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妻当道:调教总裁老公》 第一章 噩梦 京都,阴气森森的一处地下仓库里,一个蒙着眼的女人被带了进来,抓着她胳膊的俩男人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拽的又狠又急,那女人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啊……”那女人倒地的瞬间,第一反应是护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听到身后的门哐当关上,激的她心惊肉跳,把眼睛上的黑布猛地扯了下来。 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她拿手挡了挡。 “二少夫人,人给您带来了!” “很好!卓峰留下,其他人去领赏吧。” 闻言,那女人顿时白了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前面坐在椅子里的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从头冷到了脚底。 那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妖娆而娇媚,一侧的开口处,白皙的长腿十分诱人,她五官生的也美,只是那双眼寒如冰霜,没有半点温度。 “苏柳!”她冷冷的喊着她的名字,语气里是浓烈的嘲弄、鄙夷、轻蔑,还有嫉恨,“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呵呵……” 苏柳心头悸动不已,挣扎着站起来,眼睛却不与她对视。 “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吗?还是你装傻?”那人即便是坐着,也挡不住她那高高在上的气势,“我是秦家的大小姐,东方靖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柳有些承受不住的闭上眼,手攥成拳,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虽然知道的晚了些,也是知道了,秦玉卿,这个京都无人不晓的名字,让无数女人羡慕嫉妒的名字,却成了她的噩梦。 “这就受不住了?”秦玉卿冷嘲的语气里还夹杂着恨意,“你睡我男人时怎么就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当了婊子还装什么无辜?” “不……”听到羞辱的怒骂,苏柳不得不睁开眼,嘶哑的吼出一声,“我没有!” 秦玉卿噌的站起来,步步紧逼,“你没有什么?没有睡我的男人?那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苏柳,你是不是忘了我秦家是做什么的?” 秦家的医术冠绝天下,秦玉卿自然也擅长此道,苏柳有没有怀孕,她一看便知,这也是最让她感到愤怒和耻辱的,她绝不能忍。 苏柳惊慌的退了一步,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东方靖是你的丈夫,我以为他是单身,所以才跟他在一起,是他骗了我,对,是他骗了我……” 她说着,心无可抑制的揪痛起来,那个英俊倜傥的男人,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身子,她却一直傻傻的不自知,直到她怀了身孕高兴的跟他分享时,看到他变了的脸色,才意识到不对劲,果然,他根本不想对他负责,给了她一笔钱提出分手。 她付出了全部,最后,只得他冷漠的一句“好聚好散” 呵,好聚好散,凭什么? 哪怕现在,她也不甘心被这样玩弄,所以,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是东方家二少的污点,她不会任他逍遥快活,她要用这个孩子去膈应他一辈子。 秦玉卿看她脸色变了又变,忽然笑起来,“呵呵呵,你还真是蠢到家了,直到现在,还搞不清自己到底被骗了什么?骗身骗心?呵呵呵……你当自己是有倾城之色还是尤物之身?” 闻言,苏柳身子晃了下,脸色越发惨白,“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玉卿嘲弄而快意的睨着她,“我就当施舍你,让你死个明白,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段,我都高了你不止一点半点,东方靖就算想偷吃也不会选你这样的清粥小菜,可他却偏偏找上了你,你当自己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可惜,他却不是王子,他是奔着你的厨艺去的,懂了吗,蠢货!” 苏柳募然瞪大眼,一个个片段在脑子里飞快的闪过,那些曾以为的温柔体贴此刻全部化成了利剑,狠狠的戳向胸口,他说不舍得她下厨,所以想为她洗手做羹汤,他一开始笨拙的在厨房忙碌,做出来的饭菜难以下咽,她看不过去,笑着去指点,他听的认真而专注,问的更是事无巨细,她真是傻啊,以为他是为了她才如此好学,却不知,他是在偷艺…… 偷艺? 她脑子里有什么炸开,豁然盯着秦玉卿问,“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秦玉卿嘲弄的道,“不然呢?他为什么要接近你?你真当自己有多大魅力呢?” 爱恨只在一瞬间,苏柳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尝到血腥味,“那么你呢?你也事先早就知道?呵呵,那你也真是够大方的了,为了偷艺,居然舍得把自己的丈夫让出去……” “闭嘴!”秦玉卿铁青着脸打断,“我是默许他故意接近你,也知道他的目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不要脸的勾引他上床!” 听到这里,苏柳状若癫狂的笑起来,“哈哈哈,我勾引他?秦玉卿,你也够可怜的,居然还在自欺欺人,东方靖是什么男人?他要是不想偷腥,我勾引又有什么用?更别说,我压根就没勾引,自始至终都是他主动的,我只是被他温柔的假象迷惑了而已……” “闭嘴!”秦玉卿一巴掌扇了过去,顿时苏柳白皙的俏脸肿了起来,她眼里却没了惧意,依旧嘲弄怜悯的看着秦玉卿,“我是蠢,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我对你还有几分愧疚,觉得对不起你,谁知,呵呵,居然是你默许的,秦玉卿,你活该,你跟东方靖那个渣男还真是般配,啊……” 秦玉卿也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到了,忽然失控的上前一步,狠狠掐住了苏柳的脖子,“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苏柳呼吸不畅,使劲的挣扎,奈何秦玉卿不知道碰了她哪个穴位,她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想要起来,却被她一脚踩在胸口。 秦玉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狰狞的表情总算恢复了几分冷静,“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你还得偿命,你不配脏了我的手,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柳见她眼底浮上诡异的冷笑,心里忽然慌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秦玉卿没理会她,转头对不远处的男人道,“卓峰,把我包里的药拿过来。” “是,二少夫人。”那个叫卓峰的很快拿了一个药瓶过来,恭敬的递给秦玉卿,秦玉卿慢条斯理的打开,凑到鼻尖闻了闻,神色陶醉了片刻,然后又递给卓峰,“给她全部喂进去。” 卓峰接过来,毫不犹豫的蹲下身,不顾苏柳的挣扎,捏开她的嘴,强硬的把药水给她灌了进去,有些顺着唇角流了出来,和着她的眼泪一起。 秦玉卿这才松开脚,任由她做着无用功,拼命的想往外呕。 “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苏柳吐出来一些,可她知道,大多数药水已经进了胃里,无可挽救了。 秦玉卿冷笑道,“你慢慢的就会知道了,苏柳,这是你的报应和惩罚,我秦玉卿的男人是那么好睡的?你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吧,哈哈哈……” 说完,她像个胜利者一样,高傲的离开。 “秦玉卿!”苏柳想追上去,肚子却绞痛起来,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旋转,疼的她浑身冒冷汗,接着,便有一股热流顺着腿淌了下去。 她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却不知,这仅仅只是她痛苦的开始…… 二十年后,紫城千寻街上,一家普通的宅院里,凌晨四点,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某间卧室里却响起尖叫声,一下子打破了寂静。 “啊……”随着这一声,床上的人也从噩梦中惊醒,七月的天,她的身子却像是浸泡在冰水里,止不住的打颤,脸色更是白的像纸一样。 又是这个噩梦,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如影相随,怎么都摆脱不了,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她恨恨的捶着床,眼里的恨意让人心悸。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房间里的灯亮起,有人急步走了进来,忧切的喊了声,“妈,您又睡不踏实了?” 床上的人怔怔的看着她走近,端过水杯递给她,她机械的接过来喝了几口,脑子里的片段和心里的伤痛才慢慢平复下去,回到现实,她脸上带了几分歉意道,“妈没事儿,都是老毛病了,倒是你,妈又把你吵醒了吧?早就跟你说,去你外公的院子里住,你偏不听……” “妈,我想陪着您嘛。”温软娇俏的语气,听起来暖心又熨帖,苏柳,不,她现在改名叫柳絮了,看着眼前如昙花般盛开的女儿,眼底终于浮上笑意,只是那笑意里又隐着无人能懂的复杂,让她的一颗心又酸又涩,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妈……” “别紧张,就是心悸,缓一缓就好了,泊箫,天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柳絮疲惫的摆摆手,深喘了几口,那阵疼痛总算是过去了。 柳泊箫眼底的忧虑却是迟迟褪不去,但她没再追问,懂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章 厨艺争霸赛 柳泊箫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脑子里反复闪过她母亲从噩梦中醒来的画面,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从她记事起就有。 但任凭她怎么问,她母亲就是不肯松口。 她也问过外公,外公沉默以对,神色哀伤,她便不忍心再打听,可有一点她却是肯定无疑,她母亲身上隐藏了什么秘密,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这个故事,还是个悲剧。 “泪,就让它往下坠,溅起伤口的美,别以为失去的最宝贵,才让今天浪费……”枕头边,熟悉的铃声响起,柳泊箫却不急着接,静静的等待着后面她熟悉的歌词和旋律。 “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就让光芒折射泪湿的瞳孔,映出心中最想拥有的彩虹,带我奔向那片有你的天空,因为你是我的梦……” 直到听到这里,她才接起来,果然,那边的人又一次吐槽,“我说泊箫,你就不能早一点接?非要全部听完整段歌词吗?明明最喜欢后面几句,那就把铃声的前半段删了啊,每回都让我等好久呀,得亏我耐心好哎,换成别人,还以为你没听见不接呢……” 柳泊箫浅浅的笑着,早已习惯了好友的脾性,直接问,“这么早就找我,有什么事儿?” 那边的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的叹了声,哀哀怨怨的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我们还是不是好闺蜜、好姐妹了?我身在异乡,就不能因为寂寞找你聊聊排遣一下孤苦无依的心事?” “说人话。” “嘤嘤嘤,你果然不爱我了,我不就才离开你一年吗,过年时咱俩不还在一起恩爱了半个月?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去找别的小妖精了……” 那边的人就是个戏精,这样的段子张口就来,且演绎的声情并茂,柳泊箫哭笑不得,坐起身来,嗔道,“陆云峥,你够了,赶紧说,到底有什么事儿,我还得帮外公和乔爷爷去准备早饭呢。” 闻言,陆云峥才不跟她逗贫了,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的道,“泊箫,跟你说一件大事,我也是刚从老板嘴里听说的,激动的我吆,都想飞回紫城当面告诉你了……” 柳泊箫好奇的问,“什么大事儿?”虽然知道好友那一惊一乍的性子,丁点小事儿也可能会戳中她的兴奋点,但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来,八成不是逗闷子。 果然…… “京都要举办厨艺争霸大赛,这次的规模之大、赏金之厚、含金量之高,可谓是世所罕见,餐饮协会挑头办的,但是参与的都是大佬啊,全国数得着的名厨就不用说了,最振奋人心的是,东方家、秦家会派人在决赛上当评委,啊啊啊,还有晏家,全国首富、第一豪门大族,听说也会露面,我心目中的男神们啊,这哪是美食比赛,简直就是美色盛宴,不行了,再说下去,我就要晕了……” 耳边是好友夸张的大呼小叫,柳泊箫却是平静如水,“你知道的,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闻言,陆云峥下意识的道,“怎么会无关呢?你最喜欢厨艺了不是么,而且你厨艺还那么好,堪称出神入化,若是你参加,肯定能得冠军……” 柳泊箫沉默以对。 陆云峥想到什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泊箫,柳姨为什么不允许你显露厨艺啊,明明你那么有本事,你家也开着店,可你妈只准你打下手,就是不让你掌勺,这是为什么呢?你要是下厨,你家一念天堂的美名肯定能传遍紫城,你妈拦着你的前程是几个意思吗?” 说着说着,陆云峥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怨念,替好友抱不平,她实在想不通,哪家的父母不想让儿女成才出名好跟着沾光啊? 柳泊箫看着窗外泛明,淡淡的道,“我妈不喜欢我当个厨师,她觉得当厨师没前途,身份上也不够体面,尤其我还是个女人……” 陆云峥不服气的抢过话去,“女人怎么了?谁说名厨就都是男人了?你也别拿体面不体面来说事儿,一般菜馆里的小厨师是身份不高贵,但走到名厨那一步可就不一样了,你看东方家,东方家的祖上就是厨子出身,可那又如何?谁敢瞧不起他们?东方食府门庭若市,东方家男女老少都厨艺非凡,谁敢说他们没前途?京都四大奇迹,晏家的财富,秦家的医术,东方家的美食,楚家的女子,这都是让人高山仰止的好么?”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等她说完,才苦笑道,“那也与我无关,我妈不会同意的,而我……不会杵逆她。” “泊箫……”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可是,云峥,我妈把我养大真的不容易,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我不想因为这点事就惹她生气。” 陆云峥跺跺脚,“泊箫,一码是一码好不好?就算你妈对你有养育之恩,那你也还了啊,去年你考上帝都大学,放在别人家里,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儿,可结果呢?就因为你妈身体不好,你连报道都不去了,这还不够孝顺?那是你的前程啊……” “我不后悔。” “你是不后悔,可我替你冤的慌,哪有这样的啊?难道是……”陆云峥小心翼翼的道,“难道是柳姨怕你出名了,你真正的亲人会找上门来相认?” 闻言,柳泊箫眉目一动,却毫不犹豫的道,“这事不要再提了,到此为止。” …… 挂了电话后,陆云峥犹自不甘,明明去年她和泊箫一起高考,两人考的分数虽不同,但是填报志愿时,却都选了帝都的学校,可临报道了,泊箫却放弃了,得亏帝都大学了解了情况后,特许她推迟一年,然而照这样的发展势头,她觉得还是够呛。 不是她想恶意的去揣度柳絮,而是一桩桩的事实都在说明,柳絮不想让泊箫来帝都,不止如此,更不想她展露厨艺而出名。 至于原因,除了藏着泊箫的身份,她想不出其他理由。 她承认,柳絮对泊箫很好,但是再好,也不能拿泊箫的前程来算计,依着泊箫的本事,一个小小的紫城哪里能困的住她? 能困住她的,唯这份养育之情而已。 她没法再坐视不管了,说她多管闲事也好,不知所谓也罢,反正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在紫城蹉跎下去了。 ------题外话------ 每天更新喔,亲们可以放心的追文,喜欢一定要收藏啊,你们的支持,就是木禾的动力。 第三章 厨房就是战场 柳泊箫挂了电话后,在床上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便若无其事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洗漱、换衣服,十几分钟后,从那扇门里走出的女子清丽婉约、静美娴雅的如一朵睡莲。 舒适感极好的棉麻裙,飘逸动人,那颜色比水洗过的天空还要清澈干净,白皙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碧绿的玉镯,乌黑的长发及腰,在纤细的背上松松垮垮的挽着,即使不看脸,只这样的韵味也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若再看到那张脸,便是叹为观止。 陆云峥形容的很贴切,说柳泊箫就像大师笔下精心描绘的水墨画,没有绚烂多彩的颜色,也没有夸张热情的线条,初见,或许不像有的女人那样美的有杀伤力,只一眼就惊天动地,但却是抓心的最高境界……润物细无声,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深陷沉沦,等到回神早已不可自拔。 姣好的容貌就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可是柳泊箫似不自知,上学时,其他漂亮的女生总是喜欢在众人面前或含蓄或张扬的展示她们的美,像孔雀开屏,非要引得大家驻足观看才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继而得意洋洋的炫耀老天赏的资本,可柳泊箫只会远远的避开。 不是故作清高,而是从骨子里漠视,偏她这样的漠视,让人讨厌不起来,真要计较倒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人家根本半点不理会。 于是,就有人慨叹她就像那空谷中的幽兰,独自沉静优雅的美丽着,与世无争。 出了房门,便是院落,四四方方的格局,布置的清雅别致,角落里一簇簇的花争奇斗艳,还有一方小池塘,里面有鱼儿欢腾的游来游去,她亲手搭建的凉棚上攀满了葡萄藤,藤下,摆着古朴的桌椅。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喜欢的,别人或许向往大都市的繁华奢靡,她却觉得,这样坐看云卷云舒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心安、清静。 只除了……不能展露厨艺。 呼出一口气,柳泊箫穿过院子,推开一侧围墙的某扇小门,进了另一个院子,那是和春堂的后院,和春堂是千寻街上的一家中药店铺,跟她家的一念天堂紧挨着,两家做邻居二十年了,熟悉到在后院的围墙上打通了个小门,方便来往进出。 此时,凉亭里,俩老爷子正在喝茶对弈,周围是一丛丛的竹子,青翠欲滴,再远处,是一片菜地,里面种植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 “外公!乔爷爷!”柳泊箫亲昵的打着招呼,走近了,又嗔怪道,“早上空腹喝浓茶对胃不好,您俩怎么又忘了?乔爷爷,您自个儿就是大夫,这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说着,很自然的把两人的浓茶换成白水。 见状,乔德智不但不恼,反而呵呵笑起来感叹道,“苏源啊,你说我闲云野鹤了一辈子,生平最烦有人管,可每回听着泊箫说道,心里怎么就这么舒坦呢?” 闻言,柳苏源没接话,而是慈爱的看着柳泊箫问,“怎么起的这么早?没睡好么?” 柳泊箫摇摇头,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睡得挺好的,就是早上接了云峥的一个电话,她暑假打算留在帝都打工,暂时不回来了。” 柳苏源没再追问,事实如何,他早就清楚不是么?压下心里的无奈,顺着她的话问,“暑假打工是挺好的,不过帝都的工作不好找吧?云峥那丫头找的什么工作?” 柳泊箫很随意的道,“一家二十小时营业的餐厅,她上下半夜的班,有点辛苦,不过报酬还算不错,听她说,老板为人很好的,从不为难员工。” 柳苏源点点头,神色有些飘远,“那就好……” 乔德智清了下嗓子,笑骂道,“云峥要是留在帝都,那天赐指定也不回来了,那小子眼睛里就没别人,整天粘着云峥,偏偏又是个笨的,追个女孩儿都不会,这些年了,云峥也没瞧上他,我看他八成是个打光棍的命了,跟老子一样,命里就没那朵桃花……” 柳苏源回神,不赞成的道,“天赐那么懂事的孩子要是打光棍,那可是老天瞎眼了,俩人只是缘分还没到,你急什么?” 乔德智哼唧了声,啪的落下一子。 柳苏源立刻反击。 柳泊箫没掺和俩人的话题,见俩人又在棋盘上厮杀起来,转身往厨房走去。 俩人的早饭一直都是她准备的,这也是她唯一能展露厨艺的时候,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前面一念天堂里吃,而掌勺的是她母亲,她只能打下手。 其实,柳絮的厨艺也很好,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千寻街上一干就是二十年,回头客很多,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只是,这么多年,一念天堂还是当初的七张桌椅,生意好坏似乎无关紧要,柳絮也不会想着扩大规模,在菜品上也不追求新的花样,只是默默守着这里。 柳泊箫每回吃她母亲做的饭菜,总有种没走心的感觉,寻常食客是察觉不到的,味蕾上满足就够了,但她知道,这味道里缺了最重要的一样。 她外公曾说,一个真正的好厨师,只有技巧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用心,一道菜里,唯有填筑进自己的心意、感情,甚至灵魂,这道菜才算是完美,也才称得上是世间美味。 可她母亲做的菜里,没有心。 心意,看不见、摸不着,可柳泊箫年纪轻轻,却早已深谙其中的真谛,从进入厨房那一刻起,她整个人便发生了改变,就像兵临城下的将军,这里就是她的战场。 第四章 一碗素面 厨房里,一应物事齐全,摆放不止整齐,还洗刷的锃亮,只是看着,便让人有大展拳脚的欲望,案板上放着刚从地里摘来的新鲜蔬菜,带着泥土和露珠的清香。 柳泊箫洗手,系好围裙,从布袋里挖了两碗面搁在泛着幽光的黑色陶土盆里,又拿出两个鸡蛋打破,搁在白瓷碗里加了点盐水搅匀,然后倒进陶盆里,开始揉面。 重复的动作简单又显得无趣,柳泊箫却没有丝毫懈怠,从她跟着外公学厨艺时,揉面就是基本功之一,你付出了多少辛苦,就会得到多少回报,容不得一点欺人。 揉的时间越长,做出来的面就越劲道好吃。 直到面团表面变得像陶盆内壁那么光亮润滑,柳泊箫才住了手,用一块干净的白布覆盖住,开始去处理蔬菜,葱姜切成碎末,嫩绿的小油菜在开水里打了个滚捞出备用,浅褐色的香菇、黑色的木耳、红色的灯笼椒都切成小丁,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这些事做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寻常的厨师都能手到擒来,可她眉眼专注,那聚精会神的模样竟有几分虔诚和圣洁。 