分钱都不肯要他的。 “谭白，这件事，你来办。”谭老点了名。 谭白无奈叹气：“爷爷，坏人我来做是吧？小七，听见了吗？爷爷怎么说的……” “我不离婚。”谭璇忽然出声，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哦，爷爷，小七说她不离婚。”谭白耳尖，轻描淡写传话。 “爷爷，我不离婚。”谭璇仰头。 “小七，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小江没信心？你是我的孙女，爷爷不允许有人将你推入危险的境地，哪怕是打着爱情和婚姻的名义。等小江解决好自己的事，你们怎么来往都可以。”谭老说，老人家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 “我……我……”谭璇急得说不出话，她对爷爷的话无力反驳，她只能去看她的妈妈，她想寻求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妈妈……” 林清婉的眼神带着悲悯：“小璇，有时候外来的阻碍越多，两个人反而越觉得分手艰难、依依不舍。有压迫，就有反抗，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小璇，你该长大了，这一次错的不是家里，也不是你，当然，小江也没错，只是可惜，我们不是在讲故事，人活着也不是只要爱情就可以，还有诸多责任。” 谭璇握着江彦丞的手忽然紧了又松，她垂下的目光里一片黯淡，她明白妈妈的话——她不可能选择江彦丞而抛弃家人，哪怕她再爱他，也不可能。 她的妈妈和家人，是她不能抛却的，尤其是知道妈妈为她作出的隐忍和遭受的委屈之后。 她不能再让妈妈伤心了。 腰上猛地一紧，身边的江彦丞将她揽进了怀里，他们都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江彦丞笑着在她耳边说：“宝宝，别哭了……我们离婚吧。” 第595章 我……我爱你…… 江彦丞笑着，可他的嗓子分明已经哑了，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似乎只有谭璇听得见。 谭璇脑子一轰，忽然就想起了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的那个晚上，江彦丞对她说，“谭璇，我们分手吧。” 他当时重复着说了两遍，她吼着骂着逼他说出第三遍，只要他说出来，她就分手，一分钟都不会迟疑。 然而，那时江彦丞死也不肯说第三遍，她骂他孬种也不肯说。 可是，就在刚才，江彦丞说，我们离婚吧，好像将那个欠下的第三遍补齐了。当他说出第三遍，她就应该同意分手，再也不纠缠，这曾是她的心理底线。 不，并不是。 跟上次不一样的。 上一次，江彦丞哪怕提了“分手”，他也只是说“分手”，从来没有说过“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是江彦丞最怕的，他一直怕她说。稍有些风吹草动，他都要一而再地强调……我们永远不离婚。 一个最怕离婚的人，主动提了离婚，怕她为难，怕她在家人和他之间难以抉择，祸事临头，他挡在前面，明明刀子本来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他还要扑过来，替她挡上一刀。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谭璇脑子里一片混沌，江彦丞分明就在眼前，可她的脑子里却还是他——他生日那天，果断地在红心蛋糕上插上蜡烛，温柔地说，不完美的都是我，宝宝你永远完美。 错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最难的抉择他来动手，明明只要放弃她，只要硬气地说一声，谭璇我不要了，我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我的人生本来就由我自己做主，你们凭什么以婚姻来要挟我放弃所有？凭什么要求我走你们设计好的路？ 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的争议点，她不认为自己值得如此沉重的付出，她不愿让江彦丞委曲求全，可她能怎么办？ 她不可能放弃家人跟江彦丞走，她也不会踏足任何的灰色地带，她甚至对此有心理阴影，对她爸爸的死耿耿于怀，她是烈士的女儿、将军的孙女。 任她想了千遍万遍，她依旧觉得，她跟江彦丞之间最好的结局，应该就是分手，回到各自的圈子里，从此两不相干。她对得起她的家人，江彦丞也能站直了，不用再给任何人下跪。 “我们……”谭璇张了张口，声音都已经带了哭腔，“离婚”两个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可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江彦丞握紧了她的腰，他的身体在抖。 贴得太紧，他的身体每一分变化她都知道。 这个人，心痛得要死了吧，只要她说出“离婚”，说出从此不再来往、你我各不相干，他一定马上就会崩溃。 她也要死了，心里疼得无以复加，心脏被人狠狠地捏着，她第一次知道“刻骨铭心”四个字怎么写，是江彦丞一笔一划亲手在她的心上刻下的。 “我……”谭璇闭了闭眼，把眼泪眨去，伸出双手反抱住了江彦丞，紧紧的，唇贴着他的耳边说：“我爱你……” 她不管了，她为什么能被江彦丞这样爱着，她不管了，江彦丞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值得不值得，她都不管了！ 她只知道自己爱江彦丞，而江彦丞此刻需要她！ 假如连她也退缩，江彦丞怎么撑得下去？ 爱情，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单向付出，她也努力给他所能给的一切。 被爱着的谭小七，虽然盲目且不自信，连自己到底哪里好都不知道，但她也想努力证明自己值得被爱啊。 也许—— 也许因为被江彦丞爱着，所以谭小七觉得，她自己应该是很好的吧？要不然精明的奸商江彦丞，为什么要爱她爱到骨子里？ 他们的婚姻走到穷途末路，可谭璇的自信居然史无前例地强大起来，她不想软弱地哭泣，而是笑着补充道：“……我不离婚。” 她说出这两句话时，江彦丞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默默无言地搂紧她，半晌才道：“乖，等着我。” 谭璇点头，把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嗯。多久我都等你。” 江彦丞的嗓子是彻底哑了，声音难听之极：“不会，不会很久，相信老公……” “我信你，你从来都不骗我。”谭璇抵着江彦丞耳边说。 两个人抱着，又哭又笑，跪在地上跟受了刑罚似的，妥妥的一出棒打鸳鸯，鸳鸯还很恩爱。谭白摇了摇头，无奈道：“爷爷，能开饭了吗？饿死了。” 谭严扶着谭老坐下，也无话可说，刚才那一瞬，好像有错觉，他看到小江眼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一个男人被逼到那个份上，尊严和爱情，明显天平是倾斜的。 谭严看了看四婶，林清婉明显也有所触动，垂眸不言语。 “小七，小江，你们起来吧。别跪了。”谭严开口道。 谭璇拍了拍江彦丞的背，忽然从他怀里退开，仰头直面谭老，坚定地说道：“爷爷，他会做到的，我相信他。但是，我不会离婚。我和江彦丞的婚姻没有问题，不存在感情破裂，也不存在财产纠葛，我没有理由离婚。但我可以答应，在他解决完所有问题之前不再见他。这样不行吗？” 江彦丞一愣，握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 谭璇也反握住他，柔软的指尖在他掌心里挠了挠，没看他，而是继续说：“假如他不要江彦丞这个身份，世界上就不存在江彦丞这个人了，那我就等于丧偶，不需要离婚，也可以再婚。假如他会回来，假如他还是江彦丞，那我应该还会选择嫁给他，为什么要离婚呢？多此一举。” 谭璇说话时的语气之坚定，跟她平时在家人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从前，她是谭家最小的孩子，无论面对长辈还是哥哥姐姐，她多数时候是软弱的，家里谁说话都比她有分量。所有家人也或多或少是疼她的，情感上给不了她的，就从物质上去补，也是觉得她没心没肺，虽然不够成熟，也不至于那么脆弱。 但她此刻如此沉稳理智，不仅将最坏的结果看透，且已经接受了那个最坏的结果。她的眼神明亮，跪着也能挺直了腰，不再哭闹，而是以一个大人的姿态，平等地跟家人讲道理。 第596章 谭璇，等着我起诉你 “小七，你太胡闹了。” 听完谭璇的坚持，谭老只给了一句点评。 谭璇马上补充道：“爷爷，他为了我放弃那么多，我也应该担一些风险才公平，他回不回来是他的事，我等不等是我的事。他没有伤害过我，也没有伤害过我的家人，我愿意等他！” 江彦丞的心生疼生疼，他听到“风险”两个字……他听不得这两个字。 不等谭老开口，江彦丞道：“爷爷，我一定会处理好所有问题，不会让谭璇承担风险。我知道自己口说无凭，也毫无信用可言，但请给我一些时间来证明……” “小江。”谭老忽然打断江彦丞的话。 “……”江彦丞闭了嘴，唇角一抖，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他的妻子爱着他，天真可爱，可她的家人并不，他的能言善辩起不了作用。 谭老盯着江彦丞，眼中并无敌意，只有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与透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一路走来，际遇如此，没有对错之分。小江，你是什么人原本不重要，于我们谭家也没什么相干，但你娶了我的孙女，就由不得你胡来，你也没有理由让小七或者谭家承担任何一点风险。” 谭璇所说的，被谭老推翻了，他并不信任江彦丞。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强势地俘获了他最小的孙女的心，身陷灰色地带，连身份都可能造假的男人，本身就不可信。 “爷爷……”谭璇急了。 谭老抬手，不允许谭璇说话，继续对江彦丞道：“我老了，也许不日就会入土，子孙虽然教育得不好，各有各的问题，但至少我希望他们平安，不至卷入是非之中，吃该吃的苦，冒该冒的险。比如谭白，他上了战场，就会有受伤和牺牲的风险，这是他应该承担的。” “但是小七不一样，她的父亲为国捐躯，已经做出了牺牲，而她从事平凡的事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我希望她远离是非。小江，你们俩并不合适，一开始惹出的麻烦都是小七的错，她不该招惹你。” 这一次，谭老说得很直，也依旧客客气气，完全不像是对待晚辈的语气。 江彦丞僵着，谭老不责备他招惹了谭璇，而是说谭璇不该招惹他…… 肮脏的烂泥里爬出来的人，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活成了一个人形，可他妻子的家人让他认清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爷爷，是我招惹的他……跟他没有关系……是这样的……”谭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急得要命，又扭头去看她妈妈：“妈妈……” 她努力地想做一个大人，跟爷爷他们讲道理，可爷爷说得有道理，一条一条，她都没法反驳。 她的见识浅薄，没经历过战争年代，她懂家人对她的期许，可她的老公也没有错啊，他只是……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但是，她的家人不相信他。 “小江，你听我一句，先回去吧。我的想法跟爷爷一样，希望我的女儿做个普通人，也接受她跟一个普通人结婚。你很优秀，也很懂事，是个好孩子，但作为妈妈，我是自私的，我只有一个女儿。”林清婉叹了口气。 谭白不说话，抱着双臂，眼神冷冷地扫过江彦丞。 谭严是老大，一贯会做和事佬，他上前两步，伸手去扶江彦丞：“起来，小江，别跪着了。爷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何苦呢？我们家小七也没什么好，她就是认死理……” 爷爷反对，妈妈反对，三哥不说话，大哥直接动手，他们都说，她跟江彦丞不合适，希望他们能彼此放过。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江彦丞要还是死皮赖脸地跪地不起，那就是耍无赖了，一个在谭家耍无赖的女婿，只会更让谭家人瞧不上。 谭璇摸了把眼泪，忽然抱住了江彦丞的胳膊，强硬地拉扯他：“江彦丞，你起来。起来！” 江彦丞站起身。 谭璇泪眼朦胧地说：“我等你，你听见了没有？我等你！让你走，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没有不爱你，我还是坚持我的那句话——我不离婚！假如你要离，就去法院起诉我吧！如果……如果你放弃江彦丞这个身份，那就不要回来！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你有选择的权利！还有，你很好，你没有做错什么，爱情不是绑架，婚姻也不是！你走吧！” 谭璇一口气吼完，她的视线早已模糊，根本连江彦丞的样子都看不清了，可她说出了想说的话，在哽咽之前，又推了江彦丞一把：“走啊！” 江彦丞的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他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都快根根暴起。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对着在场的谭家几人鞠了一躬，嗓子发出的声音仿佛不是他的：“爷爷，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多说无益，我会解决好所有，再来找谭璇。” 随后，他深深看了谭璇一眼，笑了笑：“谭璇，等着我起诉你。” 话音一落，他就转身朝外走去。 谭璇破涕为笑，才笑了一秒，又捂着嘴哭了起来，她不敢追出去，扶着屏风才站稳。 心口被捅了一刀，下手的不是“恨”，是“爱”。 她不恨爷爷、妈妈，谁也不恨，她只是觉得心痛难忍，明明说好的同去同归，她还要回家去洗碗呢，怎么就回不去了？ 她甚至不知道江彦丞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当他陷入迷雾的时候，她希望能帮他拨开一些，虽然大多数时候她也看不清。 她没有慧眼，只剩一点爱人之心。 “七丫头，别哭了。家里都是为你好。”谭严说：“你最近也别回去了，留在家里住，好好休息休息。别哭了，真的是为你好……他那个不清不楚的身份，还有承渊集团的负责人是……” “能开饭了吗？这都中午了。”谭白忽然打断谭严的啰嗦，指责道：“大哥，你看你，怎么也不留人家吃个饭再走？显得我们家多没礼貌啊。就差他那口饭？” “老三你别打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谭严气急。 谭白笑，眼神扫向谭璇，道：“唉，小七，你干嘛去啊？他这会儿车都开走了吧，真喊他回来吃饭？” 谭璇不听他的，已经跑出去了，然而，她的那辆越野车还停在院子里，江彦丞却不在。 “小杨，他人呢？”谭璇抓住了特勤小杨，她哭得像只鬼，妆都花了。 小杨摸不着头脑，指了指大门外：“走了。怎么了七小姐？我看他是走出去的，还觉得奇怪呢……需要把他叫回来吗？” 需要把他叫回来吗？ 叫回来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受辱？ 她的家人不可能因为江彦丞去而复返，就会改变主意。她笃定。 谭璇忽然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 江彦丞应该是已经崩溃了，从谭家老宅到他们在市中心的家，他徒步得走多久？ 第597章 老公想你想得要命 谭璇离开了客厅之后，谭白目送她的背影，眼神微眯：“那小子可真能忍啊，绝对不是普通的角色，他在美国那边的底子，我甚至都挖不出来，应该不止是和白家有关联那么简单。” 林清婉蹙眉。 谭严道：“居然还是不说实话！刚才我看他那个样子，真是爱我们家小七啊，我都有点不忍心了！没想到他……混账！” 谭严的情绪激动了，转身对谭老道：“爷爷，这事儿我们都有责任，招惹上了个什么人，还有程实，程实真是……” 谭家十年的孙女婿程实，居然是个坑，跟谭捷的婚姻被爆出来有问题之外，还暗中给江彦丞打了掩护，涉及到江彦丞的事情，瞒了谭家太多。 何止是陷入信任危机，根本就是闹得谭家不得安宁。 “所以，爷爷您的意思是缓兵之计，不想逼急了他？”谭严询问道。 谭老不答。 “他现在毕竟是跟我们家小七绑在一起的，不行，我得去劝劝小七，该离还是得离！小江是聪明，聪明极了，做家人没什么可说的，但他要是不怀好意，对谭家没好处！得尽快离了，家里才好想想对策。四婶，您拿个主意，这事儿怎么办？”谭严问了又问，在处理公务上他在行，不需要人指点，可这处理家务事太难，尤其还涉及到西郊的那块地。 林清婉摇头：“小璇爱他，一头扎进去了，不管不顾。爸，还是您来拿主意吧。” 最终，谭老开口了：“既然答应了不见面，就先不要让他们见面。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小陆那边的问题，还有陆放的后事……” 客厅外传来了说话声，谭白道：“是小七。” 谭老叹息：“小七那边先不要提小江，让她搬回家来住，日常找人跟着。” “让不见面就不见面了？他俩不能视频不能电话？拦是拦不住的。”谭白笑。 谭严不解了：“老三，你还笑得出来？你笑什么啊你？” 谭白无奈：“我笑我上次当那小子的面揭他的短处，他跟我说，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小七。我让他好好洗白，他答应了。估计是时间太短，这才一个月，他还黑着呢。” 谭严一听，都气疯了：“老三，你早就知道了？你这不是胡闹吗！” “行了，大哥，别说了……”谭白笑，转个身就冲进来的谭璇道：“哟，没追上啊？没追上，那咱家可就开饭了，不等他了。” 谭璇沮丧极了，哪还有心情吃饭？ 但她环顾了一下家人的脸色，还是点点头：“嗯。” 约定好的事情，她得遵守，要不然就是给江彦丞添乱。 午饭吃得很沉闷，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谭老的胃口不好，才露面的谢灵书一见谭璇就说道：“还好那个人没来，让他再不要来家里了！” 江彦丞来的时候，家里特地没告诉谢灵书，这才免去了许多唠叨。 谭璇饭都没吃几口，听见奶奶的话更难受，放下碗筷说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径直上三楼她的房间，锁上门就给江彦丞打电话。 照片墙空着，所有关于陆翊的照片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她，还有一个刘海遮住了眼睛的小哥哥，表情阴郁。 谭璇的视线从照片墙上一划而过，她哪里还有心情去想照片，她在房间里踱步，满脑子都是江彦丞。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谭璇立马开口：“喂，江彦丞，你在哪？你是不是傻，走回去？我很担心你！” 江彦丞在电话那边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宝宝，为什么不给老公发视频？老公才走了一个小时，就想你想得要命……” 第598章 十四岁的少年犯 一听见江彦丞说话，还是那种故作轻松的口吻，谭璇在饭桌上一直忍着没掉眼泪，现在马上哽住了：“我不跟……不跟你视频……” 江彦丞沉默了好几秒，笑道：“嗯，宝宝不作弊，说好不跟老公见面，就不跟老公见面。” 他顿了顿：“真是抱歉啊宝宝，是老公没做好。这三个月过得像是做梦，要是早知道有今天，老公会早点准备好，今天就更有底气了……至少、至少应该能把宝宝带回家……” 江彦丞说着，又笑起来：“家里的碗还没洗呢。” 谭璇心都碎了，抹了把眼泪，把视频点开—— 视频一接通，她看到江彦丞把右手拿开了，他不是很会掌握视频的角度，留给谭璇一个放大的脸。 谭璇却抓住了细节：“你在抽烟吗？” 江彦丞笑笑，右手也不再藏着了，眯着眼吸了一口：“我家宝宝鼻子真灵，隔这么远都能闻到烟味儿。” 他还在贫。 谭璇不笑：“抽几根了？” 江彦丞答得很快：“才抽半根呢，就被抓住了。不是说好不视频吗？” “你把烟盒拿出来我看看，早上我看到你拿了一盒烟。”谭璇命令道。 江彦丞：“……” 谭璇见他不说话了，哽了一下：“抽死你！” 江彦丞把吸进去的烟吐出来，嘴里已经苦得不行，他无奈地哄道：“真没抽，不抽了，老公扔了好不好？连烟盒一起扔，这正好有座桥！扔下面去！看好了啊！扔了！” 他说着，做了个抛掷的动作，扔出去了什么其实也看不清。 刚才从谭家老宅出来，浑身无力，他强打起精神，一路走着，抽完了一整盒的烟，等抽到最后一根的时候，他叼着烟在想，锦城的冬天真冷啊。 和八岁那年离开锦城的时候一样冷。 然后，他的妻子就来了电话。 “你每次都说不抽了！你的烟瘾到底有多大呀！”谭璇没法说别的，只好找茬，她怎么会不知道江彦丞心情不好。 江彦丞笑：“抱歉，十多年都没戒掉，老公下次一定改。” 他笑着，眼神却有点空远，他想起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十四岁，在少教所，跟着一群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犯。偷着抽。 人生灰暗，竟有一样东西能让人上瘾。 此后的人生，他吻过最多的，便是烟了。 从没有人劝他戒掉，也许有，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可他的太太一提，他就记得了，假如想要孩子，是不能再抽烟了。 孩子？是做梦吧？ 他连他的妻子也抱不到，只能隔着视频听她教训。 瞧瞧，过往有多不堪。他被小公主救了，却没有成为更好的人，他十四岁就是少年犯了…… 越想越钻牛角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拥有他的小公主。 从前的一切他都扛住了，刀尖上舔血走到今天，他以为还能扛得住，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的意志大约也跟着今天那一跪……彻底跌了下去，到现在还没爬起来。 “江彦丞……” 谭璇早就看出了江彦丞的不对劲，他跟她在一起，很少有走神的时候，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着、记着，但此刻跟她视频，江彦丞却走神了。 “江彦丞……” “江十一……” 连叫了三声，江彦丞才回过神，笑意舒展：“嗯？老公说会戒烟。一定会。” 谭璇笑得比哭还难看，咬了咬唇，道：“很辛苦吧江十一？我能帮你什么呢？我真希望你的心里毫无负担，希望你坦坦荡荡快快乐乐地生活，很遗憾，你的负担、你之所以不能坦荡快乐地生活，居然都是因我而起。” 江彦丞一惊，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摇头：“不……” 谭璇笑：“让我先说完，不许打岔。” 她在房间里踱步，她从小到大住过的房间，最近的一次回忆是她和江彦丞在这个房间里的亲密。 现在，她像个成年人那样思考，冷静而理智：“也许我妈说得对，我们之间有了外力的阻碍，才会觉得更加离不开彼此，信誓旦旦地一定要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能把我们打倒。可是，也许时间久了，你会发现你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尤其是为了要在一起，有一方要付出那么多，甚至逼他亲手斩断他所有的过去。这太残忍，也太过分。” “在爷爷他们面前我没有说，现在我想对你说，如果让我作为妻子和朋友给你建议，我会建议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报你该报的仇，了结你该了结的私怨，那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是吗？十几年了，你一直都没忘记替妈妈报仇，也吃了那么多的苦，凭什么要放弃呢？” 她笑：“你也不用担心你不回来我会怎么样，你看我变心那么快，很容易就爱上另一个人了，假如你真的不回来，我也不会孤独终老的。你要相信我，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会好好生活。真的，我会的。” 谭璇终于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她不能欺骗江彦丞，当江彦丞给她的家人下跪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么想了。 江彦丞丢掉的面子和精神气，她帮他找回来，他做不了的决定，她替他做，她希望他不会后悔。 人生太长了，后悔的事太多，她最怕的是，有朝一日她成为了令江彦丞后悔的原因。 “听明白了吗？”见江彦丞不说话，谭璇追问道。 视频另一头的江彦丞弯起唇角，轻笑了一声：“现在，连我的太太也不相信我了。” 他说着，眼神黯淡下去：“江太太，虽然我很感激你变心了，但我从来没有变过心。还有，不要跟你老公在视频里说分手，也不准再说以上那些话，我回家去了，小丢在家呢，挂了。” 说完，江彦丞结束了视频电话。 电话挂断，江彦丞却伏在桥栏杆上半天没缓过来，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痛的，天却并不怜人，竟下起了雪。 不一会儿，雪落满头，他的身侧空无一人。 谭家老宅三楼。 谭璇被挂了电话，趴在窗边往外看，她心里很乱，也许她自认为成年人的处理方式又做错了，但谁能教教她，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平衡不了双方的矛盾，她不能帮着江彦丞去复仇、跟他远走高飞，也不能帮着家人去捅江彦丞刀子。 可她还是捅了。她想长痛不如短痛。谁的长痛不如短痛，都好。 窗户开着，冷风灌进来，忽然夹了一丝冰冰凉的刺痛感，谭璇仰头看去，就见灰蒙蒙的天上有密密麻麻的雪花飘了下来。 下雪了。 江彦丞还在外面。 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谭璇马上转身冲出了房间，冲下了楼，跟她妈妈林清婉差点撞了个正着。 林清婉问道：“去哪儿？” 谭璇顾不了太多：“下雪了，江彦丞没开车，我去送送他！” 第599章 老板，江彦丞落单了！ “站住！不许去！” 林清婉叫住她。 “妈！”谭璇本来是吼出来的，和从前一样。 但在回头看到妈妈的脸色之后，谭璇的语气马上又缓和了下来，她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妈妈吼。 “妈，我就去送他一下，没别的意思，下雪了，他没带伞。”谭璇解释，她心里着急，眼睛都有点热了。 仔细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哪怕是跟陆翊恋爱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欲盖弥彰过。明明她想有“别的意思”，可是她不能有。 林清婉倒也没发火，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小江的事还没处理好，你们黏黏糊糊的也没用，该解决的总是要解决。偷偷见面，只会让你爷爷更不高兴。还有……” 林清婉顿了顿：“你三伯父那边来了电话，说是陆翊醒了。” 谭璇猛地抬头，定在了原地不能动：“……” 陆翊醒了…… 林清婉看她呆了，拍了拍她：“家里有车去医院，你要是想去，就收拾收拾。” “妈妈……”谭璇本就热着的眼睛更不舒服了，她上前半步，把她妈妈搂住了，她有太多的话想说。 假如有人问她，这个世界上她最爱哪个女人、最敬佩哪个女人，谭璇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妈妈。 如果不是爷爷生日当天谭菲的揭秘，她甚至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她以为对她放任自流的妈妈，实则如此爱着她，而且妈妈的意志和心胸，是她根本比不上的。 “我……去看看陆翊。”谭璇闷声说。 她到底还是养成了习惯，肉麻的话能对老公说出口，对妈妈却说不出来，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刻，她居然想说“妈妈我爱你。” 下雪的日子，不适合煽情。 她刚才应该已经伤了江彦丞的心。 …… 雪越下越大，谭璇一直靠着车窗，时不时地擦拭着玻璃上的水汽，注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萧瑟空茫。 锦城的冬天是光秃秃的。 她给江彦丞发消息，他不回。 给江彦丞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明明说好了不让她关机，他却关机了。 打不通电话，她才知道有多着急，换位思考，她终于明白江彦丞找不到她的时候，该有多慌乱。 “外婆他们是晚上的航班，等会儿从医院出来，你跟我去送一送。”林清婉也在车上，对谭璇说道。 谭璇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嗯。” 一场寿宴上的变故，把什么计划都打乱了，外婆他们也没有心思留下来玩，岚岚还感冒发烧了，留在落霞山庄住了两天，今天好些了就打算回虞城。小路遥也一早就跟着她爷爷奶奶回海城去了。 汽车开过很多座桥，谭璇都留神看着，没看到江彦丞的任何身影。 这么大的锦城，想要弄丢一个人，太容易了。 尤其是下雪天。 此时的那座桥前，江彦丞还站在原地，刚刚又接完一个电话，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天冷，连手机也熬不住。 而在距离江彦丞不远的地方，有人坐在车里，举着望远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并且实时向电话另一头的人汇报：“老板，他真的落单了，好像是被谭家赶了出来，谭小七不在他身边。” “确定？” “要不是被赶出来，他不用一路走一路抽烟吧？一根接一根，都不带停的。照这个抽法，他得抽死自己。而且，他和谭小七开着车回谭家的，后来他一个人走着出来，像条丧家之犬。老板，要不现在就动手？不是说等他落单就可以动他了吗？” “呵，真是有意思。”电话那边的江哲宇笑道：“那就……” 然而，不等他发出指令，消息又来了：“老板，不行啊！有车来接他了！好像是他的手下！咱们现在动不了手了！” 江哲宇的笑容马上收了：“继续跟！” “是！快，快，跟上！别离得太近！” 电话挂断之后，江哲宇郁闷不已：“真是一群废物！什么事儿都办不好！” 他焦躁不安，一旁沙发上的司徒展悦站起身，询问道：“哲宇哥，怎么了？不是说谭家出事了吗，他们还没分手？毕竟谭家已经知道我哥的身份了……” 江哲宇心绪不宁，只差临门一脚最磨人，会让人变得急功近利，他现在只想一击必杀，解决干净了挡在他前面的人！ “还是你彦丞哥厉害，手底下的人会办事儿，谁知道他会不会想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别忘了，他连谭小七都搞的定！”江哲宇言辞嘲讽。 司徒展悦顿时闭嘴。 江哲宇敏锐地观察到了司徒展悦的表情变化，笑着走上前来，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口，亲密依旧：“小悦儿，你说哥该怎么办啊？他要是不跟谭小七分手，哥的下一步就不好走了。你说的那个白家的女人，怎么迟迟没动静儿呢？你确定她还爱着你哥？” “我确定！”司徒展悦拔高了声音，笃定道。 随即苦笑了一声：“她看我哥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我知道她一直都爱着我哥，但是她现在有男朋友……似乎是未婚夫。” “未婚夫？小悦儿，你确定没有耍我？”江哲宇的脸色忽然变了，带了点儿阴沉：“你们女人的心可容易变得很，就拿你来说，从前爱你彦丞哥爱得要死，现在呢，还不是乖乖爱我了。小悦儿，你现在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不会还在惦记着你彦丞哥吧？指望着有朝一日跟他再有什么可能，所以你对我藏了事儿？” 接二连三的逼问，带着专属于江哲宇的温柔，可问题却一个比一个直戳司徒展悦的心。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司徒展悦马上辩解，她的眼神略微躲闪。 “那你是怎么想的？乖，告诉哥。”江哲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了过来，正面对着他，不容许司徒展悦抗拒。 司徒展悦犹豫着：“也许……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哦？什么办法？”江哲宇笑，凑过去，唇在她的脖子上摩挲，手也不安分，触碰着早已触碰过的地方。江哲宇对待女人一贯温柔。 司徒展悦咬着唇，有点难耐，她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我需要我哥跟谭璇的亲密视频。” “亲密视频？”江哲宇笑，“要来干什么？我俩的应该比他们俩的好看……” “不是，哲宇哥，你听我说。”司徒展悦解释道：“我从来没见过白璇跟我哥有多亲密，从我认识白璇开始，就没见她跟我哥亲密过，他们是男女朋友，可哪怕是接吻，我都没见过。” “也许他们关起门来亲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江哲宇不置可否，嘲讽道。 司徒展悦摇头：“不是，是真的没有！如果一个女人跟男人睡过，或者男人跟女人亲密过，他的眼神不会是那个样子，我以前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那个眼神，直到我看见他跟谭璇……” 司徒展悦打住没说下去。 江哲宇笑了：“哟，我们小悦儿学会举一反三了啊，我也见过你彦丞哥跟谭小七有多腻歪了，那天不是咱俩一起看的吗？呵呵，他跟上一个女朋友连嘴都不亲，这一个却火辣得像拍片儿似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司徒展悦抿唇，冷笑：“所以，我想让白璇看看我哥跟别的女人有多亲密！如果连这些亲密视频也不能撼动她，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女人的嫉妒心啊，啧啧。”江哲宇摩挲着司徒展悦的腰，想了想，笑道：“行，那我就再听我们家小悦儿一回，也顺便做个试验，亲密视频嘛，哥这里有啊，热辣得很。这次成与不成，就看小悦儿你的了。” 第600章 陆翊一直叫你的名字 今年锦城的冬天来得太早，下雪的频率也高了许多，距离初雪才过去一个星期，第二场雪又来了。 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似乎比谭璇过往的一年经历的还要多。 车开进了仁信医院，谭璇找了一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江彦丞的身影，电话也打了多次，均是关机状态。 “小璇？”林清婉叫了她，谭璇才回过神来：“啊？” “到了。” 谭璇跟着妈妈下车，发现仁信医院的安保增加了不少，大概是经历了医闹事件，担心再发生什么意外。 陆翊出事，妈妈是知道的，谭璇没敢把她差点被割喉的事说出来，也嘱咐了当时在医院的知情人不要说，要不然妈妈肯定会睡不好。 仁信医院这个地方，谭璇越来越有心理阴影了，而且，江彦丞也不在她身边…… 不能再想了！谭璇将脑子里的杂念收了收，径直上了陆翊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小七，你们来了。”谭国军跟靳曼云都在，两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看到谭璇，谭国军道：“小七，小陆醒了，但重症监护室只给了二十分钟的探望时间，只允许一个人进去……” 谭国军顿了顿，为难地看向林清婉：“小陆醒了之后，一直叫小七的名字，医生说，最好是让他见想见的人，更有恢复过来的希望，弟妹……” 重症监护室是无菌室，以免造成交叉感染，本就有探望的限制，一般只允许病人家属在有限的时间内进入探望，可严格来说，谭璇并不能算陆翊的家属，她进去不合适。 林清婉没犹豫，点了点头：“小七，你去吧，注意分寸就好。救人要紧。” “嗯。”谭璇脑子是懵的，人世间的事哪里由得自己？ 就算让她自己选择，她也是想进去看看陆翊的，是好是坏，她得看看才能放心，多的是放不下的人和事。 她的妈妈是医务工作者，从来没忘记救人第一，这是他们医疗工作者的本能。 谭璇按照程序去换过了隔离衣，戴上帽子、口罩、手套等等，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才跟着医生进了病室。 陆翊所在的icu i室，住进来的患者病情重、死亡率高，因此，监测级别较高，集合了最为昂贵的医疗设备和最权威的医疗专家，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班看护，时刻注意患者的生命体征变化。 学医多年，各科室实习过来，她也算是见过各种病人，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陆翊会躺在icu的病床上，被各种医疗器械包围。 陆翊不能动，戴着呼吸器也不能说话，但他看到了她，眼神一直看着她。 “探视时间有限，抓紧了。”医生提醒。 谭璇忍住情绪，俯身笑着对陆翊道：“陆翊，你还认识我吗？你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再过两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我真高兴你醒了，今天锦城下雪了……” 她说话语无伦次，也没有刻意隐瞒陆翊在icu的事实，他是医生，他看一眼周围的设备就会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陆翊就盯着她的眼睛，他的手指动了动。 谭璇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心吧，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你最信赖的同事，他们很专业，你会好起来的……” 陆翊想抓紧她的手，呼吸器里有水汽，他想说话。 “先别说话，等你好点儿再说。”谭璇阻止他，她越看陆翊，越觉得难受，因为陆放就躺在太平间里，而陆翊还不知道，她也不能说。 陆翊的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他的手握紧了谭璇的手…… 谭璇继续语无伦次：“陆翊，你想不想吃好吃的？等你好点儿，我就带好吃的过来，冬天吃火锅最好了，哦，你不太吃辣，那吃点儿清淡的，比如说……咱们学校门口的生煎包？” 陆翊唇边露出了笑意，他微微眨了眨眼，频率很慢，好像连眨眼都很困难。 “我就知道你喜欢吃，这么多年都没变。”谭璇也笑，“那等你好了回去吃，还有中山公园的螺丝鸡，不知道冬天有没有螺丝，他们家的螺丝鸡真香啊，对了，还有小黑家的海鲜粥……” 她一样一样数着吃的，都是从前陆翊爱吃的，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对彼此的口味很了解。 “马上就到二十分钟了。”医生在一旁提醒，“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进重症监护室探望，数了二十分钟吃的。” 谭璇尴尬了一下：“咳。” 医生却笑道：“但是看样子对陆医生很有效。他的情绪很稳定，体征也正常。” 谭璇轻轻拍了拍陆翊的手：“时间到了，我要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陆翊的手没力气，松松地握着她的一根手指。 谭璇无奈，看了一眼医生。 医生道：“今天的探视时间结束了，但是你明天这个时候可以来。如果陆医生恢复得不错的话，明天有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下午四点到四点半。” 谭璇于是道：“听到了吗陆翊？我明天可以来。” 陆翊松了手，但没有移开目光。 谭璇直起腰，她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太久，已经酸痛，故作轻松道：“那我走了，明天见，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陆翊极缓地眨了眨眼。 “出去吧。”医生说，把谭璇往外请。 谭璇走出两步，回头看，陆翊还在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她朝他挥了挥手，出了病室，去更衣室脱了隔离衣。 一离开陆翊的视线，谭璇的精神垮了一半，她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的心情，她不是病人，也不是病人家属，她有太多要担心的人和事…… 一直到走出重症监护室，谭璇都低着头，当她不经意地抬起头，本想组织情绪和语言跟三伯父他们说话，哪知才一抬头—— 忽然看见面前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她熟悉的那身衣服，安静地站在那，沉黑的眼睛注视着她。 谭璇顿时傻了，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把把那个人抱住，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莫名其妙就哽住了：“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关机！我很担心你……你想让我急死吗！” 第601章 小骗子，老公不原谅你 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家里又不准他们见面，谭璇一颗心堵在那，又急又怕，还不敢在妈妈面前表现出来。 可现在一看到江彦丞出现在医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真怕这是她的幻想。 “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你知道我总是说错话……”真的抱到了人，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风雪的烟味，谭璇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解释。 然而，江彦丞却拍了拍她的背，低头轻声道：“这些待会儿再说。” 他说着，主动退后了半步，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没再抱着她。 谭璇以为江彦丞怕她妈看到，乖乖从他怀里出来，转头朝她妈还有三伯父三伯母那边看去，却看到三伯父三伯母的眼神不在她身上，而是面对着重症监护室透明的玻璃窗，神色尴尬—— 多少不能进监护室的患者家属和亲朋好友，都只能通过玻璃窗窥探一下患者的现状。 谭璇忽然觉得不对，她顺着三伯父三伯母的目光看去，等跟里面那个人四目相对，心里顿时就是一抽——是陆翊。 从她进重症监护室，到她出来，陆翊的目光始终在追着她，看得到也好，看不到也好，他也只能从透明的玻璃窗找她的身影。 所以，陆翊刚才都看到了……她冲进江彦丞的怀里。 她跟江彦丞亲密本就是常态，没什么可羞耻和掩藏的，但现在时机不对，她不会自欺欺人地撇清一切，自我催眠说陆翊并不介意她跟江彦丞如何亲密。 原来江彦丞刚刚是因为这个，才松开了她。 谭璇不知如何是好，被陆翊那双眼睛盯着，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她在里面数着那些他爱吃的东西时，陆翊的眼神里是有光彩的，现在，那些光彩正一点一点散去—— 谭璇本能地走近了玻璃窗，可是探视时间已经过了，里面的护士将窗帘拉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谭璇闭了闭眼，低下了头，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每一件事都做不好。 “探视时间到了，你们也别在这里等了，病人我们会二十四小时监护，家属可以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的。”医生出来说道。 谭国军和靳曼云对仁信医院的医生来说也并不太陌生，陆翊跟院长的关系更是人尽皆知，谁也不怀疑他能在这里等到最好的救治。 “走吧，小七，回去吧。”谭国军上前，拍了拍谭璇的肩膀，“怕你们担心，陆翊醒了之后，我给小江打了个电话，让你们跑了这么远。弟妹，对不住了。” 林清婉看了看江彦丞，对谭国军夫妇道：“三哥，三嫂，家里的事儿我得跟你们商量一下。” “行啊，找个地方坐坐。我和曼云连午饭都没吃。”谭国军叹气。 林清婉道：“时间也不多，再过半小时，我和小璇就得出发去机场送她外婆。” “那就去我爸的办公室吧。我正好去看看他。”靳曼云说。 “好。”林清婉点头。 “小七呢？”谭国军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谭璇。 “我……”谭璇不动，脸色纠结。 林清婉没回头：“不用管她，这么大的人了，让她自己玩会儿。” 谭国军也是了然，没再说什么。 三个长辈离开了，谭璇拖着江彦丞去了楼梯间。她妈用心良苦，给他们半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是不是只有当人与人之间只剩下半个小时或者二十分钟的时间用来相处，彼此才会更懂得珍惜？ 假如这半个小时是唯一的机会，从此再也不能见，彼此珍惜的程度是不是又会加深几分？ 谭璇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她只知道自己很珍惜，没什么躲躲藏藏，也没有扭扭捏捏，她站在江彦丞的面前，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我知道我又错了，不该在电话里跟你说那些话，可是你一不在我身边，我的心里就很乱，你知道的，你每次不在我身边，我就像个疯子。” “很多人都说，最好的感情，应该是离开了彼此，也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不仅如此，还能好好地生活下去。我在电话里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下雪之后、在来医院的路上，我又想过了，我告诉你的是不对的——” 谭璇哽了一下，仰头看着江彦丞的眼睛，声音已经带了难掩的哭腔：“……你不在我身边，我当然也会好好生活，可是假如你在，那就很完美了。 ‘好好的’和 ‘完美’，中间差了很多很多，起码差了一个你。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只有这件事。我说完了。” 江彦丞原本一直盯着她，没走近，也没退开，两个人保持了一步远的距离说话，但在谭璇说完最后那句话时，他垂下了眼眸。 谭璇这次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江彦丞眼里有什么东西坠下来，随着他垂眸的动作，很快消失不见。 “江彦丞，你哭了吗？原谅我了吗？”谭璇上前半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原谅你抽烟了。” 江彦丞没抬头，只是蓦地张开了双臂。 谭璇得到信号，往他怀里一扑，顿时被抱了个满怀。 江彦丞的头压下来，抵着她的颈侧，哑声道：“小骗子，老公不原谅你，你最会骗人了，老公这辈子什么时候 ‘完美’过？” 谭璇一被抱住，就哭崩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说才能让你高兴，我想把我心里想的都告诉你……有一位女歌手在颁奖典礼上对她的太太表白说， ‘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完美，我的音乐不完美，我的人不完美，但有了你，谁还需要完美？’我说不出她那样满分的情话，我只能说给你六十分的，但这六十分是我自己想的，不是抄的，你就不能勉强收下吗？” “不能。”江彦丞答。 谭璇心里一凉，忽然感觉自己被推开，下一秒后背抵上了墙，江彦丞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呼吸夹着喘，是激动：“宝宝，无论你说什么老公都信，这个世界不完美，我的人不完美，但有了你，我的世界从此就完美了。老公没念过什么书，抄个满分给你。” 谭璇的嘴里都是咸的，但她没退没避，踮起脚尖，深深地吮着江彦丞的唇，两个人都极力地想跟对方亲近，她破涕为笑：“抄袭可耻啊。” 第602章 老公只想剁了他 半个小时太短，一分一秒地过去，连亲密都在倒计时。 两人都知道林清婉是故意给了他们机会单独相处，但也仅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谁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为什么关机？”谭璇抱着江彦丞的腰，问道。 “天冷，手机冻着了。”江彦丞笑，他靠在墙壁上，嗓子还是哑的：“宝宝又给老公打电话了？” “我打了好多个！”谭璇急道，“你那个破手机一点都不好用，能不能换个新的？不对……你感冒了？” 谭璇这才反应过来，摸着江彦丞的衣服：“对啊，你大衣在我车上，你是傻子吗，这个天穿这么点儿就走了？你想让我急死吗？江彦丞你这个人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惹我生气！” 江彦丞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老公身体好，没事的。宝宝你没想过吗，老公也许是故意把衣服丢你车上的，好让你看到衣服想着我。” 谭璇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你成功了，苦情戏演得真好。” “是吧？苦死了。”江彦丞笑，说回了正事儿：“陆翊恐怕是不愿意看到我，以后每一天我都让周密陪你来，他在，就等于我在。” 谭璇摇摇头：“不用了，周密来了也没用啊，我自己就可以。” 江彦丞轻轻掌住她的后脑：“头上有伤，别乱动，老公不提醒你，你就忘了。周密跟你一起过来，我放心……老公要好久都不能见你。” “好久是多久？”谭璇脱口而出地问道，问完又马上改口：“哦，没事，你不要着急，安心去做你的事，反正我等你。我不着急。” 江彦丞沉默了一会儿，说：“宝宝，别的事老公都不担心，但江家那边龌龊得很，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许答应，也不准单独跟他们任何人见面，哪怕是江振业死了，也不许去见他们，让他死。” “你是说……”谭璇秒懂。 江彦丞笑了笑，低头看她：“没办法，我总是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的敌人。但是好在你是爷爷的孙女，他们对你下手还得掂量着点儿。所以，老公稍微放心一些。” “他们不敢对我下手，那你呢？”谭璇追问，“我不放心你。” 江彦丞看了看腕表，还有三分钟，他搂紧了她，叹息道：“一群杂碎而已，宝宝别担心。老公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谭璇的担心又演变成了另一种奇妙的情绪，江彦丞的江湖匪气越来越重了，她对他所在的“江湖”如此感兴趣，不由地感叹道：“虽然这样说有点矫情，但我刚才真的想过，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好歹拍了那么多照片，让你看到了过去的我，可我老公的人生真是个巨大的谜团啊，连照片都没留下几张，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江彦丞的眉头蹙紧，又舒展，他低头深深地吻在她的耳根处，哑声道：“等事情解决干净，老公把什么都告诉你。真的，什么都告诉你。” 龌龊的、卑劣的、冷血的每一个他……还有，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犯。 “好，我等着听故事。”谭璇被吻得缩了缩脖子，手却抚上了江彦丞的头，任他亲密。 “时间到了，宝宝。”江彦丞的呼吸有点重：“老公送你下去。” 谭璇点头：“嗯。” 两个人牵着手步行下楼，明明是夫妻，却不能一同回家。 谭璇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像个高中生，偷偷谈了恋爱，却因为家里管得严，必须在规定的时间抛下小男朋友，乖乖地回家去。 “上次你说很羡慕石头。”谭璇侧头对江彦丞道：“我现在也很羡慕石头了。” 江彦丞笑，握紧她的手：“嗯？为什么呢？” 谭璇摇头：“不知道，就是很羡慕。” 江彦丞不置可否：“嗯，老公还是羡慕。” “我们现在说的话好没有营养啊……”谭璇无语，“表白过后的人生就是这么索然无味吗？我牵着你，就像左手牵右手？” 江彦丞知道她在故意逗他，挑了挑眉：“嗯，江太太说得好有道理。” 楼道里偶尔走过一两个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谭璇能明显感觉到江彦丞的警惕，他将她护在身侧，几乎不让她跟擦肩而过的人有机会接触。 她险些被割喉的事，显然对江彦丞的触动太大了。 到了一楼，眼看着就要分手，江彦丞道：“老公最后说一句，照顾好自己。陆翊那边我不好说什么，但宝宝你要注意分寸。假如陆翊是在清醒的、身体无恙的情况下握你的手，就像爷爷生日那天一样，老公唯一的想法就是……剁了他。” 谭璇：“……” 好吧，江彦丞从重症监护室的探视窗看到她跟陆翊了，她现在越发明白江彦丞藏了多少心思，他现在一步一步地暴露了他的嫉妒、隐忍和占有欲。 “嗯，我明白。”谭璇忙点头，随后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从他的手里抽走：“不能再牵手了，江十一小哥哥请自重。我妈妈在外面，被抓包了，你会被打死的。” 江彦丞：“……” 终于不是哭着道别，不再想对方想到吃不下饭，半个小时的时间，给了恋人宽慰。 江彦丞目送江太太和他岳母的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这才按着胃蹙了下眉。 周密打着伞走上台阶，接他进车里，一边低声汇报：“boss，江哲宇这两天跑华盛医院那边跑得很勤，我担心有什么变故。” 江彦丞冷笑了一声，再没有面对江太太和谭家家长时的克制，周身都只剩下寒意，与这天气一样：“你去知会江振业一声，我给他最后两天时间，不想错过配型的话，让他尽快签字。两天时间一过，我就离开锦城了。” “离开锦城？”周密一愣，连他也没听懂，“boss，近期也没有出差计划啊……” 江彦丞看着车窗外的飘雪，想到了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半晌才沉声道：“回洛杉矶。” 第603章 阿公会不高兴 “回洛杉矶？”周密的娃娃脸都绷不住了—— “boss，我不太明白，上次回去已经在交割大部分生意，阿公不太高兴了。这次不会又要……” 江彦丞不答。 周密越想越心惊：“boss，你去了一趟谭家，被逼得在桥边吹雪喝西北风，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都快冻成雪人了，这是何苦？本来我们回国的目的，不是打算速战速决办了江家就走的吗？现在好了，走也走不成，阿公那边也没法交代。” 江彦丞睨了他一眼。 周密被他森冷的眼神吓到，忙闭了嘴，憋了半分钟，还是忍不住道：“……我说的是事实啊，忠言逆耳。” 江彦丞靠在座椅上，想了会儿，把手机递给了周密：“充电。开机。” 江太太不让他关机。 周密接过来，嘀咕道：“真不明白那位谭小姐给你下了什么药，从前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还有温妮，一个都不要，这个才见了一面就结婚……怎么玩儿真的了？” 车里没外人，周密说话直接。 江彦丞笑了一声，脸色不辨喜怒，反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结婚？” “boss，手机好像有消息。” 周密把手机充上电，开机，有消息不停地进来，他看不到，只好递还给江彦丞，如实回答道：“我实话实说了啊，不止我，乔治他们也都觉得你为了办事儿方便才结婚的，毕竟谭家在锦城的地位……你懂的。娶了那位谭小姐，办事效率更高嘛。” “按照原计划，搞死了江家的那几位，拿回该拿的东西就走，反正那个 ‘江彦丞’已经死了，结的婚也不算数。我还知道boss你和谭小姐是契约结婚呢，这不是两厢情愿的事吗？她要买一段婚姻，boss你是不会长久留下来的人，正好一拍即合。”周密补充道，言辞笃定。 “呵。”江彦丞扭开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根本不能怪谭家的任何人，要怪就怪他自己。跟了他多年的手下，也不肯信他结婚的原因是因为爱情。 他冷血惯了，忽然沉溺温柔乡，无论是手下还是知情人，全都觉得可怕、不可信任。 “难道不是？”周密听他语气不对，试探着问了一句，不那么确定道：“不会吧？boss你假戏真做了？你难道是要为了江太太，打算留在锦城？那洛杉矶那边……” 周密想了一下后果，忙直起身体，慌了：“这不行啊！那边不能少了你，阿公也不能少了你！boss，你给我一句话成不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吧？你不可能抛弃洛杉矶的身份，选择当那个一无是处的江氏集团少东家吧？” 周密忽然变成了话痨，全都是大胆揣测，但没有被反驳，他更觉得慌。 周密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一直沉默的boss才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对，我打算回锦城定居。谭家的七小姐是我的太太，我没有离婚的想法。周密，从明天起，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的太太，她的安全交给你了。” 第604章 夜深，心都想碎了 “这不……不行啊……”周密瞬间又从话痨变成了结巴，好像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记得“不行”。 “哪儿不行？”江彦丞没看他，不悦地随口一问，视线已被手机里未接来电的消息锁住。 在他关机的短暂时间里，江太太给他打了二十几个电话，当时应该是急坏了。 明明已经见了面，解除了误会，一想到她当时的着急，他又觉心疼，但此刻明显不能打电话，他岳母在她身边，只能发消息。 “boss，你这假戏真做不行啊，锦城别的姑娘都好说，像谭家那个背景，一旦知道你是阿公的……” 周密急了，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斟酌了一下，才道：“毕竟身份有别嘛，阿公一辈子都不愿跟谭家那种背景扯在一起。我当boss你只是玩玩儿呢，玩玩儿不怕……谭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只要我们离开锦城，也管不到咱们的头上来……” 周密又是急，又是笃定，此前的种种隐忍，不过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就连当初在砚山出了岔子，也是因为一来低估了对手的狠，敢一上来就直接绑架，二来是不便随意自爆，毕竟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大仇未报先泄露了身份，恐怕想在锦城脱身都难。 因而，一而再的，都是由慕少扬那边出面寻人、gay吧善后，能不动用他们自己的势力就决不动用。 现在好了，他们隐忍了数月的boss要自爆了，这不是作死吗？ 然而，他们的boss此刻正给江太太发消息，根本不理会周密的着急，他只觉得江太太连未接来电都那么可爱。 “boss，咱们真的……” “不用再说，我自有分寸。”江彦丞发完了消息，抬起头，眼神森森地扫过去：“我已经决定。” 周密被盯得一抖，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从来都不良善，大概是在锦城的这三个月，眼见他对那位谭小姐的温柔、细致、周到，才会让周密产生了错觉，以为跟他说话尚有可商量的余地。 是他周密入戏太深了啊！他们boss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能改变？ “是。”周密抖过了，只好服从命令。 周密心情如何低落不满，江彦丞没在意，车一路行驶中，手机里的消息来了一条又一条。 江太太怕他担心，一直在直播，她到了哪里、是否见到了外婆，最后还有和外婆、表哥他们的合影，都给他看。 “真是着魔了……”周密在一旁偷偷地观察，暗暗嘀咕。 他要是把这些日子以来他们boss的反常举动做一个合辑，估计会那边的人大跌眼镜。 谁说他们boss冷血不解风情、不懂温柔、不苟言笑？还说什么禁-欲三十年，男人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 根本都是假的！ 假的！ 一遇到那位谭小姐、江太太，面子马上就变了，周密起初以为只是面子变了，无伤大雅、逢场作戏嘛，是个男人都会。 谁知道连里子也变了！他们boss现在事事以那位江太太为先，还要为了江太太留在锦城，让他周密寸步不离地跟着江太太，这个世界疯了！ 不管周密抗议与否，通通无效，他们boss照旧回了紫禁豪庭，照旧进了江太太家，周密被关在了外面。 “世界疯了……都疯了……”周密站在过道里，看了看802，又转头看了看对面的801，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间不多，周密也不能久留，看了眼腕表，就直接下楼去了华盛医院，他们boss已经说了，给江振业下最后通牒…… 江彦丞回家后，把碗洗了、衣服洗了，收拾干净小丢和他自己，好像从前江太太不在家那样有条不紊地生活，一切都照旧，只是心情到底不同—— 之前江太太不在家，可只要她在锦城，他都能想办法去见她，穿越半个城市都没关系，折腾一下自己就能见到，也不算辛苦。 但是现在明明在同一个城市，明明知道她在哪，他却不能去见，生生被逼成了异地。 不止一次“异地”了。 想也不能见。 心都想碎了。 晚上夜深人静，躲着视频，江太太把白天送外婆他们上飞机的种种描述了一遍，包括外婆要对他说的话。 “外婆让我们有空回去看看。说我们俩一定要好好的。”谭璇说。 “嗯。”江彦丞轻声回应，声音温柔。 爷爷生日当天的休息室里，外婆也在，全程目睹了谭菲的针锋相对，江彦丞不信外婆不清楚他不被谭家所容。 但是，江太太很甜，她没说，还在安慰他。 谭璇趴在床上，对着镜头道：“外婆和表哥他们根本不上网，也不了解我最近的事儿，所以就算我上了热搜，他们也不知道。至于你的事情，他们也不想过问太多，反正我们到时候回去看看就是了。你上次也答应了要跟我回去，虞城是个不错的地方，山清水秀的江南，我出生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我喜欢。”江彦丞笑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答得太快了，犯规！”谭璇撇嘴，又怕自己声音太大，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你上次去虞城，只看了一眼我外婆家，巷子都没逛完，喜欢什么呀？” “我喜欢你。”江彦丞凑到镜头前，“虞城单单是因为有我们家宝宝，老公就喜欢得不得了，不管它别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你这是爱屋及乌，也太没原则了！”谭璇抿唇，但很高兴：“我喜欢你的没原则，我老公最乖了！” 两个人说着话，都大半夜了还不睡，被隔离更添了几分求不得的伤感，让两个人分别在两张大床上想着对方。 江彦丞睡的是家里的主卧，他和江太太的初次就在这里，此后的很多次都在这里，床品都已换过，无论是四件套的颜色，还是家里成双成对的拖鞋、睡衣，都是遵照江太太的喜好，连他身上都是江太太常用的沐浴乳的味道…… 第605章 他不在，周密在 熟悉的味道都还在，但此刻江太太不在身边。 枕头一双，无人共枕，只有小丢在床角蜷缩。 “老公想你，宝宝。”江彦丞低声呢喃，暗夜里他的声音有毒，沙哑又磁性。 谭璇咬唇，眼睛一热，脸也热：“我就不想你吗？” 他们俩真是放肆得厉害，最热烈的时候，她所在的这个房间也曾是战场。 谭璇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很多羞耻或搞笑的场景，还有因为老房子的隔音问题，她被要得死去活来时，江彦丞都不肯松开她的嘴…… “睡吧宝宝。”江彦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相思太熬人。 “嗯。老公晚安。”谭璇点头。 见江彦丞说了“睡吧”，却迟迟不挂，她又嘟囔道：“你再这样，我要睡不着了。” 江彦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注视着镜头的眼神像个深沉的妖孽：“要不是答应了爷爷他们暂时不见面，老公真想去老宅把我家宝宝偷出来。” 谭璇一挑眉：“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人？” “不，”江彦丞顺着她，笑了：“偷……情。” “污糟糟的。”谭璇的手不自觉在枕头上抠，“真的，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能讲出那么多不要脸的话，江十一你带坏了我……我之前没有这么污的呀……绝对没有。” “嗯，都是老公的错。没喝醉酒，满脑子想的还是干坏事儿。”江彦丞一点没脸红心跳地承认了。 谭璇：“……” 干坏事儿？ 不怪谭璇脑补，只怪江彦丞这货曾经说过，喝醉了酒，只想干…… 他现在升级了，没喝醉酒也想…… 谭璇咬了咬被角，凑近了手机镜头，暗搓搓地说：“我也想。晚安。” 说完，她挂了视频。 “……”江彦丞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另外半面床，笑容越放越大，又定格在了某个弧度，这夜……是真的没法睡了，想着江太太的除了他的心，还有别的地方，想到疼。 第二天，江彦丞夫妇各自忙碌，江太太被要求呆在老宅，在家久了，总不能一直戴帽子，于是头上和脖子上的伤都暴露在外，更不能随意出门了。 但午饭后，她还是赶去了仁信医院，和所有等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病人家属一样心焦。 唯一的不同，只是她没有家属的身份。 原本三伯父和三伯母也都还在，被谭璇劝着去休息了，年纪大了吃不消。 每一个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对家属来说都是心理负担，等待的过程中便会有这样那样的交谈，询问对方家里的病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进了重症监护室。 原因多种多样，有出了车祸的，有喝酒跌倒的，也有无缘无故就晕倒在地的，没有一个人像陆翊那样，是因为心脏被刺…… “我听说啊，仁信医院也不靠谱的，医生跟医药代理勾结，收了贿赂，好几种抗癌药都是假的，你说病人能不闹吗？”说到最后，家属们也小声议论起了八卦是非。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现在的医院心真黑，人家都得了癌症了，还卖假药，病人被逼上了绝路，还能让医生活？前两天不就有个人拿刀子捅了医生嘛，这怪得了谁？” 第三个人也表示赞同：“啧啧，听说那个人的老婆得了癌症，家里好可怜，治病花了几十万，谁咽的下这口气？要是换了我，肯定也要来医院闹，不给我个说法怎么行？” 谭璇的气忽然就涌了上来，不只是愤懑，更觉得可悲，这世上以偏概全的事情太多了，任何的犯罪就是犯罪，不能以受害者如何凄惨来做托词。 难道因为自身的凄惨，就能上街去随意杀害无辜的人？ “也不能这样讲啊，闹归闹，讨说法也不能杀人啊，那个医生又没受贿，要是所有人都这么偏激，医生都被杀光了，还有谁救人？”不等谭璇开口，另外一个年纪大的老阿姨气愤道。 “现在这个社会浮躁得很，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了？能拿刀子捅无辜的人的，那都是心理变态！哦，医生就不是人了？医生就没有家属没有爹妈了？国家培养一个医生要多少年？要我说，死十个杀人犯都不能给一个医生偿命！”老阿姨越说越激动。 旁边刚才在议论的人被训斥得面红耳赤，纷纷远离了这个阿姨，有人笑着打哈哈，有人还在嘀咕：“都不知道是医生的什么人，在这里给医生洗白哦……” 谭璇无奈地苦笑，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眼界不同，三观不同，面对同一件事情，有人道听途说偏激以对，有人推己及人理智全面，有人带着恶意痛下杀手，有人以为自己杀人是替天行道…… 而更多的人，则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三言两语地议论两句，以为干扰不了什么，却不知道这也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 现实中的嘀咕议论是这样，网络上的键盘侠也是这样，谭璇已经看到了网上对于仁信医院“杀医事件”的各种揣测和非议。 如果陆翊看到……他肯定会受不了。 “到时间了，四点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等候的病人家属们都站了起来。 重症监护室的探望时间有规定，在此之前是不允许探望的。 谭璇和昨天一样，先换隔离衣，全副武装后再进病室。 进去之前，她问了医生陆翊的基本情况，随后又问陆翊是否愿意见她。 医生点点头：“他没有拒绝见你。我想，还是愿意的吧？” 当病人有意识的时候，可以要求见谁。 谭璇不知道医生他们是怎么跟陆翊说的，但是一想到昨天从玻璃窗外跟陆翊四目相对的场景，还有她当时跟江彦丞的状态…… 虽然，她并不觉得跟江彦丞在一起有什么羞耻或者没脸见人，可她也不会装傻，将陆翊对她的期望和依赖全部视而不见。 她不能不管陆翊，也不能给他更多的期望，就像江彦丞一而再地警告过她的那样。 今天江彦丞没来，他的秘书周密来了，不远不近地跟着，来医院后，他就在走廊另一边等。 “那就进去吧。”谭璇深吸了口气，走进了病室。 第606章 陆翊失忆了？ 今天的陆翊的确好多了。 呼吸面罩换了鼻导管，且没有继续躺在病床上，而是靠坐在床头。 如果不是周围的仪器依然在工作，陆翊的脸色又那样苍白的话，甚至不会有人想到他刚刚做完换心手术，是一个从死亡线上被抢救回来的人。 护士看到她进来，说道：“陆医生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自主进食了，他知道你要来，不肯再躺着。” 谭璇有点尴尬，但是口罩挡住了她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在外。 她挤出笑，眉眼便弯了，走上前去问道：“陆翊，你能吃东西了，明天我带吃的来吧？” 陆翊轻轻点头。 谭璇显得局促不安，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因为江彦丞的警告，她才不去牵陆翊的手。 而是，她牵了手不合适。 她的身份不是陆翊的妻子或者女友，如果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跟谭菲还没有离婚，依然是她的姐夫，她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奇怪的。 “但是我不能随便给你带好吃的，必须要问过医生，他们说可以吃的，你才能吃。”谭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翊又点了点头，他看着她笑，眼神干净，只是让人觉得莫名不忍。 谭璇不敢提陆放，也怕陆翊忽然提起，她只好分散陆翊的注意力：“昨天你说想吃学校门口那些小吃，但目前你还不能吃，所以等你好一点再……”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跟她曾经爱过的陆翊聊天，会尴尬到话题都找不到。 在不了解真相的时候，她还能怨恨陆翊，或者释怀之后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可现在她知道真相了，她便忽然有了罪。 分手一年多，她不是忽然之间就放开了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江彦丞忽然出现，让她在短短三个月内就释怀了的。 这一年多的心境变化几经周折，痛不欲生有过，绝望撕扯有过，自我怀疑更是如影随形，这些伤害伴着她走过了山山水水，点在地图上，留在照片里，不会随着她知道了真相就轻松地一笔抹去。 真遗憾。 是的，遗憾。谭璇心里只能想到这个词。她曾经爱过的人，她现在已经不爱了。 面对着他，她只能想到自己的罪，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 脑子明明已经不记恨，可心还记得当时有多痛。 “嗯。”陆翊终于回应了她一句，是他的声音没错。 谭璇眉眼弯弯，她除了笑，也没有别的表情：“总之，你先好好养着，不要想太多。什么事情都过去了，那个凶手也已经被抓了起来，他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陆翊忽然眉头皱了，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接着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怎么了？” 谭璇愣住，什么意思？难道陆翊失忆了？ 她忙回头看医生。 医生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听了陆翊的话，低声对谭璇解释道：“陆医生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出现一些记忆偏差也是有的，在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发现，陆医生原本的心脏功能就不是特别好。不管怎样，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关于事故当时的情况，就不要多说了。” 谭璇忙点头，原来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她以为陆翊都记得。 “年年？”陆翊等不到她的回答，又叫了她的昵称。 谭璇忙笑道：“你就是做了个小手术嘛，最近你太辛苦了，忙得够呛，身体吃不消。放心吧，你自己就是医生，我骗不了你。” “嗯。”陆翊也笑开，他的眉眼不似初见，因为初见时的陆翊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谭璇永远都记得那天是怎样的场景—— 滨江公园里，陆翊救了一个晨练时突发脑溢血的老人，清理口腔中的秽物，为呼吸微弱的老人做人工呼吸，一直撑到救护车来，老人被带走，医生说，如果没有陆翊做的这些急救措施，老人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周围的人都给陆翊鼓掌，称赞他多么厉害，但陆翊的表情很淡，没有理会那些称赞，他远离人群，照旧回到他原来的草坪上看书。 她拿着相机一路尾随了过去，真遗憾，看他救人的时候她忘了拍照，但是她想给他拍照。 后来陆翊觉得她喜欢他有点唐突，表白也很唐突，让他这个原本慢热的人无法接受。 但她也没有办法啊，那天的阳光下，他的白衬衫那样好看，救人时认真的样子好像都发着光，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她当时心里最神圣的两个职业，一个是军人，一个医生。她的爸爸是军人，妈妈是医生，但她没有神圣的理想，只是觉得这两种职业莫名让她有安全感，让她想要去靠近。 公园里的那一幕让她知道，原来医生治病救人是这样的，不一定要在医院里、在战场上，即便是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救人。 她也救过人，可她不够专业，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可陆翊一边救人，还能一边安抚病人的情绪，跟他清傲的性格完全不同。 而且啊，陆翊的手指修长干净，像爸爸的手，陆翊的职业救死扶伤，是她妈妈曾经的职业。 她忽然就动了心，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只要拥有了他，人生好像就圆满了——她从小到大跟妈妈不亲近，没有过母女谈心，她无法了解医生是什么，她已经失去了爸爸，无法再找到爸爸的任何一丝影子。 但是，只要拥有了陆翊，以上种种就都能实现！ 十八岁的少女什么都不明白，身边的男生再多，她只想要一个陆翊。 “年年……”陆翊忽然又叫了她的名字，将谭璇从美好又破碎的七年前拽了回来。 她直视着陆翊：“嗯？” 他还叫着她“年年”，她却不敢再叫他“陆岁岁”。 陆翊艰难地抬手摸向了他自己的心口，谭璇一急，忙想拦住他：“不要动，小心。” 陆翊的目光干净而哀伤，有一种破碎的脆弱和迷惘，他说：“年年，我的心……好像不见了。” 第607章 她叫谭璇，是我的女朋友 我的心好像不见了。 听见陆翊这句话，谭璇心里一痛，任是谁也无法坦然面对这么大的变故，可心长在陆翊的身体里，他的器官丢了，换了个新的，没有人比他更有体会。 骗不了陆翊的。 谭璇不敢说什么敷衍的话。 她甚至还在揣测，陆翊是在描述一种事实，还是一种精神状态。 她努力地组织语言：“对，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医生在这里。” 陆翊抬头，看了她身边的医生一眼，他准确地叫出了医生的名字：“丁主任，没想到有一天我进了心胸外科的icu。” 丁耀辉，心胸外科主任，这次陆翊换心手术的主刀医生。 丁主任轻轻点头：“手术很成功，陆翊，你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努把力，应该很快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多谢丁主任。”陆翊笑了笑。 谭璇至此心里有了数，陆翊没有失忆，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忘记什么人。 “还有二十分钟，你们聊，我先出去。”丁主任也不想掺和这些善后的事儿，丢下一句话，吩咐了护士两句，就离开了病室。 “年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陆翊说。他的声音虚弱，说话也很缓慢，但能听得清楚。 谭璇还没说话，陆翊又道：“我出了事，先不要告诉陆放，要是他找我，你先帮我骗骗他，陆放还是最听你的话。” “……”谭璇呼吸一停。 陆翊记忆出现偏差的地方原来在这里，他不记得陆放已经…… 在提起陆放的时候，陆翊还笑着，和从前一样。 他只有陆放一个弟弟，兄弟俩相依为命许多年。 谭璇现在庆幸自己戴着口罩，藏住了她变了色的脸，她含糊道：“嗯，你放心，先把身体养好，别的事情先不要操心。” 如果陆翊知道陆放不在了，甚至连他身体里的心脏也是陆放的，她真的不敢保证陆翊能不能活下去。 丁主任说了，不能让陆翊受刺激，可这件事迟早瞒不住。 现在告诉陆翊真相，让他此刻就死？ 还是缓一缓再告诉他这个事实，让陆翊在心脏功能恢复之后，再遭受一次沉重的打击？ 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来了，就什么都好了。”陆翊靠在床头，没有握她的手，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笑着说话，他的眼神里带着某种谭璇熟悉的东西—— 他们之间有多年的恋爱关系，很长很长时间，陆翊的眼神里都有这种东西……他的瞳孔里住着她。 一句不起眼的话，也等同于表白，只有恋爱中的、暧昧中的男女才会这样说，谭璇也不是没有对陆翊说过更肉麻的话，只是她现在觉得尴尬，如坐针毡。 想走，不能走。 想留，也不能留。 她只有傻笑，把话题岔开：“你明天想吃什么呢？你可以报一下菜单，我去问问医生，必须得是他们允许的，我才可以带来给你吃呀。” 陆翊仿佛没察觉她的刻意回避，他报了几样食物，一个一个地数过来，谭璇听了，反而更尴尬——陆翊报的都是她爱吃的。 谭璇想，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她更不负责任的人了吧？进icu探望病人，却没有给病人更多的宽慰，她也许知道陆翊想要什么，可她给不了。 给不了，却还要来这里。 想救人，却觉得自己残忍。 三十分钟的时间终于过去，护士来提醒的时候，谭璇居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压抑了太多东西，再多呆一分钟，她都会喘不过来气。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谭璇临走前试探着问道。 陆翊微笑点头，神色如常：“好。我等你。” “嗯。”谭璇回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那边，靠坐在床头的陆翊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了，他的目光盯着正前方的某处，却没有什么焦点，脑子里都是涣散的、破碎的片段—— 有血。 有尖叫。 有抢救的仪器。 还有一个男人抱着他的年年…… 陆翊下意识地转头朝透明的玻璃窗看去，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象，他好像曾经看到过什么不愿意相信的画面，他的女孩冲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是谁？ 一定是有问题的。 他的年年不是这样的，她应该黏着他，话永远那么多，他不说话，她也可以一个人讲个不停，他清冷的人生因此变得热热闹闹。 她不会不牵他的手，不会疏离到坐在离他那么远的位置，她不会冷静成那样，从头到尾，没有叫过他一声“陆岁岁”。 昨天她来看他，数了二十分钟他们曾经吃过的东西，今天她来看他，还是只说吃的，不提其他。 他不是傻瓜，也不会因为换了一颗心脏，就忘记了曾经他们多么相爱。 他记得的，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都记得。 “陆医生，听说你醒了，我代表咱们科室偷偷来看一眼。” 陆翊正在努力回想，却听到有人跟他说话。 一抬头，就认出是他们骨科的护士林园，从实习以来一直跟在他身边。 “陆医生，还认识我吗？我只能进来两分钟，不敢打扰你休息。”林园的声音也很轻，就怕吵到了他。 陆翊忽然问道：“林园，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是我的什么人？” 林园被问得一愣：“啊？” 这算是什么问题？ 陆翊却追问道：“刚才出去的女孩，她叫谭璇，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她跟着我一起来仁信医院实习，跟着眼科的高主任。” “这……”林园想撤出去，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啊？这是送命题吧？ “那个，陆医生你觉得是，那就是了……”林园实在不擅长撒谎，纠结着吐出几个字。 陆翊的眉头紧锁，仿佛在极力回忆，却没有办法理顺，他猛地直起身，朝着林园的方向看过去，眼神里有偏执的疯狂：“告诉我！你没有必要瞒着我！我的女朋友是不是出了医疗事故？你不能瞒着我！” 林园都快吓哭了，一退再退，这样的陆医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觉得同情，也觉得害怕，只好劝道：“陆医生，你刚做完手术，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有些事情一时想不起来，也很正常。但是陆医生你不记得了吗？你在今年八月初已经结婚了，你的妻子是咱们院长的外孙女谭菲。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是你妻子的妹妹啊！” 第608章 江振业也住ICU了？ “我的妻子……谭菲……” 听到这个名字，陆翊手术后混沌的记忆像是打开了一个闸口，过往的所有一一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谭菲……” 陆翊念着，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连仪器的数据都出现了变化。 不好！林园吓坏了，忙去叫医生。 丁主任又匆匆赶来，给陆翊进行了急救，很久之后，一切才又平复了下来。 出了icu，丁主任的额头满是汗，对等候在外的林园一顿训斥：“你们陆医生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才换了心，不能受刺激！” 林园真吓哭了，被训斥得头都抬不起来，委屈地解释道：“我也没说什么呀，就是陆医生的记忆好像出问题了嘛，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记得了，我提醒了一句，他就那样了，我哪里……” “行了，行了，别说了，陆放的事你提了没有？”丁主任打断林园的哭诉，直接问了重点。 林园忙摇头：“没有！这个我不会说的！说了陆医生会……”会死的吧？ 谁敢把这事儿说出来，那真的是希望陆医生死了。 “但是，陆医生难道自己不记得？也许他本来就记得，只是不想面对……”林园怯怯地说。 “不管他记不记得，你们谁也不许提，至少得让陆翊平安出了我们心胸外科的icu！”丁主任撂下了这么句话，算是下了死命令了，身边的那些医师、护士面面相觑，但也都明白丁主任的意思—— 陆翊的动静儿闹得太大了，不仅涉及到刑事案件和靳院长的家庭问题，还涉及到珍贵的心脏供体，每一例换心手术的成败都会影响到医院和心胸外科的声誉。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考虑，陆翊的命绝对要保下来！ “现在除了心胸外科的医护人员，谁也不许去探望陆翊！”丁主任补充道，“简直胡闹嘛这是！” 林园欲哭无泪，好好的一场探望，本意不过两分钟的事，现在好了，她回去肯定要被主任给骂死，搞不好还要接受处分。 …… 谭璇在看望陆翊后，就径直下楼了，没怎么逗留。 她自己有司机接送，周密不太能靠近她，更别提送她回去了。 出了心胸外科的大楼，谭璇故意放慢了脚步，回头问周密道：“周秘书，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密也很尴尬啊，那张娃娃脸都有点沧桑了：“职责所在。” 谭璇无语：“他让你跟着我，然后向他汇报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啊？” 周密站得笔直：“可以……这么说。” 谭璇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跟着他，然后告诉我，他每天在干什么、现在在干什么。他应该比我更需要你，你回去吧。” 周密的娃娃脸快破碎了，心里不自觉又开启了吐槽模式，这夫妻二人真有意思，一个担心另一个，他周密是不是应该有个分身术什么的，两边一起用好不好？ 感谢他们boss和夫人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职责所在，江太太就不要为难我了。”周密固执地重复道。 “这么严肃？那我就更担心他了。”谭璇说着，拿出手机，直接给江彦丞去了消息，抬头对周密道：“你们boss最喜欢报喜不报忧了，或者周秘书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你这个秘书都要实行军事化管理啊？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除了他的话，谁的也不听？” 周密被问得一头冷汗：“……” 这江太太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们boss都没敢跟她说的事儿，他周密敢说？ 要是那边的具体情况给抖出来，把阿公给抖出来，还是对着锦城谭家的人，他周密真可以死了。 “我、我拒绝回答。”周密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 “哦。”谭璇笑了下，“那我回去了。” 她说着，也不跟周密啰嗦，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周密站在车外，跟也不是，不跟也不行啊！他忙给他家boss去消息：“boss，刚才江太太问我，你是什么来头！这问题怎么回答啊！” 锦城的另一端，飞驰的车里，江彦丞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拿出来要看，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哎哟，业务很繁忙嘛，大外甥，你是不是跟你舅舅一样，桃花遍地开啊，我看看，我看看……” 江彦丞面不改色，先看到的是江太太的消息，再看到周密的诉苦，他微一挑眉，给江太太回了个视频邀请。 很快就接通了，谭璇那边看到镜头里有两个脑袋，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她捂着嘴没喊，硬生生憋住了，指了指镜头前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好，老公知道了。我说，你听着。”江彦丞笑道。 霍尔很不识趣地凑过来，看谭璇鬼鬼祟祟的样子，问道：“小宝宝，你干嘛呢？打哑谜？你们俩可真有情趣啊！教教我，教教我，我也想学！” 谭璇对着江彦丞，指了指霍尔的位置，张开嘴，做了个口型。 “二……货？”霍尔自己给念出来了。 一念出来，霍尔叫道：“嗨，小宝宝又骂我了，大外甥你们家小宝宝怎么这么会骂人呢？一点儿都不可爱，啧啧。” 说着，霍尔一脸嫌弃地撇开了头。 江彦丞一看到镜头里的人，就笑得跟什么似的，从里到外焕然一新，明明一分钟前还在讨论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算得上一秒钟变脸。 “宝宝，你可以打字。老公看得到。”江彦丞说。 哪里有什么打哑谜啊，江太太的动作很明显了，前面开车的是谭家的司机，她不好开口说话，但她戴了耳机，可以听见他说话。 夫妻被逼成了这样，见不能见，视频也要躲着藏着，电话更是不敢打，才没有霍尔说的“情趣”。 “你去哪儿？”谭璇打字。 江彦丞笑道：“去华盛医院看江董事长。” 霍尔又把头凑过来，笑嘻嘻地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去玩。” 谭璇在那边唇角抽搐了一下，去医院玩儿？霍尔这个二货的脑回路真是看不懂。 但是，在一些不成文的风俗里，一般去医院探望病人，正常的都会选择在上午去，这代表着新生、祝福。 如果选择在下午或者晚上去，会被认为非常不吉利。 icu的探视时间有规定，是没办法的事。江振业也住icu了？ 第609章 现在老公还凶吗？嗯？ “别听他胡说，我们就是去探望一下江董事长。” 江彦丞又解释了一遍，把霍尔不正经的玩笑推翻，但是在谭璇听来，江彦丞也没见得多正经啊！ “哦，我了解了。”谭璇点点头，打字过去，别的她也不多问。 反正她已经知道江彦丞跟江振业不对付，也了解霍尔跟江振业和成玲玲也不对付，这舅甥俩结伴去医院，怎么看也不是探望那么简单。 虽然……她也很想去。 不是想看江振业如何落魄，她只是想起江彦丞说过，江家那几个人龌龊得很，她担心他们对江彦丞使手段。 “嘿嘿，小宝宝，好久没看到你了啊，你家那只丑猫还随便拉屎吗？”霍尔仿佛是个智障，问出来的问题让谭璇根本回答不了。 “我……”谭璇张了张口，又抬眼看了看开车的司机，飞快打字：“你家才有丑猫！我家小丢好看着呢！” “切，小宝宝你要尊重事实，不要带着爱的滤镜，你家那猫是真不好看，下次舅舅送你一只超美的斯芬克斯猫，啧啧，那才叫好看，有气势，哦，跟你老公很配！”霍尔的嘴一张开就刹不住了，话痨附体。 谭璇一想到斯芬克斯猫的样子，抖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开车的司机问她：“七小姐，你说什么？” 谭璇忙道：“哦，我没说什么呀，跟朋友聊天呢。” 她心里简直想死，给江彦丞发文字消息：“请不要让舅舅再说话了，我想单独跟你聊几句。” 霍尔的脑袋还凑在那呢，没皮没脸，完全不知道避嫌，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瞥见了谭璇的消息，他更来劲儿了：“哟呵，小宝宝，我说斯芬克斯猫像你老公，你说你不喜欢斯芬克斯猫，是不是也不喜欢你老公呀？你老公真的不好玩儿，不如你加一下舅舅的联系方式，舅舅不像斯芬克斯猫，舅舅是最美的布偶猫。” “……”谭璇两只眼皮都在跳，三观毁尽，这老不正经的、自恋过头的流氓！ “闭嘴。”江彦丞终于忍无可忍。 霍尔噘嘴，委委屈屈道：“好吧，看在十几个亿的份上。小宝宝，我不撩你了……我去撩我可爱的甜心们！” 说着，霍尔自己拿出手机，乐滋滋地捧着玩儿去了。 谭璇从镜头里看到，瞬间又气笑了，霍尔这货哪里像布偶啊，他笑得像只二哈！还是牵不住绳儿的那种！ “宝宝，看我。”江彦丞忽然提醒道。 谭璇的视线这才转回江彦丞脸上，就见她老公眉头皱了，唇角压了下来——好像那只网红的“不爽猫”。 这舅甥俩，一个像二哈，一个像不知什么品种的网红暴躁猫，并排坐在一起，莫名有一种混杂的喜感。 谭璇没忍住，忽然哈哈哈哈笑了出来。 开车的司机愣了，谭璇忙解释：“李叔，你别管我，我看视频呢。好笑，哈哈哈哈。” “大外甥，你老婆的笑点好低啊。她笑什么呢？说出来让舅舅也笑笑啊。”霍尔好奇心被挑起，又想凑过来。 江彦丞不悦极了：“滚。” 用词激烈。 霍尔不敢靠近了：“真是甥大不由舅，娶了媳妇儿忘了舅啊。” 谭璇见江彦丞脸都黑了，不敢再笑了，咬了咬唇，但见江彦丞的唇角抿着，还是觉得像那只网红猫，她拿手挡住嘴，眼神却挡不住。 江彦丞缓缓凑近了镜头，幽幽地问道：“江太太，你老公什么地方那么好笑？嗯？” 谭璇莫名觉得周身有点冷，江彦丞这样说话，气场也太强了，她马上坐直了，收了笑，一本正经地打字过去：“没有，是霍尔好笑。我老公好看。” “老公有没有说过，舅舅也是别的男人，嗯？”江彦丞没被轻易哄到，当着霍尔的面“教育”江太太：“他要是敢握你的手，老公一样剁了他。” 谭璇：“……” 霍尔一转脸：“啊？为什么剁我的手？我没握啊！” 谭璇笑喷，打字问道：“那我下次想借刀杀人，就随便去握那个人的手，我老公马上提刀去剁了那个人呀？” “嗯。”江彦丞应道。 “那还挺好玩儿的，我看以后谁还敢惹我，我有我老公这个大杀器，不，是人肉剁手机！”谭璇还在卖乖，手速飞起来：“好了好了，我看你了，江彦丞你吃醋的样子好吓人哦。” 江彦丞叹息：“你在我的面前没这样笑过，霍尔真烦。” 霍尔又躺枪，回嘴道：“是你不解风情！你舅舅我女朋友成千上万，你的女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跟我比撩妹，你哪里来的自信哟！切！” “二哈总是比较招人喜欢的嘛，你一生气就要剁人家的手，我没被吓跑是因为我胆儿大又爱你，江十一你要自我反省一下了。”谭璇回消息。 “但是呢！”她的消息也有转折，“但是我刚才笑，不只是因为霍尔，还因为你吃醋的样子好像这只猫……” 她找了张图片，发了过去。 图片里，那只猫瞪着眼睛，嘴巴跟别的喵咪不同，是下压的，满脸写着不爽和暴躁、甚至咬牙切齿。 江彦丞点开图片，看到那只猫，顿时也笑了：“还是我们家小丢好看。老公哪里有这么凶？” “你有！”霍尔又在偷窥，适时补了一刀：“你比这猫凶多了！小宝宝，你搜搜斯芬克斯猫，你老公就长那样！简直一模一样！” “嗯？” “咳咳，我什么也没说，啊呀，到了！我们到医院了！小宝宝你真是个开心果啊，跟你聊了会儿天，舅舅现在好高兴哦，下车，下车，别聊了大外甥，晚上回家再聊呗，你说你撩妹也不知道分时候！”霍尔这货岔开话题的能力一流，被眼神警告了，马上转移话题，吵嚷着准备下车。 “到了？”谭璇问。 “嗯。到了。老公要准备下车了。宝宝，晚上聊。”江彦丞温柔地笑：“现在老公还凶吗？嗯？” 这声音，真是勾死人不偿命。 谭璇咳了咳，暗搓搓地打字过去：“不凶，特别乖，让人想抱着亲那么乖。” 江彦丞笑意更深。 谭璇却及时打住了，没再缠着他：“那你先忙正事儿，晚上回家视频，我想知道你去医院的进展。我这里挺好的，正在回家的路上，周密的车好像还跟着我，你放心吧。” 第610章 霍尔出马，一个顶俩 视频挂断，果断干脆，报备行踪，让他放心，江彦丞握着手机，倒有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太乖了，他家江太太。 明明周密来消息不是这么说的，但江太太懂事得让他心疼，不给他添一丝麻烦。 “william，你们家小宝宝真挺明媚的啊，一点儿都不哀伤，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的？”老不正经的霍尔冷不丁感叹了一句，“哎，口味非常大众化，她太明媚了，谁都喜欢，你们家小宝宝桃花挺多吧？就像你舅舅这样，遍地开花……” 江彦丞满心的温柔被霍尔两句话浇灭，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下车。” “哎哎哎，你别不承认啊，你舅舅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跟她在一起不容易吧？”霍尔下了车还追过去唠叨个没完，压根儿不像是来医院探病的，而是来给大外甥做情感辅导的。 “但是你前女友winnie确实太冷了，你俩就是两个冰窖，在一起吧，互相冻一冻还行，大不了万年不化嘛。但是你们又都想晒晒太阳，所以，winnie还是更适合nick，你被甩了是应该的。我要是winnie，我也甩你，从你身上得不到想要的嘛，不甩你甩谁？” 霍尔一边走，一边分析，到最后给出结论：“舅舅好心提醒你啊，你们家小宝宝那种类型，跟谁在一起她都能开心，她接受能力强啊，就像你舅舅这样，超级百搭！她就是男版的你舅舅，天生斩男色！职业又是个摄影师，圈子里好看的男人可多了，她家世又那么横，啧啧，舅舅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我的大外甥……” 霍尔的话虽然多，但句句戳江彦丞的七寸，到最后进电梯前，江彦丞咬牙警告了他一句：“再多话，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没良心。”霍尔噘嘴，“我承渊集团分分钟赚那么多钱，还要陪着你来医院探病，免费附送你那么多人生经验，还嫌弃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最终，进电梯之后，霍尔还是乖乖闭了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发型不能乱，西装领带口袋巾，一样都不能乱。 “叮——” 电梯到了。 霍尔换了个脸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进了江振业所在的vip病房。 江振业生病期间，成玲玲除了偶尔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陪在江振业身边。 此刻，看到有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开门进来，成玲玲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正要发火，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变了脸色，脚步也顿住了：“你……你们……” 她的目光从江彦丞身上扫过，停在了霍尔的脸上，惊讶更甚：“你……你是……” 霍尔不像江彦丞，他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嘴，面对着成玲玲的惊愕，霍尔自行给她解惑：“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你好啊，我是承渊集团的董事长霍尔，咱们两家以后应该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听闻江董事长病危，我特来慰问一下。也没带什么礼品，两瓶我出生年份的波尔多红酒……” 成玲玲一听到“出生年份”，不自觉抖了一下。 霍尔却完全没察觉似的，笑道：“江董事长夫人别介意，不是好年份，酒也一般，但好歹三十多年了，没有10分，也有4分嘛，礼轻情意重。还请收下。” 霍尔诚恳地说着，让人把酒放在了桌子上。 成玲玲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明明知道江振业躺在病床上，急需配型，连普通的饭菜都吃不下，还带酒来慰问？再好的酒有什么用？ 更别提送的还不是最好的酒，这根本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你们出去。”成玲玲对着江彦丞和霍尔随行的几个人道。 霍尔善解人意地挥了挥手：“对对对，出去出去，人多口杂，说话不方便。” 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成玲玲直视着霍尔，问道：“你是谁？” 霍尔还是笑眯眯的：“哎呀，听江董事长夫人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我出生的时候不叫现在这个名儿，我好像姓成，名字叫什么来着，哦，叫……成事不足。” 成玲玲屏住呼吸。 “别紧张，别紧张，放轻松。我记得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呢，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忽然不见了，到死我都没见着。另一个呢，在家里出了事儿的时候，一脚把父母踢了，听说贡献挺大的，立了功，保住了她儿子和她的姘头老公，在古代这叫大义灭亲啊，佩服佩服。”霍尔跟说书似的，一边说，一边盯着成玲玲的脸色。 “哎哟，江董事长夫人你脸红什么？你也觉得我二姐厉害吧？做人就得像她一样，日子才能过得舒坦。不信？不信我讲给你听。姑娘长大了，想要老公了，勾引一下姐夫，顺便得个儿子，把大姐逼疯，再把大姐逼走，瞬间有老公了，儿子也能见光了，轻轻松松人生赢家。” “然后呢，家里出事儿了，她和她姐夫老公两个人一合计，不能一起沉船啊，索性带头揭发父母的罪行，供出父母出逃的航班……” “别再说了！”成玲玲忽然叫了出来，脸色惨白。 “这么精彩的故事，得有头有尾嘛，我说一半儿，江董事长夫人不会惦记结局吗？”霍尔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笑道：“当时啊，父母当着我二姐的面被抓了回去，后来好像是死在了狱中。我特想知道，我父母当时就没对我二姐说点什么吗？比如说，‘闺女你好厉害’之类的？或者说， ‘你是我们的骄傲’？ 还是说，‘死我全家，活你一个，特别棒’这种？” “江董事长夫人，要是您，您猜猜我父母对我二姐说了什么啊？”霍尔盯着成玲玲，那双带笑的眼睛，莫名阴森了起来。 成玲玲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好像是想起了过去，她不敢跟霍尔对视，视线撇开，又看到了站在霍尔身后的另一个人——像极了她儿子的那张脸。 可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熟悉神色，只有冰冷。 “你们、你们……成陌！成俊卿！别给我耍花样，你们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成玲玲叫了出来。 第611章 别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别紧张，江董事长夫人，我都说了是来探病的，不是还给江董事长带礼品了吗？你是鱼啊，七秒钟的记忆？” 霍尔用手指堵了堵耳朵，嫌弃成玲玲聒噪。 随后他转身朝江彦丞看去，意外道：“不对啊，江夫人，你不是更年期还没过，就得老年痴呆了吧？这位是江董事长的亲儿子江彦丞，你不认得？你都不认得，我哪里认得？我跟这位小江总总共也才见了几面而已，今天只是拜托他带个路。” 明明前一刻还阴森森的，下一秒马上变了脸，人话鬼话都由他一人说了，倒打一耙的功力太深厚。 “成俊卿，你别装了。”成玲玲却脆弱得很，尤其是一看到这张脸，她根本不愿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认错了。 “江夫人说什么呢？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啊，你一点儿都不尊重同胞嘛！1999年回-归之后，我们和祖国一条心，我来内地办个公司，做点儿生意，江夫人你当我是谁啊？”霍尔摇了摇头，还委屈了，把头往病床那边探：“江董事长身体怎么样了？我今天是为了江董事长来的啊。” 霍尔说着，一边朝病床走，一边回头对成玲玲笑：“江夫人好像对1999年特别敏感啊，上个世纪末的事儿了，过去十几年了都，有什么放不下的？” 1999年，成家出了事。 霍尔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了，可每一句话都在刺激成玲玲，像是回来索命的冤魂，不急于动手要了仇人的命，而是一点一点地吊着她，逼她想起做过的恶事，让她在担惊受怕中疯魔。 成玲玲被问得一时无言，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动弹不得，忽然，她转头朝向江彦丞，歇斯底里道：“狗杂种！原来你早就跟他串通好了，你回国都是一场阴谋！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让我为你挡下江哲宇的枪口，把你带回你爸面前，原来都是假的！” 江彦丞冷笑了一声，半点不失态：“怎么？阿姨的意思是，我不回来，你就有好日子过？想想你儿子是怎么死的，等江哲宇得到了家业，他能好心让你做‘太后’？” 江彦丞说着，也朝病床的方向走去：“这两天江哲宇来过了吧？他说的话，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给你们洗脑了，说什么抓住我，强制地给江爸爸配型。死我一个，活你们全部，反正结果都一样，江爸爸还不用受我摆布。但是——” 江彦丞三两步就走到了江振业的病床前，身体笔直，用脚尖轻踢了踢病床，他甚至不屑用手触碰江振业分毫：“别睡了，我知道你醒着，该听的也都听见了，睁眼把事儿说完，我没工夫跟你们啰嗦。” 他脾气之恶劣，跟对待江太太时判若两人，冷血到了骨子里。 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贱人身上。 病床被踹了，震动之后，江振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哎唷我去，还真是装睡啊！真是辛苦了江董事长……”霍尔大喇喇地叫了一声。 第612章 脑袋开瓢还是不长记性 “嘿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厉害厉害，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技能666！” 霍尔关注的重点完全偏了，一点儿都不关心病人的身体状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要是被外人看到，肯定会觉得这两个人已经泯灭人性了，对着一个病入膏肓的六十岁老人如此刻薄，要是老人的心理素质稍差一点，说不定当场就气死了。 江彦丞没理会霍尔的发问，对已经睁开了眼的江振业道：“江董事长，我的两点要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已经是月中，你差不多该配型了，等签了字、去公证处公证，开完媒体发布会，我得到我想要的，自然不会让你死。” 江彦丞直截了当，明确了交易的流程，还是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或者，江董事长是打算抓住我，强制给你配型？恕我直言，江哲宇唯一的错误，是没在第一次成功绑架我时杀了我，可惜他胆子不够，上次给他脑袋开了瓢还是没长记性……”江彦丞言谈间连蔑视都没有，只是在陈述事实。 霍尔在一旁龇牙咧嘴：“啊呀，脑袋开了瓢啊？真是血腥残暴，可怕可怕。江董事长，我冒昧问一句啊，那个江大少是你亲生的吗？” 霍尔一说话，江振业的目光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霍尔恍然大悟，忙自我介绍道：“哦，抱歉抱歉啊，我叫霍尔，承渊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我拿下了西郊那块地，撬了你们江氏集团几百亿的项目。不多，不多，几百亿嘛，折腾折腾，上千亿也差不多，都是小意思。得了便宜不能藏着，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慰问慰问江董事长。” “嘿嘿，继续说回八卦啊，听说江董事长你当年立下了协议，所有的财产都归儿子江彦丞，那么站在我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呢，其实你死了更好哎。你想啊，你死了，你的所有财产都是他的……”霍尔指了指旁边的江彦丞，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跟江振业说悄悄话：“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干，坐等你死就好了嘛。” “咳咳咳……”江振业忽然咳嗽了起来，痛苦不已，不知道是被江彦丞给吓的，还是被霍尔给气的，又或者是霍尔的出现太过突然，让江振业也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龌龊往事。 “别激动啊江董事长，我是个外人，什么都不懂，就是话多。”霍尔恬不知耻。 “你们给我出去，滚！再不出去，我叫安保了！”成玲玲冲了过来，想要拨开江彦丞和霍尔，把他们从江振业的病床前赶走。 “有没有礼貌啊我说？你还是董事长夫人呢，懂不懂什么是风度和仪态？”霍尔闪避了一下。 他抬手拍了拍西装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不仅不滚，反而继续喋喋不休：“我记得根据当年的协议，成玲玲你半分钱都拿不到吧？为了显示自己的清白和高风亮节，一门心思为姐夫姐姐照顾儿子，你曾经签下了一份协议，不管离婚与否，你一分钱都不要。假如江振业去世，你也放弃继承遗产，所有财产都给江彦丞。你说你当年怎么那么蠢呢？看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人，有点脑子好不好？” 霍尔说着，摇了摇头，嘴里不停地“啧啧啧”，他已经不想藏了，直呼其名又如何，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闹了才好看。 第613章 有人吐血了 “做人呐，还是别太阴毒，留点余地给别人，也能顺便给自己积点德。不然你看，天道好轮回，都晚年了，结果呢，一个死了儿子，一个自己身体不行了，这不是让我们这些仇者快嘛，你们说说，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啧啧啧。” 霍尔的表情异常丰富，堪称吐槽界的大佬，脱口秀技能max。 有他在的地方，衬托了江彦丞的惜字如金。 “噗——” 有人一口血喷了出来。 “哎呀，出人命了，她吐血了！怎么这么激动啊？” 气急攻心倒地的不是江振业，而是成玲玲。 可惜，就算是她吐血了，爬都爬不起来，也没人上去扶她，霍尔还指着成玲玲夸张地叫：“大外甥，学着点儿，多行不义必自毙，做多了坏事儿是会吐血的。” “医生，医生……”成玲玲捂着胸口，叫着。 没人理她。 病床上的江振业忽然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欠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反正，迟早都是你的……” 虚弱的老人，在被逼到了绝路上时，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一条路。 “不会吧，这么爽快？大外甥，小心有诈。这老王八肯定在耍花招。”霍尔不信，提醒江彦丞道。 江彦丞却不为所动：“明天上午我带文件过来，去公证处公证，下午媒体发布会，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我给你配型。” 时间表清晰，前后顺序不能颠倒。 江振业点了点头：“我老了，只想活着，别无所求了。” 江彦丞不听他废话，更不想听他忏悔或者感慨，对霍尔道：“走吧。” 在他转过身之后，江振业忽然问道：“听说你跟谭小七分手了？” 霍尔眼睛一转，话痨难得没接话。 江彦丞黑沉沉的眼眸眯了起来，反问道：“那又如何？” “你们分手了，对我们江家不好，被谭家嫌恶，你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江振业道，“别忘了，民不与官斗。我们江家说到底，也只是商人，斗不过官。权力能给你开方便之门，让你拿到那块地，难道谭家还不能背后阴你，让你倾家荡产？” 江彦丞弯起唇，皮笑肉不笑：“那块地是承渊集团通过正当途径拍来的，江董事长不能因为商业竞争失败，就给有关部门泼脏水吧？承渊集团的生意，跟谭家没有任何关系，跟我也没有关系。你不必来诈我。” 说着，江彦丞对霍尔道：“霍董事长，请吧，待会儿该把吐血的责任推到你身上了。” 霍尔满脸嫌弃，从成玲玲身边绕了过去：“咦——赶紧走，这病房有没有监控啊？还是有人装了录音器？怎么这么卑鄙呢？就算有监控摄像头我也不怕，天地良心，我连一根头发都没碰过两位……” 江彦丞先出了病房，霍尔紧随其后，两个人从进去到出来，总共花了不到十分钟。 但是病房里的成玲玲和江振业却各受打击，成玲玲捂着胸口，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跟江振业发脾气：“你什么意思？你要把一切都给他，那我有什么？你明知道他回来干什么的，你还要顺着他，他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救你的！” 第614章 意想不到的合作 “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他根本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调查出来的他所有的背景，也许都是假的，那些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面对成玲玲的指责，江振业苦笑道。 “你只是怕死！别找借口了！”成玲玲冷笑不止：“单凭江哲宇拿来的那些资料，你就信了？他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你的儿子里面，除了我的小丞，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当年我之所以签下了那个婚前协议，还不是你教我的？你说儿子的就是我的，我信了你！结果我儿子没了，那个该死的野种又回来了，他抢走了属于我儿子的一切！” 黑白颠倒，这些是事实，又不是。 成玲玲坐在地上，回忆起了之前的一切，脸上的表情死灰一般，她已经没了逻辑，语无伦次：“难怪会那么巧，满世界找合适的配型，只找到了他。肯定是他故意设计的！” “江振业，你就不怕他在诓你？假如真像你说的，他能扮猪吃老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许他根本就不能给你配型！他只是想让你死！想让我们死！”成玲玲吼道。 江振业躺在病床上，还在输液，他之前保养得宜的所有外形，因为病痛的折磨，短短几天就消瘦得不成样子，他无力地叹息：“我没有办法。” “如果不是为了给你配型，我根本不会让他回来！都是因为你！”成玲玲继续指责，“我早就知道不是亲生的，怎么也养不熟，他恨我，恨我们！他恨了二十年了！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吗！他不可能放过我们！” 江振业伸出手，按了呼叫铃：“那就逼一逼他。如果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在锦城呆下去。假如我活着一天，你又有什么不满意？难道你还希望我死？” 江振业虽然已经虚弱不堪，可头脑却很清醒。 种种利弊关系，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在生死的面前，连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也靠不住，更别提夫妻。 成玲玲侧头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我当然希望你长命百岁，永远做你江董事长的夫人。” “江董事长，江夫人。”医生匆匆赶来，以为出什么事了。 江振业道：“我明天需要出席一个活动，你们必须保证我在公众面前走完全程，我需要医生随行。” “我们尽力。”医生道，瞥见成玲玲失态地坐在地上，唇边还有血迹，医生忙问道：江夫人，您怎么了？” 成玲玲在护士的搀扶下站起身，对医生道：“我太难受了，心里不舒服，需要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医生自然也不敢怠慢，忙安排成玲玲去做全身检查，一项项的检查做完，检查报告还没出来，成玲玲呆坐在椅子上，忽然拿出手机，给一个从前绝对不会联系的人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也很意外：“成姨，我没看错吧，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您打错了？” 一个小时前。 当江彦丞和霍尔走进华盛医院的时候，江哲宇就已经得到了情报。 虽然看不到病房里发生的一切，但他的眼线在，对病房里对峙的场面多少了解一些。 他跟江彦丞、江振业都存在利益的博弈，当然，还包括成玲玲。四个人各怀鬼胎，各有算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诉求，且每个人之间都有死结难解。 他此前给江振业提的建议，是在寻求合作，以非常手段保住江振业、成玲玲和他自身的利益。 江哲宇有百分之八十的自信，江振业会选择跟他合作，因为他已经揭露了江彦丞在美的背景，一个绝不能让谭家容忍的身份。 江振业一生精明，又怎么会跟江彦丞同坐一条船？ 可是，江哲宇得知江彦丞大大方方去了华盛医院，且毫发无损地出来，江振业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按照他们说好的那样，江哲宇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他还是不相信我！”江哲宇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 “哲宇哥，怎么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坏了坐在沙发上的司徒展悦，她忙站起身，朝江哲宇那边走去。 司徒展悦将最近几天的通告都推了，专心用来陪伴江哲宇，连上下班都陪着，连狗仔们都对此习以为常，也没了此前的围观采访。 反正司徒展悦此前的通告多数是风华娱乐安排的，她现在已经打算将经纪约转出风华娱乐，不再跟江彦丞扯上什么关系。至于违约金，有江哲宇在背后撑着，她也不在乎那些数字。 江哲宇的脾气一发作，就没了在公众面前的温和面孔，整张脸都扭曲了，朝司徒展悦看过来的眼神都异常可怕：“还不是你彦丞哥干的好事，他去医院找江振业了，但是江振业没有给我反馈，江振业是打算把一切都给他！这个老不死的！ 忽然，江哲宇话锋一转，语带嘲讽：“小悦儿，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他头疼吗？你那边发过去的亲密视频，有半点水花没有？那个什么白家的女人，真的会如我们所愿？” 随着接连的发问，江哲宇步步逼近。 司徒展悦不敢再往他跟前走，眼神躲闪：“我已经给她发过去了，但是她没有理我，我不相信她无动于衷……” “呵呵，你不相信？”江哲宇冷笑更甚，人也有点疯狂了：“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答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是不是！” 司徒展悦被吓得连连后退：“没有，我没有……” 江哲宇继续冷笑，像在回忆过往：“从我进江家开始，江振业就没有给过我名分！每个人都说我是江大少，呵呵，江大少？养子是有法律意义上的遗产继承权，可我连养子都tm算不上！没有经过任何收养登记手续，将我养在他身边，二十年了，我为他的江氏集团兢兢业业，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呢，我就像他生下来的一条狗！承认了，就是败坏了他的名声！现在好了，江振业就算是死了，我也没有继承权……” “我以为他的小儿子死了，一切就结束了，我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总是要有儿子养老的。结果，你的彦丞哥、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碎，他毁了我的一切计划！”江哲宇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他气急败坏，又去祸害桌子上剩下的东西。 噼里啪啦，一地狼藉。 江哲宇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此时的他，脆弱得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不，他一直被人抛弃，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承认，哪怕他的确是江振业的亲生儿子。 司徒展悦本是害怕的，但见江哲宇如此脆弱无助，她的心又软了软，回想起了他们俩第一次的那晚，好像只有她抱住他，江哲宇才会平静一点。 于是，她走过去，慢慢地从背后抱住了江哲宇：“哲宇哥，你别这样，我还在你身边，你还有我啊。” 她的语气温柔，好像是将自己当成了江哲宇依靠。 女人，总是天生敏感而多情，如果能成为一个男人的救赎，她对这段感情的沉溺似乎又多了一层。 被需要和被依赖，是一种病症。 可惜，司徒展悦没有看到，即便她抱着江哲宇，江哲宇的眼神里也没有多少暖意，甚至，他的唇角带着嘲讽。 几十秒后，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江哲宇猛地站起身，完全不顾司徒展悦是否跌倒在地，他一把抓过了手机。 来电显示—— “成玲玲”。 江哲宇一脸狐疑地皱起眉，几秒过后，他还是接通了电话：“成姨，我没看错吧，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您打错了？” 成玲玲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一点不拐弯抹角：“江哲宇，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也是，你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个狗杂种逼着江振业明天就签协议，把江氏集团给他，江振业答应了。等江氏集团到了那个狗杂种的手里，他不可能承认我这个继母，你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办。” 江哲宇觉得不可思议，他转过身，叉着腰看向落地窗外，天已经看不到什么光亮了，他笑起来：“不是吧，成姨，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很感谢你提供给我情报，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别忘了，这个 ‘江彦丞’是你找回来的，你跟他才是亲人。” 成玲玲“呵呵”了一声，情绪异常稳定：“江振业靠不住，那个狗杂种更是居心叵测，我选择跟你合作，不是因为我放弃了跟你的恩怨，而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哲宇一愣：“哦？成姨的说法很新鲜啊。” 成玲玲不跟他废话：“江哲宇，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跟你的账暂时先放在一边。抛开我们的恩怨不谈，我现在只想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财产，你应该也是一样。毕竟二十多年了，我们为江家付出的辛苦，跟我们所得到的不对等，这口气我咽不下！” 第615章 小悦儿，你的情报都是错的 “那成姨想怎么样？既然江董事长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江哲宇发现他似乎也没有商量的余地，送上门来的合作者，能利用便利用了，反正一切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你之前不是绑架过他一次吗？能做一次，为什么不能做第二次？”成玲玲问。 江哲宇笑了，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成姨，你当我什么人？电话里跟我聊这个合适吗？我弄了他两次，他都没死成，我的脑袋差点就被他的人给劈成了两瓣儿，听说还是成姨你教唆的。” “既然电话里你不愿意聊，那就出来见一面。江振业现在离不开医院，我们八点公司见。”成玲玲说完，挂了电话。 江哲宇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 司徒展悦在一旁听得糊涂：“哲宇哥，是成玲玲给你的电话？她想干什么？这个老女人不可信，她不是一直都针对你的吗？” 江哲宇斜眼朝她看过去，那眼神里没什么感情，只有防备和讥诮：“小悦儿，哥信任你，才把你留在哥身边，什么都不防着你，你可知道你彦丞哥有多牛逼？两个多月前，他找人给我头上来了几下，就砸在这儿、这儿，一共缝了八针，本来由我打理的凌云珠宝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就因为当时他在追求谭小七，我碍了他的事儿。你说你彦丞哥狠不狠？他狠不狠！” 司徒展悦难以置信：“他在锦城居然也这么猖狂，要是谭家知道……” 江哲宇上前去揽住了司徒展悦的肩膀：“听起来，小悦儿你对你彦丞哥的手段一点儿都不惊讶啊？他在国外干的是什么勾当？除了跟白家来往，你还知道他做了什么？嗯？乖，不要等着哥问一点，你吐一点，哥已经在绝路上了。” 司徒展悦被触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摇头：“他只是做生意的，很有钱，只是很有钱而已。跟白家也不过就是生意往来……那个白家的女人是他的生意伙伴……”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跟白家交往过密，谭家不可能饶了他，他现在肯定已经跟谭小七掰了。但是白家的女人不出现，我们没有证据，你还认识白家的其他人吗？或者，你彦丞哥身边的人，你了解过他们的来历吗？比如说，那个娃娃脸的周密，还有之前出现在杭城医院的蓝眼睛。”江哲宇一个一个地数过来。 司徒展悦回想着，一一解释：“我哥之前读过书，周密是他的学弟，后来就跟着他了。那个蓝眼睛是我哥的保镖，叫乔治，听说身手很不错，但我基本上没怎么见过他出手。他们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人，很普通的来历啊……” “他读过书？读的什么？”江哲宇像是情报搜集人员，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好像是做生意方面的，金融还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很少去管他的事，那时候我也还没去美国，等我去了那边，和他见面的次数也有限，他很忙，基本上也不跟我谈他的生意……”司徒展悦越回忆，越心凉。 她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的女孩，因为那个人，她才得以出国读书、参加模特比赛，并且被捧成了大赛的冠军，回国后顺利出道，一路走到今天，红透了半个娱乐圈。 现在回头看去，司徒展悦才发现自己像个白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拿她当过自己人吧？不然，她何至于只了解了这些表面？ 她比白家的那个女人还要不如。 “所以，我的小悦儿还真是傻白甜呢，什么都不清楚。”江哲宇笑了笑，不知是讥讽还是宠溺，勾了勾司徒展悦的下巴。 “我一直听你说，他对白家的女人如何冷淡，如何不亲热，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小悦儿从来没跟她心心念念的哥走近过呢。”江哲宇的眼神冷了：“你根本都不了解他，谈什么帮我抓他的把柄？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可是小悦儿，你所有情报都是错的，你让哥以后还怎么疼你？” 说着，江哲宇手一松，随手将司徒展悦丢开，大步就要朝办公室外走去。 “哲宇哥！”司徒展悦心里一怕，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忽然慌了，长腿三两步追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江哲宇的腰：“哲宇哥，你别这样！我说了会帮你！我一定会有用的！就算他不要我，可他不会不要我爸妈，我爸妈对他有恩！他不会忘记的！” 第616章 你真是个宝贝儿 司徒展悦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很激动，迫使江哲宇顿住了脚步，他觉得好笑地回头，与司徒展悦的视线齐平：“小悦儿，你知道帮我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就敢说你要帮我？” 司徒展悦哭道：“我知道！我说过，我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江振业欠了你的，还有江家欠了你的，我都会帮你要回来！哲宇哥，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江哲宇的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仿佛天生会说话，尤其是对待女人，他更是天生懂得如何取悦。 他伸出手，摸了摸司徒展悦的脸，把眼泪抹去，温柔地说道：“我当然相信你，我的小悦儿这么为哥着想，哥最疼你了。但是，你可知道，我跟你彦丞哥是誓不两立的关系，要么我得到所有，要么我一无所有。你真的忍心对你彦丞哥下手？” 司徒展悦的眼神有些微躲闪，但也不过转瞬就下定了决心：“不是我要对他下手，是他对你、对我都太狠了。一个从来没有对我用过真心的人，给我的一切不过就是施舍，我以前以为他为了捧我，费劲了心思，不惜跟成玲玲作对，说了一定会保住我、让我红，至少说明他是在乎我的。可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看我肯定像在看一个小丑，这么多年哥哥长哥哥短地追着他，在他的面前晃悠，可他什么事儿都不告诉我。他为了得到谭小七，那才是真的费尽心机，他给我的东西，连给谭小七的万分之一都不到！就因为谭小七是谭家的千金小姐吗？”司徒展悦钻了牛角尖，完全走不出来了—— “而且，他那么有钱，他根本不缺钱，为什么还要跟你争家产？他现在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回美国去，非要留在锦城碍眼，逼着你跟我无路可走……” 江哲宇笑意加深：“乖女孩儿，你真是个宝贝，我这辈子遇到你，太幸运了。” 司徒展悦哭着说：“哲宇哥，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能不要我，我们在公众面前已经公开了，我把我的一生幸福都托付给你了……” “可怜的小女孩儿，哥当然疼你。”江哲宇凑过去，亲了司徒展悦一下，“快别哭了，哥不忍心看你哭，以后只要哥在你身边，就绝不允许有人欺负你。” “好了好了，等哥闲了，跟你回去见见爸妈，但现在事儿忙，焦头烂额的，我跟成玲玲约了八点见面聊，要不你先回去等我……” 打发完了司徒展悦，江哲宇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他去洗手间认真地洗了洗手，镜子里的男人脸色异常凉薄，自言自语道：“天真啊，现在的小女孩儿，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人真的疼你？幼稚。” 洗完手，还有半个小时，江哲宇给另一个女人去了消息：“秦小姐，上次在谭老的生日宴会上碰见宗宝，跟他聊了两句，听闻秦小姐很热衷于做慈善，且捐了不少珠宝首饰作为慈善拍卖品，不知秦小姐能否赏脸出席江氏集团主办的慈善晚宴？” 第617章 我会给他配型 生存不易。 江哲宇的手里没有太多的筹码，一个司徒展悦怎么可能救得了他？他需要的是强而有力的支撑。 所以，这么多年，他做过太多的努力—— 追求过双腿残疾的谭家六小姐谭菲，未果，谭菲嫁了个小医生。 随后，他想方设法地接近谭小七，甚至明目张胆地挖江彦丞的墙脚，然而还是没有成功。 跟司徒展悦亲近，不过因为她是江彦丞的人，他接受了谭菲的提议，选择以男女关系控制司徒展悦，让她为他提供情报，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制住了江彦丞也好。 自古以来，想要改变出身、改变逆境，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婚姻，婚姻是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江哲宇想从头再来，眼光始终都放在锦城的那些千金名媛身上。 双腿残疾的他不介意，有夫之妇他也不介意，他明明喜欢的都是鲜嫩的姑娘，这一次却把目光投向了秦家大小姐秦采薇—— 秦采薇比他大一岁，还是个寡妇，老公五年前突发心脏病去世。 虽然坊间有很多传言，说她老公压根儿没死，而是跟她的妹妹私奔了，她妹妹那开了挂的人生像是一场复仇重生，这样的故事曾经一度风靡某涯的八卦鬼话版块，带着无数的传奇色彩。 江哲宇并不在意那些传奇八卦，也不介意秦采薇是不是克夫，秦家是锦城的老牌望族，虽然秦部长已经退下来了，但他在锦城、在整个政界的影响力，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消退的。 锦城目前最有话语权的四大家族，分别是谭家、慕家、顾家、秦家，排名的先后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定论。 江氏集团起步的三十年历史，不也是跟曾经的汉东省一把手成家有关吗？江首富的今天，离不开当年政界的护持，就算江振业再怎么想撇清关系，说彼此没有过勾结，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江哲宇只是在有样学样，江彦丞也不例外，只是江彦丞已经做成了，巴上了谭家，而他江哲宇还在费尽心机。 “秦小姐，我们江氏集团一贯都热衷于做慈善，这次的慈善晚宴……”江哲宇耐心地跟秦采薇交流，用的是他一直以来对女人的耐心和温柔。 等得到了肯定答复，挂了电话，江哲宇唇边的笑意又收了，他在谭老将军的生日宴上，已经把来宾里所有的女人都看了一遍、分析了一遍—— 慕家没有女儿。 顾家倒是有一个，顾四少的堂妹林宛如。但无奈她定居海城了，勾搭起来不太方便，还传说她只钟情影帝彭城。彭公子也是惹不起的角色，他不掺和。 谭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余的家族，诸如魏家、宋家、齐家这些，根本不够看。 唯一合适的、值得去争取的只剩下秦家大小姐秦采薇。 只要有秦家做他的靠山，江振业能是现在这个嘴脸？ “叩叩叩——” 有人敲门。 “江总，董事长夫人来了，在办公室等你。”秘书吴醉的声音。 “知道了。”江哲宇揉了揉太阳穴，他太累了，心力交瘁，还不知道成玲玲那边在搞什么鬼。 …… “大外甥，明天你可要当心了，狗急跳墙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疾驰的车里，霍尔和来时一样聒噪：“你不会真要给那个老东西配型吧？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以见死不救为宗旨，活活地耗死他！” 江彦丞不说话，这个点堵车，车开了一个小时还没到家。 霍尔推了推他：“嗨，听听你舅舅说话，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要是你真给那个老东西配型，我第一个不答应，我替我姐不答应啊！” 江彦丞沉默了一会儿，侧头看了霍尔一眼：“我想在锦城待下去。” 霍尔眨眼：“你待啊，谁阻止你了？你还不是来去自如？不给他配型，你还不能继续待锦城了？他那个病是活不了多久的，有太多的办法让他死了。” 江彦丞垂下目光，叹了口气：“我有什么样的名声都无所谓，但假如我声名狼藉，谭家会被我影响，我要是手段阴毒，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他说得很轻。 “你的意思是，为了谭家的那个小宝宝，你要放过江振业？真给他配型？”霍尔坐直了，“大外甥，你知道江振业的德性，他答应给你江氏集团，是因为他怕死，要是被他抓住了你畏首畏尾的心思，搞不好他就能翻盘！你不能放开了手脚去做，我们回锦城的意义何在？为了他的那些臭钱？” 霍尔一改嬉皮笑脸的日常，正色道：“再说了，你跟谭家的那个小妞是隔着江家那么简单吗？要是让谭家知道你在美国跟的是什么人，谭家能马上把你踢了。根正苗红的谭家，你利用一下无可厚非，也不必畏惧，但谭家的小妞再明媚，你们俩也不合适，这点不用我强调。你跟了殷阿公，你知道殷家是什么来历，你怎么想的？你跟谭小妞在一起是不可能的，怎么两全？” 第618章 谭璇，老公忍不了了…… 面对霍尔的连环追问，江彦丞没接话。 霍尔却没放过他：“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啊，你这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谭小妞殷家的事？她知道你的多少事儿啊？” 从舅舅的角度，这是担忧。 见他还是不说话，霍尔不满地撞了一下江彦丞的肩膀：“问你话呢！她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说好的最后一个问题…… “跟她提过你。”江彦丞道。 霍尔得意地扬起下巴：“对，你舅舅我是赌王！吓死她！” 江彦丞闭眼，按了按眉心：“你闭嘴吧。” 霍尔不爽道：“我说的是事实！小宝宝怎么说？是不是特崇拜我？我赌场随便走一圈儿，收获的迷妹少说一百个，大外甥你永远比不了！” “她没说什么。”江彦丞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他跟她提起霍尔是老千，早年靠这个发家，江太太没有特别的反应。 她的接受程度一直很高，不嫌弃他的出身，也不否定霍尔的努力，是他一直不够坦荡，说话永远留有余地。 “不可能啊！我那么帅，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一定是你嫉妒我，你瞒着不告诉我！”霍尔不信，吵吵嚷嚷的。 还是没得到回应。 他们舅甥俩，一个聒噪得要命、一张嘴顶一百张嘴，另一个惜字如金，人前人后话少得可怜，霍尔甚至都怀疑他这个外甥是怎么追到谭家小妞的，靠睡服？ “大外甥，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啊，你性格不好，容易被谭小妞那样的姑娘吸引，但是谭小妞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把她搞到手的？她是没试过你这一款，所以跟你玩玩儿吧？”霍尔不怕死道。 江彦丞终于不能忍：“闭嘴！” “我不闭嘴，我闭嘴了你自己想不清楚！”霍尔变本加厉了，“你听着啊，要不我怎么说你脑子不清醒呢？世界上的女人很多，你舅舅一直都晓得应该找什么样的，不会惹来麻烦。但是你呢，拎不清，偏偏找了个背景最难缠的。” 霍尔凑过去，拿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我给你打个比方啊，你跟winnie的颜色都是黑，放在一块儿染不成别的色，你们俩走到哪儿都能同舟共济、一往无前。你舅舅虽然算不上黑吧，但灰色也勉勉强强嘛，我是不介意被你们染的，我无所畏惧啊！可惜，你脑子发昏，找了个红，还想跟 ‘红’永远在一起，你猜猜谭家肯不肯？你今晚回去，就把你的 ‘黑’告诉谭小妞，你看她肯不肯被你染！你没跟她说过殷家吧？” 江彦丞睁开眼，脸上的表情褪得干干净净，他徒劳地辩解，声音略沉：“我们很多年都没再做过黑色的事。” “呵呵，你去告诉谭家，看看他们信不信！”霍尔摇了摇头：“真想一板砖敲晕你，不管不顾直接拖走了事！脑子发昏！一日是贼，终身是贼！殷盛今年八十多岁了吧？估计等他入土，市面上那些关于他的书都还是黑的！” 一直到霍尔下车，江彦丞回去紫禁豪庭，他还是心神不宁。 就像霍尔说的，他脑子发昏，一会儿觉得自己尚有希望，不至于被全盘否定，一会儿又觉得他黑透了，还在做白日梦。 他跟谭璇提过的那些从前，包括最后一夜时提及的那些，已经将他的人生说了八分，却还有最重要的两分藏了起来—— 一分是他的爱。 一分是他的“黑”。 他曾经说过，没什么不可与人言，他也从来没想瞒着他的妻子，但这最后两分太重了，如果他说出来，说出其中任意一分，也许他都会被抛弃。 爱是怎样一种情感啊？它居然与自卑通感。 连他也是在重遇的那一刻才发现，十五年了，他对谭璇的爱从未消退。与他的爱相生相伴的，竟是自卑。 他一万次地为她心跳加速，也因她，一万次地低头叹息。 到了八楼，电梯门开了，江彦丞麻木地走出去，没有江太太在身边，他连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 迈出电梯的那一刻，江彦丞的眼神忽然定在了某处，拿钥匙的动作一顿，他的人也定住了—— 802室的门口，蹲着一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上的围巾绕到了头上，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江彦丞不动，看着那个“粽子”…… 是梦吧？江太太几分钟前给他消息，说她已经到家了。 “你不要误会，我没作弊，就是回来拿几件衣服，还有相机的镜头……嗯，你知道现在钱不好挣，再买新的好贵啊，而且我等着急用……”“粽子”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哎呀，但是我忘了带钥匙了，就想着等到九点，要是九点还没人回来，我就走了。” 江彦丞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镇定自若地拿了钥匙出来，往她身边走：“还好我带了钥匙，不然要麻烦你白跑一趟。” “对啊，还好还好。”“粽子”说。 “进来吧。”江彦丞开了门，全程没任何表示，连看也没多看她几眼，更别提牵手，两个人疏离得像是已经离婚的怨偶。 “好吧，谢谢。”谭璇跟着他进门，习惯性地去换拖鞋，她已经很久不赤脚走路了。 小丢迎上来，看到谭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有点不敢靠近她。 “喵呜——”小丢冲她叫。 谭璇把围巾从头上拿了下来，眼见江彦丞换了鞋、把他自己的风衣外套挂好，自如地做着他平时回家会做的事，从客厅忙到厨房再到阳台，一直走了两个来回，好像她回不回来都一样，这里俨然已经是他的家。 谭璇的目光追着江彦丞的身影，怎么见面了，反而比视频里还要远？ 谭璇抱起江小丢，顺了顺毛，带着它往衣帽间方向走：“小丢，陪妈妈去收拾东西吧，爸爸好像不愿意看到妈妈。妈妈收拾好东西就走。很快的，十分钟。” 话音刚落，小丢发出一声受惊的惨叫，谭璇已经被人拽进了怀里、没有任何缓冲地抵在了墙上，江彦丞的力道大得吓人，他的声音也颤抖不稳：“谭璇，我忍不了了……” 第619章 与君生别离 谭璇后背一疼，江彦丞这次居然失了分寸，没像过去那样面面俱到地保证她不撞着、不碰着，他冲过来的速度快得吓人，谭璇毫无准备。 但是，她不需要什么准备。 谭璇伸手捧住江彦丞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直视着江彦丞的眼睛道：“都说了是我作弊，你这个人怎么永远……” 话音未落，她的唇已经被堵住，剩下的话全都被吞没。 永远什么？ 明明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却偏偏在某些时候想守规矩，尤其是碰到她和她家人的事，他就完全变了个样子，束手束脚，只敢想，不敢做。 江彦丞大力地吻她，呼吸很重，谭璇怀里还抱着猫呢，可怜的小丢被两人挤得动弹不得，瞪着猫眼直惨叫。 谭璇仰起头承受江彦丞的吻，很不客气地甩手将小丢朝一旁扔了出去。 “喵呜——” 好在猫是摔不死的，小丢安然无恙地落地，坐在一旁郁闷地盯着两个人。 一没了小丢挡在中间，谭璇就更疼了，她本来不是欲拒还迎的个性，情事上一贯也会主动，可是没等她把江彦丞摸个遍，皮带都没解开呢，人就被抱离了地—— 还是进了主卧。 还是老地方。 她家的犯罪分子喜欢同一个位置作案。 “别急，别急……”谭璇破碎地叫着，然而都是徒劳，今晚的江彦丞太躁动，衣服都不带好好脱的，直接撕了。 前奏也不好好来，手都不动，简单粗丨暴地直接先动口，再动真格…… 一切都失控了，江彦丞唯一还记得的，居然是……做措施！ 谭璇要死要活，抓着江彦丞的后背，总感觉今晚的江彦丞像换了个人。从前的情事上他大多数时候会顺着她，她一哼哼，他就吻她、安抚她，总之追求双人的感受多过个人，细致而周到。 但是今晚不一样，他不由着她，甚至都没有笑，只是放肆地做，更贴合、更深刻、更……你中有我，由他来掌控所有。 谭璇身体还没完全痊愈，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种剧烈，她虽然不想扫了江彦丞的兴，可再这样下去她得晕了。 “老公……”谭璇弱弱地叫，盘着腿往江彦丞怀里钻，像是蛇一样缠着他，气息都不畅了：“我饱啦，只能……再吃一小口……” 江彦丞停住，他的忍耐力太强，说停就停，黑沉沉的眸光染着情事时特有的暗，他喘着吻她的耳侧：“宝宝，对不起，老公心里很空，想不到别的法子……” 情事能暂缓心里的空，能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 他的声音很疲累，明明还没尽兴，他苦笑了一声：“不吃了，宝宝是不是该走了？” 之前说过的“偷丨情”或者“偷人”，也算是实现了，只是他没能进去谭家老宅，是他的妻子偷偷回了家。 江彦丞要出来，谭璇主动迎了上去，咬着唇在他耳边道：“我可以再收拾半个小时的行李……” 江彦丞把她从身下抱起来，像抱着轻盈的天使，只是有温度、有香味，是活生生的。 “可是我家宝宝已经饱了……”江彦丞亲她，哑着嗓子说话。 谭璇往他怀里一扑，瘦瘦小小地贴着他健硕的胸膛，光着的背一点肉也没有，她羞涩地低声哼哼：“可以小口再吃一会儿，江十一小哥哥太好吃啦……” 江彦丞的唇边终于露了笑，不退反进地继续喂他的江太太：“好，老公小口喂，再喂宝宝半个小时，嗯？” 坠入爱河的男女百无禁忌，沐浴爱河时说的那些情话，一定最好听吧？ 之前江太太来了例假，加上身体抱恙，他们已经很久没亲热，江彦丞自从开了荤，在情事上就不太能忍，何况他们夫妻的情事一直很和谐，时间久了，两人都想对方。 半个小时后。 江彦丞该给的都给了。 “江十一，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记得要戴t？”谭璇枕在他胸口，手也没闲着，能摸的地方她都要摸一摸，好久没摸了。 江彦丞搂着她，吻她的发，嗓音低沉，却带了笑意：“我家宝宝为什么到现在还惦记着不戴t？郑重警告只能小口吃的宝宝，老公不戴的那天会很危险。” 谭璇清了清嗓子，她叫得喉咙都哑了：“你这么说，我更期待了，什么也不能阻止我的期待。嗯……等我身体好了，就能……超大口吃……” 江彦丞的身体又紧绷了，危险地抵过去，眯着眼道：“江太太，你再撩下去，你老公还能再吃一整夜，信不信？嗯？” 谭璇什么都感觉到了，努力地抬起上身，吻了江彦丞危险的眼睛，柔声道：“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我老公从来都不骗我。” 江太太的唇印上他的眼睛，江彦丞满身的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本能地闭上了眼——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地闭眼？ 只有灼灼的光。 只有他的妻子。 “宝宝，九点半了。”温柔乡里沉沦，江彦丞的理智到底没完全失去，他在最应该温存的时候，说出了扫兴的话。 谭璇“嗯”了一声，抱着他的脖子，闷闷道：“我想在家里的床上睡。” 江彦丞的心又空了，唇贴着她的额角，亲了又亲：“十二点前，公主得回去，童话故事都这么写。” 谭璇笑了笑，眼眶都热了：“我老公果然书读的少，辛德瑞拉是灰姑娘，才不是公主。” 江彦丞把她抱起来，叹气道：“每个姑娘都是公主。现在我们家小公主该回去了。” 谭璇任他抱着去洗了洗，衣服被撕碎了，他给她从里到外换了新的，行李也给她收拾好。 十点半，一手提行李箱，一手牵着她，把她送到了楼下。 谭家的司机在等。 作弊既然已经作了，无论严重与否，那就是作弊，谭家都会知道，也不会把这责任推给谭家的女儿。 作弊，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江彦丞跟司机打了个招呼，把谭璇送上车，扶着车门俯身对谭璇道：“再有什么东西没拿，我送过去。你要听话，别乱跑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声音却温柔。 谭璇当着司机的面，猛地一把搂过江彦丞的脖子，凑上去吻了他的唇，松开后，嘱咐道：“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懂不懂？” 司机在驾驶座咳了一声，扭开头当没看见。 江彦丞笑了笑，点头：“嗯，回去吧。” 他的回答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等车开走，江彦丞看着空空如也的前路和身侧，只觉得冬夜凄寒，他独自一人走回两个人的家。 江彦丞长到快而立之年，才在这个冬夜完整地读完了那首著名的古诗，反复地读了好几遍，以至于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第620章 我一直爱你，小公主 当晚，谭璇回去后，夫妻俩深夜又视频了一会儿，江彦丞只是提了给江振业配型的事，绝口没提殷家。 霍尔再三强调，殷家的来历对谭家来说是禁忌，他不敢跟谭璇提。 白家他可以撇清，可殷家撇不清，甚至他之所以一口承认了与白家的渊源，也不过是为了不暴露殷家。 他实在是一个狡诈的商人，被逼退的时候，还在选择对他自己最有利的路—— 他想解决干净之后再说。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回来的时候撞见我妈了，她没说什么……”谭璇趴在床上，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声音很羞愧，脸色也羞愧。 江彦丞觉得难受：“都是老公不好。” 谭璇内疚道：“我也不好。” 江彦丞不愿继续想下去，想他的岳母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他自己的原罪，换了个话题：“陆翊的身体怎么样？” 谭璇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可以开口说话了，精神还可以，就是好像记忆出现了一点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愿意面对，他不记得陆放已经……” 谭璇顿住，又担忧道：“我现在很担心，怕他知道了陆放的事会受不了，他才做完了换心手术，这个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还有，我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办，在icu待30分钟，我都觉得呼吸困难，我怕看到他的眼神……” 跟现任谈起前任，这本也是不应该的，何况江彦丞现在自身难保，她还希望他做什么呢？ 所以，暴露了自己的担忧之后，谭璇又笑道：“总有办法解决的，我答应了明天带吃的过去，今天特地问了医生陆翊可以吃什么……” 她故作轻松，对江彦丞道：“明天你要小心，不是说他们的手段很阴毒吗，会不会在背后搞鬼？几次都敢对你下手，又是绑架又是车祸的，你得千万注意。” 话题一变再变，谭璇最后问道：“那要是江氏集团的事情处理得顺利，你什么时候离开锦城？” 分别是肯定的，她早有准备。既然他们都知道江彦丞的过去，想解决就必须要回去，也没什么理由欺骗自己。 “给江振业配型后就走。”江彦丞回答。 “……”谭璇沉默了。 她是知道江彦丞对江振业和成玲玲的恨意的，作为妻子，她撞见了几次江彦丞做恶梦时的样子。在国外打拼了那么多年，江彦丞是因为放不下仇恨才回来的，他自己也从没否认。可是现在呢？ 他答应给江振业配型，就等于是答应和解，他不报仇了。 谭璇没有什么仇恨要报，即便是对谭菲，她也没有所谓的报仇，朱梦琪和李明喻已经自食恶果，她不想再管。但是假如让她站在江彦丞的角度去思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与人之间真的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也许她会报仇，也许她不会，也许当她成为江彦丞，根本活不到现在。 “骨髓移植不是小事，虽然现在的技术已经不需要进行骨髓穿刺，主要是通过外周血采集造血干细胞，但还是有风险，比如有些人对动员剂的反应很严重，也不是没有失败的案例……”谭璇担忧地说。 江彦丞叫了她：“宝宝，你曾经是医生，对于这些事不要太悲观，老公身体好着呢。全世界那么多人都捐献了骨髓，救了其他人的命，老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唯一遗憾的是，我想救的不是他。” 谭璇伏在枕头上，看着镜头的眼睛潮潮的：“医生也是人，他们也没法预料到最坏的结果，骨髓移植前几天你就要住院打动员剂，还不知道江振业的身体需要多少造血干细胞，单是采集的时间就不能确定，也许要花费好几个小时，采集过后你的身体可能一两个星期没法恢复，说不定半年都……” 骨髓移植是神圣的事情，可以用自己的造血干细胞去救另一些人，无论从哪个层面上来说，都是值得提倡的。 其实，在海城医学院读书的时候，谭璇宿舍几人都加入了中华骨髓库，如果真有病人跟她配型成功，她肯定也会救人。 只是事情到了江彦丞的头上，想到他在捐献骨髓时会遇到的风险，以及过后还要的种种，她就怎么也放心不下了。 “我不是很希望你住院……”谭璇哽着说，她真的最不喜欢医院，如果可以，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进去，她已经不是医生，她可以有普通人的念想。 “江太太的医学知识还没忘光，不错不错，考试还可以考满分。”江彦丞在那边笑了笑，扯开话题哄她，眼神直视着视频里：“但是，宝宝，老公骑虎难下了，江振业必须救，否则老公没法在锦城呆下去，奶奶不会答应，公众也会对我指指点点，我的名声会很坏，老公虽然不在意他们指手画脚，可我……” 他的语气很轻，没继续往下说，谭璇已经懂了——他还是介意的，介意不能跟她安安稳稳地在一起。 江彦丞很贪心，他不仅想要她，还想让她始终都干净，让谭家不受牵连，哪怕是担了“孝子”的虚名。 “嗯……”谭璇点了点头，她差点又要说出丧气的话了，如果江彦丞的故事真是“王子复仇记”，那么他的复仇可算是一点爽点都没了。不能痛痛快快地打打杀杀，让贱人受到该有的惩罚，最不济也该是活活地憋死贱人才对，现在这种以德报怨、认贼作父的情节，怎么能算是复仇了？ “江彦丞，你真是最惨的王子复仇故事男主角。”谭璇挤出笑，她不肯再说伤江彦丞心的话，不会再提分手，这是江彦丞的选择，她尊重他。 “我不是王子，但我有小公主。”江彦丞朝屏幕伸出手，眼神温柔：“要是有人告诉我，早点回来就能碰见小公主，老公肯定早就回来了。” 谭璇才不信：“你早点回来干什么？你的女朋友那么好看，肯定没我什么事儿。再说了，要不是在砚山遇见，我根本不会认识你，更不会那么疯狂地跟你结婚……” 江彦丞的眼神含笑，似乎是想起了久远的过去，不置可否道：“所以，事情必须累积到一个度，才会发生逆转，如果我早早回来，也许我家宝宝连看也不会看我一眼。” 谭璇挑眉：“不至于吧？你那么好看，气场有时候又大得吓人，我会很乐意为你拍照的。” “只是拍照？不会爱我？”江彦丞笑问。 谭璇犟道：“那时候你也不爱我呀，你有女朋友，你爱她！” 江彦丞笑：“我一直爱你，小公主。” 谭璇以为江彦丞是认输了，她提了前女友，他不敢再跟她争辩，忙附和道：“那我也一直爱你，还找你结婚！” “呵。”江彦丞无可奈何，“找我结婚就好，别的，我都不在意了。” 谭璇狂点头：“好吧，好吧，我老公就在等着我这一句呢，别的我也不在意了。” 她学他说话，江彦丞也没再揭穿，又道：“宝宝，时间不早了，老公说两件事你记住，第一，在江家的眼里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无论老公接下来是不是要给江振业配型，住院也好，记者围堵也好，你不要出面，也不要回应记者。第二，老公解决完了江振业的事，才能安心地离开锦城，他的配型未必能一次成功，所以他暂时不会过河拆桥，爷爷那边我也有个交代……” “……”谭璇听不下去了，别人住院她还可以去探望，她老公住院，她却连头都不能冒，当做互不相干，太残忍。 第621章 我祝福你未来的妻子 江彦丞这个人永远这样，聊着聊着，始终记得正事，给她的叮嘱冷冷淡淡——不是对她冷淡，是让她对他冷淡，明明两个人晚上还曾那样热烈过。 一个人的心怎么能同时冷血和柔软？ 她对江彦丞这个人，越了解，越想了解更多。 她已经陷进去了，她自己知道，但患得患失的情绪却日渐加重，她不知道江彦丞的全部，也不清楚他的计划是不是毫无风险，她有太多太多不确定。 “你知道我演技不好。”谭璇说，“你在医院，我不可能放心得下。” 江彦丞笑，他皱着眉，声音却很温柔：“相信老公，这是我的历史遗留问题，应该由我自己解决。你老公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江太太。” 谭璇明白他还记着爷爷的话，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她的家人给他的压力、对他提的要求。 “老公强求的姿态太难看了吧，宝宝？”江彦丞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他还在笑：“老公想过的，难看得要命，本来我们家宝宝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是我自私，一定要强求。原本你的人生不需要经历这些……” 霍尔所说的，江彦丞其实都知道。 他的小公主曾经是别人的谭年年，他们重逢后的短暂三个月时间里，江彦丞已经目睹了各种各样的男人觊觎她、明里暗里追求着她。 他不能把那些男人一概归之为谭璇的“烂桃花”，明明他们也很优秀，哪一个拎出来都不是简单角色，更有家世背景与谭家相匹配的顾家公子。 他唯一的优势是他误打误撞得来的婚姻，他只是没放弃，从一开始强求到底罢了。 是他离不开江太太，不是江太太离不开他，他们之间的位置他从来没有弄反。如果不是他强求，早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现在呢，他的姿态再难看，也只能如此，不能后退半步。 他的妻子几次三番替他觉得委屈，觉得他不该如此卑微，去做自己原本不需要去做的事。 如今，隔着视频，忍着相思，他也替他的妻子觉得可惜，她的人生怎么就遇到了他？ 一个有爱的能力的女孩、明媚得像星星的女孩，哪怕受了情伤，她被治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不是固定的某个男人的问题。 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他的妻子说过的——“很好和完美之间差了一个你”…… 原来，他这么好。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即便他们说了，他也不会信。 哪怕他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坐过牢，伤过人，甚至手上沾的人命无数，居然还能被爱、被选择，他还要奢求什么？ 得到她的爱，已经足够抵消他从前二十年的黑暗和恨意。 能治愈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恨，只能是爱。 黑暗里的人，原本想要的只是一束光，命运却给了他一颗星，是他赚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谭璇变了脸色，她本来想哭没有哭，现在一见江彦丞那样笑，说出她之前说过的类似的问题，她马上就哭了：“你说过的，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如果，除了面对，别无办法。我现在已经爱你了，别人再好，跟我无关。我只在一种情况下愿意放弃你，就是你和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危险的，你的身份沾上我的家庭会连洗白都困难。如果是这样，我不要你为了我留下来，我希望你痛痛快快地复仇，然后离开这里……” 江彦丞的喉咙哽了，谁说他的妻子傻？ 她聪明着呢。看穿了他所有的优柔寡断。他最在意的，不就是他们的身份不能相配吗？ 谭璇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屏幕里的江彦丞，她只是继续自说自话：“这样的分开我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我没办法跟你走，也不希望你留下来有危险。我也能祝福你未来的妻子……谢谢你爱我。” 她忽然感觉分别在即，一切都那样让人不安，她不安到想遍了所有最坏的可能性—— 最坏的可能不是江彦丞离开，而是他遇险，甚至不明不白地永远“消失”。 谭璇懂了爷爷和妈妈的意思，她的确不需要一个来历不明、无法预料的丈夫，家人的担心都有道理。 假如她有理智的话，她就应该果断分手，而不是藕断丝连，甚至忍不住“作弊”也要去见江彦丞。 “喵呜——”原本在江彦丞脚边睡着的小丢大约听出了不对劲，弓着背伸了个懒腰，走到江彦丞身边，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凑到了镜头前面。 江彦丞的心早就揪起来了，都是他不好，招惹了他的妻子，还招惹得那么厉害，他但凡有一点点办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乖女儿，爸爸错了，又招惹妈妈哭。爸爸一不在妈妈身边，妈妈就胡思乱想。”江彦丞将小丢搂过来，小丢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软萌极了。 谭璇把头埋在枕头上擦干了眼泪，两个人恋恋不舍，都想强求，江彦丞原本都同意离婚了，是她揪着不放。 只要有一个人下得了决断，他们也就断了。 “我听你的话，你就算住院我也不去看你，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很忙。”谭璇再抬头时，情绪已经控制住了：“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祝福你的第二个妻子，绝不会。” “……”江彦丞牙关紧紧地咬着，他怕再松懈一点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殷家的来路、他的身份，他都想告诉她。 但是，他如此该死，天生就该是孤绝的命格，死到临头还不肯说。 “宝宝，老公承诺的都会做到，事情我来解决，等解决干净，再全部从头说给你听。老公不要你乖，要你好好照顾自己，相信我。”江彦丞的笑真难看，他不能再继续视频，哑着嗓子道：“睡吧宝宝，明天你照常出门，只是周密不能再跟着你了，他的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怀疑，但是会有其他人在你身边。” 谭璇看着屏幕里的他，还有江小丢：“把小丢送宠物店吧，它常去的那家。你安心处理你的事，不要有牵挂。晚安。” 说完，她先挂了电话。 江彦丞何止孤枕难眠，几乎没怎么合眼，天就亮了。 “boss，江董事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周密一大早就过来接他。 第622章 江振业的遗嘱公证 大概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江振业行动力惊人，都不需要催促，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大早就通知了周密这边。 周密对江彦丞道：“我们的人也已经准备就绪，力保现场的安全，相信他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知道他们boss最担心的是什么，周密又汇报道：“江太太那边有人盯着，我们还是不敢靠太近。那个地方很安全，一般人进不去。” 江彦丞沉默着换好衣服，第一件做的事却不是回应周密，而是将小丢抱进了航空箱，他隔着航空箱的缝隙看着里面有点惊慌的小丢，对周密道：“暂时把它送去江太太那里……” 是的，现在不光是他的妻子，他们的女儿也已经成为他的软肋。 只要伤害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所造成的后果他都无法承受。 江太太也明白，所以让他把小丢送去宠物店，好让他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可是，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地方安全，恐怕谭家老宅算一处。 江太太待在爷爷家，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小丢也是。 “好……”周密有点怕猫，硬着头皮回答。 “乖，小丢，爸爸很快就会接你和妈妈回来。这些天你好好陪陪妈妈。”江彦丞将航空箱拎起来，人也跟着站起身，小丢喵呜叫了几声，大约也察觉到别离。 “交给你了。”江彦丞与小丢对视了几秒，果断地将航空箱递给了周密，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变了，柔情不再，只有理智和冰冷：“走吧。” 分别后的每一刻，都必须要过得有意义，否则便算是辜负了别离。 上午九点，华盛医院。 因为江振业病情不乐观导致行动不便，公证机关的工作人员亲自来了江振业的病房。 现场除了江彦丞和霍尔，江哲宇和成玲玲也在，甚至还包括好几个江氏集团的高级法务和高层领导。 病房里的众人神色各异，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平静严肃，江氏集团的高级法务和高层领导若有所思，江振业倒是镇定，一点没有露出不情愿或者受胁迫—— 这次的公证内容很特殊，是公证遗嘱。 江振业毕竟是全国首富，遗嘱所涉及的东西跟一般人不同，另一方面来说，他的遗嘱一定会引起普遍的关注，必须要更加谨慎对待。 公证处的工作人员跟江振业沟通了一会儿，询问了几个问题，包括他的神志是否清醒、所立下的遗嘱是否是他的真实意思，因为受到胁迫、欺骗所立下的遗嘱无效。 江振业靠在床头，医生等在外面，随时准备应对他病情的突发状况。 江振业说话倒还很清晰：“我保证所立的遗嘱是我的真实意愿，未受任何人的胁迫和欺骗，请公证处公证。因我身体状况不便，将通过口头的方式宣布我的遗嘱，请公证处的同志代为记录——” “我去世后，江氏集团由我唯一的儿子江彦丞继承，我名下所有的财产、特别是汀兰庄园都将交给他。”江振业终于说出了江彦丞想要的那句话，没有拐弯抹角。 江哲宇的面色抽搐了一下，从他进病房到现在，越来越麻木，心上越来越嘲讽……唯一的儿子？ 江彦丞丝毫不为所动。 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一边记录，一边询问：“按照《继承法》来说，当您去世以后，您的夫人也是法定的遗产继承人之一。” 成玲玲的脸色微微一变。 江振业看了成玲玲一眼，说出的话却很无情：“按照我和我夫人的婚前协议，我个人拥有的一切财产与她无关，无论离婚或者我死亡，她不能划分或者继承我的财产。关于这一点，我的律师会将婚前协议书交给你们，我绝对尊重法律。” “好，您继续说。”公证人员点头。 江振业又继续说了几点，倒也不是绝对逼成玲玲和江哲宇上绝路，他给予了他们一点点的“恩赐”，足够普通人奢侈地过一生。可对于整个庞大的江氏集团的财富来说，那点“恩赐”不过是一点蚊子肉。 江振业交代完了所有的遗嘱内容后，最后环顾了一下病房内的众人，补充了一点：“我遗嘱的最后一条，请公证人员帮我记录——假如我在一年半以内死去，我所有的财产都将捐赠给慈善机构，无论是我的儿子还是夫人，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遗嘱的最后一条居然如此针锋相对，一旦条件生变，所有的财产分割全部不作数。 当着他的儿子、夫人和得力的部下、公司的法律等人的面，江振业冷静理智得让人完全相信他的清醒。 公证人员听完这最后一句遗嘱，扫了扫利益的最相关者——江彦丞。 一旦江振业在一年半以内死去，他将一无所获。 首富之家的猫腻和利益纠葛，一句话就暴露无遗。 “今晚，江氏集团主办的慈善晚宴现场，我将宣布即将退休的消息，媒体和公关那边请多费心。”江振业对公司的两位高层道。 遗嘱公证，需要见证人，这两位都是见证人。 “是，董事长。” “江振业先生，遗嘱已经立好，我现在为您阅读一遍，请确认后签字。” 十分钟后，江振业签字，且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公证遗嘱的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病房内的人陆续散去，医务人员进来给江振业检查身体，怕他身体状况撑不过去，而江彦丞是唯一被允许留下的那人。 等医生和护士也离开，江彦丞微微弯起唇角，眼中的笑意完全不达眼底：“跟我耍花样？立下这样的遗嘱，是担心自己死得不够早？” 造血干细胞的移植手术存在着免疫排斥和各种移植并发症，需要一年或者一年半的时间来确定情况是否稳定，患者是否脱离了危险。 江振业给自己留下了充足的活命的时间，也就是说，将这次骨髓移植的双方绑在了一起，他不能一个人面对风险。 可是，这最后一条对江振业本人来说并没有好处，因为想他死的人可不只一个，在遗产继承上没有明显获利的人，都不会希望他活着。 “我知道，我会很危险，所以，我需要你保证我的安全。我的财产跟你绑在了一起，我熬过一年半，你才能得到所有，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江振业平静地说。 他真是个老狐狸，知道自己危机四伏，却并不一味妥协到底，他就算是死，也还在权衡利弊，找到那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如果我死了，你将一无所有。但如果我活着，你会拥有江氏集团。今晚的慈善晚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江振业道。 遗嘱立了，江彦丞要求的两样——江氏集团和汀兰庄园，江振业都答应给了，只是将媒体见面会，变成了慈善晚宴现场，规模和影响力更大。 从双方的利益上来看，他们相互之间都已经达到了目的。 江彦丞在这个时候忽然想，他可能真是江振业的亲儿子，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算计人心的本事，应该是来自江振业的基因，他死去的母亲绝没有这种基因。 第623章 一刀一刀剐着自己 面对江振业的威胁和妥协，江彦丞迟迟不曾表态。 以为自己反将了一军，至少打了个平手，江振业苍白而病态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反问道：“怎么？你原本是打算拿到钱就做了我？我相信你做得出来，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不管你承认与否，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你是我的儿子，想继承我的东西，就必须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一年半，我所求不多，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江振业说，他如此有自知之明。 是的，一年半的时间，如果他没事，那就是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既然他熬过了天命，又有什么好挣扎的？ 江振业在商海里翻腾了三十多年，一手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江氏集团，怎么甘心拱手让人？至少，他不肯在癌症里死去，不肯在人生最后一次的利益交换中认输。 江彦丞听着江振业明显得意的语气，微微地弯起了唇角—— 人生真是有意思，许多事不由自己。 江振业以为他要的是他的钱、是他最在乎的江氏集团。 可江振业根本是想错了，江彦丞只想让他一无所有，甚至想让他死。 无论是江氏集团还是汀兰庄园，于江彦丞的意义不过是报复，他根本不在意江振业的财产，他对于金钱没有任何执念。 假如没有遇到江太太，他的态度绝不会如此温吞，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听江振业跟他谈条件。 江振业凭什么跟他谈条件？ 然而，不过是因为一个变数，从前不可能的，现在都变得可能了。他有了软肋，所以江振业可以活着。 江振业的运气太好，误打误撞，碰上了活下去的筹码。 不，不是，是他江彦丞的运气太好。 人的运气都有定数，在某些地方花光了运气，在另一些地方就不得不欠缺，他把所有的运气用在了他的爱人身上，那么，他愿意承担在仇人身上的背运。 江彦丞这个人，在遇到他的太太之后，一次又一次地开始认命。 “好，一年半的时间，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如果你有命继续活下去，我会给你养老送终。你毕竟是我的生父，哪怕你是只畜生，可谁让我身上流着一半畜生的血。”江彦丞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他连自己也一并嘲讽了。 假如江太太在这里，她肯定不喜欢他这样说。 “你还算识时务。”江振业明显松了一口气，人老了，又病入膏肓，他明白自己翻腾不起什么，最坏的结果是同归于尽，他没了命，而他的儿子没了钱。说到底，还是他吃亏。 于是，江振业的态度也缓和了，跟江彦丞掏心掏肺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大哥和你阿姨肯定都会埋怨我，把什么都给了你，没办法，我没得选择，只能这样办。” 江彦丞冷笑：“自己作的孽，总是要还的。” 他不同情江振业的处境，也不觉得成玲玲和江哲宇可怜，江家从骨子里烂得透透的，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可这样一个他，还妄图得到谭家的小姐，那么，他就不得不背负着这个烂透了的江家，顶住所有的流言蜚语、明枪暗箭。 只要他退开，或者江振业死了，他就一辈子也洗不清罪名——一个害死了自己的生父、企图侵吞家产的恶人，他的声名如此狼藉，怎么配得上他的太太？ 洗白这种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那天，从谭家老宅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时候，江彦丞就已经想明白了……他想洗白，没别的办法，只能拿刀一刀一刀地剐着自己。 内里剐不干净，表面至少得剐干净了，那些陈年的旧伤口，狭隘的、自私的、属于他个人的旧伤口，都得一一剐去。 “你不是跟谭家七小姐领证了吗？为什么我听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江振业忽然问道。 江彦丞的眼睛一眯，脸色波澜不惊：“我有你这种好父亲，分手是迟早的事。攀高踩低的戏码，三十年前你就玩儿过了，人人知道你的德性，你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是自嘲，只是讥讽。他说得也没错，谭家哪里看得上江振业的儿子？ 江振业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连呼吸都不顺了，慢吞吞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生病以后，经常会梦见你的妈妈……” “我梦见，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们结婚的场景，还有她怀了你的时候，我们有多么高兴……” 听着这些从未亲眼见过的场面的描述，一个渣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诉说着跟前妻的种种恩爱与欢乐，江彦丞的脸色彻底阴暗了下来，眼眸变得危险之极。 “说到底，你是我的第一个儿子，现在是我唯一的儿子，这些话我也只能跟你说……你妈妈肯定是想让我去陪她，但我还没活够……迟早是要见面的，我想请她等一等我，别太着急……” 江振业还在幽幽地说着，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神充满着怀想，似乎是心虚，又似乎只是怀缅，除了站在他病床前的江彦丞，估计三步以外的人都听不见。 “元媛啊……” “闭、嘴！” 江振业才喊出那个昵称，就被江彦丞蓦地出声打断，江彦丞的情绪隐忍到了极点，刚才的那一刻，他险些伸手掐死江振业！ 他想让江振业死，太容易了。无论怎样说服自己放弃仇恨，可一旦触及他妈妈的名字，江彦丞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曾释怀。 记了二十年的仇怨，他妈妈所受的委屈，她在他面前跳下高楼、摔成那副破碎的样子，他从八岁起颠沛流离的生活…… 整整二十年，支撑他活下去的，其实不是爱，是恨——一直都是恨。 “再敢提一次我妈的名字，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呵，恶做过了，放下屠刀，就想立地成佛？可惜了，就算你死了，也见不到她，因为你所在的肮脏地狱，她不在那儿。”江彦丞冷笑，声音低沉嘶哑，连语调都能将人冻伤。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笑了笑：“行了，跟我套近乎没用，该死的时候，你自然会死，好好养养你的精神，撑过今天的慈善晚宴再说吧。” 说完，江彦丞也不等江振业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江彦丞已经足够冷静克制，可那积聚已久的恨意还是在他的胸腔里翻滚，烧得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黑色笼罩。 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江振业死，越凄惨越好，痛痛快快地让江振业也尝一尝血肉模糊的滋味—— 他生母的血曾迸进他的眼中，是滚烫的。 他并不介意再看一次生父被千刀万剐的场面，他是个疯子，是个为了复仇而归来的恶鬼！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刀尖上舔血，枪林弹雨里搏杀，没有爱过人，对每个人充满戒心，任何突破安全距离的靠近都会让他心生抵触。 他曾经的女友对他说，你天生就属于黑暗，所以殷家需要你来维持秩序，你会是个好的当家人，可你永远不会是好的爱人和父亲，你太冷血了，什么人敢去招惹你？ 什么人敢去招惹他？ 他又凭什么去招惹别人？ 他谁也不招惹，只招惹了最爱的那个人。 谁借给他的底气？他怎么就敢让他的爱人、他的妻子…… 江彦丞钻进车里，蓦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嘈杂地响起太多声音，逼得他头痛欲裂，牙关紧咬，太阳穴青筋暴起。 霍尔在车上等他，见状，忙问道：“怎么回事儿啊？江振业那老家伙说什么了？” 江彦丞不答。 “william？”霍尔只觉得不对劲。 他这个大外甥，连他也捉摸不透，这么些年，他们舅甥俩从未掏心掏肺地聊过，明明不到三十岁的人，却理智得像是四十岁，淡薄得像是已经知天命，在他大外甥眼里，万事都有办法解决。 可天命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一个理智又隐忍的年轻人，把自己活成了五十岁般的淡薄和沉稳，怎么能不令人敬而远之？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霍尔抓起来一看，看到来电显示，忙把手机朝江彦丞递过去：“大外甥，你们家小宝宝来电话了，哎唷，啧啧……” “啧啧”还没啧完，手机已经被夺走。 江彦丞侧身朝向一边，注视着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接了起来。 一接通，他马上连声音都柔了几分：“宝宝，女儿……过去你那边了吗？” 他快死的时候，最想最想他的妻子。 也只有他的妻子，能将他从黑暗的淹没中拖出来。 谁也不会知道，他黑透了的心上，还藏了一丁点的红，不大、也不刺目，但那是他回家的方向。 他在黑暗中沉沦时，在噩梦中死不瞑目时，始终死死地注视着那一点红—— 因为，那是光。 仅剩的一点光了。 他的声音明明有点抖，语气却带笑。 他渴慕着光，却不说渴慕，想她，却不说想，只是慢慢地闲话家常，希望他的妻子不要为他担心，希望他的光安安稳稳地呆在他的心上，别被吓跑。 第624章 第一次谈心 江太太不知道，五分钟前，她老公险些杀了人。 只要动了手，就再也回不去了。 电话那边，谭璇刚把小丢从航空箱放出来，小家伙不适应陌生的环境，只想往桌子、沙发各种角落里钻，显得仓惶而胆怯。 这些年，小丢跟着她换了很多地方，从海城医学院的树丛里被她捡回来，到偷偷摸摸藏在学生宿舍，再跟着她和陆翊一起去了锦城。后来她和陆翊分手，小丢又被送还给她。 现在呢，江彦丞把它送到了谭家老宅。 “小丢”这个名字还真是应景，见证了谭璇一次又一次的分离，每一次分离，似乎都没有回转的余地，它离开了一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回去。 “嗯，小丢挺好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谭璇的声音很平静，她不再住紫禁豪庭，和江彦丞唯一的联系只剩下小丢。 现在小丢到了她身边，她似乎也没有了每天问候江彦丞的理由。 毕竟，江彦丞说了，让她不要跟他见面，也不要去过问他的生死，就算他住院了，也和她无关。 “……好。”江彦丞刚才急切的口吻也缓了下来，他比她能忍得多，要想不让他的太太担心，他不能撩她，情爱更是绝口不提。 “那……我挂了。你好好的。”谭璇沉默了一会儿，安静地挂断了电话。 她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跟江彦丞一分开就发疯，可她现在不疯了，结束通话后，她就把小丢抱起来，给它套上猫咪牵引绳，带着它在谭家老宅里四下转了转。 猫和狗不同，上蹿下跳得厉害，一旦走失，不一定会回来，谭家老宅并不是全封闭式的，她担心小丢跳上墙就不见了。 午休时间，谭璇敲响了妈妈林清婉的房门。 她从小到大很少进妈妈的房间，尤其是爸爸去世之后。 似乎每个女孩子都有过跟妈妈挤一张床的经历，但谭璇的记忆里却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最平常的母女相处模式，她觉得陌生且难为情。 亲情的处理上，她应该是有障碍的。 房门敲响，林清婉来开门，看到女儿在门外，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小璇，怎么了？” 谭璇怀里抱着小丢，咬了咬唇，对林清婉道：“妈，我……我想跟你聊聊天。” 林清婉把她让进去，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谭璇环顾了一下妈妈的房间，清雅简单的陈设，也是陌生的。 说是聊聊天，可惜从前没有过这种母女谈心的经验，谭璇觉得特别扭，躺下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丢呢，在房间里巡逻，小心翼翼地把各个角落都走遍，留下自己的气息，眼神里的仓惶还在，时不时地看一眼床上的谭璇，确信主人还在，这才稍微安定一些。 “妈，你……跟爸爸是怎么认识的？”谭璇靠在林清婉身边，把头靠在妈妈的枕头上。 这种感觉太奇妙，身边的这个女人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为她隐忍付出了那么多，可从前的二十五年，她居然都不曾跟她亲近。 她在襁褓里时是没有记忆的，记事起就已经跟妈妈分离，她们母女错过了太多的好时光。 第625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生日那天闹出的事，谭璇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跟妈妈亲近，更不会想着去探究她的妈妈经历了什么—— 和陆翊的爸爸那段结局不完满的恋情、她死去的同母异父的哥哥，还有从前她没有听进去的关于“女孩子要保护自己”、“不要轻易被恋情迷惑”、“要注意自身安全”种种的提醒，她现在都能听懂了。 因为妈妈经历过，所以在她谈恋爱的时候、找人假结婚的时候，最最担心的还是妈妈，妈妈怕她走错了路，受到跟她当年一样的伤害。 可她太混了，从来没在意过妈妈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地任性，想怎样就怎样。 想到这里，谭璇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林清婉的胳膊，她没抬头，还是贴着妈妈，羞赧，却不放手，更没声张，就那么静静地抱着。 江彦丞说过的，她从来都是一个肉麻的人，对男人的情话张口就可以来，可人的情感多么复杂啊，她处理不好跟最亲爱的妈妈之间的隔阂。 “那时你爸爸中了枪，医院里的麻醉剂没有了，他就那么忍着，让医生把子弹取了出来。”林清婉到底跟谭璇不同，即便她觉得别扭，可她神色如常，女儿问，她就说起了故事，只是身体也有略微的僵硬，显然对这种亲近也不适应。 “我当时是护士，在手术室里给医生打下手，取子弹的时候，你爸爸太疼了，随便逮住一个人的手不放。很不巧，他逮住了我。”林清婉笑了笑，“当时医生就说，我也不需要给他当助手了，专心当好麻醉剂就行。手术室里的人都笑了，你爸爸也笑，都疼成那样了，还很不要脸地说，麻醉剂挺好用的。” 谭璇第一次知道父母是这样相遇的，也第一次了解爸爸在妈妈眼里是什么样子，她追问：“后来呢？” “后来整个医院都知道了这件事，将门虎子取子弹不用麻醉剂，每个人都夸他如何厉害，但他指着我说，他有麻醉剂姑娘。一句话惹得医院里的人都在开我和他的玩笑……”林清婉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在回忆。 谭璇听着听着，靠她妈妈更近了，唇角不由地荡漾开：“原来我爸这么厉害。” 从六岁起第一次见到爸爸，到现在二十五岁，已经失去了爸爸十三年，谭璇从来都是听着爷爷奶奶说，他们眼里的爸爸是什么样子，她也了解公众眼里作为烈士的爸爸是什么样子。 爸爸是这个国家的好儿子，也是爷爷奶奶的好儿子，是可靠的保家卫国的战士。 她当然更知道他作为爸爸是什么样子，最英挺的身姿、最英俊的面容，恨不得给她摘下天上星的宠溺，还有一部分是她的想象，想象着假如他活到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但是，谭璇独独不知道，她的爸爸作为男人、作为丈夫，在她妈妈的眼里是什么样子。 现在，在妈妈的描述中，谭璇好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 “锦城来的家伙，嘴比较贫，十句话里有八句我都是不大信的，而且那时候我还没走出来，你哥哥的事给我的打击很大，对于他们锦城这些爷，我是不敢招惹的……” “医院里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家世，太多女孩子往他面前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他青睐的地方，一直对他敬而远之。” 林清婉说着，这也是第一次当面跟谭璇提起“你哥哥”，那个死去的、和陆翊拥有同一个名字的“哥哥”。 谭璇跟陆翊交往的那些年，从来没跟妈妈提起过陆翊的名字。假如一早就提了，也许故事又与今天不同。 “我爸爸那么招人喜欢啊？”谭璇笑问，“我也喜欢他，但是我妈妈也不差啊。” 林清婉笑道：“后来，他要出任务，临行前来找我，说这次出去也许没命活着回来，如果他活着回来，希望我能给他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机会吧，不然就没有我了。”谭璇插话。 林清婉的笑意忽然有点苦涩：“可能我年轻的时候比你更疯狂，你的性格很多地方像我，也像你爸爸，我太容易冲动了，有时候根本不顾后果。当晚，我没让他走……” 谭璇：“……” 这个故事的走向很厉害，她妈真厉害。 “当时我心里想，假如他死了，我给他生个孩子，假如他活着回来，就当是我不要脸。”林清婉自嘲一笑：“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身世清白，人也清白，只有我，最不配跟他在一起。我留他过夜，想着假如他因此看轻了我，那便看轻了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谭璇心疼极了，环住了妈妈的腰：“不是你的错啊……” 她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徒劳，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安慰都已经没了意义。 林清婉却握住了谭璇的手，拍了拍，充满歉意道：“后来，真是苦了你，那晚之后，我居然有了你，回虞城把你生了下来。你还不到六个月，我就回了部队。你爸爸出任务，一去好几年不回，我以为他真的永远都不回来了，但我也算是完成了对自己、对他的承诺，给他留下了一丝血脉。他那样的人，不该连个孩子都没留，就离开了这世上。对于为他生孩子这件事，我从来没后悔过，只是对不起你。” “没有……”谭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很高兴能做爸爸和妈妈的孩子，我一直都很骄傲啊，为爸爸骄傲，现在也为妈妈骄傲。” 林清婉身体僵硬着，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母女本就是世上最该交心的两人，母亲给了女儿生命，而女儿人生里所走的每一步，也许母亲都能理解，女儿长着长着，终有一天，也许就长成了母亲的样子。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谭璇发问，她想参与这个故事，不能让她妈妈一个人讲下去。 “你快三岁的时候。”林清婉说。 “他一直都不知道有我？”谭璇问。 “对，他不知道。假如他活着，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太多。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被他和他的家人接受，毕竟我未婚先孕，偷偷瞒着他生下了你。我听说了他们家很厉害，我怕他的家人觉得，是我故意想嫁进他们家，才做出这种事。”林清婉苦笑，“妈妈那时候比你现在冲动多了。所以，我不想让你走妈妈的弯路。” 谭璇不赞成：“我觉得妈你太厉害了，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在她爸妈的这段感情里，他爸爸是占据上风的，他的出身、他的种种条件都优越之极，妈妈根本不清楚爸爸是不是真的爱她。 可即便是如此不平等，妈妈还是生下了爸爸的孩子，且一直瞒了七年，一直到她六岁回了谭家。 七年时光，妈妈从未贪过谭家的名分，爱着一个人，为他生了孩子，却不告诉他，她的脾气太硬，哪怕出身低微，脊背也从未弯过。 “有什么厉害？不过是傻，连累家人受苦，你外婆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林清婉叹气。 谭璇隐约也记起来，她小时候也不止一次见过外婆偷偷抹眼泪。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妇，唯一有出息的是一个在部队里当护士的女儿，可女儿先后两次未婚先孕，被抛弃，却还是执迷不悟，生下一个野孩子，人尽皆知。 如果事事都能讲道理，每个人都能一帆风顺地过一生，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故事？ 正是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经历不同、处境不同，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境遇。 “那我爸爸是大猪蹄子吗？他是不是回来就忘了你？”谭璇岔开话题。 “嗯？”林清婉显然听不懂女儿的词汇，人怎么是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的意思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差不多就是这么理解的。”谭璇解释。 林清婉笑开：“那你爸爸倒也不全是大猪蹄子，可能还有点猪脑子吧，回来见我还是冷淡，也去勾搭过几个小护士来气我。越气我，我越不搭理他，反正没指望能跟他有什么结果。你爸爸急了，就往上面打报告，说要跟我结婚，让我放心，军婚是不能随便离的，他们老谭家也没有离婚的先例……” “哇，我爸好果断啊！我都要爱上我爸了！”谭璇听得很带劲，“比江彦丞果断多了，他……” 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她隐藏已久的心情，她在听父母的故事时，居然还想着江彦丞。 谭璇忙把脑子里的江彦丞甩出去，继续发问：“然后，你和我爸就结婚了？” 林清婉摇头：“没有，我没答应他，我还是觉得不妥。一直拖了好几年，他又要出远门的时候，再次跟我聊起此行多凶险，说我不和他结婚是对的，说他的工作太危险了，也许有今天没明天，还是不留牵挂的好。” “爸爸说得也没错。”谭璇道，“但他是不是在故意卖惨呀？想让你心软？” 林清婉笑：“还是他女儿了解他，我心一软，就告诉他，他要是活着回来，我就给他生孩子。让他此去一定要保重，平平安安地回来。” “然后呢？”谭璇迫不及待，似乎已经等到了故事的高潮部分。 林清婉无奈道：“唉，然后他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让我履行承诺，跟他结婚，给他生孩子。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被给他骗了，所以我就告诉他，他有一个孩子，马上就六岁了。” “我爸肯定高兴疯了吧？”谭璇期待地问，她终于也进了父母的故事里，她是故事里的那个爱情的结晶。 “是啊，高兴坏了，也气坏了，冲我发火，又来哄我……”林清婉的眼神温柔，扫向了放在柜子上的那张军装合影。 “大猪蹄子。”谭璇轻声骂，她的爸爸啊，她至今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眼神、他的话语、他的一切都让她笃定地相信，他爱着她，也一定爱着她的妈妈。 不知道怎么的，沉浸在父母的爱情故事里，明明眼前都是爸爸年轻时的样子，不，爸爸永远都年轻了，他不会再变老……可谭璇脑子里想的却还是江彦丞。 她和江彦丞没有孩子，只有一只猫，他已经快三十岁了，谈起孩子时，总是一脸憧憬和期待，他会是个好爸爸，她笃定，他也是个好老公，她万分确信。 可江彦丞现在不在她的身边，她对他们的未来毫无信心，却连提也不敢提，只能等。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谭璇察觉到妈妈在看她，她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了妈妈的怀里，骂骂咧咧道。 她遗传了她爸爸的基因，肉麻得要死，她终于跟妈妈如此亲近。 第626章 干脆甩了江彦丞算了 “然后我爸爸就来接我回家了啊？”谭璇问，故事总算可以结局。 林清婉却摇摇头，叹气道：“中间还出了很多差错……” “哦，我记得好像当时舅舅好像……”谭璇回忆了一下，六岁的孩子记忆早就开启，但并不是什么都记得，大人的事情，也多数不告诉她。 林清婉摸了摸她的头，多少年了，母女俩几乎没有过这种亲昵，再正常不过的接触，她和她的女儿没有过—— “是我没有处理好所有的事，想得狭隘又自私，才会有后来的种种事。我才跟你爸爸坦白有了你，你舅舅就来了电话，说是跑去你爷爷奶奶那里闹了，让谭家把你接回去。” “你知道你舅舅那个人，嘴巴厉害，骂我，也骂你爸爸，天王老子他都不怕……可能是我留在家里的一些东西，让你舅舅找到了你爷爷奶奶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林清婉缓缓地回忆。 一个汉东偏远小镇里的养殖户，居然能找到锦城谭家，不仅查到了，他还只身找上门去闹，那一闹，让谭家几十年都不能忘。 “我舅舅……”谭璇想了想，记忆里舅舅就是那种粗人，舅妈也是，说话嗓门超级大，明明是好听的话，说出来像要骂人。为生计奔波的乡下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耐心温文尔雅？ “你舅舅是因为你上学的事情去闹的，你在学校被人欺负，都骂你是没爸没妈的孩子，长得又特别好看，舅舅怕你这一生都要在那个地方毁了。不是说乡下不好，只是你舅舅和我都是过来人，你原本不需要吃那么多苦……都是我的错。”林清婉歉疚不已，对女儿的抱歉，也一直憋了二十年才说出口。 “没有，那个时候妈妈也很年轻，谁年轻的时候能面面俱到呢？您也没办法呀。”谭璇摇摇头，反过来安慰着林清婉。 她从来都没有恨过父母，也没有觉得乡下有什么不好，所有的日子虽然有过痛苦，但回忆起来多数时候也挺开心的，被打过，被骂过，也被排挤过，但当她爸爸来的那一天，六岁的她明白了什么是幸福。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我跟几个小孩子在池塘边摘金银花，把花儿的头摘下来，吸里面的蜜，甜得发齁……正玩得高兴呢，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就朝我扔石头，不许我摘那些花，还从树藤上抓了毛毛虫往我身上丢。哈哈，但我可不是好惹的，小时候打架打习惯了，我一脚把毛毛虫给踩死，抓起更大的石头就要去砸他……扔得不够远，没砸到，小男孩朝我做鬼脸嘲笑我，还要上来打我，然后……”谭璇回忆着：“然后我爸爸就从天而降了……” 那个画面真是回忆多少次都很感动啊，比什么电视剧、什么小说里的英雄救美都要好看，她生命里最伟大的英雄是爸爸，爸爸第一次出现，就已经是她的英雄。 “爸爸把那个小男孩拎起来，真的是单手提起来，提得高高的，对小男孩说，这是我的女儿，以后不许欺负她……”谭璇学着当年爸爸的口吻，叹了口气，充满怀想道：“唉，我当时都呆住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爸那么帅的男人？跟我爸一比，江彦丞真是弱爆了，爸爸肯定是我上辈子的情人，不然我怎么那么爱他呀？” 林清婉丝毫不介意女儿这样说，也不介意她反复地提起已经死去的那个人，世界上最帅最好的那个男人已经故去十三年了，但爱还在。 “因为你爸最爱你。知道自己有女儿之后，他那个开心的样子啊，我永远忘不了。他自己知道就算了，闹得阵势还特别大，打报告结婚，要请假去接女儿，样样都放在明面上，不出一天，整个部队都知道了。我是未婚先孕，无论是哪方面风评都不好，却被他闹得好像很光彩似的，说是他的错，因为出任务，不能有家属的负担，所以一直没结婚，没公开孩子，说对不起我，他样样都做全了，反正错的都是他，不是我……”林清婉说着，笑起来，可眼眶却难得一热。 多少年的爱恋，从未说给别人听，十三年来，她尽心尽力服侍公婆、打理谭家的内务，不争不抢不辩驳，当真不累吗？ 可一想到那个故去的人，她便又熬了下来，因为被爱过，因为她的爱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于国家不负，于妻女疼爱有加，她这一生，甘愿清清冷冷守好他的家，守好他的父母、女儿。 爱他所爱的一切，像他还活着一样。 能跟女儿谈心，应该是每一个母亲的安慰，她爱着她的丈夫，而她的女儿也挚爱着父亲，且永远不会变。 “错的都是他，不是我……”明明是妈妈用来形容爸爸的句子，可听在谭璇的耳中，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江彦丞。 江彦丞也说过的，不完美的都是他，她永远完美。她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男人，可他现在变得不可靠了，她因为他，大中午的跑来妈妈的房间，她想转移注意力。 “爸爸真的很好……妈，我跟江彦丞真的不可能了吗？”谭璇终于问出口。 她不敢去问爷爷，大哥三哥也都不会听她的，她结了个婚，但这婚姻似乎给家里带来了麻烦，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林清婉早就知道女儿不是无缘无故来她房间的，她拍着谭璇的头，半天才说话：“小璇，谭家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你的伯伯们还有哥哥姐姐们都还担着要职，随便一件很小的事情都容易让人抓着不放。假如小江真的有问题，他自己解决不干净，家里就不能允许你们继续在一起了。你的婚姻可以平淡，但不能太出格……” “……”谭璇听懂了，手指瞬间僵硬。 她忍住情绪，笑了笑：“真是麻烦啊江彦丞，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挺好的，他又不肯。现在连仇都不想报了，说是给江振业配型，也不让我去医院看他……” 谭璇不敢哭，就只好笑，说些混账的话，仰头看她妈道：“妈，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那些叔叔伯伯的儿子啊，有没有跟我特别合适的，要不我去相亲算了？你们也像对我三哥那样，专门给我安排一个相亲派对吧？反正我跟江彦丞也没有孩子，互相也没什么牵绊，现在连猫都给我送过来了，我干脆甩了他算了……” 第627章 你不能进去 “其实不光是你爷爷，连你奶奶也一直想着你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面对女儿的自暴自弃，林清婉并没有简单地否定江彦丞，或者否定她的婚姻，笑道：“你奶奶最疼的儿子就是你爸爸，当年我要嫁进来，你奶奶是不同意的，但你爸坚持，她也就没办法了。要不是后来你爸牺牲，她的脾气也不会变成那样……” “你奶奶虽然对我不满，但对你还抱有很多期待，从小你跟什么人玩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都紧张得不得了，就是嘴上不饶人，没一句好听的话。你跟小江结婚，奶奶也很不开心，因为瞧不上江家，再后来小江又被曝光了更严重的问题，奶奶就更不喜欢小江了。” “所以，妈妈你受了很多委屈，我的错，都变成你的错，江彦丞的错，也是你的错。对不起……”谭璇想起自己从前做了多少混账事，全都算在妈妈的头上。 奶奶总是不太会为难孙辈，婆婆却总是埋怨儿媳妇，她怎么到现在才开窍？ 女儿在身边软语道歉，做妈的哪里会怪她？ 林清婉摸了摸她的头：“我习惯了，爷爷奶奶的脾气我都摸得很透，爷爷明事理，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奶奶呢，刀子嘴，心眼儿不坏，听个越剧都能掉眼泪。顺着他们的性子来，以对待父母的态度对对待他们……假如你以后需要和公公婆婆相处……” 说到这里，林清婉打住了。 谭璇靠在妈妈怀里，眼神却茫然：“江彦丞没有妈妈，他不会和父母同住，我也不想伺候他爸。他妈妈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女人，才会生出他吧？他爸不可能有那种基因。” 短短的几句话里，她已经把江振业骂了好几遍。 林清婉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好要去相亲，重新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提起“公婆”，还是想到江家？ 很快，谭璇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忙一把把林清婉的脖子搂住，亲昵地贴过去，用肉麻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笑嘻嘻道：“好了，妈，不管怎么样，我以后都想做妈妈的小棉袄，请把我穿上吧。”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除了爸爸，就应该是妈妈了，她长到二十五岁才笃定不疑。 母女俩说着说着，午休时间已经过去，林清婉便起床了，她每天的每个时段都有固定安排。 “妈，我去看看阿姨有没有把饭做好。”谭璇也跳下床，她要赶在下午四点前赶到仁信医院。 昨天答应给陆翊带好吃的，只好拜托阿姨。她的厨艺很可怕，给江彦丞吃吃就算了，不敢拿给刚做完手术的陆翊。 见她又要出门，林清婉一边穿衣服，一边淡淡道：“小璇，陆翊那边，我不赞同你一直去照顾他。” “妈……”谭璇的脚步一顿，“但是他现在只希望我去探视。我没有办法放任不管。” 林清婉蹙眉，语气依旧平和：“人受了刺激，容易走极端。你坚持去照顾他，他会误解你的善意，以为你还爱着他，等他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怎么受得了打击？我的想法是，善后问题让你三伯父三伯母那边去解决，你六姐现在被送去心理医生那里进行治疗，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你，你不可能事事都担下来。” 说着，林清婉转身看向谭璇：“假如你跟小江还有可能，让小江心里怎么想？” 谭璇明白妈妈的意思，可她过不了心里的坎：“我说服不了自己，我总觉得陆翊要是没有遇到我，就不会……” 林清婉也不再劝：“年轻的时候总会走些弯路，我说再多也没用，你自己决定吧。” “江彦丞也提醒过我了……”谭璇追着她妈的脚步走出卧室，“我知道分寸的。只要陆翊好起来，我就……” 林清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谭璇也打住了，她就怎么样？ 她在icu里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一看到陆翊的眼神就难受，她能怎么样？ 下午四点，谭璇还是准时出现在仁信医院icu门外，但是，这一次其余的病人家属都可以入内探视，独独她，被留在了外面。 护士对她说：“陆医生的情况恶化了，从昨天起，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进行探视。你回去吧。” 连玻璃窗的窗帘都是拉上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 谭璇不放心：“陆翊怎么样？为什么会恶化？丁主任呢？” 一连三个问题，暴露了她焦躁的心。 假如说，她不能见江彦丞，不能过问江彦丞的一切，她好歹还能来探望陆翊，心上惦记的事总得一件一件解决，可现在她连陆翊也不能见了，所有情况一无所知，她接下来该去做什么？ 第628章 慈善晚宴直播 被追问得急了，医院里的护士也还是以不能透露为由，拒绝回答谭璇的问题。 一直在icu外面等到探视时间过去，其余的病人家属来来去去，她拎着带来的保温桶站在那，只觉得格格不入。 朝走廊另一头看去，也没有人等在那…… 人世间那么多的生老病死，如果是不相关的人，谁又会去看谁一眼？ 来医院看看，会让人生出活下去的勇气，因为发现自己无病无痛、身体康健。但同时，医院也会让人绝望不安，因为短短的一个小时，已经看遍了各种人情冷暖，假如亲朋缠绵病榻，那滋味更是无法言说。 谭璇走出心外科大楼，宋世航的电话打了过来：“卧槽，胖七，总算打通了！我特么以为找你还要通过你老公呢！你老公终于舍得给你买手机了？！” 久违了宋世航的聒噪声音。 谭璇情绪低落，接电话也没什么力气：“我早就有手机了，好几天了吧，是你没联系我好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联系你，我活该！成了吧？我特么前天早上打你电话还打不通呢！你肯定是这两天才买的手机，微信也不知道回我一下！没良心！”宋世航还是那副德性，一阵骂骂咧咧之后，话锋一转—— “你爷爷大寿那天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家那天晚上的架势，可不像有什么好事儿啊。陆翊的事儿都上社会热点新闻了，我去他大爷的，他怎么就被人给捅了？缺德事儿做多了吧我说？” 看看，就算神通广大如宋世航，也有不知道的事儿。 谁有当事人知道得真切？ 然而，谭璇现在真没心情跟宋世航解释，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宋世航，你丫别瞎说了，我现在超级累，不想电话里听你啰嗦。” 宋世航马上道：“那行啊！咱们不电话里聊，当面聊！你男人今晚不是有个什么慈善晚宴吗？你去不去？” 谭璇沉默了，她压根儿不清楚这事儿，顿了顿：“不去。” “行，那劳资也不去了！他们江氏集团怎么那么麻烦，动不动就办什么慈善晚宴，到处邀请人参加。我觉得吧，要么就是为了烧钱炫富，要么就是坏事儿做多了呗，给自己积点德。”宋世航那嘴啊，谁也不饶。 骂完了又问谭璇：“胖七，你在哪儿呢？出来找个地方坐坐，你男人不会连夜店都不让你去了吧？” 谭璇现在听不得有人说“你男人”这几个字，她特不愿想江彦丞，明明她有手有脚有手机，就是不能去见江彦丞，也不能随意给他发消息。 江氏集团又弄了个慈善晚宴，江彦丞一点口风都没对她透露过，她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不是什么惊喜。 “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九点前必须回家。夜店就不去了，找个餐厅吃饭吧。”谭璇说，她很想喝酒，很想抽烟，很想做些出格的事情来排遣心理的不安，可是她又不能，答应了江彦丞不作，也不想让妈妈再担心。 “我去你的吧谭小七！你丫门禁从十二点改九点了！”宋世航叫着。 一个小时后，王府私厨的包间里，宋世航不仅张罗了一桌“御膳”，还弄了个现场直播：“来，来，来，一边吃着，一边看看你男人。现在的直播平台真是牛逼，一个慈善晚宴全球现场直播……” 谭璇猝不及防，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江彦丞。 第629章 兄弟俩都在找靠山 直播平台谭璇很熟悉，就是当初她和司思做吃播的时候，被江彦丞不声不响买下来的那家创业公司“胖了吗直播”。 后来，因为请了娱乐圈的很多大明星——像黎肖峰啊这种咖位的来刷流量，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胖了吗”已经成长为国内一线的直播平台。 上一次在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上，谭璇还给这个直播平台打过广告，当时她的心境多明快啊，对着直播的镜头飞吻，只因知道她老公在看着她。 现在换成她从直播app里找江彦丞，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开始了，开始了，胖七，你男人出来了，啧啧，还是人模狗样的啊！”app在直播，宋世航像个解说员似的，不停地指手画脚，对江彦丞反正没一句好话。 “今晚气氛不太对劲儿啊，江振业怎么还没出来？那什么西部慈善基金会不是江振业发起的吗？”叶锦天没宋世航那么专注于情敌，一边漫不经心地喝汤，一边闲聊。 秦司晔接话：“之前不是就传江爸爸得血癌了吗？哦，需要骨髓移植的那种，还说江爸爸是熊猫血，配型特难，全球范围内重金寻找啊……” 说着，秦司晔看向谭璇：“谭小七，你老公也是熊猫血？坊间传的是不是真的啊？” 不等谭璇发言，叶锦天抢话道：“熊猫血啊？谭小七，那你可得小心点儿，你要是跟姓江的在一起，搞不好生个熊猫血出来，一辈子都提心吊胆的！为了下一代着想，你换个血型的男人吧！” “别吵了，烦不烦？专心看直播，搞得我现在看到姓江的，就觉得是几只熊猫在镜头里晃悠。”宋世航骂道，还小心翼翼地观察谭璇的脸色——谭小七连玩笑都不开了，不骂人，也不反驳，肯定有问题！ “胖七，你喝点儿羊肉汤，冬天喝了好……”宋世航给谭璇盛了汤，放在她面前。 谭璇的注意力都在直播上，直播肯定是经过了剪切，没有一直盯着一个场景，主持人在介绍到场的重要嘉宾，镜头一个一个扫过去，扫到了江彦丞和江哲宇，他们都在座。 还有些熟悉的面孔，风华娱乐旗下的艺人黎肖峰等人，锦城圈子里的不少名媛、公子哥儿，比如顾家的小爷顾云杰，秦家的少爷秦宗宝…… “卧槽，我看到了谁！秦采薇都来了！”秦司晔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坐在秦宗宝旁边的那个美艳的女人道：“我们老秦家的大小姐，自从守了寡，五年没在公众场合露面了，这次居然去了江家的慈善晚宴，真是见鬼了！谁能请动她？” 秦司晔难得这么激动，菜都不吃了，专心看直播：“我赌今晚肯定有大事发生！” “呵呵，一手八卦还得看我的。”叶锦天得意道：“我可是听说啊，江哲宇最近跟秦大小姐走得挺近，秦大小姐不是一直不信她老公顾四少死了吗？天天地求神拜佛找道士，就想靠那些邪门歪道来找她没死的老公。江哲宇投其所好，说是给秦大小姐介绍了什么大师，能算命卜卦的那种，一来二去勾搭上了……” “卧槽，牛叉啊，江哲宇往我们老秦家的寡妇头上打主意，这是打算给自己镀镀金？”秦司晔马上懂了，又问谭璇：“谭小七，你丫别不说话啊，江爸爸家里一笔烂账到现在还没算清楚，江哲宇找了秦家大小姐，肯定是因为江彦丞找了你，兄弟俩还争着呢！都在找靠山！” 利益关系摆在那，事实如此，谁看不透？ 人人都觉得，江彦丞找上了谭家七小姐是高攀，是别有所图。 哪怕他对着谭家家长下跪，一再地恳求他们给他一次机会，他仍旧是别有所图。 谭璇抿着唇不说话，她真希望能成为江彦丞的靠山，可她显然不是。谭家对江彦丞来说不是靠山，只是他不得不攀上的高峰，只因为她站在山顶下不去。 直播画面里的江彦丞和江哲宇忽然站起身来，两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人搀扶着晚宴的主人江振业缓缓地走了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从来精神矍铄的江爸爸是被人扶着出来的。 大事不好啊！ 第630章 江哲宇的公开身份 江爸爸的步伐虽然还算稳当，但那个脸色显然跟正常人不同，随便什么人看见他，都会明白，这个人生病了。 “下面，有请江董事长致辞。” 现场主持人宣布。 叶锦天一拍大腿—— “卧槽卧槽卧槽！今晚真有大事发生？我特么为什么不在现场啊？在现场才刺激好吗！” “怎么回事儿啊，谭小七，透露一下呗，你男人都没跟你提过？”秦司晔也坐直了。 八卦的心思谁没有？从普通大众到圈子里的权贵，谁没好奇心？ 不同的是，普通大众对待这种八卦，就当是在看新闻，反正遥不可及，看看得了。 而圈子里的这些人呢，可就当在电视上看身边人的八卦了，那滋味儿，有点不可言说的美妙。 “别吵，江爸爸都要说话了！专心听着！”宋世航一声喝，往谭璇身边坐了坐，和她同一个视角看直播画面。 慈善晚宴现场，江爸爸被搀扶上台，在江彦丞和江哲宇一左一右的护持下，开始了他今晚最关键的致辞。 一开始自然都是些客套话，随后话锋一转，江振业直入正题：“……在这次西部慈善基金会成立之际，经过慎重考虑，我将做出三十年来最重要的决定——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我累了，我的身体也累了，所以，我宣布，今晚过后我即将退休。” 全场哗然。 首富江爸爸要退休，今晚这瓜太大了！ 宋世航他们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身体累了？江振业真要死了？没得治了？今天公开遗嘱？胖七，说话呀，你真不知道？你们家小江总不可能连这事儿都不告诉你吧？” 被宋世航拍了一下，谭璇的头更疼了，终于爆了：“我知道个屁！” 她对江彦丞跟江振业交易的细节不清楚，但很显然这其中是有交易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突然？江爸爸轻易就肯退休了？ 谭璇从江彦丞那里了解的信息是，江振业对江氏集团的执着远远超过对妻子、儿子的热爱，夫妻情分、舐犊情深都不存在，江振业是一个成功的、纯粹的商人。 就连最后的性命，江振业也要放在交易平台上，真正的拿钱买命。 在直播现场的骚动和线下的蒙圈里，江振业继续道：“今天宣布退休不是偶然事件，是我真的累了，江氏集团经过三十年的风风雨雨，管理制度、企业文化都很健全，人才梯队源源不断，即便是我退休，也可以正常地运作下去，所以，我很放心，算是所必经的传承——” 以上还是客套的废话，重点是下面这段，江振业看向一旁的江彦丞道：“在我退休以后，江氏集团将由我的儿子江彦丞来继承，我的太太成玲玲、还有我视为己出的得力助手江哲宇，将继续共同打理江氏集团的事务，还请各位朋友继续支持江氏集团。而我此后，将会集中精力在医疗、环境、教育还有种种公益事业上……” “我没听错吧？我耳朵是不是聋了？”叶锦天掏了掏耳朵，一脸难以置信：“江振业刚才说什么？江哲宇是他视为己出的得力助手？江氏集团由江彦丞继承？这是官方辟谣了啊！江哲宇不是江爸爸的亲生儿子！牛逼了！” 秦司晔差点没跳上椅子：“江哲宇是不是气得吐血了？为江家出力了十年，落得个什么下场？原来连养子都不是，就是个得力助手！我的天哪，谭小七，你男人父子俩也太狠了吧？白白用了江哲宇那么多年啊！” “呵呵，我可是听说，江哲宇就是江爸爸的亲生儿子，只是跟前女友生的，江爸爸迫于颜面一直不承认，从来都含含糊糊的，对外就当儿子看待了，今天真的太狠了，你看江哲宇那个脸色，我觉得他估计连掐死江爸爸的心都有！”宋世航转而对谭璇道：“胖七，你还是小心点儿你男人吧，跟江爸爸耍心机都能赢，他不简单啊！” 第631章 江彦丞将会一无所有 谭璇脑子很疼，无论是直播现场那些观众的反应，还是她身边发小们的聒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江彦丞被推上了风头浪尖，即将成为媒体和公众眼里的焦点人物。 他在国外求学，多年来不问家族事务，回国不过短短数月，忽然就要继承江爸爸一手打拼下的庞大商业集团，这是血缘的胜利？还是他个人的手段？ 距离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过去还不到一个月，那时还父慈子孝、兄弟情深，怎么一转眼，江哲宇江大少就成了外人？ 得力助手？这个词，恐怕要上热搜。 “正如各位所见到的，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会是医院的常客，也告诫各位同仁、各位朋友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年轻的朋友们，不要熬夜，多与家人在一起……” 根本不给谭璇思考的时间，江振业的致辞还没有结束。 “我一生执着于工作，为江氏集团付出心血，对家人却多有亏欠，在这里，我也想对我的妻子和儿子表示抱歉。”江振业破天荒地表达了对家人的歉意，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仿佛病痛让他忽然明白了亲情的可贵。 “江爸爸还真是……”叶锦天的吐槽还没吐出口，江振业话锋再次一转：“朋友们可能不知道，今天上午我已经公开了我的遗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遗嘱的内容很简单，我可以跟各位朋友分享分享。我的遗产划分就不做细致公开了，毕竟我之前已经说过，江氏集团的归属很明确——” 江振业再次看了身边的江彦丞一眼。 江彦丞的脸色很平静，没有笑意，仿佛一早就清楚江振业要说什么。 谭璇直觉不会有好事。 果然，江爸爸笑了笑，道：“但是呢，我想学学那位世界第一的首富，学习他对待儿女的态度，江氏集团是我一手创办的，江彦丞在其中的贡献不大，毕竟他多年都在外求学，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想请现场的各位朋友，还有正在收看直播的各位观众做个见证，我遗嘱的最后一条是——” “假如我在一年半以内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我的所有遗产都将捐赠给西部慈善基金会，用于扶持贫困山区的发展，我的儿子江彦丞将会一无所获。” “卧槽！卧槽！卧槽！”叶锦天差点把自己的腿拍肿了，连连惊叹：“这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 “这个老狐狸，江家内部肯定有问题！”宋世航道，对谭璇道：“要是江振业死了，你男人就什么都没了……” “我一直都觉得年轻人需要历练，假如我活着，还可以从旁指点他，不至于让他迷失了方向。毕竟商海翻腾，什么事儿都可能会发生。可假如我不幸离世，我希望我的儿子能从零开始历练，用他的双手去创造属于他的世界，又或者让他不再重复他父亲的老路，可以安心做个普通人。这是我对儿子的期许。”江振业振振有词道。 谭璇终于知道什么叫“无耻”，假如江彦丞跟江振业真有什么协议，显然这就是江振业的大招，不仅要江彦丞给他配型，还要让所有人盯着江彦丞的一举一动，监督他行使作为儿子应尽的义务，确保江振业的生命安全。 卑鄙无耻。 第632章 小哥哥今晚真好看 江振业后面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他的儿子江彦丞，还是“得力助手”江哲宇，又或者是他的太太成玲玲，有谁从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不，都没有。 今晚的赢家只有江振业。 江振业致辞结束，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现场，继续回医院休养去了。 留下来的江彦丞作为遗嘱指定的“继承人”，理所当然地充当了善后的角色。 江振业致辞的那一番话早就有人同步发上了微博，为了防止有人乱传乱写，江氏集团的官方微博号更是直接贴出了江振业的演讲稿，很快，这条微博毫不意外地登上了热搜，并且热度爆了，盖过了一切热门话题。 “首富江振业即将退休”、“得力助手江哲宇”、“继承人江彦丞”、“江爸爸遗嘱”这几个热门搜索，一个顶一个地爬上来，短短一个小时围绕着江氏集团的跟帖无数、猜测无数，相信该看到的人都已经看到了。 “谭小七，真不跟我们去夜店了？这就回家了？” 王府私厨出来，谭璇就要走，叶锦天随便那么一拦。 宋世航暗暗跟叶锦天使了个眼色，上前对谭璇道：“唉，回去吧回去吧，明天我再找你，把该解决的事儿都解决干净，到时候咱们再玩儿。” 说完，宋世航主动把谭璇送上了车。 谭璇没有任何异议，不反驳，不解释，今晚的她表现得像个傻子，任宋世航推着走，让上车就上车了。 目送谭璇的车开走，宋世航转头就对着叶锦天发作了：“叶三，你丫烦不烦人？没看见她现在乱的很吗？江家的嘴脸那么难看，谭家家长能忍？跟江振业这样的人做亲家，我估计谭老还没那么糊涂。” “呵呵，老大，你的嘴脸现在也挺难看的，看把你得意的哟，就算谭小七跟姓江的成不了，你敢冲上去追吗？你敢吗！”叶锦天一盆冷水泼上去。 “你看老子敢不敢！”宋世航骂骂咧咧，喝了点酒的脸上还真有点小红润，他掏出手机来就要打电话。 “喂，老大，你没醉吧？他俩现在还没分吧，你干嘛呀！撒酒疯？”秦四拽住宋世航的手，谭小七刚走，打什么电话啊？ 宋世航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胳膊，还举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挥了挥，异常坚定道：“不、不是！老子打电话分手，先分手再说！不能脚踏两条船，不能！” 叶三和秦四对视了一眼，无语了，他们老大就是个傻缺，谭小七还不一定分手呢，他先把女朋友给甩了。 做宋世航的女朋友也真惨，也许小姑娘这会儿正坐家里看电视敷面膜呢，一个电话打过来，要分手了……给不给人家小姑娘活路啊！招谁惹谁了啊！谭小七那个垃圾！ 此时，被叶三秦四骂“垃圾”的谭璇正沉默地靠在车后座，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影，突然想起从前很多个瞬间—— 离开锦城后，自驾去过很多地方，大西北、藏区绝大多数区域荒无人烟，即便是进了城，车水马龙的光影看起来依旧寥落，与锦城的繁华夜景全然不同。 人年纪一大，就开始忘记很多事，她记得的关于锦城夜景的画面，身边竟都有江彦丞在。 要么是她开车，江彦丞坐副驾驶。要么江彦丞开车，带着她穿城而过。车流不息，夜风似乎也没这么冷。 现在，江彦丞不在她身边，他应该还在慈善晚宴的现场，他正以什么样的心情继续扛着？ 谭璇把刚才直播的画面又翻了出来，戴着耳机继续看，直播已经结束，现在只能回放。 江振业离开后，江彦丞和江哲宇又都分别发了言，发言稿应该是一早写好的，两个人都没什么磕磕绊绊，顺利地发言结束。 江彦丞的表情尤其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他就是网友口中塑造的“幕后大boss”——跟江振业狼狈为奸，坑了江哲宇这个可怜人。 谭璇反复地看了很多遍江彦丞出现的画面，把他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收入眼底。 真该感谢她老公是个公众人物，否则一旦不见面不联系，她从哪里获悉他的消息？ 看的次数越多，越觉得江彦丞无趣，他在公众面前的样子，远不如在她的面前生动，他的眼里没有爱，脸上是公式化的笑，无惧镜头长时间的跟拍，也无惧各色眼光的打量，他仿佛早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谭璇却越看越难过，她不知怎么悲从中来，觉得她和江彦丞好像已经没有希望，奶奶本就看不上江家的混乱，现在更乱了，一点一点坐实了奶奶的不满。 她作为妻子可以体谅丈夫的不易，可她的家人跟江彦丞接触的时间太短太短，他满身秘密、满口谎言，身世不干净，家庭关系混乱之极，一样样都不符合谭家女婿的标准。 爷爷说让江彦丞去解决干净，江彦丞也说他会解决干净，但是，怎么解决？事儿摆在那里，他要承受多少痛苦、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解决干净？ 人活着，为什么要有爱呢？不爱就好了。 江彦丞觉得他亏欠了她，都是他的错，可谭璇觉得江彦丞唯一的错，只是跟她结了婚吧？ 当初不拉着江彦丞领证就好了。 不爱他就好了。 此刻，她不是他的软肋就好了。 她又有什么好？ 被人抛弃时，她的自信心沉到了最低点。可被人爱到骨子里时，她的自信心也不得不无数次动摇，怀疑自己值得被爱吗，值得爱人宁可放弃一切也要爱她？ 她想不通，想了许久，她觉得江彦丞可怜，太缺爱了吧，没见过什么好女人？ 她算什么好女人？ “不如我们……离婚……”谭璇低头眨了眨眼，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滑落，她不敢让司机发现她的异常，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双手握着手机打字。 打出来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发出去时，早就面目全非。 …… 江氏集团的慈善晚宴没有持续太久，如果没有江爸爸的那番致辞引发的轩然大波，今晚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晚宴现场。 然而，与从前不同的是，江哲宇的角色变了，他不再是明面上的江大少，而成了让人笑掉大牙的“得力助手”。 所以在慈善晚宴的后半段，江哲宇找到了江彦丞，那张温和好看的脸都僵了，笑道：“厉害啊江董事长，一箭三雕，媒体现在肯定疯了，这几天我们出门都得小心点儿。不是我说啊，小江总，对付那样的渣爹，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吗？只要我们齐心，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江哲宇的这番话要是让第二个人听见，保不准要写个精彩纷呈的报道来抢占头条——江家大少和二少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解决他们的渣爹。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渣爹还要坑儿子们一把。 江振业在媒体面前公开遗嘱，主要是为了监督江彦丞，可江哲宇同样没有逃脱媒体的注视—— 一年半以内，假如江振业死了，媒体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不是江彦丞，而是他江哲宇，因为他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劳心劳力了十年之久，到头来没有名分，也没有财产，谁喜欢那个“得力助手”的虚名？ 希望江振业死的，还有他的太太成玲玲，夫妻二十多年，成玲玲所得的财产也有限。这还不止，假如江振业活不过一年半，成玲玲也会被怀疑是否杀人。 “感谢大、哥的提议，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爸爸会长命百岁地活着，你依然是我们江家的得力助手，千万别自暴自弃。”面对江哲宇的“示好”，江彦丞弯起唇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 江哲宇的唇角都抽搐了，脸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他最不想听到的几个词，江彦丞却特意提了，存心刺激他。 江彦丞好歹还可以赌一赌，只要江爸爸活过了一年半，他会得到一切，胜负一半一半的概率。 可江哲宇赌不了，他从江爸爸公开宣布他是“得力助手”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输了。 “得意了是吧？江彦丞，谭小七都弄丢了，我看你还怎么玩儿。”江哲宇阴森森地丢下这句话，再不肯逗留，朝着他的秘书吴醉的方向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晚宴现场。 既然已经不是江大少，不必为了江爸爸的遗产患得患失，那么，“得力助手”可以提前离席，十多年了，江哲宇也想尝尝撒手掌柜的滋味儿！ 父慈子孝的把戏，他也不用再玩儿了！ 江哲宇一走，全场的焦点仍集中在江彦丞身上，他的神色那样镇定自若，好像半点没受江振业和江哲宇的影响。在所有人眼里，他是在江氏集团的巨大财富面前折了腰，打定了主意要熬过一年半的期限吧？ 手机忽然一震动，江彦丞背过身去，唇角就压了下来，他们猜得没错，他的确打算熬过一年半的期限…… 拿出手机一看，江彦丞的眉头拧了起来，唇角却轻轻地弯了，是江太太的消息，那样欢快而热情：“今晚吃了御膳，很好吃，小哥哥在直播画面里真好看，加油，你是最胖的！” 她都看到了，她真乖。 江彦丞的心软了下来，莫名地咬紧了牙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了过去：“别担心。我爱你。” 车上，谭璇快到家了，陡然看到这六个字，她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江十一小哥哥都不知道，他老婆最初的短消息不是这样写的。 第633章 两夫妻的最后通牒 “七小姐，明天下午还需要用车吗？”临下车前，司机问谭璇。 今天去仁信医院，没能进去icu，医生没给谭璇任何的提示，说明她明天是不是能进去探望。 谭璇手里还握着江彦丞发过来的短消息，仿佛很烫，不自觉握紧了。 “李叔，明天再看吧，我还不知道。”谭璇挤出笑，李叔的话提醒了她，她今天一无所获，什么事儿都没做成，她担心的事情还在继续担心，情况更严重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谭璇回到老宅，路过客厅时，被她妈林清婉叫住了：“小璇。” “妈？”谭璇心不在焉，吓了一跳，朝声音来源看去，顿时又叫了另一声：“……奶奶。” 看到她妈，谭璇没觉得怎么样，可一见到奶奶，她就心虚了，不自觉赔着笑：“奶奶，您还没休息啊？都这么晚了。” 谢灵书从沙发上站起来，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开门见山地对谭璇道：“要是你听话一点，早点回来，我也不用这么晚还在等你。” 谭璇咬唇：“奶奶，对不起。” 她认错，什么都认。 “不用跟我道歉，我只问你一句话，跟那个江家的小子离婚了没有？”谢灵书不拐弯抹角，逼问道。 谭璇抠紧了手机，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哪怕她一退再退，错了就认，也还是躲不过。 谭璇眼神躲闪，想去看她妈，可林清婉的眼神也很无奈，谭璇这才想起来，妈妈并不是完全站在江彦丞那边的。 “说话啊，离婚了没有？从你爷爷生日到今天，都过去多久了，怎么拖拖拉拉的？”谢灵书对谭璇的躲闪态度更不满了。 “你三哥老是劝我不要想太多，我能不想多吗？你去看看今天的新闻，江家那个什么慈善晚宴，看看他们一家人都是什么东西，为了财产攀高踩低，父子之间算计来算计去，还弄了个什么全球直播，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多丢人现眼，江家那个小子花言巧语，肯定是遗传了他爸爸！” 谢灵书言辞激烈，没一句对江彦丞、对江家的认可，她所看到的，就是公众眼里看到的——混乱恶心的江家、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江彦丞。 但是，不是这样的啊！江彦丞不是这样的！谭璇在心里喊。 她快急哭了，但是哭了又有什么用呢？奶奶也不会因为她哭，而对江彦丞改观。 江彦丞来家里摊牌的那天，奶奶并不知道，她当时给江彦丞求的情，奶奶也不清楚，假如奶奶那天在现场，恐怕他们的婚早就离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七，说话！你这孩子跟江家小子在一起之后，越来越没规矩了！”谢灵书提高了声音，见谭璇站在那像个木头，她又回头冲林清婉发作了：“老四媳妇儿，我不求你把小七培养成什么国家栋梁，也不指望她像她几个哥哥姐姐那样有所作为，但你不能教出个是非不分的女儿，把我们老谭家往火坑里推！” “你以为这些年谭家树敌还少吗？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巴不得揪住谭家的错处，到时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谢灵书步步紧逼。 “奶奶，都是我不好，您别怪我妈……”谭璇眼眶一热，上前一步，她再也看不下去奶奶对妈妈的咄咄相逼，而这原本是她应该遭受的，她妈再一次替她受过。 “我不怪你妈，我只是在提醒你，多想想你爸爸，想想你爷爷，他们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跟江家的小子随随便便就结了婚！你眼里没家人，明知道小江来路不干净，知道江家个个都是不要脸的东西，还要跟他来往，你爸爸要是活着，他肯定也不会像你这样不知好歹！可怜他已经不会再说话……”谢灵书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林清婉忙上前去扶住了谢灵书，劝道：“妈，您别说了，您身体才好了点，快回去休息吧。” “……”谭璇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她最听不得有人提她的爸爸，尤其是听到奶奶说，让她多想想她爸爸，谭璇更是无法自控——她不知道她有没有让爸爸失望，她最怕让爸爸失望，死去的爸爸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 当时她带着江彦丞去给爸爸扫墓时，山风是怎样刮过的？风里爸爸是不是在说话？爸爸如果活着，他不会喜欢江彦丞吗？ 她那么喜欢的江彦丞，爸爸不会喜欢吗？ 谭璇连日来的诸多情绪堆积在一起，让她怀疑了所有，最怀疑的是自己。 “咚——”毫无缓冲，谭璇跪在了地上。 此时此地，江彦丞跪过的地方，她再次跪下，小时候做错了事，也是跪过的，她一个人偷偷地跟爸爸说话，跪下好像更能让他听见。 “小七，你跪下也没用，我不会吃你这一套。”谢灵书厉声道：“今天是周六，下周一我要看到你跟姓江的小子的离婚证！” 第634章 很好很好，只是没有江彦丞 谢灵书比谭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决绝，直接给谭璇下了最后通牒，下周一…… 离婚证。 谭璇在爷爷他们面前还能求着说，我不离婚，可是到了奶奶这里，似乎连求情都不可能。 江彦丞不在这里，他遍身都是罪，奶奶不会听她的辩解。 “小七，你听见了没有？”谭璇不回应，谢灵书又逼问了一次，一定要得到她的答复。 问完，谢灵书冷笑了：“呵，江家的小子也许还不肯离呢，他攀上了你，当然不肯离！他本来就是烂泥里生出来的，再黑也黑不到哪儿去，他怎么舍得跟你离婚？” “妈，您这话就严重了，小江也不是这种人……”林清婉忍不住回了一句。 谢灵书马上掉转了矛头，冲林清婉道：“还说不是你惯的？从他们领证到现在，要没有你在背后撑腰，小七敢这么胡来？除了你这个妈妈教得好，我和她爷爷还有她爸爸肯定都教不出来这种不识好歹的姑娘！” 谭璇心上所有的弦都绷断了，她忽然拔高声音道：“好，我离！我离婚！都是我的错，奶奶，您别怪我妈了，和我妈没关系，都是我不好，是我胡来……” 谢灵书在听完谭璇的回应后，也不再咄咄相逼，只是依旧不满道：“起来吧，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把婚离了才是正经事儿！要是姓江的不肯离，就走法律程序起诉离婚！我还不信他的脸皮有那么厚。可不是谁都吃他们江家那一套的！” 临回房前，谢灵书还丢下话来：“四媳妇儿，这事儿交给你了，小七不懂事，糊涂一时，你不能跟着她糊涂。等小七把婚离了，我和她爷爷就给她安排相亲，锦城的男孩子遍地都是，总会有合适的。别哭了，早点回去睡觉。” 老人家言辞激烈，又觉得不妥，絮絮叨叨的，林清婉把人送回了房，回来看到她的女儿还跪在原地。 “小璇。”林清婉叫了她，刚想让她起来，谭璇自己慢慢地爬了起来，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 谭璇笑了笑：“妈，别担心，奶奶说得对，是我糊涂，您别为我操心了，我都会处理好的。” 林清婉眉头微蹙，处理好的意思是……离婚？ 谭璇见她妈不说话，只担心地看着她，她忽然上前一步把她妈抱住了：“没事儿了，真的，我都想清楚了。我绝对不会做傻事的。妈妈，我爱你，也爱爸爸，特别爱……” 说完，谭璇松开了林清婉，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一口气爬上了三楼，她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她爱爸爸，也爱妈妈，多幼稚的表白啊，她想在后面加上一句，我也爱江彦丞，特别爱……可是没有人肯听。 奶奶不愿意听。 妈妈听了也许会理解，可妈妈无能为力，还会一直遭受苛责，把本该属于她的过错，都变成了妈妈的错。 距离下周一的最后通牒……只剩下一天两夜了。 半个小时前的短消息里江彦丞回复她“别担心，我爱你”，他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吗？ 她曾说过，有了江彦丞，人生就很完美了，“完美”和“很好很好”之间差了一个他。 可原来她不配拥有完美的人生，她要把“他”从她的生命里摘除，让自己过上“很好很好”的人生。 很好很好，只是没有江彦丞。 第635章 照片里的小哥哥像江彦丞 “喵呜——” 安静的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打断了谭璇的恍惚。 是小丢。 直勾勾地盯着她，猫眼闪着光。 谭璇一看到小丢，才忍住的情绪又崩裂了，她上前将小丢抱起来，摸了摸它的头，轻声笑着说：“妈妈不要爸爸了，小丢，你又没有爸爸了……爸爸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丢应该是到了新环境，还没有适应，一直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连主人都不太亲近，冷不丁被抱起来，挣扎了一下，一爪子挠上了谭璇的脖子，正好挠在她的旧伤口上。 “嘶——”谭璇哼了一声，把它往怀里托了托，径直进了卧室。 她像个恶毒的后妈，完全不管小丢的死活，强制地抱着它，还在笑：“爸爸答应给仇人配型，都是为了妈妈……” 江彦丞知不知道呢？这份爱，太重了。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仇人，放在天平的两端，江彦丞只能选择其一。她是那个被放在天平一端的人，不担心自己坠落、不担心被抛弃，她怕的是天平本身承受不住这种倾斜。 如果可以，她也想去收拾了江振业，用电影里、小说里最快意的方式，可她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她能随意结果了谁的性命？ 从头到尾，她只是个普通人，骄纵，任性，随心所欲，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哪怕她看过大山大河，走过千里万里的路，可她不过如此。 她原本不过如此。 不知怎么的，谭璇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江彦丞的那张照片——和前女友的合影，那个女人冰冷冷的眼神，和江彦丞一模一样的气场。 如果是江彦丞的前女友，肯定能帮助他吧？ “小丢，爸爸为什么选择我呢？你看，一遇到困难，我就要放弃他了，他真是看走了眼……”谭璇笑，坐在床上，目光空洞，扫向对面空空荡荡的照片墙—— 所有她和陆翊的合影都被撤了下来，留下的除了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家人的合影，就只有那张黑白老照片里的男孩子——眼睛藏在刘海里，眼神看过来时，带着戒备和锋利，拒人于千里之外。 谭璇看着看着，莫名笑了起来，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居然觉得……照片里的小哥哥有点像江彦丞。 但她很快就别开了眼睛，因为这不可能，那个小哥哥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他不可能再长大。 “妈妈大概是魔怔了，现在看到谁都觉得像你爸爸……你爸爸真是烦人……”谭璇低下头，又哭又笑。 夜太深，没有人在意她怎么想，她又能对得起谁呢？说好不离婚，还是要离，说好不分手，她又要伤害他。 “好吧，我们给爸爸发消息吧……”安静了许久，怀里的小丢都快睡着了，谭璇拿起了手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反正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那就至少让江彦丞放开手去做，他该复仇，不该选择她…… 她这辈子最能耐的，不就是在她最亲最爱的人伤口上撒盐吗？ 第636章 江彦丞，不如我们…… 谭璇一条消息编辑了好几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给江彦丞发消息都需要思考那么久，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想他就说，爱他就承认。 最终的消息发过去，只是接上了江彦丞之前的回复，谭璇很官方地问道：“晚宴结束了吗？累不累？” 江彦丞十分钟后才回：“结束了，但老公还在忙，半个小时后回酒店。” 大概是怕她误会，江彦丞又补充了一句：“你和女儿不在，老公就不回家住了，回去反而会惹人怀疑。” 他现在时时刻刻都在小心，将所有软肋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连跟太太联系都不再光明正大。 “嗯。等你到了酒店再说。注意安全。”谭璇也没继续缠着他，手指已经太熟悉某个词组的拼写顺序，她打出来又删掉，如此反复了多次。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小丢睡着了，谭璇完全没有睡意，缩在双人沙发上，手机终于来了视频邀请—— 谭璇从沙发上坐直了，好几秒后才接通：“晚上好……” 她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 江彦丞在视频那边皱了眉，他应该是才进酒店房间，连西装都还没脱下，就给她发了视频邀请。 手机拿得近，谭璇只能看到江彦丞的五官，还有他的西装领口、系着的领带，一丝不乱的发型。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宝宝，跟老公说晚上好？”江彦丞弯起唇笑起来，眼神温柔了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太太在直播呢。一天不见，说话这么官方了？” 江彦丞说着，单手松了松领带，再多的温柔也掩藏不住他的疲惫。 谭璇一听到江彦丞的声音，一看到他，早就不行了，她傻子似的笑：“跟老公说话也要讲礼貌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睡着了。你看，我连睡衣都换好了。” 她说话终于利索，把手机拿远了，继续夸他：“老公，你松领带的姿势真好看，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江彦丞脱了外套，直视着镜头道：“宝宝，你再夸下去，老公怎么办？咱们克制一点，别撩了。来，镜头拉近一点，让老公看看你的伤口好点没有，昨晚……还疼不疼？”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像在耳边。 谭璇把自己的双膝抱住了，遮住伤口，也遮住春光，咬了咬唇，笑道：“都挺好的，我不撩你了，你也别惹我呀，做人不能双重标准。” 昨晚江彦丞虽然没完全尽兴，但他前面几次要得狠，暴虐的性子一起来，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轻重，连温存的时间也有限，叹气道：“江太太……” 谭璇不等他继续说，忽然打断他：“江彦丞，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她这句话太猝不及防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一直憋着、忍着没说的，她以最拙劣的方式说了出来，连一点缓冲都没给江彦丞。 话一说出口，谭璇自己先移开了目光，眼睛早就热了，她不敢再看镜头。 第637章 下周一民政局见 江彦丞脱衣服的动作一停，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只有幻听般的江太太的声音—— 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他眼睁睁地看着谭璇说完，又扭开头去。 江彦丞把手机放在了固定的地方，坐了下来，柔声问道：“宝宝，奶奶又骂我了？还是家里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觉得我更没资格做你的另一半？” 不等谭璇答复，他笑起来，声音低沉：“都怪老公不好，留下宝宝一个人承担压力。要是老公再争气一点，没有那些负面缠身，我家宝宝就能抬头挺胸做人了，还能骄傲地说，你们看，我变心了，因为我老公真的很好……” 谭璇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心口，江彦丞都是知道的，他把所有过错都揽下，连她要分手，也只说是他的错。 可是，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在刚才的一瞬间甚至想过，哪怕江彦丞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必须要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审判，她应该也还是会爱他，她不想做谭小七，她想做江彦丞的那个识于微时、并肩而行的前女友…… 可她终究只是谭小七。 “别哭了，谭蔫蔫，老公答应跟你重新开始。”江彦丞顿了顿，忽然给了她答案。 谭璇猛地转头看向手机屏幕—— 画面里，江彦丞是笑着的，可他的眼神里藏了太多东西，有疲惫，有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谭璇的手背在身后，快把自己掐出血了，她哽着问：“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江彦丞还笑着：“终止协议吧，江太太，我要提前毁约了，按照协议，我应该赔付给你十倍的违约金，也就是五千万。我的资产目前不太好划分，名下只有一套房产还算干净，那么，就把我801的房产送给江太太做赔偿吧。什么时候离婚？周日民政局不上班，下周一？” 一字一句，流畅无比，江彦丞似乎是已经想了很多很多遍，说出来时毫无阻碍，从财产划分到离婚时间，他一样样都安排妥当了。 谭璇不回答，呆呆地看着手机里的江彦丞，这个男人连离婚都不让她为难，如果不是记忆好好地存在脑海里，她甚至都怀疑江彦丞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江太太不说话，那我们就暂定下周一早上九点，中心区民政局见。如果家里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来人做个见证。” 江彦丞的口气忽然像在谈判，仿佛视频对面坐着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在商言商，不让合作伙伴费心。 “哦，我身份证……”谭璇更恍惚了，她也忽然笑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实这才对，她跟江彦丞本该是这样的关系，协议里一年的时间到了，就去民政局离婚，所有的利益划分清楚，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这才是她和江彦丞领证时的初衷。 “江太太的身份证、户口本儿，我都会带过去，结婚证也是，所有的离婚材料我都会带齐，江太太人来了就行。”江彦丞道。 “……好。”谭璇垂着眼眸，不再去看江彦丞，她怕自己崩溃。 一个小时前，在等江彦丞回复的过程中，谭璇已经查过了离婚所需要的手续和材料，其中离婚登记的条件第一条写着“男女双方必须自愿离婚”…… 真讽刺。 结婚证不是她自愿领的。 离婚证居然也不是。 “既然时间确定了，那就下周一早上九点中心区民政局见，江太太早点休息，把女儿带好，晚安。”江彦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冷静，甚至是冷漠，公事公办的口吻，不见半点一开始的温情。 谭璇抬眼看向视频画面时，江彦丞已经挂断了，只有他的影子一闪而过。 “喵呜——”小丢冷不丁叫了一声，仰头看着谭璇，刚才和江彦丞视频时，它一直在旁边看着，现在好像也茫然无措起来，不知道在找什么。 谭璇摸了摸小丢的头，努力想笑：“妈妈和爸爸……” 她才说出“爸爸”两个字，情绪忽然就崩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窗边走去，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她才能重新呼吸。 是她提的“重新开始”，江彦丞提的“离婚”，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就要从下周一开始斩断一切牵连。 如果是，她应该就彻底失去江彦丞了吧？ 第638章 希望江太太不要迟到 酒店房间内。 江彦丞挂断了视频，蓦地闭上了眼，假如再多等一秒，他恐怕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但他不能倒下，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江太太做不出的决定，他来做。她无法解决的困境，他来解决。 本也是他的错。 他也不怪谭家家长，假如是他的孩子摊上了来路不明混乱不堪的另一半，他想必也会激动。 谭家这么多年一直身处高位，做人做事对错不论，没道理因为他想娶谭家小七，就害得谭家坠入深渊，和他一起声名狼藉，甚至，风险莫测。 是他想融入谭家，不是谭家招惹了他。中秋时一家团圆的其乐融融，豪门大家族里温馨平淡的一幕幕，他多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打破和谐的那个不安全因素。 江彦丞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从谭家走出去，他就已经知道，留下他的太太一个人面对家长有多残忍，她为他下跪，死活不肯离婚，无望而乐观地等着崩裂，等着他或许一去不回。 假如他干干净净，她何必坠入深渊？还连带着她的至亲一起…… 谭老说得对，每个人的际遇只能自己受着。他的所有不幸和满手血腥，从来都不是谭家造成的，他凭什么苛责谭家和他的太太？ 连他的婚姻都是趁人之危骗来的，短短三个多月，潜心尽力只想把江太太骗到手，他指望谭家的哪位能信他？ 除了他可怜的太太。 在家庭聚会、姐妹争执中，他的太太都一直处于下风，人情世故甚至还要他来教，能奢望他的太太做些什么？ 让她拿起枪崩了江振业？还是和家人决裂，跟他远走海外？这是江太太做不出来的事，也是他并不想让江太太做的事。 黑暗里待久了，他想看一看光，而不是让光芒陨灭，陪他在黑暗里待着。 “咚咚咚——” 周密敲了敲门走进来，对正在抽烟的男人道：“boss，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开始住院，等待造血干细胞采集，应该当天下午就会开始注射第一针动员剂……” 动员剂注射，虽然安全性还算高，可极个别的人会出现严重的反应。 对医学数据来说，出现“极个别”的概率非常低，但假如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那么对“极个别”的人本身来说，后果很严重。 谁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极个别的人？ 江彦丞站在落地窗前，没回头，只极低沉地“嗯”了一声，烟味很重，不知是抽到第几根了。 周密不得不提醒道：“boss，在最终采集前的任何一个阶段，只要你改变决定，采集随时都可以终止。而且，假如在最终阶段改变主意，江振业已经进仓的话，他自身免疫力已经消除，又找不到新的捐献者，那么……” 周密没继续往下说，但后果不言而喻——失去了免疫力，江振业会死得很快。 只要他们boss想，就能随时坑江振业一把，至于巨额财产这种东西，他们boss怎么会稀罕？ 应该也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或者江振业本人才会相信，他们boss为了财产才回来的吧？ 周密的提醒没有得到回应，显然，他们boss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周密又道：“boss，如果真的想救江振业，那么您是不是少抽点烟？” 骨髓捐献者在采集开始前大肆吞云吐雾，要是换成一般的案例，早就被人唾骂至死了，捐骨髓就好好捐，抽烟有害身体，谁不知道？ 窗边的男人忽然笑了一声，看了眼指间的烟，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惜，就算我毒入骨髓，他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捐献者，江振业没得选择。” 周密满头黑线：“……” 还真是。 “去准备一下离婚的材料。” 周密冷不防听见他们boss淡淡道。 “啊？”周密以为自己幻听了：“boss，你刚才说……离婚的材料？” 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十分平静：“下周一早上九点前。” 周密懵了：“boss，你要跟江太太……离婚？” 谁死活不肯离婚来着？分开了，还暗搓搓地让人跟着江太太，现在是彻底没法继续了？他们boss这是被谭家嫌弃了？ 周密心理活动跑得飞快，江彦丞也不解释，沉声道：“听见了就去准备。出去吧。” “哦！”周密转身都转不利索了，他们boss要离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了？那还给江振业捐个鬼的造血干细胞啊！ 或者他们boss另有打算？ 走到门口，周密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boss，江哲宇那边似乎跟秦家有了牵扯。” “怎么说？秦家大小姐？”江彦丞眯起眼。 “是的，有人看见江哲宇今晚提前退场，上了秦家大小姐的车，到现在好像还在一起。”周密说着，为难道：“展悦小姐那边……” 江哲宇的风评从来没好过，江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上才公开了女友司徒展悦，现在才过了半个多月，就钻进了秦大小姐秦采薇的车里。 如果换了别人也就算了，可司徒展悦毕竟是…… 江彦丞蹙眉：“拍到的视频、照片发给展悦，让她自己看着办。” “但是，展悦小姐最近才刚跟风华娱乐闹解约。”周密为难了。 司徒展悦仗着江哲宇在背后撑腰，似乎有意跟他们boss对着干，早就不屑于风华娱乐给的资源，多次无缘无故缺席原定的活动、通告，玩消失成了家常便饭，出现在公开场合多数是以江哲宇女友的身份。 “你去劝她看清楚，该说的说明白就行，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江彦丞道。 “好，我这就去。”周密点点头，一脑门子的汗，不敢多逗留，忙出去了。 他们boss也是够惨的，回国之后破事儿不断，复个仇不能放开手脚，从小一直帮衬着长大的司徒妹妹又反目成仇，现在连自己的婚姻也无法维持，下周一住院前还要去离个婚…… 酒店房间内，江彦丞很晚都没睡，手机也一直没再响起，江太太现在在做什么？ 仔细回想，他的亲情、恩情、婚姻，全部一团糟，从传统的意义上来看，他做人是不是算彻底失败了？和他的生父江振业又有什么区别呢？ 许多年过去，除了钱，什么也没得到。 江彦丞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就忙着处理媒体和公司的事宜。 慈善晚宴上江振业的那番话多少还是撼动了江氏集团的方方面面，烂摊子一个接一个，都是他目前需要处理干净的。 当天下午，周密送来了准备好的离婚材料，和当初结婚的材料一样，密封在牛皮纸的档案袋里。 江彦丞接了过去，他摸到了里面结婚证的轮廓。 当天晚上，他给江太太发去了消息：“江太太，中心区民政局，我在老地方等你。家里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来，宋公子他们要是想凑热闹，正好都过来瞧瞧。” 结婚时暗戳戳的，算是隐婚，现在要离婚了，江彦丞却不怕闹大，还怕人不知道似的，让她尽管带人来做个见证。 江太太没回复，一直没有，真像领证那天他发出的消息，迟迟没得到回应。 两个小时后，江彦丞又发了一条过去：“江太太，我下午很忙，只能抽出上午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迟到。” 生硬而官方的措辞。 第639章 民政局 这一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半小时，江太太终于回复：“好。” 江彦丞盯着那个“好”字，唇角微抿，把手机放下了，连声“晚安”也没说，仿佛这段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夫妻双方都默契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再打扰对方分毫。 江太太没了甜甜蜜蜜，江先生也不再撩人，只要彼此都没有靠近的意思，再深的牵绊都能斩断。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周密开车把他们boss送去了中心区民政局。 八点半，江太太的车也来了，比领证时来得早，她从车上下来，被宽大的风衣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明显又瘦了。 他们领证的时候是夏天，到处郁郁葱葱，树荫下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女签了婚前协议，就那么轻率地结了婚。 现在呢，仅仅过去了不到一百天，协议提前终止，双方带着慎重的态度来离婚。 江彦丞的目光追着江太太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她的身后没有跟着家长，但那辆黑色的车里似乎还有什么人—— 谭璇在马路对面也看到了车旁的江彦丞，她摸了摸脖子的位置，朝他走过去，他靠在车旁，比领证时的眉眼深邃了许多。 也许江彦丞始终都没变，只是他在她的心里变了，轮廓渐渐加深，再不是路边捡来的落魄男人。 “谭璇！”忽然两声喝分别从身前身后传来，把谭璇吓了一大跳，与此同时，一辆车“哧”的一声停在了谭璇右边，司机骂骂咧咧道：“你过马路不知道看车啊！找死是不是！想死别特么害人！”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谭璇语无伦次，只能道歉，是她的责任。 胳膊上忽然一个大力把她拽了过去，江彦丞已经大步冲了过来，再次跟司机道了歉，牵起谭璇过马路，呵斥道：“能不能让人省点心江太太？” 他从不以为江太太对离婚的事情无动于衷，可她已经精神恍惚到过马路差点被车撞，刚才那一瞬间，他吓得要死，语气里的责备之重，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谭璇本来情绪还行，被司机骂了也不过是后怕，但江彦丞一骂她，她顿时就哽了一下。昨天去打狂犬疫苗副作用明显，发烧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晚上就接到了离婚邀请…… “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谭璇忍住情绪，笑了笑，镇定地对江彦丞道：“别牵着了，都要离婚了，还要让江先生操心，我错了。” 她用了点力，想抽回手。 但江彦丞没放。 他固执地把她牵到了安全区域，还转头朝马路对面看去，问道：“奶奶来了？” 谭璇没抬头看他，咬了咬唇：“你不是说让家长来吗？反正我们家就这个样儿了，我也就这个德性。” 江彦丞松了手，对周密道：“材料呢？” 周密跟谭璇打了个招呼，把材料递给了江彦丞：“都在这。” “既然奶奶来了，那就好办了，老人家不放心我也是应该的，材料在这里，江太太先点一点，结婚证、身份证、户口本儿都在，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关于财产的分割，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办手续了。”江彦丞公事公办的口吻，一点不带温情。 第640章 离婚 谭璇笑了笑，还是没看他：“你一向仔细，我信得过。走吧。” “走吧。江太太。”江彦丞点了点头，率先朝民政局内走去。 谭璇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一笑，脖子上的肿块跟着疼，好像其余的地方就不疼了。 她笑着提醒道：“以后别这么叫了。” 都已经要离婚了，还叫什么“江太太”？ 江彦丞回头看她，他不牵她的手，也不等她，只是脚步加快：“签字之前还能叫叫，抱歉，习惯了。等签完字，我保证不会叫错，毕竟江太太知道，我一向仔细。” “……”谭璇笑不出来了，也接不了他的话，江彦丞要离婚的态度很坚决，好像是回到了之前在杭城总医撕破脸的那天，他不再对她客气，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她刚说他“一向仔细”，他就把这个形容还给她。 “那你随意吧。”谭璇还是回了他一句，人越来越冷，她连呼吸一下，都觉得淋巴结疼，越疼越不舒服。 “怎么了？走不动了？”江彦丞步子太大，不一会儿把谭璇甩出去了一大截距离，许是察觉到她跟丢了，他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她。 这时，他们的身边走过了几对大概是要离婚的男女，个个脸上没什么笑意。 与结婚登记处的喜庆气氛不同，离婚登记处总让人感觉心情压抑，每一份婚姻似乎都各有各的不幸福，因为坚信离了能有更美好的未来，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郁郁寡欢，但开心的还是少之又少。 谭璇扫过了那几对夫妻的脸色，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面对江彦丞的冷漠和隔了一大截距离的问候，她不答反问道：“不是说好起诉离婚吗？我不想跟你签什么离婚协议。” 协议离婚，当天下证。 起诉离婚，时间会拖很久很久。 江彦丞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她，抿了抿唇还没接话，这时旁边好好走着的一个女人像是被按了按钮，忽然发作了，冲上来一把抓住谭璇，吵嚷道：“对！我不想离婚！但是他在外面有了小三！我就是不想跟他协议离婚！他想一脚把我踢了，没那么容易！他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谭璇吓了一跳，被吼得眼泪都憋回去了，但是这个伤心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喊，那种疼痛是真实而极具冲击性的，太委屈的女人才会有这种喊声。 “呸！渣男！贱人！都该死！妹妹，你不要离！拖着他！拖死他和贱人小三！以为自己有两个钱了不起！一起苦过来的女人说踢就踢！没良心！”那女人还在叫，抓着谭璇不放。 江彦丞被结结实实地骂了个遍，那女人的老公大概觉得没脸，上前一把抓住了女人：“别丢人现眼了！跟我走！今天必须得离了！你发什么疯啊！” “过来。”谭璇头顶响起一道声音，本来还隔得有点远的江彦丞已经走了过来，一把圈住了她的腰，把她带离了别人家的是非中心。 那女人还在骂，骂她老公，也骂江彦丞，总之没一句好话。 她男人抱歉地对江彦丞笑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耽误你离婚了，早离早干净！” 江彦丞瞥都没瞥那男人一眼，拉着谭璇朝前走，面对江太太的“不想离”，他的态度依然坚决：“起诉离婚太慢了，我不想等，渣男都这个样儿啊。江太太，速度一点，我们赶时间。我真的没工夫陪你耗着了。” 他用词很冷漠无情，不给谭璇任何回旋的机会。 谭璇的心早就灰了，进去之后，一气呵成，茫茫然地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序，结婚证被收回，换成了两本离婚证…… 第641章 谭小姐，我还是想赌一把 “谭小姐，离婚证是两本都交给你，还是我们双方一人一本？” 出了离婚登记处，冷风一吹，谭璇的眼睛都疼了。江彦丞却翻开离婚证，看了一眼后，很无所谓似的对她说话。 谭小姐，他这么称呼她，果然一离婚就改了称呼，他一点不出错，是什么身份，就给什么称呼。 理智到近乎冷血。 “打啊，你往这儿打！正好打出毛病我起诉你，离得更快！” 这时，那个骂骂咧咧的女人还在跟丈夫大打出手，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离婚登记处，每天什么样的狗血故事都可能发生。 “兄弟，拿到离婚证了啊！恭喜你啊！”那个被打的丈夫逃窜着，经过江彦丞身边时，艳羡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离婚证。 撒泼的女人却哭着同情谭璇，像是在同情她自己：“渣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妹妹你怎么这么蠢，他让你离婚就离婚？把他小三揪出来啊！不能让他们好过！死也要同归于尽！” “这边走，别掺和他们的事儿。”江彦丞把谭璇往另一条通道上引，他现在是公众人物，稍稍逗留一会儿就会被认出来，他对别人家的破事儿半点兴趣也没有。 谭璇被他引着走，也没再去挽他的胳膊，手里的离婚证也是大红色的封皮，可是里面的照片却不再是夫妻合照，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她。 谭璇忽然笑了，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不用了，江先生，离婚证你自己留着吧，下次你结婚还需要呢，总不能到时候还来我这儿取吧？多不像话。万一，我未来的老公……” 说到这里，谭璇说不下去了，她低下头，唇角抖了抖。 多可笑啊，她的婚姻没有小三，没有出轨，她和江彦丞彼此相爱，可她离婚了，她说过不会祝福江彦丞的第二任妻子…… 江彦丞没有上前去拥抱她，或者出声安慰，他好像仍旧镇定自若，经过一天一夜的冷静思考，完全不打算再和她有任何关联。 “谭小姐，谢谢你的祝福，既然这样，那我们过去跟阿姨还有谭奶奶打个招呼吧？反正婚都离了，老人家总不会还不放心吧？然后呢，关于财产分割的事情，我还需要回一趟紫禁豪庭，如果谭小姐有空，请务必跟我一起过去，毕竟根据离婚协议，801和802都和我无关了。”江彦丞沉声道，说话的口吻公事化极了，他还低头看了看腕表：“我时间不多，请谭小姐抓紧时间。” “好。”谭璇只会说这一个字了，她来之前想了很多，要对江彦丞说的话也很重要，可她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了。因为，江彦丞也许不愿意再听了。 江彦丞和她保持着距离，却安全地把她带到了马路对面，对那辆车里的人笑道：“奶奶，阿姨，我和谭璇已经领了离婚证了，都是我不好，骗了她结婚，你们也别怪她了。这不，我们之间还有点财产分割的问题没解决，我想趁今天一并解决了，也不给谭家添麻烦，希望谭璇现在就跟我去一趟紫禁豪庭，奶奶和阿姨要是不放心呢，也可以一起去。” 他曾经是谭家的女婿，现在已经不是，说话虽然客气，可带着点儿自嘲，毫不回避地看向车内的谢灵书。 谢灵书早看到了谭璇手里的离婚证，她朝谭璇伸出手—— 谭璇像傀儡似的递了过去，她也笑：“奶奶，您放心，证儿是真的，您随便验。” 林清婉不说话，眉头深锁，眼神中隐隐心疼。 谢灵书听着谭璇说话，打开离婚证看了看，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小七，以后做事儿有点分寸，谭家第一个离婚的就是你……” 谭璇笑：“好。” 谢灵书盯了她一会儿，这才看向江彦丞，倒是没太外露出不悦的神色，也没出口伤人，只是道：“小江总，谢谢你放过我的孙女，她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既然想今天都解决干净，那就不要拖到明天，小七，你跟着小江总去，不要占人家的便宜，我们谭家也不缺什么。” 谢灵书说完，就把离婚证给了林清婉，好像是彻底放心了。 林清婉看着离婚证，道：“小江，小七，你们去吧。小七不要回来得太晚。我和奶奶先回去了。” 说完，车很快就开走了。 一离婚，谭家就什么都不怕了似的，已经从法律上甩开了江彦丞，他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谭璇目送车消失不见，她自嘲一笑，奶奶要的果然只是离婚证，可她丢的不止是一段婚姻。 “谭小姐，委屈你上我的车了，我们去紫禁豪庭。”江彦丞在她背后提醒道，正如他自己所说，时间宝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好。”谭璇点头，率先朝他的车走去，她不哭，不闹，好像已经认命。 熟悉的车后座，她和他两个人，却隔得很远，谁都没开口说话，握着方向盘的周密更是闭了嘴，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住。 等到了紫禁豪庭，周密在楼下等，谭璇跟着江彦丞一起进了电梯。至此，谭璇才清醒了一点，她靠在电梯壁上，忽然笑问道：“小江总，领证的时候，一起吃了个饭，算是庆祝合作愉快。那今天咱们离婚了，是不是应该打个分手炮，庆祝离婚愉快啊？嗯？” 谭璇一改沉默，语气轻浮极了，好像对离婚这件事满不在乎，又变成了面对陌生人时外强中干的样子。 江彦丞站在她对面，没理会她轻浮的撩拨，只是扫了一眼电梯上跳动的数字。 终于，到了八楼。 江彦丞摸着一边袖口，西装革履地走出电梯，出声低沉冷漠：“不用了，谭小姐，我今天没什么兴致，只是回来收拾一下行李。这是你家的备用钥匙，还给你。请谭小姐自己开门，谢谢。” 他说着，把一串钥匙递给了谭璇。 谭璇脸上的笑容都收了，江彦丞不笑的时候太冷，他轻易就刺伤她的伪装，她真的怕再和他单独待下去，她会原形毕露。 谭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上前把802的房门打开了，对身后的江彦丞道：“其实钥匙给不给我无所谓，反正锁芯可以换。对面的房子你也没必要给我，我不要你的财产，这是婚前协议的内容……” 一进家门，谭璇很自然地拿了拖鞋来，等放在江彦丞面前时，她才反应过来，习惯有多可怕。 她是一个喜欢赤脚在家里走来走去的人，可江彦丞让她改了这个毛病。 谭璇还是把拖鞋穿上了，抬头想对江彦丞笑，忽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罩了上来，步步将她逼退，后背抵上了置物架。 江彦丞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搂着她的腰，所有伪装全部消失不见，他沉声道：“谭小姐，很抱歉，我是个天生的赌徒，我不想就这么结束，还是想赌一把——”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来，放在了置物架上：“这里有一份协议，请谭小姐签了它，一年时间，请等我一年，等我解决完所有的事情。我知道谭小姐很多人追，请让我凭手上这本离婚证优先插个队，毕竟我有当人老公的经验，应该不需要培训，直接持证上岗……” 第642章 他的前妻、他的爱人 802的窗帘是拉上的，家里也没有小丢闹腾，只有刚离婚的他们俩，本来气氛就够压抑了，尤其江彦丞还拿清算财产做借口。 现在，谭璇被抵在置物架上，听着江彦丞低沉的耳语，带着强制的礼貌，生疏而又不容抗拒。 谭璇从早上见到江彦丞时就冰冰凉凉的一颗心，忽然碎了，她仰头看向他近在咫尺的沉黑眼睛，高抬起下巴，没有笑，拒绝道：“我不签，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你，晚上还打算开个party庆祝一下呢，我为什么要再签什么……什么破协议？” 她说到“破协议”几个字时，嗓音一哑，眼泪滚了下来，她把头别开，强忍住。 江彦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柔声道：“谭小姐，以后拒绝一个男人的时候不要哭，要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谭璇哽了一下：“……谢谢江先生的提醒。” 江彦丞一只手还撑在墙壁上，将谭璇困在那小小的角落里，他自嘲一笑：“如果重回一百天前，谭小姐拿出那份婚前协议让我签，明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应该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签了。那是我这辈子签过的最趁我心意的协议，以前没有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都已经离婚了，协议已经终止，你还要送我一个五星好评是吗？抱歉，江先生，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决定！”谭璇仰头看他，吼了出来。 然而，她一抬头，就收不回目光了。 因为江彦丞捏住了她的下巴，不允许她挪开脸，他的头低下去，轻轻地吻了她的唇，极轻，极柔，毫无攻击性，他叹息着问道：“最冲动的决定，是最后悔的决定吗？嗯？谭小姐？回答我。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谭璇被吻住的时候没抗拒，江彦丞一问出这个问题，她就不行了，一把将江彦丞推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江彦丞反压在了大门后面，踮起脚尖就咬了上去。 咬他的唇。 “咝——”江彦丞任她咬，有点隐忍。 谭璇憋了太久太久不敢放肆地发泄情绪，现在全发泄给江彦丞。 置物架上那份协议被两人的动静一吹，飘落在地上。 “够了，宝宝，老公下午还要见人，别咬破了……”江彦丞一边忍着疼，一边反客为主，将谭璇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再转了个身，把她放在了置物架上，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步骤。 江彦丞抵着谭璇的唇温柔地笑，笑容渐渐转深：“宝宝，签了协议吧，虽然它没有任何法律效应，只是我们俩之间的协议。老公真的很自私，我不能接受我们就这样结束，不能接受任何别的男人抱着你，吻你，爱你，甚至，我希望就算是死，我们的骨灰也能埋在一起。如果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定早点来你身边，他们连一根手指头都别想碰你……” 离婚登记时冷静到近乎无情的江彦丞？ 呵呵，不存在的。 江彦丞终于在此刻暴露了他病态的心理——他的自私、占有欲，恨不得跟他的爱人生同衾死同穴的丧心病狂。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是有心理疾病的，他自己也清楚。 所以，他不躲不避，迂迂回回，死死抓住他的心药不肯放。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亲密动作，谭璇脖子上的围巾被蹭掉了，她的淋巴结肿着，喉咙的位置贴着纱布，脸色白得厉害，现在又被江彦丞逼着签协议，看起来像个被暴力威胁无力反抗的女人。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有老婆的……”谭璇盯着江彦丞痴狂的眼神，苦笑道，“不止一次了，江彦丞，我不聪明，甚至很糊涂，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怕你做傻事，我不愿意你为江振业配型，我希望你得偿所愿。你给的爱太重了，我可能要不起。” 她完整而清晰地表达了她的担忧，是的，不到一百天，爱得那么沉重，江彦丞爱她什么呢？这个世界上会有一种感情比复仇更强烈？ 谭璇是换位思考过的，假如有一天她遇见了杀害她爸爸的那个雇佣兵，无论让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杀了他。就算是江彦丞，也不能阻止她。 那么，江彦丞为什么就能改变主意？是她爱江彦丞，不够江彦丞爱她那么深吗？ 她想了太多答案，可无论哪一种答案，都不能让她信服。 “对，我这种人，本不该有老婆，我该孤独终老，可是，谭璇，偏偏我一回来就遇到了你，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宝宝……”江彦丞对她的指责全盘接受，他甚至还在笑，温柔地抚着谭璇的脸，低低沉沉地哄她：“宝宝，在江振业面前输了一次并不算什么，我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翻身，可假如老公输了你，我就永远都没有老婆了……” “不，不仅没有老婆，也不会有孩子，不会有我梦寐以求的我和你的小家庭。”江彦丞说着，自嘲一笑：“呵，你老公兜兜转转了二十年，才发现自己胸无大志，最想要的是安稳，安稳地留在你身边。风风雨雨我经历了太多，不想再飘着了，老公现在把风筝的线交到你手里……谭璇，别放弃，等一等我，好不好？嗯？” 假如现在的状况稍微改一改，刚离婚的女人被前夫抵在墙角，逼她签下一年的协议，让她等一等他，也许会造成什么暴力伤害事件。 可是，江彦丞的声音太温柔了，他最怕她放手，所以他小心翼翼，他请求她等他，可那份协议根本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他在求一个空头支票。 谭璇坐在置物架上，比江彦丞高了不少，她的淋巴结疼得要死，心也疼得受不了，她打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她的脸，忽然笑了一声，仰头不让眼泪滑下来，嘲讽道：“江彦丞，别再自称老公了，我们都离婚了，请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前夫。离婚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耐的吗？那个脸黑的，像我欠了你十个亿没还！” 江彦丞笑不出来，扯了扯唇角：“宝宝……” “你先别说话！”谭璇打断了他，等江彦丞抿唇，她苦笑道：“江彦丞，你是可能没有老婆了，但你会有孩子的。跟你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了，不管你回来还是不回来，一年后回来，还是十年后回来，我给你生个孩子就是了！我妈能为我爸做的事，我也可以为你做，我们家不承认你，可我的孩子他们总不会不认……” 江彦丞已经懵了，脖子忽然被圈住，他的前妻、他的爱人搂住了他，颤抖的唇堵住他的唇，把自己送了上来，她是带着哭腔的，堕落得彻底：“江彦丞，你要走可以，留个孩子给我，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谭璇说，一百天前随便签了协议结婚，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决定。 江彦丞问她，最冲动的决定，是最后悔的决定吗？ 此刻，谭璇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事已至此，她绝不后悔，也绝不回头。 第643章 宝宝，乖，我们从头开始 谭璇吻上来的时候，江彦丞箍住了她的腰，他没有推开她，直接给了她最热烈的回应。 热烈到谭璇以为他真的会如她所愿，给她一个孩子。 可是，他没有。他仍旧没有。 那样暴烈又温柔地爱她，除了孩子，江彦丞什么都给了她。 最后时刻，他的人抵着谭璇，唇也抵着她的耳边，低低沉沉地哄：“宝宝，签了它，乖，我们从头开始。” 谭璇已经精疲力尽，被他完全霸住，成了彼此身体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微微侧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那份协议。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记得让她签了协议，这算不算是x诱？江彦丞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谭璇不说话，闭了闭眼，淋巴结疼，到处都疼，浑身散了架。 江彦丞贴过来，舌往她耳蜗里钻，细细密密地缠，又流连轻吻她的耳垂，一下一下，撩人的嗓音还在哄：“听话，盖个手印儿就行，嗯？” “江彦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人贩子？”谭璇瑟缩了一下脑袋，太痒了，她轻轻地推他：“我要的，你不给我。你要的，我也不给你。反正咱俩现在不是夫妻了，我没必要听你的话。” 江彦丞叹气，在被子里拥着她温暖的身体，此刻世界上最温暖的，就是她的身体：“老公烟还没戒，你前几天才做的头部ct，先不说这些对咱们的孩子好不好，就算一切条件都成熟，老公也不希望你现在怀孕……” “可是……”谭璇听见他解释，眉头又皱了，她心里很急。 “嘘——别动，听老公说完。”江彦丞准确地捕捉到她的舌，深深一吻过后松开，谭璇的眼神又迷离了。 江彦丞这才缓缓笑了，嗓音低沉温柔地安抚道：“宝宝，老公真的很高兴你愿意为了我牺牲到那个地步，这份心意，老公领了。但是站在老公的角度，我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未婚先孕这种事。我希望从怀孕到孩子生下来，他所有的成长过程，爸爸都和妈妈一起经历。爸爸想告诉他，他从来不是爸爸妈妈的负累，也不是爸爸想回到妈妈身边的筹码，他是爸爸妈妈相爱的结果，是一种恩赐，是爸爸心里盼了很久、终于等来的最珍贵的礼物。爸爸希望每一个人看到他，都会祝福，而不是指指点点，笑话他没有爸爸，议论他的妈妈，更重要的是——” 江彦丞顿了顿，炙-热的胸膛贴着谭璇的后背，他的伤疤和心跳都烙印在她身上：“我的大宝贝为了孩子、为了我受了多少苦，老公得看着、记着，永远不忘。宝宝，老公得在你身边，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记着。” 说完，江彦丞笑了一下，鼻尖蹭了蹭谭璇的鼻尖：“这是老公的底线，明白了吗宝宝？老公不是只想要一个孩子。” 谭璇被江彦丞的一番话说得眼眶发热，她想起了很多已经快遗忘的童年时光，她曾遭受的歧视嘲笑、她妈妈被人指指点点…… 江彦丞不愿意他们的孩子再经历一次她经历过的，或者，因为他人生坎坷，二十年漂泊，他不愿意做了爸爸以后，还藏在她和孩子看不见的地方。 “江十一……”谭璇半侧过身，从正面把身上的男人搂住了，她的心里苦涩与甜蜜一半一半。 这个被她的家人嫌弃的来路不明的男人，据说有灰色或者黑色的背景，可他的心那样坦荡温柔，对妻子、对孩子，他清清楚楚地挑明立场，他心里明明剧烈地盼着孩子，却甘愿一等再等，从未卑劣阴暗。 “嗯？想明白了？”江彦丞笑眯眯地任她扑过来，他也回抱住她，唇贴着她薄薄的肩。从来没有哪一次，她扑过来时，他没有接住。 “我爸爸当年……”谭璇吸了吸鼻子，说不下去了。 江彦丞笑：“我已经听表哥说过了。咱爸当年要是知道有你，不会舍得让你和妈受那么多苦的，肯定不会。” “嗯……”谭璇忽然就哭崩了，下了离婚的决定时，她就已经想过了，她要给江彦丞生个孩子。不管什么样的后果她一个人承担，这是她唯一可以为江彦丞做的事。 但她也同样知道，她的冲动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她作为谭家的女儿，未婚先孕，孩子的爸爸来历不明，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她走了一条她妈妈的老路，并且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她听从家里的意思离婚，是背叛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辜负了江彦丞。 她给江彦丞生孩子，等着他回来或者不回来，是忠于自己的心，却会让谭家蒙羞，让自己的孩子被人指指点点，不，连同她死去的爸爸，还有她活着的妈妈，都会被人……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她被生生撕扯成了两半，往哪里走都不对。她怕让爸爸失望，可她也许正在让爸爸失望。 现在，江彦丞告诉她，你可以不这样走，你不需要这样走，爸爸如果知道，他也不会舍得。 是的，爸爸也一定不会舍得。 江彦丞知道，爸爸舍不得。 “爸爸肯定知道我爱你，他会保佑我们的，对不对？”谭璇哽咽着问江彦丞。 “咱爸在天上看着你呢，接下来都交给老公，不要哭了。”江彦丞拍拍谭璇的头，把她放倒在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谭璇，乖，把协议签了。老公时间不多。” 说着，他又把协议拿了过来。 谭璇这次想也没想，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口红，按了个鲜红的拇指印。 江彦丞夸赞道：“我家宝宝真聪明，口红还能这么用呢？” 谭璇把他的手抓过来，也抹了一圈口红在他指腹上：“你也盖个章。” “好。”江彦丞温柔回应，跟她的指印盖在一起，正好拼成了一颗鲜红的心。 谭璇看着那透过纸背的红印儿，心里又空又满。 江彦丞却俯身问道：“谭小姐，协议的内容都没仔细看，就敢按手印儿？不怕被卖了？嗯？万一是五百亿的欠条呢？你拿什么赔？”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开玩笑。 谭璇气不过，捧住江彦丞的脸就咬他：“我把人赔给你！” “嗯……老公真是赚到了……”江彦丞温柔回应，随手把协议书丢在了床头柜上，人压了下去，扣住了谭璇的…… 两个人领证结婚的时候是最陌生的人，中午吃了个饭就散伙，彼此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至少谭璇不清楚他的。 可离婚登记后的当天，大白天就爱得热烈，谁也不肯放过谁，好像要把往后一年的爱都在今天一次做完。 “宝宝，把手拿开，让老公看看你。”江彦丞一边爱，一边下命令，江太太又双手捂住了她自己的脸。 谭璇不肯，声音虚弱：“我现在很丑……” 江彦丞无奈，只好自己动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脸上拿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叹息道：“老公都看到了，疼不疼？小丢太不乖……都是老公不好。但是宝宝，老公不看着你，会没有感觉……” 谭璇又疼又难耐，江彦丞在情事上的怪癖很多，最怪的就是那啥的时候一定要盯着她，谭璇一直都不理解，以为这是他的征服欲作祟，看她为他痴迷、为他绽放，他更有感觉。 “今天最后一次了，乖，老公疼你……”江彦丞还在说话，带着喘，眼神已经浓烈得吓人。 谭璇乖乖地任他疼，嘴里却不乖：“注意，江十一，你已经不是‘老公’了，是‘前夫’。‘前妻’这个词其实也挺好听的，总比什么前女……” 她话没说完，江彦丞就堵住了她的嘴，勾住她的舌狠狠教训。他太不喜欢她说这句话。 但谭璇心里的确就是那么想的，如果真的不得不选择，“前妻”比“前女友”的羁绊总要深一些，所以，她喜欢“前妻”这个词。她显然已经魔怔了。 “唔……”江彦丞惩罚她，谭璇也不躲，乖乖地任他摆弄，甚至热烈地回应他，她把自己全身心地都交给江彦丞，即便他们已经离婚，连男女朋友关系都不再是。 浮浮沉沉了许久，一切终于平息下来，江彦丞抱着她去浴室清理，把她全身的伤都查了一遍。 温存的时间再漫长也有结束的时候，临出门前，江彦丞交代道：“领证的时候，我们努力地让人以为我们真的是夫妻。现在，我们要让人以为我们已经毫无关系，所以，宝宝，老公不能留在你身边太久。虽然伪装成毫无关系很难，任务一直很艰巨，但是没有办法，事实就是如此，这次是我们两个人的协议，只有我们俩知道，不可以再泄露出去了，知道吗？” 谭璇点头：“嗯。” 江彦丞摸摸她的头，笑道：“老公疼了几次，乖多了。” 谭璇不说话，江彦丞上前半步搂她进怀里，叹气道：“狂犬疫苗还要打好几针，打针的时候老公都不在你身边……” 听他这么一叹息，谭璇的情绪又快不行了，她一点点疼，江彦丞都要叹气不放心，他下午就要住院去给江振业配型，却不准她去探望，以为她的心就不疼吗？他总是这样双重标准。 “没事的，你住院的时候，你前妻也不在你身边。”谭璇说。 江彦丞一怔，过了好几秒，他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沉声道：“老公其实希望你在身边，但是，宝宝，你不能去。我们今天离婚，肯定有不少人盯着，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以后再遇见就是陌路了，宝宝。” 谭璇听不得“陌路”两个字，她鼻子一酸，却忍住了没掉眼泪：“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小丢的，你别为我担心。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也会努力遵守协议。我这个人虽然喜怒无常，但还算守得住承诺，只是我要给你提个醒，你自己的戏也要好，毕竟……我奶奶放下话了，会给我安排相亲什么的，你不要当真，也不要吃醋，就是走走过场。” 江彦丞已经说过了，连别人碰她一根头发都不能忍，他忍着憋着醋着多久了，在这短短一百天里？正因为如此，谭璇才怕他受不了她去相亲。 江彦丞稍稍退开了些距离，想说什么，又最终没什么可说的，只点了点头：“老公会一直关注你，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相亲的话，可以去，但不准变心，我没有变，也不准你变，记住了？” 这话太幼稚，我不变，也不准你变，像小孩子在拉钩上吊一百年。 如果双方有一个人变了心，其实谁也没有办法，空头协议而已，没有任何法律效应。 拟定协议的人担着风险，签了字的人同样如此。 “你能保证永远不变？”谭璇反问。 江彦丞目光沉沉地锁着她：“永远不变，只爱谭璇。” “为什么呀？”谭璇不懂，这句话太熟，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江彦丞一直这样说。她不是不信他，只是不懂，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对自己的人生如此笃定，在她没有信心的时候，他依然笃定。 “你以后会懂。”江彦丞拍拍她的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不多，老公真的要走了，最后说一句……老公真的不喜欢‘前妻’这个词，不准再说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去开门，一点不拖泥带水，出了这个房门，就是所谓的“陌路”了。 谭璇忽然追上去半步，匆忙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江彦丞的腰，额头贴着他的背，低低道：“老公，我爱你，我……我等你。” 她不说“永远不变，只爱江彦丞”，因为她也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会变，她从来不如江彦丞笃定而稳重。 可现在、此刻，谭璇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江彦丞，她爱他，很爱他，她得告诉他，不能让他稀里糊涂，她也没有糊涂。 “……”江彦丞的脚步完全顿住，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的脚步，除了他腰上那两条细细的胳膊—— 他的前妻、他的爱人冲动而热烈，她所做的一切无论他是否赞同、是否放心，可他真的每一次都被她牵住，毫无道理可言。 假如有人把他的心剖开，肯定会发现，他的心上深深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十五年了，就像他当初手握枯树枝在地上写字，一笔一划，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写着同一个名字—— 谭璇。 谭璇。 谭璇。 第644章 江彦丞拟定的协议内容 “好。老公知道了。” 江彦丞拍了拍扣着他腰的手，轻飘飘地回应。 内心明明翻江倒海，可他的人冷静理智，还叮嘱着一些细节：“我的衣服不方便处理，就拿出去丢了。别让妈来了看到。” 谭璇摇摇头：“我不扔，拿去801就好了。” 江彦丞笑，像是才想起来：“对啊，老公被净身出户了，801已经属于我们谭小姐了，随便谭小姐怎么处置。” 谭璇知道他在说笑，却还是觉得难受：“801的东西我不会随便碰的，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收拾。” 江彦丞微微蹙了蹙眉，回身搂了搂她，呢喃道：“宝宝，对门儿的房子本来就是老公为了你才买下来的，不然这个小区也没什么特别，都是因为你在才显得特别。老公不在家的时候，两个房子都要定期打扫，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布置一下801，等老公回来。”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住两个大房子有什么意思？”谭璇在他怀里摇头：“一回来肯定就想你，看到小丢也想你……” 她从前没在紫禁豪庭住过，自从搬过来住，就一直有江彦丞在，他从住对门儿到登堂入室，再到爬上她的床、住进她的心，哪个角落没有他的影子？他以为她有多健忘？ “嗯，都是老公不好……”江彦丞听她一埋怨，心里一疼，低头反反复复地轻吻她的唇，最后还是一狠心松开了她：“老公相信我家宝宝能忍得住，一年时间而已，很快。老公真的得走了。” 谭璇也不再缠着他，收回了手，点点头：“嗯。” 江彦丞打开房门，脸色就变回了陌路人，仿佛外面有看不见的摄像头在照着他们，他的语气也生硬得不行：“谭小姐，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好，慢走不送。”谭璇也回过神，牙关紧咬，忽然一把将房门重重摔上了，随即身体靠在门后，整个人像丢了魂。 隐约听见电梯打开又关上，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谭璇这才慢慢地走回了主卧——一片狼藉，江彦丞第一次不收拾战场就离开，他的气息还在，可温度却冷了。 谭璇俯身捡起地上那张薄薄的a4纸，右下角有一颗鲜红的指纹心，而纸张的中心位置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一年为期，等我。” 手写的潦草字迹，是谭璇不太熟悉的江彦丞的字。 除了这六个字和那一颗用指印拼出的红心，没有任何签名落款，像是孩子之间幼稚的玩闹，怎么看都不像契约。 一百天前，她拟定婚前协议时，花费了一整个晚上一字一句打出来，是生硬的印刷体，细致地列了十几条。江彦丞当时看也没看，毫不犹豫地就签了字。 一百天后，离婚不过几个小时，她被迫签了另一份协议，虽然她当时看也没看就按了手印儿，可她以为江彦丞也会像她当初那样，拟定一条条约定，约束她一年内的行径，毕竟她比他不靠谱的多。 可是，江彦丞没有。 她太自由了，自由到没任何约束。 这张纸要是给别人看到，也应该不会怀疑是她跟江彦丞的协议，毕竟，太可笑了。 但谭璇却小心地把协议收了起来，撕下单向历今天的那一页，跟协议放在了一起—— 11月18日。 她现在要开始倒计时过日子了。 365天，时间不会过不去的。 收拾好了家里，谭璇给路易斯工作室那边打了个电话：“小娅，下午好，11月22日，也就是这周五我会召开媒体见面会，针对此前我的一些负面新闻予以回应，有一些事需要工作室那边给予配合，下午我应该会回去一趟，跟路易斯进行沟通，请帮我安排一下……” 李娅在那边愣了半天：“啊，谭老师……哦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办……” 谭璇放下手机，摸了摸喉咙上的伤口，有些仗，她得自己去打，她现在没有老公了，得让那个未来的老公放心啊。 第645章 江彦丞真是不怕死啊 果然如江彦丞所料，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和谭璇，从民政局到紫禁豪庭，全程有人跟踪，两人才一离婚，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发小群里叶锦天在问：“卧槽，谭小七，你真离婚了？有人拍到你从离婚登记处走出来，不是真的吧？给个回复啊！我们老大急着给你庆祝呢！” 宋世航骂人了：“放屁，叶三，你丫少说两句！” 转而又点谭璇的名：“胖七，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姓江的那王八蛋欺负你了？你早该离了！他们家乱成那样，你爷爷绝对忍不了啊！” 秦司晔说：“我就问一件事儿，财产怎么分配？谭小七，我觉得你男人……哦，不，是你前夫，他下的一手好棋啊。江爸爸的财产他现在还没继承呢，先跟你离了，等伺候江爸爸一年半，他就成全国首富了吧，你看你多亏！” “呸，都这时候了，想什么财产！早点抽身是正经事儿！”宋世航骂骂咧咧。 谭璇看着群里的聊天，又是语音又是打字的，她没力气回复，等江彦丞离开后半个小时，她才出了家门。 小丢不在家，家里也没人住，她连头都不曾回。 等电梯时，看了眼对面801的大门，谭璇自嘲一笑，离婚她没有吃亏，白白赚了一套价值不菲的房子，可是，她不想要房子…… 哦，还有一辆车，也是江彦丞给她买的。 谭璇开着那辆锦城牌照8765的车出了地库，意外地在车上发现了一根彩虹棒棒糖——江彦丞哄她用的小玩意儿。 她把糖衣剥了，糖放进嘴里…… 再甜也不甜。 汽车电台里在播放热点新闻，新闻主角与她有关：“全国首富江振业日前出席重要活动时宣布即将退休，其名下所有财产由其独子江彦丞继承，江振业的退休公告连日来引起了网友的热议。据相关人士透露，江振业此次宣布退休，疑似被迫，非自愿行为……” “……”谭璇的手差点拍上方向盘，脏水泼过来的速度太快了，从江振业宣布退休的那一时刻开始，江彦丞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他是阴谋论里最被怀疑的那一个。 “但是我们相信很快江氏集团应该会有人出来辟谣，毕竟这关乎江氏集团未来的发展，不知道那位即将继承家业的小江总，会不会站出来解释说明呢？不得不说，江氏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啊……”新闻里，主持人还在不咸不淡地讨论，谁都听得出他们的口吻有多八卦。 举国皆知的热议新闻，谁不想知道更多呢？ 谭璇想到江彦丞正在遭受的和即将遭受的磨难，心始终没能放下，可她还记得江彦丞说的话，他会解决干净，还有，他说之所以救江振业，只是因为江振业不应该这个时候死，而不是因为他放弃了复仇。 她所担心的事，江彦丞都一一解释给她听了。谭璇在开车的过程中慢慢地慢慢地重新冷静了下来，她不能慌，也不能乱，江彦丞在打一场硬仗，她不能上前线给他增援，至少她得守好了后方、守好了自己。 “真离了？婚姻登记系统里的信息查到了？” 另一边，有人还在确认。 “是的，真离了，系统没错。他们俩现在已经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了。”有人回答。 “呵呵，前脚离婚，后脚就入院给江爸爸配型，真是不怕死啊江彦丞……” 第646章 秦采薇那边不必模棱两可 “谭家可真够果断的，一出事儿马上让离婚，一点不干净的东西都不沾，江总，我早说他要被扫地出门了吧？那天他从谭家出来就已经是那副失魂落魄的德性了……” 江哲宇的特助吴醉在确认了江彦丞和谭璇的婚姻关系情况后，马上跟江哲宇汇报了。 江哲宇坐在车里，车窗紧闭，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显然心不在焉，问道：“那天失魂落魄……今天呢？婚都离了，靠山倒了，我看他还得瑟什么。” 吴醉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道：“咝——今天在民政局离婚登记前，好像还跟谭小七吵了一架，全程黑着脸，谭家应该还来了人，这婚离得可迅速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搞定了。之后又去了紫禁豪庭，他俩的房子都在那儿，中午的时候江彦丞一个人出来，半个小时后，谭小七下楼，直接开车去公司了……” 江哲宇越听越不耐烦：“离了就行，我可没兴趣听他跟谭小七怎么样，只要没了谭家这个靠山，我管他死不死！华盛医院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吴醉忙道：“那边已经安排上了，江总您不是跟董事长夫人有约定……” 吴醉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怕惹了江哲宇不高兴。 江哲宇哼了一声：“口头上的约定有什么用？成玲玲要是真能把事儿给办成了，那才是真的约定。” 江哲宇说着，把手里打火机打开又扣上，清脆的响声里，他侧头看向吴醉，问道：“对了，秦小姐那边有没有传什么话？” 吴醉太明白他老板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江彦丞、成玲玲、谭小七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位秦家的大小姐秦采薇，他老板处心积虑了那么久才终于有机会接近。 “江总，前天晚上您送秦小姐回去的事儿，估计现在整个锦城都知道了，媒体那边我关照过了，写得模棱两可的……”吴醉回答道。 江哲宇皱眉重复：“模棱两可？”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放在现在用也合适，秦家的大小姐秦采薇寡居多年，亡夫是顾家四少，这段强强联姻的关系曾震撼了整个锦城上流社会。 可惜，顾四少死得早，秦大小姐此后神志有点不清楚，一直怀疑自己的丈夫没死，找遍了所有的江湖术士、道观寺庙，卜卦、求签、算命，种种办法都试过了，越发笃定她的丈夫没死。 秦采薇在锦城是出了名的骄纵狠戾，从前对付顾四少的女人手段多多，更有人传她克死了丈夫，又有点疯疯癫癫，所以寡居以后，基本上再没男人敢去亲近她。就算偶有一两个不怕死的，也都吃了不小的亏，从此不敢再试。 但是，秦采薇虽然不好惹，可她的背后是秦家，只要攀上了秦家，那和攀上了谭家有什么区别？ 江哲宇已经无路可走，这是他自己闯出来的路，秦采薇是他的出路……而不是成玲玲或者任何一个别的女人。 “江总的意思是……”吴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新闻报道写实一点？” 江哲宇的身体呈戒备状态，想了很久，忽然朝吴醉勾了勾手指：“吴醉，秦采薇那边……” 吴醉听完了吩咐，一直瞪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江总，这不太好吧？要是秦小姐……” 江哲宇冷笑一声：“女人嘛，睡服了就好了，有哪个不是这样的？你看谭小七，江彦丞对她用的不是这个手段？我没时间耗下去了。少啰嗦，照我说的去准备！” 吴醉忙道：“是，江总。” 正在这时，江哲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对吴醉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跟小悦儿解释吗？我最近很忙，没空去见她。” 显然，来电的是司徒展悦。 吴醉冷汗都下来了：“江总，您跟秦大小姐的绯闻一传出来，司徒小姐就想来找您了，我拦下来好几次了。我觉得司徒小姐那边还得您亲自安抚，要不然她作为公众人物，可能会出什么岔子……” 江哲宇的表情很微妙，那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深入骨髓的薄情：“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尤其是死心眼儿的女人。” 说完这句，江哲宇将手机举到了耳边，接通了，声音如此温柔：“喂，小悦儿？两天不见，想我了？” 电话那边，司徒展悦极度崩溃，江哲宇的绯闻出来之前，她就已经从周密那边知道了—— 是的，周密特地将照片和视频资料发给她，很显然是她哥的意思，让她认清楚江哲宇的人品。 然而，司徒展悦一看到那些视频和照片，气就不打一处来，马上给周密回复：“周秘书，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他什么意思？就是见不得我好过是吗？这些照片和视频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媒体都没得到消息，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哲宇哥对我很好，我才是哲宇哥的女朋友，你帮我告诉他，我的人生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他管好自己就行了！” 周密的回复也很淡，没再多劝。 第二天，江哲宇的绯闻就传了出来，司徒展悦的脸被打得很彻底，可她却开始走极端，给周密发去了消息：“让我哥别再插手这些事了！为什么要曝光给媒体，是在逼我上绝路是吗？哲宇哥已经一无所有，你什么都得到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是的，她觉得是她哥耍了手段，他有足够的能耐去制造绯闻。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江哲宇真是个垃圾，死性不改！ 司徒展悦没有办法回头了，她不能回头，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她打电话给江哲宇，疯狂地打，人也过去他的住处、他的办公室找他，可每次都扑了个空！电话也打不通，看起来像是故意躲着她！ 终于，这个电话打通了，司徒展悦歇斯底里的情绪本想爆发，可在听到江哲宇的声音之后，她又逼自己缓和了脾气，只是问道：“哲宇哥，头条新闻你看到了吗？” 江哲宇笑了笑：“头条新闻？你彦丞哥拿骨髓移植的事情威胁江爸爸？小悦儿，你指的是这条吗？” 第647章 江彦丞是假离婚真洗白？ “哲宇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司徒展悦愣了一下，随后拔高了声音，“我不关心他是不是给谁做骨髓移植，我只关心那个秦家大小姐！” 司徒展悦确实是死心眼，不想拐弯抹角地跟江哲宇装，她知道了就要问清楚，半点不肯藏着掖着。 江哲宇被拆穿了，也没翻脸，继续维持着温柔的笑意道：“唉，小悦儿，哥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只爱你一个人，永远只爱你一个人，那些记者就喜欢瞎写，那条新闻一出来，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唉，哥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废人了，你应该清楚，脏水随便朝我泼，呵呵，只是没想到我们家小悦儿也来泼一盆，你不相信我，比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更残忍……” 江哲宇说话带着自嘲的味道，好像受伤已深，不争辩，只能全盘接受。 司徒展悦心里很乱，反问道：“那……哲宇哥，你是跟秦小姐在车里谈什么呢？” 江哲宇脸上已经没什么笑意了，他靠在椅背上，拧了拧眉心，对一旁的吴醉道：“开车。” “是，江总。”吴醉忙让司机发动了车。 江哲宇随后对着手机叹气：“小悦儿，你彦丞哥现在在医院呢，我得过去看看，捐骨髓这么大的事儿，要是一个不留神出点儿岔子，他和江爸爸搞不好都得完蛋，你说我操心不操心？” 司徒展悦还没回应，江哲宇又道：“对了，小悦儿，哥还要跟你说一件喜事儿，你彦丞哥今天早上刚跟谭家七小姐登记离婚了，你要是觉得他身边好呢，现在就能回去陪陪他，反正哥现在一无所有了，也给不了你幸福，还不如放手让你自由。” “什么？他们离婚了？！”司徒展悦叫了出来，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激动，忙又收敛了：“不是，哲宇哥，我不是想回去他身边，他身边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我只是不理解，他那么爱谭家那个谁，为什么肯离婚……他不像是会离婚的人。” 江哲宇笑了笑，心思与司徒展悦不同：“不像会离婚的人？很好理解啊，要不然就是被谭家威胁离婚，要不然就是他还惦记着那个前女友——也就是小悦儿你想请来的那尊大佛。可惜了，现在他离婚了，你发出去的邮件有回复吗？你猜猜他们是不是会复合啊？小悦儿你是你彦丞哥派来的卧底吧，怎么处处帮着他铺路呢？” 每一步算计，江哲宇都记得，司徒展悦想利用的那个远在美国洛杉矶的女人，迟迟没有回应，也就不足以成为他的棋子。 那么，那个女人是废棋了。 司徒展悦也是。 “不可能！他们不会复合的！如果我哥真的爱温妮，他们三年前就不会分手了！”司徒展悦叫了出来，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江哲宇的嘲讽，她急道：“哲宇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站在你那边的？我不是他的什么卧底！而且，而且——” 司徒展悦想了想，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抓着电话急道：“哲宇哥，我觉得我哥给江振业捐骨髓是个阴谋！他根本就不缺钱，温妮也不，他回国是为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可他绝不可能是为了江家的财产去捐骨髓的人，他应该也是恨江振业的！你不觉得我哥现在像是离婚给什么人看的吗？” 江哲宇把玩着打火机的手一顿，手里的火机发出金属磕碰的声响——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他真的对谭璇不一样，他肯离婚，一定不是自愿的……”司徒展悦道。 江哲宇早就接收到了司徒展悦的提示，他也开始把所有事情捋了一遍，几分钟后，他收了所有笑意，冷冷一笑：“小悦儿，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哥现在要去办点事儿，你乖乖在家等我，哥晚上回去陪你。就这样，挂了。” 电话一挂断，江哲宇对吴醉道：“我怀疑江彦丞是想做戏给谭家看，跟谭小七撇清了关系，再给江爸爸捐骨髓，得到财产，也得到名声？想得美！吴醉，现在就让人盯着谭小七，她去哪儿都给我看住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演戏！” “是，江总！马上就到华盛医院了，要是今天能在医院解决了他，咱们也就省事儿了！”吴醉回应道。 江哲宇还没表态，电话又响起，来电的是成玲玲。 江哲宇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这次很快接起，毕竟打来的是他暂时的“盟友”。 “成姨……”江哲宇才笑了一声，称呼刚喊完，电话那边的成玲玲就咬牙切齿道：“江哲宇，你真是不得好死！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让我的小丞死得那么惨！你怎么狠得下心！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哲宇难得懵了一下，两秒后才挑起一边唇角：“呵呵，成姨，您老这是抽的什么疯？说好的盟友呢？您今天忘吃药了？江彦丞可是活得好好的，这会儿该进医院给江董事长捐骨髓了吧？他可没有死。” 成玲玲却还在骂，带着声嘶力竭的诅咒：“江哲宇，你这个无耻的小人！要不是你介绍那些狐朋狗友给小丞认识，要不是你在背后算计他，他不会死在那种地方！我刚才看到他死前的样子了！你……” “啪——”江哲宇一把将手机给摔了出去，狠狠地挥手将手边的所有都扫开，脸色几乎扭曲变形：“操！肯定是江彦丞在背后搞的鬼！女人，呵，真特么靠不住！成玲玲这个神经病……” 吴醉忙把手机捡了起来：“江总，医院到了，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总感觉这件事不太妙。姓江的要真是连董事长夫人都逼疯了，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我们。” 正说着，车停了。 吴醉忙下车，开车门把江哲宇请了下来。 江哲宇将西装的纽扣扣上，来医院像是参加追悼会，穿的衣服异常正式肃穆，直接朝华盛医院走去…… 第648章 直系亲属才可以进 江哲宇一进去，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似乎是华盛医院为了给江振业做手术，加强了安保措施。 “江总，这些是什么人？不太像媒体的人，也不像董事长之前的保镖……”吴醉跟在江哲宇身边，小声提醒了一下，做贼的人总是心虚，他们来医院带了人，当然也要提防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后招。 医院的确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江哲宇也感觉到了气场不对，他们往医院里走，和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有的身穿医院医护人员的衣服，还有一些明目张胆地穿着安保的衣服，目光都从他们身上划过。 “江总，他们应该是有所防备……”吴醉略不安，外面已经戒备成这样了，里面得是什么情况？ 江振业的生命安危关乎太多人的利益，江哲宇也不会蠢到以为江振业和江彦丞毫无防备，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进电梯，上楼，越接近目的地，越发现他们像怪物似的被盯着，直到最后被彻底地拦了下来。 安保人员直接对江哲宇等人道：“抱歉，先生，这里暂时不能进，有重要的手术要做，请你们在外面等。” 江哲宇没开口，吴醉冲上去，急道：“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我们江总……” “江总？”安保人员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哲宇：“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按照规定办事，我们接到的规定是……只有江董事长的直系亲属才可以进去。抱歉，江董事长的直系亲属已经在里面了。” “你！”吴醉懵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了江哲宇，这人说的是什么鬼话！就差没指着江哲宇的鼻子骂，你不是江振业的种！ “呵……”江哲宇等于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这种公开的羞辱在上次的慈善晚宴上已经发生过了。 这一次呢？ 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安保人员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指桑骂槐地嘲讽他不是江爸爸的亲儿子——无名无分，不是直系亲属！没有资格进去探望！连江爸爸的死活也完全不关他的事！ 但是，江哲宇不愧是江哲宇，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和挫折，他的心理素质远没有那么差，不至于因为一句讽刺就掉头离开，他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和一贯的温和笑意：“你说得对，我可以不进去，但我毕竟跟了江董事长那么久，我代表公司的所有员工对江董事长的病情表示慰问，手术应该还没有开始吧？我……” 江哲宇话没说完，就被安保打断了：“您在这儿跟我横没用啊，我也是按照命令和规定办事儿，您看，就算我放您进去了，里面那一关您也过不了啊，他们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连我们都没法靠近，听说这次手术的医护人员，每一个身边都跟了好几个人，这是为了确保手术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江氏集团办事就是不一样……” 随着安保说出这番话，江哲宇和吴醉都朝里面看去—— 其实视线受阻，根本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但隐约能见到一些静静伫立的身影，穿着医用的防护服，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露在外的一双双眼睛是各色的锋芒，甚至还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一看就不像是东方人。 这样的保镖……江哲宇确定他们不是江振业的安保标配，明显训练有素。 既然不是江振业的人，那么只会是江彦丞的人！毕竟，今天的场面关乎的是两个人的生死——两个传说中的熊猫血，在小范围内进行自救，连骨髓移植都如此费劲，以基因的选择打败了别的血缘关系。 第649章 都是江彦丞搞的鬼！ “江总，那个蓝眼睛，之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吴醉悄悄附在江哲宇耳边说着。 然而，江哲宇在这一瞬间根本没听进去，脑子里闪过的东西太多太多，二十多年的不计功过、不求名分，最后却被亲生父亲一脚踢开。 基因的选择上，他输了，只因没有遗传江振业的熊猫血，所以他连最后可以争取的机会都没了。 直系亲属才可以进去探望？ 连成玲玲都算是直系亲属，唯独他江哲宇什么都不是！ 江振业为了活下去，还真是机关算尽，选择了一个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儿子，而将他本该心存愧疚的儿子彻底丢了出去！哪怕他给过江振业选择，他明明承诺过，只要江振业同意合作，他也会让江彦丞“乖乖”配型！ 可是，江振业没有选择他江哲宇，宁愿被威胁、失去财产，也要选择父慈子孝。 他江哲宇算什么？ 不被承认的儿子，连野种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啊，您看您反正也进不去，就别为难我们了……人家家里的事儿……您说对吧？”安保又劝了两句，断断续续地传进江哲宇的耳朵，说的全是风凉话。 江哲宇的脸色已经无法形容，他咬紧牙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半边脸的神经都在抽搐，他盯着那个安保的眼神很恐怖，低低笑了一声：“既然你说不上话，那就找个能说得上话的来。我知道董事长的手术不是今天，现在连住院都不允许探望，我有理由怀疑有人趁董事长身体抱恙而……” 江哲宇说着，人已经朝安保那边冲了过去，明令禁止的地方，他今天偏要闯了！ “江总！”吴醉都懵了，本能地伸手想拉住江哲宇。他完全没料到江哲宇会如此失控，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啊！ “您这就越界了啊，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安保本想挡在前面，阻止江哲宇继续往里走，然而下一秒，江哲宇的身后就冲过来一阵高跟鞋声，伴随着女人歇斯底里的骂—— “江哲宇，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不得好死！” 是成玲玲的声音。 从没在人前失态过的江氏集团董事长夫人此刻像个泼妇，冲上来就要撕扯江哲宇的衣服，蓬头垢面的样子又像个疯子，她咬牙切齿，狂躁不已：“江哲宇，你跟我去警察局！我们当面对质！我什么都没了，你也必须死！必须死！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夫人，夫人您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啊……”吴醉有心护主，把成玲玲撕开，不让她继续纠缠江哲宇，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夫人——” “小心！” 一片混乱的拉扯中，成玲玲的身体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好像是被江哲宇的人推了一把似的。 这时，周密一身西装革履地出现，将成玲玲从地上扶了起来，面对江哲宇和吴醉，关切地问成玲玲道：“董事长夫人，出什么事儿了吗？小江总进病房之前担心您的身体健康，特地让我来照顾您。您这边走，好好休息休息吧。” 周密说完，跟在他旁边的医护人员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成玲玲，成玲玲挣扎乱叫：“都是杂种！都是！你们放开我！放开！不要碰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已经不分什么敌我，谁都是敌人。 “夫人应该是受了刺激，麻烦医生带她去做个检查，我随后就到。”周密跟医生交流了两句，俨然一副他能做主的姿态。 江哲宇刚才被成玲玲撕扯，手上被硬生生抠出了好几道血痕，成玲玲是疯了！ 现在看到周密的言行举止，江哲宇掸了掸袖子上的褶皱，冷笑不止，什么时候连江彦丞身边的狗，都比他江哲宇说的话有分量了？ “周秘书，董事长夫人这是怎么了？摄像头可在拍着呢，你不会是想说夫人的精神状态是因我而起的吧？”江哲宇的脸面早就没了，一条狗都敢在他面前吠，可他居然找不到狗主人，除了这条狗，他甚至无处宣泄自己的情绪。 周密一脸严肃地说道：“江总，董事长夫人的情况医生肯定会给出检查报告，夫人受了什么刺激，我也不好揣测。”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秘书，既然你来了，就麻烦你去跟小江总说一声，我们江总来探望他和董事长。小江总在医院里安插了这么多陌生的保镖，不会是想搞什么幺蛾子吧？别人不知道我们江总跟董事长的关系，小江总难道不清楚？用得着做得这么绝吗！”吴醉针锋相对道。 他跟了江哲宇多年，算是江哲宇是心腹，此刻也成了江哲宇的代言人。狗对着狗吠，不算跌份。 吴醉不等周密回答，还冷笑了一下，俨然一副了然的神色：“怎么着，小江总真要搞事情？外面可都在疯传董事长是被人给威胁了，媒体在等着呢，周秘书，要是把媒体给招来了，你猜他们会怎么写？里面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吴醉指了指病房外伫立的那一道道高大的身影，最后一句问拔高了声音。 外面的动静闹得很大，可那些人的眼神完全没有变化，除了偶尔正常的扫视，他们似乎对外面的对峙提不起任何兴趣。 江哲宇显然很满意吴醉此时的出头，他也笑了笑：“对，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有董事长的身体状况是我最关心的。周秘书，彦丞今天应该只是注射第一针动员剂吧？我见不了董事长，请他出来见我一面，我也好应付媒体的追问。” 江哲宇的意思很明显了，现在江氏集团的继承人风波甚嚣尘上，媒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江彦丞就不怕被舆论的口水淹死？ 换言之，媒体的舆论只需要有人引导…… “感谢江总的关心。”面对江哲宇的威胁，周密特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也比往常严肃，带着点儿官方发言人的意思：“我们boss说了，在他和董事长住院期间，公司的事情还需要江总多多费心。至于媒体方面……” 周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继续道：“每天下午五点，是媒体答疑时间，所有关于江董事长配型手术的问题，我们都会为媒体解答。也就是说，无论配型是否成功，江董事长和我们boss的身体状况，都会及时让媒体和公众了解到，以感谢公众的关心。江总如果不介意的话，只需要再耐心等待一个小时，今天的首次媒体答疑会就要开始了。” “媒体答疑会？什么鬼！”吴醉叫了出来，出声才发现自己失去了镇定，再看他们江总—— “呵呵，有意思……”江哲宇弯起唇角，只说出了这么一句，显然也没预料。 “江总……”吴醉完全没思路了，他们一开始准备好的那些招数全部不灵啊—— 说好跟成玲玲暂时结盟，两人各取所需，结果呢，仗刚刚开打，成玲玲就特么疯了，对着“盟友”狂开炮！ 他们企图利用媒体舆论对江彦丞施压，可是江彦丞居然先联络了媒体，把配型的事儿放在公众面前谈，这特么是阳光献爱心、二十五孝节目吗？ 以上所有变故，很明显都是江彦丞搞的鬼！ 第650章 谭璇江彦丞已离婚 “是的，我们boss担心有人引导舆论，散布谣言，制造不必要的恐慌，无论是对江氏集团，还是对董事长，或者对江总您都没什么好处。”面对江哲宇和吴醉的失态，周密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常，说出的话却已经带刺。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在散布谣言？！”吴醉还乱着，脱口而出就是质问。 散布谣言的人还能是谁，这不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吗！ “吴醉！”江哲宇呵斥了一声。 狗和狗，还是有区别的，江彦丞的狗咬起人来都不动声色。 “江总……”吴醉悻悻地闭了嘴。 周密却不管他们什么脸色，笑道：“江总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一个小时后媒体答疑会见。我现在可能需要了解一下董事长夫人的身体状况，失陪。” 说完，周密点了点头，跟着医护人员离开了，似乎完全不介意他们继续留下来制造事端，更不打算好好地招呼他们。假如他们喜欢蹦跶，那就请便。 “江总，太嚣张了江彦丞和他的狗！”吴醉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对江哲宇道。 随后又不甘心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留下来参加什么媒体答疑会？凭什么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江哲宇已经够烦的了，心腹假如不能成事儿，也应该乖乖闭嘴，他忍住怒意，朝着进不去的病房方向扫了一眼—— 那些陌生的保镖、包括那个蓝眼睛依旧守着原处，半步都没挪过，如此沉得住气，丝毫不怕他冲破了防线。 江哲宇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还嫌不够丢人吗？我们走！” 让他留下来给江彦丞的媒体见面会站台，在媒体和公众面前表演他身为江振业“得力助手”的兢兢业业，从事业到私生活都关心得彻底，做梦！ “那个狗杂种早就算计好了，他早就料到我们会找媒体对付他……”一出医院大门，上了车，吴醉还是掩不住愤懑，骂道。 江哲宇一言不发，只烦躁地扯开了领带。 吴醉要是这时候还没发现他老板的异常，也白跟了他那么多年，忙换了个角度道：“江总，他有本事收买媒体配合他演戏，那就让他演着，我们可以爆他的另一个料！一个孝顺的好儿子，甘愿给爸爸捐骨髓，却被谭家的小姐踢了出去，婚姻上的失败，也是一种失败，公众从来都是很好引导的……” 吴醉总算找到了突破口，他的提议一说出来，江哲宇揉着太阳穴的手就顿住了。 他本来没打算今天去爆谭小七和江彦丞离婚的事，因为得罪了谭家对他也没好处，可他江哲宇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他还要顾及谁的颜面？ 江哲宇冷笑了一声，那双多情的眼睛扫过萧瑟的车窗外，眼中空无一物，他喃喃道：“是啊，我们家小悦儿说了，他彦丞哥可是很爱谭小七的。这婚离的……很有趣啊。” 下午六点，华盛医院媒体答疑会结束后，关于江振业病情的报道上了热搜，与此同时，另一个话题却蹿升得更快——“谭璇江彦丞已离婚”。 网友对爱情八卦的关切总是高于父慈子孝，何况这次江彦丞一个人就霸占了热搜话题的前三，有网友整理出了谭璇与江彦丞的感情纠葛时间线—— 11月2日，当晚谭璇微博示爱，江彦丞随后转发，两人公开恋情。 11月8日，谭璇公然逃离某颁奖典礼现场，江彦丞在媒体面前称呼谭璇“我太太”，两人疑似已领证。 11月18日，媒体拍到两人前往民政局登记离婚，随后前后脚离开爱巢，形同陌路。 “从公开恋情到离婚，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呢？”媒体的报道带着玩味和调侃：“到底是性格不合适，还是家庭原因？作为公众人物，两人在婚姻的选择上做出了不太好的示范，演绎了什么是快餐式的婚姻，就算是离婚，也没有给予公众任何交代……” 第651章 小司那姑娘看不上我 “狗屁交代！这些垃圾媒体！谭小七离婚关他们毛事，需要给他们什么交代！” 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宋世航看了新闻，差点把手机给砸了，转而朝叶锦天和秦司晔发作道：“喂，叶三，找到谭璇那丫没有？从早到晚电话都打不通，她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破毛病！你们俩还笑！笑个毛！” 叶锦天闲闲地靠在沙发上嗑瓜子儿，一脸早就习惯了的神色：“别啊老大，淡定一点儿，谭小七不离婚你着急，离婚你也着急，你说你是不是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离婚了，你也不敢怎么着，还不是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别人碗里的菜，切——” “叶三，我去你大爷的！”宋世航一脚踹过去。 人越急，越没准头，轻轻巧巧就被叶锦天给避开了。 叶锦天嘻嘻笑，双脚蹲在沙发上：“秦四，去，给谭小七打电话、发视频，总之夺命连环call！再不行，只能让我们老大去谭家看看了，没准这会儿谭小七正在家里挨批呢，我可不敢往谭老的枪口上撞。” 秦司晔显然跟叶锦天一路货色，作势去拿手机出来，一边按一边说风凉话：“得嘞，小的遵命。哎呀，谭小七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微信消息也没回，她丫结婚、离婚都闹得那么大，现在的微博啊、娱乐圈啊真没搞头，一点小事大惊小怪。” “可不是，脑残粉真可怕，无聊的人太多了。唉，像老子这么有深度的人，就只关心头条新闻上说的，江振业退休是不是真的因为被江彦丞篡位！老子不关心爱情故事的结尾，只想看豪门商战大戏！”叶锦天特大声特豪迈地宣布，随后从沙发上起身，对秦司晔道：“秦四，你丫走不走？老大恋爱脑没救了，我们转战下一场，搜集点儿情报呗！” 秦司晔也跟着叶锦天起身，两人还瞥了瞥要死不活“恋爱脑”的宋世航，秦司晔一句话就把宋世航给暴击了：“真不去啊老大？连齐家那傻大个最近都安分多了，勤勤恳恳打理家族事业，连夜场都很少去了。对，我有他朋友圈儿，一听说谭小七离婚了，齐桓朋友圈马上更新了一条动态——” “卧槽！齐桓他丫说什么！”宋世航蹦了起来。 “我翻翻啊……”秦司晔不慌不忙地翻着。 “麻利点儿！什么鬼！”宋世航不爽地要抢他手机。 “别急啊老大，哎哟，找到了！找到了！”秦司晔躲开宋世航的手，特浮夸地念了出来：“‘我未娶，你离婚，人生真是峰回路转，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等着哥，你懂的。致我的最萌身高差。’” 念完了，秦司晔“啧啧”了两声，对叶锦天道：“还是齐大傻有前途，这特么才是爱的故事下集！暗恋是没有前途的！完全没有！” “一丢丢都没有！”叶锦天附和。 “我去你大爷的！”宋世航气得吐血，头发都快揪掉了，他径直往夜店包厢外冲去：“老子不管了，去谭家就去谭家！唉，不对，那个谁，胖七的好朋友，叫什么来着……对，司思！她们女孩子之间肯定好说话，我找司思！” 眼看宋世航冲出去，迂回地去找司思，叶锦天跟秦司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无语地摇了摇头，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暗恋是没有前途的，迂回是没有前途的，他们老大……是没有前途的！ 在宋世航着急地想通过司思找谭璇时，谭璇也的确接到了司思的消息：“年年，我看到微博热搜了，方便电话？还是想改天再说？” 司思从来都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个，做事理性，鲜少冲动。 此刻的谭璇刚从外面回谭家，家里的阿姨看她回来，接过她的大衣，表情有点不自然道：“七小姐，老太太他们在餐厅等你吃饭。” 谭璇没回复司思，对阿姨点了点头，扯开一个笑：“好。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今晚奶奶他们等她吃饭，不为别的，为了“庆祝”她离婚。 这没什么不对。 餐厅里人倒是不多，奶奶谢灵书一看到她，也没任何歉意或者安抚的神色，只是招呼她：“小七，都在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爷爷，奶奶，妈，三哥……”谭璇依次叫了人，没回答奶奶的话。 很正常的家庭晚饭阵容，只是今晚多了个三哥。 “坐。”谭白单手把身边的椅子拉开。 见谭璇坐下，谭白拍了下她的背，身体倾斜过去，又沉又厚的嗓音特在意似的问道：“小七，你那同学小司思回海城了？” “咝——”谭璇全身都疼，被三哥一拍，她都不知道是头疼还是背疼，硬生生忍住。 “谁？哪个姑娘？”本来奶奶谢灵书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谭璇身上，被谭白这问题一刺激，马上掉转了目标看向谭白，追问道：“小白，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快跟奶奶说说。” 谢灵书的声音是激动的。 谭白的手已经离开了谭璇的背，他没询问她是不是伤了哪儿，那黝黑带着伤疤的侧脸硬朗无比，转头对谢灵书嬉皮笑脸道：“奶奶，您记性可真够差的，那姑娘您见多少次了，上回还陪了您一晚上，又是急救，又是端茶倒水，您都忘了？” 谢灵书才想起来：“哦，那个小司啊……” 想起来之后，谢灵书顿时又不满了：“你之前不是说她看不上你吗？到现在还看不上？小白，你怎么搞的？喜欢你的姑娘，你不喜欢，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人家又看不上你，对啊，那个小司怎么就看不上你了？我孙子哪里不好？” 谭白揉了揉太阳穴，叹气特浮夸：“唉，奶奶，人小姑娘年轻，和小七一个年纪，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她看不上我正常。是回海城了吧小七？” 最后一句当然是问司思。 “胡说，你才三十四！哪里就到四十了！我怎么听她说在锦西医院实习，为了躲着你，回海城去了？”谢灵书的记性忽然好起来。 “哎哟，我的老奶奶，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连人家的医院在哪儿都记住了。啧啧，可惜了，人家连我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您孙子这辈子是打定了光棍咯！爷爷，来，干一杯，孙子心里苦啊……”谭白跟一直沉默的谭老碰了一杯，独自干了。 “……”谭璇从坐下到现在一句话没插上，今晚的主角照理说是她才对，可她三哥一插科打诨，她就成了小透明坐在这儿。 谭璇抬眼看了看旁边她妈林清婉，林清婉默不作声地给她盛了一碗热汤：“趁热喝，然后去看看你的猫，今天差点跑出去。” 第652章 江彦丞的温柔 “对，那只猫烦人，看把你挠的，还要去打针，养什么不好养猫，跑了就算了……”谢灵书一听林清婉说起猫，又絮叨了起来：“猫养不熟的，小七就喜欢这些东西……” “好了，吃饭。”谭老威严地开了口，声音不悦。 “奶奶，您就是个操心的命，从您孙子的婚事操心到家里的猫，人重要还是猫重要？来，尝尝这汤……”谭白今晚话特多，爷爷不让说话，他还笑眯眯地跟奶奶开玩笑。 “嗯，小七也喝，多吃点菜，愁眉苦脸的干什么？”谢灵书被谭白哄了哄，大概是察觉到了谭璇的沉默，又开口催促她吃饭。 “好。”谭璇挤出笑，捧着热汤，喝了一口，耳边听着各种声音，明明应该是美味的汤汁，进了嘴里却没什么滋味。 在座的都是她的亲人，没有任何一位她可以割舍，可她在此刻那样想江彦丞，想着他在医院是不是安好，注射了动员剂，他有没有不良反应，她希望他能坐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喝汤吃饭。 然而，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们已经离婚，江彦丞没有任何理由和身份能进谭家了。 他今天爱了她很多次，她的身上还有他的气息和痕迹，她却要密密实实地藏着，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下午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你爷爷很担心。”谢灵书忽然问谭璇。 谭璇抬起头，对上奶奶的目光，她张了张口，努力平静下来：“回工作室了，有些项目需要收尾。” 谭白笑：“奶奶，您老担心小七就担心小七，搬出爷爷来干嘛？” “小白！你这个臭小子！”谢灵书作势要敲谭白一筷子，转而面对谭璇时，还是那副不疼不痒的态度：“小七，我也没别的话想说，婚离了，你就安安生生地重新开始。江家那小子现在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懂点事儿吧。你现在恨我，以后会感激我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吃过了苦头才知道疼……” 吃过了苦头才知道疼…… 谭璇的手抠紧了掌心，她现在是安安生生地躲回了谭家，外面的风雨江彦丞一个人去面对了。按照奶奶的说法，江彦丞已经吃过了太多的苦，他应该知道有多疼，可他还是选择自己疼着。 “先好好工作，别的事情暂且不提。”谭老又惜字如金地点评了一句，“摄影协会颁奖典礼的事，是小七你没处理好，应该去面对的，就不要躲。” 谈起工作，谈起颁奖典礼的意外，谭璇活过来了一点，她回应谭老道：“爷爷，我知道了，今天就是在忙这件事，二姐夫那边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 “哼。”谭璇才提到“二姐夫”，谢灵书就放下了筷子，一整个晚上所有的好心情全都被败光了，她丢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座：“小程也是个混账。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妈——”林清婉也放了碗筷，看了谭璇一眼，起身跟了上去。 “……”谭璇还怎么吃得下？ 自从爷爷的寿宴当晚谭菲揭开了许多人的秘密，二姐和二姐夫的形婚暴露无遗，二姐夫程实就再也没来过家里。 二姐和二姐夫这一对，是奶奶最看好的夫妻，无论家境还是年纪都很相配，可真相如此难堪——十年夫妻有名无实，二姐夫的取向存疑，比谭璇跟江彦丞的关系更尴尬，更让奶奶无法接受。 谭白豪放地大口吃菜，一点不受影响，目送谢灵书离开的方向道：“唉，八十岁的老奶奶了，还是这么任性，爷爷，您老是不是得负点儿责任啊？” 谭璇无言以对：“……” 她三哥甩锅的本事还真够厉害的，奶奶的任性都怪爷爷，反正三哥什么都敢说。 谭老似乎也习惯了谭白的乱开炮，瞥了他一眼，道：“谭白，小司那个姑娘不错，你不一定配得上她。” “咳咳咳——”谭璇呛了一下，咳得头疼、脖子疼，爷爷说话一针见血，她也跟着附和：“对啊，三哥，你怎么忽然对司思有兴趣了？我只有一句话想说，如果你对司思不是认真的，别去招惹她啊！” “哟呵，一老一小联合起来轰炸我，仗着奶奶不在是吧？饭桌上就我们仨了，好好吃饭成吗？”谭白乐了，一脸的玩世不恭，这人从小到大都这样，贫嘴就像吃饭，让人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轻重。 谭璇是真搞不清三哥的心思，之前她旁敲侧击了几次，也没见三哥对司思有什么特别，今晚在饭桌上当着家人的面打听司思的动向，是为了给她解围，还是真对司思有想法？ “三哥，你……”谭璇还想问。 谭白给她夹了菜，命令道：“好好吃饭！小屁孩话真多！今天走进新时代了是吧？” 走进新时代……离婚…… 谭璇闭了嘴。 “对，闭嘴吃饭，从今天起没人给你兜着了，你没老公了，不听话小心我揍你！”谭白作势抬起一只手。 “……”谭璇没躲没避，只是忽然就哽住，垂下了眼眸。 饭桌上的两个男人，是她的爷爷和哥哥，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曾替代过爸爸的角色，爷爷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三哥也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失去爷爷和三哥，因为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可是，她失去了江彦丞。 在三哥的故作凶狠中，谭璇的心像是被开了一枪，她吸了吸鼻子，抬头又笑开：“好嘛，吃饭，吃饭，我是爷爷的孙女，没那么脆弱，离个婚而已，死不了人的！” 痛得最厉害的从来不是她，她答应过要等江彦丞，一年为期。 别哭了，谭小七，谁都知道你没老公了。家人，朋友，路人，全都看了过来。 “嗯，表现不错。”谭白点评道，拍了拍谭璇的肩膀，凑过去耳语道：“能果断把婚离了，不拖泥带水，这一点上，我敬那小子。小七你眼光还不错。” 谭璇听着，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三哥是赞扬还是客套，都已经不重要，江彦丞从来不需要这些——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和她干干净净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啊，可惜，没有人能理解，她也不打算解释。 晚饭过后，谭璇回了自己房间，小丢显得很焦躁，看到她也带着几分防备，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猫是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动物，因为前两天挠了谭璇一爪子，在家里乱跑乱窜，被奶奶凶了，小丢一直想往外逃。 “小丢，过来，妈妈抱。”谭璇跪在床边，拿小丢平时最喜欢吃的营养膏哄它出来。 “喵呜——”小丢蔫蔫地叫，不出来。 谭璇跪在那，忽然懂了失婚女人的无助，离婚后，她连猫都哄不好，假如她跟江彦丞有个孩子，她怎么敢保证自己能照顾好孩子？ 谭璇索性靠坐在床脚，拿出手机去刷华盛医院媒体答疑会的消息，周密全权主持了今天的答疑会，一条条回答着媒体的提问，解答了诸多谭璇也关心的问题——包括江彦丞的身体状况，江爸爸的手术流程，以及对无良媒体诽谤的怒斥。 她看到了熟悉的人、江彦丞身边的人，吊着的心又落回了远处。 谭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她的爱人不是籍籍无名，他没有办法跟她私下联系，但他通过媒体，让她看到了他的现状。 这是属于江彦丞的温柔。 第653章 这几天有见到我三哥吗？ “年年，至少给我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 谭璇手机里又来了消息，还是司思的，她这才想起一直没有回复司思。 不，不仅是司思，宋世航他们也是，从短信到微信、微博，所有的社交软件几乎都被消息填满。 是啊，她离婚的事情居然上了热搜。 就像江彦丞告诉她的，从他们离婚的那一刻起，无数双眼睛都会看过来，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网络时代，隐私是什么东西？ 谭璇跪着朝床底下看去，小丢趴在角落里睡着，终于安静了一点，她叹了口气起身，边摘帽子，边往沙发走。 “手动给你一个省略号……”谭璇打字，回复了司思。 司思的消息马上追来了：“我靠，谭年年，你还活着就行！微博热搜是什么玩意儿，我都吓尿了好吗！” 谭璇继续打字：“你看，司令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只想要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 司思秒回：“我给我爱豆峰峰微博发私信的时候都是这么收尾的！他给我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我就开心爆了！看在谭年年你上了热搜的份上，我今天才让能享受了爱豆的待遇好不好！” “……”谭璇打了一排省略号过去，随后配文字：“省略号，买一，送十。来自谭偶像的爱，请查收。” 司思发表情包过来炸她：“死女人！还能开玩笑，看来还能聊两句，你想现在说，还是以后说？” 她还是给了谭璇缓冲的余地，两个人那么多年的好友，几乎无话不谈，司思笃定地认为谭璇会想跟她倾诉。 而谭璇呢，的确如此。 没什么多余的啰嗦，谭璇直接发了视频通话过去。 接通之后，谭璇盯着镜头，叹气道：“唉，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我真怕有人晚上睡不着觉。” “我靠！吓我一跳！”视频那边，司思已经从小床上跳了起来，脸上贴的面膜都掉了。她一把扯了面膜，雪白的皮肤毫无瑕疵，残留着精华水，就是……眼睛眯着。 “等等，我眼镜儿呢！”司思随便拍了拍脸，往床头柜上摸了摸，摸到了眼镜后戴上，似乎这才看清了画面里的人：“好了，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喂，司令，你有没有点同情心？我今天刚离婚了啊！很惨好不好！我不相信你手机拿那么近，还看不清我的脸！怎么着？你还想看脸、部、特、写啊！”谭璇拔高了声音，但是再高，也不过是小小地吐槽，她头上的伤、脖子上的痛，根本就不能动静儿太大。 “不行，一点点微妙的表情变化我都要看清楚，谭年年你今天……挺丑的。”司思不客气地下了结论，完全不怕被打死。 谭璇知道司思在极力想哄她开心，她也不多拐弯抹角，咬了咬唇，开口道：“离婚能不丑吗？司令，快恭喜我，我特么三个月闪婚闪离，在婚姻的坟墓里打了个滚，又爬出来了，围城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谭璇想笑，可是她笑得很难看，司思知道她对江彦丞的心，她爱着江彦丞，从认爱以后没再遮掩过。而江彦丞对她，更是没的说。 “牛逼，谭年年，你成功地让我看到了电视剧里狗血的棒打鸳鸯戏码，下一集是不是私奔啊？”司思竖了竖大拇指，语气是调笑，表情却没笑出来。 就算是好朋友，涉及到婚姻大事，司思也不敢插手太多，可以问明离婚与否，却不好追究离婚原因。 好与坏，司思相信谭璇都看得清，就算谭璇看不清，那位江先生是个拎不清的人吗？她司思又能比谁聪明通透？ 谭璇摇了摇头：“算了，私奔是奔不了了，下一集大概是上演疗伤戏码，奋发图强地好好工作，就这么简单。司令，快说恭喜我！我现在只差你的一句恭喜了！” 司令看傻子似的看她，最后还是给了一句恭喜：“好吧，恭喜谭年年成功地恢复了单身，以后我们还是两只愉快的狗！不管别人爱不爱你，反正我、爱、你！” 谭璇捂住半边脸：“啊，好酸，好腻，谢谢我的爱人司令！对了——” 谭璇不想长久地纠结她离婚的事，又不能告诉司令她其实还在等着江彦丞回来，一年为期的秘密，她答应要藏着，谁也不说。 “嗯？怎么了？”司思也适时转移话题。 谭璇凑近了镜头，问道：“司令，这几天你有见到我三哥吗？” “！！！”司思脸色一变，马上摇头：“没有！” “什么鬼？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谭璇皱眉，怀疑道：“司令，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有事……瞒着我？” 第654章 我舅舅叫你甜丝丝呀 “咳咳，怎么可能？我瞒着谁都不会瞒着我的爱人，谭年年，你要相信我……”司思推了推眼镜儿，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谭璇更不信了：“别忘了，我是结过婚的人，婚姻里混过的女版福尔摩斯了解一下！司令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 司思摇头摇头再摇头，三根手指指天：“我发誓！自从你爷爷生日那天晚上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三哥！” 爷爷生日那天晚上…… 谭璇一想起那晚，又泛起数不清的情绪，那晚发生了太多事，生日派对中断，谭菲大闹，陆放出事，陆翊也…… 也是从那晚开始，注定了她跟江彦丞今天的结局。 “那天我跟江彦丞提前离开，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听三哥说，司令你照顾了我奶奶一晚上？”谭璇把悲伤都压下去，这十天里，她失去的太多了。 “我……”司思难得卡壳，那个人的名字仿佛不可说，每听到一次，她的脑袋就空白一次。 阳光耀眼，是白。 灯火通明，是白。 她的手伸出去，与夜色一对比，是白。 就连厚厚的一本医学书籍，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缝隙里，也是白。 所有一切的底色，都是白。 但是，所有的白啊，都比不过那天初见时，那个人黝黑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小司机，我是谭白，黑白的白。” 他的眼睛刀锋般凌厉，削薄的唇微微弯起……从那天起，他就是她眼里的黑与白。 谭璇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司思其实知道的部分不多，她不是谭家人，只是个宾客而已，能看到的、听到的都有限，可是，那有限的部分，也足够她永远不忘—— 谭老大寿当晚，谭奶奶醒过来之后，又逼走了谭璇和江彦丞，司思也不敢久留，找借口离开了医务室。 她本是要去找朱梦琪，却一直不见朱梦琪的踪影，混乱中到了派对所在的音乐广场，宾客还在说说笑笑，好像完全不知道谭家内部发生了什么。 司思也庆幸派对现场没受影响，谭家的家事轮不到她来插手，她只需要安静地躲着，只是朱梦琪她…… “漂亮舅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了她，司思的衣角被牵住，她低头一看，是小路遥。 “路遥……”司思摸了摸路遥的头，还没说话，路遥身后就有女人问道：“舅妈？小路遥，这位是……” 女人的声音很难以置信，好像自己听错了，需要跟一个孩子确认。 司思抬头一看，顿时就吓呆了，卧槽，小路遥的身边怎么聚集了那么多的女人！从来度假村开始，司思就远远观察过的那些莺莺燕燕，现在都近距离地看着她。 “嘻嘻，漂亮阿姨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漂亮舅妈，她的名字叫甜丝丝。”司思还没反应过来呢，路遥小朋友又语出惊人了，特别自然地握着司思的手，一点都不怯场地介绍道。 “！！！”司思一听，吓得冷汗都下来了：“不，不是，路遥……” 司思想拿手去捂住路遥的嘴，小朋友私下里叫错了就算了，现在在这个场合乱叫她“舅妈”，是要死人的！今天可是三哥的“选妃”现场啊！ “什么？舅妈？谭老三的女朋友？” “谭三哥有女朋友了？我怎么没听说？” “刚才我好像是看到她跟谭白在一起……” 女人的议论声顿时就多了起来，也许是司思心虚，居然把每一句吐槽都听得清清楚楚，完了，小路遥害死她了！ “甜丝丝？姓田啊？这个名字还真有意思。”有女人挑衅地问，一定要追问到底似的。 “不，我……”司思话都说不清了，小路遥刚才说了什么？她怎么听不懂啊！ “不是哟，阿姨，你说的不对。”路遥小朋友笑嘻嘻地握着司思的手，仰头冲那个挑衅的女人奶声奶气地解释道：“阿姨，是我舅舅说的，我漂亮舅妈的名字特别好听，甜、丝、丝，最甜最甜的那种葡萄，吃起来就是甜、丝、丝，现在明白了吧？” “！！！”司思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三哥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路遥小朋友你不要胡说啊喂！对面几位“漂亮阿姨”请自重，眼神不要飞刀子行不行！甜丝丝到底是什么鬼！谭老三你要是说过这话，你自己出来认领啊！ 司思心里的弹幕飞了一行又一行，恨不得有个地洞马上钻进去保命，可她表面还是镇定自若地咳了咳，把路遥从地上抱了起来，对从天而降的“情敌们”笑道：“都是误会，呵呵，小朋友瞎胡闹。” 司思说完，对怀里的路遥道：“小路遥，不要乱叫哦，阿姨们会误会的，我只是你舅舅的朋……” “朋友”俩字还没说完，小路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我是小朋友，但我不是熊孩子，不说假话的。甜、丝、丝，我舅舅就是这么叫你的呀……” “……”司思晕了，脸热得不行，想起刚刚三哥粗糙的手刮过她的脸、摸过她的头，谭老三这货不会真的跟路遥瞎说了什么吧？ 虽然司思心里跳得厉害，可理智又警告她不能相信，谭老三这个人勾人不自知，他要是真的开口这么叫她，她司思得……得…… “什么情况？谭白真有女朋友了？这谁啊？之前怎么没见过？”永远有女人不服气，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 “对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谭白的女朋友不是魏澜？这女的算哪根葱？”今天来的女孩子，哪个没点背景，多数都冲着谭家的面子来的，最不缺的就是傲气和张扬。 一场为了谭老三选女友而举办的生日派对，年轻的女孩才是主角，现在有人爆出谭老三的女友就在现场，这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开了。 不仅女人们议论，连男人们也插了一脚，有男人看着司思那边，提供情报道：“那姑娘我知道，好像是跟着谭小七一起来的，是谭小七的同学吧？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谭家今晚真挺没意思。” “谁说不是呢？好像是家里出啥事儿了，现在都找不着谭小七了，谭老三一落地，打了个招呼，就再没看到人影……”发现异常的当然不止一位宾客。 “嘘，小声点儿，刚我看到谭小七跟她男朋友急匆匆走了，谭家好几个人都往度假村门口去了，我怀疑事儿出的还不小……”有人小声嘀咕。 正在这时，音乐广场正前方的玻璃门被推开，身姿挺拔的谭白从门内走了出来，脚下生风，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谭老三！朝着魏澜那边去了……”八卦的众人在围观。 第655章 舅舅很凶，会打你屁股 “还真是朝着魏澜过去了？啧啧，有情况啊！” “魏澜也太漂亮了吧？在娱乐圈玩了这么多年，一点绯闻都没传过，要是我，恐怕做不到。那么多帅哥小鲜肉，不玩一下，不是白混了吗？” “魏澜好像是在等谭老三？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看吧，谭老三果然还是朝着青梅竹马去了……” 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张嘴在议论，魏澜却丝毫不受影响，正站在司思身边，跟她一起逗着小路遥。 跟别的女人完全不同，得知司思是谭白的绯闻女友，魏澜根本没有激动，她还特地上前跟司思说话，帮司思解围，浅浅笑道：“三哥一直是这样的，从小到大都喜欢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小路遥，你妈妈还好吗？她跟你爸爸打架谁厉害呀？” 路遥也特喜欢魏澜，奶声奶气地说道：“澜澜阿姨，你跟视频里面一样漂亮，你送我的礼物，我都好喜欢哦，我妈妈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仙、女。” “路遥的小嘴儿真甜。”魏澜捏了捏路遥的脸。 “嘻嘻嘻，澜澜阿姨，我能亲你一下吗？就一下！”路遥朝魏澜张开了双臂。 “好呀……”魏澜伸手去接她，把她从司思的怀里接了过去。 离得很近很近，司思看清了魏澜的脸，跟电视里的影像真的不一样，她眼前的魏澜长得太像瓷娃娃，妆容精致到一丝瑕疵都没有！ 还有魏澜身上清清甜甜的香水味，动听的声音，和蔼可亲的性格，待人接物的仪态，每一样都让司思觉得这特么才是真公主！新闻报道里说的都是真的！谁要说魏澜的人设崩了，她司思第一个不答应！ 要不是现在这场合不合适，司思真想把袖子伸过去，让魏澜给她签个名儿。追星狗，追到一个算一个，签名还能卖呢！ 怀里的小路遥被魏澜接走，好像是吉祥物跟着转移，那些原本针对司思的目光又都聚焦在魏澜的身上，似乎谁跟小路遥关系好，谁就是谭老三的那一位。 “小路遥，你舅舅在哪里啊？”魏澜轻声细语地跟路遥说话。 “我舅舅呀……” 路遥说了什么，司思其实都听不太清了，她胡思乱想了很多，一会儿想偶像与粉丝的关系怎么打破，一会儿想路遥说的“甜丝丝”到底是什么梗，一会儿又听着周围人隐隐约约的议论，觉得自己在这儿像个笑话……她今天来这儿，大概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跟那个人的差距有多大的吧？ 那个人，还是像远山白雪，可望不可即。 她手里大约是握着高倍数的望远镜儿，所以才能暂时窥见他的真实面貌，可他终究还是离得很远很远，远在天边，碰不到啊。 司思正在走神，忽然胳膊上一个力道传来，与此同时，头顶上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她梦里的声音：“小司机，跟我来。” 司思当时懵了，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三……三哥？” 远山白雪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的触碰让她的胳膊都被冻伤了，不，应该是被烫伤了。 这是什么触感？怎么又冷又烫？她的胳膊完全不是她自己的了…… 小路遥在魏澜怀里哈哈大笑，还鼓着掌：“澜澜阿姨，你看吧，我舅舅来找我漂亮舅妈了！” 司思的余光瞥见魏澜的笑意一点一点垮下去，瓷娃娃破碎的样子真叫人心疼，可是她的注意力不在魏澜身上，她听到她的傀儡翁说：“小司机，没时间解释了，先跟我走。” “哦。”司思机械地点头，没问任何一句。 为什么？ 做什么？ 去哪里？ 她通通都不问。 那一刻，司思只知道自己完了，她又成了提线木偶，明明答应自己不再被他左右，怎么这个人一牵，她又跟着走？ “三哥！”魏澜抱着小路遥追了一步，微微失态。 谭白回头，看了看她和路遥，蹙眉道：“魏澜，路遥小鬼麻烦送去她爷爷奶奶那边，别让她乱跑。谢了。” 魏澜的脸都僵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路遥却很小大人地摆了摆手：“你走吧，舅舅，我不需要你，我自己会很乖的。漂亮舅妈，你也要乖哦，不然我舅舅是很凶的，他会打你屁股。” “路遥，我不是……”司思再被勾了魂，也还有点理智，她还没不要脸到默认自己是谭白的那谁。 打屁股！什么鬼！路遥小朋友你知道这么说后果有多严重吗！ 她刚想解释，谭白居高临下地接话道：“路遥说的对，再啰嗦，我很凶的。” “……”司思脑子里炸开了一团泡沫，喂喂喂，谭老三，你说话得负点责任啊！不要说了前半句，忽略后半句啊！路遥哪里说得对了！你很凶是怎么凶？打屁股……你还想不想让我活了！ 可惜，司思的弹幕反抗无用，她的心里有一百个小人在互相摔跤吐槽，可她的人已经被轻而易举地牵走了。 眼前是灯光点点，耳边是音乐舒缓，她喜欢的那个人牵着她穿过衣香鬓影，一点不在乎所有人的围观和瞩目。 满场那么多的女孩，他只牵走了她一个。 他说话暧昧，不顾后果。 司思不得不承认，她此时心里飘荡得厉害，心里那一百个小人互相厮杀过后，只活下来了两个。 一个祝福她——“很好，非常好！司思，你是今晚的最大赢家，谁还不是小公举了咋地？你特么被谭白牵着走，被他推下雪山摔死也愿意！被他推进火里烧死也愿意！被他强x一百遍也愿意！” 一个鄙夷她——“呵呵，没出息眼皮浅的家伙，你有没有点儿自尊自爱，虚荣的大傻叉，今晚过后，坐等你怎么死！” 两个小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司思不知道哪个小人会先死，她走路都是飘的，谭白用的力气很大，像是提着她在走。 司思走着走着，左右脚都开始不分了，觉得自己的姿态肯定很可笑。 等进了玻璃门，沿着熟悉的路往里去，周围没有人了，身前的谭白终于又开口：“小司机，今晚我家出了点事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照顾一下奶奶。实在找不到信任的人，委屈你了。” 说着，他们又进了医务室，谭奶奶闭着眼躺在那，司思懵了，理智渐渐回来：“谭奶奶又怎么了？刚才不是……” 她记得她出去的时候，谭奶奶已经醒了。 第656章 三哥的……公主抱？ “一言难尽，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谭白拍了拍司思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又匆匆离开了。 司思是知道谭家出事了的，从谭璇跟江彦丞的感情危机，到谭奶奶的大发雷霆，她都是目击者。现在三哥又走得匆忙，丢下一个昏睡的老人，司思心里一直很不安。 守了大半夜，期间谭璇的妈妈，还有大嫂荣兰心等人也来看过，见司思在，陪了一会儿又各自去忙了。老人，孩子，今晚各家都来了不少，听说谭老也不太好，总之一夜忙碌。 司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直到被一声哼哼惊醒，她忙坐起身一看，谭奶奶醒了。老人家醒得早。 “谭奶奶，您还好吗？”见谢灵书要坐起身，司思忙去扶。 谢灵书的神色很憔悴，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还没回过神来，茫然地盯着司思，问道：“小白呢？清婉去哪儿了？” 司思很尴尬，她算是什么人啊，被老人家一问，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三哥他……他……” “三哥”这个称呼好像也不太合适，嘴里咀嚼过的任何一句有关他的称呼，都不太合适。她不敢念他的名字。 司思没法回答，只好换了个角度问道：“谭奶奶，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弄点吃的来？” 谢灵书没什么力气，老人家难得没任性，似乎还沉浸在悲痛中：“好。” 司思给谢灵书的靠枕调了调，又让医护人员帮忙看着，这才走了出去。 不出去都不知道，山里居然在下雪，她没穿外套就跑了出来，立马冻得一哆嗦，却不知道去哪里找餐厅，也没见到半个服务生。 瞥了眼远山的白雪皑皑，司思转身正打算冲进屋里，忽然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哎哟——”司思惨叫了一声，一跤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开花，隐形眼镜儿都差点撞出来了。 她连撞了谁都没看清，只顾着边爬起来边喊：“对不起！对不起！” “嗯。”头顶处响起一道低沉冷冽的回应，司思一怔，她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三哥！”司思脱口而出。 然而，不等她看过去，屁股已经离地，人也拔地而起，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满了她思慕着的那个人的气息。 卧槽，公主抱！ 三哥的公主抱！ 司思你是不是在梦游？ 梦里真的什么都有！ 司思的呼吸都停止了，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鼻子完全不敢喘气儿。 “怎么了？冻僵了？不穿衣服就往外跑，干什么去？”头顶处男人的声线如此沉厚冷冽，像是未出鞘的剑，刮着司思的耳膜。 可是，这是活生生的三哥的声音！ 司思猛地抬头朝头顶看去，正对上那双锋利的眸子，只是此刻居然带了一丝玩味和笑意。 “吓傻了？还是发烧了？哥看看。”谭白说着，低下头来，拿额头轻轻地贴了贴司思的额头。 司思完全不能动，她是个傀儡，是个已经死掉的傀儡，她的傀儡翁在做什么？把她扔进了火里烤？ 这世上居然会有除了死亡以外的另一种病症，能让一个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司思作为医学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不烧。还好。”谭白的声音那样近，呼吸仿佛擦过司思的唇，他抬起了头，语气仍旧自然。 “走吧，回去。”谭白说着，抱着她转身朝温暖的地方走。 司思还僵着，四肢都不敢动，他怎么抱都好，她被裹在军大衣里，像是跟傀儡翁长在一起，她愿意跟他长在一起。 可是，傀儡翁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是在撩她吗？ 他要不要她活了！ 第657章 小司机你怕我？ 天其实还没完全亮，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偶尔有那么几片落在司思的脸上，一刹那的冰冷，又很快消融，好像回到了初雪那天，她站在宿舍楼的栏杆前许愿—— 每一个愿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啊。 “希望他平安、平安、平安。” “希望能再见一面。” “希望他记得我。” “……最后一个愿望，哪怕他不记得我，哪怕不能再见，希望……希望他保家卫国，我救死扶伤，此生，殊途同归罢。” 所有的愿望，好像……都实现了？ 他平安地归来，她如愿再见他一面，他还记得她，他现在……居然抱着她。 如果谭年年现在在这里，如果谭年年的感情没有陷入危机，还是和初雪那天一样甜蜜幸福，司思想马上告诉谭年年，初雪许愿真的很灵验！不仅灵验，简直像是去专柜买了化妆品，附赠了超值的赠品好不好！以后每一年初雪都应该许愿啊！ “小司机，回魂。”司思像被点了穴似的不能动，头顶处又响起一声冷冽的命令。 “啊？”司思忙又抬头，本能地回应：“到！” 一个“到”字叫出口，干脆利落，司思脸更热了，尼玛，她不是谭老三的兵啊！为什么要答“到”，司思你清醒一点啊！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谭白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嗓音又沉又撩，带着明显的愉悦：“小司机真乖，看来哥没找错人。” 司思眼睛瞪大，转都不会转了，卧槽，真乖？没……找错人？这特么什么意思啊！拜托三哥你说清楚啊！你这么撩，会死人的！ 在司思心脏又快骤停时，谭白又继续道：“奶奶怎么样了？昨晚多谢你的照顾，有你在，我才放心。” 司思升上天的心又掉了下来，哦，原来“没找错人”是这个意思，她努力组织语言回答：“谭奶奶……挺、挺好的。我刚才就是……就是去给谭奶奶弄点吃的，可是找不到地方……” “让度假村的人去准备就行了，你瞎跑什么？”谭白道。 “哦，对不起。”司思没敢再盯着他看，总感觉他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好，至少皱着眉说的？ 暗恋这件小事啊，真的很容易让人疯掉，心一会儿在天上飞，一会儿又像被按在冰水里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在意，一个标点符号的停顿她都会想，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又因此忽然生出许多许多的委屈，在心里暗暗地吐槽——“我也不想瞎跑啊，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傀儡翁嘛，你说什么都对……” “嗳——”等进了室内，司思的身体忽然下坠，她本能地抬手揪住了面前的东西，企图维持平衡，还叫了一声。 等看清自己在抓着什么，司思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把谭白的军大衣给揪住了，扯得他身体朝她倾斜。 “呵，小司机，不想下来？还是看上哥这大衣了？行，哥脱给你。”谭白大概觉得好笑，他笑起来又痞又帅，提醒道：“好了，站好，别摔了。” “不用了，不用了！”司思吓得马上松了手。 谭白把她放下，司思脚一落地，立马后退了半步。谭老三不笑会死吗？求他不要再笑了！他笑起来一点都不暖，让司思完全看不明白他是真的笑，还是已经将她看透。 但是，等司思站得远了点，才看清楚谭白的所有，他真的把军大衣脱了，穿着司思昨晚见过的那身衣服，身材高大匀称，冷不丁道：“小司机……” 司思都吓傻了，手往前一挡，急道：“不，不，不，三哥，我不要你的大衣，我不冷！真的，一点都不冷！” 谭白挑眉：“呵，我是想说，谢谢，小司机你怕我？那么紧张干什么？” 第658章 三哥，这是你的衣服 谭白把军大衣搭在臂弯里，那张带着疤痕的脸荷尔蒙爆棚，似笑非笑：“躲那么远，哥还能吃了你？” “我……”司思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退了两三步，跟傻缺似的。 “能自己走就自己走，跑得快挺好。”谭白根本没继续开玩笑，只朝司思勾了勾手：“先进去再说。” “哦，好……”司思的脸热爆了，低着头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始终隔了一人那么宽的距离。 冷不丁又听见谭白问道：“听小七说，小司机你去相亲了？男朋友长得不错？” “！！！”司思脑子一嗡，她做梦也想不到三哥会关心她的感情问题。 司思的心完全乱了，怎么回答呢？ 回答“是”？ 还是说“没有”？ “三哥，我……”司思刚想开口，谭白却先说话了：“路伯伯，您老昨晚睡得还好吗？” 不是对司思说的，迎面走来的人司思也认识，是路遥的爷爷。 两个人聊了几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谭白侧身，把自己的大衣递给了司思：“小司机，拿着，你先回去。” “好的。”司思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再清醒点儿时，已经只能看到谭白和路遥爷爷的背影，他们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转角处。 司思咬了咬唇，把刚才的种种又回想了一遍，从三哥的公主抱，到额头贴着她额头的亲昵，再到他那个关于她相亲的问题……好像都在给她错觉，三哥是不是对她…… 然而，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可能，三哥只是问了问题，却好像并不关心她的答案，她有没有男朋友和他有什么关系？三哥应该只是没话找话地随便问问…… 司思，自作多情是一种病！快醒醒！ 司思狠狠一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别做梦了！ 可是，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军大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有点变态地想低头去闻，怎么能不做梦呢？ 她说好不要他的大衣，最终还是接过来。他递过来，她就接住。给什么就接什么。这该死的暗恋…… “你照顾了我奶奶一晚上，我三哥他们应该是去忙家里别的事了，那晚是挺乱的。”视频通话中，谭璇听着司思的简单描述，点了点头，又不死心：“然后呢？我三哥没谢谢你？他怎么那么不懂事儿！” 司思跟谭璇说话也藏了五分，那些亲密的细节是单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怎么有脸说？ “三哥我后来没碰着了，但是我碰见朱朱了，她状况不太好，我就跟着救护车一起送她去医院了。”司思如实说了故事的后半部分，再也笑不出来：“胎心没了，情况很危险，送去医院之后马上就安排了手术，我还联系了她的爸妈，总之，该做的我都做了，其他的，我也没法管。” 司思一直在观察视频里谭璇的表情，朱梦琪这个名字从那天晚上起，应该会成为谭璇的噩梦。 果然，谭璇一听见“朱朱”这个名字，心还是抽了一下，她想起陆翊，想起她无辜的初恋。她早就对江彦丞说过，她不是圣母，不会忘记朱梦琪对她和陆翊做过的一切，她不复仇，她只是永不原谅。 “她孩子没了，李明喻也进去了，我没什么可说的。”谭璇冷笑，笑容渐渐苦涩：“陆翊的情况恶化了，icu不准我再进去探望，司令，说真的，我很害怕。你知道前两天我去探望陆翊的时候，他怎么跟我说的吗？” “他说什么？”司思顺着她回答。 “他说，让我不要把他的现状告诉……陆放。”谭璇哽了一下，想起那个少年生前的所有，她闭了闭眼，笑得像哭：“他不知道陆放已经……” “我明白，这两天我都不敢去仁信医院那边，好像我不去，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幸好我还能躲着，你躲不了。”司思的眼睛也红了，都是曾经熟悉的人，谁能轻易接受生离死别？ 司思有一句话没敢问出口，谭菲呢？从朱梦琪的供词里看，谭菲才是幕后的大boss，她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担心也没用，反正没一个开心的人，我还是不要把负面能量传递给你了。”谭璇的情绪转移得很快，破涕为笑地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司令，我三哥今天还问起你，说你是不是离开锦城了，怎么给你电话也不接，找你也找不着，你们俩真没一丢丢进展？我三哥他不会欺负你了吧？！” 听谭璇把话题又绕回到三哥和她的头上，司思马上又摇头摇头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那天和朱朱一起离开度假村了，后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谭年年，你能不能好好休息休息，今天离婚啊，元气大伤，你好好补补伤痕，我们明天再好好聊吧……” 说着，司思插科打诨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一切断视频，司思往床上一躺，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谭年年问的问题，她都回答得模棱两可，其实那天一早和三哥分开，她原本是打算等他回来的，只是半路遇上情况不对的朱梦琪，她还是第一时间把朱梦琪送上了救护车。 度假村的设备很齐全，大概是昨晚出了事故，为了防止老人家有什么意外，连救护车都备上了。 朱梦琪上了救护车，她也打算跟着一起去，可她始终还记得三哥的军大衣在她这儿。 她把军大衣交给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叮嘱道：“这是谭……谭白的衣服。” 她还是不习惯念他的名字。 工作人员还没回应，一只手已经接过了军大衣，展开后，覆盖在了她的背上，宽大的大衣顿时裹住了她，她不敢念出名字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边，明明穿的是一身单薄的衣服，他却丝毫没有瑟缩，生生扛住了飘落的雪花，笔直地伫立着。 他对她说：“穿上吧，外面冷。” “三哥，这是你的……”她已经懵了，一遇到他就发懵。 “送你了。”谭白眯着眼，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好像也跟着动了一下。 司思的人不能动，目光也不能动，就锁在他的那道伤疤上，她双手揪住了大衣的领口，嗫喏道：“哦。” “去吧，小心点儿。”谭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朝救护车里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司思仿佛被他推了一把，他让她去就去，让她小心点儿就小心点儿。 她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外面的风雪被阻隔，那个人还站在车外。 救护车开动，司思还扭着脖子，她的人上车了，可心没有。 “司思，你果然有手段啊，真的勾搭上了谭年年的哥哥，呵呵，平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你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 冷不丁一声虚弱的嘲讽从担架车上传来，是朱梦琪的声音。 第659章 算了，谭白是浮云 司思缱绻又温柔的心思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朱朱……” 朱梦琪虽然像个疯子似的笑：“呵呵，怎么了，我说出真话，你也不爱听了对不对？凭什么……你耍手段就是对的，我就不对？我是不如你聪明，所以我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们所有人都不好过，你昨晚是不是跟谭年年的哥哥……” “你胡说什么！”司思厉声打断了朱梦琪。 “你不用这么生气，昨晚你不是跟谭年年的哥哥走了吗？他一叫你就走，一整个晚上都没回来，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很贱？如果你没做过，你为什么激动？”朱梦琪面如死灰，说出的话却极度伤人。 “冷静点……”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了，制止了两人的争执，重点对司思道：“病人现在情绪有问题，冷静。” 救护车已经出发，离开了度假村，司思坐在救护车上，觉得整个人都成了冰块，身上披着的那件军大衣也没法暖着她。 人与人之间是存在着差距的，她跟朱梦琪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朱梦琪有一点说得没错，如果她心里没鬼，为什么会恼羞成怒？ 她对那个男人的确有不一样的心思，她没法抵赖，她半个小时前还因为他的亲密和暧昧而心生涟漪。 可是，这根本不是她该想的。 “朱朱，你别说了，留着点力气，也是为你自己好。”司思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她是个医生，就算再有私人感情，对朱梦琪有再多不满，可救人始终是第一位的。 如果她不是朱梦琪的同学，她根本不会上这辆救护车。 “为我好？司思，你别假惺惺的了，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你回去陪你的那个谁吧……”朱梦琪也是走到了绝路，一整夜的无助悲凉没有任何人能救她，只能把情绪发泄到别人的身上，身处绝境时，有越多的人陪着，才算不那么羞耻。 司思没理会她的嘲讽，救护车走到半路，朱梦琪就昏了过去。到医院后，司思给朱梦琪的父母去了消息，让他们尽快过来，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也没等朱梦琪再醒过来，司思就离开了医院。 回去自己的宿舍后，司思把军大衣挂在了简易衣柜上，沉甸甸的，仿佛能把衣柜压塌。绿色，她这一个多月以来搜索与那个人相关的信息时，最常出现的一种颜色。 暗恋的时候，巴不得能拥有对方赠予的一样东西，哪怕是“偷来”的也好，现在她有了一件喜欢的人送的军大衣，他穿过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粉丝拥有了偶像穿过的原味t恤，戴过的原味帽子，虽然有点变态，可足以开心到让人尖叫！球星穿过的球鞋还能拍卖出天价，粉丝争着抢着去拍！ 司思是个追星族，从前弄到一张偶像的签名都兴奋得睡不着，去看峰峰的演唱会叫得嗓子都哑了，可是以上种种兴奋都比不上此刻心情的复杂—— 她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好像永远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她知道自己无望，所以去相亲，交了一个男朋友，发现还是没法接受那个男朋友，她又逃离海城，来了他曾生活的城市。 昨晚，有那么一刻她虚荣心作祟，曾幻想过跟他的未来，想着自己有多幸运，能在喜欢他的时候，也能被他注视着。今天早上，白日梦更肆无忌惮了。 等回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发现梦境多容易将人勾住。 “算了……”司思自嘲一笑，把军大衣从衣柜上拿了下来，卷成了一团，塞进了行李袋里。 收拾完，司思拍了拍手：“好了，都是浮云。” 锦城一夜，她不再自作多情，踏踏实实地落回地面，不再抬头去看远山的皑皑白雪。 现在呢，视频通话结束，听谭年年说三哥问起过她，还曾给她发过消息，司思的内心又波动了一下，她太怂了，那天过后，她就把谭白的微信删掉了…… 第660章 嗯，宝宝，是我 谭家老宅。 谭璇跟司思通完视频，心情并没有更好一点，她无暇去深入了解司思跟三哥怎么了，她现在自身难保。 最惦记的那个人她连问也不能问，她把关于江彦丞的新闻刷了一遍又一遍，哪怕媒体答疑会给出了很多解释，可网络上关于江氏集团利益的划分问题，还是有很多攻击性的言论，矛头都指向了江彦丞。 真想他啊。 哪怕看一眼也好。 听一听他说话也好。 如果不是知道江彦丞爱着他，她甚至都要怀疑今天白天签下的所谓契约，其实是一场渣男的骗局。他想分手，想了断，故意装作深情的样子，骗她心甘情愿地等他，然后，他一去不回。 谭璇摆弄着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几张江彦丞的照片，最吸引她眼球的还是江彦丞跟他前女友的合照。 这张合照，她看一次，心里堵一次，为江彦丞眼里的冰冷锋芒，还有那个女人和他完全相似的气质。 人在失意的时候，更爱胡思乱想。 “喵呜——”忽然听见猫叫。 谭璇抬头一看，小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冲她叫，又委屈又可怜。 “小丢乖，到妈妈这里来。”谭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小丢跳了上来，乖乖地依偎在她身上，仰头又冲她喵喵叫了两声。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谭璇把手机放低，给小丢看相册里的人：“小丢，你爸爸是不是好丑？他现在肯定更丑了……” 小丢眯了眯眼睛，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抬起爪子按在了手机屏幕上……假如猫会说话就好了…… 前几天被爷爷下了命令，不准他们见面的时候，谭璇想尽了各种办法去见江彦丞、给他打电话、发语音，可是今天她不能，因为江彦丞特意强调让她忍住，在他联系她之前，不许发任何消息。 “小丢，你爸爸这种男人，真的应该……”谭璇越想越焦躁，她知道江彦丞这么说有他的原因，盯着他们的人很多，也许她的电话已经被监听，所以她只能在家里安安稳稳地坐着，看他陷入危机，一点忙都帮不上。 就在谭璇抱着小丢取暖的时候，华盛医院的病房内，江彦丞刚量完体温。 “体温正常，明天下午四点还需要注射一支动员剂，你早点……”医生原本是想建议他早点休息，可是发现病房里的气氛之后，自觉地闭了嘴，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boss，成玲玲那边已经处理好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儿子的死状，情绪完全崩溃了，跟江哲宇大闹了一场。医院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有我们的人盯着。”病房门一关上，周密就开始汇报。 蓝眼睛的乔治靠在一旁，用并不怎么标准的中文道：“mi，说点boss关心的，别的人没意思。” 周密咳了咳，了然地继续道：“江太太下午去了一趟工作室，之后就回谭家了，安全。” 言简意赅，没多余的话。 乔治小声提醒道：“不，她已经不是江太太了，他们离婚了。” 周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娃娃脸都扭曲了，瞪了乔治一眼，压低声音道：“……闭嘴。” 病床上的江彦丞神色如常，只是略有点疲惫，上午离婚，下午抽血、注射动员剂，从精神到身体都挨了一下，心上流的血比抽出来的惨烈得多。 “江哲宇恼羞成怒，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周密马上回到了工作状态，“毕竟他早就知道boss不是原来的那位，这么长时间憋着不抖出来，已经够隐忍的了。” 乔治也点点头：“对，何况boss的情况很复杂，还不能算双重国籍，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江彦丞终于开口：“江太太过两天还要去打狂犬疫苗，医院、医生、用药方面你们去盯着。” 周密：“……” 乔治：“……” 两人同时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最关心的还是江太太，连打狂犬疫苗这样的小事也要管。 “boss，被猫挠了，很正常，上次去送小猫，它也挠了我一爪子，皮都破了，没事儿的。”周密试图把话题掰过来。 “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江彦丞皱眉。 “mi啊，你……哈哈哈哈……”乔治想笑，笑了一半闭嘴了，蓝眼睛若无其事地撇开，差点被他们boss的眼神给杀了。 “哦，好……”周密清了清嗓子，心里苦得不行，企图跟江太太抢存在感？就算他周密被江太太的猫挠花了脸，他也没处说理去，他们boss估计只会在意小猫的爪子疼不疼。 关于江哲宇和司徒展悦的情况，周密说明了，江振业的身体状况，周密汇报了，外界所有的揣测和推断，周密都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出来。 二十分钟后，病房会议结束，周密问：“boss，还有什么吩咐？没事的话，我们退下了，你吃了药早点休息。” 江彦丞道：“我要的东西明天必须准备好。” 周密跟乔治对视了一眼，正色道：“当然。” “出去吧。”江彦丞再无牵挂了似的，这才安心躺下，闭了眼睛。 周密两人退了出去，乔治耸了耸肩，用英文吐槽道：“疯了，疯了，自身难保，还在惦记着他的太太。玩现代版罗密欧与朱丽叶？” 周密回头朝病房里看了一眼，于心不忍：“真想拍一段视频发给江太太，这个男人爱她爱疯了。说真的，乔治，我想象不到结局，boss想跟她在一起，太难了……谭家固执、死板，而阿公那边估计也会……” 虽然周密没说完整，乔治却点头赞同：“要是谭家知道阿公的事儿，boss就彻底完蛋了。” 周密摇了摇头，连叹气都叹不出来：“阿公要是知道boss的心思，我们是不是也要完蛋？”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江彦丞一个人，明明身体很疲惫，他的精神却仍旧紧绷着，无法安然入睡。 其实过去的十几年，他能安睡的夜晚本就不多，再困倦也要绷着一根弦，以打拳谋生的时候是，做雇佣兵的时候是，后来跟了阿公，掌管了殷家的命脉，仍旧如此。 孤独，冷漠，如影随形。 拳击是一个人的游戏，谁也帮不了他，只有赢，才能活着。 雇佣兵也是如此，枪林弹雨里，温情和安眠都是奢侈。 而做了殷家的少当家，也并没有让他开怀多少，生意就是生意，恩情只是恩情，他还了该还的，做了该做的，可他的心里不曾有悸动。 现在，躺在这雪白的病床上，盯着眼前雪白的墙，所有的医疗设备都经过消毒，这大约是他这一生身体最干净的时刻。 多无奈，他在这一刻，还是最想他的江太太。 他最龌龊肮脏满手鲜血籍籍无名的时候，心里是她。 他最干净父慈子孝天下皆知的时候，心里还是她。 “谭璇……”江彦丞忽然喃喃出声，最隐秘的精神疾病，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暴露出来。 叫了一声，江彦丞又笑了，医院这个地方他不想来，也不愿江太太来，可他此刻真的希望她在。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 天亮了就会好了…… 忽然，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彦丞拿起来一看，眼神顿时就眯了起来，所有温情褪得干干净净—— 一封邮件，来自大洋彼岸，内容很简洁干净：“william，阿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别忘了，月底是阿公的九十大寿。” 落款：nick。 …… “离婚吧，谭璇，我们的契约结束了，从今天起，各走各的路。一别两宽，你欢喜不欢喜，都与我无关了。”江彦丞冷着脸道，他的声音特别疏离，随手将一份契约书撕成了几片，摔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信。你是假的。”谭璇听见自己回应。 江彦丞冷笑：“我是假的？这是离婚证，看到了没有？谭璇，你清醒一点。” 谭璇哭了：“江十一，你说你爱我的，一年为期，我等你。” 江彦丞无动于衷：“不用了，契约这种东西真的很无聊，尤其是拿婚姻来买卖，谭小姐，该结束你荒唐的行径了。这是五百万，还给你。” 一张支票飞到了谭璇的脸上，划伤了她的眼睛，她捂着眼睛大哭：“我的眼睛……我疼……” 江彦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样凉薄：“你欠了别人一双眼睛，现在正好扯平。” “江十一……”谭璇急疯了，她知道这是梦，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假的，他说的话是假的，他对她的态度是假的，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喵呜——”忽然一声猫叫，头上被人摸了一下，谭璇猛地睁开了眼睛。 谭璇吓得一身冷汗，本能地朝头上摸去，却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谭璇抬眼一看，小丢睡在另一个枕头上，面朝着她的方向，此刻正用一只爪子摸着她的头。 “小丢。”谭璇差点哭出来，被梦魇住，还好小丢在，猫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 “喵呜——”小丢冲她叫，高冷又温柔，仿佛知道她需要安慰。 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谭璇一看来电显示，是个奇怪的陌生号码，但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喂？” “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一开口，谭璇就哽了：“嗯？你……” “嗯，是我，宝宝。”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称呼—— 是她梦里才出现过的、说好不联系的，她的前夫，江彦丞。 第661章 老公又输了 谭璇刚被梦魇住，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她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在老宅，她的房间。 不是梦里的场景。 但是，此刻也很像梦。 江彦丞的出现像梦，他的消失像梦，冷漠是梦，温柔也是梦，他好像从未存在。她只是睡了一觉，梦里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 假如真的是梦，那么，她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实里她的身边是谁，陆放和陆翊是不是还好好的？ 谭璇半天都没接话，握着手机的手也没动，只有小丢还在她耳边叫着，从枕头上下来，往她的肩膀上踩。 “宝宝，女儿在叫，怎么不说话？不方便？”电话里熟悉的嗓音追问着，依旧温柔。 谭璇忽然用手捂住了眼睛，眼睛很热，梦里被江彦丞的支票划伤，已经分不清是哪一种痛感，她的理智回来，哽了哽，笑道：“不是……说不能联系吗？你怎么又说话不算话？” 江彦丞应该是听见了她的哽咽，顿了顿，柔声道：“嗯，我家宝宝很乖，一点都不让老公担心。老公现在用的电话已经加密，不会被任何人监听，别哭，老公一直都在，乖。” 听他温柔的哄，谭璇的担忧和害怕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让她别哭，她却哽得更厉害，只能硬生生收住，笑得很难听：“哦，以后我有一个住在电话里的老公了，谁也不会发现，对吗？江十一，我想知道你的身体怎么样，动员剂有副作用吗？” 她不说做了噩梦，怕江彦丞担心，她太明白现在不是任性撒娇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惶恐之极，盼着他给她一点安慰——只要他好好的，就算是安慰。 但是，江彦丞怎么会说自己不好呢？ “老公这里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想你，没别的副作用。”江彦丞笑道。 答案果然如谭璇所料，她回应：“真可惜，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 江彦丞笑：“嗯，老公知道。” 他什么也不辩解，什么都顺着她。 “……”谭璇听着他说话，心都要碎了，有江彦丞在，他们一如既往地连架都吵不起来，离婚前吵不起来，离婚后还是一样，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江彦丞沉默了一下，又道：“宝宝，给老公拍个照片过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谭璇终于快忍不住了：“都已经离婚了，我不会再被你牵着鼻子走！” “所以呢？”江彦丞问，还是笑着。 “用你的照片，换我的照片，这样才公平。”谭璇笑不出来，头埋进了被子里，好像这样才更安全，不会被人发现她偷偷联系了不该联系的人。 才过了一天而已，她做噩梦刚醒，江彦丞就打来电话，仿佛知道她在想他，怕她担心，怕她熬不住，他已经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好，老公先拍，但是老公拍得丑，宝宝好看。”江彦丞答应着，满足她的要求。 短暂的电话打完，两个人互相发了照片，感觉回到了视频通话还没普及的年代，一张照片也足够慰藉。 “宝宝没拍到伤口，不乖。但是宝宝真好看，女儿也好看。”江彦丞发短信过来。 谭璇回复：“你拍照的角度太可怕，江十一，你拍照的水平连路遥都不如。我想看你的全身，特写太过头了，连脸色都看不清楚。” 江彦丞又打来电话：“还是谭老师专业，老公又输了。” 谭璇不说话：“……”这是输了的事儿吗？ “以后老公每天都会报平安，假如我没来电话，肯定是抽不开身，宝宝不要胡思乱想，一切以老公告诉你的话为准。”江彦丞又开始絮叨：“不管他们怎么挑唆，泼脏水也好，让你谈谈我也好，没什么可谈的，更不准被他们牵着走，尤其是江家的人。” “江哲宇吗？”谭璇只想到一个人。江爸爸已经生命垂危，成玲玲她接触不多，唯一剩下的只有江哲宇。 “嗯，他知道我们离婚了，肯定会盯上你，宝宝，他已经狗急跳墙，不管他用什么招数，你远离他就好。”江彦丞温柔耐心。 谭璇在听到江彦丞说话时，心就慢慢地定了，他说什么，她记什么，忐忑和不安都渐渐消失，同时，又升腾起新的不安。 等这个电话打完，谭璇给江彦丞发了一个数字—— “364。” 华盛医院的病房里，看到这个数字时，江彦丞的心疼了一下。 一年为期，已经过去一天了啊。 第662章 谭菲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江彦丞清晨的那个电话，谭璇算是活了过来，没有继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早早地起床、下楼、吃早餐。 面对爷爷奶奶和妈妈的不同眼神，她镇定自若，好像仅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接受了离婚的现实。 不是节假日，谭家老宅其实一点儿都不热闹，餐桌上也不过几个人，爷爷奶奶，妈妈，还有她。 虽然四个人一起吃饭，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可自从谭璇去海城读大学，在家的日子就不多了，她仿佛一夕长大，转眼间过去了好多年，爷爷奶奶更老了，也更沉默。 谭璇记得家里热闹的时候是什么样儿，满屋子的人，叽叽喳喳的小路遥，吵吵嚷嚷的谭石头，还有吹牛不打草稿的江彦丞，光是说话声就能把整个老宅填满。话多的人，虽然有些聒噪，可是他们在的地方就是人气，能淘换掉所有的沉闷。 其实，距离那些热闹，也没过去多久，中秋那天，或者国庆那天，种种欢快足够谭璇回味的了。 正是因为有了对比，今天的餐桌上才显得格外冷清，二老年迈，妈妈少言，她又失婚，不适合叽叽喳喳地吵嚷，奶奶肯定不爱听。 “这小米粥挺好喝的。”谭璇没话找话说。 谢灵书看她一眼，道：“那就多喝点。吃完早餐在家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嗯，我哪儿也不去。”谭璇无可奈何地乖乖答应着，一抬头瞥见她妈在看着她。 谭璇眼神一躲闪，总感觉她妈看穿了什么，她心里有点虚。她失去了婚姻，却没有失去爱情，妈妈作为过来人，也许能一眼看穿？ 她并不想瞒着妈妈，可是又不能说。 谭璇咳了一下，索性自己先开口，问她妈林清婉道：“妈，我三哥呢？回部队了？” 奶奶不怎么高兴地抢答了：“还没回部队，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那个什么小司，惦记了蛮久了。” 谭璇嘴角一抽：“额……是吗？” 司思？她三哥真对司思上心了？怎么这么突然？昨晚司思没说清楚啊这是…… 说起谭白和司思，谢灵书索性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地问谭璇道：“小七，你那个同学小司，家里是做什么的？都有些什么人？你对她了解多少？” 一连串三个问题，从老人家的嘴里问出来，摆明了是在打听司思的家庭状况，不是奔着别的去的，压根儿是相亲的节奏！ “这个……”谭璇挠了挠脸，她听出来了，奶奶的语气不太满意。 谭璇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最好的朋友在接受她家里老人的点评，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三哥，这种不平等的询问，谭璇感同身受。 但是，她没法怼回去啊。 因为她知道，司思是喜欢三哥的，肯定是，三哥的态度很重要，奶奶的态度也很重要。 “奶奶，司思她……”谭璇刚想说话，爷爷开口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谭白的事儿让他自己去处理。” 谭老一句话秒杀所有，谢灵书顿时气急：“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好！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谭老一贯冷面少言，什么事儿看破不说破，他的态度给出来了，谢灵书也就懂了。 