有心和无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 柳泊箫对于厨艺,是极为认真的,认真到看她做菜心生感动的地步,这是陆云峥的说辞,柳苏源的话则是,她身上有匠人精神。 这无疑是很高的赞美了。 柳泊箫却没有为此沾沾自喜,对厨艺越投入,便越是敬畏,再简单的食物,她也会全力以赴,起火,待到锅热放油,先把葱姜放进去,爆出香味后,再把其他切成丁的食材下锅翻炒,七分熟的时候,打开旁边一个瓷罐,舀了几大勺高汤进去。 刺啦的声响,热气沸腾,香味四溢。 那高汤是她早就熬好的,散养的鸡鸭加上大棒骨,文火煮了一宿,汤底无需任何调味料,便鲜美无比,奶白的颜色也很是诱人食欲。 外公常说,用各种调味料勾兑出来的食物再美味也体现不出一个厨师的手艺,真正的本事,是尽量在保持食材原汁原味的基础上让食客获得最大的味蕾享受。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就是更营养。 所以,柳泊箫做菜用到的调味料很少,却能让美味展现的淋漓尽致。 平凡之处见真章,这就是本事了。 等到高汤烧开的空当,她又开始揉面,翻来覆去,直到面在她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可以随意抻拽,而后擀的薄薄的,撒了一层面粉,折叠后,切成均匀的细条。 这会儿,锅也烧开了,把面条放进去,拿筷子轻轻搅动了几下,等到面条吸饱了香浓的汤汁,她捞进碗里,把之前的小油菜整齐的码在上面,又拿出昨天临睡前卤好的鸡蛋,切开,摆在油菜旁边,金色的蛋黄仿佛要滴出油来,令人食指大动。 她只做了三碗,放在托盘里,端着往外走。 柳絮早上不吃早饭,总是喝一杯牛奶了事,柳泊箫小时候也关切的问过,可得到的答案更像是善意的谎言,她遂不再多问。 “太香了,哈哈哈,快端过来……”看到柳泊箫走过来,乔德智连喜欢的下棋都没心思继续了,匆匆收起来,腾出桌子等着他的面碗。 柳苏源好笑的摇摇头,“吃泊箫做的早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就不能收敛一下这幅嘴馋的模样?外人见了,还以为你饿了八辈子……” 乔德智接过面碗,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感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对自己也是很绝望啊,吃了十几年了,还是跟头一回见似的,就比如这碗素面,一周起码吃一次吧,可我每次吃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唉,这其实也是一种病啊,不过,我不打算治,哈哈哈……” 说完,埋下头去,吃的一点不斯文。 柳苏源又摇摇头,倒也不再说什么,用筷子挑起一溜吃了后,对柳泊箫点点头,“不错,这回的火候掌握的比上次更精准,面揉的还可以再久一点,还有这高汤嘛,醇厚香浓是够了,不过下次可以试试用鸡蓉吊两回,汤底清澈,煮出来的面也许又是另一番滋味。” 柳泊箫受教的笑着“嗯”了声,去背阴的角落里,取了两碟清爽酸口的小咸菜回来,那儿摆着一溜的坛子,都是自制的,有泡菜,也有酱,还有酿的酒。 她重新坐回来时,正听乔德智不可思议的冲她外公表达不满,“面已经做的这么好吃了,你还能挑出毛病来啊?我敢打包票,普天下,也没有谁能把一碗简单的素面做到泊箫这样的水准上,我舌头就够刁的了,你倒好,比我还难伺候,不是我夸泊箫,我觉得她现在的手艺比起当年的你来,有过而无不及……” 说道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柳苏源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异样,低头吃面,随意的说了声,“学无止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对自己严格点,总是没错的。” 柳泊箫笑了笑,“外公说的对,乔爷爷,下回我再给您做素面吃,说不准您会更喜欢。” 乔德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的道,“只要是泊箫做的,我就没有不喜欢,等会儿吃完饭,跟爷爷去书房拿本书,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就当是乔爷爷送你的生日礼物。” “好……” ------题外话------ 晚上写吃的,居然把自己写饿了 第五章 真实身份 吃完饭,柳泊箫端着碗筷去厨房收拾,乔德智等她不见了身影,压低嗓子对柳苏源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舍得就这么埋没了泊箫的才华?” 柳苏源看着远处的那一方菜地,紫的发亮的茄子、带着黄色嫩花的黄瓜,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他心里却苍凉的发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没有人可以埋没了泊箫……” 乔德智气急败坏的打断,“现在就埋没了,泊箫打小就有做菜的天分,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说她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可结果呢?她只能给咱俩做个早饭,连在自家店里掌勺的机会都没有,别拿耽误她学习说事儿,泊箫聪明的很,不然也不会考上帝都大学了……” 见对面的人沉默不语,他话锋一转,长叹道,“苏源啊,我不是想插手管你家的事儿,我就是替这个孩子可惜啊,越懂事的姑娘越招人疼,泊箫乖巧、孝顺,柳絮的养育之恩也好,你悉心栽培的师徒之情也好,她这些年的付出难道还不够吗?说实话,去年,柳絮借自己生病拦下她,我就觉得办的不地道,但我没吭声,我明白,你们有你们的顾虑和打算,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 最后那句话,有几分重。 不过,柳苏源并没放在心上,而是苦笑道,“你说的对,做人不能太自私,可是老乔啊,你以为柳絮拦着泊箫只是为了她自己着想吗?” 乔德智闻言不由一怔,“难道还有什么隐情?”问完,不等柳苏源回应,便自顾自的继续,“莫非跟泊箫的身世有关?当年,你带着柳絮来紫城找我,除了给柳絮看病,还让我帮着把泊箫的身份给解决了,变成从福利院里收养的孤儿,跟天赐一样,那会儿我问你,你什么都不说,难道……” 柳苏源叹了声,打断他的猜疑,“你当初是不是怀疑泊箫是絮儿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乔德智尴尬的清了下嗓子,“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给柳絮把脉后就没那个念头了,她刚小产不久,又中了毒,怎么可能生下孩子?” 柳苏源神色哀伤,“是啊,絮儿这辈子都不会生下自己的孩子了,那张脸也……”他声音沙哑起来,似压抑着巨大的沉痛,“她今年才刚四十一啊,可说出去谁相信?泊箫刚送幼儿园时,絮儿去接她放学,别人都以为那是她奶奶,从此后,絮儿就再也不去了……” 乔德智听的心里也酸楚起来,劝慰道,“都过去了,咱们得往前看,人总活在回忆里,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这世上,除生死,无大事儿。” 柳苏源摇摇头,“絮儿过不去那个坎,她的人生被那些人毁了,你让她怎么往前看?比起活着,如今的她生不如死,她迟早要回去的。” 乔德智面色微变,“回去报仇?” 柳苏源攥起拳,“至少给自己讨个公道,老乔,你不用劝我,我今年七十了,还有几年能活?我知道那些人不好得罪,我也无权无势,可当年絮儿被毁我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如今,在紫城苟延残喘了二十年,我总要为絮儿做点什么。” 乔德智皱眉问,“到底是谁害了柳絮?” 柳苏源闭上眼,“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不想连累你后半辈子不得清静,你放心,我也不会把天赐卷进去,那是个好孩子,将来可以继承你的衣钵。” 乔德智的眉头皱的更深,“那泊箫呢?” 柳苏源沉默了。 乔德智复杂的问,“泊箫真正的家人在帝都吧?那跟伤害柳絮的人有没有关系?我不怀疑你们对泊箫的感情,但这其中到底还有没有其他……”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他便讳莫如深的住了口。 柳苏源低下头,“我不知道,老乔,我是真的不知道泊箫的真实身份,我问过絮儿,她说她也不清楚,她当年遭受了那些伤害后,一时想不开,跑到郊外要跳河时,捡到了泊箫,泊箫是被人放在一个编制的篮子里顺水流下来的,里面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只在包裹她的小被子上用血写了十几个字,帝都危险,报警没用,走得越远越好,那字写得很凌乱,可见那人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乔德智不赞同的道,“那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抱养了别人的孩子啊?万一泊箫的亲生父母后来度过了危急想找回呢?咱们这么藏着掖着岂不是断了人家的儿女缘分?” 柳苏源神色飘远,“不会断的,当时泊箫的身上戴了一块玉牌,刻着破晓两个字,那玉石是极为珍贵的羊脂玉,可见她的家世不会薄了,我当时猜测,是她家里遭遇了仇杀之类的浩劫,这才逼的她父母放手,放手不是抛弃,是给自己的孩子一条活路,至于她父母家人,如果还在世,也已经有能力护着她,那么就一定会想办法找她回去的,可我没法主动把泊箫的身份暴露出去……” 乔德智恍然,接过话去,“因为你不确定泊箫父母那边的危急彻底解决了吗,对不对?万一没解决,那就是把泊箫置身危险当中了。” 柳苏源点点头,继而又自嘲的道,“也不全是如此,也有我的一点私心,泊箫在我身边长大,我早就把她当亲孙女看,只要一想到她有一天会去她亲生父母那里,我就……” 说着,他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我这里难受啊,就像是自家的孩子被抢走一样,我知道不该怎么想,可我就是忍不住。” 乔德智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声,“可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不该打着为泊箫好的幌子替她做决定,她长大了,她的人生该由自己负责。” 柳苏源默了半响,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你说的对,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能逃避一辈子,可我不想看着絮儿和泊箫也这么躲完她们的下半生,老乔啊,我要回帝都了。” 这话出,乔德智眼眶一热,如释负重,嘴上却备受打击的叫嚷起来,“那我以后岂不是吃不上泊箫做的菜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柳苏源眼角含泪,却笑着道,“正好治治你那嘴馋的毛病。”说完,站起身,背着手缓缓往外走,腰有些弯,脚步沉重无比。 乔德智张张嘴,宽慰的话说不出口。 ------题外话------ 以后每天早上九点更新哈 第六章 都是最好的安排 柳泊箫从厨房出来时,柳苏源已经离开了,她跟着乔德智进了书房,书房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这里的藏书很珍贵,其他人都禁止踏入,但唯独对她和乔天赐开放。 书房布置简单,除了一排排的木制书架,就是桌椅,只在窗台上摆了几盆兰草,为这儿增添了几分雅趣和绿意。 乔德智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柳泊箫,语气轻描淡写的,“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你有用最好,没用你就当欣赏书法了……”说道这里,自我调侃的笑起来,“我毛笔字写的还是能拿得出手去,不辣眼睛。” 柳泊箫先含笑道了谢,才双手接过来,严格的说这不是一本书,没有精美的书皮,外面用厚实的牛皮纸包裹,再用麻线贯穿起来。 然而当她翻开后,眉眼不由一缩,越看下去,神色越动容,白纸黑字,泛着墨香,一页页记述的清晰详尽,这确实不是书,是乔德智厚重的心意。 柳泊箫合上,抬起眼来,“乔爷爷,这礼物太珍贵了,我……” 乔德智慈爱的笑着打断,“别说你受不起,这书就是为你写的,给谁我都不乐意,就是天赐,他也用不上,你瞧着可还有用?”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非常有用,有了这本书,我以后研究药膳可以说如虎添翼了,药食同源,自古有之,乔爷爷,您帮了我大忙,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 乔德智摆摆手,感慨道,“你不嫌弃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能帮上你,那我这些日子的功夫也总算没白费,泊箫啊,你不要有任何压力,我虽不是你亲爷爷,可打小看着你长大,人心都是肉长的,爷爷希望你有出息……”眼瞅着气氛要伤感煽情,他话锋一转,打趣道,“再说了,爷爷还吃了你十几年的早饭呢,可从来没掏过一回钱,到头来拿一本破书当饭钱,真要计较,还是我赚了,哈哈哈……” 柳泊箫还是恭恭敬敬的给乔德智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如有一日,乔爷爷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乔德智见她眉眼认真,玩笑般的道,“你要非这么说,那我还真有一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泊箫啊,爷爷可厚着脸皮说了?” 柳泊箫其实已经猜到了,点了点头,“您说。” 乔德智清了下嗓子,“等你去了帝都,能帮我照顾一下天赐吗?那小子学习是块好料,但太憨太直,将来工作也好、找媳妇儿也好,这性子可就吃不开了,你是个聪明的,如果有你从旁边指点着,我就能放心了,泊箫,你愿意吗?爷爷这要求不为难吧?” 柳泊箫浅浅一笑,“乔爷爷,就是您不说这事儿,我心里也有数,哪里还需要您开口?我跟天赐从小一起长大,说是兄妹也不为过,我要真去了帝都,自是要相互照顾,您就放心吧。” “好,好……”柳泊箫欣慰的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来,又指着对面的椅子道,“泊箫,你也坐,咱爷俩说会儿体己话。” 柳泊箫乖巧的“嗯”了声,不过没立刻坐,而是先给乔德智泡了杯茶端过去,这才把椅子往一侧挪了挪,坐了下去,如此一来,俩人椅子的位置既显得亲近,又带着晚辈对长辈的敬意。 乔德智都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感怀这样懂事孝顺的姑娘老天爷怎么就忍心剥夺她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福气呢?遗憾怜惜不过一瞬,转而就释怀了,都说有得必有失,有失去也会在另一处得到补偿,泊箫的身世如果真是危急重重,那在紫城无忧无虑的长大何尝不是幸福的? 说到底,固然有命运之手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也是她跟紫城这里的一切有缘分,遇上柳家父女也好,遇上自己和天赐也好,都是缘分,从柳家那里继承了厨艺,从他这里学了医术,这两样说的不谦虚点,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得其一便是了不得,她却尽的他和柳苏源的真传,他俩更是心甘情愿的教给她,甚至不惜打破家族传下来的规矩,这也是福分呐。 “泊箫啊,今年你会去帝都大学报道吧?” “嗯,不出意外的话,九月初就去。” 乔德智听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委屈,忍不住道,“泊箫,人性本自私,有时候多为自己着想一点不是什么错,你的人生该由自己来决定。” 闻言,柳泊箫勾起唇角,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泛起层层涟漪,少了往常的沉静,多了些生动,“乔爷爷,我都明白的,我妈的顾虑和挣扎,我外公的矛盾和纠结,他们虽不说,可我都清楚,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妈和外公都讳莫如深,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回去面对的。” 乔德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默了片刻后,才复杂的道,“你说的没错,他们不会躲一辈子,总归要回去的,只是泊箫,你可想过自己的身世?” 这话问出来,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以往,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绕开这个话题,只是现在,乔德智却想摊在桌面上,他是真的喜欢泊箫这孩子,当初还想撮合她跟天赐,见俩人之间只有兄妹情才作罢,不过自此后这份视如己出的怜惜却放在了心里,他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安,便想提醒一二。 柳泊箫想了想,平静的道,“我随遇而安,该来的躲不过,那迎着便是,我心里没有怨,将来也不会有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七章 决定回帝都 柳泊箫和乔德智在书房说话的时候,柳苏源穿过院子,去了一念天堂的后厨,柳絮正站在水池边择菜,身上穿着一件蓝布花围裙,脊背纤细,他心疼的看着那一头刺眼的白发,胸口闷痛。 柳絮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来,一出声,刺的柳苏源心里更难受了,“爸,您怎么来了?” 那声音哑的让人不适,哪怕他听了这么多年都无法平静面对,就像是拿什么东西在砂纸上蹭,头回听到的人往往会起层鸡皮疙瘩。 所以,柳絮很少开口,大概也就在泊箫面前说的多点,因为泊箫从小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动静,早已习惯,可他不能,他记忆里是出谷黄莺般的动听,有对比,伤害才深。 这些其实他还都能忍,最不能忍的便是那张脸,跟过去的相比,简直是面目全非,想当初,谁不夸她长的水灵标志?可现在呢? 那一道道的沟壑纵横,就像是粗糙的树皮,哪怕她常年戴着口罩,也遮不住那些老年斑的蔓延,眼皮早已松弛下垂,让她看起来更苍老了。 谁能相信她如今才四十一岁? 压下心里翻滚如潮的情绪,他抬脚走了进来,尽量随意的道,“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下,你干你的就行,别耽误了中午客人们吃饭。” 柳絮应了一声,便继续转过身去择菜,水池的篮子里,堆着好几样新鲜的蔬菜,西红柿、芹菜、豆芽,黄瓜,茄子,堆得高高的,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几块肉,脚边的大桶里是十几尾活蹦乱跳的鱼。 柳苏源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像是没话找话说,“今中午的菜单是什么?” 柳絮顿了一下,头也不回道,“荤菜四个,西红柿炖牛腩,水煮鱼,还有昨晚就煮上的鸡,等会儿我再放点菌菇入入味儿,还打算再烤个蜜汁排骨,我已经腌好放冰箱了……” 柳苏源点评起菜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嗯,这四样搭配的挺好,喜欢吃辣的可以点水煮鱼,喜欢养生温和的可以点西红柿炖牛腩,口味重点的可以吃那道鸡汤,你里面放了不少调味料吧?我昨晚还闻到当归和枸杞的味道了,那两样东西可以加,不过要把握好量……” 柳絮敷衍的“嗯”了声。 “素菜呢?” “风味茄子,糖醋山药,香菇油菜,虾酱豆腐,还有俩凉拌菜,黄瓜和金针菇搭一下,木耳和红灯笼椒,调味汁等下我就做。” “可有甜点?” “准备炸个香芋丸子,要是来不及,就上那道甜水红豆。” 柳苏源点点头,“安排的很合理,咱家的菜单每天推出十道菜,一个礼拜不重样儿,来吃的客人才能有新鲜感,只是……”他顿了下,才有叹道,“只是辛苦你了,絮儿。” 柳絮摇摇头,“我不辛苦,平时你和泊箫都会帮我,我也就是掌掌勺而已,对了,泊箫呢?”她问的漫不经心,以往这时候,柳泊箫已经在后厨忙活了。 柳苏源道,“老乔找她有点事儿。”说完,见她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便自顾自的解释道,“再过几天就是泊箫的生日了,老乔给她备了份礼物。” 柳絮喔了声,神色募然飘远,“时间过得可真快,又到泊箫生日了,我今年给她什么生辰礼好呢?要不,我带她回帝都如何?” 原本,柳苏源还在为她开头那几句话勾起不好的回忆,因为给泊箫定的生日,也是柳絮和泊箫的历劫日,那天,对她们而言,都是一场生死考验,所幸的是,她们遇上彼此,救赎了对方,他正感怀,冷不丁最后一句在耳边炸响,激的他头皮一麻,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柳絮停下手里的动作,再次转过身来,“我说,我想带泊箫回帝都。” 听清了,柳苏源神色更加震动,以至于嘴角都在发颤,他还想着该怎么跟她沟通商量,斟酌的那些话还都没有说,结果就目的达到了,让他如何不心惊?“为、为什么?” 柳絮自嘲的笑起来,笑意苍凉,“哪需要为什么,原本就要回去的不是么?您来后厨找我,不就是想商量这件事?” 柳苏源一时哑口无言。 柳絮道,“爸,我不是怪您,其实我早就下决心了,从二十年前,我不就在盼着这一天吗?去年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我却……忽然害怕了,也许是近乡情怯,我当了鸵鸟,可同样的借口我不能用两回,不然,再深厚的亲情也能消耗的淡薄了。” “絮儿……” “爸,我没事儿,没人勉强我,我也不会勉强自己,我是真的想回去了,从那儿开始,当然也要在那儿结束,我不能躲一辈子。” 说着这话,她眼神渐渐发冷。 柳苏源鼻子开始发酸,“好,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支持你,当初爸没能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现在,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帮你讨回公道。” 柳絮笑笑,“嗯”了一声。 “不过絮儿,爸得提醒你一下,跟东方家的仇是咱们苏家的,和泊箫无关,不要把她卷进来,她是个好孩子,又最孝顺……” 柳絮打断,“爸,她也是我女儿。” 您疼她,我也心疼。 闻言,柳苏源总算放了心,转了话题,“那这里你打算怎么处置?” 柳絮想了想,叹道,“先留着吧,毕竟住了二十年,也算是半个家了,至于一念天堂,就挂个歇业的牌子,如果将来还有机会……”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将来谁也无法预料,她对上东方家肯定会是一场殊死搏斗,即便赢了,她怕是也自身难保,如果输了,后果更惨烈。 所以,还能不能回来,她说了不算。 柳苏源也沉默了。 第八章 生日 三天后,阳历七月初十,柳泊箫的生日,大清早,她就接到了陆云峥的电话,情绪比她这个寿星还要激动,她虽无法回以同等的热情,心里却是暖暖的。 陆云峥还说给她买了生日礼物,今天就能快递过来,电话里,她神秘兮兮的卖关子,柳泊箫配合出难得的好奇心‘取悦’她。 乔天赐实诚,直接给她发了个红包。 今早上的饭,老规矩,是柳苏源做的,柳泊箫到了和春堂的后院时,凉亭下的桌面上已经摆放好了碗筷,还有四碟爽口的小菜。 乔德智和柳絮都坐在那儿,相对无言,看到她出现,气氛才活跃了,“泊箫,快来,你外公在后厨煮长寿面,就等你来起锅了。” 柳泊箫含笑走过去,跟俩人打过招呼,就想去后厨帮忙,被乔德智拽住胳膊,“坐下,你今天是寿星,寿星最大,就四碗面而已,你外公一个人能搞定。” 柳絮这会儿没戴口罩,努力扬了扬唇角,因为脸上的肌肤松弛的缘故,便是真的遇上高兴的事儿,也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她只能使劲的往上拉扯唇角,才能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勉强,“你乔爷爷说的对,坐下等吧,你外公早就都准备好了。” 柳泊箫这才安心坐下去,见桌面上的盘子摆放不够好看,下意识的伸手调整了下,盘子是黑土陶的,泛着幽光,用来当盛器,别有一番韵味。 她其实跟柳苏源一样,见到这种画面,就会下意识的去关注,比如那四碟小菜,寻常人见了只会想着好不好吃,麻木点的干脆不当回事儿,但她却会在心里认真的琢磨,酸豆角的颜色和气味是不是刚刚好,红色的小米椒切得是不是过碎了,黄瓜上放了酱料也许有点影响颜值,那道油菜倒是看着青葱翠绿…… “面来喽……”柳苏源端着个托盘,面带微笑的从厨房走过来,身上系着干净的白色围裙,头上戴着白色的厨师帽,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柳絮看的有些神色恍惚。 柳泊箫却心生动容,不仅是为那碗长寿面,还有外公的这种态度,外公下厨的机会屈指可数,也就在她和母亲,还有乔爷爷和天赐过生日时才会小露一手,然而,哪怕偶尔为之,他对待起来的认真也丝毫不打折扣,白色的围裙和厨师帽是必须佩戴的,且永远是那么干净板正,看他做饭,有种令人生畏的仪式感,再粗糙简单的食材在他手里也无法让人生出轻贱。 这才是真正的厨艺大师。 柳泊箫站起来,帮着把碗端给每个人,然后绕道柳苏源身后,给他解开围裙的系带,不是随意的一放,而是极为郑重的叠整齐。 柳苏源自己摘下厨师帽,动作也是认真而神圣的。 不了解的人见了,少不得会以为俩人是故弄玄虚,是矫情、是装模作样,可乔德智和柳絮都懂,柳絮眼眸闪了闪,心底漫上酸涩,曾经她也是如此,想对待情人一样的对待厨艺,可后来呢?她没了心,下厨成了谋生的工作,她敷衍着,只是麻木机械的去完成,没有期待,也没有欢喜。 这潭死水,也只有在看到这一幕时,才会生出涟漪。 “来,来,赶紧趁热吃。”乔德智招呼着,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吃了两大口,咂摸咂摸味,一本正经的道,“苏源啊,不是我打击你,十年前,确实你做的更好吃,可十年后,泊箫就胜你一筹了,至于现在,唉,你完全可以骄傲的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话音一顿,又补充一句,“你可别吃心,这是好事儿啊,说明你教导有方,不像我,我手把手的教天赐,结果呢,那傻小子连我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去,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都扔,你比我有福……” 听到这些话,柳苏源也不恼,也不回应,只是慈爱的看着柳泊箫,“吃吧,泊箫。” “嗯,谢谢外公。”柳泊箫喉咙有些堵了。 柳苏源嗔怪一声,“你这孩子,跟我还用说什么谢谢,没得生分喽,快吃吧。”说完,低头吃面,遮住眼底的湿意。 柳泊箫也低下头,拿筷子挑起一溜,斯文的放进嘴里,不发出一点声响,面看着平淡无奇,什么配菜都没有,只在最上面加了点香菜叶点缀,这颜值,甚至不能激发人的食欲,可入口,却像是打开了一个宝藏,各种惊叹迸发,滋味浓烈美艳,又如龙卷风,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口腔。 这本事,是她目前还难以企及的,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乔爷爷不不懂厨艺,觉得她做的更美味,其实外公这种大巧若拙的手艺比她要高明多了。 外公的本事,她也只学了七成而已。 …… 吃完面,柳泊箫起身要去收拾,却被柳苏源挡下,“泊箫,让你妈收拾,你跟我到房间来一下,外公也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背着手离开了。 柳泊箫有些迟疑,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在她预料中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柳絮拍拍她的手,复杂的道,“去吧,这里妈来收拾就行。” 乔德智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柳泊箫这才走了。 第九章 称王封神 柳苏源的房间就在那片竹林后面,门敞开着,柳泊箫走进去的脚步略有些沉,房间里布置的再简单不过,只有几样生活必需品,所以显得有些空荡。 “泊箫,关上门。”柳苏源已经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等她,见她来了,温和的吩咐了一声。 柳泊箫应了,关上门走过去,隔着张桌子,在他对面坐下,面上倒还显得从容平静,可心里,只有她自己清楚,浮浮沉沉,如海上的扁一叶舟,不知道要飘向哪儿。 这时,就见柳苏源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含笑递给她,动作随意,然而,柳泊箫接过来看了两眼,顿觉手上沉甸甸的,脸色也变了。 “外公……”柳泊箫那么沉静的性子,此刻的声音都不免有些微颤。 柳苏源打断她想说的话,“先看,有什么事儿都等你看完再说。” 柳泊箫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悸动,聚精会神的看起来,一共三张纸,她却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越看神色越郑重,不舍得错过一个字。 柳苏源欣慰不已,等她抬起头,慈爱的问,“看完了?” 柳泊箫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的点点头。 “可都记住了?” “嗯……” 柳泊箫自小聪慧过人,不敢说过目不忘,但文字类的东西确实只看一遍就能记个七七八八,若是像刚才那么认真对待,那一定是熟记在心了。 于是,柳苏源把三张纸又要了回去,然后在柳泊箫讶异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犹豫的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仿佛那是多不值一提的东西。 可实际上,那纸上写的东西千金难求。 “外公……”柳泊箫有些心疼,“您怎么撕了呢?那么珍贵的东西……”对于一个厨师来说,上面记载的每一个食谱都足以自己热血沸腾。 柳苏源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就是因为珍贵,外公才要毁掉。” 柳泊箫一瞬间懂了,眼眸微缩。 柳苏源叹道,“什么是珍贵?稀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才是珍贵,如果大家都唾手可得,那再美好的东西也不值钱了,所以,外公要你记在脑子里,这样就谁也夺不走。” 柳泊箫轻声问,“那传承呢?” 被文字记载下来的东西才有可能流传千古、被后人所熟识,不然,若人有什么意外,那他手里的本事就随着一起归于尘土了,岂不可惜? 柳苏源没直接回答她,而是看着窗外,神思飘远,陷入了回忆,“泊箫,外公从来没跟你说过苏家的事吧?我其实不姓柳,苏才是我的姓,你妈当然也是,苏柳是她的真名,二十年前,我们从帝都来紫城后,为了安生,才隐姓埋名,至于为什么……”他顿了下,视线收回,落在柳泊箫身上,“泊箫,当年你妈遭受了一场劫难,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哪怕你乔爷爷医术再高明,也只是保住了你妈的命而已,可你妈容貌毁了,更是伤了女子根本,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资格,外公难受了一辈子,你妈更是过的生不如死……” 说着,他喉咙发堵,继续不下去了。 柳泊箫咬着唇,其实外公说的这些,她早就猜到了,如今,所有的猜测都有了确定的答案,她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柳苏源缓了缓情绪,重新冷静下来,“泊箫,这些事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不舍得让你承担这些痛苦,现在对你说开,是因为咱们要回帝都了,如果还瞒着你,便是对你不公。” 柳泊箫哑声问,“那么,是谁伤害了妈?” 柳苏源摇头。 “您不知道?” “不,我知道,但是,泊箫,我不想告诉你。” “外公!” “泊箫,这是我和你妈需要去面对的,你回了帝都只需好好读书就行,你还年轻,你还有梦想,不要卷进这些陈年恩怨里。” “可是外公……” 柳苏源打断,神色坚定,“泊箫,外公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件没得商量,你妈受的伤害,我会帮她讨回,我已经这个岁数了,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但你不一样,外公盼着你能站的越高越好,外公刚才给你看的东西,只要你能全部掌握了,那么,在这世上,厨师这个世界,你就能称王封神了,南城苏家,祖上好几代都曾是宫里的御厨,直到改朝换代,苏家为求自保,才正式退出隐世,但本事没有丢,一代代传下来,到我手上,已经是第八代了,我没传给你妈,今天就正式传给你,泊箫,外公虽没什么文化,但也还有几分心胸,你便是不姓苏,外公也舍得给你,只希望,这门手艺能传下去。” 柳泊箫神色震动,这恩情太厚重了,一时间让她难以承受。 柳苏源抬手,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发,“泊箫,别有压力,你受的起,你能帮外公传承下去,外公还要感谢你呢,将来外公到了地下,见了列祖列宗,也能很骄傲的说,我找了个最聪明的接班人,没辱没南城苏家的名号。” “外公……”柳泊箫眼圈一红,哽咽了。 “乖,别难过,外公现在很高兴,真的!”柳苏源无声的笑着,又拍拍她的手。 柳泊箫转过脸去,微微仰头,把眼底的湿意逼回去,片刻后,才又回过身子坐正了,“谢谢您,外公,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我能保证,我会全力以赴,如果将来有可能,如果您也同意,我会让南城苏家的招牌重现天日,这样才是不辜负您的教诲、不辱没苏家的列祖列宗。” 这话出,轮到柳苏源热泪盈眶了,“好,好……” 第十章 报名了 等到两人都平静些了,忍不住相视一笑,多少复杂的情感和心事都在这一笑里沉淀、释然,挥发、飘散,最后变得厚重而深沉。 “泊箫,外公还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小本子,推到她跟前,“外公还是玩不转手机,就把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写在纸上了,姓名,电话,住址,还有他们从事的工作,一目了然,这些东西,你可以存进自己的手机,只是备注时别让人瞧出什么门道来。” 柳泊箫好奇的拿起本子翻开来看,原以为外公是给她介绍了一些厨艺大师,却不想里面一个厨师都没有,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这些人比厨师大师还要重要。 柳苏源见她了然,含笑道,“那个叫周天宇的,祖上曾是皇商,专供御用瓷器,都说纵有家财万贯,不及汝瓷一片,周家的窑就能烧出来,还是最有价无市的天青色,雨过天青云破处,珍贵无比,不过,周家传到周天宇这一代,已经没有当年的辉煌了……” “为什么?”柳泊箫一边往手机里填充信息,一边问。 柳苏源叹道,“因为周天宇那性子,太骄傲孤高了,根本不屑当商人,用他的话来说,这都是艺术品,拿去批量生产就是糟蹋艺术和他的情怀,而且,他那眼光也实在有些曲高和寡,能欣赏的不多,所以就……”顿了下,他才笑道,“不过,当年他爷爷跟我有几分交情,而他又有个弱点,所以,你将来若是找他定做盛器,他再骄傲也会低头,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柳泊箫一点就透,“他好吃?” 柳苏源笑得开怀,“说他好吃都是抬举他,他就是个吃货,都说清高孤傲的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到他那儿,这话正好相反。” 闻言,柳泊箫也勾起唇角。 “美食还需美器盛,两者相映成趣,方才完美。” “嗯,我知道了,外公,等咱们在帝都安顿好了,我就联系他。” 柳苏源点点头,又给她介绍起其他几个人,有擅刺绣的,祖上曾经在宫里的绣房管过事,还有擅铸就各种厨具的,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老手艺,其他的则是分散在各地的农家,种植着这样或那样的佐料,她听完后,恍然道,“外公,之前,您有过几次外出,说是去旅游,难道是找这些人去了?” 柳苏源没再瞒着,“是啊,作为一个厨师,品性第一,厨艺第二,第三就是食材了,没有好的食材,任你再有本事,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会大打折扣,新鲜的蔬菜好找,自己种就行,可这些调味料咱们种不了,受地理环境影响太大了,种出来也不是那个味儿,本子上的人,我都一家家的亲自走访过,东西我也都尝过,绝对是同类中品质最好的,比如这个李大海家的辣椒,对比了十几家,他家爆出来的味道最香……” 柳泊箫认真的听着,心里涌动着无可名状的暖意和感动,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外公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不但传授她手艺,连其他的细节也都替她考略周详了。 “外公,谢谢您……” “哎,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起谢来了?咱们爷俩还用说这生分客套的话?不管外公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谁叫你是我外孙女呢,呵呵呵……” 柳泊箫也不想这么感性煽情,可此刻,就是控制不住,还要说什么,就被柳苏源打断,“对了,还有你妈,她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一边说着,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柳泊箫想到什么,居然不敢伸手去接。 见状,柳苏源心里一叹,泊箫为了不让他和絮儿难受,平素都表现的对这些事不在意、无所谓,可实际上呢,身为一个厨师,怎么会不想参与这样的比赛、跟全国的优秀厨师切磋交流、从而成就自己呢?没本事的还好,偏偏她有这个问鼎的天赋,到底,是他们亏欠她、耽误她了,还好,一切都还不算完。 “泊箫,拿着,这是报名用的所有材料,你妈打电话给云峥,让她帮你在网上报了名,等去了帝都后,再去现场提交这些东西,确认信息之类的,厨艺争霸赛还有半个月,时间上来得及,比赛分了专业组和业余组,专业组必须是星级酒店的大厨,有职业证书,有十年以上的资历,你还太年轻,所以,只能报业余组,但高手在民间,业余组的比赛会更有看头,最后少不得也会跟专业组打擂台,泊箫,我相信,这些都难不住你,不管是家常小菜,还是国宴大餐,你都能完美胜任,换成别人,外公绝不会给他施加压力非要拿名次什么的,但对你,外公却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没有黑幕,你必进前三甲。” 柳泊箫被这番话说的不免有几分热血激荡,她不再迟疑,接过文件袋,“外公,我一定会努力的,拿个奖杯回来送给您!” 柳苏源畅快的大笑,“好,那外公就等着了!” “嗯!”柳泊箫郑重点头,她虽对当年的事还不清楚,但外公和妈回去定然是为了报仇,他们在帝都没有一点根基,这条路走起来一定很艰难,外公不让她卷进去,她明面上的事不好管,可暗中还是能做点什么的,比如争取在比赛时拿个冠军,如此,也算是在帝都闯出一点路来了吧? 只有尽快站稳脚跟,才有能力去做其他。 她不是苏家的人,可受了苏家父女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这个情,她得还! ------题外话------ 亲们,新文已经签约成功了,有评价票票的可以投了喔 第十一章 送客饺子迎客面 柳泊箫去后厨时,心情已经整理好了,见她妈正在案板前处理各类中午要用的食材,系上围裙走上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妈,我来吧。” 换做以前,柳絮就让开身子让她来干这些活了,但今天,她站在那儿没动,手下里切菜的动作也没停,头也不抬的道,“不用。” “妈?”柳泊箫愣了下。 柳絮很随意的道,“你负责中午的主食。” 闻言,柳泊箫更为不解,她们家的主食通常都准备的很简单,要么米饭,要么汤面,因为柳絮一个人掌勺,光做菜就够忙活的了,精致点的面食又很耗功夫,所以能省事儿就省事儿,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眸光闪了闪,“妈,您要我准备什么主食?” “水饺。”柳絮解释的也很随意,仿佛这话再寻常不过,“送客饺子迎客面,我打算下午就把歇业的牌子挂出去,既然是最后一顿,当然得给客人吃饺子。” 柳泊箫默了三秒后,平静的问,“那准备什么馅儿的合适?” 柳絮随手把旁边的一个大碗递给她,“三鲜的吧,这是我提前两天就发上的海参,你等会儿用高汤煨一下,其他食材都是早上刚送来的,很新鲜,你自己看着准备。” 柳泊箫接过来,应了声“好”,她当然不是第一次下厨做饭,但此刻的心情却复杂的难以言表,这是她妈头一回给她机会去表现,她怎么还能淡定的了? 不过,心里再波浪翻滚,面上也还能端的住,不会失了态。 她开始一样样的处理所需的食材,当真正上了手,什么豪情和激荡就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专注和认真,那种全身心投入的表情看起来竟有几分神圣感。 她先把泡发好的海参放进锅里,加了姜片和葱结,滴了几滴料酒,然后倒入高汤,起火煨上,转身再去处理虾仁,一个个的洗净,尽管在后厨没有客人盯着,她做这样的事也是一丝不苟。 柳絮一直用余光看着,看她聚精会神,看她心无旁骛,看她动作娴熟、从容不迫,她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欣慰、骄傲、愧疚、酸涩,复杂的糅合在一起,逼的她不得不拿起个洋葱来切,这才把想要流涕的冲动的借此掩盖过去了。 柳泊箫没有注意,她一旦下厨就会进入忘我的境地,她正剁着虾仁,直到像泥一样的细腻,然后放进碗里,打了个蛋清进去,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之后又去处理冬笋,切成细粒,在沸水锅里氽一下捞出,转身又去洗猪肉,三鲜饺子用的猪肉肥瘦比例以六四为佳,瘦肉多了口感柴,肥肉多了则腻,她没有用绞肉机,还是自己剁的,两斤多肉想要剁成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刀起刀落,她神色不见半点不耐烦。 柳絮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在机器里绞一下就好,跟手工剁的比,味道上区别并不大。” 柳泊箫下意识的道,“还是不一样的。” 柳絮看了她一眼,“来吃的人都是普通食客,嘴巴没那么刁,他们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受累不说,也不讨好……” 柳泊箫闻言,笑了笑,“妈,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讨好谁,就算所有的食客都吃不住区别,我也不想用机器绞出来的去将就,别人是看不见、也吃不出来,可我知道啊,我没法糊弄我自己。” 柳絮失语。 不知道剁了多少下,猪肉终于成茸状,柳泊箫满意的勾起唇角,开始调制馅料,盐、胡椒粉、白糖、料酒,加多少完全凭手感和经验,她行动间,没有半点迟疑,手起手落,一气呵成,最后把之前处理好的虾仁泥、海参和冬笋粒也加进来,又放了点姜末和葱末,倒了香油,便开始顺方向搅拌。 香味开始在厨房蔓延。 柳絮恍惚的看着,脑海里浮上一个画面,曾经,她也做过三鲜水饺,调的就是这个馅料,三鲜饺子分素三鲜和肉三鲜两种,不管哪种,都习惯在里面放点韭菜增加其香味,但记忆里,那个人不喜欢韭菜的味道,觉得吃过后影响口气,所以,她再做三鲜水饺便舍弃了韭菜,用冬笋来代替……忽然铃声响起,将她从记忆里里拉回。 “泪就让它往下坠,溅起伤口的美,哦,别以为失去的最宝贵,才让今天浪费……”柳絮听着,垂下头,脊背微微僵硬。 “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就让光芒折射泪湿的瞳孔,映出心中最想拥有的彩虹,带我奔向那片有你的天空,因为你是我的梦……” 唱到这里,柳泊箫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抽了张厨房用纸擦了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接起来,“明澜,有事吗?” 那边传来好听的一声“生日快乐,泊箫!” 柳泊箫无声的笑了笑,“谢谢!” “今天有空吗?”那边的人问的小心翼翼。 柳泊箫迟疑的道,“有点忙……” 明澜不给她找推辞的借口,略带几分急切的打断,“想陪你过生日而已,不用太久,给我一个小时就行。” 柳泊箫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声,“……那下午两点以后吧。” 明澜暗暗松了一口气,声音里染上几分遮掩不住的笑意,“好,那下午两点,我在学校附近的长春桥等你。” “嗯。” 挂了电话,柳泊箫重新洗了手,开始和面,柳絮漫不经心的问,“是明澜吗?” 柳泊箫“嗯”了声。 柳絮又道,“他去年文化课的成绩没上线,今年重考,应该没问题了吧?我听说,他艺考的专业课分数很高,也是,那孩子长的实在好看,整个紫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出挑的来了。” 柳泊箫笑笑,“妈,艺考不是只看脸啊,他报的表演系,全国各地长的好看的多了,敢选这个专业的哪有丑的?还是要看演技,演技不行,充其量就是个花瓶,在那条路上走不远的,不过明澜他,倒是很努力,也有天分,只看去了帝都有没有那个机会了。” 柳絮听着听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思有些飘远。 ------题外话------ 有评价票票的亲们请支持木禾一张喔,鞠躬致谢! 第十二章 能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吗? “妈?” 柳絮回神,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想起点过去的事儿。” “喔……”柳泊箫淡淡的垂下眉眼,不再多问,依着惯例,过去就是个禁词,是讳莫如深的,是提起来会惹的大家都不痛快的,所以,只适宜封存埋葬。 只是这次…… 柳絮居然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说到明澜长的好看,妈就想起以前在帝都见过的几个人来,那几人的容貌才真的叫艳冠群芳、惊为天人!” 柳泊箫一时意外的怔住,听她妈还在继续道,“帝都有四大奇迹,你听说过吧?晏家的财富,秦家的医术,东方家的美食,楚家的女子,妈说的便是这楚家人,楚家人不止女子生的倾国倾城,男子也不遑多让,二十多年前,楚家俩姐妹,被赞誉为当世的大乔和小乔,那份姿容,真是令所有站在她们面前的女子都自惭形秽啊……” 说道这里,她声音一顿,转过脸来看向她,意味深长的道,“不过,若是你跟她们一较高下的话,不敢说你能胜一头,但也没人敢说你输,女子如花,各有各的美,牡丹艳丽,玫瑰娇媚,幽兰雅致,百合清丽,莲花脱俗,谁也没法压得过谁的风采,只看赏花懂花的人更垂青哪一朵了。” 这话,柳泊箫看着她妈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没有往下接。 没想到,柳絮很坦然,摸摸自己的脸,自嘲道,“妈当年也曾仗着有几分好颜色,得了一个茉莉女神的美称,可现在……” 柳泊箫接过话去,“再美丽的花也都有凋谢的那天,只看花期长短而已,这是所有美丽的女人们的宿命,谁也躲不过去的。” 柳絮怅然一笑,“是啊,宿命,可妈不是凋谢,不是一点点的枯萎直到老去,妈是在最好的年华里被一把大火焚烧成灰烬了!” 