干涉了又能怎么样？该不成器的还是不成器，她最喜欢的两个孙女儿的婚姻一团糟。 谢灵书呆坐了一会儿，抹着眼泪道：“我是老了，什么用都没了，他们都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总得让我去看看小六，我要看看她怎么样了……” 一提起谭菲，谭璇的心跳了一下，她看向她妈妈，她妈妈表情没什么变化，还能继续吃着早餐，好像对奶奶的偏袒已经习以为常。 “她一个残疾人，生活都不能自理，把她关进疗养院，谁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如果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关进去也就算了，她还小啊，国军和曼云就小六一个孩子了，这些天我睡都睡不安稳，总是想到小六……”谢灵书的话明摆着是跟谭老说的，边说边落泪。 老人家的伤心最让人不忍，已经年过八十岁，若还有什么事儿放心不下，那该是刻进骨子里的念念不忘。 “……”谭璇吃不下去了，血缘关系如此让人无力。 朱朱对她做了那样无耻的事，她现在满心冷漠，就算知道朱朱做了手术住院了，也一点没有想去探望的意思，朱梦琪这个人，从此和谭璇无关了。一刀两断，是她最大的仁慈。 可谭菲不行。 无论谭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谭璇都会知道，谭菲会出现在一日三餐的谈话中，亲戚朋友的电话问候中，还有奶奶日复一日的念念不忘中。 哪怕谭菲做了再多伤害家人的事，可家人仍旧不能割舍血缘的牵绊，放任她自生自灭。 做不到的，奶奶做不到，谭璇也是一样，她也有很多次想问，谭菲现在情况怎么样。 可是，一问出口，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人、对不起正在医院里受苦的人，谁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理清楚，给她一条完全正确的、不恶心自己也不恶心别人的路去走？ “妈，要是离得不远，我就陪您过去看看了。但是，三嫂他们想给小六一个安静的环境，把她送去南方了，就是希望她能冷静冷静，好好休养。”林清婉开口道，说话还是不紧不慢，没有任何不满情绪，实事求是而已。 “清婉，曼云还说了什么？啊？”谢灵书急问道，“我老了，他们有事儿都不告诉我，你快跟我说说！小六身体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孩子……” 谢灵书的关切之情比刚才更激烈。 谭璇也看向她妈，不可否认，她也想知道。 林清婉看了一眼谭老，见谭老没什么反应，便继续回答道：“妈，您别紧张，三嫂肯定会安排好的，小六的孩子……先天不足，产检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她自己一直没说，生是肯定不能生下来了。” 林清婉说完，闭了嘴，不点评任何一句。 谢灵书怔了半晌，忽然一拍桌子，刚才还在默默忍泪，现在终于哭了出来：“作孽，作孽啊！我可怜的小六！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谭璇垂下眼眸，像是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能说什么呢？ 谭菲操纵了那么多场戏，可到头来伤人伤己，她在释怀的时候，曾经祝福过谭菲和陆翊的孩子，希望他能平安出生，希望他们都能从头开始。 可是，原来都是假象。 陆翊现在还躺在icu，谭菲的孩子保不住，连两个人的试管婴儿都是骗局。 江彦丞也在医院…… 她救不了任何人。 “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休息了。”谭璇蓦地站起身，径直离开了餐桌。 “小七……”谢灵书从背后叫了她的名字。 谭璇回头：“奶奶，还有什么事儿吗？” 谢灵书怨愤地看着她，却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哀痛，朝她摆了摆手：“没事儿，你去玩儿吧，也指望不上你什么。” 谭璇笑了笑：“好的。奶奶您多保重身体，别哭了。” 她还能说什么？跟奶奶据理力争，争一个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不会再改变了，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她依照长辈的意愿离了婚，那就继续不争不抢，把自己该做的事儿做好。 大概在奶奶的心里，只要她四肢健全能走能跑，就永远也不会受伤害，她也的确没受伤，活得没心没肺，谁也指望不上她。 谭璇走后，餐桌上的气氛更是低迷下去，林清婉没什么表情，谢灵书就算自知理亏，也不肯服软：“清婉，好好看着小七，这几天都别让她乱跑，外面的新闻乱七八糟。我们谭家哪有人像小七这样一直上新闻的？跟江家的小子就算是离了婚，还是绑在一起。” 林清婉点头，反应淡淡：“妈，离婚证您也看到了，但事实就是事实，结过婚，离了也有麻烦，不是一本结婚证能解决干净的。” 谢灵书所有的气总算找到了出口，哼道：“肯定是江家的小子弄出来的！依照江家的德性，他能捆着我们家小七一辈子。总之，你把小七看好了，不许他们见面，我看小七就是在埋怨我，还对那个小子念念不忘，这孩子根本分不清好歹！” 林清婉半天没接话。 谢灵书看过去，追问道：“清婉，你听到了没有啊？把小七看好了，别让她再出去惹事儿！” “够了，少说两句。”谭老蓦地敲了敲桌子，只有他老人家完完整整地用完了面前的早餐，说的话寥寥几句。 “怎么了？我说两句都不能说？不提醒提醒小七，她又不知道疯到哪儿去，反正不准她再出去乱跑。你看看你惯着小七，惯出了什么毛病！”谢灵书顶了回去。 谭老摇了摇头，拄着拐杖起身：“是好是坏，都是他们自找的，你把心挖出来，也不能填任何一个窟窿。省省心吧。清婉——” “爸。”林清婉站起身。 “让曼云他们发段视频过来，让奶奶看看，她不看心里放心不下，做梦都惦记着。”谭老拿拐杖点了点地，说完就走了。 “……”谢灵书一下子萎了，枯坐在餐桌前，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视频还能是什么意思？ 让她看看惦记着的小六，才能不那么闹腾，把坏脾气朝别的儿孙身上发。 第663章 小嘴儿像你舅舅一样甜 华盛医院。 江彦丞打第二支动员剂的时间，仍旧是下午四点。 但是，与第一支的轻微胀痛不同，第二支打完，不止是手臂胀痛，还伴随着头痛，很像是高原反应，甚至，腰腿酸痛，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注射完动员剂，江彦丞躺了会儿就起来活动了，有一些文件资料需要他处理，更重要的是，此刻的病房里还多了个聒噪的家伙—— “嘿嘿，大外甥，听说你离婚了，舅舅特地来慰问一下。你这又流血又打针的，感情上还严重受挫了，千万要撑住啊！舅舅是过来人，特有经验！”霍尔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担忧，可他的脸上都是欠揍的笑意。 果然，下一秒，霍尔话锋一转，嘻嘻笑道：“大外甥，打针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要不咱们直接出院，给殷老贺寿去，何必受这鸟气！你爸差不多挂了，你爸的小老婆也疯了，你婚也离了，简直完美！锦城的烂摊子留给我收拾，钱我帮你挣，你回去逍遥吧！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周密靠在门边，不动声色地翻看着ipad，眉心跳了两下，却没插话。病房门外的乔治朝周密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做了个鬼脸。 显然，关于里面在聊什么，他们都很清楚，至于结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大外甥，你有没有听舅舅……”霍尔还想继续bb，江彦丞停下了脚步，黑沉沉的眼睛睨了他一眼，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闭嘴。” “……”霍尔拿两根手指抵住了他自己的唇，委屈巴巴，从指缝里吐出几个字：“不听老人言啊你！” 江彦丞已经把文件签完，将其中一份甩给了霍尔，头脑依旧清醒：“记住，承渊集团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只是我的合作伙伴，下次不用再来医院了。现在就走。” 霍尔不满了：“嗨，舅舅好心来探病，怎么还赶人了，你一个人住院多寂寞啊。又不是你动手术，关在病房里多没劲，这样吧，舅舅帮你找你家小宝宝……” 霍尔话还没说完，江彦丞猛地转过身来，那眼神里的不悦让霍尔都抖了一下：“哎唷，吓死你舅舅了！” 江彦丞抿唇，眉心已经蹙起，警告道：“霍尔，随便你怎么疯，不许去招惹谭璇！” 江彦丞的声音真冷，霍尔摸了把额头的汗，龇牙咧嘴地小声bb道：“干嘛呀，你管得了我，能管得了别人？你舅舅至少还能替你想着，你这个臭脾气等着当老光棍儿吧就……” “听清楚了？”江彦丞不管他嘀咕什么，他坚持他要说的话：“我跟谭璇虽然已经离婚，但我依然爱她。没有我的允许之前，我们所有人必须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消失？我们？所有人？用得着这么夸张！”霍尔大叫：“william，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变态的外甥！你知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你追她花了三个月，别人花半年还哄不走她？别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男人！” 警告完，霍尔还补充了一句：“对，就算你的小嘴儿像你舅舅一样甜，活儿像你舅舅一样好，都没用！舅舅今天真是跟你掏心窝子了！你清醒一点！” 第664章 老公一个人睡 “带他出去。”霍尔再苦口婆心，最后也只换来一句逐客令，江彦丞油盐不进。 周密马上过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请吧，霍董事长。” 霍尔被抓出去前，还频频回头，告诫江彦丞道：“你迟早会在女人的手上栽个跟头！william，舅舅栽过！你怎么不听劝呢！” 江彦丞被吵得头更疼了，承渊集团在锦城还没彻底站稳脚，很多事情霍尔没把握，得跟他商量，结果这货一来就烦透了，江太太骂得对，二货。 其实注射动员剂根本不影响正常活动，以江彦丞的体质绝对能硬扛下来，原本不需要住院。只是，为了确保骨髓移植手术的所有环节不出纰漏，为了他自己和江振业的安全，这才选择提前住院。 就像周密之前建议的，江振业为了接受骨髓移植手术，自身的免疫功能已经基本消失，只要他中途变卦，江振业找不到可替代的配型，肯定死路一条。 江振业怕死，所以惶恐，本人来不了他的病房，每天也要让主治医生过来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嘘寒问暖，带话回去。 近三十年的父子关系，头一回感觉到血缘的亲近。 工作上的忙碌，父子间的真情，霍尔的不按常理出牌，都不能消弭江彦丞的不适，只有手机可以—— 一盯就是半个小时。 手机里有秘密。 很多很多秘密。 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积少成多，在关键的时候都成了慰藉。 翻到最后一张，是新鲜的日期，还有他的爱人新鲜的模样。 江彦丞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爱人的脸——到底是照片而已，一放大就看不清，提醒他睹物思人的难熬。 好不容易熬过了今天的媒体答疑会，熬过了量体温等日常检查，吃下该吃的药……所有世俗里该去解决的事情都一一做完，他才终于又听见爱人的声音。 一听到她说话，他的眉头就舒展，接着又蹙起，反复无常得像个嗨药的瘾-君子，他的药来了，可他听得到，摸不到，所以又欢喜又难受：“宝宝，今天过得好吗？” 特官方的问候。 “很好，很好……”那边的回复更官方，而且是压低了声音，背景是水声哗哗。 “宝宝，不方便接电话？”江彦丞躺在床上，温柔地问道。 “嗯，我在洗手间。”谭璇的声音轻得像絮语，应该是捂着手机说话，但是特别乖，安抚他道：“今晚跟妈妈睡，明天早上你打电话之前要给我一个消息，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 江彦丞笑了：“好，老公一个人睡。” 谭璇顿了顿：“好可怜哦。” 她说得很浮夸，显然不愿意刻意伤感。 “妈妈担心我，所以想跟我聊聊。”谭璇解释。 “老公知道了，宝宝要乖乖的。”江彦丞还在笑，他有时候很会说话，逻辑严密，让对方找不到一点儿错处，可有时候词汇又很匮乏，比如现在。 但显然他的爱人也不在意，很乖地轻声回应道：“我会保守我们俩的秘密，放心吧。我得快点出去了，不然妈妈肯定要怀疑了。老公，晚安……” 说完，临挂电话前，她还补充了一句：“我爱你。” “宝宝晚安，老公最爱你。”江彦丞温柔回应，声音很轻。 电话挂断，跟他的爱人切断了联系，一种久违的孤寂感忽然蔓延过来—— 孤儿院，少教所，地下拳馆……十几年了，途径的地方太多，仰头看到的是低矮的天花板，还是露天的丛林密布，亦或者是漫天的星光，都没什么差别，孤寂感始终如影随形。 那时若有人给他一部电话，能听见他爱着的小姑娘的声音…… 江彦丞弯起唇，苦涩一笑。 那时的伤痕啊，应该就没那么疼了吧？ 自从回国，自从结婚，自从在爱情里得偿所愿，他的孤寂感淡了许多。 可今夜……真是久违了。 或许是霍尔的话刺激了他，他嘴上不在意，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他始终觉得他的小姑娘可爱且美好，那么，其他人呢？他们看不到她的好？ 在明知她已有男友的情况下，那些男人都敢扑上来，说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现在她离婚了，离婚事件甚至上了头条新闻，人人都知道她是单身了…… 也许会有人比他更用心、更爱她，她也有权利接受世界上任何男人的追求…… 江彦丞怎么可能睡得好？ 熬过了一夜，早上匆匆忙忙通了个鬼鬼祟祟的电话，江彦丞还在医院熬着，谭璇那边还真出现了情况…… 第665章 老子第一天追求谭小妞 锦西医院。 谭璇来打狂犬疫苗第二针。 仁信医院那边已经够麻烦的了，谭璇一出现肯定又添麻烦，她现在尽量夹着尾巴做人，能不出风头就不出风头，只想安安分分把狂犬疫苗打完。 然而，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法实现—— “司令，你回去忙吧，今天就不约你了。” 司思在锦西医院实习，两个人当然见了一面，司思陪她打完针，聊了几句，不得不回科室去忙了。 “看到你，我才放心了点儿。等这阵子过了，我们再约。”司思穿着一身白大褂，在科室门口道了别，没跟好友继续黏糊糊。 谁的现实生活都需要自己面对，再好的朋友也有心无力，帮不了太多，只能在她需要陪伴的时候陪伴，需要倾诉的时候倾听，在她乱糟糟的时候，尽量不添更多麻烦。 谭璇裹着围巾走出医院大门，送她来的车停在外面，她正打算走过去，面前忽然拦了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红色—— “……”谭璇吓一跳，本能地顿住脚。 面前的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乐呵呵地跟她说话：“谭小妞，恭喜恢复单身，还记得跟哥的约定吗？” 红色不是危险信号，而是一大捧红玫瑰，数量也很惊人，不是江彦丞惯常送她的二十一朵。 在谭璇的朋友圈里，海拔超过一米九的还真不多，更何况齐桓这货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更让谭璇忘不了。 现在，在她离婚后第三天，齐桓捧着红玫瑰恭喜她离婚，谭璇真是恨不得…… “桓哥。”谭璇的围巾还裹着半张脸，她含含糊糊地叫了人。能怎么办？伸手不打笑脸人。 “嘿嘿，九十九朵红玫瑰，特好看，就是有点儿重，哥先帮你抱着。”齐桓单手抱着红玫瑰，一边指向自己的车：“我刚跟你家的司机说过了，想请你去吃饭，谭小妞，走吧，上车，哥带你吃大餐去！” 谭璇看了眼自家的车，她真没心情跟齐桓去吃饭，甚至，她连话都不想说。 “桓哥，我刚从医、院出来。”谭璇仰头看齐桓，把“医院”俩字咬得很重。 “是啊，我知道啊。”齐桓一呆，又笑开了，语气特熟特自然：“哥早就来了，看着你进去的。要不是怕吓着你，哥都想陪你进去打一针了！陪谭小妞一起打针，想想还挺浪漫。” “……”谭璇脑袋疼，只想尽早摆脱他：“桓哥，我求求您了，我现在真没心思跟您贫，而且我绯闻缠身，你……” 谭璇话音未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大票的记者，举着他们的那些专业设备，将谭璇跟齐桓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往外抛：“谭小姐，请问你跟江氏集团小江总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是感情破裂？还是另有所爱？” “谭小姐，对于您前夫捐骨髓救父的行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说离婚时小江总净身出户，有这回事吗？” “谭小姐，请问您在跟小江总离婚之前，隐婚多久了？出于什么原因隐婚呢？” “谭璇小姐，前段时间的摄影颁奖典礼……” 这些记者显然有备而来，不管是他们的问题，还是问问题的时机都抓得很好。 谭璇不回答，只听见快门声不断地响着—— 快门声，久违了。在她的专业领域，那曾经是她最喜欢听的声音。 然而，现在呢？ 快门声是她尚未完全拂去的阴影，也预示着她将会随着快门声陷入有图有真相的绯闻之中。 “这位先生，请问您跟谭小姐是什么关系？新欢吗？你们正在交往？” “好漂亮的红玫瑰啊，先生，您跟谭小姐交往多久了？难道说谭小姐涉嫌婚内出轨？您是导致她和小江总婚姻破裂的原因吗？” “先生，请回答一下……” 等不到谭璇的回复，记者们又把目标转向了一旁的齐桓——手捧九十九朵红玫瑰的高大男人，西装革履，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脸殷勤地跟谭璇站在一起，这要不是追求者，谁也不会信。 “放你们大爷的狗屁！把时间给老子算算清楚，老子今儿是第一天开始追求谭小妞，她离不离婚关你们毛事！给老子滚远点儿！” 就在谭璇以为齐桓会打蛇随棍上时，齐大傻黑了脸，跟赶苍蝇似的对着那群记者吼，凶神恶煞。 “老子，齐、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上过的娱乐新闻比你们吃的饭还多，假装不认识？还‘先生回答一下’？我回答你奶奶个腿儿！”齐桓继续骂。 城东齐家的大少爷齐桓，从十八岁成年开始，陪着那些小模特小明星们上过多少次娱乐八卦了？娱乐新闻只要没话题可写，就抓他和女明星的陈年烂事儿出来说说，“锦城四少”的名号不是白吹的。 可是眼前这些人呢？居然连他齐桓也不认识，一口一个“先生”地叫，谁特么是先生？姓江的小子天天挂在热搜上，他齐桓就不配有姓名？ 只能有一个解释—— 这群人要么是假装不认识齐桓，要么就是职业黑子，专门冲着谭璇来的，不管她身边站着谁，只要有机会，那就黑到底。 “老子数到三，你们让不让开？爷可告诉你们，老子当年动手打狗仔的时候，你们特么的还在喝奶呢！”齐桓说着，作势就要去扇靠得最近的那个记者的耳光：“你丫把镜头往哪儿抵呢？要是戳到她，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那记者顿时就蒙圈了，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多少明星大腕儿最怕的就是记者，更怕背负“打记者”这样的恶名，能躲就躲着，要是被拍下来，那还得了？ 可是，齐桓这货不怕事儿，他对着镜头说扇就扇，动作一点儿不含糊，那记者要是退后慢了一秒，已经被他给打了。 “对，老子专业打狗仔一百年，识相的快滚！说的就是你丫，还有你，滚！”齐桓把谭璇往身后一护，傻大个儿到了这个时候总算有了点儿用处，把谭璇遮了个严严实实。 第666章 我离婚关你们屁事！ “爱怎么写怎么写，爷根本不在乎！有什么都算老子的头上……” 齐桓手里的九十九朵红玫瑰，现在成了武器，挡住了那些狗仔的围攻，真正做了一次护花使者。 然而，被护在他身后的谭璇头更疼了，记者会在意你说了什么？ 只要有素材在手，什么都能胡编乱造，齐桓给记者提供的素材太多了，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不出意外的话，她真的会带着齐桓上热搜，连标题都不用想，肯定跟她离婚有关。 江彦丞说得没错，她好好地呆着，麻烦也会找上门来，就算这时候齐桓不在，这些记者恐怕照来不误。她一个人也是要爬上热搜的，不能把责任推到齐桓这货头上。 “七小姐，我们走吧。”家里的司机早就过来，想带她离开这混乱场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就避了。 谭璇内心纠结，被那些记者乱七八糟的提问刺激得不轻，终于还是没忍住，拨开了齐桓，站到了记者面前，一把夺过了其中一人的话筒，皮笑肉不笑道：“感谢媒体朋友们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很抱歉，我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也不再是江氏集团的儿媳妇儿。如你们所见，我跟江氏集团的小江总已经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没有财产纠纷，没有孩子，他现在怎么样跟我无关，同样的，请不要来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谭璇一开口说话，记者们都哑巴了，没人料到她会回应，而且回应得如此冷漠。 其中一个记者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谭小姐，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几天前你才跟小江总在微博公开了恋情，两位的微博内容现在还没删除，是什么导致了你们婚姻的破裂呢？” “是啊，谭小姐，小江总唯一的一条微博就是转发您的微博，公开认爱……”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谭璇听着听着，眼睛就有点热了，想到那天她作劲儿犯了的时候，江彦丞完全没躲没避，一把接住了她。 她示爱，他就认了，江彦丞不用微博，他唯一的一条微博内容，只和她有关。 “微博发什么关你屁事儿，老子……”齐桓早看不下去了，又想上前去打记者，却被谭璇给拉住了。 谭璇用哑着的嗓子冷笑道：“对，我桓哥说得对，我的微博，我爱写什么写什么，我爱留着哪条儿就留着哪条儿！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爱离婚就离婚，关你们屁事儿！不就是想黑我吗？尽管黑。我从来也没白过。随便你丫怎么写！” 呵，一口气骂完，谭璇嗓子疼得要死，但是精神总算爽了。 她跟江彦丞赌气的时候，骂他多狠啊，凭什么毒舌只能对着最爱的人发泄，她现在就是要骂死这群王八蛋狗仔！多谢齐桓给她的灵感！ 她是个疯子傻子泼妇，什么人设都好，反正她已经跟江彦丞离婚了，只要跟江彦丞扯不上关系，那就随便。 她因为骂人上热搜，家里也绝不会责备她。 “卧槽……”齐桓在旁边都看傻了，捧着花给谭璇鼓掌：“牛逼牛逼，谭小妞你不愧是哥喜欢的女人，有个性，原来你也喜欢打狗仔吗？这算不算咱俩的共同爱好？” 谭璇懵了：“……啊？” 众记者冷汗：“……” “怎么？还真打算留下来让我桓哥动手？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下次再让我碰见你们，我就没这么好脾气了。”谭璇把话筒扔回给那个记者，转身就走。 “七小姐……”谭家的司机早上前来接她了，把那些记者挡在后面。 “谭小妞，等等哥！”齐桓小跑着追上去。 “嘿嘿，还好哥腿长，不早不晚刚刚好。”谭璇刚坐进车后座，齐桓就钻了进来，跟他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一起，把车里的空间都夺走了大半。 齐桓这货还乐呵呵地跟司机打招呼：“您也别着急上火，我跟你们家七小姐是一起打过狗仔的交情，还有谭三哥，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儿的好哥们儿，嘿嘿，我就蹭个车，外面的疯狗太多了，吵死人。” 司机看向谭璇：“七小姐……” 谭璇按着太阳穴，脑壳疼：“随便吧。” 她真没力气把齐桓丢下车，明明他的车就在马路对面，这货装什么装？ “嘿嘿，太好了，哥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齐桓自在地往靠背上一靠，大长腿放松了许多。 话音刚落，谭璇对司机道：“李叔，到风波桥那里停一下，让他下去。” 齐桓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咳咳，我去……谭小妞，你也太绝情了，哥好歹跟你一起打过狗仔……” “别，别，桓哥，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狗仔，您的光辉事迹我学不来。”谭璇抬手阻止齐桓继续说下去。 齐桓叹气，抖着大长腿，还是很自在：“没事儿，没事儿，风波桥也挺好，虽然冷吧，但也能陪你坐一会儿车，哥心里可开心了。” 谭璇不接话，齐桓多的是话茬，他拿了手机出来，一边玩儿着，一边嘀咕道：“咝，谭小妞，你玩儿微博是吗？哥从来不玩这鬼东西，既然你有，哥也下载一个来玩玩儿。” 谭璇眼皮跳：“……” 几分钟后，齐桓笑嘻嘻：“下载好了……注册好了……这个怎么玩儿的？” 谭璇不说话：“……” 齐桓一拍大腿：“谭小妞！哥在热门搜索话题里找到你的账号了！微博还真是体贴哈……你看，哥关注你了！哥的账号第一个关注的就是你！怎么发微博来着？哥的第一条微博也必须是关于你！” “桓哥……”谭璇要崩溃了，齐桓这货根本不像三十四岁，他丫今年十四岁吧？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听记者说风就是雨，现在还跟江彦丞攀比上了？ “啧啧，这个热搜话题有意思啊，谭小妞，你看看，你跟你前夫……”齐桓在对着手机絮叨。 谭璇听不得“前夫”这个词，早就想把齐桓丢下车了，她没好气道：“不就是热搜第一吗？有什么好说的？桓哥你能不能……” 谭璇话没说完，齐桓凑上来，献宝似的说：“不！不对！谭小妞这回你猜错了！热搜第一还真不是你前夫，是一个叫……叫什么来着，这繁体字，飛……云……” 谭璇一愣：“什么鬼？” 齐桓总算找到了存在感，特认真地解释说明：“哥看看啊，哦，热搜第一，话题是‘飛云当街被粉丝捅伤’……” 谭璇听不懂：“嗯？飛云是谁？” 齐桓哈哈大笑：“对！对！对！谭小妞你非常有话题敏锐度！这条热搜下面跟了好几个话题，都在问飛云是谁！哥这就来帮你解答！嗯……这个飛云啊，是某视频网站当红的男主播，擅长喊麦、唱歌，红透了半个视频直播圈了，粉丝千万，他的代表作叫……叫《毒舌》……话说就在今天早上，飛云去早餐店买早餐的时候，被粉丝认出来，当街捅了一刀……” 齐桓把故事说完，还附赠了点评，完全说风凉话的口吻：“你说他代表作叫什么不好，叫《毒舌》？呵呵，这不是找捅吗？肯定是跟粉丝有仇，这种人，活该！跟那群记者一样，找抽！” 第667章 宝宝，红玫瑰好看吗？ “哦，他活该……”听完齐桓的吐槽，谭璇一点脾气都没了，随口附和了一句。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上热搜了，越是负面新闻，越能上热搜。 车里还没安静一会儿，齐桓又继续发现新大陆，特浮夸道：“噢哟——章导潜规则，凡凡嗨药，冰冰偷税漏税，年底了，微博话题榜特么的也要冲业绩是吧？大腕儿扎堆往热搜榜上挤，不得了不得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谭璇：“谭小妞，你看，你前夫不行嘛，他的知名度还是不够啊，现在在热搜榜第七挂着，被那些潜规则的、嗨药的踩在脚下，就连一个被粉丝捅了的男主播都能抢了他的风头，你前夫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没劲！” 江彦丞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谭璇听着齐桓的评价，心里默默点了点头，确实啊，江彦丞这个人无趣死板到了极点，如果有可能，他可能这辈子都不希望自己挂热搜上。 但是，可惜，江彦丞有一个不肯消停的“前妻”，没法让他安安静静地呆着。 刚才面对记者的追问，谭璇之所以会回应，并不仅仅是一时冲动—— 她“一点都不好玩儿”的前夫为了怕她担心，弄出一场场媒体答疑会，解答公众的疑惑，也放出他自己的消息，让她即便无法跟他通话，也能知道他的现状。 同样的，她也应该感谢媒体，感谢那些故意找茬的记者，让她的爱人能通过媒体的镜头看到她。 如果不能见面，那她就心甘情愿地曝光，希望她的爱人知道，她活蹦乱跳，还能骂人、态度嚣张，不用为她担心。 谭璇自顾自脑补江彦丞看到新闻时的表情，身边的齐桓捧着手机，刷八卦刷得停不下来，忽然一拍大腿，把手机递过去给谭璇看，有点结巴道：“谭小妞，你……你看这个女的，飛云身边那个女的，是不是上次那个……” 谭璇被齐桓吓一跳，眼神朝他手机屏幕上瞄去，不看还好，一看，她也马上坐直了，一把抢过齐桓的手机：“傅安染？！” “啊？哦……傅什么玩意儿？”齐桓没想到她这么紧张，手机被抢了，他没得看，只好伸长了脖子，朝谭璇那边探头。 谭璇不认识什么“飛云”，对男主播被捅这种娱乐新闻、社会新闻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是那些新闻图片里，她一眼就认出了傅安染—— 傅安染被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搂在怀里，瘦削的肩膀上搭着男人的手臂，都分不清是她想撑住男人要倒下的身体，还是男人想带她冲破拥挤的人群。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傅安染很着急，她跟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很熟。 “谭小妞，哥事先声明啊，这回不是我干的，我特么真没找人去捅男主播，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逗你开心……”齐桓看谭璇态度变了，他马上举起手澄清：“上回在锦城俱乐部分开，哥再没碰见过这个妞了，真的，骗你是小狗！” 齐桓身上一堆的黑历史，洗都洗不清，什么脏水泼过来他都无所谓，唯一在意的就是锦城俱乐部那场强抱戏，他被那不上道儿的“公主”咬了一口，然后认识了英雄救美的谭小妞。 “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揪着她不放？哥又不是变态，就算弄不到手，也不至于找人去捅她相好的，谭小妞你要相信哥啊！”齐桓给自己拼命洗白。 谭璇把所有现场的图片和小视频都看完了，没理会齐桓的争辩，把手机还给了他：“谢谢桓哥，要不您就在这儿下吧，记者们没跟上来。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拜拜。” “谭小妞……” 车停下，又很快开走，齐桓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气得咬牙：“卧槽，谭小妞，老子真没找人捅他！” “齐少……”齐桓的司机追了上来，招呼他：“快上车吧，外面忒冷了。” 齐桓气得都哆嗦了，上车后马上打电话吩咐手下：“去，把那个叫飛云的男主播所有的资料都给我找来！还有跟他搂一起的那个小妞，全都给我查清楚了！” 手下不敢耽误：“男主播？齐少是要干嘛？查到哪一步？从十八岁开始查？” 齐桓疯病犯了：“查！查！查！从他穿开裆裤开始查！然后告诉鲁月半，等飛云这货伤好了，再给老子捅他一刀！” 手下满头黑线：“啊？” 齐桓吼完，扔了手机，在车后座缩成一团，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真恨不得连车窗都踹了，掩面嘤嘤哭了起来：“该死的飛云，杀千刀的飛云，让你手欠，让你刷微博热搜，让你丫对粉丝毒舌，被捅了关我毛事……老子都放下屠刀了，回头……岸在哪儿啊……” 平稳行驶的车内，谭璇也不冷静，她从来没把飛云被捅的事情往齐桓身上想，在看到照片上的傅安染的第一眼起，谭璇的偏见又生了出来——她笃定地相信，这事儿肯定跟慕少扬有关。 齐桓对江彦丞做过的事儿，让他的信用度几乎为零。 可慕少扬对傅安染做过的事儿，让慕少扬的人品掉得连渣都不剩，直接负一百分。 每一次，傅安染出现在谭璇的视线里，都伴随着各种状况，不是受伤就是流血，要么就是替她受苦，她就不能好好活着？ 谭璇给发小群里发了消息，让宋世航他们帮忙查飛云事件的经过，又去翻通讯录，找到了傅安染的手机号，犹豫了一下拨了过去—— 无人接听。 这一个月以来，谭璇忙于自己的事情，完全将傅安染抛诸脑后，现在从热点新闻上发现她的踪迹，真的有点马后炮的意思。 谭璇闭了闭眼，还是给傅安染发了条信息：“傅小姐，你现在还好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谭璇。” 她谭璇现在是自身难保，可她的自身难保也许只需要时间来过渡，她多希望身边的人能安稳自在，没有那么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临睡前，江彦丞的电话又偷偷打过来，谭璇依旧躲在洗手间，恨不得自己会摩斯密码，单凭几个符号就能传递消息。 “后天就要做手术了，今天的动员剂感觉怎么样？有不良反应吗？”谭璇问。 此时的华盛医院病房内，江彦丞的面前放着一个ipad，循环播放着一段新鲜的视频，他看着视频里裹着围巾的单薄身影，不答反问道：“宝宝，九十九朵红玫瑰，好看吗？” 谭璇被噎住：“……” 这隔着电波都能闻到的醋味啊。 第668章 当江十一撒娇时…… 江彦丞一吃醋，谭璇就想逗他。 “嗯……”谭璇故意拖长了音，“好看，江先生你知道的，我特喜欢红玫瑰。” 江彦丞的声音沉了下去：“……挺好。” 谭璇想笑，挺好？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点评？ 谭璇倚在洗脸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面，把江彦丞的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哦，江先生这个反应不对啊，难道不是想剁了那个人？然后把九十九朵红玫瑰扯碎了扔进垃圾桶？” 江彦丞靠在床头，他弯起了唇角，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宝宝，老公心里空得很。” 谭璇假装惊讶：“哪里空了？我觉得我老公现在心里可满了，满满的都是……百年陈醋。等着啊，我去买点儿螃蟹回来。” 江彦丞的声音终于带了笑，无可奈何：“小螃蟹，不准闹了。你忘了答应过老公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采访，不用回应。要是让爷爷奶奶看到了，他们……” 江彦丞的话没说完整，谭璇打断了他：“我知道！” 她贴近了手机，好像这样能更贴近电波那边的人，她叫他，语气安抚：“江十一，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但是，我现在是自由身了，想怎么骂人就怎么骂人，想骂谁就骂谁，我是不是特别酷？我连江氏集团的小江总都一起骂了，怎么样，牛不牛？！” 她说到最后，语调轻快而放肆，特别趾高气昂。 江彦丞在电话这边失笑，眼神扫向视频里嚣张跋扈的姑娘，她怼着狗仔，撇清和他的关系，一字一句都往他的心里戳。 “嗯，我们家小螃蟹最横了，演技也越来越好，老公差点都信了。”江彦丞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打狗仔是不是特有意思？下次……” “……”谭璇到这一刻才明白江彦丞真正的意思，他何止是吃醋，他根本是在多心，她对着镜头说出的那些决绝的话，也让她心思敏感的老公患得患失，她的演技越好，他越不安。 “江彦丞，你是不是又想抽烟了？我看你烟瘾又犯了吧？”谭璇不笑了，严肃道：“别以为我看不到，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索性摊开了说：“要不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我今天根本不会去怼狗仔！我才懒得理他们！上头条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们把我拍得肯定很丑！还有啊，我跟什么人上热搜不好，非要拉着齐桓那个大傻子一起？我疯了吧？结果呢，我好心做了坏事儿，忘了我老公特别多心，我离开他时间久了，就怕我不爱他了……江彦丞，你说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啊？你现在才是需要被人照顾的脆弱的矫情的小公举。” “咳——”江彦丞的心被看穿，尴尬地咳了一声，听江太太长篇大论地指责他的敏感多疑，他无力否认，像个傻瓜，“没有，老公好几天没抽烟了。” 他答非所问，想糊弄过去。 谭璇却小小声道：“江十一，我爱你，爱你，爱你，想你。” 她声音虽然小，却异常清晰，像是贴在他的耳边呢喃。 江彦丞唇角弯起大大的弧度，眉头终于舒展：“嗯。” 简短的一声“嗯”，没了。 “……”谭璇在电话那边摇了摇头，暗暗腹诽，江彦丞这人算是没救了，说他矫情还不承认，就他心里那九曲十八弯……对付他，根本不需要什么长篇大论的解释，直接简单粗暴—— “每天都爱你，想你……”谭璇看了看手机时间，嘴里还在说着简单直接的甜言蜜语。 “好。”江彦丞笑。 谭璇故意叹气，闷闷道：“时间不早了，通话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老公今天怎么没说爱我呀？我的情话小王子老公呢？” 病房外，乔治拿肩膀碰了下周密，示意他朝里看：“mi，你看boss笑得那么……” 乔治找不到形容词。 周密一看，他们boss本来是面无表情的，后来开始笑，现在笑得有点难以自控，更夸张的是，他们boss从靠在床头，变成侧身躺下—— 周密唇角一抽：“这是干嘛？躲被子里说悄悄话？” 乔治也一脸见鬼：“真想拍下来，发给兄弟们看看。” 周密只惊讶了几十秒，马上恢复了正常表情：“算了，习惯了。早熟的人一般都晚熟，恋爱里的人都特幼稚，并且还幼稚得不自知。boss开心就好。” 此刻，侧身躺在病床上的江boss真的满心缱绻，变身江太太的幼稚鬼，温柔地哄道：“宝宝，老公每一秒都在想你，永远不变，只爱谭璇。” 好嘛，又是万年不变的口号。 只是这一次，江彦丞喊完口号，又补充了一句，是他的要求：“宝宝再说一次爱我想我，好不好？” “啊？”谭璇怀疑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人谁？江彦丞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江彦丞第一次直接开口要求她再表白一次，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问出“好不好”，让她心里软得不行，怎么可能拒绝？ “嗯？”江彦丞催促，声音半命令半示弱：“老公打完针，针孔胀得很，有点……疼……” 谭璇咬着指甲痴笑，柔声道：“江疼疼，你老婆爱你，超爱你，想你想到睡不着，想看看你的伤口，想亲亲你，想你想到打记者，你一个人睡，能不能乖乖的啊？” 江彦丞身体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可他埋在被子里的半张脸表情却很丰富，他想笑，又故作镇定，低声回应：“好，老公乖。宝宝也要乖。” 谭璇无奈，往洗手间的门外瞅去：“嗯，我会很乖，但是我再不出去，妈妈肯定要怀疑了。江十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呀？” 江彦丞于是不再缠她：“好了，宝宝，快去睡吧，老公不烦你了。” 谭璇要笑疯了，江彦丞这是被逼急了。他想和她说话，估计能说一晚上，可他不能，还得故作大方。 谭璇最后问道：“江疼疼，现在针孔还疼吗？” 江彦丞又得了一个新的昵称，他自己却不满意：“这个名字不好听。” 谭璇非要叫：“刚才我们家江十一说自己有点疼，那个颤音哟，听得他老婆心里一揪，好可怜，以后我就这么叫了，不接受任何反驳。晚安，江疼疼，么么哒……” 江彦丞无奈：“晚安，谭大宝。” 谭璇：“……” 好吧，江彦丞果然很记仇。 纠纠缠缠了好一会儿，谭璇才从洗手间走出去，迎面就撞见了她妈，谭璇把睡袍的带子撩起来，装模作样地系着，想挡住口袋里的手机：“妈，您还不睡？” 林清婉看了她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只是神色有点疲惫：“奶奶刚才跟你六姐视频通话了，哭得厉害……” 谭璇的手一顿。 第669章 宝宝，稍安勿躁 “劝了半天还是劝不住，你奶奶坚持要去南边看你六姐。”林清婉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声道。 “……哦。”谭璇沉默了几秒，“哦”了一声，趿着拖鞋径直朝床走去，没什么大的反应。 对于出了事的谭家来说，谭菲这个名字本该是敏感的，很多事情都因谭菲而起，现在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谢灵书最关心的反而还是谭菲，视频通话了还不放心，非得亲眼见到才罢休。 “小璇，你怎么看？”林清婉难得问起谭璇的意思。 谭璇钻进了被子里，把手机压在了枕头下面，一脸平静道：“奶奶觉得安心就好了，我不能左右奶奶的想法，但是，说真的，妈，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六姐了。说不恨她，是不可能的，我也……恨我自己……” 说着，谭璇自嘲一笑：“我今天还上新闻了，特高调，要是奶奶看见，明天肯定又要骂我了。不，不只骂我，肯定还会骂……” “江彦丞”三个字她没说出口，心里疼了一下。 她出现在热搜新闻上，绝不会只是一个人高调，她是江彦丞的前妻，在奶奶的眼里，她的罪就是江彦丞的罪，江彦丞的罪，还是他的罪。 江彦丞跟她有过婚姻关系，所以他有罪。 谭璇没继续说下去，垂下眼眸笑了笑：“算了，妈，我先睡了，明天还要继续忙呢。您也早点睡吧。” “嗯，睡吧。”林清婉答应了一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从谭璇的房间退了出去，顺手把她房门关上。 “唉——”等到她妈离开，谭璇呼出一口气来，手指在床边敲了敲，像接头暗号似的吸引小丢的注意力：“小丢，上来，到妈妈这里来……” 自从她离婚，身体又不太好，打针、吃药、伤口未愈，她妈嘴上不说什么，却明显睡不踏实，临睡前一定要来看看她。早上起得早，也要特地上三楼叫她起床、吃早餐。 正因为这样，谭璇甚至都不知道她妈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连跟江彦丞联系都鬼鬼祟祟，讲究速战速决。 身体很疲惫，本该很好眠，可谭璇一整晚没怎么睡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很多东西—— 遥远的旧日时光，面容模糊的旧人，好的坏的，一齐涌上来，最后让她发出叹息的，是江彦丞昨晚那句破天荒的撒娇，那样一个皮糙肉厚流血都不叫一声的人，居然也会撒娇喊疼。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妈妈的声音：“小璇，起来吃早饭了。吃了再睡。” “知道了，妈。”谭璇回应着，从床上坐起，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照片墙上。 很多照片她已经撤了下来，找不到一点陆翊存在的影子，留下来的照片里，除了她的亲人，只有那个眼睛藏在刘海里的小哥哥——在某个奇怪的瞬间，她觉得照片里的小哥哥很像江彦丞，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她自己马上又否决了。 “早上好啊。”谭璇看着照片里永远不会再长大的男孩，轻声笑了下，像过去那些年无数个早晨一样，她跟他打着招呼，且确信他永无回应。 只是今天早上，她对着照片多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呀，小哥哥，我不是故意那样想的。我只是想起来，第一次看到我家大傻子的时候，他那个样子吧……” 她怕冒犯了逝者，又改口：“不是说你凶，你一点儿都不凶，他也不凶，就是第一次见面吧，他有点一言难尽……你也是。哈哈哈哈，感觉越描越黑了，我不说了。” 刚说完，手机一震，谭璇马上拿了起来，躲在被窝里接电话：“喂？江大傻子？” 电话那头的江彦丞明显一愣：“嗯？怎么才过了一晚上，老公又有新名字了？小宝宝你整天都想什么呢？” 谭璇一钻进被窝，小丢也跟着钻了进去，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肚子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趴着睡，对她手机上的挂坠特感兴趣，时不时伸出爪子挠一下，又探头张嘴就咬。 谭璇一边挠着小丢的下巴，一边跟江彦丞卖乖：“我还能想什么？想江大傻子啊。” 江彦丞笑：“老公也想你……已经不疼了，宝宝别担心。” 谭璇一听他的这句解释，眼眶马上一热，挠小丢的动作也停了。江彦丞这个人永远想得多，说疼果然也只说那么一次，无关痛痒的针孔疼，他才肯撒撒娇，逗一逗她。 逗她也逗不过几个小时，马上说自己不疼了，就怕她多想。 “宝宝昨晚睡得好吗？”江彦丞发问，每天都是重复的问，那样乏味而无趣。 “我挺好的。就是小丢睡觉打呼，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旁边睡了个男人，有点吵。”谭璇摊开手，一把盖住了小丢的眼睛，眼前一黑的小丢马上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江彦丞却没被小丢打呼的说辞吓到，见怪不怪道：“说明女儿睡得香。宝宝，让小丢听电话，爸爸有话跟它说。” 谭璇：“……” 江彦丞这个幼稚鬼啊。 腹诽归腹诽，谭璇还是很配合地把小丢搂了过来，在小丢的蒙圈中道：“好了，小丢，你爸爸要教训你！” 江彦丞柔声道：“小丢，乖女儿，不许吵妈妈睡觉，爸爸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要好好陪着妈妈……” 小丢听完了一连串的训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整只猫都软倒在谭璇的脖子上，像是给她戴了个天然毛皮的围脖。 例行通话要结束前，两个人都还没说够，江彦丞忽然道：“对了，宝宝，我看到了一条消息，是关于傅安染小姐的，如果你有关注，不要太冲动。” 谭璇马上明白江彦丞的意思：“你看到热搜榜了？” “嗯。”江彦丞承认，“现在的热搜话题榜喜欢走极端，不是甜甜蜜蜜的九十九朵红玫瑰，就是有人被捅了刀子、惹了官司。” “……”谭璇又闻到了一股醋味，甜甜蜜蜜的九十九朵红玫瑰？她老公用得着小心眼儿地一而再重复吗？ “老公知道，与傅小姐有关的事，我家宝宝不会视而不见。”江彦丞道，语气很认真：“我记得还欠傅小姐一个人情，她是我家宝宝的救命恩人。” 谭璇的语气跟着沉下去，再没了戏谑的心思：“我联系不上她，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我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被捅了一刀的男主播，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会不会是慕少扬……” 是的，慕少扬。在谭璇心里，慕少扬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有可能，她的偏见始终没能消除，直接对江彦丞说了出来。 “宝宝，冷静一点。”江彦丞无奈，知道她脾气不好，尤其跟慕少扬不对付，他也没为慕少扬辩白，只是实事求是道：“那个叫飛云的男主播，老公已经让人查过了，他跟傅小姐认识了很多年，小时候在同一家福利院呆过。宝宝你还记得凌云珠宝的设计大赛吗？” 谭璇听着江彦丞耐心又温柔的安抚，努力心平气和道：“记得啊，傅安染当时以第十二赛区——网络赛区冠军的身份进了总决赛。怎么？跟这个有关？她都主动退赛了，挡了谁的道儿了？” 江彦丞道：“稍安勿躁，宝宝。关于傅小姐退赛的事，老公之前已经解释过了。现在老公想说的是，如果没有那个叫飛云的男主播为她宣传造势，傅小姐恐怕也不会获得第十二赛区的冠军。” 谭璇忽然都懂了：“哦，飛云很红，现在的网络直播影响力很可怕，难怪傅安染那么安静木讷的性格，居然能在网络赛区夺冠。但是我看过傅安染网络赛区的作品，她真的很有珠宝设计的天分啊。” “天分我们先不谈。老公说这些，是想告诫宝宝，不许插手飛云的事，网络直播的圈子也够乱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以我对慕少扬的了解，他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个地步。至于飛云，他太红，太张狂，挡了谁的道儿都有可能，受伤也未必跟傅小姐有关。在老公完全查清楚之前，宝宝不许私自去见傅小姐。听清楚了吗？嗯？”江彦丞耐心地说完，条理清晰，不偏不倚，公正到近乎无情。他不向着任何人，只怕谭璇有危险。 “嗯，人红是非多嘛。”谭璇还闷在被子里，被江彦丞一番话说得彻底没脾气了，江彦丞最啰嗦的时候，永远是跟她讲道理的时候，他以为她多不靠谱啊？ “我知道啦，江十一，你的心都操碎了。”谭璇努力语气轻快，“我老公怎么这么爱我呀？每天都在想我的事，可不可以多想想你自己的事？今天晚上，你要打最后一针动员剂。明天早上这个时间，就要开始造血干细胞采集了，而我呢，全程都不能陪在你身边……” 江彦丞听着她若无其事的口吻，温柔地笑了，声音那样平和宽慰：“宝宝也在想老公，这就够了。” 是啊，她也记着他所有的行程，她并不像她自己所形容的那样没心没肺。 谭璇沉默了一下，心里又苦涩又甜蜜，哼道：“我想你就只想一会儿，现在要去吃早餐了，吃饱了再想你，江十一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江彦丞跟着她笑：“好。老公记得，吃饱了再想你。宝宝，第四天，早上好。” 第670章 江家那小子，你怎么看？ 第四天？ 谭璇听江彦丞说完之后，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嗯，第四天快乐。” 江彦丞在数着离婚的时间，而她在倒计时还要等他多久。 跟平时一样吃过早饭，谭家各人忙各人的，谭璇观察着奶奶谢灵书的反应，是不是像她妈说的那样，还吵着要去见见谭菲，或者因为她上新闻的事批评她一通。 然而，都没有。 奶奶明显憔悴了不少，注意力不在谭璇身上。好像她一离婚，事儿就完全没了。 三哥也不在家，没人插科打诨，早餐都吃得安安静静。 “清婉，你跟我过来。”谢灵书忽然跟林清婉道。 谭璇跟她妈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点明白奶奶的意思，从昨晚折腾到现在，都是为了谭菲。可是，奶奶有没有想过她妈的感受？反正对谭璇来说，她忘不了爷爷生日那个晚上，谭菲对她妈的不尊重。 还有因为她跟江彦丞离婚的事，奶奶私下里到底对她妈说了多少刻薄话？ “奶奶，什么事啊？我正好……”谭璇站起身，刚说一句话，就被谭老叫住了：“小七，陪我到花园走走。” 谭璇纠结：“爷爷……” 林清婉向来最识大体，看破不说破：“小璇，去啊。扶好爷爷，花园里雪化了，有点滑。” 婆婆的刁难和偏袒，林清婉早已习惯，知道女儿是为她出头，心里早已宽慰，在她的人生里，没有过不去的坎。 谭璇无奈，她终究是个没用的人，家人谁也不信任她，不觉得她有解决问题的能力，遇到事情也不会与她商量，哪怕她早已长大成人。 冬日的谭家小花园，一片萧索。 中秋时还闻得到桂花香，现在桂树枝头点缀着雪，湖边小亭子尖儿上也还白着，阳光反射，刺目得让谭璇眯起了眼。 “爷爷，围巾。”谭璇踮起脚，帮爷爷系上了灰色的围巾，搀扶着老人家缓缓地走着。 谭老一辈子少言寡语，少年时便参军，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有人戏称他“谭疯子”。会打仗的人，未必会教育子女，谭老有四个儿子，个个是棍棒底下教出来的。哪怕是对孙子辈，他也从来没有什么慈爱温和，谭严、谭白，哪个没被他收拾过？ 似乎只有最小的孙女谭璇是个例外。 “工作上的事情还没解决？”谭老忽然问道，声音苍老却还有力，听起来像是苛责。 谭璇停顿了两秒，实话实说，语气尽量轻快：“明天就能解决了，爷爷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谭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祖孙两人走过一片茶花丛，谭老停了下来，寒风中，茶花正开得如火如荼，藏在一片白雪之下，是清清白白的红色。 谭老注视着那片红，又开口问了另一个谭璇意想不到的问题：“小七，江家那个小子……你怎么看？” “……”谭璇一怔，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的眼眶却瞬间一热。 跟舅舅、伯父们父亲般的关怀不同，爷爷是她在世上最亲的男性长辈，他是她父亲的父亲，他们有天然的斩不断的血缘纽带。 那一年，爸爸裹着国旗回到她的身边时，她牵着爷爷的手，躲在爷爷的身后。 爷爷失去了儿子，而她失去了爸爸，白发人和黑发人，有同一种锥心之痛。 谭璇一直都知道爷爷疼她，可这一两年来，因为感情的事，她叛逆太多，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从陆翊和谭菲的婚礼，到她跟江彦丞的闪婚，再到被家人逼迫跟江彦丞离婚—— 谭璇是记得的，离婚的要求是爷爷提的，奶奶只是贯彻实施了而已。 在她跟江彦丞离婚后的第四天，爷爷开口问她，江家的那小子，你怎么看。 谭璇以为爷爷永远不会问，这不是老人家关心的问题，在爷爷的眼里，似乎永远不该谈起儿女情长。 “我只能隔着热搜话题，通过媒体的报道来看他。”假如是在抖机灵，谭璇会这样回答。 可她不能，爷爷从来不开玩笑。 她沉默了几秒，把眼眶的余热重新冻住，笑了：“爷爷，不要提他了，都过去了。” 谭老拄着拐杖，俯下身，从覆了雪的花丛里，摘下了最艳丽的一朵茶花：“冬天太长了，坦克比我先走，我们去看看它。” 谭老的话很平常，没有什么剧烈起伏，也不见对孙女失去婚姻的同情，说不提，便不提了。 “爷爷，您别这样说，冬天虽然长，但春天很快就到了。”谭璇听出了爷爷的感慨，年纪一大，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在跟时间搏斗。 老人家知道，总是要输的。今天或明天。 坦克的小小墓碑在葡萄园里，这是它十几年来呆得最久的地方，祖孙俩步行过去，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步履蹒跚的老人家，曾经握着枪械的手，此刻正拈着花，步行去看先他一步离开的老朋友…… 谭璇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忽然对谭老道：“爷爷，您别动，我给您拍张照吧？没拿相机，就手机拍一张！” 谭老停下了步子，一片白茫茫的葡萄园里，老人肃然站立，脊背挺直，却带着无可避免的轻微佝偻，他眼神矍铄，看向他的孙女—— 无论是战场烽火还是人间风雪，他始终处变不惊。 “好了！”谭璇拍了好几张，又跑回了爷爷身边，把照片翻给老人家看，“特满意，爷爷，您点评点评。您看，多酷啊，随便一拍，就是大片儿，特别稳，不像江彦丞，给他拍照，跟拿照妖镜照他一样……” 风很大，谭璇的声音忽然飘进自己的耳朵里，她说了某个不该说的名字，马上闭了嘴，忙抬头去看爷爷的反应。 谭老矍铄的眼神正看着她。 “爷爷，我……”谭璇想岔开话题。 谭老却已经拄着拐杖朝前走去，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你还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对。” 谭璇的心又被狠狠戳了一下，爷爷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全都明白，她喜欢江彦丞，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可那又怎样呢？ 爷爷的意思是，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对，可也仅仅只能到这里了。 爷爷不知道，她不肯只到这里，她还惦记着那个不能说的约定。 第671章 求你别毁了我 祖孙俩去看过了坦克，全程都是谭璇在说话。 与江彦丞有关的话题，只有谭老爷子那一问一点评，似乎这就是全部，江彦丞这个人彻底从谭家消失了。 坦克的墓碑前雪还没化，一朵血红的茶花躺在那里，脚步声渐远。对逝去的坦克来说，昨天和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些人还在，有些人却永远不会出现。 第二天，谭璇起得很早，跟江彦丞通过了暗戳戳的电话之后，她就下了楼。 早餐吃得很快，奶奶谢灵书看了她一眼：“这么急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谭璇放下筷子：“奶奶，我今天工作很忙，不知道几点回来，你们别等我吃晚饭了。我先出门了！” “小心点儿！跑什么跑？”谢灵书脸色很臭，埋怨道：“我现在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跑来跑去，头就疼。小七再把哪里摔了，你们又要怪到我头上。” 谭璇拿起包就出门了，不忘对她妈道：“妈，小丢的微量元素片和钙片我都准备好了，您记得一起喂给它。” “一天到晚猫猫猫，就知道关心她的猫。”谢灵书看向林清婉：“我是不赞同她养猫的，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天天还抱着猫睡，都不知道有多少病菌。要是小七以后结婚了，怀孕了，千万不能养猫的！” 谢灵书絮絮叨叨，林清婉无奈，温和地顶了回去：“妈，小璇已经长大了，这些小事让她自己去处理。等她身体好点儿了，就让她搬出去住，猫也让她带走。何况小璇才离婚，怀孕更是没可能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对？”谢灵书还要再说，林清婉转移了话题道：“妈，现在这个时间，三嫂那边应该已经去看小六了，您要视频通话吗？” 谢灵书马上转移了目标，只记得这一件事了：“哦，对，对，视频，曼云那边来消息了吗？” 还不忘对谭老道：“老谭，你也过来视频，看看小六……” 谭老的脸上毫无笑意，起身，拄着拐杖缓步离开了餐厅，阿姨忙跟上去搀扶。 视频通话这时候已经接通了，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虚弱却带笑，问道：“怎么了？奶奶，爷爷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连看也不想看到我？” …… 谭璇从老宅出来，直奔媒体见面会现场—— 五星级酒店盛世豪庭。 一进酒店大堂，李娅就从休息区飞奔了过来，汇报道：“谭老师，现场都布置好了！还有一个小时媒体就要来了……” 李娅化了妆，跟平时的休闲风格完全不同，是出席正式场合的庄重打扮，踩着高跟鞋，跟上谭璇的脚步。 “好。”谭璇点头回应，“路易斯来了吗？” “还没有。可能迟一点到。”李娅回答，又欲言又止：“谭老师……” “嗯？”谭璇转头看了李娅一眼，见李娅脸色纠结，她笑了笑：“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个……”李娅挠了挠头，又怕把新发型给弄乱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问了出来：“谭老师，在媒体来之前，还有后悔的余地，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在媒体面前公开披露那些事，对谭老师以后的职业生涯……” 李娅语气担忧，话没说全，可谭璇都懂，她还在期待着有什么转机。 谭璇的目光看向前路，高跟鞋踩得很稳，配合她的身高，气场全开，仿佛又回到了出事之前的状态。然而，与从前不一样的是，她脸上还残留着没痊愈的伤疤。好像那是一道印记，记录着她如何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从头到脚换了个人。 “小娅，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三次了。这次，我的回答还是一样，这是我的选择，并且已经跟路易斯沟通过了，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不会再给工作室带来任何麻烦。”谭璇笑着回答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谭老师，你如果……那可怎么办啊？”李娅语无伦次。 谭璇的脚步停下了来，与李娅的目光对上，认真道：“小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谢谢你为我着想。很抱歉，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你的工作。不管我有没有对别人造成伤害，你作为我的助理，这半个月以来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谭璇把一份文件递给了李娅：“这份文件你可以研究一下，年底之前给我答复。” 说完，谭璇呼出一口气：“好了，我去准备了，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李娅狐疑地接过文件，翻开一看，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一个小时后，媒体陆续到来，为谭璇张罗这次媒体见面会的公关公司很不简单，所有的程序都考虑得很周全，几乎不需要谭璇操心。 谭璇在休息室里，等着负责人通知她后续事宜。 握着手机的她心绪不宁，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江彦丞此刻正在进行造血干细胞采集。 她曾经是医学生，也完整地走过所有医学生曾走过的实习经历，各个科室轮换，对于造血干细胞采集的情况也很了解。 她不用想，也知道江彦丞此刻是什么样子—— 血从他的一边胳膊流出，经过机器，与生理盐水、补钙的溶液等一起由另一边胳膊回流。采集的过程中会使用抗凝剂，防止血液凝固，所以会出现很多不适的症状，眼前发黑、嘴发麻、手发麻……也许还会有其他症状。 造血干细胞对血液病患者来说，是“生命的种子”，谭璇在大学时就和陆翊一起加入了中华骨髓库，一旦能跟患者匹配成功，无论是她，还是陆翊，一定会全力配合造血干细胞的捐献。 医学上，从来不会建议牺牲一个健康的生命，去挽救另一个患者的身体，所以，志愿者捐献造血干细胞，肯定会得到最稳妥的引导，确保志愿者本身的健康。 可是，事情到了江彦丞这里，却偏偏变得复杂了，江彦丞给江振业配型，不是非亲缘的志愿者的爱心捐献，而是亲缘捐献。 假如造血干细胞采集不成功，或者对江振业无用，是不是会考虑骨穿刺？骨穿刺取骨髓，那种痛…… 谭璇越想越多，她对江振业不信任，甚至从最恶毒的角度来想，她并不希望江彦丞给江振业配型，江振业死一百次又怎么样，她希望江彦丞平安健康地活着。 在江彦丞最虚弱的时候，没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假如江振业再使点手段，江彦丞那里…… 胡思乱想中，谭璇的手机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喂？”她连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接通了电话，她以为是华盛医院那边打来的。 电话那边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小心翼翼道：“喂，年年……是我。” 谭璇把电话从耳边摘了下来，终于也看到了来电显示——朱朱。 在这种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朱梦琪来了电话，谭璇不觉得她和朱梦琪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事吗？”谭璇漠然问道，电话那边的人在她的心里狠狠捅了一刀，表面却和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好朋友。 不，何止捅了一刀？ 又何止是继续做好朋友？ “年年，别挂电话，我求求你！”朱梦琪仿佛预感到谭璇的不快，急切地请求道。 “年年，我就说一句话，只说一句……我想请你救救李明喻，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不怪你，都是我自己的报应。可是李明喻不能有事，我下个月要结婚啊，所有的朋友、同学、亲戚都通知了，他们都会来的……还有我爸妈，李明喻爸妈，他们全都不知道李明喻出事了，他们以为他只是出差还没回来……年年，要是他们知道了，老人家会受不了的，拜托你帮帮我，你四姐和四姐夫不是在……” “……”谭璇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又是一抽，朱梦琪的刀子还在她的伤口上搅着，血肉模糊了，朱梦琪却还哭着她自己有多可怜。 “年年，你有在听吗？我们那么多年的大学同学、室友，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如果李明喻出事了，我也没法活了，我的工作会丢，也回不了老家，所有人都会看不起我的……年年，我好不容易才在锦城有一个家，求你别毁了我……”朱梦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谭璇却听笑了，眼眶里的热被她生生忍住，她牙关紧咬，反问道：“求我别毁了你？朱梦琪，你知道什么是恶人先告状吗？我自问从认识你到现在，六年多的时间，无愧于心。李明喻做过什么，法律会有公正的审判，轮不到我也轮不到你来插手。至于你对我做过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别再打过来了。” 说着，谭璇就要挂断电话，朱梦琪那边却叫了一声，很急促，带着威胁：“李明喻的事，陆翊也有份！谭年年，你真的可以不管陆师兄了吗！陆师兄变成了现在那个样子，你就没有责任？还有你六姐谭菲，她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她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承担后果！我不服！” 第672章 谭璇这是……洗黑自己？ 人生越往后走，越能见识到什么是人心的可怕，也越能明白恶人作恶的时候，并不认为他们自己是错的。 他们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他们天生弱势，所以问心无愧。 谭璇的手在抖，她从化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不是恨，也不是悲哀，她觉得心灰意冷。 六年的同窗感情，她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亏欠了朱梦琪什么？才会让她和陆翊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我的孩子没有了，我认了，如果谭菲没有得到惩罚，你凭什么觉得我错了？谭菲才是主谋！所有的一切都是谭菲让我做的！还有，谭年年，你以为司思为什么来锦城？她跟我有什么区别？她还不是想……”朱梦琪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一盆脏水直接泼到了司思的身上。 谭璇再也不想听她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朱梦琪显然疯了，见谭璇电话不接，她又发来消息：“谭年年，你如果不帮我，不让谭菲给我一个交代，我会去爆料更多的事。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你当年的医疗事故，难道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我爆料给媒体……” “……”谭璇扫了一眼信息内容，真的笑了出来，随后眼神一点一点转冷。 “谭老师，媒体见面会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可以出发了。”这时，李娅正好来敲门，依旧风风火火。 “好，我知道了。”谭璇从椅子上站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手机关机，踩着高跟鞋大步朝外走去。 “额……”李娅跟在她身后，有点莫名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谭老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初次见面的时候——不，比那时候的气场强多了，再也不见前段时间住院时的虚弱迷茫。 这是……脱胎换骨了？ 媒体见面会现场。 “谭小姐来了！” “谭璇小姐，请问……” 谭璇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媒体的骚动，无数镜头对着她狂拍，有记者差点当场提问。 因为谭璇此前的绯闻太多，黎肖峰也好，江彦丞也好，与她捆绑的，一个两个都是顶级流量人物。今天的媒体见面会，绝对能成为新闻头条，谁不期待问出爆点问题？ 然而，公关公司的人没给记者们胡乱提问的机会，男主持人及时制止道：“媒体朋友们稍安勿躁，请遵守见面会流程。谢谢配合。我们这次的媒体见面会很简单，首先由谭璇小姐就相关问题做出正式回应，随后是媒体提问时间。下面，请谭小姐发言。” 男主持人的姿态很正，没有半点娱乐的意味，脸色也很冷，让整场媒体见面会的气氛忽然严肃起来。 谭璇坐在那，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并不惶恐无措，也不试图卖惨博人同情，她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各位媒体朋友，感谢你们亲临现场，这段时间，因我私人的问题给各位带来困扰，请多包涵。今天，我会就三件事作出公开回应。第一件，有关我的医疗事故。的确，网上的爆料没有错，我曾经是医学生，从事过临床医学的工作，去年的七月底，我出过一次医疗事故……” “不会吧？真的假的？自己爆了？” “疯了吧她？这是不想好了？她最近是有点疯……” “牛叉，离婚后这么豁得出去了？” “听着，别打岔……” 台下的记者们差点跳起来，彼此挨得近的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原以为媒体见面会这种东西，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然后买好公关稿子，彻底洗白而已。可是，谭璇这是干嘛？洗黑自己？以毒攻毒？ 此时的华盛医院病房内，造血干细胞的采集正在进行中。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动也不能动，血从他的左胳膊流出，又从右胳膊流回，经过那个特殊的仪器，看起来像是进行某种血腥的仪式。 造血干细胞采集才过了一个多小时，采集袋里提取出来的造血干细胞混悬液一点一点增加，然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boss，江太太这是……”病床边，周密开了口，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紧张。 可能全世界的造血干细胞采集现场，捐献者都不会像江彦丞这样从容地看视频直播吧？ 自身都难保了，还关心着爱人的媒体见面会，他去不了现场，也得时时看着她。 江彦丞没回应周密，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视频直播里的谭璇，她直视着镜头，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当初因为那次医疗事故，我被吊销了执业医师资格，所有的事故责任人及处理通报，医院的网站都能查询得到。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查证。” 第673章 江先生不行，还有海先生…… “假如媒体朋友不熟悉如何查证，今天的见面会结束后，我会将相关的回应同步到我的个人微博，请各位留意。” 直播画面里中，谭璇的眼神坚定，没有任何怯懦，她对她所做过的错事供认不讳—— “作为医学生，我的职业能力不足，心理素质欠缺，在被吊销了执业医师资格之后，我选择了退出医疗行业。这是我个人的黑历史，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无法面对这次医疗事故所带来的影响。无论我主观上是否无意，事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愿意接受公众的批评与指责，但是，我想，我应该罪不至死吧……” 说到“罪不至死”几个字，谭璇的声音有一丝丝不稳，但她克制得很好，不躲不避地继续直面镜头，像是在直面她的所有过去：“法律上，我已经接受了事故的处理结果，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不只是我，那次医疗事故的所有责任人，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具体情况如何，我不想细说。道德上，我愿意用一生去弥补我的过错，这种弥补，不需要表态，因为它不是靠说出来的，相信时间和事实会为我作证……” 江彦丞的目光，由一开始的担忧转为心疼，他宽慰地笑了一声，喃喃道：“小怂包……” 几天不见，他家宝宝已经不是小怂包了，她张牙舞爪地对刁难她的记者叫嚣还不够，现在又撕开她自己的伤疤和“罪恶”给所有人看。谁敢再叫她小怂包？ “啊？”周密没听清他们boss说了什么，扭头来问。 他们boss眉头一皱，命令道：“别出声儿。” “……”周密跟乔治对视了一眼，乔治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指了指视频直播画面，意思很明显——江太太话还没说完呢，问什么问？ 谭璇陈述完医疗事故的问题，不出所料，台下的记者们又是一阵骚动：“真的假的？承认了？这套路不对啊，不是应该推卸责任吗？我看过处理报告了，她不是主要责任人……” “对啊，事故都承认了，以后会被人盯着过一辈子，她想怎么弥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听说啊，有个什么萧道廉爱心基金会……” “萧道廉是谁？什么意思？想借着爱心基金会洗白？” “……” 窃窃私语的声音还在继续，谭璇却已经在做第一个问题的总结：“虽然我不再从事医疗行业，但是我的老师、同学，还有很多朋友都还在临床一线工作。医疗是个特殊的行业，八年的学医生涯，才能培养出一位优秀的医生，请公众对医生多一点关爱，他们学医多年，真的是想治病救人。那些因为一时冲动，选择杀医的人，你们就是刽子手，是恶意杀人，不管你们有多少苦衷和不得已，杀人就是杀人！我想在此呼吁媒体，别再为那些恶意杀人犯找借口了，他们的家庭如何悲惨，成长如何艰辛，遭受了多少屈辱，通通都不是恶意杀人的理由！” 谭璇的情绪忽然有些许激动，这是从她直面镜头后的第一次失控。 有记者不理解她的意思，轻轻捣了捣身边的人，小声问道：“什么鬼？跑题了吧？医学论坛还是法制节目？” 他身边的另一位记者恰好知道点内幕，回答道：“唉，知道她前男友是谁吗？一个做临床的医生。前段时间因为医闹被患者家属给捅了，现在还躺在icu呢。听说那个患者家特别穷，上有老下有小，穷得都吃低保了，老人还得了癌症……” “啧啧，这就难怪了，被捅了的医生惨，捅人的也惨，这都是命啊……说起来，她感情好不顺呐……”记者见多识广，并不怎么为杀人者和受害者唏嘘，啧啧了两声，又回到了原题。 “以上，就是我对医疗事故所做出的全部回应。”谭璇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头笑了笑，“下面是第二个问题，可能也是媒体最关心的……我的婚姻状况。” 果然，台下的记者们拿着摄像机的手更稳了。八卦名人的感情生活，永远比医疗事故有点击率。 “其实前两天我已经做过回应了，我跟江彦丞先生目前已经签字离婚，结束了婚姻关系。离婚的原因并不像媒体猜测的那样，因为财产，或者第三者什么的。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很确定地说，我跟江先生之间没有财产划分的纠葛，也不存在哪方出轨或者家暴。感情里的事，分分合合很平常，说到底，这是我的家务事，就不占用公共资源，说出来让各位议论了。在这里，我想祝江先生……”谭璇一本正经地说话，比刚才回应第一个问题时轻松了许多，她正面看向镜头里，好像正与谁四目相对。 “呵。”华盛医院这边，江彦丞稳稳接住了她的眼神，表情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叮嘱过她，不许回应与他的婚姻问题，他家宝宝却一点儿都不乖，前两天对找事的记者公开回应，今天呢，在媒体见面会上，更正式地把他这个“前夫”搬出来鞭尸。 周密和乔治都侧耳听着，还偷偷观察男人的脸色。 江太太这是要搞事情？想把她“前夫”从病床上气得跳起来？ “……祝江先生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点找到下一位灵魂伴侣。”视频直播里，谭璇对着镜头流畅地说道。 “……”听完她的“祝福”，江彦丞眼皮一跳，要不是知道这是正式的媒体见面会，他真怕他家宝宝会对着镜头一拱手，顺便给他拜个早年。 “咳咳咳……”周密用拳头抵着嘴，没忍住，咳了一声。 谭璇的回答显然谁也没料到，把熟人都怔住了，何况媒体？ 记者中，有人问出了声：“谭小姐，听你的语气，对小江总的祝福很诚恳，这是还有爱情吗？请回答一下吧！” 病床上，江彦丞的脑袋扭了扭，脖颈的某处发出一声闷响，视线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里。 虽然他不喜欢记者没完没了地缠着她问，可他其实挺喜欢谭璇在公开场合提到他，他喜欢她说的任何一句关于他的点评，好的，坏的，羞辱的，诽谤的，他都喜欢—— “爱过。”视频直播中，谭璇对着镜头，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两个字，言简意赅。 “……”江彦丞用舌头抵了一下腮，笑容都收了。 “现在不爱了吗？”媒体真是够无聊的，一定要追问个结果。 谭璇不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离婚？” 记者一懵，换个角度钓鱼：“哦，那就是不爱了，我明白了，谢谢谭小姐！” “……”江彦丞盯着那个记者的脸，恨不得把他的头拧下来。 “谭小姐这是不再相信爱情了吗？伤得很深？”又一个记者问道。 谭璇想了想，笑了，依旧反问：“不至于吧？你们现在对爱情都这么悲观了吗？江先生不合适，我们好聚好散，没准下一次我会找到海先生也说不定呢？” 记者们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居然轻松了不少。 而病房里的周密和乔治却明显感觉到空气的凝滞——江先生不合适，就找海先生呵，这位前江太太真敢说，他们boss的脸色比他的手还要白。 媒体见面会还在继续进行，谭璇做第二个问题的总结陈词：“关于我的婚姻和感情状况，就回答到这里，稍后的提问环节，也不再回答类似的问题。我不是一个喜欢藏着的人，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会公之于众，希望媒体不要再把我跟江彦丞先生的过去，拿出来反复说，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江先生，亦或者是对我们以后的另一半，都是不公平的。谢谢各位的理解。” 如果此刻能抽烟，江彦丞肯定希望有人能给他点上一根，求而不得时，烟能消愁止痛。 江太太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啊，她对婚姻问题作出回应，相当于把责任全都揽在了她自己身上。现在网络上的键盘侠太多，她曾回应过跟陆翊的过去，说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又大大方方地艾特了他江彦丞，跟他在网络上公开了恋情。 可是时隔不久，又跟他分了手、离了婚，江彦丞无法想象那些喷子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诋毁她——滥情、花心、开放、拿婚姻当儿戏，诸如此类的用词都算是轻的。 “公关那边的后续怎么样？”江彦丞想到这里，扭头问周密。 周密忙回神：“哦，会紧跟媒体的动向，boss放心。但是江太太可能没那么容易洗白。” 江彦丞拧眉，没再说话。洗白算什么？虽然他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去张罗，可最后还是得她自己面对。 正这么想着，谭璇已经开始回应第三个方面的问题，正色道：“第三件事，关于我的职业。我是一名摄影师，摄影是我的爱好，也是我打算终身从事的职业。这段时间，因为我个人的问题给工作室带来了困扰，我深感歉意。从今天起，我将从路易斯工作室离职……” 第674章 先生，您点的公主到了 听到“离职”两个字，病床上的江彦丞眯起了眼睛，这不在他给谭璇的建议中，事实上，谭璇在这次媒体见面会上的表现，比他预想的还要沉稳、全面。 他没出声，听她说下去。 不管现场的媒体如何反应，谭璇继续道：“后续，我将会筹备我私人的工作室，对我个人来说，这意味着重新出发。不管这条路有多艰辛，是否会遭遇阻碍、坎坷，甚至是恶意诽谤，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很高兴曾就职路易斯工作室，感谢我的老板路易斯和所有同事的信任和照顾，因我个人所带来的名誉以及其他方面的损失，应该也是公众比较关心的问题，相信我们双方都会妥善处理，谢谢关心。未免各位误解，下面我想请我的前老板路易斯先生说两句——” 在记者的蒙圈中，路易斯已经走上台来，友善地跟众人打着招呼，依旧是英伦老绅士的风度，说着流畅却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各位朋友，大家好……” “厉害了江太太。”病房里，乔治忍不住赞叹道，跟周密交换着眼神——这位前江太太忽然换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不上吊，面对公众，一丝不乱地陈述事实，逻辑上不给记者任何找茬的机会。 无论是私生活，还是工作，亦或者是她曾经的黑历史，全部解释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工作室的老板都请来了，要是记者不怕打脸，那就尽管提问。 “boss，可以放心了。”周密扭头看病床上的男人。 江彦丞依旧沉默，目光根本没从直播画面上挪开。 路易斯发言的内容没有一句诋毁，只是表达了对谭璇离职的惋惜，以及对她未来组建个人工作室的祝贺。虽然免不了有点作秀的嫌疑，可是对谭璇来说，前老板表态了，至少黑子不能再拿离职来黑她。 从前的谭璇是不怕人说的，爱怎么写怎么写，现在成熟了不少，不肯再让人随便捏造事实。 随后的见面会流程走得很快，媒体问答一结束，谭璇再次致谢，随后就离开了现场，从直播的画面里消失。 她再次出现是在几分钟后，在一群安保人员的护送下，谭璇裹着宽大的羽绒服，连帽、围巾、口罩，像那些流量明星一样，连个正脸都不让人随便拍。 江彦丞看到她钻进了车里，车门随即关上，还有不请自来的记者追着拍。 车扬长而去。直播到此结束，画面忽然就黑了。 “江太太应该是安全回去了，boss，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吧。”周密这才敢说话。 江彦丞闭了闭眼，刚才还算集中的注意力，现在散了不少——他家宝宝平安地去了见面会现场，他看到了。她在见面会上的表现很棒，他也看到了。最后她安全地离开……那就好。 他今天一天的担忧，放下了大半。 可他还不休息，对周密道：“注意网络上的动向，公关跟上。” 周密答得很干脆：“都安排好了，萧道廉爱心基金会是十月份组建的，就算上了热搜，也不会有人说江太太预谋洗白。boss放心。” “嗯。”这次，江彦丞真的放心了，只等足量的“生命的种子”从他的血液里分离出来，拿去救江振业的命。 经过了四个多小时，造血干细胞的采集终于完成，造血干细胞混悬液立刻被送去了江振业的手术室，濒临死亡的江振业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救治。 为了确保江振业的手术不出差错，江彦丞又在医院等候了数个小时，等他走出华盛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boss，好好休息。我们的人都就位了。”酒店走廊上，周密说完了今天最后一句话，将脸色苍白的男人送回了房间。 自从江彦丞搬离紫禁豪庭，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堂堂江氏集团的继承人流落酒店，落得清静。 洗完了澡，换过浴袍，江彦丞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晚上九点五十，还没到他跟江太太每天晚上偷偷通话的时间，他还得等。 总统套房大而冷清，让人的心也跟着低落，他在早晨的电话里叮嘱过江太太，媒体见面会上不要紧张，也不用为他担心。 她便真的听话，出色地完成了媒体见面会的流程，也……一句问候都没有。 江彦丞刚摸出烟叼在嘴里准备点，门铃声忽然响了。 他本能地眯起眼睛，朝门的方向扫去，眼神中全是冰冷与警惕。 “咚咚咚——”见按门铃没反应，这次换了敲门声，没有节奏，乱敲。 江彦丞起身，叼着烟朝门走去，他现在正烦躁无聊，不管是周密还是乔治，谁落在他手上都讨不了好。 “卡擦”一声，江彦丞从里面拉开门，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子站在门外，看到他，那只抬起的手放下了，没再继续砸门。 江彦丞一动不动，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门外的人。 “咳咳，先生，您点的公主到了，麻烦签收一下。”门外裹得密不透风、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外的人清了清嗓子，又正经又顽劣道。 江彦丞的所有不悦和烦躁，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单手撑着门，不开，也不关，就那么微微侧身站着，眼神温柔，声音痞气：“怎么收费？脸都不让看清楚，跟我玩儿仙人跳？” 门外的黑影子早就急了，看他那么闲闲地站着，一点没让她进去的意思，她频频回头看，像有人盯着她似的，她往他面前走：“打八折，不然一折也行……算了，白送，我今天只做你的生意。顺便——” 她拖长了音，背在身后的双手变魔法似的捧给他一束花——火红的玫瑰。 “呐，先生，顺便送您一束玫瑰花，二十一朵，特好看，九十九朵我实在抱不动。听说先生今天献了大大的爱心，救了一个人的命，不管那个人是畜生也好，杂碎也好，先生救人性命永远是对的，我以你为荣。”她高高举着红玫瑰，仰头冲江彦丞笑。 “……”江彦丞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里都是笑意和温柔，已经将他溺毙，她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句都让他的心柔软且澎湃。 “嗨，江彦丞，你让我进去，狗仔肯定在蹲我呢！”谭璇急了，不管他堵不堵在门口，接不接受她的红玫瑰，她直接往房间里冲，“我在这酒店里躲了快十个小时，我容易吗我？” 第675章 别说话，吻我 谭璇不光要进他房间，还主动往江彦丞怀里撞，连他的人一起推进门里去，顽劣道：“仙人跳就仙人跳嘛，反正我们家江先生是男的，遇到好看的姑娘被仙人跳一下怎么了？快，进去看夜光剧本儿了！” 她什么词都敢说，一点下限都没有，江彦丞谁的打击都能扛得住，独独面对眼前的糖衣炮弹毫无招架能力，被她推着后退，一退再退。 两人像是贴在一起跳舞，她进，他退，心甘情愿。 门终于被谭璇如愿关上，江彦丞的人也已经被抵在了墙上，正面对着他的是二十一朵红玫瑰，以及他捧着玫瑰的爱人。 他放松地靠在墙上，浴袍的领口松松垮垮，他什么也不说，看着她笑，只看着她。 谭璇忽然把红玫瑰塞进了江彦丞怀里，语气从一开始的顽劣温柔变成兴师问罪：“厉害了江彦丞，叼着烟来开门啊，说好的戒烟呢？！” “……”江彦丞这才反应过来，忙把嘴里的烟摘了，一手搂玫瑰，一手想搂她：“老公没点着，就闻闻味儿，哎呀，宝宝，玫瑰真好看，真香，和宝宝一样好看。”他想岔开话题，故意卖乖。 谭璇不饶他：“我不信，你这种烟鬼我最清楚了，叼着烟没有不点着的，你这是抽烟未遂，我一走，肯定还是抽，没救了！” 江彦丞看不到她的脸部表情，就看到双大大的眼睛，听她说话也好听，教训也好听，他被骂了也还是笑：“老公错了，真的，这几天真没抽烟，就今晚忍不住了……正好被我家谭大宝抓个正着，老公不知道你要来……” 一个大男人，说话忽然没了冷静稳重，高兴都写在脸上，讨好也写在脸上。 谭璇还是不笑，只是朝江彦丞勾了勾手指，忽然压低声音道：“好吧，江彦丞，我有很严肃的话想跟你说，你靠近点儿……” 江彦丞被她牵着鼻子走，带着笑低下头凑近她：“嗯？唔——” 唇上一热，他的心心念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她自己的口罩，圈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来。 “……”江彦丞再不说话，薄唇弯起弧度，最甜的糖送上门来，足以抵过最苦的痛，他不必遮遮掩掩，终于圈住了怀中人，连同她厚厚的羽绒服。 谭璇吻得很动情，本来是一只手搂着江彦丞，又换做了两只胳膊圈住他，整个人都贴上去，越吻越甜蜜。 刚才谭璇在教训江彦丞的时候，自己先破了功——江彦丞穿着白色的浴袍，怀里还抱着火红的玫瑰，那根犯罪未遂的烟被他夹在指尖，他还看着她傻笑，眼神里都是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谭璇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江彦丞像个神经病，或者别的什么可怕的冷面的生物，在她的眼里，他从头到脚都可爱到爆炸，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除了吻上去，还能说什么？ 江彦丞早就想她想得要命，他从没想过她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送上她自己。 风口浪尖上，她一面张罗她自己的媒体见面会，一面策划着怎么来见他，她必定跟周密串通好了…… 媒体见面会在他下榻的酒店召开，大庭广众之下离开，却藏了十个小时，只等偷偷见面的时刻。 第676章 老公虚不受补 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儿，眼看一点就着，江彦丞缓缓地退开，唇在她的唇上摩挲，声音又低又沉：“谭大宝你胆儿越来越大了，现在是什么状况，居然敢偷偷来见我……” 离婚才几天，刚澄清了离婚的事实，说了两个人从此两不相干各自安好的话，现在呢，打脸啪啪啪，自己打自己，下手最狠。 “我想你。”谭璇仰着头，毫不掩饰地说。 “哦。”江彦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要不可控了，还在那克制，教训她：“……想归想，但是小宝宝你得讲规矩。” 谭璇早听出他那别别扭扭的口吻，反问道：“那你偷偷给我打电话，就讲规矩了？” 江彦丞笑，抱着花，也抱着人，他理所当然道：“是，老公做初一，我们家宝宝就做十五，小痞子你怎么这么混呢？” 谭璇见他左右为难、想见她又怕舆论压力的矛盾状态，忽然退开了一点距离，随后双手捧着江彦丞的脸，在他的唇上亲出很大的声响，仰头很嚣张道：“我就不讲规矩了怎么样？你是我老公还是我什么人，管得着吗你？” “……”江彦丞被亲了，情事上他一般都占主动权，谭璇这小怂包多数时候就是个嘴炮，可小怂包出其不意的种种惊喜，让他心里装满了甜蜜。 江彦丞叹了口气，亲在谭璇脸上，皱着眉笑，喃喃道：“嗯，小宝宝说的都对。什么时候走？” 他的问题很轻，也很无奈，他还记得她得回家，晚上十点了。 谭璇却往他怀里钻，厚厚的羽绒服太臃肿，像一只黑熊抱住江彦丞，又乖又粘人：“我不走。蹲了你十个小时，不睡一觉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睡是睡不成了，摸摸可以。老公看看……”江彦丞明白，她既然有手段能来见他，肯定想好了怎么回去，他不问太多，摸着谭璇的短发，从头到脸、脖子，温柔地检查着她的各处伤口。 他在视频里、照片里看不清的地方，现在都一一看清楚。 “钱还没给，摸来摸去的，老板你太抠门儿了。”谭璇抓着江彦丞的手，嘻嘻笑，随便他检查，她说个不停：“江十一，你说，等下会不会有人来扫-黄啊？我俩要是被抓到了，犯不犯法？” 江彦丞唇角快绷不住了，她聒噪，可他一点不觉得吵，挑了挑眉：“我没打算嫖。谭小姐请自重。” 谭璇最不喜欢他叫“谭小姐”了，她脱了羽绒服，作势又要去脱上衣：“真不睡？不睡要等一百天了啊……我先脱为敬……” 江彦丞扣住她的细腰，正好把上衣下摆压住，又好气又好笑：“不睡不走是吧？谭大宝，别以为你漂亮、可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最后一句声音拔高，好像真的生气了。 谭璇笑嘻嘻地贴在他身上，半点自觉也没有，还恬不知耻地反问：“嗯？江彦丞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可以怎么样？” 江彦丞后背抵在墙上，全身都放松了：“小痞子。” “啊？我什么？”谭璇掏了掏耳朵。 “你漂亮、可爱。”江彦丞笑。 “然后呢？”谭璇不饶他。 江彦丞的人跟他的声音一起扑面而来，完全罩住了谭璇，他含着她的唇吻得热烈，唇齿间漏了一点笑意：“嗯，你可以对老公……为所欲为。” 谭璇被抱起来，瞬间就乖了，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滚在一起，半个小时后就消停了。 谭璇缠在江彦丞身上，大大方方地霸住他：“就这样了？叫了个公主来，睡都不睡一下，抱着玩儿？” 这是夫妻俩离婚后，第一次同床共枕。暖暖和和的她自己，往他的被子里送。 江彦丞刚被她暖过，喘着闭上了眼，却还能捕捉到她的眼睛，唇贴上去轻吻，略平复了一下呼吸：“老公腰有点酸，虚不受补。宝宝乖一点。” 造血干细胞采集过后，身体很长时间都不会好受，江彦丞也是人，就算比普通人身体素质好，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谭璇早知道他身体不舒服，担心了那么多天，还是得来看看，不看她怎么可能放心？ 听江彦丞自己说腰酸，她还故意翻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挠江彦丞的下巴，逗他：“我不是担心我老公没电了吗？充电充好吗？能不能振作起来了呀？ ” 江彦丞一伸手，把人抱怀里，笑得又温柔又无奈，还带着点儿回味无穷：“没充满，但是能用一段时间了，宝宝，技术比上次好了点儿，真乖。” 在情事上被表扬，谭璇脸都热了，她弱弱地贴在江彦丞耳边，低声耳语道：“但是，江疼疼你还是不甜，一点都不甜……” 江彦丞的血都要冲上头顶，冷静地咬她的耳朵：“小螃蟹甜，特别甜，等老公好了，慢、慢吃……” “……”谭璇被暴击了，跟江彦丞比流氓话？枕边絮语？她只有被按在身下哭的份，哭还不行，得哭着叫小哥哥、叫老公。 今天是江彦丞最虚弱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讨到半点便宜，不是真枪实弹，但也差不多了。 “我下来了，江十一小哥哥今天特别可怜……”谭璇识趣地从江彦丞身上下来，抓着他的一边胳膊，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针孔，和他枕着同一个枕头，小小声问道：“针孔还疼吗？胀不胀？” 江彦丞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不疼了。” 谭璇叹气，小心地吻了吻他的针孔位置：“唉，江疼疼都不知道，他撒娇说疼，针孔涨，他的前妻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想见他都想到做梦了。” 撒娇？到底谁在撒娇呀？ 可是，这话真温柔。江彦丞心里满满的，各种滋味都有，甜蜜的，苦涩的，心疼的，他忽然说不出什么话来，搂她紧了点儿：“宝宝……” “然后，我就开始各种看造血干细胞捐献的资料，发现无偿捐献的志愿者都会有领导慰问，有患者家属慰问，送锦旗，送鲜花，场面都特感人。我就想啊，我们家江十一也得有这待遇才行……”谭璇还在继续说话，黑夜无论漫长与否，与他们来说都太短暂，她舍不得睡，她知道江彦丞一定也是。 “嗯……花收到了，慰问也收到了，锦旗呢？”江彦丞笑问。 “等着！”谭璇跳下床，从门口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又快速地钻进了江彦丞的被子里，把一张纸递给他—— 一张用画笔画出来的锦旗，上面写着几个字：“江疼疼：身体健康，永远爱你。” 落款——“谭蔫蔫”。 江彦丞：“咳……” 第677章 江太太送的都是宝贝 “怎么样？第一次看到我画画，这配色，这画风，是不是超赞？”谭璇特得意地邀功，不等江彦丞回答，她自己先下了命令：“不许说不好看，锦旗只能收下，不能退货！” 江彦丞看到那锦旗的时候，笑成了傻子，躺在那，把锦旗高高举起，叹息道：“哎呀，我家宝宝的作品真是鬼斧神工，比真锦旗还好看，老公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锦旗……” 说着，他另一只胳膊一揽，把谭璇卷到怀里，亲在她脸上，跟她的语气一样浮夸：“老公一定好好收着，以后裱起来，给我们家小宝宝开画展。” “未来的大画家谭璇的第一件展品，就是给她老公画的锦旗？江十一你没逗我？”谭璇被他的发散思维镇住了，江彦丞这个人永远接得上她的话。 “老公说真的，我家宝宝画得特好看。”江彦丞一本正经。 谭璇靠在他怀里，手轻轻地捋着他的一小簇头发，她又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困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江彦丞，你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正好把你跟我下到一块儿去了？然后觉得我什么都是对的，我给你的什么都是好的？” 谭璇是想起了之前给江彦丞拍照，拍一次，他就要求她给他洗出来一次，她还在心里脑补过给江彦丞开个私生活摄影展，展出他所有对镜头恐惧的瞬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嗯？你给我的，本来就是最好的。”江彦丞不以为然。 “……”谭璇服了，她挠了挠头，忽然把头往江彦丞怀里一埋，抱着他闷闷道：“好吧，好吧，我老公说的都是对的。我觉得我可能也被下了降头，不然我怎么那么爱你呀？天天想着你，吃饭睡觉做梦都想你……” “乖。老公的降头没白下。”江彦丞听着她肉麻兮兮的表白，心里很受用，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你下了多少年的降头？千万别半路醒了呀，起码得七十年吧，我活九十几就行了。”谭璇还在说个不停。 “一百年……”江彦丞伸长胳膊，小心地把锦旗放在床头柜上，这才调整了姿势，拥着她温暖的身体，叹气重复道：“一百年，不能再少了。” 谭璇摸了摸他的脸，温柔道：“好吧，一百年就一百年，我们努力活到下个世纪。睡吧江疼疼，你要好好休息了。” “嗯。晚安宝宝。”江彦丞确实很累了，身体疲惫，可精神很好，舍不得睡，又舍不得不睡，哪里敢做这种美梦，还能抱到他的小姑娘？ 两个人互道晚安，不是通过冷冰冰的电波，能看到、摸到彼此，已经是一种奢侈。 夜太短暂，依稀记得曾有过这种急匆匆的时光，因为出差、因为忙碌，着急地分开，很多次都是江彦丞早起，留谭璇一个人枕着他的余温。 这一回，却正好颠倒了过来。 早上五点，谭璇的手机就响了。 谭璇忙探身拿手机，给那边回了消息过去。 “嗯……谭璇……”谭璇才稍稍离开了一点点，身后就有一只胳膊圈住了她，温热的胸膛贴过来，呢喃着她的名字。 谭璇心里一痛，也不知道他醒没醒，下意识就叫她。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总多过在他身边的时候，想她也不能见她，夜里睡得着还是睡不着？梦里又叫她几回？ 谭璇又钻回去，把被子拉了拉，盖住他光着的胳膊和肩膀，江彦丞昨晚什么都没穿，在她的面前完全放开，像个最无防备的孩子。 “我在呢。”谭璇摸了摸江彦丞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睛，一个晚上过去，他的胡茬就青了点。 她好像很少这么近地观察江彦丞的五官，心里升起的又是丝丝后悔，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折腾他就好了，也许早点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好了…… 手机又震动，那边在催了，谭璇不得不再次按掉。 她是有办法过来看江彦丞，可是也必须得尽快离开，天一亮，人多眼杂，就算没有狗仔蹲守，随便一个路人看到她，也会很麻烦。 谭璇不介意因为江彦丞再次上风口浪尖，可他们现在情况太特殊，不能任性了。 “要走了？”谭璇的动作再轻，也还是惊动了江彦丞，他从被子里起身，眼神有茫然的疲惫，也是谭璇从前很少见到的。 “……”谭璇刚把衣服穿好，探身过去就吻了江彦丞的唇，深吻，江彦丞显然被吻懵了，要笑不笑，撑着一只胳膊稳住身体。 “好了，我要去忙了，江十一宝宝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谭璇松了唇，手指挠了挠江彦丞的下巴，逗他道。 江彦丞一坐起来，上半身的肌理一览无余，毫无疑问，他的身体健硕，表面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皱着眉笑，明显无奈：“老公会好好的，昨晚充的电，够用很久了。” 谭璇知道，江彦丞从来比她果断得多，他不说疼，不拖累，让她放心地走。 她也不拖泥带水，看了看时间，把羽绒服又重新裹上，临走前，又折回来，对江彦丞道：“什么时候出国，提前告诉我。” 江彦丞的计划，谭璇不可能全部知道，可她知道洛杉矶那边还有很多麻烦在等着他，不止是国内江氏集团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为了江振业，也许江彦丞不会和她离婚。 她不问太多，可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月底。最迟28号。”江彦丞靠在床头，给了她准确的答复，到了这时候，他们这对前夫妻似乎又有了隔阂，因为那些未曾全盘托出的过往。 “不到一个星期了呀。”谭璇说着，又故作轻松道：“没事，反正我也要忙死了，你去解决你的问题，我去也解决我的问题。别急啊，慢慢来，先把身体养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又俯身过去，摸了摸江彦丞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我爱你。我等你。” 江彦丞伸出去的手，抚过她短短的头发，像是魔怔般重复他曾经说过的：“宝宝，老公最爱你。” “嗯，我知道。”谭璇笑。 江彦丞松了手：“注意安全，去吧。老公最后再说一句——” “嗯？”谭璇回头。 “谭老师的决定永远是对的，老公以你为荣。”江彦丞笑道，他的眼神痴迷，如同过去很多时候那样。 谭璇明白他说的是昨天的媒体见面会，她对着记者说明的那三件事，每一件事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绯闻上，亦或者是感情上，就事论事也好，痛下决断也好，甚至是撇清了跟江彦丞的关系…… 江彦丞仍旧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能帮她解决的问题，他都尽了全力，甚至未雨绸缪。 必须她自己去办的事情，他也不会插手太多，尊重并支持她。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谭璇有点泪目，就算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江彦丞……还是站在她的身后啊。 “嗯。我知道。老公拜拜。”谭璇怕自己再呆下去走不成了，忙隔空吻了他一下，扣上帽子、口罩离开了房间。 江彦丞愣了一会儿，又重新躺了回去，一眼瞥见了床头柜上的那张“锦旗”，他拿过来，仔细地看了又看，笑得像个傻瓜。 忽然想起了什么，江彦丞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束红玫瑰，给周密打去了电话——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周密刚安排车把谭璇送走，就接到了他们boss 的电话，起初懵圈，后来嘴角抽搐：“……啊？什么花？玫瑰花？做成……干花？像上次的向日葵一样？” “干花？william这是什么癖好？喜欢的花都做成干花，喜欢的女人是不是要做成……”乔治在一旁脑补。 周密放下电话，叹了口气：“恭喜boss，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红玫瑰。” 乔治马上懂了：“哦，前江太太送的，难怪这么宝贝。” …… 谭璇在早晨六点溜回了谭家老宅。 爷爷奶奶一般会在七点左右吃早餐。 谭璇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也早就想好了被抓住时的说辞，结果回谭家后，没碰见爷爷奶奶，却在楼梯口碰见了她妈林女士。 “妈……早啊。”谭璇打着哈哈，“昨天太忙了，晚上去司思那边睡了，您知道她在医院有宿舍，我昨晚跟您说过的……” 同学啊闺蜜啊是夜不归宿最佳的挡箭牌，谭璇早跟司思打好招呼了，她也相信她家没人会无聊到去问司思。 林女士站在楼梯高处，看了谭璇一眼，点了点头：“嗯，收拾一下，洗个脸下来吃饭。” “……好。”谭璇被她妈那一眼看得心虚，蹬蹬蹬上楼去了，她总觉得她妈知道了些什么，她装傻，她妈也是。 早饭时间，没有人问起谭璇昨晚的去向，爷爷奶奶似乎都不知道她去私会过江彦丞，奶奶只是就她昨天的媒体见面会唠叨了两句：“昨天回答记者的问题蛮好的，就是该这样嘛，跟记者说清楚你跟那个人已经没关系了，让记者下次别再瞎写。还有那个仁信医院的医疗事故，天天提有什么意思？记者就是爱瞎说，一点都不尊重事实。” 谭璇“嗯”了一声，半点没被奶奶的话搅乱心情，她做出那些澄清，不仅是为了让家人朋友放心，还为了让那些试图用过去来要挟她的小人滚远点儿！ 她的黑历史，自己揭开。她的不堪过往，不遮不掩。没有人能再以此为要挟，伤害她的家人、爱人。 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她不愿重蹈覆辙。 早饭刚吃完，家里的电话响了，林清婉接的，面色沉重：“好，我知道了。”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小六那边出事儿了？”谢灵书站起身，急问道。 林清婉说话仍旧不慌不忙：“不是，是仁信医院那边来的电话，说是陆翊今天会从icu转普通病房。” 第678章 该怎么面对陆翊…… 林清婉提起陆翊的时候，声音也没有什么波动。 “……”谭璇心里却跳了跳，手不自觉握紧—— 从icu转普通病房，说明陆翊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至少脱离了危险期，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 谢灵书听了，本来焦急的脸上，换了另一种表情，似乎是被什么堵在了喉咙口，有话说不出，但是不说又憋不住，最终对林清婉道：“陆翊这事清婉你跟小七三伯三婶商量商量，该他们负责的要负责好，陆放的事儿也得尽快处理啊，拖着不是办法……” 谢灵书的语气低低的，没了一贯的咄咄逼人，估计是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去，谢灵书试图说服自己：“小六和陆翊这一对，就是作孽，现在谁也没个好下场。原本以为陆放那孩子不错，可性格也太极端了，怎么好好的想着开车去撞人呢？有再多的不对，也不能走极端啊……” “奶奶，您别说了。”谭璇听不下去，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谢灵书的唠叨。 的确，这些天发生的那么多事，没有一个人是赢家。陆放如果活着，也肯定逃不过法律的追责。如果陆放没有出事，也许陆翊当晚就不会崩溃，不会正好撞见那个恶意杀医的患者家属。 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没有人能从头再来。 “小七……”谢灵书很少见谭璇顶嘴，不满地看向她。 “小璇，够了。”林清婉及时地呵斥了谭璇，又对谢灵书道：“妈，您放心，我待会儿就去医院看看。” 见谭璇看着她，林清婉又道：“小璇也跟我一起去，看一眼你才放心。” “……好。”谭璇咬了咬唇，她妈太懂她了，如果她不能第一时间看到陆翊的现状，那她只会坐立难安。 世上的因果循环既定，没法回头，她改变不了过去，只好去面对现在，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 中午十一点，谭璇跟着林清婉一起，抵达了仁信医院。 去陆翊的病房之前，先跟他的主治医生——心胸外科的丁主任见了面。 丁主任道：“陆翊现在刚转到普通病房，身体各方面的情况都需要再观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他再受刺激。关于他弟弟的事……你们最好不要提起。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完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丁主任又对谭璇道：“陆翊在icu的时候一直念着你名字，谭璇，你曾经也是医疗工作者，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谭璇没法接。 等丁主任离开，谭璇迟迟迈不开脚步，她自己也搞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她的肩膀上忽然有了很重的担子，似乎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这世上，还会有人比她更不希望陆翊出事吗？ 她希望他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长命百岁无法保证，健健康康已经不可能，陆翊做过换心手术，往后余生，身体都注定比正常人脆弱。 “小璇，在很多时候，人生就是面临着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你想退，退不了，想进，不能进。那就遵从你的本心吧。”林清婉大约是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忽然开口道。 “我的本心……”谭璇苦笑。 “本心就是你现在的选择、最想做的事。你不是已经做得很不错吗？对与错，无愧于心就好。否则，一辈子活在道德绑架中，无论对你，还是对别人，也许都不好受。”林清婉很少说大道理，在说这番话时，她甚至都没笑一下。 谭璇却似乎听懂了她妈的言外之意，她已经做得不错的是什么事？工作还是婚姻？ 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希望陆翊能健康平安地走出病房—— 比她的私人工作室的组建更重要。 比江彦丞能不能在一年之内回到她的身边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陆翊好好活着更重要了。 第679章 江彦丞夜会神秘女郎 “妈，走吧。您说得对，我得亲眼看看陆翊，否则一辈子都不能放心。我觉得……他今天的一切不幸都是我造成的。”谭璇苦笑，脚步却没停留，已经朝电梯走去。 看吧，她是多么自私的人，也许，她惦记着陆翊，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心里堆积了乱七八糟的情绪，等站在病房门口时，谭璇的心忽然平静了不少——她现在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有什么资格在医院这种地方发泄她的负面情绪？ 推开房门—— “年年。”谭璇还没出声，反而是陆翊先叫了她。很虚弱的声音，是一个大病未愈的人发出的。 看到陆翊的人，和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同时，谭璇的心里一痛，像是有一把钝刀正剜着她心里的某处，那个血窟窿越挖越大。 病床上的陆翊啊，不再是从前她常见的穿着白大褂干净清爽的样子，他靠坐在床头，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无论是谁看到他，应该都会知道，他刚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 病房内，各种医疗器械还没有完全撤去，医护人员也都很紧张，时刻有人在旁看护。 可这样的陆翊，叫她名字的时候，却还带着笑：“年年，吓到了吧？我没事。” 任谭璇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还是有点手足无措，她笑得很僵硬：“感觉怎么样？我带了汤来，医生说你可以喝一点。” “现在饿吗？”谭璇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回头看向陆翊。 谭璇一回头，就撞进了陆翊的眸中，他的目光始终都追着她。 她努力想要表现得自然点，可她果然是个演技差到极点的废物，在陆翊的注视下，谭璇觉得自己已经无所遁形：“我……” “年年，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别担心。”反而是陆翊在安慰她，他终于移开目光，投到了保温桶上：“带了什么汤？我想喝。” 陆翊的语气很平和，没有半点让她为难的意思，只是寻常的交流。她带了汤来，他就尝尝。 听了陆翊的话，谭璇没法断定他知道了多少，他说清楚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可是，陆放呢？这件事……过不去的。 “好，你闻闻香不香……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谭璇跟着陆翊走，他要喝汤，她就打开保温桶，陪着他说话。 一个小时后，陆翊又躺下休息了，谭璇看到她妈林女士在病房外，正要出去，陆翊忽然轻声道：“年年，帮我把床头的花都拿出去吧。太香了。” 他笑着补充，声音温和却无力。 谭璇忙道：“好，你快休息吧，闭上眼睛，别说话了。” 陆翊看着她，闭了闭眼，算是点头。 谭璇于是抱着花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应该是有人来看过陆翊，送的鲜花、水果之类，可病人未必闻得惯花香。 “妈，陆翊睡了。”谭璇对林清婉道：“要不您先回去，我留下来再看看。” 林清婉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道：“注意分寸就好。不仅是这里，其他方面也要注意分寸。” 说完，林清婉没再解释，安静地离开了。 谭璇把花处理了，这才有空看手机。手机一直是静音模式，她一解锁，看到里面的消息都快爆炸了，从微信到微博到电话到短消息，各种狂轰滥炸。 等谭璇查看了其中一条，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发小群里，宋世航甩出了好几张截图，其中一张标题醒目：“江氏集团继承人离婚后夜会神秘女郎”。 “……”谭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好像忽然明白林女士刚才的意思了，让她在别的地方也要注意分寸。 宋世航甩了新闻标题和微博热搜话题还不算，连狗仔偷拍的照片儿都搬到群里了，“方便”她一起浏览，这还不够，宋世航还点评上了，专门艾特了她：“胖七，你看看你前男人是个什么东西！你俩刚离婚没两天吧？他丫就有新欢了！你看照片儿里那女的裹得那么严实，肯定是不敢见人，你前男人穿着浴袍光着腿就给她开门，渣男贱女！呸！” 第680章 老公嫉妒了 “嘿嘿嘿，昨天姓江的不是才给他老子配型吗？骨髓移植手术后还能跟女人那啥，这是何等坚强的意志力啊！”秦四不甘示弱地八卦，语音贱嗖嗖的。 “行了，老大，秦四，少说两句，我们谭小七已经跟渣男离婚了，昨天的媒体见面会上，谭小七不是还说了吗？祝渣男前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觉得啊，今天可以加一句，表子配狗，天长地久！祝江渣男跟他的小情人儿天长地久，别去祸害别人了！”叶锦天更狠。 “呸！”宋世航还不爽呢，语音一条条地发，继续艾特谭璇：“胖七，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气疯了？江彦丞是不是婚内就有问题？他在国外作风本来就很差，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胖七，只要你开口，老子这就找人去弄姓江的！老子打断他的腿！” “……” 谭璇听了几条语音就听不下去了，脑袋疼，她谢谢叶锦天的“表子配狗天长地久”！她还能说什么？ 扫过照片里她的背影，还有江彦丞的侧身大长腿，谭璇居然看得有点入迷—— 穿着浴袍的江彦丞啊，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带子，自然地露出结实的胸膛，这已经够撩人的了，他还叼着烟，挡在门前不让她进去，欲拒还迎的样子又痞又坏。 可惜了，狗仔离得远，根本拍不到江彦丞的眼神，他眼里都是她。 还有，狗仔也没写……江彦丞浴袍下面什么都没穿。 这些私密的细节，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知道。 然而，做了传说中的“表子”、“小情人”、“神秘女郎”，谭璇还不敢认，她靠在医院走廊的一角，打字回复群里咆哮的三人：“行了，他怎么样和我无关，你们别再提他了。我现在忙着呢，没空管他的闲事。” 话都是真话，她忙也是真忙，只是…… 谭璇握紧手机，盯着那几张像素模糊的偷拍照，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把照片……保存到了相册。 从早上五点多分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十个小时，她真想江彦丞啊。 刚才浏览遍了热搜新闻，没有人认出她就是那个神秘女郎，所有的骂声、议论声都直指江彦丞，她的冲动，再一次让江彦丞替她买了单。 谭璇正犹豫不定，不敢主动去联系她想见的人，那个人却在下一秒给她来了电话，仿佛有心灵感应。 “喂？”谭璇接的很快，眼神四下看了看，担心被人发现。 “我的神秘女郎，别怕，老公打过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被骂了半天“渣男”的江彦丞开口却带着笑，嗓音低沉又温柔。 “现在是白天，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呀？”谭璇捂着手机听筒，压低了声音。说好了要谨慎联系，江彦丞一次又一次地破例。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一句话，你快说。”谭璇催促。 江彦丞笑出声：“宝宝，两句话听不听？” “你……”谭璇听出他在开玩笑，心情似乎还不错。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老公好着呢，一觉睡醒，发现跟我家小宝宝一起上了个热搜，真刺激。”江彦丞是在哄她，好像还挺兴奋：“宝宝，从前每次传绯闻，拍到我和谁走得近，老公都怕得要死，怕我的太太不高兴。这次终于不用怕了，就昨晚那个妞儿，老公能睡她一百年，真的，心、甘、情、愿……希望我家宝宝也能放轻松，理解老公的心情。” “……”谭璇无语，江彦丞这货真的不按套路出牌，都被骂成什么样儿了还笑。 “好的吧，你现在没有太太了，自由之身，想和谁睡就和谁睡，谁也管不着你。网友们的道德底线也太高了。”谭璇的语气也轻快起来：“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你跟谁传绯闻了，真的，还有不少网友成你的路人粉了，都夸你身材好，想跟你睡，一群邪|教。” 江彦丞顿了顿，好几秒才接话：“谭大宝，老公不想提什么网友，你现在在仁信医院吧？老公想说的第二句话是……虽然我理解并且支持你的决定，可老公心里还是嫉妒，明白吗？嗯？” 谭璇一怔，瞬间明白了江彦丞的意思，他知道她在仁信医院陪着陆翊，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吃醋了。 第681章 姓江的，你再提分手试试！ 没听见谭璇的回答，江彦丞又出声了：“谭璇？” 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满。 “哦，明白。”谭璇忙回应，她吸了吸鼻子，语气透着点点撒娇：“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又让人跟着我呀？江彦丞你这种行为是违法的，懂吗？” 难怪敢打电话过来，时机把握得这么准。 “老公不放心。尤其是仁信医院。”江彦丞没说太直接，可他记忆里最可怕的场景就发生在仁信医院，当时陆翊被捅了一刀，谭璇差点被割喉，她脸上身上那些血，足够江彦丞做许久的噩梦。 “嗯，我知道。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谭璇没让他一个人说话，她轻快地插科打诨：“江十一，你说那些狗仔会不会猜到，你昨晚偷偷约会的是我？虽然连宋世航他们都没认出我来，我伪装得还是很棒的。快夸夸我。” 其实谭璇心里明白，江彦丞不藏着掖着，不做什么大方无私的圣人，他嫉妒不满就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明明他也很虚弱，也需要人照顾，他的爱人却只能偷偷摸摸地去看他，还被媒体写成不堪的风流故事，帮他们杜撰了各种或龌龊或旖旎的关系。 “嗯……”江彦丞拖长了音，带着他惯常的低沉温柔：“我家宝宝最棒……” 他说着，又拐了个弯，继续喝醋：“但是，每次老公不在你身边，我们家谭大宝就不安分，老公不希望下一次上头条的是陆翊和你。” 谭璇的心被戳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 江彦丞苦笑：“老公是不是变得很敏感？我知道我家宝宝爱我，可是，她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爱上陆翊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一点儿都不美好……从她少女时期开始，老公都没陪在她身边，那是老公一辈子弥补不了的遗憾……” 他喃喃地絮叨，带着惆怅万千，似乎是在独自疗伤的过程中，忽然朝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了心里深藏的恐惧—— 谭璇爱过陆翊，爱了很多年，也是因为陆翊，她跟江彦丞有了婚姻关系。 他在一百天的时间里让谭璇爱上了他，是他的侥幸，可假如他要离开一百天，甚至更长更久…… 江彦丞作死起来是真作死，他把心剖开给谭璇看，那里藏着他全部的软肋和惶恐，敏感又多疑，自私且充满占有欲，从前隐忍的“懂事”和体贴啊，也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爱人。 “所以，某人又犯病了？”谭璇忽然收起了笑，表情也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不在我身边了，你会继续爱我，但是我不要你了呗？然后又要提分手了？” “宝宝……”江彦丞急了，他本来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正伤感着，觉得眼前的半个锦城都灰蒙蒙的，可谭璇声音一冷，他就慌了。 可谭璇没让他说下去—— “来，姓江的，你再提一次分手，我马上找人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谭璇暴躁极了，却没敢吼，压低了声音发泄愤怒，怎么听怎么不解气。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倒是想吼。 江彦丞一噎：“咳……” “你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我让你好好休息，不休息，看新闻，胡思乱想，还告诉我，哎呀，好开心跟你上头条了啊宝宝，你开心个鬼！醋坛子打翻了，喝是喝不完了，干脆脱光了泡个澡吧！”谭璇气得连珠炮似的骂了一通。 江彦丞被骂得猝不及防，把手机拿远了点儿，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宝宝……” “你不许说话！”谭璇的声音不大，语气却依旧强势，“把我的锦旗还回来！我不想送给你了！” 一听到谭璇提锦旗，想到昨晚的甜蜜，江彦丞放松了点儿，摸了摸鼻子，柔声笑道：“咳，老公就说一句，好不好？” “快说。”谭璇没好气。 江彦丞压低声音，特无耻道：“乖宝宝，江湖规矩，你想打断老公的腿可以，但是第三条腿得留着，还有用。” “呸！”谭璇脸一热，江彦丞这混蛋一会儿伤感忧郁，一会儿又开始哄她。她靠在墙上，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对江彦丞的埋怨，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她是，江彦丞也是，在爱情里，他们都只是凡人，都会患得患失。 骂过之后，谭璇心软了，语气也软了下来：“江十一，我知道你很想我，我也很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想。我连别人都照顾了，其实也想照顾你的，因为照顾不了你，所以我更想你。” 不等江彦丞表态，医院走廊对面传来了略略嘈杂的声音，谭璇一看，好像是陆翊的病房，她忙从墙上直起身，对电话里道：“这边有点事，我先挂了，江醋坛子，你乖一点，不然等着我收拾你。” “嗯。”江彦丞来不及说话，只“嗯”了一声，听到电话那边谭璇仓促的安抚：“爱你，么么哒。” 这就是道别的结束语了，连发生了什么都没说。 江彦丞从来不是个心大随意的人，一切事情他都习惯掌控，尤其是谭璇的事，好在他的眼线很快给了他回应——有关部门得知陆翊醒了，作为刑事案件的重要证人、当事人，陆翊肯定得配合调查。 “boss，这件事，我们就不好插手了。”周密汇报完，补充了一句。 “陆翊的情况怎么样？”江彦丞问。 周密知道他的意思，回答得很到位：“刚从icu转普通病房，情况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有关部门去过之后，他还能不能撑住……毕竟陆放的案子还有仁信医院的案子都跟他有关。” 这正是江彦丞所担心的，法律从来不会因为谁可怜谁无辜，就轻松地将事实一笔带过，陆翊这一关要是过不去，谭璇一辈子都要活在阴影里。 仁信医院。 有关部门来了不止一拨人，跟医院进行了沟通—— 陆放故意杀人未遂，反而永远没再睁开眼，这是刑事案件，陆翊作为陆放唯一的亲人，肯定要配合调查。 仁信医院的恶意杀医案件牵扯过多，陆翊作为受害人，更要配合调查。 由杀医事件关联仁信医院的医药代理黑幕、滇南的假药案，因为李明喻的指证，更让陆翊陷入被动的局面。 “陆翊刚做完换心手术，你们现在进去办案子，他会死的。”谭璇也在场，急切地想要争取时间。 第682章 陆翊什么都知道…… 在仁信医院和有关部门协调沟通的时候，谭璇显得很渺小，她无权干涉任何一方的安排。最后双方达成了一致，将协助调查的时间推后两天，在此期间，有关部门会安排工作人员留守医院，以防情况有变。 陆翊从进了icu，到他出来，人生已经彻底改换。 医院方面知道这件事很棘手，一面要保证患者的健康，一面又得配合调查，于是，在沟通结果出来以后，丁主任又叫住了谭璇：“那个……小谭啊，你也知道陆翊的身体，现在承担不起风险，可是，警方那边也要配合调查，迟早会把陆放的事情公开，陆翊早晚得知道。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担心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丁主任说得含含糊糊，欲言又止，相同的话，明明他中午已经说过一次。 谭璇心里更乱，可预感到丁主任有话没说完，她皱眉道：“丁主任的意思是？” 丁主任也不再藏着掖着，提议道：“你现在是陆翊最信任的人，有你在他的身边，对他的病情也有帮助。既然陆翊迟早会知道陆放的事，不如由你来告诉他，也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谭璇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最后丁主任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因为陆翊的身体虚弱，不能承受打击，所以让他“最信任”的人，亲手撕开他或许已忘记的致命伤。 多残忍。 谭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陆翊病房的，等她回去才发现陆翊已经醒了，在护工的帮助下靠在床头，正在喝水。 “年年。”陆翊一偏头看到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又带了笑。 他越笑，谭璇心里越难受。 “你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谭璇觉得自己大概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问出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睡不着。”陆翊把水杯递还给护工，一面笑着：“刚才觉得房间太安静，就看了一会儿电视。” “有好看的节目吗？最近有些综艺很好玩儿，很多是关于旅行还有美食的……”谭璇点点头，顺着陆翊回答着，脑子里想的却是丁主任的话，她要怎么开口？ 等护工离开病房，陆翊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谭璇的问题，而是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年年，带我去看看陆放吧。” “陆翊……”谭璇猛地抬头。 陆翊正平静地注视着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暗潮翻涌，又似乎死灰一般。 他还是安静地笑，声音虚弱而温柔：“他一个人睡在那种地方，我怕他冷。” 谭璇心如刀绞，拼命忍住泪，她不敢哭，不敢笑，扯开唇角道：“陆翊，不是……” 她不敢问陆翊是怎么知道的，陆放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应该没有哪个医生护士敢当陆翊的面提起陆放的事。 陆翊一直平静地靠在床头，视线没有离开过谭璇，将她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他轻轻地问：“现在连我的年年……都开始骗我了？” “我没有……”谭璇一慌，脱口而出道。 她觉得陆翊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她觉得心慌，她怕他随时会崩溃。根本不需要丁主任来劝，更不需要她来出头做这个恶人，陆翊什么都知道。 “那能陪我去看看陆放吗？我只看他一眼……”陆翊笑道，“我这个做大哥的，应该去送送他才对。” 陆翊的请求让谭璇无力反驳，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陆翊的伤口他自己面对，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陪他去看看陆放…… “好，我先去问问丁主任……”谭璇答应着，却不敢擅作主张。 半个小时后，仁信医院地下一层的太平间。 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等在外面 ，只有谭璇陪着陆翊进去，这也是陆放出事以来，谭璇第二次见到他的“遗体”。 第一次是医院宣布陆放脑死亡，当晚他的心脏被移植给了陆翊。 和所有器官捐献的志愿者一样，在心脏摘除的时候，医护人员都会给志愿者和家属致以最大的敬意，家属的情绪往往或隐忍或激动。 可是，现在陆放的心脏在陆翊的身体里跳动，谭璇无法想象陆翊的心情，又或者—— 谭璇心存侥幸地想，也许陆翊不知道换心手术的心脏供体是陆放的？ 太平间的尸体冷冻柜有一格打开着，上面标着遗体的姓名和身份信息，陆放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脸上结了一层寒霜，瘦瘦弱弱的十八岁少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谭璇怕陆翊倒下，一直站在他身边，她不敢先出声，也不敢继续沉默，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陆翊忽然笑了一声，苍白的手抚上了陆放的头发，虚弱的声音带着叹息：“陆放，大哥来迟了。” 一句话，逼得谭璇眼眶发热。 她经历过太多次失去，陆放之于她，又何尝不是亲密的朋友家人？ 她还记得陆放在她生日前夕，送给她的拍立得相机，上面刻着的两个字母是：“l&n”，她原本不知道这两个字母的意思，以为是陆放的恶作剧，可现在她明白了，那两个字母的含义也许是陆年年？ 陆放直到死去的当晚，才知道她跟他们兄弟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么，在她跟陆翊因误会分手一年多以来，陆翊和陆放根本是拿她当至亲看待，不敢靠近，不愿远离，这其中的煎熬她也不敢去想。 “伤口……一定很疼吧？”陆翊忽然又是一句叹息般的喃喃，将谭璇从回忆里扯了回来。 “陆翊……”谭璇上前半步，她都听见了，也看到了——陆翊此刻的手正放在陆放心脏的位置。 陆翊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陆放出事了，知道他的心脏供体是谁，知道陆放在死前死后都经历了什么…… “我没事，年年。”陆翊见她走过来，没回头看她，只是笑了笑，苍白的手还在触摸着陆放的遗体，他的声音在这空空荡荡的太平间内，也染上了一层冰冻的寒意，冻得谭璇打了个寒颤：“别担心大哥，陆放，好好去吧，不用受苦了，大哥都知道了……” 是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在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人给他讲述完所有的故事情节，告诉他，他的弟弟如何恶毒、如何故意杀人未遂，又是如何被活生生挖去心脏，只为了救他一命。 陆放啊，他的弟弟，他才十八岁，从出生开始就隐疾缠身，却意外地很懂事，他们兄弟相依为命活到今天，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的所爱，成了别人的妻子，与他情缘已尽。 他的弟弟，成了太平间里的一具尸体，等他认领。 他自己呢，接受了弟弟的心脏，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多可笑啊，这世道！多可恨，那个只手遮天的魔鬼！ 第683章 陆岁岁的表白 “陆放，大哥答应你，会好好地活下去……你跟大哥一起好好活下去……”陆翊面对着一动不动的尸体，笑着说。 谭璇站在一旁，一点不敢松懈，全程注意着陆翊的一举一动，她担心他倒下去，可他没有，一个人悲伤到了极致，肯定是要出问题的，更别提陆翊才做完换心手术。 果然，在她紧张看护的时候，陆翊忽然一个趔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勉强撑住了冷冻尸体的柜子。 “小心！”谭璇忙搀扶住陆翊，急切道：“陆翊，节哀顺变，你的身体要紧，我们回去吧？” 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声音里带了哽咽，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愧疚、无力、心疼，她什么情绪都有。 “年年，别担心，我没事。”陆翊缓了缓，抬头冲谭璇笑了，轻轻拍了拍她搀扶着他的那只手，安抚道：“对不起，年年，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我想尽快把陆放的葬礼办了，一直让他住在这里，陆放应该不喜欢。” 陆翊的手握住她的手时，谭璇怔了一下，在她做出反应之前，陆翊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说着有关陆放葬礼的事宜，他在寻求她的帮助。谭璇再没有心思去想陆翊的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 “好，你放心……”谭璇答应着。 无论是三伯父那边，还是她，对于陆放葬礼的事早有准备，最担心的只是怎么跟陆翊开口。现在陆翊自己提了出来，葬礼很快就会着手准备。 离开太平间之后，更让谭璇意外的是，陆翊不仅没躺下休息，反而直接请有关部门的人进来，在病房里录完了口供。 “我们根据嫌疑人生前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基本可以推断他有故意杀人的意向，陆医生，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那条消息，是吗？”警官在问话。 陆翊面色平静地握着他自己的手机，当着警官的面开了机，随后递给了他们：“证据都在这里，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 陆翊顿了顿，虚弱而缓慢地请求道：“但是，调查结束之后，这个手机请务必还给我。那是我弟弟生前给我的最后一条消息。” 即便那条消息直白而疯狂，记录着十八岁的少年崩溃到极点时的人生选择，也记录着陆翊换心前最后的清醒和恐惧—— “大哥，我去杀了谭菲那个恶毒的女人！我只是个废物，是个拖油瓶，我愿意跟谭菲同归于尽！她凭什么这样耍我们！凭什么欺负你！大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把年年姐重新追回来，她从前那么爱你，你知道她有多爱你，我不相信她会真的变心！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永别了，大哥，我去见爸爸妈妈了，别伤心，跟魔鬼一起死，我很高兴。” 陆放的最后一条消息，根本就是遗言，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打算，用自己的残缺生命去换谭菲的命，所以，他以疯狂的车速撞向谭菲，事先却没有系安全带。 可惜，陆放死了，魔鬼还活着，还能操纵着医院里的护工，以社会新闻、娱乐新闻来刺激他。 社会新闻里，陆放是故意杀人未遂的嫌疑犯，愚蠢到送了自己的命。他陆翊是被刀子捅了心脏的医生，涉嫌卷入仁信医院的假药风波，可怜又可悲。 而娱乐新闻里，他的年年跟那个男人离了婚，那个男人在遗产继承上成为众矢之的，又在今天陷入了桃-色绯闻之中。 “谢谢你的配合。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再来的。你好好休息。” 警官离开病房，陆翊的注意力却全都在谭璇身上，他笑问道：“年年，是不是吓到你了？” 谭璇刚把警官送走，才关上门，听见这话，摇了摇头：“没有，反而是你，快躺下休息吧，丁主任说了……” “我看到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了，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其实想跟你说话，但是我已经说不出来了。我从没见你那样哭过，年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陆翊并不躺下，他一字一句轻轻地说着话，有关他被刺穿心脏时的心理状态。 谭璇的脚步顿在了原地，那的确是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可因为有江彦丞在，她毫发无伤，那些心理上的恐惧，在陆翊险些丧命的情况下，显得不值一提。 她抿唇，想着措辞，语气轻快：“不关你的事，是那个疯子……” 她话没说完整，陆翊却打断了她，温柔且虚弱地问道：“年年，我想说的，不只是那天晚上的事。我从前做过的最后悔也最痛苦的选择，就是跟你提分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哭了那么久，漂泊了那么远，如果这一切是我做错事的报应，年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吗？” 陆翊的声音其实非常好看，从前谭璇追他的时候，即便他冷淡漠然，可他的声音真好听，带着天生的暖意。用谭璇当时跟司思她们花痴时的说法是——陆师兄连凶巴巴的时候，声音都那么好听，只要陆师兄肯跟她说话，哪怕凶巴巴也好啊。 是的，无论是那些年恋爱时的陆翊，还是提分手时的陆翊，都是一样动听的嗓音，谭璇在漂泊的一年时光里，无数次地回忆过有关陆翊的点点滴滴。 现在，在他们分手一年多，她和他各自结婚，她又离婚之后，陆翊问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去弥补吗？ 谭璇不是傻子，她明白陆翊的意思，陆翊在委婉且直接地问她，他们之间是不是能重新开始，她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去弥补过去的伤害，重新回到他们相爱的旧时光。 那旧时光并不远，就在一年半以前。 不，那旧时光甚至很长很美好，贯穿了谭璇五年无忧无虑的大学校园生活。 “年年，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很唐突，也很冲动。但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既然能活下来，我不能再藏着对你的爱不说。”陆翊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笑了笑，语气尽量轻松，只是仍旧中气不足，连温柔也变得缓慢：“当然，我没有想给你压力，也知道伤害没那么容易弥补，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发誓……陆岁岁从选择跟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他的心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一刻也没有。” 第684章 对付江彦丞的最后一个锦囊 终于，陆翊还是说了出来。 明明白白，不让谭璇有任何装傻的机会。 谭璇手足无措地呆在当场：“我……” 陆翊早料到她的反应似的，温柔一笑：“年年，不用着急回答我，也不要立刻拒绝我，我还有很多事没解决，不能给你带来麻烦。我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当年我的女孩儿那么用心地对我，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愿意去做那个主动的人。” 谭璇懵了，过去的所有和现在的一切重叠在一起，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当年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求过陆翊，把“死皮赖脸”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现在，陆翊告诉她，他愿意去做那个主动的人。 在谭璇没回答之前，陆翊又笑了笑：“当然，假如我撑不下去，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不会打扰你。” 如果说谭璇之前还在心烦意乱，听到陆翊这句带着自暴自弃的话，她立刻道：“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翊弯起唇，仿佛她的话带着疗愈的功能，他点点头，柔声道：“好，我一定好起来。年年，你等着我。” “……”谭璇心里乱七八糟，什么滋味都有，她的每一句应答好像都不太对，不，应该说，是陆翊不太对，她从未见过陆翊这么直白地说话。 等陆翊再次躺下休息，谭璇离开病房，无意中听见了小护士之间的议论：“……挺有意思啊，你说谭璇是不是为了陆医生才离婚的？这么尽心地照顾陆医生……” 另一个小护士附和道：“对啊，他们俩不是初恋吗？患难见真情，你看陆医生一出事儿，他老婆一次都没来过……” “你说菲姐啊？说不定是被他们气的，真是可怜啊……陆医生这算不算婚内出轨？菲姐怀孕了，他们不可能已经离婚了吧？”八卦越聊越起劲儿。 “谁知道呢，陆医生也是命苦，唯一的亲弟弟都不在了……唉，也许忽然发现还是初恋好……男人啊，都这样……走到绝路才发现初恋好，原配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谭璇没再继续听下去，人言可畏，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了，谁能躲得过？没有人在意什么背后的隐情，只关心他们看到的所谓事实。 在谭璇离开仁信医院时，鹿城的某个疗养院，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正面对着满天红霞接听电话。这里的空气很好，天气温暖，很适合休养。 “恭喜你啊哲宇，终于跟秦家大小姐有进展了。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冷静，不带半点起伏。 电话那边的江哲宇，盯着头条新闻上刚刷新的桃-色话题——“惊！国民老公江哲宇夜宿秦采薇香闺”，他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苦笑道：“菲姐客气了，仁信医院的事只是举手之劳，至于我跟秦小姐，恭喜谈不上，还差得远呢。” 谭菲笑，温温柔柔：“哪里的话？你这么努力，苦心人，天不负，总有一天会得偿所愿的。秦小姐是不太好招惹，可一旦得到秦小姐的青睐，整个锦城应该不会有人敢小瞧了哲宇你吧？” 江哲宇心里何尝不懂谭菲的意思，他被江振业和江彦丞父子逼得走投无路，居然打起了那个常年寡居的秦大小姐秦采薇的主意，无所不用其极，终于让他跟她上了一次新闻头条，尺度还十分惊人，几乎跟江彦丞酒店私会小情人的新闻打了个平手。 只是这秦采薇真不是好惹的，在跟顾四少结婚之前，解决了多少顾四少的情人，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谁也不敢靠近，他江哲宇铤而走险惹了个姑奶奶，现在只能等秦家那边的动静儿了。 “既然哲宇你这么心神不宁，我就透露给你一点儿内部消息。”谭菲点破了江哲宇的心。 “菲姐请说。”江哲宇坐直了，谁的话他都敢不当回事儿，只有这个双腿残废的女人，说的什么话他都得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我听说啊，秦小姐寡居多年，秦部长一直很着急，担心他们秦家要断了香火。现在的秦宗宝秦少爷，哲宇你也知道，他只是秦部长的外甥，跟了妈妈的姓而已。所以，秦部长希望秦小姐能再婚，最好是女婿能入赘，给他们秦家延续香火。秦小姐今年也有三十二岁了，岁月不饶人啊，哲宇你说，秦小姐本人会不会着急呢？”谭菲不紧不慢地说完，听在江哲宇的耳朵里，忽然让他有了信心—— 别人说的他还会怀疑几分，可谭菲说的他信，毕竟这位谭家六小姐跟秦家大小姐身处同一个阶层，日常耳濡目染的内部消息，是他们这些人很难知道的。 “菲姐，这个消息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江哲宇把烟都给掐了，激动得站了起来。 入赘秦家？做上门女婿？生下来的孩子跟着秦家姓？ 谁在意这些！ 只要能往上爬，只要能扭转这一塌糊涂的人生，他江哲宇什么都愿意！ “不必客气，我只是投桃报李而已。因为你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对你，大家做人要讲道理。现在好了，你可以放手一搏了。”谭菲笑道。 江哲宇在电话最后还是不解地提问道：“菲姐，别怪我多嘴啊，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那个陆医生已经那个样子了，什么气候也成不了，为什么还要咄咄相逼？他弟弟死了，他又换了心脏，这辈子差不多算是完了吧？” 谭菲映着彩霞的脸上笑意终于全都收了，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温柔里带着冷意：“哲宇，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他这辈子完不完与我无关，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他就不能好好活着。” “这……”江哲宇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个可怕的女人啊，被她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对，对，对，菲姐说得对，这是你们夫妻的私事，我也不便插手，那菲姐多保重，我这里有电话进来了……”江哲宇正好借着电话打进来的由头，打算结束这次谈话。 谭菲并不纠缠，依旧温温柔柔地回应：“好，你去忙吧。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江彦丞那个人心思可多了，她跟小七离婚，恐怕不是自愿的。如果有一天，你没有办法对付江彦丞了，我给你最后一个锦囊——” 江哲宇恨不得把耳朵贴在手机上：“菲姐请说。” 谭菲笑了笑，轻轻道：“很简单啊，抓住他的软肋，以我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来看，他的第一软肋不是别人，就是我们家小七。哲宇，你可不要被他们已经离婚的表象骗了。” 江哲宇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了司徒展悦的话，跟谭菲一拍即合：“对！之前小悦儿也说过，江彦丞跟小七不像是真离了，也许这次江彦丞的什么绯闻小情人也只是障眼法……菲姐，多谢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呀，那就提前祝贺哲宇你拿下江氏集团，解决干净所有的障碍了。我这里也正好有电话进来，那就再见吧。”谭菲似笑非笑地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忽然换上了笑脸，接通了另一个视频通话，眼神无辜无害：“奶奶，您又想我了？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 自从有了谭菲的消息，谢灵书往鹿城的电话视频一天至少两次，现在是傍晚，又打来了。 “你才小产过，要好好保重身体……”谢灵书在那边唠叨叮嘱着，又提起陆翊：“陆翊那孩子醒了，你们俩什么时候……” 谭菲的眸光扫过站在谢灵书身后的林清婉，另一只手抚着小腹的位置，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她曾经想过要生下他，也许会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产检报告单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留。 陆翊更轻蔑地嘲讽她，这个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是个肮脏恶心的东西！ 现在，陪伴了她三个多月的小生命没有了，她彻底又成了一个人，那么，罪魁祸首陆翊又有什么资格活着！ 她会让陆翊痛不欲生，永远不能得偿所愿！ 余光一瞥，谭菲看见她的妈妈靳曼云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医生同行，正从椰树小道那边朝她走过来，她的眼神盯住了那个白大褂，唇顿时抿了起来，对谢灵书说话却依旧温柔乖巧：“奶奶，我妈来了，有她照顾我，你们别担心。四婶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之前说了很过分的话，请您别生我的气……” “小菲，奶奶又来视频电话了？”靳曼云走过来，笑问道。 视频双方的人打了个招呼，靳曼云介绍着站在她身边的男医生：“妈，这是小菲现在的主治医生唐洛，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您好，我是唐洛。”那医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儿，镜片后的双眸狭长，莫名让人不能忽视。 第685章 斯文败类唐医生 “哦，你好，你好，唐医生，辛苦了……”谢灵书跟唐洛客套着，询问了一些谭菲的治疗日常，唐洛都得体地一一作答。 “小菲，妈妈今晚就要回锦城办些事，唐医生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要听话。”谢灵书那边的视频结束，靳曼云叮嘱着谭菲，跟她说话是用哄的口吻。 这些日子以来，靳曼云陪同谭菲从锦城到鹿城，从谭菲情绪失控到忍痛做完手术，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她明显瘦了许多。 “好的，妈，您放心去忙吧，有唐医生在，我不会有事的。”谭菲很听话，还扭头朝唐洛看了一眼。 唐洛也正低头看着她，一言未发。 “那妈就走了，唐医生，小菲拜托你了。林嫂，你也辛苦了。”靳曼云跟陪伴谭菲的阿姨等人都打好了招呼，这才匆匆离开。 等靳曼云一走，谭菲支走了阿姨、护工等人，只留下唐洛，仰头逼视着他道：“唐医生是吗？你最好自己找理由，离开这个疗养院，离我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海边的日落似乎要落很久，满天红霞终于黯淡下去，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唐洛缓缓俯下身来，一只手撑着轮椅，将谭菲圈在了狭小的空间内，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呵，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强抱我？”唐洛弯起唇，跟他刚才在人前温文尔雅的样子全然不同，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儿，狭长的双眸眯起，因为离得很近，能清晰地看到他双眸的颜色不一样—— “你的眼睛……”谭菲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指着他的左眼问道。 唐洛歪着头，并不躲闪，似乎是让谭菲看个清楚，他也不遮不掩，“嗯”道：“对，我的左眼是义眼，不是真的。独眼的大夫就不是大夫了？就像你，残废了双腿的病人，也是病人，我见得多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治我？我出双倍，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我没有病，不需要治疗！”不知道是因为被冒犯，还是因为别的，谭菲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面露疯狂，指着疗养院的出口方向：“滚！” 唐洛却不慌不忙地直起身，用手绢擦了擦脸，似乎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退后了半步，保持了一点儿绅士风度，不那么愉快地弯起唇：“钱，我不稀罕，医者父母心哪，越是看到你这么作孽的病人，我心里越痒痒。双腿残废的谭菲小姐，我漂洋过海来治你，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你最好给我乖点儿，不然……” 他顿了顿，眨了眨眼，却只有右眼配合他的顽劣，显得又雅痞又危险：“不然，你可就……永远也离不开这家疗养院了。啧。” 他“啧”的那一声，简直像是变-态杀人狂在欣赏猎物，带着探究和跃跃欲试。 “……”谭菲的头皮莫名一麻，好像全身都麻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生理作用，她忽然咬紧牙关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敢……” 唐洛俯身过去，一根手指贴上了谭菲的唇，把“斯文败类”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嘘，别出声儿，刚才唐医生偷偷给你下了点儿药，乖，睡一会儿，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谭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意识清醒到模糊，再到失去知觉，而面前唐洛的义眼却始终盯着她、盯着她，一直伴随着她进入噩梦之中。 等把谭菲从花园送回了室内，唐洛用摩斯密码给某人发去了消息：“对付妖孽，何必小心翼翼？我看她没什么特别啊，少当家的，你能不能放我回去参加殷老大的九十大寿？” …… 当鹿城的晚霞落下时，至少风是暖的，可同一时刻，锦城的风却冷到刺骨。 江彦丞虽然呆在酒店休息，可外面的动静儿却一样不漏地传递过来—— 仁信医院那边，谭璇和陆翊去了太平间，陆翊接受了相关部门的调查。 江哲宇跟秦家大小姐秦采薇共处一室十个小时，上了新闻。 鹿城有人在求着，不肯伺候神经病。 华盛医院方面，江振业的骨髓移植手术还算成功。 本月30号，殷老九十大寿，他至少得提前两天回去，28号必须动身。 “boss，听说陆放是明天火化，葬礼谭家已经准备好了，看样子，陆翊都知道了。舆论方面控制得还好，就是有人在网上爆料，说……”周密顿了顿，还是说了：“说江太太跟boss离婚，都是为了初恋，怕是要复合的节奏。” 话音刚落，周密瞥见男人的脸色，马上补救：“咳，都是瞎说……一群键盘侠，不过脑子……” 江彦丞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周密忙把一样东西放在了他面前：“boss，你要的花儿，做好了。” 江彦丞的眸光落在那束干花上，鲜红的玫瑰褪了色，变得干瘪瘪，却永远不会再凋谢。 有时候，想要留住鲜妍，就留不住长久，而长长久久留下的，又往往不再鲜活。世间万物，总是难以两全。 周密出去之前，又顿住了脚步，欲言又止道：“boss，江哲宇跟秦大小姐的事有实锤了，不知道司徒小姐那边……她这几天正在跟风华娱乐闹解约的事……” 周密的意思很清楚了，司徒展悦是江哲宇公开承认的女友，带着她抛头露面各种秀恩爱，现在呢，江哲宇勾搭上了秦采薇，这么重磅的新闻闹大了，司徒展悦这个“女友”该如何自处？ 事业上，司徒展悦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风华娱乐的合约不要了，凌云珠宝代言人的宣传活动也不出席，一门心思跟着江哲宇走，如今这局面，是被江哲宇抛弃了？还是被劈腿？ 无论是哪种结果，对司徒展悦本人的影响肯定都不好。 “你再去沟通沟通，让她回头是岸，风华娱乐的合约她要是愿意，就继续留下来，趁早离开江哲宇，也能让司徒爸妈放心。”江彦丞总算开口了。 “是。”周密点点头，又担忧：“但是……上次司徒小姐的抵触情绪很激烈……是不是boss亲自去劝劝她？” 江彦丞听罢，摇头否决：“不必了。你出去吧。” 人生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做的选择，有人在危难中拉扯你一把，那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恩情，可这感恩也得有个限度，他给不了的东西，永远也给不了。 等周密离开房间，江彦丞又坐了会儿，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带着笑道：“司徒妈妈……” 谭璇从医院回到谭家老宅，家里叔叔伯伯来了不少人，爷爷和奶奶已经休息了，家里在谈论的无非是陆放的后事问题。 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十点，谭璇上楼，偷偷去接江彦丞的电话时，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江十一，今晚有没有小妖精去看你呀？你的小情人儿呢？”谭璇还在逗他。 江彦丞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声音惆怅，带点儿落寞：“小妖精被抓走了，不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她一面。” 说完，两个人各自沉默了。 谭璇先反应过来，咳了咳：“怎么办？我再偷偷溜过去？我怕被记者拍到。” 江彦丞叹息：“算了，宝宝，老公只是说说。怎么能想见就能见呢？今天……” 江彦丞卡住了，似乎是想了很久，还在纠结要不要往下说：“今天……陆翊还好吗？听说他今天很忙。” 他想问的那个问题，最终还是换了个角度。 谭璇一听到“陆翊”这个名字，说心里毫无波动当然是假的，她满脑子都是白天陆翊对她的表白——像很多故事里写的那样，浪子回头，劫后余生，或者是误会解除，“她”和“他”再续前缘，毫无芥蒂地续写校园童话，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有人把这类故事称之为“破镜重圆”，虽然他们经历了太多波折，可是只要结局圆满，读者或者观众都喜闻乐见。 那么，在她和陆翊破镜重圆的故事里，江彦丞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只能是配角，为她短暂疗伤后，被一脚踢开，顺便接收一张好人卡——“对不起，我还是爱着陆翊，我俩不合适。” “嗯？宝宝，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累了？老公吵到你了？”电话那边，江彦丞在柔声问着，语气不强烈，只是带点儿闷。 听听，连江彦丞说话都开始往备胎的方向走了，不敢惹她不高兴，白天才电话来确认她是否爱他，晚上又拐弯抹角地询问情敌的身体如何，问她是不是照顾陆翊照顾累了，嫌弃他吵。 谭璇深深呼出一口气，心脏的位置闷闷地疼，她把小丢捞进怀里，笑道：“小丢，你爸爸又慌了，你是不是也想他了呀？” 江彦丞一听见说起小丢，语气又温柔了点儿：“乖女儿，想爸爸了？” “想你想疯了，天天在房间里乱窜，衣柜里有你的一套睡衣嘛，它就钻进去使劲儿闻，像个变-态。”谭璇告状，在江彦丞不说话的时候，她询问：“我听宋世航他们说，27号晚上慕少扬要订婚，你知道这事儿吗？” 第686章 她算是你的初恋吧江彦丞？ 江彦丞本来还沉浸在短暂的电话温情中，听见谭璇的话，才想起来周密好像送过不少份邀请函来。 像江氏集团继承人这种身份，每日的应酬无数，哪怕他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该送来的邀请函也还是会送来。 江彦丞翻开看了看，还真找到了慕少扬的订婚宴请柬，很精致的卡片，梦幻的粉红色，封面印着慕少扬和新人姓名的首字母：“m&c”。 “请柬还挺好看的。”江彦丞很中肯地评价着，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关于慕少扬的订婚对象如何如何，他笑了声，是遗憾的口吻：“宝宝，老公连最简单的订婚仪式、结婚典礼都没给过你，什么都没给过你……” 他还什么都没给过他的妻子，他们就已经离婚了。假如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他将一生有愧，一生遗憾。 谭璇趴在床上，跟江彦丞说话，她放松了不少，从身体到心都没什么戒备，一只胳膊还圈着小丢，不让它逃窜。 她单手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位置，补充了一句：“是啊，戒指也没给我买过，我都没戴过婚戒，亏死了。” 摩挲着无名指时，也会不自觉触碰到中指，谭璇心里又有异样，她跟陆翊恋爱的时候，其实有过情侣戒指，她戴了很多年，分手后，那戒指被她扔了，从此没再戴过任何戒指。 谭璇的一句半真半假的抱怨，几乎让江彦丞心碎，他再没别的话可说，只知道道歉：“对不起，宝宝，都是老公不好……” “好啦，江十一，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我们现在是在说慕少扬的订婚仪式，你不要往自己身上套，好不好？”谭璇忙打断他，这人再道歉下去，又该一晚上别想睡好了，什么坏毛病，天天想那么多。 她还温柔地安抚他：“我老公也不是什么都没给我买过呀，送了我好多好多花儿，送了一台车，还送了一套房子，对了，还有一串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基本上以实用为主，很直男，很实惠。” “实惠？”江彦丞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以为自己听错。 谭璇的语气酸酸的：“对啊，跟那条价值七个亿的项链一比，北斗七星很经济实惠了。” “宝宝……”江彦丞见她旧事重提，哭笑不得。 谭璇不让他说话：“我明白，你们直男都喜欢手工做东西当礼物嘛，显得特有诚意，就算做得再丑，也是心意，才不觉得价值七个亿的项链有什么了不起呢。” 这隔着电波都能闻到的醋味儿，多少回了，一提起“赫拉之眼”就能噎死江彦丞。 谭璇漫不经心地撇嘴：“我一点儿都不羡慕那条七个亿的项链，肯定很丑……对吧小丢？你也觉得丑吧？喵一声，给你爸爸听听。” 她不仅要自己作，还要带上小丢一起。 “……”江彦丞被堵得无话可说，在他心里，的确是手工做出来的东西更代表心意，聪明如他，半天憋出两句话：“以后不管是好看的，还是丑的，贵的，还是便宜的，都只给我家宝宝买，不送别人。就算是路边捡的垃圾，都不送给别人。” 谭璇“扑哧”一声笑出来，江彦丞的求生欲啊，居然到了路边捡垃圾都不能送人的地步…… “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谭璇哼道，又自己接了自己的话：“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人。要是让我发现你敢路边捡垃圾送给别人，打断你的腿信不信！” 两个人每天的话题都要腻歪半天，东拉西扯，到最后才回到正题，谭璇问：“那个请柬上慕少扬要订婚的是谁？他那个小姨子楚欣吗？” “不是。”江彦丞答。 “呵，总不会是傅安染吧？”谭璇对慕少扬的敌意从未淡去，尤其是前两天傅安染才跟主播飛云上过热搜，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八卦新闻，罪魁祸首是不是慕少扬都还不好说。 “不是傅安染，也不是楚欣，但也姓楚，叫楚妍。”江彦丞研究了一下请柬，那个跟慕少扬的名字并列排在一起的，是个陌生的名字。 “哦，又是姓楚，恐怕跟楚欣也有点关系。慕少扬这个人还真挺有意思的，玩儿替身梗啊？”谭璇在电话那边冷嘲热讽，反正没一句好话。 “这种玩儿替身梗的男人最垃圾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们男人都这样？”谭璇说着说着，把话题往江彦丞身上扯了：“江彦丞，你呢？你不是说你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一个小姑娘吗？她算是你的初恋吧？你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并且家庭幸福美满，所以你不能怎么样，要是她没结婚，你会不会对她有想法？” “……”江彦丞在电话那边一呆。 他的小姑娘啊，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她步步紧逼，又问道：“不会那么狗血吧？我跟她长得很像，所以你对我一见钟情？” 谭璇自己说完，从床上坐了起来，小丢都不抱着了，莫名心里一堵：“真的是这样啊？江彦丞你迟疑了！你居然没马上反驳？” 江彦丞以手扶额，顺带着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他的小姑娘忽然对往事斤斤计较起来，一计较，就把他逼到了死角，他笑了一声，很无奈：“小螃蟹，你跟谁也不像，你就像你，你一直都像你自己，别拿老公开玩笑。老公敢发誓，要是我拿你当谁的替身，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这个毒誓狠不狠？嗯？” 谭璇这才消停了，又坐回去：“好吧，算你有良心。” 为了掩盖自己的无理取闹，谭璇也跟着发誓：“公平起见，我也发誓，江十一你也不是谁的替身，我不玩儿这些王八蛋的事。我现在爱你，就是爱的江彦丞本人。我要是拿你当谁的替身，我也一辈子嫁不出去！行吗？” 江彦丞叹息：“没人要你发誓。对我来说，被选择才是幸事，替不替身的不重要。小螃蟹，27号你要不要去慕少扬的订婚宴上玩玩儿？” 他这最后一句问，才算是今晚两人的心思重点。 谭璇用手指抠着床头，闷闷道：“我不去的话，问你干什么呀？你28号就要走了，我又不能去送你，就算在慕少扬的订婚宴上不能牵你的手，看一看你总不犯法吧？” 第687章 我死给江哲宇看！ “嗯，好，老公也去。慕少扬订婚，肯定没什么好看的，也许又要吵吵闹闹……” 江彦丞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那么乖，乖到让他心碎，他并不在意慕少扬和谁订婚，这都是好友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只是他的小姑娘啊，明显对慕少扬有敌意，为了见他，甘愿去订婚宴上凑热闹。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连见面也是奢侈，在公开场合碰面，更怕引起围观。 “小宝宝，老公给你准备好礼服，明后天就让人送过去。”江彦丞什么也不再想，如谭璇所说，他一直是实用主义者，他的小姑娘穿他选的礼服出席宴会，就当是给他一个人看。 “好吧。”谭璇也不拒绝，想起他要去的地方，撇撇嘴道：“我本来想给你买几套保暖的内衣，可是你要去的城市很温暖……那我就给你买点别的吧。” 谭璇也忽然变得实用主义，有什么能长长久久地陪伴着她的爱人呢？除了他的影子，就只有贴身内衣。 “嗯……我多买几套，你慢慢穿。”谭璇嘟囔。 江彦丞哪里还能看得下去别人的订婚请柬？他随手扔在一边，又想抽烟了，全身都被离愁包裹，还没分别，就好像分开已久，他只好命令道：“谭璇，老公只给你买礼服，你也只许给老公买内衣、买睡衣、买裤子，能做到吗？就算别人尿裤子了，你也不许给他买新的，明白了吗？” 谭璇一呆：“啊？” 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想笑又不敢笑：“哦，好吧，不给别人买。” 哪里还有什么别人啊？她曾经赔过江哲宇一条裤子，江彦丞这小气鬼就记到现在，他憋多久了没说？ “嗨，江小心眼儿，你怎么那么可爱呢？当我什么人呀，见人就送内内、送裤子？我变态不变态啊我？”谭璇吐槽，“都不知道你的脑子怎么想的，整天疑神疑鬼。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老婆的呀，真是不可思议。” 江彦丞“嗯”道：“是啊，我老婆还特漂亮特可爱……” “行了行了，别卖瓜了，瓜都冻死了……明天是陆放的葬礼，我得早点睡了，礼服后天再让人送过来吧。”谭璇却适时地结束了对话，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半个小时。 江彦丞也没拖拖拉拉，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家小宝宝辛苦了，别太伤心，一切都会解决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好照顾陆翊，好好照顾自己，老公想你。” 谭璇要是还听不出他的怅然，她的心就真是铁做的了，她满口答应，语气轻快无比：“好的，我都听我老公的，爱你哟么么哒。” 她隔着电波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随后就挂了电话。 等两人各自躺下，都睁眼难眠，谭璇抱着小丢睡，勉强有个慰藉，江彦丞侧头看着床头柜上的玫瑰干花，半点温度也没有，连香味也缺缺，只好翻出他那个旧旧的手机，一张一张照片地翻看，一段一段视频地回忆…… 晚上十点多，有人已躺下休息，可锦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万家灯火里，藏着无数的故事。 “开门啊！江哲宇！你给我开门！” 锦城某高档别墅门口，司徒展悦在疯狂地按门铃，嘴里叫着江哲宇的名字，声音已经嘶哑。 就在五分钟前，司徒展悦刚接完妈妈的电话，电话里，父母规劝她跟江哲宇分手，让她听她哥的话，不要再继续纠缠不清，回头是岸。 “江哲宇，你给我出来！你还躲着我是不是！你以为你躲得了吗！”司徒展悦还在喊，她这两天被江哲宇的绯闻搅得几乎没合眼，江哲宇明明跟她打了包票说，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有任何联系，更不会跟秦家那个老女人有什么牵扯，告诉她新闻都是假的，说他晚上会回来陪她。 可是，他根本没有回来！ 从绯闻发酵，到有了实锤，江哲宇跟秦家那个老女人从共处一车，到共处一室，一夜未归！ 司徒展悦再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 她都已经这么惨了，她爸妈还被人唆使打电话过来！这不是什么安慰，根本是她哥在看她的笑话！她不听话，她愚蠢，她轻易相信江哲宇，所以她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话是吗？你们都想让我出丑，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司徒展悦自踏入娱乐圈以来，从来没有过蓬头垢面的时候，哪怕是上次被人下了药陷害，也因为有她哥在场，摆平了所有的媒体，让她安全躲过了舆论的口诛笔伐。 然而，此时此刻，凄冷的冬夜，凛冽的寒风中，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全身都冻僵了，只想找到那个男人，想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肯见她！ “江哲宇，你出来！你把话说清楚！”司徒展悦叫着叫着，高挑的身姿慢慢地蹲在了地上，连按门铃的力气都没了。 门卫终于忍不住提醒：“司徒小姐，江总让您先回去，他忙完了就过去陪您，您这是何苦呢？” 说话还算客气。 司徒展悦一听有人接话，马上仰起头，撕扯着声音道：“你联系得到他，对吗？你快给他打、电、话！你就说我在这里等他！他要是不来，我就自杀给他看！我司徒展悦就算是死了，也不允许他抛弃我！” “别别别，司徒小姐，您这就……”门卫一听她要“自杀”，马上慌了，惊动了不少穿制服的保安，担惊受怕地盯紧了她。 为情自杀也好，为什么自杀都好，自杀这种事，闹大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打呀！给他打电话！叫他来见我！”司徒展悦像是终于找到了谈判的筹码，“你们不打是吗？我马上就死！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司徒展悦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我看看他是不是豁得出去想跟我一起死！” 女人一旦撒起泼来，威力巨大，尤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技能，千百年来都行得通。 几分钟后，门卫总算联系上了江哲宇那边，一边接听，一边转述：“是，是，是，吴秘书，您过来接司徒小姐？江总忙完了是吧？好嘞，等着您来。” 门卫挂了电话，还在继续哄着哭闹的司徒展悦：“司徒小姐，吴秘书说马上来接您去见江总，您可别哭了吧？哭着不好看。江总从前的女朋友没一个闹的……您这是何必呢？” 从前的女朋友，没一个闹的…… 这话听在司徒展悦的耳中，更不是滋味了。 她爸妈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江哲宇从前的女朋友很多，这个人太花心，一点都不可靠…… 司徒展悦苦笑，脸都冻僵了，她还回得了头吗？ 回头只会被人看笑话！ 整个娱乐圈，不，全世界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多可笑啊，她跟江哲宇交往一个月就被甩了，她司徒展悦豪门梦碎……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娱乐记者们绝不会放过她的，那些羞辱的词汇全部都会用在她的身上！ 第688章 到那时，你还爱我吗？ 十分钟后，江哲宇的特助吴醉赶到别墅，将司徒展悦恭恭敬敬地请上了车：“司徒小姐，江总让我来接您回去，冻坏了吧？” 司徒展悦抬起一张冻僵了的脸，没再继续闹下去，吴醉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势下了，裹着单薄的衣服，瑟缩着钻进了豪车里。 这是江哲宇的车，从前经常接送司徒展悦，剧组或者各大活动的主办方估计都认识这车牌号了。 “江哲宇人呢？”司徒展悦一上车就问吴醉，“他不会是让你来敷衍我吧？吴秘书，你是他身边的人，你知道他跟那个秦家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吗？真的像媒体说的那样，他们搞在一起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司徒展悦嘴里也说不出好话了，一直冷嘲热讽。 “……”吴醉心里清楚得很，这位司徒小姐不好打发，之前江总交往的女人，要么是什么小网红，要么是女明星，图的都是江总的钱和地位，即便是分手了，给够了分手费就行，也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儿。 可是，司徒展悦不一样啊，虽然她不是江彦丞的亲妹妹，却也有个不清不楚的妹妹的名分，还是江总花了不少力气追到手的。 现在呢，想甩了司徒展悦，恐怕江总得费一番功夫，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吧？ 要不是这么麻烦，江总也不至于焦头烂额，让他好好地把司徒展悦请去过去。 “司徒小姐，有什么话，您还是当面儿问江总吧，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您先消消气，休息休息。马上就到了。”吴醉先把人安抚住了。 车开了二十分钟，最终停下来时，司徒展悦也回过神了，看着车外，惊愕道：“为什么带我来酒店？江哲宇在哪？他好好的住什么酒店？” 恋爱没多久，司徒展悦就搬进了江哲宇的豪宅，无论是出行还是日常起居都奢华了起来。 除了豪宅之外，今天她去闹的那套别墅也在江哲宇名下，他即便得不到江氏集团的继承权，却也有上亿的资产。司徒展悦以为自己早已经登堂入室，江哲宇的住所，她在这一个月里，还有没去过的？ 然而，现在吴醉却把她带来了酒店！ 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小姐，您……”吴醉还想解释，又四下看了看，酒店这种地方，人多眼杂，闹起来可就更不好看了。 正在这时，司徒展悦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正是江哲宇。 司徒展悦想也没想，就接通了，劈头盖脸地询问：“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的江哲宇却一如既往地温柔，一点都不生气，还笑着说：“小悦儿，怎么了这是？哥最近太忙了，就没回去吵你，乖，上来陪我，哥等你呢。再闹脾气，待会儿哥可要惩罚你了。” 宠溺的口吻，浮于表面，江哲宇对待任何女人都是这样，从不虐待，从不争吵。 “好。我上来。”司徒展悦被江哲宇的一番话安抚了不少，她并不想分手，也不想一拍两散，所以，她犯不着跟江哲宇吵，能见面就好。 吴醉把司徒展悦送到了江哲宇所在的总统套房，就先离开了。 江哲宇靠坐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看到司徒展悦进来，他笑道：“哎唷，我的小悦儿，冻坏了吧？快，到哥怀里来，哥抱抱。” 他张开手臂，却并不上前去迎接司徒展悦，温和的声音里是夹杂着刻进骨子里的凉薄。 司徒展悦却还是一步一步朝着这个男人走去，踢掉了高跟鞋，扔掉了手里的大牌包包，走过去，坐在了江哲宇身边，她的声音还嘶哑着，开门见山道：“哲宇哥，新闻上都说，你不要我了，跟一个老女人在一起了。” 司徒展悦今年本命年，跟已经三十出头的秦采薇一比，秦采薇的确算是老女人了。可女人跟女人之间，最直接也最浅薄无知的诋毁和鄙夷，就是拿年龄说事儿。 “小悦儿，你别听他们瞎说……”江哲宇心里明镜儿似的，所有跟秦采薇的绯闻和已经发生的事实，都是他亲手炮制的，可他还是一条胳膊圈上了司徒展悦的肩膀，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安抚道：“我的宝贝小悦儿，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也知道那些记者都喜欢瞎写，更何况我最近是什么处境，你也清楚，多少人在我背后放冷枪啊？都怕我不够惨，一个个落井下石。” 说到这，江哲宇试探着问道：“对了，小宝贝，谁跟你说的这么严重？让你大半夜哭得这么惨的？我不信，你的小脑袋没那么容易胡思乱想。” 江振业的两个儿子，虽然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却有个共同点——跟他们吵架，永远吵不起来。 江彦丞这个人，跟对手无话可说，遇事从来直接动手，对他的爱人，却从来没凶过，一直哄着惯着。 江哲宇呢，他的人生字典里也从来没有“争吵”这个词，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不被认可的身份，做事小心谨慎，可以背后放冷枪，怎么狠绝怎么来，却从不当面交锋。 司徒展悦遇到这种糖衣炮弹的温柔哄问，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对，是有人教唆我爸爸妈妈给我警告，让我和你分手，别再执迷不悟了！” 司徒展悦说着，狠狠拍了下沙发扶手，心里气愤未平，从接到爸妈电话，到别墅前敲门未果，这其中的一系列伤心委屈全都爆发了，司徒展悦居然哭了起来。 江哲宇马上搂在怀里哄：“哎唷，我的小悦儿，我的小心肝，哭什么？有什么委屈跟哥说，哥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见司徒展悦情绪稳定了一点，江哲宇又旁敲侧击地问道：“又是你彦丞哥在背后玩儿花样是吧？他就见不得你跟我好，他自己的婚姻一塌糊涂，酒店里约会情人被抓包了，跟我装什么情圣家长？” 司徒展悦并不否认：“他就是多管闲事，我跟谁在一起，他根本管不着！” “对嘛，管好他自己的破事儿就不错了。”江哲宇喝了一口红酒，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飘了，带着一丝阴冷：“给江董事长配型了，就等着继承家业呢，小悦儿，他继承了家业，我肯定是要被扫地出门的。到了那个时候，你还爱我吗？” 第689章 完美地脚踏两条船 多少恩爱的情人夫妻，一旦涉及到金钱利益，翻脸无情的太多太多，江哲宇提出这种疑问很正常。 司徒展悦一听，怔了一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刹那心里闪过的是什么念头，失望，还是害怕？ 假如江哲宇一无所有，她也将会一无所有，假如江哲宇拥有了江氏集团，她依然跟江哲宇在一起，那么，这一切恐慌和难堪都不会发生。 怔忪不过两秒，司徒展悦就反应过来，回应道：“哲宇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吗？我说了这辈子跟定了你，就只会跟着你，而且，我不会让你一无所有。” 江哲宇唇角勾起弧度，看起来英俊风流，能让女人被他的好皮囊倾倒，可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什么爱意。他摸着司徒展悦的头发，像是肯定她的回答：“真是我的乖女孩儿，哥没白疼你。咱们这段时间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小悦儿，答应哥，千万别掉链子，哥现在很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司徒展悦已经认清了事实，唯有跟江哲宇捆绑，她的未来才有可能如愿，她平衡利弊，只能妥协示好。 江哲宇“咝”了一声，好像有点为难，顿了几秒，把红酒一饮而尽，红酒杯放到一旁，这才重新搂紧了司徒展悦，揉在怀里，哄道：“小悦儿啊，你看到的新闻，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我现在在跟秦家谈一笔生意。你年纪小，不知道生意有多难做，那个秦家难搞得很，我需要他们的扶持，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秦采薇……” 司徒展悦一听，马上提取了关键信息，扭过身体，激动道：“哲宇哥，你真的跟她……” “嘘——”江哲宇的手指点上了司徒展悦的唇，安抚道：“先听我说完。乖小悦儿，你跟我是患难见真情，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就跟着我，甚至不惜为了我跟你彦丞哥撕破脸，哥一直都记得你的这份心，永远最爱你。但是——” 江哲宇顿了顿：“但是啊，哥现在走投无路了，没有人能帮我，连我的小悦儿也帮不了我，我只能找别的突破口。男人真累啊，想保护自己的女人都做不到，我以后是要跟小悦儿过一辈子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等我呢？” “哲宇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司徒展悦被他温情脉脉又哀伤失望的口吻弄得心慌。 江哲宇将她搂在怀里，额头摩挲着她的头发，叹息道：“小悦儿，等哥两年，好不好？就两年，哥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儿，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只要等我两年，可以吗？” 江哲宇在温柔地问，司徒展悦呆了呆，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两年？我……我需要怎么做？这两年，你去跟秦家那个老女人……” 她话没说完整，意思却是完全明白了。 江哲宇一点都不否认，痛苦地点了点头：“对，我只能把她弄到手。小悦儿，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秦采薇能带给我许多人脉和资源，强大到可以跟谭家势均力敌。如果有她的帮助，我在锦城迟早能翻身。到时候，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说到最后，江哲宇的雄心壮志完全暴露，激动道：“小悦儿，你帮帮哥好吗？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司徒展悦完全懵了，她不是听不懂，她太明白江哲宇的意思了，他跟秦采薇纠缠是真的，上头条是真的，现在在寻求她的理解，希望能和平解决这件事，让她往旁边让一让，暂且不要来打扰他。 司徒展悦在来之前，心里早就想过很多种结局，最不堪的那种就是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跟江哲宇分手，然后她跟江哲宇鱼死网破。这么极端的做法，司徒展悦相信自己做得出来。 可是现在呢，江哲宇给她提供了另外一条路，他去拼他的事业，攀龙附凤成功以后，她来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 两年时间，她司徒展悦不是等不起，她还如此年轻，最不怕耗费的就是时间。 很诱-人的条件。 然而，口说无凭——谁能预料两年后江哲宇是什么状态，她又是什么状态？人和人之间，太没有信任度可言了。 司徒展悦思考了十几秒，转头问江哲宇：“如果我答应，哲宇哥怎么样才能让我放心呢？两年的时间，太长了。” 江哲宇既然敢这样说，自然已经做好了打算，每一次分手，他都知道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摆脱干净，小网红有小网红的分手费，女明星有女明星的安置费，潜规则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到了司徒展悦这里，她要的肯定比别人多，那就多给一点，能不留后患就好。 因此，江哲宇满脸愧疚地看着司徒展悦，温情脉脉地说道：“小悦儿，哥觉得对不起你，要你等我那么久。你不是说你彦丞哥跟谭小七是假离婚吗？不如我们也假分手，公众面前，你我已经分手，私下里，我们找机会再见面。为了让你放心，哥已经打算好了，把我名下的那套别墅送给你，你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漂泊，早就应该有一个家了。有你在家里，哥也会常常回去看你。除此之外，每个月，哥都会给你一笔置装费旅行费，去全世界各地走走，喜欢的包包和衣服随便买……” 给了司徒展悦固定资产，每个月还有生活费提供，这是让她能够安安心心等他，不用为了生计发愁，依然能做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条件已经足够让人动心了，唯一的不堪在于——没有名分。 “怎么？小悦儿，生气了？哥知道这么安排是委屈你了，我们小悦儿应该做小公主。可是，哥目前的处境你也清楚，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我拿下了江氏集团，第一件事就是把锦城的江宁广场送给你。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江氏集团的老板娘了，开不开心？期不期待？”江哲宇像在哄小孩，画着颜色鲜亮的蛋糕，让司徒展悦跟他一起吃。 “小悦儿，你再不出声儿，哥可就要惩罚你了……”江哲宇说着说着，身体越靠越近，将司徒展悦压在了沙发的扶手上，缓缓地俯下身去…… “哲宇哥……”司徒展悦无力抗拒，深深沦陷在他的热情里。 一夜过去。 江哲宇一大早就让人把司徒展悦送走，昨晚谈好的条件，他倒也不含糊，马上付诸行动。摆脱旧情人很有风险，必须要做到位，才能不留后患。 江哲宇正安排吴醉去处理司徒展悦的事，吴醉却支支吾吾道：“江总，秦小姐说……要见您。” 江哲宇马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刚才慵懒的样子一扫而空：“在哪？什么时候！” 吴醉忙道：“她在酒店的咖啡厅等您。” 江哲宇毫不迟疑地收拾好自己，奔下了楼，果然，秦采薇在咖啡厅的雅座等他，临窗的位置，似乎并不担心被狗仔偷拍。 第690章 秦家大小姐名不虚传 “咳……”江哲宇在转角处停顿了片刻，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型，这才走了过去。 跟秦家大小姐碰面，江哲宇慎之又慎，完全没了昨晚对待司徒展悦的随意，看人下菜碟这种事，江哲宇是高手。 “秦小姐。”江哲宇走过去，开口打招呼，保持着敬重和礼貌。 “你来了。”秦采薇抬起头，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姣好的面容带着天生的贵气和不可侵犯，声音更是冷漠得很，半点微笑都没给。 秦家是锦城老牌的豪门大族，百年的家业，一直绵延了几代，秦采薇是秦家的大小姐，从出生开始，就从未吃过苦。她的祖父、父亲都曾身居高位，门生子弟遍布全国，不说秦家的旁支繁杂，就说秦家荫庇过的人，随便牵出来一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在现如今的形势下，放眼整个锦城，也只有谭家、顾家、慕家能与秦家相提并论。 江哲宇走投无路，把锦城的豪门大家一个个分析过来，发现了不少问题—— 慕家没有女儿，无从下手。 谭家，一个神经病一样的谭小六，早早地解决了她自己的婚姻问题，没把谭菲追到手，也不知道是他江哲宇命好，还是命不好。谭小七呢，不知怎么被江家那杂种给拱了，江哲宇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她结了婚又离婚，没法再下手。 顾家呢，自从顾四少死后，同辈的只剩下五小姐林婉茹一人未婚。可圈子里谁不知道，林婉茹常年生活在海城，醉心时尚品牌jans.c的设计事业，她的心里还惦记着一个宣称“不婚族”的彭城彭公子。顾家也没戏。 于是，灵光一现，江哲宇把目光投向了四大家族中的最后一个，找到了顾四少的遗孀……秦家大小姐。 当年，秦顾两家联姻，多少人赞叹秦家顾家强强联合，感慨秦采薇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顾四少当年有多渣，圈子里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在秦采薇和顾四少的婚礼后没多久，就传出了顾四少死于心脏病的消息，秦采薇当了六七年的顾四少未婚妻、一个月的顾家四少奶奶，到现在，已经寡居了六年，再没有传出什么新的恋情。 这样一个不好招惹的女人，他江哲宇最近招惹了，还成功地把人给……睡了。 “秦小姐，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江哲宇在秦采薇对面坐下，招呼服务生过来点单。 “想吃什么？这里的……”江哲宇还在找话题，尽力温柔耐心。 可秦采薇那边却不耐烦了，也不管有没有服务生在，她蹙眉，直接开口道：“不用废话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好脾气。要谈，就敞开了谈，没必要拐弯抹角。” 秦采薇的声音很冷淡，那正红色的口红，涂得饱满，妆容一丝不苟，整个人像精致的雕塑，成熟而不可侵犯。 “……”江哲宇本心并不喜欢强势的女人，眼前的秦采薇，甚至让他不敢一亲芳泽，就怕迎接他的不是一巴掌，而是五马分尸。 江哲宇挥手让服务生离开，这才收拾了一下表情，正襟危坐，回应道：“秦小姐，我为那天的事情感到抱歉，是我喝多了……” 秦采薇听了，冷笑一声，往背后的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斜睨着江哲宇：“怎么？做了表子还想立牌坊？你喝没喝醉，心里清楚，我也不是睡不起的人，但我真心看不上你这种想要却又藏着掖着的人。” “秦小姐……”江哲宇一愣，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任他巧舌如簧，自认为阅女无数，可还是对眼前这个女人敢怒不敢言。 上一个让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的女人是……谭菲。 有那么一瞬间，江哲宇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让谭菲跟秦采薇pk…… “说话。你心里怎么想的？从接近我的第一天起，你就别有所图了吧？”秦采薇步步相逼，语气还是半点感情没有，好像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商业谈判，且双方只打算做一锤子买卖，无论买卖成不成，仁义都已经不在了。 江哲宇被人揭开了底细，就算笑容僵硬无比，也不得不出声：“秦小姐，我不觉得我对你的爱慕之情需要掩饰，秦小姐目前单身，我也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难道连爱慕和追求秦小姐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气势不在，可对付女人的花言巧语还是一如往常。 “哦？爱慕我？”秦采薇弯起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依旧咄咄逼人：“江哲宇，且不说你有没有爱慕我的资格，你目前真的单身？有些事就别自欺欺人了，那个十八线小模特出身的戏子，你们不是公开的男女朋友吗？” “十八线模特出身的戏子”，说到这几个词时，秦采薇嘲讽的意味更浓。 或许别人听了这番话，会以为这是秦采薇对司徒展悦的讥讽，可江哲宇对秦采薇的过去研究得很透彻——传闻顾四少当年爱得最要死要活的女人，就是一个十八线选美佳丽出身的小明星，坊间更是传言说，顾四少根本没死，是跟那个叫莫苒的小明星私奔了。 假如传言可信，顾四少宁愿装死，也要带着小情人私奔，让秦采薇平白无故当了寡妇，实在冤枉。 因此，秦采薇对娱乐圈的女人，尤其是出身低微的女明星、女模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 江哲宇见她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忙解释道：“秦小姐，我目前真的是单身！我发誓！自从遇见秦小姐，我才知道什么是心动，怎么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招？我只是想恳求秦小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追求你。” 秦采薇对江哲宇的急切表白无动于衷，眼皮掀起的弧度都异常好看，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从容貌上来讲，足以秒杀司徒展悦，她继续用看破的口吻冷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我们睡过，不代表我就要选择你，但是你的运气不错，我们秦家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上门女婿。从今天起，假如你半年内不传出任何绯闻，不跟任何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江哲宇都懵了，不自禁喊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谈判很艰难，需要费更多的心思和口舌，可秦采薇太果断了，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你能做到吗？”秦采薇皱了皱眉，显然反感江哲宇的反应，她不答反问道。 “我能做到，绝对能！”江哲宇保证，心都要跳出来了。什么绯闻，什么女人，在唾手可得的权势面前全都不值一提！傻子才做不到！江彦丞都跪舔成什么样儿了，才拿下了谭小七，他江哲宇绝对可以！ “别把话说得太满了。”秦采薇笑了笑，语气似乎和缓了一点，可眼神里的凉意还是没减淡，她幽幽道：“我从前收拾过不少表子、贱人，收拾得有点累了，可男人就是贱，狗改不了吃屎。这次，我们玩点儿不一样的，要是我发现你敢背着我，去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会连你跟她一、起、收、拾。”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秦采薇的声音低了下来，一股冷意直窜进江哲宇心里。 “……”江哲宇好几秒都没说出话来。 连他一起收拾。 意思是，这偌大的锦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秦家要是想动手收拾谁，他还能怎么翻身？ 江哲宇忽然有点后悔，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要惹秦采薇，可是谭菲说的对，有多大的风险，就会有多大的收获，他江哲宇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委屈一时做孙子，等他跟秦家大小姐修成了正果，再生两个孩子，这人生绝对能翻盘。 只要能翻盘，做什么都可以！ 