柳泊箫听的心里酸涩起来,“妈,那咱们就不要把自己当成娇花,花开的再美,长则月余,短则数日,美的时候人人捧着,凋谢时,却弃之如敝履,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呢?” 闻言,柳絮怔怔,“那不然呢?” 柳泊箫语气淡然,眉眼却坚定,“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做一棵树,哪怕其貌不扬,哪怕无人注视,都与我无关,风雨越猛,根扎的越深,就像沙漠地带的胡杨林……”说道这里,她平静的小脸染上继续飞扬,“妈,胡杨林被称赞为沙漠的脊梁,是一种具有英雄情结的树,您知道关于胡杨林的三千年情怀吗?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腐,是不是很让人震撼?” 柳絮喃喃着,“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腐……” “嗯,它还有个名字,叫眼泪树,每年的九月底到十月初,这段时间的胡杨林最美,叶子金黄,美不胜收,妈,今年若是有空,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柳絮回神,看着女儿期待热切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十月初国庆放假,你在学校里要是不忙,咱们就一起去,说起来,妈都没有带你去旅游过……” 柳泊箫见她妈又要伤感自责,忙笑着道,“现在开始也不晚啊。”数落,忽然转了话题,“谢谢您,妈,送我那么好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柳絮转过身,去收拾另一边的食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严肃些,“那就好好表现!给妈争个冠军回来,正好用奖金去看胡杨林。” 柳泊箫勾起唇角,“好!” …… 柳苏源没进来,就在外面听着母女俩说话,多少年了,都没这种感觉,不管是她们母女之间,还是他跟女儿之间,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不是不够亲近,而是有些话题是个禁忌,谁也不敢去触碰,说起话来难免就会有几分小心翼翼,现在,那围困住的心的墙壁总算有裂缝了,好,真好…… 他摸了把眼角,背着双手,笑呵呵的往一念天堂的大厅走去,十点多了,客人们该等急了,就让她们母女俩在后厨忙活,他到前头招呼着。 一念天堂在千寻街上,门面不算很大,厅里只摆了十张桌子,装修的也简单,每天也只准备十道菜,且只招待一拨客人,多的就忙活不过来了,可绕是如此,店里的生意却一直好的不得了,原因无他,唯味道取胜,只要来吃过一回,保管念念不忘。 一念天堂还有个规矩,不提供打包带走的服务,这在几乎所有行业都跟快递小哥联手的形势下,显得有点另类,但用柳苏源的话来解释就是,想吃到最正宗的、最好的美味,只有在这里吃才行,从出锅到上桌,耽误的时间越短越好,要是打包回家,那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就算客人不嫌弃,柳苏源却不愿降低自家店的厨艺标准。 于是,想吃一念天堂的菜,就得乖乖上门排队,连提前预约都不接受,甭管是谁,到这里都一视同仁,按照先后顺序进门,凑够十桌客人,就谁来也不接待了。 此刻,门外,早已排起了队伍,十桌人早就够了,可还有人不死心,站在不远处等,万一有人临时有事不吃了呢?那空出的名额就能自己顶上了。 不得不说,这种希望很渺茫,但架不住吃货们那个热切劲儿啊。 只是,也有人另辟蹊径。 比如,后来的这一位,应该是慕名而来,因为看到排队吃饭没有一点惊讶,直接走到最前头,对那个人道,“能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吗?” 那人二十多岁,正和身边的女朋友腻歪着说话,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想骂人,特么的这是打哪儿来的疯子?居然妄想插队吃饭,他等这第一的位置容易吗?为哄女朋友一笑,大清早就来了好不好? 只是,想骂的粗话,在转头看到那张脸时,生生给憋了回去。 其实,不止他,其他人在看到他出现在千寻街上时,起初无不神色怔怔,看的像没了魂,倒不是说他长得多惊天动地的俊美,而是他身上那股说不出的气质和韵味。 ------题外话------ 继续求票票,么么哒 第十三章 第一鲜 那男人穿的也很耀眼,白色的衬衣,白色的鞋子,裤子虽不不至于也是白色的,却是浅浅的灰,这样的装扮,难免会给人一种装逼的假仙感,但在他身上,就仿佛理所当然。 他就是应该这般一尘不染的。 那张脸也长的白皙干净,俊逸的眉眼,硬挺的鼻梁,淡淡殷红的薄唇,不少女人见了,忍不住在心底幻想,他若换上古装,一定是从天外飞来的谪仙吧? 他的气质也吻合,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此刻是‘有求于人’,神色间也不见一丝求人的恳切,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离。 却偏偏,令人无端的敬畏。 那个排在第一的男人本想硬气的大骂一场,在女朋友面前长长脸,结果,稀里糊涂的就怂了,他再怎么没眼力,也能感觉出面前的男人是他惹不起的,他只能自认倒霉,“好,好……” 他认怂,也没人笑话他。 因为换了其他人,只怕都拒绝不了,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凌厉、凶悍、冷酷的气息,却就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听话’。 不过,让出位置的那人也没吃亏,人家可不是‘持强凌弱’,而是一种交易,送了一块玉石当作补偿,那玉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晃了所有围观的眼。 “哇……” 有人惊叹,那玉石半个巴掌大,虽还没雕琢成器,但一看那翠绿的颜色就知道价值不菲,可人家随手就送出去了,没有迟疑,没有不舍。 这可不是土豪炫富,而是自小在优渥的环境中养出来的气派,对寻常人来说,那玉石代表着钱,可对人家来说,就只是一样东西而已。 他站在了第一的位置上,后面的人自觉往后挪了下,离着那白色的背影近了,实在很有压力,一种自惭形秽、羞于见人的自卑感。 门外,甚至原本的喧哗声都消失了,安静的诡异。 柳苏源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正觉奇怪,视线就被最前面的人吸了过去,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老眼微微一缩。 那人也打量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便漠然的撇开,从他身边走了进去,柳苏源僵硬的转身,看着他走到标着一号的桌子前,没立刻坐下,而是开始从拎着的包里往外取东西,坐的垫子,铺的桌布,还有整套的茶碗、餐具,无一不精致讲究。 后进来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见过讲究的,无非也就是自己带着餐具来,这位还真是令人开了眼界,连桌布、座垫都自备,还真是…… 偏偏,他做这一切,没人觉得做作。 果然是长的好看的人格外容易被宽恕? 他优雅的收拾妥当,这才坐下去,想了想,对柳苏源解释一句,“抱歉,我并无嫌弃贵店的意思,是我自身的问题,我有点洁癖,不管去哪儿都是如此。” 这话算是说的很客气。 柳苏源已经回神,猜到了他的身份,对他这番做派很能理解,点点头,复杂的道,“您随意就好,可以点菜了,菜单都写在那儿。” 说着,他随意的指了下墙上。 墙上,有块小黑板,写着今天的十道菜名。 那人认真的看了一眼,“除了那道醋鱼和盐焗虾,其他的都上。” 闻言,柳苏源下意识的问,“您不吃海鲜?” 那人点了下头。 柳苏源又忍不住多问一句,“您对海鲜过敏?” 那人这次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不喜欢吃而已。”话落,反问一句,“怎么了?可是其他菜的配料里也有海鲜?” 柳苏源笑笑,“没有,不过今天我们店里特别准备了一道主食,想送给来的客人品尝,您要是不吃海鲜,那就太可惜了。” 闻言,那人似有些兴致,问道,“什么主食?” 柳苏源意味深长的道,“水饺,三鲜儿的,里面有虾肉和海参,我保管,所有人都没尝过那个滋味,说句不谦虚的话,说是第一鲜也不为过。” 这话出,那人还没反应,倒是其他客人激动起来,纷纷喊道,“真的假的啊?以前怎么没吃过?老爷子,您还藏着掖着呢?” “就是啊,这是打算给大家一个突然的惊喜了?” “哈哈哈,那咱们今天算是来着了,我倒是想尝尝这饺子还能怎么个鲜法儿?” “要是当不起第一鲜的美名,老爷子,可别怪咱们不给面子吆,可若是当得起,咱们一定不遗余力的宣传,让这饺子成为你们的招牌,呵呵呵……” 柳苏源乐呵呵的听着,冲大家拱了拱手,“要是当不起,今天所有人的饭钱,我一分不收!” “好!” “痛快!” 大家纷纷叫好,一时间更迫不及待。 柳苏源拿着大家点好的菜单,去了后厨,厨房里,柳絮已经把今天的凉拌小菜给准备好了,一份份盛在盘子里,只等上桌。 其他热菜的料也切好,起火下锅便是。 她接过菜单,就开始依着点餐的次序开始忙活。 柳苏源看着她,想提醒几句,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遂叹了声,转头去嘱咐柳泊箫,“泊箫,我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今天来的客人,每桌送一份水饺,我可是把话说得很大,第一鲜啊,就靠你了,让他们吃完这回,再吃其他饺子都食之无味。” 柳泊箫一边捏饺子,一边玩笑道,“那外公您可是够坏的了,咱们这就走了,让他们念念不忘却又再也吃不上,会不会太不厚道啦?” 柳苏源畅快的笑起来,“哈哈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谁说吃不上?可以去帝都啊!”说完,端着托盘,开始往大厅上菜。 今天的两道凉菜一荤一素,糖醋藕和卤牛肉,藕雪白雪白的,上面点缀着红色的灯笼椒切成的细丝,还有绿油油的香菜,一看便很有食欲。 牛肉是昨天卤好的,只需切片摆盘就行,附带着还有一碗料汁,有人喜欢吃原汁原味的,有人喜欢沾料吃,滋味更加饱满多姿。 另外,还给每桌上多送两道开胃爽口的小咸菜,这也称得上是一念天堂的招牌了,不少人甚至就是冲着吃咸菜来的,酸辣的,红油的,码在精致的小蝶里,百吃不厌。 ------题外话------ 亲们都没有追文的吗?哭唧唧 第十四章 相似的味道 柳苏源端着托盘一进大厅,就把众人的视线都勾了过来,一个个急迫的紧盯着盘子,那副样子,仿佛饿了多少年似的。 即便自持优雅含蓄的,此刻,也难免眼睛发亮,露出几分热切来。 在场的,唯一还能平静淡定的,就是一号桌的那人了,他见了大家的表情,微微挑眉,觉得这些个反应未免太夸张了些,不过就是几道开胃小菜,就让他们这么失态了?那若是有幸去东方食府,尝到东方家的人亲手做的饭菜,岂不是会激动的晕过去? 当柳苏源把四道小菜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心里还颇有几分不以为然,他自小洁癖,所以对于外面的食物向来‘敬而远之’,只是来了紫城后,不止一次有人跟他提过这个一念天堂,都是些称赞之词,甚至有的说能跟东方食府的味道相媲美,这怎么可能? 小菜的品相,算不上多佳,至少跟他去过的那些地方比,输了一筹,不过,倒是看着清爽干净,让人有下筷子的欲望,他先夹了一块藕片放在嘴里,优雅的细细品尝,这一尝不要紧,原本的轻慢砰的碎裂,有种欲罢不能从舌尖蔓延,随着他筷子的不断落下,把他的心一点点的征服了。 这种感觉,只有在吃到东方家的人亲自下厨时才会有,却不想,在西南的一个落后偏远的古镇再次感受到了,他满意的点点头,总算不虚此行,且开始期待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喜。 柳苏源给他上好菜后,便继续给其他几张桌上摆,来这里吃饭的人,为了不等的时间太长,都会点俩凉菜先吃着,免得焦躁。 “今天这牛肉卤的真是够味儿,配的这蘸料也好吃,我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可吃了那么多家,就是没谁能比得过这里!” “哎,可不是吗,其实,不止是这卤牛肉啊,其他菜品也是一样,吃过一念天堂的,再吃别家的,全特么的成了讲究,我的胃啊,这辈子是卖给这里喽。” “哈哈哈,说的好像我们不这样似的,要不是被这里的饭菜征服,能大清早的就来排队?不过,唉,我过几天就得离开紫城了,再也吃不到这里的美味了……” “那你还不得日夜惦记?” “还真是,唉,上回我就出差个七八天,结果,惦记这里比惦记我媳妇儿还凶猛!想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哈哈哈……” 众人一边吃着一边聊,吃的享受了,心里就舒坦,话题也轻松愉快,厅里的气氛热烈而不喧闹,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菜香里还夹杂着花的香气。 这样的日子,让人忽然就生出留恋。 一号桌的客人,不由有些出神,不知道这莫名的心境从何而来,美味的食物?窗外轻柔的风?古朴简单的小店?还是这些红尘世俗里被一顿饭菜轻易满足的笑脸? 直到柳苏源端着热菜上桌,闻到香味,才拉回他的思绪,他视线落在那几盘菜上,俊逸的眉眼微微闪了闪,番茄炒蛋,红白相间,点缀着几颗香菜,清炒西兰花,绿油油的像是画家调出来的颜色,油焖莴笋,酱香浓郁,还有那道锅塌豆腐,最是面熟,他忍不住落筷,吃进嘴里,整个人都为之怔住,怎么会味道这么相像? 柳苏源看出他的异样,垂下眼,“还有两道荤菜,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点,您先吃着,等会儿就上。”话落,毫不犹豫的转身,为其他客人去忙活了。 七八分钟后,柳苏源才端着个小锅出来,里面烧的是茶树菇干锅鸡,还在咕嘟咕嘟的翻着滚,香气浓郁,瞬间就刺激的众人的胃蠢蠢欲动。 “这是茶树菇干锅鸡,还有这道柳家小炒肉,客人,您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等等……” 柳苏源刚要转身,就被喊住,那人脱口而出,也是被自己的冲动唬了一跳,对上柳苏源询问的眼神,定定神,随意的问,“请问贵店的大厨姓什么?” 柳苏源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姓柳!” “姓柳?可曾去过帝都?”那人神色有些疑惑。 柳苏源语气肯定,“不曾,她在紫城已经二十年了。” 那人默了片刻,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不靠谱的想法,东方家对厨艺最是谨慎,绝不会外传,尤其是看家的本事,他收回心思,对着柳苏源道,“失礼了,就是觉得贵店的菜实在令人惊艳,一时好奇,所以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若有唐突之处,抱歉。” 柳苏源笑笑,“客气了,您请慢用。” “谢谢。” 柳苏源离开,去了后厨,后厨里,柳絮在做着最后几道菜,而水饺已经包好,一个个元宝似的摆在篦子上,只是看着,便觉得喜庆可人。 “外公?”柳泊箫一转头,就看到柳苏源神色复杂的站在门口,不由关切的问道,“外公,您是不是累了?您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闻言,柳絮也嗔怪道,“是啊,爸,您都多大年纪了,还来回跑腿?赶紧找把椅子坐着吧,我这里也没什么活了,等下,我跟泊箫忙就行。” 柳苏源摆摆手,“我没事儿,就是……想着最后一天了,心里有点感怀,你们忙你们的,我能行,这才走了几趟啊,把那口干锅给我,我给客人端过去。” “爸!” “外公……” “行了,我真没事儿,泊箫,水开了,你快下饺子吧,客人们都等着吃!” 柳泊箫不再坚持,边下饺子边道,“那等会儿水饺煮好了,我端过去吧,外公,您在前面照应着就行,别来回跑腿了。” 柳苏源顿了几秒,应了下来,“也好!” 第十五章 找人 柳苏源端着菜回到大厅时,就见一号桌那儿多了俩人,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肃,一个则是典型的精英范儿,这么热的天,俩人都穿着板正的西装,坐在这里,很是惹眼。 两人对周围异样的打量也不在意,一个原本站着,看样子,应该是保镖,在得了吩咐后才有些受宠若惊的坐下,却也只敢坐在最边上。 另一个显然地位稍高一些,坐的没那么局促,他正神色恭敬的低声说着什么,“秦少,我刚才一路问过来,都没人听说乔远这个名字,不过,倒是这条街上有个叫乔德智的,就在隔壁的和春堂,只是,这和春堂主要以卖中药为生,至于看诊……听说医术一般。” 一号桌的客人正是秦家的大少爷秦观潮,闻言,若有所思,那人不敢打扰,静静的等着,只是此刻的等待颇为‘煎熬’,原因无他,眼前的美食太诱人了,他感到嘴里的唾液正在急剧的分泌中。 两分钟后,清淡的声音响起,“子良,你确定那人医术一般吗?” 孟子良神色一凛,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倒是没有去确认,只是我想着,人的名字可以改变,但医术……总不会改变太多吧?藏拙是可以有的,可您要找的那位祖上可是宫里的御医,就算想隐姓埋名,可若过于藏拙,岂不是毁了祖上的名声?” 话音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一个人藏拙一回两回的可以,可要装怂二十多年,那简直匪夷所思啊,我打听过了,这个乔德智在这条千寻街上开药店已经二十多年了,并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且,他还没娶妻,膝下只有一个养子,在帝都大学读书……” 秦观潮没说话,正低头品尝着那道茶树菇干锅鸡,茶树菇的干香和鸡肉的鲜嫩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他从来敏锐理智的思维都有点不在线。 孟子良忍不住吞咽了一声,忙尴尬的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口,奈何,美食当前,任他再遮掩,那香味也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挡也挡不住。 他顿觉欲哭无泪,被几道菜馋的坐不住,说出去还真是丢脸。 其实不止他,桌面上的菜香对秦观潮的司机郑凯同样是个‘甜蜜又痛苦’的考验,他平时的生活水准也不差啊,但现在,就像是刚从山沟里走出来的土包子,忽然看到大鱼大肉,那个馋劲儿就甭提了,要不是他对秦观潮太敬畏,早就两眼发光了。 见状,秦观潮倒也没苛责俩人那点‘没出息’,因为他也同样被吸引的欲罢不能,尤其是那道锅溻豆腐,都快被他消灭干净了,于是,他拿出双公筷,从其他盘子里每样拨出一点,剩下的那些,他往两人跟前推了推,“你们也吃吧,那些我没动。” 就算他动了,两人也不会嫌弃他啊,谁不知道秦家大少爷最是爱干净,恨不得生活在无菌环境里,他们跟在他身边多年,再清楚不过了。 两人面上一喜,按捺着激动道了谢,便迫不及待的吃起来,两人没秦观潮那般讲究,用的是店里的碗筷,动作也少了几分斯文优雅,倒不是他们粗鲁,而是菜的味道实在太好,他们刚才又被吊了那么久的胃口,这会儿还能细嚼慢咽才怪了。 十分钟后,桌面上的盘子基本上就都空了,有点风云残云的气势,郑凯和孟子良不由面面相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丢人了。 这是八辈子没吃过饭吗? “秦少,我……”孟子良红着脸想解释,被秦观潮打断,“这里的饭菜味道确实极好,我也吃了不少,盘子不空,才不正常。” 闻言,孟子良忙笑着附和,“是啊,是啊,除了东方食府,我还是头一回在别家店里吃到这么令人惊艳的味道,看着都是家常菜,却不想,吃起来简直欲罢不能。” 秦观潮俊逸的眉眼微闪,“越是家常菜,才越是能考验一个厨师的本事,这家店里的厨师,比起东方师傅的大厨来,都不遑多让。” 这评价可是相当高了,尤其是出自秦观潮之口。 不过这话,孟子良不好接,谁不知道东方家的二夫人是秦家嫁出去的姑奶奶,人家谦虚点没事儿,他要是敢附和那就是傻蛋了,于是,他巧妙的转了话题,“秦少,和春堂就在隔壁,您要是不放心的话,等会儿吃完饭,不如亲自去探究一下?万一是呢,那可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秦观潮无声的勾了下唇角,“子良,你觉得我这次来紫城是为了请乔远出山的吗?” 孟子良怔怔,“难道不是?” 秦观潮摇摇头,清淡的视线瞥向窗外,“乔家祖上是御医,与我秦家先祖曾同朝为官,只是百年前,秦家留在了帝都,而乔家选择了隐退避世,这么多年过去了,乔家的家风已经根植进骨血,很难再被什么所动了,我来,也不过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并无其他奢求。” 孟子良心里对这番话不以为然,不过嘴上还是说的很恭敬客气,“当初乔家隐退,是因为那时候世道乱,现在可是太平盛世,就算乔家祖上留下了什么遗训,难道还能敌得过外面的繁华?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几人能真的安于清贫?无非是给的诱惑不够!” 秦观潮意味深长的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孟子良皱眉,“那可怎么办?二少现在可是虎视眈眈……”正说着,对上秦观潮清冷下来的眉眼,呐呐的住了嘴,他一时情急,怎么就忘了大少爷最烦这种话题呢。 第十六章 似曾相识 孟子良正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就听到大厅里响起一阵阵惊叹声,他好奇的转头去看,想着是不是又端上什么绝世美味来了,却不想,看到的居然是绝色佳人。 他一时怔住。 都说秀色可餐,那她无疑当得起压轴的那道美食了。 直到柳泊箫走过来,轻手把盛满水饺的盘子放下,说了声“请慢用”,他的神智才堪堪拉回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丢脸了,刚才表现的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这会儿就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 他生在帝都,长在帝都,自己的妹妹还在娱乐圈打拼,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以说环肥燕瘦、千娇百媚,他都看腻歪了,除了楚家的绝色外,他还从来没有看谁失态过,喔,忘了还有晏家的那位大少爷了,那位美的也严重犯规了,害的他头一回见时跟丢了魂一样,如今,又添了一个。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她美的并不张扬,更无任何攻击性,可依然在初见的第一眼就轻易的被吸走了心神,这让他不由的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一句话,真正的绝世高手都是杀人于无形,看来,她已经修炼到了。 …… 柳泊箫的出现,让一众沉迷美食的食客们都暂且忘了吃,直到人家翩然离去,还都有些恍惚,觉得莫不是自己吃的太美而生出幻象了。 柳苏源不轻不重的清了下嗓子,这才解除了魔咒。 “这是小店头一回推出的三鲜饺子,每桌奉送一份,当作是这些年对本店的厚爱,不过……”顿了下,柳苏源才笑着道,“不过,这也是最后一回。” 闻言,厅里即刻有人问,“最后一回是什么意思啊?” 其他人也好奇。 有常来这里的熟客,跟柳苏源也认识了,便玩笑般的道,“对啊,难道你们对自己包的水饺没有信心?刚开张就想着关门大吉了?” 众人善意的笑起来,有人便起哄,“要是不好吃,我们可真不给钱啦。” 这都是打趣的话,虽然他们还没开始品尝,但只看那元宝似的饺子,白白胖胖的就喜庆可人的很,怎么可能会不好吃?一念天堂这二十年推出来的饭菜就没有一回让人失望过,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柳苏源始终微笑着,“饺子趁热吃才香,大家先吃,吃完了,咱们再说。” “好嘞……” 其实,众人也早就等不及了,纷纷落筷,夹着往自己的嘴里送,这一吃不要紧,个个表情都变了,双目瞠大,不是吓的,是惊的!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愿意排队也要来吃饭的多半都是吃货,对美食有着无可抵挡的诱惑,却也挑剔,可此刻,他们再挑剔苛刻的心都被征服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顾不上说,一个劲的埋头吃,唯恐自己下筷子慢了,饺子就会被人抢走。 按说吃到现在,每个人都八成饱了,已经没那么强烈的食欲了,然而,一盘饺子,就轻易的让他们‘化身为狼’,暴露出最原始的欲望来。 饺子并不多,每桌一盘,每盘里就十五个,很快就被抢光了,有的人明明觉得吃撑了,嘴巴上却还是意犹未尽,目光灼灼的盯着柳苏源问,“还有吗?” 柳苏源摇头。 那些人失望的就像是遗落了什么稀世珍宝。 大厅里,唯一盘里的水饺没动的就是一号桌了。 倒不是孟子良和郑凯不想吃,而是不敢,秦观潮都没动筷子,他们哪能先下手去抢?于是,他们看着众人吃的不亦乐乎,只能暗暗吞咽口水。 秦观潮没动筷子,一来是他对海鲜类的食物自小就不感兴趣,那种排斥伴随他二十多年,不会因为见别人吃的香就轻易被改变,二来,便是心里还有些异样。 为什么,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请问,那个,你们的水饺要是不吃,能割爱吗?”有人终于抵挡不住诱惑,热切的跑到一号桌前问,“我可以给钱……” 孟子良嘴角抽了下,想也不想的拒绝,“抱歉。” 那人还不死心,“我看你们也不吃,就让给我吧,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孟子良黑着脸再次拒绝,他们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主吗? 那人悻悻的离开。 孟子良看着还在出神的秦观潮,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秦少,您不尝尝?” 秦观潮眸光晃动,心绪拉了回来,视线落在水饺上,淡声道,“你们吃吧,我对海鲜不喜。” 闻言,孟子良顿时悔的不行,他怎么忘了这茬了?早想起来的话,还用馋的这么难受?只是激动的道了谢,刚要跟郑凯大快朵颐,就听到,“给我留一个好了。” 孟子良哪会不答应?赶忙用公筷拨了一个,放进秦观潮的碗里,这才按耐着急切尽量斯文优雅的吃起来,奈何,水饺入口,那鲜嫩无比的滋味侵袭了口腔好,什么淡定都给忘了。 他只恨少生了一双手,更恼恨郑凯这家伙怎么吃的这么猛,还要不要脸了? 郑凯装傻充楞,速度不减。 见状,秦观潮手指动了,试探着夹起饺子送到嘴边,又默了片刻后,才轻咬了一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周围的人都替他着急,恨不得帮他吃了。 多美味的饺子啊,他怎么像品毒药似的? 然而,很快,这种画面就扭转了。 秦观潮素来清淡无波的眼骤然亮了那么一下,接下来,随着他把饺子一点点的吃进嘴里,那张俊逸淡漠的脸都生动鲜活起来。 “再给我留……” 话还没说完,那盘饺子就空了。 孟子良和郑凯跟吃了人参果似的,一脸满足。 秦观潮忽然觉得,俩人怎么这么面目可憎了呢? ------题外话------ 继续求票票呀 第十七章 归去来兮 “秦少,这饺子真的是太好吃了!”孟子良好歹也是帝都大学毕业,文采斐然,但此刻,硬是找不到什么贴切的形容词来描述水饺的美味和自己的心情。 郑凯就更甭说了,只是用力点头附和。 秦观潮幽幽的看着两人。 孟子良起初被盯得一脸懵逼,视线瞄到那空了的碗时,瞬间转为惊吓,“啊,秦少,您,您吃了?您不是对海鲜之类的食物都敬谢不敏吗?” 甚至,秦观潮看着身边的人吃海鲜,都会嫌弃的绕道走,现在这是……忽然就转性了?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盘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抢自己boss的饭吃,这不是作死么? 郑凯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逃跑,“那个,我吃好了,秦少,我去外面等您,孟助理,你陪少爷再坐会儿。” 说完,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 孟子良在心里直想骂娘,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唯有干笑,如坐针毡。 好在,秦观潮也不会真把这点事放在心上,毕竟是他先拒绝的,他恼也该恼自己才是,正要说点什么,就被大厅里骤然爆发出来的惊呼给压下去了。 “什么?” “不是吧?我有没有听错?从今天开始一念天堂歇业?” “我去!那岂不是说这是最后一顿?” “不要啊,那我等吃货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对啊,柳老爷子,您好歹给个理由啊,别家店歇业,都是经营不善,开不下去了,可您这里哪天不是门庭若市?赚钱还有嫌多的啊……” 众人议论纷纷,俱是不解又迫切的看着柳苏源,想当这是个玩笑,奈何人家一脸正经,粉碎了他们那点侥幸,唯有‘讨个说法’,来宽慰他们饱受打击的吃货心。 听到这番话,秦观潮也不免讶异了下。 这时,就听柳苏源淡淡笑道,“多谢诸位对小店的厚爱,我们柳家感激不尽,之所以歇业,原因无他,对一念天堂熟悉的人应该猜到了,我家泊箫去年就考上了帝都大学,但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好,才暂时推迟了去报道,今年必须要去啦,我和她母亲不放心,所以,打算陪她一起去帝都。” 闻言,众人有理解的,也有面面相觑,消化了片刻后,有人问道,“能考上帝都大学确实是大喜事儿,可也不至于连家业都撇下吧?” 这话出,立刻有人附和,“是啊,不开店了,怎么供孩子上学?帝都大学的学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再说,您外孙女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大学还要家长跟去陪读的?” “就是,就是,柳老爷子,您不会是用这个理由搪塞我们吧?” 柳苏源听大家说完了,才不慌不忙的解释,“怪我没说清楚,一念天堂是我们一家的心血,哪舍得撇下?诸位说的没错,我还得指着它给泊箫交学费呢。” “所以呢?” “呵呵呵,所以,这里歇业,但我会在帝都重开一家!” 闻言,倒是孟子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喜色不要太明显,去帝都好啊,那他岂不是不愁吃不上了?真是正瞌睡呢,就有人递枕头,完美! 秦观潮却是若有所思。 其他人再次议论起来,有说好的,也有遗憾的,最后都化成了一句句的祝福,比起歇业,去帝都虽说山高水远了些,但总归还有个盼头不是么? 而且,柳苏源还又给了他们一个大甜头,“以往店里的菜品一概不外卖带走,这是为了保证大家吃到嘴里的都是最好的味道,不过呢,去了帝都后,我打算破了这个例,热菜什么的还是无法打包,但有些泡菜、酸菜、腌制、风干之类的食物倒是可以,这些东西保质期长,现在快递又这么方便,味道不会受损,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 当然是欢欣鼓舞、皆大欢喜啊! “哈哈哈,这个好!” “对,对,柳老爷子,您早就该如此啦!” “是啊,等您一家去了帝都,咱们吃不上刚炒出来的热菜,买点酸菜、泡菜解馋也能表表相思嘛。” “还有那个风干鸡和酱鸭,今年秋上您可得多腌制点!去年愣是没吃够!这惦记了都快一年了!” “别忘了腊肉和牛肉酱,那个也能打包快递吧?我现在就跟您订十斤行吗?” “我也要订,醉蟹,别忘了九月份做醉蟹啊!” “水饺呢?这个三鲜饺子可以速冻快递吧?” 说着说着,一个个的就迫不及待起来,掏钱的掏钱,拿手机的拿手机,抢着付账,就怕慢一步就订不上了,那副争先恐后的画面,让孟子良看瞠了眼。 这盛况就是在东方食府也不常见啊。 “诸位都别急,还早呢,不过,大家请放心,等帝都的店开张了,紫城这边的人下单,一定优先发货,如何?”柳苏源笑呵呵的道。 “好!好!”众人的叫好声很是热烈。 这时,柳苏源又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印着个二维码,“这是我家泊箫为帝都的新店开的公众号,大家可以关注下,等那边收拾妥当,第一时间就会把消息放上来,以后下单也从这里。” 不等他说完,就有人涌上来。 速度快一步的扫码完,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讶异的问,“归去来兮私房菜?老爷子,贵店这是打算改名字了?一念天堂叫着多顺口啊!” 柳苏源轻描淡写的解释,“是啊,改个名字,辞旧迎新。” 有人喃喃念着,“归去来兮?这不是陶渊明写的一首抒情小赋吗?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旁边的人听的一头雾水,“……啥意思?” 那人叹了声,倒也耐心解释了,“用大白话说就是,回去吧!田园都将要荒芜了,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自己的心灵被躯壳所役使,那为什么悲愁失意?我明悟过去的错误已不可挽回,但明白未发生的事尚可补救。我确实入了迷途,但不算太远,已觉悟如今的选择是正确的,而曾经的行为才是迷途……” 周围的人听完,咂摸下嘴,“还挺有意境!” “必须的啊,这是陶渊明的生活理想,创造出一种宁静恬适、乐天自然的意境!影响了后代很多人……” “那这名字改的好,改的好!” 柳苏源但笑不语。 一念天堂,是他带着女儿来紫城落脚时取的,意在提醒女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要被仇恨左右入了魔障,而归去来兮是泊箫取的,意义……他们也都懂。 不再是提醒,而是更深的祝福。 ------题外话------ 文文开始推荐了喔,养文的亲们追起来吧,点击率很重要啊,笑哭,不要让木禾一个人默默的写呀。 第十八章 明澜喜欢你吧? 众人扫完码,结了帐,又唏嘘了一阵,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不过,都没忘了离开时在一念天堂的门口拍张照片留念,最后一顿啊,让他们赶上了,也算是一种缘分。 大厅里空荡了,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一号桌的两人,坐着没动。 柳苏源也不催,自顾自的去收拾其他桌面上的残羹剩盘,这时,柳泊箫推着个小车走进来,手脚麻利的替下他,“外公,您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行。” “好……”柳苏源笑呵呵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把账本拿出来整理,现在科技很方便了,什么算账工具都有,可他还是喜欢最原始的算盘珠子,手指灵活的上下拨动,珠子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这一幕,秦观潮眉眼微动。 孟子良轻扯了下嘴角,觉得挺稀奇,不过,他的视线更多的还是落在柳泊箫身上,简单的棉麻布裙,海水蓝,无一丝华丽,偏偏只是个背影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那头发也极为惹眼,有个词是怎么形容来着?鸦羽一般乌黑发亮,为了干活方便,随意挽了起来,也没什么花俏,可硬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温软,再看那张脸,没有整容的痕迹,也没化妆品的修饰,然而,却犹如璞玉、难掩其风华,又如亭亭玉立于水上的一株白莲,雅致脱俗,不,不对,应该说是空谷幽兰更符合她的气质吧? 沉静、美好,无人自芳。 尤其是那双眼,孟子良竟然看的怔住了,直到人家收拾完桌面,推着车子翩然离去,他才恍然如南柯一梦,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秦观潮忽然起身。 孟子良惊了一跳,紧跟着站起来,“秦少?” 秦观潮面色有些复杂难测,“去结账,然后我们离开。” “啊?”孟子良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看着有点懵。 秦观潮已经往外走去。 孟子良这才惊醒,急忙忙掏出钱包,去跟柳苏源结账,一顿饭花了不到两百块,这价位算是非常实惠了,他接过找回的零钱,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扫了下柜台上的二维码。 柳苏源古怪的看他一眼。 孟子良忽觉有点尴尬,便解释了一句,“我就在帝都住,贵店要是去那儿开业了,有机会我定是要再去的,我们秦少很喜欢你家的菜,尤其是最后的水饺,呵呵……” 柳苏源客套的笑笑,“谢谢!” …… 后厨,柳絮看到柳泊箫推着小车回来了,随口问了句,“客人们都走了?” 柳泊箫“嗯”了声,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有一桌客人,菜也吃完了,可坐在那里不动,我也不好催,就先回来了。” 闻言,柳絮也没往心里去,帮着她一起从车里往外拿盘子清洗。 “妈,我一个人干就行。” “还是我搭把手吧,你两点不是还约了明澜?别迟到了……” 柳泊箫看了眼墙上的表,动作不慌不忙的,“不急,还有半个小时呢。” 柳絮看她一眼,忽然道,“泊箫,明澜喜欢你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肯定。 “妈……”柳泊箫脸上没有羞涩,只是讶异她妈怎么知道。 “妈眼睛又不瞎,怎么会看不见?”柳絮嗔怪一声,“妈不会为这种事责怪你,也不会对明澜如何,哪个少男不动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柳泊箫虽不害羞,却也有几分尴尬,“妈,我跟他就是同学而已。” “只是同学?” “咳咳,当然,还是能聊几句的朋友。” 柳絮想了想,问道,“那你就是对他没那个意思了?” 柳泊箫无奈的笑笑,“妈,我说了,只当他是朋友,我现在才多大啊,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柳絮叹了声,“你都二十了,按说这个年龄,谈个恋爱也不算什么,不过……”默了片刻,她才又继续道,“不过,恋爱这种事,宁缺毋滥,还是要找个适合自己的,一个人孤单的过,也好过不合适的两人相互煎熬。” 闻言,柳泊箫问,“不是应该找个自己心仪的、而对方也喜欢自己的吗?两情相悦,才能幸福。您说得合适……是指的哪方面?” 柳絮停下手里的活儿,眼神晦涩起来,“找个心仪自己的不难,尤其是对长的好看的女子来说,周围还缺桃花吗?至于自己喜欢的,那也不难,世上出众的男人何其多,总有一个能让你动心,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俩得合适,不合适的话,再深刻的感情也白搭。所谓合适,便是天时地利人和,简单的来说,就是你们的相遇、相爱、结合,会得到周围的人祝福,而不是千夫所指、百般阻挠。” 柳泊箫皱了下眉,“婚姻是俩个人的事,需要这么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和肯定吗?” 柳絮反问,“那如果有一天你带回家的男人,我跟你外公都不同意,你会不在意我们的感受而执意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柳泊箫一时哑然失语。 后厨沉默下来。 十几分钟后,该收拾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柳絮催着柳泊箫赶紧去赴约,就算不喜欢,朋友之间的约定也得守时才好,柳泊箫从善如流的解了围裙,擦干净手,把头发散开,稍稍整理了下,就出了门。 大厅里,一号桌已经空了。 柳泊箫也没在意,跟她外公笑着打了个招呼,从容离开。 第十九章 我心有所属 长春桥在紫城第一高中的东边,有些年头了,算的上是当地的一景,桥下流水潺潺,岸边杨柳依依,隔着几十米还会有供人歇脚喝茶的亭子,所以,平素来这里玩的人不少。 柳泊箫来的时候,无需费心找,一眼就看到了明澜,他站在桥上,像个巨大的发光体,头顶的灿日仿佛都没他那么耀眼,此刻,他正被几个女孩子围着,脸露不耐。 可那些青春逼人的女孩儿却都仰着脸,仰慕的看着他,他穿的很随意,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然而,就是这样寻常的装扮,硬是被他演绎的活色生香,像国际秀场上的男模,随便扯块布披上,都是时尚和风情。 柳泊箫微微一笑,远远的瞧着,这样的画面其实并不稀罕,在学校时就常常看,从少年初长成,明澜走到哪儿都会被女生围堵,情人节收到的表白更是不计其数,他也确实有那个被‘万千宠爱’的资本,挺拔高大的身躯,正介于男人和大男生之间,充斥着荷尔蒙撩人的味道,而那张脸生的也得天独厚,非常的立体有型,像是用刀子雕刻出来的一样,所以,爱慕他的女生们赞他是行走的雕塑。 上学那会儿,她跟他明面上的交集并不多,原因无他,但凡跟他走得近的女生都会被当成公敌,她可犯不着如此‘引人瞩目’,但私底下,俩人是有些来往的,无关风月,明澜跟天赐玩的比较好,所以常来和春堂,云峥则是她闺蜜,时常来店里找她,一来二去,四个人就渐渐熟了。 …… 桥上,明澜似有所觉,忽然抬眼看过来,一刹那,那张俊朗有型的脸便活泼生动起来,原本被人搭讪,处于礼貌,他虽没拂袖而去,却也露出几分不耐,然而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变魔术,顷刻间就从秋风扫落叶化为春天里的和风细雨,不对,是夏日里的花开灿烂。 这让被他的容貌吸引过来的姑娘们更加着迷了,然而,下一秒,就听他道,“我喜欢的人来了。”,此话出,芳心瞬间碎了一地。 柳泊箫可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见那些女孩儿们转头朝她看过来,一个个神色哀伤,仿佛受了什么打击,她不解的扬眉,等明澜从桥上激动的跑过来后,好奇的问,“她们怎么了?” 明澜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暗夜里的星辰,亮的惊人,好看的唇角飞扬着,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微微低着头,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真想知道?” 他的声音也好听的犯规,曾经在校园舞台上演绎过一首‘我对你有一点动心’,歌声响起时,台下的女生们差点没疯了,听说还有人因为太兴奋而晕过去的。 除了容貌和身材,这也是他所向披靡的利器。 柳泊箫却心如止水,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往岸边走去,如此一来,刚才营造出来的那点暧昧亲昵瞬间就解除了,她很随意的回应,“你又拒绝她们了吧?” 明澜直起身,眼底的明亮稍稍黯了几分,不过很快,他就重整旗鼓追了上来,和她一边沿着河岸走,一边意味深长的道,“我说,我心有所属了。” 说完,他便紧张的盯着她的反应。 奈何,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依然平静无波,他不是不泄气的,不是没想过放手,但感情这东西,半点不由人,挣扎过几回,除了让自己越陷越深外,全无一点用处,他也不是没想着表白,结束这种魔人的暗恋,但他不敢,因为他试探过,就如此刻,她永远都是这么淡淡的,如果她对自己有心,不会半分回应都没有,真相太残酷,他宁愿自欺欺人,至少还有做梦的权利不是么? 如果把话挑明了,被明明白白的拒绝了,那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所以,他在出手试探,心里百转千回后,又自圆其说,“哈哈哈,是不是被我吓到了?逗你玩的,不过这一招还真是管用,百试不爽。” 柳泊箫顿住步子,转头看着他,“再管用,等你去了帝都也不可以随便说出口了,艺人的一言一行都很重要,有时候,哪怕是个玩笑,都会被人放大,绯闻能成就一个艺人,也能毁了一个艺人。” 闻言,明澜心口一滞,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的,泊箫,我这不是还没出道吗?” 柳泊箫正色道,“除非你一辈子不想红,一旦红了,你之前的历史都会被扒的干干净净,你现在说的话,也会被轻易的翻出来,成为你抹不去的证据。” 明澜一时失语。 柳泊箫看着他,继续道,“可是觉得很残酷?艺人这个身份,注定要活在别人的眼光和媒体的灯光下,没有隐私,没有自由,世人只看到艺人舞台上的华丽耀眼,却不知他们背后是如何遭罪,明澜,你确定想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其实,到现在,柳泊箫都有点不解为什么明澜会想去当艺人,是,他是有那个条件,但他的性格实在不太合适,他更像是一阵风,来去洒脱自由,怎么受得了艺人的那份约束? 而且,那个圈里就像是个大染缸,为了出名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澜不是最厌烦背后玩手段、捅刀子吗?他也不是虚荣的人,为什么忽然就想出道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强大些,能出众些,那样才能更有自信和底气站在她身边,他学习成绩普通,如果不走艺人这条路,他的将来显而易见,无非就是考个普通大学,毕业后找份安稳工作,然后一步步变成个平庸世故的上班族,那样的自己离她只会更遥远。 唯有出道这条路,是走近她的捷径,而他恰好有这个资本,为什么不搏一搏?就算不喜欢这条路,那又如何?至少这条路的尽头有她,那就足够了。 ------题外话------ 男配都出来两个了,男主还会远吗? 第二十章 生日快乐 “明澜?”见他迟迟不语,柳泊箫拧眉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明澜拉回思绪,眼神坚定的道,“我确定。” “嗯?” “我说,我确定要走这一条路。”声音顿了下,他似告诉自己,也似宣誓般的又道,“我一定会成功的,不管这条路多难走,我都不会放弃。” 闻言,柳泊箫无奈的笑笑,“好吧,那我唯有祝福你前路繁花似锦了,不过,也提醒你一句,想吃这碗饭,就收敛些脾性,不要等到头破血流才长记性。” 自古忠言逆耳,但明澜听着这话,心里却是无比受用和温暖,他了解柳泊箫,压根就不爱多管闲事,更不愿当圣母去普度众生,只有对身边近亲的人才会说几句,这意味着关切,他怎么会不领情呢?之前郁郁低落的心情变得明媚起来,唇角扬起笑意,“好,去了帝都,我会努力去适应那个圈子的。” 柳泊箫见他听进去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嘱咐道,“适应是必须的,但也别忘了底线,如果你为了出名不择手段,我可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后面的话,带着几分玩笑之意,说的半真半假。 明澜看着她,郑重道,“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忘了走这条路的初衷是什么。”不为名利,只为离得你更近一些,如此,我怎么敢让自己身染尘埃? “那就好。”柳泊箫点点头,转了个身,沿着河岸继续往前走,柳树垂下的枝条拂过肩头发梢,与她一起演绎着杨柳依依的柔情。 明澜看的怔怔,见她越走越远,才猛然惊醒追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男俊女俏,如一道风景,可入画,可迷眼、可醉人。 “泊箫,你今年一定会去大学报道了吧?” “嗯,明天就走。” “什么?”明澜惊住,原本抱着忐忑的心随意一问,结果就从人家嘴里听到这么劲爆的回应,炸的他好半响都回不了神。 柳泊箫好笑的反问,“这就吓到了?那我若是告诉你,我还报名参加了厨艺大赛,且外公和我妈会关了一念天堂陪我同去帝都,你是不是更震惊?” 是的,明澜简直惊的无以复加,不过惊异后,便是欢喜,心里如煮开的水,滚烫的翻滚着泡泡,让他差点忍不住喜极而泣,“太好了,泊箫,你早就该这么做了,我,我支持你,你厨艺那么好,肯定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你外公和你妈做的对,有他们陪着你去帝都,你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天赐和云峥呢?他俩知道吗?他俩要是知道,一定会更为你高兴吧?” 柳泊箫似被他的激动传染,眼底也跳跃起几缕光亮,“他俩应该都知道了,厨艺大赛的事儿,就是云峥最先跟我说的。”跟她说不通后,云峥一定是让天赐跟乔爷爷说了,然后再让乔爷爷去劝外公,曲线救国,最后,她妈答应,皆大欢喜。 “那我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明澜故作哀怨,顿住步子,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个盒子递给她,“送生日礼物,我总该是第一个吧?” 