做孙子、做儿子、做奴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无所谓！ “秦小姐……”想通了以上种种，江哲宇伸出手去，将桌面上秦采薇的手握住，用的力气不大。 “你干什么？”秦采薇不悦地抽手，脸上闪过厌恶。 江哲宇却不放：“我这个人很糊涂，并不怎么聪明，所以想请秦小姐给我一点提示，如果我答应了条件，是不是说明从今天起，秦小姐是我的女朋友了？” 不懂就问，做小伏低，江哲宇玩得很溜，脸都没红一下，用他那温柔多情的双眸凝视着秦采薇。 秦采薇冷眼看他惺惺作态，却并不拆穿，她只是透过眼前的男人，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她的丈夫顾景臣——顾景臣最后一次望着她，是在乌兰巴托的某个酒店房间内，他将她捆了起来，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且做好了全副武装，打算奔赴北山岛，去救他的小情人莫苒。 他们的新婚蜜月旅行停在了那一天。 她的新婚丈夫临走前，凉薄而残忍地命令他的手下，假如他不能活着从北山岛回来，就让她秦采薇也不能活着回锦城。 这就是她秦采薇的第一段婚姻。 很多人说顾景臣没有死，莫苒也没有，占星师、法师、神婆，秦采薇这些年都找过，她在有生之年只想找到顾景臣的下落，解决干净他们之间的宿怨。 夫妻是仇敌，夫妻是冤家，有赢有输，她不能做那个输家！ 第691章 陆放的葬礼 江哲宇跟秦采薇见面之后，自觉理想达成了一半儿，火速让吴醉处理司徒展悦那边的事，答应的“分手费”立刻打进司徒展悦的账户，没法立刻办成的房产交易，手续已经在进行中。 总之，在江哲宇看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而司徒展悦那边呢，从江哲宇所在的酒店离开之后，看到账户里出现的巨额款项，她的心定了定，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在保姆车里就给父母打去了电话，态度很强硬：“爸，妈，以后不要再听他的了，他不是你们亲生的，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这么多年对我们司徒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们根本连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马上就要拿到江氏集团了，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他根本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人！” 大概是爸妈那边说了什么，司徒展悦冷笑，继而情绪爆发道：“他不是我哥！他心里只有别人，没有我！我以后什么都只会靠我自己，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爸，妈，不许再去找他了！如果你们再逼我，我就不活了！我真的很累，很累……” 吼完了父母，司徒展悦哭着挂了电话，经纪人戴维一早来接她，被她的脾气给吓得不轻，半天才试探着问道：“展悦啊，亲爱的，怎么跟风华娱乐闹翻了呢？真要解约啊？” 戴维好不容易发现自己抱住了一个金娃娃，有江氏集团的大小江总撑腰，以后的日子好过着呢，谁知道这个金娃娃作死，要把自己身上镀的金面给刮了，这不是自断后路吗？ 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跟风华娱乐解约，傻子啊。 司徒展悦不说话，不回应。 “展悦……”戴维锲而不舍地哄她，“你才回国没多久，年纪小，不懂事，其实这个圈子很现实的，只要你退一步，别人就进百步，这是你的机会啊，错过就没有了。要是跟小江总赌气，我去帮你哄哄，哄好了，就没事了，咱不闹，听话啊。” 戴维急切又耐心，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装进司徒展悦的脑子里。 “戴维，你不用再说了，和风华娱乐的合约，我是不会再继续了。违约金方面，哲宇哥给了我足够的钱……”司徒展悦完全听不进去，下巴抬起，眼神看向窗外，锦城的冬天萧瑟一片，就像她的心一样冷。人人都提到那个男人对她多好，可事实上，根本没有，表面的好，谁不会做？ “违约金嘛……”戴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风华娱乐那边说了，如果展悦你一定要解约，违约金就……就算了。” 说到最后，戴维观察着司徒展悦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下去。 司徒展悦猛地转过头，瞪向了戴维：“你说什么？” 其实她听清楚了，风华娱乐没有索要巨额违约金，轻轻松松地放她离开。 “小江总对你还是很关爱的，展悦，你……”戴维还想劝和。 司徒展悦的心情却彻底糟透了，背过身去，一句话都不再说——什么关爱？什么对她好？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不差钱而已，他从来都是那样，以为钱能解决很多事情，不要违约金，轻轻巧巧一脚将她踢开，他早就当她是个累赘了吧？ 不，当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犯贱？ 静默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司徒展悦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密的电话，开门见山道：“周秘书，请你转告他，以后我的事情不要他管，我就算是饿死了渴死了，也不用他来管！还有我爸妈那边，不用他再好心，尽什么孝道了！那是我的爸妈，不是他的，请他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别以为全世界的事，他都可以插手！还有，既然风华娱乐这么好，不要我的违约金，那我就最后谢谢他了！” 说完就挂断电话，完全不管那边的周密是什么反应。 “……”戴维在一旁听得满头冷汗，哪有艺人作死到这个地步的啊，别人对她宽容，她却蹬鼻子上脸，完全不给面子，就算是亲生的妹妹，估计也掐死几回了，不知道那位小江总心里怎么想。 …… 酒店房间内。 周密展现了他良好的职业素养，将司徒展悦要求他转达的内容，以录音的方式原汁原味地播放了出来。 等司徒展悦的声音撕扯完，周密才开口道：“boss，就是这样了。” 周密说话，其实很小心，不敢随意发表什么评论，他也知道司徒展悦那番话到底有多伤人——像他们这种亲情缺失、情感有障碍的人，被人骂情感上的自作多情、多管闲事，很容易就陷入了自我怀疑。 若不是天煞孤星、天生命薄，怎么连个“家”都没有？在酒店的空房间里，等着四方的消息，好的，坏的，都只能等，不能插手，不敢插手。 “随她去吧。”江彦丞最终开口，神色虽然如常，可他微蹙的眉和微抿的唇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失落。 他伸手去拿手机，拿起又放下——因为他想联络的爱人，正在为陆放的葬礼奔忙，她起得很早，周围一定有很多人，他不能联系她。 摸不到爱人，只好去摸烟，江彦丞叼起烟点着，问道：“霍尔那边怎么说？” 周密道：“霍尔保证，等我们离开锦城，他会一直留守，绝不掉链子。” 江彦丞吸着烟，烟雾缭绕里，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并没有半点放松。 “boss很担心谭小姐？”周密小心地问道，似乎每次两人分开都会出事，现在离了婚再分开，种种变化更加难以预料…… 江彦丞不回答。 “boss，少抽点烟吧。”周密又道。 江彦丞终于不耐烦：“你的废话真的很多。” “咳，报告boss，今天有人拍到江哲宇跟秦采薇同时从酒店离开，看起来关系又有进展。”周密忙一本正经地汇报工作，“这个秦采薇秦大小姐，winnie一定很感兴趣。” 这一次，江彦丞难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兜兜转转，锦城秦家也掺和进来了。” “所以，我已经让乔治他们小心点儿了，在离开锦城之前，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周密道，很有危机感：“假如到时候boss的身份暴露，想离开锦城就难了……” 江彦丞身体的困乏还没完全缓解，他现在是个“瘾君子”，渴求的不是禁忌品，也不是他指间的烟，而是他满身满心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她此刻正陪在别人的身边，他每时每刻都嫉妒，每时每刻都惦念，每时每刻都想拥她入怀中，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 谭璇今天真的很忙。 陆放的遗体告别仪式，还有葬礼，从早忙碌到晚，她全程陪在陆翊的身边。 为防有意外发生，仁信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一直在场，意外的是，陆翊在葬礼上也很平静，他新换的心脏安然无事。 葬礼上，谭菲没有出现，谭菲的父母都来了，靳曼云抱歉地安抚着陆翊：“小陆，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是小菲对不起你，我这个做妈妈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陆，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都告诉我们，过去不可改变，我们只能尽力去弥补对你的伤害。”谭菲的爸爸谭国军满面羞惭，陆放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却并没有指责陆放行为过激，只是想承担责任。 谭菲的父母都表态了，陆翊弯起唇角，很随和礼貌地回应道：“伯父，伯母，事已至此，我什么都不说了，我只想见到谭菲，跟她把婚离了。她现在在哪？” 陆翊并不拐弯抹角，也不再叫什么岳父岳母，他的态度很明确，只想离婚，只想见到谭菲本人。 “小菲她现在身体不好，正在休养。她刚做完手术……”靳曼云一说到谭菲的现状，声音哑了下去，母亲的心疼和难受掩藏不住，哪怕女儿做了错事，可她本身也算受害者。 “小陆，你先把身体养好，你和小菲的事情迟早会解决的，不要着急。”谭国军也劝道，说着，看了一眼谭璇。 “……”谭璇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知道三伯父三伯母怎么想，她陪在陆翊的身边本来就已经够惹人非议了，现在三伯父是不是误会她和陆翊复合了？ 谭璇还没做出回应，陆翊却代替她说话了，声音虽然发虚，却异常坚决：“伯父，伯母，小七只是担心我，才会陪在我身边。我想跟谭菲把婚离了，也不是希望跟小七有什么未来，只是想尽快把错误了断。” 谭璇听着陆翊对她的称呼，一点都不意外，这一年多以来，她似乎已经习惯陆翊不再叫她“年年”，他因为六姐的关系，一直叫她“小七”。 “或者，伯父伯母，你们是担心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事？”陆翊反问道，苦笑了一声：“陆放会做傻事，我不会，我只想好好地过日子。如果你们觉得，我和谭菲暂时不方便见面，那么，我想跟她语音或者视频通话。我希望，她能在陆放的葬礼上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只要一句道歉，过去我都放下，什么都不再追究。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第692章 黑化的陆翊 身体如此虚弱的陆翊说了这么多话，唯一的诉求只是跟谭菲联系上，想听她在陆放的葬礼上道歉。 “这……”靳曼云跟谭国军对视了一眼，陆翊的要求是不过分，可谁也不敢保证，这对夫妻联系上之后，是不是各自还能保持冷静。 最后还是谭国军下了决定：“好，小陆，我跟谭菲联系联系，你别着急。” 说着，谭国军踱步去了一旁，给谭菲拨了电话—— 然而，接电话的却不是谭菲本人，是那个叫唐洛的心理医生，很礼貌地回应道：“喂，谭先生您好，谭菲睡着了，您有什么事儿可以先跟我说，或者晚上再打过来。” 谭国军回头看了一眼陆翊，无奈道：“好，如果小菲醒了，让她回我一个电话。感谢你，唐医生。” 唐洛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笑，似乎一切都不是问题：“您放心，照顾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所在。” 等电话挂断，谭国军走回去，对陆翊说明了原委，谭菲才做完手术，身体也很虚，心理医生正在给她治疗，是不是双方都冷静冷静，给彼此一点时间。 陆翊听着谭国军的解释，忽然扯动唇角，笑了：“伯父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是陆放自己不争气，做事偏激，我这个做大哥的教导无方，才会导致我们兄弟俩有今天这样的下场。既然谭菲不肯见面，我这里有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请伯父伯母转交给谭菲，我希望在新年之前解决这件事。谢谢。” 陆翊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并不是商量，很强硬。一旁的谭璇听着听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样的陆翊很陌生，却也合情合理，经历过变故的陆翊，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她又能说什么？她在这些事情里，扮演的从来不是受害者的角色，她甚至……也是加害人之一。 “好，这件事我们会尽快安排，小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休养……”靳曼云接过了离婚协议书，憔悴又疲惫的脸上挤出笑。 这边陆放的葬礼终于结束，那个生来就带着病的少年已经成了灰烬，只剩一颗心脏还在跳动，谭璇送陆翊回了医院病房，躺下后，陆翊忽然道：“年年，你不用自责，看到你难过，我的心就不舒服。我也知道你过来看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对不起。” “没有，我……”谭璇已经变成了失语的傻瓜，从前再多的伶牙俐齿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你已经跟他离婚了。”陆翊继续道，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毫不掩饰他的心思，“当然，就算不是因为我，我很抱歉，同时也很开心。我会在新年之前解决干净我的婚姻问题、工作问题，我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从前没有说过，我的人生规划里，一直都有你。彷徨了一年，不肯接受现实，不知该往哪儿走，现在我清醒过来了，幸好我的年年还在我身边……” 谭璇的心又乱了，她不知道怎么回应陆翊，她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的谭年年，不，是大学时期的谭年年，她的人生规划里，何尝没有陆翊呢？陆翊曾是她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一个人的心啊，是怎么忽然就变了的？她在听着陆翊的表白时，只想着江彦丞的警告和撒娇，江彦丞多害怕啊，他被迫跟她离婚，近不了她的身，连和她见面，都要想好时机，在别人的订婚典礼上尴尬重逢。 做人真的很无聊，很多事迫不得已，谭璇不能指责陆翊什么，也不想再追究过去谁对谁错，陆翊有今天，拜她所赐，她有今天，陆翊也功不可没，好的，坏的，促成了今天的她和陆翊。 “陆翊，你好好养身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不能骗你，就算跟他离婚了，我……”谭璇哽了一下，敛下眉眼，轻声道：“我还想着他。” 陆翊的心忽然就是一痛，他强忍住，若无其事地笑了：“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跟他公平竞争的机会。年年，你爱过我，我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说完，陆翊柔声叫她：“年年，你先回去吧，很晚了，再迟点家里要担心了。我这里没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好起来。我希望能跟你一起过圣诞节。” “……好。”谭璇没有办法拒绝。 圣诞节，陆翊的生日。 从前的每一年啊，她都努力玩出花样儿来，给陆翊过生日，只除了去年。 “嗯，我等你。回去吧。”陆翊温柔地笑了，好像心满意足。 谭璇离开病房，心力交瘁，陆翊给了她压力，她无法分辨这压力是她心虚，还是困惑。陆翊变了吗？还是她变了？从前她就怕陆翊生日无所求，现在陆翊只是提到一起过圣诞节，她就不知要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谭年年不打算把自己送给陆岁岁了，连同她的未来和整个人生，都不打算送给他了，那么，她能给他什么？ 病房内，陆翊睁着眼，抚着心脏的位置喃喃自语：“陆放，大哥在努力，我们失去的，大哥都会拿回来，相信大哥……我的年年啊，她变心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没变就好……还有谭菲，大哥一定找到她……” 鹿城疗养院。 唐洛接完了谭国军的电话，放下手机，玩味地对坐在轮椅上的谭菲道：“叫啊，叫出来，刚才是你父亲打来的电话，怎么不叫？不怕丢脸就告诉你的家人，说我害你，啧啧，我还要强抱你呢，不对，说我已、经强抱过你了，就昨天晚上，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能毙了我？” 谭菲被困在轮椅上，衣服完整，身上也没有伤痕，不见任何被虐待过的迹象，只是无力且屈辱。她不知道昨晚唐洛对她做了什么，强咽下这口气，才憋出几个字：“唐洛，我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听完谭菲的威胁，唐洛的独眼看向她，那只义眼也好像在看着她，他歪着头，整个人邪里邪气，跟他在人前的衣冠楚楚完全不同。 他慢慢俯下身，扶着轮椅，开口好像还带着期盼：“哦？‘死’字怎么写？我不会，你教我啊。” 第693章 Baby，晚上别锁门 谭菲咬紧了牙关，在他的头低下来时，她别开了脸：“滚开！离我远点儿！” 她从未跟谁如此亲近过，除了演戏时跟陆翊的亲密，没有哪个男人让她心甘情愿地亲近，更别提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心理医生！ 唐洛见她这么抗拒，不仅不退避，反而更来劲儿了，抬手用两根手指扣住了谭菲的下巴，逼迫她转过头，不得不与他四目相对。 “滚——”谭菲屈辱得双眸含泪，可话含在嘴里，却再也吐不出来，衣冠禽-兽唐洛低头吻了下来，不明原因，不打招呼，不顾意愿，不知死活，强行深吻。 谭菲想反抗，双手被扣住，她的腿没法踢人，给唐洛省去了不少麻烦，足足吻了她一分钟，唐洛这才松开她，舔着唇一脸回味无穷，金丝眼镜儿后面的独眼眯着，赞叹道：“啧啧，我说过，我最喜欢你这种作孽的女人了。叫又叫不出来，跑又跑不掉，长得嘛又贼好看，听说你还是个有夫之妇？刺激！我喜欢。” “……”谭菲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堵得不知如何接话，她还没从刚才的恐慌和屈辱中回神，眼前一黑，唐洛又凑了过来，猝不及防地再次以吻封缄。 片刻后，唐洛退开，像是美食评论家，对“食物”点评道：“第一口觉得刺激，第二口嘛……” “……”谭菲咬唇，面色阴沉，等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羞辱。 唐洛却直起身，退开了两步，漫不经心道：“你没接过吻，你老公是不是死人？他比我还瞎吧？” 谭菲听着他的叹息，以为他在同情她，他的确像是花丛中的高手，知道她毫无经验，就算她已经为人妻、失去过孩子，可她在某些方面毫无经验。 可是下一秒，唐洛笑了，话锋一转：“我要是你老公啊，就一天强抱你一百次，反正你也跑不了，啧，刺激！” 他把“刺激”两个字说得格外让人浮想联翩。 “唐洛，你他妈的……”天之骄女谭菲二十七年来第一次爆了粗口，把手边的水杯朝唐洛砸了过去。 玻璃碎裂，水溅了满地，唐洛轻巧地跳开，还指着谭菲笑，完全不生气：“嗨，仙女会骂人啊？来，继续骂！我妈早死了几十年了，不，不瞒你说，我祖宗十八代都死光了，没事儿，再骂，好听！太好听了！” 这个人，毫无道德底线。 “……”谭菲被唐洛逼得话都说不出来，胸口起伏了十几秒，这才继续骂了出来：“唐洛，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整我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认输！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地出去，让你们都不好过！” 谭菲的情绪忽然就崩裂了，好像是积攒了很多年的怨恨找到了出口，她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失态，将她所有的愤怒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出来，不遮不掩。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唐洛斜靠在墙上，不紧不慢地鼓掌：“继续。” 他的声音很平静。 谭菲以为他又在嘲讽，可朝他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一只含笑的眼睛，不知眼中藏着什么。 唐洛叹了口气直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踩着那些玻璃碎片：“你啊，就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从前的日子过得一定很苦吧？你觉得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还个个假装对你好，像你妈，像你爸，一定都对不起你，是吧？” 唐洛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好像真的变成了心理医生，在做着治愈辅导。 谭菲越听越反感，正要发作，唐洛又变了调子，笑道：“……我就不一样了，baby，我真的是你的敌人，满脑子只想睡你，睡你一百遍，想听你叫一百遍他妈的！啧，越想越刺激，不如我们开始吧？”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谭菲面前，二话不说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直接朝床走去。 “唐洛！”谭菲疯了，跟这个神经病医生相处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她的心理被他刺激得像坐过山车，谁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这个神经病！放开我！”谭菲捶打着他，企图挣扎。 “别动！好好地给我呆着！不然我放了手，你爬都爬不回你的轮椅！”唐洛偏开头，躲着她的拳头，语气很不耐烦，完全渣男口吻：“你以为我会心疼你？我说过了，你是个残疾人，我也是，你没什么好高高在上的，也没什么好可怜的。现在呢，我是一个男人，你是一个女人，我要对你对一些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就这么简单。你闭着眼好好享受，我技术不错，保证你爽。” 半个小时后。 唐洛伸了个懒腰，扭动了一下身体，疲惫地叹气道：“怎么样？爽吗？唐门独家按摩手法，我老祖宗传下来的，身体是不是舒服多了？还想要吗？” “……”谭菲咬紧牙关，半个字都憋不出来，这个人给她做了按摩，全程没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可嘴里的话这么不干不净，刚才护工来过，听到这话，估计都要误会了。 谭菲不说话，唐洛却继续说：“想要就说出来，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baby，别跟我客气。但是，有个前提，我得先拿你一样东西作交换——” “什么？”谭菲下意识地回答，她此刻平躺在床上，身体绵软无力，似乎连脑子都有点混沌了。 可是，才问完，唐洛的金丝边眼镜儿就贴了上来，凉凉的触感，还有薄薄的唇，他的气息和热度，全部……贴了上来。 谭菲脑子一空，只听见唐洛道：“死瞎子和死瘸子，听着就很般配，何况你的腿还在，还能穿好看的小裙子，我也不瞎，还能看得到你，小菲菲，你敢不敢跟我一起……” 谭菲全身僵硬，第一次没有因为有人说她是残废而心存怨恨，因为眼前这个人也并不完整，似乎只有他说出来的话，才有可信度，即便他是个陌生人，是个神经病。 而她呢，是教养良好的大小姐，从小就很乖很乖，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后来双腿残废，更是躲在了阴影里整整十年，她擅长玩弄人心，步步为营，却应付不了简单粗抱的对待，或者，简单粗抱的温柔？ 她骄傲又自卑，偏执又无力，心有怨憎，无处可诉。 眼前这个人，要对她说什么呢？ “敢不敢跟我一起……刺激！”唐洛吐出了最后两个字，贴着谭菲的耳边，是明晃晃的撩拨。 “唐洛，你去死吧你！”谭菲抬手，一巴掌朝唐洛的脸扇了过去，本能的。 第一次，谭菲动手打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洛挨了一巴掌，声音清脆，他还哈哈大笑鼓掌表扬：“不错不错，打人了，有进步，你这个疯女人，越来越得劲儿了，啧，我喜欢。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变态。” 他直起身，扭了扭脖子，好像很累，往门外走：“行了，你先休息，baby，晚上别锁门，等我来强抱你。” “……”谭菲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无耻到这个地步，把“强抱”这种词挂在嘴边，她心里紧张，不知他是真是假，这个人哪里像心理医生？他根本就是让她睡不着吃不下，时时刻刻都惦记他的威胁和恐吓。 “阿姨，我想看看新闻。”谭菲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吩咐护工道。 就算她谭菲远在鹿城，可她关心的人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从新闻报道里就可以知晓他们的现状，真好。 疗养院的花园里，唐洛抽着烟，无奈地又给某人发去消息：“少当家的，你是想要鹿回头，还是弄死鹿啊？她好像有点动心了……唉，演戏真累，能不能加薪水啊？” 不管身在天南海北，每个人都被诸事烦扰，各有各的不如意，也幸好各有各的惦念和执着，支撑着他们朝各自的方向去奔忙，无论那方向是对是错。 江哲宇跟秦采薇公开出双入对，已经被媒体写了又写。司徒展悦跟风华娱乐完成了解约事宜，飞去海外散心，有人说她去疗伤，有人说只是为了躲避媒体，对于跟江哲宇分手一事，司徒展悦完全不予回应。 江彦丞出入医院探望江振业和成玲玲，媒体继续跟踪报道，但狗仔们更关心的，还是他私会的小情人是谁，一直再没拍到任何身影。 然而，这两天锦城其他的新闻都要往下压压，有关首富江爸爸家的绯闻众人看腻了，慕家大公子慕少扬的婚事在多年以后再次被提上日程，消息一走漏，就引发了圈内的议论纷纷。 一晃到了本月二十七号，慕少扬的订婚仪式，所有人都在期待一睹新人的样子——究竟什么女人有如此大的魅力，让痛失未婚妻的慕少，为了她肯再次踏入婚姻。 谭璇也换过了礼服，在造型师的服务下整理头发、妆容，一旁等候的依然是她的三个发小。 对，宋世航，叶锦天，秦司晔，一个都没少。 “至于吗？我就是去凑个热闹，你们跟着我干嘛呀？我还能在慕少扬的订婚宴上泼他硫酸吗？”谭璇对着镜子，头不动，嘴却要动，看着镜子里的三个人吐槽道。 她就是想去见见江彦丞，她真没别的意思，她三个发小跟防贼一样，听说江彦丞也去，把她守得死死的。 她又不好直接说，你们三个能不能不添乱！ 第694章 终于碰面 “那可不行，我现在看到姓江的小子就生气，胖七，你不会是对他余情未了，这才去凑热闹吧？”宋世航难得一针见血，把谭璇的心戳了个稀巴烂。 “对啊，慕少扬订婚关你毛事？你上次在锦城俱乐部，不还为了一个小丫头，跟慕少扬撕破脸了吗？今天慕少扬订婚，你上赶着去送红包，你说你缺不缺啊谭小七？”叶锦天又补了一刀。 “……”谭璇早就想打死他们三个了，可惜不能发作，隔着镜子抬起手，阻止秦司晔继续补刀，哀求道：“别，别，秦四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叶三说对了！我还真是为了慕少扬的小情人去的！我有预感，她今天肯定会去，就算把慕少扬气昏过去，我也要到场！” 谭璇终于找到了最最合理的借口，拿傅安染当了挡箭牌，作孽啊，她十分想见江彦丞，五分惦记傅安染，果然任何时候还是自己的感受最重要，罪过罪过。 “真不是为了江彦丞？”宋世航看她造型都做好了，起身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她的包包，低头端详了一下，又问道：“这包什么时候买的？又是最新款啊。” “……”谭璇无语，不敢回答。 秦司晔道：“老大你对包包很有研究啊，这你都知道？” 宋世航无奈：“佳佳又没抢到这包，跟我哭呢。胖七，你门儿都不出，抢到限量款了？谁送的？” 宋世航的语气挺酸的。 “别人送的。”谭璇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含糊地回答。 她今天的一身粉白纱裙礼服啊，梦幻得不得了，配上这个最新款的手拿包，简直就是仙女——呸，这不是她自夸，这是江彦丞的原话。他准备好了礼服不算，她今天的所有配饰、鞋子、包包，江彦丞全部搭配好了。 这一场隆重的……公开私会啊，她很好看，不知道江彦丞怎么样。 “谁送的？齐大傻？还是顾家那小子？”宋世航憋半天了，酸溜溜地问。 叶锦天跟秦司晔对视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呵呵，酸有什么用？老大你倒是上啊！就知道给谭小七拎包、开车门，这是兄弟情，不是儿女私情。 几人已经离开了造型工作室，谭璇裹着羽绒服钻进了车里，半个小时后，到了慕少扬订婚的地点——锦城大酒店。 “咝，不对啊，慕大公子订婚，怎么着也该在他们家的私人花园办吧？怎么选这烂大街的地方？”叶锦天一下车，就吐槽上了。 锦城大酒店，老字号的五星级酒店，是一般的新人订婚宴会首选的待客场所，可慕氏集团的大公子是什么身份，居然开始与民同乐了？ “管他呢，谭小七不是说有热闹看吗？走着！”宋世航把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好，将臂弯给了谭璇。 谭璇挽着宋世航的臂弯，踩着一路铺设的红毯，进了千人宴会厅。这地方她也很熟，来过很多次，连朱朱给她的婚礼请柬上写的婚宴地址也是这里。 一进宴会厅，谭璇的心早就提了起来，她的目光满场搜索，只想找到一个身影。 没有。 没找到。 耳边是叶锦天的低声提醒：“秦四，老大，注意目标人物，暂时没发现江家那孙子的人影儿。” 谭璇高跟鞋差点崴了：“……” 好嘛，她不用满场搜索了，有人替她盯着，这还私会个毛线啊！ “你们这样我很苦恼，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真的，你们仨再这样，我要翻脸了啊！”谭璇只好商量：“能不能让我静静？我离婚了啊，宋世航，我现在身份特敏感，你们仨围着我，我感觉自己像猴子！记者要是拍到，会乱写的！” “你是在意记者乱写的人吗？”叶锦天碰了碰身边的秦司晔：“怎么样？我猜对了没？江家那小子夜会的神秘女郎，会不会就是谭小七这个臭不要脸的？裹得那么严实，谁知道她是谁！” “……”谭璇一口血生生地咽了下去，晕，果然纸包不住火，她什么德行总有人清清楚楚。 但她哪敢承认啊？ 打死不能认！ “我警告你们啊，再胡说八道，兄弟都没得做！我都离婚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我要是找不到下一个对象，嫁不出去，全都算在你们头上！”谭璇故意说得咬牙切齿。 “嫁不出去就……”宋世航急了，话没说完呢，订婚典礼司仪的声音响起——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我们的订婚典礼将会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谭璇他们来的并不算早，她也不是今天的主角，看不到江彦丞，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不来了？有事耽误了？ 她不好问，只能等。 “呵，来了！”秦四一声低低的提醒，谭璇忙朝宴会厅入口看去，只见江彦丞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在周密的陪同下进入了宴会厅。 谭璇敢百分之百确定，她在朝江彦丞看去的时候，江彦丞也看到了她，她的眼神马上躲开，心跳得厉害，就怕被人看穿她的心思。 她承认她的演技很烂，她怎么可能明明爱着，却在看到那个人时，假装并不爱他呢？ “哟哟哟，这孙子还人模狗样的，给江振业配了型，不是说很遭罪吗？他身体好像没毛病啊！”宋世航嘴里没一句好话。 谭璇恨不得拿胶带把宋世航的嘴给封起来，下一秒却听见宋世航说：“卧槽！这孙子居然敢过来？他是不是朝我们这儿来了？他想干嘛呀他？” 听见这话，谭璇呼吸都停了，抬头朝江彦丞那边看去—— 好吧，她承认她要疯了，不是说好演戏的吗？江彦丞怎么笔直地朝她走过来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江彦丞长腿迈开，几十秒后就已经走到了谭璇的面前，他随手拿过一杯酒，朝谭璇举杯，笑容很淡，像是例行公事：“谭小姐，你好，又见面了。虽然已经不在一起，可招呼还是要打的，谢谢你祝福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谭璇身体都僵了，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她还能说什么？她不知道怎么跟江彦丞打招呼，不知道怎么和他重逢当做若无其事，江彦丞一定知道她的矛盾心理，他不让她为难，坦荡地破了这个僵局。 前夫跟前妻碰面的礼仪，他完美地做到了。 第695章 订婚晚宴，酸酸甜甜（一更） “你好，小江总……”谭璇要是这个时候还掉链子，那就是猪队友了。 江彦丞坦荡，她也跟着他坦荡，跟着他举杯，与他四目相对。 大庭广众之下，江彦丞的眸色很平静，凝视着她的目光完全看不出什么跌宕起伏，谭璇心里又酸又涩还带点儿甜，天知道她多想走近一点，再近一点，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这就对了嘛，我们只是离婚，不是杀人放火，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谭小姐，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江彦丞维持着绅士风度，弯起唇角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后一一扫过谭璇身边的几个人，挨个儿打了个招呼：“宋公子，叶少，秦少，你们聊，我先失陪了。” 他说完，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便离开了，朝宴会厅的另一个区域走去，那边有江氏集团的诸多合作伙伴。 谭璇盯着江彦丞的背影，久久无法平复内心的酸楚，见是见了，也说上话了，可是江彦丞过来跟她说话，只能说两句，他们连手都没握到，就不得不分开。 前夫和前妻的关系太敏感，稍稍多说两句，就会被人误以为余情未了。 “呵呵，这小子真是欠收拾，居然还敢过来打招呼。”宋世航郁闷，和谭璇一样盯着江彦丞的背影，低声道。 “他就是来炫耀的吧？虽然跟谭小七离婚了，但人家的身价今非昔比了，未来的首富啊，你看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扑上去吃了他……”叶锦天也没好气道。 “我就说这人来路不正，他约会的那个神秘女郎，说不定就是主动送上门去的，不要白不要呗。”秦四又旧事重提。 “……”谭璇太阳穴跳着疼，今天这么喜庆的场合，她心情这么苦闷，她三个发小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她正打算把杯中酒喝光，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酒杯，一个超高的个头儿挡住了她的光，那男人一说话，谭璇头更疼了：“谭小妞，别别别，你才打过针，不能喝酒，海鲜也不能吃，今晚哥全程监督你……” 齐桓来了。 “老大，你情敌来了……”叶三暗暗拍了宋世航一把。 “我去他大爷的，怎么哪儿都有他？谭小七什么时候轮到他代言了！”宋世航牙齿都快咬碎了，却只能自己憋回去，这场合，吵闹就是丢人。 然而，齐桓才不管谁气不气、酸不酸，他用超高的个头往那儿一杵，马上成了人群里最耀眼的灯柱，殷勤地对谭璇笑道：“谭小妞，你今天打的是狂犬疫苗第三针吧？还有两针，得到十二月去了吧？嘿嘿，哥都帮你记着呢。你乖一点，等打完针，哥再带你喝好酒，今天不许喝啊！来，喝果汁儿。” 谭璇眼睁睁地看着齐桓把她酒杯拿走，换了杯果汁给她，她只能憋出几个字：“……谢谢桓哥。” “来，来，来，去那边休息休息，谭小妞你今天这么漂亮，穿高跟鞋肯定很累，去歇会儿……”齐桓锲而不舍地追着她，把她身边发小三人组忽视得彻彻底底。 叶锦天不得不朝秦四竖大拇指，暗讽道：“漂亮！老大，你学着点儿，这才是臭不要脸死缠烂打，齐大傻比你有出息多了。” 秦四也跟着摇头，叹息：“唉，无话可说，谭小七这货到哪儿都有人追，她前夫也不差，身边也围了不少女人，你说今晚谭小七到底干嘛来了？跟她前夫比谁更受欢迎？谁能更早二婚？” 宴会厅另一角。 江彦丞自若地跟合作伙伴、锦城的大人物们聊天喝酒，谈起慕少扬和新人，公式化地祝福着他们，然而，他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却都在谭璇身上。 他身边特意过来问候搭讪的女人不少，可谭璇那边的护花使者也围了不散，发小三人，齐桓，还有顾家的小公子顾云杰今晚都在。从他们婚内起，这些人就惦记着她，现在知道她离婚了，更明目张胆地示好。 “boss，少喝点酒吧，明天凌晨的飞机，已经安排好了。”周密过来，小声劝说道。 江彦丞沉默无言。 凌晨的飞机，他即将离开锦城，却没有机会单独跟他的爱人道别，不，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他在这里，那些人尚且围着她转，他不在的时候呢？还有陆翊…… 短短半个小时，对分隔宴会厅两端的江彦丞和谭璇来说，却像熬了半辈子，终于等到宴会厅里的音乐声都变了，司仪再次开口，宣告新人即将入场—— 本来三三两两交谈的宾客围聚起来，再多的私人情绪都得收敛，因为今天晚宴的主角是慕少扬和他的未婚妻。 慕少扬率先登场，一身白色的西装礼服，英挺俊朗，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宴会厅中央。 谭璇的目光追着慕少扬，从他出现，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她跟慕少扬本该毫无交集，却偏偏三番两次碰上，这次呢，更是她厚着脸皮往慕少扬的订婚宴上凑。 “感谢各位嘉宾百忙之中出席我的订婚晚宴，不胜感激，请稍候片刻，我的未婚妻年纪小，不懂事，可能有点怯场，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慕少扬特官方地致辞，言语里却满含对未婚妻的疼惜。 谭璇饿了，喝了口果汁，心情更不爽，慕少扬订婚不关她的事，可是他跟傅安染之间解决干净了吗？傅安染是慕少扬的情人，这一点毫无疑问，她谭璇最见不得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烂胚子。 慕少扬这是打算回归家庭了？从此放过傅安染？ 还是说，一边订婚，一边继续变本加厉地折磨傅安染？ 谭璇又在宴会厅里搜寻了一遍，她看到了江彦丞，可她没在任何的边边角角找到傅安染的身影。 傅安染这个女孩子，总是出现在慕少扬的周围，谭璇已经听说了，傅安染曾是慕家的养女，跟慕少扬兄妹相称足有十年。十年兄妹啊，落得个什么下场？ 慕少扬的未婚妻死于车祸，连同肚子里的孩子。 傅安染坐了四年的牢，出狱后成了慕少扬的情人，遭受非人的虐待，一声都不敢吭。 谁也没比谁好受，谁欠了谁的，怎么说得清？ 谭璇甚至想过狗血的一幕，傅安染会不会忽然出现，搞砸了慕少扬的订婚仪式？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懦弱如傅安染，连哭都压抑着不敢哭出声，任人打骂也不还手，她怎么可能像她谭璇一样泼妇骂街？ 咳，想到这，谭璇的余光又瞄向了人群尽头的江彦丞——他跟她之间，隔了满场的宾客啊，她忍不住悲观地去想，假如有一天江彦丞跟别的女人订婚…… 仅仅是想一想，谭璇都觉得心脏堵着。 到时候她要去闹？砸了江彦丞的订婚宴现场？还是像傅安染一样躲起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胖七，你看什么呢？你在看谁啊？”宋世航的声音冷不丁在耳侧响起。 “啊？”谭璇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看看她已经魔怔到了什么地步？对于江彦丞跟她之间的未来，她如此悲观，悲观到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扯到江彦丞身上，臆想着他和她之间最不好的结局。 “没有，我是在找人，怎么没看到慕少扬的那个小姨子啊？”谭璇怕宋世航看穿，赶紧岔开话题。 “小姨子？我看过了，请柬上的新人不是她。”宋世航也帮着找。 满场也没看见楚欣的影子。 正当谭璇疑惑的时候，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热情和喜悦：“终于，我们的新人楚妍小姐来了……” 楚妍，慕少扬的未婚妻，今晚所有人瞩目的焦点，终于露面了。 洁白的纱裙礼服，设计风格干净唯美，比婚纱低调许多，却足以衬托女孩的清纯和美貌，楚妍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护送下，一步一步沿着红毯朝慕少扬走去。 与此同时，谭璇也看到了刚才一直在寻找的人——楚欣，慕少扬死去的前未婚妻楚思的妹妹。 在新人楚妍缓缓走向慕少扬时，楚欣站在人群里，围着她的显然是亲朋好友，都在鼓掌为新人高兴，而宋世航的妹妹宋世佳拍了拍楚欣的肩膀，好像是在安慰。 “我已经听佳佳说了，真特么狗血啊，这楚妍是楚欣的堂妹，在前不久楚欣的生日会上，慕公子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呢，就有今天了。听说楚妍的父母都高兴晕了，你看那老头儿是不是在发抖？女儿啥事儿也没干，就来锦城玩一圈儿，忽然就要嫁入豪门了，心脏不好谁能受得了这个刺激？”宋世航在一旁做着解说。 “佳佳之前不还跟慕公子相亲了吗？现在心里什么滋味儿？”叶锦天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笑，一边嘀咕，在一片和谐的氛围里议论，那就得憋着点儿，不能太大声。 一直没啥动静的秦司晔莫名不爽了：“佳佳压根儿看不上慕少扬好吗！她跟我说了，跟慕少扬相亲是老头子逼的，她那个同学楚欣爱慕少扬爱得人尽皆知，我们佳佳是那种乱掺和的人吗？哼。” 秦司晔这话一说完，包括谭璇在内的三人同时转头朝他看了过来，谭璇一针见血，直戳要害：“我、们、佳、佳？秦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谭璇的问题是带着玩味儿的，宋世航却直接暴躁了，差点揪住秦司晔的衬衫领子，压低声音问道：“卧槽，秦四，你搞我妹妹？” 第696章 每一句都是“我想你”（二更） 秦司晔方了：“呸，老大，你这什么话啊，我没搞！说话文明点儿！我那是在追求佳佳，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追佳佳犯法吗？她现在读研，每个周末我都带她出去玩儿，你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儿都不懂佳佳的心，也不懂我的心，真让人失望。” 秦司晔不仅不心虚，反而把宋世航给怼了回去，表情十分不屑。 “……”谭璇、宋世航、叶锦天三人同时沉默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谭璇开口了：“秦四说的有道理。” 叶锦天也跟着点头：“对，有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是没错。” 宋世航疯了，压低声音吼：“卧槽秦四，你丫平时跟我泡夜店聊骚妹子，背地里追求佳佳？你特么还有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秦四怕他来真的，一边跳开，一边解释：“没有！泡夜店聊骚妹子都是逢场作戏，我那是战略，不把老大你哄好了，我跟佳佳能有未来吗？泡吧蹦迪都是战略需要懂不懂！” “我战略你奶奶个腿儿！”宋世航气疯。 “不对啊，秦四，你丫平时跟我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大，我，谭小七，我们仨现在都还单着呢，你把佳佳搞到手了？”叶锦天找到了重点：“说好一起考零分儿，你丫偷偷抄了一百分啊？玩儿我们呢？老大，这货必须审问清楚，从小就闷声使坏！” 宋世航再笑不出来，架着秦四就往外推：“走，我们外边儿说去，今天不说清楚，老子弄死你！” 走出两步远，宋世航还不忘回头叮嘱谭璇，很不放心，又很急躁：“胖七，外边儿冷，你别出来，我们马上就回来。有急事儿给我电话。” 谭璇点头：“哦。” 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她只是惦记着楚欣的八卦，结果莫名其妙引到了宋世佳身上，真让人哭笑不得。 但是，谭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谁喜欢谁，怎么拦得住？秦司晔这货眼光很不错啊。 身边忽然少了三个吵闹的货，谭璇觉得清静了不少，此时，新人楚妍也已经去到了慕少扬的身边，她的手被交到了慕少扬的手里，两个人在司仪的主持下，进行着订婚仪式的种种环节。 谭璇往宴会厅一角退了退，江彦丞离她太远了，她就算拐弯抹角一退再退，也没理由过去他身边，何况他身边一直都有人在，男人，女人，搭讪的，献媚的，各色各样。 他们夫妻在离婚后，行情意外得都挺不错，他不愁娶，她应该也不愁嫁。 然而，谭璇心里真酸啊，满场衣香鬓影，订婚晚宴的氛围梦幻而喜庆，可她却笑不出来。 “能够成为慕哥哥的新娘，我真的很开心，谢谢慕哥哥让我美梦成真，我一定会做好慕哥哥的妻子，好好地相夫教子，好好地爱他。”稚嫩的新人少女音清脆，掩藏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好像在楚妍的心里，慕少扬是她中的巨额彩票，天命一般砸在她的头上。 “啪啪啪——” 满场的掌声和笑声，连空气似乎都是甜腻腻的。 谭璇目睹慕少扬跟未婚妻亲吻，楚妍的样子像是一头栽了进去，整个眼神里都是慕少扬，可慕少扬呢？谭璇冷眼看着，她爱过人，也被人爱过，她看不出慕少扬有多爱这个未婚妻。 “听说啊，这个小姑娘跟慕少死去的未婚妻长得八分像，不然怎么会有一见钟情？”有不认识的宾客在一旁议论，正好被谭璇听到。 原来如此。 果然是玩替身游戏。 楚家三姐妹都够惨的，楚思死于非命，楚欣爱而不得，楚妍呢，她知道自己被选择，是因为跟堂姐楚思长得像吗？如果楚妍知道，真是悲哀。如果楚妍不知道，慕少扬的罪过更大。 谭璇不想评价什么，反正慕少扬就是个渣，在她这里永远也洗不白。 订婚晚宴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居然没有任何状况发生，平静得像是理所当然，楚欣安安静静没有作妖，慕少扬和新人未婚妻例行公事，完成了所有应该完成的环节。 期间谭璇又走近过江彦丞一次，在自助餐桌前，他们似乎是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江彦丞的演技绝了，用欣赏美食的态度给她介绍今晚的哪些菜式味道不错，可以尝一尝。 “饿了都是要吃饭的，离婚了也要好好吃饭，对吗谭小姐？”江彦丞笑问，语气清淡。 他们的身边各自有人，并不适合说更多，谭璇只能挤出笑：“嗯，小江总多吃点，祝你每天都有好胃口。” 这话，在不明真相的人听来，似乎是在暗讽，怎么也不像是余情未了。 谭璇知道江彦丞明天就要飞洛杉矶，他没有说过归期，今晚他跟她说的这几句话，有可能就是临别前最后的几句话了…… 她的情绪从来都很外露，很少憋着，一看到江彦丞的笑，听到他说话，目睹周围人完全无知的眼神，她的眼睛忽然就热了。 爱一个人为什么那么难？谁能帮帮忙，让她哪怕再抱江彦丞一次，在这临别前的夜晚…… 谭璇低下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不能哭，也不能走，哭了无法收场，走了……就离江彦丞更远了。无法拥抱，离得近一点也好，能见到就好。 江彦丞的心何尝好受？再多的美食都没了滋味，他知道他的小姑娘一直在找他，她一而再地徘徊、踌躇，不敢上前，他便自己走过来，走到她的身边来，近距离地目睹她更清晰的伤心和无奈。 他们从头到尾说的这些话，哪一句不是在说“我想你”？ 然而，这样近距离的互相陪伴也没有持续太久，谭璇的手包忽然震动了一下，有人打电话过来。 谭璇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马上匆匆忙忙地接了：“喂？傅小姐？” 居然是傅安染。 这是谭璇做梦也没想到的人。 在慕少扬的订婚宴上，傅安染居然会给她打来电话，这是怎么了？ 宴会厅里太吵闹，谭璇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只得朝出口处走去，临别扫了江彦丞一眼，眼中有太多的情绪。 “谭小姐，对不起，我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一个忙……”电话里，是傅安染虚弱而无力的声音，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和自救。 谭璇大惊：“出什么事了？你在哪？” 第697章 老公想把你拐走（三更） 谭璇一路小跑着离开宴会厅，听完傅安染的请求，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好，我知道了，你等我，一定要撑住，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谭璇今晚情绪崩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接完傅安染的这个电话之后，她更是恨不得折回宴会厅，把慕少扬那个渣男当众撕碎了！ 可是，傅安染不让她闹，她只能忍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往傅安染那里。 “胖七，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宋世航发现了不对劲，跟了过来。 齐桓大长腿迈得飞快，三两步就跟上了谭璇：“谭小妞，出啥事儿了？哥送你，别慌。” “桓哥，就不劳您费心了，我送她就行，您回吧，继续玩儿，别扫兴。”宋世航刚才收拾秦四收拾得一头恼火，不仅没收拾干净，反而被秦四给教训了一通，心里正郁闷呢，怎么可能让齐桓占了便宜？ “玩什么玩儿？哥今晚就是冲着谭小妞来的……”齐桓的脸皮多厚啊，厚得坦坦荡荡，就是不让，就是不走，跟定了谭璇。 “桓哥……”宋世航要气疯了，秦四现在光明正大地围着佳佳转，叶三在宴会厅里聊骚小姑娘，他一个人追着谭小七出来，结果齐桓这货还要横插一脚？怎么这么烦人呢！ “……”谭璇也燥得要命，她现在只想找辆车，也后悔自己没开车来，两个男人在耳边嗡嗡嗡，她头都要炸了。 出了酒店大门，宋世航和齐桓还在争论谁送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忽然停在了他们面前，后座车窗摇下来，一个许久未见的男人微笑着沉声道：“小七，匆匆忙忙要去哪？我送你。” 这个声音稳重而醇厚，只属于程实。 “二姐夫。”谭璇自从爷爷的生日会之后再没见过程实，知道他跟二姐的婚姻有名无实之后，她心里对二姐夫总有点膈应。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要去看看爷爷奶奶。”程实道，语气不像是命令，但也不容拒绝。 程实说话的时候，司机已经下车，为谭璇打开了车门。 程实见宋世航和齐桓有话要说，打趣道：“怎么？两位还担心我拐跑了我们家小七不成？” “哈哈哈，怎么会？没有没有……”宋世航和齐桓同时闭了嘴，拦都不好拦了，程实既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又是谭璇的二姐夫，比他们俩靠谱多了，他们不仅不能拦，还不好跟着。 谭璇赶时间，只好上车，在宋世航和齐桓的注视下离开了锦城大酒店。 等车开出去那么远，谭璇报了一下要去的地址，这才问道：“二姐夫，你怎么来了？” 程实是个笑面虎，待人接物从来不急躁，笑道：“受人之托来接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谭璇一时没明白过来。 这时，车已经开到一个偏僻的区域，司机忽然停车，程实道：“下车吧，小七，我的任务完成了，他应该能把你安全地送回去。” 有人拉开车门，把谭璇请了下来，在看到车外站着的人时，谭璇再多的疑惑瞬间就解了：“周秘书？” 周密来给她开车门，是不是说明…… “谭小姐，这是风华娱乐的艺人保姆车。上车吧。”周密撑着伞，挡住了忽然下起的绵绵细雨，也挡住了可能存在的窥探。 谭璇哪里还有犹豫，提着裙摆就上了车，偌大的巨型保姆车厢内，她惦念了一晚上的男人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来了，他笑了笑，张开了双臂，温柔道：“宝宝，过来。” 谭璇鼻子一酸，嘴马上就咧开了，控制不住地扑进了男人怀里。 爱情啊，真是磨人的东西，江彦丞最磨人，他怎么又想得到办法来接她？他永远有办法。 谭璇一扑过来，江彦丞就稳稳接住了她，搂她紧紧的：“宝宝真好看，老公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抱你，想亲你，现在终于抱到了。” 最爱的人，穿着他挑选的礼服，轻轻巧巧地落在他怀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更奢侈的事？ “不哭，宝宝，乖……”江彦丞感觉到脖颈处一热，心里顿时又是一痛，见面像偷-情，他的小姑娘委屈得要命，憋了一晚上的情绪都爆发了。 他不知怎么安慰，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问道：“宝宝，冷吗？” 谭璇摇了摇头。 “吓到了？”他笑，“接电话的时候很紧张。” 谭璇这才想起来急事：“对了，傅安染！” 她一急，江彦丞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别担心，我们现在就过去。我已经知道了。” “嗯……”谭璇提着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带着哭腔回应道。 还有什么是江彦丞不知道的？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了解情况，迅速地想到解决方案，她整个晚上的委屈和不安，都已经烟消云散。 “谭宝宝，你怎么这么好骗？随便一个熟人就能把你拐走？嗯？让老公怎么放心的下？”江彦丞叹息。 谭璇缩在他怀里，又乖又粘，抱怨道：“江十一，你怎么那么坏？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怎么把我拐走？我真的以为抱不到你了。” 江彦丞哪里还有开玩笑的心思？他的心肝如果不是因为爱着他，何必受这么多委屈？藏着掖着偷偷摸摸。 “宝宝，都是老公不好，是老公坏，想把你拐走，又带不走……”江彦丞亲她的脖颈，深深地吻，久久没松开。 车在朝目的地进发，速度飞快，谭璇心里存着爱，又带着怨，一股脑儿都发作给江彦丞看：“我想你，好看的裙子不能第一时间给你看，再好看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能给你系领带，谁给你系？今晚那么多女人围着你，你对她们笑了……” 江彦丞“嗯”了一声，呢喃道：“都是老公的错，老公答应宝宝，这是最后一次了，等老公回来，就再也不让宝宝受委屈，乖，不哭了。” 两个人都明白，他对女人笑，或者她对男人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人之间。 车开了十几分钟，到达了指定的地点，谭璇这才收拾好情绪，由自身的哀怨缠绵，转为对慕少扬的痛斥：“慕少扬真的太不是东西了，傅安染怀孕了，他却在今天跟别的女人订婚！” 第698章 宝宝，你也看看我（四更） 谭璇这火是当着江彦丞的面发作的，慕少扬是江彦丞的好友，让她耿耿于怀。 “宝宝，我们先上去看看傅小姐，医生应该已经来了，当务之急，是听听看傅小姐怎么说。老公没忘，我们还欠她一个人情。”江彦丞将羽绒服裹在谭璇身上，这才搂着她下车。他说话不急不缓，没有因为好友做了恶劣的事而羞愧，更没有因为爱人的愤怒而失去理智。 夜色沉沉，天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寒冬的锦城，冷风直往人的骨子里钻。 但是，谭璇被江彦丞搂在怀里，一点都不觉得冷，她贪恋他身上的温度，脾气也缓了下来，默默无言地跟着他往前走。 这是私人别墅区，安保严密，并不担心有人跟踪偷拍，江彦丞的人先一步接走了傅安染，妥善地安置了下来。 两人一走近别墅的大门，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眼熟的年轻男人，戒备地盯着他们，脸色不太好看，语气很拽很冲：“你们是谁？凭什么把她带过来？” 谭璇本来记不得这男人是谁，忽然灵光一闪，记忆打开，脱口而出道：“你是……飛云？” “对，是我，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飛云！”飛云的态度很嚣张，好像浑身长满了刺，见谁扎谁，只要有人敢靠近。 谭璇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飛云本人，个头比江彦丞稍微矮点儿，很瘦，剃着板寸头，左耳有一枚金属耳钉，穿一身朋克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又吊又酷，长得不错。 喊麦出身的主播，总有一种酷酷的劲儿，话都说不利索，喊麦倒挺溜。谭璇之前看过一小段飛云的直播视频，不得不说挺有魅力，就凭他那一张嘴，叽里呱啦地喊出一大段气势磅礴的顺口溜，或伤感或悲壮或荡气回肠，其实挺有感染力的。 只是谭璇不懂欣赏，觉得特吵。 她不承认自己跟不上时代，只是叹息网络时代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好飛云这一口的大有人在，要不然他微博粉丝能上千万？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好好休息？”谭璇问道，没想跟他起冲突。 飛云蹙眉，年轻的脸上依然充满戒备，语气依旧不友好：“你怎么知道？看到新闻了是吧？我没空跟你说这些，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谁？带她来这里想干什么！” 越说越冲，完全不想好好说话。 谭璇已经感觉到了江彦丞的不满，搂着她腰的手收紧，她怀疑下一秒飛云就要被撂倒在地，这个飛云完全不会看眼色，打人江彦丞不可能会输啊少年！ “你小心点儿说话，不然他会打你的，真的，他最喜欢打人了。你伤口还没完全好吧？上次被粉丝捅了一刀，感觉怎么样？”谭璇是那种吵架会认输的人吗？她不动手，用嘴捅刀子。 被粉丝捅了一刀，能是什么光彩的事？ 果然，飛云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下意识地轻捂住了伤口的位置，似乎连气息都重了：“不用冷嘲热讽，反正我把话放下了，只要我飛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动傅安染！” 看得出来，飛云是真的在意，也是真的愤怒，可能还有别的情绪掺杂其中，让他变得疯狂而敏感。 “傅安染小姐是我的恩人，我只是遵守承诺，偿还她的恩情。这位朋友，你冷静冷静，不必拿我们当假想敌。”江彦丞终于开口，一句废话也没有，他对飛云没兴趣，随后柔声对身边的谭璇道：“宝宝，里面暖和，进去说话。” 不知是江彦丞的气场压迫，还是他的话起了作用，飛云居然让开了一步，没再继续挡在门口。 谭璇跟江彦丞往里走，飛云就跟着，忽然问道：“你们都知道了？打算怎么帮她？” 这话明显示弱，像是商量，像是询问，满怀担忧。 谭璇回头，看到了飛云脸上的痛意，她不由地想起新闻舆论对飛云的种种评价——宁折不弯，目中无人，不善交际，不懂人情……总之，一句话，狂拽酷帅吊炸天。媒体记者因此下定论，飛云被捅是迟早的事。 现在，经过不到五分钟的短暂接触，谭璇就摸到了飛云的软肋，居然是傅安染？ 谭璇道：“我们会尊重她的想法。” 这时，为傅安染主治的医生下楼来，对三人道：“病人情绪不稳定，有流产的迹象。” 随后叹息道：“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一个孕妇在雪地里走，这是不想活了，如果不是急救及时，她早就没命了。” 谭璇的心一揪，跟江彦丞对视了一眼，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他也想到了不愉快的过往——比作死，他家宝宝没输过，如果当时没有陆翊救她，她估计也已经死了。 江彦丞无声叹了口气，还欠陆翊一个人情，他也记得的。 “医生，我想上去看看她。”飛云忽然开口，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疯狂地抓着板寸长的头发。 医生应允之后，飛云立刻飞奔上楼，谭璇跟江彦丞跟在后面，没好直接进卧室去，只听到飛云急切而痛苦地说：“傅安染，小哑巴，你看看我，看看我啊，八岁那年他把你从福利院带走，我就一直在想，我要怎么找到你……这些年，我拼了命地想要出人头地，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保护你……可是我没能保护你，他救了你，又害了你……” 飛云的情绪异常崩溃，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站在门外的江彦丞牵住谭璇的手，没让她进去打扰，在谭璇疑惑抬头时，江彦丞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抵在了走廊的阴影里，深深地吻。 少年人的无力与挣扎，苦闷和不甘，他最清楚，少年人的爱而不得、辗转反侧，他也最清楚，江彦丞有太多的感同身受，却无法言说。 可是，一定要争口气，一定不能就此服输，一定要回到她的身边，哪怕有再多艰难险阻。 “宝宝，你也看看我，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所经历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了把我带回你身边吧？”江彦丞吻过她，缓缓地呢喃道，像是问，又像是答。 第699章 吻别，下次再见吧（五更） “嗯，一定是这样……”谭璇以为他只是一时感触，临别时的感触总是最多，她也满腹愁绪，捧着他的脸，仰头吻他的唇。 世人万千，各受各的苦，各寻各的欢，她不能替傅安染受苦，正如傅安染也不能替她遭罪，她只能站在合适的距离，伸手去扶跌倒的人一把。 风雨夜，有人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有人知道即将失去什么，而有的人却一无所知。 折腾了大半夜，解决完了傅安染的事，周密在一旁提醒道：“咳，boss，时间不多了。” 凌晨的飞机，已经拖到了最后时刻，江彦丞不得不走，这是一趟必须要去的旅途。 周密扫兴地提醒完，就先出去了。 然而，很意外，两个人并没有你侬我侬地亲热，周密才出去一分钟，就见他们牵着手一起出来了。 周密试探着问：“谭小姐也去机场？” 谭璇点点头：“嗯，我送送你们。” 江彦丞什么话也没说，牵着她又上了保姆车。 车朝机场的方向开。 周密没敢朝后看，也没敢仔细听，车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车厢里很安静。 谭璇坐在沙发上，努力忍住情绪，想找点话说：“傅安染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都会处理好的，我一定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见江彦丞毫无波动，她又补充：“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我的工作室，我的生活，还有小丢，我答应你，都会好好的。” 江彦丞抿唇，只是看着她，他似乎欲言又止，有一些话藏着始终没说。 “一整个晚上，很多人过来问候，我最想你。”谭璇太想驱散离别的痛楚，主动投进江彦丞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说着肉麻兮兮的话。 “嗯，老公知道。”江彦丞也圈住她，一下一下轻吻她的发顶。 “你明明在，我还是想你。”谭璇闷闷道，说话已经没什么逻辑。 “老公也想你，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都想。”江彦丞从来不让她失望，他并不在意她的逻辑和肉麻。 车很快就开到了机场，停下来时，江彦丞明显感觉到谭璇的身体抖了一下。 “怕吗？”江彦丞俯身拥紧了她，他说话都不稳了。 这一次，谭璇没有摇头，她只是沉默，忽然抱他更紧：“我怕你不回来。” 她不怕等，不怕一年为期，不怕任何人贴过来献殷勤，不怕家里的各种安排，她……只怕他不回来。 江彦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神，郑重其事道：“宝宝，听老公说，还记得那串北斗七星的项链吗？” “嗯……”谭璇眼眶一热，点了点头，知道这就是分别了。 江彦丞扶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又严肃：“找不到路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夜空，跟着北斗七星走，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北斗七星的第二颗星，叫天璇，这就是我家宝宝名字的含义。记住老公接下来说的话——” “亲爱的谭璇小姑娘，余生请做我的星星吧，我会永远以你为方向，以你为我的起点和终点，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江彦丞认真地说完，仿佛是在宣誓，这是他万年不变的誓词。 有风刮过，谭璇的心里依然起了涟漪，如果她是宗-教，江彦丞这是入魔了，她因他入魔而入魔。 “记住了吗？”江彦丞追问道，声音温柔，似乎是怕她急躁，怕她慌张，他整晚都很温柔，他对她从来温柔。 “嗯。”谭璇点头，在江彦丞面前，她才是哑巴。 “所以，宝宝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是走到天尽头，老公也会回到你的身边来，永远不变，只爱谭璇。”江彦丞补充，轻而又轻的呢喃，和他的唇一起，贴上了谭璇的唇，一路灌进了她的心里、脑子里。 时间终于走到了最后，江彦丞临下车前，最后的一句话是：“等我，宝宝，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他再三强调“等我”，谭璇只顾着点头：“我等你，多久都等。” 他要走，她不能再往前送，机场人多眼杂，她连保姆车都不能下去，拽着他的衣摆，莫名有点喘不过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脑子里闪过太多太多分别的场景，那个陌生的小哥哥、她的五哥、还有她的爸爸…… 她失去过太多，所以她惶恐。 江彦丞本来已经一只脚迈出了车外，衣服忽然被扯住，回头看到她在默默无言地哭，他又折了回来，单膝跪地，大手捧上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谭璇知道自己没出息，她一爱就没出息，不，也许从来就没出息，等两人喘着分开，她哽声道：“我没事了，你走吧，到了洛杉矶给我个消息。” 江彦丞眼眸一暗，没有立刻回应，他单膝跪在地上，仰视着她：“宝宝，头发不许再剪短了，老公想看宝宝长发的样子。” 谭璇情到深处，什么都答应：“哦。好吧。你走吧。我好着呢。” 她挤出笑，笑着笑着，真笑开了，像个傻子，低头在江彦丞的唇上咬了一口，疼得江彦丞一哆嗦：“咝——小狗又咬人了！” 谭璇擦擦嘴，唇上很咸，有眼泪的味道：“给你做个记号，快走吧。这次周秘书也跟着你一起，我是放心的。” 周密在车外不敢接话。 江彦丞终于不再磨蹭，握了握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暖了暖就松开了：“宝宝，等我，下次再见吧。” 说着，他总算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谭璇从车窗的缝隙里偷偷目送他的背影远走，机场吻别的情侣很多，他们连吻别都不能光明正大。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司机按照谭璇的要求，把她送去了紫禁豪庭。 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累，谭璇洗漱之后，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去医院看过了陆翊，又去忙工作室的筹备事宜，联络傅安染的安置问题，种种一切，一直忙到了又一个凌晨一点多，她再次回到紫禁豪庭的住处。 家里很冷清，没有小丢，也没有人气，花花草草因为久不打理，枯了大半。 等她昏昏沉沉地靠坐在沙发上，谭璇这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忙拿出手机看时间——江彦丞飞洛杉矶已经二十四个小时了，居然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他是忘了？还是怎么了？ 第700章 失踪的江彦丞（六更） 等了一天，两天，三天，江彦丞始终没有来过消息。 谭璇通过一切社交软件联系他，无果。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男色》杂志年终刊一上市，引爆了新一轮的热搜话题，这一期的封面人物是——黎肖峰。 当红炸子鸡黎肖峰上《男色》杂志了，他的十亿老婆粉被齐齐点燃，杂志一出来就被一抢而空，甚至连他身上穿的衣服、鞋子，还有拍摄的地点斯德哥尔摩都火了，更不用说负责掌镜的摄影师谭璇，更是随着黎肖峰一起上了热搜。 “食色野餐系列，这个选题也太绝了吧？”司思跟谭璇视频，不遗余力地夸她，夸黎肖峰：“谭年年，之前没觉得你特牛逼，自从你把我们家峰峰拍得那么让人垂涎欲滴，我就……” 司思夸张地舔了舔嘴，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杂志，路边野餐的小狼狗，穿制服下厨房的禁欲系军官，甜品店里浑身涂满五颜六色奶油的蛋糕人…… 这个系列的选题虽然依旧是男色，却没有任何夸张暴露或低俗的画面，就连挑剔的网友们都一致认可，这一期的《男色》杂志拍出了高级的男色，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司思夸了半天，也没见谭璇接话，她朝视频里看去，谭璇一手抱着小丢，一手在翻杂志，似乎在仔仔细细地看杂志的配文。 “怎么了？现在我们谭年年摄影师一战成名，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现在改专注文字工作了？”司思在尽力插科打诨。 谭璇却老老实实地说了：“我去斯德哥尔摩出差的时候，江彦丞也去了……” “……”司思沉默了。 “他不许我拍这种杂志，我还放了话，等杂志上市了让他看看，我才不拍那种低俗不堪入目的东西。现在杂志上市了……”谭璇没继续往下说。 杂志上市了，可是江彦丞没了消息。 感情上的事，谭璇从来藏不住，对家人朋友都藏了，这两天憋不住，对司思说了。她之前还能跟江彦丞通通电话，压抑压抑心里的不快，现在江彦丞消失了踪迹，她太需要司思的安慰。 “会不会是在忙？”司思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他从前再忙，也不会这样，他知道我会担心的。”谭璇低低地说，一直以来她都被江彦丞照顾得太好，一旦生变，就极度不安。 司思无法安慰，只好迂回：“要不，再给他点时间？谭年年，你耐心地等一等，不是说了他的身份很特殊吗？也许他是想联系你，却没有办法联系你。或者他在临走之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你仔细地回想一下。” 谭璇捂着额头，垂下了脑袋，叹气道：“我回想了很多遍，也知道要给他时间，我只是闲得慌，才会胡思乱想。” 叹气过后，她又笑了：“算了，也许新年会有消息呢，我先忙我的事儿……” 江彦丞总是习惯制造惊喜，她在等他的惊喜。 一直等到十二月，朱朱和李明喻的婚礼成了笑柄，李明喻的案子准备开庭审理，陆翊能拿起吉他给病友们弹琴唱歌，江彦丞依然杳无音信。 不仅是江彦丞，连同他身边的人，周密，蓝眼睛的乔治，通通都消失无踪。 圣诞节那天，是陆翊的生日，在医院过生日总是不吉利，谭璇便张罗了一下去火锅店过。 “陆师兄，生日快乐呀。”一进火锅店，陆翊看到了座位上的司思，脸色就是一变。 司思也尴尬，看陆师兄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她来当电灯泡。 谭璇忙前忙后地点菜，准备蛋糕，圣诞节，火锅店的气氛太好，对过生日的寿星有求必应，连陆翊想要一把吉他都能满足。 在店里那么多人的瞩目下，陆翊拨动琴弦，开口唱的第一句就让谭璇心里一痛：“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一生有你》，这首歌是陆翊对她《借我一生》的呼应，他当年的回答是，“我答应借给你一生。” 现在呢？ 一首《一生有你》唱完，整个店里的客人、服务员都在鼓掌，陆翊还要继续唱，刚拨了几个音符，谭璇却忙制止了他：“陆师兄，我们来许愿吧。我给你唱一首生日歌。” 陆翊刚刚拨弄出的前奏，让谭璇无法平静，居然真的……真的是“借我你的一生，你说好不好……” 从前年纪小，敢爱敢恨，唱歌挑最肉麻的唱，情话捡最肉麻的说，她谭璇从来不吝表达爱意，可陆翊不一样，他的性格沉稳而内敛，唱出来的情歌，比他说出来的情话要多得多。所以谭璇总是期待，他下一首会给她唱什么。 现在呢，他要唱，谭璇却怕了，她不敢听，不忍听。 如果没法给他未来，她不敢给他希望。 岁月如此残忍，将她对一个男孩的爱消磨殆尽，她不能借他一生了，她中途换了个人爱，那个人虽然不见了，可她还爱着。 映着生日蜡烛上跳动的火光，谭璇和司思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有个温暖家庭……” 一首很温馨的生日歌，几乎涵盖了对一个人所有的祝福，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有个温暖家庭。 陆翊在他们唱完生日歌之后，却一直都没有吹蜡烛，他低低地苦笑了一声，问道：“祝我幸福，祝我健康，祝我前途光明，年年，你给了我所有的祝福，就是不肯祝我拥有你。” 陆翊的声音不大，只有司思和谭璇听得见，司思早就尴尬得头皮发麻，旁边的服务生本来在热心地准备帮忙收拾蜡烛，估计也听见了，忙往旁边走了走，不敢继续听。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生日祝福现场，男人在表白，可女孩没有接受他，委婉地表示拒绝。 “对不起，你许愿吧。蜡烛快烧完了。”谭璇笑不出来，又不得不笑，想打哈哈糊弄过去。 可是，陆翊并不配合，他双手合十，忽然苦笑自嘲道：“如果我许愿，他永远也回不来呢？年年，你知道的，我没有理由希望他回来。如果是这样，年年，你还祝福我梦想成真吗？” 谭璇脑子一嗡：“……” 第701章 往事有底片为证（结局） “陆师兄，你……”司思忙搂了搂身边的谭璇，这哪是什么生日愿望，这是往谭璇的心上捅刀子啊。 可情敌和情敌之间，能讲什么江湖道义？站在陆师兄的角度，他的确不希望江彦丞回来。 “所以，我不许愿。”陆翊将双手放下，随后吹灭了蜡烛，笑道：“年年，司思，谢谢你们陪我过生日，我很高兴。切蛋糕了。” 陆翊说着，自己切了蛋糕。 谭璇瞬间被往事击溃，从前陆翊的生日，她都跟陆放陪他一起过，大学的时候更热闹，朱朱，李明喻，郭襄，司思，还有陆翊其他的室友，一群人围在一起。 吹灭蜡烛之后，总是谭璇在叫嚣“切蛋糕啦”，然后握住陆翊的手，和他一起切。那时，她是陆翊的女朋友，是陆翊的代言人，她总是不忘行使自己的权利。 刚才陆翊平静的一句“切蛋糕了”，其中滋味，他和她都不好受。 司思是个外人，这种时候最尴尬了，谭璇让她来，她不好不来，她也懂谭璇让她来的原因，这时候该她出场了…… “那个……陆师兄，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医院方面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要继续从事临床吗？”司思问道，问的都是关于生活和工作的事儿。 陆翊吃了一口蛋糕，甜腻，他看着低头吃火锅一言不发的谭璇，温和地回答：“我正在考虑以后要做什么，身体恢复得不错，年年知道，你们都放心吧。只是谭菲迟迟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可能我出院后第一件事，是要打离婚官司。” 陆翊的语气平静，像是有问必答，一点都不避讳提起谭菲。 谭璇听到这，抬头看向陆翊，正与他四目相对，她想躲也躲不了，只能支吾着开口说话：“还……还没解决吗？” 陆翊一笑：“连谈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谭璇对陆翊的愧疚由来已久，因为谭菲，她亏欠了陆翊太多，似乎越深究，越觉得陆翊的所有不幸都是她造成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谭菲和陆翊还没有离婚。 “我去找她谈谈。”谭璇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她欠下的所有，能还的都要还。 陆翊摇头：“不用了，不关你的事，年年，你安安心心地忙你的工作室，最近太辛苦了。” 他不吵，也不无理取闹：“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希望我们都有一个新的开始。祝我生日快乐。” 陆翊举杯，示意了一下，先喝为敬。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必等到新年，已经重获新生，是新的一岁了。 等吃完了饭，将陆翊送回了医院，谭璇跟司思结伴走在冷风里，司思搓着手问道：“谭年年，你有没有觉得陆师兄不一样了？” “嗯？”谭璇不答。 “说不清，觉得陆师兄自从出事儿之后，性格变了，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遭了这些罪都会受不了。就是觉得吧，陆师兄变得有点……有点阴沉，之前的他虽然话一直不多，像个闷葫芦，可精神状态很好，现在嘛，我有点不敢跟他说话。”司思叹息，“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谭璇何尝不明白司思的意思，她其实也感觉到了陆翊的变化，可她无能为力，她妈一直强调让她注意分寸，遵从自己的本心。她时刻记着，也一直努力做到，跟陆翊保持合适的距离。 “我不知道。说真的，司令，我心里乱糟糟的，有时候恨不得这是一场梦，那些不好的事从来都没发生过。”谭璇缩了一下脖子，真冷啊，圣诞节。 “假如这真是一场梦，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你愿意拿那个离开的江先生去交换吗？”司思抛给谭璇一个选择题。 “换什么？”谭璇明知故问。 “我瞎说的啊，比如拿江先生的永远消失，换所有的一切回到去年仁信医院的医疗事故之前，你愿意吗？”司思是魔鬼。 “……”谭璇脚步都顿住了，心像是被凿了一个血窟窿，拿江彦丞的永远消失，换她所有的岁月静好？一毕业就结婚，完美的童话故事？换陆放的活着、陆翊的健康，换朱朱和李明喻从未误入歧途？ 越深入去想，谭璇越难过，半晌，她才明白自己难过的来源，她吸了吸鼻子，不知是冷的，还是痛的，仰头看着路灯道：“那江彦丞真是太可怜了，凭什么拿他去换啊？” “他一个人，凭什么承担那么多的如果？”谭璇憋了一个月的情绪崩了。 司思忙上去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年年，我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可能拿他去换嘛，如果有人让我拿三哥去换，我也……” 一时心急，说漏了嘴，等司思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江先生是谭年年刻骨铭心思念着的人，他的消失不见，让谭年年耿耿于怀，担惊受怕。 而她司思呢，居然拿谭白举例子，明明她已经告诫自己要忘了他，再也不去想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想想他那么爱你，对吧？宠你都宠上天了，他能不回来吗？”司思拍着谭璇安慰，“你消消乐都还没通关吧？他得回来帮你通关呀，不然你这个游戏渣渣永远也追不上我……” 圣诞节的夜晚，锦城又飘雪了，两个在初雪的那天许过愿的女孩，愿望却都没能实现——谭璇盼着“人长久”，可许多人都已经不在她身边，司思盼着“殊途同归”，却并不敢幻想能与那个人一路同行。 经过《男色》年度刊的畅销爆红，摄影师谭璇的声名在外，她的工作室还没完全筹备好，就已经接到了太多的合作邀约。 李娅在谭璇十一月份召开媒体见面会的第二天，选择跟严明分了手，在谭璇给她的合约上签了字，成了谭璇工作室的第一位员工。随后，彭鹏等路易斯工作室的老朋友，也有跳槽跟过来的，谭璇工作室的团队在新年的第一个月初具规模。 2月14日，情人节当天，谭璇工作室正式成立。来捧场的嘉宾不少，包括当红炸子鸡黎肖峰，bksy的四小只，还有风华娱乐、朝华娱乐的高层，摄影协会的大佬，总之，给足了谭璇面子，连慕少扬都破天荒出席了她的晚宴。 晚宴现场，谭璇一个一个地打招呼，她是今晚宴会的主人，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随意任性，想搭理谁就搭理谁。 等去到慕少扬身边时，他是独自一人，慕少扬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恭喜，而是质问：“傅安染在哪？谭小姐，你的手未免太长了。” 谭璇早就知道慕少扬是为谁而来的，她跟他可没那么好的交情。 她也不生气，冷笑道：“我不明白慕少在说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少两个多月前就已经订婚了，怎么，还想着怎么糟蹋我朋友呢？” 慕少扬的火气很大，语气阴森森的，盯着谭璇：“谭小七，如果不是给他面子，我不用对你客气。” 谭璇在听到“他”时，忽然一哽，随后毫不示弱地瞪向慕少扬，强硬道：“你尽管对我不客气，少把他搬出来！他不在这里，不许你提他！” 慕少扬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光，换了个口吻，尽量平静了一点：“抱歉，谭小姐，我需要找到傅安染，算我拜托你了，告诉我她在哪里。” 谭璇一步也不肯退：“不、可、能。慕少如果是为了她来找我，可以回去了。我不觉得她想见你。” 慕少扬牙关紧咬，险些失了风度：“我也不觉得他看上了你哪一点，完全不可理喻！” 说完这句，慕少扬转身离开，再没任何犹豫，他从谭璇的身上找不到线索，可线索实实在在地指向她，是她带走了傅安染，并且藏了起来。谭家的小姐想动用一点人脉资源，把一个人藏起来，不难。 慕少扬走后，谭璇也受了刺激，连喝了好几杯酒，心里的酸楚疼痛无人可诉——慕少扬戳到了她的痛处，他说她一无是处，说不明白那个人看上了她哪一点，她又怎么知道？ 那个人甚至都不在这里，也有人借着他来捅她一刀。 不，假如那个人在这里，又怎么会任由慕少扬说出这种话？ 江彦丞曾是她有形或者无形的后盾，他帮她扫除心里的障碍，解开长久的心结，让她能站在这里，重新拥抱她热爱的事业，朝更广阔的世界前进。 可他现在在哪里呢？ 两个半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问过二姐夫程实，全家可能只有二姐夫知道她跟江彦丞纠缠不清，并没有真的断干净。 可二姐夫也不清楚江彦丞的去向，慕少扬也只字未提。 甚至，谭璇看到新闻上，江振业出院了，身体恢复得不错，江哲宇跟随秦采薇出席各大名流权贵组的局，俨然成了锦城的新贵，诸如此类，江家的八卦、江氏集团的动向，她都关切着。 怎么只有江彦丞不见了？ 是出事了吧？ 一定是出事了。 江哲宇，江振业，还有洛杉矶那边的人，是不是都有足够的理由想让江彦丞从世上消失？ 如果不是出事了，他为什么不出现？连一通电话、一个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她会急疯了吗？ 今天……今天是情人节啊。 因为工作室正式成立，谭璇在情人节这天收到了很多人送来的花和礼物，晚宴宾客众多，也不算孤独冷清。 可等她一个人回到紫禁豪庭，踢掉高跟鞋，小丢在她脚边喵喵叫时，她还是乖乖把拖鞋穿上了。 孤独让人自言自语。 谭璇对猫说话：“小丢，你跟妈妈搬回来住都已经一个月了，是不是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了？” “妈妈也快不记得了……”谭璇呼出一口气，房子很大，很空，已经没有江彦丞的气息了。 “小丢，你说，他是不是遇到了更好的女朋友，他不喜欢我了？”孤独使人悲观，开始产生自我怀疑，需要一遍遍地找证据证明他爱着她。 “永远不变，只爱谭璇……”谭璇默默地念，洗完澡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喝完，又找了过敏药出来，吃下去。 她已经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喝了酒再吃药，从精神到生理，都相安无事。 可今晚偏偏不能平静，喝了酒也睡不着，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三四点，慕少扬的话一遍遍在她心里搅，她找出所有江彦丞留下的东西，还是填不了心里的空白。 更多江彦丞的东西，得去801找了。 谭璇穿着睡衣，抱着小丢一起去了801，她今晚打算睡在那边。 自从江彦丞装修之后，小丢基本没到对面儿去过，江彦丞不许它在阳台玩立定跳远。 猫到了新环境，喜欢钻来钻去，哪儿哪儿都逛一遍，以确认自己的领地，谭璇也没管小丢，她扑在江彦丞的床上，闻着并不存在的江彦丞的气息——装修后，江彦丞根本没在801住过，一直死皮赖脸地睡她的沙发、睡她的床，她在奢望什么？ 谭璇迷迷糊糊地趴着，忽然，一阵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小丢把什么东西碰落在地。 “小丢——”谭璇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很眼熟的东西躺在地上，一枚金属哨子，她在斯德哥尔摩的旧物店买的那一枚。 猫最喜欢抓挠小小的东西，见哨子落地，它挠着，一爪子拍了老远，再追过去继续拍，继续玩，直至哨子被扫进了柜子的缝隙下面，爪子再也挠不到，这才罢休。 “叮——”又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 谭璇喝了酒，困意席卷而来，猫在身边，其实少了很多独身时的恐慌，风吹草动不至于太往坏处想。 “叮叮当当——”接二连三的金属落地声。 谭璇终于忍不了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训斥小丢，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呆愣现场—— 哪里是一个金属哨子啊？ 是四五个各式各样的哨子，金属的，象牙的，木雕的，一个接一个从柜子里跳出来，做自由落体运动之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罪魁祸首小丢，正用爪子扒拉着柜子边缘，把一个一个或普通或稀奇古怪的哨子从里面掏出来，变成它新鲜的玩具。 谭璇赤着脚朝那个柜子走去，脑子忽然清醒了，她斯德哥尔摩带回来的哨子根本不在801，那么，她刚才看到的第一个哨子，也不是她收藏的那一个。 什么人这么变态，居然收集哨子？ 801除了江彦丞，还有谁会来？ 江彦丞的特殊爱好，居然是收集哨子？他不会是发现她对哨子的特殊感情，所以想给她惊喜吧？ 太多的疑问解不开，谭璇已经走到了柜子前，小丢看到她，心虚地跳开，溜了老远，又折回来，开始玩地上的哨子，像个精力过剩的小疯子。 然而，谭璇没去管小丢在干什么，她拉开柜门，看到了好几排整齐摆放的哨子，不同材质，不同大小，不同形状，一个信封摆在旁边，上面有字—— 谭璇拿起信封一看，写的是……“致seven小姑娘”。 seven，她小时候自己给自己取的英文名，说出来都笑掉大牙。这封信仿佛是个恶作剧，江彦丞的恶作剧？ 谭璇的心却莫名突突乱跳，她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有一封手写的信。 “亲爱的seven： 来信已经收到，谢谢你寄过来的哨子，可惜我没能妥善地保管好，在收到信的第一天就弄坏了它，此后我收集哨子成癖，却不记得你送我的那一枚到底是什么样子。谢谢你给我拍的照片，我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虽然爱惜，却经不住岁月摧残，已经微微泛黄，只好复制下来，以备永久留存。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摄影师，拍出最棒的照片，完成自己的梦想。你也一定能跟偶像kevin成为朋友，但你恐怕不能嫁给他，不仅因为kevin是不婚族，更因为你……已是我的爱妻。 读到这里，我的爱妻是否已想起我是谁？是否会明白我对她的爱并非无缘无故？我从十四岁初次梦到你，到二十九岁有幸拥有你，谁能比我更感恩命运的恩赐？它听见了我的渴望，把你送到我的身边，让太阳和星星都同时变得温柔。不，太阳和星星都不懂我拥有你的喜悦。 亲爱的seven，回信迟了十五年，希望你不要生气。往后余生，老公都会好好疼你、爱你、保护你，像十五年前的我所期望的那样。 小丢饿了，不再多写，等你看到这封信，希望你给我一个吻，像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 谭璇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呆立在原地，一字一句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最后的视线落在信的末端的落款上—— “永远爱你的cheng”。 信封里还有东西，谭璇忙拿出来，是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跟谭家老宅她的卧室墙上挂着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照片上的男孩眼睛藏在刘海下面，神色戒备又紧张，他的脚边有半截黑色的影子，是个长头发的小女孩。 往事有底片为证，原来，江彦丞爱她……已有十五年。 第702章 宝宝你怎么来了？ 谭璇用一只手捂住了嘴，连呼吸都停了，她凝视着这张旧照片，直到泪眼朦胧，再也看不清照片上的人……过往江彦丞说的话、做的事，一切让她迷惘不解的部分，忽然全都清晰明了了，包括他飞洛杉矶之前最后说的那句“下次再见吧”。 下次再见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照片上的男孩，对她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以为他已经死了十五年…… 可是，原来她在缅怀着他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好好长大，下次再见吧……”谭璇呢喃着，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他说话的语气，只记得那个分别的画面—— 头顶初春的微弱阳光，破败的院墙后刚刚抽芽的垂柳，油菜花开在远处的山坡上，空气里有花的香味，男孩的眼睛还是藏在刘海下面，看她时有些微躲闪。 她记得孤儿院的二楼阳台，一群男孩女孩趴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朝他们这里看着，里面有几个身影令她害怕，因为……他们就是把他丢进河里的人。 “妈妈，我们带小哥哥走，好吗？我们一起回锦城。”她脱口而出，请求妈妈。 可妈妈摇头，冷静理智，给孤儿院捐了物资，却不能带走任何一个孤儿。 “那……那舅舅家呢？小哥哥和我大哥一样大，他们会玩得很好的。妈妈……”十岁的她，那样不懂事，为难妈妈，只希望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小璇，不可以。”妈妈还是摇头。 “妈妈……”她哭了，无人可以帮他，她只有十岁，只觉得不放心，想拽住他的手。 男孩的手修长，却并不白皙干净，有多处伤口，因此长了冻疮。她握他的手，他却抽开，藏在了背后，刘海下面的眼睛看着她，说了她和他相遇后第三句话：“我在这……挺好的。” 声音不大，也不好听，特别哑，好像从出生起，就没有人教过他怎么说话似的。 他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阳台栏杆上看热闹的家伙们，补充了一句：“朋友……闹着玩。” 已经不记得最后她是怎么离开的，哭了闹了求了，没有用，她还是被带走，他哑着嗓子说了那句道别的话：“好好长大……下次再见吧。” 他不挥手，也不追她的车，他就站在原地，眼睛藏在刘海下面，长了冻疮的手背在身后，灰色的旧衣服跟那些旧旧的院墙、生了锈的铁栅栏一起，成了谭璇记忆里抹不去的部分。 还有，孤儿院的铁栅栏外面，那个“嘭”的一声炸出爆米花的老人，佝偻着背收拾他的工具…… 谭璇终于忍不住，缓缓地、缓缓的蹲下身，呜咽着哭出了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彦丞这个人心肠太狠，从他们再次重逢到分开，一百多天，他从未透露过他是谁，现在一封信道破过往，他的人呢？ 他不见了。 让她往后余生如何自处？ 不，都是她的错，江彦丞暗示过801有秘密，她怎么可能想得到秘密如此惊人？他在谭家老宅看到自己的照片时，是什么心情？还有，路遥小鬼头当时说了，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江叔叔…… 童言无忌啊，可孩子的眼睛，也许真的比大人敏锐？ 她为什么不早点发现？江彦丞是不是一直在期待、在忐忑她发现秘密的这一刻？ “喵呜——”小丢大概是被她肝肠寸断的大哭吓到了，也不再继续玩哨子，走过来用脑袋蹭蹭她，喵喵叫着，好像是在安慰。 谭璇把信又看了一遍，把小丢抱进了怀里，还在哽咽：“小丢，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你也在他身边吗？” 小丢被抱得很恐慌，挣扎着想逃出去，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小丢，他不回来，我去哪里找他呢？”谭璇坐在地板上，把一个个掉落的哨子捡起来，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连静音模式都不敢开，就怕错过江彦丞的电话或者信息，可她百分之百确信，江彦丞没有联系过她。 江彦丞消失两个半月，谭璇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忙起来，筹备工作室，出席时尚圈、摄影协会的各种活动现场，跟客户谈生意，她的神经始终紧绷，就怕人看出她的脆弱，也怕江彦丞担心。 然而，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所有人都慢下了步子，准备休息、准备过年、准备一家团圆，她在知道往事的这个夜晚，再也无法入眠。 她甚至有过冲动，想飞找他，可他的人集体消失，连霍尔的电话都打不通，承渊集团的总部明明还在锦城，她也找人查过霍尔的行踪，他有出入锦城的记录，为什么拒绝接她的电话？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会越来越相信神明，相信那些不存在的东西，谭璇忽然直起腰，跪在了地上，哭着祈求道：“爸爸，保佑他平安回来，保佑他……” 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谭璇醒来，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厉害，小丢在她枕边安睡，另一边枕头是空的，没有人来过，她还是一个人。 只有那封信还在，是她并不太熟悉的江彦丞的字。 谭璇闭闭眼，又睁开，从床上坐起，下了决心——她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能抛弃唯一可能的线索，她打算去堵霍尔！ 她要问清楚，江彦丞到底是什么来历！ 二姐夫帮着江彦丞，她家里又那么介意，江彦丞的背景肯定不干净，可到底有多不干净？他是不是在洛杉矶已经被人杀了？ 如果他还活着，她相信，他爬也会爬回她身边！ 她不愿意等一个不回来的人，他也许需要她的帮助，江彦丞不能什么事都一个人默默地承担，让她在这里坐等他的归来，或者……永不归来。 她不愿意！ “呼……”呼出一口气，谭璇翻身下床，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出门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长了很多。 “今天中午的航班？航班号发给我。”谭璇记下来，开车直奔机场。 霍尔的出行日程，想弄到手并不难。谭璇在这一刻，很感谢自己的出身，从前谭菲可以利用的人脉、资源，事实上，她也一样可以动用。 锦城机场，霍尔一下飞机，就被谭璇逮了个正着。 霍尔一愣，还想躲：“卧槽，这谁啊？宝宝你怎么来了？” 第703章 霍尔的老毛病…… 谭璇戴着墨镜，又酷又美，气场忽然就冷艳起来，对霍尔道：“上车再聊吧，我想请您吃饭。” 霍尔走路都往一旁偏，嘿嘿笑着摆手：“算了吧，小宝宝，我超级忙，忙疯了，生意难做啊，就不跟你吃饭了。你来接朋友啊？哈哈哈，快去吧，不用这么客气。” 霍尔的态度让谭璇起疑，人来人往的机场，接机的人不少，她现在可不算是籍籍无名，戴着墨镜恐怕都能被人认出来。 然而，她不走，还是堵着霍尔，甚至威胁他：“霍尔，你要是想在锦城好好做生意，没有人找你的麻烦，那就乖乖跟我吃饭。你外甥不在，我一点都不介意对你下手。” “哎唷，我去！小宝宝你这是什么话？你居然敢威胁我？”霍尔差点跳起来，左右看了看，身后跟着他助理，还真没人能帮他解这个围。 “对啊，就是威胁你，我有些事需要弄清楚，谁让你落在我手上？有本事一辈子别回锦城，你也消失给我看。”谭璇看了看腕表，不是商量的口吻：“走吧，餐厅我已经订好了，反正都是要吃饭的。” 说完，谭璇转身先走了。 “喂——”霍尔都懵了，从助理手里接过了大衣，还是去追谭璇的背影，暗暗嘀咕：“怎么搞的，这些锦城的豪门千金小姐，真是招惹不起啊，大外甥，这回你可把舅舅害苦了。” 餐厅包厢里，霍尔看着满桌子红艳艳的川菜，有点下不了筷子—— “小宝宝，我定居mc很多年，口味比较那啥……清淡，对，对，清淡，这些菜，无福消受啊这是……”霍尔很饿，然而不能吃，唯一不辣的是冰凉凉的甜品。 谭璇坐在他对面，随意地大快朵颐，什么兔头、脑花、蹄花、水煮鱼，全是选的重辣，全摆在霍尔面前，她还笑呢，很干脆地揭了霍尔的老底：“我知道您有痔疮的老毛病了，吃不了这些……没事儿，您看着我吃就行了。” “我……”霍尔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你这个……” 痔疮啊！她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饭桌上就说出来了！更过分的是，她明知道他有痔疮，故意带他来川菜馆！ “想查到并不难，您痔疮不也得治吗？”谭璇还揪着不放，像个恶毒的在伤口上撒盐的巫婆，她吃了一口脑花，还问霍尔：“要不试试这脑花儿？可好吃了，以毒攻毒，肯定有效果。” 霍尔难受死了，他很饿，看到这些红油麻辣的东西就觉得痔疮疼，躲也躲不过，走也不能走，索性把心一横，咬牙切齿道：“行了，小宝宝，你有啥事儿就说吧，行不行？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 谭璇于是也不再跟他拐弯抹角，她放下筷子，问道：“他在哪？” 霍尔早料到是这个问题了，还想装傻：“谁？” 谭璇眯起眼：“你外甥。” 她不介意说得更明白，她为了谁来的，她不想藏。 霍尔挠了挠头，好像很随意的样子：“你问他干嘛呀？你们不是离婚了吗？离婚都快三个月了吧？嘿嘿，小宝宝你这么漂亮，又有本事，追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谭璇不理会霍尔的装疯卖傻，继续直截了当道：“我想知道他在哪，你一定知道！不管我跟他离婚是因为什么，现在我找不到他，两个半月了，你见过他吗？” 第704章 你比你老公还土匪！ 霍尔像是被问到了什么禁忌问题，忙摆手摆手摆手：“没见过，没见过，没见过，不骗你，真的，小宝宝，我也快三个月没见到他了！你知道他那个人，跟舅舅一点儿都不亲，完全不尊重舅舅！” 谭璇皱眉：“那你联系过他吗？” 见没见不重要，确认他平安最重要。 霍尔还是摆手：“没联系，没联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那你放心？”谭璇反问。 霍尔这回坐直了，对谭璇道：“哎呀，小宝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但他三个月没消息很正常啊，我跟他啊，之前多少年都没联系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活着。这算不了什么，没事儿！” 霍尔的语气特轻松，好像江彦丞失去音讯是平常事。 谭璇默默无语，眼眸垂了下来，平常事吗？ “呃……”霍尔看她表情不对劲，这才打哈哈道：“这个……可能你们女孩子想得多，他毕竟曾经是你老公嘛，对吧？跟舅舅对他的牵挂不一样，你肯定更担心咯……” “我需要一个准信儿，他是不是还好好的？”谭璇抬眸盯着霍尔，这是她最想得到肯定答案的问题。 可是霍尔不给她，他支支吾吾，躲躲藏藏：“他啊，他肯定好着吧？我也没亲眼看到，也没他消息，但是做舅舅的，我们有一点血缘上的感应，我相信他肯定没事儿！” “小宝宝，你再多问，我可真回答不上来了，你就算把承渊集团给整垮了，我也没法回答啊！”霍尔无奈。 谭璇忽然跌靠在椅背上，半天才控制好情绪：“如果他好好的，为什么不联系我？哪怕给我发一个字，我就不必这么担心了。” 她不肯接受霍尔的安慰，霍尔的回答没有给她任何安慰。 “别难过，小宝宝，先安心地过年，你急也没用啊！他那么多年天南海北地闯，说不定出差去了，我们等过年后再说。行不行？”霍尔的安慰很徒劳。 谭璇不到两分钟就重新振作了起来，还是盯死了霍尔：“你的承渊集团我会让人盯着的，你别想卷款私逃，也别想破产倒闭，要是你敢逃回mc，我也会找人抓到你！” 霍尔冷汗都出来了：“小宝宝，你干嘛啊？我没偷没抢啥也没干，你怎么跟追高利贷似的？比你老公还土匪啊你！” 才说完“土匪”两个字，霍尔捂住了嘴：“呸，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谭璇抿了抿唇，她都听见了，土匪？永宁白家？江彦丞跟永宁白家有关系，他在她爷爷还有家人面前承认过了，可他没说明自己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谭璇一个字才说出口，霍尔就站起身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宝宝，江湖道义，我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好好的啊，别想那么多，也别让人盯着我，我哪儿也不去，给我这个承渊集团的董事长一点面子吧谭小姐！” 说完，霍尔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一口饭菜没吃，被威胁了无数次。 谭璇也没去拦他，一个人在包厢里呆坐了半天，她没得到答案，可在看到霍尔时，又觉得有了个同盟，至少霍尔应该是关心他的吧？ 如果霍尔不担心，是不是说明他没事？ 可假如他没事，又有什么能阻挡他给她一丁点的消息？让她不至于做噩梦，梦见那晚飞洛杉矶的飞机，根本没安全到达目的地…… 坠落，火光，爆炸，粉身碎骨。 第705章 想采访江彦丞 谭璇离开餐厅，开车回去时，听见了汽车电台的新闻报道：“江氏集团董事长江振业日前已经出院，并于今日参加了重要的慈善拍卖活动，谈及继承人江彦丞，江董事长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坦言江彦丞正在国外进修，江氏集团内部的机制很完善，即便他生病期间，一切都能正常运转……” 江振业的一番说辞，让谭璇升腾起了另一个念想，难道江彦丞的行踪，江振业知道？ 否则，江振业凭什么肯定地说，江彦丞在国外进修？ 不，这太荒唐了。 谭璇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不可能忘记江彦丞对她说过的话，江家一个都不可信，她不能因为担心，主动把自己送上门去。这三个月，媒体再也不追问她江彦丞的现状，默认了他们已经各自开始新的生活，江彦丞出国进修，而她开了个人工作室，身边不乏追求者。 “谭小姐，你的花。”等谭璇回到工作室，门卫递给她一束花。 谭璇的心一颤—— 一大束的红玫瑰。 “谁送的？”谭璇问。 门卫笑道：“不知道。有卡片。” 谭璇拿出卡片一看，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字体：“年年，工作室开业大吉，祝你梦想成真。” 是陆翊。 谭璇惆怅地呼出一口气，万般滋味都压在心头，她抱着花回办公室，李娅刚从茶水间出来，看到她来了，忙跑过来，道：“谭老师，春节加班有工资吗？哇，又有花儿！谭老师，咱们工作室都能开花店了！这又是哪位爱慕者送的呀？” 谭璇无奈，把花放在一旁，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你还是回家过年吧，票买好了吗？” 李娅笑道：“我不急，今年我爸妈来锦城过年，开心我了，我正好带他们去故宫啊颐和园啊天-安门这些地方逛逛，不急着回家过年的感觉真好。我爸妈说了，我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李娅签了谭璇工作室之后，跟严明分了手，两人主要的分歧在于对未来的选择上，严明觉得谭璇出过丑闻事故，恐怕会永久退出摄影圈，李娅应该早点跟她撇清关系，像路易斯工作室的声明一样，别惹祸上身。 可李娅坚持站在谭璇这边，哪怕是颁奖典礼的风波之后，她也依然坚持做谭璇对外的公关，对记者，能解释就解释，从来没有落井下石，或者否认自己是谭璇的助理。 等谭璇在召开记者招待会那天，递给了李娅一份合作邀约，便促使李娅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选择留在路易斯工作室，也许可以跟严明长久地走下去，可要是跟了谭老师，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她搞不好会失去严明，也不一定能在圈子里混成什么名堂…… 人生抉择，有时候都怪队友成全。 李娅当天在合约上签了字，当晚就跟严明大吵了一架，暴露了长久以来两人的矛盾，价值观、人生观种种都有问题，原来，打碎了爱的滤镜，爱过的人一点儿都不美好。 “谭老师，这是年后的工作安排，你看看，有个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拍哦……”琐碎的家事只说了两句，李娅还是把行程安排表递给了谭璇，特意指出了其中一项。 谭璇也看到了——司徒展悦。 真是巧啊。 “她不是退出娱乐圈了吗？”谭璇漫不经心地问。 这两个月她虽然没关注司徒展悦，可江哲宇跟秦家大小姐的消息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江哲宇一贯高调，还是秦家大小姐不想再低调。每每这个时候，司徒展悦都会被记者爆出来，又去哪个海岛旅行了，又发了什么美背大长腿的微博，俨然活成了一个网红。 “应该没有吧，娱乐圈的钱这么好挣，她又不傻，为啥退出？”李娅酸酸的，“而且，就是拍个杂志封面而已，能把她累死？” 谭璇不再评价：“嗯。” 拍就拍吧，谁也不掉块儿肉，既然司徒展悦主动往她手里送，她也不介意跟司徒展悦碰碰面。 “她不会又搞事儿吧？我可记得，谭老师第一次拍时尚杂志封面，就是拍的司徒展悦，听彭鹏说，她架子可大了。”李娅哼道，“千万别春节第一单就给我们添堵。” 李娅道听途说，谭璇却陷入了回忆，她跟司徒展悦的第一次交锋啊，回头想想，可真是难忘—— 她早上才跟江彦丞在家门口道别，给他送了自己做的寿司，上午就在风华娱乐的摄影棚撞见了他，应该是听人说他妹妹被摄影师给欺负了，他赶着来给司徒展悦出头，结果“欺负”他妹妹的，是他才领证的老婆。 那时，江彦丞看到她，是什么心情呢？ 她从前从未细想，现在后知后觉回头看，觉得微妙极了，当时江彦丞心里肯定很慌张吧？所以，他为她解围，给她机会，在摄影棚里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不走，中午甚至还点了汀兰饭店的外送请所有人，晚上张罗了请客唱歌，给足了路易斯工作室面子。 那时她以为他是为了司徒展悦才那么殷勤，原来，他都是为了她。 不仅如此，明明是为了她，他还不能说，永远模棱两可，让她误会也不解释…… 江彦丞啊，那么坏，肚子里的弯弯绕儿那么多，他怎么憋住的？ 回忆一定是有美颜功能，否则她怎么想起江彦丞那张带着伤疤的脸、话都说不利索的嗓子，会觉得挺美的？ 再往前想，连砚山的重逢也挺美，她第一次给他脱衣服也挺美，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推出窗外也挺美，雨夜里飞车、他在后座抱着毯子看过来……又邪门儿又刺激。 她还能跟谁有如此刺激的交集？ 甚至于，她好想采访江彦丞—— 老痞子，臭不要脸的，我许诺给你五百万，让你跟我结婚，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是美滋滋？ “谭老师……我出去了……”李娅看她走神半天了，轻轻地叩了下桌面。 “……”谭璇回过神，有点尴尬，相思是一种病，她现在无药可治了。 第706章 原谅她那时不懂 李娅一走，谭璇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她手机里的消息却还不断—— “谭小妞，工作室筹备这段时间，你太忙了，昨天肯定累坏了，哥想给你补过情人节，你看怎么样？” 齐桓开门见山，昨天酒会人太多，他也没放肆，该送的鲜花礼物一样没少，就是不能单独把谭璇约出去，算什么情人节？ “姐姐，打游戏吗？猪队友没事儿，杰哥带你上王者！我们峡谷见！” bksy四小只里的薄源发来语音。 顾云杰就比较含蓄了，跟她谈工作：“这次应该算是你跟我们朝华娱乐的艺人首次合作吧，春节特刊也太完美了，我特喜欢红墙那一组。” 谭璇的工作室成立之前，接手了某杂志的春节特刊拍摄工作，封面人物是bksy组合的四小只，拍摄地点是在故宫博物院。行走在古老宫墙内的现代少年，以“红”为主题，拍出了传承的历史感和勃勃生机，很贴合春节的氛围。 这期杂志一上线，再次获得了一致认可，当然，黑粉也一直都没停过，各种声音都有。 最让黑粉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前还要死要活被千夫所指的谭璇，会这么快恢复了斗志，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作品回击那些质疑。说再多都是空谈，谭璇呢，用行动说话。她不躲不避不争执，组建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事业上已经步入正轨，起码是开了个好头。生活上衣食无忧，朋友亲人再没起什么风波。感情上，追求者很多，明示、暗示的都有，可她……怎么可能在爱上别人呢？ 那个消失的人太厉害，用几个哨子就把她的心扯碎了，让她浑浑噩噩地想他，担惊受怕地揣测——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否则，他能消失79天，不给她一点儿消息？ 见了霍尔也没用，听了江振业的访谈也没用，过年前再喜庆的气氛都没用，她没法不想江彦丞。她给他发消息，他没有回复，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复。 如果微博有来访记录，一定会有人发现她浏览最多的是江彦丞的微博，无数次去看他仅有的那条微博动态—— “@摄影师谭璇：小姑娘今天不太乖，但始终和初见时一样可爱，老公永远爱你。” 这条动态是转发并且回复她的那条，她骄纵和任性的时候，江彦丞稳稳地接住了她，一点都不让她难堪，而且，在他们已经离婚之后，她和他都没有删掉各自的微博动态—— “不曾愧对前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更不愿让前事带累你隐忍无奈，你很爱我，我知道，我也很爱你，没什么好遮遮掩掩。@江彦丞。” 时过境迁再回首，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原来江彦丞的表白别有深意，而她那时不懂。现在她遮遮掩掩对江彦丞的爱，他的微博底下也有无数留言，质疑他是不是余情未了，所以舍不得删了这条公开认爱微博。 “我已经很乖了……江彦丞，你别以为你是小哥哥，所以我就不会生你的气……”谭璇对着微博动态，忽然眼眶一热，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和别人相亲、约会，或者学慕少扬办个订婚典礼，我看你哭不哭……” 可她说出来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隔空威胁的这两句，还没出口三秒，谭璇又重新陷入了回忆，回想起离别前的那夜，听到飛云对傅安染的表白，江彦丞那样感同身受的呢喃，他吻着她说，“宝宝，你也看看我，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所经历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了把我带回你身边吧？” 多少深情，原谅她那时不懂。 人不能陷入某种负面情绪里，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沉浸下去，直至恶性循环。 谭璇忙把微博匆匆关掉，收拾好一切，去医院探望陆翊。 “真的能出院了？” 仁信医院病房内，谭璇问陆翊。 情人节她在忙工作室的事，陆翊并不曾打扰，只在情人节第二天送上红玫瑰。 陆翊脸色还是苍白，笑意却依旧温和：“嗯，在医院过年，总不太好。累不累？感觉又瘦了。” 他的目光注视着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袒-露心意之后，陆翊就没再隐藏过对她的心，他观察入微，知道她的疲惫和辛苦。 “还好，工作哪有不累的？”谭璇故作轻松地笑了，接了他的话：“那我明天上午来接你出院？” 陆翊的双眸还是锁着她，忽然低声问：“哭过了？” 谭璇朝他看过去，一望进他的眼里，就察觉到了陆翊的悲伤，她目光躲闪了一下，笑起来：“没有，怎么会呢？” 陆翊微微眯起了眼，心脏的位置有点压抑的闷痛，他没去触碰，任它痛着，淡淡道：“对不起，年年。” “我……”谭璇为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不知所措。 陆翊却笑了，带着自嘲：“我提分手的时候，你哭了，给我打电话求我不要分手……甚至我和谭菲结婚前、结婚后，很多次，看你哭，我也痛得快死了，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有时候我会想，命运真的不公平，明明我爱着一个女孩儿，凭什么让我失去她？是我不够爱？还是人一旦做错了事，注定回不了头？” 不等谭璇开口回应，陆翊继续道：“现在，我爱着的女孩儿爱上了别人，她为那个男人笑，为那个男人哭，我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年年，你离婚已经三个月了，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你打算等他？等他多久？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既然家里让你们离婚，他就算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爷爷他们肯定看得很清楚，让你离婚有离婚的理由，我不问，可我不能让你自我麻痹下去……醒一醒吧年年，回头看看我……” 陆翊的痛苦显而易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一句不戳在谭璇的心上。 是的，陆翊说的没错。她和江彦丞离婚的原因不能公开，可她心里清清楚楚—— 江彦丞的身份成谜，远的那个william究竟是什么人？霍尔脱口而出江彦丞是“土匪”，他曾和永宁白家的女人有过纠葛，他曾告诉过她，另一个“江彦丞”死于非命，江家人甚至连认都不敢去认…… 太多太多疑惑，太多太多谜团，充斥着血腥、阴暗、暴力、禁忌，江彦丞裹在其中，能有多干净？ 谭璇一瞬间又被绝望席卷，却并不是在意江彦丞的身份，她只是觉得江彦丞……一定已经死了。 他死了，或者深陷囚牢，总之，他一定有危险。 第707章 曾经的公寓房 “对不起，年年，是我说得太过了，都是我不好……”陆翊明显察觉到了她的痛苦，更进一步看清了她的心，就像在谭老生日当晚一样，她的心里惦记着江彦丞，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变心了。 陆翊的心口疼痛，主动岔开了话题，笑起来：“年年，陆放的很多东西还在学校，我一直没能过去收拾，等年后陪我一起去好吗？北门的关东煮、酸菜鱼，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不是说想吃吗？” 他只是一个失心的人，不知道如何挽回深爱的女孩儿，只能用唯一的羁绊勾住她，他们有过共同的校园时光，无论是海医的一草一木，还是那些街头巷尾的美食，都是两个人的独家记忆。 陆翊正面试探无果，只能迂迂回回，他太心急了，人在面对曾经拥有的人事时，总是急功近利，凭借的不过一句——她的瞳孔里，曾经住着他。 “好。”谭璇点点头，她现在思绪混乱，只能点头，眸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海医北门的关东煮。 杭城酒店后门，拎着保温桶等她的江彦丞。 陆翊永远不会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她想的居然只是……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回头多看江彦丞几眼呢？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阴影里目送她离开，心情是不是起起伏伏，带着不可言说的失望？ 他专程从海城开车去杭城，只赶得及给她送关东煮，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明明那时他就爱她、渴望她…… 世界上不会再有比江彦丞更有耐心更能隐忍的人了，他太厉害，用温柔的刀，一点一点在她的心上刻上他的名字。 谭璇恨不得能穿越回几个月前，如果早知如此爱他，她不会浪费一分一秒！什么出差，什么紧急任务，都比不上站在阴影里看着她的那个人，她一定会回头，用最大的力气抱住他。 “年年，你回去吧，明天我就出院了，我还想去你的工作室参观呢。”陆翊笑道。 谭璇抬眸看向陆翊，半天才听清楚他说什么，回应道：“哦，好，明天我带你参观我的工作室。” 陆翊见她终于回神，将苦涩压了下去，努力平静道：“年年，有可能的话，明天带上你的助理或者司思一起过来吧。” “啊？”谭璇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翊无奈道：“我跟谭菲之间还没解决干净，她始终没给我回应。” “……”谭璇瞬间明白了，谭菲还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并且，因为谭菲做了终止妊娠的手术，从法律上来说，六个月内，除非谭菲本人同意离婚，否则陆翊连离婚官司都打不了，只能熬着。 陆翊也在避嫌，怕给谭璇招黑，他已婚，并不是自由身，谭璇一旦沾上他，就是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谭璇实话实说，她不懂六姐还在执着什么，他们这些人，有谁是赢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爷爷奶奶差点崩溃，还出了几起刑事案件，还不够吗？ “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插手。”陆翊道，“我马上就出院了，生活基本上可以自理，我去找她说清楚，总会解决的。毕竟……” 陆翊苦笑：“毕竟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谭璇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兜兜转转，她还是那个原罪。 她也不再打扰病人，安抚陆翊道：“没事的，我相信都会好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就算她不签字，再过三个月……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来接你出院。” 没再逗留，谭璇离开了病房，一出去，她就按了按太阳穴，连轴转的忙工作、熬夜，她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她太想找谭菲谈谈，可家里不准她去，谭菲被隔绝在鹿城的疗养院，听奶奶说，有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在给谭菲治疗。 她从不觉得谭菲是对的，也没有圣母心，觉得谭菲可怜，所以可以原谅。 但人心始终是肉长的，她一起长大的六姐，十几年的姐妹情深，哪怕是装的，也辛苦了。她不可能像对待朱梦琪那样，任由谭菲自生自灭。 自私如谭璇，幻想着一切还有转机。 第二天，谭璇带着李娅去接陆翊出院，谭菲的父母也都来了，谭家人一直都说会对陆翊负责到底，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可陆翊拒绝再回与谭菲的住所，而是搬去了滨江公园的某处公寓房—— 如果当初没有意外，这是陆翊跟谭璇的婚房。 年轻的陆医生经历过家道中落，父亲早逝、母亲不详，父亲生前吸食禁忌的药品，和当时的女友、陆放的妈妈一起死在了家中。陆翊辛苦读书、打工、科研，每一天的行程都满满当当，中途，生命里又塞下了一个谭璇。 有些人啊，想勉力活着都已不易，却还要一力担负起整个家。 那个夏天的夜晚，陆岁岁答应谭年年毕业就结婚，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他骨子里那样清高自傲，就算是结婚，也想亲手捧给谭年年一个家，哪怕家的面积再小、装修再简陋，起码装得下他和她。他还在努力，并不会让她永远跟着他吃苦，他有信心，也肯努力。 后来呢？ 后来，什么都没了。 公寓还在，陆岁岁没有谭年年了。 现在，他丢了一颗心脏，又重新搬回这里，谭年年在他身边，可她不爱他了。 种种变故，如何释怀？ “三伯三伯母在楼下。司思值班儿，明天就回杭城过年了，我就没叫她过来。”谭璇进了公寓，也很尴尬，她如何不知道这公寓的意义呢？ 有情饮水饱的年纪，她太开心能跟陆翊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谭璇以为陆翊会说些什么，可他坐在那，什么都没说，半天才笑道：“年年，你回去吧，我自己收拾一下。” 大概是知道她担心，他抬头看她，笑得很淡：“没事的，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好好过年，一切等年后再说。” 谭璇心里也难受，可她什么都给不了陆翊，留下来是错，走也是错，最后还是李娅在催促她：“谭老师，朝华娱乐那边约在下午两点，咱们得走了，要不然来不及了。” 谭璇惯性地抬手，看了看腕表。 “去吧，乖。”陆翊笑道，站起身送她：“我就不送你下楼了……做了老板，时间都不是你自己的了，年年，保重身体。” 谭璇实在不能久留，这是年前最后一个客户，自从工作室启动，她确实不再像以前一样自由了，工作放在第一位。 等谭璇离开，陆翊迟迟没有关上公寓的房门，走廊里的感应灯已经灭了，莫名有点黑暗，他盯着那光影昏暗处，久久没动。 “谭年年当然不爱我……我是一个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的人……”陆翊蓦地转身，自嘲地一步一步走回去。 他知道，家里的某个角落藏着他父亲和陆放母亲的遗照，现在他的行李箱中，有陆放的遗照。 原本他以为自己失去了爱人，却多了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可现在呢，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连爱人也一起失去，谁能给他补偿？ 谭菲，谭菲，谭菲…… 第708章 十五岁想牵你的手 谭璇的工作一直忙到大年三十当天才结束，太过紧凑的工作行程，让她没时间想太多，可以暂且忘了那个人留下的诸多空白。 大年三十那天，她回紫禁豪庭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小丢一起开车回谭家老宅。 年夜饭，是要在家里吃的。 只是终究没十分团圆，去年中秋时的那种月圆人也圆的场景，已经成了奢望—— 六姐谭菲还在鹿城休养，家里谁都知道。 四姐谭悉远嫁海城，即便他们夫妇过年要执行任务，小路遥也会跟着爷爷奶奶，不必再来回折腾。 三哥又没回家，理所当然。 二姐远在非洲，二姐夫又是南津城程家独子，家族庞杂，需要他来主持大局，不可能留在谭家过年。 唯独大哥谭严带着一家人回来吃年夜饭，加上谭璇，也就那么寥寥几个人。 院子里，看完了节日的烟花，谭磊搓着手悄悄问谭璇：“小姑姑，你跟我小姑父怎么回事儿啊？网上说你俩离婚了，我爸妈不让我问，可愁死我了。” 初中生的八卦之心啊，其实挺无力，他什么事儿也帮不上，只能看大人们来来去去。 整场年夜饭吃下来，谭璇努力笑着闹着，尽量活跃气氛，可当她抬头看烟火的时候，心就凉了下来。什么地方没有江彦丞的痕迹呢？ 她存在的每一个地方，江彦丞都踏足过吧？ 上次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她跟江彦丞闹，要拿他的手机给司徒展悦打电话，逼他跟司徒展悦表白，呵，她当时可真够八婆的，江彦丞语气恶劣地凶了她…… 他凶起来真可怕啊，气得她眼眶一热，转身就跑了，还在心里默默发誓，永远不理他了。 然后呢？然后……还不是被哄回去。 他有本事凶她，就有本事哄她，永远都那个样儿。 这几个月，谭璇几乎不和人谈论江彦丞，家人面前更是提也不提，后来连司思也不敢提了，怕她崩溃。 现在，谭磊提起来，她的心又抽痛了一下。真是矛盾啊，她不希望有人提起江彦丞，因为她回答不了任何问题，她不知道江彦丞在哪里。可她又更加希望有人提起他，因为这代表江彦丞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被遗忘，也许有更多的人记着他，他才能早点回来。 “小姑姑，我觉得我小姑父挺好的啊，他那么帅，又那么酷，还很够哥们儿，真不知道他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你居然要跟他离婚。”谭磊没听到谭璇的回答，又嘀咕了一句，少年人仰头看着天空，叹气道：“唉，过年都没劲了，锦城什么时候能看得到星星啊？” 谭璇顺着谭磊的目光看向天上，是啊，没有星星，所以江彦丞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终于都明白过来，根本不是江彦丞神通广大，是十岁的她告诉他的—— 她名字“璇”的涵义、她的爸爸，所有的所有，都是她告诉他的，而江彦丞呢，都记住了，并且十五年不忘。 不，过了年，就是十六年了，一个人把她的话记了十六年，他一定是入魔了。 “石头，你小姑父说他很羡慕你。”谭璇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周围无人，她对少年说起江彦丞曾经说过的话。 “为什么羡慕我？”谭磊不解，又抱怨上了：“我哪儿有我小姑父厉害？雅婷到现在还拿夹娃娃的事儿臭我呢！小姑姑，我拜托你了，下次可不可以让我小姑父不要那么炫技，给我留点儿活路行不行？” 谭璇破涕为笑，唇角颤动：“他应该是羡慕你，十五岁就有女朋友，还可以和女朋友牵着手一起逛街一起玩……” 是的，谭璇再回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江彦丞许多话背后的含义，他每次点到为止，很少点破，他说过羡慕石头，她以为是羡慕石头的青春活力，或者是羡慕石头十五岁就有女朋友。 可看完了那封迟了十五年的回信，谭璇笃定地相信，江彦丞羡慕的是，他在十五岁没能牵她的手，任何人都不算，只是她的手。 岁月怎么可能回头呢？ 往日错过的时光又怎么可能再来一次？ 从前，那是江彦丞的遗憾，现在也成了谭璇的遗憾，十五岁她并不爱江彦丞，所有的念念，只是担忧和祈祷，二十五岁往回看，她也想牵他的手——十五岁的江彦丞、二十五岁的江彦丞、即将三十而立的江彦丞。 她也入了魔，疯了似的想。 “唉，他羡慕啥啊？要是我小姑父十五岁就有女朋友，也成不了我的小姑父了吧？小姑姑，你是不是还爱他？那为什么离婚嘛。”谭磊吐槽道，少年的心思单纯，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谭璇不答。 “不然这样吧，小姑姑，你要真想他，想破镜重圆，就等一等。今天是大年三十，正常人都会互相问候拜年的。等到十二点，看他给不给你消息，如果他不给你发，你就给他发，多大点事儿啊，你们两个小朋友，真的是……”谭磊开始支招了。 新年的第一声问候？ 拜年的第一条消息？ 谭璇的心里闪过一丝希望，却不能再跟谭磊透露更多，她不敢说，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江彦丞的消息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也许新年会有希望，都说新月可以许愿，她一定在零点开始许愿……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早早去休息了，谭璇跟谭严夫妇还有妈妈林女士组团打麻将，石头在书房打游戏，一直熬到了很晚，零点的倒计时声从客厅的电视里传来，牌局才算是散了。 林清婉和谭严夫妇各自去休息，石头也被催促离开书房，谭璇独自上楼，心烦意乱地去摸手机—— 很多条信息。 很多人祝福、拜年，说着新的一年也要多多关照之类的。 陆翊也有消息发来，他是第一个。 谭国军、靳曼云夫妇担心陆翊一个人过年冷清，特地去陪他吃年夜饭，谭璇无权干涉，更不会阻止，毕竟陆翊现在还是三伯三伯母唯一的女婿。 一一回复着消息，谭璇坐在床上，只觉得心里空空，照片墙上空了一大块儿地方，她撤了跟陆翊的合影，留下的都是她和亲人的合照，除此之外，居然还有江彦丞—— 十四岁的江彦丞。 她的小哥哥。 命运真是奇妙。 没有消息，没有电话，没有问候，关于江彦丞，什么都没有。 大年初一了，依然只有小丢陪着她。 谭璇不敢在大年初一想到死亡、想到分离，抱着小丢强行躺下睡觉，也许明天醒来会有消息呢，洛杉矶毕竟比锦城时间慢了十几个小时，他就算是守岁，也比她迟啊。她得给他时间。 与锦城同一时区的虞城，司徒展悦难得回家过年。她给父母在虞城购置了新房，已经装修入住。 “小悦啊，一家人团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没必要看得那么重。”司徒爸爸道。 司徒妈妈捣了他一下，嗔怪道：“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净胡说。小悦，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过得开心就好，要是你哥也能回来，那就更好了。” 司徒展悦一听提起她哥，瞬间眉头蹙起，不耐烦道：“爸，妈，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别提他。你看他，过年都没一个电话，你们还想着他，至于吗？别再觉得你们对他有恩，我早说了，我们高攀不起他！” “小悦，你怎么说话的！”司徒爸爸火了，老实本分的退休工人拍了桌子。 “孩子他爸，好好说，好好说……”司徒妈妈头都疼了，还在两边劝着。 司徒展悦急火攻心，忽然胃里翻滚，她把筷子一丢，急急冲去了洗手间，干呕声连连传出来。 “这是……”司徒爸妈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有相同的担忧和恐惧。 第709章 大师算算他的下落 司徒展悦在洗手间呆了许久，出来时，父母都站起身了，司徒爸爸抓了抓头发，背过脸去，司徒妈妈拉着女儿进了房间，小心地询问道：“小悦，你怎么了？” 司徒展悦本来没多想，只觉得心情不好，被她妈紧张兮兮地一问，她马上反应了过来，自己也急了：“妈，您说什么呢？我……” 司徒妈妈眼眶都急红了，握着她胳膊的手隐隐发抖：“小悦，你在外面怎么玩怎么闹，我和你爸都没管过，但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有事儿一定要和爸妈说！” “妈，您别瞎说，不可能的！我哪儿有事儿？”司徒展悦辩解，可她也心神不宁，上一次跟江哲宇…… 明明有做措施，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可她的例假已经很久没来了……不，她的例假一直都不太准…… 司徒展悦应付完父母的担忧，在大年三十守岁的时候，偷偷拿手机搜了一堆怀孕相关的症状，心里更没底了。 她是公众人物，不可能直接去医院，她想买验孕棒，可今天是大年三十，这破县城哪儿会有人送货上门？ 焦虑，不安，惶恐，委屈，各种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司徒展悦半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她的经纪人戴维如果知道她怀孕了…… 不，假如公众知道她没男友却怀孕了…… 她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唯一可以商量的，只有……江哲宇。 她如果真的怀孕了，孩子只能是江哲宇的！他必须负责到底！ 司徒展悦锁上门，给江哲宇发去了信息：“哲宇哥，我好像怀孕了。怎么办？我好害怕。” 收到司徒展悦的消息时，江哲宇刚跟秦家人一起吃过年夜饭，他最近跟秦采薇出双入对，整个锦城的上流社会，基本上认同了江哲宇作为未来秦家女婿的身份，随之而来的便是种种资源。人生不公平，权力和地位永远是最好的资源。 如江哲宇所想的分毫不差，拿下了秦采薇，就意味着拿下了一半的未来。连江振业那个老不死的，都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年前的不少活动场合，点名让他出席。 不管江彦丞回不回来，江哲宇都有了足够的资本能跟他一争高下，不，他已经碾压了江彦丞——江彦丞跟谭小七把婚都离了，肯定是不被谭家待见，就算他回来，锦城的局势已经大变，江彦丞真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只等着安安心心继承家产？做梦！ 江哲宇坐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注视着站在窗边的女人——秦家大小姐秦采薇，三十多岁了，保养得宜，从头发丝儿到脚底心都很精致，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比的，浑身上下就透着俩字：高贵。 虽然尝起来不如司徒展悦那种年轻的女孩子娇可口，但也差不到哪儿去。江哲宇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睡得多了，都一样。何况，秦采薇是他睡过的出身最高贵的女人。 他每一次都做足了功课，极尽讨好，虽然辛苦，效果应该不差吧？ 江哲宇兀自想着，回味了这数月的相处细节，做着关于未来的美梦，手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刷了一下，忽然就瞳孔睁大，手里的红酒杯没拿稳，险些掉在了地上。 “叮——”的一声，酒杯碰撞在茶几上的声音，惊扰到了窗边正出神的秦采薇，她回过头来，神色冷漠，眼中看不到半分暖意，更没有所谓的爱意。 她启唇问道：“怎么了？” “没、没有，没怎么……就是差点睡着了，酒杯没拿稳……”江哲宇笑道，说着还认真地看了看手里的红酒杯：“哈哈哈，要是把这杯子给摔碎了，我可真会心疼一下，水晶的……” 秦采薇听完他的解释，没接一句话，眼神从他身上掠过，像掠过空气，她根本没把价值几百万的杯具放在眼里，更没有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她看着窗外的黑夜，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却是一段监控——也是这样的黑夜，她的未婚夫顾景臣身手敏捷地爬进了一扇窗，去跟一个小贱人私会，他们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滚在一起。 就在这栋楼。 那个房间已经锁了，那两个私会的人好像都死了。 可这事儿始终过不去，只要没见到那两个人的尸体，她秦采薇就过不去！ 她从小就喜欢顾景臣，无论用多卑鄙的手段，她都想得到他，最终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跟顾景臣结了婚…… 童话故事的结尾，写到婚礼就应该结束了，为什么顾景臣宁愿死也要去北山岛？为什么她秦采薇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守寡多年，选择了江哲宇这种货色？ 唯唯诺诺，阿谀奉承，连床上都只会讨好…… 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她只跟顾景臣结过婚。 顾景臣有过很多女人，独独没有跟她秦采薇发生过哪怕一次的关系，连新婚之夜都没有。 她算是得到过顾景臣吗？天之骄女秦采薇，因为顾景臣，已经成了笑柄。这比拖着不肯结婚、或者顾景臣到处沾花惹草更不可原谅。 “你说找到了大师，年后就帮我约见，是不是真的？”秦采薇忽然发问，头却没回。 江哲宇早就快疯了，他的大好心情、所有对未来的憧憬，全毁在了司徒展悦的那一条消息上！ 他又急又慌，想了许多种解决办法，还在衡量得失，冷不丁听见秦采薇的问题，吓得他差点没失态：“啊？” “啊什么？”秦采薇不满，偏头扫过来时，眉头已经蹙起来了：“你不是说那个大师很灵吗？” 江哲宇马上站起身，手机偷偷藏口袋了，还直接关了机，笑道：“对，对，那个大师可灵了，能算出很多东西。我约了他几天后见，薇薇你也别太着急了。” 秦采薇垂下眼皮，依旧不苟言笑：“你知道我的要求，我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要他给我一个明确的方向。在哪片海、哪座岛都好，我相信他还活着，也一定要找到他。” 听秦采薇语气如此笃定，江哲宇心里更五味杂陈了，他最初跟秦采薇接触就是借着各种大师的幌子，因为秦采薇惦记着亡夫顾四少，始终不相信顾四少已经死了。 秦采薇是个疯子，执念太深，这些年也已经找过很多线索，一点儿都不好糊弄。江哲宇倒也没真的骗她，找到的大师确实在当地赫赫有名，卜卦算命的本事十分厉害。江哲宇也是费了不少代价才把人请来的，他谁都敢骗，可对待秦采薇这尊大佛，得用九成九的诚意，关键的地方绝对不能掉链子。 “对，对，如果他活着，一定会找到他的……”江哲宇只能附和，心里却极度不平衡——顾四少要是没死，回来了，那他江哲宇还玩儿个屁啊！ 可偏偏秦采薇实话实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行动和言辞出奇地一致，连敷衍一下都不愿意，分明是完全没把他江哲宇放在眼里。对，秦采薇没有一刻瞧得起他，江哲宇心里门儿清。 “是吗？你真这么想？”秦采薇真不给人面子啊，听见江哲宇表态，她弯起唇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后，也不等江哲宇的答复，她放下抱胸的手，进浴室洗澡去了。 “shit！”江哲宇低低咒骂了一声，哪儿还有空去想顾景臣死不死，他可还记得跟秦采薇的约法三章呢，司徒展悦那边…… 他慌忙又将手机掏出来，急急给司徒展悦发去了消息，只想把她情绪稳住：“别急，小悦儿，等年后你回锦城再说，不管出了什么事，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乖，先不要发消息来了，哥永远爱你。” 偷偷摸摸跟小情人发消息，可一点儿都不新鲜刺激，要是被秦采薇给发现了，他估计就完了，秦采薇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他啊，睡都睡不服，有什么办法？ 江哲宇焦躁不安，回想了一下上次跟司徒展悦的纠缠，明明只是打个分手炮，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做好了措施，怎么还中招了？ 如果真是上次留下的种，这孩子已经…… 快三个月了？ 真是扫把星！ …… 过年的假期只有七天，还没团圆够，就已经开始上班儿了。 大年初七，谭璇工作室开工，按照原定计划出席一个合作品牌的晚宴。 晚宴现场熟人不少，多是泛泛之交，却另有几人特别碍眼—— 江哲宇，秦采薇，慕少扬。 慕少扬为什么来，谭璇知道，珠宝品牌嘛，多熟悉啊，傅安染就是珠宝设计师，哪怕籍籍无名，傅安染的热爱就是珠宝设计。 “谭老师，慕少好像在看咱们这边……”李娅跟在谭璇身边，小声道。 “随他去。”谭璇喝着香槟，表情淡淡，她故意不去搭理慕少扬，有她自己的狭隘报复心。她没等回江彦丞，慕少扬也别想知道傅安染的消息，哪怕慕少扬在她的身边绕一百次一千次，她也不会透露傅安染的行踪。 “哦。”李娅不敢多问，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某个地方挪，商量道：“谭老师，我去找我家峰峰啦，太帅了他，我的小心脏啊……” 是的，黎肖峰也出席了这次的品牌晚宴，他是该品牌的中-华区形象代言人。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自己玩儿吧。”谭璇无奈，娱乐圈可真小，哪儿哪儿都能碰到老熟人。 更无奈的是，她不去找那些熟人，熟人不肯放过她，硬是要往她面前凑，比如慕少扬，再比如，江哲宇—— “哎唷，谭小姐，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好久不见了。”江哲宇终于转到了她的面前，自若地打招呼。 第710章 他还活着？ “江总，好久不见。”谭璇冷淡地回应江哲宇，单是她叫出口的这个姓氏，就足够她耿耿于怀，何况江哲宇跟他的关系…… 该来的人没有来，不该出现的人频频碍眼。 “小七，心情不好？”江哲宇却并不离开，照旧温和热络地跟谭璇说话：“唉，之前出了那么多事儿，谁知道咱们两家居然没有缘分，要不然过年也能在一处过，我爸爸那边也骂过彦丞了……” 江哲宇不仅不避讳，反而直接点了江彦丞的名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个人还在锦城，并没有失去消息。 谭璇的心被轻易搅乱，什么叫“骂过彦丞了”？什么时候的事？电话里？还是…… 不，不会的。 谭璇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江彦丞不可能回锦城了，也不可能跟江家团团圆圆过年，却不给她任何消息，江哲宇是在试探她？ 她不可能相信江哲宇的鬼话。 “江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必再提。”谭璇弯起唇，扫了一眼秦采薇的方向，道：“顺便，恭喜江总跟秦小姐好事将近。” 谭璇身在锦城上流圈子里，知道江哲宇跟秦采薇的关系，她也无意掺和，更不会去提司徒展悦，他们这些人的恩恩怨怨不关她的事。 听到“好事将近”这几个字，江哲宇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是啊，好事儿将近，偏偏生出了枝节…… 司徒展悦那边得到的消息…… “谢谢，到时候还要请小七赏脸来喝杯喜酒。”江哲宇笑着，看了看腕表，抱歉道：“小七，我还有点事儿，先失陪了。” “江总客气了，请便。”谭璇也笑，朝他举杯。 两人都在演戏，完全没撕破脸，江哲宇没必要得罪谭家，谭璇也不能任性胡来，依着自己的脾气臭骂江哲宇。她什么也不能做，还记着江彦丞的叮嘱——江家没一个好人，不要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 “谭璇，生意兴隆啊。”晚宴上永不会有安静的时候，谭璇刚结束了一轮寒暄，李琳达就过来了，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经过多次合作，谭璇早已经跟李琳达相熟，跟她碰了一杯，笑道：“琳达姐，我盯着你的手包一晚上了，真好看。” 李琳达作为时尚圈的女魔头，在圈子里地位极高，各大品牌一有活动，她几乎都会出席，今晚也不例外。 “最新款，这次总算让我拿到了。”李琳达把手包递给谭璇。 女人见面的话题太多，聊包包、聊发型、聊护肤品、聊衣服、聊鞋子，再陌生的女人也能瞬间成为姐妹。 谭璇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李琳达的手包，嘴里夸着，心里却想起江彦丞送给她的那些包，尤其是他们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江彦丞送给她的那只铂金包…… 他说太素了，不适合过年拿，过年要给她买新的。 可他没回来。 过了年也不回来。 李琳达的声音却在一旁响起，打断了谭璇的思绪：“谭璇，听说了吗？有个西南来的大师会能掐会算……” “啊？”谭璇一愣，没反应过来：“大师？” 李琳达作为八卦收割机，从来不收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只要开口，肯定都是大八卦，涉及娱乐圈、时尚圈的某某某。 “是啊，听说很准，能算得到一个人的命数，刚才我听不少人偷偷议论，可把某些人急坏了。”李琳达喝了口酒，笑得像只狐狸。 “某些人？”谭璇皱眉，却并不怎么信：“这也太假了吧？我还听说谁谁养了不干净的东西……” 李琳达听出谭璇的语气，笑了：“怎么？不信啊？都传得神乎其神的，信不信算算总没错。没办法，每个人心里都有放不下的事儿，有人想红，有人想攀高枝儿，有人恋爱脑想结婚……谭璇，你敢说你什么都不求？心里没放不下的事儿？” “……”谭璇被问住了，身体僵硬。 是啊，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求？她也不过是个凡人，如果大师算得真准，她也愿意去算算，花多少钱都愿意。 “去不去？要不咱们一起约一下？”李琳达看她动摇了点儿，轻轻推了推她，算是怂恿。 谭璇怔愣过后，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又不指望大红大紫，更不打算养那些奇怪的东西，我瘆得慌。要去你自己去，我等你消息。” 李琳达也就是说说而已，笑道：“唉，你还真是淡薄啊，不缺钱，也不缺生意……对了，下个月初，你是不是要给龙龙的杂志封面掌镜？” 龙龙又是一个爆红的男明星，一部雷人的网剧让他大红大紫，热度甚至追平了当红炸子鸡黎肖峰。 “是啊，下个月忙死了。”谭璇还记得自己的工作日程，开年第一单，是跟司徒展悦的合作，再便是龙龙。她现在的资源好到人人羡慕，娱乐公司也好，时尚杂志也好，甚至是当红艺人的个人工作室都纷纷求合作，“谭璇”的名字就是活字招牌。 她已经这么红了。 “要是放在半年前，我还真不信你会像今天这么红……放在三个月前，我还以为你爬不起来了……人的命真的说不好啊。有人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有人忽然就爆红……”李琳达忽然感慨，话锋一转，又绕了过去，笑得很豪放：“所以，你真不跟我去找大师算算？哈哈哈哈哈！” 谭璇跟李琳达说说笑笑中，宴会厅里有人提前退场。 “约什么时间不好，非得晚上？”秦采薇提出疑问。 江哲宇从夜色中转过头，赔着笑道：“大师嘛，总有自己的规矩，我也不好说什么。” 秦采薇也不再争辩，只是冷笑：“江哲宇，你最好没骗我。假如这个大师什么都算不出来……” 她没往下说，语气之恶劣让江哲宇咽了咽唾沫，哄道：“薇薇，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是最冰雪聪明的，我做什么瞒得过你？马上就到了，待会儿可别在大师面前这么说……” 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一处偏僻的住宅，秦采薇跟江哲宇被人领进去，好像是进了密室，连灯都没开，居然点着蜡烛。 一张木制的桌子，那一头坐着蓬头垢面的人，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那人的脸，甚至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坐。”大师开口，是个男人的声音，嘶哑。 对于这种“大师”，秦采薇也算有经验了，说什么都照做。 等仪式都结束，秦采薇问了问题，“大师”没拐弯抹角，回答道：“你所问之人确实还在人间，当年之事尚未了结，若你心有执念，定能再次相见。” 秦采薇猛地站起身：“你说真的？！他还活着？”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一位“大师”明确地告诉过她，顾景臣还活着，他们还会再相见…… 他怎么敢如此肯定！ 这“大师”如果不是江湖骗子，就是跟江哲宇串通好了哄她开心！ 第711章 分手保平安 秦采薇起身的动作很大，椅子刮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嘘——”江哲宇小心地拉住秦采薇，低声道：“薇薇，别激动，听大师把话说完。” 秦采薇呼吸不稳，还是极力克制住，她很想对着江哲宇发作，想揭开这个所谓的“大师”的真面目。 然而，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她追问：“他在哪里？” 顾景臣，他在哪里？ 这么多年她寻的不就是这个答案？ 江哲宇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敢吱声，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秦采薇心里的地位，但是没办法啊，他只能忍气吞声地等。 那大师的脸还藏在阴影里，丝毫没有因为秦采薇的激动而改变语气，依旧嘶哑：“你不必去寻他，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只是你近期要小心血光之灾。” “大师，你这就……”这回，秦采薇没发作，江哲宇先激动了。 血光之灾？嘴巴也太毒了吧？秦采薇可不能有事儿。 “呵呵，血光之灾？”秦采薇也觉得可笑，重复了一遍，反问道：“你是说，我不用去找他，他会回来找我？到时候，我会有血光之灾？是这个意思吗？” 秦采薇问得很详细，咄咄相逼。 那大师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此。” “你们这些江湖算命的，总是喜欢夸大其词，要真有血光之灾，肯定有能化解的法子，说来听听，要多少钱都行！”不等秦采薇发作，江哲宇接了话。 那大师又是一阵沉默，矛头却指向了江哲宇：“分手保平安。” “靠！”江哲宇终于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恨不得把这张破桌子给掀了。 分手保平安？劝秦采薇跟他分手？ 特么的，这是什么狗屁大师！他找来自己坑自己的？ “呵呵，有意思。”秦采薇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没理会江哲宇的失态，继续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他的身边是不是有别人？那个别人，我认识吗？他如果回来，是什么时候？难不成他还想杀了我？” 一个个问题，全都是这些年攒下来的，积存在秦采薇的心里太久太久，急需一个出口。 然而，那个大师却是闭上了眼睛，再不肯回答一句了。 大师的助手在一旁解释：“大师累了，我们只是测算吉凶，该说的都说了，抱歉我们不是gps定位系统，也不是神仙，今日大师说的准不准，等时间来检验。两位请出去吧。” “我说你这个江湖骗子……”江哲宇对“分手保平安”耿耿于怀，他太担心被秦采薇一脚踢开，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走吧。”秦采薇却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制止了江哲宇再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对大师道：“希望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也让你明白什么是血光之灾。” 丢下这一句狠话，秦采薇优雅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幽暗的密室，好像“血光之灾”指的根本不是她。 “薇薇……” 秦采薇一走，江哲宇自然要跟上去，哪里还顾得上继续跟“大师”争执？ 他只担心被甩。 “薇薇，咱们还是理智点儿，大师的话也不能全信……”江哲宇赔着笑脸。 秦采薇眉头紧蹙，再次打断他：“行了，你紧张什么？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只要你守好你的本分，我暂时不会跟你分手。” 这句话本该是江哲宇的定心丸，可他一想到司徒展悦的事儿，哪里还能平静得下来？ “好，好，薇薇，我会乖的，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江哲宇上前给她开车门，一路护送着回秦宅去，一场见大师的闹剧，似乎就此收场。 晚上，秦采薇的睡眠不好，单独睡，正中江哲宇下怀，他现在愁事缠身，只能半夜解决。 司徒展悦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给他发来消息，说怀疑自己有了，后来江哲宇秘密带她检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证实司徒展悦怀孕已经快十二周了。 此刻，江哲宇一面在电话里温柔安慰孕妇：“小悦儿，哥知道你不舒服、你难受，忍一忍好不好？宝贝，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是你怀孕的事情暴露了，我们俩都完了……哥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永远爱你宝贝儿……” 一面又给心腹吴醉下了命令，阴森果决：“她的孩子不能留，吴醉，从今天起，你给我盯紧了她，想办法把她的孩子解决……” 吴醉问：“要不然直接下手？来硬的？” 江哲宇又不肯，在房里踱步，压抑着声音道：“疯女人是最可怕的，必须做得漂亮，不能让她怀疑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来点儿非常手段……她最近有什么工作安排？” 吴醉回答：“最近有不少通告，最重要的是某杂志的封面，拍摄的时间较长，是外景，人多眼杂。” “那就想办法让她推掉。”江哲宇烦躁，公众人物最忌讳怀孕的时候抛头露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根头发丝儿胖了，都有可能暴露司徒展悦已怀孕的事实。 吴醉实话实说：“司徒小姐说了，别的通告可以推，这个不行。” “为什么！”江哲宇怒道。 “司徒小姐说，这个杂志封面的掌镜摄影师是谭小七，已经一早跟她沟通联系过了，还约了那天的饭。”吴醉解释道。 “谭小七？！”江哲宇差点没叫出声来，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又压低了嗓子：“怎么又跟谭小七扯上关系了？怎么哪儿都有她？她俩有什么好约饭的？” 吴醉也不解：“我也劝过了，司徒小姐说，如果她答应了又反悔，担心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谭小七现在是圈内的当红摄影师，这个杂志也很重量级，她要是错过了，她的对手就会压她一头，以后再也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她要什么出头的日子？”江哲宇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一脑袋官司，恨不得把司徒展悦的肚子剖开，把不该存在的东西清除干净，司徒展悦倒好，还在想着她在圈子里混不混得下去。 “司徒小姐还说，粉丝现在对她已经很不满，她跟风华娱乐解约，又推了那么多戏，还有人怀疑她是不是隐婚生子去了，各种谣言四起。这一期杂志封面她绝对不能错过，而且，我查过了，这是谭小七工作室的单子，得罪了她，不太好吧？”吴醉小心翼翼地回答。 “有什么好不好的？谭小七了不起？她现在跟江彦丞没有半点关系！呵，那个野种到现在都没回来，就算他回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江哲宇啐了一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江哲宇如今傍上了秦家，那个野种呢，除了江振业的空头遗嘱，什么都没得到，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第712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 三月的第一天，距离江彦丞失去消息已经快一百天了，谭璇开始了工作室的第一单生意——为司徒展悦拍摄封面大片。 地点是在锦城某著名的艺术区，原来是电子工业的老厂区，经由艺术家和文化机构的进驻，空置的厂房被租用和改造，居然发展成了艺术工作室、画廊、设计公司等等空间的聚合，形成了极具特色的艺术区。一堆文化艺术界的名人扎堆，让普通大众趋之若鹜，到现在已经成为了锦城的新地标。 三月的锦城，天气还很冷，好像随时都能再飘一场雪。谭璇早早地到了拍摄地，现场已经布置好，整个工作团队都在等待司徒展悦的到来。 “谭老师，都快十点了，她还没来，不会又要迟到吧？”李娅悄悄跟谭璇嘀咕，“听说她总是迟到，上次不也这样？” 谭璇摆弄着她的摄影机，没接话，抬头看了一眼老厂区的偏僻路口——这地儿他们租用了，有安保人员在，司徒展悦过来应该不会被围堵，至于迟不迟到，她还真说不清。 只要能来，迟到也没关系，不管是司徒展悦，还是那个失去消息的人。 她甚至魔怔了，如果司徒展悦迟到，江彦丞再为他这个“妹妹”出面撑腰，那她也是求之不得。 “来了，来了！”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句，谭璇再回神时，看到司徒展悦已经在她经纪人、助理、保镖等人的护送下，朝这里走过来了。 “哎唷，谭老师，您好，您好，真是太荣幸了，又跟您合作。”司徒展悦的经纪人依然是戴维，第一个冲上来跟谭璇打招呼的也是他，“我们展悦啊，就拜托谭老师了。” 有了戴维的开场白，司徒展悦跟着他笑道：“谭小姐，你好。” “谭小姐”这个称呼，听在谭璇的耳中，怎么都有点怪异，是啊，她跟江彦丞还在一起的时候，司徒展悦也不大叫她“嫂子”，现在他们分开了，司徒展悦怎么想的？ “司徒小姐，好久不见。”谭璇没让自己沉溺在回忆里太久，笑着向司徒展悦伸出一只手，大大方方道。 司徒展悦的身高碾压谭璇，加上穿了高跟鞋，完全是在俯视谭璇了，她居高临下地盯着谭璇的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个女人终于不是那个人口中称呼的“江太太”了，她只是“谭小姐”。 而她跟江哲宇呢，在公众面前也已经分手，她们一个失去了爱情，一个失去了婚姻。 此时相见，她司徒展悦才不算落在下风。 谭璇又有什么可高高在上的？ 她是摄影师，她是明星客户，各自完成各自工作的内容，仅此而已。 “司徒小姐去准备一下吧，我们的拍摄工作半个小时后开始。”谭璇也没太多话，打完招呼，就把时间交给化妆师、造型师等人。 司徒展悦进了临时搭建的化妆间，终于暂时脱下了高跟鞋——为了不让公众看出来，她明明怀孕了，却还不敢穿平底鞋。就连化妆、做造型时，她也处处担心，是不是会影响到孩子，或者有没有人看得出她比从前胖了？ 这一次的拍摄工作很顺利，上半场结束，便到了午饭时间，外卖送了工作餐过来，李娅惊喜地叫：“哇，是汀兰饭店的外送啊！” 汀兰饭店的外送…… 听到这一句，休息区的谭璇忍不住低垂下眉眼，午餐是她跟工作人员交代好的，不管她内心有多期望，也不能自己骗自己，当是江彦丞订的。 只有他，知道她的口味，满足她的所有无理取闹。 在场的工作人员，包括前来拍摄的司徒展悦，有谁明白汀兰饭店的外送对她来说的意义？ 没有人明白。 工作餐很丰盛可口，大家吃得很开心，仅此而已。谭璇却快要被回忆压得喘不过气，尝到嘴里的饭菜都没了滋味，她忍不住看向……司徒展悦。 前几天跟司徒展悦电话确认工作的时候，她主动提议晚上一起吃饭。这对于向来骄傲的谭小七来说，等于是放开了自尊和所谓的面子。 她本该厌恶司徒展悦，因为司徒展悦捅过江彦丞刀子，谭小七如此记仇，怎么会原谅？ 可现在不一样，江彦丞消失了，司徒展悦跟江哲宇分手了，以江彦丞的性格，不会不管这个“妹妹”，又或者，司徒展悦知道江彦丞的下落？ 谭璇被思念和担忧折磨了快一百天，她不肯放过任何线索，她想找机会问问司徒展悦，也许……也许这就是突破口。 只要给她一点点线索，无论江彦丞在哪里，她都会去找他。 另一边，司徒展悦的胃口也不好，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她怕自己反胃，索性丢下饭盒，只喝水。 “展悦啊，谭老师约了你晚饭？”经纪人戴维在一旁问道。 司徒展悦有气无力地回应：“嗯。” 戴维特开心，差点没蹦起来：“这就对了嘛！听说这位的背景不一般，之前经历了那么大的丑闻，还是洗白了。就算她不再是风华娱乐的总裁夫人，但前途肯定一片大好。你跟她搞好关系，对咱们以后啊，肯定没坏处。” 司徒展悦微微一笑，喝了口水，转头朝着谭璇那边看去…… 前途一片大好？ 她司徒展悦果然得靠着别人，才能前途一片大好。 要是她怀孕的消息被爆出来，她还有什么前途？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安安生生地把江哲宇搞定，她不能做缩头乌龟，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哭泣。她再也不要过从前的日子！ 从前的日子…… 看着谭璇那张脸，忽然有画面浮现在司徒展悦的眼前，都是关于那个人的—— 初次见面，她是厌恶他的，因为他满身是伤，面目全非。 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来说，肮脏的少年那样危险，他来路不明，被她妈妈救回来，占据了他们家的储物间，像是危险的入侵者，随时让她惊慌、防备。 妈妈对他很好，给他一口饭吃，可她太任性，总是与他争抢。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多了他这一张嘴，她得到的就少了。 不过，争抢的时候，她总是胜利，因为他从不和她争。他只吃白饭，很少吃菜，垂眸扒饭的样子也让她看不顺眼，他到底是有多烂，连个家人也没有，他们街边捡垃圾的都还有爸爸妈妈呢。 她想把他赶走，从不承认家里多了个“哥哥”，她可没有这种哥哥，于是日复一日地嘲讽刁难他，希望他早点离开她家。 几个月后，他的伤渐渐好了，又频繁出门，带着伤回来，她更厌恶他了，危险分子、流|氓小混混，总是不学好，他会有什么出息？ 后来，他带着伤，也带着钱回来，一言不发地交给妈妈，她偷偷看到了。 她跟妈妈说，他肯定是去偷钱或者抢钱了，像他们这种小混混，总是做这样的事。 妈妈也批评了他，问他钱从哪里来的，他还是一句话不说，像个哑巴，从不辩解。 有好几个晚上，她偷偷从储物间的门缝里看进去，发现他的整个人都在黑暗中藏着，微弱的手电筒的光，照着他手里的塑封袋子，里面好像是一张照片…… 真的很奇怪，他每天那样看，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照片。 什么人的照片？值得他反复地看？ 小女孩的好奇心泛滥，就会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她放学后偷偷跟着他，发现他在江边的沙地上写字，反反复复地写着一个字——“璇”。 写完，江潮打上来，痕迹全无，就像他从不说话，从未提起过照片上的人是谁，他写的名字是谁。 他在他们家住了好几个月，却还像个外人，爸爸妈妈也讨论过他的以后，他从未回答，她当时只觉得气愤，这个人一点感恩之心也没有，她爸爸妈妈那么着急为他考虑，他却不识好歹。 终于有一天晚上，他悄悄离开，爸妈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她没阻止他。不仅如此，她还一大早就告诉了爸妈，并且让他们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物品。 他不辞而别，肯定有鬼。 然而，家里什么都没丢。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他的那张照片，其余的，连件旧衣服都没拿。这个事实让小小的她记了很久，他为什么什么也没拿？不应该的。 之后，她渐渐长大，渐渐忘了他，一直过去了很多年，再次相见时，他英俊挺拔，风度翩翩，在机场的人群里那样醒目耀眼，让她的一颗心砰砰乱跳。他的秘书和她说话，交代着出国留学的种种事宜。 他对她，言听计从，却又不怒自威，从不越界半步。她甚至从来没有机会询问，这么多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的他。 她不得不承认，国际机场初见的那一瞬，她的心已经沉沦，太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里，她和他从小认识，他不辞而别离开，变成了王子之后回来…… 她终于开口叫他“哥”，这是她妈妈很多年前要求她叫，而她从来没叫出口的。 他笑笑，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称呼。 可是，仔细想想，她对他又了解多少呢？她一直都记得，那个少年满身的伤，还有他贴身放着的那个塑封袋子…… 她偷看的时候，发现了袋子上的斑斑血迹，害怕得又塞了回去。 “展悦，别发呆了，准备继续拍摄了……”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司徒展悦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是戴维。 周围忙忙碌碌都是工作人员，那个男人的前妻在不远处低头摆弄摄影机，她怀着那个男人哥哥的孩子，任由造型师折腾她的头发、衣服，这次那个男人没有出现，没对他前妻的一言一行关心备至…… 这，才是现实的世界。 谁也没有得到他，他不属于任何人。 第713章 谭璇的消息 假如司徒展悦此刻可以自由说话，假如谭璇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她真想问问谭璇……你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吗？ 所有名字里带“璇”的女人，都可能成为他的女友、妻子，不信去问他的前女友，去问他身边的人。只要一对质，保证让谭璇无所遁形。 然而，这也仅仅是司徒展悦心里所想而已，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做，不仅是场合问题，也因为谭璇此刻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江太太，说那些旧事有什么意义？ 拍摄工作继续进行，除了必要的交流，谭璇跟司徒展悦几乎没有私下聊起什么。 下午四点左右，拍摄工作结束，谭璇叫住了司徒展悦：“司徒小姐，晚上……” 她说的是约饭的事。 “展悦，电话。”戴维那边却递给了司徒展悦手机。 司徒展悦去角落里接了电话，再回来时，直接拒绝了谭璇：“抱歉，谭小姐，我晚上有点急事，就不和你吃饭了，下次有空再约吧。” “哎呀，展悦，有什么急事儿啊？我记得你也没有通告啊，吃个饭也不耽误什么时间，要不然去喝个下午茶，我请！这都忙了一天了，谭老师辛苦……”经纪人戴维见司徒展悦这么不上道，急了，忙打圆场。 可司徒展悦铁了心，任化妆师帮她整理妆容，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咸不淡道：“戴维你既然这么着急，那就你替我去吧？反正我的情况戴维都了解，合作也是他帮我接洽，也许比我跟谭小姐聊得更愉快。” “展悦！”戴维吓懵了，疯了吧司徒展悦，傲慢个什么劲儿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想怎么烂下去？等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谁还会管她！ “算了，既然司徒小姐忙，那就改天再约吧。辛苦了。”谭璇笑了笑，将司徒展悦的所有照单全收。她从前对司徒展悦傲慢过、爱理不理过，那时她对司徒展悦无所求，现在她想求人了，人家这个态度也很正常。 “真是抱歉了谭老师，我们展悦最近身体不舒服……”戴维还在极力挽回，为司徒展悦解释，“但是展悦有句话说得对，要是谭老师那边有什么合作邀约之类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全力配合的。毕竟我是她的经纪人嘛。” “……”谭璇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真的很想问，江彦丞有没有给司徒爸妈打过电话？过年过节都有问候吗？司徒展悦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关于他的消息…… 只要一丁点消息，什么都好，与她无关都好，只要确认他平安。 可一直到司徒展悦收拾好，跟着保镖、助理等人离开拍摄地，也没提起半句关于江彦丞的话，江彦丞仿佛从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里消失，只剩下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场地在清理，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谭璇心里太烦闷，去吸烟区抽了支烟。近来她抽烟频繁，只能以此解压。 最终，情感还是占据了上风，将她的理智淹没殆尽，她抽完一支烟，站在垃圾桶旁，给司徒展悦发去了一条信息。 平稳的保姆车上，司徒展悦疲累地靠坐着，孕妇特别渴睡，忙了一天的工作，她有点吃不消，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见手机进了消息。 烦躁地打开一看，居然是谭璇的消息。 第714章 金屋藏娇啊江哲宇 “抱歉，司徒小姐，他在旧房子里给司徒爸妈留了新年礼物，应该是忘了拿走。如果你有他的消息，拜托让他回来拿一下。” 司徒展悦皱起眉头，马上都快正月十五元宵节了，什么新年礼物？ 谭璇不提“他”的名字，但傻子都知道说的是谁。既然想找他，为什么不自己找？拜托她找他回去拿送给她爸妈的礼物？ 司徒展悦心里疑惑，却没马上回复，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她凭什么要给他们传话？ 谭璇想做什么？离婚了，找不到借口去找他，让她牵线搭桥？还是说，这是故意羞辱她呢？ 婚都离了，搞这么多事儿。 司徒展悦还在烦着，有电话打过来，是江哲宇。 “小悦儿，你到哪儿了？”江哲宇的语气温柔一如既往。 司徒展悦现在最气最烦的就是江哲宇了，刚才在拍摄地，也是江哲宇来电话，让她不许跟谭璇吃饭，晚上去见他。 她想见他，只能同意，拒绝了谭璇。 “哲宇哥，我在车上。已经拒绝她了。”司徒展悦有气无力地回答，“又是只能偷偷摸摸地见，哲宇哥，我真的很累，我爸妈那边都急死了，天天打电话来问我身体怎么样……我到现在都没敢告诉他们……” “小悦儿，哥都明白，见面再说好不好？马上就能见了，乖。”江哲宇哄了又哄，终于还是把人给稳住了。 半个小时后，司徒展悦回到别墅，依旧冷着一张脸对江哲宇。 这别墅是当初江哲宇送她的，作为“分手”的补偿之一，她回锦城的时候一直都住在这里，而今天是江哲宇自从“分手”后，第一次回来。 “小悦儿，哥想死你了，不见到你都不放心。今天拍摄辛苦吗？累不累？来，哥帮你捏捏肩膀……” 又是两个人的独处时间，江哲宇温柔体贴，殷勤地照顾着她。 然而，司徒展悦需要的并不是这短暂的陪伴，她心里有怨有气：“哲宇哥，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们上头条了，每次都是你和她一起出现，然后一群人去我的微博骂我，故意截图给我看。我还一句话都不能反驳，我真想告诉那群傻叉，你是我的男人，我们根本没有分手！” 最后一句，司徒展悦拔高了声音。 吓得江哲宇不得不过去抱住她：“别，别，小悦儿，别叫，你还怀着孕呢，快坐下休息，都是哥的错，都是哥不好，我是大混蛋，害得我的小悦儿这么可怜……” 哄归哄，江哲宇怎么可能回头？ 最后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小悦儿啊，哥现在真的没办法，你也看到新闻了，秦采薇那个老女人控制欲太强，如果让她发现我们在一起，我和你都没好果子吃。我一个人受苦就算了，现在又有了你和宝宝，咱们一定得稳住，不能掉链子啊。” 司徒展悦逼问：“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让他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谁说的？我永远是孩子的爸爸，我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孩子呢？你跟哥这么久，我是这样的人吗？”江哲宇也急了，严肃地反问道。 “可是，那个老女人……”司徒展悦忧心忡忡：“就算哲宇哥你跟她结婚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跟着你？” 江哲宇眼神转了转，拍着司徒展悦的背，道：“宝贝小悦儿，哥既然敢承诺，自然就有办法。那个老女人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呢，就算她能生，到时候找个机会偷梁换柱，让咱们的孩子……” 太狗血的说辞，偷梁换柱的把戏，从江哲宇的嘴里说出来，随便哄骗路边一个傻子都未必肯信，可司徒展悦居然信了，还跟着江哲宇的思路走：“哲宇哥，你是说……找机会换了她的孩子？” 江哲宇眼皮跳动了一下，笑嘻嘻：“对啊，我江哲宇发誓只爱司徒展悦生的孩子，其余的女人都是浮云。如果违背了誓言，就让我……” 男人在感情里太喜欢起誓，无论被动还是主动。 司徒展悦被哄得安分了，没再继续闹，趴在江哲宇怀里道：“哲宇哥，我还以为你会不要我的孩子，我真的很害怕，你要是不要我，我真的没法活了。还好，你是个守承诺的人，我相信你，我们的孩子也相信你……” 说着，她握着江哲宇的大手，贴上了自己的腹部。 已经快三个月了，马上就要显怀了，再久一点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出来…… 江哲宇的手轻轻抚过温热的地方，心里想的却只有他对吴醉的交代—— “如果司徒展悦识相，愿意去流产，那就一切相安无事。如果她不愿意，也不用急，慢慢地伺候着，等胎儿大了，错过了引产期，再找个机会……” 是的，活着的女人最麻烦，牛皮糖般粘着的更麻烦，只有想办法将大人孩子一起做掉，那才叫永绝后患。 说不出话的嘴，最安全。 “对了，今天谭璇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司徒展悦忽然提起了一个人。 “什么？” 江哲宇话还没问完，忽然听见别墅的门“嘭”的一声响，像是被什么人给踹开的，接着，无数的脚步声急促地传来，像是有人将别墅团团包围。 再然后，一个女声响起，带着森冷的嘲讽：“好啊，好一个金屋藏娇啊江哲宇。” 是秦采薇的声音！ 江哲宇浑身的血直冲脑门子，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怀里的女人也急急丢了出去，像是抛开一块烫手山芋，他仓惶地解释：“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来了？我……我……” 秦采薇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整个人优雅高贵气势逼人，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别墅的门内，隔着不远不及的距离，脸上浮起一丝可怕的笑意：“见了棺材，还不掉泪？” 她的身后，是一群冷面的黑制服，将别墅里的所有出口全部堵住，仿佛连一只苍蝇都不打算放出去。 这是一场极具规模的捉三在床行动…… 第715章 拜托你一定救救他！ “薇薇，你听我……听我解释……”江哲宇完全失态，只差没给秦采薇跪下了，嘴里还想挽回。 可秦采薇是什么人？ 当年她亲手解决干净了顾景臣那么多的女人，好歹她还心里有顾景臣，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这一次呢，连一个渣滓一样的男人也改不了吃屎的德性，居然前脚刚跟她承诺过，后脚就偷溜出来见情人？ 江哲宇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东西？ 以为她秦采薇是什么东西？ “呵呵，听你解释？”秦采薇冷笑了一声，目光瞥向一旁摔在沙发上的司徒展悦，眼神里充满着蔑视，像看一滩腐肉，似乎能将司徒展悦洞穿：“江哲宇，她这种货色你也吃得下？还合计着跟我玩儿花招？” “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是她勾|引我的！”江哲宇忽然倒打一耙，直接指向司徒展悦，“她非要纠缠我不放，说假如我不见她，她就去媒体那里曝光我！薇薇，我不想给你招黑，我爱的只有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要怎么你才能原谅我？我保证都做到，我保证！” “哲宇哥……”司徒展悦一开始见到秦采薇，的确有过害怕，但她还相信江哲宇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解决。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哲宇翻脸如此之快，直接将她形容成恶毒的、死缠烂打的碧池。 “不用再说了。”秦采薇没给两人任何机会，下巴抬高，带着一贯的傲慢，直接宣布结果：“江哲宇，是你不遵守规则在先，那就别怪我无情。以下几点你最好牢牢记住——” 秦采薇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没有一丝肌肤露在外，全身黑色的打扮，给人以压迫感，仿佛是铁面的审判者。 她宣布道：“第一，把你的东西从秦公馆搬出去，从我父亲和家人面前消失。第二，交接完所有以秦家的名义得到的业务往来，吃了的好处都给我吐出来。第三，十天之内，滚出锦城，滚出我的视线范围，永远不许回来！” “不，薇薇！不要！拜托了！不要这样……”江哲宇傻了眼，连措辞都想不出来，只有简单重复的哀求。 秦采薇要求的三点太过可怕，切断了他所有的活路，从生活到事业到整个锦城的圈子，她要让他彻底一无所有！ 更可怕的是，江哲宇心里太清楚，秦采薇的要求不是威胁，她真的有能力做到！秦家的势力他已经见识过了，想要捏死他江哲宇，有无数种手段！ 江哲宇真的怕了，口干舌燥地冲过去，连滚带爬，想要抱住秦采薇的腿，却被两个黑制服一左一右扣住，不许他靠近半步。 秦采薇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地的江哲宇，眼神里都是嘲讽和鄙夷，没有半点温情。 她站在他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姿态依旧优雅高贵，笑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应该告诉过你，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让我费心费力捉贱人？你们既然这么恩爱，那就一辈子在一起吧。” 丢下这句话，秦采薇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眼角都没再扫司徒展悦一下。 “薇薇！”江哲宇只差痛哭流涕了，那两个黑制服却还钳制着他，直到别墅前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黑制服这才丢开江哲宇，全部撤了出去。 几分钟后，别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吴醉从外面爬进来，也是满身仓惶和狼狈：“老板，他们……” 还需要说什么废话，谁也知道发生过什么，在外把风的吴醉和保镖等人显然也没讨到好处，被收拾了一顿。锦城这地界儿，还真没多少秦采薇进不去的地方。 江哲宇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半天都没回应吴醉，司徒展悦却一点一点回过味儿来，忽然出声问道：“哲宇哥，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还爱我吗？” 二十岁出头的司徒展悦，心里想的只有江哲宇的泼脏水…… 然而，江哲宇不说话，呆呆坐着。 司徒展悦从沙发上爬起来，固执地朝他走过来，边走边追问：“哲宇哥，你说话啊，我要你告诉我，刚才都是骗我的，只是为了骗骗她！现在她不要你了，我还在你身边，你说啊！” 司徒展悦拔高了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江哲宇眉头皱起，眉梢眼角都是不再掩藏的厌恶，他没回头看司徒展悦，只是笑了笑，带着苦涩，声音却依旧温柔：“别搞我了，小悦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都是因、为、你！” 江哲宇最后一句话带着恶狠狠，咬牙切齿，是司徒展悦从未见识过的。 司徒展悦的脚步被吓得一顿，呼吸都有点不畅，爱的人忽然变了脸色，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然而她还是不肯相信，坚持走过去，哽咽着安慰道：“哲宇哥，你还有我，还有我和宝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可怕的？你不要相信她说的鬼话！锦城不是由她一个人做主的！” 听着司徒展悦天真的哭求，江哲宇冷笑更甚，唇角微微颤抖——他处心积虑了那么久，什么卑微的事情都做尽了，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谁该为此负责！ 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 要不是她纠缠不休，他本该有更好的前程…… “呵呵，说得轻松，小悦儿，我连锦城都呆不下去了，所有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地位全部化为泡沫，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江哲宇自己笑了：“陪在我身边干什么呀？演戏养我？还是拍广告养我？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你知道她能带给我多少好处吗！你知不知道？！” 他想心平气和，也知道打女人也于事无补，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吓得司徒展悦一跤跌坐在地上。 “呵，你不知道，你又傻又天真。”江哲宇自己回答了，已经陷入绝望，失去了秦家的扶持，被逼着离开锦城，他将永远也翻不了身…… “等你的彦丞哥回来，你去找他吧，他才是能给你底气的男人，呵呵，我算什么？”江哲宇疯了。 司徒展悦哭得满脸都是泪，绝望道：“可我爱的是你！他回不回来跟我没关系！我巴不得他不回来！真的，哲宇哥，我心里只有你，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 听了司徒展悦情真意切的表白，江哲宇起初冷笑，后来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你真的希望他不回来？” “我……”司徒展悦呆愣。 “是啊，只要他回不来，我就还有希望，江振业不可能将他的财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他身边必须得有养老送终的儿子！只要江彦丞回不来，我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承认，也得承认！”江哲宇急切地朝司徒展悦爬过去，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道：“小悦儿，你帮帮哥，帮帮哥……他不能回来，绝不能！”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司徒展悦也很慌，心里砰砰乱跳。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去打听他的行踪，或者把他的身份透露给有关的部门，我要他全部的黑料，你来做证人！”江哲宇有点疯了，开始胡乱出主意：“或者……或者我们想想办法，让他就算回来，也没办法在锦城呆下去……想什么办法？他有什么把柄……” 正在江哲宇思绪混乱的时候，司徒展悦忽然想起一件事：“哲宇哥，今天谭璇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江哲宇急问。 司徒展悦忙把手机拿给他看。 江哲宇盯着那条短信半天没动，嘴里念念有词：“谭小七……谭家……对，谭家……” 像是忽然找到了突破口，江哲宇大喜过望，英俊的脸都微微扭曲了：“对！从谭家下手……哈哈哈哈哈，小悦儿，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哥太爱你了！” 司徒展悦完全没理解江哲宇的兴奋：“哲宇哥，你打算怎么做？” “嘘——”江哲宇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悄声道：“别嚷嚷，小悦儿，哥希望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成败在此一举。”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谭璇像个工作狂，短短几天拍了好几个当红的大明星，忙得陀螺转，一点自己的时间也没留。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清清楚楚地记得所有的日子——江彦丞失联已经快满一百天了。 她不是不能等，她只是想知道他的消息想疯了，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见了？也没有一个人给她带一句话。 这不合理。 太让人细思极恐。 旁敲侧击去询问司徒展悦，无果，没得到回应。 是不是应该动用一些手段去查一查，江彦丞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她能想的都想到了，已经准备付诸行动，一个电话匆匆地打了过来：“谭小姐，不，嫂子，你还爱着我哥对不对？我哥他出事儿了，拜托你救救他！请你一定要救救他！” 晴天霹雳一般，谭璇被这个来电击溃：“……他怎么了？” 电话那边是司徒展悦的声音，哭着说：“我……偷听到江哲宇的电话，他找人绑架了我哥，还把他囚禁在……他快要死了！”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谭璇心里紧绷的弦断得彻彻底底，她还努力镇定，问道：“他在哪？你……我们见面说……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第716章 还真是够爱他的 谭璇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在工作室，刚结束了今天的拍摄，挂了电话，她慌不择路地就往外冲，跟李娅撞了个正着。 “哎哟……”李娅差点没被撞倒，惊讶道：“谭老师，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谭璇心跳得厉害，脑袋一片空白，可她还有理智，她跟江彦丞之间已经离婚，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她不可能告诉李娅发生了什么，又能希望李娅帮她做什么？ 江彦丞被绑架了！ 又是江哲宇！ “小娅，你听着，我去找司徒展悦，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谈。如果今晚你给我的工作报表我没回复，你就通知宋世航，让他们去找司徒展悦。”谭璇匆匆交代着。 李娅不是很明白：“司徒展悦？找她干嘛呀？咱们拍的大片有问题？她怎么这么烦人啊！” 不等李娅继续追问，谭璇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我说的话，其余的不要多问，我晚一点再跟你解释。我先走了！” “谭老师！”李娅叫了一声，后面又说了什么，谭璇都没听见，直接开车去往司徒展悦那边。 江彦丞曾经说过，江家的人一个都不要信，所以她哪怕是想他想疯了，也没跟江哲宇、江振业他们打听任何一句他的消息。 司徒展悦本也该属于江家一伙的，被她拉入了个人的黑名单，可是，司徒展悦已经跟江哲宇分手了，上次见面就看得出她的情绪不太好。再加上江彦丞说过，他小时候受过司徒家的恩惠，他跟司徒爸妈的关系应该都不错。 人生太长，人性也很复杂，谭璇从不认为一个人做错了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司徒展悦只要不继续站在江哲宇那边，不时时处处想着跟她哥作对，她便没有什么不能原谅。 谁不希望世界和平、家庭和睦？她觉得江彦丞尤其希望。 电话里司徒展悦那么慌张、哭得哽咽，说着江彦丞如何被绑架，哀求她想想办法，疯子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谭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全身一片冰冷，她不可能一个人去救江彦丞，更不能打草惊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请求有关的部门的帮助。 她只能先去见司徒展悦，把情况问清楚，如果司徒展悦那边掌握了第一手的证据，她就可以找人…… 是的，找人去救前夫。 爷爷一定会不高兴。 江彦丞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卷入了绑架案，他是施害者也好，受害者也好，在谭家人看来，他都很危险。 谭璇的车开得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司徒展悦位于郊区的别墅。 按了门铃，里面的人几乎是秒开门。 “你来了？”司徒展悦站在门内，一脸冷静地看着她，语气也很冷静，跟电话里的哭泣哀求完全不同。 “你……”谭璇忽然觉得不对劲，刚想回头，眼前一黑，有东西从头到脚罩下来，有人从背后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很快，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中，听见司徒展悦说：“呵，还真是够爱他的，离婚果然是骗人的吧？” 第717章 姓江的，你回来的真是时候…… “快，把她带走。”等谭璇不再动，那人松开了她，眼神瞥见她脖子上的北斗七星项链，一把扯了下来：“钻石项链啊，谭家还真挺有钱的。司徒小姐，我们走了。” 说着，那人就要离开。 司徒展悦忽然觉得不对，上前拽住了那人的胳膊：“你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哲宇哥说了，只是利用她威胁那个人……” 那人眯起眼睛，笑嘻嘻的：“司徒小姐安心，我们敢动手，就敢担着。再见了您嘞。” 说完，几个人钻进了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敢动手？就敢担着？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徒展悦吞了吞口水，莫名恐慌，关上门又去给江哲宇打电话，可是死活都打不通，她又给他短信留言：“哲宇哥，人他们带走了，他们都是什么人啊？谭璇不会……死吧？” 看到司徒展悦这条消息时，江哲宇正在饭局上，他看了一眼消息，嗤笑了一声，转头问吴醉：“到哪儿了？” 吴醉道：“快了，马上就该到了。” 饭局上的另一个男人左脸上横着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刀疤，剃着板寸头，喝了口酒才说话，吐字都有点不清楚了：“上次那小妞害得老子被废了一条腿，到现在还瘸着，这才过去半年多，居然敢联合白道儿搞我们砚山，老子一定让她好看！” 转而对江哲宇道：“江老板，您放一百个心，那女的，我刀疤帮你搞定！管她是谭家的还是顾家的，谁让她不识抬举！” 江哲宇面露狠戾，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长时间积聚起来的怨气怒气，在这逼仄的地方、在这群垃圾面前，一点都不需要掩饰了。他被这群垃圾尊称一句“老板”，还算有点老板的底气，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重申一遍了吧？” 刀疤立马回答：“不需要！不需要！都清楚了，她也就是个诱饵，先把那个人引过来，再把他们俩一起做了。别的嘛都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那个人上不上钩啊。这……得是真爱，才会过来送死吧？” 江哲宇不接话。 刀疤又赔笑道：“江老板，这回您给了一千万的定金，兄弟几个谢谢你，可要是那人不上钩，我们也没办法啊。就像那些电影里的一样，您总得给个什么计划b之类的……” 这边还在谈着，刀疤的一个手下进来，道：“老大，耗子回来了。” “哎唷，人来了！江老板，这定金您不亏，她进了砚山，想再囫囵着回去是不可能了……”刀疤打着包票。 江哲宇握着酒杯的手一僵，缓了缓，才站起身来：“我也该走了，这地儿我没来过。” “等等，江老板，刚才说的……”刀疤还在等着答复。 江哲宇怎么会忘？他走出几步远，临出门之前，微微侧头，狠声道：“如果他不上钩，就把谭家这小妞的手指头给他送过去，一天送一根。不，送他一根，顺道儿给谭家送一根，用他的名义。” 刀疤呆住：“……” 愣了三秒，鼓掌道：“牛皮！这主意不错！江老板放心，我懂您的意思了，不管那小子上不上钩，这女的是活不成了，谁让她家居然敢联合白道儿搞我们砚山！以为我们好欺负呢！妈的！” 江哲宇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再说，抬脚离开了，吴醉紧跟其后。 “江总，司徒小姐那边一直给我打电话，怎么回复？”吴醉问。 “呵，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江哲宇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咬牙切齿道：“如果那个野种回来，找上她，说不定就卖了我。你让她出去躲一躲，不是怕丢脸吗？看看是女明星未婚先孕更不知羞耻，还是诱骗协助小混混实施绑架情节更恶劣，让她想清楚怎么做，别再给我惹麻烦！” “距离秦小姐的最后通牒时间……”吴醉声音都低下去。 已经到了停车处，江哲宇狠狠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咒骂道：“fuck！该死的女人！一个两个都靠不住！谁特么都靠不住！吴醉，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吴醉明显紧张，呼吸都粗了：“江总，已、已经抓了谭家的小姐，再把秦家给……咱们以后就真的……” 江哲宇疯了，瞳孔睁大，气急败坏：“我还有的选择吗！是他们逼我的！没有路可走了！我要自己杀出来一条血路！秦采薇不能放过，谭小七也不能放过！只要她们俩都在我手里，锦城就还有我江哲宇说话的份！” 被逼到了绝路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秦采薇让他滚出锦城，切断所有给过他的资源和人脉，可假如秦采薇死了，或者一直攥在他江哲宇手里，他就不信事情没转机！穷途末路的人，只能铤而走险！ 晚上十点半，李娅给谭璇发去每日的工作报表，一开始她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个小时后还没得到回应，这才发现不对劲了——谭老师是个工作狂，每天的报表一定会在零点前回复。 “难道出事了？”李娅脑子里闪过白天谭老师匆匆忙忙离开的身影，还有她丢下的那句话。 没回复就去找司徒展悦？ 李娅忙拿手机给谭璇打电话，打不通！提示已经关机。 李娅这才慌了：“谭老师说什么来着？找宋公子……宋公子……” “喂，宋公子，不好了，谭老师可能出事了！她的电话打不通！麻烦你帮着找找！我不知道……她、她说去找司徒展悦了！” 宋世航在夜店包间里，正搂着妹子嗨皮呢，忽然就接到了电话，惊得立马站了起来：“什么？人不见了！” 怀里的姑娘还想安慰他，扯着他衣袖撒娇：“哎唷，宋少爷……人家……” “闭嘴！出去！”宋世航哪还有心情喝酒找乐子，一脚把秦司晔、叶锦天都踹醒：“走，叶三，秦四，别他妈睡了！” 夺命连环call无果，宋世航直接上紫禁豪庭去了，把谭璇家的门拍得震天下，没人开，又找了开锁师傅把门给撬了，发现她根本不在家，只有狸花猫吓得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戒备地盯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卧槽，家里没人！她没把自己锁暗房里！”宋世航疯狂抓头发，“真跟司徒展悦有关系？她找死吗？走，叶三你去查司徒展悦在哪，秦四你找人调一下监控，我给谭家打个电话，看看她是不是在家……” 失踪，出事儿，这可不是开玩笑，没查清楚之前，怎么敢惊动谭家？谭家老宅里头都是上了年纪的，谭小七的妈还有爷爷奶奶，哪个受得了这种刺激？ 宋世航几个分头行动，他边打电话，还边摸了摸狸花猫的头，企图安抚一下它。 可是，电话打通，询问过后，宋世航是真的慌了——谭璇没回谭家老宅。 “老大，我查了一下，司徒展悦定了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跟她父母准备出国。”叶三回复。 “老大，监控暂时还没查到，但是我看到了一条消息……”秦四把手机里的视频播放出来。 “有消息称，江氏集团继承人江彦丞将于八日凌晨时分抵达锦城国际机场，这是他三个多月前出国进修后首次露面，不少记者已经前往机场蹲守……”不知是娱乐新闻还是财经新闻，巧合得像是算计好的，几分钟前发布了这条报道，还附带着放出了江彦丞过去的照片，以及锦城国际机场的种种设施。 “什么鬼？姓江的要回来了？他死哪儿去了？”叶三没反应过来，只是顺嘴吐槽。 宋世航却很敏感：“秦四，你是说……谭小七没准儿去机场接人了？草，老子就知道他们离婚没那么简单！” 秦四同情地朝宋世航点了点头，表情格外浮夸：“老大，你终于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谭小七谈恋爱的时候，关机没干过？咱们在这儿急得半死，她丫搞不好正跟她前夫机场大团圆呢！她做人有底线吗？” 宋世航气炸了，心里又酸又闷，恨不得把谭璇那猫都给捏死：“行，谭小七，老子要是真抓到你跟姓江的在一块儿，从此咱们恩断义绝，草！” 