柳泊箫打趣一句,“你是第二个,天赐才是第一,他早上就给我发红包了。” 闻言,明澜夸张的骂了声,“那混小子,居然抢我的先,看我去了帝都怎么收拾他。”说完,话题一转,认真的对着她道,“生日快乐,泊箫。” “谢谢!”柳泊箫也不矫情,大方的收下礼物,当着他的面打开,眼底染上笑意,“书签?这是找巷子里的周师傅做的吧?真漂亮,我很喜欢。” 那是一枚柳叶形的书签,薄薄的,用古铜做的,暗红色,有种神秘而古朴的美,上面的叶脉纹路也雕琢的精致,下面坠了个孔雀翎色的穗子,典雅又带了几分矜贵。 而且,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泊箫。 明澜见她喜欢,自然高兴自己的心意没有被辜负,看着她眼睛亮亮的,说不出更好听煽情的话来,暗恋便是如此磨人,远了违背自己,近了又怕她排斥。 但暗恋,也是最动人的那首歌,听的人心里酸酸痛痛的,却又涨满无尽的甜蜜幸福,哪怕是一个人的狂欢,也是人生里弥足珍贵的美好。 …… 柳泊箫回去时,刚过四点,却发现店里已经收拾齐整了,而院子里,则摆放着一口口的木箱子,她外公和乔爷爷正在合力钉着一个。 “外公?乔爷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打包啊,泊箫,要带走的东西外公都收拾好了,你去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别怕多,外公从物流市场上找了辆货车给咱们装。” 柳泊箫讶异的问,“您这是要把全部家当都搬过去吗?” 柳苏源看着院子里那十几口的箱子,笑着道,“穷家富路嘛,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能带走的当然都得带走。” 乔德智闻言哼了声,“你外公生怕我沾便宜呢,连泡菜坛子都不舍得给我留一个,他屋里用的那些东西都破破烂烂了,也不舍得扔,不远千里带去帝都,都不够路费的。” 柳苏源也不解释,又催柳泊箫,“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吧,等会儿货车就来拉了。” 柳泊箫只好回了自己房间。 她的东西不算多,但一点点的收拾起来,忽然明白了外公的心思,如果这一去帝都、归来遥遥无期,那么陪伴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每一样东西都显得依依不舍了。 于是,越收拾越多,她居然也装满了四口大箱子,四季的衣服,书籍,平时用惯了的一些小物品,她连喜欢的床单枕头都带走了一套。 更珍贵的物品,她放在自己的包里,随身带着。 第二十一章 坐车离开 六点的时候,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总算都整理完了,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屋子里空空的,一种名为别离的惆怅在空气里发酵蔓延。 晚饭是柳絮做的,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后,一时相顾无言。 有人说,最好的送别,其实就是沉默,说多了显得煽情肉麻,说少了又有冷漠之嫌,沉默最好,再多的情绪也在心照不宣里。 直到,有人来送蛋糕,这沉默才被打破。 蛋糕是陆云峥送她的生日礼物,不大,但做的很精致,蛋糕周围缀满了玫瑰花,上面雕刻了一只憨萌可爱的小老鼠,只是看着,便忍俊不禁。 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柳苏源拿出蜡烛来点上,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支,最大的那支是朵莲花,点上后,莲花砰的盛开,乐曲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那声音居然还是陆云峥的,不过,还夹杂着一道别扭的男声,是乔天赐无疑了。 乔德智一下子笑了,“云峥这丫头有心了,不过天赐这傻小子怎么就不上道呢,让他唱首歌还扭扭捏捏的,听听,都唱跑调了……” 柳苏源温和的道,“也难为他了,天赐那性子多含蓄啊,少不得云峥又逼他了,呵呵呵,不过,比咱们这些老家伙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儿,有蛋糕,才叫过生日,对吧,泊箫?” 柳絮笑着补了一句,“还要吹蜡烛,许愿。” 柳泊箫含笑听着,眼眶渐渐发热。 “吹吧。”三人都慈爱的看着她,心头各种滋味。 柳泊箫软软的“嗯”了声,先闭上眼许了愿,才吹灭了蜡烛,而后拿着刀子把蛋糕切成小份儿,依次递给三人,三人都很少吃这类甜腻的食物,但这会儿,都笑逐颜开的吃的津津有味。 离别,还少不了酒。 “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乔德智举杯,眼圈泛红。 “好!”柳苏源跟他碰了下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喝的很畅快,一杯接一杯。 柳絮也喝了几杯,望月自斟自饮 柳泊箫谁也没劝。 有些情绪,是需要适实发泄的,发泄了,才能释然。 喝到八点多,帮着搬家的货车来了,柳苏源和乔德智已经有几分薄醉,柳泊箫便出面应对着,让人一箱箱的装上车,仔细安顿稳妥,没想到车要开走时,她外公步履有些蹒跚的也上了车。 “外公?” “我跟着车一起走,你和你妈明天下午坐火车去。” “可是……” “放心吧,外公没事儿。” 柳泊箫哪能放得下心?跟车最熬人,从紫城到帝都开车得三十多个小时,晚上休息不好,外公又是这个年纪,这一路上肯定受罪,然而,她想劝阻的话悉数被挡回来,“泊箫,这是咱们所有的家当,对别人来说不值钱,可不管哪一样外公都不舍得,一定要亲眼看着它们完好无损的带去帝都。” 柳泊箫无言以对了。 装满箱子的大车缓缓离开,那是他们的‘家’,跋涉几十个小时后,在另一个更繁华的城市驻足,一点点的生根发芽,直到开花结果。 ‘家’走了,今夜注定无眠。 …… 翌日,五点多,天刚亮,柳泊箫和柳絮就坐车离开了,俩人走得很安静,除了乔德智送行,连这条街上的邻居都没惊动。 没有一步三回头,柳泊箫走得很平静,在她看来,离别,是为了更美好的重逢,所以,无需太多的伤感,有缘,自会再见。 到了车站后,意外的看到了明澜。 明澜来送行,不过,一直笑着,脸上并无任何不舍,直到火车到站,把两人送上车,找到座位,安顿好随身带的行李后,要走时,才露出几分惜别之情,“泊箫,你先去帝都,我这边整理好就去找你。” 要不是事出突然,他买不到跟她同车的票,现在就一起走了。 柳泊箫笑着挥手。 明澜也走得洒脱,不过在车开动后,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缩,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一样,忍不住追着跑了起来,直到被工作人员制止。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一刻他失去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新家 两人买的卧铺票,安顿好后,柳絮就躺下了,戴着眼罩,微微屈起身子,与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柳泊箫坐在对面,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心情很是复杂,厨艺大赛,大学生活,还有……未知的身世和母亲的秘密,都将在帝都慢慢展开,以往简单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 三十多个小时后,火车到了帝都,这会儿是凌晨三点多,天还黑着,车厢里的人大多疲惫不堪、呵欠连天,却也有种终于达到目的地的如释负重。 柳泊箫挽着她妈的胳膊走在最后,下了车,站台上的人都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似前方有人等待,似赶着回去休息。 俩人不慌不忙的,跟人流拉开一段距离。 出了站,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远处灯火通明,比起紫城的安逸宁静,这里喧闹繁华,人来人往,一时竟分不清是夜晚还是白昼。 柳絮神色怔怔,望着四周皆是陌生,完全没有半分记忆里的样子,眼神不由一点点的变得空茫,甚至开始怀疑,纠缠她二十年的噩梦是不是真的是一场梦? “泪就让它往下坠,溅起伤口的美,别以为失去的最宝贵,才让今天浪费……” 铃声忽然响起,柳泊箫拿出手机接起来,“外公?嗯,我们到了,您怎么没好好歇着还给我打电话啊?昨晚您不就给我发地址了嘛,我跟妈直接打车过去就好,您不用担心,再睡一会儿吧。” 挂了后,柳泊箫看着已然回神的柳絮,浅笑着道,“妈,外公在家里等着咱们呢,走吧。” 柳絮声音微涩,挤出一个字,“好!” …… 坐上出租车,柳泊箫对司机道,“去珑湖苑。” “好嘞!”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宗的帝都口音,热情爽朗,边开车边找话说,“您二位不是帝都人吧?” 柳絮闭目养神。 柳泊箫疏淡的反问,“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司机讶异,“难道你们是?听口音不像啊,看样子也不像,我干这行二十多年了,是什么人不敢说一眼就看透,可也八九不离十……” 柳泊箫笑笑,没回应。 那司机也不觉尴尬,又热情的跟她聊起房子来,拜他所赐,柳泊箫倒是对珑湖苑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这个新家的位置距离帝都大学不远,算是非常具有人文情怀的一个小区,房价自然不菲,她一开始以为,这是外公为了照顾她上学,就近租的房子,但到了小区门口,看到那些高大上的景观建筑,她忽然不确定了。 租房需要做到这份上? “怎么了?”下车后,见她不走,柳絮问了一声。 柳泊箫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不知从何说起。 柳絮拉起她的手,边往里走边随意的解释,“你外公二十多年前就来帝都闯荡,凭着一把好手艺,被晏家选中,晏家那时候就是帝都首富,对下面的人自然也待遇优渥,你外公攒了些钱,想着将来会在帝都常住,就把钱买了两套房子,那会儿的房子还便宜,但放到现在,翻了几十倍不止……” 柳泊箫恍然几分。 柳絮继续道,“那俩套房子搁在现在虽然老旧了些,可都是学区房,所以价格被炒的离谱,你外公托人卖了,赚的钱买了这边,还有不少剩余,打算用来开店,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咱家虽不富贵,可也吃穿不愁,别想些有的没的……” 柳泊箫勾起唇角,语气轻快的玩笑道,“知道了,妈,我没想着去勤工俭学,咱家就有店,真要打工,也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柳絮嗔她一眼,顺着她的话道,“明白就好,让我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有你外公护着,妈也饶不了你。” 柳泊箫笑眯眯的应了声“是”。 …… 她们的新家在九号楼中间的单元,还是个顶层复式,一梯两户,过道里安静又宽敞,居然还僻处几平米的小花园,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就是,种植了些盆栽,绿意盎然,虽比不得在紫城的大院子,但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这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柳泊箫记得外公发给她的门锁密码,推门进去后,顿时愣住了。 柳絮的神色也有几分恍惚。 ------题外话------ 祝亲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二十三章 吃货界的大魔王 入目所及,让她们生出还是在紫城的错觉,简朴无华的墙壁上挂着熟悉的画作,角落里摆着熟悉的盆栽,客厅里,连沙发坐垫都是一模一样,抱枕更是出自她手,绣着一年四季的风景。 卧室的门,也是在紫城的样子,做旧的颜色,却不显得暗沉,相反,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唯一跟在紫城不同的,就是这里的餐厅和厨房相连,开放式,显得更宽敞大方。 厨房是家里最看重的地方,所以,在装修上极为上心,明亮的灯光,一尘不染的灶台,窗前点缀着几盆花草,清爽又温馨,最让她动容的还是里面摆的东西,全都是从紫城带来的,锅碗瓢盆,一样不缺。 “你外公还真是……”柳絮转了一圈,神色复杂,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泊箫笑笑,这一刻,辗转坐车几十个小时的疲惫和仅有的那点对陌生城市的忐忑悉数散去,异乡又如何?身边有最亲的家人,那么,走到哪儿,那儿就是家。 …… 柳苏源听到动静,从一间卧室里推门走出来,脸上不但没有休息不好的憔悴,反而神采奕奕,“絮儿,泊箫,你俩到了。” 柳絮“嗯”了一声,在看到跟着他一起走出来的老人时,眼眸缩了下,下意识的去摸了下脸,还好,她还带着口罩,头上还有帽子,遮的很严实。 柳泊箫笑着喊了声“外公”,迎上去后,看到他身后的人,微微一愣,这人是谁?先不说他这个点能出现在这里可见跟外公关系不浅,但就他那通身的气质,就由不得她意外。 那人头发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更是严谨肃然的不像话,柳泊箫有种看到西方贵族家里大管家的既视感。 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 “泊箫,这是爷爷的好友,詹国通,是晏家的大管家,你就喊詹爷爷吧。”柳苏源笑呵呵的为俩人介绍着,“国通,这就是我外孙女,泊箫。” 柳泊箫自然先开口打招呼,落落大方的道,“詹爷爷好!” 詹国通从年轻那会儿就表情稀缺,素有面瘫脸的称号,随着年纪渐长,便越发的像一池深水,没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压根就甭指望从他脸上看到点什么,但此刻,他眼神闪了闪,有些惊异,有些恍惚,片刻后,才点点头,“苏源,你有个好孙女啊。” 柳苏源也不是虚荣的人,不过这会儿,笑眯眯的接受了,带着几分得意道,“现在知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不是自夸了吧?” 詹国通难得笑了下,“嗯,不但没自夸,还自谦了,这孩子比你说的还要好。”尤其这双眼睛生的,这辈子,他就见过一个人能有这么一双纯净剔透的眼,如初生的婴儿,虽然长大后,没了婴儿的不谙世事,却依然没被世俗浸染上尘埃,还是那么干净,干净的让人悸动。 眼前的她,还多了一份超越年龄的沉静,就更令人心折了。 柳苏源哈哈笑起来,一脸的与有荣焉。 柳泊箫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想走又显得不礼貌,只得尴尬的杵在原地微笑。 这时,柳絮忽然道,“爸,我和泊箫的房间是不是在楼上?我俩上去整理一下再下来。”说完,便拎着随身带的那点行李上楼了。 柳泊箫‘顺势’跟着离开。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柳苏源才叹了声,转身对詹国通解释,“那就是我女儿,只是她那性子,唉,这些年都不愿见生人,你别往心里去。” 关于柳絮,詹国通虽不知道全部的秘密,却也了解一些,是以并不讶异,也就不会生气,“没事儿,咱俩的关系,你还用得着特意解释?” 柳苏源又叹了声,“谢谢……” 詹国通摆手,打断,“越说越生分了,我来找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见外话的,我是惦记你的手艺,不然,大晚上的不睡觉,我跑你这里干什么?” 闻言,柳苏源的老脸上又染上笑意,看了眼窗外,天露出亮色来,边往厨房走边痛快的道,“成,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想吃什么都行,冰箱里食材全的很,由着你点餐,就当是辛苦你一场的谢礼。” 詹国通自然不会在客厅干等着,欣赏苏源做菜也是一种享受,于是,哼了声,跟了过去,“我跑前跑后忙了快一年,你一顿早饭就把我打发了?” 苏源走进厨房,穿戴整齐,好脾气的问,“那你说,得多少顿?” 詹国通想了想,带着几分无奈道,“多少顿,我也说不好,这要看晏家那位小祖宗的心情了,他要是好伺候,我也不会麻烦你,可他要是哪天吃不爽了,肯定折腾,他一折腾,晏家上下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尤其是我家那蠢小子,回回被他虐疯,苏源啊,到时候,就得劳驾你出马了。” 那小祖宗虽然难伺候,但有个死穴,就是……他是个吃货,用资深吃货、骨灰级吃货来形容都是小瞧他,他根本就是吃货界的大魔王。 第二十四章 一定能让他满意 柳苏源正麻利的处理食材,闻言,略带几分讶异的抬眼看过来,见相交多年的老友一幅心力交瘁、生无可恋的样儿,不由失笑,“我还是头一回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以前大家都调侃你面部神经坏死,发生天大的事儿,在你脸上也看不到什么变化,现在这是怎么了?越活越接地气了?” 詹国通找了把椅子坐下,姿态是无可挑剔的讲究,嘴上却没端住贵族大管家的调调,而是唉声叹气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晏家有你在啊。” 柳苏源无语的道,“我哪有那么重要?再说,我记得小少爷很好伺候的啊,聪明乖巧,长的跟洋娃娃一样好看,吃饱了就一个人去玩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大魔王?” 詹国通摇摇头,“那是以前,你的手艺能把他喂饱,他吃饱喝足了当然不生事儿,可自从你离开后,晏家不知道换了多少厨师,都满足不了他那挑剔的胃口,偏他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不管任何事都能做到极致,唯独在吃上例外,他能忍受才怪?更何况,他还是个吃货啊,把吃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儿,一旦不合口味,那个作天作地的劲儿,分分钟都能逼疯后厨的一帮人,晏家上下都跟着不好过……” 柳苏源蹙眉,“有那么夸张吗?” 詹国通重重点头。 柳苏源似笑非笑的问,“那你怎么还不舍得走?” 詹国通一噎,片刻后才哼道,“我是不忍心留云熙一个人在晏家受苦。” 柳苏源毫不客气的戳穿他,“那你可以带着儿子一起走啊,凭你们爷俩的本事,走到哪儿都有容身之处,说不定,比在晏家更能施展拳脚。” 詹国通默了下,幽幽的道,“那还有我媳妇儿呢。” 柳苏源不厚道的道,“那就全家一起,别跟我说,晏家不放人。” 晏家有多骄傲,他是亲身领会过的,不管是谁,只要提出离开,晏家再需要他、再舍不得,也不会有半分犹豫,比如他自己,曾用厨艺征服了晏家上下,但当他提出辞职时,晏家也没有任何挽留。 詹国通绷着老脸,不说话了。 柳苏源畅快的笑起来。 詹国通嘴角抖了抖,若不是看在美食的份上,他真想甩脸子走人啊,就是子啊晏家,他都是很有脸面的人,谁敢这么欺负他?可现在…… 难怪老话说吃人的嘴短,他想说两句狠话,硬是怼不出口,只得干憋着。 好在,柳苏源见好就收,转了话题,“少爷变的不好伺候,除了吃的不舒心,是不是还跟夫人去世有关?我听说,晏家的那位二少爷,跟少爷只差了一年。” 聊起这个,詹国通眼神复杂起来,“当年的事,一言难尽,不过,少爷确实因此受到了伤害,所以,到现在,他跟大爷的父子关系都不是很好,要不是有老爷从中周旋协调,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想到什么,他扯了下唇角,“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爷不是少爷的对手,少爷在晏家,是半点亏都不吃的。” 柳苏源正调着佐餐的凉菜,闻言,不由好奇的问,“可那个大明星不是已经登堂入室了?晏家二少爷也从私生子转正,之后还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少爷默许的?” 詹国通冷笑起来,“登堂入室?栾红颜倒是做梦都想成为晏家的夫人,可惜,熬了二十多年,还只是大爷的女人而已,大爷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 不过,她算是那些女人里最有手段的了,至少为宴云山生了三个孩子,还住进了晏家去,其他人可就没这个本事了,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柳苏源不由愕然,“没有名分?” “没有!”詹国通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轻蔑,“一个戏子而已,她也配!” 只有那个人,才当得起,晏家夫人的尊位,只可惜,红颜薄命,错付真心。 柳苏源看他一眼,想到什么,唏嘘道,“都过去了,你也是个有福的,一把年纪了还能娶个小姑娘,还哄着人家给你生了个儿子,知足吧。” 闻言,詹国通从过去里清醒过来,不满的道,“什么叫一把年纪了?咱俩同岁,当初娶淑珍时,也才四十而已,四十的男人一枝花,哪里老?” 柳苏源嗤了声,懒得跟他掰扯,专心做起早餐来。 詹国通看着,神色渐渐有些飘远、恍惚,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才倏然回神,拿出来看了眼号码,先端起老子的架子,带着几分没好气问,“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 那边的人快愁死了,“爸,您去哪儿了?我妈说,您昨天下午就出门了,还一宿没回来,您不会背着我妈在外面养女人了吧?” “放屁!”詹国通骂了声,意识到自己说了粗话,有损大管家的形象,赶紧清了下嗓子挽救,“我出来见个朋友,聊的太晚,就在他这边住下了,你找我有事儿?” 那边的人一幅要哭出来的强调,“没点山崩海啸的大事我敢惊动您吗?爸,您快回来救救我吧,大少爷他,他今天肯定得往死里作!” “出什么事了?” “东哥的母亲突然晕倒,东哥送她去医院了,所以,今早上的早饭只能交给其他人,后厨的人都快紧张的得心脏病了,谁不知道大少爷的嘴挑剔的变态啊,要是伺候不好,所有人都得去死一死,我肯定首当其冲,爸,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詹国通哼了声,“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这种时候不说替我挡着,还想拉我回去当炮灰,你可真孝顺!” 闻言,那边瞬间嬉皮笑脸的讨好起来,“谁让您在大少爷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呢?您回来,可不是拯救我一个人,晏家上下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的,真的,后厨的人都说了,只要您能帮他们度过这一劫,他们愿意当牛做马的报答您啊……” 詹国通没好气的打断,“少拿这些来糊弄老子,让大家都放松些,早餐该怎么准备还是怎么准备,至于大少爷那份……等会儿我带回去。” “啊?从外面买?那少爷还不得嫌弃的原地爆炸?” 詹国通笃定的道,“放心吧,他只会吃的欢天喜地。” “呃?您确定?难道您要去东方食府买?没用啊,爸,现在那边做的饭菜,少爷也开始嫌弃了,除非是将白少爷亲手做的,可将白少爷出差了,现在不在帝都啊。” “你就甭管了,反正,你只需跟少爷说,我带回去的早餐,一定能让他满意就行。”说完,挂了电话,对柳苏源道,“苏源啊,就交给你了,少爷喜欢吃什么,你还记的吧?” 第二十五章 晏家少夫人的美名 闻言,柳苏源神色不由有些飘远,带着几分追忆,喃喃道,“我记得少爷小时候,早上起来最喜欢吃面,肉丝面,鸡汤面,牛肉面,蒸面、卤面,只要是我做的,来者不拒,才那么大一点人,就能吃一大碗儿,再配上几盘爽口的下饭菜,连汤汁都喝的一口不剩,特别好养活……” 詹国通接过话去,“那都是老黄历了,自从你离开后,后厨就没人能做出那个味道来,说来也怪,都是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怎么就味道不一样呢?” 柳苏源笑笑,这次没说话。 詹国通叹了声,“这应该就是大师和厨师的区别吧?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做法,做的人不同,味道就天壤之别,苏源啊,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有多盼着你回来。” 