一边骂，宋世航一边去给江彦丞拨电话。 他缺不缺呀？又给姓江的拨电话！上回不就找不着谭小七，给姓江的打电话了吗？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他就是王八蛋！ 电话打过去，提示正在通话中。 “这是落地了？不接我电话？”宋世航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零点零四分了。 “瞧瞧，老大，不接你电话，他俩要是不在一块儿，我把手机吃了！”秦四打包票。 正抱怨着，宋世航手机亮了，那个他最烦最想弄死的姓江的来电话了！ “靠，他还敢打过来？”秦四把拳头都捏得嘎吱响：“老大，骂他！骂死谭小七！” 宋世航肺都气炸了，缓了缓，还是把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人开门见山地问：“宋公子，谭璇跟你们在一起吗？” “……”宋世航开的免提，一听那边江彦丞的低沉嗓音，他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当场就愣住了：“她没去接你？” 锦城国际机场，三月八日，零点零二分，飞机还没完全落地，江彦丞开了机，第一时间就拨了一个电话，提示……关机。 一百天前，他离开他的爱人，坐上前的航班时，有人给他发来消息，言简意赅：“william，一百天的测试开始了，请你严格遵守规则，祝你得偿所愿。” 一百天后，嘈杂的飞机上，空姐还在耐心温柔地提醒，江彦丞的耳边却嗡嗡作响，因为电话那头的宋世航接着说：“……如果她没去接你，很可能出事了。姓江的，你回来得真是时候……” 第718章 他的光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谭璇跟江彦丞离婚了，以为他们从此没有交集，真的各过各的日子，可是发小几人太了解谭璇，谁都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劲，她明显还深陷在上段感情里没出来—— 夜店不去了，聚会不来了，每天忙着她的那个什么破工作室，好像是下定决心要做女强人，做出一番事业来。 她不是一个在事业上有野心的人，她憋着一股劲儿，显然是想做给谁看。 还能是给谁看？ “宋公子，说清楚。”电话那边的男人语气立马冷了。 宋世航差点被他的声音冻得一哆嗦，又气又急：“姓江的，你冲我得瑟什么呀？你前妻不见了，我特么找遍了所有地方，她不在！现在知道关心了？早干嘛去了你！” “司徒展悦，司徒展悦……”叶三在一旁提醒。 “对！你那个妹妹司徒展悦，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谭小七工作室的人说了，她就是去找你妹妹了，她……”宋世航还在骂骂咧咧，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没声音了：“卧槽，喂？居然挂我电话？姓江的，我去你大爷的！” “老大，行了，去找司徒展悦，别废话了！走走走！”秦四还算理智，直接把人往外推。 小丢瑟缩在沙发上，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又缩了回去，很快家里空空荡荡，什么声音都没了，只剩下它一个活物，它忧伤地匍匐着，眯了眯眼。 锦城国际机场，才下飞机的男人疯了，挂了宋世航的电话之后，紧急部署下去，那些被他带走的人、被迫藏匿起来的人，随着他的归来，一一浮出水面。 机场蹲守的记者没等到他们想要的新闻，事情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疾驰的车上，一直有人在汇报：“已经在排查所有的可能，如果能再多一点线索……” “boss，别急，很快就到司徒小姐的住处了。”周密回头看向男人，早就发现他的脸色阴沉。 周密小心翼翼地问：“假如……江太太的失踪真的跟司徒小姐有关，boss打算怎么办？司徒小姐的父母好像在她身边。” 周密的问题很明显了，一个是曾经的恩人，一个是boss的爱人，搅和在一起，太糟心。 江彦丞的呼吸不太顺畅，长时间的高空飞行和还没倒过来的时差，让他精神不济，可是再多的生理不适，也抵不过心里的慌。 他熬过了一百天的测试，获准回到她的身边，却在第一百天零三分钟，踏上他久违的故土时，被告知他的爱人不见了。 如果他的爱人出事了……是他曾经的恩人一家下的手？ “……”江彦丞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可他生来悲观，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无法不去害怕，他的爱人正在遭受着什么。 他不说话，继续拨谭璇的电话，已关机。 看到了无数条她发给他的消息——短信、微信，过去的一百天里的每一天，她都在问候他。她说着想念，却不敢歇斯底里，更不敢哭。 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是昨天早上，她的早安问候：“江十一，早上好，倒计时二百五十五天，我想你。” 她不吵不闹，乖乖地守着一年为期的约定，乖乖地倒计时，她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她找不到他，依然在等。 “宝宝……”江彦丞才拿到这个手机，所有消息一齐涌入，将过去一百天里被思念逼疯了的他，彻底碾碎成粉末，他无声地喃喃，几乎将手机捏碎。 “boss，到了。” 周密提醒的话刚说出口，江彦丞已经推开车门出去了，大步闯入司徒展悦的住处。 “小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司徒妈妈开的门，欣喜地把他让进来。 江彦丞没办法再笑出来，直接问道：“司徒妈妈，抱歉，展悦在哪？” 等发现一群人跟着男人进来，且个个眼神锋利之后，司徒妈妈退后了一步：“小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他们……” “妈，您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早上……”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楼上传来，接着是惊慌失措的叫声：“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司徒展悦是叫出来的，显然非常害怕。 江彦丞的眼神扫过去，她更是慌得要命，往楼上跑：“爸，爸！” “小悦，你这孩子……”司徒妈妈看了江彦丞一眼，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跟着江彦丞进来的那几个人已经越上楼梯。 一分钟后，就把人从楼上强制带了下来。 “小成，小成，这是干嘛？小悦身体不好，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跟司徒展悦一起被带下来的还有她的父亲，见了江彦丞也是一样摸不着头脑，还想去救女儿。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杀人吗？！”司徒展悦双臂被扣住，动弹不得，被迫直面江彦丞。 “谭璇在哪儿？”江彦丞没拐弯抹角，第一句就挑明了来意。 “……”司徒展悦身体一抖，眼神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江彦丞的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去哪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她只是你的前妻，你们已经离婚了，她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司徒展悦的所有言行举止，说明了一切。 江彦丞的目光中再没有任何的暖意，他开口，说给司徒爸妈听：“司徒爸爸，司徒妈妈，感谢你们多年前的救命之恩。现在，恩情还清与否都不重要了，假如谭璇出了事，我保证展悦活不过今晚。” “小成……”司徒爸妈吓傻了。 “司徒妈妈，我漂泊半生，跟唯一最爱的姑娘结了婚又离了婚，因为她，我在最绝望的时候，还努力想做一个更好的人。可假如她出了事，我可以不是人。”江彦丞说着，前半句带着温柔，后半句却只剩阴鸷。 他叫司徒妈妈一声“妈”，这么多年司徒妈妈真心待他，只有她问过他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他想与司徒妈妈分享得到挚爱的喜悦，因为他没有妈。 可再多的喜悦和柔情又有什么用呢？ 此刻，他的恶已经跑了出来，因为他的光……消失了。 “小悦，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啊！”司徒妈妈忽然明白了，冲到司徒展悦面前，质问道：“快说啊！你把那个姑娘怎么了！” 司徒爸爸也懵了，手足无措：“对啊，这是……怎么就……就要杀人了？小成啊，别冲动，别冲动。小悦，你说话啊！你们能不能先放开她？” 司徒展悦还是被扣着，没有男人的命令，谁也不敢放了她，她显然也被男人从未有过的狠戾吓傻了，身体一直在哆嗦个不停：“我……你……你想杀人？你要坐牢的……她……她……” “说！”江彦丞阴测测地低喝了一声。 司徒展悦直接被吓哭：“我不知道……哲宇哥说不会伤害她的，只是拿她来威胁你！只要你不回来，只要你不和他争，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只要你走！” 江彦丞的眼神一眯，果然是江哲宇。 “你这丫头怎么还跟他有来往！”司徒妈妈一听“江哲宇”的名字，气急。 “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骂我了！爸，救我！”司徒展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被一群人看笑话，她还被扣住，动弹不得，像犯人似的被审讯，眼前这个男人更是放了狠话，假如谭璇死了，她也活不了。 司徒爸爸一辈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急得在原地打转，想跟江彦丞说话又不敢：“小成，小悦她只是……” “boss，已经有消息了！”周密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低声汇报道：“线索称，人在……砚山。” “……”江彦丞的心一直往下坠。 “后面怎么做，兄弟们还在等boss的指示。”周密继续问道。 “走。”江彦丞魂不守舍，走路都有点不稳，行尸走肉般朝外走去。 “小成！”司徒妈妈急了，想追上去。 那两个扣住司徒展悦的男人松了手，司徒展悦一得自由，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江彦丞的腿，死死抱住，哭道：“哥，我求你放过他！他真的很可怜，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我，你能不能放过他？而且，我怀孕了，是他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哥，我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 江彦丞的脚步被绊住，心里再没半点波澜，他想冷笑，瞧瞧这世道多可笑，颠倒黑白，他被捅了刀子无所谓，可那刀子已经伤了他的挚爱，却还妄图他原谅？ 他凭什么原谅？ “司徒小姐，你……”周密实在看不下去，想动手扯开她。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司徒展悦的脸上被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动手的不是别人，是气得发抖的司徒妈妈。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忘、恩、负、义！”司徒妈妈又是一巴掌过去，自己却已经哭了，“如果没有你哥，妈妈早就死了！他欠了我们什么，让你一直得寸进尺地绑着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作孽啊！” “妈……”司徒展悦也哭，从小到大，父母从来没动手打过她，今天她却被扇了两个耳光。 江彦丞闭了闭眼，一句话都没再说，也不再管身后的哭闹声，大步走了出去。 刚出院子，又一阵动静儿传来，宋世航几人到了，与他们一同到的，还有程实的车。 程大头在，宋世航几个哪敢先说话？ “小江啊，回来了？”程实没下车，直接跟江彦丞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顿了顿，道：“老爷子知道了，让你过去一趟。” 宋世航跟叶锦天三人交换了眼神——谭老知道了，这下可闹大了。闹不闹大都好，关键是谭小七得没事儿啊！可是叫姓江的过去干嘛呢？杀了他？ 第719章 我还爱着谭璇…… 程实说完，见江彦丞阴沉着脸，笑了：“小江，不去见老爷子，你的人再厉害也没用。放心吧，砚山那边我已经让锦和过去了，那帮人应该还没那个胆子，敢对小七下手。” “哎唷，吓死我了……”程实的话给了宋世航三人定心丸，宋世航都快喜极而泣了。谁不知道谭家的能耐？哪条道儿上不得让着点儿？谁的脑子被门夹了，把主意打到了谭小七的头上？疯了吧？ “好。我过去。”江彦丞闷声回应，上了车。 车开走之前，程实平静地交代着，像在厨房做菜般随和从容：“你们几个把人看住了，事儿没弄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走。” 这是在说司徒展悦一家。 “哎——不对啊，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宋世航三人追着程实的车屁股，一下子没了方向。 谭家已经惊动了，谭小七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吧？可人还没消息，心里总归不踏实，还有更不踏实的…… “老大，你说程大头那话什么意思？还带姓江的小子去见谭老，他俩离婚后，真的藕断丝连着吧？”叶锦天抓住了重点。 “劳资怎么知道！”宋世航非常暴躁。 “嘿嘿，老大，别急，就算他们俩还藕断丝连，这回恐怕要断干净了。你想啊，谭小七被绑架，跟姓江的脱不了干系吧？谭家能饶了他？”秦司晔适时提醒。 是啊，谭小七被绑架了，不管是为什么，总归跟江彦丞有关，司徒展悦不是他妹妹吗？ 凌晨一点多，江彦丞和程实一行进了谭家老宅。 老宅灯火通明，显然上上下下都惊动了。 “小江，进去吧。”程实下了车，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往正厅方向去。 自从去年谭老生日被谭菲搅和，程实便没再来过谭家老宅，江彦丞呢，对谭家老宅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年冬天，当时谭老问了他三个问题，又对他提了三个要求……那天他失魂落魄地从谭家老宅走出去，已经知道自己会跟谭璇离婚。 时隔三个多月，他以为他再来这里，一定是完满的结局，能跟他的小姑娘再续前缘，然而…… “我们谭家这是作的什么孽啊，我这个老太婆还能活吗？小七啊……” 一进门，就听见谢灵书的哭声。 程实跟江彦丞对视了一眼，还是走了进去。 谢灵书坐在椅子上，一见他们俩进来，哭声止住了，变成了吼：“你……你这个小子还敢来？你……” 矛头直指江彦丞。 “妈，您别哭了，身体要紧。”林清婉的声音很疲惫，一贯平静不起波澜的目光在触及江彦丞时，也带了些复杂情绪：“小江，小程，你们进来坐。” “爷爷，奶奶，四婶。”程实打着招呼，还是从前的态度。 谢灵书心里完全不是滋味儿，她对程实失望，所以不想跟他说话，与江彦丞一比，程实又没那么罪大恶极，她便还是只针对江彦丞，道：“江家的小子，你还有脸来？我告诉你，小七的爸爸妈妈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老太婆就……就……” 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谢灵书连骂人都骂不了几句，哭着拍桌子：“我的小七啊，小七……老四，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啊老四！” 夜半时分，老人家的哭声，没半点儿虚假，是真担心。 “对不起，奶奶。”江彦丞已经哑了一半，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一旦情绪激动，就很容易旧病复发，声带嘶哑，更加不像个好人。 从知道谭璇被绑架的那一刻起，他浑身的血都冷了，站着不是，坐着更不可能，他再一次在谭家家长面前矮下身——双膝跪地。 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他的小姑娘。 “对不起。”江彦丞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了。 “小江……”林清婉忙上前扶他：“别这样……” “妈，我知道跪下于事无补，也知道自己痴心妄想，可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们，我还爱着谭璇……无论以后能不能跟她在一起，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是我最尊敬的人。”江彦丞笑了笑，没起来，他的目光投向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的谭老，“爷爷，对不起，谭璇因为我而受到伤害，都是我的错。” 他还笑着，嘶哑的声音一片寒凉，只剩苦涩后悔。想得到他的一生所爱太难了，他熬过了一百天的测试，将自己那边剥离，只想回来做谭璇一个人的江十一，可是，谭璇不见了。 没有了谭璇，江十一是不存在的。 没有他的小姑娘，江彦丞不该出现在这里。 半生颠沛流离，他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想过放弃，可原来那些并不是最绝望的时候，谭璇被绑架了、她不见了、她可能已经受到伤害……想到这些，才是他最害怕最绝望的时刻。 江彦丞跪着，腰背挺直，他风骨还在，人却已经垮了：“爷爷，奶奶，妈，我会把谭璇找回来的……” “找回来有什么用，万一她……”谢灵书哭着捅刀子，往最坏的地步去想。 是啊，被绑架了，谁不会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因为，那都是可能发生的。 谭家再厉害又怎么样？绑匪总有一千个理由伤害人质，谭家又怎么敢说自己无人敢惹？ “行了，都别吵了。”谭老这时才杵着拐杖，转过身来，双眼矍铄有神，盯着跪地的江彦丞，开口道：“殷家的规矩就是多，殷盛动辄就让你们跪着说话？” “……”江彦丞惊愕了几秒，又迅速冷静了下来，道：“您已经知道了。” “什么殷家？！”谢灵书哭声都止住了，猛地站起身，“你是说殷盛？！” 谢灵书显然震惊过度，再没哭哭啼啼，半天没回过劲儿来：“呵呵，殷家……好啊，殷家！你这个小子，你、你……你好啊！” 永宁白家曾是锦城一霸，惹了多少祸端，锦城的豪门大家提到白家都心有余悸。可那是北边的事儿，永宁白家的手再长，伸不到南边儿去，永宁白家的嘴再厉害，也未必能从殷家的碗里抢到一口吃食。 后来永宁白家被剿，被迫流落小岛。殷家也没好到哪儿去，先是逃到边境，后又远赴海外，可即便如此，殷盛这老家伙可从来都没藏头缩尾，不定时在新闻上露个脸，继续让崇拜者们瞻仰他的传奇人生。 程实在一旁不说话，他的态度很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江彦丞疯魔了，他最后的秘密都已经不存在，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他苦笑了一声，道：“是，殷盛是我的义父。” 第720章 你爱的人被我杀了 “什么？！”谢灵书本就在等江彦丞的确认，谁知他居然真的就承认了，谢灵书当即又跌坐在沙发上，双眼空空荡荡地盯着前方，似哭似笑：“真好，好极了，殷盛……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们谭家！” 说到最后一句，谢灵书是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他还惦记着！” “妈，您……”林清婉在一旁，已经不能劝了，她的目光扫向江彦丞，也没开口说什么，眉眼间却写满了担忧。她太能忍耐，所以从不多说半句。 “对不起，奶奶，妈，都是我的错。”江彦丞还是只会道歉，重复着于事无补的那几个字。 上一次跪在这里，他一直不肯坦白身份的原因很简单——比黑，永宁白家也不过如此，何况他跟永宁白家并无直接关联，可殷家就不一样了，这是他撇也撇不干净的来路。 他不敢提，就算离婚也得瞒着。瞒着谭家，瞒着他的爱人。 想从江彦丞的嘴里挖掘秘密，得一点一点抠，还未必抠得出来，这一次是把他的心都敲碎了，整个人失去了支撑，才算是撬开了他的嘴。 秘密不重要，什么身份不重要，义父是谁也不重要，他现在只想见到谭璇。 “……解释再多已经毫无意义，我想先找到谭璇，再回来请罪。”江彦丞说着，深深地跪了下去，随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 找不到谭璇，一切都是虚妄，他的身份也好，做出的努力也好，还有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这种问题，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在江彦丞转身离开之前，谭老又说话了：“这么多年，殷盛就没提起过谭家？” 江彦丞脚步顿住：“没有。” “呵呵，他还有脸提谭家？他也配！”谢灵书激动得不知该骂还是该哭，歇斯底里地对江彦丞道：“殷家的小子，我告诉你，不管小七有没有事，我不准你们在一起！她和阿猫阿狗谁都好，哪怕她一辈子不结婚，也绝不可能选择你！” 江彦丞低下头，惨淡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奶奶。” 他姓江，他的生父是个烂人，抛妻弃子，阴险狡诈，攀高踩低，所以，谭家看不上他。 他的义父姓殷，注定是史书上会留名的人物，毁誉参半，怕他的怕得要死，敬重他的，多少年一直追随，可谭家太正，跟殷家又有夙怨……难怪义父说，一百天的测试只是开始，他想得到谭家的姑娘哪有那么容易？ 容不容易也不重要了，事情的确因他而起，他只想…… “小江，我之前提的几个要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小七不能因为你而受到伤害。”谭老的声音很稳，无论是儿子牺牲，还是孙女可能已经出事，他也丝毫不乱，更没有因此胡乱指责江彦丞，或者冲动之下让江彦丞付出代价。 “是，都是我的错。”江彦丞只会重复这一句，他从来话不多，最多的话都说给了谭璇听。 “爷爷，小七在砚山，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那伙人嗨药，估计是走投无路了。”一直没说话的程实总算开口，又补充道：“应该再等一会儿，人就能找到了。” 江彦丞猛地转头看向程实：“……” 谢灵书也激动了：“真的？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程实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回应。 江彦丞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程实的来路他们都清楚，砚山那地方更是不用说了，他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那伙人嗨药，只是求财，除非他们疯了才敢对谭家的人下手。 高兴不过一分钟，程实的电话响了，他一接通，脸色就变了：“什么？那伙人找到了，因注射过多的药物，死了？小七呢？” 整个客厅里的人都在看着程实，程实的神情是难得的凝重：“继续找！他们怎么敢……” “怎么样？怎么回事？小七在哪？找到了吗？”谢灵书蹒跚着冲上去，抓住了程实的胳膊，老人家的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程实放下电话，也有点慌了：“那伙绑架小七的人找到了，但是死无对证，现场有小七的首饰和……衣服。” “噗通”一声，谢灵书栽倒在地，程实忙去捞：“奶奶！” 老人家在场，受不得刺激，可是偏偏想瞒也瞒不了，这事儿太大。 江彦丞脑子里已经嗡嗡作响，说是天旋地转也不为过，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无意识地拿出来看了一眼，一封邮件躺在他的收件箱里：“william，你知道叛出鸿门的下场吗？你爱的人被我杀了。” 落款是熟悉的名字——永远爱你的，璇。 下一秒，江彦丞疯了般夺门而出。 还要说什么？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最爱的人因为他而遭受灾难，无论是江家还是殷家，他都没有资格触碰谭家的姑娘，他并没有摘星的资格。 “去砚山。” 周密等在谭家老宅外面，见他们boss冲出来，气场已经变了，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血腥的战场上。他不再因为心存对某个姑娘的爱，连带着对整个世界心存善意，他要去……杀人。 “砚山？找谁？”周密匆忙打开车门，问道。 “winnie。”他们boss的声音已经森冷如冰。 “winnie？”周密难以置信，刚要再问，后座阴沉的男人道：“告诉nick和winnie，如果谭璇……” 他哽了一下，声音更哑：“如果谭璇出事了，他们都要死，白家……白家一个都别想活！” “……”周密这时候才发现他们boss已经疯了，如果nick和winnie真的这样做了，无异于在他们boss的心上捅刀子，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年相互扶持的朋友，因为理念不合或意见分歧而反目成仇，他们不准他洗白，不准他抛弃过去，去走一条平庸而无趣的路。 他们不准，所以动了他最爱的人。 只要她死了，他就再也不可能岁月静好，谭家不可能允许他呆在国内，他只能再次远走海外，去过他从前的日子。 周密甚至不敢去细想，这是nick和winnie单方面的行动，还是殷阿公的指示…… 第721章 别怕，等老公杀了他们！ 夜色已深，砚山的地形很复杂，稍有不慎会连车带人坠入深谷。可是谁能想到，有人会连续两次在砚山栽了跟头—— 如果谭璇真的出了事，那江彦丞的人生将会彻底结束在砚山。 他从砚山开始获得新生，因为遇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姑娘。 他的所有意识、灵魂、信念都将陨灭在砚山，因为他的爱人正在遭遇伤害。 邮件一封一封地发过来，附带的照片让他心碎—— 他送给谭璇的那串北斗七星的项链，“天璇”的那一颗镶嵌的血钻上……染了真实的血。 他从前买给谭璇的裙子，簇新地挂在家里的衣帽间，他想象过她穿上是什么样子。现在裙子被踩在地上，上面不再只有温柔的碎花，还有泥土和血渍，裙子的领口被从上撕到下……全是遭受过暴力的痕迹。 甚至，对方还拍了她的耳垂，左耳的两枚黑晶耳钉——他送给谭璇的黑晶耳钉，全是特写镜头，他想象不到最恐怖的画面，却已经脑补了最可怕的场景。 他知道的，最恐怖的场面什么样，他都见过的…… 可是见过、知道又算得了什么？别人的伤痛是别人的，子弹打进他的胸膛他也能一声不吭，现在有人动了他的爱人，他此生最脆弱的地方。 江彦丞这个人是彻底活不成了。 他甚至连对方的邮件也没回复。 不求情。 不威胁。 不恐吓。 他心灰意冷，满腹杀念，那就一起死，谁也别想活！ “谁也别想活……”他忽然念了出来，喃喃自语。 周密的神色也异常戒备，不敢出声回应半句。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黎明迟迟没来，又忽然下起冷雨，他们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 “boss，就是这里了。”周密道，把车停了下来。 江彦丞下车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初他跟谭璇住过的乡间小旅店。 旅店院子的大门被当时的谭璇开车撞飞，现在换了新的，可里面的格局一点都没变，门前有很多新鲜的车轮印，泥脚印一直延伸进院子里。 江彦丞没任何犹豫，大步踩着雨声进了院子，所有人都已跟上。 “winnie！”转过大门，看见院内的场景时，周密叫了一声。 是的，根本没有任何缓冲，也不需要任何掩藏，正如白璇的人一样，说一不二，直来直去，此刻她穿着一身皮衣，站在院子的车棚下面，好像就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院子里黑着，只有一盏灯挂在车棚里，昏黄。 隔着雨帘，白璇的目光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却抬手将枪口指向了地上蜷缩着的女人，开口道：“william，有人想放干了你全身的血，因为很贵。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白璇！”江彦丞双眼通红，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地上的女人——她被套在麻袋里，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头，短发和白皙的脸上都是血和泥，好像已经不省人事。 “winnie，你们有必要……”周密还想调和，一个男人从车棚的后面钻出来，狐狸似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扫了一圈来人，目光与江彦丞对上，笑道：“william，winnie想知道，有些禁忌的东西你不碰，要是你的女人碰了，你是不是也会放弃她。现在，证明的时刻到了，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游戏啊！” 他说的是英文，语气漫不经心，手里同样握着枪，就守在白璇的身前，不许江彦丞靠近半步。 禁忌的东西，很明显是指什么。 江彦丞看着眼前的男女，忽然扯开了一丝笑意，僵硬，难看，阴沉，从前那些相濡以沫、共度患难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呵呵……”江彦丞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砰——”清脆的枪声炸开，白璇开了枪，神色冷峻，冰山一般的美艳：“我说过，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反正她昨晚刚被凌辱过，又尝了禁忌的东西，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活。” 江彦丞生生停住了脚步，他的全身已经被雨浇透，有雨水滑进他的眼中、口中，苦涩，微咸，他忽然拔枪对准了白璇，微微勾起的唇角泛出弑杀的冷笑：“那就……你先死。” 伴随着枪声，是两个人的尖叫—— “不要！江彦丞不要！”被套在麻袋里的谭璇嘶声喊道。 穿皮衣的狐狸眼男人也双手抬高，叫道：“不，不，不，够了！别开枪！” 车棚里，白璇闪身躲避，那一枪还是擦着她的胳膊飞了过去，皮衣被割了一个口子，隐隐见血。 “江彦丞！不要杀人，不要！”谭璇还在叫，她的头已经能动，脸上都是血，她在地上挣扎着看他，声嘶力竭。 江彦丞的理智瞬间回来，这个世界上，他最听一个女孩的话，再没有什么别的可说，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持枪指着他，他大步冲进了车棚，一把将谭璇捞了起来。 远看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近看更是心都碾碎成粉末，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缩在麻袋里瑟瑟发抖，身上套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的，双手还被反绑在身后，所以她动不了，只能挣扎。 江彦丞气息不顺，跪在地上，咬紧牙关将她的绳子解开，随后脱下外套罩在了谭璇的身上，将她的身体包裹，在谭璇一眨不眨的注视下，他轻轻地说：“宝宝，没事了，老公来了……” 他说着，哽了一下，挤出笑来：“不管发生过什么，在老公心里，你永远纯洁美丽，永远最可爱，错的是他们，不是你，不是……” 他还是有点疯，眼神不对劲：“别怕，等老公杀了他们，杀了……” 他知道她遭遇了什么，都是因他而起，他知道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回到最初，他此刻乱得没了章法，一心还想杀人。他想杀了自己。 他除了杀人，没有别的办法。 江彦丞这个人众叛亲离，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爱人受伤，他三十年的人生失败如斯。 他的双眸疯狂又温柔，注视着他的爱人，手里却已经握紧了枪—— “唔——”忽然唇上一热，怀里的爱人吻了上来，冰冷冷的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手腕上的勒痕明显。 江彦丞还在发抖，却又本能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回应着她的长吻，无论她遭遇过什么，她永远是他的挚爱，她的吻，他永远都眷恋。 长长的一吻结束，谭璇捧着他的脸低声道：“江十一，清醒一点，我没事，我好好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没有被注射那些东西，也没有被人怎么样，真的，我一切都好，除了……” 她顿了顿没说。 江彦丞紧张地问：“除了什么？！” 谭璇马上哭了，矫揉造作地指着他背后的女人：“除了……她欺负我！她脱我衣服，她拿泥巴涂我一头一脸，她还把我捆起来塞进麻袋里……还给我喝药！我刚才是被枪声惊醒的。” 周密等人：“……” nike扶额：“啧，女人啊。honey，你还是一枪崩了她吧。” 白璇把枪插了回去，神色冷漠，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彦丞的背影，冷冰冰地问道：“william，你就喜欢这种类型？一无是处，只会哭着告状？” 江彦丞原本颤抖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点，他还是有点恍惚，扶着谭璇，重复着问：“宝宝，你真的没受伤？没有哪里疼吗？老公看看，老公看看……” 他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他最在意的是谭璇有没有受伤。 等发现谭璇身上的血迹并不是她的血，江彦丞才缓过劲儿来，可她身上也不是没有伤痕，磕磕碰碰的淤青不少，手腕上被捆绑留下的痕迹很深，她的脸色苍白，显然又瘦了很多。 谭璇察觉到他的紧张和恐惧，再次抱住他，哭哭啼啼地撒娇：“老公，我都好好的，就是她说你死了，让我给你殉情……这个女人，她就会吓唬我！我告诉她，不管我老公是不是出事了，我都不会殉情，我会好好地活着！” 江彦丞箍住她单薄的身体，声音里总算有了一点温度，他反问：“怎么随便谁来骗一骗，我家宝宝就跟着走了？他们是拿我来骗你了？嗯？” “……”谭璇被噎了一下，闷闷地没说话。 “对不起，宝宝，都是老公不好，都是老公的错……消失了一百天，我家宝宝一定是急疯了才会被人骗，对不对？”江彦丞温柔地说，他心里哪有责备？ “……嗯。”谭璇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经历过太多风险，象牙塔里长大至今，枪声和血腥她只听闻，不曾亲身感受。她永远也不可能利落无畏如江彦丞的前女友，永远。 可她已经跟当初不一样了，她曾经对江彦丞说过，假如他当时在砚山被那群人抓住，她一定不会留下来陪他，她会先逃命，再找人回来给他收尸。已经是仁至义尽。 现在呢，假如江彦丞在砚山出了事，她一定会选择留下来陪他，绝不会一个人逃命，因为他已是她的爱人，不再是路人。 “我很担心你。”谭璇终于哽咽，贴近江彦丞的耳边喃喃道，“江十一，不管发生过什么，你回来就好了……” 是的，一切都不重要，你回来就好了。 第722章 谭小七好凶啊…… “对，宝宝，不怕了，别怕，老公回来了……”江彦丞抱她很紧，好像只会重复这一句话，唇贴上她的耳际，有湿冷的泥土和血的味道。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别怕，江十一，你也别怕，我都好好的。”谭璇摸着他的头、他的脸、他的脖子，都被冷雨浇透了，她摸上去还是冰的。 “你瘦了。”谭璇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然后捏了捏自己脏兮兮的头发：“我头发长长了，好看吗？” 她现在又脏又臭，除了一双眼睛黑亮，脸色苍白极了，嘴唇干涩，哪有半点好看的样子？ 可江彦丞还是专注地看着她，扯动唇角，温柔地笑：“嗯，好看，宝宝最好看。” “我能扎起一个小辫子了。一直想给你看。”谭璇还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江彦丞笑：“嗯。” “想我想瘦了吗？你是不是又抽烟抽得厉害？”谭璇问。 江彦丞答：“嗯，最想宝宝。想疯了。” “我也想你。特别想你。每天都想你。”谭璇又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现在你回来，我还是想你。女儿也想你，天天睡在你的枕头上。” 听着谭璇的絮叨，江彦丞的身体终于慢慢不再那么僵硬，眼神也从疯狂暴虐变得平静温柔：“宝宝……” 两个人在这种场合还能说得下去情话，根本不管身后多少人正在静静地看着。 nick终于受不了，打破了这肉麻的场面，用英文高声问道：“不是吧？我特么幻听了？瞎了？mi，那是谁啊？他是假的吧？他拿枪杀人我见过，跟姑娘亲嘴我没见过，我不信！他不是有病吗？一个异性都靠近不了那种病？” “咳。”周密摸了摸鼻子，抱歉，这种场面他已经习惯了。不就是秀恩爱吗？这两人一碰上，从早秀到晚，旁若无人，终于能让大家都看看了。 只有白璇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白家人特有的清冷气场，轻轻巧巧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可总有人背对着她，再没看她一眼。 “william，有人说你坠入爱河了，我不信……现在我信了。”白璇苦笑，“真是讽刺。枪林弹雨也没撂倒你，刚才居然开枪打我？” 白璇说着，手抚过被子弹割过的伤口，很痛，但她一声没吭。 这话本该江彦丞来接，可江彦丞还没说话，谭璇从江彦丞怀里出来，泼妇骂街般指着白璇道：“你又好到哪里去？我听说你特别高冷特别牛叉，结果呢？还不是幼稚无聊！扒我衣服，拿泥抹我，还说什么给我注射了东西，想看我老公是不是会疯，你神经病啊！要是把他急出个好歹来，我咬死你！还有，你把我的项链还来！北斗七星那串！你别以为你会拿枪了不起，我才不怕你！喂，你怎么不说话？有本事幼稚，没本事接话？” nick目瞪口呆，悄悄走到白璇身边去，挠了挠头低声道：“我说别这么玩儿了吧？honey，我又打不过william，现在……你又骂不过那女的，算了吧？” 白璇依然冷若冰霜，一点不为谭璇的挑衅所动，只有胸口的起伏暴露了她的心情。 女人最了解女人了，谭璇看堵住了她，这才收回目光，搂着江彦丞，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虽然你的前女友很幼稚，但不得不说你眼光挺好的，她好看，又很酷，昨晚是她及时出现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被江哲宇那个王八蛋给……” “……”江彦丞的瞳孔再次收缩。 谭璇忙握住他的手，软骨病似的偎进他怀里：“好了，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我一根头发都没少，你前女友真厉害，要记得还给她这个人情，好吗？” 江彦丞真的被逼成了哑巴，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正如谭璇所说，差点被急出疯魔来。谭璇一问，他就回答：“好。” 谭璇伏在江彦丞怀里，仰头看站着的白璇，挑衅地问：“江彦丞，我好看，还是你前女友好看？” 白璇：“……” nick：“啊？你……” 周密冷漠。 江彦丞毫不犹豫地回答：“宝宝最好看。” 说完，他把谭璇从地上抱起来，丝毫没管谁的脸色，只是道：“冷吗宝宝？我们回家。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都乱了套了。” 从他们进院子到现在，不过十分钟，江彦丞从地狱又爬回了人间，理智回来，又开始有条不紊地做事儿。 他问白璇：“江哲宇在哪？你们来锦城干什么？” nick也不去计较谭璇刚才那个挑衅的问题，关于谁最好看，他揽着白璇走过去，对谭璇伸出一只手道：“你好，传说中的美丽小姐，我是nick，中文名，成尼克，我……跟他姓。” nick抬了抬下巴，指向很明显。 谭璇看了一眼江彦丞的脸色，他的唇抿着，不太高兴，显然还没原谅这种恶作剧。 她伸手跟nick握了握，挤出笑，很假：“谢谢你们救了我，下次你女朋友再撕我衣服，往我头上脸上抹泥巴，请你拦着点，因为很幼、稚！还有，别以为你跟他姓，就可以开这种玩笑！他虽然三十岁了，可心就那么一颗，碎了谁也赔不起！最后，把你们的枪都收一收，别带着他往火坑里跳！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我是，他也是。” 谭璇说完，又偏头看向江彦丞，温柔地问道：“对吗？” 江彦丞依旧抿着唇，目光却盯着她，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她的眼睛。 成尼克被噎住，很尴尬：“这个……哦，好吧……” 成尼克这人一看话就很多，被谭璇给堵了，只好和女友说话：“honey，她好凶啊，william怎么全听她的？” 白璇不回应，眉头微蹙，不知是烦谁。 江彦丞总算开口：“winnie，nick，谢谢，虽然玩笑不好笑，但谢谢你们救了谭璇。尽快离开砚山吧，现在应该已经乱了，她丢了，家里很担心，这不是一件小事，你们留下来会有风险。” 又吩咐周密：“清理一下现场，准备善后。我不能带着枪回去。” 周密忙道：“是，boss！” 谭璇笑了，捧住他的脸吻他的唇，亲出很大的声音：“回家吧。” 江彦丞眸中的灰暗一闪而过，却还是笑着：“好，回家。” 等走出去，谭璇终于看清这个旅店的小院，有那么几分熟悉：“这地方……不会这么巧吧？那老板娘是不是……” 小旅店里空空荡荡，居然没有一个人？等等，她记得白璇抓了…… 她忙回头问白璇：“你抓了江哲宇跟秦采薇，想怎么样？他们人呢？秦采薇丢了，秦家肯定已经在找她……” 第723章 永宁白家特来问候 听见谭璇的问题，江彦丞顿住了脚步，周密的伞撑过他们头顶，挡住了落下的冷雨。 黎明已经悄悄地来了，天渐渐亮起。 白璇还站在车棚下面，不回答谭璇的问题，也不看她，她只跟江彦丞对视，微微扯动唇角笑了一下，冷酷的冰山却并没有消融，正如她的声音始终那么冷：“你猜到了。” 江彦丞不回应。 白璇继续冷笑：“所以，请别自作多情，以为我这次来是为了你，救了她也只是巧合，跟你无关，不用觉得欠我人情。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会回来，我们白家的人，向来有仇必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江家的那个男人，我也可以顺手帮你解决，至于秦采薇……你们最好别插手。” 白璇说出这番话让人后怕，秦部长虽然已经退了下来，可他到底是锦城重要的人物，秦家绝不会允许有人动秦采薇。而白璇呢，她的语气狠戾，分明是要对秦采薇下手。 谭璇不知其中内情，也不想干涉过多，她只是仰头看着江彦丞——一切来龙去脉，江彦丞肯定清楚。 像是有心灵感应，谭璇看着江彦丞时，他便也低头看她，那双沉黑的眸子又瞬间温柔，他笑了笑，先跟她说话：“宝宝，别怕，我们回家了。” 是的，回家了，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他来负责，也不是每个人的选择都应该由他来判断对错，只要他的爱人安然无恙，他就愿意放下所有仇怨，安安生生地呆在她的身边。就像他的小姑娘所说，他们只想好好过日子，她是，他也是。她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 谭璇一听他温柔说话，心就放了下来，轻轻地圈着他的脖子，又贴他紧了点，默默无言。 江彦丞扫了白璇、成尼克一眼，淡淡道：“保重，祝你们得偿所愿。” 说完，他转身就上了车。 周密等人处理好现场，也跟着一起走了，成尼克看着远走的车屁股，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是这么无情，看都不看我一眼。说好的兄弟呢？” 说完，转头问白璇：“honey，别忘了人还关在里面呢，早点解决，早点撤了，这地方咱们恐怕只能到此一游了。” 白璇的胳膊上皮衣被划破，露出的伤口带着血，她怔怔地盯着那血痕几秒，忽然抬脚朝旅店的仓库走去，脚步异常坚决。 伤痕累累算得了什么？只要不死，白家的人就永远不会倒下！ 阴暗的仓库门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成尼克再没了刚才的戏谑模样，挡在了白璇的身前，警惕道：“小心。” 白璇从容地拔枪，面露冷笑，一步一步朝仓库内走去。 有灯。 昏黄黯淡。 一个男人趴在血泊里，身体还在抽搐不止，一个女人手握着铁锤，高贵姣好的面容溅了血，她眼神疯狂，呼吸急促，举着铁锤仓惶地扫向来人—— “别过来！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是他想杀我，是他疯了！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正当防卫！” 她嘶声叫着，为自己解释，防备着不远处的他们。 白璇步步逼近，眼神冰冷嘲讽，越走近，她的影子越放越大，直至彻底将秦采薇罩住，与此同时，仓库的门被“轰隆”一声关上。 “不！”秦采薇尖叫，想朝门的方向爬去，她盘好的发髻都已经散开，昂贵精致的衣服满是血污，再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 然而，她没能爬出去多远，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引入眼帘的是黑色的皮手套。 可是，不等秦采薇看清楚任何东西，“卡擦”一声，沉闷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剧痛来袭，秦采薇手里带血的凶器再也握不稳，失声尖叫。 “啊——” 惨叫声在这封闭的仓库里回荡，不到三秒便又被堵住，白璇捏住了秦采薇的下巴，用了很大的力气，逼她与自己对视，面无表情道：“高贵的锦城秦家大小姐持凶杀人，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会被他给杀了，真是小瞧了你。” 断腕的剧痛让秦采薇面容扭曲，她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你是故意的？” 故意将她跟发疯的江哲宇关在一起，他早就疯得不像话，要不然怎么敢绑架了她，又绑架了谭小七，甚至还打算给她们注射那些禁忌的东西…… 秦采薇起初以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来救她的。 可是，她想错了。 她只是从江哲宇的手里，落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秦采薇笃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秦采薇一生好强，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和折磨，她咬牙质问，逼视着眼前的女人。 白璇一把丢开了秦采薇的脸，像是为了让她死个明白似的，将一样东西亮了出来，不笑，也不怒：“认得它吗？” 秦采薇瞥见那串晃动的项链，顿时面色大变，身体往后退着，一直贴到了冰冷的货架上，她呼吸急促，大叫：“赫拉之眼？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赫拉之眼？你是谁？是谁！” 赫拉之眼，当年曾戴在莫苒那个小贱人的脖子上，在人前出尽了风头，而它背后的主人据说是——永宁白家。 过往的一切在秦采薇脑中闪过，她父亲的私生女秦莫苒，她的未婚夫、丈夫、亡夫顾景臣，还有那个邪肆的自称永宁白家少主人的……白夜行。 “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谁？这是假的！他们都死了！都死了！”秦采薇想用没废掉的左手去抓项链，却抓了个空，整个人栽倒在地，地上锈蚀的铁钉划破了她的脸，她又是一声惨叫。 白璇的皮靴踩上了秦采薇的头，迫使她在铁钉上钉得更深，鲜血从秦采薇的耳侧流下来，白璇无视她的凄厉哭叫，冷漠道：“既然秦小姐的记性不好，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白夜行是我的同胞哥哥，我在白家排行第九，现在，秦小姐想起来了吗？” 不等秦采薇回答，白璇继续道：“时隔多年，永宁白家特来问候。” 第724章 三年，第一个吻 “永宁……白家……”秦采薇努力想抬起头，却始终动弹不得，那根锈蚀的铁钉扎进她的肉里，已经分辨不出断了的手腕更疼，还是脸上的血窟窿更疼。 那肯定是个血窟窿。 “永宁白家……”秦采薇重复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痴痴地笑了，疯魔一般，“白夜行……哈哈哈哈哈，白夜行……” 她还想挣扎：“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们秦家有什么关系！你去找顾家！找顾景臣！找那个下贱的莫苒小贱人！去找他们啊！哈哈哈哈哈！是他们毁了北山岛！” 一口气吼出来，秦采薇的双眸流下泪来，和血混在一起，她喃喃自语：“你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不会！” 成尼克抱胸悠闲地站在那，对白璇的所有暴力手段没有任何异议，更没去插手，只是不咸不淡地用英文提醒了一句：“honey，时间不多，玩玩儿就该撤了。” 可是，白璇不为所动，这么多年的辛酸血泪，秦家的大小姐几句话就推得干干净净，当年北山岛被毁，白家的势力被端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白家人东躲西藏，战战兢兢地忍辱求生。 她那时才二十出头，落在了死对头殷家的手里——殷家和白家是华人世界分庭抗礼的两股势力，哪怕是离开了故土，也没停止过争斗，一言不合各有死伤。 白家毁了，她爷爷死了，哥哥死了，最心狠手辣的两个白家人不在了，谁能保她？ 华人街那些殷家的旁支抓了她，一个个排着队等着羞辱她——这种时候，女人真可怜，性命保不住，清白也保不住。 然后，他出现了。 救了她。 当然有人不服，白家的人落在殷家的手上，除了死，还有别的活路可言？ 再然后，他默认她是他的女友，将她从泥淖里拽了起来，免了她被轮、被杀的所有噩梦。这一默认，就默认了许多年，直到……白家一点一点重建，殷家白家不再交恶，生意上互通有无，直到白家重新在华人世界站起来，哪怕当家的是个女人，也不敢有人欺辱。 她以为她和他之间会永远保持这种关系，像他默认的那样，她是他的女友。他们一样有血仇未报，他们一样说一不二、心狠手辣，甚至他们的生日也不过相差一年零一天，也多亏了他，殷白两家恩怨不再，人人默认他们会联姻。她也这么以为。 可是，整整三年，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亲密举动，从未。哪怕跟她回北山岛处理后事，枪林弹雨里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彼此，他却从未给过她一个亲密拥抱。 女人的心敏感脆弱，先沦陷的人更是卑微可怜，唯一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分手前夜，她强行吻了他。 可是，他的反应彻底伤了她—— 他脸色平静，并不为她赌上自尊的示爱所动，甚至退后了半步，眼中有浓浓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是厌恶，也不是隐忍，只是……他眼里没有她。 爱是藏不住的，不爱也是，三年男女朋友，她已入戏，他却置身事外，并不爱她。 当晚，她睡了他的兄弟成尼克，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人过去跟他提了分手。 是她不要他，不是他不要她！ 他什么也没说，默认分手，哪怕她是当着所有殷家白家人的面，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他也从没诋毁过她半句。 生意照常，合作照常，兄弟照常，一切照常。 成尼克安慰她，说william是个冷血的人，他大概从不知道什么是情和爱，他在这方面有障碍，亲近不了任何异性，他也许将一生孤独终老。 她也以为是。 分手后又快三年，她跟成尼克已经订婚，他的身边还是空无一人，也没见他对任何女孩多看一眼，除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司徒妹妹。他送司徒去留学，去培训，给她铺路，实现她的理想。 她以为这个司徒妹妹会不一样，可看过两人的相处方式，她又释然，没什么不一样，很多事秘书去处理，他从不插手过多，司徒妹妹是妹妹，比她白璇还要不如。有些事他放心她白璇，却未必放心司徒展悦。 再后来，他恐怕是觉得时机已成熟，想回故土解决夙怨，他当时给殷阿公的承诺是三个月，解决干净就。他们祝福了他，祝他复仇愉快。 可是啊，人怎么算得过天？不到三个月，他时表示想回故土定居，并且，他的气场也悄悄变了，说话时莫名比从前温柔。 华人世界介绍鸿门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惹殷阿公，莫惹少当家。 笑话，鸿门的少当家温柔？！ 他当年在境外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才从血泊里扛回了殷阿公的小儿子，如果他不够狠，凭什么成为鸿门的少当家？ 然而，他真的忽然就变了，那天聚餐，她跟他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某种香气，并且他心不在焉，时不时去看手机，好像会有什么人发消息过来，而他第一时间就想看到。 成尼克这方面很有经验，马上问道：“william，你……恋爱了？” 他难得微微一愣，回答：“没有。” 她和成尼克都已经注意到，他说“没有”时唇角有微微弯起的弧度，他在高兴什么？藏都藏不住了。 聚餐后的当晚，他就因突发事件离，她悄悄找人打听，那人给出的答案是——女友闹分手，他要回去哄。 坐近二十个小时的航班，赶回去哄女友？ 女友……是谁？ 想查，总是能查到的，她查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谭璇。 和她的名字一样。 想起司徒展悦那个碧池曾经挑衅过她的话，他喜欢所有名字里带“璇”的女人。 她查到了谭璇的身份，不动声色，因为她知道他跟谭璇成不了，他心里不会不清楚，红色的谭家和灰色的殷家，除非改天换地、除非私奔，否则都不可能有好结果。 可她自此心里有了芥蒂，是不是他当初救她，也是因为她的名字……璇？ 越想，越不能释怀，她在他生日的当晚发去祝福，故意署名“永远爱你的璇。” 他没有回复。 第725章 你还是闭嘴的好！ 他从不过生日。 二十四个小时后，是她的生日，他也没有特别的祝福，连一声问候也没有，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这样。 她突兀的祝福会不会引起他的意外，她无从知晓。 当然，心理不平衡的除了她，还有别人，司徒展悦发来一条他跟谭璇的亲密视频，是偷拍，暗讽她从来没得到过他的爱。 视频她看了很多遍，盯着里面那个生动又陌生的男人，对他的热情温柔难以置信。最无情无趣的男人，忽然成了爱情的俘虏，他被一个女人牢牢地抱住，女人仰头索吻，他就低头吻下来。 她想起她唯一一次吻他，他麻木又冰冷的注视。 司徒展悦的挑衅很成功，她承认已妒火中烧，可她迟迟没动。不说，不问，不干涉，却对他和谭璇的动静儿了如指掌。 去年十一月初，他在个人社交平台发布了第一条内容，转发了那个谭璇的消息，公开认爱。 十一月中旬，媒体曝出他们已经离婚。 十一月底，他回，出席了殷阿公的九十大寿。 她以为这就是结局了，那个谭家瞧不上他，他回来了，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她也可以不必追究，那个谭璇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结果，一百天过去，他还是念念不忘，在测试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锦城，甚至连飞行时间都算计在内，一分钟都不肯耽误。 她也终于不愿再等，她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他鬼迷心窍到那个地步，不惜亲手“杀”死了他自己！ 他抛弃鸿门少当家的地位，只想回故土，以一个铜臭商人的身份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何况，那个铜臭商人也未必干净到哪里去！ 嫉妒、怨愤、不甘，种种情绪纠缠在她的心头，她在看到谭璇的第一时间，就恨不得…… 恨不得她被江家的疯男人强了才好，被注射了禁忌的东西才好，她恨自己为什么刚好撞见，又恨自己为什么还是把人给救了！ 可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到好像回到了六年多以前，她家破人亡被鸿门抓获的那一刻…… 如果没有他，她会遭受凌辱、甚至已经死了，在当年那种境地下，只有他救得了她，他彻底地救了她。 而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所爱有那种下场？ 她救了谭璇，又制造了暴力的现场，没错，她是救了人，可她的私愤总得有地方发泄，她憋了太多太多年，总得出一口气！哪怕是出一口气！ 她拍了暴力现场的照片，给他发去威胁邮件，他显然信了，一个精明睿智的男人失去了所有理智，毫不犹豫地朝她开了一枪。 那一刻，她终于心死，她是他的合作伙伴没错，是他曾将后背交付的人没错，可他从不爱她。 他甚至依旧冷漠疏离，在得知谭璇出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认定她和成尼克背叛了他。 他对人心是不抱希望的，总是一出事，便不吝把所有人、所有事往最坏的境地去想，仿佛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所有人不爱他，这才是正常的。她也是。 然后，她看到了奇迹，苏醒的谭璇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他狂躁暴力的情绪，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听谭璇的话，呵呵，比圣旨还灵，比拿枪抵着他的脑门子还灵！恐怕比杀他全家还灵！ 嗜血暴力的魔鬼啊，温柔起来真好看，也真陌生，原来，他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心里也能满满当当地放下一个女人，原来他并没有多不食人间烟火。 她本该恨，本该怨，本该嫉妒，可她并没有，谭璇口口声声称呼她——“他的前女友”，说着咄咄逼人的、挑衅的话，她却在那一刻释然了…… 瞧，哪怕他从一开始只是为了救她，才默认的男女朋友关系，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发生，最亲密的接触不过她的一次强吻，他依然默认他们曾是男女朋友，没说过半句诋毁她的话。 魔鬼的人品太好，用情太专，被女孩安抚时的样子太让人心疼、心酸，她白璇这一生怎么可能忘了他？ 她对他的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这是释然。 她因从未得到过他的爱而不甘，这是执念。 释然和执念，并不冲突。 他抱着谭璇离开，黎明就悄悄地来了，他的车开走时很决绝，他没有想过留下来寒暄、叙旧，他本质上还是冷漠自私，不肯再插手任何恩怨。 “我告诉你，我们家一定在找我……你别想……”被踩在脚下的秦采薇咽着血说话，声音格外难听嘶哑，也将白璇从遥远的思绪里扯了回来。 胳膊上子弹留下的擦伤还在，刺眼得很，宣告了那个男人对她有多狠。她当时如果没闪身躲开，绝对已经中弹。 白璇定了定神，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本想留着你的舌头，现在看来，你还是闭嘴的好！” 说着，白璇拔出军刀，俯下身，狠狠地剜下了秦采薇的舌头。 血迸溅出来的那一刻，白璇眯了眯眼，她极力说服自己，那个鸿门少当家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他配不上她的理想和抱负！ 就让那个人去过他普通人的日子，而她作为白家未来的当家人，必须心狠手辣！毕竟，她的理想不是拥着一个男人三餐四季、岁月静好！ 白璇越想越决绝，眼神里的锋芒毕露，她的皮靴从秦采薇头上拿开，又狠狠地将抽搐不止的女人踢开，无视满地的鲜血淋漓，偏头问成尼克：“那边情况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已经有人去接他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成尼克躲开了点，不想被秦采薇的血沾到，他扶了扶隐形通话耳机，去拉白璇：“走吧，honey，差不多了，这砚山是没法呆下去了，秦家和谭家一起找上门，咱们可惹不起，别忘了，砚山是什么人的地界。” 白璇听罢，又狠狠踢了秦采薇一脚，恰好把她踢翻到江哲宇身上，这才冷笑：“只要我们白家没死绝，就一定会回来报仇。呵呵，真要谢谢这个男人，替我省了不少麻烦。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秦家大小姐。” 说完，白璇跟着成尼克退出了仓库，将大门重重带上，秦采薇叫不出来、爬不出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和江哲宇的混在一起，恶心，肮脏。 她杀了人，可她也被人杀了。 秦采薇忽然想起西南来的大师给她算的那一卦，每一句都应验了—— “……你近期要小心血光之灾。” “分手保平安。” 第726章 赵三哥的道儿也敢挡？ 砚山地处两省交界，山多，地形复杂，距离锦城还有一百多公里，盘山公路七拐八绕，稍有不慎有坠崖的风险。这里，从古至今都不太平，每年都能发生几起杀人藏尸案。 此时，车开得很平稳，车内没有人说话，两个狼狈的人还抱在一起，一个浑身湿透，一个又脏又难闻，可他们谁也没放开谁。 江彦丞头发上的水滴下来，落在谭璇的脸上，她冻得瑟缩了一下，又傻子似的笑开了，去摸江彦丞的头发：“江十一，你是不是五行缺水？还是一碰到我，就故意弄得这么难看，好让我心疼呀？” 她语气软软的，有点哑，眼神却那样温柔，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手也温柔，擦去他额角不合时宜的雨水，抚平他深锁的眉。 江彦丞任她触碰，微微一侧头，轻轻吻了她的手，他的人仿佛到了这一刻，才真正平静了下来——爱人在怀中，确定她没事，他才能活着。 他没去细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她说的肯定对。他笑了笑，道：“宝宝，先给家里报个平安。” 说着，他已经拨通了电话，打给了林清婉。 那边一秒就接通，林清婉的声音难得急切：“喂，小江？” 江彦丞唇角抽搐了一下，看了谭璇一眼，对电话那边道：“妈，您放心，谭璇在我身边，让她跟您说两句。” 他还是叫了“妈”，不肯改口。 谭璇不是傻子，江彦丞的表情和态度都落在了她眼底，他此刻很紧张，更多的是僵硬，哪怕他抱着她，也放松不下来——因为，对谭家来说，对所有人来说，他们早已离婚，怎么还纠缠不清？家里不许他们纠缠不清。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来找她的，他怎么知道她被绑架了，他和她的家人是不是已经见过面……种种疑问，谭璇都还没来得及问江彦丞。 她先出声，语气尽量轻快：“妈，我一切都好，回去再跟您细说，让爷爷奶奶都别担心了，我……” 她话音刚落，车尾忽然被大力一撞，差点偏离了方向——追尾了。 雨天路滑，后面的车显然开得很急，砚山的路本就不宽，这里刚好是危险路段，根本不容两辆车通过，来的是敌是友？追尾是故意还是巧合？ “小璇？怎么了？”林清婉很敏感，马上问道。 “哦，没事，妈，您别担心，我到家再跟您说。”谭璇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她想朝后看，可江彦丞不许她抬头，把她护在怀里，朝周密使了个眼色。 砚山这地方势力众多，绝不能掉以轻心，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距离他们离开的小旅馆不过几公里，是秦家的人？还是谭家的人？白璇和成尼克没理由开这种玩笑。 “让开！别挡着道儿！”不等他们下车，后面的商务车里就下来了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过来。 根本不给周密说话的机会，那几个人异常蛮横无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没事乱逛什么！你们特么的找死……” 嘴里已经没什么好话，威胁，恐吓，然而不等那人说完，已经趴在了地上，半分钟后，上前来讨说法的几个男人，都横七竖八地以各种姿态倒地哀嚎。 “boss，不止一辆车。”周密这才看清，追尾的车后面还跟了两辆车。 大概是见他们的人倒地不起，最后一辆车里一下子涌出一群男人，一个个面露凶光，手里都有棍棒，明显不是善茬。 “你们什么人？活腻了？赵三哥的道儿也敢挡？！快滚开！”为首的男人举着铁棍，指着周密几个，喝道。 “听不懂人话？耽误了赵三哥的事儿，你们几个都要死！”后面的小弟更凶悍，把“死”字挂在嘴边，威胁道。 赵三哥？ 谭璇怕妈妈担心，安抚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等听见“赵三哥”这个名字，她跟江彦丞对视了一眼，她还没心没肺地笑了：“哇，传说中的赵三哥！” 真巧，去年八月，她为了救江彦丞和自己，骗那些小混混，谎称跟赵三哥的女人陈琼姐拜过把子…… 其实，她根本没见过什么赵三哥、陈琼姐。谁知道今天居然有机会碰见？ “嗯。”谭璇的话，只有江彦丞懂，他轻轻答应了一声，表情很冷静，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慰。 砚山初次相逢，他无力保护他的爱人，是她勇敢又果断地救了他，这一次，他怎么可能再让人先下手，置自己的爱人于危险境地？ 无论来人是敌是友，砚山这条道儿，他要毫发无损地把人带出去。 那几个拿着武器的男人冲过来，却又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眼前真实的打斗，比看电影还过瘾，谭璇看得叹为观止，还点评了起来：“啧啧，真看不出来，周密的身手好厉害啊……” 娃娃脸的周密，脸嫩得像个小鲜肉，谁知道动起手来荷尔蒙爆棚，那几个人的手脚断没断真不好说。不止是周密，江彦丞身边随便拎出来一个人，身手都很了得，藏得可真够深的。 江彦丞抿唇，没接话。 谭璇马上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是我们江十一小哥哥最厉害！他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她都弱成什么样了，还不忘吹彩虹屁，哄他开心。 江彦丞把她的头发轻轻勾到耳后，确实长长了不少，可她耳朵上都脏脏的，头发也黏在一起，脖颈微凉，他拿干净的手绢一点一点擦着她脸上的脏污，柔声道：“宝宝，少说话，别激动。” “哦，好的吧……”谭璇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她不喜欢暴力解决任何事情，可后面车里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是在争什么，一点不肯好好商量。 道儿让了没所谓，追尾了也不是一定要追究责任，神经病才一言不合就动手呢！赵老三的人果然不讲道理！ “他们愿意讲道理，就好好讲道理，愿意动手，就好好动手。”江彦丞淡淡道。 终于，冲上来的人都倒下了，江彦丞的这辆车还是岿然不动地挡在前面，后面的车还是过不去。 他不让，没人过得去。 这时，后面最中间的一辆车有了动静儿，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匆匆地下车，中等身材，方脸圆润，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他是小跑着过来的，身后有人跟着，周密等人看到他，立马戒备更甚，因为这个男人胸前的白衬衫上都是血，手上也是血！ 普通械斗，还好说，见了血，可就危险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727章 感谢孩子他爷爷…… 那男人见周密等人眉眼森冷，马上将血淋淋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用有些颤抖的北方口音道：“车上的朋友请见谅，赵老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什么大人物，还请息怒！刚才动手实属情非得已，只因我爱人马上要生了，得尽快送去医院，还请各位让一让道儿！砚山赵老三拜谢！”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言不合追尾、打人，居然真的只是想抢道儿。 发现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又软着过来求人，这个赵老三…… “……”谭璇拽了拽江彦丞的衣服，她也听见了赵老三的话。 原本紧闭的车窗摇下来，车外的赵老三一看到车内的男人和女人，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又惊又痛，顿了三秒才问道：“敢问……是谭家的七小姐，还是秦家的大小姐？我砚山赵老三无意与锦城作对，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妻儿一条生路！” 谭璇起初还一头雾水，后面马上明白了赵老三的意思—— 经过昨天江哲宇那么一闹，谭家和秦家显然已被惊动。她不知道家里为了找她，会出动多大的力量，可赵老三既然这么惊慌，事情肯定闹大了。 砚山说到底是灰色地带，既然是灰色，就该安安分分地把握尺度，不要彻底抹黑了自己，一旦触动了禁忌的东西，还愁没人治得了他们？ 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赵老三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妻子要生了，抢着道儿去医院，是意外，还是巧合？ 江彦丞原本没看向车外，注意力都在怀里的人身上，她哪有一点怕的样子，毫无压力地跟求情的赵老三对视。 他也就顺着她。 “你爱人要生了？羊水破了吗？”谭璇先问的是这句。 赵老三一愣：“……” “车上有医药用品吗？为什么明知道要生了，还不早点送医院？”谭璇又问。 江彦丞拍了拍她的背：“别急。” 说完，才看向车外的赵老三，声音里没什么起伏：“你们着急就先走，她是医学生，也许能帮点忙。” 只是简单叙事，并不强出头，他人的生死始终是他人的，路，他让了。 赵老三这才看清男人的脸，惊呼出声：“原来是……是您，我们栽得不冤，不冤……” 赵老三震惊过后，仿佛因为男人的身份而稍稍放松了点，赔着笑道：“人命关天的事儿，还请这位太太屈驾，去看看我爱人，她羊水破了，早产……” 说着，一个大男人差点拿沾着血的手去抹眼睛。 谭璇此刻的身体也不太好，又累又饿又困，周密早过去查看中间那辆车，回来跟江彦丞示意了一下，江彦丞这才抱着谭璇过去。 “我们的车前面开道，你们跟上，她也只能做简单的帮助处理，并不能代替专业医生。”江彦丞道。 “当然，当然，感谢，非常感谢！委屈您二位了。尊夫人菩萨心肠……”赵老三态度恭敬，吩咐手下照办。 可几人一靠近中间那辆车，车里躺着的女人破口大骂：“杀千刀的赵老三，老娘疯了才给你生孩子！你祖坟是不是让人给掘了，让老娘受这种苦！哎唷，我想咬死你个王八犊子！老娘要是出了事儿，你们老赵家活该断子绝孙！” 谭璇：“……” “真是见笑了，见笑了……”赵老三尴尬地用手背擦了擦汗，马上钻进车里抱住女人：“别叫了，琼儿，咱们先去医院再说，这位是鸿门的少当家，按辈分，你我都得叫一声叔……” 那女人立马不叫了：“……啊？” 谭璇本来有点冷，瑟缩着脖子，一听这话，顿时也懵了：“……” 江彦丞没什么情绪起伏，皱了下眉：“保命要紧，上车吧。” 他说着，扶了扶谭璇的腰：“宝宝，尽力而为。” 虽然是人命关天的事，尽力而为就好。 “对，对，快上车，谢谢少当家跟夫人……”赵老三殷勤地招呼着，头上的汗一直没停过。 此时，天亮了，雨也停了，山里还是有点雾气萦绕不散，刚动过手的两帮人，忽然化干戈为玉帛，四辆车疾驰在山道上，朝着同一个方向。 还好车上有大量医药用品，为了保险起见，谭璇联系了司思，请产科的医生视频指导，做到了她所能做的必要应急措施。 车还在往前开着，马上就到南津城了，赵老三一方面是感激，一方面为了转移爱人的注意力，跟前座的江彦丞说话：“少当家的，这孩子要是能平安落地，按辈分该叫您一声爷爷，我赵某人在此感谢孩子他爷爷奶奶的大恩大德！” 说着，赵老三还双手抱拳，朝江彦丞行了个大礼。 谭璇刚忙活完，才喝上一口水，差点喷了——爷爷……奶奶？ 她救人的时候没顾上想太多，现在闲了，忍不住也打量起江彦丞来，她都听见了……鸿门的少当家，按辈分来算，还是砚山赵三哥的长辈，霍尔说得没错，江彦丞的真实身份确实比土匪还土匪！ 她心里有点凉，跟努力平稳呼吸的孕妇对视了一眼，孕妇道：“孩子他奶奶，我们家老赵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知恩图报，也怪他没把手下教好，才惹出今天的祸事儿来，还好您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回去打断他的狗腿！” 谭璇再次：“……” “孩子他奶奶”可还行？！ “惹出这样的祸事”是什么意思？ 谭璇缓了缓，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是……陈琼姐吗？” 孕妇眼神一亮：“对，孩子他奶奶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谭璇真不知从何说起，抬头朝前面的江彦丞看去，发现江彦丞也转头看她，她挠了挠头，笑道：“……听说赵三哥对陈琼姐百依百顺，原来是真的，我特羡慕。” 谭璇的头发很脏，有些污迹擦也擦不干净，她抬手挠头，表情娇羞且做作，如果是平时，仗着长得好看，还能让人心驰神往一下。 可是，此刻如果有人拍下她的动作神色，都能做个搞笑表情包了，连妆都不用化。 烂泥血污里爬起来的姑娘，请你不要搔首弄姿眉眼流转！ 第728章 他也很疼我 “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赵老三吞了吞口水，还没失态，还很给面子地看向江彦丞：“少当家也很疼夫人，看得出来。” 陈琼也附和，一边疼着，一边说话：“对，看……看得出来，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孩子他奶奶，你真有福气。”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一个多小时以前，在见到江彦丞的那一瞬间，这些美好的词一齐涌入谭璇的脑海，虽然心里仍有忐忑、焦虑，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可她还是觉得幸福—— 江彦丞活着就是幸福，他回来她身边就是幸福，他还在这世间，已足够让她感谢命运。 “嗯，他也很疼我。”谭璇直视着江彦丞黑沉沉的眸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一触及江彦丞的眼神，她又觉得只嘴上承认还不够，毫不避讳地身体前倾，探过头去吻了江彦丞的唇。 她想亲他，一百遍都不够。 何时何地，都敢亲，管他有谁围观！ “咳……”赵老三跟陈琼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赔笑：“呵呵呵呵……” 行了，行了，现在谁都知道他疼你了…… 因为，谭璇吻上去的时候，江彦丞不仅没躲没避，反而还自然而然地摸了她的脸。 这是才见第一面的陌生人啊，就算鸿门少当家的辈分再高，这么秀合适吗？ 在即将早产的孕妇面前秀，合适吗？ 砚山都特么灾祸临头了，赵老三还不知道自己的地盘儿保不保得住，硬生生把狗粮咽了下去，暗暗擦了擦汗——疼老婆这件事儿上，他以为自己够秀的了，这两位怕是想做秀中之王吧？ “我知道你只疼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怕。”谭璇松了口，悄声对江彦丞道。 可车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谁听不见？ 赵老三自觉做个隐形人，陈琼识趣地闭上眼噤声，行吧，秀场给你们，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谭璇不是个特别藏得住心事的人，因为失去过，所以更珍惜当下。江彦丞怎么能那样契合她的心，在她想救人的时候，第一时间明白她想救人，跟着她一起多管闲事，即便可能会遭遇未知的风险。 她很脏很臭，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那又怎样！ “好了，我说完了，也亲完了。”谭璇咬咬唇，又娇羞地退了回去，重新坐好。 她的“矫揉造作”本就是给他一个人看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会看、会时时刻刻注意她，她才更矫揉造作。 “老大，进城了！”司机忽然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众人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南津城的地界儿。 “那我们下车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江彦丞也不耽误他们的时间，牵着谭璇下了车。 谭璇跟陈琼挥了挥手：“加油，祝你们平安。” 车内，陈琼放下手，痛得要死：“车开快点儿！我不行了！赵老三！” 她嘶声叫出来，一点面子不给，只差没拿脚去踹人了。 赵老三“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哪儿还要半分面子，直接抓着陈琼的手：“琼儿，加油，加油！等到医院，我给你跳肚皮舞！钢丨管舞也行！咱们争点气！” “你特么现在知道跪了？刚才怎么不跪？虚伪！”陈琼边哭边骂：“看看人少当家的，多疼老婆，你就是个废物！” 赵老三无奈：“琼儿，你怎么就犯傻了？看不出来他俩有问题？” “他俩能有什么问题！他俩要拍偶像剧，我要追一百集！你还在这酸起来了，你王八蛋没人性！要不是那姑娘救了我，我已经死在砚山那破地方了！”陈琼气得直接揪住了赵老三为数不多的头发，狠狠撕扯。 “哎唷，琼儿轻点，头发不多，不多了……”赵老三被迫低头，却还在分析讲道理：“他俩感情是挺好，看着甜蜜蜜的，跟你爱看的韩剧差不多，但宝贝你想想他俩刚才那身打扮，少当家的浑身湿透，那姑娘估计吃了不少苦头，才弄成那副德性，这是为啥？” “……是啊，为啥？”陈琼被故事吸引了，催促道：“说啊！” 赵老三龇牙咧嘴：“要没猜错的话，那位姑娘是锦城谭家的七小姐，咱们砚山的兄弟瞧见鸿门少当家的，理所当然该拜一拜，这是规矩。可锦城谭家跟咱们讲规矩吗？鸿门少当家的爱上了谭家的七小姐，这是洗白还是染黑呢？就算鸿门同意，谭家能同意吗？我看啊，悬！” 陈琼听完，哭声都止住了，忽然又眼泪汪汪地抽噎：“好可怜，这是什么绝美的神仙爱情啊？他们是不是要私奔？还是殉情？天哪，为什么我没有这种爱情？我只是你们老赵家的小女仆，爱上了秃头的赵三哥……” 赵老三的头发还被她抓在手里，索性把脸埋下去装死—— 说出去谁信？ 他赵老三，好歹是个大哥，坐拥半个砚山，手底下的兄弟成千上万，不够牛叉吗？ 可他老婆是个痴迷狗血爱情故事的戏精，没事还喜欢网上写写小说，每天为别人的爱情故事流眼泪。 他老婆完全忘了，要不是锦城那边连直升飞机都出动了，集结了大批惹不起的力量，不停有坏消息传过来，一条接一条，她能被惊得早产？ 不早产，能一个医生都不在，慌慌张张赶往南津城最近的医院？ 不急着赶路，能在砚山的盘山公路上跟人抢道儿打起来？ 要不是打不过求商量，能认出鸿门的少当家？能知道鸿门的少当家爱上了学医的谭家七小姐？ 人生好特么刺激，比生孩子还刺激！一环扣一环！ 赵老三想得头都要炸了，头皮也快被掀起来了，总结道：“行了，琼儿，先生孩子，小说回家再写。他俩要是不能在一起，你就把他俩写在一起，乖啊，总之，先生孩子……” 此时的另一辆车里，谭璇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白璇的确没把她怎么样，可冻是真冻着了，饿也真饿，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吃一口饭。 “宝宝，冷吗？我们先找个地方冲个热水澡，收拾一下，嗯？”江彦丞抱着她，眉头紧锁。 谭璇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任他圈着，眼睛都快睁不开，再也不见紧急救人时的果断干脆。 然而，她的脑子很清楚，靠着江彦丞，轻轻地问：“江彦丞，你跟家里见过面了，对吗？你跟我妈通话特别自然，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到了这一刻，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所以江彦丞一直眉头深锁，哪怕建议他们去休息休息、吃口饭，都怕谭家误会他故意拖延，或者以为谭璇还没脱离危险。 去年他和谭璇离婚，是因为在谭家家长眼里，他并不可信。现在，因为鸿门少当家的身份，他再也不可信…… 第729章 同一家酒店 那边都解决好了？所以你回来了？”江彦丞不答，谭璇继续问，圈着江彦丞的脖子，贴他更紧：“一百天，辛苦了。” 江彦丞最能忍，从下飞机到现在，他一句没提过去的一百天遭遇了什么。 可谭璇一安慰，他就不行了，心脏的位置抽痛，他吻着她的脸，轻声呢喃：“除了想宝宝，一点都不辛苦。是我家宝宝辛苦了，对不起，都是老公不好。”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各有各的痛苦，各有各的忙碌，哪怕他身边有再多人环绕，真心念着他的又能有几个？他们不给他添乱、不在他的心上捅刀子，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他。 然而，他的爱人不一样，她没质问他为什么一去无音讯，她笃定地相信……他辛苦了。 人世几多艰辛，谢谢你偏爱我。 三月份的南津城还很冷，车里的氛围也并不适合腻歪。江彦丞从谭璇被绑架起，就陷入了一种悲观，这种悲观蔓延开来，到此刻还没散，谭璇全都察觉出来了，江彦丞连吻她时，都带着小心翼翼。 “别道歉了，江十一小哥哥，我好饿，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收拾一下再回锦城。”谭璇仰头看他，摸着江彦丞的脸，下了决断。 她还笑嘻嘻的：“等收拾干净了，我就跟我妈视频，让他们放心，迟一点回去不会怎么样的。我才不要臭臭地回去，还有，你落汤鸡的样子好丑，不能让记者拍到了！” “哎呀，越说越饿，我能一口气吃十个煎饼果子！” “对了，你前女友拿了我的项链，我项链呢！她就是故意的！越想越生气……” 谭璇强打起精神，东拉西扯地说个不停，一直偷偷观察江彦丞的脸色——两个人之中，总该有一个振作起来，江彦丞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现在的他很绝望、很焦虑，信心全无，那么，就换她来试试看吧。 车停在酒店门前，谭璇跟江彦丞携手下车，看到熟悉的酒店标志，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有不同的东西。 时隔两百多天，她再次入住同一家酒店。 那时，她悲观厌世，满心不甘，做尽了伤人伤己丢脸的丑事。 江彦丞呢？ 江彦丞啊…… 房间开好，两人进浴室收拾，水汽朦胧中，谭璇看着江彦丞身上年代久远的伤痕，忍不住伸手触碰—— “这些伤，应该很疼吧？”她问出声。 从前她不清楚他的来路，以为他不过是她半道上捡来的。他的爱热烈而温柔，可起止也不过三个多月。她在三个多月的爱情里沦陷，她认了。 然而，801的那封信揭开了谜底，江彦丞与她相识至今已有十六年…… 于是，所有过去都变得有迹可循，一点一点暴露了他爱她的蛛丝马迹，比如，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江彦丞说，他十四岁就幻想过的姑娘……他还说，那个姑娘已经结婚，老公很疼她…… 画风一转，回忆拉远，就在这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穿着11号红色篮球衣、抱着空调毯靠坐在她车轮前的落魄男人…… 谭璇现在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江彦丞那次是故意碰瓷，故意让她载着他回锦城！ 第730章 小哥哥，做我男朋友吧？ “不疼，都是些旧伤疤。”江彦丞回答她的问题，手却也没闲着，一点一点清洗谭璇的头发，从她的耳后到脖颈，轻轻地揉出泡沫。 “腰还疼吗？”她眯着眼任他洗头发，话却还说个没完。 造血干细胞采集后没几天，他就去，她现在不追究故意碰瓷的罪，只一一问过他的伤痛。 “不疼了，都好了。”江彦丞低头吻了她的鼻尖，声音低低的。 谭璇无奈，他总是这样，她一早知道是这种答案，江彦丞怎么会说疼呢？旧伤的确都已经痊愈，可当它们还是新伤的时候，他喊过疼吗？ 她知道他过去的日子应该很苦，知道他摸爬滚打了很久，才能重新回到锦城，这些江彦丞都跟她轻描淡写地提过，他从十四岁开始出国打拼，经历了一系列刀口舔血的日子…… 她都知道。 江彦丞只差没说出他是鸿门少当家这个身份了。 可是，她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并不能完全想象出来。直到他跟记忆里的那个小哥哥重叠在一起，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过的是什么日子、遭受过怎样的迫害。甚至，当年那个孤儿院给出的说法是，他已经死了，不学好，跟人打架，被人打死了。 “被人打死了”，应该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只是他侥幸没死。 一个人活在那种环境里，走投无路，靠打黑拳谋生，从国内到国外，一拳一拳打出的活路。谭璇知道，拳击是最私人、最孤独的竞技，上了拳击台，永远孤军奋战，直到对手或者自己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哎呀，江彦丞，泡沫弄我眼睛里了！你到底会不会洗头呀！”眼眶有点热，谭璇闭上眼，嘴里却埋怨他，她再想下去，肯定能哭出来。 “好了，好了，水冲一冲，老公真不会洗头，从前也没给宝宝洗过，来，毛巾擦一擦……”江彦丞扯了毛巾过来，笨拙地给她擦着眼睛。 谁知谭璇一睁眼，就盯住他，仔仔细细看他的脸。 江彦丞弯起唇，笑得有点不自然：“怎么了？老公变丑了？” 谭璇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瘦了，憔悴了，丑了。” “宝宝……”江彦丞张口刚想说什么，谭璇忽然勾着他下巴问：“你前女友那么漂亮，你看过她洗澡吗？” 江彦丞：“……” “一定偷看过，对不对？换我，我肯定偷看！”谭璇冲他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吧”的心照不宣。 江彦丞黑了脸，沉默地用毛巾擦着她的头发、耳朵，一点点擦干，他不辩解，不接她的话茬。 谭璇不依不饶地仰头追问：“好看吗？她的身材和我的，谁更好？江彦丞你说话呀！那她的接吻技术跟我比，谁更好？我……唔……” 谭璇的后背忽然被撞到墙上，一道黑影压了下来，唇被狠狠堵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毛巾还挂在谭璇头上呢，江彦丞的手也扶着她的后脑勺，完全没让她磕碰，他的呼吸很重，水声哗哗也盖不住。 这是在惩罚她的聒噪还是脑补？ 江彦丞堵了她半晌才放话：“我的……更好……” “……”谭璇已经完全乖了，主动圈住他的脖子，认认真真地回应他。她哪里管他前女友的身材好不好，她就是想寻个由头亲他，要不是时间和条件不允许，她还想办他…… 如果是从前在家、在任何地方，浴室里热成这样，还想安安稳稳走出去？ 等江彦丞松开她，谭璇已经软了，挂在他脖子上，还逗他：“江彦丞，你敢说你脑子里没脑补前女友的身材？我不信，她那么好看。” 贴得极近，两人的心跳彼此都能感知，更别说别的地方了，江彦丞抵近，不动声色地问：“谭大宝，你猜我在脑补什么，嗯？” 谭璇的笑都快藏不住了，她努力绷着，笑却还从眼神里漏出来，她踮起脚尖，从江彦丞的下巴、嘴唇、鼻尖、眼睛逐一亲过去，笑嘻嘻道：“我猜江十一小哥哥和我脑补的一样。” 她很遗憾很夸张地叹了口气：“唉，不讨论前女友了……江十一小哥哥，做我的男朋友吧，好不好？我超乖，超甜，技术超好！什么姿势都会！” 江彦丞本来已经被逗笑了，忽然听见她最后一句，他愣了愣，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 谭璇继续在他怀里蹦，花洒还没关，溅了彼此一身水：“快答应呀，做我男朋友吧，江十一小哥哥，我是认真的！好不好呀？” 江彦丞眉头深锁，居然摇了摇头：“不太好。” “啊？拒绝了？江彦丞你拒绝我？！”谭璇懵了，她指着他，非常做作地假哭：“好哇，江十一，你、你这个负心汉，果然是嫌弃我的身材没有你的前女友好，对不对？还是嫌弃我的头发没她长？” 江彦丞听不得她哭，假哭也不行，她天马行空翻旧账脑补的样子让他又急又燥，终于别别扭扭道：“上次是求婚，这次的待遇差太多，我不接受。” 谭璇没听懂：“啊？” 忽然反应过来：“哦，求婚……” 重逢时，她载着江彦丞这个碰瓷儿的回锦城，在车上，她绝望地跟他求婚——五百万买他一年的婚姻。 她真棒！ 真牛皮！ 好嗨哟！ 这该死的冲动！ 她怎么就那么大胆，随便抓了个“路人”就买卖婚姻？ 脑子被驴给踢了！ 江彦丞冲洗了一下，关了花洒，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知道她在回忆，可她的回忆恐怕出了岔子，所以他给她披系上浴袍的带子时，提醒了一句：“谭小姐，你可能不记得了，在这家酒店的餐厅里，你抓着我，跟我反复确认了结婚的事宜，应该有四五次。” 谭璇浑身僵硬：“！！！” 江彦丞熟练地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镜子里映出他的脸，带着些微笑意，好似回味无穷。他的声音温柔，叹息：“唉，做梦都不敢做得那么美。” “我……我……我求婚，你答应了？”谭璇一点儿都没想起来，完全没印象，只记得自己在这酒店喝醉过，原来她喝醉了发起疯来更可怕。 她还以为回锦城的路上是第一次求婚呢！中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江彦丞这个专业碰瓷儿的！酒店餐厅都进了，转头还不要脸地在她的车轮上赖着！ 第731章 有求必应，我爱你…… “当然，老公对你，什么时候不是有求必应？”江彦丞笑，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他吹头发都已经熟练了许多。 顿了顿，江彦丞又补充，笑道：“天上掉馅饼都有人去捡，何况掉了颗星星。” 谭璇：“……” 在江彦丞面前，谭璇所有的脸都丢过了，她以为自己一开始装得还行，谁知道早就被看穿了！江彦丞这个可怕的男人！他到底多能装？多能忍？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能气，想把江彦丞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还藏了什么秘密！ 谭璇气鼓鼓瘪着嘴，从镜子里盯着江彦丞。 “我们家谭大宝求婚的时候在发烧，老公到现在都记得她额头的滚烫……”江彦丞淡淡地说着，那时，她的额头贴着他的颈动脉，他被烫得呼吸不稳、心跳骤停。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能体会他当时的心情。永远不会有。 他也不打算细细描述他的心，转了口气教训她：“以后不准喝酒，尤其不准喝葡萄酒，会过敏，记得吗？” 谭璇又是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送我去医务室的？你也是那个时候知道我葡萄酒过敏的？！” 难怪江彦丞对她的过敏源那么了解，他只是从她身边走过，就知道她马上要过敏了。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他根本就是见过她过敏的傻缺样子！ “嗯。”江彦丞不否认，还笑着：“不跟着你回去，我怎么放心？万一我们谭小姐去找别人结婚了，我怎么办？” 谭璇成了哑巴：“……” 江彦丞还继续说，带了一丝丝得意：“我们谭小姐一开始求婚，没说要给五百万，只问我有没有空、要不要去领证儿，我说，好。后来再提，居然有钱拿，五百万啊……天上掉星星的同时，还掉了很多馅儿饼，宝宝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嗯？” “……”谭璇的脸已经热得不行，这是公开处刑，时过境迁回头看，她真的是个冲动的大傻叉，江彦丞那么能憋，那么能忍，隔了多久才来兴师问罪。 他轻飘飘地说话、提问，可他的眼神从镜子里盯住她的眼睛，有点吓人，明显在等她的态度。 一不高兴就叫她“谭小姐”，谭璇最讨厌他叫“谭小姐”了！ “我……”谭璇张了张口，想辩解，又心虚了，转身往他胸口一撞：“我错了，但是，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江彦丞高抬着双手给她吹头发，她忽然扑上来，他往后退了半步，手还稳稳地端着吹风机，笑意藏不住，声音里的温柔也藏不住：“好了，老公知道了……” “江十一，你真好看，超好看！没刮胡子也好看！老公亲亲……”谭璇往他怀里蹭，仰头索吻，都已经洗得香香的，她的头发渐渐蓬松干燥，贴着江彦丞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的胸口，很痒。 江彦丞低头，亲在她唇上，他对她从来有求必应：“……宝宝最好看。” “老公最好看，越来越好看……”谭璇回应。 “宝宝最好看……” “不，我老公身上的子弹伤疤都好看，腰上的痣都好看，没擦干的脚丫子都好看，眼睛里的我……最好看……”谭璇情话不断，两个人忽然都变得幼稚，好像非要争个输赢，可谁又真的在乎输赢？ “宝宝说的都对。”江彦丞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使坏，嗓子都哑了，紧紧抱了抱她，叹息道：“小宝宝乖一点……离开你的一百多天，老公很乖，一个人睡，一个人玩儿，一个人想你……” 两个人从前抱在一起，哪次不是一点就着？刻骨的相思最磨人，彼此的眼神里都有渴望，可是，不合时宜，只能打住。 谭璇又热又燥，江彦丞有感觉了，她也是，可江彦丞太坏了，明知道不能怎么样，还哑着嗓子来撩她！ “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出去跟我妈视频！”谭璇猛地推开江彦丞，赤着脚就往浴室外跑。 江彦丞的心又满又空，本能地喊：“宝宝，小心点儿跑，把拖鞋穿上！” 谭璇哪敢穿着浴袍跟她妈视频？万一还有爷爷奶奶在旁边…… 周密他们早将干净衣服送来，谭璇忙换上，这才准备打视频电话——谢谢江彦丞的前女友捞她的时候，顺便把她手机也一起带走了。 谁知她还没发视频，一旁江彦丞的手机先响了。 谭璇随意一瞥，就看到了来电显示—— 居然是她二姐夫程实。 她转头朝浴室方向叫江彦丞：“江彦丞，二姐夫的电话！” 江彦丞也换好了衣服出来，铁灰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和他离开锦城那天的穿着很相似，要出席特别正式的场合，所以异常郑重。 “接。”江彦丞走过来，道。 他的电话什么时候不能让她听了？ 谭璇接通，按了免提，她却心虚不敢说话，看着江彦丞。 “喂，二姐夫。”江彦丞开了口，摸着她的头发，指了指餐桌上那些新鲜的食物。 “小江啊，小七在你旁边吧？”程实开门见山，语气却是一贯的沉稳憨厚。 “……”谭璇还是不敢说话，她搞不清电话那边都有谁。 “是，谭璇在我身边。她受了点惊吓，我找了个地方让她休息休息。”江彦丞实话实说，唇已经渐渐抿了起来。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老爷子不放心，让我来瞧瞧。我们在酒店门口等你们，半个小时左右下来吧？”程实笑了笑，不是命令的口吻，但却不容置疑。 原来，连他们在哪儿都查到了，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好，谭璇吃点东西就下来，饿坏了。”江彦丞也跟着笑了一声，却只是唇角拉扯的动作，并没有直达眼底。 挂了电话，江彦丞伸手摸了摸谭璇的脸，轻轻笑道：“听见了吗，小宝宝？咱们还有半个小时可以吃东西，吃不下，也要喝点粥暖暖胃。” 他不说什么，手有点凉。 谭璇现在格外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连一丝丝的微表情都不放过，他紧张，她却要笑，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谁说我吃不下？我不能吃江十一小哥哥，还不能吃别的吗？咱们比赛，光盘行动，比比谁吃得多！输了的人，必须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一、二、三……现在就开始了啊！” 第732章 锦和有点小麻烦 任凭谭璇怎么以身作则，江彦丞吃得并不多，她轻而易举就赢了，下楼的时候她挽着他：“输了要认，我现在还想不到该怎么罚你，等我想到再说吧！” 江彦丞笑，没意见：“嗯。” 他的笑真难看啊，谭璇学不来。 等他们到了酒店大堂，一眼看到的不是程实的身影，而是一道穿着中山装的清瘦背影，谭璇马上低声叫出来：“是……苏锦和！” 她从未见过谁把中山装穿得像苏锦和那样好看，什么也不用说，望那里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 “小江，小七。”程实从沙发起身，朝他们招了招手。 苏锦和原本背对着他们，程实一动，他就转过身来，目光一一扫过谭璇跟江彦丞，没动，没说话。 “二姐夫。”谭璇还牵着江彦丞的手没放，人多眼杂，无论她怎么遮掩，只要有人看见江彦丞和她在一起，只要有人认出他们，遮遮掩掩也没用。 她跟江彦丞都已经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上了任何新闻都等于曝光。 “小七，精神不错啊。”程实打量了谭璇一眼，也没对他们牵手有任何意见，程实从不在意这些，只是道：“那……咱们就动身回锦城？老爷子看不到小七，总是不放心的。” 说着，程实转头，又指了指苏锦和，道：“锦和也有点小麻烦，跟我们一起去锦城。” 他自然而然地介绍苏锦和，没任何芥蒂和遮掩。 谭璇忙叫了人：“苏二哥。” “苏二哥。”江彦丞也跟她一起叫人，这回苏锦和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客气。” 谭璇嗅出了一点别样的味道，可一时捉摸不透——砚山赵老三说了，江彦丞的辈分够做他叔叔的，那对苏锦和来说，江彦丞不会也是什么“叔叔”吧？ 那就很尴尬了。 “小七，小江，咱们坐一辆车，说说话。”临上车前，程实一句话就安排了。 江彦丞没意见，谭璇哪敢有意见，谁知道家里给二姐夫下了什么命令？坐一辆车就一辆车吧，无论说什么，好歹她得听着，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她其实知道得不少，不太敢乱说。 黑色豪华商务车内，谭璇和江彦丞坐在程实、苏锦和对面，一开始谁都没开口。 程实用车内的紫砂茶具闲适地煮茶，一一送到他们面前，笑道：“来，尝尝这茶怎么样，今年最早的新茶，距离清明还有些日子呢……” 谭璇哪有心思喝茶，她喝了两口也没什么滋味，问道：“二姐夫，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苏二哥也要跟着回去？是家里做什么了吗？” 苏锦和看向她，没回答。 程实笑呵呵：“小七啊，这事儿不怪你，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你早早给家里回了电话，锦和那边估计都要出事儿。砚山那么大的地儿，出入口都封锁了，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想找人，除非化成了灰，否则没有找不着的。” 谭璇一听，看了江彦丞一眼，又问：“爷爷担心坏了吧？” “昨天晚上半夜了，那混账敢往家里送东西，真是疯了。”程实神色一凛。 谭璇知道他说的是江哲宇，她回忆了一下江哲宇当时的精神状况，确实已经不正常了，他应该压根儿没想过威胁谭家，他是已经走投无路，不知道哪里才是出路。 因为，她听见江哲宇对秦采薇说，是秦采薇把他逼上绝路的，要分手、要他滚出锦城，要让他一无所有，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江哲宇绑架了她，也绑架了秦采薇，这个操作谭璇看的懂，又看不懂——江哲宇大概是知道她对江彦丞很重要，所以想用她来做文章，逼江彦丞放弃江氏集团的一切。可他走的路太过极端，招惹了谭家跟秦家，谁还敢给他活路？ “爷爷……”谭璇垂下眼睑，不敢再说什么。接下来她回谭家，或许又要让老人家费神。 “现在的重点也不是小七，不是谭家，是秦家那边。”程实转移了话题，叹气道：“唉，那不知死活的混账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现场痕迹显示，是秦家大小姐动的手。” “啊？”谭璇一惊，怎么可能？她记得当时秦采薇还有江哲宇都被控制了，如果不是江彦丞的前女友及时赶到，江哲宇那个疯子和那群上头的瘾君子会拿她们发泄。 “秦采薇没事？”谭璇追问。 此时，江彦丞握住了她的手，不问也不答，只静静地听，好像他什么都知道，或者什么都不在意。 “要是她没事儿就好办了，那个混账死了就死了，偏偏秦家大小姐面目全非，一只手被废了，还有舌头……舌头也被人给割了。”程实摇了摇头，将茶杯放下了。 “舌头……”谭璇呆住，她不敢扭头看江彦丞，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江彦丞要握她的手。他应该知道那是谁做的，知道秦采薇或者江哲宇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江彦丞全都知道。 这么看来，温妮对她真够仁慈的，只拿泥和血抹她，玩了场恶作剧。 原来，真正的恶，她谭璇根本没尝过。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点安静，谭璇半晌才消化了这些信息，她跟秦采薇没什么交情，但也见过几面，遭此横祸，不知秦采薇怎么活。又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温妮下那样的毒手呢？ “小七，你被绑架的时候，见过秦家大小姐吗？”程实忽然问道。 谭璇还在发呆，陡然听见这个问题，不自觉握紧了江彦丞的手。她不想掺和什么恩怨，江彦丞在，她更不可能把温妮抖出去，可是她不说的话…… 程实坐在他们正对面，他也不咄咄逼人，就那么随口一问，谭璇不回答，他也没说什么，只把一个纸袋子递了过去，笑道：“拿着。” 谭璇狐疑地接过来，还在忐忑呢，等看到袋子里的东西，顿时欣喜不已——她的北斗七星项链！ “在你被绑架的地方找到的，就那么随便丢在地上，和你的衣服在一起，满地都是狼藉，老爷子气得不轻，这才调动了些力量去找你。谁知你居然平安无事，也幸好你平安无事啊！”程实笑道。 第733章 只要对象找得好…… 程实大约是猜到谭璇不清楚发生过什么，还拿出手机，给她看了照片：“就是这几张照片。把小江也吓坏了。” 程实一直带着笑意，闲闲地靠在座椅上，道：“你那相机被绑匪拿了，拍了段视频，连相机带包一起送到了谭家。” “啊？”谭璇一无所知，她在见过司徒展悦后就迷迷糊糊的，直到秦采薇咒骂江哲宇，她才清醒过来，应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了。 “视频里拍了小七，不太清楚，绑匪喊话倒很清楚，点名要小江去换人，不然一天剁掉小七一根手指头！”程实看向江彦丞，面色终于有点凝重：“小江，老爷子知道这事儿是冲着你来的，那混账虽然疯了，但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无论他是死是活，左右你也好不了。” 谭璇感觉到江彦丞的手握紧了他，她转头看他，发现江彦丞已经没了任何笑意。 江彦丞在担心什么，谭璇一清二楚，可她也不能肯定得给他答复，笃定他和她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她只是没退，没避，依然选择和他站在一起，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面对现实的时候，有人是哭着喊着的，有人插科打诨装疯卖傻，暂时的躲避，并不影响他们直面现实。 “嗯，我明白。”江彦丞点点头，开了口，“谢谢二姐夫一直帮衬着。” 他对程实很尊敬，语气也很没什么起伏，还有谁比江彦丞更明白他自己的处境？昨晚在谭家老宅，他就已经明白，世上有些事，可能真的是命。 唯一庆幸的是，在他天煞孤星般的命格中，他的爱人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她还健康，还活泼，还爱他，还奢求什么？ 他本该到此为止了。 谭璇捏着装北斗七星项链的纸袋子，项链好好的，只是有点脏了，她把袋子递给江彦丞，好像没看见他深锁的眉，笑道：“擦一擦，然后给我戴上，拿着太不方便了，还是戴上好。” 江彦丞最听她的话，拿了项链出来，仔细地一点一点擦着。 谭璇这时转了视角，问苏锦和：“苏二哥为什么有麻烦？跟秦家有关吗？” 苏锦和惜字如金，从上次见面到现在，都只是开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一直沉默到分别。 听见谭璇的问，他回答：“是。” 谭璇：“……” 好吧，问苏锦和不如问二姐夫，要是有记者采访苏锦和，是不是得憋死，半天迸出一个字儿来。 当然，江彦丞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时候抠都别想从他嘴里抠出半句话来。 呵，这些灰色的男人啊…… “二姐夫，你的意思是，苏二哥跟我们回去，为了解决秦家大小姐出事儿的后续？”谭璇问程实：“是不是还跟我有关？” 她不傻，谭家和秦家的女儿同时被绑架，她安然无恙地获救，秦采薇却遭遇了那种祸事，秦家能善罢甘休？ 何况，温妮和那个成尼克身份可疑，又跟江彦丞相熟，事情兜兜转转恐怕还是会转到江彦丞的头上去，她告诫过温妮，江彦丞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愿意掺和他们的恩怨。 可看样子，结果并不那么乐观，温妮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对她宽容，对另一些人可未必。她被温妮带走的时候，已经被强灌了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只知道她同时带走了秦采薇和江哲宇。 秦采薇出事儿的第一嫌疑人，只有温妮无疑。 “是啊，秦家想找到你，当面问问。小七你猜得不错。”程实点头，“但秦家也未必占着理，这事儿不敢往外宣扬，舆论肯定也都控制住了。他们秦家的大小姐再惨，杀了人也是真的，更别说他们俩还是情侣关系，一死一重伤。” 见谭璇面露担忧，程实笑着安慰：“小七，你被绑架的原因很清楚，这点没什么可隐瞒的，扯不到他们的情杀里面去。至于小江嘛，运气也挺好，他有不在场的证据，你和秦家大小姐被绑架的时候，他航班还没落地。” 谭璇一喜：“对啊！他根本不在场！” “但是秦家大小姐出事儿的时候，小江在砚山。”程实一盆冷水泼下来，把谭璇泼了个透心凉，“再加上他身份敏感，秦家要是抓着这一点不放，小江的日子不好过啊。” “凭什么抓着他不放！”谭璇气急：“他什么都没做！” 程实偏头看了苏锦和一眼，四十出头的男人遇事再也不会慌乱，面对这种危机还是镇定自若，开玩笑道：“看看我们家小七，当着秦家人的面，她也敢这么叫，头疼啊。” 苏锦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不评价。 程实估计也了解苏锦和的脾气，看了眼窗外的风景，道：“总算快到锦城了……” 程实忽然坐直了，轻轻拍了拍一旁苏锦和的手，笑道：“锦和，按照你们砚山的规矩，你是不是得给小江行个礼？” 谭璇正自我反省呢，乍一听二姐夫这么说，一呆：“……啥？” 江彦丞正擦着项链的最后一颗钻，抬头道：“不必了吧？” 苏锦和却不管他们俩什么反应，直接就对江彦丞抱拳了，张了张口，还是叫了出来：“七叔，南津城苏家苏锦和有礼了。” 谭璇捂着嘴，眼睛瞪大，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鬼？七叔？七……叔？ 江彦丞到底是什么辈分！什么排行！ 为什么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二姐夫肯定知道！ “咳，苏二哥客气了。”江彦丞面色难得一红，偏头看了看谭璇，他手里捏着擦干净了的项链，却没给她戴上，轻声解释道：“鸿门的当家是我的义父，义父有三子三女，我排行第七。” 谭璇半天没回过劲儿来，好江湖啊！好刺激！江彦丞跟着她，叫苏锦和“苏二哥”，她跟着江彦丞的话，苏锦和就得管她叫…… 七婶？？？？？ “哦……”谭璇吞了吞口水，还愣着……谭小七，殷七叔？ “哈哈哈哈，我们家小七啊，唉……”程实把他们一系列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爽朗地笑了出来。 谭璇还在挠头呢，苏锦和叫江彦丞“七叔”，二姐夫跟着苏锦和也得这么叫，她跟着二姐夫也该这么叫，那石头和小路遥不得叫江彦丞……七爷？七公？ 殷七公？喂，认真的吗！ 只要对象找得好，辈分翻盘没烦恼！ 第734章 你是渣男，对吧？ 自从程实开了个玩笑，把江彦丞的辈分搬出来，车里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 程实笑呵呵：“小七，有意思吧？” “……”谭璇看了江彦丞一眼，挤出笑，没说话。她一时还没能接受江彦丞的“德高望重”，他年纪不大，地位不小啊！ 谭璇对他们砚山没什么研究，偷偷上网去查了鸿门，吓了一跳——她估计砚山的那些灰色地带，都是从前鸿门的分支，所以才有什么按照辈分来算的规矩。 难怪赵老三碰见江彦丞吓成那样，他的手下不长眼，去年帮着江哲宇绑架过江彦丞一次。今年才开年，又来绑架这一套，赵老三也是够背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江彦丞忽然开口，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谭璇转头看他。 江彦丞也正在看着她，解释道：“鸿门少当家已经死了，我不是他，所以没必要再讲这些辈分，我只是江振业的儿子。” “！！！”谭璇又是一惊，久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江彦丞说的“解决干净”，也是温妮说的“他已经死在”，温妮甚至还翻出他葬礼的照片给她看。昨晚最让谭璇崩溃的不是被绑架，不是生死未卜，而是他们说江彦丞已经出事了。 原来，谁都没说谎。 江彦丞亲手割裂的自己，选择回到锦城，回到她的身边，他没骗她。 谭璇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吃了多少苦，但肯定很不容易吧？所以，她当着程实和苏锦和的面，也还是张开双臂抱住了江彦丞，仰头轻轻道：“辛苦了。” 江彦丞笑笑，眉眼温柔，没多余的话，柔声问道：“项链戴上？” “嗯！”谭璇不躲不避，任江彦丞把那串北斗七星的项链给她戴上。 戴好了，别人不夸，她自己先对程实二人卖瓜了：“真好看！嘿嘿，江彦丞设计的。” 程实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评价江彦丞的“辛苦”，也没对谭璇的项链好不好看泼冷水，只是跟苏锦和对视了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腻歪着，也不知是昨晚的暴风雨更厉害，还是今天的沙尘暴更可怕。到底是年轻，不见黄河心不死。 “反正我不管，谁来问，江彦丞也只是江彦丞而已，他才不是什么鸿门少当家！他去年给他爸爸江振业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华盛医院都有记录的，然后他就出国休养、进修去了，昨晚才回锦城！这事儿到最后，也就是为了争家产恶意绑架的案子而已，至于秦家怎么样，我可管不着！”谭璇一只手握着项链，一只手抓着江彦丞的手，预演似的想词儿。 “二姐夫，苏二哥，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人很多，他就是个在国外留学、乱搞男女关系的渣富二代，我有证据的！他可渣了！不信把他过去那些女朋友、男朋友什么的，都找出来作证！我就当捡了个渣男，没什么大不了的！”谭璇越说越嗨了。 说完，她还凑过去问江彦丞的意见：“你是渣男，对吧？还有人敲诈勒索你五百万呢，是不是？我都有证据！” 江彦丞皱眉：“……” 程实哈哈大笑：“小江，我们家小七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苏锦和的面色也有些许变化，还是一言不发。 “宝宝，歇会儿。你很累了。”江彦丞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睡会儿，快到了。” 谭璇是很累，眼皮打架，她强撑着，哪敢睡？ “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江彦丞亲了亲她的手心，安慰道：“哪怕家里还是不同意，我这辈子也只会老死在锦城……” 江彦丞话没说完整，可谭璇的眼眶瞬间一热，她怎么会听不懂呢？ 她在想各种各样的方式为他证明，江彦丞却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局——他们不能在一起。而即便是不能在一起，他也会留在她的身边。 “不哭，宝宝，对我来说，你健康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江彦丞笑，抹掉她眼角的泪，又表达了他的期望：“待会儿回去了，不许哭闹，不许走极端，听话，知道吗？爷爷奶奶身体不好，要乖一点。我的人生很长，可以等。” 江彦丞这个人啊，面面俱到，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选择接受现实，知道她脾气太差，怕她为他再闹一场。 谭璇明明很想哭，却强忍住情绪，笑了：“嗯，都听你的。我的人生也很长啊，可以陪你浪费。” 程实和苏锦和似乎也受到触动，一时都没出声，“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句话吧？ 多的是有情人成不了眷属。 也多的是眷属并非有情人。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谭家老宅。 江彦丞连谭璇的手都不敢再牵，跟着程实下了车。 “锦和在车上等。”程实道。 苏锦和坐在那没动。 他不是谭家人，更谈不上是谭家的亲戚，又因为跟谭捷、程实的关系敏感，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秦家想谈事儿，不会选择来谭家老宅谈，谭璇、江彦丞进去，也纯粹就是解决私人问题。 谭璇一出现在院子里，家里的阿姨就叫了出来：“七小姐回来了！老太太，人好好的！” 很快，谢灵书就迎了上来，把刚进客厅大门的谭璇一把搂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哭了出来：“国宏啊，小七没事，没事！” 说着，就伸手去打谭璇：“你这个丫头总是不让家里省心！非要把我老太婆吓死才罢休！我不打你，让你妈好好管管你！” 谭璇不躲不避任谢灵书发泄，只能安慰：“奶奶，对不起，我没事了……” 老人家絮絮叨叨，动手打她也并不疼，谭璇劫后余生归来，更没什么可埋怨的。奶奶的担心又怎么会是假的呢？她是她爸唯一的女儿。 等谢灵书看到站在谭璇身后的江彦丞，脸色立马寒了下来，牵着谭璇的手，把她推进门去，没好气道：“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小程，你也越来越没分寸了。小七，进去，让你妈看看，都急坏了！” 老人家亲自开口，程实跟江彦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谭璇被推着走，一步三回头：“江……” 她不敢叫江彦丞的名字。 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客厅传来，伴随着那人沉稳的脚步声：“奶奶，来的都是客，至少得请人进来喝杯茶啊。” 第735章 婚姻问题，要重视起来 接着，那个说话的人已经走了出来，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板寸头比从前更短，不是谭白，还能是谁？ “三哥！”谭璇欣喜地叫出来。 “嗯。项链挺好看。”谭白拍了拍她的头，也顺便打量了她两眼，随后转头看向门口杵着的江彦丞，道：“都进去坐吧，真是稀客啊。” 谢灵书还想说什么，谭白搂住了老人家的肩膀：“哎呀，老奶奶，小七没事了，您歇会儿，总不能让人说咱们谭家不懂待客的规矩吧？喝杯茶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谢灵书脸色不好，但也没再坚持赶人：“只能喝杯茶，别再妄想其他的事！” 这话，分明是说给江彦丞一个人听的。 谭璇心疼得要死，一步一回头地看江彦丞，江彦丞对上她的目光，笑了……他一直在笑，总是这样。 “进去吧。”程实拍了拍江彦丞的肩膀，他帮不了什么忙，顶多算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决定不了大局。 江彦丞自讨没趣不是第一次了，这尴尬的地方、尴尬的立场，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得进去试试。谁让他从一开始就在妄想？ 他的星星在这里，这是她的家，龙潭虎穴他也只能闯，一次跌倒，两次趴下，三次还是不肯放弃…… 万一，这一次就成功了呢？ 虽然他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希望。 等进了客厅，谭璇才发现来了不少人，三哥回来了，大哥谭严也在，更意外的是二伯父居然也回来了。 “二伯父。”谭璇忙叫人，还不忘回头看江彦丞，她怕江彦丞不认识她二伯父。 谭国义，谭老的第二个儿子，谭白、谭悉的父亲，身居要职，常年脱不开身，谭璇从小到大见他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爸，您回家探亲，可真赶上好时候了。”谭白接过阿姨的茶，亲自给谭国义送去。 “坐吧，小程，小江。”林清婉见谭璇回来，心放下了，又面面俱到地去招呼客人。 谭璇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一个个家人地问候过来——主要是家人来问候她，都想确认她真的平安无事。 最后，谭璇才转到林清婉身边，低声叫了她：“妈——” 林清婉拍了拍她的手，没埋怨一句，只是道：“去小江身边坐，他是客人。” 谭璇扭头看江彦丞，她早就想过去他身边了。整个客厅里，只有江彦丞坐在那里像个傻子，他是外人，为了她来自讨没趣，不知怎么开口，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他开口说话是错，不开口也是错。 “妈……”谭璇只看了江彦丞一眼，眼眶又热了，低低地叫了她妈。 她不是多愁善感，她只是着急，那么好的江彦丞，她该怎么告诉所有人，她很爱很爱他？ 林清婉看穿了她的心思，抿了抿唇，轻声道：“先过去坐吧，听你爷爷怎么说。小江也不容易。” 林清婉从来没有埋怨过江彦丞任何事，哪怕她的女儿遭遇了绑架，她也只是对事不对人，没歇斯底里地要求江彦丞远离谭璇，最好永远别见面。 “老二回来得正好，家里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也帮你父亲分担点儿。”谢灵书一开口，就是埋怨谭国义，她看了江彦丞一眼，却指着谭白道：“你看看你儿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光棍儿！谭悉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一点儿都不着急！” 谭国义五十多岁，继承了谭老的长相、谭老的身材，精瘦，眼神锐利，可他爱笑，从江彦丞他们进门开始，他就没黑过脸。 听了谢灵书的埋怨，谭国义忽然道：“谭白！” “到！”谭白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姿势都正了。 谭国义正色道：“婚姻问题啊，要重视起来，抓紧去办！” 谭白对他敬了个标准的礼，答应得也很干脆：“是！领导说得对！分秒必争！” “好，坐下吧。”谭国义摆摆手。 “是！”谭白马上又倒在椅子上了，一秒没耽误。 “你们……你们爷俩儿是要气死我！”谢灵书眼看着他们父子一唱一和，气坏了：“每次都敷衍，有其父必有其子！要不是谭白他妈去的早，轮得到我来管他？！” 谭白嬉皮笑脸：“唉，老奶奶，您多保重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有什么用？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我大街上给您拉一孙媳妇儿回来结婚？我敢结，您敢认吗？” 谢灵书也赌气：“你敢结，我就敢认！” 谭白来劲儿了，环顾客厅一圈，道：“老奶奶，我可录音了啊，您这话说出去就不能改了，在场的都是证人呢！我要是结婚了，您可不许对孙媳妇儿挑三拣四的，您信任我，就该信任我的眼光，没毛病吧？” 谢灵书被堵住了话头，嘀咕道：“你小子倒是结婚啊！我等着你……谁挑三拣四……” 谭白边喝茶，边指着谭璇那边：“小七倒是结婚了，您没挑啊？” “我……”谢灵书猝不及防栽进了谭白挖的坑里，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半天才道：“这是一回事儿吗？但凡他是个正常人，我能挑他？” 话题终于转到了江彦丞头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转移到了江彦丞身上。 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一个被动等待审判的主角。 “小江，还记得去年我对你和小七提的要求……”一直一言不发的谭老开了口，没多余的废话，直接步入正题。 “记得。”江彦丞坐得很直，回答得也很恭敬：“我答应您解决干净那边的事，以一个身份活下去，在此之前跟谭璇离婚。我现在只是江振业的儿子，别的，什么都不是。” 他急于辩解，把已做到的事情先拿出来说。 谭璇坐在江彦丞身边，知道他的身体很僵硬，可她不敢触碰他，因为客厅就这么大，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发现。 谭老不点评他的自我陈述，问道：“秦家的女儿出了事，你的哥哥也死了，这事儿与你有关吗？” “……”江彦丞皱眉，不答。 谭璇终于忍不住了，抢先道：“爷爷，您的问题太狡猾了，让他怎么回答？” 是的，假如江彦丞回答“是”，那他洗不白，假如他回答“不是”，又有谁相信呢？江哲宇的死肯定跟温妮、成尼克有关，即便江彦丞没有动手，他怎么说得清楚？ “小七，别激动，你偏袒太过了啊，怎么跟爷爷说话的？”谭白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点评道。 谭老却没看谭璇，继续问：“换句话说，对秦家的女儿和你哥哥下手的人，与你有关吗？” “爷爷！”谭璇更激动了，江彦丞却伸手按住了她，不许她跳起来，他坦白承认：“是，与我有关。” 第736章 殷家这种灾星！ “江彦丞！”谭璇急了，她在这一刻恨死了江彦丞的诚实。 在有些事情上，江彦丞永远诚实，连个弯儿都不肯绕。也许他转个弯儿，那些事还能有转机啊！ 可当江彦丞转头看她，眼神含笑，谭璇瞬间就说不出半个字了—— 原则性的问题，江彦丞从来不说谎，所以，她永远信任他。 可她很着急，怎么办呢，爷爷不会同意的…… “我没动手，也没打算插手，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江彦丞继续补充说明。 自从江彦丞的手伸过来，谭璇便握住了没放，她跟他靠在一起，接话道：“爷爷，江哲宇找人绑架了我，那些人是瘾君子，已经吸那些东西吸懵了。如果不是有人先找到我，我恐怕不可能好好地回来。救我的人，跟对江哲宇、秦采薇下手的是同一个人，这要怎么算？” “小七，你别说话。”谭严被临时叫过来，早就头疼欲裂。 谭璇不答应：“大哥，我是当事人，我有权利说话。还有一件事，我今天当着家人的面，一定要说清楚！我被绑架，怎么也不该赖到江彦丞头上，你们猜猜昨晚江哲宇想强抱我的时候，说了什么？他说，别怪他心狠手辣，别怪他把主意打到谭家的头上，说我要谢谢有人指点他，给了他最后一个锦囊妙计！” 听到“强抱”这个词，客厅里的众人明显表情凝重了。 谭璇紧紧握着江彦丞的手，他也握着她，这些话，江彦丞也没听她说起过。 “江哲宇说，如果不是我六姐给他提醒，说我就算跟江彦丞离婚了，依然是江彦丞最大的软肋，只要抓住了我，就等于抓住了江彦丞的死穴，江哲宇根本不会绑架我！他疯了才会找我的麻烦！” 谭璇越说越激动，眼中含泪，直视着谢灵书的目光，反问道：“奶奶，我知道您疼六姐，可这种话，我编得出来吗？我有必要为了给江彦丞洗白，诋毁我六姐吗？我只是希望事情能公平一点，不能只看结果，不看原因！不能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江彦丞一个人的身上！他是什么大人物，能管得了所有人的思想、行动？他比谁都更希望我好好的！” 谭璇一口气说完，终于伏在江彦丞背上哭了起来。 昨晚，她真的很失望，也很绝望，如果不是温妮来了，后果很可怕。她怎么可能猜到，谭菲远在鹿城，却还惦记着对付她和江彦丞…… 如果她出了事，江彦丞会疯的。江哲宇想利用她来对付江彦丞，肯定百试百灵。 她和江彦丞明明都是受害者，凭什么江彦丞要被当成罪魁祸首来对待？ “这个谭菲……”谭白最先出声，气得从椅子上坐直了，一改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三叔三婶儿在，我肯定要当面问问，她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已经闹出了一条人命，还不罢休！” 谢灵书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捂着心口：“不可能，小六……昨天视频还好好的啊……” 谭璇哽咽不已，她不去计较奶奶对谭菲的偏袒，可这件事她不能退。 她又抬起头，急道：“奶奶，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被绑架的事儿，江彦丞唯一要承担的责任就是……他爱我，离婚了也爱我，这就是他最大的错误！别把我被绑架、江哲宇被杀，还有秦家那谁的重伤都推到他身上！他连碰都没碰过他们，凭什么让他来承担责任！” 谭璇哭着说话，条理却很清楚，只卡壳了半句，活脱脱护犊子的母兽。 江彦丞本不敢放肆抱她，可谭璇已经完全向着他，一点不遮不掩，他心里疼着，顺势搂着谭璇，轻轻拍着她的背，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哄她：“好了，宝宝，不哭了……不哭……” 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他的小姑娘始终都站在他这边，好像又回到了离婚之前来谭家“谈判”的那天，他们相爱，可并不一定能在一起。 谭璇哭着，江彦丞沉默着，谢灵书还没消化完真相，众人一时无话。 只有谭白摊了摊手，对上首的两位老人家道：“老爷子，老奶奶，女孩子长大了，没法儿留了，看样子不管离不离婚，他俩都一条心了。” 不等老人家有回应，谭白又对谭国义示意了一下，笑道：“爸，这就是小七喜欢的那个小子，身手不错，全家估计就他打得过我。” “哦？”谭国义来了兴趣，多看了江彦丞两眼：“路茗……” 谭白摆手，斜睨着江彦丞：“路茗不行，这小子厉害。上回切磋，他没敢下重手，毕竟我是大舅子嘛，打坏了我，他不得完蛋？” “哦，那是厉害啊。小七有眼光。”谭国义赞叹道，还笑着：“有人能治治你也好，别以为兄弟姐妹里面就你最强，想揍谁就揍谁。” “哈哈哈，他要敢打我，我不可能饶他，到时候小七肯定得心疼死，您看小七哭的哟……啧啧，怎么就哭成这样了？”谭白一脸嫌弃。 都什么时候了，谭国义谭白父子还在话家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们父子别说话了！”谢灵书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喝止了他们的闲谈议论。 随后，面对着谭璇、江彦丞，谢灵书表态道：“就算这事儿是小六的错，就算绑架跟他无关，我昨晚也已经说过了，殷盛的义子别再来祸害我们谭家的姑娘！就算我们家小七嫁给阿猫阿狗，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许她跟殷家的人扯上半点关系！这么说，小七你听懂了吗？殷家的小子，你昨晚点了头，今天又反悔，这就是殷盛的家教？” 谢灵书出身书香门第，哪怕再有自己的脾气，待客时也还算礼貌周到，唯独在面对江彦丞时，她表现出不常见的无礼和蛮横：“小七，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你为了他哭，他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笑呢！殷家的小子，我告诉你，你也就仗着我们谭家的姑娘死心眼儿！真不知道谭家作了什么孽，总是碰到你们殷家这种灾星！” 第737章 这个仇，迈不过去…… 谢灵书的态度太坚决了，居然到了宁可谭璇孤独终老，也不肯让她嫁给江彦丞的地步。 谭璇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奶奶，江彦丞是江彦丞，殷家是殷家，就算他是那个人的义子，又怎么样？您不要不讲道理，昨晚他肯定是觉得我受了苦，对全家没法交代，才会……” “不用再说了！”谢灵书起身，严肃地打断了谭璇的辩解：“你让他去问殷盛，殷家还欠着我们谭家一条人命呢！几十年了，她坟头的梓树都成荫了，他还有脸让义子来继续祸害我们谭家的姑娘！” 说着，说着，谢灵书又跌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就是祸害，专门来祸害我们谭家啊……” 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哭起来，谁受得了？ 谭璇都吓呆了，攥紧了江彦丞的胳膊，看向江彦丞，发现他的眼神里也有一样的迷惘——他对此一无所知。 可是，很显然，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鸿沟，中间埋着谭家和殷家的过往恩怨，让老人们耿耿于怀了几十载。 “她……是谁？”问话的是谭白，他也不清楚。 见谢灵书情绪崩溃，他忙过去她身边，搂着老人家安慰道：“老奶奶，您别话说一半儿啊，哭什么？哭坏了身体，孙子们罪过可大了。快别哭了……” 谢灵书摇头，不说，只是哭。 谭白看向他爸，谭国义摆摆手，意思很明显，别问他，就算他知道，也不说。 “老爷子，您说吧。事儿既然发生过，那就让大家都知道，别把我们这些小辈蒙在鼓里。您说小七跟这小子多冤哪，事儿都不清楚，啪，一口黑锅扣头上了。这谁顶得住？”谭白拍着谢灵书的背，笑对谭老道。 谭老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却还拄着拐杖，他腿脚已经不好，自从去年冬天开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过众人，轻描淡写道：“我的妹妹，死在殷盛的手里。那年，她十八岁。” 谭璇、江彦丞以及在场所有不知情的人都呆住。 那个殷盛的风评并不好，他出国之后，每次上新闻，也都有不同的女人陪在身边，是出了名的好丨色之徒。他的三子三女，全都不是同一个母亲。 如果谭老的妹妹死在殷盛的手里，这个仇……真的迈不过去。 “小七，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来报复？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姑娘，为什么他偏偏挑中你？”谢灵书厉声问，远远地逼视着江彦丞：“我也想问问你这个小子，你到底是不是殷盛派来的，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谭家的姑娘？我们小七有什么好的？她哪里招惹你了？你就不能放过她？” 谢灵书的问题带着无力，因为她自己也想不通。 “……”谭璇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知道紧紧地抓着江彦丞不放，她怎么也想不到，谭家跟殷家居然有世仇？ 她不是在拍电视剧，不需要这些狗血的巧合！ 江彦丞也一时消化不了这个事实，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谭家，本就心里没底，现在更是孤立无援，谁也不能帮他…… 世仇摆在那，谁能化解得了？ “小江，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谭老的拐杖在地上跺了一声，沉闷，像是死囚的“斩立决”宣判。 江彦丞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眼里的星星很近，近到正贴着他，又那么遥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 “电话……江彦丞……” 忽然有人叫他，是谭璇的声音。 他的手机在振动，他居然都没感觉。 “……”江彦丞麻木地把手机拿出来，机械地打开一看，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那个号码让他瞬间清醒。 怎么可能？ 他不动声色地将请求拒绝，那边却又发送了一遍。 这次，江彦丞接通了。 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视频通话里的老人，正叼着雪茄笑看着他，开口是命令：“william，我要跟谭疯子讲话。你把电话给他。” 整个谭家客厅里都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谭璇和江彦丞坐在一起，她懵懵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老人，如果她没猜错，这人恐怕就是鸿门的当家人、江彦丞的义父——殷盛。 第738章 不为别的，谈婚论嫁嘛 这个遥远的越洋视频电话，让所有客厅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算看不到江彦丞的手机屏幕，可想想也能猜到，全锦城乃至全世界，敢叫谭老“谭疯子”的，还有几人？ 江彦丞自从再进谭家老宅，一直沉浸在悲观中，直到曝出殷家和谭家的世仇，他彻底地陷入了绝望。 他说过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要一辈子老死锦城，绝不离开谭璇的身边，这是实话。 可他还是幻想能跟谭璇在一起，永远相思，怎比得过执子之手？ 所以，殷盛的命令，江彦丞居然也没立刻反应过来，怔愣着没动。 整个客厅里，只有谭璇跟江彦丞坐在一起，从她的视角可以看清所有画面—— 那个老人靠坐在皮椅上，头发已经全白，脸上是深深浅浅的皱纹，雪茄的烟气蕴散在他四周，他的眼神…… 说不清的眼神。 很亮，又很深邃，里面藏着岁月和人生。 “william，你啊……”殷盛的脾气可能有点急，见江彦丞没反应，敲了敲桌子：“把电话给谭疯子，我知道他在。” 大概是看到谭璇在盯着他，殷盛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唇角居然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谭璇被点了名，虽然不至于害怕，可多少有点不自在，她只是挽着江彦丞的胳膊，一直没松手，她不能开口叫这个老人，于是抬头去看她爷爷。 “义父……”江彦丞张口，脸色却为难，他的正前方，是谭老和谢灵书的目光。 谢灵书胸口起伏，攥紧了谭白的手，谭老握着拐杖，沉声道：“小江，听他的。” 谭璇忙接过手机，给爷爷送过去。 殷盛在视频里笑：“谭疯子，你小孙女还挺懂事的，这女娃娃不错，我儿子有眼光。” “你……”谢灵书想抢手机，被谭白给搂住了，轻笑安慰：“老奶奶，听听他怎么说，先听听……” 等两个老人终于看见了彼此，气氛沉了好几秒，殷盛瞥了一眼谭老身边的谭白和谢灵书，吸了一口雪茄，眯了眯眼，等烟气吐出来，他才漫不经心道：“弟妹这么多年脾气还是没改啊，这小子是你孙子？长得挺像你。儿孙满堂，家族兴旺，好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谭老却没笑，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两个老人，隔着几十年的岁月，再相见居然是通过视频电话，谁能想到呢？ “唉，不为别的，为你的孙女，为我的儿子。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谈婚论嫁嘛，自古如此。”殷盛不再拐弯抹角。 可他这话一出，谭老皱眉，谢灵书直接炸了：“殷盛，你想都不要想！白日做梦吧你！” “奶奶，您冷静点儿……爷爷在呢，您急什么呀？”谭白无奈，还得哄着谢灵书。 哪怕是谭白，或者说他父亲谭国义，在听见殷盛这个名字时，都不可能毫无波澜。毕竟那是历史书上绕不开的名字，谭老是，殷盛也是。而他谭白，又算什么？一个出身不错的某三代罢了。 稍有点自知之明的后辈，在面对殷盛时，都该有点敬畏之心。 谢灵书激烈地表态之后，殷盛还是不恼，笑道：“好女百家求嘛，你们谭家有好姑娘，是你谭疯子教得好，但别欺负我儿子没爹没妈，别拿他不当回事。” 殷盛不管对面什么反应，自顾自说他的，像在回忆，又像是感慨：“一个男人在婚姻大事上，要是有父母做主，有人能替他出出主意，帮他奔走张罗，他的婚姻肯定要顺遂得多，没爹没妈容易让人看不起，更别提爹妈是个混账，不给他使绊子都算不错了。谭疯子，我年轻的时候吃过亏，栽过跟头，我儿子不能走我的老路，所以我来找你谈谈。” 殷盛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江彦丞，他的眉眼低垂着，很少见地抹了一下脸，有点失态。 谭璇早就把他抱住，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肩膀，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她爱着江彦丞，所以她对殷盛那番话更有感触，假如江彦丞也有父母，假如他不是江振业那个垃圾的儿子，假如他跟殷盛这个毁誉参半的鸿门当家人没有关系，他和她的婚姻是不是更顺遂？江彦丞又怎么可能需要单枪匹马闯进谭家，接受她所有家人的审判？ 一次，两次……很多次，江彦丞卑微到极点，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 她谭璇没有爸爸，被人笑过、嘲讽过，可因为她家世好，有爷爷有伯父、哥哥们给她撑腰，她还有妈妈可以诉说心事，虽然隔了很多年，她才明白妈妈很爱她。 她的婚姻，有爷爷奶奶、妈妈和全家人为她把关，不会有人敢怠慢小瞧了她。 可江彦丞有什么？ 他的生父是个混账，只想着让他捐骨髓救命，还无耻地在家产继承上设了陷阱，就算死了也不肯让儿子好过。 他的继母同样上不得台面，做尽了无耻的丑事，如果不是为了分家产，恐怕恨不得江彦丞早早死了，永远别出现。 他的哥哥卑劣地利用女人上位，玩卑鄙的绑架戏码，终于把自己玩死！ 一路走来，江彦丞拥有的都是绊脚石，哪一块挡在前面，都足够让人恶心退避的。 可谭璇知道……不，她笃定地相信，江彦丞是即便身处肮脏的泥淖里，还会坚持用脏水洗身的人！她笃定！ 谭璇哽咽到无法自控，又不敢哭出声来。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都在这里，天上的爸爸也肯定在看着她，她太想跟江彦丞在一起，一次，两次，过去的一百多天……她再也不愿被迫跟他分离！ “宝宝……”江彦丞的情绪也已经失控，哑着嗓子低低叫她。 什么是父亲？他原本以为自己没有父亲，血缘和宿命没给他任何选择，他注定在任何事情上单枪匹马——单枪匹马似乎很正常。 可是，原来并不是啊，有父亲总是好的，能帮他说说话、出出主意总是好的。 他以自己的能力摘不了的星星，他的义父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伸手托了他一把。 也许最后还是摘不到星星，可三十岁的他，怎么忽然像个小孩子，莫名脆弱到红了眼眶？ 第739章 我爱他，非他不嫁！ “对，我殷盛出身不好，名声也不怎么样，可你问问我鸿门的那些兄弟，我这个儿子哪里差了？他们要是能说出半句不好来，我把这张老脸给你！”殷盛一只手夹着雪茄，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满是皱纹的脸。 “他不差呀，对不对？人品很好的，跟过他的人都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他为了你的孙女，想脱离鸿门……我精心培养了那么久的少当家啊，他要走，我能答应吗？我就跟他打了赌，让他一百天不许联系你的孙女，彻底消失一百天，如果他做得到，我就允许他离开鸿门，允许他回锦城。” 殷盛像是个历经岁月风霜的说书人，一一细数着江彦丞的好，也揭开了谭璇的很多困惑：“我之所以跟他打一百天的赌，就是想看看你孙女的态度。他，三十岁了，从没乱搞过男女关系，这点跟我也不一样，他死心眼儿，想要你们谭家的姑娘，谁知道你们谭家的姑娘要不要他？万一他把自己的路断了，照着你们谭家的要求去做了，可你们家的姑娘又不爱他了，他怎么办？” 谭璇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了，哭着回应道：“我爱他！我从来没说过不要他！” 丢脸就丢脸，丢了谭家的脸，还是自己的脸，都不重要了，她抱着江彦丞不放，爱是折磨人的东西，谭小七永远无法在爱情面前保持理智。 谭璇这一吼，殷盛呆了呆，忍不住朝后面看了看，可他怎么可能看得到人？谭璇不在他的视线范围。 “小七……”谢灵书瞪着谭璇的方向，可谭璇还哭着呢，瞪也没用。 “哎唷，小姑娘哭着呢？”殷盛笑呵呵，“那我儿子不亏，好歹你们家姑娘……爱着他……” 说到最后半句，殷盛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不自然地眯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几秒钟而已，老人家往皮椅上一靠，叹气道：“傻小子真熬了一百天，一百天到了，立马选择回锦城，我拉都拉不住。” 殷盛摇了摇头，因为没得到回应，点着桌子，直视着镜头道：“谭疯子，咱们俩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何必揪着年轻人不放？再说了，你孙女不嫁给我儿子，她还能嫁给谁？谁比他更好，你找出来我瞧瞧！我殷盛第一个毙了他！我看谁敢娶你孙女！” “殷盛你这个土匪！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账！”谢灵书差点没气抽过去，恨不得拿手边的水杯，朝屏幕上的老头砸去。 “弟妹，要是骂出来你能高兴，能同意他们俩的婚事，我这张老脸无所谓，随便骂，你不可能比那些编书的流氓王八蛋骂得更难听了。”殷盛还笑呢，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嬉皮笑脸的，雪茄就一直没离口，是个老烟枪无疑了。 “殷老精神气儿不错。”谭国义走到手机镜头范围内，站在谭老的身后，跟屏幕上的殷盛打了个招呼：“殷老，谭家次子，向您问好。” 殷盛笑眯眯地点点头，眼神矍铄：“不错，谭疯子你儿子也不错，我离开那会儿，他还没出生呢。” 这场景很奇妙，有夙怨的两个家族隔着电波对上，殷盛也算单枪匹马、舌战群儒了，他不再理会谭国义，只找谭老：“谭疯子，你要真在意我是他义父，那我今天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当着你们谭家的面，成不成？他背后没了鸿门，也不是我殷盛的义子，就一普通的傻小子，你们谭家看得上他吗？” “你说得轻松，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断绝关系，断了就没存在过吗？”谢灵书异常较真。 殷盛长长叹了口气：“弟妹说的也有道理，一日是我殷盛的义子，永远是我殷盛的义子。我知道你们谭家在顾虑什么，毕竟我身在海外，背后又是鸿门，多少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们谭家只要跟我交往过密，自然会有人来点拨。这样吧，谭疯子，我这儿有个提议，不如你听听看——” 殷盛九十岁的人了，说话条理清晰，步步由他掌握主动权，他忽然坐直了身体，笑道：“既然你们谭家有所顾虑，不如我也换一换身份——九十岁的殷盛带着他的鸿门回归故土，你觉得这个新闻头条怎么样？” “……什么意思？！”谢灵书惊愕。 江彦丞和谭璇本是抱在一起，听见殷盛的话，江彦丞惊得将谭璇扶了起来，忙看向谭老那边。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以为是幻听。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谭疯子这么精彩的表情。”殷盛拍案大笑，却又正色道：“好了，谭劲松，六十六年了，我认输，我认错，请求你帮我安排归国的事宜，叶落归根，我想啊，想……回去看看。三月了，锦城的雪下完了吧？” 谭家老宅的客厅里再次死寂，这次连谢灵书都没再说半句话，表情居然都齐齐地僵硬了。 阔别故土六十六年的殷盛，居然选择重归故土？这何止是新闻头条，这件事将会成为史书上的一笔——多少人的一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一划？ 江彦丞和谭璇都已经站起身，江彦丞开口道：“义父……” 手机镜头对着谭老，殷盛看不见江彦丞，却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william，不必说了，我主意已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是谭疯子还不肯让步，呵呵，我老头子……” 说着，殷盛盯着屏幕外的谭老，等他的回应。 谭老的目光早就落在殷盛背后的屏风上——寒梅傲雪图。 静默了半晌，谭老忽然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朝谭璇看去，问道：“小七，你真的非他不嫁？” 谭璇一直握着江彦丞的手，听见爷爷的问，她愣了一秒，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我爱他！非他不嫁！” “想清楚了，不会后悔？”谭老又问，脸上并没有笑意，他从来铁面，很少展颜。 谭璇将江彦丞的手握得更紧，带着哭腔点头：“嗯，我相信他爱我，就算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我也认！现在除了他，我爱不了别人……” 江彦丞眼眶通红，他呢喃，没有声音：“宝宝……” 谭璇好似有感应，仰头看向江彦丞，傻笑着，眼泪铺了满脸，她抬手去擦，还安慰他：“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谭老缓缓站起身，一锤定音：“好，那就成全他们。尽我谭家的所能，赌上你殷盛最后的那点儿良心，我们试试看。” 第740章 小江就不要掺和了 初春的中午，自砚山带回的阴霾一扫而空，锦城的阳光照进谭家老宅，阿姨从厨房的方向过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和平时一样，笑道：“可以开饭啦。” 见客厅里的气氛安静极了，阿姨愣了愣，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不慌不忙道：“林嫂，不急，再等会儿。” “哦哦，好嘞。”林嫂忙退下去了。 几十年来，谭家老宅安静过，也热闹过，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气氛诡异过。 谭老一锤定音，几乎把谭璇跟江彦丞给敲成了傻子，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敢相信他们之间已经毫无阻碍？ 以为永远跨不过的那座山啊，被搬走了？ 还是谭白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小七，傻了？你没听错，爷爷说，成全你们！” 面对着江彦丞，谭白也点评了一句：“假如你小子在砚山失手，闹出了任何一条人命，就算搬出殷老来，也不好使。” 江彦丞呆了呆，谭璇猛地跳进他怀里，他忙伸手把人托抱住，一把抱了个满怀。 “江彦丞！”谭璇哪还管什么是克制，什么是分寸，当着全家人的面，狠狠地吻了江彦丞的侧脸，她眼睛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他，边说边哽咽：“ 不是梦，是……是真的！是真的！” 江彦丞这才如梦初醒，又像是坠入了新的黄粱美梦，他在这梦里沉沦，终于展颜笑了，紧紧抱住了怀里的星星：“不，做梦都不敢做得这么好……” 他在砚山的一举一动，原来都有人知道，假如他真的一时冲动杀了人，他将永远失去得到谭璇的机会。这才是谭家的考验吧？他本身没有犯大的过错，所以他还有机会。 多么庆幸，他的爱人及时拉住了他，她将他的恶驱散，在他尚可回头的时候，牵着他回头，指引他向着她的光亮处皈依。 谭璇，他的星星，他的光，他永远的救赎。 谭老做了决定，这决定太大、太惊人，不是谭家小小的客厅能装得下的，谢灵书从呆愣中回过神，又见谭璇跟江彦丞抱在一起，顿时想开口反对：“不行……” “到底行不行？”视频电话还没挂断，殷盛只是好一会儿没出声而已，顺口接了谢灵书的话。 “不行！”谢灵书很坚决。 殷盛的一根雪茄快抽完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我说弟妹，洛杉矶跟锦城的时差十六个小时，马上夏令时十五个小时，我这把老骨头要早点睡了。你们家都准备吃午饭了，还让不让我睡觉？烦不烦？” “你这个老东西死了最好！”谢灵书啐道，表情已经有了松动。 殷盛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连脸上的皱纹都疲惫了：“唉，熬不住咯，快入土的年纪了，咱们都保重身体要紧。弟妹你有什么骂人的话，视频骂没意思，不如留着当面骂吧。谭疯子，这事儿尽快办，谁知道我能活到哪天？我还怕你比我先埋了……” 八九十岁的年纪，天命都已看淡，谁也不敢确定，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谭老不言不语，弯腰去拿手机，谭白忙递给他：“老爷子……” “别挂，别挂，那个，william……”殷盛看到了谭老的动作，往前一伸手，急道。 “义父。”江彦丞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中，却看不到义父的脸，他答应着，正要放下谭璇走过去。 殷盛道：“没什么事，一切听谭家的意思就行了，你这个媳妇儿选的好啊。但也别怯场，我殷盛好歹是一代枭雄，你是我儿子，腰板要硬，等义父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到时候……” 忽然，殷盛的声音戛然而止，谭老把视频给挂了。 谢灵书一愣，拍了拍手：“该！早该挂了他的电话，老不死的家伙！” 谭国义站在谭老身后，哈哈大笑：“我的天啊，我快六十了，居然有幸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我的老父亲挂了殷老的电话！哈哈哈哈！” 谭白也跟着笑：“爸，您这次回家探亲，没白回吧？正赶上好时候了！” 谭严在一旁目瞪口呆，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急得直跺脚：“爷爷，哎唷，这、这事儿怎么办哪？” 谭严是死脑筋，遇事很少转弯，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谭璇和江彦丞的婚事，而是殷盛要归国的事儿！ 头条新闻？ 头条新闻怎么装得下这么件大事儿！举国震动还差不多！ 殷盛要归国，除了谭老，谁敢去提？谁敢贸贸然牵这个头？胆子不好的人，早就吓死了！ “殷盛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七……”谭老把手机朝谭璇递过去。 谭璇忙去接：“爷爷……谢谢您。” 她脸上泪痕还在，从早上到现在哭得快虚脱了。家国大事面前，她这种小儿女，也只能在爷爷的羽翼庇护下得偿所愿。 她居然能得偿所愿！ 一声“谢谢”，当然不足以表达谭璇的心情，可她还能说什么呢？ 爷爷爱她，疼她，她知道，可到底多疼爱她，她到今天才知道。 “小江，你也辛苦了。”谭老看着站在谭璇身后的江彦丞，两个年轻人，到现在还没放开彼此的手。 “爷爷，谢谢您的成全。”江彦丞扯动唇角，不知是笑是哭。 他再厉害，也不过才三十岁，只是个来求娶谭家姑娘的小子——可换一个角度去想，他才三十岁，就已经是鸿门的少当家，殷盛的义子辈分有多高，整个江湖谁人不知？他没点自己的能力，凭什么让殷盛为他出头？ 担着风险的，可不止谭家啊。 谢灵书还没死心，嘴里不饶人：“……两个人高兴成这样，抱着哭，哭什么哭？真是小孩子一样。” 语气却明显软了不少。 谭璇这会儿高兴得成了疯子，一边傻笑，一边掉眼泪，也不管谢灵书什么反应，更不管曾经有什么芥蒂，她松开了江彦丞的手，上前几步，抱住了谢灵书，傻笑道：“奶奶，谢谢您，谢谢您生了我爸爸，谢谢我爸爸妈妈给了我生命，让我能遇到江彦丞。我偷偷告诉过爸爸，我特别特别爱江彦丞，他真的很好……” “……”谢灵书被谭璇抱住，猝不及防。几个孙子孙女里面，她对谭璇要求最为苛刻，从小到大的门禁时间、催促她回家的各种电话，全都是她命令林清婉打过去的。 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英年早逝，唯一的血脉她能不关心吗？ 所以，她希望谭璇走一条最平常最安稳的路——留在锦城读大学，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结婚，一生能看得到头的平安喜乐，也就够了。 可谭璇呢，没有一条路是照着她的期望去走的，高考填志愿要学医，大学五年远在海城，一言不合随便拉了个人就领证…… 事事不如她老人家的意。 “你啊，你能让我少操点心就好了！”谢灵书莫名也红了眼，用力打了谭璇几下，“怎么就那么能闹？你把天都闹塌了知不知道？” 谭璇不松手，还抱着她，随便她打：“我知道……” 谢灵书从她肩膀看过去，看到了江彦丞站在那，笔直，沉稳，眼神疲惫却精神，没一点儿放肆、得意，她叹了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说得对，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不是有意要针对小江这孩子，实在是前车之鉴让人后怕……算了，不说这些了，开饭吧，是不是都饿了？” “老爷子，既然这边的事儿暂时解决了，那我先过去应付秦家了。催了好几次，不好一直敷衍。”程实从头到尾没插一句话，现在才打破了难得的和谐，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秦家的大小姐出了事儿，谭家也卷在其中，嫌疑人的搜寻、抓捕种种，秦家不可能善罢甘休。 程实一开口，江彦丞就动了：“……” 谭老却用拐杖点了点地，道：“这件事，小江就不要掺和了，让小程和谭白去办。做了该做的本分即可，我们对秦家并无亏欠，也没多少交情。” 程实点头：“是，老爷子。” 谭白无奈哀叹：“唉，不能吃了午饭再去吗？好饿啊……” 谭白说着，顿了顿，忽然笑了下，看向程实道：“二姐夫车上还有一个人吧？不如请下来一起吃个饭呗。来都来了。” 自从谭菲揭开了程实和谭捷形婚的秘密，程实在谭家的处境也很尴尬，连过年都没亲自登门问候，要不是这次砚山的事儿闹大了，他恐怕还会选择明哲保身、少出风头。 苏锦和在车上，进不了谭家的门，也没任何理由进来坐坐。 谭白是个刺儿头，解决事情的能力一流，挑事儿的本事更是超绝，一句话就把程实高高吊了起来。 “什么人？”谢灵书疑惑地问。她是真不知道，也真的在意程实的事儿，毕竟程实曾是她最满意的孙女婿，谁知竟藏着那种龌龊事！ 今天两个孙女婿一起进了谭家的门，江彦丞历经磨难，终于安全了，居然还被谭老保护了起来，连秦家的事儿也不肯让他掺和。程实呢，忽然就成了无所依傍的那个了。 第741章 阳光下，心爱的人 “那是……”谭璇知道车上是谁，还想帮程实掩饰。 “哦，他啊，”程实却自己先开口了，还带着一贯的笑意：“南津城苏家的小子，我父亲的义子，小时候寄养在我们程家，老爷子应该也听说过。因为他身份敏感，跟砚山有点儿关系，所以我就没让他进来，待会儿得一起过去跟秦家那边谈谈。” 他不掩饰，实话实说。 多少年了，藏在心里不能说的人，以什么方式、什么名分介绍才合适？ 是兄弟，却不是同一个姓氏。 是牵挂，却在人前连握手都不能。 横在谭璇跟江彦丞之间有形的阻碍终于消失，可横在有些人之间无形的世俗伦理，却永远也消弭不了。 “小程，那就去吧。”谭老不做点评，也不请人进来。 谭国义适时拍了拍谭白的肩膀：“谭白，注意分寸，没你的事儿，别瞎掺和！” “是！”谭白站直了，脸上的那道伤疤，因他的笑而狰狞了几分：“行了，一个两个的，要都有我们家小七那种……见了黄河心还不死的精神，什么事儿解决不了？那行，各位家人中午吃好喝好，我跟二姐夫先走一步。” 临走之前，谭白擦过江彦丞身边，悄声道：“小子，既然选了我们家小七，就别想按着你们殷家的辈分来了。还有，那个白家的女人可能还没出国界……你最好别跟她再有任何牵扯，记住了吗？” 谭璇还挽着江彦丞的胳膊，把谭白的话都听了去，其实温妮他们现在的动向，她也很关心，刚想开口说什么，江彦丞握住了她的手，对谭白道：“我明白，谢谢三哥提醒。” 谭白看了他一眼，又揉了揉谭璇的头，什么也没说，朝大门方向走去。 一家人就不必再有那么多繁琐的客套，程实跟谭白一走，谭家众人就往餐厅去。 谭璇还没彻底缓过劲儿来，抓着江彦丞不放，小声嘀咕道：“江十一，你怎么那么听话？我三哥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现在可以让他叫你叔叔的……” 江彦丞本还皱着的眉，又蹙紧了：“不太好吧？” 谭璇的脸已经憔悴得不能看了，还傻笑：“你的辈分真的太吓人了，你怎么也排行第七呀？” 她对江彦丞这个人很了解，又对他很陌生，他身上有太多她还不清楚的事，因为过去的十几年，她和他的人生完全没有交集。 这让谭璇遗憾，同时也产生更多好奇心——对江彦丞的好奇心。 “我说过，最喜欢的数字是七，所以，我很喜欢自己的排行，一直很喜欢。”江彦丞低头跟她说悄悄话。 谭璇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呢，江彦丞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说一直很喜欢“七”，她也终于不再怀疑……他喜欢的，就是她呀。 江彦丞这个人，真的没意思，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想憋到天荒地老！ 被她家人怀疑他别有所图的时候，他居然也不解释他和她十六年前就认识。 世人总是片面，愿意以年岁来计算爱的深浅，三个月的相爱与十六年的相识，哪个更可信，不需要明说。 可江彦丞从不把这件事当成筹码，他真傻呀。 “我也喜欢七，现在更喜欢！”谭璇接了江彦丞的话茬，趁两人落在最后，悄悄地垫起脚吻了江彦丞的唇。 江彦丞定住脚步，接住了她的吻，薄唇柔软，弯起了弧度。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洒进来，空气里有一粒粒微尘飞扬。 她和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紧紧贴在一起，正好被走在前面的林清婉踩到—— 林清婉回头，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静默地走开了。 活在这珍贵的人世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和心爱的人在阳光下接个吻，从此不再担心阴霾和失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人生？ 第742章 吃口热饭，喝口热汤 就算谭璇跟江彦丞心里再怎么激动，谭家的这顿午餐却吃得并不热闹。 谢灵书头疼，吃了几口就去休息了，谭老一向胃口不佳，谭国义好不容易回来探亲，谭严陪着他喝了两杯：“二叔，辛苦了。我爸忙，没空过来，但我估计他得抽空过来一趟。” 谭家答应了殷盛那么大的事儿，谭国良作为家中长子，再忙也不能置身事外，就算谭严身居要职，可在这件事儿上，他还年轻着呢，只是个孙子辈。 “小江，来，喝一杯。”谭严看了看江彦丞，朝他举杯，眼神里有点欲说还休。 从前以为他只是首富的儿子，谭家也并不计较女婿的地位，医生、商人，还是跟砚山沾点儿关系的豪门大家，也都一视同仁。可谁能想到小七的手气这么好，随便找人结婚啊，也能抓一个极品人物？ 不止是谭严，估计谭家的长辈、晚辈，但凡知道江彦丞身份的，早就开始回忆往昔了——殷盛的义子、鸿门的少当家，在谭家人面前低调成那样，赔着笑脸，细心周到，谦逊有礼。 人生啊，猜不透。 “大哥，客气了。”江彦丞跟他碰了一杯，笑着喝干。 谭严不能让气氛冷场啊，也为了打听更多，闲谈道：“最近生意怎么样？那个承渊集团……” 当初郊区那块地，有人从首富江振业的手上生生抢走，承渊集团也因此成了锦城圈子里议论的焦点。 江彦丞也不瞒着，笑道：“承渊集团的董事长是我舅舅……” 谭严听了，一点都没意外：“嗯，一个mc的同胞？” 霍尔从赌城来，恐怕谭家也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江彦丞点头，和盘托出道：“是，我外祖父家出事儿的时候，舅舅已经不在内地了，改了名字，也换了身份。我也是前几年才联系上他。他跟我一样，放不下一些事，才想着回锦城来看看。” 他和霍尔本是为了复仇而来，可他刚回来，就碰到了“意外”——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也改变了他此后的人生。 江彦丞说话时，不自觉看向谭璇……他真喜欢这个“意外”。 谭璇也看着他，餐桌上，她不好去亲他，腿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挨着江彦丞的腿，反正就是要挨着。 江彦丞没动，眼神更温柔了，继续解释道：“大哥放心，他都听我的，做事儿还算有分寸。” 谭严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舅舅也听他的…… “嗯，小江，你有分寸，我是信得过的。”谭严跟他又碰了一杯。 江彦丞几杯酒下肚，谭璇看不过去了，试探着问在座的她爷爷、她二伯父还有谭严：“江彦丞昨晚十二点下的飞机，十几个小时没休息了，酒就喝到这儿吧？” “爷爷和家里人，谁睡得好？”谭严一听，不高兴了，“小七你这个小白眼儿狼！” 谭璇忙道歉：“爷爷，您要不也去休息吧？妈妈……” 她看向林清婉求助。 林清婉盛了碗热汤，放在了江彦丞面前，淡淡道：“小江，喝点热汤，酒就不要喝了。午饭吃完，都去休息。” “谢谢妈。”江彦丞忙接过汤，三两口就喝光。 汤，很好喝。 暖胃，暖心，四肢百骸都不再冰冷了。 “好喝吗？我再给你盛一碗。”谭璇殷勤地站起身。 “好。”江彦丞笑。 江彦丞一口气喝了三碗，谭璇看得又好笑又心疼。她想到上一次他们在谭家分别，被逼着离婚，江彦丞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连一口茶都没喝上。 去年冬天的那个中午，江彦丞一定很冷很冷吧？ 她想着，身体已经贴过去，轻轻抚着他的背，笑问道：“还要喝吗？” 江彦丞还没回答，谭老忽然放下了碗筷，道：“小江。” “是，爷爷。”江彦丞马上坐直了。 谭老还是铁面，出声却从不说废话：“砚山的事还没完，既然有人死了，事情自然不会草草收尾。你跟小七不用回应，等官方的正式通报出来，再解决好江家那边的舆论也就行了。” 说着，谭老已经站起身，谭国义忙上去扶了一把，老人站着都需要拐杖了：“爸。” 谭老继续道：“我老了，谭家也一向不掺和这些是非，但并不代表谭家怕事儿。我的孙女和孙女婿，还是护得住的。” 说完，谭老转身：“你们继续用餐，我去休息了。” “爷爷！” 江彦丞跟谭璇都站起身来。 “我扶您去休息！”谭璇已经冲上前去，扶住了爷爷的胳膊，还回头对江彦丞道：“江彦丞，你不要跟来，我有悄悄话跟爷爷说！” “好。”江彦丞笑着，目送他们祖孙离开。他的眉眼温柔，整个人气质全变，再没有半点戾气。 “小七这丫头……”谭严摇了摇头，对江彦丞吐槽道：“从小老爷子就最疼她，我嫉妒快二十年了！” 谭国义哈哈笑了：“谭严，给你七妹夫施压呢？我们谭家的小公主脾气不好吧？哈哈哈，还好四弟妹也去后院儿了，不然我不敢说……” 餐桌前只剩下他们几个男人，谭家的儿子、孙子、孙女婿……酒水菜肴也并不奢侈铺张，有的只是可口的家常菜，谭家自己种的葡萄、自己酿的葡萄酒。 可要说人生中的哪一天最让他感动，江彦丞一定忘不了今天—— 他摘下了遥不可及的星星，却又跟着星星一起，融入了万家灯火之中的一个普通家庭。这个家庭也没什么特别，一样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节日团圆，热热闹闹，吃口热饭，喝口热汤。 他多年风雨走来，所求似乎只是和家人一起喝碗热汤？ 可他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些，家里年迈威严的爷爷说，谁也不能欺负他最小的孙女，还有孙女婿。 踽踽独行了太久太久，久到习惯了凡事都靠自己。直到今天，义父为他的婚姻大事出头的时候，江彦丞才发现，他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而当谭老说孙女孙女婿还护得住时，江彦丞又发现，他的身前也终于不再空无一人。 谢谢他的星星，让他变成普通的、被爱着、被护着的人。 三十年了，怎么敢做这种美梦呢？ 美梦成真时，他竟平常地坐在餐桌前，笑着回应了二伯父的话：“谭璇啊，嗯，我也不敢说她……” 第743章 他一直喜欢我 谭璇跟林清婉陪同爷爷去了后院儿，正月还没过去，院子里一片萧瑟，唯一的一棵葡萄树也光秃秃的。 “小璇，你去休息休息，看你的脸色差成什么样儿了，有什么悄悄话说？”林清婉看着她，催促道。 “妈，悄悄话您也能听，我要一起说给奶奶听。爷爷可以躺着午睡，我慢慢说。”谭璇不走，初春的阳光其实并不热烈，只是她的心里热烈。 “别打扰爷爷奶奶休息了。”林清婉皱眉。 等进了房间，古朴的中式风格，谢灵书却还没休息，正吃着一碗红枣糯米粥，看着86版《西游记》电视剧。 “奶奶，又在看《西游记》呢？”谭璇一进去，就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背景音乐，老太太八十多岁了，最爱《西游记》，百看不厌，她小时候也跟着看了无数遍，好像永远都看不完。 “怎么都来了？”谢灵书没好气道，她嫌前厅吵闹，精神也确实不好，索性一个人清静清静。阿姨送了粥来，她就一边喝着，顺便看看电视。 “吵着了。”林清婉扶着谭老在沙发上坐下，谢灵书问道：“老谭，你中午没喝酒吧？” “没喝。”谭老说话还冷着脸，也看向电视屏幕，他对电视节目从来没要求，谢灵书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小璇，有什么话就快说。”林清婉给谭璇使了个眼色，催促道。 “嗯……”谭璇挠了挠头，她本意是想找个很安静的场合，一点一点说出来的，可现在《西游记》正放到第七集——《计收猪八戒》，这熟悉的猪八戒背媳妇儿的bgm啊！魔性十足！ 气氛很不对劲儿…… “到底怎么了？”谢灵书一贯没耐性，见谭璇吞吞吐吐，眉头一皱，“小七，你今天闹得还不够吗？” 谭璇马上在爷爷身边蹲了下来，特别乖巧地说道：“不是，不是，奶奶，您听我说，我是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们。我啊，跟江彦丞已经认识十六年了，才不是随便抓了个人结婚呢！他一点都不随便！” “什么？”谢灵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从猪八戒背媳妇的画面里回头，朝谭璇看去。 谭老也转头看着她，不说话。 谭璇却盯着她妈林清婉，问道：“妈，您还记得虞城拆了的那个孤儿院吗？” “……”这次轮到林清婉沉默了。 “他……他就是那个……我想带回家的小哥哥。”谭璇说着，忽然哑了嗓子。她以为自己能笑着说出这个“悄悄话”，可一想到那个小哥哥，她却还是鼻子一酸。 “他……”林清婉的脸上难得浮现出意外的神色，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谭璇却没出息地哭着笑，跟爷爷奶奶解释：“爷爷，十岁的时候，我跟您说过，我回外婆家，在孤儿院救过一个小哥哥。他是我用胶片相机拍的第一个陌生人，后来跟章爷爷学习相片冲洗，我第一个洗出来的作品就是他的照片。后来，我再去孤儿院，却听说他已经死了，可原来……他还活着、还记得我，他……一直喜欢我。” 很言简意赅的介绍，概括了一个男孩和女孩的十六年，说到“他喜欢我”时，谭璇咬了咬唇，她怎么躲得过这种喜欢呢？ 故事很简单，从前从前，有个男孩喜欢她很久很久…… “原来如此。”林清婉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很多疑惑都解开了，半晌，她又叹气道：“小江这孩子不容易，应该吃了很多苦。” “嗯。”谭璇点头，更难过了。 电视机里，猪八戒背不动“媳妇儿”，摔在了石头上，傻笑着说：“娘子，你真好看，嘿嘿，真像月亮里的嫦娥……” 谢灵书也愣了，喝粥的勺子就那么高抬着，问道：“有这种事？那小江怎么一句都不提？我还以为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莫名其妙看上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吓死人哦……” “是啊，他到现在都没当面跟我说这件事，暗戳戳地写了封信藏在家里，要不是我自己翻出来，我也不知道。”谭璇埋怨道，“江彦丞这个人真的没什么意思。” “哦，现在知道没意思了？没意思你还哭着非他不嫁？”谢灵书白了她一眼。 老奶奶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把勺子重重放下，碰得瓷碗一声脆响，她哼道：“你自己选的人，你自己过日子，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你妈妈，都管不着了！哭也好，笑也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后悔就行了！” 谭璇被骂了，也不恼，小声道：“我不后悔……” “不后悔，那还说什么没意思？”谢灵书堵她：“最没意思的就是你！” 谭璇无力反驳：“……” 谭老这才开口：“小江心思是重了点。认识多久不重要，小七你觉得好，那就好。你的眼光一向不错。” “是不错！”谢灵书啐了一声，又扭头去看电视了，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嘀咕：“傻人有傻福，说什么呢，没话说……” “我……”谭璇还想撒娇，谭老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的，爷爷，您和奶奶保重身体！”谭璇把话憋回去，听话地走了，她有她的风花雪月，爷爷奶奶却并不想听更多细节。 林清婉出去前，见老爷子点了支烟——老人家身体不好，很多年没抽过烟了，最近又抽起来。 但林清婉什么都没说，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了，抽烟也就抽了，老人高兴就好。 “妈！”院子里，谭璇挽住林清婉的胳膊，问道：“这个悄悄话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听听？不只是我十六年前见过他，您也见过。您也没认出来，对吧？” 谁认得出来呢，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谭璇提起，林清婉甚至都已经忘了。 一个小城孤儿院的小男孩，连买一份爆米花的钱都没有，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拥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和财富？ 难以想象。 但一定很辛苦。 “嗯，你要好好对他，少任性一点。”林清婉给了答复：“别总是欺负小江。” 谭璇一摊手：“我就知道说出来之后，江彦丞的地位会蹭蹭蹭地往上涨！看吧，我又成捡来的了……” 第744章 她要亲自办了江十一！ 等谭璇和林清婉再回到餐厅，谁也没有提谭璇的悄悄话，林清婉一如往常，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今天的午餐时间用得格外长。 可成年人的人生远不止吃午饭这么简单，吃完饭，谭国义去客房休息，谭严直接回去了，匆匆忙忙地给他父亲电话，商量后续的事儿。 反而是最小辈的谭璇和江彦丞，获准什么事都不用做——一个熬了太久加时差还没倒过来，另一个早就没什么精力了，连说话声音都是虚的。 “好累，好困，想睡觉。”谭璇挂在江彦丞身上，两个人一起往楼上走。 “来，老公抱。”江彦丞作势要抱她，被谭璇拒绝：“不用了，我老公好累的，我爬个楼还是没问题的。” 江彦丞一直笑看着她：“不累，抱我家谭大宝，永远抱得动。” 谭璇撇撇嘴：“我妈说的，让我多心疼你，不许欺负你。我很听妈妈的话，你也要听妈妈的话。” 她说话都软了，搬出妈妈来，撒娇中带着点点哀怨。 江彦丞笑：“好，听妈妈的话。” 两个人牵着手一起爬上三楼，自动忽略了那部电梯。 谭璇还是小女孩时，卧室就在三楼，江彦丞以为自己再没机会踏足她的领地，这不算长的走廊，谭璇那个不算大的房间…… 都有他们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 江彦丞想着，笑起来，他今天笑得太多了，抬头低头都是笑意，看什么都觉得美好。 比如墙上倒着的福字，窗户上精巧的剪纸窗花，门上贴的一幅幅整齐的春联——农历春节才过去没多久啊。 “你没陪我跨年，也没陪我过年，情人节错过了，元宵节也错过了，说好的买包包回家过年背，你都没做到。”谭璇顺着江彦丞的目光看去，故意倒退着走，埋怨道。 江彦丞被她牵着，心里柔软又抱歉，笑道：“包包老公买了，买了很多个，只是都没来得及送给宝宝。” 谭璇撇嘴：“唉，熟悉的炫富口吻，江十一同学，请你收敛一点！别以为你现在多了不起！你不就是……” 她顿了顿，见江彦丞眉目含笑，她也笑开了，高抬着下巴，哼道：“你不就是谭小七的男朋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时，已经到了她房间门口，谭璇拧开门进去，腰上忽然一紧，猝不及防又被按在了墙上—— 江彦丞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笑容里夹着危险：“谭小七，我不喜欢‘男朋友’这个词。” 谭璇被困在他和墙壁中间，可她一点儿都不怕，还伸出长腿，把房门给踢上了，表情十分嚣张：“你当然不是男朋友，你是前、夫，要我拿离婚证给你看看吗殷老七？” 啊，她和他，都是七。 “谭璇，你完了。”江彦丞眼神一眯，却没动作。 谭璇还在等他的下一步呢，嘴上不饶人：“我怎么完了？你要强我吗？我怕你哦？” 回忆涌上来，她得瑟地拿手去戳江彦丞的胸口：“殷老七，你别忘了，上次是谁在这里输给我，还有，今天在南津城的酒店比吃饭，你也输给我了！” 江彦丞还是盯着她：“所以呢？” “所以……”谭璇拖长了音，想了想，实在装不下去了，猛地扯住江彦丞的领带，主动吻住垂下头的他。 才没有什么所以！ 点火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谁也没打算扑火，任火势将两人点燃。 江彦丞单手将谭璇箍紧，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今天这种场合，他穿得太正式，全程整整齐齐。现在，全都乱了，什么领带，什么衬衫、西裤，还有他的呼吸，哪一样能幸免？ “谭璇，老公中午喝醉了……”江彦丞的声音滚烫，贴着谭璇的耳根，他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燃烧。 谭璇咬了咬唇，明知故问：“怎么证明……你喝醉了？” “老公醉了，只会干一件事……”江彦丞一把将她抱离了地。 谭璇的心怦怦跳，这熟悉的套路…… 虽然她很不要脸，但还是很紧张，江彦丞单手解领带、一只手抱起她，他乱糟糟的头发，被解开一半扣子的衬衫，还有他抿唇眯着眼朝目标进发的样子…… 太让人想办了他！ 二十四个小时没睡又怎样？ 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又怎样！ 这种情况下，不先办了江彦丞，还等什么！ “谭璇，老公醉了会干什么？嗯？”江彦丞还在“跋涉”，贴着谭璇耳边问。 谭璇能认输？她从来没输过！ 所以，她猴儿似的挂在他身上，很不要脸地小小声回答：“……我。” “……”江彦丞明显一愣，身体都僵了一下，随后低低沉沉地笑起来，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他很无奈又很理所当然地回复：“恭喜，我们家谭宝宝……答对了。” 从进门到谭璇的床其实没几步远，谭璇知道江彦丞的老毛病，那啥的时候最喜欢老地方，一般情况下不会选择新鲜的场所，所以，她做好了被放下的准备。 可是，江彦丞却没朝老地方走，而是朝着浴室的方向去。 谭璇以为他要先洗洗，也能接受。她接受他一切的安排，只要能亲自办了他！ 等谭璇的后背终于有了倚靠，她才发现自己被按在了另一面墙上——她的照片墙。 江彦丞摸出一个首饰盒来，单手打开，递到她的面前，哑着嗓子认真道：“亲爱的谭璇小姑娘，很抱歉上一段婚姻，老公什么都没能给你，让你哭比笑多，整整一百天担惊受怕地惦记着我。现在，我回来了，也永远不会再离开，希望我的谭璇小姑娘能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妈妈，余生，我会好好疼你、爱你、保护你，永远以你为方向，以你为我的起点和终点，像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 “……”谭璇完全傻了，瞪大眼睛盯着江彦丞，她以为是什么硌着她的腿，原来是首饰盒！ 她一心一意想办了江彦丞，可江彦丞郑重其事地在跟她求婚！ 求婚！ 求婚！ 他手里还拿着俗不可耐的大钻戒！ 他……他站在浴室旁边求婚！ 谭璇无措地朝四周扫去，一眼看到了浴室的马桶。 他没有单膝跪地！ 他把她抱着抵在墙上，好像她不答应，就不放她下来了！ 第745章 嫁给我，好不好？ “江彦丞，你……你……”谭璇傻子一样，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你……不专业！” “嗯？”江彦丞眼神温柔。 “再走三步就进了洗手间，你怎么专门挑这种地方求婚啊！你是不是对洗手间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有……”谭璇真的没猜到江彦丞会猝不及防求婚，她长这么大，哪一次被人求过婚呢？ 傻大个齐桓不算！ 她的男朋友是她追来的，上一次婚姻是她买来的，实际上，她在被求婚这件事上根本毫无防备！ 不是说好喝醉了只想那啥吗？ 江彦丞你怎么骗人呢！ 她哪一次都被他套路得死死的！ 谭璇慌乱无措中，忽然看到了自己背靠着是——她卧室里的照片墙。空了的一大块地方，之前是她撕掉的和陆翊的合影，现在，墙上还剩下她和家人的照片，包括去世的爸爸，腿还完好的六姐，还有那个眼睛藏在刘海下面的小哥哥…… 小哥哥！ 谭璇蓦地想明白了！ 江彦丞哪里是专门挑浴室旁边求婚？他根本就是暗搓搓地满足他自己的小心思！ 要不是谭璇知道他的秘密，怎么可能想得通？ “老公第一次求婚，没经验。”江彦丞难得有点尴尬，他一只手抱她，一只手举着钻戒：“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请我家宝宝指点。” 谭璇很想指着照片墙上的小哥哥兴师问罪，可心早就软了，只是佯装生气道：“单膝跪地懂不懂？” “哦，好！”江彦丞忙把她放开，立马单膝跪地，右手还高高举着钻戒盒子。 他还追问了一句：“还有呢？” “……”谭璇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是要她现场指导江彦丞跟自己求婚？ “宝宝？”江彦丞单膝跪地的姿势特标准，就是衣服有点乱，眼神十分期待，还在等她回应。 谭璇瞬间觉得有点委屈，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和她想象中的求婚不太一样啊！ 可她想象中的求婚应该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想过。 总之，和电视剧里出其不意的浪漫求婚很不一样！ “没有了。”谭璇挠挠头，认命道：“你再求一次……刚才我没听清……” 江彦丞眼神一亮，笑道：“亲爱的谭璇小姑娘，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爱你一天，永远不变，只爱谭璇。嫁给我，好不好？” 虽然这求婚的台词很土，是江彦丞反反复复说了无数遍的，可谭璇还是感动了一下，没让他等太久，直接把左手伸了出去—— “好吧，看在钻戒这么大的份上……嫁给你吧。” “……”江彦丞眼神闪烁了一下，抿着唇，沉默地把戒指套上了她的左手中指。 谭璇清清楚楚地看到，江彦丞眼中闪过的是可疑的……泪光？他今天太脆弱了。 谭璇没再站着，跟着江彦丞跪下来，她干脆双膝跪地，瞬间比江彦丞矮了一个头，盯着江彦丞道：“好了，我的未婚夫，咱们不如直接拜堂吧？我先磕头为敬。” 他们距离很近，谭璇一个头就磕到了江彦丞怀里。 江彦丞一把抱住她，情绪明显有点激动，抓住谭璇的左手，连连吻她的中指、无名指，眼神却看向照片墙上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恭喜你，兜兜转转整整十六年，终于得偿所愿。 “小姑娘，老公很爱你。永远爱你。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江彦丞吻着她的耳侧。 谭璇一想到他吃过的苦，心疼得要命，她什么也不提，拍着他的背回应：“谢谢你爱我，愿意娶我。你这么好，谁不想嫁给你呀？是我赚大了！哎呀，我的订婚戒指真好看……钻真大！” 其实，摸着左手中指的戒指时，谭璇心里闪过的却不是眼前这枚戒指——她跟陆翊是戴过情侣戒指的，虽然款式很普通，不值什么钱，她却一直戴了很多年…… 谁能算得到最后陪着你的人是谁？ 谁会出其不意出现在你的人生里，让你牵肠挂肚、撕心裂肺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然后，莫名其妙被求婚，戴上大大的钻戒，接受他或许无趣、或许偏执的种种癖好…… 谭璇跪在江彦丞怀里，一瞬间脑子想了很多，随后感觉自己被抱离了地，这一次，江彦丞的目标无比明确—— 床。 谭璇被放下时，终于想明白了，看向头顶上方正在抽领带、解扣子的江彦丞，脱口而出道：“江彦丞，你是不是被睡之前，非得要个名分啊！” 江彦丞的眼神又欲又沉，盯着她：“是。” “……”谭璇无话可说，她真服了。 从前确定了关系，江彦丞在面对她的时候，永远自称“老公”。可他现在不是“老公”了，又不肯做她男朋友，于是，“未婚夫”是最好的选择。 睡前先把婚求了！这个骚操作！ “唔……”谭璇懵了半晌，直到江彦丞贴过来吻她，他再不对她客气，轻车熟路地攻城略地。 谭璇本来还想找点茬，可一旦抱到他，她马上就乖了。她的心爱着他，身体也爱着他呀。 算了，求婚不求婚的，都不重要，办了江彦丞最重要！ 本来气氛正好，温度骤升，眼看到了最后关头，江彦丞忽然停了：“……不行。” 谭璇睁开眼：“怎么不行？” “烟抽多了，酒也没少喝，不行。”他坦白。 “……”谭璇颓然翻了个身，从他腰上下来，用被子蒙住头，气得捶床—— 好的，不戴那啥不行！她的房间正好一个都没有，江彦丞能把她憋死！ “江彦丞你再多抽点，再多喝点啊！”谭璇吼完，又理亏地闭嘴了，过去的一百天，她也没少抽烟，酒也没少喝，只是……她哪敢说？ “老公错了，宝宝，明天就戒烟、戒酒。”江彦丞忙钻进被子里，道着歉哄：“乖，老公亲一亲，不生气了……” 声音越来越低，完全蛊惑的口吻：“宝宝，暖一暖……” 谭璇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被子里极暖和，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一只戴着钻戒的手抠着男人的后背，纤细的手腕上还有被捆绑过的青紫淤痕。 “江彦丞……”谭璇哭着。 “嗯，小宝宝乖，老公疼你。”江彦丞的唇哪儿哪儿都吻过了，虔诚，炙热，且温柔。 谭璇还嘴硬：“不是老公，是……未婚夫……” 江彦丞发狠，带着不悦磨她：“明天去领证？嗯？” “殷老七，名分真的那么重要吗？！”谭璇简直崩溃，江彦丞太能磨了，不是真枪实弹也能让她要死要活。 睡都没真睡，居然惦记着领证？怕她出了被窝就跑了？ 第746章 给你看看我的订婚戒指…… “别的名分不重要，只有这个名分重要。”江彦丞居然还回答了她，他不躲不避，也不许她躲避，再三磨着她：“明天去领证，好不好？” 谭璇要死了，哭唧唧：“不好……明天是什么日子呀？你求婚随便求就算了，领证也不挑个好日子吗？” 她不光哭，还咬人：“下去，下去，不玩儿了！我累了！” “好，老公下来……宝宝……”江彦丞人下去了，却没松开她，还贴过来磨蹭，商量道：“要不然……现在去领证？民政局还没下班儿呢，好歹是个节日。” 谭璇面对江彦丞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恨恨地往他身上一翻，居高临下地警告他道：“江彦丞，你消停点儿吧，求求你了！今天是三八妇女节，虽然是我的节日，可我不想今天领证！我不想！” 她捏着江彦丞的脸，翻翻他的眼皮：“你都困成什么样儿了？老公，求你歇会儿吧，好不好？抱着睡觉，不许闹了！” 江彦丞还要张口：“宝宝……” “不许说话……”谭璇捂住了他的嘴，钻戒擦过江彦丞的唇，他无奈地把人抱怀里，没说话了。 谭璇安安稳稳地趴在他怀里，初春的午后，阳光懒散，就适合搂着爱人睡一觉。 刚闭上眼，眯了没一会儿，江彦丞又轻轻地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商量和期待：“谭宝宝，明天其实是个好日子……” 谭璇无奈，闷闷地回应：“3月9号，正月十九，怎么好了？” 江彦丞笑道：“你算算，三九是多少？” “三九二十七……”谭璇脱口而出，马上反应过来：“嗯？这也行？江彦丞你为了领证强行凑日子？” 江彦丞还笑呢，谭璇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在地板上响了起来。 刚才两个人滚在一起，衣服随手丢在地板上，手机也是。 “手机……”谭璇岔开话题，拍了拍江彦丞。 江彦丞胳膊长，上半身探出去，直接把手机给捞了起来，他后背的肌理随着他的动作扭曲，细密的汗还没干。 谭璇吞了吞口水，唉，江彦丞身材挺好的，还好没长在别人身上，她能随便摸，不用客气。 “是司思。”江彦丞把手机递给她，他已经看到了来电显示。 谭璇做了个“嘘”的手势，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的方向，接通了电话：“喂，司令？” 司思急问道：“怎么样？那个孕妇没事了吧？你呢，你在哪？回家了吗？” “我……”谭璇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重色轻友，她只顾着解决和江彦丞的大事儿，都没想起来给司思回复。 砚山的盘山公路上，她求助过司思，她们还通过视频电话。她当时那个鬼样子，家人没看到，司思全都看到了，也难怪司思着急。 “我没事儿了，好好的呢。”谭璇笑嘻嘻，“忘了跟你报备啦。现在在家。” “那视频让我看看。”司思说着，就要挂电话。 “不！不！不！不视频了……”谭璇一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司思很疑惑：“怎么了？跟江先生进展得不顺利？还是出了什么事？我很担心你，手腕被捆绑得青紫，没别的伤吧？” 司思正儿八经地关心她，谭璇很感动：“司令……” “啊？难道是江先生出了事？你让我很害怕啊谭年年……”司思越想，越忍不住往坏处脑补。 这时，江彦丞的手伸过来，握住了谭璇的手腕。他都听见了，她手腕上的伤痕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他越看越心疼，甚至忍不住轻轻吻了吻。 “痒啊，江彦丞！” 江彦丞的头发蹭过她的脖颈、肩膀、胳膊，他做贼似的轻柔吻她的伤痕，让本就心虚的谭璇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 叫完，谭璇把手机扔了—— 完了，完了，要被骂了，她完了！ 果然，电话那边的司思静默了三秒，假笑道：“呵呵，谭年年，江先生在你旁边？” 江彦丞早笑开了，他没有任何理由不笑，甚至还出声回答：“你好，司思，是我。” “江彦丞！你别说话……”谭璇想捂住江彦丞的嘴已经来不及，为了不暴露自己刚做过不可描述的事，谭璇很正经地解释：“司令，江彦丞刚才在跟我求婚，我还没答应他呢。” 司思原本还在猜测两个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遇到什么阻碍，毕竟之前闹出了离婚这种事。 结果，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热乎乎的狗粮，求婚？？？ 真的假的？？？ “他太着急了，想明天就去领证。这么仓促，我才不答应他呢。”谭璇缩在被窝里说。 医院宿舍里，司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从牙缝里挤出笑道：“谭年年，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我好不容易放半天假，你要是敢在今天喂我吃狗粮，我就打死你！” 要是平时，谭璇也就放过司思了，可今天实在太高兴，她揪住司思不放，强行把狗粮塞进司思嘴里：“其实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司令，给你看看我的订婚戒指好不好？虽然很俗，很普通，但是超好看！我已经戴上了……” 司思整个人都不好了，吼了出来：“你都答应了，还在纠结什么！有钻戒就不错了，挑什么挑！忘了是谁喝醉了，哭着喊着要出国去找人了吗？谭年年，如果你是在秀恩爱，请你和你们家江先生收敛一点！如果不是秀恩爱，请你少作死一点！” 江彦丞在一旁笑出声。 “江彦丞！”谭璇拍了他一下，不许他笑，对电话里的司思撒着娇，商量道：“那我明天跟他去领证吗？” “滚！”司思难得暴躁，猝不及防把电话挂了。 一个被狗粮齁到爆炸的可怜闺蜜，领证的日子什么的，关她什么事？不就是恩爱狗的又一个恩爱套路吗？ 谭璇被吼了，被骂了，放下手机，小心地钻进江彦丞怀里，解释道：“司思说的不是真的，我没喝酒，也没哭，我可冷静了。我工作室的员工都可以作证！” 江彦丞怎么可能不相信司思说的呢？ 谭璇会撒谎，可司思不会。 他拥紧她暖热的身体，比离婚前瘦了不少，他“嗯”道：“老公相信，宝宝最乖最冷静了。” “对呀。”谭璇也抱着他，手指在他的肌理上不安分地跳着舞—— 她怀里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她，他沉黑温柔的双眸，削薄却柔软的唇，带着伤疤的前胸、后背，他手感很好的臀，还有镶钻或者不镶钻的那什么，连他的腿毛、脚丫子、后腰的那颗痣……全都属于她。 更别提，他此刻跳动着的那颗火热的心，纯粹地只住着她一个人。 这颗心，也属于她呀。 “宝宝，这伤……”江彦丞刚揉着她的手腕。 他话还没说完，谭璇却和他同时开口：“我忽然发现明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三九二十七，嗯，2……7，两个七，我觉得这日子绝了！再没有比明天更适合咱俩领证的日子了！小哥哥，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第747章 小螃蟹会珍惜老公吗？ 江彦丞求婚成功，邀请心上人领证成功，这是他回国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事。 自从谭老松了口，说出那句“成全他们”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就再也没有波折，真正心想事成。 “好，明天去领证！”江彦丞整张脸都神采飞扬，特开心地抱着谭璇亲了又亲，“小螃蟹太乖了，怎么这么乖？老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江彦丞有点语无伦次：“谭大宝，你刚才又求婚了？是老公向你求婚，不要弄反了。” 每一次领证，都是谭璇邀请他，这让江彦丞不满。 谭璇却理直气壮：“怎么啦？我有一个特别爱的小哥哥，还不能求婚了？谁规定只能你跟我求婚呀？我觉得自己求来的，才会特别珍惜呢！” 她总是有歪理，偏偏嘴儿甜，江彦丞又吃她这一套，他笑眯眯地盯着她：“小螃蟹会珍惜老公吗？会听话吗？” “会呀，把你装进我的心里，请进我的家里，一口一口吃掉你，还不够珍惜吗？”谭璇一言不合就开撩，说话呵着气，如果不了解她的人，肯定会觉得她轻浮又随便。 “好，等老公把证办了，做好准备持证上岗，小宝宝明天再好好装着老公，好不好？”江彦丞完全顺着她说。 “……”谭璇的脸都烧了，江彦丞这个臭不要脸的，她撩得过他？ 她和江彦丞，谁还不是老司机呢？ 半斤对八两。 两个人叠着，单单是眼神对视，都有火花四溅，江彦丞再不多说，又低头吻下去……初春时节，冰雪消融，还有点冷，需要彼此暖着。 等两个人消停，安安静静地睡着，还是没松开对方。 可谭璇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还是被捆绑着双手，那群瘾君子邪笑着走向她，随后江哲宇也进来了，边打电话训斥，边对那群人道：“给她把药打上！谭家又怎么样，只要跟我作对，都别想跑！” 江哲宇的面容扭曲，嘶吼着道：“江振业呢？怎么还没绑过来？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我要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江振业第一个死！” “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到头来是我一无所有！” 江哲宇朝她慢慢地走过来，目露凶光：“上次你六姐建议我强了你，结果你运气好，跑了，今天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不，不要，滚开！滚！”谭璇尖叫着，腿脚又踢又打，“你别过来！” 她嘶声喊，却喊不出声音，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宝宝，谭璇，谭璇……”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呼唤，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熟悉的气息占据了她的鼻息，她这才蓦地睁开眼睛，还在大口大口呼吸。 等看清身侧的人，谭璇喘着，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声音颤抖：“做噩梦了……” 梦里有江哲宇，还有那群嗨了药的家伙，甚至，她还看到了“江彦丞”下葬时的厚重棺材，天下着雨，一群人在墓地里…… 乱七八糟的梦，在不同的时间、空间，把她害怕的一切都堆积在一起。 是她真实的经历，还有温妮给她看过的有关葬礼的照片。 绑架和险些被撕票，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过去，后遗症不知道要伴随多久。 江彦丞何尝不怕？只是他睡得浅，还没从兴奋中缓过来，此刻异常清醒地抱紧了谭璇：“谭璇，没事了，没事了，老公来了，都过去了，不怕。” 谭璇抓住他，才想起来似的，急道：“对了，江哲宇说，他还要弄死江振业！江氏集团那边有消息吗？” 第748章 再亲十口就起床！ 每个人都太沉浸在自己的哀伤和幸福中，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比如，江振业。 “没事，这些交给老公处理，宝宝不用担心。”江彦丞拍着她的背哄：“再睡会儿，老公在身边，怕什么呢？嗯？” 谭璇的身体慢慢放松，神经却还紧绷着：“江哲宇如果真的死了，那你一定会有麻烦，毕竟你的嫌疑最大。” 江氏集团内部的争斗持续了很久，何止是兄弟相争，父子都互相算计，去年江振业公布的遗嘱就是最好的证明，把他自己的死亡都算计在内，江振业真是阴险至极。 身在这样的家庭，多少双眼睛盯着江彦丞的一举一动，从他给江振业配型，到江振业遗嘱说打算退出江氏集团的管理，再到遗产继承的陷阱…… 假如江哲宇死了，江彦丞难免会背负上另一条罪名——为了家产，迫害兄弟至死。 哪怕法律上，江哲宇不算江振业的养子，谁让江爸爸那么多年的默认？ “嗯。”江彦丞也不否认，却还是笑了：“这些都不重要，老公会解决。只要我家宝宝知道老公是什么人，就够了。我连谭小七都娶到了，还怕什么？” 江彦丞从前几乎不称呼她“谭小七”，今天大概是为了呼应她叫他的“殷老七”，才反反复复地这样叫她。 “谭小七也好听！”被抱在怀里哄，谭璇终于缓过来，故意撒娇问：“那谭小七很了不起哦？” “当然了。”江彦丞接住她的撒娇：“谭小七最了不起了。” “好吧，殷老七也不错。”谭璇嘻嘻笑，从江彦丞怀里翻了个身，去摸手机：“我看看几点了……” 刚才为了睡得安稳，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现在一打开，居然已经下午五点了。 很多未接来电、短信息、微信消息，谭璇的各大app上的小红点都是99+，江彦丞枕着枕头，谭璇枕着他的胳膊，他一眼看到那些小红点，无奈道：“谭老师好忙啊，老公的手机就没那么多消息了。” 谭璇一条条消息点开，视重要程度逐一回复，一边往他怀里蹭了蹭：“我老公的手机里只有我，对不对？” 江彦丞跟她隔得近，看到了她打开的微信聊天界面，唯一置顶的人是……他。 一百天啊，他没有回复她任何消息的一百天，她把他放在第一位，永远不会错过他的消息。 可他，没有任何回应。 “对，老公的心里也只有你。”江彦丞带着歉意吻她的脖颈、下巴，哪怕他们已经在一起，阻碍都已经消失，他还是觉得亏欠他的爱人。 怎么舍得一百天不给她一个消息呢？ 他的人只要出现在她身边，哪怕让她发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这个赌约他就算输了。 他从来守诺，对身边的人都下了死命令，哪怕她去问霍尔，也问不出任何一个字。 残忍狠心如他，怎么熬过这一百天的折磨，他已不愿回首，可假如有机会重来，他一定不舍得让她等一百天。 谭璇回着消息，也没耽误跟他亲吻，一偏头就能吻到的爱人，他在，她就安心。 “等一下……”她吻过就别开头，靠着江彦丞，举起自己的左手，拍了张照片，聚焦的是她的钻戒。 “司思这个女人，才骂完我，又想看钻戒……”谭璇边吐槽，边把照片发了过去，不忘附赠语音：“嘻嘻嘻，好看吗？大不大？我都不舍得摘下来了。” 司思回复得很快，才打了个“哇，好看”的半句话，后面马上开骂：“滚！恩爱狗必须浸猪笼！” 接着一系列表情包砸下来，砸得谭璇哈哈大笑：“看，司思骂我了，我的钻戒一定很好看！” 恩爱狗防御系统十级，皮厚指数十级，司思根本伤害不到。 虐狗虐得有点过分了，谭璇觉得过意不去，打字：“我三哥回来了……” 打完，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怎么了？为什么删了？”江彦丞盯着她的手机屏幕，问道。 她打字的手指也好看，手腕上的那圈淤痕像是烙印，他没法不盯着看。 谭璇为难：“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司思，不清楚他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嗯。”江彦丞不随意评价。 “哪怕他们俩其中任意一个给我点儿提示，我马上安排啊！”谭璇瞬间媒婆附体，抓着江彦丞道：“我觉得司思要是能做我三嫂，那就太好了！