柳苏源哼笑声,“行了,好听话说多了就显得假了,不就是给少爷做顿早餐吗,等着,我蒸上这几笼包子就做,你胃口没变吧?香菇油菜海米馅的,还能吃两笼不?” 詹国通老眼一亮,大管家严肃正经的形象早就端不住了,笑着使劲点头,“没变,没变,就迷这个味儿的,谁做的都没你做的好吃,两笼不够哈,起码四笼。” 柳苏源调好凉菜后,正和面呢,闻言,没好气的道,“四笼?怎么不撑死你!” 詹国通说的理所当然,“我吃两笼,再带两笼回去给淑珍和云熙尝尝,他们娘俩也惦记你做的饭,苏源啊,没有你在,我们家这些年过得没滋没味的……” 柳苏源受不了的打断,“国通,你还是继续装模作样的当你的大管家吧,别恶心我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詹国通幽幽的道,“这都是被少爷祸害的啊。” “别把什么锅都往少爷头上扣。”柳苏源嗤了声后,想到什么,好奇的问,“少爷今年二十六了吧,怎么还没结婚?晏家老爷子都不急?” 说道这个,詹国通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柳苏源不解的看着他。 詹国通清了下嗓子,“你都没听到外面有什么传言?” 柳苏源摇头,“我这才刚来帝都,能听到什么?有话你就直说。” 詹国通揉揉额头,闹心的道,“东方家的将白少爷,你总听说过吧?” 柳苏源老眼闪了闪,东方家的事他当然关注了,东方家老爷子还在,不过早就交给自己的长子东方蒲当家,东方将白是东方蒲的儿子,据传生的清俊雅致、君子无双,厨艺更是学贯中西,三年前还得了个国际大奖,在厨界很有威望,他压下心头起伏,波澜不惊的道,“听说过,然后呢?他跟少爷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詹国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呵呵,将白少爷有个雅号。” “嗯?” “晏家少夫人。” “……” “是不是清新别致的很让人绝望?” 柳苏源嘴角抖了抖,搅拌馅料的手都有点不听使唤,“这是私下的戏称吧?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喜欢拿男人和男人开玩笑?” 詹国通愁苦道,“那是娱乐圈,像晏家和东方家这样的豪门财阀,谁敢随便拿来开玩笑?关键是,少爷好像默认了一样,从不解释反驳。” “那东方将白呢?”是个男人,被称为少夫人,都不会高兴吧? “最可怕的就是这点,他居然也不生气。”这是让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按说东方将白年纪也不小了,比少爷还大两岁,也该娶妻生子了,可有晏家少夫人这么个‘美名’,怎么着也影响他谈婚论嫁吧?他怎么就能这么无所谓呢? 柳苏源无言了。 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直到柳泊箫出现。 …… 柳泊箫上楼后,先去自己的房间里看了下,果然,装修什么的跟在紫城的几乎一样,床、书桌、衣橱都是新买的,款式也是按照她的喜好,窗帘也挂上了,是从紫城带来的那套彩虹色,居然长短宽度刚刚好,实在让人惊喜,而地上摆着四口大箱子,那是她整理的私人物品,外公没给她动,等着她来了再亲自收拾。 她现在当然顾不上,眼下最想做的其实是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但楼下还有客人,她不能失礼了,于是,只简单的去浴室冲洗了下,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便下楼了。 她想喊着柳絮的,可推开隔壁的卧室门,发现她妈已经躺下了,只好作罢。 “外公,詹爷爷!” 这一声喊,让詹国通抬眼看过去,老眼再次凝住,不过这次不止讶异,还有困惑和惊艳,刚刚沐浴过的柳泊箫,穿着一身淡绿色的及膝裙,清新脱俗的像雨后刚钻出土的嫩芽儿,尤其那双眼,什么楚楚动人、什么眸若秋水、什么顾盼神飞,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美。 他想起云熙给他科普的知识,说这种眼叫什么葡萄眼,是最完美的一种眼睛形状,一汪澄澈的秋水里,盛着一颗黑的发亮的葡萄,没有丝毫杂质的那种晶莹剔透,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他只在少爷的脸上看过,没想到现在…… 柳苏源没注意老友的失神,见她走过来,笑着嗔怪道,“怎么不在楼上休息一会儿?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哪能睡得好?” 柳泊箫进了厨房,就开始系围裙洗手,听到这番话,带了几分俏皮道,“就是睡,也得先吃饱了啊,火车上的饭菜难吃的超越了我的想象。” 柳苏源哈哈笑起来,手下的动作明显加快。 “外公,您这是要蒸包子?” “嗯,你詹爷爷好吃这口,我还调了其他的馅料,等会儿包完了一起上笼蒸。” “那我来帮忙吧。” “不用,我包就行,你去做一碗卤面吧。” “卤面?” “对,光做卤子就行,做好了让你詹爷爷带走。” 闻言,柳泊箫面露不解。 而詹国通已经惊的站起来了。 ------题外话------ 总是卡文肿么办?哭瞎 第二十六章 一言难尽 “苏源!”詹国通不知道老友是怎么想的,但他害怕啊,偏当着柳泊箫的面,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少爷想吃你做的面。” 不是谁都能代替的! 柳苏源见他都急了,安抚道,“放心吧,泊箫做面的本事早就在我之上,少爷只会吃的更喜欢,咱俩的关系,我还能害你不成?” 闻言,詹国通老眼豁然一亮,“真的?” 柳苏源擀着包子皮儿,斜他一眼,“我骗你干什么?你要是吃过泊箫做的饭菜,以后就不会再惦记我那点手艺了,可惜啊……” 他拉长了音,吊起詹国通的胃口。 詹国通好奇的问,“可惜什么?” 柳苏源似笑非笑,“可惜,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我家泊箫做的饭菜的,我都舍不得让她轻易下厨,今天是看在少爷的面上,谁知,你还不领情。” 外孙女刚才居然被‘嫌弃’了,他怎么着也得帮着出口气。 柳泊箫如何不懂?心里温暖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平素外公跟乔爷爷也喜欢在嘴上互相掐两句,但却没有现在这么个逗贫的劲儿,她看在眼里,是替外公感到高兴的,在紫城时,外公活的太沉默压抑,大多时候都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然而没想到,回到帝都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而她,喜欢这样的改变。 詹国通也反应过来,却并不觉得尴尬懊恼,乐呵呵的笑着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柳泊箫,“丫头,这是爷爷的见面礼。” 想他连儿媳妇还没影儿呢,就先有这么大个孙女了,那滋味也是够酸爽的。 柳泊箫看着那张金光闪闪的卡,微怔时,柳苏源已经帮她接了,直接塞她手里,“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那声爷爷岂能白叫?” 且以后还不止如此,詹国通了解了她的厨艺后,少不得会经常‘求助’,当然,他也乐见其成就是,他年纪大了,能力有限,又能庇佑她多少呢?但老友不一样,他在晏家多年,手里有自己的力量,就是在帝都的上层圈里,也有几分薄面在,更别说,他的儿子如今给少爷当助理,如此,将来才好护她。 柳泊箫没想的这么多、这么远,见爷爷收了,便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放进裙子的侧兜里,对着詹国通道谢,“谢谢,詹爷爷。” 詹国通老狐狸一般,笑得意味深长,“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爷爷以后也不会跟你客气的,丫头,我可等着看你大展厨艺了。” “……好。”怎么会莫名有种即将被缠上的感觉?容不得她再往深处想,詹国通已经开始提醒她宴大少忌口的东西了,说起来,这位难伺候的少爷其实并不挑食,他只是挑剔口味,几乎自然界所有能拿来当食材的东西都在他的包容范围之内,只除了大蒜,他对此物可谓是‘深恶痛绝’,防备它就像防生化武器一样。 柳泊箫听后,会心一笑,因为她也不喜大蒜,虽然大蒜有很多好处,更是不少菜肴里必用的调味料,但她还是能避则避。 原因无他,她对大蒜的气味实在难以恭维。 詹国通还在唏嘘着,“整个晏家都没人敢吃蒜,老爷子以前多喜欢吃那道蒜泥白肉啊,现在倒好,这道菜的名字提都不能提,实在馋了,就去外面吃,吃完后,当天都不能回来住……” 柳苏源好笑的接过话去,“有那么夸张吗?吃完了用茶叶漱漱口不就行了?”正式的场合,一般蒜是不作为调味料上桌的,这是礼仪问题,上流社会圈里的人大多也都对此物敬谢不敏,不过,晏家老爷子偏偏很钟爱,什么蒜蓉粉丝虾,蒜爆茄子,尤其吃水饺时一定要配着他腌制的腊八蒜…… 詹国通见老友一脸不以为然,重重的叹道,“你觉得我在夸大其词?我倒是真希望少爷能对大家善良点啊,可事实上,晏家上下连蒜这个字都不能从嘴里发出来了。” 柳苏源还是没法体会他的‘痛苦’,笑着道,“行了,别总背后挤兑少爷了,在晏家吃不上,等会儿在我这里管饱行了吧?” 詹国通顿时一脸惊喜,然而下一秒就又变成惊悚,“那我还回得了晏家去吗?少爷还不得把我当成恐怖炸弹给扔出去?” 见他越说越不靠谱,柳苏源摇摇头,把捏好的包子放到了笼上,开了火后,便端着小菜走出来,“饿了吧?先吃着,水烧开了后,七八分钟就能出锅。” 四碟子小菜,老醋花生,拍黄瓜,红油笋,炝三丝,都是再家常不过,却把詹国通给激动的够呛,只闻味儿,就让他回忆起当年来。 迫不及待的坐下,开吃,筷子不停,还嚷着柳苏源给他整了一小杯白酒,大清早的就那么惬意的喝上了,什么严谨正经的大管家形象,这一刻荡然无存。 柳苏源不得不劝道,“你吃慢点儿,还有包子呢。” 詹国通吃的眼眶都有点酸胀,为了不太丢脸,使劲的忍了回去,只是出口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颤意,“二十年了啊,苏源,这个味道我想了二十年啊,今儿个可算是吃到了,当年王宝钏苦守寒窑也才不过十八年而已,我比她还多煎熬了两年啊……” 柳苏源失笑,“越说越回去了,这么点酒就醉了?” “不是醉话,苏源啊,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当年,你也真是狠心,说走就走,晏家总厨的身价啊,比东方家的大厨都高一头,你怎么就舍得放弃呢?” 都说酒喝多了,就什么话都往外吐露,可吃的太美了,人也会醺醺然陶醉,憋在心里多少年的事儿,此刻,都像是关不住了,一个劲的倾泻。 柳苏源能说什么呢?陪着他抿了一口后,也唯有一句,“一言难尽!” 第二十七章 当菩萨供起来 詹国通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但现在就是想刨根问底儿,也许是憋得太久,情绪一旦点燃,便有些收不住,“不能言说?因为信不过我?” 柳苏源瞪他一眼,“信不过你我能把这些年攒的全部身家都交给你随意处置?你要是憋了坏水想坑我,我还不得跳楼去?” 这话出,詹国通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没错,老友对他那是一百个放心,帝都这边的那两套老房子是托他给卖的,新房子也是让他帮着买的,还有店铺,都是请他去寻摸的,前前后后,两千多万在他手里过了一遍,老友都没丝毫犹豫,这还不是信任又能是什么? “那你……?” 不等他说完,柳苏源就声音复杂的接过话去,“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闻言,詹国通眉头皱起,“连累?什么意思?” 柳苏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垂下头,艰涩道,“意思就是,我苏家的事我想自己解决,国通,我不能把你拖下水,咱俩相交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但唯独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免得将来为难! 话说到这份上,詹国通如何还不明白?他一直知道老友当年离开帝都跟女儿有关,但具体遭遇了什么事儿,他却是不清楚,这些年有信件往来,也避开了这道伤口,却不想,过了这么久,伤口不但没愈合,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心里不由沉重起来,“苏源,你举家搬回帝都,不止是为了孙女对吧?” 柳苏源默了片刻,点点头。 詹国通老眼一缩,闪过恍然,“还为了替女儿讨个公道?” 柳苏源干脆承认了,“是,哪怕迟了二十年,可该讨回的我还是要讨回,凭什么我女儿受尽煎熬,他却能逍遥快活?他造下的孽,他就得买单!” 詹国通是什么人?在豪门圈里浸染了几十年,什么事儿没见过?这会儿,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被男人骗心骗身,最后却被抛弃、无奈下带着孩子被逼远走他乡的剧情,他有了计较,神色郑重起来,“你实话跟我说,是哪个王八蛋?我帮你!” 柳苏源愣了下,抬起头,见他不是闹着玩儿,才苦笑道,“谢谢你,国通,但这事你真帮不了。” 闻言,詹国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怎么就帮不了?除非那王八蛋姓宴……”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一下子变了,“不会,不会真是……” 听他声音都抖了,柳苏源赶紧摇头,“你想哪儿去了?不是!” 詹国通募然松了口气,下意识道,“只要不是晏家的男人就行,你说,是谁?其他人的话,我都能帮着想办法……” 柳苏源打断,“真的不用,国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我们父女俩的恩怨,要亲手了结才能痛快不是?你要真想帮忙,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们一家重回帝都,用的可是柳姓,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吧?我不想让人知道太多,就算报仇,也不想端到明面上去,毕竟当年的事揭开,受伤最深的还是我女儿,她已经太苦了,我不想再次让她去面对那些羞辱……” 詹国通长叹了声,“我明白了,好,那就依你,只是……”顿了下,他纠结道,“你姓名能改,可厨艺改不了,晏家人是尝过的,所以想瞒住他们,恐怕不现实。” 柳苏源道,“晏家那边没有瞒的必要,他们根本不会对我这么个小人物上心,就算是少爷,他再喜欢我的厨艺,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 “那倒也是……”詹国通心里踏实了些,还要再说什么,就见柳泊箫端着秀气的蒸笼走过来,闻到那股香味,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热气腾腾里,香味氤氲缭绕,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詹国通瞬间就把刚才的那些烦心事儿都抛在脑后了,也顾不上烫嘴,夹起来就吃。 柳苏源看的无语,“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詹国通说不出话来,忙着呵气,因为美味儿,老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这会儿的他就像个贪吃的孩子,若是认识他的人见了,怕是会惊掉下巴。 “好吃,太好吃了!” 边吃,边不遗余力的赞美,很快,一笼就空了,又继续冲下一笼进攻,全然忘了还要打包给自己加媳妇儿和儿子尝尝的话。 柳苏源好笑的摇头,心里的沉重都消散了去。 等到第三笼都消灭了一半时,柳苏源见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不得不出声制止,“我说,你够了吧?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没饥饱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再吃下去,胃都该撑爆了。” 闻言,詹国通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异常痛苦的道,“那就不吃了,把剩下的这些打包吧。”说着,还喃喃一句,“淑珍和云熙应该吃了早饭吧?那我是不是就能留着中午再享用一顿了?” 柳苏源,“……” 就一口吃的而已,至于让你分分钟就‘抛妻弃子’了? …… 小笼包打包好后,卤子也做好了,柳泊箫用保温桶分别盛装好,一起交给詹国通,“詹爷爷,您只需让晏家后厨准备一碗面就行,我这里没备,要是煮好给您带回去,面就陀了,口感会很差。” 詹国通刚才忙着说话、忙着吃,都忘了看柳泊箫秀厨艺,所以也就不知道人家做的到底如何,现在总不好打开欣赏,只得‘强迫’自己全然相信,相信人家的厨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定能满足少爷的挑剔,“好,好,辛苦你了,丫头,要是少爷吃的欢喜,爷爷我还有重谢。” 柳泊箫含笑道,“詹爷爷客气了。” 詹国通心头一阵惆怅,一点都不客气啊,要是一碗卤面能让少爷不发作,那就是挽救了大家的命,重谢算什么?把你当菩萨供起来都行! 第二十八章 来了个男神 詹国通离开珑湖苑时,已经快七点了,他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拎着几个食盒,从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后,大管家的既视感立显,“去千禧山。” 那司机下意识的应了声“是。”,态度恭敬的让他怀疑自己被什么附体了,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对方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了去,那提的是什么玩意儿? 不会是炸弹吧? 不怪他脑子抽风,实在是詹国通那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太让人想歪了,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瞄了好几眼,越看越惊悚。 莫非他倒霉遇上什么恐怖分子了? 他当然不敢明着打听,万一人家真的是,那他不就是往枪口上送、等着被灭口吗?委婉,他必须要委婉,这样才不会暴露,届时也才好装傻蒙混过去。 “大爷,您这么早就去千禧山啊?”那人努力笑着,假装亲切热情,“是去晨练?那儿倒是咱帝都最好的一处景,但是不是太远了点?” 从这儿到千禧山得一个小时,哪有人这么大费周章跑那儿去的?若说游玩儿,也不对啊,那儿九点才准游客上山,据说不守规矩偷溜进去会有生命危险…… 詹国通闻言皱眉,大爷?他有那么老么?他头发是白了不少,但脸上的褶子还不太明显吧?再说,这司机瞅着也是得四十左右了,你一中年人喊我大爷,你也忒客气了点。 于是,他不冷不热的哼道,“不是晨练,是回家。” “回家?”那人愣了,“千禧山不是景区吗?还有人住在那儿啊?” 詹国通不想跟他说话了,免得心塞,这是有多孤陋寡闻,才没听说晏家住在千禧山上?是,千禧山是景区,还是帝都最富盛名的景区,但那又如何?别人住不得,但晏家可以! 其实,詹国通还真是错怪人家了,人家不是孤陋寡闻不知道晏家,而是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遇上晏家的人,晏家啊,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岂是他这等凡人能见的? 这时,詹国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赶忙腾出一只手来,去接电话,不等开口,那边就焦灼的喊上了,“爸,您还没回来啊?再晚一会儿,就得给我收尸了……” “呸呸!”詹国通黑着脸骂了声,“大清早的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是想找抽是吧?” 那边哭丧着脸呻吟,“您以为我愿意英年早逝吗?可怜我连媳妇儿都没来得及找啊,我这辈子得活的多冤枉憋屈?爸,您更可怜,都没人给您养老送终了,不过我妈还年轻,倒是可以改嫁……” “闭嘴,老子真削你信不信?赶紧说人话!” “少爷起床了,呜呜……” 哪怕知道儿子是在假哭博取同情,但每回听到这么怂哒哒的哭声,他还是忍不住想炸毛,深呼吸两口,才强逼自己冷静,“少爷八点才吃早餐,你怕什么?我在路上,顶多再半个小时就到!” 那边传来可怜巴巴的声音,“可少爷说,他昨晚没吃饱,这会儿就饿了,现在就想吃早餐。” “你没跟少爷说伟东去医院了?” “说了。” “然后呢?” “少爷的心情更糟糕了,哭瞎,他已经开始找茬了,看什么都不顺眼,您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脾气,不用大发雷霆,只需说两句话,就能虐的大家去死一死。” 詹国通也头疼起来,“那你没跟少爷说,我出门去给他买早餐了?” “说了,我还把您买的早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所以,爸啊,您可千万别往我失望啊。” “……要是失望呢?” “呵呵,少爷说,那咱爷俩就可以去重新投胎了,他会负责帮妈再找一个年轻帅气的新老公,然后生个机灵又知趣的新儿子。” “……” 手机里没了声音,那边的詹云熙紧张的问,“爸,您不会吓得抛下我一个人跑路、不回来了吧?没用的,我在您身上装了定位系统。” 詹国通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可真是我好儿子!” 那边没脸没皮的笑起来,“我这不是怕您出门走丢了嘛。” 詹国通磨磨牙,“放心吧,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呢,你让邱冰开车去山脚下等我,还有,吩咐后厨准备手擀面,记住,只备面条就行。” “啊?准备面倒是简单,不过,阿冰就不去接您了哈,我另外派人去。” 詹国通不解的问,“为什么邱冰不行?” 那边很机智的笑道,“嘿嘿,阿冰若是走了,那少爷面前就剩我一个炮灰,下场肯定更凄惨!有他在,好歹还能替我挡一挡。” “……” 不止坑爹,还坑基友,他都要替儿子臊的慌了。 但那边的詹云熙显然没这种觉悟,挂了电话后,先去一楼的厨房,交代了替班的几个厨师赶紧准备面,然后就琢磨着怎么再找个人来坑,总不能每回都是他‘身先士卒’吧?有福大家一起享才对! 只是少爷偏不喜外人进出静园,但凡长耳朵的都知道这事儿,害的他想忽悠个人来都难。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比如,来的这位不就上套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那笑得花枝乱颤的动静,詹云熙哪怕不是头一回见识,还是有点接受不良的抖了抖,真想把某人的模样拍下来放到网上去啊,让那些迷得他神魂颠倒的姑娘们清醒清醒,这就是她们喜欢的男神,啊呸,镜头下装的人五人六的,可私底下就是一二货。 第二十九章 愿者上钩楚长歌 因为那笑声极具‘穿透性’,是以,邱冰在楼上都听到动静下来了,走到站在窗前正笑的一脸得逞坏样儿的人跟前,蹙眉问,“你骗他来的?” 詹云熙其实长的很眉清目秀,怎么看都是一幅邻家大哥哥的温良形象,然而,此刻本性暴露,秒变成精的狐狸,还是只惯会卖萌装傻的狐狸,听到邱冰的话,斜他一眼,无辜的摊手,“什么叫骗?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只需抛出一点鱼饵,这位楚少就巴巴的主动上门了。 邱冰那张冷峻到让人望之生畏的脸上挤出个冷笑,视线看向窗外,楚长歌风华绝代的身姿离着大门越来越近,他犀利道,“你当楚少真没长脑子?你俩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你那点小聪明他都给记着呢,不计较便罢,不然……” 詹云熙咽了咽口水,转过脸来瞅着他,眼眸闪闪的问,“那你呢?” 他坑邱冰的次数更多啊,他当然希望对方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呀,奈何,邱冰给他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却抿唇不发一语。 