我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江彦丞眉头微微蹙起：“……嗯？” “她还不用受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的气，节假日我们一起过节，以后孩子一起上学，老了一起养老！简直太好了吧！”谭璇越想越飘了，下了定论：“无敌完美！太美好的人生了！江彦丞，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办？” 江彦丞深吸了一口气，搂着她的腰，强行扣在怀里：“有多完美？老公重要，还是司思重要？嗯？” 他语气一沉下来，就有点吓人。 谭璇还没退缩呢，江彦丞的声音反而先变了，温柔讨好：“小螃蟹，不许回答错误，只有一次机会。谁最重要，嗯？” 谭璇心都化了，撒娇的江彦丞呀，像温顺的大狗，或者，大牛？ “我老公最重要！最可爱！最完美！”谭璇作为捧场王，马上举手投降，捏着嗓子宣布道。 “不，小螃蟹最可爱、最完美。”江彦丞笑了，更像傻傻的被摸了头的大狗，眯着眼笑。 男人和女人在确认了自己被爱之后，真是会得寸进尺呢。他撒着娇问，她就撒着娇答，彼此都变得娇滴滴的，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明明之前各自承受了灭顶的暴风雨，早就应该无坚不摧才是。 爱啊，让铜墙铁壁化成一池春水，滋养着相爱的人，纵容他们内心的温软无限放大。 “江十一小哥哥最好了！”谭璇抱着他亲：“再亲十口，我们就要起床了！” 再累再困，睡一下午也不像话，马上晚饭时间了。 说十口，却亲了十一口，谁也没跟谁计较，穿衣服收拾自己。 江彦丞问道：“小丢在家吗？” “对哦，小丢一个人在家！”谭璇才想起来：“两天一夜了，我们要不要回去？反正明天去领证，这次的结婚照我不要他们拍了，拍得好丑。我来拍！” 一提起领证的事，江彦丞就有点飘，谭璇说什么，他都答应：“……好。我让周密去准备材料。” “那我们下去说一声，就回家吧？”谭璇挽着江彦丞的胳膊，有点为难地举着左手：“额，不对啊，领证是不是要跟爷爷奶奶说？我戴着钻戒下去有点吓人吧？” 家里同意归同意，领证这么仓促，是不是有点不好？ 睡了个午觉，就要去领证结婚了，这速度谁受得了？ 江彦丞也才想起这个问题似的，拧眉：“……也好。” 谭璇听出来了，这男人是又想领证，又怕她家里不高兴。 “可怜的江十一小哥哥。”谭璇拍拍他的臀：“不急，不急哦，明天赶不上，我们就再挑一个好日子，反正我跟你锁了，钥匙扔海里了！” “好。”江彦丞言听计从。 等他们俩下楼，谭老跟谢灵书已经坐在餐桌前了，林清婉很自然地招呼江彦丞：“小江，起来得正好，洗手吃饭了。” 谭璇松开江彦丞的胳膊，晃到了她妈的面前，把左手悄悄往前一伸：“妈，您看——” 林清婉一低头，看到了她手上的钻戒，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洗手的江彦丞，无奈地摇了摇头，评价道：“回来就想着你呢。” 谁能劫后余生归来，还能立马掏出一枚钻戒送给女朋友？ 肯定是早有准备啊。 谭璇美滋滋地低声道：“是呀，我答应他的求婚了，想明天就去领证！” 林清婉没说什么：“问你奶奶去吧。” 领证事宜，家里都同意才算是和谐。 谭璇见她妈没意见，洗了手，立马窜到餐桌前，站在爷爷奶奶座位中间，大大方方地抬高左手，笑嘻嘻道：“爷爷，奶奶，这个戒指好看吗？他亲手设计的。” 江彦丞正好洗完手进来，听到了谭璇说这话，马上脚步顿住，朝餐桌上的二老看去。 两位老人家看了看钻戒，又抬头看了看他，谢灵书的表情难得怪怪的，把谭璇的手一推，不耐烦道：“普普通通一个戒指，高兴成这样。” 她说话还是没好气，却对林清婉道：“四媳妇儿，把我那个小盒子拿来。” 林清婉一听，笑了：“好的，妈。” 谭璇还不死心：“我觉得很好看了，奶奶，您不要眼光太高。爷爷您觉得呢？江彦丞你过来坐啊！” 江彦丞也不好提钻戒，更不好自己评价这个钻戒，便没话找话地问道：“二伯父……” “他出去会友了，不在。”谭老回答，不评价钻戒。 “爷爷您看看嘛，我觉得好看的……”谭璇还在炫，江彦丞的手暗暗搂了她一下，示意适可而止。 不一会儿，林清婉抱着一个漆木的方盒子出来，放在了谢灵书的面前。 谢灵书的手有点抖，老了，越来越严重，她将盒子打开—— 谭璇看到了里面很多的首饰，并不奢华，但……有的看起来特别古朴珍贵。 “你的戒指是不错，我的也不差。”谢灵书说着，从首饰盒的一个角落拿出了一个更小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红丝绒布上，放着两枚有点发黑的老银戒指。 谢灵书把盒子往谭璇面前一推，道：“这是我和你爷爷的婚戒，几十年了。你用刷子刷刷干净，不会难看的，送给他，不要总是拿人家的东西沾沾自喜，没出息。” 第749章 我们家这个也是傻的…… “啊？”谭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看江彦丞，江彦丞的眼神里都是呆愣，比她还惊讶。 见她看过来，江彦丞也看向她，没给她任何提示。 “你看他干什么？还没嫁过去呢，就看他，他脸上写着什么字啊那么好看？”谢灵书说话从来都不好听，见谭璇傻傻的，她哼了一声，把老花镜戴上，仔细看了看那两枚老银戒指：“你别看这戒指没钻石贵，它可是我们当时最好的银匠师傅打的，年轻的时候很多首饰都丢了，就这两枚戒指一直留到现在。呐，给你了——” 谢灵书说着，把戒指往谭璇那边一推。 “奶奶……”谭璇哪敢接啊？ “怎么？不喜欢啊？那你喜欢什么，自己挑……”谢灵书又哼了一声，把漆木盒子又打开，都搬到了谭璇面前。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谭璇急了，又看看江彦丞，用眼神求助。 “那你什么意思？看不上我这些首饰，你要多少钱，让你妈打给你，你去买！”谢灵书作势要去拿戒指盒子。 “我不！”谭璇一把抢过来，“我挺喜欢的！就这个戒指，挺好！” 江彦丞本来还站着，林清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小江，坐吧，先喝汤。” “谢谢妈。”江彦丞在二老对面坐下。 谭璇反应过来之后，特别机灵讨好，搂住谢灵书的肩膀道：“奶奶，你对我最好了！等我把戒指刷刷干净，就送给他！江彦丞要是敢不要，我打断他的狗腿！” 江彦丞马上接话：“要的！这个戒指太珍贵了，多少钱都买不来。谢谢爷爷奶奶的心意。” 谢灵书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轻轻扭了一下身体：“哼，他都比你会说话。你下来，别抱着我……一点都不听话……我不喜欢你……” 八十多岁的老奶奶，说话和小孩子一样，她说着“我不喜欢你”，又把最珍惜的婚戒送给了“不喜欢的”小孙女。 谭璇忽然发觉自己被爱着，就是搂着老太太不放手，得寸进尺地问道：“奶奶，我想明天和他领证，您和爷爷同意吗？” “爷爷，您同意吗？”谭璇特意探头朝谭老那边看，又重复问了一次。 林清婉已经盛好了汤，一人一碗，餐厅里热气腾腾，灯光不算特别亮，带着点儿昏黄。 谭老不看她，拿起勺子喝汤，回了一句：“你自己决定。” “奶奶，您同意吗？”谭璇追问老太太。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烦死人了，谁管你哦，问你妈去！”谢灵书气呼呼，“你要首饰盒子拿走，松开我！” 谭璇笑嘻嘻，没皮没脸地在谢灵书的脸上亲了一口：“嘿嘿，那我就当你们两位老人家同意了！谢谢爷爷奶奶！” 谭璇亲了就跑，过去扑在江彦丞背上，绕过他肩头给他看那对老银戒指：“江彦丞，你看，战利品！明天可以去领证了！爷爷奶奶同意，我妈肯定同意！我本人，也同意！” “……”江彦丞原本很忐忑，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怎么谭璇三言两语就说服了爷爷奶奶，明天居然真的能领证了？ 他大约是习惯了黑暗里走路，也习惯了跟谭璇之前的隐婚，他这个半生都藏起来的人，有点不适应忽如其来的光明磊落。 谈婚论嫁，坦坦荡荡，公正公开，一点儿都不玩迂迂回回的把戏。 他怎么敢想这种好事？ “江彦丞，你发什么呆呢？”谭璇注意到了江彦丞的呆愣，她不满地问道：“明天领证，爷爷奶奶同意，妈妈也同意，我也同意，你同意吗？嗯？说话呀！” “……好。”江彦丞偏头看她，笑了，她在他的背上，凑得近，他看不见她的脸。 “就知道傻笑。”谭璇噘嘴，她本来以为江彦丞会很激动，刚才在楼上哄她的劲儿哪去了？ “殷盛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傻傻的。”谢灵书摘了老花镜，很不是滋味儿地看了江彦丞一眼，低头喝汤了：“正好我们家这个也是傻的……” 谭璇听见了奶奶的嘀咕，哈哈大笑：“江彦丞你也是傻的！哈哈哈哈！” “好了，谭小七你别笑了……”江彦丞难得地有了几分羞涩，把谭璇从背上摘下来，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对拿水果回来的林清婉道：“妈，您也快吃饭吧。” 一个人被信任是什么样子呢？ 他们放心地把家里的小女孩交给他，同时，也把他当成一个傻孩子。他们终于相信，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成为小女孩最亲密的人——和他们与小女孩的血缘关系不同的另一种亲密关系。 “好。吃饭。”林清婉笑了笑，坐下吃饭。 谭璇开动前，把首饰盒塞进了江彦丞的口袋：“江彦丞，戒指你收好了哟，这就是你的婚戒了。世界上独一份儿的婚戒，丢了就没了！” “嗯。”江彦丞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莫名觉得很重很重。 一家五口一起吃饭，谭老和谢灵书不说话，林清婉也安安静静，江彦丞也是，只有谭璇在活跃气氛：“妈，我跟江彦丞吃完晚饭，想回紫禁豪庭去，猫在家两天了……” 她该交代的都交代。 林清婉没表态，谢灵书开口道：“今晚不行！” “啊？”谭璇没料到，奶奶怎么又反对了？ 谢灵书好像忽然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命令道：“今晚小江可以走，小七不可以。小七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谭璇不理解：“为……啥？” 难道是什么风俗？她没听说啊。 又不是出嫁…… 还是说担心她的安全？ 没等谭璇继续猜测，谢灵书道：“我要看看小六到底知不知错，还有没有半点儿良心……” 说完这句话，谢灵书的脸色特别难看，把家里的阿姨、司机、警卫都叫来，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许给谭菲通风报信…… 谭璇跟江彦丞对视了一眼，有点明白奶奶的意思了，她和江彦丞现在都是公众人物，随时都有可能上新闻。要是她跟江彦丞一起回紫禁豪庭，肯定分分钟被拍。 她必须得呆在谭家不走，才能确保消息不走漏，而远在鹿城的谭菲，得到的是什么消息呢？奶奶到底想干什么？ “明天下午去领证也不是不行，急哄哄的。”谢灵书看他们俩沉默，皱眉道。 江彦丞马上道：“不急的，奶奶，我今晚也不走了，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我看啊，就小七急！”谢灵书白了谭璇一眼。 “我……”谭璇哑巴吃黄连，手在江彦丞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她好气啊啊啊啊，明明是江彦丞这货软磨硬泡想明天就领证，怎么奶奶还是骂她？ 好气！ 还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没想到家庭食物链的最底端依然是她！ 第750章 奶奶打算怎么做？ “好吧，就我急，没错……”谭璇把苦咽下去，索性承认了。 能怎么办？自己选的老公，跪着也要宠完！ 什么也别说了，宠！ “乖，谭璇，不着急，咱们再好好休息休息，养好精神，拍照才好看。”江彦丞被掐了，一点都不躲，他像是完全不怕疼，随便她掐。 谭璇哪舍得真的拧那么狠，瘪着嘴点点头：“嗯，你说的都对。” 江彦丞一旦确定了自己不再被排斥，已经算是得到了谭家长辈的认可，说话便大胆随意了许多，问道：“奶奶刚才说，让谭璇留在家里，想看看六姐那边……这是什么意思？需要我和谭璇做点什么吗？” 江彦丞总是擅长抓住最重要的点，他的问题也是谭璇想问的，谭璇跟着附和道：“是啊，奶奶，您打算……” 谭璇不好评价什么，奶奶对谭菲多偏爱，她是知道的，她为此嫉妒不满过，也无数次说服自己，不能去计较。 可后来谭菲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寒心，谭璇无法原谅。 从陆翊和她的分手，到陆放的死，朱朱的误入歧途，还有后面江哲宇险些对她的侵犯，居然全都有谭菲的参与谋划。 人是不能一直往后退的，任由那些恶持续作祟，可人偏偏身不由己，她和谭菲的关系，注定了她无法划清界限、追究到底。 谢灵书饭也吃不下了，直接对林清婉道：“四媳妇儿，待会儿你就给小六发视频通话，我要告诉她，小七出事了，小江走了极端，请她回来参加葬礼，我要看看她什么反应！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她要折磨全家到什么时候！” 说着，谢灵书站起身就走：“现在就去视频通话，小七你哪儿也不许去！四媳妇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小七鬼门关走了一趟，百无禁忌！” 好好的活人，说要举办葬礼，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尤其是她妈妈。 “……”谭璇傻了眼，奶奶居然玩起了战术？假如谭菲对她的死无动于衷，甚至…… 谭璇不愿细想。 “没事，你们俩不用跟来，吃完饭就去玩儿吧。”林清婉对谭璇二人说道，起身跟着谢灵书去后院了。 谭老还在喝汤，安静无声。 谭璇和江彦丞坐在他对面陪着，都吃不下去了。 谭老喝完了汤，放下筷子，忽然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际遇，也就是命，有人认命，有人不认，有人喜欢钻牛角尖，我应该算是个好将军，但从来不是个好家长，家里的孩子各种各样，我不会教……” 谭老破天荒说了这么多话，神色也难得落寞。 再铁血的将军，对儿孙的心自然带着柔情，他会带兵打仗，却未必会教育子孙，养出那么多性格不同的儿孙们，婚姻好的、坏的，人格上走极端的、独立到骨子里的，都有。 出了事，老人家难免会去想，这些子孙的叛逆和极端，是不是他的错。 “爷爷……”谭璇心里一疼，她怎么回答呢？她也不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一直在给家里添麻烦，爷爷奶奶最操心的就是她的事吧？像奶奶说的，她把天都闹塌了。 她最没资格去接爷爷的话了。 第751章 老公一定奉陪到底 “唉，散了吧。”谭老根本没想要得到谁的回应，可显然从谭菲大闹的那天起，他心里就反复想过很多很多。 “爷爷……”谭璇跟着站起来，想去搀扶老人家。 “不用送我，听你奶奶的话，别去后院，等待后续吧。”谭老摆了摆手，拒绝了谭璇的搀扶，拄着拐杖朝后院去了。 谭璇回头，跟江彦丞对视了一眼，餐厅里就剩他们俩了。 “那就听奶奶的，别急，明天就知道了。”江彦丞走过去轻轻搂住她，他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欲言又止道：“爷爷一定为了我的事费神了。” 他义父要回国，这么大的事，够老人家操心的了。 江彦丞如果有的选择，怎么会走这条想也不敢的路？ “好啦，谁让你魅力大呢，谁让爷爷疼我呢！”谭璇抬头，又冲他笑开了。 要是继续陷入悲观，去想老人家为他们花费了多少心思，那日子就不用过了。多数家庭的儿孙总是亏欠长辈，此生都还不完。 那就一生记着，永远不忘，也以同样的爱意去对待他们的子女。 一代一代，传承着的爱与守护，不求回报，不计得失。可能，这就是亲情的最佳诠释吧。 “嗯，我们家宝宝最招人疼了。”江彦丞一点没反驳，他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爷爷奶奶都爱着小孙女啊，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同。他这一生从来没得到过的珍贵亲情，也因为他的妻子，幸运地得到了。 “宝宝，我们上去偷偷看看戒指，好吗？”江彦丞拍了拍口袋，那里可藏着不得了的宝贝。 怕她担心小丢，江彦丞道：“我让周密去一趟紫禁豪庭看看小丢，放心吧。” 谭璇正把手伸进他口袋，听江彦丞这么一说，她马上摇头：“等等，我忘了和你说，宋世航他们几个把我家门锁都给撬了，物业刚给我发消息过来。我给宋世航他们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走，上楼。” 她已经把戒指盒子拿出来，有点依依不舍地回头：“唉？江彦丞，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奶奶的首饰盒里，再多挑几样宝贝啊？让你天天在我面前炫富，现在知道奶奶的厉害了吧？她那里肯定有好看的项链，比你送我的那条还好看呢！” 江彦丞绝对认同：“对啊，小痞子你怎么不多拿点儿？后悔了吧？” 两个人牵着手爬楼梯，谭璇笑嘻嘻地逗他：“哎呀，我们江十一小哥哥下了一次楼，就达成愿望啦，是不是很开心？” 江彦丞何止是开心，他开心到又皱着眉笑，只是这次笑意明显更深一些：“我不明白，怎么这么容易……谭宝宝，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你真的属于我了？永远属于我了？” 以前，他每一次皱着眉笑，谭璇看了都会心疼，因为他心里藏着解决不了的烦忧。可现在呢，她伸手去摸他的眉：“江十一，你这样笑真的很丑，知道吗？一点儿都不酷！” 见江彦丞还是困惑，谭璇扑过去抱住他，将他抵在了楼梯间的白色墙壁上，反问道：“难道我们家江十一小哥哥不够好吗？你完全配得上我呀，是我捡到了大宝贝，嫁给你特别有面儿！” 以后，全世界的任何地方啊，她都可以这样抱着他了，再也不怕记者偷拍，也不怕有人背后指指点点，更不怕给彼此带来不好的影响。 都不怕了！ 光明正大地爱一个人，和他结婚，和他生儿育女，为什么想想居然有点热泪盈眶？ “有什么面儿？”江彦丞靠在墙上，笑问道。他的姿势很悠闲，不再做情与爱里一贯的侵略者，把主动权和控制权都交给他的爱人。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要嫁就嫁给辈分大的，走到哪都是长辈。你看，江十一同学，你摇身一变成了殷七叔，我嫁给你，以后就是七婶儿了，还不够有面儿吗？”谭璇特浮夸地抬手，给他鞠了一躬：“七叔，你跟我爸居然是一个辈分的……难怪我觉得你特像我爸爸，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唔……” 谭璇的嘴被捂住，江彦丞真急了，四下看了看：“谭大宝，你胡说什么呢？别瞎说！” “呜呜呜——”谭璇跺脚，抓住江彦丞的手就咬，得了自由后，不依不饶地叫他：“七叔，七叔，七叔！我就要这么叫你，辈分大还不让人说啊？” 江彦丞耳根都热了，他虽然一向不要脸，但有些事上不喜欢谭璇胡说，他低头吻她，哄道：“宝宝，以后老公跟着你的辈分，好不好？虽然老公会永远疼你、爱你，但不许拿咱爸开玩笑，知道吗？” 谭璇任他亲，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说话，她乖乖道：“那我心里还不能尊敬我老公吗？” 江彦丞笑：“是吗？尊敬我？怎么尊敬我？嗯？”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问话的时候贴着谭璇的唇，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嗯，江十一你好傻呀，你跟着我，就只能被欺负啦，走到哪里，都是最小的……”谭璇也抬头亲他一口。 “该大的地方，老公一点儿都不认输，宝宝知道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江彦丞真温柔，架没吵起来，他自己先化了。 谭璇被亲了，被撩了，气哭：“江彦丞你故意勾我！你明知道什么都不能做，还勾着我？！等明天领了证，我要那啥你一百遍！” 江彦丞笑眯眯，沉黑的双眸盯着她：“老公一定奉陪到底，不会让小宝宝失望。” “完了，我中毒了，越看你，越想上了你。”谭璇委屈地哭唧唧，拍拍江彦丞的臀：“走吧，走吧，我给宋世航打电话去，不跟你玩儿了……” 她插科打诨了半天，也没解开江彦丞的疑惑——为什么一切进展得那么顺利呢，他在楼上担心得要死，以为领证要很久很久以后了，谁知道爷爷奶奶还有岳母一点没反对？ 这还不算，一直最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奶奶，居然送了他们贵重到无可复制的一对婚戒？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梦，谁敢信？ 江彦丞小心谨慎惯了，思来想去，还是困惑。 谭璇却打定了主意，绝不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他是谁，并且爷爷奶奶和妈妈都知道他是谁了。 他不是喜欢藏吗？ 她陪他藏着。 “喂，宋世航，我好好的，没发生什么啊……”谭璇牵着江彦丞的手，给宋世航打电话。 “卧槽，胖七！你丫死哪儿去了！吓死爹了！你是不是找死啊！我特么想……”宋世航一接通，马上脏话一齐往外蹦，也不管什么辈分不辈分的，骂就对了。 “哎呀，别生气了，我好着呢……行吧，你要骂，就一次骂个够，我等你骂完了再说……”谭璇道歉，转头看了看江彦丞：“江彦丞？他怎么了？你之前跟他通过电话？我不知道啊……哦，你是不是把我家门锁给撬了？小丢呢？” 谭璇半句不提江彦丞在她旁边，奶奶下了命令，不许她今晚离开老宅，她也不好说她跟江彦丞已经和好，且准备复婚。 江彦丞全程安静地听着谭璇打电话，没插半句，他的手机却在此时振动了。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一看，是鹿城那边的消息：“少当家，鱼上钩了。” 第752章 小姑娘，我唱歌给你听吧？ 鱼上钩了。 凝视着这条消息许久，江彦丞唇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回复过去：“谁是鱼？” 那边迟迟没再给他消息。 江彦丞暗暗摇了摇头，不再过问。 谭璇不出意外地被宋世航骂得狗血喷头，她嘻嘻笑着道歉，特无耻，末了还不忘感谢：“谢谢你们帮我喂了小丢，那我暂时就不用着急回去啦！好了，好了，你们安心吧，我真的没事……” 听她在电话那边活蹦乱跳，宋世航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但他一向不是藏得住事儿的人，追问道：“你是被绑架了吧？跟那个司徒大长腿有关？她是不是活腻了？” “这个……”谭璇迟疑了一下，又看向江彦丞：“我也不是很清楚，乱得很，等我都查清楚了，回头一起跟你们说吧。” 毕竟是司徒展悦，她还是要考虑江彦丞的意思。 虽然，拿江彦丞来设计套路她，司徒展悦不可原谅。 宋世航很气愤道：“反正只要你不跟姓江的来往就行了！他那个什么妹妹真不是个玩意儿！肯定是被灌了迷魂汤了，胖七啊，我听小道消息说，江哲宇死了！要是你特么昨晚出了事……” 宋世航的声音都变了，带着后怕的颤抖：“你能好好地回来，真的谢天谢地！” 谁不怕呢？ 这场绑架的闹剧，已经不仅仅是闹剧，而是刑事案件，涉案人员肯定都要受到应有的制裁。 无论是死去的江哲宇，不知生死的秦采薇，参与其中的司徒展悦，还是从大洋彼岸而来的白家人，每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嗯，别担心，我真的好好的，改天请你们喝酒。”谭璇不想细说太多，这些人的生死与下场，她不好评说。 宋世航也不再啰嗦：“那你好好休息，喝什么酒？你别想着喝酒了。” 叶锦天的声音传过来，有点远：“请我们喝酒？不会是喜酒吧谭小七？” 秦司晔也表示赞同，适时在宋世航心上捅刀子：“昨晚我看谭小七她前夫从司徒展悦家出来，脸色那个可怕哟，恨不得吃人了。哪是前夫的做派啊？这是亲老公吧？要说他不爱谭小七，我不信。” 宋世航炸了，电话还没挂呢，就吼了起来：“放屁！他爱了不起吗！他爱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谭璇耳朵都被吼疼了，把手机拿远，冲江彦丞尴尬地笑了笑，敷衍地对宋世航等人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辛苦了。晚安哟。” 说完，挂断电话，干净利落。 江彦丞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不争辩，不着急，异常冷静。 谭璇得到了很大的信息量，仰头问他：“你昨晚去司徒展悦那边……” 她没说完整。 江彦丞的笑意都淡了，仿佛那是极为痛苦的经历，回想起来还是心烦意乱，他很自然地摸烟，叼在嘴里，敛眉道：“我很失望。” 他坐在沙发上，眉眼间是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有深入骨髓的沉郁。 谭璇心里一疼，忙狗腿地趴在他膝盖上：“嘻嘻，给少当家的点烟……” 烟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戒得掉的，尤其江彦丞还是老烟枪，谭璇自己也抽，不会要求江彦丞今天就非得戒了。 江彦丞任她点着了烟，吸了一口，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嗯，最不乖的是我家谭大宝，最乖的也是我家谭大宝。” “少当家的满意就好，随便怎么叫我，谭大宝……也行吧。”谭璇给他捶捶腿，都顺着他。 “这么听话啊？”江彦丞眯着眼靠在沙发上，隔着烟雾看她，手就没从她头发上、脸上挪开，他的神色半昏半暗——他的爱人作起来天翻地覆，乖起来又让人心疼到骨子里，但是他清楚她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而有些人的底线，他直到昨晚才真的看清。 也真的失望透顶。 他以为无论如何司徒展悦不至于此。 她可以不听他的劝诫，不听父母的拦阻，跟江哲宇两情相悦，这是她的个人选择，鬼迷心窍也好，走了歪路也好，她有选择的权利。 可他从未想过，司徒展悦会利用他来哄骗谭璇，让谭璇陷入绝境，险些丧命。 “今天可以叫谭大宝，明天就要叫江太太了。”谭璇软绵绵地说，她刻意撒娇的声音其实腻得很，外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她做作、卖乖。 江彦丞却被她带着走，他的一支烟快抽完了，撇开司徒家那边的事不去想，漫不经心地笑问：“什么时候请宋公子他们喝酒？” 谭璇刚才不敢正面回答秦司晔他们，可不就是请他们喝喜酒嘛。 “随时啊。不过得等你义父回来呀。”谭璇丝毫没回避这个问题。 江彦丞想到义父，微微失神了几秒，把烟掐了，单手搂过谭璇，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闷闷地贴吻着她的耳际，道：“每一次看到我的小姑娘，都要想想娶到她多么不容易。” “痒呀……”谭璇被他吻得很痒，微微偏头躲避，她在他怀里，躲不开。 可江彦丞也没进一步的动作，他心里踏实，不急于一时。今夜的时光漫长，全都由他们支配。他和她往后的人生也会永远在一起，他还怕什么？ “小姑娘，你穿白色的婚纱肯定好看。”江彦丞喃喃，声音温柔地钻进谭璇的耳中。 “是吗？你不喜欢中式礼服呀？”谭璇软软地问。 虽然他们爱着彼此，却还不知道彼此的所有喜好，人生路漫漫，还需要更深的了解和磨合。 江彦丞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宝宝穿什么都好看，但老公喜欢你穿白色的婚纱。” “哦……”谭璇记下了，忽然想起遥远的旧时光，她跟江彦丞的初见，十岁的她是不是穿的白裙子？ 再联想到江彦丞给她买的那些礼服，也以白色居多，他那样喜欢生日那天她穿的“白雪公主”的睡裙…… 嗯，江彦丞果然是个恋旧的古董级直男呢。 他太享受一个人暗搓搓的操控了吧？ 一点一点地满足他自己的小心思—— 小姑娘小姑娘地叫她，买白色的礼服给她，还惦记着让她穿白色的婚纱…… 谭璇忍不住想，当时十四岁的成小哥哥，是以怎样的心情和她坐在一起的，她把耳塞分他一半，给他听偶像kevin的歌，她夸夸其谈着kevin有多好看，唱歌有多好听。 而当时的小哥哥，从相识到分开，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孤儿院里的孩子给他起了绰号“死哑巴”。 所以，她几乎从来没有把江彦丞跟当年的小哥哥联想在一起，小哥哥阴郁少话，而江彦丞追她的时候那样没下限不要脸。 “答应老公了？”江彦丞好一会儿没等到她出声，凑过去吻她的额角，“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也不急着要她的答复，忽然温柔地笑道：“小姑娘，老公唱歌给你听吧？” “啊？？？？”谭璇的脑子的确在走神，可当一个可怕的词从江彦丞嘴里说出来，她立马清醒了—— 江彦丞说什么？ 唱歌？ 是唱歌吗？ 她有没有听错？！ 第753章 江十一的“成名曲” “老公早就想给你唱这首歌了……”江彦丞丝毫没察觉到谭璇的恐惧，一颗心滚烫缱绻，说出来的话也温柔动听。 他亲了亲她的侧脸，就自顾自唱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天使，甚至我学会了飞翔……飞过人间的无常，才懂爱才是宝藏……不管世界变得怎么样，只要有你就会是天堂……” “……”江彦丞一开口唱，谭璇的五官都有点扭曲了，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努力忍住想逃开的冲动。 这首歌很熟悉，她第一次听见江彦丞唱歌，就是这首《天使》。当时他们才确定关系，江彦丞把她吃得渣都不剩，然后开开心心地在厨房边唱歌、边给她做早饭。 这首歌，谭璇永远也忘不了。 那种视觉和听觉上带来的巨大冲击，谭璇也永远忘不了。 现在，昨日重现——在江彦丞求婚成功的这一天，再次对她演唱他的“成名曲”。 谭璇上次只听他唱了两三句，就足够魂飞魄散了，此时此刻，江十一同学陶醉地抱着她，一边唱，一边轻轻摇摆着身体—— “……你就像天使一样，给我依赖，给我力量……像诗人依赖着月亮，像海豚依赖海洋……你是天使，你是天使，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他完整地唱了半首，歌词记得清清楚楚，唱得也清清楚楚，可是…… 谭璇好想哭，她坐在江彦丞的腿上，被他搂在怀里，逃无可逃。 世界上怎么会有唱歌这么难听的人？ 调子呢？ 没有一句在调上！没有一句！ 就好像江彦丞人在锦城，可他的调子却远，隔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隔了成千上万公里的距离。从时间和空间上都无法形容的那种跑调！ “你就是我的天使，保护着我的天使……”江彦丞越唱越嗨，隔得太近，魔音不断地灌进谭璇的耳朵里。 “……”谭璇无比怨念地想，为什么这首歌有三分多钟！为什么要重复那么多遍一样的歌词！唱一遍不就行了吗！还想怎么样啊江彦丞！ “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唔……” 可怕的歌声终于戛然而止。 谭璇转过身捧住江彦丞的脸，强硬地吻住了他的唇，把魔音都吞了下去。 世界顿时一片清净。 江彦丞被吻住，唇角弯起，温柔地配合她的亲密，等有机会说话了，他眼神发着光地问道：“宝宝喜欢吗？老公没给别人唱过歌，只想给你唱。” 谭璇心里翻江倒海，表面却微笑着试探道：“emmmm，江十一，你喜欢唱歌吗？” 江彦丞笑，摸了摸她的脸，整个人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心情很愉悦：“嗯。以前没机会唱，也没想过给谁唱，没想到我唱歌还可以，宝宝听得很感动啊。” “……”谭璇更想哭了，江彦丞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以为她被唱得感动了才吻他的？ 他唱得好不好听，能不能听，他心里就没点儿数吗！ 但是，江彦丞太可怜了，他都快三十岁了，却没给任何人唱过歌，只给她唱，这谁能拒绝啊？谁好意思泼冷水啊！ 谭璇保持着微笑，特违心地夸奖道：“嗯，挺好听的，江十一小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了，特别感动。真的。没想到我老公除了长得帅，唱歌还很努力呀。” 江彦丞更高兴了：“宝宝喜欢就好。以后，老公天天给宝宝唱歌。” “真……的吗？”谭璇哈哈笑了，从未有过的虚伪，往江彦丞怀里一扑，不让他看到自己哑巴吃黄连般的脸色：“我老公对我真好呀。” 江彦丞被鼓励了，自信心爆棚地追问道：“宝宝，你喜欢听什么歌，老公去学。老公在唱歌方面有天赋，无论什么歌，听几遍就会唱了。对了，你不是会弹吉他吗，教教老公好不好？谭老师……” 谭璇：“……” 天赋？ 江彦丞是不是对“天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谭璇觉得，她这个坎算是迈不过去了！ 让她手贱弹吉他！让她嘴贱爱唱歌！现在好了吧？江彦丞真以为他自己唱歌好听了呢！他居然敢用“天赋”这个词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这个……”谭璇想组织一下语言。 江彦丞很认真地想了想：“嗯，家里有吉他吗？宝宝，我们以后装修新家的时候，留一个k歌房好不好？宝宝喜欢唱歌，老公也喜欢，都有点个人爱好挺好的，宝宝也不会觉得老公无趣……” “哈哈哈哈，好的吧……”谭璇使劲儿鼓掌，捧场到底。 非常好，k歌房…… 弹吉他…… 唱歌…… 证还没领，婚还没结，她忽然有点不想回家了。 无趣的江彦丞真好，只要他别唱歌。 “最近，老公还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江彦丞心里完全没数地嘚瑟上了，说唱就唱：“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谭璇：“……” 好嘛，她唱过的歌。 就在谭璇想推开江彦丞、假装拉肚子的时候，她的手机及时响了起来。 谭璇一把抓过手机，很激动地从江彦丞怀里逃离，抱歉道：“对不起，老公，接个电话先！” 也不管电话那边是谁，总之这个电话救了她的命！以至于谭璇看都没看来电显示，马上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陌生又隐约熟悉，是个男人：“小谭啊，晚上好，我是丁耀辉……” “……”谭璇一听，所有玩闹的心思立刻收了起来。 丁耀辉，仁信医院心胸外科主任——也是陆翊换心手术的主刀医生。 “丁主任，您好，出什么事了吗？”谭璇急问道，丁主任亲自给她来电话，一定是陆翊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丁耀辉也不拖泥带水，回答道：“是的，虽然陆翊已经出院，但他还需要定期回医院复查，抗排异的药物他也得……” “可他今天没来医院，我打他的电话关机，去他的住所，也没找到他。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儿了……” “好，小谭，如果你联系上了陆翊，务必让他及时回来复查……” 一直到丁耀辉挂了电话，谭璇还没回过神来，江彦丞早已起身，轻轻扶着她的后腰，问道：“怎么了？陆翊有事？” 谁也没了缱绻的心思。 无论江彦丞爱了谭璇多少年，陆翊始终是他们之间绕不过去的人。 江彦丞没想着绕过去，他选择直面。 “丁主任说找不到陆翊，电话也打不通，去他的住所也没人，这不正常。”谭璇无措地揪着头发，很自责：“我很久没去看他了……” 她最近忙着工作室的筹备、开业，还有各种工作安排，又被江彦丞的失踪搅得寝食难安，心思完全不在陆翊身上。 “我是不是很过分？”谭璇焦躁不安，问江彦丞，又像是问自己：“他身体不好，我却没好好关心他……” 江彦丞冷静地安抚她的情绪：“别急，我让人去查。事情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乖，谭璇，先别自己吓自己。” 说着，江彦丞就去打电话。 谭璇听见了，江彦丞让人查的是出入境和交通、宾馆入住方面的信息。 难道陆翊离开了锦城？ 那么，他会去哪里？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忽然，谭璇想到了一个地方：“不会的，难道他去了鹿……” “陆翊购买了今天早上飞鹿城的机票……”江彦丞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也验证了谭璇的猜测。 谭璇抓住他的胳膊：“他去找谭菲了！他的身体能不能坐飞机……” 江彦丞却轻轻摇了摇头，蹙眉道：“虽然他买了机票，但是航空公司那边的消息说，陆翊并没有乘坐这趟航班。” 谭璇困惑：“这么说，陆翊没去鹿城？” 江彦丞不答，搂了搂她，安慰道：“我会让人继续查，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宝宝，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惦记陆翊的安危，我也惦记，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好好地活着。” 这是江彦丞的心里话。 只有陆翊好好的，谭璇才能心无挂碍，否则，以她的性格，恐怕一生都要惦记着陆翊。 说句难听的，假如陆翊死了，在谭璇的心上才活得最长久。毕竟，逝者为大，哭得最厉害的孩子，才能得到最多的关爱。 江彦丞什么都懂。 “嗯。”谭璇不自觉靠进了江彦丞怀里，她都听他的，毕竟江彦丞比她厉害得多，有他在，一定能找到陆翊。她和江彦丞之间也绝不会因为陆翊而产生嫌隙，江彦丞明白她的心，更明白她的惦念和不忍。 可是，即便谭璇再笃定他老公的神通广大，即便江彦丞再有能耐，也猜不到那些背后的隐情—— 就在今天早上，谭璇被江彦丞带离砚山的时候，陆翊也趁着天光微亮离开了住所，打算直奔锦城机场。 然而，刚出门不久，在监控的死角处，一辆车忽然在陆翊面前停下，两个陌生男人下了车，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冰冰地问道：“你是陆翊？你父亲是陆兴庭？” “我是。”陆翊不躲不避，反而冷笑道：“有什么冲我来，让她少玩花样，也别提我父亲的名字。” 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朝陆翊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不好意思，陆少爷，您的母亲正在等您，请跟我们走吧。” 第754章 最该死的是我 三月八日晚。 鹿城疗养院。 谭菲接到了来自锦城的视频电话，和平时的嘘寒问暖不同，这一次的视频电话里，奶奶谢灵书哀伤地说：“小七出事了，被江家那个小子给害得……小六，你要是有空，就飞回来……” 谭菲当时正在花园里散步——唐洛推着她的轮椅。 谭菲一愣，半天才问道：“小七出什么事了？” 谢灵书眼神灰暗：“被江家的那个老大给绑架了，你三哥才从砚山把她接回来，好好一个姑娘，没了。江家的那个老大也死了，他死得倒是轻巧……谁来赔我的小七！” 谢灵书说着，咬牙切齿，狠狠敲了敲桌子。 谭菲在视频这边彻底呆住，不敢相信似的重复着问道：“小七……没了？奶奶，您没有骗我吧？” 谢灵书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浑浊的眼眸中都是泪，直视着谭菲道：“小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孙女，我希望她出事？那个江哲宇寄来恐吓信，把小七的手指头剁下来，还让一群瘾君子对付她！我谭家的孩子，谁受过这种委屈？死也该死得堂堂正正，被小人恶徒陷害，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爸爸啊！” 说着，谢灵书哭了起来。 “奶奶……”谭菲惯常温柔娴静的脸也变了色，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领口，她好像忽然喘不过气来，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有人透露给江哲宇，说小七是他夺江家财产的筹码，只要控制住小七，她前夫就不敢回来了！小七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苦？她妈妈和我都别活了！”谢灵书情绪激动，边哭边骂。 谭菲的呼吸急促，不敢再看镜头里：“奶奶……” 谢灵书却不看她，对唐洛道：“唐医生，谢谢你照顾小六。她妹妹走了，你开导开导她，别让她走极端。小六你要是回来，就告诉家里，好安排人去接你。” “好的，谭奶奶，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唐洛站在谭菲身边，答应道，他用仅剩的那只右眼看向谭菲，抿了抿唇。 谢灵书交代完，就要挂电话：“那就这样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活着的人，就好好活。” 谭菲任由谢灵书挂了电话，她始终没解释半句。 等周围安静下来，只有蛐蛐儿在温暖的草丛中叫着，谭菲还呆呆地没动。 唐洛摸了摸她的脸，慢慢在轮椅前蹲了下来，金丝边眼镜儿后的那只义眼如同死鱼眼，如果近看，会有点恐怖。 他问道：“怎么了？妹妹出事了，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那么恨她，现在她死了……我帮你放鞭炮庆祝一下？”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却好像完全掌控了谭菲的心理。 这一百多天的博弈，他们各有输赢，唐洛虽然掌握了主动权，可谭菲也让他吃了不少亏。他如愿跟她玩了“刺激”的游戏，也差点死在她手里。 如果不是双方都手下留情，同归于尽也不是没可能。 “滚。”谭菲忽然轻轻吐出一个字。 “嗯？你说什么？”唐洛眯了眯独眼。 “我说你给我滚！”谭菲的情绪在一瞬间崩裂，她一把将近在咫尺的唐洛推开，疯子一样吼出来：“你们都给我滚！滚！滚得越远越好！” 唐洛没防备，被她推得跌坐在地：“你这个疯女人，发什么疯？再疯下去，你的轮椅要翻了！” 他嘴里说着难听的话，语气却并没有咬牙切齿，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不用你管！”谭菲不听劝，说完，轮椅顺着坡道就滑了下去，在草坪上翻了过来，谭菲整个人以狼狈而扭曲的姿态趴在了草坪上。 “啪啪啪——”唐洛走过来，幸灾乐祸地鼓掌。 他还笑：“看吧，我说你要翻车了，现在信了？你起不起来？想起来就老规矩，亲我一口。” 谭菲不动，不说话。 唐洛以为她磕到了哪儿，忙去查看，谭菲却挥开他的手，动了：“滚！滚远点！” 唐洛收回手—— 无论这一百多天来他们如何相处，是融洽还是针锋相对，谭菲玩得起还是玩不起，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死气沉沉，好像刚才的视频通话之后，她的人生彻底灰暗了。 唐洛单膝跪地，默默地看了谭菲一会儿，拿出手机，给某人发去了一条消息。 不一会儿，那个人回复过来，很简单的三个字：“谁是鱼？” “……”唐洛的独眼一眯，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谁是鱼…… 唐洛不愿深究这个问题，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死瘸子，你不是最恨你妹妹吗？现在是在干嘛？她死了，你也要死要活？” “到底想怎么样？打算趴在地上一辈子？我可能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耗下去……”唐洛催促，语气已经不耐烦。 他离她很近，能明显感觉到谭菲的身体在颤抖，她趴了好一会儿，蓦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眼神带着恐惧和疯狂：“我没想过让她死，我没想过！” 唐洛抿唇，反问：“你想让她生不如死？” “不，我没有！我没有！”谭菲疯了，用力捶打着草坪，直到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她终于承认：“是，我是想让她尝尝教训，我希望她过得没我开心，我想让她明白我的痛苦……我不开心了，凭什么她可以那么开心！我就活该残废吗？” 唐洛不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谭菲显然魔怔了，又哭又笑，眼神看向不知道什么地方：“他们没有人向我道歉，都觉得他们是对的，我活该残废……我的孩子也活该没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句道歉，希望他们理解我的痛苦！可是，小七死了，我并没有觉得高兴，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唐洛适时追问，他扮演着心理医生的角色，他的确就是。 谭菲疯了似的笑，哽咽不已：“她只是个傻子，和我五哥一样傻……我断了腿，她跑过来跟我说，以后要做我的腿。我想去酒吧玩儿，她陪着我，一群人笑话我是个坐轮椅的残废，她冲上去跟那群人打架，被人拿啤酒瓶割伤了手……” 她喃喃说着，像在回忆旧时光，又委屈又怨憎：“可是，后来她遇到了陆翊，她想离开锦城……她远远地离开了我！说好要做我一辈子的腿，她却丢下我去谈她的恋爱！她有很喜欢的男人，她亲口对我说的，一点一点地说，甜甜蜜蜜，那个男人也喜欢她！那我呢！我是什么啊！我就不会嫉妒，不会生气，不会恨吗？！” “我恨她！我真的太恨她！她得到的，我得不到！假如我能像她一样愚蠢一点，永远不把人性往最坏的地方想，我是不是就能快乐一点？她怎么就那么好运，随手路边捡来的男人，也那么爱她！被我设计了一次又一次，她还是活得好好的！像是永远都站在那里，嘲笑我的恶心卑劣心理扭曲！”谭菲咬牙切齿地说完，顿了顿，随后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可是，她现在死了，我该去恨谁呢？我的父母？还是我的爷爷奶奶？恨我的父母生了我，还是该恨爷爷奶奶偏心，从小就对小七严加管教？我该恨谁啊！” 一个靠恨活着的女孩，十一年来，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恨意全部崩塌，她的恨没有了方向，所以她崩溃了。 唐洛静静地看她哭，看她崩溃，事不关己般轻飘飘问道：“死都死了，你的恨不如就此放下，像谭奶奶说的那样，活着的人，就好好过日子吧。” “不可能！”谭菲很无礼地打断了唐洛的话：“怎么好好过日子？哈哈哈哈——” 她笑起来，疯疯癫癫，眼神瞅着唐洛：“死瞎子，你知道吗？我妹妹的死是我害的，是我告诉那个人，我妹妹是他得到江氏集团的最后一个锦囊。只要拿我妹妹做筹码，他的对手一定会束手就擒。结果，他信了，他动手了！我厉害不厉害？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厉害！杀人不用刀子，害人不需要自己动手……你说，我怎么好好过日子？我不是应该和她一起死吗？我还配活着？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最该死的人是我吧……” 她的笑忽然一收，命令道：“帮我打电话回锦城，我要告诉他们，我……” “小心，有人来了！”谭菲的话没说完，唐洛忽然将她抱起，警觉地朝疗养院门口看去—— 是来了很多人。 离得还很远，趁着夜色，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是觉得危险。 这几个月来，久违的危险氛围，几乎让唐洛觉得不习惯。 很快，那些人将他和谭菲围住，手里的枪齐齐指向他们，为首的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狐狸眼，笑对身后道：“是她吗？出来辨认一下，然后我们就动手了。” 他说的是英文。 根本不需要啰嗦，这些人是冲着谭菲来的。 这时，一直藏在阴影里的清瘦男人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谭菲，他的眼神里藏着太多东西，唯一表露出来的，只有恨意和厌恶。 “陆翊？”唐洛惊讶地叫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怀里搂着谭菲，将她护住。他认得谭菲法律上的丈夫。 第755章 杀了谭菲，我跟你们走 谭菲也惊讶万分，虽然眼泪还挂在她的脸上，她却硬气极了，盯着陆翊，冷笑不止：“怎么？想跟我离婚想疯了，找杀手来杀我？陆翊，你越来越有出息了。” 陆翊将一份离婚协议书递过去，冷冰冰道：“签字。” 谭菲破罐子破摔：“我说过，离婚只能是我玩腻了，不可能由你做主！有本事让他们开枪杀了我！我不会签字！” 她吼出来，双腿坏了站不住，唐洛成了她唯一的支撑。 狭长狐狸眼的男人显然不耐烦了，对陆翊道：“你姐姐只给了我们二十分钟，你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这个女人死了，也就不用离婚了。何必多此一举？” 他还是说的英文，显然不太会国语。 可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说的是……陆翊的姐姐。 陆翊什么时候有了姐姐？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这批杀手？暗网？ 如果陆翊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以上种种疑问，在谭菲的脑子里转着，经历了谭璇已死的打击，她的脆弱不愿第二个人知道，更不愿让陆翊知道！陆翊始终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答应了给她孩子，却言而无信！她死去的孩子，至今不知是哪个肮脏恶心的种！ “姐姐？怎么，找到靠山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杀了我，你也跑不了！我正好不想活了，你让他们动手吧！希望这些枪是真的！不开枪的是孬种！”谭菲狞笑，她平生从未如此狼狈，蓬头垢面，在路灯的照耀下，像活着的鬼。 “谭菲，闭嘴。”唐洛蹙眉，低声喝止了她。 他到底跟谭菲不同，见过世面，这群人来者不善，枪不会是假的，更不会无聊到闯进疗养院演一场戏。更可怕的是，疗养院的安保系统一直很全面，混乱之中，居然一个安保人员都没看到，事态有点严重。 陆翊什么都不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签字。” 似乎没有别的诉求，只想离婚。 人的一生到底有多少转折点？今天早上之前，陆翊以为自己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了，他的生父早逝，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放早就过了百日祭，连那个想象中抛夫弃子、嫁入豪门的母亲……也是不存在的。 然后，有人跳出来，说要带他去见他的亲生母亲。 他没有理由不去。 原来，她还活着啊。那个从他生下来，就对他不闻不问，让他顶着另一个无辜死去的婴儿的名字活下去的生母，她真的存在！ 他总得去看看她，听听她的“理由”——每个人的行为都有理由，爱也好，恨也好，忽然变心也好，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呵呵，不是吗？ 就算是骗子，他又有什么可失去的？ 等他跟着那两个陌生男人上了车，最后跟他碰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狐狸眼的男人——都是东方面孔，说话却带着异国腔调，狐狸眼的男人甚至不会国语。 他们一行人身上的气味非常可疑，如果非要用言语形容，应该是危险和禁忌的气息……是陆翊从来不熟悉的气息。 那个女人一身皮衣，绝美的一张脸冷冰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伸出手，道：“陆翊是吗？你好，你的母亲让我来接你。她现在人，不太方便亲自过来。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我比你大一岁，应该是你的表姐，我叫白璇，你也可以叫我winnie。这位是我的未婚夫nick。” 简单地介绍完了所有，没一句废话，这是白璇的风格。 狐狸眼的男人冲他打招呼：“嗨，也可以叫我成……尼克。这是我的中文名字。” 蹩脚的国语，应该是尽力了。 陆翊听完，却没多少惊讶，他只是扯了扯唇角，笑了笑：“凭什么说我是她的儿子，你们做过dna鉴定吗？” “dna鉴定”这个词，成了他一生的魔障，永远也跨不过去。此刻提起，仿佛自嘲。 白璇道：“我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走，去，随时可以做亲子鉴定。” 陆翊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她不方便？你们是什么人……永宁白家？” 成尼克一愣：“啊，honey，他居然知道永宁白家！” 白璇也有点意外，她向来不遮不掩，回答道：“你的母亲白露，是我们永宁白家的现任当家人。” “呵，果然是。”陆翊弯起唇，那张清俊的脸上泛起苦涩。 拜谭老那场生日宴所赐，拜谭菲所赐，哪怕他那天浑浑噩噩六神无主，也听见了谭菲对江彦丞的指控——江彦丞跟永宁白家有来往。 这是一条被谭菲拿来利用的罪状，江彦丞当时承认了，又想撇清，可谭家的态度如此坚决，不然不会有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事件。以上种种联系起来，足够证明永宁白家是洪水猛兽，让锦城谭家都心生戒备，不愿招惹分毫。 现在，永宁白家的人找上门来，要带他回去见他的母亲，呵呵，人生还能不能更讽刺一点？ 任谭菲机关算尽，她算到了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居然是永宁白家的人吗？ “你不愿意跟我们走？”成尼克问道，来的路上他们设想过种种可能，也许他不愿抛弃现在的生活，即有他的生母那又怎样？ 可陆翊的回答出乎意料，他淡淡道：“让我跟你们走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 “说。”白璇看了看腕表，“我们时间不多，但我尽力做到。” “我要去鹿城，跟一个女人离婚。如果她不同意，就杀了她。”陆翊的眼底灰暗，说出这句话时，他换了的那颗心毫无波动。 “好。”白璇跟成尼克对视了一眼，没任何疑问，“出发去鹿城，随时准备撤离。” “哇，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说起杀人，这么冷静？”成尼克双眼放光，很感兴趣地凑过去问道。 陆翊靠在座位上，自嘲一笑：“谁知道呢？也许我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手轻轻触碰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杀了谭菲，杀了谭菲，杀了她…… 也许，那天晚上死去的，根本不是陆放，而是陆翊啊。 第756章 谁是鱼？ “签字。”陆翊第三次重复道，像是冰冷的机械，不带任何感情。 谭菲比他还固执：“我说了，不可能！陆翊，你那么急着离婚，是想和我们家小七重新在一起吗？呵呵呵呵，可惜了，小七已经死了！就算我们离婚了，你也没有机会了！” 谭菲说着，疯癫地笑起来，乱发下的眼睛盯着陆翊，带着病态的畅快。 陆翊原本平静的脸色忽然变了：“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谭菲笑了，有人跟她一起痛苦，真好呀。 她继续在陆翊的伤口上撒盐：“对，你没听错，小七死了。她昨天被江哲宇绑架了，然后人就没了，家里让我回去参加葬礼。你好歹是她的姐夫，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哈哈哈哈，一起回去啊！” 她吼着，有泪滑落眼角，更显得她病态又疯魔，已经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不可能，不可能……”陆翊倒退了半步，几乎站不稳，他捂住了心口，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什么鬼？你们在说谁，谭家那个最小的姑娘？”这时，戴着口罩的狐狸眼男人扶了陆翊一把，接了话，莫名其妙道：“早上看到她的时候，还挺好的，怎么就忽然死了？” “你见过她？！”陆翊马上抓住成尼克，急问，好像确认谭璇是否活着，比杀死谭菲更重要。 “是啊，她是被人绑架了没错，但又被救走了。而且，我敢百分百确定，有那个家伙在，她不会有事的。”狐狸眼男人叹了口气，啧啧道：“你姐姐差点被那个家伙杀了，就因为谭家那姑娘少了一根头发。唉，想想都生气。” “那个家伙……你是说江彦丞？”谭菲从沉痛中惊醒，泪还没干，冷笑着问了一句。 “哟，都认识呢？”成尼克索性把口罩给摘了，也不遮掩了，拿枪指了指谭菲，对陆翊道：“什么情况？杀不杀？你姐姐说了，时间不多。” 陆翊的心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他的年年真的没事？ 他慌忙将手机开机，发现里面躺了很多未接来电——他的年年打来的，时间很新鲜，就在几分钟前。 最近的一条微信消息是语音，他点开，谭璇的声音那样急切：“陆翊，看到了请给我一个消息，我想确认你平安无事。丁主任说，你该回去复查了……” 是她的声音没错。 她没事。 陆翊把手机再次关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他的年年还活着，还在担心他，那就够了。 谭菲也听到了这个外放的声音，真真切切地来自谭璇，她忽然慢慢慢慢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转头看向一直搂着她的唐洛，道：“你看看，真是我的好家人啊，我的好奶奶，居然拿这种事骗我！她想让我怎么样？让我知道自己错了，回去认错，姐妹再重归旧好吗！他们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谭菲……”唐洛蹙眉，他的表情凝重，似乎有口难言。 谭菲却不需要他的安慰，转头看向成尼克，连连发问：“江彦丞果然来路不正，他去救谭璇，是不是杀了人？他有没有像你们一样持枪行凶？永宁白家和你们什么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谭菲的脑子依然灵活，还能看到很多隐藏的关联，她要全部扒个干净！ 成尼克莫名其妙，看向陆翊：“她……有病？” 这些问题有意义吗？都是要死的人了，问那么多干嘛？ 陆翊好像对谭菲的意图完全了解，他难得弯起了唇角，嘲讽道：“谭菲，你不是指责江彦丞跟永宁白家有来往吗？你抓住这个把柄，逼他们离了婚。可是你没想到，你法律上的丈夫——我，居然就是永宁白家的人！呵呵，到底是谁在败坏锦城谭家的门风！到底是谁沾了一身洗不干净的东西！我不跟你离婚，我要看着你们谭家毁在你的手里！看你怎么被你所算计的东西反咬一口！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陆翊一口气说完，所有的愤怒和畅快一次发泄出来。 命运真会开玩笑，从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永宁白家的当家人那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他跟他的年年再也不可能了。无论有没有江彦丞存在，他们再也回不去当初。 原来，命运在这里等着他呢。 一次又一次，给他新生的出路，同时，也断了他所有的痴心妄想。 “你……”谭菲居然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眼神瞪大，茫然无措，如果没有唐洛支撑，她早就摔得难看。 任她机关算尽，又怎么算得过命？陆翊居然是永宁白家的人？ 她从妹妹的手上抢来的丈夫，以为能借他折磨妹妹一生的丈夫，居然是永宁白家的人！ 所有的借口都站不住脚，所有的立场都变得虚无，父母烦她，妹妹恨她，奶奶骗她，一家人都觉得她是怪物，假如是她让谭家名声受损、跟永宁白家牵扯不清，那她就成了罪人！ 她谭菲还剩下什么呢？ 似乎只有一个人不觉得她是怪物，还没有松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谭菲揪住了唐洛的衣服，莫名想起了唐洛说过的话：“怪物和怪物才是天生一对……我是死瞎子，你是死瘸子，谁也别嫌弃谁……” “呵呵呵……”谭菲笑了起来，“陆翊，杀了我吧，我把陆放的命还给你。” “谭菲！”唐洛急了。 成尼克忽然走近了一步，盯着唐洛的那只义眼，疑惑了一声：“嘶，你……你不地下黑诊所那位有名的独眼怪吗？叫什么来着，唐尼？我早就觉得你眼熟了。” “……”唐洛的独眼剧烈一缩，他已经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体颤抖起来。 成尼克才不看形势，想说就说了：“贵妇圈杀手、少女梦破碎者，怎么呆不下去，来鹿城混了？” 唐洛早就认出了成尼克，可他不能认，直到此刻身份被彻底揭穿，他忽然想起少当家那句问——“谁是鱼？” 是啊，谁是鱼呢？ 是他笃定已经上钩的谭菲，还是自欺欺人地以为谭菲是鱼的他自己？ 唐洛冲成尼克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道：“既然各位时间不多，等谭菲签了字，就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 他还想解决问题，低头对谭菲道：“把字签了。” 他单手搂着谭菲往前走，想去接陆翊手上那份离婚协议书。 地处热带的鹿城，早春的夜晚也没什么凉意，似乎连小虫子都纷纷出来活动，让人从脚踝一直痒到头皮，忍不住想伸手挠一挠。 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从谭璇的死，到陆翊的隐藏身份，再到谭璇的假死，最后是唐洛……谭菲心上最后那点自以为是都被扫了个干干净净。 等唐洛走到陆翊的身边，谭菲忽然扯过陆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狠狠地撕成了碎片，疯狂地吼道：“我不会离婚！不会！杀了我！杀了我！陆翊，你有种就杀了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不会！你们这些骗子！都是骗子！全部都是！” 她剧烈挣扎，不许唐洛再抱着她，却也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动：“放开我！放开！你给我滚！滚！” “冷静一点，谭菲！”唐洛不肯撒手，他的牙关紧咬，似乎有口难言。 谭菲完全疯了，冲陆翊道：“不杀我吗？陆翊，你这个孬种！你知道陆放有多恨我？他那天开车撞向我，头都撞裂了，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脑袋开花！多可惜啊，就差一点点，他就撞到我了！他就是该死！短命鬼！他该死！” “谭菲！” “砰——”的一声枪响。 有人中枪。 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了。 接着，有人跪倒在地—— “不，不……”谭菲惊恐地跟着那人一起倒下，她摸到的血却不是她自己的。一直给她支撑的唐洛，用后背挡住了那颗子弹。 “枪法有点准啊。”成尼克赞许地看了陆翊一眼，“没想到你真敢开枪，不愧是白家的人，我喜欢。” “……”陆翊眼眸一暗，只觉得手腕脱力，一松手，枪掉在了草地上。 他是医生，曾宣誓一生救死扶伤，可他刚刚却开枪杀人了！他违背了他的职业道德，违背了法律，违背了他这半生都在坚守的东西。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谭菲，她却毫发无损，一个男人替她挡下了子弹。 陆翊不去管他们的关系，也不关心这个男人的身份，他觉得世界灰暗，如果按照他的职业本能，他应该上前去救这个男人…… “死瞎子，不……不会的……你别吓我……”谭菲抱住唐洛，急切地查看他的伤口，一摸上去，血还在往外涌。 唐洛脸色瞬间就白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还想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中弹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救我！”谭菲不理解，她的声音都嘶哑了，从未有过的心痛：“有人让你来对付我，是不是？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许你救我！” 唐洛却笑了笑，那只独眼竟然有点温柔：“谁知道呢，我本来想钓鱼，结果到最后，发现自己才是上钩的鱼，我他妈……居然好你这口。真该死！” 第757章 你为什么害我一生？ 唐洛说话时恶狠狠的，有点原形毕露的意思。 同为医生，如果说陆翊是斯文，那么，唐洛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谭菲泣不成声，她也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一只手拼命按着唐洛的伤口，咬牙切齿道：“……那你去死吧！” 这一百多天的相处，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恶语相向，没有说过半句好话。 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多奇怪，他人眼中的怪物和变-态，居然也有情感，居然还能相拥着取暖。 “是啊，我马上就去死了，你得好好活着。你看，你妹妹死了，你也没有很开心，对不对？我死了，你也一样痛苦，是不是？你这种小女孩的阴暗傲娇，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唐洛抬手摸了摸谭菲的脸，把她的乱发拨到耳后，柔声道：“死瘸子，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只要我活着一分钟，就不许你先死。” 唐洛笑了笑，血流不止，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唐洛！”谭菲抱住他，她没有支撑本就站不稳，更不可能抱着一个男人站直了，她和唐洛都栽倒在地。 她自作孽到现在，又有谁肯帮她？ 忽然，谭菲扭头朝陆翊看过去，平生第一次卑微求人：“陆翊，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愿意把命给你！我马上就去死！只要你救救他！该死的是我，不是他！求求你！” 她哭得声音嘶哑，一贯淑女的形象全无，她再也没有压抑心里的想法，只希望唐洛活着！ 在场唯一的医生，只有陆翊，也许他还有办法！ 可是陆翊……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恨她的人…… 人生欠下的每一笔债务，总有偿还的一天，赌上她的命，或者赔上她比命还重要的自尊，都是要还的！ 陆翊站在原地，无动于衷，那双眼睛平静地俯视着谭菲，他轻轻地说：“陆放死的那天晚上，有谁肯救救他呢。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一生？” 他的一生所爱，他唯一的亲弟弟，都失去了，原本他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你做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痛不痛？陆放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放过我们？”陆翊冷笑，语气坚决：“假如恶人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这世界未免太可笑了。” “算了，别求他。”唐洛喘气都有点不顺畅了，拽住谭菲的胳膊，不许她朝陆翊爬过去——是的，她没有办法走路，只能一点一点朝着陆翊爬过去。 “不，死瞎子，你不能死！凭什么你要替我死！我不用你可怜！”谭菲耗尽了一生的狼狈，却还是无能为力。唐洛的身体太重，她挪不动。陆翊的心肠冷硬，她跟他的仇，和解不了。 “陆翊，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可他是无辜的，我……我去死，我去死行不行？”谭菲的腿无法正常弯曲，像是用尾巴换了人类双腿的美人鱼，却还没适应直立行走，连跪下的姿势都做不了。 她手上、身上都是唐洛的血，被拒绝了还是哀求，头拼命往地上磕：“陆翊，你是医生，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求求你了，陆医生，求求你！” 成尼克抱胸站着，皱了皱眉，他对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没任何同情心，只是怕耽误时间，拍了拍陆翊：“怎么说？杀了，还是放了？离婚协议书没了，任务怎么完成？” 他听从白璇的安排，指哪打哪，一心一意惦记着陆翊的条件——让他的妻子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否则，杀了她。 现在闹成这样，是杀还是留？ 陆翊的心比死灰更冷，从他开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乱了，道德与法律，仇恨与理智，反复地搅碎他的神经。 然而，这颗死灰般的心倒是坚韧，支撑着他一直稳稳站着。 谭菲死了又怎么样？陆放会活过来吗？他的年年会回来他的身边吗？他丢失的那颗心脏，还能完好如初吗？ 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在复仇即将成功的此时此刻，感觉不到任何快乐。 他去哪里才会快乐？ 陆翊没出声，谭菲掉落在地的手机，忽然在此时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谭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来电的是谁都没看清，就接通了视频通话：“救……” “拿来！”成尼克一惊，他手下的黑制服已经把手机夺了过来，另一个人及时捂住了谭菲的嘴，半个字都没让她吐出来。 成尼克等人明显训练有素，并不急着挂断视频，只是遮住了镜头的位置，想看看那边是什么人，会不会留下隐患。 此时，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放大的小女孩的脸，声音也从扬声器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喂，菲菲，我怎么看不到你呀？” “菲菲，你说话呀，要不然让陆叔叔说话也行，我生病了，好想陆叔叔哦。”小女孩叹气，童音那样无邪。 “？”成尼克的狐狸眼一眯，朝陆翊看去，用眼神询问。 鬼使神差的，陆翊将手机接了过来，镜头松开，他的脸也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映着路灯的光，有点惨淡。 可是，视频那边的小路遥眼神却亮了，趴在镜头前，欣喜道：“陆叔叔！你在干什么呀？我好久没看到你和江叔叔啦！好想你们！” 陆翊的心莫名一苦，轻轻叫了她：“小路遥，晚上好。” “嘻嘻，晚上好呀，陆叔叔。我好烦哦，生病了，不能去上学，要是陆叔叔在就好了。陆叔叔是医生，一定能治好我。”路遥的小脸皱成一团，根本没发现视频这边的血腥和残酷。 “怎么生病了？哪里不舒服？”陆翊问道，像是出于职业本能，又像是出自长辈对孩子天然的爱护。 才问出口，陆翊的眼眶没来由地一热。 “发烧了，明天还要去医院。好难过。”小路遥瘪嘴，不到三秒又笑开，期待地问道：“陆叔叔，你猜猜我今年几岁啦？” 陆翊摇了摇头。 “嘻嘻，我今年五岁啦！爸爸妈妈说，过了年就长一岁了，我又长大了！”小路遥特别自豪似的，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已经五岁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小话痨不需要陆翊回答，自顾自问：“陆叔叔，你的小宝宝呢？是不是要出生了呀？唉，我和江叔叔说，让他把小宝宝吐到小姨的嘴里，不知道江叔叔成功了没有……嘻嘻，偷偷跟你说哦陆叔叔，我还是觉得你比江叔叔好看，陆叔叔最好看了……你的小宝宝也一定最好看……” 没有人对小孩子说起婚姻破裂和家族丑闻，所有的事情在路遥的眼里，还是最初的模样。她惦记着江叔叔，也惦记着陆叔叔，他们都是她的长辈和家人。只有她的一颗心，从未变过。 “……”陆翊忽然陷入了沉痛，眼底的热不设防地滚了出来，他仰头拼命忍住—— 如果没有发生种种变故，他本该有一个简单却幸福的家庭，他和他的年年毕业就结婚，各自拥有忙碌而安稳的工作。他们会有好看的宝宝，儿子像她，女儿像他。他自认为算得上踏实可靠，对职业、对家庭都尽职尽责，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为什么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几番自我拷问，没有人能回答他，诸天神佛全都闭了嘴，罪魁祸首被扣在地上、说不了话，眼睁睁看着她的所爱血流不止…… 他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了，从他开枪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施害者。 这里，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陆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呀？江叔叔说，人生的路好长好长的，小孩子很难，大人也很难，always?like?this，唉。”小路遥托着腮，懵懂的大眼睛一派天真。 “小路遥，谢谢你，好好养病，陆叔叔现在有事，先挂了，好吗？”陆翊挤出笑，他已经很久没笑了。 小路遥拍了拍手：“对，陆叔叔，我告诉过你的，你笑起来更好看了，比江叔叔好看十倍！嘘，我是偷偷说的，陆叔叔不可以告诉江叔叔哦。” “好，陆叔叔不说。”陆翊保持着笑意，结束的句子很生硬：“小路遥，晚安。祝你幸福平安地长大。” 路遥嘴甜，一点就通：“陆叔叔，祝你幸福平安地变老吧！” 等挂了电话，陆翊把谭菲的手机关了机，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对成尼克道：“走吧。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生死都与我无关了。” 他不救人，也不再补上一枪，这是他最后的仁至义尽。 “走。”成尼克也不问陆翊怎么就改了主意，离婚协议书没了，人也没杀，他尊重陆翊的一切选择。 一群人迅速撤了，登上准备好的快艇，趁着夜色驶向遥远的海域。 白家从几十年前起，就开始亡命天涯，又经历了北山岛覆灭的痛楚，他们有太多种方法可以远离大陆、远离海上的鹿城，确保安全无虞地回。 鹿城疗养院内，谭菲扑在唐洛身上，拼命地呼救，用尽了她此生所有的狼狈和尖叫。 可惜，所有监控都被破坏，安保和护工一个都不见了，占地面积惊人的疗养院内，似乎只有唐洛还在喘着气。 他无力地抬起手，轻轻捂住了谭菲的嘴，蹙眉道：“别叫……吵死了。” 谭菲哭崩了，在他的手心里说话：“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呵呵，一夜之间，学会道歉了……”唐洛躺在草地上，中弹的地方好像被草尖再次穿透，他已经痛到麻木，感觉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了，命令道：“你再哭，我马上……马上死，最后……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第758章 与少当家无关 谭菲马上止住了哭声。 偌大的疗养院，她叫天天不应，手机被扔在太远的地方，她爬不过去，也够不到，而唐洛呢，一直戏弄她、欺负她的唐洛，每一次都是他的腿带着她自由活动。 现在，他要死了。 她该怎么活？ 二十多年了，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对一个将死的男人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活着。” “我让你不许说话，听我……说。”唐洛的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他都要死了，却依旧强势而疯狂，那只独眼中不再有戏谑，只剩压抑的痛楚：“他们没有说谎，你心里也清楚，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谭菲扯动唇角：“那又怎么样？” 唐洛轻笑了一声：“听完再害怕吧，你这种女人果然是怪物。我从小……混迹肮脏的地方，那些贵妇折磨人的手段可真多啊，呵呵，我也折磨过她们，各种你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后来，有人诬陷我杀害了一位少女，她死之前应该是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像极了我的作案手法，甚至，她死前纯洁无瑕……” 带着血的回忆，让一个人在死前说出来，不知是残忍还是解脱，唐洛叹了口气：“……我在牢里呆了很多年，出狱后混不下去，人人都知道我是恶魔、是人渣，我没有活路，只能寻求鸿门的庇护。少当家帮我找到了当年的真凶，还了我的清白，作为交换条件，让我来鹿城看住了你……” “果然……”谭菲听完，心里一冷，果然是有人让唐洛来对付她，“连名字都故意改成‘唐洛’，就是为了让我上钩。你那个少当家，不会是……江彦丞吧？” 谭菲何等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太强，一点就通。 唐洛也不否认：“是我自己违约在先，与少当家无关。我的死，也……与他无关，只是咎由自取。呵呵呵，就像我爱上你，也是……咎由自取……” 从心动的那一刻开始，所有后果他都承担。 谭菲却疯魔不改，嗓音嘶哑：“他让你来监视我！对付我！却还想跟小七有未来！好啊，鸿门，鸿门，他可真是厉害！鸿门的少当家！” 唐洛眉头深锁，不知是疼，还是嫌吵：“你能不能听重点？我说……我爱你，不是让你发疯，去找谁的茬。” 他喘着气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你们这些贵妇，真是听不进去人话……” 谭菲的声音一瞬间软下来：“他是鸿门的人……” “那又怎么样？”唐洛反问：“我也是鸿门的人，到死都是。你要报警抓我吗？” 谭菲哑口无言：“……” “呵，看来，死瘸子还是……爱我的。”唐洛的独眼盯着她，忽然一把扣住了谭菲的后脑，逼迫她低下头，他的唇印上了她的，带着血腥味的凉。 “小菲菲，我睡过的女人很多，只有你……完全符合我的口味，恶毒又天真，聪明却狭隘，像个走错了路、嫁错了人、赌上了半生回不了头的疯子。真想、真想带你啊，回我的地下诊所，想跟你继续‘刺激’一……一百年……”唐洛的手忽然垂了下去，声音也渐渐消散在早春的风里。 谭菲久久没动，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完全破碎，又重新被什么填满。 半晌，她才开口，喃喃自语：“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想带我回你的烂诊所，我就愿意跟你回去吗？” 可，一瞬过后，她却抱着他痛哭—— “我愿意的。我愿意……” “人在那边，快！救护车！”终于，疗养院里响起了别的声音，有很多人冲进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又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些突发状况。 “谭小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监控都被破坏了，您有看到凶手是谁吗？”有人在问。 “谭小姐，现场有残留的文件，好像是离婚协议书，请问……”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 很多很多人声音，不停地谭菲的耳边响起，她却只回答一句：“……是我开的枪。你们抓我。” “谭小姐，那位先生还在抢救中，你的证词对我们查清真相至关重要。” 有人悄悄提醒：“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本来就是被送去疗养院治疗的，也怪这个医生倒霉……她之前确实说过要杀了他……” “是吗？这……”调查取证的人懵了。 精神病人啊，难处理。 “那位病人被抢救回来了……”医生通知。 从天黑到天亮，谭菲终于动了动，抬眼看向医生。 医生继续道：“但是很遗憾，病人陷入了不可逆昏迷，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好说，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 医生后面又说了什么，谭菲完全听不见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似乎活了过来，她听见自己笑了，用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笑声和语气道：“……活着就好，植物人也好，植物人也挺好……” 医生和护士们面面相觑，她到底是希望他活着，还是希望他成“植物人”？ 靳曼云和谭国军匆匆赶过来，靳曼云看到谭菲的样子时，当场就哭了：“小菲，发生什么事了，你……” 谭国军被这个女儿折磨得心力交瘁，跟医生交流了几句，便只看着谭菲不说话。 谭菲却垂眸笑道：“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糟蹋自己，也不该恨着所有人，请你们替我转告爷爷奶奶，从此以后，谭家没有我这个孙女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鹿城……” “还有，小七，我知道她好好的，她那种傻子，一定好好的，对吗？祝她幸福平安，一生被爱。” 在场的众人莫名其妙，连谭菲的父母也惊讶万分，她的转变太惊人，竟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可是，谭菲不再解释，只是驱动轮椅去了唐洛的病房外，玻璃视窗很高，她看不到他。 却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总会看到的。 恨意可以支撑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一年、两年、十年，从十七岁时，谭菲就深有体会。 可唯有爱才能救赎世人，哪怕是魔鬼、是疯子，也愿意在爱里放下屠刀—— 哪怕回头无岸，哪怕画地为牢，哪怕今生今世都无法再看到他睁开那只独眼，再戏谑放肆地叫她一声“死瘸子”，她竟也愿意收起遍身的刺，静默地皈依他的宗教。 甚至，她连他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第759章 请谭小七出来谈谈 鹿城经历了一场混乱，影响却只在极小的范围内。 毕竟疗养院的环境本就极为私密，突如其来的枪杀案、莫名其妙成了植物人的海外医生，还有那个从锦城来的残疾千金……无论凶手或者受害者，谁也无意把事闹大，似乎是默认了如今的结果，不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而距离鹿城几千公里之外的锦城，昨晚有太多人彻夜未眠—— 首富江振业本就在养病，他一贯小心谨慎，无论出行去哪里，哪怕休息在家，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跟着。江哲宇的人原想哄骗绑架他，却没找到机会。 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江振业呢？ 他唯一承认的儿子江彦丞的行踪？还是江氏集团的未来？或者江哲宇依傍的秦家威逼利诱？ 不，任何东西，到头来都不如江振业自己的命重要，所以，江哲宇失算了，他的生父一生最爱自己，不可能如他所愿。 可是，江振业没上套，没被绑架，不代表他就有好日子过——江哲宇死了，死在砚山那个地方，一起出事的还有秦家大小姐秦采薇。 两个在媒体面前还没正式分手的男女，忽然一死一重伤，听说牵扯其中的还有谭家的七小姐，这事儿能随随便便就过去了吗？ 第一个过不去的是秦家！ 江振业身体还很虚，出事后第一时间就却被秦家请了过去，才退下来的秦部长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旁还有秦家的少爷秦宗宝，一行人都没个好脸色。 随后，谭家也来了人，还有南津城程家和砚山那边的当家人…… 哪怕江振业富可敌国，被媒体吹捧上了天，可他也仅仅是有钱而已，有些人、有些势力，他一生都未必有机会接触。可显然，他在这个特殊时期，忽然触碰到了边边角角。 秦家要找人清算秦采薇奄奄一息面目全非的账，找到了砚山的头上。 砚山赵老三老婆生孩子，还在医院陪产，据他交代，那几个绑架生事儿的废物，早就在半年前被他赶了出去，因为他们私自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为此得罪了锦城谭家，非常不划算，不是他赵老三的作风。 苏锦和那一派的人，也早就洗得干干净净，跟此事牵扯不到任何关系。事情发生的地点，甚至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只是出事儿的时候，谭家和秦家把砚山一锅端了，连他也一并带过来查问。 假如说秦采薇死了，或者谭璇真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后果可就严重得多。 “听说，出事的时候，江董事长的公子也在砚山。”秦昱鸣作为秦采薇的父亲，亲自发问，不怒自威。 江振业可是千年的老狐狸，马上否认：“怎么可能？他出国去进修了几个月，昨晚半夜的航班回锦城，媒体可都蹲着呢，这事儿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谭白跟程实对视了一眼，江振业可真行，一口咬定江彦丞什么都没参与，清清白白。 “彦丞这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一直以来，他阿姨也算尽心尽力地教导他了，再怎么着，不可能做糊涂事。只有那个江哲宇，唉，秦部长，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帮了我这么多年，他的死，令千金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振业反而倒打一耙，追着秦家要说法来了。 秦家再有势力，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跨过法制，江振业很聪明，以攻为守，绝不把自己掺和进去。 秦昱鸣几番问话，到最后没什么结果，又把矛头指向了谭家：“听说七小姐跟采薇在绑匪那里见过面，我想请七小姐出来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被绑架，七小姐安然无恙，采薇却生不如死。” 谭家来的不是别人，也就谭白了，他脸上横着刀疤，虽然是小辈，气场却一点不弱。 谭白听了，礼貌地反问：“秦叔，您这话说的，要让我爷爷听见了，老人家恐怕要黑脸了。怎么，秦小姐出了事儿，我们家小七也该陪着出事儿，是这个理儿吗？” “谭三哥，你知道我舅舅不是意思，何必曲解？假如当时我姐姐和七小姐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谭家在我们之前找到了七小姐，为什么对我姐姐见死不救？我想，本是举手之劳吧？”秦宗宝接过话，他是秦昱鸣的外甥，父亲入赘了秦家，因此也成了秦家唯一的男丁。 谭白笑了笑：“这就要问秦小姐本人了，她是当事人，应该更清楚吧？虽然同样是绑架，绑匪的诉求却不同，雇凶绑架的那位死者，跟秦大小姐是什么关系，跟我们家小七又是什么关系，有可比性吗？” “还有，秦大小姐用了什么手段，才在死者的手上活了下来，甚至，死者的死法、作案的工具等等，相关部门应该已经取证。我想，秦叔您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让我们家受了惊吓的小七出来回话……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可能她就是心大，才保住了一条小命。您该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事儿给翻过去，毕竟秦小姐虽然受了苦，可人还活着，牵扯进去的是一件有直接证据的凶杀案……”谭白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他不需要挑得更直白，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秦采薇是受害者，可她同时也是杀人凶手。 秦昱鸣沉默了，脸色铁一样青：“所以，谭家的意思是想完全置身事外，一切都是采薇咎由自取？” 谭白微笑：“秦叔严重了，秦小姐跟那位绑匪的纠葛，我们谭家不好评价，也对秦小姐的遭遇十分难过，更无意落井下石。但我爷爷说了，我们家小七被绑架的事，就此翻篇，他不追究任何责任，只要家人平安就好。”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秦昱鸣堵了个严严实实。同情秦家的遭遇，无意落井下石，可秦家要是执意把谭家拖下水，那才是不知好歹。 毕竟，这件事上，秦家的把柄可比谭家多得多。 临走之前，谭白还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秦叔，说句不恰当的话，咱们这样的家庭，几十年百余年的，得罪了什么人，也许自己都忘了。您老就没往这方面查查？说不定有点线索呢。” 说完，不等秦昱鸣变脸，谭白点头示意了一下，抬脚就离开了。 他在纪律管制下太多年，耐心虽有，可性格干脆，事情解决干净了就走人，绝不多留半分钟。 第760章 秦家谈什么无辜？ 程实跟苏锦和也不是小角色，秦家想动，也得掂量掂量，何况程实跟谭家是联姻的关系，更是不好逼迫。因此，程实和苏锦和也呆了没多久，走了。 江振业这个老狐狸嗅到了机会，从谭白那番话里坚定了立场，对秦昱鸣道：“秦部长，咱们两家都是受害者，这么多年，我确实是拿他当儿子看待的。原以为令千金跟他能修成正果，也是他的福气，谁知道怎么就造成了今天这样的悲剧。我这个身体实在是受不住了，得回去输液，至于您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我都听您的，活着的人为重啊！” 秦采薇就算是半死不活了，毕竟也还是秦家的骨肉，是秦昱鸣名义上唯一的女儿，秦家怎么可能任由她在牢里度过后半生？ 更不可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了秦家的名声！ 秦部长才从高位上退下来，女儿转眼就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不是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秦家的对手，可从来不是谭家啊。 请来问话的人，都走了，整个茶室安静极了，秦昱鸣满眼都是愤恨，胸膛起伏得厉害。 坐在一旁的秦宗宝忽然开口：“舅舅，我觉得谭三哥说得挺对，百年秦家，一路走来，多少人嫉恨着呢。” “宗宝，你也说这种话！”秦昱鸣的愤怒找到了出口，瞥向秦宗宝。 秦宗宝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把手机里的一个视频点开，播放给秦昱鸣看。 “小薇……”秦昱鸣眼眸一暗。 视频里是躺在病床上的秦采薇，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整张脸都包了纱布，全身的纱布和绷带包裹得她像个木乃伊。 “舅舅，您看姐姐的嘴型……”秦宗宝很冷静地提醒。 “这……”秦昱鸣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秦采薇一张一合的嘴上，她在说话，重复地说话，可她的舌头已经被割了，发不出她想发出的声音。 “她好像在说……永宁白家。”秦宗宝也不卖关子了，平静地把结果告知秦昱鸣。 “不可能！”秦昱鸣一下子站起身来，瞳孔睁大，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宗宝还盯着秦采薇的嘴，是啊，一张一合，反复地说着——永宁白家，永宁白家，永宁白家…… 这是他姐姐的性格，哪怕嘴里说不了话，手也写不了字，可她还是要强，咬也要咬断仇人的脖子。 “舅舅，您知道的，没什么不可能。”秦宗宝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很平静，似乎早已看透：“几年前，我亲眼见到了北山岛的覆灭，永宁白家的老巢被捣了，可您不会认为，永宁白家就此死绝了吧？只要有一个活着的人，他们就会卷土重来，您心里不清楚吗？” “住口！”秦昱鸣呵斥。 秦宗宝的周身都很冷清，不，可以说是冷漠，笑了笑：“当年在北山岛，如果不是姐夫救了我，我还有命回来？在秦家、在您的眼里，我跟妹妹一样，都是棋子吧？所以，您逼妹妹嫁给白夜行，让她去北山岛贺寿，以为跟白家联姻就能解决一切，可北山岛是什么地方，您亲眼见过吗？那种地方，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活几天？她也是您的女儿啊！” 秦宗宝说着，仿佛是在回忆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并不企图叫醒任何装睡的人，嗤笑：“既然姐夫和妹妹都为北山岛陪葬了，那么，姐姐为什么没想过今天的下场？秦家为什么接受不了今天的下场！” “秦宗宝！闭嘴！”秦昱鸣额头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可秦宗宝忍了太多年，一股脑儿都发作了：“舅舅，如果是永宁白家的人回来复仇，姐姐就该好好地受着，这是她应得的！也是秦家的报应！谭家不会吃你这套！顾家也不会吃！你要想保住姐姐，就把这个亏咽下去！还有，也许白家的手段不止这些呢，您，还有我们全家都得小心了，说不定好戏还在后头……” 秦家唯一一个还站在秦昱鸣身后的继承人，却先窝里反了，拿他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幸灾乐祸地看着秦家大厦将倾。 “……”秦昱鸣气得跌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没再说出半句话来。 往事历历在目，种因得果，秦家谈什么无辜？ 此后一整天，秦家忙于处理秦采薇事件的后续影响。江振业以病情严重为由，不再出面，交给律师去沟通。谭白像没事儿人似的，不去管程实和苏锦和，约了某位姑娘出来，直接带去见了他爸。 谭家老宅内，被陆翊失踪的消息困扰，谭璇一夜都没睡好，直到天快亮时，鹿城那边来了消息—— “陆翊开的枪……”谭璇不敢相信。 江彦丞从昨天开始得偿所愿，求婚成功，今天又要去领证，笑还来不及呢，此时却眉头深锁，把唐洛出事的种种一一跟谭璇说了。 谭璇半天才消化完：“你让人去对付我六姐？万一出点什么事……” 江彦丞搂着她，怕她多想：“我对她不放心，但从没想过伤害她，不然怎么跟你交代？原本一切进展很顺利，可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汇报都很敷衍，反反复复就那么些词。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很容易察觉出来的，只是当事人自己以为瞒住了。他不再不耐烦地提起想，居然心甘情愿地留在鹿城，为了什么，显而易见。” 谭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谅谭菲了吗？不，她不可能忘掉那些伤害。 还恨着谭菲吗？好像也不，她该恨什么呢？ 可谭菲确实毁掉了她跟陆翊的美好过去，这是她心里一生意难平的事。 就像她之前跟朱梦琪说的，凭什么由他们来决定她跟谁更相配，跟谁在一起更合适？在他们下黑手之前，她跟陆翊本是打算结婚的。 她和陆翊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陆放甚至为此丧命，谭菲、朱梦琪还有李明喻，永远谈不上无辜。 “所以，他现在是植物人了……”谭璇把心里的痛楚压下去，轻轻地抱住了江彦丞的脖子，缩在他怀里。 “嗯。”江彦丞叹了口气，“……我的错。” “陆翊一直没给我任何回复……”谭璇跟他各说各的，他人的事因自己的而起，谁也不能安心。 “我会去查……”江彦丞接了她的话，“别担心，他既然有办法不通过公共交通去鹿城，又悄无声息地潜入疗养院，他身边肯定有人……而且很不简单。” 江彦丞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好说。 第761章 江十一的追求者 “你们这些男人真有意思……”谭璇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江彦丞一时没听明白：“嗯？” 谭璇苦笑，昨晚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从江彦丞到陆翊，一个接一个杳无音信，男人们的意志力真惊人啊，好像天然知道如何忍耐。 如果换成了她，绝对做不到一百天不给爱人一个消息。 现在，江彦丞回来了，陆翊又不知所踪，她的心里始终有一块石头高高吊起。 但是，也对，她是陆翊的什么人呢？陆翊又凭什么时时向她汇报行踪？ 天色渐渐亮了，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太阳却还没踪影，今天不一定是个晴天。 谭璇往江彦丞怀里钻了钻，闷声道：“也许江十一说得对，不是所有人的离开，或者他们的人生选择，都是我的错。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连自己的日子都还没过好，焦虑这个，担心那个，很圣母白莲花，对不对？” 她心里放不下陆翊，因为陆翊停在原地没走，她却已经走远。她坦荡地换了爱人，没有回头的可能，对那个等在原地的人来说，她像个背叛者，尽管她以为先走的是陆翊。 人心都是肉长的，往前走了太久太久，也总会被往事绊一个跟头，不得不停下来医治自己。皮外伤或者内出血，谁又能全部求救他人？ “嗯，我家小螃蟹已经做得够好了。老公发誓，会和宝宝一起把往后的日子过好，以后小螃蟹要是再睡不着觉，惦记这个、惦记那个，就都是老公的错。”江彦丞温柔地拍着她，亲吻她的额头，他刚睡醒的嗓子哑得很，磁性撩人。 谭璇提醒他：“还没领证呢，江十一小哥哥，不许自称‘老公’，你现在只是……未、婚、夫。” 江彦丞把她抱起来，一秒变严肃脸：“小螃蟹，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去领证，做得到吗？” 谭璇故意蔫蔫的：“只做一天的未婚夫吗？江彦丞你不会觉得遗憾？未婚夫多好听啊。” “不喜欢。”江彦丞皱眉，认真道：“别的事情都有的商量，对于我们家小螃蟹，老公只想一口吃下去，安安稳稳的。小螃蟹可以在老公肚子里随便闹，怎么闹都好，必须吃下去。” 谭璇瞬间一脸嫌弃：“闹……肚子？亲爱的江十一同学，你好扫兴啊，我想拉肚子了……” 她从他怀里逃脱，双脚着地，就要下床去洗手间。 “谭大宝。”江彦丞跟着她，“我们昨天说好的。” 谭璇本来就没睡好，起床气都快被这个啰嗦的家伙撩起来了，回头一看，他蹙眉盯着她，那双眼睛里又是无奈又是急迫。 江彦丞真的……有时候连逗都不能逗。 她又偏偏爱作，说话不过脑子，口是心非得厉害。 谭璇无奈，往回走了两步，往他怀里一撞，人都软了：“江彦丞，你急什么呀？我跑不了。领证，领证，领证，今天就算下雨下雪下刀子，也要让我老公持证上岗！” 她仰头看他，噘嘴：“江十一小朋友，满意了吗？” 江彦丞的眉眼瞬间温柔，比变色龙还变色龙，一低头吻在她唇上：“嗯。宝宝真乖。今天是个好日子。” 两个人迅速洗漱，穿衣服的时候，谭璇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了，各种短信、电话不停轰炸，有工作上的事，还有发小等人的追问，她忙得跟什么似的。 她回复了一些，想到江彦丞在旁边，顿时有点心虚。都要领证了，来问候她的异性确实不少，她未必都回应，可他们的心思明晃晃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可是，江彦丞在感情上那么单纯又脆弱，醋劲儿又大，谭璇怕他不高兴，没再继续看手机。 下楼时，反而换成江彦丞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了，江彦丞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点开。 “我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找我老公……”谭璇对他的事儿好奇得要死，直接探头过去看。 她不看还好，一看，直接炸了，当场发作：“好啊，江彦丞，你找情况！” 在谭璇心里“单纯”又“脆弱”的江彦丞，手机里好几条暧-昧消息，单看开头就够惹人遐想的了：“江总，昨晚睡得好吗？” “江总，今晚有没有空……” “还记得上次见面，我们……” 都明晃晃到昨晚、今晚、上次见面了，问候他睡觉睡得好不好，这不是聊骚是什么！ “江彦丞，你完了，你完蛋了！”谭璇气得要死，恨不得把钻戒摘下来砸在江彦丞脸上。 江彦丞却很镇定，把手机递给她：“宝宝，冷静一点，都是之前一些合作伙伴，应该是知道我回国了，所以来问候一声。你自己看，看完整，别随便奓毛。” 谭璇心里想不信江彦丞找情况的，他为了她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好不容易能结婚，他疯了在这个时候聊骚女人！ “看就看，你以为我不敢看？”谭璇抽过手机，一条条信息看下来，还把他来电都查了一遍，微信也从头到尾翻一遍，确定了—— “呵呵，还真是来勾搭你的？江彦丞，你在国外一百天，不回复我，有回复她们吗？”谭璇的问题很刁钻。 江彦丞叹气，语气温柔耐心：“手机和卡都不在我这里，怎么可能回复她们，不回我的小螃蟹呢？” 谭璇还是不爽：“你看不懂她们的意思？问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一、下！” 江彦丞点头：“我懂。小螃蟹懂齐家公子他们的意思吗？他们约你，你去不去？换句话说，宋公子他们约我们家小螃蟹，她去不去呢？嗯？” “我……”谭璇委屈了，可江彦丞举例子很清晰，她有追求者，他也有。在公众的眼里，他们已经离婚，各自保持单身，为什么不能有人约？ 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和追求他的女人，谁也没错。 谭璇酸了，低头攥着江彦丞的手机，只觉得心里很堵。 是啊，江彦丞是什么路人甲小透明吗？不，就算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单单江氏集团的继承人、未来全国最有钱的男人，又高又帅，身材不赖，那啥的技术还特好，他能缺女人追？ 谭小七你怎么想的！ 你脑子坏掉了吗！ “嗯？不高兴了？”江彦丞见她半天没说话，柔声问道。 谭璇忽然抬起头，很坚决道：“必须马上领证！然后晒出来！我不许她们再勾搭你！从今天起，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哟，小螃蟹知道护食儿了。谁醋劲儿比较大呀？ 第762章 亲爱的单身狗宝宝 “嗯，老公也这么想。”江彦丞一点没意见，“得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而且我们家小螃蟹已经有主了。” “走，走，走，回家拿身份证！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证件，还要拍结婚照！事儿多着呢！”谭璇说走就走，牵住江彦丞的手往楼下跑，还回头命令他：“不许回复她们！一个都不许回复！要不是怕影响到你的生意，我都想给她们发条语音过去……不是本人，谢谢。” “慢点儿跑，当心摔了。”江彦丞任她拽着，却还掌握着力道和分寸，他怎么可能允许她摔了？ 小螃蟹的性格啊，藏不住事儿，特别可爱简单，一激将，原形毕露。不像他，一个秘密藏十几年，显得特没劲。 婚恋中的任何情感和游戏，只有彼此在意，才有意思，也才有意义。如果一方不予回应，再炙热的心，迟早有一天会冷下来。 “妈，爷爷奶奶，我跟江彦丞吃过早饭就走。”谭璇坐下，狼吞虎咽地吃早餐。 谢灵书看着她，又不高兴了：“急什么？妆也不化，结婚能不能好好打扮一下？这么难看，谁喜欢你。” 老人家吐槽最为致命，没多大声音，可杀伤力十足，谭璇差点被呛了一下：“咳咳……” 她有点心虚，扭头看向江彦丞：“我……我很丑吗？” “……”江彦丞早就笑开了，又不好笑得太放肆，他伸手摸了摸谭璇的头，回答：“还行。” 谭璇今天早上太赶了，真没怎么照镜子，被奶奶打击了，顿时不自信地跑去洗手间——镜子里的女人啊，真的很丑，憔悴极了，烟酒害人，相思害人，熬夜害人…… “……”她苦着脸从洗手间出来，低头喝粥，不说话了。 一家人都看她，她觉得挺没脸，沉默了半天，又坐直了：“没事儿，我化个妆就好了，再不行，我ps技术超强！反正今天就是要去领证！” 江彦丞弯起唇：“嗯。帮我也p一下。” 谢灵书不提谭菲的事，只是问道：“让你三哥陪你一起去，你三哥哪儿去了？一整个晚上没回家，和他老子一样不靠谱。” “这个……”谭璇莫名觉得不对劲，可她想不出来是哪儿不对，她三哥本就是这种性格，从不汇报行踪。她很急，匆匆喝完粥，就要起身了：“算了，不等我三哥了，我跟江彦丞去就行了，又不是没领过证……” 话才说完，谭璇马上捂住自己的嘴，从爷爷奶奶到她妈妈，全部都盯着她。 真有脸说啊，不是没领过证！ 江彦丞求生欲极强，笑道：“上次是不懂事，也没规矩，这次不一样，谭璇你稳重一点。咱们这是最后一次麻烦民政局，行吗？” 谭璇狂点头：“行！你说了算！吃完了没有，吃完走吧。” 谭璇怕奶奶再说她，保证道：“奶奶，我回家化妆，换衣服，一定漂漂亮亮地拍照，回来给您看结婚证，行吗？妈，那个……离婚证给我……” 当初他们俩被逼着离婚，离婚证都让家里收走了，说起来有点尴尬。 林清婉早就准备好了，递给她：“好好的，去吧。” 领证需要什么仪式感呢？ 在一个或平常或特殊的日子，穿着妥当，牵着爱人的手，一起去签订一份法律意义上的契约，从此宣布对方是自己的伴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孕育出与彼此都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多么神奇。 但不得不说，无论什么时候，得到了家人的祝福，永远比偷偷摸摸更开心。 回到紫禁豪庭，门一打开，就听见了熟悉的喵喵叫声，许久没见到爸爸的小丢像是疯了，扒拉着他的裤腿，冲江彦丞叫个不停。 “乖女儿，爸爸回来了。”江彦丞俯身把小丢抱进怀里，声音那个温柔呀，摸了摸小丢的下巴，又看了看它的爪子：“指甲该剪了，妈妈有没有照顾好我们家小丢啊？” 小丢一秒变成粘人精，歪着脑袋在江彦丞下巴上蹭啊蹭，还在喵喵叫，仿佛是回应他。 “乖女儿，饿不饿？爸爸给你弄吃的。”江彦丞还在温柔哄猫。 要换成平时，谭璇肯定要吃醋，可今天她吃醋也开心，趿着拖鞋过去，从背后搂住了江彦丞：“欢迎回家。” 回爷爷奶奶家，和回自己的小家，有截然不同的感受，江彦丞心里柔软又感动，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恩，扭头直接吻住谭璇的唇。 虽然蜻蜓点水一般，吻过就松开，可他的声音哑哑的，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宝宝，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谭璇点头：“嗯。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江彦丞安抚了一会儿小丢，笑了：“对，就算家里被小螃蟹折腾成了狗窝，也还是咱们的家。” “！”谭璇的缱绻旖旎心思马上被拍碎，环顾了一下客厅和阳台—— 很好，江彦丞用“狗窝”这个词，算客气的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全部死光光，除她之外唯一活着的，只有小丢。 “谁让你不在家！”谭璇倒打一耙，“单身狗为什么不能住狗窝？这是我的房子，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江彦丞笑：“是，老公占了便宜，马上要蹭小螃蟹的狗窝住了。亲爱的单身狗宝宝，快去化妆，老公收拾一下家里。” 她出门的准备时间总是比他要长。 “别收拾了，回来再收拾，你累不累呀？”谭璇顺手摸了一把小丢的头，小丢傲娇地别开脑袋，两个前爪抱住了江彦丞的脖子，像个毛绒围巾挂在那。 “呵，江小丢，你要不要这么撒娇？比我还会粘人，过分了啊！”谭璇咬牙切齿。 江彦丞笑呵呵的，他对小丢从来都很有耐心，对她也是，低头亲了亲小丢的脑袋：“小丢乖，爸爸给你弄好吃的，再收拾一下你的小窝。爸爸也很想你。这么多天，有没有欺负妈妈啊？” 小丢哪里听得懂他说什么，但宠物听得懂人的语气，他那样温柔宠溺，它除了喵喵叫撒娇，往他怀里滚，还需要怎么回应？ 说到“欺负妈妈”，江彦丞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谭璇：“上次打针疼吗？最后两针，老公不在你身边。” “哦。”谭璇才明白他说的是小丢送她的那一爪子，她不得不去医院打了狂犬疫苗，最后两针是去年十二月，他已经离开锦城，而她失魂落魄。 第763章 民政局他们家开的啊？ 谭璇故意卖乖：“疼死了。我老公记得我打针的日子吗？他当时在干嘛呀？” 江彦丞皱了眉，似乎不堪回首：“忙于鸿门的琐事，闲下来就去设计给我家宝宝的钻戒。” 其实他还有没说的，想她想到整夜睡不着，怕她太想他，又怕她不再等他，每一天都在倒数回去的日子，又担心回去的那一天，自己不能如愿。 于是，喝酒喝得厉害，烟也是个好东西，能暂止惆怅，换来片刻安睡。 “原来钻戒是你设计的？”谭璇不得不重新盯着钻戒看，这么浮夸又普通的款式……果然是她老公的风格！直男的审美啊，钻够大、够闪，那就行了。 “是啊，都是老公设计的。宝宝喜欢吗？”江彦丞笑：“钻石也是老公自己挑的，像星星一样闪。” 谭璇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能鼓掌：“特别好看！特别喜欢！我一辈子都戴着它！” 江彦丞却道：“不用一辈子戴着。” “嗯？？？”谭璇不乐意了。 江彦丞笑，表情非常自然：“虽然我们家宝宝只做了一天的未婚妻，但未婚夫对你从来不会吝啬，这枚订婚戒指随便戴戴，宝宝的手好看，戴上戒指更好看。” “……”谭璇刚想骂他炫富，又被江彦丞平平常常的夸赞哄住了。 江彦丞怎么这么会哄人？！ 她还能有什么脾气？ “老公只是希望，别人有的东西，我们家宝宝也有。”江彦丞哄完未婚妻，就去给小丢喂食去了，他倒是不期待能有什么奖励。 谭璇留在原地，不自觉抬起左手……是的，她跟江彦丞结婚的时候没有戒指，他提过几次，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吧？连戒指都没给过她。 那么，十几年前，连爆米花都买不起的孤儿院小哥哥，那时的他是不是更难受？ 反正，谭璇现在是难受了，越想越难受…… 接下来一小时，谭璇速度又仔细地化好妆，又找来白衬衫穿上，最后拉了江彦丞过来，帮他把眉修了修。 “很快就好，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领证的人应该不多，别急。”谭璇一边修眉，一边安慰他。 江彦丞胡子已经刮干净了，一股须后水的味道。他也已经换上了白色的衬衫，不知是衬衫的材质问题，还是领口的问题，他一贯商务锋利的气场，莫名变得温柔。 他稳稳坐着，任她下手：“好。” 谭璇修好他的眉毛，又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确保整个造型都很清爽完美，这才带着他去了她的工作间。 设备齐全，拍一组结婚照太简单了。 摄影师自己给自己拍结婚照…… “可以吗？”谭璇把照片给江彦丞看。 江彦丞站在她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结婚照，红色的底，白色的他们，他的小姑娘浅浅靠在他身上，笑容灿烂无比，而他呢，笑容略僵硬，眼神却还算温柔。 他很自责：“宝宝，对不起，老公不上相。” 谭璇摇摇头：“我觉得挺好的呀，比咱们上一回拍得好多了。你看，你多帅，傻帅傻帅的。” “……”江彦丞一时没能接受她的形容词，傻帅？ 但他也不由地想起了上一次拍的结婚照，他有备份，之前看过一遍又一遍，深刻记得照片上，他的小姑娘眼神迷茫又受伤，眼底哪有光芒？她防备地离他很远，没有正眼瞧他，反而是他，一直企图靠近她。那时他脸上有伤疤，消瘦和狼狈写在骨子里。 时隔大半年，他终于得偿所愿。 “要重新拍吗？”谭璇见他似乎不满意，试探着问，“拍到我老公满意为止。” “不用了，”江彦丞回过神，俯身贴上她的后背，亲了亲她的发顶：“小姑娘笑得真好看，老公很满意。” “那我编辑一下。”谭璇指挥他：“江彦丞，你去把我证件还有需要带的材料收拾一下，对了，你离婚证呢？” “周密都准备好了。”江彦丞一边回答，一边去找她的证件。 家里什么都没变，和他走之前收拾的差不多，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好像他只是出了趟差，回来一切照旧。只是衣帽间没了他的衣服…… “都准备好了，我也搞定了，走吧，去民政局！”谭璇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哎呀，十点了。到民政局估计十点半，应该来得及。走了走了！” 去地下车库取车，今天江彦丞开车，谭璇自在地坐在副驾驶，期间帮江彦丞按掉了一个接一个的电话—— “真不接啊？江爸爸打来的。”谭璇问。 江彦丞的视线看向前方，他开车从来很稳，回答道：“不接，领了证再说。没什么事比领证更重要。” “好吧，那我也不接。”谭璇把手机也静音了，她老公都发话了，她还敢接谁的电话？今天什么事儿都靠边站，领证最重要。 等进了民政局，按照流程把红本本拿到了手，两个人站在登记处拍了合照，媒体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网络时代，无处不在的信息泄露，民政局多少双眼睛看到他们俩了呀。 于是，微博上有人爆料：“爆个料，某爸爸的继承人跟前妻复婚了。提示，前妻是超一线大牌摄影师。” 提示这么明显，还需要猜？不如直接把人名贴上去。 这条微博评论里已经在刷江彦丞和谭璇的名字，娱乐大v跟风转发，很快就上了热搜话题榜—— 他们终于不再像上一次领证时那样籍籍无名，各有各的伤痕和秘密。尤其是谭璇，从一个小小的摄影师，到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每一天接触的都是当红明星或顶尖品牌，她的日常已经变得不再日常，拥有了庞大的粉丝群体。 有粉丝，就会有黑粉，黑粉去她微博底下讥诮她：“呵呵，离婚的时候不是说，离开了江先生，还会有海先生吗？你还真是跳不出这道江啊。鄙视。” “民政局他们家开的啊？半年去三趟？真是对这两个人无语……” 男友粉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气急人身攻击：“那个姓江的有什么好的，满身铜臭，小姐姐你瞎了眼吗！两次栽在同一个人手上，是有多想不开！” 第764章 今日宜摘星 既然谭璇有男友粉，江彦丞当然有老婆粉，也是看不上谭璇，在他唯一的那条微博下面留言：“那个谭璇说公开恋情就公开恋情，说和你离婚就马上离婚，做事那么绝，反复无常，江老公你确定要被她祸害吗？” “是啊，是啊，你们俩肯定长不了！她那么多黑料，绯闻不断，比当红明星还事儿多，建议江老公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别被她骗了！” “让谭璇去找她的海先生吧，江先生你只适合我！老公看我！谭璇一生黑！” 粉丝的行径，最常见的就是引发了双方的骂战，不知道是谁的黑粉，还是谁的男友粉老婆粉，见对方开骂，马上互不相让，评论区的战场一度失控—— “某摄影师的粉丝就不要带节奏了！保护我方江老公！” “买什么水军，切，又上热搜了，半年看她上了几次热搜了，真是够烦的。” “呵呵呵呵，江家还真牛啊，从老子到儿子，全部都是炒作的一把好手！建议姓江的自己照照镜子，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 “有钱就是了不起，有本事让你们主子别跟江老公在一起啊，还不是拜金女！” “拜金女！抛弃了前任，选择了金钱，一辈子看不起你！” “兄弟厉害啊，只要有钱，什么要的对象都找得到，想离婚就离婚，想复婚就复婚，这个社会坏掉了……” “……” 一条一条的评论，争执不休，谭璇起初哪里知道这些，也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说。 直到……无数条消息轰炸，她的电话被打爆！ 有合作的媒体和艺人工作室，还有亲朋好友，尤其是发小群里，简直地震了似的，宋世航咆哮：“卧槽，胖七，你耍我！你不是跟江家的小子分手了吗！你说分手了！不可能了！这才过了多少天！” 叶锦天跟风：“呵呵，之前去酒店见小江总的，就是谭璇你这货吧？你说你偷偷摸摸的搞什么鬼？你俩之前结婚是犯法了吧？离了再结，有病？！” 秦司晔补刀：“表子……配……狗？原来是你俩？有意思吗？” 谭璇很委屈，一条都不敢回，看她老公：“emmmm，江彦丞，我好惨……” 江彦丞目不斜视，提醒她：“叫我什么？” 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就放在谭璇的腿上，盖了钢印的，有独一无二编号的结婚证啊，还有他们俩的照片……谭璇翻了好几遍，特别好看，这是能用一辈子的证件呀。 听见江彦丞的问，谭璇很配合地探身过去，亲在他的侧脸上：“老公么么哒！” “嗯。”江彦丞唇角漾开弧度，笑容都快憋不住了，这种开心怎么用语言形容呢？所有的词汇都没法形容。 “老公，怎么办呀？网上都在骂我，骂你……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老婆粉的？个个都叫你老公，长本事了？”谭璇越翻微博，越不爽。 江彦丞却很冷静：“还不是因为江太太给了我表现的机会，自从那条微博发出去，粉丝就一直在涨。” 谭璇理解了他的意思，因为他这辈子第一条微博正文，就是转发她的微博，承认了他们之间的恋情。 此后，他再也没发过任何一条微博。哪怕后来他们离婚了，那条微博内容也没删除。 微博上的网友们多喜欢脑补啊，他话不多，认爱就认爱，离婚了也不作妖，既念旧又坦荡，再加上他的身家不菲，长相也算出类拔萃，有老婆粉太正常不过了。 “得想想怎么公开呀！媒体又来问我，我们工作室的外宣刚才还跟我确认……”谭璇很苦恼。 既然是公众人物，与其让人爆料，不如自己公开，省去了自己和亲友的各种麻烦。 “江太太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好的公开方式。”江彦丞笑着恭维。 江太太…… 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 为什么江彦丞叫出来，就这么好听呢？ 他真是又古板又变通，对于名分的事情半点都不含糊，现在他终于能大大方方叫她“江太太”。 “好吧，我已经想好了！”谭璇被夸了，不辜负江彦丞的期望，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很快，一条微博就发了出去。 江彦丞把车靠边停，拿出手机一看，笑了：“很棒啊，江太太，稍等。” 十秒后，江彦丞把手机放下，继续开车，若无其事地问：“江太太中午想吃什么？老公请客。江宁广场顶层旋转餐厅怎么样？” 谭璇：“……” 故地重游啊。 她和他第一次领证，就是去的江宁广场的顶层旋转餐厅。当时，她请客。 “好吧，我老公喜欢就好。”谭璇依旧捧场。旧地重游，最怕物是人非，像他们这种从契约婚姻走到因爱成婚，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谭璇的心态跟当初全然不同了，她笃定地相信江彦丞爱着她，那时就爱，她自己一无所知而已。想到江彦丞那时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他签了契约，看她装大款，带他来旋转餐厅吃饭……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偷笑啊？ 想到这，谭璇凑过去，悄悄地要求：“老公，请用一句话形容你现在的心情。” 江彦丞眯了眯眼，趁着等红灯，极快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深深的。 在谭璇闭眼的时候，他又坐直了，痞气和赤诚同时在一个人的身上体现，他笑：“报告江太太——做梦都要笑醒。完毕。” 谭璇笑，不揭穿他的“梦”。 江彦丞追问：“江太太呢？老公也想知道。” 让她用一句话形容现在的心情？ 谭璇想了想，挠了挠头，回答：“嗯……我的前夫、未婚夫、现任丈夫居然都是同一个人，还有结婚证、离婚证、结婚证，三证齐全。人生无憾，完美。” 江彦丞：“……” 的确很完美。 谭璇低头刷微博—— “摄影师谭璇”晒出了结婚证，配文字：“他说，余生请做我的星星吧，我会永远以你为方向，以你为我的起点和终点，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我说，好吧，往后余生，我和猫都请多多指教@江彦丞” 江彦丞转发了她的微博，配文字：“今日宜摘星。永远不变，只爱谭璇。@摄影师谭璇” 嗯，不管舆论怎么沸腾，今日宜摘星。 第765章 我老公永远最特别！ 午餐时间，江宁广场顶层的旋转餐厅。 这一次，他们俩不再是籍籍无名的路人，不可能再安安生生地坐在大堂里用餐，却不受任何打扰，谁不认识他们呢？ 于是，理所当然的，旋转餐厅今日不营业，只招待他们两位新人。江彦丞一早就安排好了。 “没想到坐在这里，风景这么美……”谭璇扭头看向窗外，忍不住感慨。 去年夏末领证时，无瑕去欣赏窗外的风景，哪怕城市色彩斑斓，谭璇的眼里也只看得到灰蒙蒙的一纸契约，甚至，她还在每一项合约条款上绞尽脑汁，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利益。 那个时候的江彦丞，想必也没有仔细地去看窗外的风景，当时他在想什么呢？谭璇甚至记得，他没研究过合同的任何一条，就果断地签了字，什么都由她做主，听话得像是只缺那宝贵的五百万。 “江太太，看看还想吃什么，老公随便点了几道菜。”江彦丞翻着菜单，淡笑着问道。 等菜上来，谭璇无语——很好，她老公的记忆真的惊人，这不就是上一次领证她请客的菜单吗？ “亲爱的江总，您还记得什么？一次都放出来吧！”谭璇无奈：“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你从头到尾拎着走。” 谭璇说着，撑着下巴，身体前倾，凑过去问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你怎么那么坏呢江彦丞？” 江彦丞弯起唇，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锁住她，他也探身过去，不费力地吻了她的唇，笑道：“谁更坏？随便找人领证的江太太，老公当时恨不得揭了她的皮。” “……”谭璇心里腹诽，很好，还瞒着呢，死活不肯说十几年前的事。 她也不提。 看他是不是能忍一辈子。 “你揭了我的皮，就没有老婆了。”谭璇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江彦丞说想揭她的皮，可从来没舍得动她一根头发，她有什么好怕的？ “嗯……”江彦丞的手掌着她的后脑，没舍得离她太远，听她说话，她的话都能被他吞下去。他又忍不住一吻再吻，像是把上一次领证后没做成的事全都补回来。 当时他本该吻她。 一吻再吻。 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家，给她所有的疼爱和照顾，走完正常的新婚夫妇本该有的程序。 无人的旋转餐厅，服务生都提前打了招呼，两人无声的亲密，也并没有过火。江彦丞在外人面前从来克制有分寸。 他的额头抵着谭璇的，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微微喘着呢喃：“宝宝，老公真想你，唉，还好赌赢了。” 他跟她的第一次婚姻，对她来说是契约，对他来说是赌局，他只想赢，也只能赢。 “恭喜你呀，赌场老板。”谭璇咬了他一口，心里又幸福又难过。 回首那段旧时光，她才是那个后知后觉的人，现在带着答案，回去寻找江彦丞爱她的线索，发现她疏漏的地方太多太多。她颐指气使地对他发脾气，一次次误会他的用心，让他收拾她的种种烂摊子。 江彦丞这个人啊，带着一颗爱她已久的心，包容她到了骨子里，哪怕她骑在他的头上撒野，他也只是怕她爬得太高摔了，紧张地扶稳她。 “谢谢你，赌场老板娘。”江彦丞顺着她说话，两个人呼吸相闻。 外面的服务生从门缝里看见这场面，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是爱侣没错了，不是装的，更不像媒体说的“炒作”。他们见过太多情人的模样，如果这一对都不算真心相爱，那没人会信爱情了。 服务生进去上菜，他们已经分开了，除了彼此的眼底有光，没再有任何过界举动。 吃着吃着，谭璇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亮了又暗，虽然她开的静音，可屏幕骗不了人。 “业务繁忙啊江太太。”江彦丞拿着刀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谭璇的手机屏幕。 江太太的手机锁屏上自动跳出消息，男人的微信头像居多，名字也有点眼熟。 谭璇尴尬，没动手去碰手机，把鹅肝吞下去，无奈道：“客户而已，都在祝福我新婚快乐，老公你不要想太多。” “恭喜江太太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老公没来得及祝贺你。”江彦丞说着，话锋一转：“龙龙？阿战？都是男明星？谭老师，恕我直言，你拍的女明星更有味道。” “咳咳……”谭璇差点被呛了一下。 “慢点吃，喝水。”江彦丞眉头一皱，声音马上冷了。 谭璇能不咳嗽吗？她老公这欲盖弥彰的醋味？什么叫她拍的女明星更有味道？ “有什么味道？能吃吗？”谭璇喝了口饮料，盯着江彦丞的眼睛：“小江总，你有没有看过我拍的那期《男色》啊？大明星‘食色野餐’系列，好看吗？不觉得很高级吗？” 江彦丞眯着眼，声音轻飘飘的：“嗯。还行。” 他都看了，她的作品，他舍得不看？就算远在海外，也是时时刻刻关注着，那期《男色》杂志一出来，他就把电子刊从头翻到尾了。 “还行？没别的想法了？”谭璇故意逗他。 江彦丞想了想，还是说了：“宝宝，你答应过老公，最后一次接那种尺度的杂志拍摄。忘了？” 不等谭璇回答，江彦丞继续道：“虽然这是我们家谭老师的职业，接触到很多长得不错的男明星很正常，但老公心里还是希望，谭老师这辈子……只拍她老公。” 谭璇：“……” 啊，她可怜的老公，这个愿望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说着支持她工作，可心里醋得要死，摄影师的镜头多专注啊，她镜头里出现过的那些男人，都曾得到她最专业的注视和调丨教。 从前他没有名分，或者地位不稳，有醋也只能憋着。现在他有了名分，终于有资格吃醋。江彦丞可怕的占有欲啊，谭璇应该早就领教过了。 “那个……”谭璇想了想，张口就哄他：“虽然我拍过很多男人，好看的，不好看的，都有。但是，我老公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这辈子，我也只给我老公拍结婚照！他们都只是客户，没有可比性！” 只给老公拍结婚照…… 还真是。 也只和老公拍结婚照。 醋里加了点糖，喝下去有点甜。 江彦丞眉头舒展，别别扭扭地点了下头：“好。” 才说完，谭璇的手机屏幕又亮了，再次跳出一个男客户的消息。 江彦丞叹息：“江太太好忙啊。” “不忙了，不忙了，我把网络关掉。今天只接待我老公！”谭璇说着就去断网，求生欲极强。 等谭璇这边消停了，不到三分钟，江彦丞的电话忽然振动起来，谭璇本想有样学样给他也立个规矩，等瞥见来电显示，她马上不说话了。 来电的是，江振业。 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打过来了。 谭璇早看到江彦丞皱了眉，轻声道：“接吧，看看是不是江哲宇的事。总归是要处理的。” 第766章 江彦丞憧憬的办公室恋情？ 江彦丞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江振业第一句话是：“恭喜啊，彦丞，看到你跟小七领证的新闻了，祝福你们幸福白头。” 听得出来，江振业的恭喜是发自真心的，语气都格外不一样，似乎很高兴。 江彦丞笑了笑，蹙眉回应：“谢谢。” 他克制疏离，不多说一句，更不觉得江振业只是为了恭喜他，才特意打这个电话。 果然，江振业很自然地继续道：“虽然在你们领证的日子说这些，有点不妥，但事情毕竟发生了，总得解决。你大哥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江彦丞抬眼看向对面的谭璇，她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没出声。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江振业也没拐弯抹角，叹气道：“唉，我已经是不中用的人了，马上江氏集团就会交到你的手里，而且，你跟小七又公开领证了，以后谭家的关系，也需要你去维系……” 江彦丞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心爱的姑娘身上，可一瞬间他的心还是被悲凉占据——在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和爱人领证的这天，拖后腿的还是他出身的江家。 最甜蜜的时刻，依然不得安宁。 此时此刻，江彦丞异常理解谭奶奶的心情，她老人家其实说得没错，他这样的出身和家庭，真是不堪啊，谭家怎么放心把姑娘交给他？ “老公……”谭璇忽然叫了他，把江彦丞的思绪扯回来，她的手已经抚上他的脸，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腕表，低声道：“速度……” 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江彦丞在她的注视里，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背都挺得更直，回应电话里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是我领证的日子，尽力拖一拖吧，明天我会回去处理。” 江振业倒是很听话：“那好，我这边就暂时不回应。至于秦家那边怎么样，我可就没办法了。你要是解决不了，也可以让谭家……” “我知道了。”江彦丞打断他，“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管好自己的嘴。” 一直到电话挂断，江彦丞的眉头还是皱的。他低头拧了拧眉心，再睁眼已经笑开了，看着谭璇：“江太太，真抱歉，扫兴了吧？” 他们俩离得近，其实江振业说了什么，谭璇都听见了，江振业不愧是精明的商人，无论这件事怎么处理，他应该都不会吃亏，因为江彦丞必须冲在他前面。 江振业不要脸了，可江彦丞要，不仅要脸，江彦丞还想要更多的未来。 这个电话太恶心人，按谭璇从前的火爆脾气，肯定一口都吃不下了。 “是有点扫兴，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儿啊？不都说破财消灾吗？咱俩领证这么好的日子，总得允许那些蟑螂虫子出来遛一遛，对不对？”谭璇挠挠江彦丞的下巴，随后探身过去，给了江彦丞一个深深的吻，贴近他，柔声道：“我们家江十一抽了一手烂牌，能凭自己的努力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老婆永远为你感到骄傲！” 江彦丞的眉头虽然还皱着，眼神却又温柔下来。就像江太太说的，他的确握了一手烂牌，人生里的有些仗啊，哪怕拼尽全力，也未必打得赢，他不该再去想那些烂牌，时间宝贵，想想他的心爱吧。 “很多人说我们家江太太傻，可我家宝宝其实最通透，应该是老公为你骄傲才对。”江彦丞笑，忽然看向谭璇身后，示意道：“宝宝，你看那边……” 谭璇稍稍扭头，才发现他们说话的时候，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已经变了：“锦山？还有……汀兰庄园？” “对，汀兰庄园。” “这个旋转餐厅真棒啊，汀兰庄园也很棒。”谭璇真心赞叹，无心一说。 江彦丞接话道：“宝宝喜欢吗？” “喜欢啊！谁不喜欢？”谭璇头都没回。 江彦丞笑：“好，都送给宝宝。” 谭璇：“……啥？！” “既然抓了一手好牌，不管是红是黑，喜欢的就拿回家用着，反正不拿白不拿。”江彦丞对上她的双眸，一眨不眨，证明她没听错。 “卧槽，开始送楼、送庄园了？！”谭璇吓呆，“江彦丞你能不能不要炫富！” “斯德哥尔摩的古堡，老公还惦记着。”江彦丞挑眉。 “不，不，不，我不出国定居！”谭璇很慌，“我上次是开玩笑的！我不要古堡！” 江彦丞摸了摸鼻子，盯着她：“那……老公投资谭老师的工作室怎么样？工作室挂到风华娱乐来，以后风华大厦的摄影棚啊、杂志还有艺人的调配啊，种种资源，谭老师用起来也方便一点。” 谭璇不爽了：“江彦丞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彦丞笑：“目前老公还没完全接手江氏集团，就算接手了，江氏集团大厦距离风华大厦也不远，中午可以一起吃饭，晚上还能跟谭老师约好一起下班。” 果然，这才是目的啊。 “我要是去了风华大厦，你不会天天来探班吧？”谭璇预想到了那个画面。以她老公的控制欲、小肚鸡肠，还有对男明星不加掩饰的嫉妒心，他能不探班？ 江彦丞摇摇头：“不会。不敢影响谭老师工作。只是想多见见谭老师。” 谭璇纠结，只好拿起刀叉继续吃饭，嘀咕：“要是工作室挂靠风华娱乐，算办公室恋情吗？” 一听“办公室恋情”，江彦丞更来劲儿了，低声蛊惑：“宝宝，你玩儿过办公室恋情吗？老公没玩儿过，有点刺激……” 谭璇疯狂摇头：“不，不，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不利于夫妻感情的，我不要！再说咱们已经结婚了，都公开宣布了，一点都不刺激，又不是偷……” 她“情”字没说出口，吞了下去。 “……”江彦丞脸一黑，不愧是江太太啊，小流氓什么都懂。 当初跟凌云珠宝合作，谭璇不得不去凌云珠宝的大楼开会，那次算是暗搓搓来了点儿办公室刺激…… 谭璇见他情绪缓过来，不再为江振业的电话烦心，而是一心惦记着她的工作室，她想了想，语气由弱到强：“今天领证，不谈工作好不好？江彦丞你好扫兴啊！哪有你这样的！” 江彦丞妥协了，话锋一转：“宝宝，吃完饭去看电影吗？要约会吗？” 问，领完证的当天，应该干什么呀？怎么才算是正确的节奏呢？ 谭璇还没回答，听见江彦丞又问道：“还是回家……嗯？” 第771章 螃蟹在剥我的壳？ 江彦丞始终记得江太太说过的话，她想去非洲很久了。 “江十一，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说过要旅行结婚呀，是你说的吧？”谭璇皱眉，挠了挠头，她好像真没说过这话……隐约记得是很久很久以前，江彦丞为了堵住谭菲，随便编出来的结婚计划，然后说着说着，他自己信了？ “没说过吗？”江彦丞亲亲她，叹气道：“心里记了很久，原来不是我们家宝宝希望的啊，那宝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嗯？” “……”谭璇真的对江彦丞五体投地了，这人一回来，亲密前先求婚，把戒指套她手上才肯放心，今天拉着她领完证，才腻歪了几次，马上惦记着婚礼了。 真像某些熟悉的电视剧情，女孩和男孩那啥啥了之后，女孩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问——亲爱的，我们会结婚的对吗？ 对，希望男孩子对她负责。 对比江彦丞的举动，简直一毛一样。 谭璇现在特喜欢分析江彦丞的心理，不管对不对，他暗搓搓的，她也暗搓搓的，各有各的欢喜。 “这个嘛……”谭璇在他怀里安安分分地呆着，还真顺着江彦丞的问题好好想了想，“去旅行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婚礼只是一个形式嘛。但是呢，我老公肯定希望有个仪式感吧？正好你义父也要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在锦城办婚礼吧，让我爷爷亲手把我交到你的手里……我的婚纱要雪白雪白的那种轻纱，不要太重的，你一牵我的手，我就能飞快地跟你走的那种不碍事儿的婚纱……当然，婚纱照可以提前拍，咱们去非洲拍婚纱照呀？” 谭璇畅想着，嘴里说个不停，江彦丞已经痴了，轻轻抚着她的背，完全沉浸在婚礼那一刻了。 爷爷牵着她的手，交到他的手心里…… 雪白雪白的轻纱，一点都不累赘，他一牵她的手，她就能毫无阻碍地跟他去任何地方…… 去非洲拍婚纱照啊……他和江太太的婚纱照…… 谭璇看她老公半天没动静儿，仰头盯着他的脸，他的目光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眉眼温柔，好像是傻了，他开心到极点的时候，也挺克制。 谭璇憋笑，亲亲他的下巴，继续哄着他：“不知道我老公穿什么样的西装礼服结婚最好看呢？对了，你喜欢中式的婚礼吗？要不然咱们拜堂成亲试试？掀起我的头盖骨……哦，不是，掀起我的红盖头……” 她一边说，一边拿了江彦丞的手机过来，密码她知道，直接解锁，一条条翻他的微信。 谭小七是什么大度的好东西？ 她惦记着那些追求江彦丞的女人们呢，就想看看她跟江彦丞复婚的消息都上热搜了，这些女人是不是有点反馈…… 翻了翻，她很满意，追求江彦丞的女人们还算都挺有眼力见儿，本来是殷勤问候，还想着有什么可能。然后知道他结婚了，多数人都发消息来恭喜她，也算是给她们自己挽尊了。 江彦丞好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总算从做梦中醒过来，但醒过来也是美梦，他蹭过去，从她脖颈后面看她玩手机：“又查岗啊？江太太，我没回她们。” “她们祝我们新婚快乐呢。”谭璇举着手机给他看，要求道：“不如你发个朋友圈吧。微博她们不一定看，但是朋友圈她们应该会看的。” 谭璇点进去江彦丞的朋友圈，只有一条动态：“螃蟹在剥我的壳……” 一个网络软件社交圈基本上不发动态的男人，微博两条，朋友圈一条，全是关于她。 “螃蟹在剥我的壳呀？”谭璇喃喃地念，当时她在海城跟司思、郭襄她们吃大闸蟹，看到这条动态很不开心，马上发了条朋友圈暗暗气江彦丞。 过了几个月再回头看，怎么这首诗有点别样的意思了？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笑，吻她的耳朵，声音又低又欲：“小螃蟹剥了老公的壳……老公最喜欢小螃蟹……” emmmm，又是这种没营养的暗搓搓的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肯定觉得他是神经病。但是，谭璇的脸马上就热了，连他发不发朋友圈儿都不在意了。 江彦丞心里哪会有别人呢？他也不喜欢跟别人交代什么。 这时，房门外传来沙沙的挠门声。 江彦丞扭头朝紧闭的房门看去，笑了：“小丢肯定饿了，老公先出去做饭。宝宝，好好地再查一遍手机，慢慢查。” 他说着，人已经松开她，披了浴袍起身，打开房门把小丢抱了起来：“小丢乖，对不起，爸爸又忘记你了……” 谭璇一直目送江彦丞的背影离开，虽然披着浴袍，但是他的臀随着走路的动作……好想捏一把。 完了完了，她真是不要脸啊啊啊啊！ 谭璇扑在枕头上，手里还拿着江彦丞的手机，送给她检查，可真没意思，他不掩饰有人追求，可他也不回应别人的追求，这男人真没劲啊！ 余光一瞥，看到床头柜上的两本结婚证，她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无声地叹气，唉，终于是合法地拥有他了，要是还有人敢聊骚他，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撕那些不要脸的碧池了！ 江彦丞在外面忙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谭璇听着特踏实，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疼，环顾了一下房间，怎么看怎么空空荡荡—— 墙上挂点儿照片会不会更好看？ 婚纱照？ 去非洲拍婚纱照的话，得什么时候去打预防针呢，还有…… 二姐肯定都清楚……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司思这个死女人现在在干嘛呀？跟三哥在一起吗？ 她乱七八糟地想，直到江彦丞轻轻敲敲门：“宝宝，吃饭了。” 他笑，温柔问道：“结婚证好玩吗？” “啊？”谭璇这才发现自己把结婚证抱在怀里，跟宝贝似的，好丢人，结个婚就这么高兴？江彦丞这下得意了吧？ “哎唷，”谭璇忽然觉得不对劲，捂着小腹并着腿下床：“完了，完了，肚子疼，好像是亲戚来了，江彦丞你怎么这么厉害……” 江彦丞忙上去抱她，发现被子上红了一大片，熟悉的刺目颜色，他抱着谭璇边往浴室走，边抵着她的颈窝笑：“老公当然最厉害，洞房花烛一点儿都没耽误，还好先吃饱了。” 第772章 你们俩终于又结婚了！ 等谭璇收拾好自己，拖着大姨妈进餐厅时，江彦丞已经把菜摆好了—— 领证的大日子，他做了不少家常菜，是他往常的风格，卖相一流，闻着也很香，他把盛好的热汤放在谭璇面前，道：“肚子难受，喝点儿汤，早饿坏了吧？尝尝看，老公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谭璇还是没什么力气，许久没被他折腾，现在浑身都不舒服，头昏沉沉的，她强撑着精神捧着热汤碗，笑嘻嘻道：“肯定没退步，我老公做饭天下第二好吃！第一好吃当然是林女士做的饭！江彦丞你没有意见吧？” 江彦丞弯唇，沉黑的眸子一直锁着她：“没有。” 两个人在餐桌前对坐，餐厅的光带着点暖黄的温柔，照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有汤，两人份，绝没有多的，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往后余生——他和她，都要这样相对而坐，每天吃些家常便饭，说些琐碎的没营养的话题…… 但是啊，谭璇心里莫名很踏实，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定感，她曾盼着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庭，江彦丞也是，现在，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离开锦城一年去流浪，单身万岁想睡谁就睡谁，那样的确很酷，可现在的柴米油盐也未必不美好呀。 “看什么？老公脸上有字？”江彦丞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还是温柔得不像话：“以后天天都看得到老公，别急，先好好吃饭。” 谭璇眨巴了下眼睛，假装叹气道：“我是在想啊，得到江十一好不容易，一定得好好珍惜他呀。” 这彩虹屁吹得也不算假，假如人生的任何环节出了差错，她和他都不可能有今天，她在锦城，他，遇见的几率太低了。 “小螃蟹知道就好。老公没白疼你。”江彦丞一听她说情话，笑意加深，他腰上还系着小熊围裙，家居服的袖子挽起，脊背挺得很直，说不出的刚毅和柔软并存的味道。 “吃饭吃饭，老公辛苦了！我开动啦！”谭璇大口喝汤，把身体的不适都压下去，努力给老公捧场。 等两人吃完饭，江彦丞在厨房洗碗，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视频通话请求，谭璇随手拿起来一看，备注名让她不想接——霍尔！ 可是，她敢不接，霍尔就敢夺命连环call，谭璇只好接通了—— “哎唷，这谁啊？小宝宝，恭喜恭喜啊，你们俩终于又结婚了！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嘿嘿，舅舅给你封个大红包！”霍尔这货根本不给谭璇说话的机会，啰嗦个没完：“婚礼需要伴郎吗？你看舅舅合适吗？舅舅自备伴娘，你喜欢哪国的伴娘，舅舅都能找来，当然不能比小宝宝你漂亮……你老公我大外甥呢？怎么没看见他？” “舅舅，您的痔疮还好吗？”谭璇皱眉，冷不丁丢出一个杀手锏，立马把霍尔的话匣子斩断了。 “额……这个……”霍尔冷汗，想起了他的难言之隐，正不知道怎么回复呢，忽然看见屏幕角落里那个男人的背影，他忙咋呼着转移话题道：“嘿呀，我大外甥在洗碗啊？小宝宝你怎么这么欺负你老公，新婚之夜罚他洗碗哪？这不是家庭暴力嘛！” 第773章 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别急，别急，舅舅给你们买台洗碗机，你老公的身家那么高，每天那么忙，哪能洗碗啊？像舅舅我就从来不洗碗，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是真男人！”霍尔越说越起劲儿了，声音放大，吵得谭璇想把手机扔了。 “舅舅，您要是没特别的事，就好好照顾您的痔疮吧，挂了！”谭璇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要挂断视频通话。 “别！别！别！大外甥，你看看你老婆，真没礼貌啊她！”霍尔抬手制止她，急了，看到视频里正在厨房忙碌的男人转过头，朝镜头的方向看过来，他忙挥手冲他喊：“舅舅我是好心好意来问候你们，祝福你们，你老婆脾气怎么这么臭！大外甥你再不管管，以后肯定要往你头上爬！头发都给你拔光！” 反正就是告状，胡说八道也要告状。 谭璇从视频里也看到江彦丞走过来了，她回头看他，仰头问道：“老公，今年也能骂舅舅吗？” 霍尔懵了：“？？？” 这是什么话！ 江彦丞低头吻了她一下，冷眼瞥了视频画面一眼，道：“江太太，不许和老男人说话。” 谭璇笑：“哦。” “卧槽！”霍尔更气了：“过分！我以为你要骂你老婆，结果你这小兔崽子直接怼你舅舅！耙耳朵的东西，没出息！” 霍尔来内地后，新交了不少女朋友，学了不少地方方言，骂人的词汇量都增多了，他指责谭璇：“小宝宝你就是小心眼儿、记仇，要怪就怪你老公，是他不让我告诉你他的下落的，怎么就会怼我？没良心！” 谭璇其实哪里还有什么气，毕竟来龙去脉都已经弄清楚了，但她还是作，跟霍尔闹着玩儿：“我老公我当然舍不得骂，想出气，就找别人出，谁让你自己找上门？” 霍尔也是没脾气了，哀叹一声：“算了，长辈不跟你们这些晚辈计较，你俩在一起就行了，大外甥……” 霍尔盯着画面里的江彦丞看了看，笑道：“嘿嘿嘿，舅舅以你为荣啊，没想到你真做到了，清清白白地回来，清清白白地找了个好人家，以后舅舅再也不用为你操心了。你们家小宝宝除了脾气差点儿，脑子不太好使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 “滚！”谭璇想把手机砸了，骂谁脑子不好使呢！ 江彦丞把她的手握住，也握住了手机，语气没什么起伏道：“谢谢舅舅，再见。” 说完，把视频通话给挂了。 没了霍尔聒噪的声音，谭璇被江彦丞从背后搂在怀里，她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下，转头问江彦丞：“我可能……脑子真的不太好使？” 江彦丞笑出声，唇贴着她耳边道：“所以，宝宝才选择了我这样的人。” 他居然没否认霍尔的点评。 命运在爱情上，给了他童话故事般的结尾，让他最终和所爱的姑娘成了眷属，他借着谭家洗白，只因为他是谭家的女婿。霍尔话糙理不糙，确实是他沾了江太太的光。 “你这样的人怎么了？你好着呢！”谭璇转身抱住他，江彦丞总是这么自谦自卑，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心里有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找她，没有给她回过一封信吗？ 既然来信都已收到，为什么不回复？谭璇心里这个疑问一直在，她总想找机会问出来。 “你好看又厉害，特能打，还会挣钱，疼我，爱我，爱女儿，我才觉得我们家江十一是脑子不好使，才选择了我呢！”谭璇把他高高捧起，说的却都是实话，好像为了配得上他，拼命找自己的缺点：“我又作，脾气又坏，还特小心眼儿，emmm……做饭还难吃，走路不穿鞋，开车不看路，眼瞎还……” 她越说越离谱，最后想编个顺口溜没编出来，打结了，江彦丞已经笑出声，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双脚都不沾地了，他低低地说：“我们家江太太很努力了，老公知道，老公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谭璇蔫蔫的，委屈了：“想做，条件也不允许呀。” 江彦丞把她抱到沙发上，凑在她耳边道：“老公想给你唱歌……” 谭璇：“这个……” 江彦丞的声音温柔得要死，好像是什么大歌星要献唱一样，每次唱之前还郑重其事的，他还问：“宝宝想听什么？” 谭璇心里在疯狂吐槽——他开始了，他开始了，他又开始了！魔音教主他又要发力了！ “还是唱《天使》，好不好？”江彦丞自问自答，抱着怀里的她，晃了晃，正要开嗓—— “等等！”谭璇一急，脱口而出：“老公，我教你弹吉他吧！你边弹边唱才最性丨感！” 天哪，她真是没办法了，不能让她老公在新婚之夜明白他自己唱歌有多难听……他才把他自己说得一无是处…… “好。”江彦丞答应得很干脆，“宝宝弹吉也好听，老公又要拜江太太为师了。谭老师，余生都请好好教教老公。” 谭璇挤出笑，甜甜蜜蜜的：“当然了，我老公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等我去拿吉他！” 她从储物间把吉他拿出来，调音，捣鼓了半天，手把手教江彦丞怎么弹，但是事实证明，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江彦丞不止唱歌不行，弹吉他也不太行，教了他两个小时，他才算明白了一点点。 谭璇到最后都困了，但看到江彦丞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练习她的教学任务，她又觉得画面特好看，拿起相机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各个角度。 “江太太，拍了就给老公洗出来。”正在摆弄吉他的男人抬头看向她，他都知道呢。 “好的呀，都给你洗出来，准备开‘江十一生活摄影展’！”谭璇抱着相机，扑在他背上，伸手过去纠正他一个指法：“这里应该这样……” “哦，果然错了，江太太你怎么这么聪明。”江彦丞很认真地改正了。 谭璇还贴在他背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非常好，领证之夜很难忘，谁家夫妻领证大半夜弹吉他玩儿的！ 但是，只要江彦丞不唱歌就好，他们夫妻都活着就好。 小丢跳上沙发，走了一圈回来，最后选择了江彦丞身边的位置，把头靠在他腿上，睡了。 谭璇贴着江彦丞的后颈，软软道：“老公，睡觉吧，明天你还要处理很多事呢，我肚子疼……” 一听这话，江彦丞马上把吉他放下了：“走，宝宝，睡觉去，老公抱。” 谭璇乖得不行，任他抱着，路都不肯走半步，问他：“喜欢刚才教你弹的那首歌的名字吗？” 江彦丞亲亲她：“嗯。” 他说着喜欢，忍不住唱了起来：“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该来的还是来了，谭璇头皮发麻，豁出去了，跟着跑调大魔王唱：“此刻已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我知他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感同身受给你救赎热望……” 她的调子忽然也跑得找不着了，这甜蜜蜜的歌啊，名字如此动听，在她的新婚之夜，谭璇无比确定，世间的美好与他环环相扣，但她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想哭—— 江彦丞啊，是个哑巴就好了。 第774章 咱俩物种不一样…… 领证第二天，谭璇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就去摸枕边，等摸到暖热的身体，她才放松下来，她真害怕又摸了个空。 她往他怀里挤，腻腻歪歪地粘着，这才懂得什么是岁月静好，心里踏实。 “再睡一会儿，肚子还疼吗？”头顶处男人的声音略哑，暖热的手已经贴上她的小腹。 “不疼了……”她摇头，“老公抱抱就不疼了。” 江太太卖乖敢称第一，没人敢做第二。 江彦丞稍稍一用力，把人整个抱到身上，他成了她的床，抱了会儿叹气道：“谭大宝，你太瘦了，老公抱着都心疼。” “嗯……哈哈哈，大家都这么说呀，上次去见章爷爷，章爷爷还说我呢，细胳膊细腿儿，锦城的大风一吹就能飘起来……”谭璇嘻嘻笑，说起章爷爷，她又想起江彦丞写的那封信了，他恐怕还不太清楚她在章爷爷那里学了多久的摄影吧？ 哎，老公的秘密不揭穿，都没法带过去见章爷爷他们了。 “怎么着，小瘦猴儿还得意了？”江彦丞箍紧她，“今天开始增重计划，运动加饮食，老公必须监督你。” “小瘦猴儿是什么鬼！江彦丞你才是猴子！不对，你是猩猩，你最丑！”谭璇猝不及防又得了一个外号，气得扑在他脸上咬他。 “好，好，好，老公是猩猩……”江彦丞任她咬，两个人滚作一团，吵着吵着，又黏糊糊的，小瘦猴儿被按倒后，忽然“扑哧”一下笑出来，捂着肚子笑得打滚，半天都没收住。 “谭大宝……”江彦丞捏住她的脸，他的吻落空了，也不由自主跟着她笑起来：“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嗯？” 谭璇的笑点异于常人，被按在那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傻子似的说给江彦丞听：“我想起来某个人对他老婆的表白……哈哈哈哈哈，亲爱的……谭璇小瘦猴儿，余生……请做我的猩猩吧……哈哈哈哈哈哈！他老婆说，不行，咱俩物种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谭璇一个笑话卡了三次，说完自己又笑抽了，口气喷了她老公一脸。 “……”江彦丞懵了好几秒，难得被噎住，显得特憨，几秒后他自己也笑了，又气又好笑，“小痞子，你完了，婚后第二天就嘲笑老公……” 谭璇还笑，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江彦丞，余生请做我的猩猩吧！嘤嘤嘤，小拳拳捶你胸口那种大猩猩！” “谭璇……”江彦丞恼羞成怒，打也舍不得打，骂又不知道怎么骂，只能以吻封缄，流氓话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再过一个星期，大猩猩保证草哭小瘦猴儿。草到她乖乖听话、不嘲笑老公为止……” 谭璇哪里怕他呀，她笑完了，还是要安抚恼羞成怒的男人，怕怕地说：“老公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唔……”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被推开，才睡醒的江小丢听见了主卧的动静儿，自己开了门，眯着眼看它没节操的爸爸妈妈，乖乖蹲着一声不吭。 如果猫有记忆，它们一定会记住很多美好的瞬间，比如，此刻，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有人能在爱人的怀里醒来，不用惦记他是否在远方受苦，或者担心他是否已遭遇不测，他们还能打打闹闹说点无聊的冷笑话…… 唉，就算因此迟点喂它早饭，它……就等等吧。 虽然是新婚，可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能少做，江彦丞做完早餐，跟江太太一起享用，小丢盯着他们的酸奶很久，江彦丞给了它一点，它乖乖地舔了起来。 “吃完饭就去司徒家……吗？”谭璇刚问出来，江彦丞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嗯……”他拿过来一看，抬头跟江太太报备：“是慕少扬。” “……”谭璇一听，翻了个白眼，往嘴里大口塞早餐，并不打算说话。 “宝宝，我们听听他说什么……”江彦丞知道她对慕少扬有意见，笑了笑，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慕少扬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咸不淡：“恭喜啊，新婚快乐。” 江彦丞看着江太太，江太太还在继续翻白眼，他不知道这些日子慕少扬跟江太太是不是有过冲突，恐怕是有，因为某个女孩。 “谢谢慕少。”江彦丞也不痛不痒地回过去。 “欢迎你回国，但是恐怕最近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你们江家那些事儿，今天就要披露了吧？你还是少出门的好，想想怎么公关吧。”慕少扬善意提醒道。 江哲宇死亡的消息还没公布，江氏集团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不可能还指望江爸爸站出来，江彦丞必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我知道，多谢提醒啊。”江彦丞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慕少扬的善意是善意，但不得不说全是废话，江彦丞看到江太太表情都有点狰狞了，她还低声嘀咕：“我看他多能憋，他要是不问那个事儿，我把小丢的盘子舔干净！” 江彦丞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声回应：“……小丢不答应。” 江小丢刚舔干净盘子，还意犹未尽地舔嘴巴，仰头看他，眼神期待。 “它不能再吃了，甜的少给它吃，天天都要喝酸奶，臭毛病。”谭璇不满，这次声音没藏着，确定电话那边的人也能听见。 慕少扬顿了好几秒没说话，江彦丞太向着谭璇了，一点兄弟情分都不讲，更不给他机会岔开话题。 所以，慕少扬在听见谭璇的声音后，很突兀地说：“江总，虽然恭喜你得偿所愿娶到了心上人，但我还是要重申一遍，让你老婆注意着点儿，把人给我交出来！她插手得太多了！” “我去……”谭璇一听，慕少扬这货找上门来吵架？这都多久了，还叽叽歪歪？她是没骂够他吗狗渣男！ “宝宝……”江彦丞看她要炸了，忙安抚她，一边对电话那边道：“慕少扬，我昨天才领证儿，新婚燕尔，我家宝贝要是因为你气坏了，你可赔不起。” 慕少扬气笑了：“江彦丞，到底是谁气谁？她到底把人弄哪儿去了？要我说多少遍！我和她的事，让你老婆别插手！” 下一秒，江彦丞一刀稳准狠地捅在慕少扬心上：“哦，对了，慕少，你都订婚这么久了，一百多天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慕少扬：“……” 第775章 战火不许烧到江十一 “是呀，慕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家江彦丞的份子钱都准备好了。”谭璇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她老公捅了慕少扬一刀，她跟着把刀捅得更深了点。 慕少扬这个渣男，呸！ 她捅完，继续吃她的东西，才不管慕少扬气不气死。 电话那边，慕少扬被噎住，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天——他订婚的日子。 傅安染给他最后的留言是：“慕哥哥，你跟楚思姐姐的孩子没了，今天，我把我孩子的命赔给你，我把我的命也赔给你，从此以后，我欠你的所有都还清了……” 她留下这些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查到的线索显示是谭小七在背后捣的鬼。 “谭璇，你等到江彦丞回来了，能不能也体谅一下我，我跟她之间还有没解决的问题。在找到她之前，我不会结婚。”慕少扬被江氏夫妇一人扇了一巴掌，倒也平静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 谭璇才吃了一口白煮蛋，恶心得快吐出来，她不抢江彦丞的手机，直接对着看不见的渣男道：“是吗？找不到人，就不结婚了？慕总，您订婚当天，在您去订婚现场之前，她有求过您吗？当时不珍惜，现在来卖弄深情，您是不是还觉得她是机器人，随便您操纵？我说过了，傅安染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只要她不想见你，我就绝不会让你找到她！” “宝宝……”江彦丞皱了眉，不是责备，也不是鼓励，只是觉得他离开的这一百多天，江太太的性格其实还是变了不少的，她比一百多天前更硬气了——也许是因为他不在，她不得不独自面对太多的困境，她真正做到了“假如他不在，她也会过得很好”。 这个认知，让江彦丞欣慰，心里却又挺不是滋味。 他不在的时候，慕少扬也这样找过谭璇的麻烦？ 但没办法，他还要当和事佬：“好了，谭璇，吵架吵得猫都吓跑了。慕少扬，你究竟怎么想的，家里的未婚妻那儿怎么交代？如果找到了傅小姐，你想怎么办？作为你的好友，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但傅小姐确实是我的恩人，她救过我的太太，去年冬天我也见过濒危的她……如果你没办法处理好跟傅小姐的关系，还会继续伤害她的话，很抱歉，我不能站在你那边。” 江彦丞说话语气平静且理智，像个在感情课上考了满分的好学生，正在给学渣补课。 但他不能控制学渣，更不能教他怎样才是对的，毕竟，他不是慕少扬，也没有经历慕少扬的爱恨纠葛。 “呵，你们夫妻还真是……”学渣慕少扬在电话那边顿了好几秒，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忽然哽了一下，问道：“……我只想确认……她现在好不好……你们也说了，去年冬天她濒危……” “我……”谭璇一听更火了，站起来想抢江彦丞手机，被江彦丞一把给搂怀里了，胳膊夹得她动不了，江彦丞压低声音：“谭璇，好了……” 慕少扬的电话再多接一秒，他们家得起火了，江彦丞把手机举高，回答道：“她现在应该很好，慕少扬，好好想想后面怎么办，回头我们再细聊。谢谢你的祝福。再见。” 他挂得很果断，也算是彼此都留了后路。 “江彦丞！”谭璇像猴儿似的被江彦丞夹在腋下，抢手机又抢不到，听到江彦丞说跟慕少扬“回头细聊”，更是火冒三丈，“你太过分了！居然帮着那个渣男！” 江彦丞把手机扔了，把发疯的江太太抱离了地，面对面看着她，叹息道：“吵架精，要不要洗手间解决？咱俩多久没洗手间解决了？嗯？” “你才是吵架精！”谭璇被江彦丞的眼神盯着，那样平静又深邃的黑眸，唇角弯起，还漾着该死的笑意。 她一看到江彦丞的眼神就不行了，她跟慕少扬发火，关江彦丞什么事？ 战火再蔓延，也不许烧到江十一！ 她的气焰一下子瘪了，往江彦丞怀里一撞，圈着他的脖子软下来：“算了，为渣男生气不值得。我老公这么好，有点狐朋狗友也很正常。我不吵了……” “嗯？这么乖啊？”江彦丞好像很意外，抱宠物似的把吵架精搂怀里亲了亲，声音温柔得要命：“小宝宝，不生气了就下来继续吃饭……世上的不平事太多，老公很高兴你能哭能笑能发火……我们家小宝宝发火生气也特可爱……” 谭璇还气什么？ 有什么可气的？ 她老公简直温柔到爆炸，一瞬间就让她没了脾气。 “现在我敢确定，你是江十一小哥哥没错了，不是假冒伪劣产品……”谭璇乖乖地挂他怀里，“吃饭，吃饭，今天我老公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呢！老公，我也想陪你……” 江彦丞的唇角笑意收了收，摸了摸她的头，像摸大狗：“谭大宝在家乖乖的，伤还没好呢，妈说她中午过来给你送饭，她不放心你。妈要过来，老公也就放心了。” 谭璇从昨天到今天蹦跶得厉害，几乎快忘了她自己其实是个伤号，手腕的淤痕很深，拿筷子都不太稳，更别提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昨晚也是噩梦连连，江彦丞被惊醒了好几回，后来都没敢睡。 “唉，我老公一回来，我妈就不再跟我报备行踪了，只跟我老公说了……”谭璇闷闷地叹气。 “妈说，炖了你爱喝的汤，不许再叹气了……周密在楼下等，老公二十分钟后就要出发，宝宝，碗筷放着，今天乖乖的哪儿都不许去，知道吗？”江彦丞不接她蔫蔫的话茬，把她放在餐桌前，就忙着收拾他自己去了。 婚后生活，也并不会都是风花雪月，重新得到了爱情和婚姻的男人，还得从温柔乡里拔营，去打一场场他未必会赢的仗。 五分钟后，从衣帽间出来的男人修长挺拔，西装革履，谭璇坚持要给他系领带：“我系领带最好看了，真的，我前夫都说特别棒！” 江彦丞低头看她的手在胸前穿花，轻轻地用领带圈住他，她白皙的手腕上淤青快渗透到骨头了，他皱着眉笑：“想老公了，就给老公留言，打电话也行，老公二十四小时不会关机，只是可能比较忙。打周密的电话也行。” 这是自从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他怕谭璇不安。 谭璇确实不安，上一次分别，她以为能等到他平安落地的消息，可是结果苦等了一百天，杳无音信。 系好了领带，谭璇把他手机拿过来，设置了一下，又递给他，道：“亲爱的江先生，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你太太的监控下。我时刻都会看着你在哪里，有没有去什么不良场所，科学的定位系统会全部告诉我的，所以请你不要有任何花花肠子，乖乖地打完仗就回家！” 江彦丞挑眉，笑着吻她：“高科技果然好用，老公保证乖，宝宝也要乖。小丢，照顾好妈妈……” “喵呜……”江小丢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下来，懒洋洋地在他裤腿上蹭了蹭，算是回答了。 “哎呀，猫毛……”谭璇不得不拿了粘毛器过来，蹲着给他老公的裤腿滚了滚，把小丢的毛刷干净，一手搂猫，一手推他的腿：“走吧，走吧，不能碰你女儿了，走到哪儿，毛掉到哪儿……” 江彦丞低头看着穿着家居服头发乱蓬蓬的江太太，还有她怀里挣扎不满的江小丢，再看看自己干干净净挺括的裤腿，心里柔软又熨帖，边往门口走，边随意道：“我去上班了，江太太，晚上见。” 婚后第一天，他确定……他是个有家庭的男人了。 …… 下了楼，上了车，在前往司徒展悦那栋别墅的路上，周密道：“boss，有关部门方面已经沟通过了，谭家给了不少帮助，那条消息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准时发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也就是说，他们得在今天下午三点前，处理好司徒家的问题，也要想好接下来会遇到的种种舆论公关。 “这栋别墅，也是江哲宇过户到司徒小姐名下的。秦家已经有人来过了，要求司徒小姐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不许她留下任何江哲宇的血脉。”周密说着，声音低下去：“如果不是因为boss的关系，又有谭家在背后，这次机票订不了，就是不知道出国后会不会……” 车已经开进了别墅，本来守在别墅内外的人撤得差不多了，司徒妈妈一看到他们从车上下来，马上迎上前，一把攥住了江彦丞的手，眼泪就落了下来：“小成，你来了，你肯来，司徒妈妈就放心了……” 司徒爸爸老实巴交地站在门内，双手不自觉搓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似的，对江彦丞的到来又怕又无力，这个十几年前吃过他们几口饭的男人，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第776章 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快，里面……”司徒妈妈边流泪，边尬笑着招呼江彦丞进去，“小成，你知道的，你司徒爸爸不会说话，我们家……” 从来求人办事的都很难堪，天然地低人一等似的，更别提司徒展悦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不是一两句话、一点点恩情能去换的。 进去后，却没看到司徒展悦，司徒妈妈忙看向丈夫：“孩子他爸，小悦呢？不是说了，她哥要过来吗？她怎么还不懂事！” 司徒妈妈急了，带着哭腔，实在是憋不住了，朝着别墅楼上喊：“小悦，你下来！” 司徒爸爸嗫喏道：“她……她不听话呀，唉，我有什么办法？从小给她惯坏了，我现在把她打死也没用啊！” 他不敢看江彦丞，也不好上前去，只能在原地着急，毕竟他亲眼见过江彦丞要杀人的眼神，差点把他的女儿掐死。 “司徒妈妈，别急，听我慢慢说。”江彦丞没看到司徒展悦，却也并没有什么意外，无论她在不在场，他的处理结果不会变，他安抚着司徒妈妈，道：“已经安排好了，还是按照你们的原计划出国吧，展悦不能呆在国内了。” 江彦丞的语气很温和，跟他从前对待司徒家没有任何差别，仿佛那天发狂扬言要杀了司徒展悦的江彦丞从来不存在，他谦和有礼，知恩图报，有他在，万事放心。 这是十几年来，司徒一家眼里的他，从来都是这样。 司徒妈妈一听，才止住了哭，还抓着江彦丞的手没放，好像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小成，司徒妈妈相信你的，可是……可是小悦她不懂事，她还要去跟人家闹……” “？”江彦丞没听明白这话，转头看向周密。 周密贴着他耳边小声道：“是秦家那边……司徒小姐不肯打掉孩子，又得知江哲宇已死的消息，打算去找秦家要个说法……” 江彦丞蹙眉：“……” “是谁来了？假惺惺看我笑话的人来了是吗？！”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他们正在谈论的司徒展悦下楼了，人没到，说话声先到。 “小悦！”司徒妈妈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出来了。 “怎么？妈，你又准备打我一巴掌是吗？”说话时，司徒展悦已经走下了台阶，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再也没有镜头前的光鲜亮丽，那双十分有辨识度的单眼皮，也已经没了多少精神，显然哭了很久。 “小悦，快叫你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哥为你的事处处求人，快好好谢谢你哥，听话！”司徒妈妈松开了江彦丞，转而去牵女儿的手，往江彦丞面前带。 可是，司徒展悦偏偏不配合，她甩开了她妈的手，逼视着江彦丞道：“我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我才不会求他！不管我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我都认了！我不要他假好心！”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要是没有你哥，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现在这样的结果，你还想干什么？”司徒妈妈的情绪一下子就要崩溃了，父母这个职业真是悲惨，一辈子为儿女操心，嘴上恨了无数次，可到头来，还是被儿女牵着鼻子走。 “他现在开心了？看到我们家乱成这样，舒服了？不是说要杀了我吗？你动手啊！我给谭璇偿命行不行！”司徒展悦完全钻进了死胡同，一心只想走极端。 “司徒小姐，你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想想过去的情分，别让大家太难堪。”周密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 他走到司徒妈妈面前，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公事公办的口吻里，夹杂着耐心：“司徒女士，这是机票和其他一些手续的凭证，已经是boss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司徒小姐再闹下去，她恐怕出不了国，离开不了是非之地。你们目前所剩的时间不多，下午一点之前必须出境，那个人的死讯一旦公开，媒体是不会让司徒小姐轻易离开的。” “好，好，好……”司徒妈妈认真地听着周密的话，接过文件看了又看，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活路，她所求的，不过就是活路。 “小成，谢谢……”司徒妈妈对着江彦丞笑，可是彼此都已经知道，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人与人之间是不能生疏了一分的，否则，会连带着剩下的九分都生疏了，想说的话不好再开口，本来热络的寻常问候，也怕给彼此造成了负担，让对方瞧不起、或者让自己更尴尬。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司徒妈妈，司徒爸爸，你们收拾收拾，全程会有人护送你们离开。出境之后，短时间内最好不要抛头露面了。展悦……”江彦丞对着司徒爸妈笑了笑，又看向傻站在那里、浑身是刺的司徒展悦，还是一贯的冷静口吻：“以后，司徒爸爸司徒妈妈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年纪还小，哪怕曾经走错过路，也不是没机会改过，谭璇选择原谅你，所以，我也原谅你。别再让爸妈为你哭了，无论你选择生下孩子，还是打掉孩子，你自己决定就好。” “你会这么好心吗？就不怕我把孩子生下来，他长大了回去跟你争家产？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清楚江哲宇是不是你亲哥哥？我肚子里的，是他唯一的血脉！”司徒展悦护着小腹，一脸难以置信，说到“江哲宇”时，她的眼泪又没忍住。 江彦丞微微弯起唇，脸上的神色平静极了：“从我和他出生开始，这场战役就注定了没有赢家。司徒爸爸，司徒妈妈，展悦，祝你们往后余生，平安喜乐，后会有期。” 江彦丞说着，微微欠了欠身，朝着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一家人，随后，转身离开。 “小成，你也要好好啊！”司徒妈妈追在他身后，哭着喊，“你苦了这么多年，也歇歇吧……别再惦记我们，好好过日子……” 司徒展悦看到他哥回了头，对着她妈笑了笑，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没有恨意，也没有凌厉，好像过往种种，她做对的，做错的，他全都放下了——放下了，意味着，他不会再被她的任何举动干扰，无论她是死是活，是作死还是被欺负，他通通都不会再管。 司徒展悦在男人上车前，忽然疾冲了两步，扶着门框歇斯底里地质问道：“哥，我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你觉得你就没有错吗？你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吗！难道全部都是我活该？！可是……我真的活该吗！” 她没有再能说下去，整个人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她爸妈都冲上来扶她：“小悦，别说了……” 司徒展悦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男人还没有走，他站在原地，终于皱了眉，唇也紧抿着。 “boss……”周密小声提醒。 江彦丞最后看向司徒展悦，微微弯唇，带着遗憾道：“展悦，我很抱歉。” 说完，他矮身进了车内，车很快开出了别墅院子，门口的司徒展悦半跪着，终于嚎啕大哭—— 也许，她早就知道自己走错了路，更明白自己一直在消耗他的耐心和庇护，可是，年轻的女人总是倔强又嘴硬，骄傲可以杀死道德、能够麻痹良知，她抬头挺胸，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假如他给她的，能够像江哲宇给她的一样多，不，哪怕只有江哲宇的二分之一，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假如他真是她的哥哥，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他也绝不该是那个袖手旁观的姿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的父母干涉她的选择…… 所以，她想要他的一个道歉，只要一句道歉就好。 “小悦，听妈妈的话，把孩子打掉吧，你还年轻，你才二十四岁啊……等我们出国了，好好地给你过个生日，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司徒妈妈想去扶女儿，哄着她商量。 “你妈说得对，你不能一错再错了，这孩子留着，以后你怎么嫁人！要是被人知道了她的爸爸是谁，又有麻烦，那个人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能是什么好人……”司徒爸爸怒其不争道。 “不……”父母在耳边哀求，司徒展悦却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任眼泪滑落，她慢慢站起来，道：“爸爸，妈妈，收拾东西，我们出发吧。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还有那个死人他做错了什么，可孩子是无辜的。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们，只有这个孩子，我不能放弃。” 人在绝望中，是会看清内心的，哪怕她早已恨江哲宇入骨，恨他一面控诉江爸爸当年为了前程抛弃了他们母子，一面却又重走了江爸爸的老路——利用她、骗她，明知她怀孕了，却还是抛弃了她和孩子，去高攀能带给他更多利益的秦家大小姐。 就凭江哲宇这种做派，她百分百确定他是江振业的亲生儿子。 可是，回首来时路，这么多年，好像也只有江哲宇给过她疼爱，在那段与他的短暂时光里，她真真切切地感受过爱情。 对，江哲宇是个人渣，是个畜生，却也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她想给他留下这个孩子，希望死掉的那个可怜虫啊，别再去想三十多年来遭受的不公平，也别再去抱怨命运的残忍，更不必再讨好谁、算计谁，好好……安息吧。 第778章 一生的污点 “好，二姐夫，我知道了……”江彦丞抿唇。 二姐夫既然来跟他沟通，说明这件事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司徒一家三口才不是什么“该解决的人”，秦家这是在杀鸡儆猴，在谭家和他的身上吃的哑巴亏，拿司徒一家三口来讨还。 “小江，依我看，这事儿你也掂量掂量。从前你可以放开手脚自由自在，可在国内不行，成了谭家的孙女婿更不行。谭家这次在砚山够出风头的了，马上又有殷老的事儿，暗地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秦部长虽然退下来了，但他人可还活着呢，往后的日子还长，哪有永远的赢家？”程实大概是怕他燥了，多说了几句。 江彦丞无奈苦笑：“二姐夫，你放心，鸿门少当家已经死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没那么多弯弯绕儿。我先回江家那边，一个一个解决吧。” 程实笑呵呵：“那就好，老爷子不是发话了吗，饿不死我们家小七就行了，事儿再多，总会办法的。” 对付江彦丞，什么都不好使，最终还是要搬出谭小七来，他心里有软肋，做事就更稳重。 “boss，听说司徒小姐的孩子保住了……”周密还在等他指示，如果是从前，司徒一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boss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总会有更多的吩咐。 可这次…… “去华盛医院，继续今天的日程。”江彦丞平静地说，上车后，又补充道：“锦西医院这边让人看着点儿，至少要保住司徒妈妈和展悦的命，假如那个孩子是秦家最后的底线……” 周密听懂了：“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注意分寸的。希望司徒小姐也能看开吧。” 想要保命可以，但人总得放弃点什么，假如司徒展悦依然故我，要守着那个孩子不放，后果她只能自负。 下午三点，官方公开了一则案件通报，江某宇涉嫌绑架罪、故意伤害罪等，构成了极大的社会危害性，在被绑架人的正当防卫中，江某宇遭反杀…… 这条消息一出，各种八卦爆料四起，江某宇的身份很快就被扒了出来——江氏集团的高层、“国民老公”江哲宇。 与首富江爸爸情同父子的得力助手江哲宇，常年占据娱乐圈的各大头条，多是跟女明星的八卦、私生活，谁能料到他居然成了年初最大的新闻热点人物，以他的死亡来终结他的绯闻人生。 “内部消息，江某某是被逼上梁山的，回味一下去年江氏集团的三十周年庆典吧……” “原来如此，是内部夺权吧？我就说怎么江哲宇这几个月都有点跳，脑子都不正常了吧？太惨了这个人。” “谁让另一个江某某更厉害呢，才回来两天吧，江哲宇就死了，哪有这么巧？” “卧槽，你们这么一说，我细思极恐啊，看那个案子的时间，大江某某死了的第二天，小江某某跟前妻复合了？公开秀恩爱？是人吗！” 与八卦一起涌出的是内部爆料、小道消息，键盘们最擅长的就是脑补，以脑回路来串联所有的巧合，编成了精彩绝伦的豪门夺权大戏。 于是，短短的两个小时后，一群键盘侠、喷子涌去了江彦丞的微博，开始喷他：“你哥哥都死了，你居然还跟前妻复合，江彦丞你没有心！” “你家办丧事，你竟然去领证，想给江爸爸冲喜是不是！消失了几个月没踪影，回来你哥哥就死了？” “可耻的豪门争斗，现在所有钱都是你的了，开心快乐了吗杀人凶手？” “别洗了，不管你怎么洗，这件事就是你一生的污点！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在吃人血做的馒头！” “……” 太多太多的评论了，虽然也有理智吃瓜的，可这群涌出来的喷子，一边倒地批判江彦丞，渐渐被带起了节奏，更多人一起喷他，只因为他还活着，而死去的人好像是个弱者，弱者哪怕有罪，也是逼不得已。 此时，华盛医院的特殊病房内，气氛很诡异，江爸爸靠在床头，半晌才说了句话：“这次多亏了谭家，要不然咱们江氏集团损失惨重，秦家我们怎么惹得起啊。还好小成你眼光不错，谭家七小姐是个顶配的姻缘，娶了她，对你一生都会有好处的。别去管那些人怎么说，你有了谭家的助力，怕什么秦家的报复？后半辈子肯定顺风顺水……” “……”周密无语，紧张地瞄着他们boss，江董事长说的这是人话吗？到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江氏集团的利益。拿江太太比利益，周密怕他们boss把江董事长的病床给踹了。 然而，江彦丞并没有冲动，连江振业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翻了翻那些骂他的流言蜚语，抬头，笑看着江爸爸道：“江董事长，有人说，江哲宇死了，是我一生的污点，因为我在这场利益争斗中活了下来。请问江董事长，您这一生的污点是什么？” 他不要江振业回答，自顾自继续道：“是初恋女友的癌症死亡，还是原配妻子的跳楼自杀，又或者是亲手把小三上位的小老婆送进了精神病院？啧啧，不对，还得算上您的小儿子嗨药好赌男女通吃死在异国他乡，大儿子神经崩溃绑架勒索企图谋杀，最后被人在头上凿了十几个血窟窿……呵，可就算您满身都是洗不干净的污点，您这种人也许还能安稳养老。身为您唯一活着的儿子，我可还差得远呢，一点污点算不了什么，我担得起。” “……”江振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彦丞站起身，对周密道：“我来华盛医院陪护的照片发出去了？” “发了。”周密回答。 要不是为了作秀，他们boss也没必要来了，父慈子孝的局面对他们有利，那就只能继续演下去。 “马上会发律师函给那些喷子，抓几个起来治治，舆论就控制住了。”周密补充。 江彦丞整理了一下衣服，听到这，打断了周密：“不着急，不如把风向改改，让那些喷子一起骂江爸爸吧。” 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江振业，笑了笑道：“爸，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要是您老不急着死，应该还能看到您的孙子和孙女。从今天起，我得干干净净的，要是有什么脏水，全泼您一个人身上得了，当是积德吧。您这病，得积德。” 周密咬紧牙关，大气都不敢出：“……” 江振业不说话，江彦丞又看向周密，强调了一遍：“改风向，骂他，别骂我。把他的污点都爆出去，真真假假的都给他们看看。我赶时间，爸，您继续躺着，再躺躺，大半年就过去了，快了。” 他说完就走，也不等江爸爸反应过来，“大半年”这样的字眼，对于一个正在等待骨髓移植最终结果的人来说，越听越难受。生与死，时间节点一到，自有分晓。 等江彦丞走出华盛医院的大门，不出所料被记者围堵，记者们最喜欢看八卦爆料，逮住了机会都来钻空子。可江彦丞哪里肯给他们钻空子，他随行的律师团队挡住了记者们，警告他们谨言慎行，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绝不允许任何人站在法律的对立面。 “boss，舆论改了，那些带节奏的人也已经发了律师函，但议论声还是……” 车上，周密小心翼翼地对男人道。 江彦丞揉了揉太阳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舆论是可以控制，也不会因为改了风向，某些谩骂和偏见就不存在了，他的污点一生都在，只要提起江哲宇，江彦丞就有罪，因为死去的人是弱者。 无论在江太太的夸赞里他如何自我肯定，但一到风口浪尖，眼见诸多龌龊和颠倒黑白，他还是觉得自己万般不好。 从江家到马上要去处理的司徒家的事，都是他个人的烂账，却拖着谭家跟他绑在一起。 “锦西医院那边……怎么样了？”江彦丞强迫自己甩开那些疯魔，问道。 周密欲言又止：“司徒小姐……好像变了个人……” 他们离开锦西医院没多久，司徒妈妈的手术还在进行中，司徒展悦先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告诉她，她的孩子保住了，她也没受什么伤。 连笑都没笑出来，司徒展悦就呆住了，病房里进来了两个人——她见过的、秦家的人。 医生和护士都被请出去，那两个人看着她，笑问：“司徒小姐，游戏还要继续吗？听说您母亲还在手术室，不如来玩一个保大还是保小的游戏怎么样？” 司徒展悦如遭雷击，恐惧让她全身冰冷，从车被撞下高架桥的那一刻，看着她爸妈从车里被抬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后悔了。 终于，她拔掉了手上的针管，长手长脚地爬下了床，哭着哀求那两个人：“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请你们放过我的妈妈，孩子我打掉，我打掉！对不起，我错了，马上……我马上就去打掉他……别伤害我妈妈……我只有我妈妈了……” 那两个人站在原地，一点不为所动，语气生硬且无情：“手术已经为司徒小姐安排好了，我们必须带着司徒小姐肚子里的那块肉回去。” “好，好，给你们，都给你们，我什么都不留……一切都听你们的……”司徒展悦言听计从，生怕自己答应得不够快，回答得不够清楚，她甚至语无伦次地道谢：“谢谢你们，谢谢……” 蝼蚁一般的人，就别想着攀高枝了，往上爬一寸、十寸，尝到了不错的甜头，那固然是她自己的本事，可更是因为有人护着她捧着她，她才能安安稳稳，任性妄为。 可笑的蝼蚁啊，居然只知道贪恋甜头，却从不想“高处不胜寒”，直到她爸爸死了，妈妈被丢在手术室里，司徒展悦这才清醒过来—— 蝼蚁就是蝼蚁，她再也不想去抢枝头的果子了，也不再去想为谁留下血脉，她自顾不暇，自身难保，不敢再有任何别的幻想！ 第779章 江十一同学不想交作业 江彦丞一整天在江氏集团、华盛医院、锦西医院之间来回折腾，原计划早点回去陪江太太吃晚饭，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回到紫禁豪庭已经深夜了。 拿钥匙开门时，就听到里面的挠门声，还有趿着拖鞋轻快的脚步声。 他小心地把门打开，就见江太太还穿着那身家居服，边给他拿拖鞋，边教训女儿：“江小丢，你又想出去是不是？听见你爸回来了死命挠门，有本事你给他开门呀！” 新婚第二天，他凌晨一点才回到家，江太太还没睡。 “宝宝，不是让你早点睡吗，老公说了会很晚回家。”江彦丞把小丢捞起来，怕它从门缝里钻出去，一边换鞋，一边把门关上。 为了怕江太太担心，他早早就说了回来会很晚，有空就报备。 “我已经睡醒啦，老公今天辛苦了。”谭璇上去抱了抱他，仰头噘着嘴要亲亲，江彦丞低头，无声地吻了她好一会儿。 等松开时，谭璇咂咂嘴：“等下再亲，我去给你热点汤，喝了汤再睡。” 她说着，转去厨房忙活，听着锅碗瓢盆叮铃作响的声音，江彦丞靠在门边，半天没动，心又软下来，他笑问怀里的小丢：“乖女儿，妈妈今天怎么这么乖呀？爸爸回来这么晚，一点都不作，不哭也不闹，还给爸爸煮汤喝。” 谭璇刚把汤热好，加了点葱花配色，香气飘散出来，她回头看他，哼道：“江彦丞你少得意，别以为上了一次热搜了不起，有人骂你了不起。你老婆要是作起来，全网都骂她，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怀念你作作的老婆呀？” 微博热搜、社会新闻，江太太全都看到了，她没深究，也不劝他别计较。 江彦丞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也接住她端起的锅，自己往汤碗里倒，柔声道：“小宝宝，你的手还没好，老公来倒。” “妈妈煮的汤，要是我自己煮的，就不骗你喝了，超好喝。”好好一碗汤，谭璇偏要端起来喂他，江彦丞只好连她的手也一起捧着。 厨房的明亮光线下，江彦丞大口喝汤，她喂什么，他就喝什么，总让谭璇产生错觉，觉得这汤无敌美味，比她喝的时候还好喝。 在江彦丞快喝完时，谭璇垫起脚，急了：“哎哎哎，给我留一口吧，就一口！” 江彦丞故意逗她，她越急，他索性一口气把汤全喝光，把碗底亮给她看：“没了。啧啧，真好喝，人间美味。” 谭璇简直要气死，伸手就拍他：“江彦丞你完了，一口汤都舍不得给我喝，你吃独食！” “没办法，老公从小吃独食吃习惯了，连老婆都不给。”江彦丞放下汤碗就朝厨房外走，“唉，吃饱喝足，洗澡睡觉。” “江彦丞！”谭璇作劲儿上来了，追在他身后，“江十一同学！你以为回来晚了，就可以不练吉他了吗！老师今天教你的内容记住了没有？作业还交不交了？” 新婚之夜腻在一起，手把手地弹吉他，那是夫妻之间的情啊趣。 新婚第二夜，江同学造反了，头也不回地对谭老师说：“不想交作业……” 谭璇懵了下：“？？？” 江彦丞真的造反了！这货婚前婚后两个样子！不是喜欢唱歌弹吉他吗，外面累着了，什么都不想干了？ 不想就不想吧，谭璇打了个哈欠，她也困了，眯着眼睛丧丧地说：“好吧，不交就不交吧，这年头学生最牛皮。我去刷牙睡觉了……” 她说着，就要从江彦丞身边擦过去，蔫了吧唧的，走路都有点飘。 可是，下一秒她就尖叫了一声，因为江彦丞一把从背后把她抱离了地，低沉又疲惫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谭老师，我不想交作业，只想……交点别的。” “……”谭璇对这个男人的坏心眼儿了解得透透的，每次他这样说话，她都被折腾得很惨，这人嘴里说得越可怜，行动上越卖力。 “不用了，不用交了……谭老师今天不方便……”谭璇求生欲极强。 “不急，有方便的办法，宝宝想不起来的话，老公教你……”江彦丞已经吻上来，轻车熟路，还特理智地为自己洗白：“宝宝多疼疼老公，新婚第二夜，老公不能只喝点汤……” 谭璇生理期简直要崩溃，被撩得死去活来，明明江彦丞什么都是她的，她哪儿哪儿都能碰，螃蟹送上门也不许她尝一口，她推着江彦丞：“江十一小哥哥请自重，一点都不甜……” “小螃蟹，忍忍就好了，马上就好……”江彦丞越听她哭，越觉得起火，哄她的时候又温柔又欲。 十几年来，他在暴力和争斗中生存，有些暴力和暗黑因子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甚至于有时候遇到正面的挑衅，需要武力解决时，他居然会觉得兴奋。 现在，他把自己清洗干净，终于可以跟他的小姑娘在一起了，但他也不能再轻易动手，不好对任何人表露他的阴暗和暴力。比如今天，受限制的滋味很不好受，憋在心里的一切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忍着熬着，直到此刻……把暴力和暗黑都化成某方面的热情，倾他所能地交给他的小姑娘。 “……”谭璇死去活来，她好恨哪，之前居然对司思说，她老公每天反反复复就那一个姿啊势…… 她错了，大错特错，她现在特难受，江彦丞从头到脚把她烧了个干干净净…… 等谭璇成了灰，抱着身上的人委委屈屈地拍他的腰：“江十一，你又偷偷一个人看小电影儿了，有没有给那些女人的脸和那什么打马赛克？” 江彦丞交了作业，从身到心都舒服了，吻着她的耳际，哑着嗓子柔声道：“不是这些天看的，十几年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操练起来，还是得循序渐进，不然容易出事。小宝宝，别急，老公会的很多，慢慢教你……” 谭璇：“……”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 十几年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会得很多…… 这货的理论和实践还真是脱节得厉害啊！ 还有，江彦丞十几岁就……想她…… 真是不要脸啊！ “我们家的江太太啊，最会疼老公了，不会的，就去学，又肯学，最让老公心疼……”江不要脸还腻着她。 谭璇憋得慌，从他的腰摸到背，再到脖子、头发，这人的所有全都是她的，能跟他计较什么呢。 她问道：“只有心疼吗？” 江不要脸翻了个身，舒服得叹气：“唉，还有心动，心悦诚服，心潮澎湃，心痒痒……小宝宝，嘶，别抓着老公了，今天你吃不着。” 谭璇把头埋在他脖颈间哭：“大姨妈害得我好惨……” 江彦丞伸手想去拿烟，刚碰到，忍住了，转而去拿了手机，抱着可怜的江太太道：“小螃蟹，乖，不哭了，过两天老公再好好疼你。来，老公帮你打游戏去，咱们不能输给司思，打到哪一关了？” 第780章 最乖的，最不乖的 无论外面风雪如何，要打的仗打赢了还是输了，回到家里，搂着妻子，亲亲热热地说话，一天的疲惫和沮丧也算有了安抚。 “然后呢，把人送走了吗？”谭璇白天睡了很久，晚上就睡不着了，看江彦丞帮她打游戏，她哪里在意游戏呀，她很想知道他白天经历了什么，无论是司徒展悦那边，还是江哲宇那边，简直算是捅破了天，江彦丞根本躲不了。 “嗯，送走了，只要她懂事，后半辈子应该也能安稳地过。”江彦丞跟江太太说话低低的，枕边絮语只需要说给彼此听，音量很小。 谭璇看他愣了下神，抓着他的手，盯着屏幕里花花绿绿的小动物，道：“老公，你很久没打游戏，退步了，给你魔力鸟你都没打过去。” 她把手机夺过来，放到一边：“算了，算了，不打游戏了，抱着说说话。” “好。”江彦丞言听计从，眼睛不需要忙碌，脑子也可以休息，闭着眼躺下最舒服。 “我从新闻里看到，就知道你赶不上晚饭了，可惜了妈妈做的一桌子好吃的。”谭璇说，“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啊，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看清什么最重要？我现在想到以前的事情，都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比如从小到大对妈妈的态度，还有一开始对你的态度……你不在的那些天，我后悔得要死，从遇到你开始就作天作地，让你和妈妈为我担心……” 她说的是司徒展悦，也在说她自己，往旧时光里回望，谁能改变过去呢？ “老公？”谭璇自顾自说了半天，没等到江彦丞接话，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睡着了吗？” “嗯……”江彦丞哼哼，抓住她的手，吻了吻，眼睛都没睁开，叹气呢喃道：“再烂的人、再恶心的事老公都见过了，我们家谭大宝顶多就是个傻白甜，一点点小脾气、小作劲儿，老公觉得挺好，回头想想也没有特别生气。只是希望下次遇到事儿的时候，不许伤害自己，这对我和妈来说，才是最后怕的。其他的，比如你跟慕少扬闹，砸了她的锦城俱乐部也好，还是给他甩脸子也好，老公赔得起，随便砸。” 谭璇一听，又感动又来劲儿，声音都拔高了：“那我要是跟慕少扬打架呢？他再来烦我，我想打死他！” “慕家就那么一个大少爷，独苗，老公顶多帮你揍他，不能打死他。”江彦丞无奈，语气很认真。 “唉，想到他就烦，这人怎么就那么拎不清呢，他到底想怎么样，心里就没个谱吗？”谭璇苦恼，忽然想到个事儿：“对了，今天有个合作方联系我，说是司徒展悦的封面要撤了，换个人上，你猜这次换的是谁。” 谭璇跟司徒展悦最后一次合作，就是前几天给司徒展悦拍的杂志封面，可惜闹出的事情太大，牵扯到了已故的江哲宇，司徒展悦现在唯一的出路是退出娱乐圈、离开锦城，退路江彦丞都已经安排好了，封面自然不能再继续上。 “嗯？换谁？明星太多，老公记不住。”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发，也想到了什么，搂紧了她点儿，酸酸道：“唉，谭老师最近跟男艺人的合作挺多的，拍得他们都很好看。老公虽然远在海外，但只要是谭老师的作品，基本上都欣赏研究过了。” 谭璇一瞬间卡壳了：“emmmm……” 她这么辛苦努力地工作，在时尚圈娱乐圈打下了半壁江山，当红艺人的邀约不断，没想到……自家房子塌了？ 她老公不高兴了！ 别说，她现在微博吸的很多粉，男艺人的女粉丝占了不小的比例，一个个夸她把她们家哥哥拍得有多好看，最夸张的彩虹屁是——“谭老师，你这是什么上帝之手，把我家哥哥完美的灵魂都拍出来了！爱你！” 完美的灵魂这种玄学，她可不敢认，更不敢再跟什么男艺人扯上半点暧昧关系。 “这个……”谭璇求生欲瞬间满满，手脚并用缠着她老公，小可怜地凑近了和他说话，弱弱道：“虽然那些男明星确实很好看，是很多很多人的老公，但谭小七的老公永远只有江十一！而且啊，谭小七这辈子只给我们家江十一拍不可描述的私房照，其他男艺人想都不要想！通通都给我乖乖穿上衣服拍！” 江彦丞吃醋特好哄，谭璇是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真的跟她计较了？ 但是她态度得有，不能不当回事。 “还有，我们家江十一是要开私房照展览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男艺人羡慕哭，我是他们一辈子得不到的私房照摄影大师！”谭璇的彩虹屁吹起来，她自己都意气风发地演上了，浮夸又不要脸。 “嗯，就这么办……”江彦丞被哄得唇角上扬，脑补了无数的画面，抵着她的耳际叹息：“我们家小螃蟹最会哄老公，最不乖……” “你刚才还说我是最乖的、最可爱的，现在又说我最不乖啦？”谭璇笑嘻嘻：“所以，我在江十一小哥哥心里，最乖最可爱，又最不乖最不可爱，是吗？” 江彦丞“嗯”了一声，没否认：“别人我管不着，乖不乖，可爱不可爱，都与我无关。” “……”谭璇被她老公一句话秒杀，江彦丞这是什么骚丨话啊！ 她在他心里是唯一，正数倒数都是第一。最好的，最坏的，最乖的，最不乖的，通通都是她。 谭璇瞬间连笑都藏不住了，贴在江彦丞怀里，乖乖地说：“老公，其实呢，我打算以谭璇工作室的名义，送给你一套影楼写真集。” “嗯？”江彦丞眉头一皱，没听懂。 谭璇翻身趴在他怀里，居高临下地捧着他的脸，低头亲他的鼻子，软软道：“婚纱照呀！由谭璇工作室出品，谭老师亲自掌镜、友情客串出镜，所有费用全免，精修加底片全送，超豪华影楼套餐，送给小江总做新婚礼物，要不要啊？” 第781章 被老公潜……规则…… “工作室的限量活动，一生只推出一次的免费套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小江总快点表态，要不要？” 跟说相声似的，谭璇一口气说完，声音却带着烟雨江南的软糯。 她头发长长了，披散下来的时候，刚好扫到江彦丞的脸，痒痒的，他一把把人搂怀里，哑着嗓子说：“谭老师，你真该庆幸例假来了，救了你一命。不然老公的‘要’……你承受不起。” “嘻嘻，我福大命大嘛，总是能得到最好的……”谭璇继续卖乖：“所以，为了拍照好看，我们家江十一从明天开始要好好保养自己，不能太瘦了，也不能太憔悴。不管公司的事情有多忙，都要分出一点时间来想想婚礼……想到婚礼总是高兴的吧？想想穿上婚纱的我，江十一会不会笑到脸抽筋呀？” 她可真自恋，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臭不要脸。 但江彦丞完全没反对意见，词汇匮乏：“嗯，做梦都要笑醒。” “那明天开始去挑婚纱的款式吧，我老公喜欢什么样的，我就穿什么样的。”谭璇说。 江彦丞摇头，皱着眉，郑重其事道：“得请设计师，赶工也来得及，不能随便。” “那婚纱照去哪里拍呢，非洲近期是去不成了，那个什么埃博拉太可怕，二姐都说了，不建议我们现在过去，咱们换个地儿拍吧。”谭璇想了想：“其实，老公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嗯？”江彦丞认真地听她说，她的话题跳来跳去，连起初她说换了封面艺人的事也忘了，他才不关心换了谁。 “我也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比如啊……”谭璇差点说出某个秘密的初相识的地方，最后怕打草惊蛇，还是忍住，换了个说法：“比啊，总有一天我要开摄影展！我老公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虽然我还没去过，但我对那个地方既好奇又有好感，希望更了解那里，更了解我老公的过去，想跟我老公认识的人说说话，问问他那些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跟……别的漂亮姑娘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打听一下他们第一次亲嘴是在什么时候……” 江太太永远不按常理出牌，江彦丞一开始听着还挺感动，被她牵扯了情绪，畅想着她畅想的那些事情，也顺带着回忆了过去。 可到最后，越听越不对劲儿，他索性不让她说了，捏住谭璇的下巴就亲上去，半天不让她喘气儿，警告道：“小宝宝，别脑补了，想点别的……” 她没有旧账可翻，总是翻出他跟前女友亲嘴的事来，可她自己招惹过多少桃花，要是江彦丞仔细跟她算，她得跪着求他别脑补了。 “不脑补了，不脑补了，我还是想婚纱照好了，老公我错啦！”谭璇哈哈笑，说话都转着弯儿撒娇，两个人大半夜在被窝里打滚，从她问出他要不要新婚礼物的那刻起，早就预料到她老公的反应了。 命也给她，人也给她，什么都给她，这就是江彦丞。 “好啦，不让我老公猜来猜去了，司徒展悦的封面换成了飛云，想不到吧？”谭璇又把话题扯回来。 “嗯？谁？”江彦丞压根儿没记住。 “那个男主播，跟傅安染挺熟的那个……去年你走那天见过的……”谭璇不停给他提示：“就那个板寸头，你差点揍他那个，特嚣张的小子……” 江彦丞笑：“行了，宝宝，老公想起来了，他怎么样？” 他记得那个男人对傅安染说过的话，当时戳到了他，慕少扬也是作孽，找不到傅安染，能放过那个男主播？ “挺好的，一帆风顺，大江南北红遍，好像最近上了个挺火的脱口秀节目，应该是要从主播往娱乐圈发展了吧。”谭璇八卦得很，还反问道：“小江总，你业务能力还是不行啊，对这些明星艺人怎么没半点敏感度？风华娱乐还管不管了？要不要挣钱了？” 江彦丞皱眉，面对着她：“谭老师，你的关心过度了，了解得挺全面啊，对这个人。” 他才不管风华娱乐挣不挣钱，可是江太太对飛云调查得这么清楚，又是脱口秀，又是娱乐圈的。 谭璇知道江彦丞小心眼儿了，但她特坦荡：“哎呀，不是我要去打听他，是你老婆在这个圈子里，接触艺人的时候，总得了解他过去和现在嘛，不然怎么拍出他的独家大片？还有啊，就算我不去打听，我们工作室的李娅同学可是个天然八卦机，今天中午杂志那边才通知要换人，李娅同学下午就整理好了飛云的所有资料，连他的网店都发我看了，卖潮牌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嗯，谭老师拍人，就要拍出一个人的灵魂。”江彦丞叹气，翻了个身故意背对着她：“唉，谭老师一说起工作，就成了小话痨，工作室也不愿意挂靠风华娱乐，老公都不想上班儿了。” 又旧事重提，说起她的工作室挂靠风华娱乐的问题，江彦丞这人还期待着和她来段办公室恋情呢。 谭璇蹭过去，趴在他背上，快笑抽了：“老公，恕我直言，你最近还是不要太出风头的好，键盘侠们还盯着你呢。如果风华娱乐愿意租给我几个摄影棚用用，我们工作室倒是可以考虑逐步搬迁过去。这年头，租金贵呀，风华大厦又在寸土寸金的位置……你老婆最近比较穷……要买器材，要租工作室的房子，还要发员工工资……” 江彦丞马上转过头，眼睛难得亮了：“快搬过去，老公打钱。再苦不能苦老婆，还有老婆的员工。” “江老板，您这么大方，让我员工知道了，不太好吧？”谭璇忍笑好辛苦，这人每次一提起钱，大方得不得了，就怕她不要钱似的：“他们一定会笑话我潜规则了你……” 江彦丞亲她：“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承认，确实是被潜规则了！”谭璇特自豪地说：“被我老公潜规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何况我陪睡也很贵的，一次……五百万……” “谭璇……”江彦丞又好气又好笑，直呼了她的名字。这个梗，除了他们夫妻，谁还能懂？ 第782章 谭老师踩雷小能手 被叫了全名，谭璇心里一跳，她在她老公的面前已经没有了秘密，可是她老公的秘密还挺多，他叫了她无数的名字，甜腻的，温软的，莫名其妙的，却没有一次当她的面叫过她……seven。 唉，seven-eleven很想有姓名啊！ 这个人还要憋到什么时候？他难道就不去对面801看看吗？看看他的信和哨子还在不在呀！ 谭璇特沮丧，唉，得想想办法，不能就这么干等，她要憋死了。 “好了，小江总明天记得打钱，今天陪睡特别累。”谭璇闷闷地往他怀里一撞：“睡觉了。” 江彦丞搂着她的腰，瘦得一用力就能掐断，他吻了吻她的眼睛：“睡吧，老公充满电了，小宝宝辛苦了。” 白天经历的所有曲折和自我否定，夜晚回到家，通通被爱人抚平。她说着八卦绯闻，哄着逗着要和他拍婚纱照，她知道他喜欢的姿势，也知道他在意的话题，从他们冲破阻碍再次领证结婚，她越来越温柔了。 无论怎么想，江彦丞依然觉得世界上只有江太太最好，江太太最可爱，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他亲亲她，又看看她，还是看不够、亲不够，但也不着急，反正一直都能看到、亲到了。 婚纱选什么样的呢？ 去哪里拍婚纱照？ 还有，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哪怕舆论都盯着他、看着他，婚礼也是要办的…… 一个男人领了证，有了名分，该有的都有了，却还在大半夜想他的婚礼，越想越精神…… …… 谭璇一觉睡醒，她老公已经起床了，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出了主卧，等看到江彦丞在厨房里忙碌，这才放心地去刷牙。 刷牙也不能好好刷，听到了小丢在扒拉猫砂盆的声音，一直扒拉个不停，这是又拉粑粑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拉屎了，来了……”谭璇一手握着牙刷，一边赶去看猫主子，这货拉了粑粑，一定要通知全家，不铲掉，它就一直扒拉猫砂盆。它还很客气，每每在她起床后开始拉，和她分享最新鲜的臭味，希望得到最及时快速的铲屎服务。 谭璇忍着臭铲屎，小丢雀跃地跳开，窜去厨房找它爸爸去了。 “小丢，妈妈起床了吗？告诉妈妈，先喝蜂蜜水。”厨房里，江彦丞在说话，头已经扭过来，早在盯着她看了。 谭璇铲完屎，牙齿也刷好了，漱了漱口，脸都没洗，直接跟着去厨房视察工作：“小江又起床做饭了呀？做的什么好吃的？” “昨天剩的汤，煮点米线，都是妈带过来的吧？早上吃清淡一点。”江厨师回答，已经把米线盛出来了：“还烫着，别碰，老公来端。蜂蜜水喝了吗？宝宝，款项老公已经让周密打过去了，工作室摄影棚的装修风格之类的事，也直接跟周密沟通。等养好了伤，老公载你一起上班去。” “？？？”谭璇特听话地喝了一口蜂蜜水，差点没喷了，她老公真是雷厉风行，说打钱就打钱，说租摄影棚就租摄影棚。 “租……租金多少？贵了租不起呀。”谭璇假假地问。 “只要谭老师肯一天陪我一次，租金全免。”江彦丞笑，把米线端上餐桌。 谭璇坐下，小小声提醒道：“老板，这话你可别当着我老公的面说，不正当交易，不正经！我老公听了会打死你的！咱们私下谈可以……” 江彦丞无奈，眉头都皱了，他们家江太太真说什么话都敢说，他也陪她演，冷漠道：“行，私下交易，也不许跟我太太提起，大家各取所需。” 谭璇马上给他鼓掌：“哇，演得真好！不愧是风华娱乐的小江总，还好你不亲自上阵演电影，不然kevin的影帝奖杯都是你的！” 江彦丞笑，教训他：“行了，小痞子，别贫了，吃饭。” 他低头边吃，边漫不经心地说：“演电影就不说了，但是kevin写歌唱歌确实不错，我也是他粉丝。” “……”谭璇默默把米线吞下去，来了来了他来了，江彦丞要来了！ “宝宝，什么时候老公带你去kevin的演唱会，唱歌给你听吧。等老公把吉他好好练练。”江彦丞认真又随意地说。 “哈哈……”谭璇觉得米线肯定卡她嗓子了，要不然她怎么哑巴了？ “你喜欢kevin的歌，kevin的电影，可以喜欢的，老公不吃醋。”江彦丞笑笑，大方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谭璇在心里默默吐槽，要是kevin不是不婚族，要是kevin不是爱着一个女人爱到自闭，江彦丞能放心地这么说？ 她给男艺人拍封面，他都醋得要死，何况是她从小到大的偶像kevin？ 但是啊，夫妻之间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谭璇只能继续装傻，不打击他老公在唱歌方面的盲目自信，鼓励道：“弹吉他呀？那我老公得刻苦练习了！不过有我在，我老公早晚能出师的！” emmmm，以江彦丞的乐感，那跑调跑到天上、绕地球几圈再回来的厉害劲儿，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正纠结呢，谭璇手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说：“唉，做老板不容易啊，那个飛云的封面拍摄，合作方在催了，本来就是四月刊要上的，正好配合你们《皇陵之下》电影的宣传……老公，你们风华大厦的摄影棚还真得布置起来了，我等下就跟周密沟通。” 她没再提“司徒展悦”，可这确实是司徒展悦丢下的烂摊子，总得有人来收拾，她什么也不想，把活儿做完就行。 “谭老师，你的手……”江彦丞收了笑，他只关心她的手腕还疼不疼，身体还没好就掌镜，他不同意。 “我的手好啦，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能单手提起小丢……”谭璇本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见她老公盯着他，不怎么高兴，她只能放弃了去拎小丢的想法，认真解释道：“当时签的合约指定由我掌镜，那个飛云的经纪公司挺厉害的，好像隶属朝华娱乐旗下，是公司力捧的男艺人，连那家大牌杂志四月刊的封面都拿到了，可见重视程度。江十一小哥哥不许再反对了，你老婆是有职业道德的。” 江彦丞又抓住了重点，皮笑肉不笑道：“朝华娱乐？小顾总的？游戏，直播，还有二次元……小顾总的眼光一直不错，很会发掘未来市场，是该向他学习。” “……”谭璇眼皮一跳，她又精准踩雷，顾云杰同学无辜躺枪。 第783章 舅舅，杀鸡呢 面对她家老公这气场不定的口吻，谭璇求生欲爆棚地岔开话题，大口喝米线汤，然后继续吹彩虹屁：“哇，这个米线也太好吃了吧，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做呀？对了，老公，我忽然想吃水煮肉片！爆辣的那种！最后浇上一勺灵魂的热油，滋滋响……啧啧，那个美味啊……我老公会不会做呀？” 她说话软软的，眼神还盯着他，特乖。 江彦丞知道她在卖乖，也不和她继续深究顾云杰的问题，答应了：“等你好了，老公给你做，现在不许吃辣。” “好！我老公最棒了！”谭璇浮夸地说：“就算他自己不吃辣，也要给老婆做水煮肉片，简直是天下第一好老公！” 说起吃，谭璇脑子里闪过一个好吃的，问江彦丞：“江十一，你吃过青团吗？下个月就是清明了，我好想吃外婆做的青团啊……” 江彦丞被这个问题晃了神，居然有一瞬的怔愣，随后看着她，温柔笑道：“青团的味道，老公都快忘了。宝宝，咱们给外婆打电话，清明前回去吃青团，嗯？” 谭璇已经把一碗米线吃完了，察觉到江彦丞的不对劲，她脑子转得倒也快，知道虞城这个地方对于江彦丞来说同样意义非凡，他的妈妈死在虞城啊……是不是清明节也要回去祭奠？这么多年身在海外，他有没有回过虞城？ 很多疑问在心里，她打算慢慢弄清楚，言听计从地拿手机给外婆那边拨视频通话，人也朝江彦丞走去：“我联系一下大哥吧，大概说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还有我们目前什么情况……” 她咳了一声，单手绕过江彦丞的脖子，人已经半趴在他背上了，软软提醒道：“过年的时候跟外婆视频，外婆他们还问起你，当时还是大哥给我解围了，说你去出差了不在家什么的……大哥看到我们俩离婚的消息了，新闻上看到的……” “嗯，老公知道。”江彦丞握着她的手，视频通话正在接通中，他明白江太太的意思，他们去年离婚的事情闹得很大，江太太面对家人的时候有多难，可想而知。尤其是对远在虞城的外婆来说，如果知道他们离婚了，肯定会担心到睡不着，老人家总是操心。 刚说完，视频那边就接通了，林骏飞的脸出现在视频里，放大的，网络有点卡，他的脸定格在某一帧，半天才动了一下，叫道：“咦，小江！” “看吧，我大哥傻眼了，快说话呀小江。”谭璇冲镜头笑，下巴垫在江彦丞肩膀上，捏了捏他的耳朵。 “大哥，早上好。”江彦丞笑着跟镜头里的人打招呼，“我这不是出差回来了嘛，给外婆和你们报个平安。” 他不提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似乎一切变故从未发生过。 “哦哦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骏飞有点懵，他妻子李佳慧走过来，系着围裙，戴着袖套，好像刚洗完菜，正边擦手边问：“小妹吗？” “对，是我，大嫂！”谭璇叫人，“已经到饭馆儿忙啦？” “是啊，菜一大早就买好了，鸡鸭鱼什么的要先处理，家里的土菜馆，也没请人，就我们自己忙。”李佳慧笑，好像是说给旁边的江彦丞听的，语气也自然而然：“小江什么时候跟小妹一起回来看看？岚岚她老太太想你们呢。” 只要他们俩还在一起，就不用去问多余的话，去年在落霞山庄闹出来的事儿乱七八糟，身在虞城的林家人从不干涉谭家的事，日子还是照常过。 “大嫂，我和谭璇正打算回去看看，顺便跟外婆还有舅舅舅妈商量一下我们婚礼的事。”江彦丞偏头看了看谭璇，唇角的弧度有点收不住，他眼里都是笑意：“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对结婚的事情懂得不多，还要请大哥大嫂给点意见。” “……”谭璇听着，快笑抽了，江彦丞一本正经地求结婚意见，还要什么意见呀？ 她也不去挑江彦丞的刺，只把左手伸出去，给那边的李佳慧看：“大嫂，看我的订婚戒指，好看吧？他挑的……” 这是走到哪炫耀到哪的节奏。 “好看，好看……”李佳慧的笑容也藏不住，拽着林骏飞道：“爸妈不是在外面，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事儿要跟他们先说……” 林骏飞这才想起来似的：“对，对，小妹，小江，我爸妈也来店里帮忙了，老头在杀鸡呢，等等啊，我过去叫他们。” “哦哦，舅舅舅妈也在啊，好久没看到他们了。”谭璇答应着，明显感觉到江彦丞坐直了，下一秒，江彦丞站了起来，他碗里的米线还剩一半呢，看起来特紧张。 “我老公又紧张了哟，没见过舅舅舅妈是吧？”谭璇贴在江彦丞背后，闷闷地“嘲笑”他，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俩听得见：“别慌，江十一小哥哥，有我罩着你。” 江彦丞确实紧张，他好不容易得到谭家的认可，跟他的小姑娘顺利领了证，可他永远在意谭璇的任何亲人对他的看法，何况谭璇传说中的舅舅好像有点……让人肃然起敬。 “老公，回头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呀……”谭璇拽拽江彦丞的衣服，还在逗他。 江彦丞反手到背后，握住了她的手，摸到了钻戒，轻轻地捏了捏，不敢握得太紧，怕伤到她手腕，低声叹息道：“小宝宝，不许闹……” “好吧，放过你……”谭璇任他握着手，跟他黏在一起紧盯手机屏幕。 “爸，妈，小妹发视频过来了，你们跟她讲两句吧。”林骏飞那边的镜头在晃，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大褂工作服的老头，右手拿着杀猪刀，左手拎着一只乌鸡，那乌鸡虽然还在扑腾，但估计命已经没了，刀口上血淋淋的。 这就是江彦丞第一次见到谭璇舅舅林先海的场景。 “舅舅，杀鸡呢。”谭璇先江彦丞一步叫了人。 林先海头发已经花白了，因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很显老，他杀了很多年的猪，眉宇间自然流露的戾气很重，加上他天生冷面，一般人看到他都有点怯怯的，不怎么敢靠近。 他扫了一眼儿子递过来的手机，看到了里面的谭璇和江彦丞，那张天生冷面明显愣了下，把杀猪刀放桌子上了，说：“哦，小妹啊，今天饭馆有人预订了酒席，你大哥忙不过来，我和你舅妈来帮忙……” 说着，还把那盆鸡血端起来，喊儿媳妇：“佳慧，鸡血你端走，鸡都杀好了，那些猪肠猪肚你妈也快收拾好了……” “舅舅，生意不错啊。”谭璇感觉江彦丞的手心都出汗了，因为她舅舅看了他两眼，根本没跟他说话，她咳了咳，道：“舅舅，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领证啦，准备结婚！喏，就是这个人，上次带他回去，您和我舅妈都不在家，今天特地给您瞧瞧。” 林先海其实一直看着手机呢，好像是在跟江彦丞隔空比气场，一点笑意都没有，也不说话。 江彦丞忙叫人：“舅舅，您好，我是江彦丞，您叫我小江就行。我跟谭璇见过谭家的家长了，家里也认可我和她结婚，但还是想听听舅舅的意见，我们的婚礼还请您一定要来。” 比气场，江彦丞从来没有怕过谁，他的暴戾和凛冽是血淋淋的，不是杀鸡杀猪这种可比，只是此时他谦逊温和，以一个平常的晚辈身份面对江太太的舅舅。 “爸，您干嘛呢，小江我跟您提过的，他对小妹好着呢，您可别把他吓着了。”林骏飞在一旁看不过眼了。 “要你废什么话？”林先海扫了儿子一眼，掏了支烟点上，问镜头里的江彦丞：“小江，上次那两条烟是你送的吧？” 江彦丞回答：“是。” 烟雾缭绕里，林先海把儿子手机抢走了，说：“蛮好的。谢谢你。” 江彦丞笑：“我自己抽着还行，舅舅也觉得不错的话，下次再给您带两条。” “嗯，就是上面那字不认得，哪国的烟？”林先海说。 “……”谭璇在一旁都听傻了，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啊，这话题怎么就忽然歪了，她还不敢参与其中讨论哪国的烟好抽，毕竟舅舅一家都不知道她抽烟。 “小江，我也没什么文化，初中都没毕业，就是个大老粗，说话难听……我就一个儿子，没女儿，外甥女也就这么一个。她爷爷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了吧？”林先海聊着聊着，忽然话锋一转，“既然你们结婚，小妹她爷爷都认可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爷爷家有教养有涵养，她爸爸也是，特别好的一个人，可惜你见不到了。我不一样，我是个大老粗，你懂我的意思吧，你们结婚了，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就算了，要是把我外甥女给欺负了，我这张老脸是不要的，你躲哪儿，我都要把你收拾了，晓得吧？” 小老头抽着烟说话，在江彦丞看来，其实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他要是真想躲，这小老头还真可能永远也找不着他。但是，站在江太太的角度，带着一颗爱人之心去看这个小老头，江彦丞也被触动了——粗人也好，有教养有涵养也好，江太太的长辈们果然都疼她啊。 真好。 “舅舅……”听到林先海提起她爸爸，又放了笨拙的狠话，谭璇已经有点红了眼眶，声音都不对劲了，脸往江彦丞背后一贴，确定自己没哭出来，才又笑着探出头：“哎呀，您别把我老公给吓坏了，您刚才拿杀猪刀杀鸡，他胆儿小都要吓跑了！” “舅舅，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谢谢您疼谭璇，以后多一个我来疼她、照顾她，要是我做得不好，您尽管教训我。”江彦丞拍了拍谭璇的头，笑着说。 林先海也是点到为止，哪有人在新人面前不停放狠话的，差不多就行了，粗人未必没有情商，他招呼刚进门的妻子肖翠云：“来，来，你记一下小妹跟小江的生辰八字，找护城河边那个瞎子算一算……” 谭璇：“……” 江彦丞：“……” “舅舅，不用算了吧？”谭璇急了，这证都领了，算出她跟江彦丞八字不合咋办？ 她舅妈肖翠云急急过来，看到了江彦丞，大嗓门扯得整个饭馆小院儿的围墙都要塌了：“要算的，要算的，小江是吧，把你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谭璇从江彦丞背后悄悄掐了掐他，低声嘀咕道：“下面，我舅妈要开始说，她当年找瞎子给我大哥和大嫂算命算得有多好、多准了……” 果然，下一秒，肖翠云激动地说：“小江，你别不信，那瞎子算命可准了，我找他给大飞算过，说大飞念书不行，结婚早，五行缺木，但是找的老婆非常贤惠，跟他互补……都算准啦！” 谭璇悄悄咬耳朵：“你看吧……” 江彦丞叹为观止：“……” “我劝你还是给了生辰八字吧，不然这事儿没完……”谭璇继续咬耳朵。 江彦丞脸色奇怪：“嗯……” “小江，放心好啦，我让瞎子好好给你们算……不算算心里不踏实，我回头跟清婉说……”肖翠云的大嗓门继续。 李佳慧推了推她老公：“走吧，妈说起来没完了，岚岚的午饭别忘了先做，让爸送学校去……今天忙得很，别又忘了……” 林先海对妻子说：“别说了，话这么多，忙完了还要回家杀猪，有人等着呢。” 转头又对手机说：“小江，先挂了啊，视频晚上再打，给老太太看看你……” 江彦丞忙道：“好的，好的，舅舅舅妈你们先忙……” 刚说完，那边已经挂了，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谭璇趴在江彦丞肩膀上，手指勾了勾他下巴：“啧啧啧，恭喜江十一小哥哥再次闯关成功，什么心情，嗯？” “嗯……”江彦丞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偏头盯着她。 这人间，忽然美得不讲道理，从前他没关注过的、不屑一顾的，现在通通都落到了实处。假如江彦丞也有迷信，那他的小姑娘定是人间至宝，她用她的爱打开他的“天眼”，让他也能一窥求之不得的烟火气。 如果说，谭家的烟火气是飘在半空的，时隐时现，那么，小城土菜馆里的烟火气就是粗粝且无处不在的，哪怕只是通过手机屏幕，江彦丞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喧嚣嘈杂、偶尔迷信，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哪。 “不可说。” 这心情，不可说。 第784章 谭小七真是渣女！ 无论江氏夫妇各自背负着怎样的舆论压力，是借刀杀人解决掉哥哥江哲宇，把江氏集团的未来牢牢攥在手中，还是在婚姻里反反复复，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不靠谱作风…… 事情发酵了数天之后，江氏夫妇目前的婚姻关系，以及江彦丞归国后将全面接手江氏集团，诸如此类的消息已定局，公众无力改变，连对家和情敌也无能为力—— 朝华娱乐那边的顾云杰无疑是最体面的情敌，虽然四小只帮着他谴责了谭璇一番，可顾云杰还是来了消息祝福她新婚快乐，顺便还发出了下次合作的邀约。 宋世航二十年梦碎，被叶锦天一句话给敲蒙了：“老大，二十年了啊！我们认识谭小七二十年了！她都没想过要睡了你！宁愿要一个二婚的、被她玩过一遍又一遍的狗男人，都不要你！你这辈子没戏了，清醒一点吧！” 宋世航缩在娱乐会所的包厢里抽噎，喝得醉醺醺，什么话都不想说，颓废得一塌糊涂。 叶锦天和秦司晔没办法啊，想给他找两个公主陪陪，这么多年了，每次不都这样过来的？柏拉图再美好，也抵不过怀里有活人。 他们老大什么德性，他们最清楚了，喝醉了往小姑娘的被窝里一钻，还能活十天半个月。 “唉？人呢！怎么回事儿！场子不开了？”叶锦天叫了半天，会所的经理才赔着笑脸进来：“叶少，对不住，对不住，今天恐怕要怠慢您几位了，妹妹们都在隔壁呢。被包……包场了。” “谁啊，这么牛皮？大几十上百的妞儿一个都过不来？你去商量商量，匀几个过来，我们老大都这德性了，救命要紧！赶紧去啊！要真孤独坏了，你们家也甭开门了！”叶锦天超凶地要求。 会所经理一脑门子的汗，哆哆嗦嗦道：“叶少，隔壁那位是失恋了，都唱哭我们十八个妹妹了，要不您亲自去瞅瞅，说不定您也认识……” 经理敢提这种奇葩要求，叶锦天真就去了，一推开隔壁包厢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歌声：“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好家伙，声音很熟悉，那半昏半暗里的身影高得快要顶破天花板，妈的，这不是城东齐家那傻大个儿齐桓吗？ 有多爱可以重来？ “我真的好爱你，我愿意改变自己，我愿意为你背负一身羊皮，只求你让我靠近，让我爱你……” 不到半分钟，换歌了，披着羊皮的狼…… 叶锦天听了三分钟，听齐桓撕心裂肺喊得嗓子都哑了，全特么是苦情歌！他默默地把包厢的门又关上了，对一旁的经理说：“行吧，我信他唱哭十八个公主了……” 秦司晔刚接完佳佳的电话，脸上的甜蜜还没散去，见叶锦天回来，他问道：“怎么了，人呢？” 叶锦天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一口气干了一杯酒，才蹦出几个字来：“谭小七这货真是渣女！渣人不吐骨头！全世界都为她这种女的失恋要死要活？瞎眼还会传染？好想揍她啊我！” “你想想得了，揍她你敢吗？我反正不敢啊……”秦司晔完全不气，义愤填膺都没了，用胳膊肘捣了捣叶锦天：“老大哭累了，睡着了……” 叶锦天回头一看，宋世航缩在沙发一角，醉到睡着，并且开始……打呼，那呼声之大，跟隔壁包厢里齐大傻的歌声一样美妙绝伦…… 叶锦天跟秦司晔对视了一眼，忽然想通了——大概喜欢谭小七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或多或少都是渣男，玩女人的，劈腿的，在婚姻的坟墓里反复横跳的……反正都不、正、常！ 而此时，远在大洋彼岸，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有人站在陌生的窗前，看着眼前陌生的城市和人群，耳边甚至已经不是他熟悉的语言环境…… “少主，当家的请您过去吃早餐。”忽然，有人敲门。 听罢，落地窗前那道颀长清瘦的身影转过身，清俊的脸上丝毫笑意也没有，双眸带着深不见底的忧郁和空茫，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门外，又低头看向手机的屏幕——是热搜话题的讨论页面。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愤怒地告诉他，她结婚了，你最爱的人放弃了你，原本，她是爱你的！ 第785章 他的父亲陆兴庭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得到之后再失去，哪怕他漂洋过海换了个身份重新活过，也依然难以排遣丢了爱人的意难平。 是的，意难平。 纵使换了心脏，换了名字，换了他的往后余生的所有，拥有了特殊的所谓的尊贵身份，依然意难平。 “少主，当家的说，她正在等您一起吃早餐。”见他半天不迈步，那个来敲门的女佣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 男人盯着她，思绪拉回来，从斜对面的玻璃窗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脸——依然是陆翊的那张脸，只是消瘦苍白了一点，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佣人还有那个女人的门徒，个个都十分敬畏他。 他好几天了，他们的眼神看着他时，带着怯。 “知道了。”于是，他开口，长腿朝房门口迈去。 的唐人街，这栋楼姓白，中式古典建筑和装修风格。 那个女人也姓白，此刻正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等他，她穿着一身款式古朴的旗袍，是缎子还是丝绒质地，他不清楚，她的头发也盘得一丝不苟，甚至全身上下找不着一处让人诟病的地方，露在外的皮肤也保养的不错，从脖子到手，到眼角、唇边的细纹，也许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眼前的女人不过四十岁。 然而，唯一让人在意和好奇的是她的左脸—— 从额头到下颌，戴着半张面具，整好将左脸遮住，她听见脚步声抬头，清清冷冷地朝他看过来，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资料，笑了笑：“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她的面具似乎也跟着她笑了，疏离却又想表现慈爱。 “嗯，还不错。”他于是在她对面坐下，语气也很清淡平常，没有什么温度，他想起几天前，初次来到这个陌生之地，见到这个陌生的女人，只看着她露在外的半张脸，以及她的眼睛，他就敢百分百确定……她是他的生母。 他们长得很像，白璇没有骗他。 他带着怎样的目的漂洋过海，他当时并不清楚，为了逃避一些罪责，也躲避一些无法挽回的过往，更多的，也许就是为了来找寻生母，问一问近三十年来，她为什么抛弃他，又为什么在近三十年后却想着来找他。 他此生的悲剧，并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不是吗？他的生母得给出什么样的理由，他才能原谅…… 白璇带他，口风很紧，全程不曾透露半句他被丢弃的原因，他也在心里编织过不同版本的故事，想着那个女人会丢给他哪一种。 “如你所见，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初见面，白灵就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 那天，在只有他们母子的古典茶室里，她亲手给他泡茶，很娴熟的茶道功夫，她说着跟他的父亲如何相识、相爱，又为何分离。 茶室里弥漫着清淡的茶香，他听着故事，第一次从一个人的嘴里听到关于他父亲的好话—— 是的，陆兴庭啊，那个锦城陆家的青年才俊，也曾有大好的前程，却忽然误入歧途，败光了陆家的家业不说，最后还跟女友双双横死在不良场所，留下两个无辜的儿子和洗不白的名声。 “我们相识的时候，他是卧底……可惜，早就被我父亲盯上了，他敢一个人来北山岛搅局，按照我们白家的规矩，他连一个全尸都别想留下。”白灵笑着开场。 第786章 露从今夜白 听到“卧底”这个词，陆翊一直沉闷无感的心颤了一下，大概是心的主人也感知到了，他们的父亲原来曾有过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那么，他因何堕落，又究竟因何而死？ 故事狗血得厉害，卧底与大毒枭的女儿有了感情，她想保他的命，又深知两人不会有什么未来……绝不会有什么未来。 她白灵生于北山岛，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残酷的丛林法则，她的父亲只喜欢能独当一面的儿孙，够狠，够绝，能给白家重回锦城复仇带来希望的，便是她父亲眼里的好儿孙。 北山岛的女人地位低下，她的母亲不是正室，可她够争气，从小就要强，无论心智还是武力，几个哥哥谁也比不过她。 父亲对她委以重任，将解决卧底的事交给她。她本只是想戏耍一下陆兴庭，看看这个锦城来的卧底，到底有多不知死活，居然敢挑衅北山岛。 然而，命运弄人，她目睹了锦城世家子弟的纯良，也眼睁睁看着这个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废棋一步步堕落。 为了谋取信任，陆兴庭与北山岛的毒丨贩为伍，他似乎渐渐蜕变出北山岛的外形，却终究长不出北山岛的骨头…… 也许是盯着猎物久了，戏耍久了，有了感情，又或者是一开始就觉得他与北山岛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他骨子里良善、正直，他无法像真正的北山岛人一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甚至怜悯罂粟湖帐篷里的所有女人——那些不过是劳军的玩物而已，从来没有一个北山岛的男人觉得欺辱她们有什么不妥。 鬼使神差，一次外出任务时，她借着酒劲将自己送给他，如果她终究要有男人，陆兴庭便是她见过最好的。 可陆兴庭当时并不太情愿，她猜他心有所属。这种态度更激起她的征服欲，她用北山岛做筹码，许诺可以带他去见父亲，接近北山岛的核心，只要他成为她的人。 也许是筹码惑人，他在犹豫片刻之后，同意了…… 她知道他的目的，他始终不忘他的身份是卧底。她一天天地钓着猎物，已经不知诱饵是她自己，还是她许诺的那些可以给他的东西，她在这场钓鱼游戏中，不知不觉献出了自己的心。 越陷越深，日子好像是偷来的，当猎物长成，足以威胁北山岛的未来……一切就该结束了。 她那时已经怀孕，马上就要生了，陆兴庭为了卧底任务，连家都成在了北山岛，可是他依然不忘给锦城那边传递消息。假如他忘记过去，选择在北山岛重新活过，他们兴许还有机会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这个词，对于他们的身份来说，过于奢侈。 摊牌的那天，是锦城的寒冬时节吧，而地处东南亚的北山岛天气也忽然恶劣起来。起风了，山雨欲来，北山岛人的警惕之心更强烈，连放哨的佣兵也握紧了手里的枪。 陆兴庭倒是平静，嗤笑他自己有多愚蠢，原来从头到尾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卧底的身份早就败露，那么，所有他以为被他骗过的人，原来都在骗着他，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欣赏一出残酷有趣的丛林大逃杀，包括这个与他有着婚姻关系、甚至将要有孩子的女人。 锦城的世家子弟怎么比得过北山岛的女人心狠手辣呢？她和他有着夫妻之名、夫妻之实，甚至还怀着他的孩子，却还是亲手揭开他“猎物”的身份。 她选择北山岛。 他忠于他的职业。 他们水火不容，注定悲剧收尾。 故事讲到这里，白灵沉默地喝了口茶，也笑着示意陆翊，这茶是他父亲陆兴庭喜欢的。 他喝了一口，苦涩，半晌回甘，滋味独特，可那苦涩却是始终萦绕唇齿间的。 陆翊是听故事的人，想要知道后续，开口问：“后来呢？” 后来呢？ 一定是有后来的，因为有了他，而陆兴庭终究还是回到了锦城，并没有死在北山岛。 白灵也没有打算隐瞒，她跟儿子之间唯一的牵绊，似乎已经不是血脉相连，而是那个唯一的与她和他都无法分割的陆兴庭。 她的脸在茶氤氲的雾气里，忽然柔软了一些，她的眼神也柔软了不少，好像想起了那个久远的早就死去的丈夫、爱人。 “他啊……挺蠢的，死到临头没想过要逃走，也没想过拿我和你来威胁我父亲，他掌握了北山岛的核心机密……”白灵幽幽地说。 故事里的那个男主角并不信任女主角，他不再觉得她柔弱需要保护，也不打算给她保护，他选择坦然赴死。 可故事里的女主角比他想象的更强大，她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将他送出了北山岛，连带着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她给他留了一封信，信里说，假如孩子留在北山岛，需要从一出生就经历残酷的丛林法则，也必将长出北山岛的骨头和血肉。而且，孩子的父亲是个卧底，命运显而易见的更悲惨，而她希望孩子一生安稳快乐，哪怕从不知道妈妈是谁。 故事到了这里，似乎走岔了—— “可他并没有给我一生安稳……”陆翊弯起唇，他苍白的脸色不再温润清朗，而是浮现出一种病态的锋利。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也已经换过，不再信任任何人粉饰的说辞，他只信自己的判断。 “他染了毒瘾，进去过几次，屡教不改……呵呵，二十多年了，从未提起过他的卧底身份，堕落，腐坏，垃圾，恶心，这些词都能用在他身上……败光了陆家的家业，也成了锦城世家子弟的反面教材，人人都说，别走歪路，你们看陆家那个陆兴庭……” “他死的时候，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你猜我当时怎么想？我想的是……终于死了，死了也好。他和当时的女朋友在一起很多年，清醒的时候少，总是醉生梦死的样子，我打电话，亲手送他们进去过几次，后来，他们生下了一个小孩，那孩子生来就带着病……医生说，因为父母遗传的原因，那孩子才会生来悲惨，只活到十八岁……把心脏给了我……” 陆翊有点发泄似的说，逻辑并不清晰，他喝了口茶，好像在喝酒，唇角的笑意带了恨，抬头盯着对面的女人，笑意转深：“他应该早点死，死在北山岛。” 没有等女人回应，他的笑容又变苦，对上女人与他太过相似的那双眼睛，他的声音陡然哑了一点：“我也应该早点死，死在北山岛，死在母亲的身边，而不是窃取了别人的身份、别人的名字，活到快三十岁才发现人生是偷来的……” 怎么能释怀呢？ 他往回看，岁月一步一埋坑，他从出生就在不停踩雷，最亲的亲人、最爱的爱人，哪一个他握得住？ 那天茶室里的谈话是如何戛然而止的，他发泄了太多恨意的情绪，心脏有没有痛到无法运作，已经不愿去记起。 此刻，陌生的异国，普通的一天清晨，这对奇怪的母子各自安静地用餐。 盘中的食物快要吃完，白灵放下了刀叉，突兀地问她的儿子：“要不要继续去读书？你的职业很优秀，不应该荒废。” 他觉得诧异，那么多年的求学生涯，是他自己卯足了劲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无论家境如何，从未放弃过求学。在快要三十而立的年纪里，他的生母用寻常的口吻问他，要不要继续读书…… 他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觉得陌生。 他的生母显然也没有这样关心过儿子，问完，她略尴尬地笑了笑：“都随你的意思，晚一点再做决定也可以，前半生我亏欠你太多，后半生会尽力给你弥补。” 白家的女人连含蓄的软话都不会说，直白地表露她的想法，她不再往后看，从来都只往前看。 两母子正在僵持，门外传来两道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女佣的通报：“winnie小姐来了。” 来的不止是白璇，还有成尼克，白璇的气势永远那样足，走路带风，好像走慢了一秒，事情就要来不及。 而成尼克呢，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平时总是眯着的，脸上永远含笑，慵懒得好像还没睡醒，走路都要磕绊。 “嗨，美丽的white?dew?夫人，早上好。”还是成尼克先开的口，用的蹩脚的国语，永远是他来开场，打破白家一整座楼的沉寂。 “早上好，nick。”白灵抬头，习以为常地回应。 见她的儿子有些疑惑，白灵轻描淡写地笑道：“北山岛覆灭之后，白老大的孙子白夜行被杀，女儿白灵被捕……” 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耸耸肩：“white?dew，白露，我现在的名字。” 她用和陆翊一模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温柔地说：“亲爱的孩子，欢迎你来到白家，我知道一路走来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甚至已经死过一次……死，对于白家人来说很平常，但我更喜欢另一个说法，叫作‘涅槃重生’。所以，取一个新的名字，彻底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你觉得怎么样？” “哟吼，新名字！”成尼克在一旁打响指，圈着女友完美的肩膀，他总是捧场王，还不忘对陆翊说：“弟弟，别在意这些细节，你姐姐和我，谁不是带着新名字重生的？白家就是白手起家，一切从空白开始，这就是永宁白家的魂！” 他说着夹生的国语，中间混着英文，想要表达得更热血，却还是差了点意思，到最后，白璇和陆翊都转头盯着他…… “ok，当我没说过。”成尼克摸摸鼻子，有点讪讪的，但还是在嘀咕：“叫什么呢？白……白……姓白吗？还是姓什么？white还ck？” 他是绝对不会被尴尬倒的，就算中弹快死了，嘴巴也必须要说话。 有陌生的风从陌生的窗口吹来，带来陌生的异国的空气，一个丢了名字的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问他的生母：“当年，你和爸爸给我取了什么名字？”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名字的，只要他曾被父母中的任何一个爱过，他们期待过或者惶恐过他的出生，他总是该有名字的。 “陆白。”白灵的唇角不自觉颤动了一下，时隔近三十年，第一次敢提起这个名字。 像是下意识的，她继续说着：“生于1987年1月19日，属虎，摩羯座，出生地：北山岛。” 餐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失名之人久久未动，听他的生母把信息全都补全，像是就此更正了他错误的前半生，他不必再占着谁的名字和身份活着，他本就拥有自己的名字和唯一的父母。 失名之人微微低头，又抬起头来，眼神里有了别样的光彩，带着重生的、禁忌的光，他弯起唇说：“好，从今天起，我叫陆白。” 露从今夜白，无家问死生。 这个结两姓之好的名字啊，证明他也曾是父母的期待吧，在那个遥远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 第787章 少当家那么有钱 “陆白，你以后就叫这个了？哦，陆白……白露，你们取名字很有意思啊，颠来倒去……” 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决定改名的第一时间，白露母子二人哪怕情感上再内敛，也会有些话想说，可成尼克却不吐不快地念了出来，他觉得有趣。 “少说两句。”白璇及时捂住了成尼克的嘴，差点没把成尼克的腰给掰折了，对白露道：“姑母，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我想带陆白去善后。” 白露藏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跟她儿子太像，情感的表达方式也像，她似乎不愿意再添伤感，微微笑了笑：“现在就去吧，带他四处转转，以后这里就是家了，希望你喜欢。” 她跟儿子说话，依然没叫他的名字。 露从今夜白，白家的家主抛却了旧的名姓，选择重振白家时，她拾起的名字真的是“白露”吗？ 颠倒了名姓，重新活过一次，依然无法忘记所爱之人。 “陆白，走吧。”白璇最果敢，她先招呼那个改过了名字的男人。 要重获新生，也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好。”重获新生之人答应着，离开生母，朝门外的光亮处走了一步，穿过走廊，重新进了阴影里，光影交错中，陆翊这个人彻底消失了。 “带我去熟悉什么？”他有些不解，白璇的脚步稍快，似乎很需要他，于是他问出来。 白璇看了成尼克一眼，成尼克立马先上去勾住了他的肩膀，那双狐狸眼含笑，问道：“还记得那个被你一枪打中的独眼男人吗？” 他的眼眸一缩，画面顿时在眼前铺开——那个代替谭菲去死的独眼男人。 “地下黑诊所？”他反应很快，似乎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白璇看了看腕表，她做事风风火火，从来不拖泥带水：“有个人重伤快死了，也许你能救，地下黑诊所缺人手，你很合适，有没有兴趣试试？” 一瞬间，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黑暗、禁忌，却似乎与他此生志愿殊途同归，他曾宣誓救死扶伤，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拿起手术刀，可是，命运弄人…… 成尼克悄悄对他说：“嗨，弟弟，别看不起地下黑诊所啊，尤其是那里的老板，掌握了太多人的生死了……像我们这些人，大部分不能去正规医院就诊，你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神……” 不知什么心思蛊惑，是救人的本能，还是对新的禁忌世界的好奇，新生的男人带着一颗残缺的心脏，一头扎进了那个……地下黑诊所。 一切器械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只是受伤的原因再不是意外或事故，甚至病人的眼神里透出的竟全是忌惮和戒备…… 地下黑诊所的“病人”每一个都大有来头这个地方，华人众多，语言沟通也不是大问题。 “怕什么？我是医生，不会吃了你。”他低头看着简易病床上的伤者，浑身是血，子弹伤，忽然开口说道。 随后，他动了手术刀。 下手干净利落。 无论是切开皮肉取子弹，还是一针一针缝合，他的业务很熟练，眼神却再无悲悯……甚至带着点莫名的兴味。 从前那个世界的规则全部被打破，他救的这些伤者有白家的，也有鸿门的，他听到了一些关于鸿门已故少当家的传说。 “鸿门庞杂，做的生意也……不可说，自从少当家来了之后，阿公的担子轻了……” “他做过什么？” “额，少当家很好，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走投无路的人都可以去求他，但是该还的还是还，鸿门不做亏本的买卖……” “买卖？” “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总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且，少当家很会挣钱的那些大佬没有一个不羡慕阿公的，少当家那么有钱……” “……？” 问题走向忽然就歪了，今天来的病人没意思，只捡好听的说，直到做完最后一台手术，陆白从地下黑诊所出来，还是有些意兴阑珊。 “殷阿公那边今天来不及去拜访了，听说他老人家最近很忙，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 白家的庭院里，白璇递给他一支烟。 “殷阿公，是他的义父？”男人接过，熟稔地点烟，他心脏不好，烟瘾却戒不了，终于没人说教，这是白家的自由。 “是。”白璇也不瞒着，她抽烟的姿态很美，月光下，有几分刻入骨子里的寥落。 “我挺想见见……”男人轻轻说。 白璇睨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陆白，国内的事已经在处理，你不必担心。有人不想被牵连，自然会好好替你善后。如果你有想联系的人，也可以联系。” 白璇不必说得更明白，他们白家几十年来一直颠沛流离，可积累下来的东西早就不是当初了，现在的白家人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嗯。”男人怔了怔，他已经是陆白了，不再是陆翊，可是有关陆翊的那些牵连和关切，好像并没有彻底随着改名一笔勾销。 他沉默地打开旧手机，才一开机，就跳出来很多消息，人在世上活了近三十年，积攒下来的那点人脉关系，总不至于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有很多人问候，他通通不去看，只盯着一个女孩的消息不肯眨眼。她关心他的下落，担心他出了事，一直在找他……他知道她一直在找他。 “他们结婚了。”白璇忽然说，烟没离手，人却坐在了台阶上。 白家最爱中式建筑，连故乡的紫藤长廊都要复制过来，此刻，垂下的紫藤遮住了一些破碎的月光。 白璇的话好像一道魔咒，瞬间将陆白敲醒，那个女孩很担心他，可她依然选择在他失踪后和另一个男人结了婚。 他输了。 再一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是她承认她已经变心…… 不，上一次应该是她给他过生日，却只肯祝他平安、祝他幸福，和他划清界限…… 陆白深深吸了一口烟，心脏的位置痛了一下，忽然扯开唇角笑了：“那个男人想全身而退，有那么容易吗？” 从白到黑很容易，他已经选择踏进去，可有人明明藏在黑暗中那么久，身心没一处干净，却想洗白到足以与红色相配……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 “不容易。谭家不是傻子，不会为了他冒险。”白璇也不解，顿了顿，补充道：“我劝过他了，没用。他做出的决定向来很难挽回。” 她今晚格外多话，似乎因为有人和她一样意难平，他们在异国他乡的月色里，念着两个早已走远的人。 “呵呵，”陆白笑了笑，心脏不是他的，心脏升腾起的恶意应该也不是他的，他的眼神隐在烟雾缭绕里有点邪肆，“在他出现以前，我明明有机会……我不服，你不知道她曾经……多爱我……很爱我……” 很简单的话，说出来却哽住了，“曾经”、“爱我”、“明明有机会”，每一个词仿佛都在嘲弄他从前的懦弱无知。 白璇不接话，自顾自抽烟，眼神看向天上的月亮，她连曾经都没有，也早已想过抛开过去，可是在温柔的月光下，面对另一个失意的人，她居然还是意难平。 “这烟是他时常抽的……”白璇忽然说，顿了顿：“但是我不喜欢。” “我应该告诉她，我还活着……”陆白冲动到想去回复消息，假如能亲耳听见她一句问候，他的心也许不会往黑暗里走。 “然后呢？”白璇反问，“然后纠缠不休，费尽心机把她抢回来？” 她摇摇头，语气肯定：“他不会放手的，以死为代价金蝉脱壳，他肯定想好了退路，我这里的伤……” 她点了点自己肩膀上的某个位置：“子弹擦过去，他开的枪，呵，他想杀了我，就因为我动了他的女人。” “你……”陆白的眼神扫过去，他忽然长出了白家的骨头，眼神里再没有纯白无辜。 “好了，我怎么忘了你也爱她，呵呵，我能活着回来，说明她没事，不必补刀。”白璇深吸了一口烟，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灭。 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尴尬气氛，那边是成尼克的声音：“honey，人来了。” “好。”白璇起身，冲陆白勾勾手：“来生意了，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收费可以贵一点，反正他有钱。” 陆白蹙眉，他猜不出是谁。 一刻钟后，当“客人”出现时，陆白的眼神眯了眯，来人的确很眼熟—— 司徒展悦。 “honey，她妈妈要死了，得尽快手术，william说保住她们的命就行，其它的都交给我们处置。你不是一直想毁她的容吗？你不喜欢她哪里，我就毁了她哪里。”成尼克第一个开口，那双狐狸眼在司徒展悦脸上扫过，像在看一个送上门的猎物，等着女友发号施令。 此时的司徒展悦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纵跋扈，连心气都全部磨没了，她打掉了孩子，带着妈妈狼狈地逃离了锦城，只想着活命。 她以为人生的磨难在被秦采薇的人践踏时已经过去了，谁知道最后她居然被送到了温妮的手上！ 她一直嘲讽的温妮，未曾得到她哥所爱的温妮……现在掌控了她未来的命运。 还有站在温妮身边的这个清瘦的男医生，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皮肤很苍白，身上有消毒药水的味道，静立不动，默默观察，像个在黑诊所里从事器官贩卖的腹黑病娇医生…… 第788章 江十一生气了哦 人生在世，几经轮回，以为永远不会走回头路，谁知竟要跪着把更不堪的前路走完，司徒展悦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 她的骄傲还留有余温，开口并没有多少哀求：“温妮，拜托你救救我的妈妈……” 成尼克不介意落井下石，温妮却制止了他，她看向司徒展悦的眼神带着凉薄，对陆白说：“救人，这一单生意价值不菲，有人已经买单了。对了，我还有句话想告诫司徒小姐，那个人说，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买单，以后在作死的路上，你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听明白了吗？” “……”司徒展悦的心虽然已经麻木，听到这句，还是颤了颤，她咬着唇不接话，不愿让温妮看更多的笑话。 “出去。” 司徒展悦没时间思考，那个男医生已经戴上了手术用的白手套，他的声音淡漠，隐隐透着不耐烦。 她依然觉得他熟悉，可是认不出。 众人都被赶出黑诊所，温妮没打算再多说什么，成尼克却一点都不绅士，对着惨兮兮的司徒展悦补刀，轻飘飘地说道：“听说有人敢动william的宝贝，不会以为他从不记仇吧？以后啊，你就算落魄到出卖自己的身体，断了手断了脚，也千万别爬回去找他，他啊，心太狠了，除了他那个宝贝疙瘩，谁都不重要……” “我……”司徒展悦莫名哽住了。她明白成尼克说的是真的。 温妮脸色冷艳依旧，心却空落落的……一个人对自己都那么狠，亲手埋葬他自己的过去，蜕了一层皮不算，还削去了二十多年才长出来的骨头，穿上臭名昭著的那副皮囊，彻底变成一个新的烂人，回到了他所爱的人身旁。 都说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那么，对那个男人来说，哪怕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他也要把他自己剁碎了，化成泥，化成水，化成灰，终有一日能跨过山海的不可平，轻轻落在他爱人的鞋尖上…… 恭喜他，做到了。 他已平山海，留给大洋彼岸的旧人们永远的意难平。 “honey，我听说殷阿公那边要有大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跟william有关，鸿门的规矩，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他走吧？还有那个红色的谭家……啧，他的日子不好过啊……”成尼克的手搭上了温妮的肩膀，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温妮蹙眉，冷声说：“都是他自找的，后果自负。” 是啊，谁的人生不是后果自负？哪怕他被谭家弄死，殷阿公也救不了他。 原来，他留给他们的，除了意难平，还有永远的八卦探究之心。 …… 遥远的大洋彼岸。 正“后果自负”的江某人给他的新婚妻子去电，那边墨迹了半天才接：“喂，怎么啦？我在摄影棚呢！” 江太太声音不大，听得出心情不错，江彦丞却还不放心：“一忙工作就忘了给老公打电话，不是说过午饭要按时吃吗？例假刚走，手也才好点儿，听不听话？” 摄影棚里，谭璇不敢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但已经能想象到江彦丞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做造型的拍摄对象，悄悄对她老公说：“哎呀，老公，我记得吃饭的，饭都订好了，拍完这组就可以吃啦！嗯……我老公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呀？” “……”李娅刚好路过，听见了电话内容，有点生理上的不适，恋爱里的男女真不要脸，说话都喜欢用叠词。 吃饭饭，睡觉觉，要抱抱…… 呕，不要脸。 单身狗落泪中。 “小痞子，这招不好使了，半个小时后还没吃饭，信不信老公过来喂你……”江彦丞说话狠起来就很凶。 “好吧，吃饭饭都不喜欢了呀？江十一生气了哦？那就半个小时拍完吧，老公等我！”谭璇说着，干劲满满，就要挂电话了。 江彦丞却不许她挂：“那个飛云怎么样？” “……”谭璇卡了下，行吧，她老公还惦记着飛云呢，毕竟那是个欠收拾的家伙。 第789章 小江总依然满身粉红泡泡 “嗯？宝宝，他做了什么？”江彦丞听不到谭璇的回答，以为飛云在拍摄现场也依旧豪横。 “没有没有，他没怎么我……”谭璇忙解释，以她老公对她的保护欲，飛云一旦有什么小动作，哪怕是对她说话不礼貌，她老公也不能忍呀。 “嗯？然后呢？”江彦丞对她太了解了，她语气稍稍停顿，他都听得出有什么不对劲。 谭璇怕她老公多想，赶紧回答：“现在还没然后……就是吧，他肯定有话想跟我说，又特傲娇拧巴，我猜八成跟傅安染有关系……老公，先不说了啊，那边等我呢，完事儿了我给你电话，么么哒！” 她依然开朗活泼，手腕的青紫还没消下去，却又开始投入工作，江彦丞在电话那边听着，眉头就没舒展过，他轻声允诺：“好，注意手，不许让老公担心。” “知道啦知道啦，老公发个自拍过来，我想看，小视频最好了……”谭璇已经起身，挂断电话前，还不忘撩拨一下。 江彦丞被挂了电话，心思却完全不能放在工作上，办公桌旁摊开着一张张设计图纸…… 周密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boss拿起西装外套，提醒道：“boss，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他们boss神色如常：“路上开吧，视频会议。” 周密看了看行程表，江氏集团继承人刚刚回国，家里又才死过人，太多事需要处理了，周密担心自己看漏了什么，查验过后才发现没有出行的计划。 “别愣着了，备车，去谭璇工作室。”不需要周密再问，他们boss直接自爆行程。 谭璇工作室，以江太太的名字注册的工作室，在地图上可以直接导航，周密听他们boss提起的时候云淡风轻，但不知怎么的，周密总觉得听出了一丝骄傲和自豪的味道。 原来是担心江太太了，隔得再远，也要工作时间过去探班。 “是，boss。”周密没愣着，立马跟上。 江氏集团总部距离谭璇工作室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会议开了四十分钟，集团内的老人、新人们个个累得够呛，神经崩得太紧了，就怕有什么错处让小江总抓住。哪怕是视频会议，他的气场也丝毫不弱，再加上他头脑清晰，涉及到数字、金融、钱这些东西，好像有着天生的敏感判断力和洞察力，根本不好糊弄。 “boss，这是公司的第二季度……”周密刚想趁热打铁谈工作。 他们boss却打断他：“婚纱设计师那边有什么消息？” “……”周密愣了一秒，忙反应过来：“婚纱最迟下个月初送来，设计师说绝对能赶上婚礼，如果赶不上，她会亲自送来，请boss放心。” “嗯。”似乎是听到婚礼，想到了江太太，周密发现他们boss唇角的弧度温和了许多。 “还有那边来了消息……”周密将“消息”递给他看，涉及到的全的故人。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是白家的人……”周密小心地提了一句。 陆翊是白家的人，他并不是失踪，而是去，世事难料，仿的世界也是个围城，有人迫切想出来，有人不得不进去。 地下黑诊所的医生……有着专业外科临床医师经验，换过了一颗心脏，让“独眼怪”唐尼中枪变成植物人至今没醒……已经改名叫“陆白”的陆翊，将会拥有怎样的人生际遇？ 毫无疑问，绝不会再平淡无奇。 江彦丞的唇抿了抿，情敌活着就是障碍，他这种人，在有些事情上，从来阴暗得很。 “不许跟江太太提起这件事。”江彦丞下了命令。 “哦，好……”周密哪敢说话？ “鹿城疗养院的事，也永远不许再提。”江彦丞补充。 毕竟他欠陆翊一个人情，当初给谭璇输血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他却始终没忘。 陆翊等人在鹿城疗养院的事件性质有多恶劣，不需要他多说，但是这件事涉及到谭菲，对于谭家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包括陆翊的远渡重洋，一切的一切，后续事宜他都会帮忙处理干净，不留痕迹和破绽。 “boss，工作室到了。” 车终于停下。 谭璇工作室组建得很快，也很“简陋”，租下了一栋写字楼的7-11层，两层用来办公和储存各种设备器材，其它三层是摄影棚。 “这是谁家的写字楼？位置和环境还不错……”江彦丞话没说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小江总好雅兴啊，来鄙公司莅临参观？” 慕少扬的声音。 “咳——”周密忙撇开头不敢说话。 “嗯？”江彦丞的眼尾扫向周密，眸子已经眯了起来，他顿了顿才回应，声音慢慢冷了：“慕少，谭璇是无意间在你们家的写字楼弄了个工作室，还是说，你特地买下了这个楼，就为了给她添堵？” 他得算算，他不在锦城的这一百天，江太太到底受了慕少扬多少委屈…… 慕少扬的声音也凉凉的：“怎么？心疼了？两个办法，第一，请小江总花十倍的价格把这栋楼买回去，送给尊夫人耍着玩儿，反正小江总不是第一次买我的楼、我的房子了。第二，让她告诉我傅安染在哪里，我把这栋楼送给尊夫人玩儿……” “……”周密要崩溃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啊，怎么慕少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不是找打吗？他周密还落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怎么？那位傅小姐在慕少的心里这么值钱了？让慕少舍得拿一栋楼买她的下落。要不是我还算有钱，真怕我们家小宝贝当场折腰了。”江彦丞脚步不停，往电梯里走。 周密忙去按键，江太太的办公室在11楼。 啧啧，两个有钱的男人比送楼……硝烟味很浓啊，听听他们俩这语气……还有，他们boss明显说反话呢，就算慕少真拿一栋楼砸他们那位江太太，砸得动吗？ 结了婚的男人底气足，直接称呼江太太“我们家小宝贝”……不知道慕少在电话那边吐不吐血。 “呵，你们家小宝贝？小江总依然满身粉红泡泡哈……”慕少扬果然反应很大，那声音像是整张脸埋在冰凉凉的酸菜缸里，又酸又冰，呕吐都吐不出来。 第790章 她一皱眉，我就暴躁 不等满身粉红泡泡的人接话，慕少扬很识时务地退了一步：“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小江总您现在回来了，有事儿我和您谈，尊夫人可真够骄纵的，我惹不起……” “谈什么？你这楼我可不买，我家小宝贝应该不喜欢。”江彦丞此刻已化身粉红泡泡机，他并不想收敛。 “william，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那边忍了又忍，打感情牌了。 在电梯里，信号不太好，慕少扬那边说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江彦丞蹙眉道：“谭璇对你有抵触情绪了，兄弟一场，我让你在我离开的时候帮衬着点儿，你剜我心头肉？” “咳……”周密在一旁听着，都不敢瞧他们boss了，俗话说得好啊，人固有一死，或死于天蝎座，或死于摩羯座……慕少肯定不懂星座。 “江彦丞，你是不是……”慕少扬有点气急败坏了，可惜他不占上风、有求于人，现在知道从江彦丞这里也挖不到想要的信息，冷笑道：“行啊，我特么算是看清了，你眼里只有谭小七是吧？一摊上她的事儿，不分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对错，她就算把天给捅破了，你也无条件站她那边！我真是服了……” 慕家大少爷教养很不错，骂不出脏字。 “boss，11楼到了。”周密在一旁提醒。 江彦丞边走出电梯，边道：“没错，谭璇就是我的是非观，慕少要是有什么脾气都冲我来，我这人什么都承受得起，就是受不了有人拿谭璇搞事儿。她一皱眉，我就暴躁。以上就是我的态度，到死都不变。” 周密：“……” 他们boss话都说绝了，慕少还没气死？ “行，可以，非常好。”慕少扬差点把手机摔了，咬牙切齿道：“打扰了，小江总再见。” 电话被挂断，江彦丞的眉头没舒展，想去找他们家江太太，11楼的助理却说江太太还在摄影棚呢。 不是说好半个小时就收工，太不乖了，骗老公。 “拍摄应该还没结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谭老师在、在7楼。”助理小心翼翼地按了电梯，要把他们送下去。 谭老师跟小江总领证的事儿上了热搜，应该没人不认识这位小江总是谭老师的老公吧？ “嗯。”江彦丞应了一声，也没打电话，再次进了电梯。 周密很识相地抬起手里拎着的打包盒，企图缓解电梯里沉闷的气氛：“boss放心，汀兰饭店的外送还热着呢……” 他没提前交代慕少家写字楼的事儿，还弄错了他们江太太所在的楼层，得给自己挽尊。 而同一写字楼的35层办公室内，慕少扬肺都要气炸了，一旁的女秘书傅芃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住，不敢去惹他。 慕少扬却开口了，声音阴沉：“把那个叫飛云的主播所有黑料都放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额，这……好的。”傅芃战战兢兢地答应着，心里悄悄惋惜—— 飛云可是最近风头很劲的年轻艺人，主播出身，长相和个人气质都有点野，前段时间综艺节目上个不停，大街小巷都是他的喊麦神曲，今天甚至还要拍摄国内最顶尖杂志的封面，由著名摄影师谭璇掌镜，要知道，这家杂志的四月刊原本定的是司徒展悦啊！飛云现在的热度可想而知。 但是，也仅仅是此刻的热度了……傅芃看了看电脑里的诸多资料，叹了口气，到此为止了，飛云，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第791章 是……是小江总 福安大厦七楼。 谭璇的拍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了，只是她猜得挺准，飛云有话要跟她说，拍摄一结束，他还是追了上来叫住她：“那个……” 飛云其实私下里不擅长交流，一开口就很冲，有求于人的时候又显得僵硬，好像追上来吵架似的。 造星的时代，有个人独特风格的艺人才容易火。 飛云的野显然就是特质，少年野性的脸，略带沧桑的烟嗓，很受女粉丝的喜欢，也有不少男粉丝觉得他够爷们儿，说话不装。 “嗯？是拍摄有什么问题吗？”谭璇就很能装了，她回过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她都猜到了飛云可能会问什么。 “能不能一边儿说话？”飛云还是留着板寸头，身上的休闲西装中和了他的野，莫名有一种疏离的落拓。 他此刻不在谭璇的镜头里了，反而多了点人间烟火气，让谭璇莫名想起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那一天飛云比此刻惶恐得多，戒备地盯着她和江彦丞，只担心他们会伤害傅安染，她还记得飛云对着虚弱的傅安染喊出的心声，说着想要保护他…… 然而，人世间的悲欢只能相通一刻，她不会永久地替谁痛着，谭璇的脑子里关于飛云的片段，很快就被她老公替代，想起那个寒冷的雨夜江彦丞对她说过的话，“宝宝，你也看看我……” 她那时哪里会懂，江彦丞跟飛云共情了，他是在暗搓搓地告诉她，他也等了她许多年，爱了她许多年，兜兜转转，吃尽了苦头，却一直一直都想回到她的身边啊。 江彦丞…… 他在哪里？ 谭璇忽然惶恐起来，心突突乱跳，手里的相机都差点没拿稳，她很慌地想去拿手机，她觉得不安…… “你……”飛云被她陡然变了的神色气到了，浓眉蹙起：“谭摄影师，你在听吗？能不能尊重我？” 谭璇的手都在抖，表面却依旧镇定，她拿出手机，看到通话列表里江彦丞新鲜的回复，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顿时又安心了—— 不是梦，江十一还在。 她不是臆想，他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只是在工作，她老公也在工作，所以暂时见不到而已，不要慌。 “谭璇老师，是不是媒体把你惯坏了，装聋作哑，你很拽啊？要什么条件才肯告诉我傅安染的消息？你尽管提！”飛云藏不住事儿，一不被尊重，立马就爆炸，他个头虽然不高，眼神却有六亲不认的挑衅。 “好了，飛云，消消气，你干嘛啊！快点跟我回去，还有活儿呢小祖宗！”飛云的经纪人肖聪显然了解他的个性，怕他闹事，赶紧来劝了，一把把飛云胳膊拽住，还跟谭璇狂道歉：“谭老师，实在对不住了，他不是那意思，就是小孩儿不懂事，不会说话……哈哈哈，您别往心里去。” 在资本的世界里，每一棵摇钱树都必须摇断了榨干了为止，飛云现在是棵摇钱树，不能倒，公司专门负责飛云的这一组人可都等着分红呢。 虽然飛云不是江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甚至是江氏集团对家的艺人，隶属于朝华娱乐，背后的老板是顾云杰，那也不代表他能得罪江氏集团继承人的……太太啊！ 娱乐是个圈，指不定哪天要跳槽呢。 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经纪人肖聪是真怕事儿。 谭璇本就知道飛云的想法，被他这么一威胁，顿时来兴趣了，她的火气一点就着：“呵，什么都条件都能提啊？这么狂？” 原本她不会这么生气，感谢慕少扬在过去一百多天里三天两头地堵她，上班堵，下班堵，出席宴会堵，她被慕少扬逼出了脾气，就是不从福安大厦里搬走，她要天天月月年年地恶心死慕少扬！ 结果今天真是妙啊，飛云这小子也跟她这么拽，说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她告知傅安染的下落！ 男人的手段能不能更多一点……怎么一个个这么幼稚呢！ 当然…… 谭璇在脑子里骂完，心口却热热的，当然……以上种种幼稚行为，她老公是永远不可能做的，她笃定。 没有人比得上江十一，永远没有！ “是，你想要什么就说！我欠你的人情也可以还你，告诉我！”飛云是条汉子，面对经纪人的警告，依然盯着谭璇。 “我的小祖宗唉……”经纪人肖聪欲哭无泪，正要再劝，被飛云一把推开了：“肖聪你别管！一边儿去！我有话跟她说！” 飛云说着，人已经上前两步，朝谭璇逼近：“我把她交给你们，你是不是把她弄丢了？或者她出事了？否则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给我！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飛云的情绪显然是失控了，他也不知道憋了多久，一直没找到想要见的人，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受伤害……今天好不容易线索就在眼前，他说什么也要问清楚！ “行啊，你把天上的月亮给我摘下来，我就告诉你。这就是我提的要求。”谭璇不躲不避，直面飛云的怒意，“怎么，做不到啊？那你跟我提什么条件？有人出价可比你高多了，你猜我怎么恶心他的？” “你别再耍我！”飛云好像被她说的“有人”刺激到了，瞬间失控，居然就想上前去揪住谭璇的衣领，男人对付女人可从来都有一套，飛云从小就见识过，所以他有样学样，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女人说出答案。 “喂，你干嘛！卧槽那个飛云你要死啊！！！”李娅刚把器材收拾了一下，转头就见他们谭老师被今天拍摄的男艺人给堵墙角了，那傻缺还想动手，气得李娅脏话都蹦出来了，嗓门特大地吼了一声，赶紧冲过去撸袖子准备揍人。 拍摄现场男艺人打掌镜摄影师，疯了吧！ 可不等李娅冲过去，早就有人先到一步了—— 飛云伸出去的手被人从背后一把攥住，手腕的痛感还来不及感知，人就朝反方向飞了出去，滑了老远撞上了灯箱，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还留在摄影棚里的人纷纷尖叫着躲开，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天哪，怎么了？” “是……是小江总……” “我去，小江总……”李娅呆了三秒，也不打算跑过去凑热闹了，留在原地想若无其事地挖鼻孔，暗暗道：“小江总牛皮……” 现场好几个设备都遭殃了，多费钱啊，小江总怎么没把飛云那傻缺飞上天呢，瞧上个大刊封面把他厉害的……做人不能太飛云，不打听打听小江总最最不能碰的底线就是他们家谭老师吗？ 谭璇本来真以为自己要被揍了，表面还在装镇定呢，心里却想，她这个月大概是水逆，火逆，各种逆，所以容易沟通不畅、容易挨揍。 但是，当她老公出现的那一秒，谭璇瞬间瞳孔放大，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和惶恐，就那么脆弱地扑进了她老公怀里，哭了：“老公……” 她真想他，分开几个小时就想得受不了，以为他还在远方，没有丝毫消息，她得了患得患失的病，潜意识里始终怕他再次消失，而她最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失去江彦丞。 第792章 老公，我丢人了 摄影棚里的人都被眼前的状况弄傻了，他们没想到飛云脑抽了敢动手，也没想到下一秒动手的飛云自己飞了出去，更没想到一向在人前高冷沉着的谭老师居然……失态了。 怎么就忽然哭了？结婚了这么脆弱？ 不应该啊。 “宝宝，老公来了，别怕，别怕……” 只有她老公丝毫没觉得她在人前哭了有什么丢脸，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搂在怀里哄了又哄：“宝宝，老公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江彦丞声音很低，其实旁人根本听不清，谭璇都听见了，人被抱住，哽咽却止不住，她紧紧地贴在江彦丞胸口，眼泪好像不值钱…… 他回来和不回来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不在的时候，她被人堵了又堵，工作再累再辛苦，也还能沉着地去面对，要哭也是回家躲起来再哭。 可是，江彦丞一回来，他一出现……明明他不是今天才回来的，她却总觉得他像是从天而降，又像每一个她失落醒来的梦，他在梦里回来了，醒来她依然孤身一人。 “哎呀，谭、谭老师……小江总……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飛云的经纪人肖聪吓了个半死，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去看飛云，这家伙头都撞破了…… 肖聪心里真是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个飛云，就不能省点心吗，每次都要弄出点血光之灾来，去年是被人给捅了，今天头撞破了……哪有经纪人受得了艺人总是上社会新闻的！ 上次好歹还换了点流量，粉丝有些觉得飛云特爷们儿，被人捅了也还是纯爷们儿…… 今天这事儿能上热搜吗！ 风华娱乐小江总把对家艺人给揍飞了？这热搜送他，他敢要吗！ 肖聪说话声音都抖了：“小……小江总，真的都是误会……飛云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李娅就站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嘀咕了一声：“二十多岁的孩子啊，啧啧，巨婴吗？” 别的不说，飛云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不知道谭老师是小江总的宝贝疙瘩心头肉吗？李娅作为cp粉，只想看好戏。 谭璇的失态来得快，去得也挺快，其实两分钟就哭完了，哽咽在慢慢平复，她能听得见人声了，顿时反应过来她……在工作室摄影棚……当着众人的面……哭了…… 于是，太阳天秤座、上升水瓶座的谭老师被自己尬住，天秤座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人前失去美感、把局面弄得一团糟？水瓶座怎么会搭理傻叉、搅得世界失去和平？ 不，星座科普大师司思说了，不可。 谭璇越想越镇定，只是她感觉自己的妆在江彦丞衣服上蹭花了，不知道怎么抬头：“老公……丢人了……” 她最后三个字说得可怜兮兮的。 江彦丞本来心疼得不行，他身体里的暴力因子全被激起来，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听见江太太弱弱地说话，最在意的是她自己丢人了，他的气顿时慢慢地消了。 委屈了，所以哭了，哭过了觉得自己不该哭，又后悔了。 这就是他们家江太太。 “嗯，老公知道了。”江彦丞叹了口气，下一秒，把怀中人横抱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摄影棚外走去。 谭璇搂紧了他的脖子，脸还贴着他的颈动脉，温温热热的，她软绵绵地说：“我老公最懂我了……最爱我老公……” 江彦丞“嗯”了一声，低头看她，他眉头还皱着，唇也抿得很紧。 彩虹屁是有点用，但他还是不高兴。 “小江总，真是对不起……飛云他……”肖聪还在极力挽回，恨不得按着飛云的头给他们道歉，但是飛云的臭脾气他也清楚，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头破血流也不可能道歉。 事实也确实如此，飛云被扶起来，人也懵懵的，但他捂着头，脸色一片黑。 肖聪哪有空去管飛云怎么样了，忙上去追人：“小江总，谭老师……误会！真是误一场误会！” 周密见他们boss带着江太太走了，回头伸手拦住了肖聪：“希望艺人团队自重，后续事宜我们的法律团队会妥善处理。” 肖聪不敢再追。 是啊，哪能轮到他跟小江总谈什么后续？他们在人家的眼里吗？！ 这个飛云！真是扶不上墙的东西！活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肖聪忍气吞声地跟周密赔着笑，回头就去“收拾”飛云了：“你是不是想连累死我？公司给了你那么多好的资源，上最火爆的脱口秀节目，马上又要上真人秀综艺，给你出专辑，今天给了你最热的四月刊封面，你不珍惜，你要搞事！上次为了一个女人被人捅了，现在居然对掌镜摄影师动手，你迟早因为女人的丢了前途！” 已经上了艺人保姆车，女助理给飛云查看伤口，头撞上灯箱，破了口子，流了点血，飛云半天才说话，咬着牙说：“左手腕……脱臼了，可能断了吧……” 女助理傻了眼：“……你怎么现在才说？” “懒得啰嗦。”飛云语气依然很拽。 左手腕脱臼，或者骨头断了，他可真能忍，颓唐野性的这个劲儿，好像野蛮生长的杂草被人砍了一茬，只要不把他连根拔起，他还能继续疯长。这就是飛云。 “飛云也没把她怎么样？摄影师就那么娇贵吗，碰一下都不行？至于把人的手腕都废了吗？头也破了，身上肯定也有不少伤，聪哥，咱们就这么算了？”女助理跟了飛云很久，女人总是容易母爱泛滥，才不管什么权贵不能得罪，不满地对肖聪抱怨。 “……”肖聪的头都炸了，今天本来高高兴兴地来拍杂志封面，心里想的是飛云总算熬出头了——要知道，这家杂志的四月刊不是谁都能上的，飛云替代的是司徒展悦啊，一线女明星！朝华娱乐为了表达跟飛云签约的诚意，才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现在呢，全都搞砸了！ “我不知道后面这事儿会怎么处理，但是，飛云你做好心理准备啊，你做主播的时候黑料可多得是！别的不说，只说你背着公司背着粉丝偷偷谈恋爱、玩女人，别以为公司不知道，只是你的女粉丝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为了她们的钱，一直立单身人设，小心翻车！别到时候连累公司！”肖聪也不怕撕破脸了，想说的话说完才对司机说：“去医院！” 第793章 慕少心里没点数？ 福安大厦。 这栋写字楼虽然不如风华大厦寸土寸金，但从锦城的规划上来看，未来也会是新的商圈中心，前景不可限量。 楼层太高有个坏处，虽然不是上下班时间，可电梯依然难等。 “咳，boss，不如……”周密斟酌着想说点什么，又卡住了。他们boss要上楼，这是打算去江太太办公室聊聊…… 但这电梯……也太不给力了吧？ 刚从摄影棚教训完人，结果电梯等不来，真是一点都不那啥…… 谭璇的应激反应缓解了很多，人就完全清醒了，清醒了就尴尬了——这是她每天上下班的地儿啊，被她老公抱着，好像她被怎么样了似的，好弱鸡啊啊啊啊！ “谭老师！谭老师！设备我都收拾好了，放心吧！”李娅这个大嗓门儿适时追了上来，飛云和他的经纪人还在里头懵着呢，她看完了热闹才出来的，她也发现电梯不给力了：“哈哈，这地方就电梯难等，小江总别介意哈！” “……”谭璇把头埋在她老公怀里更深了，她现在可是老板了！老板这么怂！照她以前的疯劲儿，她得回去把场子找回来才算完！现在员工个个看她怂了吧唧的，还要不要混了！ “嗯，老公……”谭老师的场子被她老公找回来了，现在她想把脸也找回来一丢丢，软软叫人。 “不许说话。乖一点。老公待会儿有话问你。”江彦丞把人抱紧了点，抿着唇答，他依然不高兴，语气一冷，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来。 “……”李娅不敢说话了，默默退后了半步。糟糕，有情况，闭嘴保平安。 “……”周密站得笔直，动也不敢动，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食盒。 “哦。”谭璇理亏地回应了一声，搂着他脖子不说话了。 电梯终于停下，打开，里面只有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白领，见到他们，微表情略略变化，便带着职业微笑道：“小江总，谭老师，去11楼吗？哦，我是慕总的秘书傅芃，慕总说他在11楼等两位，想请两位吃个便饭。” 周密：“……” 他不敢说话，慕少真是锲而不舍啊，以他们boss现在的怒气值，慕少要完。 李娅不懂啥事儿，依然乖巧地闭着嘴，耳朵却专心听八卦。 “卧槽……”谭璇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了脏字儿，她对“慕少扬”这个名字都有生理反应了，一听就想吐、想重拳出击！ 一百多天了，慕少扬堵了她多少回了！ 要是早知道福安大厦是慕家的产业，她绝不会搬来这边自找恶心！ 就连前两天她领完证，慕少扬都不肯放过她，打来电话阴阳怪气的，呸！ 谭璇的脏话别人听不见，江彦丞全都听见了，怀里的小怂包早就从内到外爆炸了，慕少扬够能惹事儿的。 江彦丞不动声色地迈进电梯，虽然低头盯着怀里人，话却是对着慕少扬的秘书说的：“辛苦慕总久等了。” “江总客气了。”傅芃继续职业微笑，目光全放在电梯的数字键上了，心里也很忐忑—— 慕少这几个月心神不宁，特地来福安大厦这边办公，一门心思地盯着这位谭小姐，起初傅芃以为慕少是为了个人情感，想要追求谭小姐……后来发现不是，慕少是为了一个不该惦记的人，想从这位谭小姐身上拿到重要线索。 关于慕少具体堵了谭璇工作室多少次了，傅芃不敢去记。十分钟前才跟江总电话里争执过，一听说谭璇工作室摄影棚出了点状况，慕少马上坐不住了…… 傅芃心里暗暗地理顺她的工作计划……11楼……谭璇工作室……那个叫“飛云”的男艺人，黑料……慕少的要求…… 电梯的密闭空间里，氛围独特，大家都保持着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从7楼摄影棚到11楼办公室，其实距离很短，谭璇憋不住了，在她老公怀里吹枕边风：“不想见他……老公……不想见……” 她声音太小太含糊了，听在电梯内其他人耳朵里，好像一只蚊子在哼哼。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蚊子有点什么意见。 没人敢说啥，电梯里依然安静。 江彦丞很突兀地开口，明显是和“蚊子”说话：“好。” 电梯里的另外三人：“？？？”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哪，怎么忽然就“好”了？ “叮——” 几秒的时间，电梯在11层停下。 谭璇工作室门口，慕少扬果然等在那，正跟工作室的文员聊着天，一派亲和。 “？”傅芃都傻眼了，他们慕总可真是平易近人啊。她如果没记错，十分钟前慕总在自个儿办公室刚砸了一通。 “呃，谭老师回来了……”文员小姑娘忙介绍慕少扬：“谭……老师，福安大厦这边的慕总来了，说是来咱们工作室慰问，看看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 文员新来的，还没弄清什么情况，人都抖了，怎么谭老师被抱着回来的？她眼神跟李娅求助，李娅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动。 慕少扬听见动静儿早就回头了，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举手投足自带世家贵公子的风度翩翩，别说文员小姑娘了，怕是很少有女人能抵挡他眉宇间的柔情和风流。 “哟，谭老师回来了，小江总也来了，动静儿够大的呀，我在35楼都听见了。这不过来看看嘛，谭老师没伤着吧？”慕少扬笑道。 他一笑，自带情圣光环，傅芃忙把眼睛移开……没眼看。这话堵心，她觉得接下来恐怕不妙，偏偏她是秘书，不能跑。 没等谭璇发作，江彦丞先开了口：“委屈慕少先等一等，我进去跟谭璇说两句话，就来陪慕少详谈。失陪。” 说着，江彦丞点了点头，抱着谭璇进了办公室。 门关得很礼貌，不是用摔的，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儿。李娅觉得小江总这脾气也忒好了吧，还是说他们谭老师不想闹了，所以风平浪静？ “咳——”周密却低下头，摸了摸鼻子，微微咳了咳……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啊，慕少心里有没有点儿数？今天慕少要是不挨揍，他就敢把手里汀兰庄园的外带饭盒吃了！ 第794章 江太太很想吃螃蟹 谭璇办公室内。 江彦丞轻轻地把人放沙发上了，谭璇还搂着他脖子不放，终于敢抬起头看人了，那双眼睛红红的，委屈得不行。 江彦丞一看她，心早就软了，顺势在沙发前单膝跪了下来，眉头深锁着问她：“宝宝，工作太辛苦了，也不安全，以后老公让人跟着你，嗯？” 他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全，只要与人接触，就免不了会被伤害，这世界哪有百分百安全的地方。他不能随时随地在她身边，他心里阴暗得要死，要是能，他想去哪儿都带着她。 “不是的……”谭璇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她老公心疼了，她也早就缓过来了，她才不在意什么飛云呢，她沉溺的情绪里明明最在意的是江十一呀！ “老公，”谭璇松了江彦丞的脖子，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又跟他十指相扣。 “嗯。”她喊，江彦丞就应。 “老公，”谭璇撒不出柔软的娇，只能看着他一眨不眨，丧气道：“我觉得我变得脆弱了，有软肋了，现在让我离开你半天，我居然都会害怕。我大概……再也不能离家出走一年了。” “嗯……”江彦丞听了，心更软了几分，他笑了笑，轻轻抱住了她，柔声回应：“老公早就不能了，早上宝宝一去上班，老公心里就不舒服，惦记得厉害，一没有宝宝的消息，心神不宁，总往坏处想……谭大宝，你老公是个没出息的人，一遇到你，他就成了俘虏，任人宰割了。” “我老公是情话小王子，这情话谁顶得住啊？”谭璇软骨病发作，直往她老公怀里钻，头发都弄得乱糟糟的，言语没有办法表达她的爱，她凑在江彦丞耳边热热地道：“完了，我老公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我居然想他想到想吃螃蟹……啊啊啊啊啊，好想吃螃蟹啊！” “……”江彦丞被撩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家小螃蟹在情事上向来是个好学生，有什么就说，不懂就实践…… “咳，宝宝，”江彦丞咳了咳，他也不跪着了，直接把人抱怀里，顺势坐在了沙发上，谭璇的衣袖撩上去，露出了没消退的淤痕，是捆绑的痕迹。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唇抵着她的耳边道：“现在不可以，老公先去找慕少扬谈谈，谈完了回来吃螃蟹，嗯？咱们家没有让人听墙角的习惯，对不对？嗯？” 江彦丞依然如此温柔，永远分得清轻重，外面有人在等，他不愿让任何人揣测他的太太。 “哼，有什么好谈的？我烦死慕少扬了！”谭璇听到“慕少扬”这个名字，软骨病都好了大半，恨不得喊得再大声点，让外面的慕少扬都听见。 “好了，宝宝，不生气，你答应了老公不生气的，生气对身体不好，但老公很开心你没有生闷气，骂得好，多骂几句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憋在心里。”江彦丞依然把人按在怀里，呼吸略有点重：“缓一缓，再缓一缓，让老公抱会儿……” 谭璇贴得紧，早感觉到她老公不对劲了，她的脸颊有点热，乖乖在他怀里不动，却又故意挠了挠他的下巴，笑他：“小江总的定力不行呀，又被小妖精勾住了魂，要是小江总去跟别人谈太久的话，小妖精可能就不想吃你啦……” 江彦丞终于缓了过来，眉头却还微微皱着，叹了口气，把怀里的小妖精摆正了，让她做好，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承诺道：“十五分钟，请螃蟹精耐心等等，老公办完事儿就回来。” 说着，他深深看她一眼，就要走。 “十五分钟？”谭璇压低了声音，不满道：“有必要谈那么久吗？跟他有什么可说的？” 江彦丞只好转头：“宝宝，乖，去收拾一下，洗把脸，听话。” 他还低头看了看腕表，给了江太太更精确的时间：“十分钟等电梯，五分钟和他谈谈。” 一直到江彦丞出去了，谭璇还没反应过，这是要去慕少扬办公室谈？五分钟谈什么呀？还有，这栋写字楼的电梯确实挺难等的……十分钟差不多吧…… 第795章 慕少扬专属的五分钟 “哟，谭老师没怎么着吧？小江总这就出来了？不多聊几句？”谭璇办公室外，慕少扬见江彦丞关上门出来，笑了笑，语气贱嗖嗖的。 他在谭小七这儿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闹了多少次不愉快，他一个大男人还没法跟谭小七计较，现在谭小七她男人回来了，他实在没法克制。 江彦丞也笑，礼貌周到：“这不是怕慕总久等嘛，毕竟慕总是客。去慕总办公室聊聊？” 慕少扬嘴里也客气：“哪里哪里，也不差这几分钟，要是谭老师没哄好，后果我可承担不起，谭老师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 周密：“……” 文员小姑娘：“？？？” “……”李娅的火都上来了，有这么说她们谭老师的吗？小江总居然不生气！这个慕总可真是牛！ 李娅有火不敢发，只能默默咬牙。 江彦丞却看向慕少扬的秘书傅芃：“傅秘书，你们慕总的办公室……” 傅芃在公司以干练出名，也是个人精，早就了解他们慕总的脾气了，他嘴巴那么毒，没被人打死大概是因为家世显赫，一般人不和他计较。她虽然也被慕总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却还是得体地去按电梯：“慕总，小江总，35楼，请稍等。” “行吧，去我那坐坐，小江总真赏脸。”慕少扬总算闭了嘴，也没对傅芃有什么意见，他跟谭小七没什么可谈的，不代表不想和江彦丞聊聊，也许能从江彦丞嘴里抠出点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电梯来得很快，周密也跟着一起进去了，等到了35楼，电梯门一打开，装修风格立马不一样——无论是设计还是布景，简直可以称得上一步一景，越往里走，风格越趋向暗色。一种珠光宝气的暗色。 “慕总这是弄了个什么公司？很有艺术感啊。”江彦丞皱眉，他是个纯粹的商人，对挣钱的项目比较敏感，半天看不出公司性质，风水上看也不怎么招财，大概率不太挣钱，纯玩的。 傅芃忙介绍道：“小江总，我们公司主要经营珠宝生意，这是我们公司的logo……” 傅芃得体地介绍着，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公司logo总算出现了——“小夜曲”。 一家珠宝公司，取名叫“小夜曲”，装修风格弄得像是做法啊事招啊魂，怎么看都不吉利吧？ “咳……”周密只敢低头默默轻咳。 慕少还真是品位独特，跟慕少的公司装修豪华度一比，江太太的工作室简直像个临时的棚子，简陋得可以。从这公司的性质和布局来看，慕少根本不指望这家公司能挣钱，却还天天蹲守在这福安大厦……明摆着存心的。 “名字很别致，装修也很特别，慕少，咱们进去聊聊吧。”江彦丞点评了一句，低头看了看腕表。 慕少扬笑了下，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怎么，小江总赶时间啊？那行，进去聊聊。傅芃，咖啡。” 慕少扬利落转身，领着人往自己的豪华办公室走去，从踩着的地砖声，都能听出装修的精贵与否。 江彦丞跟上他的脚步，像是随口一问：“装修这么豪华，慕少的办公室应该有私人健身房吧？” 慕少扬没想更多，随口答：“当然了。小江总还是这么喜欢健身啊……我紫禁豪庭那套的健身装备用着还习惯吗？” 江彦丞默默解开了衬衫的袖扣，不动声色地笑：“挺好的，多谢慕少割爱，只是我久不在家，手有点生了……” “手生怕什么，多练练就行了，你们家谭小七……”慕少扬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紧接着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 隔音好，听不怎么清楚。 “怎么回事儿？！”傅芃觉得不对劲，想去看看。 “傅秘书别忙了，咖啡我觉得暂时也不急。”周密伸手礼貌地拦住她，不仅不慌，反而打开了计时器。 “这……周秘书……”傅芃都傻了，什么情况？怎么还开始计时了？他们小江总谈话按时计费这是？ 傅芃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小夜曲”珠宝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身清爽干净的小江总臂弯里搭着他的西装外套，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五分钟。boss，今天的对手还可以啊。”周密笑着按掉了计时器。 傅芃：“？？？” 什么情况？！对手？她怎么隐约看到了小江总额角有点细细密密的……汗…… 是汗吗？ 难道……他们慕总……被揍了……不会吧？不可能吧？ “江彦丞，你特么疯了！谭小七是你祖宗吧！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账玩意儿！我曹！”董事长办公室内传出一声暴怒的吼，彻底让傅芃服气了—— 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更不敢拦着谁，眼睁睁看着被骂的小江总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之前，傅芃看到小江总又看了一眼腕表，好像十分在意有没有浪费时间。 等电梯都下去好一会儿了，傅芃端着咖啡去了董事长办公室，敲门问道：“慕总，咖啡来了。” 里面不出声。 “慕总，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去做事了。”傅芃忐忑地提着心。 里面不耐烦地说：“那个叫飛云的，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被封杀！” 傅芃答应着：“好的，慕总，我已经让他们去办了。” 秘书的职业本能让她不得不问到底：“慕总，不再等小江总先发作了吗？毕竟慕总说过，江太太那边受了很多委屈，小江总肯定不能忍……” “滚。”里面非常平静地回复了一个字。 傅芃满意地退下了：“好的，慕总，我知道了。” 秘书不得不踩着刀尖跳舞，扎透了，她也就解脱了。现在看来，慕少被兄弟伤得不轻，不知道是身还是心。 还好傅芃没推开门进去，慕少扬此刻正跌坐在皮椅上，两只手都握不成拳头了，浑身的骨头都散了—— 特么的，江彦丞真不是人，一个爆发力那么强的拳王，恃强凌弱跟他打完了全套拳击，出手又准又狠，他好歹是练过的，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要是在拳击擂台上，慕少扬敢肯定，他早就被一拳ko了，鼻青脸肿算什么，恐怕脑袋都要开花。江彦丞一拳一条罪状，每一条都是关于谭小七，谭小七特么的受了委屈，小江总不能忍……真特么不能忍！居然二话不说揍他！ 慕少扬气了半天，实在无话可说，男人之间用实力说话，他武力上就是打不过江彦丞，总不能为了这事儿报警吧？特么的江彦丞，重色轻友的疯子！ 第796章 只有江太太例外…… 周密跟着他们boss又下到11楼，文员小姑娘看到他们都惊讶了：“江……江总……” 李娅也觉得这聊天速度也太快了吧，小江总真是话不多，但毕竟小江总眼熟她，李娅于是寒暄着笑问：“江总，咖啡还是茶？” “你们去忙吧，我跟谭老师说说话。”江彦丞对外十分礼貌，其实并不是骨子里有多热络，多半是不想因为不礼貌不友善而引起更多的麻烦。 “好的，江总您忙，周秘书，喝点什么？”李娅转而问周密道。 周密也不跟着他们boss进去了，只是问道：“汀兰饭店的那几样菜……” “已经给谭老师送进去了！谭老师很喜欢！”李娅立马答。 周密松了一口气，盯着他们boss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八卦天后李娅同学早就发现情况不一般了，小江总身上带着点还没扑灭的火气，可能是跟慕总谈得不太愉快？吵翻了？ 李娅也只敢想想是不是吵翻了，哪敢往小江总动手揍了慕少扬一顿上面想，八卦的火焰被掐断在襁褓中。 办公室内，谭璇正在吃东西。 汀兰饭店的菜，永远合她的口味，一看就是她老公特意让人打包的。 “嗯？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起码要等我吃完饭呢。”谭璇嘴里还在咀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十四分钟，电梯很给面子，宝宝，好吃吗？”江彦丞笑问，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放下，坐到了她身边。 谭璇办公室虽然简陋，为了跟客户交流方便，专门弄了一套会客沙发，谭璇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吃东西。 “好吃。”谭璇吃了半口，剩下的半口夹给他吃：“这个菜心可好吃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种出来的，好像外婆炒的哦。你尝尝——” 江彦丞张嘴吃了，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什么人吃剩的让他不嫌弃，也只有江太太了。江彦丞活了那么久，也见过太多的情人爱人互相喂饭，吃着对方嘴里的东西，他虽然在极端环境下连最恶心的生物都吃过，却依然觉得那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无间，他无法接受。 只有江太太例外。 哪怕她喂他毒药呢，他也一定甘之如饴。 “嗯，不错，很鲜，有点甜。宝宝想外婆了？”江彦丞想着，摸了摸她的头，“工作室不忙的话，我们过几天就回虞城看看外婆他们，宝宝不是还想吃外婆做的青团吗？” 她想要的，他都记得。 “好呀！等我安排好工作室的事……”谭璇说着，筷子都停了，皱眉道：“我总觉得吧，这个四月刊还要有波折……” 江彦丞看着她。 “不是，不是！”谭璇觉得她老公肯定误解了，忙道：“我不是暗示让我老公去暴揍飛云、封杀飛云，好歹也是朝华娱乐的艺人，跟风华娱乐不相关，我们不得罪人，对吧老公？” 顾云杰那边的艺人，她不想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也不是因为小顾总，我跟他毫无关系，真的，毫无关系！”谭璇反应过来，求生欲极强。 第797章 江彦丞，老凡尔赛人了 “老公没想什么，确实跟小顾总无关。”江彦丞端起江太太的茶杯，喝了口茶，他确实有点渴。 “真的假的？”谭璇知道她老公的醋劲儿有多大，特小心眼儿，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呢，她举着筷子发誓道：“我以我的工作室的名义起誓，跟别的男人一点瓜葛都没了，永远不变，只爱江十一！” 她老公的句式，她全学会了。 江彦丞把她的手握住，叹气道：“唉，宝宝，老公觉得特对不起你……” “嗯？？？”谭璇一呆，什么意思，怎么对不起她了？！这转折有点大吧！ 听江彦丞继续道：“刚才去慕少扬的公司看了一眼，觉得特对不起江太太，现在，老公也不想让你的工作室挂靠风华娱乐了……” 谭璇：“……” “不如，老公找个地方，给宝宝盖一座独栋的工作室，无论是场地，摄影棚，还是什么会客厅、会议室，茶室，小花园，都涵盖进去。既然宝宝想继续从事这一行，那就一劳永逸，全部一步到位吧，也不用在这福安大厦里头受委屈。”江彦丞轻描淡写地说着。 “啥？独栋？小花园？一步到位？一劳永逸……受委屈……”谭璇的内心跌宕起伏，懵了又懵，嘴里的菜心都不香了…… 她用了好几分钟，才完全消化完她老公的意思——她家小江总、人间凡尔赛冠军、她老公，又又又又……炫富了。 偏偏他炫富每次都炫到她心里去，独栋的独立的个人工作室，有哪个摄影师能拒绝呢？她努力到最后的目标不就是在这一行好好做下去，拥有自己的个人口碑、品牌，实现人生理想吗？ “宝宝觉得呢？可以吗？”江凡尔赛还特尊重地问她。 谭璇盯着他，半天都没眨眼睛，吞了吞口水，才弱弱地开口：“老公，我觉得……你有点张扬……但是，我好像又忽然有了点概念，跟你复婚之后，我的身价不一般了，对吧？” 江彦丞迟疑了一下，答道：“是，初婚的时候我更有钱一点，现在身价确实不同了。宝宝，差不多行了，咱们够花就好，嗯？” 谭璇：“……” 非常好，她再一次被她老公秒杀了。 “你这人……”谭璇叹了口气，还好她不懂金融不懂投资不懂财务，不去管江彦丞到底多有钱或者钱都在什么地方，她只关心眼下：“那我工作室建哪儿呀？我老公打算花多少钱捧我这个小摄影呢？” 她说着，还往他身上靠，唉，对金主爸爸要殷勤，她懂。 “汀兰庄园，宝宝觉得怎么样？”江彦丞早就想好了，答得很干脆：“地方够大，环境也不错，地理位置也还行，古朴和现代可以完美融合，方便宝宝改造想要的摄影棚风格。老公不希望宝宝以后还是跑来跑去，去各地频繁出差，像路易斯工作室一样，拥有自己的独立摄影棚之后，让需要拍摄的艺人自己过来，汀兰庄园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不会委屈了他们，不是更方便吗？” 谭璇呆呆的，脑子里的场景也在不停演绎变幻中，那个她从小时候就非常喜欢的汀兰庄园啊……居然要成她的个人工作室了？ “宝宝？说话。”江彦丞好笑地低头亲了她的唇一口，小螃蟹人都傻了，他特想剥了吃。 谭璇被亲了一口，也没什么反应，早就在想汀兰庄园的什么位置适合搭什么风格的摄影棚了…… 江彦丞又亲了她几口，吻得深了一点，谭璇才回过神，这次她反客为主，捧着江彦丞的脸就吻上去，亲得又响亮又干脆，她眼睛都亮了：“老公，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有钱真好！有钱人威武霸气！小江总，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爸爸！” 第798章 江太太认怂第1名 “小痞子，别乱说！不许随便叫爸爸……”江彦丞吓得一哆嗦，无论江太太提起多少次，他还是对他的岳父非常尊敬，不能乱了辈分。 谭璇得了便宜，乖极了：“好哒！江十一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金主最大！不然我现在就给您躺一个？金主大人，您喜欢什么姿势，随意来点儿意思意思？” 她饭也不吃了，直接往沙发上一躺，特不要脸。 “小痞子，什么话都敢说，老公真是恨不得……”江彦丞每每被他家江太太的言论惊到，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有什么是她说不出口的？ 但就是听着舒服，谁和她相处不会觉得开心呢？ “那就勉强尝尝我们家小螃蟹的味道……看看春天里的小螃蟹是不是又换壳了……”江彦丞笑，顺着她吻上去。 江太太戏多多，他永远愿意配合，索性将遍身情与爱都送给她，复婚那天只饱饱地吃了一次，随后好几天都没能更亲密，现在他也想得厉害…… “换好多次壳了，小螃蟹长大啦，可以吃了……”谭璇爱意翻涌，她一点不愿被动承受，火都是她撩起来的，她还想烧得更旺，好爱好爱好爱江十一啊啊啊啊！ “嗯，可以吃了……老公小口吃……”江彦丞的声音又沉又欲，眼神早就变了，盯着她像盯着深爱的猎物，要吃下去——不够，得嚼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好让她的骨血融入他的，从此再也不分离。 狂热到近乎病态的爱与欲，两个人起初还互相说话撩拨，后来只顾缠着彼此深吻细耕。在情爱里，江彦丞是服务型的人格，渴望他的爱人和他一起燃烧，他膜拜她的每一寸地方，想让她给予他百分之百的好评。 服务太细致周到，谭璇的定力哪里比得上他，很快就被弄哭，哭唧唧地捧着江彦丞的头：“老公，难受……难受……” 江彦丞的双眸都暗了，理智却还清醒得可怕，不成全她的妄想：“谭大宝，老公爱你，想狠狠喝醉一场，但你不许不乖……不戴不可以……” 谭璇气急：“不可以为什么撩我！你撩了半个小时的火了，我被你欺负了……” 江彦丞按住她，不许她起来，抱着又亲又哄，就是不动真格，他居然在笑：“小宝宝太可爱，金主想欺负欺负你，欺负到哭了为止……哭了吧？嗯？” 谭璇真难受了，她永远敬佩江彦丞的定力，但她作劲儿就是大，永远想试探江彦丞的底线，他不许的，她偏要。他疼她，她就要看看他是不是无条件疼。可是，换个角度想，在情与爱里，她对江彦丞没有任何怀疑，无论他做措施还是不做，要暴力还是温柔，她绝对相信他会处理好以后的事情。 不知不觉，她对江彦丞的信任已经百分之百。 谭璇的手摸着江彦丞的背，狠狠摸了个遍，才算罢休，抽抽噎噎地挂在她老公身上，很绿茶地嗲声嗲气道：“人家又不要你负责，小江总怎么就不肯给呢？完完整整地再给一次不行吗？” 江彦丞蹙眉，看着她故意撅起的嘴，可怜巴巴的眼神，他还是越看越可爱，叹了口气，威胁道：“总有一天要好好治治你，小螃蟹，你老公已经想好了一百种螃蟹的吃法，到了那一天，老公保证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谭璇还是不服气：“哼，走着瞧！我一定照常哭！不哭不算草嘛……” “……”江彦丞一时语塞，不愧是小怂包，这就认怂了。 “好了，宝宝，起来，老公抱你去洗洗，办公室恋情真让人上瘾，再过头一点，老公就要绷不住了……”江彦丞果断干脆地从沙发上起身，两个单独一起的时间太长，他不喜欢江太太被人过多揣测。 第799章 情敌死灰复燃 江氏夫妇之间依然坦坦荡荡，在情与爱里互为彼此的猎物。 江彦丞不让她得逞，永远勾着谭璇的心，她被勾着往他怀里走了又走，玩笑似的想看他什么时候认输。 小猎物被勾着走的时候，猎人看她的眼神又怎么可能不炙热呢？越走近，越炙热，他把猎物养刁了，还用他的爱与欲将猎物洗得越来越生动可口，永远有的吃了，饿不死了，他要留着活口，变着法子吃出滋味。 猎物和猎人都不亏着，腻腻歪歪相拥，亲亲热热说话，总算收拾干净半个战场。 说话自然也就没什么秘密，谭璇想起他去过慕少扬的办公室了，对老公的柔情早就没了，只剩鄙夷：“哼，要是你在的办公室多呆一分钟，我可能都爆炸了。真是的，我老公好好洗洗，不能沾了他身上乱七八糟的晦气！” 她给他老公洗着手呢，忽然发现不对劲：“咦，手怎么破了块儿皮，之前没有呀……” 就在骨关节处，青紫的，不止一处。 谭璇马上变了脸色：“卧槽，慕少扬这混账居然敢对你动手！我找他去！” 她说着就要走。 “小痞子，回来！”江彦丞及时拽住她胳膊，一把带回了怀里，在她头顶处笑开了：“没有，是你老公把他给揍了。下手有点狠，他毕竟也是练过的，你老公有点小青紫也没什么，不痛。” “怎么会不通？你的手破了一块皮，他就十恶不赦！他也配！”谭璇气死了，说话口没遮拦。 江彦丞搂她在怀里，亲了亲，语气温柔下来，始终带着笑意耐心哄：“好了宝宝，我估计他今天连笔都拿不起来了，签字都成问题，他胳膊要是不疼上十天半个月，老公不是白白揍了他五分钟吗？老公记得宝宝说的话，只跟他谈了五分钟，一秒都不多。” “……”谭璇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他老公单方面殴打……不是，单方面和慕少扬“谈”了五分钟啊。 “不愧是我老公！”谭璇竖起两个大拇指，只剩下赞扬和得意了：“威武霸气！人狠话不多！我喜欢！我看慕少扬以后还敢不敢再来堵我，他那个破公司，取了个破名字，之前还要找我拍商业广告……” “‘小夜曲’吗？”江彦丞带着她去沙发上坐下，谭璇还握着他的手呢，破皮的地方该疼还是疼的，她刚才不该让他碰水，她回答问题都三心二意：“是啊，就那个破名字……别动，我包包里有创可贴……” 说着，谭璇忙去包里翻，回来赶紧给江彦丞贴上，吐槽继续：“小夜曲……我真不懂这名字和珠宝公司有什么关系。司思说，恐怕是慕少扬忘不了他死去的未婚妻，才取的这个名字……小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啧啧，渣男对死去的人还真是够长情的。” 她说着，没再继续刻薄，眼眶有微微红。 在江彦丞失踪的日子里，她何尝不是悲观绝望呢，跟司思吃瓜聊八卦，很多事情都成为她的谈资，好像多说话多谈别人的是非，就能消弭自己的痛苦。 其实，痛苦一直在，人在失去的时候最容易共情。慕少扬“纪念我死去的爱情”的执念，她何尝没有呢？ 只是，一脱离那时的痛苦，她就翻脸了，决定不和渣男共情。 人一旦往痛苦里深钻，什么都完了，她不得不想……她跟陆翊那些年，在过去的谭年年和陆岁岁来看，是不是“死去的爱情”呢？ “宝宝，虽然老公不想提，但想了想，还是该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江彦丞的语气忽然都冷静认真了，手指摩挲着她的半边脸颊，他也不再笑：“陆翊人没事，他去了海外，也打算在那边定居重新开始，会有人帮他处理好全部的手续，宝宝不必担心。” 谭璇抬头看他，眼神茫然又无措，她老公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她想知道的，他就告诉她：“你什么时候……” “前两天知道的，老公怕你激动，没说。”江彦丞的手没处安放似的，想去摸烟，没摸到，眉头也皱了。 他是不打算提这事儿，也让周密不许提，可世事难料，与其以后让江太太误会，不如直说了。 说到底，他不放心的，不是江太太，是情敌。 谁知道“死去的爱情”想不想死灰复燃？他说出来，和有一天死灰自己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 “想抽烟？我抽屉里有。”谭璇盯着她老公，老烟枪的动作谁都懂。 “嗯？？”江彦丞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小痞子，你不乖，我不在的时候抽了多少烟？” 看他变了脸色，凶巴巴的，谭璇忙服软，蹭过去挨着他磨：“哎呀，老公，我没抽，我就是……就是装x而已！你不知道李琳达来找我的时候，总给我带烟，那些烟又那么好看……你老婆就是特爱面子，不能让人以为我怂了，失恋了连烟都不抽了！多丢人啊！” 这理由半真半假，谭璇逼迫自己都信了。 “谭璇……”江彦丞无奈地叫了她的名字。 谭璇吓得一哆嗦，立马站直了，举着手发誓道：“报告金主大人，你的小花瓶摄影师永远只抱您的大腿，永远只爱您一个人，感谢您为了您的小花瓶这么宽容大度，还默默忍着委屈没说。我刚才绝不是对您有什么意见，我迟疑是因为……我……” 谭璇顿了顿，声音也不对劲了，带着哽咽：“听到他没事的时候，我的心剧烈跳了一下……不是因为我还爱着他，不是我放不下，而是我可耻地发现……我在那一瞬间居然充满了窃喜和释然……他还好好活着，他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他拥有了新的人生，好像因此我的罪也可以少一点，不必再那么耿耿于怀他因我受到的伤害……” “宝宝……”江彦丞哪里还有什么嫉妒和怀疑，忙把谭璇搂怀里了，“小宝宝怎么这么爱哭啊？一秒就哭出来了？嗯？不瞒宝宝说，你老公在听说他没事的时候，也一样窃喜和释然，作为情敌，老公希望他离开地越远越好，永远没有机会再回到你的身边。同样，作为情敌，我也希望他永远活蹦乱跳，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比我们俩活得都要久，这样他就永远不能作为一个逝者，分走你的惦记，也不会变成‘纪念死去的爱情’，老公就永远不会输给他。” 死去的人才是最厉害的，从记忆里，从情感上，从任何意义上，让生者永远比不过。 “嗯，我懂……我永远永远最爱江十一小哥哥……他是我的光芒，也是我的阴暗……”谭璇哭得更凶了，眼泪简直止不住。 江彦丞再一次和她的阴暗面撞了个正着，可他没有指责她，他坦荡地剖析因果，也并不掩饰他自己的阴暗。 江彦丞让她明白，她和他都只是凡人，私心里那么狭隘，她不必再装圣母，心里装着沉甸甸的责任和愧疚，爱不得，求不得，也因此闹得误会重重…… 她不要误会，不要装模作样，她要坦坦荡荡地往前走！ 第800章 糟糕，秘密被发现了！ “我家宝宝现在脆弱了，哭鼻子哭得老公心都碎了……”江彦丞把人抱怀里，看着她哭得鼻涕眼泪的，也不阻止，只是调侃。 江太太说的话也字字句句撞进他的心里，曾经，与她重逢时，他藏过他的爱，也藏过他的“暗”，每一样都藏得很深。 半生活在阴影里，如果不是因为江太太，他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活在阳光下，江太太说着她心里的阴暗面，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阴影，可多少人敢去直面敢去承认？ 当然，也可以永远不必承认，全在于个人选择。 “再哭一分钟好不好？宝宝，待会儿被你的下属看见了，面子可就没了，说不定私下里还要议论，说谭老师啊被她老公欺负哭啦！”江彦丞摸着谭璇的头，擦了擦她的眼泪，指尖摩挲了一下，惊讶道：“哎呀，这妆……防水效果不错啊……可惜在老公身上蹭没了……” “……”谭璇一听，马上就不哭了，忙去照镜子，“李娅是个大嘴巴，不能让她看到我哭了……补妆补妆！马上补妆！” 说着，真就去收拾自己的妆容头发去了。 江彦丞笑出了声：“谭老师，你这老板包袱挺重的啊。” “哼！我第一次当老板，比不上小江总老道，再重的包袱也要背起来，不然怎么管理工作室呀。等我的工作室搬去了汀兰庄园，有了更大的生意可以做之后，我的包袱可能就更重要了……唉，我这该死的胜负欲。”谭璇一边补妆，还一边接她老公的话。 说哭就哭，说岔开话题就岔开话题，江氏夫妇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哪怕是远在海外的陆翊，也早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甚至，谭璇没有问更多，她无条件信任江彦丞，他说陆翊没事肯定就是没事，她要继续稳稳地往前走，可以允许自己回忆，可以短暂地往回看看，可是，要永远坚定地往前走呀。 “江太太说的有道理，老公会尽快让江太太背上更重的老板包袱的，只是请江太太识相一点，别被偶像包袱压垮了，她老公会不高兴的。”江彦丞顺着她说，朝她的办公桌走去，还提前打招呼了：“谭大宝，老公检查一下你的烟，准备翻你的抽屉了。” 谭璇一慌，从洗手间探出头：“唉？金主大人你怎么这样？万一我抽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呢？” “嗯？有什么？”江彦丞声音一冷，已经把抽屉拉开了。 里面果然有烟，蛮多种类的，还有各种药物。他翻着看了看，眉头又皱紧了，止疼药，消炎药，感冒药，乱七八糟的药，很多开过了的，吃了半盒的……可以想象他不在的日子里，烟和药江太太都没少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牛皮纸袋子装着的东西。 江彦丞一碰，就觉得这触感有点熟悉。 循着本能，他打开了那个牛皮纸的袋子—— 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果不其然，是他的照片，洗出来的，不太厚的一叠，摄影师全是她。 江彦丞一张一张看着，重逢后的点点滴滴似乎都从这些照片里找了回来，虽然他也从来不曾忘记。 “糟糕，是不是秘密被发现了？”谭璇半天没听见江彦丞说话，拿着正补妆的蜜粉走出来问道。 第801章 周姓秘书真是不长眼！ 一眼就看到江彦丞在看牛皮袋里的照片，谭璇真有点尴尬了：“啧啧，难怪司思说天蝎座疑心病重，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天蝎座，把我给我老公准备的私房摄影展的照片都提前翻出来了，唉，以后的人生都没有秘密了，惶恐。” 她话真多，一点不像外界看她的高冷，在她老公面前，她总是絮絮叨叨，没有自知之明。 “好看，拍得真好。”江彦丞看着看着，眼眶居然有点发热，从她第一次给他拍照片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年。 他扭头去看他的小姑娘，她已经补好了妆，在整理沙发上吃剩的饭盒，还一边回应他的话：“唉，要是被别人看到，肯定要说小江总无比自恋了，哪有人说自己的照片好看的？” 此时，若是江彦丞上前去，恐怕也会发现谭璇的异样，她低垂着眼眸，没敢回头看他。她没说她已经知道他的秘密，她已经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给他拍的照片，他的一言一语都让她感知到，江彦丞、她的小哥哥爱她爱到犯了傻，从十六年前开始。 “谭老师——” 敲门声接着李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及时打断了江氏夫妇各自藏着的心思。 “进来。”谭璇道。 “谭老师，小江总。”李娅推门进来，看到江彦丞坐在谭老师的座位上，而谭老师在收拾饭盒，这家庭地位…… 八卦天后李娅略尴尬了一下，还是说正事儿：“谭老师，今天拍的那个飛云怎么处理啊？原片我都整理好了。” 是的，闹了不愉快归不愉快，工作室承接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哪怕那个人让他们深恶痛绝，可人家毕竟是甲方请的人。 李娅可精着呢，挑小江总在的时候说，欺负了谭老师这事儿怎么办？刚拍完的四月刊怎么办？总能得到个精准的答复。 “……”谭璇也看向江彦丞，她私心里是不想闹大的，毕竟只是工作，杂志方那边跟她签了合同，之前因为司徒展悦的事情已经跟她道过歉了，现在总不能再下架一次艺人的封面吧？ “小江总，您怎么看？”谭璇太给她老公面子了，先问他的意见。 江彦丞早就把照片放了回去，人却还坐着，轻描淡写地说：“我没什么意见，一切以谭老师的工作为重。” 谭璇装模作样地点头：“那好吧，我也没什么意见，李娅你继续按照流程走吧。” 两位老板都这么说了，说话都还特官方，尤其是小江总，李娅还敢说什么，只好回应：“好嘞，那我去忙了，谭老师，小江总，你们聊。” 门又重新关上。 “小江总这么乖呀？”谭璇朝她的办公桌走去，超级撩人地直接坐在了她老公腿上，亲了他的唇一口，撒娇道：“爱你，老公……” 江彦丞顺势圈住她的腰，被亲了、被投怀送抱了，他盯着谭璇的眼睛，抵着她的唇，暗沉沉地说：“小宝宝，老公今天才算知道……为什么霍尔总是跟秘书不清不楚……你要是做了老公的秘书，老公的生意是没法做了。” “为什么呀？小江总你怎么这么坏坏……”谭璇明知故问，声音都嗲了，娇滴滴的，她在他老公面前装无辜第一名，反正他永远都接得住。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从门外传来，非常不合时宜。 “！”谭璇吓得瞬间从她老公怀里跳了起来，差点撞到一旁的书架上。 “boss，有个重要的消息。”外面的人敲了门，然后说话。 是周密。 江彦丞怀里一空，刚才特好的气氛像被戳破的皮球，什么办公室恋情，什么秘书…… 秘书真是不长眼！ “进来。” 周密在门外听见了召唤，这才开门进去。 一进去，就觉得办公室内的气压不太对，江太太拎着喷壶在给一盆花浇水，背对着他，没出声。 可他们boss……好像气场有点低，看过来的眼神也说不清道不明…… “咳，boss，刚才风华娱乐那边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可能对boss和江太太都很重要，所以我来汇报一下。”周密努力履行他的秘书本职工作，哪怕氛围不对，该说还是要说呀。 “说。”他们boss单音节一个字。 周密觉得自己大概是做错事了，可能是因为没提前告知慕少也在这栋写字楼的事，也可能是今天没查清楚江太太不是在11楼，而是在7楼摄影棚……总之是做错事了，他们boss对他很不满。 周密硬着头皮没让自己声音有什么异常，心想这事儿没准能将功折罪呢，也许这两位听着会开心，他忙道：“公关那边说，国啊家相关部门今天出了一个政策，整治直播这个圈子的乱象，对有劣迹的艺人进行封杀。这个政策目前还没有正式公开，但是就在这个星期了，风华娱乐那边已经在准备响应政策，一些劣迹的艺人可能会面临索赔……” 谭璇本来脸热得不行，只好背过身去不说话，现在一听周密带来的消息，忍不住回头了：“什么？国啊家出台了政策？这么巧？” “是的，江太太。我还得到了消息，今天摄影棚那个艺人也在重点范围整治之内，他的杂志大概是上不了了，其它的节目和合作应该都会停止，被索赔是免不了的。”周密回答。 谭璇没往深处想，只是无语了：“那我这个杂志封面怎么办啊？这次的四月刊是有毒吧，又要换人？” 已经换了两次人了，这是要来第三次？ “谭老师，冷静一点，正好不用去处理今天的原片了。可以早点下班了吗？”江彦丞倒是冷静，他隐约知道这里面是谁起了推动作用，气性真够大的，把整个圈子都给洗了一遍。 江太太继续崩溃：“不是下班不下班的问题，等一下杂志那边肯定要找我，我该怎么说呀？艺人被封杀了，还是说让他们家给我找一个干干净净的艺人？这邪门的四月刊！” 周密识趣地闭了嘴，默默退到一边去，他这是将功折罪了呢，还是又烧了一把火？ 第802章 夫妻混合双打 江太太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开心。 谭璇的崩溃变成了爆炸：“早知道不拍了，手还疼着呢，白瞎了那些造型了！白瞎了我的创意方案！” 吐槽也只在老公面前吐槽，周密是隐形的人，听见也当没听见。 “好了，谭老师，先回家，老公保证给你想出好办法来，先让杂志那边多操点心，要是他们搞不定，老公给你找到合适的人选。”江彦丞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江太太身边，握住她的手，又是心疼又是安慰，温柔地笑问道：“对了，拍三次，费用会结算三次吧？还是说不结算重拍？” 他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尤其是江太太这边的买卖，那得问清楚。 “按照合同，艺人方面出了问题，经纪公司是要赔付的，不管是司徒展悦还是这次的飛云，他们的个人原因导致封面上不去，肯定是经纪公司和杂志方承担费用，他们之间怎么算我不管的……”谭璇还是气鼓鼓的：“流年不利啊，果然情场得意了，那啥就不利……” “同一个项目连续返工三次，居然还可以得到甲方三次全款支付，江太太，这是生意啊，哪里算流年不利？咱们挣钱呢，蚊子肉也是肉，不许看不起钱。”江彦丞搂了搂江太太的腰，耐心地说教。 谭璇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他：“小江总……您这是在传授我经商之道吗？” 她老公真是个人才，她在吐槽项目呢，他和她谈钱，还蚊子肉也是肉！语气里满满的铜臭味…… “因为我们谭老师有责任感啊，肯定不可能把这个项目推给别人做，对吗？既然一定要自己做，为什么不快乐地把钱挣了呢？老公保证不会有第四次返工了。”江彦丞笑。 “……”谭璇想了想，居然无力反驳：“有道理，小江总，不愧是您。那么……” 谭璇环顾了一下办公室，一拍手：“好吧，回家！提前下班了！” 周密在一旁听着，半句都不敢插，努力当个隐形的人，下班了，等他们boss和江太太回去之后，他应该也可以回去了吧……至少可以躲过一劫了吧？ 然而，周密还是失算了…… “周秘书，你回公司去，监督他们选出合适的艺人名单，未雨绸缪先安排好，这次一定要零污点的艺人，必须让谭老师满意。”他们boss很随意地下了命令。 周密的脸都僵了：“……是，boss。” 零污点的艺人！这也太难了吧！ 放眼整个娱乐圈，哪里有什么零污点的艺人，有的确实明面上看着挺干净的，私下里的破事儿一抓一大把。粉丝和路人不清楚他们的德行，但是娱乐公司和媒体一清二楚，不过是看在资本的关系上压了下来，暂时保住摇钱树而已。 他们boss交代的这个任务，他需要跟进的东西太多了，别说下班了，接下来好几天恐怕都不能好好休息，得一点点去查艺人的隐私……看看他们符不符合零污点。 到此时此刻，周密万分确定，他……做错事了，他们boss非常不爽他。 “辛苦周秘书了，这事儿挺急的，四月刊过几天就要印刷了，杂志那边急疯了，也就会催我，我真挺需要快点确定下来第三次和谁合作的……”谭璇也添了一把火，她不是有心的，但精准打击到了周密。 “明白，谭老师放心。”周密也跟着他们boss这样叫，毕竟是在谭璇的工作室，得给老板面子。 江太太都发话了，这事儿能不急吗！他今天明天都别想睡一个好觉了！ 第803章 慕总你好，生意兴隆啊 “走吧宝贝，下班了。”江彦丞领着江太太出了办公室，来福安大厦后的阴霾一扫而空。 谭璇挽着他的臂弯，不知不觉就开始撒娇，歪着头仰视她老公：“好幸福呀，有一种放学的时候家长来接小朋友回家的心情！” 江彦丞顺着她笑问：“小朋友几岁啦？” 谭璇做作地说：“七岁啦！我有个小哥哥十一岁，等他一起回家好吗？” 江彦丞微微一挑眉：“好，等他。”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说的话除了他们俩，应该都没有人能听懂，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能完全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但是能接上话、愿意接上话，做作和发问才有意义。 从办公室出来，到跟李娅还有文员他们打招呼，江氏夫妇又变得正经无比，李娅一听谭璇的交待，马上放下手头的事：“好，我明白了谭老师！终于可以不用去弄贾飞云这家伙的照片儿了！大快人心！我等着吃他的瓜！” “什么瓜呀？李娅姐，你一天怎么那么多瓜可以吃？”文员小姑娘对李娅五体投地。 “我就是一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为了吃一口瓜，我能刷一晚上的微博、豆瓣、知乎……只要有瓜，没有一口能从我嘴里逃掉！”李娅骄傲无比，还对着谭璇和江彦丞的背影喊道：“谭老师，你回去好好休息，瓜我先吃，保证后续让你吃到！” 周密：“……” 江彦丞：“……” 谭璇走那么远了，回头朝李娅比了个“ok”的手势。 周密再次：“……” 原本周密还在想，专门和艺人合作的摄影工作室吃艺人的瓜，有点不道德吧？尤其江太太是公众人物，还是他们boss的太太，是很多艺人的老板娘……一定会反对员工这么大张旗鼓地吃瓜吧…… 结果，事实狠狠打了周密的脸，吃瓜就是谭璇工作室的企业文化，要吃就吃第一手的。隐私是隐私，吃瓜是吃瓜，她们不是瓜农或瓜的搬运工，她们只是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对于江太太的吃瓜行为，他们boss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周密也识相地闭嘴，按了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江彦丞笑了：“谭老师，谨慎吃瓜啊，老公跟你说的那些瓜，不许外传，给别人留点儿后路。” 谭璇撇撇嘴：“你们公司那些艺人的瓜，有些真的吃不下，肠胃消化不了，我才不外传呢，给自己惹一身骚。” “既然谭老师都不感兴趣，怎么今天要吃瓜？”江彦丞问。 “因为这个飛云也很可笑啊，她跟楼上某老总一样，威逼利诱让我说出点什么线索，一个拿钱砸我，一个想对我动手，我这个人在某些事上软硬不吃，我看看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来！”谭璇硬气地说。 “叮——”这时，电梯正好停在了11层。 电梯门一打开，里面有个气质的女秘书就笑了，很有礼貌：“小江总，谭老师，周秘书，你们也是要下楼吗？” 说话的是傅芃。 而她身前方站着的人赫然就是刚被谭璇diss的……楼上某老总慕少扬。 “对，我们下去。”周密接替了傅芃的位置，按住了电梯按钮，也顺便接了话，这缘分可真够深的，慕少才被揍了，怎么就要走？ 周密不敢问。 傅芃哪敢说话？她也知道他们慕总被揍了，好巧不巧，还听见这位谭老师说的后半段话，说自己软硬不吃，看看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不是火上添油吗？傅芃祈祷着慕总别翻了脸，闹得不好看。 谭璇也没料到能碰上慕少扬，一时有点尴尬，她背后说人坏话，跟八婆没啥区别。但她很快又释然了，八婆就八婆，难道她还要跟慕少扬道歉？有本事慕少扬别说话！不然她一定继续呛他！她就是八婆怎么了！ 结了婚的谭小七，有她老公站在身边，底气足得不行，她咳了两声，挺直了腰杆子，眼角都不肯扫慕少扬一下。 “慕总，这么早下班了？看来生意兴隆啊。” 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江彦丞，他还带着笑意，异常友善和谐。好像一个小时之前，他单方面殴打、暴揍慕少扬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谭璇正被她老公牵着手呢，听见他打招呼，她捏了她老公的手一把。司思说的对，上升天秤座真会维持表面的平衡和谐啊，她老公明明太阳天蝎座记仇得要死，一声不吭把人揍了，再见面居然笑脸迎人说“你好，生意兴隆”。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小江总也一样啊，有这么多闲情逸致来接太太下班。”众所周知，慕少扬也是个体面人，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是接了江彦丞的话。 周密不吭声。 傅芃憋得太阳穴都疼。 谭璇发誓不看慕少扬一眼，除非他招她。 “是啊，慕总多保重身体。”江彦丞依然维持着好的风度。 “小江总贵人事多，不劳费心了。”慕少扬的情绪总算还是漏了一点出来，堵了江彦丞一句。 此时，电梯再次打开，众人在停车场内分道扬镳，慕少扬走得那叫一个坚决，脚下生风，巴不得离他们两个越远越好似的，丝毫没再跟谭璇提起“傅安染”的事，也再没找她要什么线索，承诺不管怎样的代价都愿意支付。 这么大的反差，谭璇反而不适应了，上了车之后，她在车后座狠夸她老公：“老公，你真厉害！你看你一回来，他就不敢找我的麻烦了，还是揍一顿最有效了！” 江彦丞搂她在怀里，低头亲亲她的鼻尖：“小宝宝，是老公没保护好你，老公揍慕少扬的时候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着……要帮我们家小宝宝打架，老公什么都不会，从小打架第一名。” 谭璇双手握住他的一只大手，手指修长，不算粗糙，也不细嫩，如果仔细去看，其实手指上的伤痕都隐约可见。 她忽然仰头轻轻地问：“江十一，你的手指断过吗？” 第804章 谭璇发现了新大陆 很突兀的问题。 江彦丞被问得微微一愣，但表情变化也只是转瞬之间，他没有把手抽回去，任江太太仔细研究，轻轻回答道：“嗯，不好看了吧？” 谭璇开始一点一点发现她老公身上的秘密，听起来似乎很可笑，显得她对待感情和她的老公态度十分不认真。 其实，从初婚到复婚，她和江彦丞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她和他各自忙着，亲密的次数也能数得过来，她并不是敏感又仔细的女人，看不到那么多细节，也无心去研究，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居多，自私得有点事不关己。 可当她陷入爱里，彻彻底底地爱上了江彦丞，她开始研究他、观察他，每一寸皮肤都想仔细看看，她如此笃定余生跟他再也不会分离，于是，他的每一道伤疤里藏着怎样的故事，她全都想知道。 往旧时光里回看，谭小七也有诸多无法填补的遗憾，比如，江十一的一岁到十三岁，她不认识他。江十一的十四岁，她为什么没有带他回家。江十一的十四岁到二十八岁啊，她不知道他还活着，并且以一种惊险的巧合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不知道，她想知道，她的老公神秘又强大，更重要的是他很爱很爱她，她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爱他。 “才没有……”谭璇失神了半天，怕她老公误会，忙摇头，还抓着他的手不放，她朝前排座位瞄了一眼，偷偷地飞快地把她老公的那根断过的指尖……含……在了嘴里。 “嗯……”江彦丞没料到她会这样做，无法自控地闷哼了一声。 谭璇一时脑热，根本没想过她老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她再没松口，也不出声，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他老公的神色。 “小宝宝不许闹了……”江彦丞的眼神暗得不行，他的手指仿佛是他的另一处把柄，他被抓住动弹不得。 情事上，江太太是最好的学生，她不仅学得快，还自己摸索新题型，且永远现学现用，招惹到底。 她不松口。 “谭大宝……”江彦丞被逼到了绝路，想抽手，她不放。 人都跟着他的手被抓回他怀里，她还不放，江彦丞快绷不住了，抬高了声调直呼了她的名字：“谭璇！” 谭璇见她老公脸色都黑了，知道把他惹急了，他呼吸都开始不对劲，盯着她那眼神像盯着要撕碎的猎物。 “咳，放了。”谭璇忙松了口，却还握着那手指，有意无意地玩，贴在她老公怀里说悄悄话：“亲一下手手怎么啦？不给亲哦？这么凶。” 她说话声音又轻又软，控诉听起来都像撒娇。 江彦丞另一只手把她往怀里扣了扣，抵着她的耳边，呼吸有点重：“小流氓，老公原本想带你去吃好吃的，现在发现你可能想吃别的好吃的，嗯？” “……”谭璇的脸瞬间就热了，尼玛她老公的段数是她能比的？她不可以想不可描述的东西！ “老公，我错了。”谭璇小小声求他，还怕前面的电灯泡听见。 江彦丞人前非常看重形象，凡事能忍则忍，他明明还坐在那动也没动，可周身的热度和气场已经不同了，他陷在某种新鲜的悸动中，一边痛快一边煎熬，所以声音也低下去，带着欲，烧着谭璇的耳膜，让她跟他一起滚烫：“知道错了？刚才小舌头勾什么？嗯？” 第805章 店铺名叫“风陵渡口” 停车场内同一时间。 慕少扬的车早就开了出去，决心再也不搭理江彦丞夫妇了似的。 因为慕总的火气很大，司机不敢怠慢，可开出了福安大厦，司机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战战兢兢地询问：“慕少，回去吗？” 傅芃坐在副驾驶，她虽然不敢自作主张，但也不好不说话，对秘书来说，不说话也是失职，尤其他们慕总正在气头上，她随意地接话道：“慕少，今年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已经开始了，楚欣小姐的工作室准备参赛，咱们小夜曲也要参赛吗？” 这是正事儿，且是他们慕总肯定关心的事，傅芃才敢提。 楚欣是什么人，全慕氏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的吧？ 毕竟那位小姐连慕少的未婚妻都不肯放在眼里，当着慕氏集团未来少奶奶的面，依然跟慕少亲密无间，仗着的不过是慕少已故前未婚妻妹妹的身份。 其实，何止楚欣，那位慕氏现在的准少奶奶楚妍，何尝不是因为跟已故的楚思小姐长得很像，才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慕氏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一直跟那个楚家纠缠不清，可纠缠不清又有什么用，到头来慕少迟迟不结婚，只是又给了楚家一个未婚妻准少奶奶的身份。 “慕总……”傅芃从后视镜偷偷地看了慕少扬一眼，发现男人的神色很凝重，好像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往事，迟迟无法回神。 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注定打破现在的僵局，慕少扬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失神地抓起来一看，眉头蹙得更紧。 半晌，他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很温柔腼腆，带着试探的意味：“慕哥哥，妈妈问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慕少扬的回忆又被拉了很远很远，远到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也有一个女孩会追着问：“慕哥哥，妈妈问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她不是试探的口气，也并不温柔腼腆，甚至有点嚣张跋扈，任谁也不会去猜想，她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 “慕哥哥？你在听吗？”电话那边的女孩没有得到回应，又追问了一句。 离得很近，傅芃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是那位准少奶奶楚妍，还没嫁进门已经改了口叫妈，心够急的。 “嗯，不回去了，公司临时开会。”慕少扬回答。 傅芃倒是见怪不怪，从订婚以来，慕总这个临时开会的借口用了多少次了。 “好吧，慕哥哥，那你保重身体，明天我过去看你。”楚妍并没有紧追不舍，适时终止了对话，她不逼迫，乖乖等候。 车里重新安静了一会儿，傅芃听见慕总说：“小夜曲方面跟楚欣工作室分开报名，她玩她的，不必掺和在一起。” 傅芃忙回应：“好。” 心里却在想，分开报名啊？那位楚欣小姐能不闹点事？ 慕少扬再没说话，却悄悄划过了手机上某个页面，是一家网上的珠宝设计店铺，网店名叫——“风陵渡口”。 已经很久没有营业，很多人在店铺的商品链接下面留言：“店主什么时候接单啊？很喜欢你的设计，希望能拥有一套你设计的作品用来结婚！谢谢店主！” “请问店主失踪了吗？和飛云什么关系？因为飛云知道的店铺，店主不能一走了之吧？” “我也是飛云的粉丝，店主为什么不营业了，辜负了我们飛云的期望！真是过分！” 很多很多的留言，一条条刷过去，都有某个刺眼的人名——飛云。 第806章 傅安染和他情深义重 “媒体那边有什么消息？” 傅芃冷不丁听见他们慕总问话，她正想着总算没什么事了，慕总不回去吃饭，那就是老规矩回集团公司去“加班”，连司机都有了明确的方向。 “据我所知，应该马上就会有风声放出来，该被封杀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慕总放心吧。”傅芃回答得很干脆，这也是事实，有关部门的内部文件她都已经看到了，对一些劣迹艺人的封杀是迟早的事，风声是捂不住的。 “嗯。”慕少扬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好像这一声都不该应，显得他对于这件事特别关心特别在意。 傅芃作为秘书，向来最要紧的就是识时务看眼色，他们慕总这是有心事，恨媒体的动作不够快，更希望某些人被教训得越惨越好。 慕少扬看向车窗外，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可锦城的春天却迟迟没来，好像故意在衬托他无解的心境。 “嘶——”他暗自吸了一口气，身体的疼痛盖过了一些心上的痛，他怨江彦丞，但也怨不起来，怨自己武力值不够。说到底是怨自己。 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慕少扬一看来电显示，烦躁极了，可还是耐着性子去接通了，开门见山道：“妈，不是说了不回家吃饭吗？不用等我。” 那边的女声也不催促，得体地、不急不躁地说：“小慕总，楚妍在家里等你，不管你怎么胡闹，她都没有抱怨，全为了你考虑。她是个好女孩，心地善良，妈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娶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进门，让我们慕家平静地过日子就够了，妈妈实在承受不起那些恶心的事了。” 慕少扬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是痛还是敏感，他缓了缓，问：“妈，你跟楚妍说了什么？” 电话那边回答：“也就是实话实说了，毕竟楚妍将来是我们慕家的媳妇儿，有权利知道一些事。妈妈付出了那么多爱养大了一个女儿，谁知道居然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这事对妈妈的打击太大了……” “妈，别再说了！”慕少扬打断了那边的抱怨。 “慕哥哥，你别凶妈妈了，明明是那个女人不好，妈妈对她那么好，她心理却那么阴暗……”电话里出现了另一道声音，帮着慕夫人说话。 慕少扬的气忽然不顺，全撒了出来：“够了！我说够了！听见了没有！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不等那边的女孩被吓得哭出来，慕少扬已经挂断了电话，只觉得心口还有脑袋都被什么堵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慕家的人一个都不肯原谅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又怎么肯原谅？ 从事故发生，到发现她阴暗的心理，从她被批捕到判刑，坐了四年牢，再到她出狱以后，他一直都不肯原谅啊。 现在，她被藏了起来，让他带着恨意、带着忐忑、带着所有无解的痛楚行尸走肉般活着，掘地三尺想要找到她…… 依然是恨的吧？ 依然是恨意在驱使他这样疯癫！ 如果非要用死亡才能把她逼出来，那就让她在意的人死吧！ 不必再去求人了，对付她，强硬的手段才好使！ “那个叫飛云的，他仇家不是一直在等机会吗？傅芃，你怎么看？” 傅芃陡然被点了名，他们慕总好像忽然黑化了，声音都冷了几分，对于锦城的世家大少爷来说，慕总其实算是温文尔雅、教养良好的了，从不愿意和人起争执，遇事能让则让。 然而，好几次起的冲突都和那位消失的傅小姐有关…… “这个……我查了不少关于飛云的资料，去年他为了帮她晋级珠宝设计大赛的总决赛，花了不少心思在她的店铺宣传上，甚至不惜睡了个与赛事有关的女总监。那女总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后来发现他暗地里在帮别的女人，就跟他闹掰了，甚至买凶捅了飛云一刀，这事儿还上了热搜。”傅芃不理解归不理解，业务能力依然过硬，问什么答什么。 “还有呢？”慕少扬冷笑。 傅芃只好把知道的内容继续背出来：“飛云孤儿院出身，也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很早就出来混，什么行业都干过，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也多。他那些朋友，随便一抓，就是黑历史，有前科的不少。他呢，在网络监管力度不强的时候去做了主播，积累了不少人气，风格也是有点上不了台面的，但是头脑聪明灵活，知道女人的钱好挣，他的团队就给他立了单身人设，拽得二五八万，女粉却个个往上扑，暗地里挺多龌龊事儿的……” “呵呵，卖身陪睡给她挣晋级决赛的机会，表面哄着老婆粉女友粉，私下里只爱着一个女人，多么伟大的爱情啊。”慕少扬的冷笑止不住，脸色早就阴沉。 “……”傅芃无言以对，明明以上这些内容慕总早就知道，还要听她亲口再复述一遍，好像能加深飛云的恶心和罪孽似的。 她又不敢让他们慕总自言自语，只好接话：“底层出身的人是这样的，往上爬的机会不多，一旦得到了机会，还不得赶紧抓住，没什么底线。” “她有底线吗？让男人哄着别的女人陪着别的女人，骗女人的钱，给她挣钱花、给她争取走红的机会……”慕少扬指责的方向完全偏了，“真是情深义重啊……感人肺腑……底层出身，呵呵，底层出身就没有底线吗？” 傅芃觉得不对劲了，慕少这是在骂谁？是在谴责飛云的恶劣行径，还是因为那位傅小姐接受了飛云的帮助？ 据她所知，傅小姐当时是没有机会晋级珠宝设计大赛的，而慕少亲自跟珠宝设计大赛的主办方打了招呼，把那位楚欣小姐的作品递了过去…… 就算是这样，傅小姐应该也没有求过慕少一句，而是接受了飛云的帮助，通过不堪的手段拿到了晋级名额。 慕少这是在气什么呢？气飛云，还是气傅小姐不曾去求他？ 第807章 她什么时候去的楚家？ 直到车开进了慕氏的集团公司大厦，傅芃也没再就飛云的事发表半句自己的意见，他们慕总现在是个行走的火药桶，还是离远点为妙。 秘书本就是个危险的职业，神经时刻紧绷的恐怕不止她傅芃一个吧？ “小夜曲参赛的内容，还有针对珠宝设计大赛的一些事宜，今晚把方案给我。”下车前，慕总冷着脸说。 “好的，慕总。”傅芃答应着。 行吧，今晚加班的秘书应该也不止她一个。 “慕总，您来了，楚小姐在楼上等您。”等进了集团大厦，有人就等不及来汇报了。 傅芃跟在慕少扬身后，心里有数，未来的慕少奶奶在慕家陪着夫人呢，楼上那位楚小姐只可能是……楚欣。 这位大小姐真够烦人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慕少的关系，走到哪儿都报上自己的大名，让人恭恭敬敬地伺候着，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偏偏，他们慕总啊，一点都不介意似的，任由楚欣胡闹，要什么给什么，好像能借此弥补对死去的那位楚小姐的歉疚。 傅芃不敢点评，电梯里也保持沉默，只是从电梯的镜子里看了一眼他们慕总的脸色——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麻木，可能习以为常了。 “姐夫，你回来啦！” 电梯门一打开，那道娇俏的身影就迎了上来，挽住了慕少扬的胳膊，丝毫不避嫌。 哪怕慕少扬已经订婚，楚欣对他的称呼也始终没有变，好像完全不记得订婚这回事，他依然是她的“姐夫”。 “进去说吧，傅芃，通知十分钟后开会。”慕少扬没有甩开楚欣的手，径直朝办公室内走去，顺便对傅芃交代着。 办公室的门又关上，傅芃看了看腕表——十分钟啊，也就是说他们慕总给这位前小姨子的会谈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 可是……今天哪有什么会要开？ 等进了办公室，慕少扬叹了口气，轻轻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不轻不重地说道：“楚欣，你也长大了，以后不要拉拉扯扯，对你的名声不好。” 楚欣穿了一套樱花色的明制改良汉服，发型也精心收拾过，楚家的姐妹们都长得娇小，这身衣服显得她娇俏可爱，更别说楚欣的脸也长得不错，甚至天生就带着几分无辜，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走在路上，追求者颇多，谁不会多看她一眼呢？ 然而，眼前的男人就不会。 “姐夫，你太敏感了吧，小时候我不都这样吗？也没见你说我什么呀？”楚欣忍住心里的不快，还是笑着走近他。 慕少扬在办公桌前坐下，翻看了几页文件，随手将一份文件塞进抽屉，却在看到抽屉里露出的半截流苏时，很快将抽屉合上，眉头皱了一下。 他不接楚欣的话题，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特地跑一趟？” “姐夫……”楚欣的语气忽然低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慕少扬看向她，正对上楚欣无辜的眼眸，不用他去思考，她主动替他解惑：“明天是白色情人节，也是我姐姐的生日，姐夫，你难道忘了吗？每一年，我们都会去给姐姐还有宝宝扫墓的啊。” 楚欣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始终盯着他的脸色，慕少扬在她的注视下像个犯了罪的人，他忘记了一个女人的生日，因此他罪该万死，他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 “嗯。我记得。”慕少扬最终还是回应了一句。 楚欣重重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姐夫不可能忘记的，哪怕姐夫跟楚妍订婚了，以后会娶别的女人，也一定不会忘了姐姐的生日的，对不对？毕竟姐姐最爱的就是姐夫，到死都爱着。” 慕少扬的双眸垂了下去，他不知看向哪里，好像完全没听出楚欣话里有话，他心上的那两块大石头又重新压了上来，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挣脱。 “楚欣，你回去好好准备珠宝设计大赛吧，这次是国际赛事，无论得奖与否，都能学到不少东西。假如得了奖，对你以后的路很有帮助，你姐姐也会开心的。”慕少扬平静地说话，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 他对外如何开朗游刃有余都好，对楚思唯一的妹妹，他只能温和对待，好像她一直都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妹妹，也是寡居的楚妈妈唯一的依靠，他有责任引导和照顾她。 楚欣听到“珠宝设计大赛”这几个字，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却还是积极向上地说：“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姐姐的遗愿，就是我这一生努力的目标，妈妈也只有我了！姐夫放心，我一定会争气，不会给姐夫丢脸的！” 不知道是不是“丢脸”这两个字刺激到了楚欣某个记忆，她话题一转，畅快地说道：“傅安染那个贱人总算消停了，每次都在我参赛的时候捣乱，故意出现在姐夫面前博取同情！她以为自己还是慕家的小公主吗，慕妈妈早就不许她进慕家一步了，我妈也不许她去，可她就是脸皮厚，去不成慕家，就来我家捣乱！” “什么时候的事！”慕少扬猛地抓住了楚欣的手腕，好像是出自本能般激动地问出了声。 “姐……夫……”楚欣被吓了一跳，手腕也被捏得生疼，她眼泪都快疼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慕少扬的脸。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她去楚家了？”慕少扬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不动声色地将她手腕松开，语气又重新变得平静。 被看穿惦记着那个女人是可耻的，他知道可耻，可他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他。他只好强行收回来，好像刚才的所有反应只是错觉。 楚欣却不愿意再继续透露太多，笑了笑，乖巧地答：“很久之前的事了，反正我妈挺烦她的，每次都把她打出去，打出去了还要来，死皮赖脸的。幸好现在不来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最好别让我再碰见她，否则我看见她一次，还是会打她一次！姐夫，你不会觉得我过分吧，我只是教训了她而已，比起她对我姐姐和小宝宝做的，还有她阴暗恶心的心理可差远了！” 第808章 我只爱他，我的慕哥哥 “好了，别再说了，回去吧。”慕少扬终于不耐烦，听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耐烦，或许，他知道…… 此时，傅芃恰好来敲门：“慕总，准备开会了。” 十分钟到了，傅芃就是个挡箭牌。 “姐夫，那我不打扰你开会了。明天去给姐姐扫墓哦，我会接上我妈妈一起，她也很想念姐姐了。”楚欣退场前再次提醒。 “好。”慕少扬只能接话，避无可避。 “傅秘书，辛苦你啦，我先回去了。”楚欣礼貌地跟傅芃道别，从慕少扬的办公室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清纯活泼地笑着，好像什么阴霾都没有，她是个坚强独立的小姑娘，在姐姐死后，独自撑起了她和妈妈的家。 等楚欣走远，傅芃对慕少扬道：“慕总，我叫了晚餐，依然是慕总爱吃的那几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先去忙了。” “去吧。”慕少扬的声音又重新温和了下来，似乎并不曾受到访客的影响。 然而，傅芃带上门出去后，他脑子里却反复地回响着不同的声音，给同一个人下着定论—— 他妈妈说：“……付出了那么多爱养大了一个女儿，谁知道居然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这事对妈妈的打击太大了……” 楚欣说：“……我只是教训了她而已，比起她对我姐姐和小宝宝做的，还有她阴暗恶心的心理可差远了！” 连楚妍也可以道听途说地下定论：“明明是那个女人不好，妈妈对她那么好，她心理却那么阴暗……” 是的，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全都指向同一个人，她们笃定她心理阴暗，笃定她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甚至，连他也无比笃定她是这样的人……因为…… 慕少扬颓然坐在了皮椅上，从抽屉里扯出了那半截青色的流苏，顺着流苏一起扯出来的，是一本疑似武侠小说里的武功秘籍。 装订的线很粗犷，侧边还穿着一截长长的青色流苏，内页是泛黄的牛皮纸，带着质朴的古风味道，更显得这“武功秘籍”很珍贵，也很中二。更中二的是，秘籍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情花之毒”。 武侠小说风靡的年代，少男少女们喜欢的武侠风笔记本，封面上写什么的都有，“葵花宝典”、“九阴白骨爪”、“凌波微步”、“九阳神功”等等，不过就是个噱头，学生们该记笔记还是要记，也用封面区分学科，图个好玩而已。 然而，他手里拿着的这一本，却并不是什么学科笔记，也不是错题本，它完整地记录着一个少女阴暗的内心。 慕少扬翻开它，就像过去几年那样翻开它，翻得次数多了，甚至已经让笔记本的纸张被磨损，陈旧得仿佛它真是一本武功秘籍——可他清楚地记得每一页她写了什么，甚至已经会背…… 她在某一页写道：“从十三岁那年，他把我带出孤儿院，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他在我心里是大哥哥，是天神，是比所有人都重要的……我觉得我是郭襄，他是杨过，十三岁那年孤儿院的初次相见，像极了郭襄十六岁见过的那场烟花，从此，我不能再爱任何人了，我只爱他，我的慕哥哥……” “快五年了，暗恋好痛苦啊，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痛苦啊，痛苦到我的心一点点粉碎……我活不下去了，如果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结婚……我是郭襄，可我不想跟郭襄一样悲惨，孤独终老，怎么样才可以把大哥哥抢过来呢？是不是只有小龙女死掉？小龙女必须死掉……” “嫉妒让我没有办法呼吸……坐在车里，我忍不住想，我只是来迟了一步，所以他不能爱我……如果小龙女死掉呢？最好小龙女能被沙尘暴卷走，掉进下水道，或者被卷进车底……只要能让她死掉……我想策划一场完美的意外，如果她不死，就再策划一场，直到她死掉，大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他也一定会爱我的吧？他已经很爱我了……” “今天最希望小龙女死掉……我想开着车，反复地从她身上碾过去……我恨她……” “啪——” 慕少扬猛地合上了笔记本，不愿再翻看其中任何一个字。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楚思的死因是——被肇事车辆反复碾过身体，直至一尸两命。 他手里这笔记本，不是什么少女思春的缱绻心思，而是恶魔的午夜低吟。 但凡是看过这本日记的人，知道她曾做过何种恶劣犯罪行为的人，谁能原谅她？谁还会被她的无辜外表蒙蔽？ 恶魔总是披着少女善良的外衣，后来的调查取证中，发现她的生父因杀人强抱罪被执行死刑，她的生母失踪……慕家上下甚至整个锦城上流圈子都在说，基因真可怕，恶劣的基因藏在美丽的外表下，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 慕家养了一只白眼儿狼，终究是酿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慕少扬的眼眶忽然就热了，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每看一次她的日记，想一想她做过的恶劣的不可原谅的罪，他的心里就能畅快一点，将一百多天前她濒死般无助的声音都当成是她的计谋，她在电话里笑着说：“慕哥哥，我有了你的孩子……太好了，我欠你的，欠她的，今天都能还清了……” 慕少扬觉得自己可耻，为什么他明明该对她的罪有应得畅快无比，却一直忘不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气若游丝：“慕哥哥，以后，我再也不爱你了……郭襄不该爱杨过的，她知道错了……如果能重回十三岁的那一天，我……我不跟你走……饿死渴死也不跟你走……” 慕少扬不知道自己在悼念什么，痛楚什么，恶魔死了是应该的，失踪了又有什么可惜，他只是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 不够的，还不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找到她，告诉她，她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只有等他说结束的时候才可以结束，必须等他说前尘尽忘，她才可以忘记！ 他没答应，她就不许消失不见！更不许死得干干净净！ 第810章 江小丢表示很不满…… 江彦丞没听清她最后嘟囔了什么，低头去吻她，他的声音含笑：“老公也爱小螃蟹，化成灰，化成水，化成什么都最爱小螃蟹……不死，一起好好活着的，嗯？好不好？” 谭璇噘嘴仰头让他吻，抢了他的台词：“永远不变，只爱谭璇，对不对？” 爱让人一秒变成小孩子，明明说过的话都记得，偏偏还要追问，听到对方的再次肯定之后，心里又骄矜又快乐。 “对，永远不变，只爱谭宝宝。”江彦丞温柔回应，抱她在怀里，平复彼此身心的激荡。 他在情爱里沦陷，头发都汗湿了，完全塌下来，没有一点公众面前的完美形象。谭璇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摸摸他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唇…… 她带着探究和比较的心，回忆十六年前他的样子——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长开，年纪那么小，气场却已经与众不同。 是贵公子的落拓吧，或者说，他即便身在福利院，也从未停止过与命运的抗争。那时他藏在刘海下的眼睛是阴鸷吗，还是带着对她的无法言说的温柔？ 谭璇像个身陷童话故事的小公主，生生被江彦丞养成了恋爱脑，她就是相信他那时的眼睛里藏着对她的温柔！ 等她找到合适的那个机会一定要采访一下当事人，她太想采访他了！有十六年没说完的话，等着听他慢慢说…… “宝宝在想什么？嗯？”江彦丞忽然偏头吻了吻她的掌心，发问道。 或许是她太专注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一时让当事人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情爱里专心与否，爱人都能感知，事后也算。 “想你。”谭璇回答得理所当然，“你在身边，就想过去的你，想未来的你，总之，想你。” 江彦丞：“emmmm……” 他一时居然没接上她的话。 谭璇笑疯，挠挠他下巴：“情话小王子这次输了吧？” “嗯，老公永远输给你……”江彦丞也跟着她笑。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江十一你是不是抄袭了？”谭璇笑着，眉头却皱起，把腿伸向她老公怀里：“腿酸了，老公揉揉……” “好，老公揉揉，宝宝辛苦了……”江彦丞毫无怨言，这两条腿他也十分喜欢，蛇一样盘着他的腰，被折腾了那样久，每次都说酸了痛了动不了了，他就抱在怀里揉揉。 “喵呜——”旖旎的氛围里，忽然传出一声带着怨气的猫叫。 谭璇惊讶地看向门口，叫起来：“江十一你女儿成精了！它自己开门的对不对！江小丢它自己开门了！” “……”江彦丞也扭头看去，只见江小丢蹲在被打开的门后面，一双猫眼盯着他们俩。 得不到爸爸妈妈的回应，江小丢十分生气地朝床走来，伸出双爪扒拉了一下垂着的床单，猫身也被拉得很长，它泄愤似的用爪子拼命挠床单，然后在两位猫奴的注视下，蹭地一声窜上了床，稳稳停在他们面前，近距离地盯着他们俩。 很多次“人在做，猫在看”，无论是江小丢还是它无情的爸爸妈妈，似乎都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谭璇揪了揪被子遮住自己，不太好意思地推了推江彦丞：“爸爸和它说吧……生着气呢……” 江彦丞怀里还放着小螃蟹的腿，却伸手去摸了摸江小丢的头，笑道：“小丢，爸爸喂完妈妈了，去给你弄好吃的，嗯？再原谅爸爸一次好不好？” “哎呀，说什么呀！”谭璇脸热了热，这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还好小丢只是一只猫。 江小丢眯了眯眼，主动拱了拱他的掌心，算是回应，猫儿虽然也有记仇的，可多数时候它轻易就原谅了猫奴们，再多再多的不满，都没有隔夜的仇怨，它小小的身体蹭过来，无论失意还是得意时，永远给你安慰。 “我们家女儿真棒，会自己开门了，技术很过硬啊，对不对小丢？”江彦丞还在耐心地夸赞着。他对外人未必多少耐心，点到即止，对内从来不缺赞美，总是夸赞比责备多。 谭璇看着他坐在那哄小丢的样子，也不由地看入了神，这画面真美，美到想用相机拍下来。 也许时光记不住，可是影像可以替她记住。她的亲密爱人回来了，一直陪着她的小丢也在，他很爱它，它也非常爱他，还需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第811章 大哥在上，请跟我结婚！ “乖女儿，妈妈看爸爸太入神了，爸爸该怎么叫醒妈妈呢？嗯？” 爱人的眼神藏不住，无论爱与被爱，彼此才能清楚感知。 在亲密关系里，谭璇从来不是被动的那一个，在她老公有动作之前，她已经起身扑进了他怀里，双臂圈住了江彦丞的脖子，当着江小丢的面嘟着嘴撒娇：“老公亲亲就能清醒了……” “真的吗？”江彦丞温柔地笑，在她扑过来时，早就张开双臂去接，哪一次她扑过来，他没有接住她呢。 近在咫尺，眉眼流转，明明已经爱得筋疲力尽，怎么还是移不开眼神，放不开怀里的人？ “嗯，要亲亲……”谭璇嗲着声音说话，轻易将他变成情爱里的俘虏。 他不动，任她居高临下吻上来，大手掌着她纤细的腰，彼此的角色互换，他在下，她在上。 “喵呜——” 缱绻正浓，一只软软的爪子搭上了谭璇的胳膊，一声不够，还要叫一声，打定主意不许他们目中无猫。 “噗……”谭璇被挠了好几下，听小丢委委屈屈的样子，她忽然就笑出了声，笑声漏在唇齿之间，她老公也被传染，跟着她一起笑起来：“谭大宝，你不专心……” “你女儿生气啦，小丢好气哦，我好想笑哈哈哈哈哈……”两个人抱着，谭璇还在说风凉话。 “好了，谭大宝，再笑下去，女儿要自闭了，走，老公抱你去洗洗，然后给咱们女儿弄吃的。”江彦丞说着，也不管谭璇是不是在笑，打横抱起直接去了浴室。 小丢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浴室门口，谭璇在她老公肩膀上看它：“江小丢，不许偷看！爸爸回来了，妈妈洗澡不会有危险，不要担心啦！最重要的是……别想偷喝马桶里的水了！” 浴室门被关上，小丢不甘心地在用爪子挠了挠，蹲在浴室门口不肯走。 谁家的猫能拒绝洗手间呢？ 走到哪跟到哪，上厕所必须有它在场，所有可能喝到水的地方，它都喝过水，马桶里的水就是比它水碗里的水好喝呀。 “江十一，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女儿把头伸进马桶里喝水，被我正好撞见，它做贼心虚，差点就一头栽进马桶里了……” “你不在家，它就不听我的话，每次都要在门前等着，好像爸爸下一秒就回家了……” “你女儿……” 浴室里，谭璇在告状，浴室外，小丢依旧坐在原地，对于浴室里的声音异常关注，水声哗哗，还有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 “小丢肯定最喜欢爸爸了，妈妈对它一直很凶……” “老公想过，假如小丢是只狗，婚礼的时候让咱们家女儿送戒指，它一定可以完成得不错，咱们能在一起，多亏了咱家女儿之前的立定跳远……”江彦丞在认真想着，“但是，小猫咪胆子小，还是不能让它送戒指，而且，阳台也得封起来，之前老公没有养猫的经验，现在懂了，立定跳远太危险，在阳台没封起来之前，不能再让小丢过去……” “汀兰庄园的事我已经跟江爸爸那边沟通过了，很快就会落实，等咱们的婚礼办完，接下来宝宝就需要想工作室的装修和搬迁事宜了。” “婚礼的日子老公有了想法，具体跟家里，还有外婆家商量一下，义父那边也会同步……” 谭璇说了琐事，她老公却具体务实到每一件大事、小事，无论结婚还是装修，工作或者家事，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心里的一杆秤始终稳稳的。 “老公，听你一说，我好焦虑呀，好多事情要做的样子……”谭璇焦躁了，“事情多我就烦，乱糟糟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做。” 两人都冲洗干净，江彦丞用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安抚道：“别慌，老公都替你记着呢，事情多，就先做好眼前事。明天是白色情人节，跟老公好好过节，等把这个月拍摄的工作做完，就跟老公去虞城看外婆，然后把婚礼的日子先定下来。婚纱应该也快设计好了，场地安排、宴席安排等等，老公心里有数，但是还需要配合家里的意思，宝宝都不用担心……” 江彦丞最擅长处理问题，好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把任务拆解，变成可执行的一件一件，他的脑子本身就是一个数据处理系统。 “你都弄明白啦？那么多流程，那么多麻烦事……”谭璇从镜子里看她老公，带着崇拜的眼神。 普通人的婚礼都繁杂得不行，她是有概念的，她的婚礼更多了几层复杂关系，尤其牵扯到殷阿公的鸿门。 谭璇再蠢，也明白她的婚姻不是简单地和江彦丞共结连理，只需要对彼此负责就好。谭家和鸿门势必会有更多交汇，其中的困难和流程，不是她的脑子能想明白的。 江彦丞应该懂，但是这件事过于复杂，他表面云淡风轻，背后肯定沟壑万千。 “没关系，老公会处理好。小宝宝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最好是能长胖一点，穿婚纱才好看。”江彦丞说得轻飘飘的，语气温柔，重点依旧是她。 “江十一，我越来越崇拜你了……”谭璇回头，不再看镜子里的江彦丞，他拿了吹风机出来，像从前一样要给她吹头发，自然得像是吹头发才是头等大事，什么政治，什么锦城，都不是事儿。 “崇拜老公什么？嗯？”江彦丞的手已经摸上她的头发，细细软软，长长了不少，他边吹边用手揉开，细细碎碎的长发从他手指间穿插，仿佛十六年的时光都被救赎。 “崇拜你大事儿面前丝毫不乱，心理素质第一名！”谭璇乖乖闭起眼，嘴里还在冒彩虹屁。 江彦丞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微微弯起唇角，轻淡地笑了：“那些‘大事’习惯了，对老公来说，反而是谭宝宝的事比较难办，因为老公没经验，第一次做人老公，总想着做到最好。” “emmmmm……”谭璇头都大了，“在我老公面前，我只是个没劲的傻白甜，对不对？那些大事习惯了？！哪些大事习惯了？我老公从前都在干嘛呀！” 谭璇是真的想多了，瞬间什么画面都脑补上了，地下黑拳手，雇佣兵，鸿门少当家……江彦丞哪一个身份不是历经生死？ 所以，她老公是在看透了生死之后，在她的阴沟里翻了船，觉得为人丈夫、洗手作羹汤最复杂最难办了？ “不要动。”江彦丞把她搂回来，按在那继续吹头发：“小宝宝不许乱想了，想多了容易秃头。总之，光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自己体会。” “emmmm，最后这句话好像也是抄袭，在哪里听过……”谭璇抓住他的手，半天没想起来他的金句出处，江彦丞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总是有他的道理。 “大佬，以后请多多指教了，你老婆比较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谭璇的求生欲忽然爆棚。 她斗是斗不过江彦丞的了，智商不够，狠劲儿不够，偏偏又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面对这种情况，她只好对大佬俯首称臣，想都没想，立刻单膝跪地，拱手拜他：“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感谢大哥阴沟里翻了船，才让小弟有机会跟大哥结为夫妻、同床共枕……” 江彦丞难得唇角一抽：“……” “大哥，请跟我结婚，请一辈子罩着我！”谭璇的戏精属性控制不住了，江彦丞越无语，她越来劲儿，差点没双膝跪了。 江彦丞哭笑不得：“小痞子，谁是你大哥？起来！” “是兄弟就来睡我，大哥！”谭璇已经没节操了，自己都笑喷。 江彦丞满头黑线，但是他偏偏没办法，小痞子嘴里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恨得他真想揍她，又笑得不行，他无奈地转身就走：“小痞子，你跪着吧，老公喂小丢去了。” “大哥别走！罩我！大哥，我爱你！”谭璇没抱到他的大腿，对着他的背影喊，她头发都吹干了，睡衣也换好了，一身清爽干干净净地作。 “嗯。”江彦丞回应了一句，打开浴室门，一把捞起门口看热闹的小丢，对猫说话：“宝贝女儿，妈妈皮又痒了，爸爸收拾不动她，先忍一忍。走，爸爸给你弄好吃的去。” 小丢趴在江彦丞的肩膀上，被他带着朝外走，看傻子似的看着洗手间里跪地的谭璇，神色一脸凝重。 “大哥，你这个负心汉！刚才在床上还喊人家小甜甜，现在就叫人家皮痒了，人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谭璇从地上爬起来，戏演着演着，她老公不当回事，戏精本人也没当回事，她扶着腰去床头柜上拿手机，一条微信消息让她忘了保持演技—— “谭年年，有没有空聊十块钱的！” 是司思。 谭璇立马来了精神，卧槽，她一直想吃的瓜自己送上门了！ 司思这个死女人是打算坦白从宽？ 第812章 聊十块钱的三哥吧 俗话说，有瓜不吃王八蛋。更何况，这个瓜还是谭璇想了很久的，她甚至想叫她老公一起来吃了！ 但是，作为塑料姐妹，谭璇守住了节操，很克制地说：“有空，先付钱！” 司思也不含糊，一分钟后，直接给她发了个红包：“十块钱陪聊费请笑纳！” 谭璇收了红包，问：“语音还是打字？要不视频？价格好商量。” 司思发了个无语的表情过来：“谭年年，你是不是嫁给你老公之后学坏了？当初你老公为了追你，随手一甩就是十万，砸得我晕晕乎乎分不清天南地北，怎么结婚之后，你变了！！” 谭璇哈哈哈回语音：“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嘛，都是会变的，越有钱越抠门儿，这是我老公教我的。这样吧，看在你是我姐妹的份上，这次只收十块，不加价了，视频还是语音都随你挑！” 她的语气很欠揍，司思显然很无语，打了一排的省略号，最终选了费劲的文字聊法：“算了，怕你没节操，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打字聊吧，防止你老公对我有意见。” “什么意见？我现在可乖了，不聊不可描述的话题了，司令，你不会是要开车吧？”谭璇打字打得面目狰狞，那颗想要吃瓜的心啊，谁吃瓜谁知道。 “？？？”司思回得很不自信。 谭璇万分确定，司令这货不对劲啊！小司机忽然不开车了，跟她三哥到底怎么样了？ 谭璇这人藏不住事儿，跟司思更没什么可藏的，她想了想，默默地打了一行字回过去：“那天……我在电影院看到你和我三哥了……如果我和我老公的眼睛没有同时坏掉的话……” “卧槽！卧槽！卧槽！”司思终于不淡定了，也不装了，甚至从她打的字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崩溃：“谭年年，你不是那天领证吗！你领证当天去看个鬼的电影啊？？你们夫妻就剩这点娱乐活动了？电视剧里不都是领完证去浪漫吗！新婚夫妻大战三百回合总是要的吧！不然算什么领证结婚啊！！！我说你俩到底行不行啊！” 崩溃归崩溃，谭璇从司思的回复里提取出了她想要的信息——司思承认了跟三哥一起看电影。 谭璇一针见血地堵回去：“麻烦小司机搞清楚重点，我和我老公都老夫老妻了，领证也不止一次了，民政局都熟悉得要命，没什么可浪漫的。重点是……三、哥、和、你……” 那么晚一起看电影，不可能是忽然约的，一定有前奏，也一定有后续，谭璇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追问，万一是三哥欺负了司思…… 毕竟，从三哥给她的回复来看，完全看不出来啊！ 谭璇等了好一会儿，司思同志终于回了个极度沮丧的表情，灵魂都被掏空那种丧，还回了几个字：“语音吧，毁灭吧。” 回完，语音邀请就发过来了，谭璇秒接：“喂？司令，有情况？要是我三哥欺负你了，我让江彦丞揍死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三哥的种种表现来看，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但是，妹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道貌岸然或者有多撩人性感，她只是个卑微的妹妹而已。男人对待自己的妹妹和其他女人，一定是不同的态度。 司思在电话那边无语了：“卧槽，谭年年，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该说啥？先不说你老公打不打得过三哥，我……” 谭璇一听，马上反水，胳膊肘都不知道往哪里拐了：“……尼玛，狗司令，你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谁说我老公打不过你三哥！我老公天下第一能打好不好！上次你看到的明明是我老公让着你三哥！” “三哥他……到底是谁三哥呀！是你三哥！不是我三哥！”司思把自己坑进了文字陷阱。 “继续装，继续，别停，我看你能躲闪到什么时候，坦白从宽吧司令同志。”谭璇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绝对审问权。 锦西医院的宿舍内，司思坐在懒人沙发上，灯光很昏暗，只照着她所在的这个角落，房间的陈设算是小清新，但也实在是简陋，唯一的那张床也很窄，窄到不足以让一对成年男女保持距离安稳平躺。 在昨天之前，她好像没有这个概念，直到真人实验过。 实践出真知。 “……坦白从宽吧司令同志。”电话里，谭年年的一句话都让司思心里一跳。 心里有鬼的人连一个谐音都听不得，坦白从宽，谭白…… 木制的简易衣柜里，那件军大衣太宽大，露出了长袖子，虽然灯光昏暗照不到衣柜，也分辨不出军大衣的颜色，但司思就是知道……它是什么颜色，也曾经怎样温暖地罩在她的身上，她穿着衣服的时候，或者……一丝……不挂。 明明，昨天之前，她把他的军大衣藏了起来，打算永远不去瞧它，打算……找个机会处理掉它。 现在，旖旎的氛围好像还没散去，他的味道也还在，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他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只留下他的军大衣，这特么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 司思心里崩溃了很多次，又镇定了很多次，循环往复快把自己折磨疯了，才总算想起向好友求助—— “emmmm，我坦白，三哥陪我过的妇女节，我们那天一起吃饭看电影了。”司思承认了一部分。 如果可以发帖子博眼球赚流量，司思现在就灵感爆棚——“好友结婚前一天晚上，我被她哥哥睡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就凭这标题的质量拿不了热搜第一？以她多年吃瓜经验，跟帖讨论数不得破千？ “然后呢？我三哥没欺负你吧？”听得出来，谭璇真的很关心，试探得小心翼翼。 司思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谭年年你想什么呢，三哥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吧？也就是吃了个饭看看电影，我说想看我偶像峰峰的电影，三哥说他好久没看电影，随便看看也行……” 司思努力地装出若无其事，她哪儿敢告诉谭年年发生了什么，再好的朋友终究要有边界感，三哥是三哥，谭年年是谭年年，谁也不能替谁的行为买单，包括她司思自己。既然谭年年那边没有提起三哥太多，说明三哥压根儿没留什么话。 “好了，我坦白从宽了，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别瞎猜！啥也没有！就是吃了个饭看了个电影而已！你三哥那个气场，就算我想干点什么，能干得成吗？”司思继续装，下定决心隐瞒到底。 第813章 小司机你心虚了！ “这……”谭璇被司思噎了一下，她三哥的确气场足，不是那么好对付，但是…… “唉？不对啊，这是你想干点啥的问题吗？小司机，你想干点啥？既然电影都看了，是不是也能顺便干点啥呀？”谭璇节操掉光地三连问。 虽然司思是所谓的“小司机”，但从实际恋爱经验上看，谭璇是比司思丰富的，如果此刻她在司思对面，谭璇肯定要挤眉弄眼极其猥琐了。 好友之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呢，她在失去江彦丞的日子里，痛苦多数都告诉了司思。司思对三哥是有意的，谭璇也知道，因此才会有期待，她真心实意地希望司思与三哥能有结果。 然而，男女关系里，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再着急，也只是个旁观者，根本不能决定所谓的最后结果，就连过程也未必能看得真切。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敢干……”司思的回答让谭璇失望透顶，怒其不争道：“我就知道司令你就是个嘴炮！你天下第一大嘴炮！有贼心没贼胆！你说你平时怎么教训我的？我从白莲花时代的理论知识都是你教的，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敢干！” “……哦。”司思默认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司机……不能只会背交规，校园里理论知识最丰富的猥琐小司机，其实在今年妇女节之前，连根真的丁儿兄弟都没见过。 一见就见了个大的。 第一次就搞了个猛的…… “咳——”司思心虚地咳了咳，把真实的猛和大都从脑子里抹去，把男人黝黑的皮肤和炙热的温度也抹去，还有他贴着她耳边的呼吸声，用低沉的声音说：“……比我想象中的更白……更软……” 啊啊啊啊啊，她要死了！她都在想什么呀！不许再想了！ 司思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烫了起来，第一次搞了个大的、搞了个猛的，怎么想都特么不亏！不亏……就行！ “谭年年，你越来越得到老夫的真传了，既然你老公回来了，老夫也就不担心了，你俩好好秀恩爱，该吵架吵架，该嗯嗯啊啊就嗯嗯啊啊，不要担心姐妹的快乐！姐妹自有姐妹的快乐！好了，十块钱聊完了，不续费了，再见！”司思简直是落荒而逃，逃走之前给自己找了猥琐的台阶下，哪怕被人吃干抹净，“小司机”的名号也绝不能丢！ “喂？？”司思说挂就挂，谭璇都没来得及说再说半句话，她急了，给司思发了几个字：“小司机你心虚了！答应我有瓜先让姐妹吃一口行不行！” 司思回复：“滚回自己瓜田里吃！狗猹儿！” “卧槽，该死的狗女人！”谭璇叫了出来，司令这货讽刺她呢，她跟江彦丞的瓜的确还没完，她家瓜田里到处是瓜啊。 “谭大宝，在叫什么呢？过来。”忽然听见江彦丞叫她。 大概是一惊一乍吃瓜的姿态太难看了，她老公都听不下去了，在客厅里叫她。 谭璇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去找她老公，人还没到，声音先到，惨兮兮的语调：“老公——” 江彦丞果然下一秒就走过来，语气都变了：“怎么了，腰疼？” 谭璇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去抓她老公，确实痛得眼泪汪汪的：“嗯，散架了，走路都疼。” 江彦丞蹙眉，又自责又心疼：“下次老公轻点，来，老公抱抱。” 她腰本来就不好，被折腾狠了，走路都要扶墙。 谭璇被横抱起来，搂着他老公的脖子哭唧唧：“老公，节制一点好不好？不然你以后没有小螃蟹吃了。” 江彦丞低头亲亲她，那眼神看得谭璇都不忍心了，他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眼看进她的心里，谭璇已经不太能受得了她老公看她的眼神。 不像大狗狗，也不像什么亲密爱人，而像是隔着前世今生，他已看了她很久很久。 她捧着江彦丞的脸，也凑过去吻他：“其实也还好啦，等我养好身体就行了，现在有点点脆弱，养好了的话，我老公可以吃很久的……” 江彦丞抱她在怀里，也就仗着自己手臂有力，抱着小螃蟹完全不费劲，他认真想了想，说：“老公打算干小螃蟹到六十岁，是要好好规划规划，能给的时候，老公想多给小螃蟹一点，等给不了再说。我们家小螃蟹不是轻易喂得饱的，嗯？” 哪怕是老夫老妻了，谭璇依旧会被她老公弄得脸红，江彦丞这人什么话说不出口？什么粗俗的字眼到了他嘴里张口就来……说得特自然。 关键是，她觉得又粗俗又带劲儿！ 她可真是个有毛病的粗俗的女人！ 谭璇红了脸，小小声抗议：“你才三十岁！什么六十岁呀！” 年轻的时候怎么想的到六十岁会怎样，江彦丞这个人仗着自己能力好，一下子就预约了三十年的不可描述！而且自信满满！ 江彦丞却想得很认真，说得很坚决：“六十岁肯定没问题，可能老公到时候给的不多了，小宝宝不生气就好。” 谭璇做作地哼：“到时候我都老了，你也老了，小宝宝变成老宝宝……你还爱我吗？” “老公到时候也老了，永远比小宝宝大四岁，小宝宝永远是老公的小宝宝。”江彦丞抱着她在客厅里走了一圈，说着无聊的废话：“希望五十六岁的谭璇小宝宝也依然爱着老公。” “当然爱你呀，我觉得我到八十岁也爱你吧？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爱你吗？”谭璇又问又答，爱人之间真是没规矩可讲，腻歪起来，从前的岁月或者往后余生都被拿来做计时单位，仅此而已。 小丢已经用完了晚餐，坐在沙发上一边舔爪子，一边看爸爸妈妈瞎晃悠，眼神眯着，漫不经心。 “为什么？”江彦丞顺着她问。 谭璇盯着他的眼睛——她最喜欢江彦丞的眼睛，从初见时起，这双眼就让她忘不了。她不明白当时孤儿院那么多小孩，为什么单单对他的遭遇无法释怀，不可能是因为她救了他，也不可能仅仅因为短暂的一段相遇…… 一路走来遇到那么多人，怎么只有这个人最后成为她的伴侣？ 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吧，谁在你的生命里只是过客，谁匆匆打了个照面，然后循着这一面的光芒重回你的身边，然后驻足、停留、共建一个家庭，应该早就命中注定。 “因为我好放心啊。”谭璇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怕她老公听不懂，补充道：“任何困难、任何麻烦，只要有你在身边，我都不担心。我敢和你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去做任何一件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事，在你的面前，我能完完全全地做我自己，不害怕被你嘲笑，不担心你掉头就走，不会忧虑除了死亡之外的任何意外。因为有你在，我无坚不摧，又软弱无力，但我心里踏踏实实，人生稳稳当当，发现活着很好、很有意义、很可爱，活着，和你在一起，超级无敌可爱美好的人生！这就是江十一带给我的信任感。” 第814章 谭大宝，老公吃醋了！ 当一对男女互相信任、笃定余生不离不弃，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自己的余生都交给对方，这是爱吧？ “我们家江太太看起来傻白甜，其实是个哲学家呀，说话很好听，以小见大，特别容易懂。”江彦丞勾勾她下巴，“老公百分百赞同江太太刚才的观点，就算老公有些地方不敢带你去，有一两件事没有完全告诉你，但老公爱你的心永远不变，敢跟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有你在，老公绝不退缩。” “emmmm……好像有点不对劲……”谭璇表白完，忽然发现他老公刚才说的话有陷阱，他可以跟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却未必能去他去过的任何地方。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小宝宝懂老公的意思就好了。”江彦丞总算把人放沙发上了，他还不觉得累，顺手去拿沙发上靠着的那把吉他—— 谭璇：“？？？？” 不会吧？不会吧？又来了！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怎么转着转着拿起了吉他？ “谭老师，该给老公上课了。”江彦丞“熟练”地抱着吉他，指法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霸道总裁，穿着家居服抱着吉他要给你唱歌，眼神里透着深情无限，只差没在每一寸皮肤上刻着“我爱你”了，请问……这个时候你感动吗？ 谭璇的脑子里居然闪过了奇怪的冷笑话，她还在脑子里完成了自问自答：不敢动啊！打死她也不敢动！ “老公……”谭璇只差没把双手举高，给她老公一个明示了。 可是，她老公不懂，已经开始弹了，自信满满：“宝宝，老公打算婚礼上给小宝宝弹琴唱歌，现在不都喜欢在婚礼上表演才艺吗？老公不能给宝宝丢脸，得抓紧时间练习了。” “？？”谭璇傻眼了，认真的吗小江总？？？ 还想在婚礼上表演才艺！居然蓄谋已久！那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她老公唱歌跑调难听了？ 她、绝、不、允、许！ “嗯？宝宝不喜欢？为什么不说话？”江彦丞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追问。 “哈哈，难怪我老公这么努力，没事就练习这首曲子……”谭璇哪敢伤了她老公的心，只能鼓励：“那就加油练习吧，我们今天先来一个小时，练完去吃饭好不好？” “嗯，锅里炖着汤呢，晚上也没有什么事要处理，老公都陪宝宝，宝宝也陪着老公。”江彦丞都安排好了，半点没自觉，还非常开心主动地请教她各种问题，从指法到节奏，他真的……非常非常努力。 谭璇耐心地去听，就当指导一个新手，弹琴弹错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哥千万别开口唱！！！ “怎么样？老公是不是有进步？边弹边唱一次宝宝听听？”江彦丞期待地问，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谭璇挠挠头，她现在觉得哪儿都痒得不行，被江彦丞唱歌伤害过的后遗症发作了：“好的呀，老公你最棒了。” “老公也觉得进步很大。”江彦丞接话道，他的表情是真的觉得很骄傲，对他自己的进步很满意。 谭璇的嘴角都抽了一下，这世间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她绝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忍着！ 演下去！ 谭璇你能行！ 给自己打完气，谭璇虚伪地坐在地毯上，像个小迷妹似的抱着小丢，做“江大歌手”的头号粉丝，挥着小丢的爪子给他打气：“老公加油！老公最棒！” 江彦丞的表演正式开始，他拨动吉他的琴弦，然后开始了他的魔音灌耳，并且唱得投入忘情，唱到最忘情的地方他甚至闭上了双眼，被自己的歌声和琴声陶醉了。 谭璇死死地抓着江小丢，人都开始抖了，她忽然忘了……这首歌原曲是什么，原唱是男是女？调子到底是怎样的…… 都怪她的前任唱歌太好听，都怪她乐感太好。 “喵呜——”小丢被她抱得很紧，不满地挣扎。 谭璇低头去看小丢，用眼神跟它交流：“你也觉得爸爸唱歌太要命了，对吗？丢儿，你是想逃走是吗？妈妈不会让你逃走的，妈妈的好大儿得陪着妈妈一起听爸爸唱歌……” “……”小丢挣扎得更厉害了。 窗外是万家灯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在写字楼里熬夜加班，有人家的寂寥灯火再不会重新亮起，有人瑟缩在军大衣里盯着一盏曾经亮过的灯，也有人在午夜买醉惦念着已经逝去的人，而有的人虽然生活幸福、爱情美满，却还是有难以言说的小小痛苦…… 众生皆苦，没有人永远是草莓味。 天从黑到亮，万家灯火一一熄灭，太阳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又来了，苦与甜再次冷暖自知。 一大早，谭璇就被杂志方那边的电话打醒了：“谭老师，真的非常抱歉，刚才看到热搜，咱们杂志这次的四月刊又有麻烦了！真是要疯了的节奏！我代表杂志方跟谭老师道歉……” 谭璇睡眼惺忪，还好这事儿她昨天就知道了，因此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等那边挂了电话，她才打开热搜话题去吃瓜，一边把她老公拍醒：“老公，起来吃瓜了，瓜熟了！” 江彦丞昨晚也累够呛，练琴比做那啥难多了，他为了精益求精，反复练习了很多遍。 “老公……”谭璇还叫。 “嗯。”江彦丞把她的手握住，就着她的手机看了一眼热搜话题，他对这种瓜兴趣不大，依然有点睁不开眼。 “哎呀，有没有听我说话？”谭璇吃瓜吃得很嗨，独自吃不够爽，还是拍她老公。 热搜话题可不少，“封杀劣迹艺人”、“飛云怎么了”、“单身人设不可原谅吗”等等，一大早就让一群猹儿在瓜田里上蹿下跳。 “嗯，听着。”江彦丞哑着嗓子说话， 谭璇摸到，立马脑热：“你怎么一大早就不正经！” 江彦丞笑出声， 谭璇：“……” 作为一只吃瓜的猹儿，假如在吃瓜的时候被求偶，这瓜还吃不吃了？ 谭璇腰疼，想要也不敢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老公啊，那个……周秘书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呀？杂志方都跟我联系了，虽然飛云被封杀了，四月刊肯定要换人的，这次依然是我掌镜，完成这个四月刊，我们就回虞城度假啦！” “周密说找到了。”江彦丞一只手去拿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周密凌晨四点发来的消息，信心满满地公布了接下来四月刊的合适人选，最后补充道：“boss，这位艺人相信江太太肯定会满意，只是毕竟是找来给杂志四月刊救场的，以他如今的咖位未必会愿意，是不是以boss的名义邀请？” “谁呀？我看看！”谭璇也毫不避嫌地凑过去，盯着她老公的手机屏幕，然后猛地抽回了那只被窝里的手，震惊不已：“我去！周秘书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想到找我偶像！真的是我偶像吗！我没看错吧！” 江彦丞的手本来是抓着她的手的，按着就没动，现在手心里抓了个空，他顿时不舒服了，一双沉黑的眼睛盯着她：“谭大宝，手放回来，老公吃醋了。” 谭璇开心疯了，要是能给kevin拍封面，她真是出息了！龙龙和峰峰什么的再顶流，也比不上她心里的初代偶像呀！ “好，放回来。”谭璇能屈能伸，马上把手放回了原处，还按了按，很有觉悟：“老公身体真棒，够劲儿！我喜欢！” 江彦丞莫名被气笑了：“小痞子，老公怎么觉得不对劲，你是用什么语气跟老公说话的，嗯？” 不是亲密爱人，是兄弟。 谭璇还在翻看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没有握住什么的那只手划啊划，当着老公的面十分嚣张。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睡在我旁边的兄弟，白天叫老公，晚上老公叫。” 江彦丞眉头皱紧：“……” 谭璇还沉浸在能拍到偶像封面的快乐中，她从小到大个性很开朗活泼，无论男女处成兄弟的颇多，从来不拘小节，大概只在遇到陆翊的时候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傻瓜。 过去那些年，她从始至终不敢在陆翊面前太过放肆，哪怕有过亲密接触，也依然听陆翊的话，从不会过分去撩拨，怕陆翊生气。 可是，江彦丞不一样，她在他面前原形毕露，他是兄弟，也是爱人，是伙伴，更是一生的亲密伴侣，她跟他无话不谈，了解彼此身体的每一处构造，她知道他为她热、为她疯狂，这该死的不讲道理的荷尔蒙！ “小痞子刚才说什么？”江彦丞的语气变得危险，他已经准备翻身。 谭璇马上躺下，姿态都摆好了：“来，我准备好了，老公您请，想干啥就干啥吧，不用忍着，只要您能让kevin来拍四月刊的封面！我什么姿势都会！” 第815章 关于她偶像彭城的瓜 “……”江彦丞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螃蟹豪放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堵住她的嘴，还是堵住别的什么地方，只想狠狠给她教训！ “老公，快来，趁热！我想要kevin来拍封面！求潜规则！”谭璇毫无求生欲，尽情玩火，比作劲儿，谭小七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恃宠而骄，毫无节操。 “呵——”江彦丞伸手过去，把她双腿轻轻推一旁去了，在谭璇的期待中翻身下床，趿着拖鞋去了浴室，他的声音都凉了，带着冷笑：“想得美。” 谭璇没想到她的美貌攻势居然没效果，不甘心地赤着脚追过去，拽住她老公的胳膊：“老公，看看我！我很厉害的！撒娇卖萌、打架斗殴什么都会！不然给您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咱们婚礼前要是有kevin的封面加持，那我少女时代的梦想全都实现啦！老公求求了！” 江彦丞的目光从她的胳膊划到她光着的脚上：“嗯？” 谭璇马上跑回去穿上拖鞋：“穿鞋！不能赤脚！不然老公那啥我从阳台到主卧！” 小狗也有条件反射，训练多了，主人一个指令就知道该做什么。 江彦丞还是不爽，去厨房倒了杯水，老规矩给江太太调蜂蜜水，他凉凉地说：“周密这事儿办得真投机取巧，看来平时对他太纵容了。谭大宝，你偶像kevin可不是零绯闻，要不然老公给他爆点黑料玩玩儿？” 谭璇傻眼了：“啥？？？” 江彦丞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不可能半点绯闻也没有，十全十美只是公众面前的人设而已，要是仔细查下去，再干净的人也能扒出黑料来。 “老公，你千万别搞我偶像啊！这年头，娱乐圈有个干净的偶像不容易！”谭璇从背后环住了她老公的腰，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我家房子本来就不多，跪求不塌房！” “房子不够，老公给你买。”江彦丞喝了口水，把蜂蜜水递给她：“去刷牙，喝水。” 谭璇不松手，从背后抱着他摇啊摇，给他科普：“老公，房子塌了的意思是偶像人设崩了，偶像的黑料被爆出来了，形象全毁了……” 江彦丞反手拍了拍她的臀：“老公知道这意思，小螃蟹不乖，房子得塌一塌。” “小江总，您这控制欲也太强了吧，真让人害怕呀。”谭璇还在磨，她已经分不清江彦丞说真的还是假的，偷偷打听：“既然我老公连‘房子塌了’这种黑话都懂，那……我偶像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料吗？” “……”江彦丞一时居然被她弄得恍惚，把她从背后拽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谭大宝，你是认真求老公放过你偶像，还是想吃一吃你亲偶像的瓜？自己家房子里的瓜，特别香是吧？嗯？” 八卦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偶像的瓜都要吃一口，但是未必要分别人吃一口。 谭璇仰头撅起嘴笑得很赖皮：“嘿嘿，瓜嘛，总要有人吃的，我偶像虽然是我偶像，但是我好奇他的瓜可久了，好奇很多年了！他跟那个小模特莫苒谈恋爱的时候，我伤心惨了，当时很多人就觉得房子塌了，一群人脱粉了……因为大家都觉得那个小模特配不上kevin。唉，一晃过了太多年了，那个年代互联网的记忆一般般，大概现在的小孩子们都不记得这个瓜了。我们这些老粉就不一样了，从头跟到尾，吃瓜正好都在第一线。老公，快说说嘛，你知道内幕对不对？” 谭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敏锐嗅觉，她老公根本不是开娱乐公司的，他应该是开侦探事务所的，对于明星们不为人知的过往了如指掌。kevin背景再强大，终究是圈内人，或者可以说kevin背景再强大又怎样，某某二代三代的瓜不也一样被人吃？ “嗯，知道一些。”江彦丞也不卖关子了，他从冰箱里拿了新鲜食材出来，开始动手给江太太做早餐，一边指挥她：“先去刷牙，刷完牙喝完水，老公给你瓜吃。” “遵命！马上去！”谭璇立马往洗漱间冲：“老公等我！” 刷牙洗脸不到三分钟，她又冲回来把蜂蜜水一口气喝光，给她老公亮杯底：“喝完了！瓜——” 江彦丞正在煎荷包蛋：“小宝贝，离老公稍微远一点，小心油。” 谭璇扒在厨房门上：“敬告江十一小哥哥，再吃不到一口瓜，你老婆要暴走了……” “也不是什么新鲜瓜，人这辈子能拥有的瓜的类型无非就几种，权、钱、色，或者私德有亏，公众场合抽烟或者随地吐槽，就是最后一种。”江彦丞不慌不忙，他做饭的时候手特稳，一边做出花样儿来，还一边淡定地表达他的观点。 谭璇无语：“江十一！拜托直接点！像你的小兄弟一样直接干脆！” 江彦丞瞥她一眼，唇边带笑：“kevin是个不婚族，爱一个女人很多年。” “emmmm，”谭璇无法不想起江彦丞写给她的那封信，信里也有同样的句子，那封信她都已经会背了，鬼知道她看了多少遍。 现在从江彦丞的嘴里听到“kevin是不婚族”，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吃瓜的快乐，而是江十一小哥哥偷偷给她写信时的快乐和不安，他当时以怎样的心情写下“可惜你不能嫁给他，不仅因为kevin是不婚族，更因为……” “我知道呀，他一直戴着一枚戒指，从出道开始就戴着，很多年了，粉丝都知道那是kevin的幸运戒指，kevin亲口说的。”谭璇不去揭穿什么，顺着江彦丞的话说。 江彦丞继续往下说：“那个女人嫁给了别人，后来又因意外去世了，kevin为她抑郁了很多年，从那个时候起就决定不婚。” 谭璇把自己知道的瓜跟江彦丞说的对了对：“我听说是之前锦城简家的大小姐，本来大家都以为简家灭门是意外，是运气不好。后来发现是简家大小姐的丈夫涉嫌谋杀、侵吞简家的财产，简家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全都是阴谋。后来东窗事发了，那个简家大小姐的丈夫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这个事儿发生在很多年前了吧，假如简家大小姐死的时候kevin得了抑郁症，那么，后来的小模特莫苒是怎么回事？我记得kevin那时候很疯狂，他公开对媒体说，他想跟莫苒结婚，只要莫苒愿意。” 一个合格的粉丝，总是把偶像的瓜吃得明明白白，加上谭璇的背景，了解的内幕也不少，连凶杀案和争家产这事儿的来龙去脉都了解得很详细。 第816章 谭小七的配偶宫里最旺的星…… “既然内幕小宝贝都知道了，还想吃什么瓜？嗯？”江彦丞手底下动作没停，声音没什么起伏：“对别的男人了解得够多的啊，看来是真爱过kevin。” “！”谭璇心里虚了一下，她在少女时代真的挺花痴的，无论男明星还是女明星，她喜欢的可多了，宋世航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她连男生们的情书都懒得看一眼，满脑子偶像明星、歌手、新专辑…… 谭璇认真反省了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回答：“老公，我觉得我小时候好像错过了很多桃花……” “嗯？？”江彦丞正摆盘呢，一听这话，回头看她：“什么？” 他都听见了，可江太太真是没有任何求生欲，这话她老公能听？ 谭璇真的很委屈，手指在门框上挠啊挠，一头扎进了回忆里：“我小时候真的太蠢了，有的男生给我送情书，我觉得那情书好土啊，写的话都肉麻兮兮的，好像从书上抄的……还有，回家路上下雨，有男生说要背我，要牵我的手一起过桥……” 谭璇说着，问她老公：“老公，我这不是自恋吧？一般男孩子不会随便说要牵女生的手，对吧？也不会随便说我背你吧？对吗？就算我误会了，写情书的那些人，总不至于是写着玩儿的吧？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人给我画画儿呢……” 江彦丞的脸沉了下来，他端菜去餐桌，路过她身边，一点笑意也没有地盯着她：“谁要牵你的手？谁说要背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谭大宝，你今天有点嚣张，老公现在很生气。” 陈年老醋最酸，他知道江太太很受欢迎，从小到大必定被很多人喜欢，但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今天知道具体的细节，江彦丞的心都被灌满了。 有人想牵她的手，有人想背着她，有人给她写情书，有人给她画画……她那么可爱那么无邪的时光里，他再没有机会陪在她身边，她的一切美好他没看到，都落在别的男人的眼里，成了别的男人记忆里或甜蜜或酸涩的回忆。 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男孩也最了解男孩的心思，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犯惦念的一切，自有人见证。 永远无法追溯的旧时光，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多少次回想，依然无法释怀。 谭璇看她老公脸都绿了，开饭也不叫她，她忙坐在他对面，懊恼地解释道：“江十一小哥哥，你不用吃醋，也不用觉得你老婆历经千帆、故事多多，那个时候我好蠢啊，一点都不开窍。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司思说的话，我那么好的桃花运，生生被我自己作没了，我眼里只有玩乐、追星，把原本该有的桃花运都分走了！她说，我遇到你的时候刚好行婚运，你是我的星盘配偶宫里最牛皮的那颗星，而且主动飞过来找我，接纳我的一切，从物质到我本身的感受，全都被你接纳了！我根本不用担心会饿死，也不用担心你不爱我！” 江彦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什么东西？听不懂。” 谭璇急了：“哎呀，星座呀！西方占星学！我本来不那么信的，星座也只是随便看看，但是，在你离开的那一百天里，司思给我看了星盘之后，我觉得命运很神奇，一切也许冥冥中早有定论……” 江彦丞说：“命理学，东西方存在了几千年，存在即合理，当然有存在的意义。风水学也一样，国外信东方风水的，也许比国内还多。只是要正确看待，不能执迷。” 谭璇点头：“当然，我不赞成宿命论，人的命运是要靠自己去奋斗的，只是，假如能跟随命运的指引，也许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吧！” 江彦丞笑了，反问道：“那老公不在家的那一百天，宝宝从命运的指引里看到了什么？嗯？” “呃……”谭璇被噎住，心虚地搅动碗里的粥：“司思有给我卜卦，我问了三个月内你会不会回来，但是卦象不是特别好，我就急了呀，卦象说你藏在暗处，不能来见我。我慌，又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卦象说很爱很爱我，都是为了我。我问为什么不能回来找我，你是不是出事了……反复问了好多次，司思说不能一直问同一个问题，我越问，心里越虚，因为没看到你，我就没有办法安心……” 江彦丞听着听着，心疼得不行，忙把她拉到怀里抱住：“对不起，宝宝，都是老公不好，让宝宝担心了。” 心里没底，才会卜卦问鬼神。假如一个人的意志足够坚定，不会被动摇根本，又怎会需要外力的帮助呢？ 江太太当时一定很绝望。 “现在回想起来，卦象全都算准了呀！说你会历经波折，但是会回来找我，说你很爱我，一直非常非常爱我，说你藏在暗处不为人知……都很准呀！从你回来那天起，我就开始相信司思说的卦神的存在了！万物有灵，信则有，不信则无！”谭璇仔细回想司思给她算的那些卦，怕她老公不信，还特地从手机里翻出来给江彦丞看：“就是这些……” 江彦丞一一看得很认真，点评道：“有点意思。这些占卜工具、命理学本身没有什么不好，有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只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拿它们行骗，宝宝需要警惕。” “嗯，我知道，司思现在也只是个半吊子，她一开始拿我练手，自己絮絮叨叨的，天天要给我看盘！”谭璇坐在她老公怀里，圈着她老公的脖子，吐槽道。 忽然—— 谭璇觉得不对劲：“emmmm……老公，你觉不觉得我们的话题转换得有点快？好像偏离了重点，我刚不是在吃kevin的瓜吗？为什么变成了从自己的瓜田里摘瓜吃？这不对啊！” 江彦丞也失笑，他拍了拍谭璇的背，叹气道：“没办法，老公跟小宝宝无话不谈，可以从天黑聊到天亮，聊到渴死也不累。” 谭璇无奈地皱了脸：“我们废话好多呀！好耽误时间呀！说也说不到什么重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认真在听，反正就是说个不停……说的嘴巴都干了……” 隔得近，江彦丞听完她的吐槽，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吻小螃蟹的舌头，笑道：“老公亲亲就不干了……小宝宝累了，那就换老公来说。既然刚才说到命理学，我们就来聊聊命理学的故事，有关你的偶像kevin的。” “kevin？命理学？这你都知道？”谭璇顿时来了兴趣，谁不喜欢玄幻灵异瓜呢？她老公有点东西啊！ 第817章 莫苒和简宁是同一个人 “吃瓜归吃瓜，小宝宝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许说出去，老公知道的事儿不少，但是不好说。”江彦丞摸摸她的头。 江太太一听到有瓜吃就双眼放光，她老公以前从来不八卦这些，很多秘密都烂在肚子里。 “好，我自己吃，不让任何人知道！”谭璇举手保证，“我知道我老公最不八卦了，都是为了让我吃瓜才说的，为了我老公的名声，绝不外传！连司思都不说！” 江彦丞“嗯”了一声，开门见山地分享他听说的灵异瓜：“鸿门的背景很复杂，里面的兄弟各行各业都有，像司思这种西方的占星师、塔罗师有，东方的命理师更多。老公不是提到kevin爱着的那个女人死了吗？” “嗯。”谭璇听得认真。 “因为简家的背景不简单，跟有些人有冤，跟另一些人也许就有恩，简家从老爷子到儿孙辈接连出事，那么短的时间被灭了满门，海外的朋友们也不会完全不闻不问。当时有人就算过，灭门之祸是仇杀，不是意外，还有更奇异的说法，简家那位大小姐死而复生……”江彦丞轻描淡写，边说边观察听书人的脸色。 谭璇震惊：“死而复生！不可能吧！这也太能扯了吧！” “怀疑老公吃瓜的真实性了？”江彦丞似笑非笑。 谭璇环顾四周，觉得身上莫名有点冷，她吞了吞口水，抱住她老公的胳膊：“……继续说，我还能继续吃。果然是玄幻灵异瓜，开场就不一般。” “嗯，你刚才提到kevin后来遇到的小模特叫什么来着？”江彦丞好像随口一问。 “莫苒！”谭璇却很激动：“江十一，我跟你说，那小模特莫苒可厉害了！她把我们kevin耍得团团转，媒体说她同时脚踩三条船，三条船个个都很牛皮，我们kevin就是其中一条船！另外两条船还包括城东顾家的顾四少……另一个好像是什么公司的老总，反正都不简单。kevin当年陷得还挺深的，为了她差点打了狗仔，被媒体写得疯魔了一样，在公开场合跟她求婚，说只要她愿意，马上就结婚……唉，当年我们小粉丝的心都碎了一地，就想知道那个莫苒是什么狠角色，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吧，智商情商都太厉害了！” “谭大宝，你这口吻不对劲，不像是在埋怨情敌，是给情敌脸上贴金了，像他们说的……‘膜拜大佬’？”江彦丞揶揄她，他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似的。 谭璇“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哼，才不是什么情敌呢，偶像最好永远只是偶像，不要搞到手，不然偶像人设崩塌，变成日常生活里会拉屎放屁的普通人，那就不好玩了！唉？不对，我怎么越说越远……对莫苒嘛，确实有点膜拜大佬的感觉，你想啊，明明年纪差不多大，我怎么踩不稳三条船？两条都容易劈叉了！” “嗯？？？”江彦丞听着不开心了：“劈什么？踩几条？” 这一点他们家江太太可没有发言权，她在情商智商上也许比不过谁，但桃花运的确旺，招惹的一条两条三四五六条船……每一条都甘愿停泊在她的脚边。 只是，她不愿意踩而已。 “没有没有，只踩我老公！哪怕我老公是条贼船，我也双脚踩上去不下来了！老公么么哒，继续故事吧！”谭璇抱着她老公的腰摇了摇，还给他喂了几口吃的，反正也不赶时间，边听故事边吃着。 “那小宝宝结合老公前面说的，那个小模特为什么智商那么高？还有什么故事发生吗？牵扯到的人是不是都很巧合？”江彦丞发问，引导着她。 谭璇仔细地回忆：“emmmm，我想想，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当时已经不在锦城了，学习又很忙，追星都淡了很多，所以……” 她可真有求生欲，不敢再提更多，她那个时候确实学业忙碌，但恋爱也挺忙的，忙着追陆翊呢。这话绝对不能提。 “对了！”谭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去年我在海城碰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师傅，当时他好像是安慰我还是怎么样，说起他曾经载过莫苒，说当时简家大小姐的妈妈出了意外，在医院快死掉了，当时莫苒非常伤心非常难过，像自己的妈妈死掉了一样悲痛欲绝，不是装出来的……” 越想越心惊，谭璇睁大了眼睛，盯着她老公：“江十一！我想到了！你不会是暗示我，莫苒就是简家的大小姐……那什么死而复生了吧？所以，她会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只是在寻找复仇的机会？！我记得她最后认了简夫人做干妈，继承了简氏集团的财产！还有……当时还有一件事特别轰动，就是简家被害的过程，好像是在一个cbd的大屏幕上公开的全过程，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我的妈呀，难道这些都是莫苒在一手策划吗！那她也太牛皮了吧！” “我去，这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让我想想……她死而复生的时候好像很悲惨，我记得媒体扒过莫苒的身份，她出身贫民窟，通过选美比赛进入了娱乐圈，从出道开始就绯闻不断……还有，后来，媒体采访她的时候，好像说她就是jans。c的总设计师！”谭璇彻底傻了眼，越想越觉得诡异蹊跷，种种事件串联在一起，只需要一个引子，就完全可以解释得通：“江十一，你知道jans。c是谁创立的品牌吗？就是简家已故的大小姐简宁！我六姐当年可喜欢她了，当年南北派的时尚圈各有自己的代表人物，秦采薇和简家大小姐分庭抗礼……” 八卦的魅力就是……越说越嗨，越八卦越带劲！ 谭璇说着说着，完全晕了：“原来这个瓜我也知道不少！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没想过莫苒和简家大小姐是同一个人！我们kevin从头到尾爱着的女人也是同一个！她结婚了，kevin抑郁了！她死了，kevin一蹶不振！她死而复生来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女朋友，最后又彻底消失不见，我们kevin怎么可能受得了！难怪他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好，整个人都有点脱离尘世的样子，直白地告诉媒体他是不婚族……” 江彦丞看着江太太为她的偶像的遭遇和痴心难过，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小宝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每段爱情也是，也许他们每个人都尽力了，但是最后的结果不能让大家都满意，对吗？” 江鸡汤十一同学的话很管用，谭璇点点头，拽了拽她老公的衣服：“老公，继续说，快，继续说，还有什么内幕？她最后怎么样了？！好像关于她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如果真是牵扯到简家，牵扯到很多背后势力，也许她的消息就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她会不会是遭遇了凶险？” 故事总该有个结尾，无论持续五年、十年，总该有个结尾，否则永远意难平。 吃瓜也是。 第818章 她得到过鸿门的庇护？ 江太太吃瓜看热闹的心，渐渐变成了关切，她甚至对她老公说的死而复生的故事都信了，吃瓜吃得真情实感。 “小宝宝，这么相信老公啊？也许老公只是编了个故事让你紧张呢？”江彦丞卖关子，勾了勾谭璇的鼻子，逗她道。 “哎呀！江十一同学，你老婆现在心里只有故事，谁要是吃瓜只让我吃一半，我……我咬死他！连我老公都不放过！”谭璇急了。 这么刺激的玄幻灵异瓜，谁能受得了啊？ “来，小宝宝，把这粥喝完，别激动，老公慢慢说。”江彦丞哄她先吃东西，“吃瓜也要节制，自己先吃饱饭，然后才吃瓜，今天的瓜很多，小宝宝太激动会伤身体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一个旁观者，无论是今天的热搜话题，还是遥远的关于kevin的八卦，他都不太关心。江太太想听，他就说一说。 谭璇接过碗，很配合地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她老公：“拜托了，老公，来一个完结版的瓜！还有，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瓜的？” 谭璇从小追星、混迹娱乐圈也算很久了，自认是个狂热的吃瓜分子，可她没想到她老公——一个冷淡的、事不关己、极度理智的鸿门少当家的，居然默不作声地藏了那么多惊天大瓜！ 她以后根本不用跟其他人讨瓜吃，只要哄好了她老公就好了！保证一辈子吃瓜吃到饱！ “老公说过了，鸿门的兄弟来路都不简单，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手上沾满鲜血的，身世悲惨苟且的，一身技艺藏在暗处的，还有出身高贵却不得不隐姓埋名的……他们受到鸿门的庇护，但此前所做过的事，鸿门不会不去查。宝宝，这世上的秘密毕竟都是相对的，不是吗？”江彦丞笑，语气始终平静。 他说这些的时候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有点渺远，像是望向看不见的远方或者过去。 谭璇知道江彦丞一路走来，算是刀尖上舔血，他手里有过人命，刚才他提起的种种鸿门兄弟的来路，他似乎全占了。 “也就是说……”谭璇灵光一闪，忽然理解了江彦丞说的意思，她试探着追问：“当年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有些逃去海外，被鸿门庇护了……” 江彦丞看着她，听她继续往下分析：“鸿门一定有会看命盘的大师……很多参与过简家灭门惨案的人，或者帮助过简宁复仇的人，也有的去了鸿门……又或者……” 谭璇睁大了眼睛，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她老公：“不会吧！！难道消失的她就是得到了鸿门的庇护？！不会吧！我猜对了吗！！！老公！” 谭璇激动坏了，揪着她老公的手不放，她知道她老公很厉害，可是假如当年那么多事，最后鸿门出面平息，那殷阿公也太牛皮了！鸿门少当家殷老七也太牛皮了吧！ 江彦丞摸了摸她的头：“别激动，小宝宝真聪明，猜对了不少。当年有个黑客帮助过她，包括在cbd大屏幕上公开遇害的视频，都是这个著名的黑客所为。那黑客说，他堵上了身家性命玩了一把，很过瘾，但是后果也很严重，国内待不下去，还被人盯上，去了海外也依然逃不脱。” 谭璇不清楚背后到底是哪些势力在争斗，想必牵扯很深，她直追重点：“我想知道她……她怎么样了！重点在这里呀！” 江彦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谭璇小朋友，你知道得太多了，对你不好。老公不想继续说了，这也是鸿门的规矩。虽然老公人已经不在鸿门，但规矩还是要守的。” “？！”谭璇气得跳脚，“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想吃个瓜！江十一，你太过分了！” 江彦丞忙把她搂住，小螃蟹暴躁起来六亲不认，他哭笑不得地哄：“谭璇小朋友，老公一开始的话题明明是kevin，还有命理学，怎么变成了老公不给你吃完整瓜啦？瓜很多，今天白色情人节，咱们不讨论那些暗黑的瓜，谈谈爱情，不好吗？” “喵呜——”小丢听见父母吵架，从沙发上跳下来，扒在桌腿上挠啊挠，拿桌腿当猫抓板用。 “你看，小丢都来看热闹了，小宝宝冷静一点，行不行？嗯？”江彦丞好脾气地哄。 谭璇想了想，好像确实很有道理，她自己思维太发散，他老公给了一个引子，她连死而复生报仇雪恨的戏码都想出来了，她老公承认这是真的了吗！ “唉，白瞎了我的脑洞了！原来不一定是真的吗？”谭璇很失望，泄了气道：“那好吧，听听kevin的爱情瓜吧，命理学也行，我现在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遵命，江太太。”江彦丞得了命令，马上开讲：“kevin一直不信她已经死了，找人去算过她的八字、星盘种种，还有塔罗、奇门遁甲，能用的命理学、卜卦类都用过，大概能确定她死过又重生，现在隐姓埋名地活着，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那他想过去找她吗？”谭璇问，“如果爱到那种程度，可以去找她的吧？” 江彦丞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释怀的往事，他说：“她的身边一直有个爱人，陪着她从生到死，从死到生，kevin的爱情从头到尾就是毫无指望，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也只能远远看着他们，永远无法成为她的最爱。” 谭璇一时无言：“……” 爱情果真是不讲道理，她作为旁观者，觉得kevin爱得深，理应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可事实并非如此，另一个男人爱她未必不深，当事人心里有一杆秤，不是谁更好，她就会爱着谁。 “这样啊……”谭璇深深叹了口气，把头轻轻靠在了她老公怀里：“我大概能理解kevin的痛苦了，无论对方是生还是死，他都没有指望。” 谭璇在心里默默带入了江彦丞，那个孤儿院的小哥哥说爱她很久很久，是不是他也觉得跟她之间毫无指望，所以从来不曾给她回信，也从未想过回来找她呢？ 疑问很多，她偷偷看她老公的下巴，不肯现在就问。 第819章 彭公子的那些黑料啊…… “但是，她也算幸福了吧，有人陪她生，陪她死，有人一直惦记她从来没有忘记，为了她终身不娶……”谭璇给这个瓜做了总结，“只是可怜了我们kevin，老公，我还是想跟kevin合作，求求了！” 江彦丞看她在怀里蹭啊蹭，心痒得不行，小螃蟹骨头都是软的，他笑着答应：“好，老公答应宝宝。还有什么别的想知道的吗？” 谭璇哼了一声：“别的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呀！难道我还能问我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吗，我老公规矩那么多，我不问了！” “嗯，说不定呢。”江彦丞笑，捏了捏她的下巴，完全就是在开玩笑的口吻，漫不经心的。 谭璇别开头：“真的吗？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会问的！这个瓜就这样结局吧！” 江彦丞挑眉：“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那老公收摊了？” “收吧，收吧，你这个说书人一点重点都没有，说是要爆我们kevin的黑料，这算什么黑料呀，他谈恋爱不许吗？爱着一个女人不行吗？别的什么都没干好不好！”谭璇从他怀里起身，“我不听了，准备和老公去过白色情人节了。” 江彦丞还握着她的手，没放她走：“不管老公说的好不好，听书总是要收费的，谭璇小朋友不会不懂规矩吧？” “奸商行为！”谭璇假装努力挣脱他的束缚，“警告你快松手！你再拉拉扯扯的，小心我老公打死你哦！” “你老公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这位太太，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江彦丞也演上了，他总是配合她的戏精属性。 谭璇眼看挣不脱，只好妥协：“好吧好吧，既然叫破了喉咙也没用，那我也分享一个我知道的甜瓜给你吃一口吧！要不要吃？” 江彦丞笑：“要吃。切开吃吃看。” 谭璇折回去，拽着她老公的胳膊各种摇：“司思刚才承认了，她和我三哥确实去看电影了！她亲口承认的！还说妇女节那天和三哥一起过的！是不是惊天大甜瓜！” “emmmm……”江彦丞听了却若有所思：“小宝宝这是求瓜得瓜啊，吃得舒服吗？嗯？三哥跟司思一起过的妇女节，老公记得那天下午家里谈完了事儿，小宝宝答应了老公的求婚，还隔空跟司思炫耀了求婚戒指，司思气得跳脚……三哥当天下午应该是去跟秦家交涉了，关于砚山，关于你和我，谭家被卷入其中，秦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三哥居然没谈多久，跑去找司思过节了？这瓜有点内容啊小宝宝。你真吃明白了吗？” 谭璇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嗝。” 早餐吃多了，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嗝。 卧槽，她老公才是吃瓜鼻祖啊！这瓜吃得逻辑缜密，细节都拿捏得死死的！她在心里猜测了那么多，真就信了司思这个死女人说的话，原来还有这么多内容！ 三哥主动找的司思！连重要的大事都不谈了，这不像三哥作风呀！ “我想起来了，当天晚饭三哥不在家，第二天也没见人影，我还以为他干嘛去了！没想到是去约会了！动作够快！不愧是我三哥！”谭璇又成了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儿，只是换了片瓜田跳，她没法冷静：“不行啊，三哥是不是把我司思给欺负了？她说话都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跟我打听什么？我三哥不会是感情骗子吧？司思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乖得跟猫儿一样，要是被欺负了，找谁评理去！” 江彦丞平静喝粥：“玩脱了吧小媒婆？现在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答应老公静观其变，不许直接去问司思，也不要去质问三哥，感情的事说不清，咱们等合适的时机再出手，行不行？嗯？就算司思是你最好的朋友，也要保持分寸感，明白吗？” 谭璇一秒被打回原形，委委屈屈地瘪了嘴：“哦。有分寸感，可以吃瓜八卦，不能做八婆。知道了。” “嗯，去化妆，换漂亮衣服，老公收拾好带你去个地方。”江彦丞吃完了，拍了拍她的背，不再就瓜讨论更多。 “行叭，今天的任务就是陪老公过节，咱们结婚后第一个情人节！”谭璇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也不再纠缠不放，很识相地翻篇了。 江彦丞看她蹦蹦跳跳去了衣帽间，开始动手收拾碗筷，唇边却露出些许笑意——他们家傻白甜的江太太听了真真假假的瓜，也不知道信了多少，若是她知道给他们的婚礼设计婚纱、婚戒还有饰品的人是谁，恐怕真要兴奋得睡不着了。她更加不知道三角恋中的另一位是谁，跟谭家的渊源多深，他的意外“心脏病死亡”对锦城的影响多大。 人只要还有念想，自然就会努力活着，就算是爬，也要爬回爱人的身边。 他一开始想提的关于kevin的黑料也远不止这些——最年轻的影帝沉迷招魂等邪术，甚至总能看到幻象，多年以来，需要药物维持睡眠，不止一次企图自杀，在赛车这件事上执念颇深，弄得整个团队战战兢兢。 以上这些都是污点，随便爆出来一件，彭城的演艺生涯都会遭受重创。周密可真是胆大包天，耗费了一整晚，选出了这样一位祖宗。 只是啊，彭公子的背景很深，黑料多半被清洗过，才能继续清风朗月地过闲适的日子，赢得完美的口碑，十多年了依然是江太太最喜欢的偶像。 正如江太太所说，娱乐圈干净的房子不多了，求别塌房。 江彦丞随后给了周密回复：“去请kevin，江太太很满意，但你必须跟一跟，不许他再出什么乱子。” 周密如蒙大赦：“收到！boss放心！” 耗费了一晚上精力，换得他们boss一句“江太太很满意”，周密泪流满面地想，他也很满意，只是彭公子那边确实不好惹，如果不是boss出面，恐怕很难请到彭公子出山拍杂志封面，更别说还是来救场的。 第820章 恨了十年的电话号码 既然杂志四月刊的封面人物已确定彭城，那么，前一位封面人物自然又要被替换。 娱乐圈这个地方最能见证人情冷暖，不红的时候无人问津，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默默地扛，否则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说成蹭热度，红了之后呢，遍地是朋友，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礼让，好像整个世界都特温馨美好。 同样的，娱乐圈的大染缸也最能体现什么是“风水轮流转”，风水还转得特快，转得毫无预兆。突然就红了，突然就被封杀了，大起大落的节奏之快，很容易将人逼疯，谁也不知道风水下一刻转到哪里。 就拿谭璇拍摄的这期杂志的四月刊封面来说，司徒展悦去年有多风头一时无两，今年就有多狼狈可笑，虽然《皇陵之下》这部电影火了，女主角的名字却不敢出现在海报最显眼的地方，资源全部被换掉，人也销声匿迹，好像她跟着江哲宇一起死了。 司徒展悦的粉丝们欲哭无泪，还剩下的讨论热度无非是她怎样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懂得珍惜曾经拥有的一切。 而这家杂志四月刊封面的第二位候选艺人飛云，也是去年忽然走红的一匹黑马，今年借着资本的力量往上爬了又爬，眼看着红遍大江南北，犄角旮旯里都在播放他的喊麦“神曲”。 也许飛云长得不算是最帅的，但野性又阴郁的气质很招女粉丝喜欢。谁也没有料到他的瓜闹得这么大，居然到了被有关部门点名封杀的地步。 可想而知，当初资本在飛云的身上投注了多少钱，出了事之后就有多愤怒。 “小顾总那边一直在保你，你知道朝华娱乐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吗？有关部门点了你的名，牵连了整个朝华娱乐被约谈！飛云，你本来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清楚，不需要我说得更难听了吧？”经纪人肖聪整个晚上都没睡着，本就不怎么茂密的头发一夜过后好像更秃了。 飛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没任何笑意，当然，也没有任何悔意，他胳膊上还有淤青，是昨天被人扔出去后砸的。如果要去验伤，他的伤不算轻的。 可是，现在没有人管他伤得重不重，也没有人敢去追究那位小江总的责任。昨天谭璇工作室的种种，所有人默认他飛云全责。 “在听吗？不要装聋作哑我告诉你！现在你的事业完全黄了！公司跟你签了五年的合同，现在全部打了水漂！你上的那个脱口秀节目，还有代言方、杂志方都要求付违约金！因为你个人原因导致项目遭受巨大损失，或者干脆就黄了！” 肖聪没办法消气，见飛云依然听不进去话，好像聋了一样，更气了，随手将一本杂志砸了过去：“我说你听见了没有！这次被你害死了，你打算怎么做？！总得给我一个说法！现在就去微博上发个道歉声明，我已经让团队写好了，你去复制粘贴上，我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这么个祖宗，能不能别再搞我了！” 飛云也不知道被骂了多久，手机却还横着，眼睛也没离开屏幕上的刀光剑影，他在游戏里披荆斩棘，一路斩杀了不少人，可郁闷的情绪还是没能消散。 “嘶——”被肖聪的杂志砸到手之后，飛云总算抬头看了肖聪一眼，眼神依旧很酷很拽，说话也依然豪横：“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就是想干掉我，我陪他们玩儿就是了！我一个人的问题，一个人承担，不连累你们！” 他说得很硬气，绝不肯低头，这就是飛云的个人风格，粉丝们一直都很喜欢。好像他的骨头越硬，遭受越多诋毁，他越有生命力。野蛮生长，宁折不弯！ “你陪他们玩儿？不连累我们？”肖聪都被气笑了，像是在看白痴似的盯着飛云：“说句不好听的话，小伙子，您配和他们玩儿吗？锦城这地方是您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吗？别以为你积累了一点粉丝，有了那么一点影响力，就彻底飘了，粉丝哄着你、捧着你的那一刻，才是最需要打起精神的时候，因为你站得越高，越挡了人家的道儿，你挣到了钱，就会有人因为你挣不到钱，现在好了，你的把柄让人抓住了，想想怎么死吧！” “我贱命一条，不怕被他们整！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仗着自己有钱搞我，有本事别使那些烂招，堂堂正正地和我干一场！”飛云终于把手机给扔了，他不服，想找人拼命，冷笑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呵呵，我知道是谁想搞死我，我知道是他……” 肖聪再也骂不出来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无语至极：“别人几代人的积累，才在这皇城根下站稳了脚跟，比不上你一个人的奋斗？人家想打你就打你，难道还专门选个日子问问你？”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现在就去跟公司公关部门继续谈。小顾总为人仗义你是清楚的，他想保你，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你能少赔一点钱。还有，不管你在娱乐圈还有没有机会混下去，哥给你一个忠告，趁热度把你的潮牌店好好经营经营，想想怎么赔钱！毕竟，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黄了一整个项目，导致人家老板几个亿的投资打了水漂，注意人身安全吧，暂时在家待着，别出去找死了！”肖聪丢下这些话就出去了。 整个公寓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游戏里的音效声。 飛云躺在沙发上，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手机里，女助理季湘不停地发来消息：“飛云，店铺来了很多恶意刷差评的，找茬的，怎么处理啊？咱们这季的货还要不要上新了？” “飛云，回我个消息！或者接电话！艾佳说你再不出现，她要过去找你了！毕竟是你们俩合伙开的店铺，你现在不积极带货，生意做不下去，还被黑粉找上门来恶意投诉，总得想想办法呀！” “我求你了老板，飛云哥！艾佳不听我的话，她肯定听你的，你还是好好哄哄她吧，不然肯定要出更严重的事，你是知道她的性格的！”季湘发来的语音信息听起来都快要哭了。 然而，飛云依然无动于衷，不管是他潮牌店的合伙人艾佳，还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女助理季湘，他一个都没回复。 心里的怒气汇聚在一起，涌向了那个罪魁祸首，飛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去拨一个让他恶心让他恨着的号码—— 他记得这个号码，甚至都会背了，每一个数字都被他恨了近十年！ 那一天，那个人带走了小哑巴，并且给他留下了这个号码，高高在上地对他说，“你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她以后会和我们家生活在一起，放心吧，不会走丢的。你们长大了依然可以做好朋友。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第821章 傅安染又来纠缠你对不对？！ 可以放手了吗？ 飛云想，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者让他重回那一年的那一天，他会不会松开小哑巴的手…… 很意外，电话响了两声，居然被接通了，飛云迟迟没有出声，那边的男人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喂？你……是谁？” 飛云嘲讽一笑，仿佛正跟对面的男人面对面站着，他无法安静陈述问题，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口说话不自觉带了社会人的气质：“怎么？怕了？自己干过什么忘了，想搞我是吗？我告诉你，那就放马过来，少玩儿那些阴的！” 他没有小哑巴的“运气”，个性桀骜不驯，也没有家庭肯收养他，他从福利院离开，就在社会上一路混过来。 他的粉丝们喜欢的那种落拓和野性，不是纯净的花园里长出来的野草野花，带着天然的纯真模样，让人舍不得去摘。 他飛云是臭水沟旁边长出来的那种野蛮植物，生命力极强，臭水沟的水浇灌了他，荫蔽着他一路长大。哪怕后来他的枝干长得再好，叶子再漂亮，他的根依旧是他无法摆脱的部分——当然，他也不必摆脱。 “哦，是你。”电话那边的人居然轻笑了一声，在飛云听来，带着十足的嘲讽味道，好像多年前与那人初次见面的种种一模一样，这些世家子弟、贵族少爷真是该死。 “对，你想怎么样，都冲我来！”飛云分毫不退，男人和男人之间，就该正面刚！ 十分钟之前，慕少扬刚到锦西墓园。 楚欣也接了楚妈妈和楚爸爸过来，一家三口来得很早，见他的车出现，楚欣忙迎上去，称呼不改：“姐夫，你来了！” “嗯。”慕少扬点了点头。 秘书傅芃也跟着过来，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玫瑰，对慕少扬道：“慕少，下午两点公司有个会。” “嗯。”慕少扬依然是点点头，一言一行好像都机械化了，他把那束白玫瑰接过来，对傅芃道：“你去请墓园的管理人员过来，我问问他花的事。” “好。”傅芃答应着，转身就去了墓园管理处。 傅芃是第一次过来这个墓园，虽然知道这里睡着的是慕少的前未婚妻和未出世的孩子，可她没听懂慕少说的‘花的事’是什么事。 “爸，妈，姐夫，我们先过去吧。姐姐肯定想我们了！”楚欣毫不避嫌地上前去挽住了慕少扬的胳膊，一手拉了拉她妈妈。 楚妈妈是个美人，看得出来年轻时更美，但因为做着小本营生，常年操劳，脸上岁月的痕迹无法消除。 小女儿一拉，楚妈妈就跟着走了，嘴里倒是客气地跟慕少扬说话：“小慕啊，思思走了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一直记着我们家思思的生日。如果她还活着，我也是当外婆的人了，唉。” “妈——你别说了。”楚欣拽了拽她。 “哎呀，欣欣，你别拉妈妈，妈妈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你姐夫一次，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有话还不让妈说个痛快吗？毕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那么漂亮，那么懂事……小慕的妈妈也很喜欢她……也不嫌弃我们家的条件，当女儿一样疼她，我的思思啊，谁不喜欢呢？”楚妈妈边说，就掉了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显而易见，多少年也无法释怀。 “阿姨，您知道我对楚思的心，我的承诺也永远不会变，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慕少扬也不忍心了，安抚着楚妈妈。 楚爸爸木讷地站在一边，只听女儿和妻子说话，他的头发都完全秃了，穿一身灰黑色的衣服，好像墓地旁边的一棵树般不起眼。 慕少扬的目光扫过楚爸爸，楚爸爸就对他笑笑，依然静默，如从前那些年一样毫无存在感。 四人一起去往楚思的墓前，这块墓地风水极好，而且面积很大，是这块墓园最高档的墓地。 楚思的墓碑上有她的照片，极年轻美丽的一张脸，跟楚妈妈长得极像，明明温柔似水的容颜，眼神却透着深邃和坚毅，她朝着所有来看她的人看过来，好像一眼看穿他们的灵魂。 “姐姐，姐夫来看你了，祝你生日快乐呀。今年还是老样子，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黑森林蛋糕，喜欢吗？姐夫又送你白玫瑰啦，和从前每一年你的生日一样，好嫉妒哦，是你最喜欢的白玫瑰呀……你在天堂快乐吗？”楚欣蹲在墓碑前说话，好在墓地很大，蛋糕、鲜花、水果……什么想要给逝者的东西都摆得下。 墓园里的氛围分很多种，每一家来祭奠的人风格都不同，有人笑，有人哭，有人笑着哭，慕少扬盯着墓碑上的字久久出神，思绪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是立碑的那一天他想到的墓碑落款，还是立碑的那一天听到的法院宣判的结果——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姐夫，电话！”楚欣提醒道。 慕少扬这才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而且来电归属地并不是锦城。 像是鬼使神差般，他不知在期待着什么，居然在楚思的墓前接听了这通电话：“喂？你……是谁？” “慕总，墓园管理处的李处长来了……”傅芃刚把人领过来，就听见他们慕总正在接电话，忙打住没继续说，她怎么觉着慕总这电话很重要似的，不然怎么慕总开口有点抖？ 楚家三人也不敢说话，等着慕少扬呢，却见他下一秒脸色就变了，从有所期待的短暂失神，变成了阴冷的讥诮，好似遇到了什么极端不屑的事——慕少扬的为人在整个锦城的世家子弟里来说，算是谦逊的了，也没什么架子，仿佛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也甚少会对谁露出这种不友好的神色。 “哦，是你。” 一听慕少扬这样说，楚欣好像被烫了尾巴的猫，立马跳起来，破口大骂：“姐夫，是不是傅安染那个贱女人！今天是我姐姐生日，她居然还敢打电话过来！她怎么不去死！又来纠缠你对不对！” 第822章 记得自己买好墓地！ “欣欣……”楚妈妈拉住了楚欣，在墓园里大吵大闹，还是冲着慕少扬的，总归是不好的。 “妈，你别拉我！我就要骂她！除非傅安染死掉，给我姐姐和小宝宝偿命，否则我就要骂她一辈子！贱女人！恶心！”楚欣却还没停止谩骂，她对傅安染的敌意似乎永远无法消除，无论傅安染是否付出了法律上的代价。 然而，当楚欣说出“除非傅安染死掉”这句话时，却发现慕少扬转头朝她看过来，那眼神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是赞同，不是默认，是凌厉的厌恶和不满。 楚欣后面的谩骂好像是背熟了的，张嘴就来，可她明显底气弱了很多，她姐夫……居然不许她骂傅安染？ 一瞬间，委屈冲上了头顶，楚欣泪眼朦胧地望向慕少扬：“姐夫，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是你说的，等傅安染从牢里出来，你会让她生不如死！你答应过的！就在这里，在我姐姐和小宝宝的墓前，你亲口答应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很大声的控诉，带着楚欣一贯的恃宠而骄。这些年因为楚思的原因，慕少扬对楚家的人太纵容了，尤其是楚欣，要什么给什么，没要的也都给了，连带着楚家的亲戚们一同鸡犬升天。 如果不是楚妈妈过生日的时候请了老家的亲戚们来热闹热闹，办了个盛大的生日会，慕少扬也不会跟现在的未婚妻楚妍遇见…… “欣欣啊，算了，咱要听话。”楚爸爸终于也看不过眼了，老实巴交地缩在一旁一句话不说的人，也开口说了女儿。 楚欣还不罢休：“不能算了！姐夫，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在这里，就在姐姐和小宝宝的墓前，你必须给我们家一个说法！如果不是傅安染这个贱人想勾搭姐夫你，如果不是你们当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姐姐也不会死在她手上！现在，我不过是骂了傅安染几句，姐夫你就急眼了，难道你要为了那个杀人犯对不起我姐姐吗！还是说，姐夫你爱上了一个杀人犯是吗！” 楚欣完全豁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的种种都看在眼里，她不甘、气恼、恶心，全都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所有问题全部抛给慕少扬，当着她父母和……傅芃的面。 “……”傅芃都傻眼了，只想往后退。 墓园管理处的李处长更傻眼，因为常年管理这个墓园，哪些墓地的家属是不能得罪的，李处长都明白。身在锦城，自然也听说了一些这个墓主人的一些事，但今天这么近距离地听到了人家的私事，李处长还是挺尴尬的，他悄悄对傅芃道：“傅秘书，我先去方便一下，待会儿慕少不忙了，你再叫我吧。” 傅芃也忙赔着笑脸：“行，您先忙，耽误您时间了。” 李处长能悄悄溜走，傅芃作为秘书想都不敢想，她还得硬着头皮冲上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对慕少扬道：“慕总，李处长说花的事儿好说，看您的意思要怎么安排，他这边没问题的，都给妥善办好。” 傅芃去请李处长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不久前慕少说想在楚思小姐的墓周围种一些花，点了名要什么品种，墓园方面已经买好了花种，打算趁着春天把这事给办了。 很多声音一齐涌向慕少扬的耳朵，前未婚妻父母的期待、妹妹的指责，秘书的顾左右而言他，还有电话里那个小子的嚣张狂妄…… 甚至，也许还有墓地底下他前未婚妻的哀伤哭声、未出世的婴儿的孱弱蠕动声，通通都在绞着慕少扬的心。 他不能冲身边任何人发火，因为他必须有涵养、必须负起责任，必须一生都背负着罪与罚，背负着眼前这座沉甸甸的墓碑和墓碑底下的他的爱人和孩子…… 但，他总有办法让一些狂妄挑衅的人付出代价，听听电话那边的人又说了什么不知死活的话—— “我x特么的！谁特么在骂傅安染！姓慕的，你是有两个臭钱，你是位高权重，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一生是吗！你说了她以后就是你的妹妹，说了会保护她，你保护好她了吗！她怀着你的孩子啊，冰天雪地里血流了一地，你这个狗x的居然在跟别的女人订婚！劳资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骂你祖宗十八代！呸！” “你让旁边那女的接电话，她活腻了是吧！谁骂傅安染，劳资就干谁！你身边都特么是什么傻x玩意儿啊！” “姓慕的，有种就来弄死我！你干不翻你爷爷，你爷爷化成灰都要糊你一脸！人渣玩意儿！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你爷爷今天就要骂个够！” 飛云的辱骂没有停止，一切辱骂的言语都围绕着傅安染。傅安染被楚欣骂了，所以飛云以十倍百倍的脏字骂回来，不需要道德标准，没有什么脏话底线，谁骂傅安染就是不行！ 慕少扬只觉得刺耳极了，不知是因为听到那个刺耳的名字，还是因为那些不堪入耳的脏字，或者是因为这个人毫不掩饰的对傅安染的偏袒和对他的讥讽。 慕少扬平生没有被人这样辱骂过，他更不会以同样的句子骂回去，他从来都是个有素质有涵养的贵公子。 关系真好啊，患难与共，同生共死，是吗？ 既然一个、两个都在作死，那他就成全他们好了！ “呵，行啊，那你就等着吧。给自己买好墓地，别葬在臭水沟里。”慕少扬淡淡笑着，回应了一句，他声音还稳着，手却早就轻微颤抖。 说完这句，挂断了电话。 楚欣也傻了眼，跟她妈妈对视了一眼，刚才跋扈的气焰都消散，好奇地问道：“姐夫，不是傅安染吗？那是谁啊？” 慕少扬看也没看楚欣，开口道：“与你无关。” 也许是飛云的辱骂让他有了对抗的敌意，也不打算再去哄着谁，本就与你无关，不用多嘴多舌地问东问西。 楚欣的问题被堵了回来，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楚妈妈忙拽了拽她。压低声音道：“欣欣，乖一点，不要闹了。” 楚欣没面子极了，但既然电话那边不是傅安染，她刚才发的那些脾气实在没必要，只会把她姐夫越推越远。 她刚想找话题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她的手机却来了电话。 楚欣拿出手机一看，盯着屏幕半天没接，一动不动。 “谁的电话？”楚妈妈疑惑地问。 楚欣咬了咬唇，努力挤出笑，开口却是对慕少扬说的：“姐夫，楚妍给我打电话，不知道什么事儿，我接一下哈。” 不等慕少扬说话，楚欣就接通了楚妍的来电，问道：“喂，楚妍啊，怎么了？” 那边楚妍的声音温柔又胆怯，细声细气的：“楚欣姐姐，今天是楚思姐姐的生日对不对？你们在锦西墓园吗？” 第823章 楚思最喜欢的花…… 面对电话里楚妍的询问，楚欣半天没有回答，反倒是楚妈妈有点急了，走近了对楚欣道：“欣欣，妍妍说什么呀？” 楚妈妈这样问着，目光却忍不住朝慕少扬投去。 连楚爸爸都难得有了点表情变化，盯着楚欣，好像这通电话很重要，或者，打电话的那个人很重要。 当然重要了，那可是慕家大少爷的现任未婚妻，是能让整个楚家鸡犬升天的人物。 “对，我和姐夫都在锦西墓园呢，你要过来吗？”楚欣听完父母的催促，努力忍耐着回应电话里的女孩。 楚妍还是轻声细语的：“我肯定是要过去的，慕哥哥在呀。那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楚欣不等楚妍挂电话，忍不住怼了一句：“既然你知道姐夫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问姐夫，打给我干什么？爸爸妈妈也都在，你不知道联系他们吗？” 楚欣这一问，带着十足的、不加掩饰的不满。 女孩才最懂女孩的心思呢，女孩才知道怎么踩着另一个女孩，让对方七窍生烟却无计可施。楚欣显然受够了这种气，居然在姐姐的墓前直截了当地发泄了出来。 她一说完，楚妍还没回应呢，依然是楚妈妈先急了：“哎呀，欣欣，你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跟妹妹说话？妍妍还是个小孩子。” 楚爸爸也破天荒附和：“是的，是的，妍妍还小，欣欣你让着点她……” “楚欣姐姐，你怎么生气了？对不起，我不该打这个电话……”楚妍在电话那边道歉，她的声音太柔弱了，听起来像只受伤的小鹿，让人不忍责骂半句。 楚欣却绷不住了，当着慕少扬的面冷笑道：“楚妍，你要过来就早点过来，有什么想说的就过来再说，想告状当场告，别在背后耍什么小心机！挂了！” 楚欣说完，先挂了电话，才不给楚妍机会再辩驳。 可是她这个态度之恶劣，显得他们楚家一点家教都没有，楚妈妈皱了眉，不停偷看慕少扬的脸色，还在劝着：“欣欣，你不能这么说妍妍，她才多大啊，她要过来看你姐姐，肯定心里惦记着，她也很难过的……” 楚爸爸也在偷偷看慕少扬，正对上慕少扬的眼神，楚爸爸好像触电了一样，又不敢直接躲开，点头笑着，姿态放得很低，和从前楚思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楚家是什么家庭，对于慕家来说太过不起眼了，若非因为楚家长女楚思的原因，也许慕少扬一辈子不会低头看楚家一眼。 权贵面前，不是人人都能扛住压力的，重压之下弯腰垂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然而，事实好像恰好相反，这些年来，因为楚思和那个孩子的死，慕家大少爷对楚家始终觉得亏欠。 哪怕慕家给他安排了再多相亲的机会，对方的条件也足以与他相配，可他依然还是选了楚家的女儿做未婚妻，甚至，这位新未婚妻与旧人的长相有八分相似…… 因而，圈子里都在传慕家大少爷对亡故的前未婚妻爱到了骨子里，大约一辈子也无法释怀了。 “她难过就难过，姐夫不是在这里吗，听说她天天去慕家陪慕妈妈，怎么不敢给姐夫打电话？”楚欣依然揪着不放，对楚妍的不满情绪丝毫不加掩饰。 楚妈妈眼见无法控制楚欣的暴脾气，忙把她拉到一旁去了，连哄带拽。 傅芃刚才没插上话，提起的事儿慕少也没听见，好好一个局外人卷进了恩怨情仇里，可她依然专业素质过硬，不忘记自己来这儿是干嘛来了，再次冒着低气压对慕少扬道：“慕总，墓园管理处的李处长还在等着……” 那可怜的李处长说要去忙，其实也没敢走远，只是站得远了点儿，摆出绝不偷听慕少私事的态度。 慕少扬接完飛云的电话，整个人的戾气没来由地加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家很烦，对，楚家很烦，在他面前吵吵闹闹、遮遮掩掩的姿态很烦！ 从前，因为楚思，他不愿意去计较，任由楚欣闹翻了天，肆意挥霍他的纵容。可是，今天他居然在楚思的墓前也觉得烦躁，心里的声音冲出来，反复提醒他，死了就是死了，他不能永远被死去的人牵着鼻子走！ 死去的人……死去的谁…… 内心的戾气扩散时，楚家三人消停了点，又听见傅芃的提醒，慕少扬恢复了一点理智，接话道：“让他过来吧。” “好的，慕总。”傅芃忙去请李处长。 楚妈妈劝慰了楚欣半天，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她，听见慕少扬那边有了动静，忙又拉着楚欣过来，笑着说：“欣欣啊，你是你姐夫看着长大的，你姐姐生前也最疼你。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有什么话咱们都摊开了说，不要吵架嘛。不管怎么说，要听你姐夫的话，一家人嘛，姐夫骂你两句怎么了，你不听话就该骂的……” 楚妈妈的声音有点沙哑，做过咽喉方面的手术，听起来不那么让人愉快，但态度放得很软，也不肯错过任何慕少扬的风吹草动，无论是语气还是面部表情的变化。 楚欣的脸色却有几分麻木，她不跟慕少扬道歉，但也不再争执，只是站在一旁，做她妈妈的听话傀儡。 楚爸爸也是傀儡一样，低着头站在后面。 傅芃很快请了李处长回来，边给慕少扬介绍，边笑道：“李处长，我们慕总说的花的事儿，还要请您多费心，不知道您这边……” “慕总，您好您好……”李处长立马上前跟慕少扬握手，笑呵呵地介绍道：“之前慕总说想在墓地周围种上一片花，我们墓园已经着手准备了，花种都买好了，品种特好。您看现在是春天嘛，这花的花期特长，一开一大片，开花的时候可好看了，一大片红色的，美极了，保证慕总您夫人看了喜欢的。” “什么花？”楚欣心直口快，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处长也搞不清这些是什么人，但总归是慕总身边的人，楚欣问起，他依然乐呵呵地回答了：“虞美人，正红色的，特漂亮。就那个什么……虞美人盛开的山坡，童话故事嘛，漂亮的……” 李处长偷听到慕家的琐事，本就有点诚惶诚恐，以慕家的势力，他得罪不起，说话不自觉就有点多了。 楚欣听了，不解地问慕少扬：“我姐姐最喜欢的是姐夫送的白玫瑰，为什么要种一片红色的虞美人？弄一个玫瑰园不好吗？” 第824章 秘密只说给老公听 “姐夫，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的……”楚欣问完，还不罢休，她向来如此，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必须要一个答案。 楚思楚欣姐妹俩的关系极好，楚欣自认了解姐姐的喜好，问出口的话甚至带了点儿质问的意思。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墓园里的树随风摇曳，春天到了，叶子抽了新芽，可风依然是冷的，尤其是墓园里，莫名带了说不清的凉意，一直钻进人的骨子里。 “……”李处长一听楚欣的问题，傻眼了，立马闭上了嘴，心里真不是滋味——叫你多嘴，叫你多嘴，什么花儿草儿的都没弄清，瞎掺和什么呀！ 可这一次，慕少扬却没生气，只是看了一眼楚欣，微微弯起唇角，神色淡漠：“楚欣，你真的了解你姐姐吗？” “我当然……”楚欣居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眼神也开始不确定地躲闪。 慕少扬也不再去计较，看向李处长，道：“那就请李处长多费心了，清明的时候我会再来这里扫墓，看看花苗。” 李处长忙应声：“好嘞，好嘞，没问题的，慕总放心。这地方风水好，花儿长得也快，我们一定好好打理，等夏天的时候，虞美人肯定一开一大片。” “嗯。”慕少扬点了点头，没再说更多。 李处长见他没了说话的心思，忙道：“那慕总您忙，有事儿叫我，我先去那边看看。” 傅芃及时接话：“李处长，我送您，您多费心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李处长寒暄着往山下走，大概是刚才的场面太尴尬了，李处长额角汗都流下来了，他抬手擦着，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李处长这人的毛病就是爱说话，对傅芃道：“傅秘书，慕总这位爱人住咱们锦西墓园好几年了，整个墓园里，数她那儿最热闹，一直都没断过人来看她，生前人缘应该特好吧。唉，可怜年纪轻轻，又长得漂亮，难怪慕总念念不忘……” 一直没断过人来看她…… 傅芃听着听着，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也没特别放在心上，那位死去的楚思小姐当然是不同的，否则慕总也不至于失魂落魄至此……可是，她作为秘书，又恰好知道慕总现在最惦记着谁…… 过于复杂的感情纠葛，傅芃作为秘书实在惹不起，也不敢去多评价什么。 送李处长回了办公室后，傅芃还在想要不要回慕总身边听吩咐，恰好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了一身白，戴着黑色的超大墨镜，正一步一步朝着楚思墓园的方向走来，瘦瘦弱弱的，没有人作陪，只有女孩子一个人。 随着女孩子越走越近，傅芃认出人来了，呼出一口气，以秘书的姿态得体地迎了上去：“楚妍小姐，你来了？路还熟吗？我带你上去吧，慕少他们在上面呢。” 那个女孩子也才认出了她，将墨镜摘了下来，礼貌地叫她：“傅秘书，是你呀，还好遇到了你，不然我一个人有点怕。” 傅芃一看，好家伙，红肿的兔子眼。 假如不知道慕少这位新未婚妻跟已故的前未婚妻长相有八分相似，傅芃恐怕还会被吓一跳，毕竟眼前这姑娘的打扮跟墓碑上的那张照片也太像了，不说八分，几乎有十分了吧？ 只是，这位哭肿了眼睛。 傅芃忙安慰：“哎唷，楚小姐眼睛怎么了？哭肿了？待会儿慕少见了肯定要心疼死了……” 楚妍兔子一样的眼睛带着一丝惊慌，摇了摇头，柔弱地说：“没事的，我挺好的，就是有点难过。” 傅芃可不擅长安慰，家务事她不好插手啊，只好挽住楚妍的手，跟牵着公主似的把人往楚思墓园方向送——安慰人的事儿让慕总来，让楚家的人来，不都是这位小白兔最亲近的人吗？ 楚思墓园的风依旧没停下，早春的锦城天气不像南方一样暖和，甚至随时都可能再下一场雪，风能吹得人皮肤发痛，才不会有什么“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暖意。 因为楚思最喜欢什么花，引发了一场没结果的争执，慕少扬一口咬定楚思最爱的是虞美人，铁了心要在墓园里打造一个虞美人盛开的山坡。 可楚家在场的几位心里却都没底，楚欣的疑惑早就提出来了，楚妈妈却不敢提——当年慕少扬跟楚思求婚的时候，布置现场用的花儿明明就是白玫瑰啊。楚思还亲口告诉过楚妈妈，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美好，浪漫，还有，我足以与你相配。楚思那时候多开心啊，他们全家都知道的！ 楚思最喜欢的花儿肯定只能是白玫瑰！ 但是，慕少扬否决了白玫瑰，哪怕他今天带过来的鲜花依然是白玫瑰，可他偏偏就是不认。 虞美人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送花送虞美人的。楚妈妈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这花儿。 然而，楚妈妈敢怒不敢言，气氛已经沉下来，她只好再去挽回调和一下，走到楚思的墓碑前，摸了摸上面的字，笑着说道：“思思啊，妈妈知道了，你有心里话只肯跟小慕说是不是？和妈妈说最喜欢小慕送你的白玫瑰，和小慕说喜欢虞美人，小骗子哦。也是，小慕是你的老公嘛，当然最了解你了，妈妈和妹妹都不了解你的……傻闺女，学会有小心思了，今天是你的二十八岁生日，和小宝好好的，有小宝陪着你，妈妈也放心了……” 一番话，情真意切，楚爸爸也跟着笑了：“这孩子，是跟小慕最好了，不听我们的话的……” 楚欣却还是想不明白虞美人的意思，她也不是不信楚妈妈的解释，只是觉得奇怪，姐姐从来没有提起过虞美人，真的是跟姐夫一个人说的？ 为什么要这样说？ 虞美人什么意思？ 拥有了白玫瑰还不够，怎么能那么贪心又去喜欢另一种花儿呢。 可是，楚妈妈的话也再次提醒了楚欣，逼着她去看墓碑上的题字，楚思的名字前面加了慕氏的姓。 也就是说，慕少扬给了楚思亡妻的名分，并不只是前未婚妻那么简单。 第825章 慕哥哥…… 楚思跟慕少扬在一起太多年了，本该从校园到婚纱，连婚纱照都已经拍好了，甚至，楚思还有了慕少扬的孩子，从任何层面上来说，他们都构成了事实婚姻，慕家也从来都认可这个儿媳妇。 即便是楚思意外身亡，一尸两命，慕家足够大方，给了没迎娶过门的媳妇儿名分，让她带着慕家的姓氏风光大葬。 因此，圈子里的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楚欣名副其实是慕少扬的小姨子，楚妈妈也等同于慕少扬的岳母大人，慕少扬这些年给足了楚思的家人最慷慨的优待。 死去的楚思拥有了全天下女人所能拥有的一切，除了鲜活的生命。 楚欣每一次看到墓碑上的题字，都要陷进去许久，回忆起姐姐生前得到的，和姐姐死后楚家得到的。 假如姐姐还活着……也许…… “慕哥哥！” 忽然，一道柔弱的女孩声音都身后传来，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虞美人与白玫瑰之争。 慕少扬本是盯着楚思的墓碑的，他也在想“虞美人”，等身后那声熟悉的称呼一响起，他猛地回头看去，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咒语似的。 然而，在看到眼前那个女孩的脸时，慕少扬震惊的神色一瞬间又褪去，甚至，连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是谁？他期望的是谁？ 他竟在亡妻的墓前惦记着另一个消失的女孩，那声熟悉的呼唤原本只属于那个女孩一个人…… 而此刻，朝他奔赴而来的年轻面容，仿佛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提醒他曾做过多少错误的选择，才让一切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境地。 “慕哥哥，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楚思的面容越走越近，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她穿着最朴素的衣服，拥有最干净的面孔，朝他走来时不卑不亢，眼神坚毅笃定。 可是，眼前的“楚思”的眼神完全不对——她看着他，夹杂着崇拜、关切、思慕，甚至有一种惶恐，怕失去他，怕惹怒他，怕…… 对，还有怕。 这不是楚思，完全不是。 “慕哥哥，大伯，大伯母，楚欣姐姐，你们来这里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呀？我还是听慕妈妈说起才知道的。”楚妍走过来，充满占有欲地挽住了慕少扬的臂弯，站在他的身旁。 她是他的未婚妻，理所当然能挽着他。 傅芃见场面有点尴尬，不知刚才是不是又发生过什么，她咳了一声，解释道：“刚才送李处长回去，恰好看到楚妍小姐来了，她又不认识路，走得好辛苦，我就送她过来了……” “谢谢你啊，傅秘书，多亏了你。”楚妍很及时地道谢，打断了傅芃的话。 傅芃只能笑：“楚妍小姐客气了，应该的。慕总，我先去山下看看今天的行程单，您先忙。” 傅芃识相地先走了，慕总跟楚家的恩怨，她可不敢掺和。 “妍妍啊，你来了。”楚妈妈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讨好的笑，对楚妍道：“也不是不通知你，是怕你难过，这不你来了正好嘛……看看你姐姐。” 第826章 他们都欺负我…… “我是很难过的呀，如果不是慕妈妈告诉我，我都要错过楚思姐姐的生日了。你们太拿我当外人了吧？”楚妍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小鹿一般的可怜。 谁忍心凶她一句呢？ “妍妍，还是你最乖，惦记着你楚思姐姐……”木讷的楚爸爸看到了楚妍，似乎换了个人似的，话都多了起来，也异常客气。 全场只有楚欣对此嗤之以鼻，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惦记什么呀？姐姐都离开多少年了，之前清明冬至也没见你来扫过一次墓，现在来装乖巧懂事给谁看？一口一个慕妈妈，你自己要是有点心，至于让慕妈妈提醒你？” 几句话怼得楚妍无地自容，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就差埋头在慕少扬怀里哭了：“慕哥哥，我……” “哎呀，欣欣，你这孩子怎么尽说胡话？你妍妍妹妹还小，多让着他点儿，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计较什么呀？你楚思姐姐也不会计较的！”楚妈妈忙打着圆场，一把扯住了楚欣，不许她再胡说了。 楚欣的脾气犟，今天又格外受挫，压根儿不愿意：“妈，你别管我！” 楚爸爸一直在看慕少扬的脸色，哪儿还敢接话。 “慕哥哥，我不是故意不来看楚思姐姐，我是不敢来……”楚妍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慕少扬，轻轻地哭诉着她的不安：“我知道我跟楚思姐姐长得很像，所以慕哥哥才喜欢我，可是我一辈子都比不上楚思姐姐在慕哥哥心里的地位，我害怕……” 什么也不藏，有不快乐和惶恐直接都告诉他，这是楚妍。 慕少扬摸了摸她的头，藏住万千情绪，笑着说：“不会的，你也很好。” “姐夫，你觉得姐姐希望看到这种场面吗？你带着别的女人来她的墓前秀恩爱！说句难听的，假如我是我姐姐，我肯定会从地底下爬上来，见识见识有些人的嘴脸！”楚欣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想炸谁就炸谁，想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 反正，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欣欣，你够了！这么多年了，你姐夫对咱们家也算是好的了，他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他要开始新的生活呀，亲家母亲家公也是这个想法，我们都是支持的！你姐姐那么爱你姐夫，她肯定希望你姐夫幸福！你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不许再乱说了！”楚妈妈终于发火了，训斥楚欣，顺便给了慕少扬台阶下。 这台阶太好下了，在情在理。慕少扬却不动，这些年，多少次都是这样—— 他在楚欣的直白言语攻击下想起自己背弃了诺言，不能与爱人同生共死，他有罪。 继而，又在楚妈妈的维护下，明白自己是爱情里侥幸活下来的那个人。他余生的爱情和婚姻都该受旧人和旧人全家支配，只有死去的人给他祝福，他才能重新爱过。 他不辩驳，不申诉，默认他们说的都对。 “二姐，你为什么非要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跟大姐长得像，跟妈妈长得也像吗？”楚妍忽然就改了口，哭得梨花带雨，当着慕少扬的面，控诉着某些隐情：“当年要不是你们不要我，生下来就把我送给了二叔家，我也不会连亲爸亲妈都不能认，从小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都欺负我……” 第827章 撕烂她的那张脸！ “楚妍！你胡说八道什么！” 楚妍一开始哭，楚欣就气得想冲上去撕烂了她的那张脸！ “欣欣，不许胡闹了！像什么话？”楚妈妈把楚欣拉住，又叫楚爸爸：“老楚，你站着干什么呀，还想看两个孩子打起来吗？” 同时，还不忘跟慕少扬赔着笑脸，字字诛心：“小慕，我们楚家乱成一团，让你看笑话了。但是，妍妍说的是真的，她和思思一样，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当年要不是她爸逼我，非要生个男孩，生了三个也生不出来……实在没办法了，不然我们母女也不会分离，妍妍长到那么大我才见她一面……我心里的苦都没法说……” 楚妍听完，哭得更可怜了，委屈地扑进了慕少扬怀里抱住他：“慕哥哥，我爸妈不要我，你不会也嫌弃我吧？难道我一出生就只能被抛弃吗？我二叔家后来生了弟弟，他们也不爱我……因为慕哥哥选择了我，所以他们才对我好……” 小女孩有小女孩的脆弱和委屈，她有理由哭。 楚爸爸老实巴交地站在一旁搓着手，过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干巴巴地解释：“没办法……家里几代单传，不能……不能没儿子……但是现在知道了，女儿才是小棉袄，女儿更好……我们妍妍好着呢……” 楚欣听着父母的说辞，彻底爆发了，楚妈妈虽然抱住了她，却捂不住她的嘴，她在姐姐的墓前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少一个两个的恶心我了！楚妍，你哭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欺负你了？你不就仗着能嫁给姐夫，所以假惺惺地演戏嘛！我告诉你，你永远也不可能比得上姐姐！听过人形手办吗？你就是！因为你永远都只是姐姐的替代品！” 姐妹才真正了解姐妹，如楚妈妈所说，血浓于水，基因真是不给人活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好像就注定了今天的命运。 楚欣怎么能甘心呢？ 同父同母的三姐妹，大姐楚思长得像妈妈，妹妹楚妍也长得像妈妈，可是她楚欣却更多地继承了爸爸的缺点，从面貌上差了两个姐妹一大截，哪怕是去整容也追不上她们的美貌，所以，她在婚恋市场上——不，在单一的择偶对象面前，失去了任何竞争力。 哪怕她陪伴了他很多很多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他却选择了只见过一面的楚妍——只因为那张和姐姐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脸。 有了基础的相似，再加上刻意的修饰，百分之九十相似也不难。此时此刻的楚妍，不就是照着姐姐的样子打扮的吗？ “欣欣，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楚爸爸急了，不等楚妍哭得更大声，他先训斥楚欣了，“你姐夫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吼来吼去，没一点家教……” 楚爸爸这话踩着了楚欣的尾巴，把她心底的恨意彻底点燃，如果说她对楚妍的讥讽是刻薄，那么，她对楚爸爸的用词就可以算得上是恨了，瞳孔睁大，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闭嘴！全天下只有你没资格说我！你忘了小时候怎么对我和姐姐的吗？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虐待女儿！你天天打骂我们、羞辱我们，然后离家出走！你离开那么多年，我妈早就当你死了！全天下没有哪个爸爸像你一样恶心！姐姐不在了，你又跑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现在知道楚妍要嫁给姐夫了，你又回来了！你要不要脸！” 楚欣是真的恨极了，每一句都掺杂了激烈的情绪，兴许地底下的亡灵都能听见。 楚爸爸被说得抬不起头，却还是偷偷去看慕少扬，好像女儿的控诉不重要，得不得罪慕家大少爷才重要。 “老实人”最厉害，以不变应万变。楚爸爸不吱声，被女儿骂得像条狗，可楚妈妈显然不许事态失衡，在众人的注视下，楚妈妈伸手过去，给了楚欣一记耳光—— 清脆，响亮。 楚欣被打懵了，呆立当场。 楚妈妈颤抖着手，哭着说：“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是谁给了你生命，哪怕他再不好，也是你爸爸！就像你姐夫，假如他和你姐姐的孩子还活着，无论怎样，爸爸就是爸爸，哪有爸爸不疼自己的孩子的？你这个丫头就是被你姐夫宠坏了！这么多年一点不知足，不给你姐夫省心！” 楚欣懵着，嘲讽地看着她妈，眼神带恨。 楚妍还哭着，埋在慕少扬怀里不动。 楚爸爸低着头，好像树桩似的杵着，不动，不辩解，又恢复了老实巴交的样子。 楚妈妈也哭，看了一眼慕少扬，转身抱着楚思的墓碑啜泣：“思思，妈妈的心头肉啊，妈妈恨不得跟你一起走了，这么多年的苦没法说啊……思思……你把妈妈带走吧……” 楚家现存的四口人，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戏路，全是演给他某个人看的—— 现场的观众只有慕少扬一个人。 或者，还有墓碑下永远也不再开口的楚思。 “抱歉，楚妈妈，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改天我再来看楚思，有些话我和她单独说比较合适。”唯一的观众慕少扬这一次没有接楚家的戏，他将楚妍从怀里扶起来，异常平静地对楚妈妈道。 楚妈妈显然是懵了，还没说话，楚妍红着双兔子眼，挽住他手臂，目光可怜楚楚：“慕哥哥，我和你一起走。” 慕少扬拍了拍她的背，开口依旧平静：“好好陪陪你姐姐还有爸妈。” 说着，他也不看楚欣和楚爸爸，自顾自迈开步子朝墓园外走去。 春天的锦城，真冷啊。冷到好像心都跟着麻木了，开始抗拒那些嘈杂和吵闹，其实，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一束洁白的玫瑰孤单地躺在墓碑前，随着慕少扬的离开，被远远地丢在了身后，偌大的空旷的墓园四周，虞美人还没有长出来…… 有些秘密也像春天的种子一样，蛰伏在泥土里，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第828章 傅安染是什么东西？ “怎么样，楚妍，姐夫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哭有意义吗？以为他不知道你在背后玩什么把戏？不就是一朵白莲花嘛！你以为姐夫见得少？” 慕少扬离开不到两分钟，楚欣就笑了，冷嘲热讽地对着楚妍发难，她脸上被她妈打了一巴掌，五指印清晰，灼热的疼痛感也还没消散。 “欣欣，别说了！”楚妈妈打断楚欣，焦躁得不行，“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说你妹妹，你姐夫什么时候这样对咱家过？他一走了之，在你姐姐生日的时候，在你姐姐的墓前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虞美人，什么白玫瑰，到底什么意思？” 楚欣自暴自弃，怼她妈：“找您三女儿问问啊，她要是没办法，不就白瞎了这张高仿脸了吗？” 再怼楚妍：“订婚有什么用啊楚妍，穷得瑟什么呀？以为订婚了就是慕太太了？做什么白日梦呢，见过上流社会的圈子吗？呵呵，乡下来的土包子。” “欣欣！你要妈妈说多少次才能闭嘴？你妹妹虽然什么都不懂，可她现在是慕家少爷的未婚妻，她不会可以学，你姐姐可以的，妍妍也可以！”楚妈妈急了，上去抓住了楚妍的胳膊，安慰她：“妍妍，你别听你二姐瞎说，你大姐遇到他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他就爱你大姐的朴素，有钱人的口味你搞不懂的，你看他对你一见钟情，已经办了订婚宴了，怕什么啊？” 为了抓住关键部分，楚妈妈像是在窥探隐私似的，悄悄问楚妍道：“妍妍，你住在慕家，小慕对你好吗？疼你吗？” 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已经成年的楚妍不会不懂。 楚妍却一改刚才柔弱小白兔的样子，很不客气地甩开了楚妈妈的手，连眼神都冷了：“拉拉扯扯干什么？以为我真在意你们？少恶心我了！为了生儿子把我送人，那家人真是我二叔？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远方二叔！你知道他们为了给儿子赚娶媳妇儿的彩礼钱，不让我读书，早早就给我在老家定了亲！对，我生下来就是个赔钱货，是个便宜的野种！是你们白送给他们家儿子换钱的！现在后悔了吧？没想到我居然可以换来更多吧？真是报应不爽！” 说着，楚妍从包包里摸出漂亮的烟盒，熟练地就点上了，她抬高了脖子，露出精致的锁骨，每一条弧线都完美到极致。 楚妈妈被怼得半天没说话，人都傻了。 楚爸爸想说话，楚妍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嫌恶，他又闭了嘴。 只有楚欣看不惯，冷笑：“呵呵，还横上了？你确实就是个赔钱货呀，有本事在他面前抽烟，也冲他这么说话！还有，定过亲的事怎么不对他说？跟我们掏什么心窝子，你不认爸妈，干嘛说这些？” 楚妍吐出烟圈，斜着眼看楚欣，像看一个白痴：“我说二姐，你是蠢吗？既然出来卖，当然要挑个好的卖。几百万几千万身价的暴发户比得上锦城慕家吗？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吧？你那么愤愤不平恨这恨那的，还不是因为你白送慕哥哥他都不要？” “楚妍，你这个bitch！”楚欣直接开骂，再次冲了上去。 “啪——” 一巴掌。 比楚妈妈那一下还干脆利落。 只是这一次挨打的依然是楚欣。 同一个位置，挨了两次巴掌，那痛感就完全不同了。 楚欣高举的手被楚妍一把攥住，楚妍叼着烟，人畜无害的一张脸与楚欣离得极近，她笑了，温柔可怜的声音中夹杂着违和的烟草味：“大小姐，少在我面前动手，我们乡下人从会走路就开始干活，信不信我能把你的胳膊拧下来？“ “真晦气，全家都特么是神经病！”说着，楚妍一松手，楚欣就朝后摔了下去，楚妈妈本能地扶住她：“欣欣！妍妍你……” 这时候，楚妍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清纯的面容依然厌世，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脾气很燥：“干嘛？不是说了没事别打我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楚妍又吐出烟圈，依旧不耐烦：“知道了，特么的烦死了！挂了！” 楚思墓地的风水极好，干干净净的一块地，占地面积不小。此时不是扫墓的季节，来墓园的人也不多，不远处伫立着一座座墓碑，大约只有地底下的人能偷听秘密。 楚思的墓碑离得最近，她或许听得最清楚。 楚妍挂了电话后，也没隐瞒什么，坦荡地说了：“大伯，大伯母，我爸妈那边的意思是，你们全家得帮我搞定慕太太的身份，还有我定过亲的事情你们也不许胡说八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等我成了慕太太，少不了你们全家的好处！” 她走了一圈，环视着墓园四周的景色，指间的烟也烧到了尽头，脚步停在了楚思的墓碑前。 “大姐，真是谢谢你了，那么有本事搞定了慕哥哥那样的男人。我们家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基因吧？你看咱爸妈，家里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啊，那么想生儿子！”楚妍对怪力乱神的东西压根不信，一只脚踩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跟逝者“对话”。 “也对，大姐你不一样，聪明，漂亮，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听慕妈妈说，你还辅导过慕哥哥的功课，没有你，慕哥哥恐怕连大学都考不上，呵呵，那样他就只能出国了……有钱人真够凡尔赛的……”楚妍盯着楚思的那张照片，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打扮，“好烦啊，大姐，你太优秀了，外貌好模仿，其它的模仿不了，也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慕妈妈还说要送我去念书……念书真特么的烦……” 说着，楚妍回头，看向楚家三口人，他们像在看疯子似的看着她。 楚妍笑了：“怎么了？我不是你们亲爱的女儿、亲爱的小妹妹吗？你们会全力支持我的，对不对？顺利嫁入慕家，可不是关系我一个人的幸福哦。” 她把烟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灭，朝楚欣勾了勾手，命令道：“二姐，你跟大姐都是读的什么珠宝设计、艺术设计，我虽然不懂，但我要学那个珠宝设计、服装设计！总之，就是上流社会的富太太喜欢的设计！你必须快点把我教会！还有，你跟在慕哥哥身边那么久了，知道傅安染吧？我想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第829章 谭大宝，起来吃瓜啦！ 锦西墓园山下。 傅芃很意外慕少扬这么快就下来了，她迎上去问道：“慕总，这就走了吗？今天上午没有别的行程啊。” 慕少扬没看她，径直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那个飛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那就送他一程！你去跟相关部门打个招呼，还有各家娱乐公司，我看谁敢在政策下继续用他。无论是他的娱乐圈生涯，还是他的网店生意，都不许他再冒头，想死，那就死吧。” 傅芃吓得话都不敢接，他们慕总很少这样情绪激烈，哪怕是去福安大厦堵那位谭小姐，也总是软着来，恶心人而已。 现在，居然直接去对付一个刚翻身的年轻艺人，未免有点太不绅士了。 说句更难听的——一点风度都没有，掉价。 “听见了没有？”慕少扬的火气很大，见傅芃不接话，转头居高临下盯着她。 “听见了！好的慕总！”傅芃马上干脆地答应。 等慕少扬上了车，司机将车缓缓开出墓园，傅芃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楚家人还没有下来，要是外人看到，还以为他们多在意逝者，有太多的话想同她说，才久久不愿离开。 可傅芃目睹了楚家不和谐的争执场面，他们慕总像个主持公道的大人似的，必须为楚家的鸡毛蒜皮负责，在他本就痛苦的日子里，不得不承受更多的情绪折磨。 就连那位新任慕家未来少奶奶楚妍，也格外不对劲，虽然比慕总年纪小了七八岁，但整个人……怎么说呢，娇憨可爱，软弱无辜，好像什么都不懂，听说早就住进了慕家…… 啧，真够乱的。 作为秘书，傅芃不能评价慕总什么。 作为女人，傅芃觉得慕总有点渣，不只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么简单—— 慕总他是吃着碗里的，想着几年前意外丢掉的锅里的，还有他亲手倒掉的锅里的，锅太多，选择太多，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不仅如此，他还要弄死那个企图捡起他倒掉的锅的另一个男人。 傅芃是个合格的秘书，只听命令做事，吐槽也只能心里想想，boss行为，不代表她的三观。 那个飛云的网店…… 傅芃心里惦记着这事儿，用手机去电商平台搜索——是个很大的店铺了，粉丝有数百万，每个月的营业流水应该不简单，哪怕飛云不在娱乐圈混，网店收入也够他花的了。 傅芃之前也有了解过飛云其人，很有商业头脑的一个年轻人，从主播到艺人，路走了蛮久。有了名气后更加拼命地搞钱，无所不用其极地搞钱，听说曾经为了直播，飛云几天只睡了一两个小时，粉丝都说他业务能力强，肯吃苦，努力又敬业的人，谁不喜欢呢？ 现在……他的人设崩塌了，黑料在各大媒体发酵，入选因劣迹被封杀的首批艺人名单。 长期跟合伙人艾佳同居，隐瞒非单身事实，利用单身人设圈钱，跟大粉丝关系不清不楚，还跟黑势力有牵扯，曾经被当街捅过一刀上过热搜。 各种黑料满天飞，他曾经有多火，喊麦一战成名的代表作传唱度有多广，现在的议论和抨击声就多热烈。 八卦绯闻傅芃看累了，还被困在公寓内的飛云本人却连看都懒得看，他给那个人打完了电话，被威胁恐吓让他提前买好墓地…… 飛云冷笑着，看了一眼经纪人肖聪发过来的团队找人写好的公关文字—— 娱乐圈现在不就这个鸟样，出了事儿不管怎么决绝先道歉，谁道歉的态度好，谁就还有救。就算保不了本人，还能保一保公司的口碑。 “呵呵，傻x。”飛云扫完那些公关的措辞，恶心得不行，弯弯绕儿那么多，压根儿不是道歉的样儿。 而且，凭什么道歉？他压根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是他伸手从那些傻x粉丝口袋里抢钱了吗？他让她们拼命给他刷礼物打比赛了吗？ 她们那么死命地凑上来，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对他颐指气使，耍小性儿，明争暗斗的，难道他不烦？ 她们在他的直播间上蹿下跳，难道没有从他的身上找到快乐？不然，她们犯贱吗一直留下来不走？ 这跟他是不是单身有特么的半分钱关系？那么多女粉丝给他花钱，他还得一个一个去睡她们是吗？ 他睡过，所以有罪。 他没睡过，所以他罪无可赦。 那么长时间的直播生涯，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钱、为了往上爬都忍了，道德感是什么，能吃吗？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吗？要是重新来过，他一定还是会这样做！单身人设，算特么的屁！ “飛云，团队的公关文发给你了，马上发微博！不然我来发！”肖聪的语音在不停轰炸。 “你把密码改了什么意思？微博账号是你的个人财产吗？我们的合同上怎么写的？把账号密码发我！” “飛云，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敢给我在微博上搞事，我就真的不管你了！你死就死好了！”肖聪一个大男人吼得嗓子都尖锐了。 飛云站起身，在公寓里走了一圈，他胳膊还痛着，昨天被人随手就甩出去了，他还不能找那个人算账，只能忍了——他在道上混过，知道自己打不过。打不过就特么憋着，虎落平阳别叫唤。 可微博上那些傻x他不想忍，还有那个人他也不想忍，他迫切地想要跟那个人同归于尽……他想找到小哑巴，带着她远离是非之地，去哪里都好。 “飛云，你开门啊，艾佳说你敢背着她睡女人，她马上就发微博爆料你和她的事儿！到时候咱们潮牌店还要不要开了！飛云哥，大哥，我求你了开开门！” 门被人拍着，女助理季湘的声音焦急地传来，还带来了更惹他心烦的消息。 “随、便、她，傻x。”飛云拿着手机，也不大声回应门外女助理的急躁，双手编辑着文字，用气声默默吐槽，“去特么的爆料，劳资烦透了……” 要是有三观不正的粉丝看见他此刻的状态，兴许还会觉得可爱，毕竟，世界太大，破罐子破摔的疯批也一定有人喜欢。 编辑好了文字，飛云弯起唇笑了，笑容野性又疯狂，他整张少年的脸都意气风发了起来…… 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 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他会站在风口浪尖，可飛云完全不慌，反而松了口气，打开了一个久远的不再更新的网店页面，看着那个店名发呆——“风陵渡口”。 网店主页很有很多信息，包括主页的宣传语：“风陵渡口，雪夜温酒。” 还有设计师署名，“本店珠宝饰品均出自原创设计师：小东邪。” 过往的商品页面讨论区还在，很多人惊艳于她的设计天才，纷纷给她留言，求定制珠宝饰品：“小东邪专注古风设计吗？我想定制一套饰品来配我的汉服，求联系方式呀！” “小东邪不上新了吗？这么好的设计才华不上新太可惜了吧？” “真的没在某宝见过这么高级的珠宝设计作品，重点是好看还不贵……” “我是听飛云的直播来的，飛云重点推荐，没想到真的很不错！很喜欢小东邪的设计风格！” “小东邪和飛云什么关系呀，为什么飛云会给你们家打广告呀……” 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出现在一起，飛云的笑意加深，哪怕不能用真实的姓名站在一起，在虚拟世界、用虚拟的名字靠近一点也好啊。 小东邪和飛云…… 小哑巴和他…… 每个人的人生理想都不一样，他贾飞云的人生理想很简单，闯出一番事业，混出一点名堂来，然后去找小哑巴！保护小哑巴！ 为了这点理想，无论需要他出卖身体或者出卖自尊，甚至让他踩着其他女人的眼泪和怨愤，成为公众口中争相谴责的骗子，他也愿意！ “呵呵，飛云应该是跟你有一腿吧？不然为什么帮你免费宣传网店？他现在都上热搜了，小东邪你不出来回应一下吗？反正他睡过的女人又不止一个！” “哈哈哈哈，翻车了吧？难道你就是飛云暗度陈仓的女人？他骗来其他女人的钱给你买包包买珠宝是不是？你晚上睡得着吗碧池？” “小东邪，你也配叫这个名字？以为自己是郭襄啊？” “……” 商品讨论区的评论逐渐被黑粉占据，对于小东邪的夸奖也渐渐因为他而变成了恶评，飛云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愤怒地一把将手机砸了出去：“草！” “飛云哥，你怎么能那么写啊！快开门！我要疯了！”女助理季湘在门外拍得更凶了，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飛云的手机砸出去也还没坏，来电的铃声反而响个不停，他不接，那边就继续打…… 同一时间。 汀兰庄园门口。 “boss，到了。”车刚停下，周密开口提醒。 他们boss没吭声。 后座上，谭璇还困着，靠在她老公怀里闭着眼，两个人从出门到现在都没分开过，跟长在一起似的。 周密于是闭了嘴，下车去跟等候在那的工作人员沟通，今天是来处理一些房产相关事宜的。 江彦丞一只手揽着怀里的人，也不叫醒她，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另一只手在翻手机里的信息。他不着急，再也不必匆忙赶路。 等翻看到一条信息，江彦丞的手指停住了，弯起唇角，低头凑在迷迷糊糊的小螃蟹耳边，柔声道：“谭大宝，起来吃瓜啦，娱乐圈最新的瓜……小宝宝，瓜熟啦，再不吃馊了……” 第830章 老公眼里，小螃蟹最拽…… “啊？哪儿呢？什么瓜？！”谭璇立马睁开了眼，对于瓜的敏锐嗅觉让她清醒得特快。 江彦丞无奈地叹气，勾了勾她乱了的头发，把手机递给她：“吃吧，吃完再下车。” 江太太虽然表面看起来高冷、与世无争，但她骨子里爱吃瓜、爱凑热闹，无论是司思和三哥的瓜，还是她偶像kevin的瓜，她都想吃两口。 江彦丞这人不爱凑热闹，但江太太喜欢，他也就当个搬运工，顺手的事儿。而且这法子格外好使，他没想到有一天八卦也有利于增进夫妻感情，因为他知道的事儿多啊，小螃蟹时不时地被他勾起好奇心，总是乖乖跟着他的节奏走。 专业吃瓜人和职业贩瓜人，天生一对。 “……”谭璇打了个哈欠，等看清手机页面的“瓜”时都惊住了：“我去，飛云这家伙也太拽了吧？发微博的口气居然比我还拽！” 热搜话题每时每刻都在变，今天的话题主角无疑就是“劣迹艺人”，还有“飛云”。 飛云的黑料被人爆了出来，谭璇一大早就知道了。可作为资深吃瓜群众，还很期待瓜的成熟度的，不能随便放出来一个没头没尾没回应的瓜就算完了—— 要等瓜的主角回应。 要等瓜主的经纪公司回应。 还要看看有没有瓜的另一半主角回应。 瓜会越滚越大，还可能顺藤摸瓜，牵扯出别的瓜的……吃瓜要吃得有头有尾，才不辜负吃瓜群众的期望。 就在飛云的黑料发酵、公关方面大概率焦头烂额的时候，飛云的个人微博账号发了一条动态：“呵呵，道你x的歉，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姓慕的，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想搞我，放马过来！所有事情都是我个人行为，不想拖累别人，劳资天生贱命一条，冲我来就行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再伤她一根头发，劳资死了也要从地狱里爬上来弄你！” 这么大一段不雅的词句，从一个流量明星的账号里发出来，简直就是爆炸性的传播。 瓜田里的猹们就怕瓜不够大不够刺激啊。 飛云自己把自己的瓜滚大了几百倍，牵扯出多少信息量，那条动态下很多人在问：“姓慕的是谁？飛云是不是得罪人了？她又是谁？” “卧槽这是什么爱恨情仇的戏码？还有石锤瓜吗？飛云哥，再来一条呗！” “牛皮啊，这么猛的明星澄清微博还是第一次见，不愧是你啊飛云！” 猹儿们吃瓜当然不怕事大，真爱粉们徘徊在脱粉和不脱粉的边缘，留言看得让人心碎：“飛云，快删了吧！求求你了！咱们不闹，日子还长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哥，我永远相信你，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你永远是我心中那个耿直的少年！” “飛云，之前就觉得你脑子不好，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药？求你看看你可怜的粉丝吧，能不能把脑子修修，我特么的房子都快塌完了！不说了姐妹们，我先脱粉了！” “为他的经纪公司还有脱口秀各种项目默哀……” “……” “emmmm，”谭璇看着看着，睡意完全消散了，吃瓜当然要翻评论区，看完了乱七八糟的留言，谭璇侧头看她老公：“这小子比我拽，对吧？就差点慕少扬的大名儿了！还有那个谁……” 她没说全“她”的名字，但大家心照不宣。 江彦丞眉眼都带着笑意，小螃蟹吃瓜吃得开心，表情很丰富，他看得入神，猹儿在吃瓜，他只惦记着“猹儿”：“在老公眼里，小螃蟹最拽。” 丢下这话，他抽走她的手机，先下了车，伸手去牵她：“小螃蟹，今天老公是来陪你验收情人节礼物的，吃瓜点到为止。走吧。” 谭璇立马跟着她老公下车：“哇，那当然啦，情人节礼物可比吃瓜带劲多了！” 锦城的春日虽然不如江南来得汹涌热烈，新芽们都还蛰伏着未冒头，可人人都知道，春日迟早会来。 而此刻，汀兰庄园的门楼和招牌在春光的沐浴下，美好得有点晃眼。 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近百年前建筑设计师的成名之作，是锦城私家园林的典范。 “太美了，每次来都有不同的感受……”谭璇看着汀兰庄园的招牌赞叹，那些树从围墙外探出头，近百年的物是人非、时代变迁，它们都看在眼里。 “以后宝宝在这里工作，来的次数多了，感受也会更不一样。”江彦丞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四季都很漂亮。” 门卫再也不会拦着。 谭璇也不用再去猜想他的姓氏怎么正好跟汀兰庄园的主人一样。 “好惶恐啊，我要拥有一个私家花园啦！”谭璇走到半路上，胆怯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老公，带着点假假的哭腔：“老公，我还没适应突然这么有钱……” “噗……”周密和一群来处理房产事宜的工作人员远远跟着，听到江太太这句吐槽，有人忍不住发出奇怪的不满。 “放心吧小宝宝，老公的钱来路都很正，家里也是真的很有钱。这房子就算现在不给你，等以后老公继承遗产了，也一样属于你。不如早点拿来用，免得闲置了浪费资源。”江彦丞抱了抱她，好笑地安慰突然暴富的小小摄影师。 “太有钱了，害怕……”谭璇在她老公怀里蹦啊摇啊，说话都嗲得不行：“人家从小没见过世面，不像我老公，一出生就住在这么大的花园里……但是，因为我老公曾经住在这，我就特别特别喜欢这里呀，想都不想就接受了老公的礼物，我老公想把童年送给我，对不对？” 她是真的爱极了汀兰庄园，只因江彦丞从出生到八岁跟妈妈就住在汀兰庄园内。可想而知，当时的江家在成家的庇佑下，真挺有钱的。 江爸爸也是真牛皮，借着岳父母的权势，一路爬到今天的位置，哪怕后续岳父母倒台，江氏集团的根基依然在。 “嗯，老公什么都想送给你，只要宝宝喜欢。”江彦丞不卖关子，不弄那些弯弯绕，在小螃蟹撒娇的时候，他给她肯定的答复。 谭璇人都软了，贴着她老公耳边撩拨，全然出自本能：“不想吃瓜了，想吃老公，我老公最好吃了……” 江彦丞的呼吸停滞了几秒，扣着她的腰警告：“小宝宝，不许再说了，老公要镶钻了。” 谭璇的骨头都软没了，但她得意着呢，圈着她老公的脖子，故意啄吻他的唇，仰头盯着他的眼睛，态度十分嚣张：“镶钻了，我替我老公挡住呀，又不是没挡过。但是我老公怎么这么容易镶钻呀？” 除了他们夫妇，谁听得懂这种暗号？ 江彦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使坏，弯起唇道：“小宝宝，有本事回家也这样撩，实话告诉你……” “嗯？什么？”谭璇凑近了想听“实话”，因为江彦丞压低了声音。 “当年，老公还没怎么吃过小螃蟹的时候，听到小螃蟹撒娇叫‘老公’都能立马镶钻……”江彦丞说出了他的“秘密”。 “真的假的？卧槽江彦丞你是行走的……镶钻机吗？”谭璇不自觉抬高声音又压下去，在遇到江彦丞之前，她哪里知道男人那么容易镶钻呀，她以为人人都像陆翊一样能忍耐，不太愿意主动去提及这方面的事。 江彦丞让她从身到心都发软。 不管锦城的春天来没来，因为有江十一在，谭小七从身到心始终住着春天。 “所以，不会每次你见到我的时候都在偷偷镶钻吧？你住我家对门儿的时候，我去看你，你也偷偷镶钻吗？你不会在晚上想我，然后偷偷……”谭璇仗着自己被爱，且知道自己被爱了太久太久，问题都想得深远细腻了。 那些漫漫时光，无边长夜，求而不得的江十一小哥哥，假如真是行走的镶钻机，他是不是早就忍了一次又一次，在他们匆匆擦肩的时候、在他们争执玩笑的时候，他表面不饶她，跟她斗嘴、看她吵闹，可其实小兄弟却在偷偷地为她镶钻？ 她真是个脑补的小天才。 “你说呢，宝贝？”江彦丞打断了她的继续追问，难得带了点儿咬牙切齿。 “！”谭璇感受了一下他的不对劲，瞪大了眼睛不敢再问了。 实践出真知，她完美地猜中了她老公当初做过的事，并且成功地让他不得不抱紧她，以掩盖他的不对劲。 “不争气啊，没办法，老公控制不了它。”江彦丞抱住她，命令道：“小宝宝不许动，不许说话。” “哦。对不起。”谭璇咬了咬指甲，“……好尴尬，憋得住吗？” “不要打扰它，过会儿就好。让它休息休息。”江彦丞蹙眉，的确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尴尬时刻。 然而，爱意就像春草，它要蓬勃的时候谁也挡不住，江太太总算知道他的爱意曾怎样在无人处汹涌泛滥过，而那时始作俑者却全然不知。 “好了，走吧。” 缓了好一会儿，江彦丞才松开她，重新牵了江太太的手。 他拿爱人来遮住爱意的觉醒，他的爱人因此变得乖巧又羞涩，她的脸有点红，憋笑：“嗯，挺好玩儿的。” “嗯？”江彦丞一挑眉。 “不是，不是，就……这花园儿挺好看的！小江总带我参观讲解一下吧！”谭璇的求生欲爆棚，忙岔开话题。 怎么可以说老公好玩儿呢，绝不能说啊！ 第831章 江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了 就在娱乐圈的瓜继续发酵、越滚越大的时候，江氏夫妇却在悠闲地逛着自家的花园。 “这里！这里！老公你还记得这里吧？” 汀兰庄园太大了，随便走一走，方向感不好的人都容易迷路。 等从小道上钻出来，进了私宅里一方别有洞天的小花园，景致都很眼熟，最眼熟的是被花藤缠绕的秋千架，谭璇扯着她老公奔过去。 “当然记得。”江彦丞笑，被她牵着走。 “哎呀，谁能在秋千架面前忍住不上去坐坐呢？”谭璇摸了摸那些花藤，人已经坐了上去，她老公很上道地从背后轻轻推着秋千。 “秋千好治愈啊，老公推高一点哦……” “第一次见的时候这里是绿色的，现在花藤刚刚抽了一点点芽……” “当时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着？” 江太太不再是人前高冷的谭老师，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话痨。 江彦丞推着秋千，还不忘提醒：“手还没好，不许荡那么高。谭大宝，你老公别的不行，就是记性还可以，翻旧账第一名，要来复盘当时来干什么吗？” “……”谭璇人在秋千上，双脚不沾地，听完都傻了，卡壳了几秒，忙道：“小江总，做人不要翻旧账，这样不好，还需要谭老师教你吗？我们往前看，旧账偶尔翻一翻就差不多了，对吧？比如说，我们在这个地方甜甜蜜蜜地玩儿消消乐，但是我打不过去，你也打不过去……这种旧账就毫无杀伤力，是可以偶尔翻一翻的。” 她老公记性确实好，他们第一次来汀兰庄园，可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硬要说美好的话，那也是过后想想从屎里找糖吃，她那时候有多作死，那个跟她签了合同的契约老公最清楚了。 你看，人生先坑不算坑，后来想想自己挖坑埋自己才算巨坑。 还不能委屈，因为她真的从当初的玻璃渣碎片里挖出了她惊世骇俗的可以写几百万字的爱情故事。 狗血又快乐。 “嗯，江太太说的有道理。”江彦丞还在规律地给她推着秋千。 “我老公真是太厉害了！那天打不过去的关卡，后来都通关啦！是不是偷偷练习了很久？那天是你第一次玩儿消消乐吧？”谭璇扭头看她老公，他永远在她身后，比那些树啊藤啊都稳固，哪怕她回想一百次，依然觉得他像爸爸—— 她在他的爱里变成小朋友，但并没有蜷缩着拒绝长大。 她可以长大了。 谭璇其实也看不清江彦丞，他背对着太阳，光被他挡住了一半，好像从他的身体里穿透而过，刺得她眯起眼。 “那天啊，挺多心事的，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小螃蟹看到我……只看着我。”光在她头顶处说话。 谭璇一直扭着脖子看他，看不清也在看：“我在看啊，好想跟你结婚哦，老公，我想跟你结婚，好怕有一天看不到你怎么办？” 小螃蟹的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我们已经结婚了，江太太。”光在头顶笑出声，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 谭璇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想象他此刻的神色。 “不够！要穿婚纱，要宣誓，要很多人看着你属于我！”谭璇终于还是没忍住从秋千上跳起来，折身投进了光的怀抱—— 江十一根本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光啊，如果他没有光亮，她怎么可能从阴影里重新站起来，还能拥有一座绝美的花园，圈住一年四季的美好光景？ 谭小七这辈子是要跟光结婚的！ “好，结婚。”江彦丞稳稳接住情绪高涨的小螃蟹，她表达爱意的方式直接又热烈。 小螃蟹在怀里，他一低头就看到她莹白的耳垂，她今天也戴了好看的耳饰，却不是那对黑晶耳钉。 那次她在汀兰庄园丢了黑晶耳钉，成玲玲要留她吃饭，他坐在这秋千架上等她，还被她调侃偷偷在刷司徒展悦的新闻…… 其实不是。 在他的爱意泛滥成灾的年岁，等着她来小花园赴约的汹涌情潮，迫使坐在秋千架上的他，反复地搜索同一个人名—— 谭璇，谭璇，谭璇…… 新闻其实不多，如果不是在国内更难搜索到。 如果当时的小螃蟹知道他有多偏执、多阴暗，已将她的名字刻入骨血，她一定会觉得害怕。 见不到她，就念她的名字，这是他与她唯一的链接，在离散的十五年漫漫人生路上。 第832章 贵公子vs乡下小姑娘 从出生起，一直到八岁，汀兰庄园是独属于江彦丞的童年乐园。 那时，妈妈为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无论是成家的仕途攀爬，还是父母婚姻的裂缝，亦或者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们是否存在、身在何处……他们是否会在某一天出现，带来何种风暴…… 因为有妈妈在，伤害都被隔绝，他在爱里长到了八岁。 八岁那年，人生变故一一来袭。 那个身患绝症找上门来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孩。她哭着说，不要名分，只要能给她儿子一个安身之所。她不找江振业，只找他的妈妈。 小姨妈为什么跟妈妈关系那样恶劣，如果不是外祖父母提起，兴许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小姨妈。 小舅舅见到江振业时总是鄙夷，对他格外疼爱…… 八岁的孩子，对人生没有任何的掌控力，他被妈妈藏在风暴袭击不到的地方，后来他才明白，妈妈已经耗尽了对生活的气力，对爱情、对亲情、对基本的人性或许都已经绝望。 可她还在为他熬着不肯倒下去。 妈妈是从哪一天开始变的呢？ 她恍惚、心不在焉，易怒，常常哭，哪怕是对他的爱，也依然阻止不了她变得疯狂、抑郁，无法自控…… 人一旦陷入困境，自救失败，八方无援，便迅速地颓败下去。 最终，她选择了用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坠落在她最爱的儿子面前，破碎，幻灭……她再也不必感知苦痛。 然而，若她清醒，若她有的选，若她在死后看得见她的孩子吃了多少苦、辗转奔波了多少年，她一定宁愿活着替他全都扛下来。 这就是妈妈对他的爱。 哪怕他关于妈妈的记忆如此短暂苦痛，他也依然笃定。 “妈妈在神志不清楚的时候，还惦记着回汀兰庄园。她记得要接我放学，等我回家，汀兰庄园里有很多设施是为我建的，有游乐园、球场，各种在当时还算先进的东西，可能一直到成年，这庄园也永远不过时……” 江彦丞牵着江太太的手，淡淡地说起他的妈妈。 男人在提起妈妈时，总有别样的情绪，尤其当他失去妈妈二十多年，很多事再不可能从妈妈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只能靠他的猜测和想象。 “她想让你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呀，想一辈子保护你不受伤害……”谭璇握紧他的手，脚步没停，两个人散步的节奏一致，再没有什么难关挡在前头了，她和他的未来可以通往任何地方。 “江十一，你妈妈特别爱你啊，她在天上一定看得到，就像我爸爸一样，他们一定都在看着我们呢。”谭璇继续给他安慰，笑嘻嘻地快走了两步，又借着他牵她手的力道折回来：“从此以后，林女士也是你的妈妈了，林女士也会疼你的，像疼我一样！” “嗯，老公相信。”江彦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眼柔软。 “哎呀，文件已经签完了，过不了我老公童年的游乐园就要属于我啦！”谭璇越想越美，故意岔开伤感的话题，叹了口气，酸酸地说：“所以，我们家江十一小哥哥是作为贵公子出生，含着金汤匙，对不对？像我们这种乡下出生的小姑娘，什么都没见过，小时候啊，我看蜻蜓点水能看一天，还用绳子绑着天牛的角，看它怀着侥幸飞出去，又残忍地把它拽回来……啧啧，表哥最会捉蜻蜓、捉天牛了……” 第833章 谭老师的直男老公 命运总是在开玩笑，生来是贵公子的他，颠沛流离了二十年才找到新的家，他想住进去，一生不再离开。 他已经流浪得够久了。 而生来是乡下小丫头的谭小七，成为爸爸的女儿、爷爷的孙女，她无灾无难地长大，却依旧对于“家”这个词无比眷恋。 想要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爸爸妈妈未实现的相守一生的愿望，爸爸拼死去守护的这个国家和人民，所有人都渴望拥有的和平、安定…… 她也是其中之一啊。 “霸道总裁和灰姑娘……故事是这样开头的吗？”谭璇拉着她老公的手，就是不肯好好走路，一路三回头，还倒退着走。 江彦丞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举着手机在拍：“是这样开头的吗？老公怎么记得反了。霸道谭老师和阴沟里的总裁……” “emmmm，我一直都想问，你是故意栽在阴沟里的吗？怎么那么巧刚好被我碰上呀？”谭璇问出疑惑，美人救英雄的戏码，她这辈子大概也就做了那么两次，两次居然都是同一个人，这也太狗血了。 “可能老天爷觉得我太顺了，得给我一点教训，顺便告诉我……人生该换个方向了，你的爱人出现了。”江彦丞还在拍，很轻松随意地回答。 他承认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不过，就算她不出现，他的人迟早也会来。 只是，鸿门对于国内来说多少有点禁忌，不可能放开了手脚去做什么。 也幸好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否则，到不了今天的局面，谭家更不可能接纳他。 “哎呀，居然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呀，我真厉害！美人救英雄绝绝子！”谭璇笑开，也不再深究他究竟逃得出逃不出，鸿门的势力当时都做了什么……她不去问，太多的故事根本不需要问得太清楚。 她弹回去偎在江彦丞身边吵着要看相册：“我看看，我看看！我老公的拍照技术是不是进步了呀？” 一看之下…… 谭璇不敢说话了：“……” 江彦丞的拍照技术真不敢恭维，一米七的她硬生生被他拍成了一米五，居高临下的拍摄角度，腿特短。 但胜在用心，出镜的人也带着爱意，笑起来特别甜…… 江彦丞觉得自己拍得还挺好：“怎么样，不美吗？老公觉得很美啊。” 谭璇用两根手指去放大一张照片，她的脸忽然就填满了整个手机屏幕，照片里的“美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都歪了…… “美吗？”谭璇揪着她老公的腰：“美吗！？江十一你会不会拍啊！” 表情管理不到位的美女在线抓狂。 “emmmm……看看后面几张……”江彦丞往后翻，后面一张依然是表情管理失败被抓拍，闭眼了。 再后面一张，阳光下她的影子像个癞蛤蟆，癞蛤蟆本人也变成了一米三，腿是完全没有腿了，降维打击般被压缩在草坪上。 再后面几连拍，十张里选不出一张好看的、正常的，谭璇看到后面气笑了，笑过了就开始哈哈大笑，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扑进她老公怀里：“小拳拳捶你胸口，江十一你不要说你是我徒弟！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徒弟呀！” 第834章 江氏夫妇的婚期 她老公也跟着笑，他难得笑成这副德性，气都喘不上来，就因为江太太那几张惨不忍睹的可爱照片——出自他的手。 “直男拍照真可怕，连江十一都躲不过！”谭璇笑岔气了，半天才缓过来：“以后我们家保留节目就是……看江十一给他老婆拍照片，可以治抑郁。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牺牲一下。” 江彦丞什么时候笑得这样开心过呢？ 他的一言一行都极度克制、压抑，最开心的时候也不见他失控成这样，他终于在微小的生活里找到了最平常的、唾手可得的幸福。 “老公觉得拍得不错的。”江彦丞的黑眸都泛着亮光——笑出眼泪了，还要点评：“是老公的视角。” 谭璇把自己手机打开，央求他：“照片发我，我要发朋友圈儿！我要让大家看看小江总的拍照技术……” 说发就发了，文字再配上两张照片：“小江总拍的我vs我拍的小江总。” 谭小七的朋友圈人不少，很快就窜出一堆留言，各种滋味的都有—— 发小叶三秦四直接在评论区来了段相声：“哎唷，这是谁啊？怎么那么无聊呢？秀，天天就知道秀！除了秀恩爱您二位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儿啊？” “嗨，叶三，这您可就不懂了吧？结了婚的，迈进了婚姻的坟墓的，就这副德性了，无聊到只剩下秀恩爱了，朋友圈半点儿有趣的事儿也没了。” “谭小七，你老公把你拍得挺好的，你丫就这德性，还以为自己大美女呢……” 谭璇“气急败坏”地回复：“叶三，你们准备好份子钱，大美女要结婚了！” 齐桓当初被谭璇拉黑，后来又死乞白赖地求着加回了微信，谭璇实在不胜其扰，只好加了，此时桓哥留言：“谭小妞，你前夫个子太矮了，好好一个天仙儿，愣是被他拍成这样，换成哥，趴在地上给你拍！” 齐桓至今不肯承认江彦丞和她再婚了。 谭璇没敢回这一条，跳过。 一直不停有人评论，也有觉得好笑哈哈哈哈的，熟悉的吐槽她或者江彦丞，像是吐槽普通的直男老公、直男男友们，更多的是点赞。这年头大家都很忙，微信成了联络的工具，点赞之交已经是最大的敬意了，越来越多的朋友们选择默默不打扰，赞也不点一个。 不过，幸好，也不是为了得到点评才发的动态，只有谭小七本人才知道，能逗得她老公哈哈大笑实在值得记录。 “唉，我算是知道了，当咱俩的关系官宣之后，基本上就没人关心咱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办婚礼了……真正在意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谭老师在春日的汀兰庄园里，悟出了一道哲学题。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童话故事会戛然而止了！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人生，后面的故事就没劲了，无聊透顶，谁也不想看他们天天秀恩爱吧？当然，大家更不想看他俩结婚后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更无聊了！”谭璇叹息：“我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江彦丞看她闹了半天，又是龇牙咧嘴地跟叶三秦四对骂，又开口让别人准备份子钱，都是一些朋友圈亲近的人的询问，当然基本上都是善意的。 他静静听她吐槽了一会儿，握着她的手始终都没松开，笑道：“还是一样的道理啊，小宝宝，老公跟你说过，以后的人生，陪伴你最久的人不是我们的父母，也不是我们的孩子，父母总会老去，孩子也会长大，而亲近的朋友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人这辈子精力有限，能专注地做好一两件事就很出色了，在老公的眼里，你是第一位的，还有，必须继续努力挣钱，让小宝宝不必为钱犯愁，照顾好我们的小家庭、小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像就特别足够了……” 他说着，也正在这样做着，到底是憧憬了多久的梦境呢，将赖以谋生的武器、刀口上舔血的动荡全都抛诸脑后，投身进最向往的万家灯火中的一盏——只属于他的安身之所。 “嗯，老公你说得很有道理……”谭璇撇撇嘴：“哪怕是再风云的人物，带头来他的个人家庭问题，还是要自己处理。围观的人只是看看热闹，才不能替他们决定什么呢，更不关心他们之所以能在一起，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 “这是我们的秘密啊，不需要告诉别人。老公可没有暴露隐私的癖好。”江十一说，并且严正要求：“小宝宝哪怕再有纪念的想法，也不许写书，不许写日记！” “为什么呀？！”谭璇一听，玩心大起：“我最喜欢写日记了！江十一你看不起我？文艺女青年懂不懂？我每天写日记能写一千多字！” 江彦丞无语：“……” 谭璇凑上去，挂在他身上，非要盯着他的眼睛说话：“司思说了，天蝎座多疑又敏感，可怕暴露个人隐私了，江十一你是不是特怕我把你全曝光？我老公的小动作啦，小敏感啦，还有腰上的什么特殊的……啊！” 江彦丞一把把她抱离了地，低头就吻住她的唇，说个不停的小嘴最招恨了，又爱又恨，油嘴滑舌的小螃蟹，说的就是她。 力量悬殊，江彦丞抱她跟拎小鸡似的，谭璇被箍在怀里根本动不了，江彦丞的倔脾气一上来，她没有好果子吃，谭璇只好没节操地又求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错了，老公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还写不写日记了？嗯？曝光谁？”江彦丞近在咫尺地逼视着她。 谭璇一只胳膊圈住他脖子，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一只手举起来冲着蓝天发誓：“我发誓绝不写日记！正常人谁写日记呀！我才不会让人抓住我的把柄呢！绝不曝光我老公的任何隐私！我老公的所有隐私只许我一个人知道！” 她叫得清脆，认输得很快，喊过了还低头软绵绵地讨好：“发誓也发过啦，可以放我下来了吗？等一下被人看到，又要说我们太无聊了，太肉麻了，要起鸡皮疙瘩了，尬得脚趾头抠出了三层别墅之类的吐槽……” 江彦丞没放她下来，就这样抱着，他大气都不喘，蹙眉道：“朝别人的家里探头看，看吐了也是他们的事，何必在意？” 谭璇一想，也对，爱情圆满的眷侣就是无聊到肉麻啊，有些人不爱看就别看，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结局呢，不是早就可以预料到了吗？ 她和他，童话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全剧终了呀。 至于那些说出口的或者没说出口的秘密，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是他们无聊的婚姻生活里的调剂品而已。 “是啊，都不知道他们吐什么，是没被人爱过，还是爱而不得啊，有甜到恶心的狗粮不吃，非要找虐……算了算了，不值一提，反正我就是要继续秀，继续恶心，继续没营养的恩恩爱爱下去！”谭璇的性格不能激，消沉过后马上就爬了起来，明明也没有敌人，却斗志昂扬得像是要去打一场仗。 汀兰庄园的故事听了一个上午，谭璇即将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下一步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如何将它的文保单位的意义和她的工作室需求结合在一起，估计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她都需要为新的工作室的设计规划奔忙。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汀兰庄园设计风格的构思中时，她老公在正午的阳光下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江太太，工作室的事先往一边放放，咱们来谈谈婚礼的日子吧。” “啊？”谭璇一懵，抬头，阳光正照进她的眼睛。 “今年的4月21日，农历三月三，这一天办婚礼怎么样？”江彦丞没给她发懵的时间，直接报了个日子。 谭璇都傻了：“啊？这么快？下个月就办婚礼吗？！！！！” 接着，她的焦虑迅速爬了上来：“下个月会不会太快了？我还不好看呢！我头发也不够长！我太瘦了，穿婚纱不好看！还有婚纱照还没来得及拍！婚礼准备起来很麻烦的，我偷偷看过了的，可麻烦了！还有婚纱、婚戒、司仪、场地、酒席、宾客……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儿！江十一你确定下个月就办吗！为什么这么赶哪！” 江彦丞目睹她的慌乱，弯起唇：“这个日子是跟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婆舅舅舅妈他们商量过的，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定了。当然，主要是怕……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谭璇仰头看她老公，她表情都思密达了，伸出戴着钻戒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们已经领证了，清醒一点，这位同志，你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已婚人士了！怕什么夜长梦多啊……” “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了，不偷偷摸摸，不躲躲藏藏，还有……老公欠你一场婚礼，很久以前就欠了，欠债总是想着早点还，心里才踏实。”江彦丞抓住她的手，吻了吻那根戴着钻戒的手指。 第835章 殷老要归国了…… “emmmm……”谭璇听着听着，慌乱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又问道：“那为什么选这个日子呢，以我老公的性格，不会这么简单吧？” “农历三月三，上巳节，是中国最古老的情人节，比什么西方的情人节啊，早了一千年，也比牛郎织女的七夕更吉利，老公觉得这一天特浪漫，特有意义，小宝宝觉得可以吗？”江彦丞解释着，像是在科普比对，给情人节们一一打分，得出结论——上巳节才是最浪漫、最可爱、最适合结婚的日子。 谭璇却听出了暗搓搓的味道……江彦丞至今还对七夕耿耿于怀呢，天蝎座的记仇属性、吃醋属性啊，真是刻进骨子里了。 作为天蝎座的伴侣，这时候就要识相地、果断地给他答复，谭璇半秒都不再迟疑，豪迈地拍板道：“好！那就三月三上巳节结婚！” 刚豪迈完，她又颓了：“可是婚礼真的很麻烦啊……那么多要准备的东西……” “别慌，宝宝，老公在呢。”江彦丞敲定了确切的婚礼日期，心里都有数了，他一一都说出来，跟江太太报备：“婚纱呢，老公早就让设计师定制了，应该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礼服吧。” “哇，这么厉害？哪个品牌的礼服？江十一你又暗搓搓地搞事情！”谭璇激动，忽然有了更多憧憬，哪个女人不憧憬婚纱呢。 “小宝宝是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江彦丞避而不答，继续问。 谭璇想起江十一小哥哥给她的那封信，心里柔软起来，迟疑道：“哎呀，怎么办呢？跟江十一小哥哥结婚，什么形式都可以，什么形式都想要，所以这个选择权交给我老公可以吗？我老公想要西式就西式，想要中式就中式，我都喜欢呀。” 江彦丞牵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带了无限缱绻的心思，当然，理智依然在，他又透漏了一个消息，说给江太太听：“那就西式婚礼吧，老公想看小宝宝穿白纱，但是婚纱和中式礼服也都请设计师费心设计了。还有，下个月初义父就会回国了，等处理完相关的事宜，可以安心地来出席我们的婚礼。” “！”谭璇震惊，瞪大了眼睛看她老公…… 殷老曾是江彦丞和她无法在一起的原因，后来又成了爷爷肯让步成全他们的关键，几乎可以说是败也鸿门，成也鸿门。 虽然这事儿谭璇早就知道了，殷老和爷爷达成的共识她也早就清楚，但真落地时，她依然惊愕不已。 殷老要回国了…… 鸿门也要跟着殷老归国…… 六十多年的家国离散，风雨飘摇，她无法去想这事儿有多大。 这些天她也想过，然而，她到底只是爷爷的孙女，是个闲散的小女儿，活在谭家的庇护下，她对那段历史没有发言权，也无力去改变什么现状，只能坐等谭家和鸿门将此事谈妥，好让她得以跟所爱的人无忧无虑地牵手共度一生。 她是既得利益者，她承认。 她老公应该事事都清楚，他本就说过，鸿门的事他得心应手。 “别怕，宝宝，老公说过，都会处理好的。慌什么？”江彦丞搂了搂她的肩膀，轻笑着安慰道：“鸿门的事不是小事，但既然义父确定能回国，自然是各方面都协商好了，谭家不可能单方面决定这件事，所以，小宝宝放宽心，把身体养好，专心为下个月的婚礼做准备了。” 谭璇急得抓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急啊……急，好多事儿没处理呢！你义父下个月初回来，清明节吗？下个月咱们还要去扫墓呢，婚纱什么时候定制好？我的工作还没收尾……还有，我得增肥一点，瘦到没有胸了……婚纱撑不起来怎么办呀……对了，婚纱照还没拍呢！这么多事儿搅在一起，我要焦虑到睡不着了！” 谭璇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人人看她表面挺淡定的，其实内里翻江倒海，她一急，她老公忙笑道：“小螃蟹不要慌，慌什么呢，你老公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私人行程助理了，每一件事老公都给你列好计划，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好不好？咱们不急，结个婚而已，小螃蟹一定能稳住的，对不对？” 他哄孩子似的哄她，脾气好得不行，又把她的心重新按了回去。 谭璇往她老公怀里一撞，嘟着嘴做作地说：“我好好的一个独立女强人的人设，现在变成了玛丽苏傻白甜人设，都怪我老公太能干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江彦丞失笑，拍了拍小螃蟹的头：“你老公虽然确实能、干，但谭老师别忘了，该你去做的事儿，老公可替不了你，比如，明天要去给kevin拍杂志封面，就得谭老师亲自掌镜，你老公的拍照技术只会给你丢人。嗯？对吗？” 谭璇早就知道kevin的事儿了，给偶像拍照啊，人生第一次啊！她激动都激动完了，小拳头轻轻捶了捶她老公的胸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哎呀，小江总，别这么说嘛，给kevin拍照只是小事，不用这么在意的……” “嗯？那谁家的小宝贝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江彦丞低头看她，捏了捏她的下巴，“明天不许流口水，给老公留点面子。” “肯定不能当场流口水啊，我就心里犯犯花痴……”谭璇笑得特殷勤：“毕竟是老追星人了，现在年纪大了，看到他还是觉得亲切，哪怕知道他的黑料，也依然是我心目中的顶级偶像……无人能替代……” “差不多行了。”江彦丞揉乱了她的头发，也不抱她了，抬脚就走：“明天你老公陪你去拍摄现场。” 醋王上线！ 醋缸已翻！ 上一秒还恩恩爱爱说着婚礼细节，下一秒马上翻脸当场走人！这也是天蝎座？ “小江总留步！我错了！”谭璇非常识时务地追上去，一把拽住天蝎座的手，晃啊晃，撒娇耍赖：“老公，我错了，明天保证不乱流口水，偶像再帅，也只敢想一想，其它都不敢！明天保证半句骚话都没有！别人有老公千千万，我只有一个老公江十一！就算有人拿一百亿砸我，我也不换！” 第837章 男女主人，猫和植物 “boss，到了。” 江氏夫妇在后座吃瓜聊八卦，八卦内容还挺劲爆，周密开车开得心无旁骛，等到了紫禁豪庭，周密提醒了一句。 “到家了，小宝宝，瓜吃够了消化消化。”江彦丞笑，牵着谭璇的手送她上楼。 谭璇叹气：“唉，这瓜吃得心里痒痒的，停不下来，什么时候有后续瓜吃啊？要不然……” 她忽然灵光一闪，扯得她老公低头看她：“嗯？” “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吃瓜的最高境界不是等瓜熟，要学会用技术给瓜催催熟！老公，你等着吧，催熟大师在此，下一次吃瓜的机会不远了！”谭璇摸着下巴说。 江彦丞发现江太太看向他的眼睛晶晶亮，“催熟剂”想必没什么毒，他一贯都给她自由，很少干涉她想做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宝宝，催熟可以，不许胡来啊。哪怕是司思或者三哥的事儿，咱们也不能插手太多。明白吗？嗯？” 他点到为止，也不啰嗦。 谭璇拽拽他的手，跟着他进了电梯：“知道啦，知道啦，我知道我老公是个交际花，情商可高了，但你老婆我……好歹是个天秤座好不好？司思说了，没有天秤座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假如有……” “嗯？又是星座？”江彦丞听不明白。 谭璇急了：“哎呀，你听我说完嘛，假如有天秤座处理不好的关系，天秤座就会假装无事发生，逃避就对了……” 谭璇说到最后一句，语气极丧，像个戛然而止的冷笑话。 “……”江彦丞一愣，瞥见她自嘲的脸色，随即笑出声：“哈哈哈哈，这么看星-座还是有点准的，小宝宝开始认清自己了，嗯？但是，也不对啊，我们家江太太很有冲劲儿，工作又认真又细致，吃苦耐劳，怎么就逃避了？不准，不准。” 江交际花一开口，谭璇就从自嘲里迅速脱身，她才不要继续陷在往事里不可自拔，她抬头挺胸地咳了一声：“咳，司思说了，人是很复杂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她还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十二星座的特质，只是体现在不同的地方而已，我听不懂，但我悄悄拿你的星盘去问过她了……还悄悄跟你合过盘……” “嗯？合盘？”江彦丞挑眉，“类似于……舅妈要拿我们的生辰八字去找瞎子算算？” 谭璇想了想：“应该差不多吧，但是我不懂怎么看出来的……不管了不管了，我只相信我愿意相信的部分，司思说，通过咱俩合盘看出来你特别支持我的事业，人生的大方向上咱们是一致的，而且我们特别能聊天，话都说不完，是特别好的朋友和知己。” 江彦丞听到了重点，蹙眉：“……特别好的朋友和知己？宝贝，你老公可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和知己。” 电梯们开了，谭璇想溜出去，脸都有点点发热了，不好意思看他：“好啦，我到家了，小江总去忙吧。明明人家自己也可以回来的，为了让老公放心，我只好勉为其难让小江总送到家门口啦。” “谭大宝，脸红什么？还有什么话是老公不能听的，嗯？”江彦丞跟着她出电梯，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个抬眸一个眼色就知道她是不是心虚，又或者，她在他的面前情绪本就外露。 谭璇的脸更热了，朝她老公勾了勾手：“小江总，你过来，我偷偷和你说……” 她一勾手，江彦丞就跟着走，这次连家门都没进，把人抵在了门口的角落里，他追问：“整个八楼都是咱们家的，没有外人在，小宝宝害羞什么，嗯？” 谭璇指了指头顶的监控：“这个……” “……”江彦丞瞥了一眼监控，自从江太太出过事，他恨不得化身24小时监控，掌握她的一切行踪，虽然这种想法偏执又疯狂，但他的确这样想。 “老公半个小时后就得去见二姐夫，小宝宝，老公想听你说，又怕听完走不了。”江彦丞笑了笑，依然没动，人困在他怀里。 谭璇却豁出去了，他越赶时间，她越作，作弄老公才好玩呢，她抬高下巴：“嗯哼，小江总，司思大师说了，咱俩……” 她本想高声说，但终究脸皮还不够厚，说着，倾身上前搂住了她老公的脖子，贴在他耳边悄悄道：“咱俩干柴烈火，难舍难分，从身到心无比和谐，身比心更和谐。” “……您觉得准吗？”她顿了顿，补充。 江彦丞心里的爱意早就泛滥，正想做点什么表达他的认同，怀里的小螃蟹忽然将他抱得很紧很紧，毫无预兆地哽咽了： “司思是在你失联第79天给我们合盘的，听完我心都碎了……我有一个特别特别爱的老公，永远也不想和他分开，所以我老公要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的事情，多想一想我……” 江彦丞的心忽然一痛，泛滥的爱意本就沉甸甸的，此刻又被爱人的眼泪灌满，他藏起干柴烈火的心思，轻轻摸着小螃蟹的头，温柔地叹息：“小宝宝，老公答应了要干啊你到八十岁、到一百岁啊，怎么会允许自己再冒险呢。待会儿去见二姐夫，虽然是有点麻烦，可你老公还算有点人脉、有点脑子，和义父那边也有过沟通，事情进展都还算顺利，小宝宝不用担心得睡不着，老公去去就回来，好不好？嗯？或者……你陪老公一起去？但是啊，老公还是希望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然老公会有一点点分心，小宝宝在身边，老公没有不分心的时候……” 外人眼里惜字如金的鸿门少当家，一遇到他的妻子，话多到不行，只剩下温柔的絮絮叨叨。假如此时慕少扬依然住在801，撞见小江总这般情意绵绵的恶心，必定在满眼粉红泡泡中当场作呕。 “嗞——” “嗞——” 粉红泡泡碎裂机慕少扬没出现，可门后却传来不满的抓挠声，一听就知道是某位主子不满了，越挠越凶，越挠越起劲。 “哎呀，妈妈哭了，被小丢听见了，还以为爸爸欺负妈妈了呢。”江彦丞笑着，拿钥匙去开门，一只手还搂着小螃蟹。 谭璇擦了擦眼泪，嘟嘟囔囔道：“要不是你马上要出门，我都想拿你袖子擦鼻涕了……” “回家给宝宝擦鼻涕……小宝宝哭好了吗？要不要再哭一分钟啊？老公帮你计时。”江彦丞笑道。 “哼，不哭了，没眼泪了……”谭璇破涕为笑，顿时收了哭唧唧的心。 “真不哭了？意思意思再哭半分钟怎么样？万一老公不在家，小宝宝又哭上了怎么办？”江彦丞调侃，门已经打开，他小心地开了个缝，小丢果然挤了过来。 猫这种小精灵，总是趁人不备就钻了出去，无论多爱这个家，也总是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完全不知凶险是何物。 “不哭了！今天都不哭了，下次哭再通知你吧……”谭璇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两个人倒也什么都不计较，注意力都到了小丢身上。 “进去，进去，小丢你皮痒了，别看你爸爸在家我就不打你了……”谭璇拿脚挡住门缝，把小丢给推了回去—— 离家出走计划失败，小丢哀怨地上前去扒拉江彦丞的裤腿：“喵呜——” 谭璇换了鞋进去拿毛巾：“小江总，洗把脸，我帮您收拾一下衣服，换个外套出门吧。小丢，再扒拉你爸爸我要打你了，裤腿上都是猫毛……” 人一回家，房子就热闹了，听女主人或者男主人唠叨、看小猫咪上蹿下跳地跑酷，电视机打开，播放不知名也不关心的频道…… 阳台上原本枯死的植物忽然冒出了一簇新芽，好像感知到春天来了，寒冬已经过去，要不要试着重新再活一次呢？ 毕竟春天对每种植物来说都是公平的，试着再活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说不定还能活完一个四季，还能看看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女主人会迎来怎样全新的生活—— 哦，当然，首先得有运气逃过他们家那只小猫咪的魔爪，以及它可怕的大嘴。 男主人被他的妻子拾掇得体体面面地去出门去了，女主人收拾完小猫咪，拿出电脑在工作，跟一些人交流着第二天拍摄工作的事宜，完全不会有人注意到阳台上的这簇新芽。 然而……植物的一生总会遇到凶险。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小猫咪踩着猫步朝阳台方向走来，每一步都踏在新芽的呼吸声里，好像随时要被小猫咪的魔爪和大嘴撕碎。 要知道，猫和植物可从来不能和平共处。 “咚——” 一声闷响，猫脸撞在了阳台的推拉门上，是女主人从沙发上跳起来，赤着脚冲过来关上了阳台的门，并且严厉警告小猫咪：“小丢，不许再去阳台立定跳远！不许咬植物！它们活着不容易！” 新芽松了口气，想甩甩头，原来有人发现春天到了呀，太好啦。 隔着阳台的透明玻璃门，狸花猫蹲在那，脸苦着，瞳孔眯着，定定地看了新芽好一会儿，转身跳上了猫爬架，四肢匍匐下去，翻了个身，软绵绵地睡了。 第839章 小江总，您是不是太见外了…… 江彦丞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江太太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戴着降噪耳机，并没有听见他回来的动静。 他把灯都打开，客厅里亮堂堂的，小丢例行公事地迎接完他，伸长了前爪，狠狠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懒洋洋地又过来扒拉他，好像在说它又饿了。 “嘘——小丢乖，爸爸去给你添饭，我们安静一点，等妈妈自己醒过来好不好？”江彦丞摸了摸小丢的头，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又看了会儿江太太，才在小丢屁颠屁颠的尾随中去给它喂饭、铲屎。 猫条永远是小丢的最爱，一旦看到爸爸拿在手里，小丢的节操就全丢了，哪怕赌气钻到了沙发底下，也一定会没志气地爬出来去咬猫条。 一定要狼吞虎咽，咬住猫条不放松，等着爸爸挤出更多的猫条来，它埋头苦吃，吞咽的速度永远跟的上猫条被挤出来的速度。 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爸爸和猫条同时出现的时候。 等小丢满足地开始舔爪爪，江彦丞笑了笑，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妻子，转身进了厨房，系上了熟悉的小熊围裙。 谭璇是被厨房飘来的香气惊醒的，梦里依然可怖，可她一睁开眼，视线里亮堂堂的，一眼看见茶几上的白玫瑰，这次可不是她熟悉的21朵…… 谭璇估摸着得有99朵吧，特别大的一束，她把花抱起来，沉，抱是抱得动，就是太重了。 探身朝厨房方向看，就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忙忙碌碌，雾气蒸腾在隔断门上，他的影子都有点模糊了。听不见锅碗瓢盆的叮叮咚咚，厨房里的画面好像无声的影像。 谭璇把降噪耳机摘了，耳机里原本播放的白噪音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厨房里油烟机的轻微声音，还有食材们在锅里碰撞调和，有个厨艺不错的男人在颠勺。 真好啊…… 真实的世界特别好，完全不像梦里那么阴森，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的爱人已经回来，依旧浪漫，依旧居家，买菜的时候还顺便给她买了一束花。 玫瑰不是她偷来的，爱着的人在身边真美好。 “老公，什么时候吃饭呀？”她站起身，自然地往厨房走，边叫着。 厨房里，正炒菜的男人回过头来，是熟悉的那张脸，带着熟悉的笑意：“马上好了，洗手吃饭。要是没精神的话，先去洗个脸。” 她不洗脸，也不洗手，拉开厨房门，往她老公背上贴，抱着他的腰不放：“老公，饿饿，饭饭。” 江彦丞笑：“老公知道啦，小宝宝饿了，老公饭快做好了啊。但是老公要批评你，怎么又在沙发上睡了呀，李娅他们又来催你工作了？明天的拍摄计划老公都想好了，谭老师还是不放心，又自己调整了拍摄方案？嗯？” 谭璇还是没撒手，被批评了也不在意，闭着眼睛道：“明天的拍摄工作很重要呀，四月刊第三位封面人物，要是明天还出差错的话，那我的一世英名都要毁了。老公你想想，我好不容易在圈子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有人主动来找我合作了，可是一个四月刊返工三次，也太那啥了吧？” “再说了，明天可是我偶像的专场，我不得在他面前装装x？从小听着他的歌长大的‘小朋友’我，不能给偶像丢人，对吧？”谭璇越说越来劲了，语调都扬起来，洋洋得意的，还不忘补充：“哦，小江总，您别误会，‘小朋友’这个称呼不是我故意装嫩占便宜啊，是我偶像本人这么称呼过我的，嘻嘻，心里暗爽。” 江彦丞耐心听她说完，将蒸锅里的盘子端出来，叹了口气，问道：“老公觉得这道菜不够酸，多加点醋怎么样？宝贝？” 谭璇看了一眼那道菜，忙道：“……这就不必了吧？emmmm，要不，小江总您随意加点儿？” 盘子里的八宝糯南瓜瑟瑟发抖。 江彦丞无奈：“行了，这位小朋友，洗手吃饭了。” “好嘞！”谭璇美滋滋地去洗手，还不忘回头跟她老公保证：“明天我也不会给我老公丢人的，丢了偶像的面子事小，我也不跟偶像过一辈子，要是丢了老公的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江彦丞哭笑不得：“谭老师，你已经很棒了，明天正常发挥，一定能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吃饭。先喝点汤，补气血。” 谭璇乖乖喝汤，问道：“二姐夫那边怎么样？” 她自然是关心的。 “老公都处理好了，等最后的结果出来再跟宝宝汇报。”江彦丞伸手去擦了擦她的眼角。 谭璇不躲不避任他擦：“有眼屎吗？” 江彦丞答得很自然：“嗯。有一点点。擦掉了。” 谭璇继续低头喝汤：“好吧。还好是被我老公发现了，不是被别的人发现，要不然得灭口了。我对形象还是很在意的。” 喝了几口汤，谭璇忽然抬头，盯着她老公特认真地说道：“小江总，我有一个请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江彦丞当然答应：“说吧。” 她说什么他不答应？ 谭璇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提前打预防针道：“这可是你答应的哦，我老公不会骗我，对不对？” “当然。”江彦丞肯定地回答，忽然有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谭璇……” 谭璇特没节操地坐直了，提出她的请求：“我想看我老公在我面前放一个屁。” 江彦丞一呆：“？？？？？” 谭璇看他表情都愣了，好像没听清，她忍笑，重复了一遍：“我想看我老公在我面前放一个屁！对，你没听错，小江总，请放一个屁。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什么丑事都在你面前做过了，住院的时候，拉屎都是你扶我去的厕所，而你，小江总，连一个屁都不肯在我面前放。您想想，是不是见外了？咱俩的关系就不值得你坦坦荡荡地放一个屁吗？” 江彦丞愣了半天，压根儿没想过江太太会提出这种无厘头的要求，他人都傻了：“我在你的面前呕吐过，很不好看……和放屁也没有区别了。” “有区别！非常有！现在需要通过你的屁来确定你对你老婆毫无保留！”谭璇知道他的意思，他曾狼狈不堪，颓唐困窘，她都曾看见，当然也有更多没看见的时候。 但是，江彦丞一直以来太端着了，收拾得妥帖干净，也曾吻遍她的全身，却不肯让她也窥探他的生理本能。 这不公平。 “……换个要求。”江彦丞憋了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谭璇心里快笑抽了，表面却一本正经：“十个亿。” “好。十个亿没问题，老公马上开支票。”江彦丞回答。 谭璇立马推翻：“十个亿我也不要！我只要小江总的一个屁！千金难买我喜欢！” 江彦丞：“……”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小丢还以为爸爸妈妈吵了起来，绕着桌腿转了转，仰头看着对峙的爸爸妈妈，喵呜了一声。 谭璇见气氛僵了，主动退后一步，很温柔地说：“行吧，我也不逼你，小江总，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再满足我的请求吧。我是真心想听。” 江彦丞的脸色难得有点凝重：“……加点钱也可以，钱不是问题。” 谭璇哼道：“就要一个屁，不要钱。” 千金难买一个屁。 要是此刻有人在他们家安装了窃听器，去听听江氏夫妇的日常话题，肯定要大跌眼镜，柴米油盐的生活里，掺杂了屎尿屁的庸俗话题，无论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江太太真是个无节操的奇葩。 但是，小江总最后还是妥协了：“等我缓缓，有感觉了再说。” 谭璇笑了，朝他抛了个做作的媚眼：“这才对嘛，咱俩是什么关系，见外干嘛呀？您要是想放屁就放，不用憋着特地去洗手间放，其实我之前好像听见过……” “谭璇。”江彦丞蹙眉，叫了她的全名，脸色更好看了。 “不说，不说，不说了，我老公不可能躲起来偷偷放屁的，是我幻听了！自罚三杯！”谭璇端起碗，大口喝起了汤来，还一边偷偷瞥他的脸色，那小表情看得江彦丞真想把她按在餐桌上弄。 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说她：“别端着碗了，小心手腕疼。听话。” “好嘞，小江总！吃菜，吃菜，我老公的手艺绝了！”谭璇马上放下碗，胃口大开，还不停给他夹菜。 一顿饭在奇怪的话题里结束，谭璇乐乐呵呵地要去洗碗，江彦丞阻止了她：“乖乖去收拾自己，要是收拾不好，老公待会儿就来收拾你。” 谭璇知道他憋着气呢，天蝎座记仇属性max，她天生作精不肯罢休，轻轻揉了揉江彦丞的肚子，小小声地说：“老公，记得欠我一个屁呀。” “谭璇！小流氓！你给我站住！”江彦丞放下手里的盘子，作势要去追她。 谭璇早就哈哈哈笑着溜了，肚子都快笑疼了，对付她老公真是太容易了，谁能想到鸿门少当家的被一个屁轻易打败了呢？ 无论是荣华富贵、权势滔天，还是倾城绝色、勾魂摄魄，说到底不过还是肉身凡胎，到了最亲密的人面前，所有秘密全都一览无余，见外什么。 第840章 试探一下三哥和司思 新芽在阳台又活过了一夜。 小丢依然虎视眈眈地盯了它好几回，好在猫儿健忘，短暂的凝视之后总能找到新鲜的乐趣，比如妈妈的工具箱最好蹲了，相机包也很有意思，枕着也可，靠着也可，反正就是要尽可能地留下它的气息和……猫毛。 扫地机器人也是个不错的玩物。 爸爸手里拿着的吸尘器有点意思，好像在跟它对打，它在吸尘器前面翻滚，拿爪子挠它，不管它的声音是大是小，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就需要警惕。 妈妈化妆时，它跳上梳妆台，从镜子里看她，几次三番想把刷子、口红悄悄推离桌面，都被妈妈及时发现，叫了它的名字—— “嗯？小丢，不可以。”妈妈警告。 它若无其事地翻倒在镜子前，用身体压住了妈妈的粉饼，这小小的圆盒子好看，它要偷偷藏起来，压着睡。 但它总是很难得逞，妈妈太熟悉它的小伎俩了，等需要用到粉饼的时候，还是会无情地把它的腿子抬起来，拿走它怀里压着的粉饼盒。 妈妈的妆化好了，爸爸的衣服也换好了，两个人说说笑笑出门，跟它打过招呼，让它乖乖在家，它不高兴地蹲在地上目送他们，门还是从外面关上，家里空空荡荡，没了任何声音。 碗里的猫粮是满的，水也充足，无趣的猫生呀，得自己找点乐子。 既然如此，就到它的巡视时间了—— 厨房里走一走，垃圾桶是封闭的，打不开。 阳台门是关上的，出不去。 卧室的门开着，哪里都可以去睡，爸爸妈妈这点倒是不见外。 书房的书桌上……没有留下可以偷喝的水杯，卧室里也没有，哪儿都没有……不是偷着喝的水有什么意思？ 唉？等等！卧室的洗手间的门没关好…… 两个爪子趴在门上，用力一推，门打开了。 好家伙！马桶的盖子是掀开的！是掀开的啊！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小丢狂喜，熟练地跳上马桶，两只后爪搭着马桶圈，前爪慢慢试探着伸进马桶里去，头也跟着低下去，马上就要喝到了！这蓝色的美味的水！ 蓝色也要喝，管它是什么颜色！就算被揍过，也要再喝上几口这美味的、诱猫的水水！ 头趴下去就喝，舌头狂卷，这水的味道是有点不对劲，但是……偷来的就是好喝的！狂喝了好几口，还警惕地回头看了好几眼，就怕再次被妈妈抓住，毕竟猫也做贼心虚。 没人来，家里没人，真是无人欣赏的一出好戏啊，它该和谁分享自己偷到了这难得一尝的马桶里的水呢？要知道，平时马桶的盖子都是放下来的，就是为了防止它偷喝。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喝了好几口之后，蓝色的神水也没什么滋味了，它想从马桶里撤出来，刚调整了姿势打算爬上去，忽然前爪一个打滑，猝不及防地整只猫栽进了马桶里！ 猫猫惊慌失措，扑腾跳跃，蓝色的水花四溅飞起…… 好好一只神清气爽的猫，离开洗手间后，成了一只耷拉的落汤猫，走到哪儿湿到哪儿，身上都是那不舒服的蓝色水水的味道。 它边走，边伸出舌头狂舔纠结在一起的毛毛，去爸妈的床上赖了一会儿，舔毛，床头留下水渍。 又换去客厅的沙发上舔一舔毛，不舒服，也不够安全，这里离大门最近了，要是妈妈回来可不好了。 思索再三，小丢识相地钻进了衣帽间，在衣柜里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格子，格子里有一个blingbling的包包，它很喜欢。 匍匐在包包上面，它认真地边舔毛边躲避风险，这样就没人找得到了它了吧？也不会有人知道它干过什么了吧？ 咦，这只blingbling的包包的纹路和手感……好适合磨磨爪子啊…… 要不，试一爪？ 妈妈好像很喜欢这个包…… 算了，妈妈喜欢，它也很喜欢啊，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小猫咪磨爪子的呢？对吧？ 啊，磨它！ 猫生就是如此骄傲！ 磨就对了！ 小猫咪只要此刻的快乐，管它事后的毒打！ 磨啊！ 磨爪爪！ …… 此时，江氏夫妇还在车上。 谭璇照例去关注八卦的动向：“慕少扬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居然能容忍飛云骂他骂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挂在热搜上不下来，他不会是想借此机会卖惨给谁看吧？苦肉计啊？” 谭璇对慕少扬的偏见是没法消除了，她也确实不解，既然慕少扬能置飛云于死地，没必要留着飛云骂他的热搜不撤。无论从慕家的名声，还是从慕少扬的利益来看，这都不合理。 江彦丞也赞同：“有可能。” 谭璇却冷笑：“那他恐怕要失算了，傅安染是不可能看到的，哪怕他结婚的消息登上头版头条，热搜买到国外去，傅安染也看不到。” 江彦丞无奈，搂她过来：“好了，宝宝，老公答应过你，什么都没对慕少扬说，也算是报答傅小姐的恩情了。但是慕少扬要真这样下去，把他自己弄出个好歹来，你老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 “！”谭璇本想发火，可一对上江彦丞的眸光，她的火又一秒熄了，哼道：“反正我不管，起码要确定她平安无事，不会再被慕少扬影响，也不会再被往事牵连，我才能放心。我知道兄弟情很重要，慕少扬跟你也有多年交情了，你老婆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让你在什么兄弟情义和儿女情长之间选一个……我才没那么无聊。” 江彦丞笑，柔声道：“对老公来说，宝宝最重要啊，一万年都不会变。” “小江总说话还是这么好听，很有做中央空调大暖男的潜质啊。”谭璇挠了挠他的下巴，不满道。 “中央空调？”江彦丞笑问，“小宝宝，你想不想听听舅舅对于中央空调的解释？” 谭璇蹙眉：“霍尔？也对，他老人家最懂什么是中央空调了。”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谭璇看到来电显示，无语：“晕，说霍尔，霍尔的视频电话就来了！要不要这么神！” “听听他怎么说，顺便让宝宝涨涨知识。”江彦丞笑着，接通了视频通话。 手机屏幕里，霍尔穿着一身很骚包的复古港式花衬衫，神神秘秘地低声说：“嗨，大外甥，小宝宝，你们俩都在呢。那正好啊，快看看我后面那个靓女你们喜不喜欢，备选伴娘之一！身材超赞的，二十岁出头，舅舅刚泡到的新女朋友！” 谭璇：“……” 神他么备选伴娘之一，怎么有这种老不要脸的！谁答应要让他做伴郎了！ “不喜欢吗？不够靓吗？那舅舅再找下一个，保证不给我大外甥的婚礼丢脸，舅舅再物色十个伴娘，一个个给你们俩选！”霍尔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从手机屏幕里可以看到，那个年轻的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正在奢侈品店里试衣服，腰细腿长皮肤白，混血的长相，和店员聊得很开心。 江彦丞也不去接霍尔的话，只是问道：“霍尔，你不觉得你太中央空调了吗？” “中央空调？什么意思？”霍尔好像听见了什么新词，没理解。 谭璇补刀：“中央空调就是绝世大暖男，给每个姑娘爱与温暖，舅舅你当之无愧。” 霍尔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但是这个词不准确啊，舅舅不是大暖男，舅舅是大冷男，mc这边的中央空调不吹暖风的呀小宝宝，给每个小姑娘凉风吹，这是舅舅作为中央空调最后的体面。” “？……”谭璇竟无言以对，原来南方的空调没有暖风的吗！ “哎呀，小宝宝，你是不是嫉妒这个妹妹比你年轻，你别怕，她没有你漂亮的，婚礼上你还是最美的新娘，舅舅不会抢你们的风头，放心啦……”霍尔依然坚持自说自话。 江彦丞握住谭璇的手，怕她抓狂摔手机，对屏幕上的霍尔道：“抱歉了舅舅，锦城的规矩，舅舅不能做伴郎，你去别的地方风啊骚吧。再见。” 说完，在霍尔呆滞的眼神中，江彦丞挂断了视频通话。 谭璇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锦城有这样的规矩吗？舅舅不能做伴郎？” 江彦丞若无其事：“不清楚啊，反正霍尔知道不能就行了。” 谭璇：“……” 这对舅甥碰到一起，没一个正常的，连蒙带骗，互相坑对方。 “嗯，总之霍尔不能做伴郎。”谭璇下了结论，转而又愁上了：“那该请谁做伴郎呢？我的兄弟们好像都有点不靠谱啊……没有伴郎，只有伴娘行不行呀？” 江彦丞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打算拿自己的婚礼造瓜？宝宝，你要想好，不许冲动。” “我知道，司思肯定是我的伴娘啊，如果只能有一个伴娘，也一定是司思嘛！”谭璇招供，又不确定：“话说，按锦城的规矩，哥哥可以做伴郎吗？三哥能不能做伴郎啊？这个事儿还没最终定下来，我得去试探一下司思和三哥的意思。” 第841章 柔弱无辜的傅安染们 “万一，玩脱了呢？像去年爷爷的生日一样。”江彦丞提醒。 谭璇想起去年爷爷的生日就心悸，不敢去想逝去的人、离开的人，她清楚她老公也没这个意思，只往司思和三哥上想，又记起那个时候满场的莺莺燕燕，多数为了三哥而来。 那天司思该多尴尬啊，就连最后是怎样散场的，她都不清楚。 “唉，愁啊，愁死我了……”谭璇往她老公怀里一撞，“怎么办啊，老公，我结个婚，被伴娘和伴郎愁坏了。” 江彦丞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不慌，宝宝，老公在呢，咱们各个击破，老公帮你一起想办法。但是，有些话老公得提醒你，不要为了其他人的事费太多的心神，你想平衡所有的关系是不可能的。无论司思，还是三哥，或者傅小姐和慕少扬，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你一个外人看不清的。就拿傅小姐来说吧，除了你碰巧撞见的几件事，还有那个已经结案的刑事案件，你对她又有多少了解呢？” “我……”谭璇总是被温柔提醒，她老公这人说话拐弯抹角的，不伤害她的热情和自尊心，又让她时而反省。 “江十一，你是知道什么内情吗？说说看。”谭璇忽然想起她老公才是八卦收割机，他身边怕是有情报网，知道的事情比她多多了。 江彦丞不躲避她的注视，笑道：“我给慕少扬提过醒，他那个小未婚妻不是善茬，跟那位楚二小姐比起来，她就狠多了，有人看到她扇楚思父母的耳光。” “卧槽！”谭璇没忍住，“她看起来那么柔弱无辜，扇长辈耳光？！” 江彦丞不评价，继续往下引：“所以啊，我的谭大宝，人性是很复杂的，不是每个人都像谭老师一样纯白澄澈。柔弱无辜对于一无所有的姑娘们来说，不是最佳利器吗？试想，连我们谭老师看到柔弱无辜的小姑娘，都忍不住伸手搭救，男人们会怎么样？嗯？” “……”谭璇细思极恐。 她愣了好一会儿，指着江彦丞：“你……江彦丞你……你不是正常男人。” “嗯？”江彦丞似笑非笑。 “你对柔弱无辜的小姑娘也这么不留情面，人家孩子都差点没保住，你还说她可能在耍心机。江彦丞你……你……您不愧是鸿门少当家的！佩服佩服！”谭璇一秒演上了，当场苦着脸对她老公抱拳行礼。 她不想去怀疑谁，也不管有没有被谁利用，更没有权利去调查慕少扬跟傅安染的陈年旧账。 她只是在合适的时机，搭救了可怜的女孩一把，给了她一条活路走，无论她是恶是善……或许，可以用她在医学院宣誓的那些话宽慰自己，她曾是医者，一辈子都是医者，救死扶伤不过本分，不必纠结人性善恶。 “是老公不好，总是扫兴。宝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咱们不想了啊，不想了，马上要见到偶像了，打起精神来。嗯？”江彦丞把苦着脸又怅然的小螃蟹搂过来，轻声安抚着。 谭璇努力甩掉脑子里过多的信息量，暂抛开对人性的怀疑和揣测，仰头撅起嘴：“老公亲亲，等一下不要上火哟，不管我对我偶像的身体有没有想法，我都会让他把腿再……张……开……一点。” “……”江彦丞亲她的速度太快，后面的话不许她说完整。 第842章 摄影棚重地，颅内飙车三人组 四月刊接连出事，杂志方的心早就累了，从司徒展悦的老工业园外景，到飛云的棚内拍摄，策划的心都死了几回…… 等确认kevin会来救场，本想给出高规格的拍摄方案来，可时间太赶，服化造方面用了十足的心思，场景最终还是选择了内景拍摄。 这次的拍摄由风华娱乐牵头，摄影棚也是用的风华娱乐自家的，仍旧在风华大厦内，更夸张的是，风华娱乐的小江总亲自现身陪同。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早？kevin还没来，怎么小江总先到了？给影帝这么大面子吗？”有人不解地嘀咕，朝小江总那边努努嘴。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们都在忙忙碌碌，为了确保这次拍摄万无一失，谁也不敢疏忽。 “哪能啊？你看看摄影师是谁再说。”有人一脸你是不是傻地提醒。 “我嘞个去，居然是她啊，怎么瘦成那样了？我记得她之前是路易斯工作室的签约摄影师，上回也是在这儿，闹了不愉快，差点跟司徒展悦的那个经纪人吵起来了，你还记得吗？但你别说，她还真找准了司徒大长腿的风格，野心勃勃，眼神都透着欲啊，根本不是什么清纯小白兔，啧啧，那期杂志的司徒展悦我最喜欢了，清纯路线根本不适合她……”这人喋喋不休，显然对那天的混乱场面印象深刻。 同事无语：“大哥，这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吧？你是不是出国进修了几个月，记忆断层了？前几天，司徒展悦出了车祸，去国外治疗养病去了，经纪公司都默认她退出娱乐圈了，你那期杂志可能是绝版吧，好好珍藏。” “卧槽，这么劲爆？大长腿不是才上映了一部新电影吗，那个什么盗墓探险题材的……”这人没说几句，看到有人进棚，惊讶极了：“我去！那不是周大奇吗？还有cora！他俩可是时尚圈出了名的黄金搭档了，果然还是kevin的面子大啊，这次拍摄肯定没问题了。” 同事摇了摇头：“唉，求你看看八卦吧，兄弟！我觉得周大奇他们未必是冲着kevin的面子来的，那位谭摄影师现在可是小江总的上司……搞清楚形势啊我说。” “上司？”那人一懵。 “对，是老婆大人！你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她是小江总的老婆！是小江太太，懂了没啊？探班kevin用得着来这么早？”同事耐心都没了。 “噗——”李娅从旁边路过，正好听了个正着，差点没笑出声，忙一本正经地憋住。 她们谭老师可是多次挤上过热搜的女人，时尚圈娱乐圈的八卦连摄影师都不放过。 “谭老师，周总监，cora姐，服装都准备好了，jans。c送过来的，我都检查过了，没问题。还有，kevin那边说，五分钟左右就到了。”李娅上前去汇报，顺便跟周大奇他们打招呼。 斯德哥尔摩那次拍摄记忆犹新，李娅也没想到她当初的选择如此正确，她在这个圈子里也开始积攒起自己的人脉。 “哎呀，小娅，你瘦了，也更美了，上次我说让你去打瘦腿针，怎么样，有效果吧？但是，谭谭你啊，也太瘦了，你老公是怎么养你的……”周大奇跟cora一来，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无论多久没见，都能自来熟地切入话题，秒变对方的好姐妹。 周大奇说着，朝不远处男人的背影喊：“小江总——” 谭璇哭笑不得：“喊他干嘛呀？他也管不了我。” “啧啧，奇奇，你听听，谭谭就是不厚道，结婚也不和我们说，上回在斯德哥尔摩，我说想见见她男朋友，她还不让见，人都飞到北欧去找她了，甜甜蜜蜜地共度良宵，羡慕死我了……”cora打趣。 “哼，死女人，偷偷摸摸地恋爱、偷偷摸摸地结婚，不拿我们当姐妹，有个身材这么好的老公，也不给姐妹们看看！小江总啊，你家宝贝不舒服呢。”周大奇捏着嗓子继续喊，他最不嫌事儿多，和谁都能开玩笑。 谭璇尬住，但她看到江彦丞回头了，跟周密交代了几句话，就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唉，她老公人前也是个交际花，cora和周大奇真是找对人了。但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了，尬住就尬住吧，她老公也不是见不得人。从上次斯德哥尔摩过后，很多事都已经改变，风风雨雨经历了那么多，她的心态也平稳了很多。 “哎唷，谭谭，你老公脱了衣服身材应该更完美吧？瞧瞧这大长腿，这腰，这板正的气场，富二代里少见这种气质的，放娱乐圈也是独一份哪。要不要考虑出道，让你老公拍一期杂志？我可以免费做造型！”周大奇压低声音跟谭璇嘀咕，眼睛盯着正走过来的男人。 cora也跟着附和：“我也可以免费那个……” “咳咳，都打住啊，一根头发都不许碰，看看这是什么……”谭璇难得硬气，还伸出了戴着钻戒的手。 周大奇跟cora对视了一眼，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假模假样地冷脸道：“不是我说你啊，谭谭，小小年纪，居然敢一头扎进婚姻的坟墓，戴上这个戒指，以后你只能搞这一个男人了，多亏啊宝贝儿！一辈子搞一个男人很没劲的！你迟早得腻了！” 周大奇说完，cora偷偷遮着嘴对他说：“快继续忽悠，我也想戴这个大钻戒，快忽悠！等忽悠她摘下来，我就能戴了！” 其实声音也不小，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的都能听得见，谁都知道在开玩笑，有周大奇在的场合，玩笑都荤的很，李娅都快笑疯了。 谭璇也跟着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是瞥见她老公走过来的那个姿态，她还真有点想入非非，脱了衣服确实…… 打住！ 不能再想了！ 工作场合不许犯软骨病！别跟着周大奇这个没节操的姐姐一起颅内飙车啊谭璇！ “嗨，早上好，在聊什么呢？”江彦丞终于走近，自然地站到谭璇身边来。 其实他跟周大奇几个并不认识，只是刚才听周密提前介绍过，为了给这次拍摄镀金，特地请来了好几位“大师”。 “聊我的钻戒，见一个姐妹，炫耀一次，差点被打……”谭璇不动声色地往她老公身上靠，早就顺势牵了他的手。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他们不能牵手的了，无论人前人后，再也不必遮遮掩掩。 周大奇配合地做出不屑的、高傲的样子，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切，不就是一个超级大钻戒吗，小江总，你看看你老婆没出息的样子。奇奇我啊，纵横时尚圈这么多年，也是试戴过很多大钻戒的……” 忽然，高傲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垮了，周大奇趴在cora肩膀上就嘤嘤嘤哭了：“但是为什么没有人送我大钻戒？难道只有谭谭这个死女人才配吗？她凭什么呀！我哪里比她差了！人家也要大钻戒！人家也想有个撑腰的老公！cora你看她那副骄傲的样子呜呜呜……” 哭得不能更假了，戏也不能更做作，cora却一本正经地配合：“不哭不哭，等月黑风高夜，咱们组团偷钻戒去，一人一天轮着戴！你二四六，我一三五七！就这么说定了！” “死女人，凭什么比我多一天！”周大奇捶她，两个人莫须有地吵架，最后才一本正经地对江彦丞道：“好了，不逗小江总了，可不能把我们谭谭的大好姻缘搅黄了。我们姐妹平时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难搞，也不随便发神经的。小江总啊，谭谭也太瘦了，你得好好养养，要不然摄影机都拿不动了，摄影师可是个体力活，累人的。” “嗯，多谢二位关心，我会督促她多吃饭，多锻炼身体。”江彦丞笑道，也没有解释更多，只是握紧了谭璇的手。见多了世界的参差，他不会对任何善意的玩笑皱眉，更不会对周大奇的性别与喜好多加干涉。 “什么时候结婚，别忘了给我们喜糖吃啊，要不然姐妹真没得做了！”周大奇开门见山地提要求。 “放心，钻戒没有，喜糖管饱。”谭璇答应着。 “cora，你看她，她又提钻戒……”周大奇过不去这个坎了，时尚圈里最毒舌的嘤嘤怪一定不是女人，而是姐姐。 “谭老师，kevin来了。” 摄影棚入口处一阵骚动，今天的主咖到了，李娅忙提醒。 几个人瞬间都收起了开玩笑的心，周大奇更是秒变脸，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谭谭，这次jans。c家的衣服很有春天的味道，那小花衬衫骚的哟，我会把kevin的领口放低一点，再低一点，按照上次斯德哥尔摩的老规矩，你记得让他的腿……春天最鲜活的荷尔蒙啊，交给你了！” “……”谭璇听着周大奇的“密谋”，只感觉手被握得更紧了，有一道目光刺得她差点窒息—— 夭寿了，不提斯德哥尔摩的拍摄还好，一听周大奇这死丫头的要求，她老公一定觉得她跟她们早就是作案同伙，对娱乐圈的男色们觊觎已久，变着法儿地利用职务之便揩油。 第843章 Kevin，请摘下你的戒指 众人都朝着彭城迎上去。 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是绝对的c位，更别提他这次是为了救场答应来拍四月刊的封面。 杂志方和品牌方的工作人员们谁不感谢他。 他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也并不在意所谓的c位。哪怕在《皇陵之下》里特别参演，也没想抢去谁的风头，可他塑造的角色的魅力，依然让男主黎肖峰的粉丝有点不是滋味。 天生大明星，老天爷强灌他饭吃。 “老公，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想……”谭璇也朝偶像走去，边压低声音想解释。 “好好拍摄，小流氓，回家再跪。”江彦丞还是牵着她的手，并没有急着发难。 “哦……但是，我真没有。”谭璇心里苦啊。 “用事实说话，老公觉得你很有……”江彦丞不听。 “咳——”谭璇狡辩无能，有点心虚。 毕竟，在周大奇提议之前，她已经在她老公面前放肆过了，想让偶像更大……尺度一点。 现在，百口莫辩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时候打嘴炮不能太放肆，坑都在后头呢。 彭公子在娱乐圈和时尚圈的人脉极广，人缘也极好，哪怕是现场普通的工作人员，他也礼貌相待，因此从造型到妆面以及服装，全都沟通得很顺畅。 在kevin做造型的时候，谭璇跟他沟通这次的拍摄事宜。 彭城笑道：“谭老师，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了，不用紧张哦。” 他说的是那次黎肖峰的演唱会，她有幸上台与他合唱，这是粉丝生涯的高光时刻。谭璇当然记得。 彭城长得太好看了，配得上大荧幕的绝对男主角，相貌是老天爷恩赐的，已经够惹人妒忌了，更别提他还才华出众，从舞蹈到作曲作词，样样都精通，是拿过奖的实力派影帝和金曲奖最佳男歌手，被众多的光环笼罩。 哪怕是如今已经长大了的谭璇看到他，再听他跟她说话，她心里依然有着别样的感觉。 套用一句俗套的词—— kevin是她的青春啊！ 她在台下、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了他好多年。这种感情，经年之后依然美好，哪怕知道他的很多八卦和所谓的黑历史，也依然磨灭不去。看不见真人的时候，也许还能八卦得津津有味，一看到真人，她承认她节奏还是慢了一拍。 “不紧张，我可不是十几岁的小朋友了。”谭璇装得很酷。 “是吗？不紧张带着老公一起来啊？”彭城笑着调侃，从镜子里看江彦丞：“小江总，说实话，您在这儿，您太太心里没压力，我有压力。” 堂堂风华娱乐的总裁，说起来还是江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娱乐是个圈儿啊，就资本的角度而言，小江总未来极有可能是他的老板，今天的拍摄现场的确让人有点压力。 江彦丞笑：“那我先走？等拍完再来接她。” 彭城忙道：“哈哈哈哈，这合适吗？怎么像是我在赶人？小江总，现在我更有压力了，无法呼吸了。” 周大奇在给彭城做造型，特认真仔细，他极具时尚敏感度，审美也绝佳，和咋咋呼呼自来熟的性格完全不同，手上功夫没停，笑道：“kevin，小江总心疼谭谭呢，今天是他们婚礼前最后一次拍摄工作了，还是让小江总在这儿陪着吧，新婚夫妻都这样，难舍难分的哟。” “你好懂哦奇奇，你结过婚吗？”cora笑疯。 “哼，死女人，又拆我的台，人家男朋友说要结婚的哪，只差个求婚和一枚闪瞎眼的大钻戒了。”周大奇翻了个白眼。 工作场合，被公开调侃私人的话题，谭璇真有点不适应，虽然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牵着江彦丞的手，承认他是她的老公。但，没必要啊。 谭璇悄悄对江彦丞道：“拜托你了小江总，您先上去办公室坐会儿，要不，休息会儿？今天我得在偶像面前装x，您在这儿，我容易分心呀，哪有心思看偶像呀。” 江彦丞被他们几个贫嘴的弄得没办法，又拗不过谭璇的眼神，笑道：“kevin，谭璇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该吃的苦她也能吃，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他担心谭璇的手腕，又不好明说，在家里端个碗喝汤他都要盯着，何况拿摄影机。 “放心吧，小江总，我们不敢吃了她。”kevin他们都答应着，爱侣之间的腻歪真是多姿多彩。 “哎呀，放心吧，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小江总，再这样交代来交代去，我在圈子里不要混了。”谭璇默默双手合十，求他了。 江彦丞看了她一眼，她偷偷给他使眼色，跟个猴儿似的，江彦丞终于收了老妈子的心，带着周密一起走了，把场地完全让出来。 “谭谭，你老公果然太爱你了，我看得有点窒息。”等确认人走了，cora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某人的控制欲。 “你懂什么，这是秀恩爱，今天小江总来给谭谭撑腰这么一次，你看看后面还有谁敢乱撒脾气。我可听说前两天有个新人狂炸了，还对谭谭动手了是不是？”周大奇八卦消息挺灵。 cora惊讶不已：“这么夸张？谭谭你没事吧？那个新人也太作死了吧，咱们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几斤几两啊？敢动手，不想混了吗？” “……”谭璇内心直呼无语，唉，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人活着，不过就是八卦别人以及被人八卦，她今天是躲不过了。 江彦丞的控制欲当然是很强的，但他同时也很尊重她，这些心思她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跟别人解释，只是有点感慨“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唉，人生寂寞如雪。 最终，飛云的事儿谭璇也没解释太多，更没人继续关心结果，哪怕飛云至今还挂在热搜上也跟他们无关。 这个圈子里每天来来去去多少新人旧人，大红大紫与人设崩塌也许只发生在一夜之间，人情本就淡薄，谁又会在意一个毫无交集的人的死活。 等服化造最终确定，周大奇有点为难地对彭城道：“kevin，你手上的戒指能不能暂时摘下来，品牌方有需要佩戴的戒指和其它饰品……” 杂志拍摄时，需要突出品牌赞助商的服装和饰品，这是行规，更何况这次赞助的品牌方还是圈内大热门，在场的人没几个不认识他们家的logo。 第844章 春和景明，往事清零 谭璇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kevin的指间，那枚从他出道就戴着的戒指，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在粉丝的眼里，它早已成为kevin的个人标志之一。 从出道时少年的懵懂青涩、意气风发，到现在的锋芒收敛、低调沉稳，他的气质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枚戒指。 “行，摘下来吧，交给我的助理。”彭城也理解，品牌方对于拍摄是有要求的，他很配合。 只是摘戒指时，彭城的眸光一直盯着它。戒指被交到助理的手里，他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出于对偶像的了解，还是因为听说了一些八卦黑料，谭璇总觉得kevin的眼神不对劲，他太怕失去那枚戒指了，只要它不在他的手指上，他就坐立不安、心心念念。 “戒指看好了，别弄丢了。”彭城对助理道。 助理满口答应。 等戴好了品牌方的饰品，最后照完镜子，准备去拍摄时，彭城忽然又改了主意，对一旁的经纪人道：“维尼，戒指还是交给你保管吧，我更放心。” 彭城的长情，也是圈子里的美谈，维尼是跟他合作了近十年的经纪人，见证了彭城大半的艺人生涯，哪怕中途闹过些许不愉快，彭城依然没有另寻经纪人。 “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维尼接过戒指，他知道这枚戒指对这位影帝的重要性，也知道戒指本是一对，有个女孩曾经戴过另一枚，也正是那个女孩让kevin身心俱创。 表面看起来风光无比的影帝，跟谁都能和睦相处谈笑风生，可谁知道呢，其实他身患抑郁症，近年来一直在休养，工作计划安排得并不密集，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所幸，kevin在娱乐圈的人缘绝佳，否则对家想弄他，有的是办法。 这次也是难得见kevin愿意出镜拍封面，还是受到风华娱乐的邀请，维尼想着后续是不是有别的合作项目，所以今天跟着来摄影棚看看。 “嗯，保管好。”彭城这才笑了笑，径直朝拍摄区走去。 以上种种，谭璇都看在眼里，她也默默地把自己的钻戒脱了下来—— 太过圆满的爱侣，在求而不得的失意之人面前，多少带着点儿残忍的刺目吧。 虽然，偶像并不需要她的感同身受，又或许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人人皆知他是不婚主义者啊。 “春天已经到了，咱们这期杂志的主题是‘春和景明，往事清零’，希望kevin可以表现得更洒脱一点，我们找找沐浴在春光里的感觉……” 彭城的配合堪称完美，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沟通和提示，他明白杂志主题的意思，也了解谭璇想要的那种氛围，他的镜头感太强了，而他有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每一个眼神的微动都勾人心魄。 假如说，新贵顶流艺人黎肖峰周身的光芒四射，是从名不见经传到突然大红大紫，被庞杂的流量和人气催生出来，就像太阳一样耀眼，让人仰望，让人忍不住伸出双手拥抱。谁不渴望太阳的热烈与光芒呢。 对比之下，彭城的光芒是内收的，他红了太多年了，出道已是巅峰，巅峰之上还有巅峰，他在孤绝地一路向上爬，高处不胜寒，他已寒凉到了极点，逐渐明白自己是太阳，是月亮，是漫长又亘古的宇宙——也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或许，就连宇宙本身也只是一粒尘埃。 不必争抢了，光芒在宇宙中，光芒在微尘中，他就是光本身，不是任何热烈的、遥远的发光体。 谭璇拍着拍着，有点忍不住想哭，只好低头去调整镜头。她知道这期杂志封面一定会大爆，她镜头里的kevin也一定会成为经典，他在光影里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让摄影师本人心悸—— 因为，虽然主题是“春和景明”，虽然说着要将往事清零，但他在春天到来的那一刻，依然与春天隔绝。他是春天来临前一夜、甚至前一秒的那道光，春江水暖在等他，枝头新芽在等他，时令物候全在等他，他不来，春光就不会来。 最后，他来了，将内收的光轻轻散开，于是，万物开始呼吸，轻轻吐出冬天的浊气，春天的一切都将接踵而来，毫不迟疑。 而光影中心的他，周身却一片黑暗，他依然停在春天到来之前的那一秒。 他不是春天本身。 他重新定义了另类的“春和景明”。 他是“春和景明”的来处。 这是谭璇想要的与众不同，他也配得上所有的与众不同。 可是，太冷了，冷到让人屏息。光影的明暗交叠中，谭璇通过镜头第一次捕捉到了偶像的片刻灵魂。 “kevin，休息一下吧，我们换下一套造型。”谭璇收起情绪，结束上半场拍摄，她已经是个成熟的摄影师，知道该保持怎样的职业素养。 “谭老师辛苦了。”kevin对她微笑，桃花眼有淡淡的光，还调侃：“没想到我的小粉丝这么厉害，我还真是老了啊，现在是小朋友的天下了，说出去也有面子，我的摄影师是听我的歌长大的。” 谭璇送他去化妆间，一放下摄影机才发现手腕痛，她不动声色地揉了揉，也跟着笑：“说起来，我做摄影师的机缘，还是因为kevin你啊。” “哦？怎么说？”彭城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还记得你的第一张专辑封面吗？”谭璇笑问。 彭城恍然大悟：“哦，那个相机……” 偶像与粉丝的心照不宣，外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共同忆起旧时光，一秒回到最初的他与他们。 “嗯，你拿着相机，特帅，家里的长辈见我喜欢，就送了我一台同款相机，从此我踏上了一条摄影不归路。”谭璇笑。 这事儿连她老公都不知道，知道非得醋死不可。万事万物都有起源，谁还能将kevin从她的记忆里抹去呢。 “真的吗？我的荣幸啊，真是奇妙的缘分。”彭城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笑着感慨了一句。 然而，偶像的感觉永远不如粉丝深刻，他是她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万恶之源”，她却不曾影响到他半分，只是赞叹了一句“奇妙的缘分”，就再也没有过问多余的部分。 随后，彭城在椅子上坐下，扭头对经纪人维尼道：“戒指呢？” 他只在意他的戒指，并不关心自己是谁的偶像或是谁的职业灵感起源。 “……”谭璇心里闪过一丝失落，明白偶像不过是礼貌客气，他并不想听她的故事、不想知道她为何从事这个职业…… 她的童年和少女时代有过怎样坎坷曲折的追星经历，也只是kevin万千粉丝的一个缩影而已，想必他早就听得太多，没有什么稀奇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对等，不必苛求太多。 谁能像她老公一样愿意倾听她所有的啰嗦和抱怨呢？ 谭璇，做人得有点边界感！就此打住！不要再多说了！偶像也不容易！不要用自己的情绪打扰他！ 说起来，一个小时的换造型和休息时间，kevin都要换上他自己的那枚戒指，这已经是一种情绪依赖了吧？ 谭璇这样想着，正好有外卖送餐进来，李娅帮着提过来分给大家，小声对谭璇道：“谭老师，小江总请大家喝咖啡，还订好了盒饭，汀兰饭店的盒饭，嘿嘿，今天又有好吃的了。” 她老公真是……面面俱到。 唉，没办法，她阻止不了这种面面俱到。好在咖啡不错，人人表面欢喜，那也够了。要不是她走不开，这会儿她真想上楼去看看她老公，她在人群的嘈杂忙碌里，忽然好想他。 “谭谭，这咖啡不错啊……小江总真体贴，这样的老公我怎么没遇上？”周大奇趁kevin去洗手间的空隙喝咖啡，下一套造型很快就要着手准备，他还闲闲地跟谭璇聊天：“对了，你婚礼定在哪天？需要造型师吗？姐姐我保证让你变成最美的新娘……” “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啊？婚纱照拍了没有？”cora也加进来八卦。 谭璇笑着应付，她早就在日常的工作中游刃有余，努力向她老公交际花般的社交能力学习。 等kevin回来，周大奇忙去准备他的造型，这时，cora忽然低声道：“哎呀，那不是婉婉姐？难道是来探班kevin的吗？” 谭璇顺着cora的目光看去，只见摄影棚里来了一位眼熟的面孔，白色西装配细高跟，一头波浪卷发随意地盘在脑后，不高的个子，气场却很足，无论妆容还是服饰搭配，好像都在刻意稀释甜美的长相。 是jans。c的现任总设计师林婉茹。 “kevin，婉婉姐来了。”彭城的经纪人维尼也看到了来人，适时提醒着他。 周大奇听了，笑道：“婉婉姐也太贴心了，这次的服装和饰品都是jans。c赞助的，他们家的衣服越来越fashion了，好多人跟我抱怨借他们家的衣服难啊。马上要戴的那个戒指也很magic，kevin，你先试戴一下，喜欢吗？” 周大奇提到的戒指就在那里——在精致的品牌盒子里，和其他的饰品一起，耀眼夺目，炙手可热。 彭城却不出声，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中指上套着的那枚旧戒指，桃花眼微敛，所有费力聚拢的光一瞬间都黯淡下去。 假如他也能开口说出心里的话…… 不，他什么也不能说。 jans。c这个品牌名……足够嘲讽他一生。 第845章 Kevin不属于任何女人 摄影棚里本就嘈杂，从艺人到摄影师、各部门的工作人员，短暂地形成了一个小圈子，而jans。c总设计师林婉茹的闯入，更增加了几分热闹和话题。 “哎唷，婉婉，你又瘦啦，越来越漂亮了……这个耳环也太好看了吧，新一季的品牌秀还是飞巴黎吗？” “婉婉姐，来喝咖啡，风华娱乐的小江总请的，你来的太巧了，知道有咖啡吗哈哈哈哈……” “婉婉姐，中午好啊，来探班kevin吗？kevin在化妆间呢……” 很多人跟林婉茹打招呼，谭璇自然也笑脸相迎：“婉婉姐……” 她跟着众人一起，不热络，也不算失礼。 “谭老师，好久不见，菲菲最近身体还好吗？我好久没回锦城，都没时间和她聚聚。”林婉茹也认识谭璇，更准确地说，是认识谭菲。 毕竟都是时尚圈有名的品牌设计师，而且，谭菲当初之所以创立fei这个品牌，也是受到了林婉茹的鼓励。 林婉茹与谭菲同岁，却无疑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果敢而坚毅。 她追随逝去之人的脚步，接下了jans。c总设计师的重担，一路走来也曾饱受非议—— 众人觉得她的才华平平，不如创始人简宁，也不如第二任总设计师莫苒。她没有争辩什么，只是埋头做事，如今，六年过去了，娱乐圈、时尚圈里的人，或是仅仅是简单了解过时尚品牌的人，应该谁会不认识jans。c这个品牌。 林婉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不是外人能随意置评的。 听林婉茹提起谭菲，谭璇含糊地回应了两句，谭家把消息封锁得太好了，又或者林婉茹不曾关心过锦城圈子里的动荡，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了。 谭璇总以为时光漫长，其实距离江彦丞回来不过才一周，中间发生了太多事，连四月刊的封面，在短短一周内都已经换到第三位出镜嘉宾，有一种时光被放缓的错觉。 也就是说，陆翊远走海外也没有几天，谭菲还在鹿城，听三伯父三伯母说，她打算一生终老鹿城，至于fei家的未来要如何走下去，谭璇也不清楚。 “我们家跟谭老师合作不止一次了，谭老师每一次的作品都给了jans。c的设计师们惊喜，让品牌和艺人的气质互相衬托，所以，今天我不止是来探班kevin的，也是想来跟谭老师好好聊聊。”林婉茹亲和又谦虚，拉着谭璇一起朝化妆间走去。 “我的荣幸，婉婉姐客气了……”谭璇作为轻微社恐患者，虽然表面接住了，心里还是有点异样。 早年的八卦杂志喜欢乱写，谭璇作为追星脑残粉，自然买过很多娱乐报纸、八卦杂志，她对“林婉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一是因为跟她妈妈的名字太相似了，第二嘛，当然是因为kevin！ kevin不是没有过绯闻女友，他的恋情粉丝们记得最清楚，一点风吹草动都伤心伤肺骂骂咧咧—— 莫苒出现之前，他跟陈冰冰传过绯闻，但双方都没怎么承认。莫苒出现之后，就闹得有点大了，他着了魔一样一头扎进去，八卦新闻还拍过他穿着女士睡衣出现在医院里，连夜送女方去做什么急性阑尾炎手术…… 再后来，又被媒体拍到他跟林婉茹约会，两个人说说笑笑，好像也是因为这事儿，当年的女粉丝们脱粉的不少，还骂过林婉茹是小三儿之类的恶毒言论。 就在人人以为kevin会定下来时，他重新戴上了摘下过一段时间的戒指，宣布自己是不婚主义，彻底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粉丝们哀痛惋惜，心疼不已，但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会属于任何女人，他是大家都得不到的kevin。 粉丝们炙热而浓烈的爱，因为偶像的私人情感没有着落，而永远有了踏实的着落。 作为多年老粉，谭璇看到林婉茹来探班，能没有八卦的心思才怪了。 等进了化妆间，kevin的另一套服化造还在进行中，周大奇和cora忙忙碌碌，林婉茹跟他们也很熟，一一打过招呼。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彭城问道。 语气很自然，是面对多年老友的态度。 林婉茹靠在一旁的柜子上，看着镜子里的他，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听说kevin好不容易营业一次，还是跟我们家合作，我当然得来看看了。” “说的我好像很久没工作了一样，维尼，有很久吗？”彭城笑开，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维尼捧着咖啡在喝，点了点头：“婉婉说得对，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着来了。” “你俩别一唱一和了，在我小粉丝面前给点面子行不行？今天的掌镜摄影师可是我的粉丝哦。”彭城谈笑更自然了，完全没有拍摄时沉到底的孤冷。 “行了，知道你粉丝多，我也是你粉丝啊。你出道那个年代，我记得连我们家的阿姨都很喜欢你，叫得出你的名字。谁能不喜欢你呀？”林婉茹笑着说，好像是调侃，又好像不是，带着点隐约的刺。 不等众人有什么误会的时间，林婉茹看向谭璇：“谭老师，还好kevin说的粉丝是你，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拿kevin炒作了。你看，粉丝终于追星成功，亲手为偶像掌镜，这不是新闻里最喜欢的正能量素材吗？” “……要不然，我借此机会炒作一下？”谭璇只好接话。 “哈哈哈哈，妙啊，就这么干！” “谭谭，支持你炒作，今晚四月刊的杂志就要开始预售了，销量全看你的了！”杂志方的负责人也跟了一句。 “我们kevin都多久没拍杂志了？我记得很久很久了吧？今天上午，杂志微博放出他将出镜四月刊封面的消息，粉丝们都疯了，有人说马上要过年了吧，kevin居然影业了，热搜立马冲到了第一，话题讨论度到现在都没下来。放心吧，有kevin在，只怕大家抢不到这期四月刊才对。”还是有人说出了实情，kevin才是永远的流量之王，他一出现，不需要争抢，路人粉贡献的热度就足够热搜第一了。 第846章 “简的臣”，不是“简的城” “那我们家的衣服也能跟着沾光了，原来炒作的竟是我自己。kevin，对这次的服装饰品有什么意见吗？”林婉茹问道，“谭老师，还有奇奇，cora，你们觉得呢？这个圈子里呆久了，人的眼界又狭隘又好高骛远，总想听听身边朋友们的意见，好让我能带着jans。c更进步……” 她说得很诚恳，问过所有人。 周大奇感慨：“婉婉，你也太小心翼翼了，自信一点哪，你的作品很棒！我刚还跟kevin说呢，这些饰品我最喜欢了，想偷偷拿回家呢。” “是啊，婉婉姐，你坚持做你自己就好了，你接触的是时尚设计的世界，我们这些外行能说出什么？只能说好看！牛皮！绝美！” “当然，kevin可能是婉婉的知己，毕竟他都穿在身上，婉婉，你让kevin点评点评……” “……”谭璇听着看着，怎么觉得氛围忽然变得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 术业有专攻，她对自己的作品有非常私人化的表现方式，也许并不会被同行完全赞同。同行们可能也一样，除非是有什么致命的脱轨的东西，否则，私人化又怎样，何必在意他人评价，又何必对他人的作品指指点点。 可是，林婉茹好像对自己的设计很不自信，想要得到更多的认可，尤其想要得到……kevin的认可。 谭璇在人群里不太爱管闲事，她也在等着kevin说点什么。 应该说，整个化妆间的人，谁不是围着kevin转的，他说的话对jans。c来说才最有意义。 然而，又让林婉茹失望了，彭公子永远也不会说—— “挺好的啊，穿上你家的衣服，杂志肯定能大卖，还需要说什么呢？”彭城笑道，没有褒贬，与他个人的意见无关，他从商业和娱乐圈的角度去看。 如今的jans。c越来越时尚，作品也越来越烙印上设计师自身的风格，这是无可厚非的，也是必然的，只是，他很难再从jans。c如今的作品看到创始人的影子了。 谁还记得它的创始人呢？ 或者，第二任总设计师的惊才绝艳，谁还记得？ jans。c的创始人和初代总设计师简宁早已离世，死因上过社会新闻——被前夫残忍虐杀，甚至整个简家当年都惨遭灭门，是因为钱财还是私仇，已不得而知。 多年来，简宁成为婚恋故事里的反面教材，骂她恋爱脑、蠢到死的人数不胜数。 光阴辗转，她去世已经七年整，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也只剩下jans。c这个品牌…… 仅仅只有品牌名而已。 他眼睁睁看着它在时尚圈崛起，走到今天大热的盛况，他在杂志拍摄时将它的logo穿在身上，哪怕它嘲讽了他的一生——是“简的臣”，而并非“简的城”。 “简的臣”陪她同生共死可歌可泣，“简的城”却困守一方作茧自缚。 就算他再红，再有人气，就算全世界都爱他，她不爱他，又有什么意义？ 一晃，爱恋决绝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说出来只会惹人笑话，他不敢说，可他全都记得—— 十五年前，他跟简宁表白，她当场犯了急性阑尾炎，他背她去医院，摔断了自己的一条腿。 十年前，她跟傅天泽结婚的消息传来，他在世界巡回演唱会的现场边哭边笑，大声说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多年努力，最终站上了世界顶级的舞台，他真是快乐。 七年前，她因一场火灾意外离世，让他在抑郁的深渊里越陷越深，他不敢在公众面前提起一次她的名字。 六年前，三月的最后一天，她跟他提了分手。他在冷风里看着她绝情离去，她说她从未爱过他，早就玩腻了他。六月，她跟随未婚夫白夜行去了北山岛，几天后，北山岛被夷为平地。她，尸骨无存，彻底从人世间消失。 是消失了吧？ 留下了jans。c，还有他这样一座破败不堪的……“简的城”。 哪怕今天的jans。c大热，在众人眼里它有名气有未来，可在他的心里，jans。c的盛景早就过去，不必多说。 “kevin总是这样，只有夸赞，不让我进步。”林婉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笑意也僵住了。 “午饭送来了，谭老师，kevin，还有各位老师，你们是打算现在吃，还是待会儿拍完再吃？”化妆间外，有工作人员敲门，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 “哦，午饭来了，大家饿吗？要不先吃一口垫垫？婉婉姐，你饿不饿啊？”谭璇尬得头皮都要发麻了，这是她能听的吗？赶紧逃离现场啊！逃不了就岔开话题啊！她出来打个工，也能碰到这种八卦修罗场？？ “我不饿，下午我还有个会，得赶回去了，很高兴能跟谭老师还有kevin再次合作。奇奇，cora，我们下次再聊吧。维尼啊，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一些合作事宜，你能出来跟我详谈一下吗？”林婉茹毕竟是在圈子里呆久了，一瞬间的尴尬很快自我化解了。 她毕竟是锦城顾家的五小姐，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她随母姓。像她们这种出身名门的姑娘，家族脸面、个人脸面，有时候比得不到的爱情重要多了。 “好，我们细说。”彭城的经纪人维尼跟着林婉茹出去。 其余人也跟林婉茹寒暄道别，谭璇还往外送了送，远远见林婉茹正跟维尼谈着什么，她不想多管闲事，转身打算回去。 “谭老师。”转角处，有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谭璇立马朝电梯的方向看去，她老公站在那呢！ 她笑意漾开，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事儿全忘了，朝他飞奔过去：“小江总，您怎么来啦？想我啦？” 跟老公说话嗲得很，咬字都拖音。 江彦丞接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嘘——偷偷给谭老师开个小灶，来，跟老公去楼上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这也太过分了吧？小江总你怎么能干出这种暗箱操作的事情呢？”谭璇嘴里说着不要，还是任他老公牵着手进了电梯。 瓜滚了一地，吃瓜太累了，还是吃点热乎的、正经的午饭吧。 第847章 小螃蟹也有恋爱脑 累到虚脱，又饿又困，几口热汤灌下去，精神立马恢复一半。 谭璇满足地放下饭盒：“这汤真不错，不愧是偷偷开的小灶，就是好喝。” “再多吃点，吃饱饱。”江彦丞给她夹菜，摆了满桌子她爱吃的。 虽然楼下摄影棚里的伙食也很好，但她老公这份偏爱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儿。 “嗯……小江总，我跟你说哦，这一上午真是憋死我了，还好你叫我上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kevin。现在我总算明白，不是谁都能当狗仔的，他们知道那么多秘密心里不堵吗？”谭璇边吃边说。 要是在谭家老宅，准会被说“饭都堵不住嘴”，但她这会儿就是有满满的倾诉欲，一看到她老公，什么都想说。刚才在摄影棚里憋狠了，作为路人甲，她尬得用脚趾头替林婉茹抠出了一座三层别墅。 江彦丞也拿着筷子陪她吃了两口，听她说话：“又发生什么了？” 其实，周密在本次拍摄工作中压力更大，中途也下去看了两回，但是没打扰他们拍摄，更没进化妆间，自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咳，修罗场，真正的修罗场……jans。c的林婉茹来探班了。”谭璇吃饭速度有点快，她赶时间吃完，待会儿还要下去呢，不可能慢慢悠悠当喝下午茶，让kevin他们等她一个人。 “顾家那个五小姐？”江彦丞接话。 谭璇意外，抬眼看他：“你知道她？认识吗？” 江彦丞笑笑：“圈子就这么大，小宝宝，你老公毕竟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得做点儿功课吧。” 谭璇却不移开眼，还盯着他：“我看没这么简单叭？我记得我老公是个老瓜棚了……” “嗯？老瓜棚是什么意思？”江彦丞皱眉。这词很新鲜。 谭璇把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又喝了几口汤：“碳水的快乐，好满足。我终于恢复了脑子，想起来我老公知道的瓜可多了，比楼下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原来一不小心走进了自家的老瓜棚，打扰了！小的这就告辞了！” 她抽纸巾擦了擦嘴，站起来就走。 “站住。”江彦丞一把给她搂了回来。 “哎呀——”谭璇叫了一声，人结结实实坐他腿上了。 她有防备，叫得假假的。 “怎么啦？吃完饭了还不让走？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叫人了？”她拿着纸巾，上面早没了口红痕迹，应该早就被她吃掉了。 “吃完就想走？霸王餐也没这么便宜吧？嗯？”江彦丞陪她演。 “那你想怎么样呀？”谭璇忍笑，居高临下地捧住了他的脸，本来还想再演点什么，发现她老公的眼神真迷人—— 越凑近了看，越像个深沉的漩涡，漩涡里面有细碎的星光点点，她不自觉就被勾住，心里柔软极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真烦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呀？”谭璇的手不自觉摩挲着他的脸，从他脸上的轻微疤痕，到眉间几乎看不见的小痣，她都想一一抚过。 江彦丞眼里的光没变，任她抚触，他不动声色。 终于，谭璇先忍不住了，崩了，声音都变了，带着娇滴滴的埋怨：“怎么还不亲我呀？人家都等急了！” 江彦丞笑弯了眼睛，坐直了身体吻上去：“……” 先柔后刚，由浅入深，谭璇被吻得陷在沙发里软成一团，分不清自己是着了火还是落了水，江彦丞这人有毒，和谐的爱情有毒。 江彦丞的理智终究还是强过她的，明明他也已经呼吸不畅，还是生生刹住车，平复了一会儿，抱着她拍了拍：“小宝宝，回家再玩，还要工作呢，嗯？” 谭璇唾弃自己那该死的自制力，气哭：“……我真是看不起自己，明明是想撩起你就跑，结果自己反被撂倒，好难受，难受，老公，我好没出息啊……呜呜呜……” 她假哭上瘾，委屈的心是真的，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爱一个男人。居然一刻也不想分开，撩着撩着起火，烧着烧着她自己成了水。 “老公的小兄弟最没出息，小宝宝知道吗？哪次碰到小宝宝，它不是先镶钻呢？”江彦丞抱着她没松手，呼吸慢慢平复，他亲亲软绵绵的小螃蟹的耳朵，烧红了，她是真觉得丢人，也是真的身陷其中，和他一样。 “……”谭璇当然全都感知了，抱着他默默无言，半天才嘟囔道：“老公，我们就是传说中的一对恋爱脑吧？” 江彦丞笑出声：“……小螃蟹有脑吗？” “哼，你才没有脑！”谭璇说炸就炸。 “好，好，好，小螃蟹也有恋爱脑，小螃蟹的老公没有……”江彦丞笑，随后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小宝宝，半个小时了，去整理一下衣服，补个妆，老公送你回去，先把工作做完再说。” 谭璇边哭唧唧边爬起来：“好叭，就这么说定了，先工作……为什么还有工作这种人间疾苦？” “小螃蟹给偶像拍照不开心吗？我看你们几个密谋挺快乐的，还特地支开老公不让看呢。”江彦丞不信她。 谭璇已经去里面整理衣服和妆容了，叹气：“唉，工作使我快乐，和老公在一起也使我快乐，这两种快乐不能相提并论，也不能互相抵消嘛。如果因为工作，耽误了和老公在一起的快乐，也是很不快乐的。” “谭老师的绕口令讲的不错。”江彦丞在外面远远地说。 谭璇正补妆，忽然闻到不对劲的味道，立马就变了口气：“江彦丞！你在抽烟吗？！” “咳，没有。”江彦丞咳了一声，还想糊弄过去：“我这办公室不能抽烟。” 谭璇冷笑，对着镜子补完了口红，这才走出去：“小江总，老烟鬼的话是不能信的，一时半会儿戒不了，你给我老实点儿！我都懂！” 江彦丞原本听她说话，脸色不是很自然，话都不敢接，忽然听到最后几个字，他的眉头一挑：“嗯？懂什么？” 谭璇立马掩饰：“没什么！我先出去了拜拜！” 她也是老烟民了，被他老公逮了个正着，他俩谁也别说谁。 “谭璇——”江彦丞叫她的全名。 谭璇溜得飞快：“拜拜！我晚点再上来找您，小江总您忙着！周秘书送我下去就行了！” 现在不跑，等下要被弄死，她可不傻。 她老公能是什么善茬？她在过去一百天里抽的烟，比她学会抽烟以来抽得都多。 喝酒也是。 他一追问，她肯定露馅。 从风华娱乐总裁办公室的黏人疯兔子，变成楼下摄影棚里的高冷摄影师，只需要进出一部电梯的转换。 谭璇一回到摄影棚，状态立马调整，和她老公一样，谁没有几副面孔呀。 “谭老师，kevin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拍摄了。”李娅追上来说道，“谭老师吃过了吗？” “吃了，楼上吃的。”谭璇也不避讳，谁不知道她老公在楼上，上楼吃半个小时的饭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那就好……就是待会儿奇奇和cora……”李娅偷笑。 果然，一回去工作区域，周大奇看到她就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谭谭你这个死女人，偷偷跑上去跟老公吃饭，丢下我们在这里吃盒饭，好气人哦。” cora附和：“虽然小江总豪气，请的是汀兰饭店的豪华午餐，但我怎么就这么酸呢。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老公，为了让老婆吃点儿好的，用五星级饭店的盒饭，堵住了所有同事们的嘴，这个小江总，真让人没办法……” “奇奇，cora，你们再说下去，谭谭要飘了，哈哈哈哈。”工作人员都听见了他们的吐槽，纷纷笑了，新婚夫妇做事周到，除了让人嫉妒他们的感情太好之外，找不到任何错处。 “饶了我吧，我老公的错，他个人承担，我啥也不知道。”谭璇双手合十，笑着求饶。 走过众人身边，谭璇打算先去看看kevin，走到化妆间门口，从半开的门外，正好撞见kevin将一些药吞下去，他的经纪人维尼在一旁看着，说道：“有空要不要再去看看医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很久没去看医生了。kevin，我是认真的，今天陪你来摄影棚，也不是单纯探班，我担心你的身体。” “……”谭璇忙停下脚步，没敢直接进去。 她似乎窥探到了一些秘密，八卦新闻有了佐证——kevin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好，不知道是身体还是精神，需要通过药物维持。 “谭老师，可以开工啦，一切准备就绪！”有工作人员在喊。 谭璇不得不敲了敲化妆间的门：“kevin，可以开始了吗？” 她真担心他，可她也明白她不过是个粉丝，偶像的身体状况是他私人的秘密，她不敢去问太多，唯一能做的是替他保密。 “小朋友，吃完饭了？那我们就开工吧。”kevin打开门走出来，脸上重新带了笑，他又开始习惯性营业，将最熟悉的那副面具留给外人。 面具看起来何其快乐，他一笑，带来春天的光和暖，所有人觉得他是快乐本身，否则他为何能带给他们春天。 可事实上，他却是个情绪难以自控的抑郁症患者。 第848章 演唱会嘉宾，来真的？ 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很顺利，每个人各司其职，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完满地拍摄结束。 然后，kevin去换衣服，摄影棚内开始清理，工作人员收拾现场。 “谭老师，婚前最后一场拍摄结束了，这次应该万无一失了，以kevin的人气和影响力，他来救场的杂志四月刊，那就是绝杀，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等着今晚的杂志预售吧！”李娅悄悄恭喜她。 谭璇点头：“嗯，应该没问题了。” 事不过三，她就不信邪了，这次还能返工？她现在只想好好准备婚礼，这才是她目前最在意的事啊！ 李娅看着化妆间的方向，略带遗憾地说：“哎呀，我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这追星的本能，好想冲上去找kevin要签名啊，但是一想到咱们工作室的面子，还有对合作方的尊重，生生忍住了！难受啊！我的八卦之心！” 谭璇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八卦找别人吧。”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她太了解李娅这个八卦小天后了，想方设法抠点瓜来吃，但是，她找错人了，谭老师吃瓜喜欢吃独食。 “呜呜呜，被发现了。吃不成瓜了……”李娅假装委屈，忽然又笑了，看着摄影棚的入口：“谭老师，小江总来了。接老婆下班，跟闹钟一样准呀。” 谭璇看过去，顿时也笑了，哎，她老公一点都不遮掩，没准真定了闹钟，不，肯定是安排了眼线盯着她呢。 “小江总怎么这么准时呀？”谭璇迎上去。 很多人跟江彦丞打招呼，人人对新婚夫妇的亲密黏人表示理解，最多就是调侃两句，新人这时候也多半宽容，并不介意。 “那我们就等着小江总和谭谭的喜糖咯？要是没有，我就算上门去抢，也要抢一份来！”周大奇和cora依旧一唱一和地笑着，却也不再提什么婚礼造型师或者出席婚礼之类的了。 圈子里的人都懂规矩，也明白分寸，玩笑归玩笑，人与人之间表面的距离再好，内心说不定隔了十万八千里。人家新人没邀请，说明就是不想邀请或者不方便邀请，并不打算让他们来做婚礼嘉宾。 江彦丞都一一回复了，他天生是个交际花，处理场面上的一切都游刃有余，让人觉得被尊重，不至于破坏表面的和谐。 谭璇是佩服他的，自己处理不好的，交给他就行了。 “kevin出来了。谭谭，亲爱的，我先撤了哦，要去跟男朋友约会了啦，今天被狗粮喂饱，真是气人，哼。”周大奇冲kevin那边挥挥手，也不再逗留，先走了。 cora跟谭璇又约了吃饭时间，说着私下再联系之类的，也撤了。 江彦丞牵着谭璇的手，朝kevin迎了上去。 “嗯？干什么呀？小江总你是不是要搞事？”谭璇本能紧张，觉得她老公想干点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演唱会嘉宾？来真的？ 第849章 她是你的婚纱设计师 “小江总，适可而止呀，不许再提演唱会嘉宾的事儿！我求求你了！假如你想让kevin去做咱们婚礼的嘉宾，我不介意呀……”谭璇怕她老公搞事情，又去想着他的什么唱歌大业—— 他不会真的开口跟kevin说，能不能让他们夫妻一起去演唱会台上玩玩儿吧？ 想想那个社死的场面，简直太可怕了。 一听她这样说，江彦丞的步子倒是缓了缓，眉头忽然就皱了：“去婚礼做嘉宾恐怕不行……” “为什么？”谭璇小小声追问，“又醋了？” 江彦丞笑而不答，人也还是迎着kevin去。 很客气的寒暄、感谢他对谭璇的照顾，其余的什么演唱会嘉宾、婚礼嘉宾，江彦丞半个字没提，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泛泛，并没有多深入。 “那小江总和谭老师忙着，祝两位新婚快乐。”彭城礼貌性地道别，跟江彦丞握手时，谭璇依然盯着他左手中指的那枚戒指—— 人能多长情呢，被一枚戒指轻易套住了余生，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所有工作全部结束，为了婚礼而奔忙的假期开始了。 在回去的路上，谭璇觉得不对，侧身看着她老公，问道：“不对劲啊，江十一，你刚才在摄影棚打算跟kevin说什么呀？” “本来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听了江太太的提议，觉得不妥。”江彦丞承认了。 “婚礼嘉宾啊？为什么不妥？”谭璇也知道不妥，毕竟这次婚礼的场面肯定有点特殊，她的家庭又太复杂，要是再加上鸿门那边的人，就复杂到极点了，她一个人做不了主。 因此，她根本没想过请任何娱乐圈、时尚圈的朋友出席婚礼，只对外说是比较私人化的婚礼，不想办得那么隆重，一一推脱了过去。 但她老公是那种不经过深思熟虑就办事儿的人吗？ 他起了念头，又放下，肯定是有原因的。 “谭老师越来越聪明了。”江彦丞笑，没让她再去猜，他想了想，说：“kevin去不太方便，万一他现场看到什么，情绪失控了，容易出事。” “啊？”谭璇一呆，kevin去了会出事？看到什么？ 难道说…… “不会吧？”吃瓜吃多了，对八卦的敏感度特强，谭璇差点跳起来：“少当家的，你不会请来了那个传奇的女主角做咱们婚礼的嘉宾吧？她真的没死？她会来？所以kevin不能来？！”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江彦丞那双沉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唇角含笑，整张脸都很柔和，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稳住，宝宝，不管婚礼那天有谁会来，你才是绝对的女主角，是老公眼里、心里最重要的人。下巴都要惊掉了，收一收。” 谭璇吃了一口瓜皮，尝到了一点点带着涩的甜味，她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老李和周密，悄悄凑到她老公耳边问：“瓜农先生，拜托别卖关子了，给你老婆一点准信儿，否则你日子不好过哦……” “我再问一次，那个人是不是会来？她没死对不对？”谭璇追问，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江彦丞这个人心里藏了太多秘密，从来不轻易去说，兄弟的也好，自己的也好，甚至整个鸿门的，他所看过的世界……等等，他知道的太多了，保守秘密好像成了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现在，面对江太太的逼问，他只好回答：“江太太想的方向是对的……” 谭璇气急：“说重点！要直勾拳！不要九曲十八弯地猜来猜去了！” 江彦丞无奈，眉头深锁，叹气道：“嗯……她不一定会来参加咱们的婚礼，但她是你的婚纱礼服设计师……” 第850章 很不幸，她拿了冠军 “好了，秘密就说到这里，不许再问了。”江彦丞及时轻轻捂住了谭璇的嘴。 关于那个死而复生的女人，关于她太多太多的传奇，本该成为秘密，若非接下来会有交集，他本不该再提。 “唔唔唔——”谭璇拼命眨眼，想说她明白了。 “有些瓜不能吃，吃一口就行了，懂吗？”江彦丞叮嘱，这才松了手。 谭璇半天才消化这件事儿，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简宁死后，或者说莫苒失踪后，整个jans。c被人诟病，说设计师一代不如一代，再也没有一位设计师能拥有简宁的才华。 “像做梦一样……我记得她有一套婚纱名字叫做‘梦中的婚礼’，是一种薄雾森林的绿色，美得让人窒息，在她死后的遗作展里展出了。我当时在上大学，还和司思她们去看了，他们吐槽那套婚纱颜色太不吉利了，传说还是她最想穿上的婚纱……”谭璇靠在她老公怀里，回忆着十九岁的那个初夏。 “宝宝不喜欢吗？”江彦丞蹙眉，他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不，不，能请来她给我设计婚纱，也太完美了，我知道她一定是最好的，江十一才会去请她，对不对？”谭璇笃定。 “嗯。”江彦丞的眉头却还皱着，回忆了一番，笑道：“唉，老公想遍了所有认识的设计师，她是华人世界里最好的。而且，宝宝你知道她是怎么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吗？” “这个是秘密吗？可以说吗？”谭璇不敢问。 江彦丞叹了口气，点到为止：“原本他们在一座僻静的海岛上隐居，有一天，那位传奇的女设计师心血来潮，参加了当地的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比赛。很不幸，她拿了冠军……听说她的爱人当天卖完海货回家，发现妻子上了当地新闻报纸……” 谭璇：“……” 那位设计师可真够不幸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菜瘾还大吗？ “那画面一定非常精彩。”谭璇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传奇人物果然是传奇人物啊，简家大小姐后面的故事她虽然不太了解，但拿到冠军被曝光应该就是导火索吧，无处可躲，只能寻求鸿门的庇护…… “好了，江太太，别人的故事听得太多了，吃瓜也吃累了吧？接下来全力以赴去做我们自己的事，从明天起，老公给你制定营养计划，尽快把身体补好，老公也是一样，专心准备四月的事。”江彦丞捏了捏她的手，他的声音好像有安抚作用，让谭璇一整天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嗯。”她真的不愿再去想什么八卦和吃瓜，无论传奇还是传说，或者热搜有多热门，全部都是别人的人生啊。她再愤慨再共情，也没有任何用处。 芸芸众生，熙熙攘攘，无论时空怎样流转，来去的人留下多少痕迹，她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啊。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谭璇一脸凝重地点头道：“江老师，我悟了，真的，我想开了……从今天起，大彻大悟，回家撸猫、教老公弹吉他，吃好喝好，先养胖五斤十斤拍婚纱照，其它的事儿都靠边站吧。放假真好啊。” 谭老师没改掉在老公面前贫嘴的毛病，当然，回家也没顾得上撸猫，发现了家里的一片狼藉后，从衣柜深处揪出罪魁祸首江小丢…… 美好的假期，从打孩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