这样的态度,让他的小心肝扑棱的简直想罢工。 “阿冰……”他开口,示弱哀求。 可邱冰偏不给他个痛快的,端着高冷,任由他胡思乱想,让他能提心吊胆个几天,比起简单粗暴的揍一顿,这惩罚更高级吧? 这时,楚长歌进了门,他的出现,就像网上说的,犹如一道光劈开了黑暗的世界,那种惊心动魄的美,难以用言语去描述,只能说,很楚家! 楚家人,女子倾国倾城,男子亦能颠倒众生,尤以眼前的这位为甚,那张脸美的几乎模糊了性别,所以,他的粉丝群里,男女各占半壁江山,整个娱乐圈,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男女通吃的妖孽。 镜头前,他能冷艳无双,也可魅惑丛生,亦能驾驭迷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男神,然而,私底下,他那脾性,分分钟能让幻想破灭。 “小冰,云熙!”他今天穿了身很简单的休闲服,没半点修饰,可属于大明星的气场依然遮挡不住,瞬间就能让周围的人沦为陪衬。 邱冰从不会介意这个,所以不觉自卑,他只是不适,受不了楚长歌那调侃的一声‘小冰’,偏他的身份让自己没法举起拳头,只能憋着。 这让楚长歌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每次见到他,得要‘调戏’一番,且乐此不彼,他忽然觉得,以后自己是不是该纵容云熙继续忽悠这二货?这也算是间接报仇了对吧? 比起他,詹云熙的适应力要强大的多,虽然那声‘云熙’被楚长歌喊得千转百回、荡气回肠,但那又如何?只要他愿意来当炮灰,再肉麻恶心的称呼他都能忍。 于是,他笑眯眯的迎上去,“楚少,这大清早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楚长歌意味深长的眨眨眼,“不是你勾引我来的吗?” 詹云熙无辜而茫然,“我哪有啊?我打电话给您,是求您帮忙啊,东哥去医院陪他妈看病,没人给少爷做早餐,我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好的厨师推荐,如此而已。” “呵呵呵……”楚长歌似笑非笑的怼道,“全帝都最好的厨师,不是在东方家,就是晏家,你求我帮推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小伎俩被戳穿,换别人早就尴尬的无地自容了,但詹云熙一点难为情都没有,反而很真诚的看着他问,“那您为什么还要来呢?” 楚长歌扫了眼四周,视线停留在大厅最显眼的一处,期待涌上眼底,“当然是配合你的演出啊,不然,你的独角戏怎么唱下去?” 说完,往厨房走去,背影走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詹云熙顿在原地默了片刻,才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明知是坑还要跳?明知是个套还要钻?明知是出戏还要演?活着不好么?” 邱冰扫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在道,那你呢?明知跟在少爷面前,凭你的智商,只会时时被虐,为什么还不走?说白了,你跟楚少又有什么不同? 詹云熙想了一会儿,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抖m呀。” 邱冰也恍然,特么的,原来这种‘天赋’叫抖m,害他一直琢磨了很久,完全理解不了世上为什么会有楚长歌和詹云熙这样的人,越是被虐,越往前凑,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 楚长歌没听到对他抖m的定义,他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盯着临时替补的三个厨师,看他们一脸如临大敌的忙活,不厚道的问,“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啊?” 领头的厨师姓孟,五十多岁,也是厨界的老江湖了,什么阵仗没见过,但现在就跟初出茅庐的小厨师一样,在这个堪称全球最奢华的厨房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听到楚长歌发问,硬着头皮道,“做、做面。” 闻言,楚长歌挑了下眉,“做面啊?暮夕早上倒是最喜欢吃面,投其所好是对的,但你们……”声音顿了下,视线在厨房里扫了一圈,不解的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面?” 他什么配料都没瞧见,就看到炉灶上烧开的水,还有案板上揉的光滑锃亮的面团了,总不会给暮夕吃清汤面吧?那暮夕得是什么脸色啊?他更期待了。 孟厨哪知道做什么面?他只是听了詹云熙的吩咐,让他只准备面条就行,他只得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不等他说完,楚长歌就喷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三人,“你们这是知道自己应付不了,所以干脆自暴自弃?还省得出力不讨好,于是自己给自己判死刑?” 孟厨师被这话吓住,赶紧摆手。 其他俩人也是白着脸摇头,开玩笑,活着多好啊,他们为什么要想不开的自暴自弃? 楚长歌隐隐兴奋起来,“那不然呢?” 难道还有什么杀手锏? 孟厨师指了下走过来的詹云熙,“您,您还是问詹助理吧。” 楚长歌扭头看他。 詹云熙清了下嗓子,装模作样的道,“那个,今早上确实要放个大招,只是究竟是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 楚长歌眯起眸子,“嗯?” 詹云熙不敢再卖关子,“是真的,大招在我爸手里呢,我也在等。” 楚长歌听懂了,拉长了音道,“喔,原来你爸手里还有能降伏暮夕的秘密武器啊。” 闻言,詹云熙只有干笑,究竟是秘密武器还是炸弹,要等少爷吃过了才能揭晓啊,他这会儿说是心急如焚都不为过,暗暗祈祷他爸能快点来,万一带来的饭菜不靠谱,还有救急的机会,不然…… 怕什么来什么,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响声,他顿时欲哭无泪。 ------题外话------ 祝亲们国庆快乐! 第三十章 宴大少 如果说,楚长歌的出场就像是一道光劈开了黑暗的世界,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去仰望他的美,那么此刻的这位便是打开了一本书,书里描绘的还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童话故事,他便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主,自带光环、耀眼夺目,美好的不似真人。 他从复古的楼梯上走下来,刚刚沐浴过的黑发随意的垂在额前,穿着一身烟灰色的居家服,修长挺拔的身姿芝兰玉树一般。 他居高临下的俯瞰了几人三秒,精致如玉的脸上看似没什么异样,但那双好看到犯规的眼睛里却已然浮上不耐,他是个不会遮掩情绪的人,也强大到无需对谁遮掩。 他喜,周围的世界,便是春光灿烂、百花盛开。 他不喜,你只需臣服便是。 他若怒,那就是人间炼狱,好在,他很少怒过,不是不敢,不是不能,而是不屑,这世上能让他发怒的人必然是放在心里的,这样的在意,他只给了几个,其他人不配! …… 他一出现,邱冰立刻尽职尽责的跑去门口‘罚站’了,他是少爷的司机兼保镖,当然得在外面看守着,不让坏人进来才是他的本分。 所以,他绝不是逃跑。 见状,那三个厨师也忽然忙碌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该忙碌什么,水早就烧开了,面也揉好了,就等着下锅煮熟…… 詹云熙也好想学鸵鸟藏起来,但他不能,不但不能,还得挤出热切的微笑,不怕死的迎上去,“少爷,您洗漱好啦?今早上给您挑选的这身衣服可还喜欢?” 宴暮夕面无表情的道,“除了再次彰显出你庸俗不堪的品味外,我感受不到丝毫愉悦,不过,我对自己很满意,因为我容人的雅量和心胸更豁达宽广了。” 詹云熙,“……” 少爷,您用这种好听到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怼人合适么?再说,我哪里就品味庸俗不堪了?这身衣服明明就为您媲美男模的身材锦上添花了好么?还有,您的傲慢自恋又升级了吧?您有容人雅量?您心胸豁达?呵呵,那我现在这般生无可恋是为何? 好吧,您没直接漠视我、还愿意跟我说话,确实显得很雍容大度了。 看詹云熙被虐,楚长歌当即毫不客气的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什么所向披靡的妖孽气质都没了,简直让人不能直视,果然,宴暮夕无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楚长歌,“……” 好歹我也是男神榜排行第二啊,这么具有杀伤力的美色你都看不见?好吧,你是第一,但我搞出这么夸张的动静都不能吸引你半分了? 詹云熙顿时心理平衡了。 不过,楚长歌也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你对我视而不见,我主动搭理你行吧?于是,他转了个身,看着已经走进厨房的宴大少,热情洋溢的打招呼,“嗨,暮夕,早上好啊。” 宴暮夕充耳不闻,眼神盯着那一团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那三个厨师早已冷汗涔涔,他们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吧? 这时,得不到回应的楚长歌不觉尴尬,再接再厉,重新找话题,“暮夕,云熙今天给你选的这身衣服品味可不低呀,这是梅伦大师的作品……” 宴暮夕终于凉凉的给他个眼神,“梅伦是谁?” 楚长歌噎的嘴角抽了抽,对自己这个表哥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智商高达190,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但那是在他关注的领域里,在他不在意的地方,他就退化成了个婴儿,不对,婴儿还有求知欲,但他没有,他是完全弃之如敝履。 “呵呵,梅伦大师是国际上最著名的设计师之一……” “那又如何?他设计的衣服就一定能让我欣赏?只有虚荣浅薄的人才会去盲目的崇拜跟风,以为穿着所谓大师设计的品牌衣服便能身价百倍。” 楚长歌彻底没话了,摸摸鼻子,忽然好想回家把橱子里的那几身梅伦大师设计的衣服给扔了啊,不然等哪天被暮夕看了,一定认为他虚荣浅薄。 啊呸,他为什么要扔?那是他在秀场上花了百十万拍卖得来的,多少艺人求之不得,差点被暮夕给洗脑、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暂时不敢乱说话了,还是看戏为上。 厨房里,气氛正如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宴暮夕开口,其实语气还算平静,“你们这是打算给我做什么?为什么我没看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是我眼瞎了还是你们都穿上了皇帝的新装?” 啥?皇帝的新装? 三个厨师欣赏不了这种冷幽默,集体懵逼脸。 楚长歌噗的笑出声来。 詹云熙也想笑,不过他更想哭,天啊,他爸怎么还没来?不会真的丢下他跑路了吧? “我在问你们话。”宴暮夕的声音里染上冷意,他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就算是事业上取得了再大的成就,他都是一张漠然脸,只有在吃的舒坦时,才会神色柔和几分,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幅生人勿进、不好相处的样子,尽管他长得让人恨不得扑过去。 三个厨师紧张的声音直抖,“那个,我们,我们……” 宴暮夕不由皱眉,白皙的手指在厨房的案台上敲了几下,这是他不耐的先兆,见状,那三人吓得腿都软了,不会就这么被辞退吧?不要啊,能为晏家工作,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体面啊,那待遇优渥的,秒杀全球所有的公司,有车有房有高薪,说句得瑟的,就是那些汲汲营营一辈子求官发财的,走到最后都没他们这些人过的舒坦,这样的工作,谁舍得失去? 所以,哪怕宴大少再变态的挑剔,他们都能忍,可现在,人家忍不了他们了,他们其实也很冤枉啊,绝地求生,孟厨师忽然犹如神助,身子也不抖了,声音也不颤了,指着詹云熙,清晰无比的道,“大少爷,是詹助理说,让我们什么都不必多做,只准备面就行。” 闻言,宴暮夕缓缓转身。 詹云熙顿时僵住,脸部表情都像是施了咒,“呵呵,呵呵,也不是我啊,少爷,是我爸,是我爸说的,他说要给您个惊喜,是的,惊喜。” 詹国通根本没说惊喜二字,是詹云熙自己强加上的,暂时安抚住宴暮夕,更多还是宽慰他自己,一定是惊喜,也必须是惊喜啊。 “惊喜吗?”宴暮夕的尾音上调。 詹云熙头皮发麻,却还是斩钉截铁道,“是的,惊喜,大大的惊喜。” 宴暮夕若有所思,“希望不是你们爷俩在垂死挣扎。” 楚长歌绷不住,又噗嗤笑了声。 詹云熙也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少爷真幽默。” 宴暮夕没再理他,在椅子上坐下来。 第三十一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静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它所处的千禧山位置,也不是院子里那两棵超越几百年的古玉兰树,更不是这座五层高的仿古建筑,而是厨房。 你见过谁家的厨房比客厅还大、还奢华、还气派、还讲究? 静园的便是! 足有两百平,都能秒杀五星级酒店的整个后厨了。 不止大,还漂亮的不像话,里面所有的装修都出自宴暮夕一人之手,完美诠释了顶级设计师的水准,且,还功能齐全,汇集了世界上所有的厨具,连石器时代的石头锅都赫然在列,这哪儿是厨房啊,说是一场厨艺史上的变迁进化秀都绰绰有余。 头一回走进这里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继而惊叹惊异,再接下来便是对此地主人的百思不得其解了,这得有多热爱厨艺,才会造就出这样的厨房圣地? 实则呢? 宴大少作为吃货界的大魔王,却完美避开了成为一个厨师的天赋,据说,当年他因为实在受不了厨师做的饭菜,屈尊降贵的想自己动手,结果,整个厨房毁之一举。 自此后,宴暮夕不再想着下厨,却对美食有了更变态的追求,折磨的晏家的厨师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也间接鞭策他们,成为能跟东方家一教高下的存在。 此刻,他坐在椅子里,椅子是黄花梨木的,面前摆着同样质地的茶几,把喝茶、休闲,甚至吃饭、会客都摆在厨房里的人,普天下也就他了。 但这样的画面丝毫不违和,谁叫人家的厨房宽敞大气的能抵寻常人家的两套房呢?甚至,里面挂着名贵的画,台面上摆着四季常开的花,这等雅趣,任是谁坐在此地被招待,也不会觉得被怠慢,相反,有种开天辟地、重新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新奇感! 不过,也有人看的心抽抽,比如楚长歌,哪怕见过很多次了,可每回见到厨房里挂着的画,就肉疼的不行,每幅画都价值千万以上啊,就不能好好收藏在书房里吗? 最不能忍的还是,那黄花梨木打造的台面,现在的黄花梨木堪称有价无市,有谁奢侈的来装饰厨房?简直是暴殄天物好不好? 气氛正沉寂的让人压抑,邱冰忽然进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带了点无可言说的兴奋,“少爷,詹管家回来了,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 闻言,宴暮夕坐着没动,不过好看的眉眼略上扬,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期待。 詹云熙就激动多了,简直是飞奔出去迎接他老子,看到詹国通的一瞬,热泪盈眶,“爸,您可来了,您真是我亲爸啊,亲的……” 詹国通低骂了声“滚犊子”,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急匆匆的往里走。 詹云熙紧跟在后面,小声提醒,“爸,我可是许下大话了啊,您一定得争气呀,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咱爷俩的忌日……” 詹国通顾不上理会他,进了大厅,就看到楚长歌一脸等着看戏的模样,而宴暮夕坐在厨房的椅子里,表情淡淡,却莫名的十分有威慑力。 他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头皮也紧,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情怀,走过去后,先跟楚长歌打了个招呼,对方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他撇开脸,尽量平静的道,“少爷,我回来了。” 宴暮夕随意的点点头,视线落在他的两只手上。 一边是个保温桶,很普通的模样,一边是叠加起来的几个食盒,也找不到任何惊艳之处,他不咸不淡的问,“大清早的,你不会逗我玩吧?” 一听这话,便是知道他不悦了。 楚长歌眼睛亮起,静候好戏开场。 詹云熙心惊胆颤的看着他老子,他都要忍不住怀疑了。 詹国通默念要相信老友十遍,然后稳住心神,笃定的道,“还请少爷稍等,马上就为您奉上绝无仅有的美味,我敢肯定,那一定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噗……”楚长歌喷笑,“詹管家,几天不见,你这都成魔术师了?还见证奇迹?呵呵呵,只要暮夕能咽的下去,都算我输!” 他敢这么说,必然是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东方将白不在帝都,黄伟东也去了医院,那么这世上还有谁的厨艺能满足的了暮夕? 东方家那几位倒是也能勉力一试,可他也打听了,詹国通根本就没去东方食府,也就是说,今早上拎过来的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出自谁之手,虽说,民间也不乏高手,但他不以为,詹国通就能好运气的遇上,毕竟,当初晏家可是费尽心力在全国搜罗好厨师,如果真有本事的人,早就毛遂自荐了,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詹国通瞥他一眼,“那么,如果楚少输了会如何?” 这是要他下赌注了。 楚长歌来了兴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不过,你要是输了呢?可也得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詹国通毫不犹豫道,“成交!” 楚长歌拍掌,“痛快,一言为定!” 见状,詹云熙却愁苦的不行,爸啊,到底是谁给了您这么丧心病狂的勇气和信心?少爷还没摆平呢,怎么还又惹上楚少了? 难道这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詹国通不知道儿子的心理挣扎,走到孟厨师跟前,小心翼翼的把保温桶递给他,又拨了个电话,等到那边接通后,放到他耳边。 那边传来好听的声音。 孟厨师微愣,不过却也记下来所有的交代,之后,便严格按照电话里说的,开始煮面,一步步,不敢有丝毫差错,他这么做,出了莫名的信任那道声音外,还有点私心,那就是万一这样煮出来的面不合宴大少胃口,届时,他能推卸责任。 面条下了锅,滚了几滚后,被他捞进旁边早已备好的白色砂锅里,砂锅里此刻正沸腾,詹国通用保温桶带来的卤子全部倒了进去,香气丝丝缕缕的溢出,很快弥散在空气中。 闻到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詹国通暗暗打量了一眼,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了些,又拿出四个精致的小碟来,把食盒里的小菜盛了进去,他之前吃的那道红油笋和炝三丝没有了,只带了老醋花生和拍黄瓜,觉得少,便又央求老友给了他一些酸菜,清脆可口,搭配卤面再合适不过。 还有一笼素包子,不过他进门前,偷偷藏在车里了。 小菜摆到餐桌上,一营餐具也都准备妥当,詹国通恭敬的请宴暮夕移驾,宴暮夕坐过去后,看着那几道小菜微微有些出神。 记忆里似曾相识,谁给他做过呢? 当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顿时无比肯定的道,“这个味道我吃过,那人曾经在晏家后厨工作过。”声音一顿,他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詹国通,“我记得他跟你交情不错,是叫苏源对吧?” 第三十二章 吃到飞起 闻言,詹国通差点给跪了,这是什么记性啊?二十年前吃过的味道还记得这么清楚,让他心里那点想替老友遮掩的侥幸都破灭了,“是,少爷记性真好!” 宴暮夕若有所思的又问,“当年他没有丝毫征兆的突然离开,听说是因为老家出了事,现在才回来吗?” 詹国通只是点点头,并没顺着往下说,老友想要瞒下家务事,他不好透露太多,虽然、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话题不适合继续。 所幸,宴暮夕也不是八卦的人,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自然骄傲的不会刨根究底,低头,专心品尝起几碟小菜来,老醋花生酸甜可口,黄瓜清爽,泡菜又辣又脆,每一样都看着寻常,吃到嘴里,口感却丰富动人、欲罢不能,他手里的筷子放不下了。 见状,詹云熙惊异的瞪大眼,这、这样就搞定了?花生、黄瓜、泡菜?简单的让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少爷会不会也太好伺候了点? 同样被惊着的还有楚长歌,见宴暮夕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疼痛让他快速清醒,不是梦啊,那就是真的了? 可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几碟小菜,换成是他,都没有多少想吃的欲望,太平常了点,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和身份,暮夕可是吃货界的大魔王啊,怎么就能瞬间举白旗投降了呢? 难道说暮夕骨子里喜欢的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调调? 这时,卤面终于做好了,孟厨师小心翼翼的把砂锅端过来,放下的那一刻,有种如蒙大赦、死里逃生的感觉,他虽没敢尝,可观其色、闻其味,他就能断定,这碗面一定无与伦比的好吃,想来,也一定能征服宴大少的胃了吧? 同感的还有詹国通,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质疑人家的手艺,如果早点相信,那么在珑湖苑时,他就能尝到了,而不会像现在,只能咽口水。 而宴暮夕,正望着砂锅里的卤面发呆,这对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儿,白色的砂锅平滑如镜,锅身上是大师手绘的兰花图,圆润优美,单独放置,便是一件可供欣赏的艺术品,然而此刻,因为锅身里的面,它忽然变得鲜艳生动起来,就像是沉静的灵魂被激活,香浓的汤汁还在小幅度的滚动,香菇、肉丁、虾仁,青菜,笋丝,和劲道的面融合在一起,简直是活色生香。 “少爷?”见宴暮夕迟迟不动,詹国通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声,少爷被一碗卤面惊艳到失神,他该得意欣慰的,但失神太久,面可就坨了。 宴暮夕骤然惊醒,略有几分狼狈的回神,不过,顾不上不悦,他已然迫不及待的冲那锅卤面‘发起进攻’,虽然面的香味早已在厨房里蔓延,但当他用筷子轻轻搅动挑起时,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脏都颤了颤,面入口,他缓慢的咀嚼,居然不舍得咽下。 面条吸饱了汤汁,变得滑润、丰盈,楚楚动人,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好像从来就没有遇上过,一瞬间,他犹如重生般,从来淡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绽放出逼人的光华来,什么是春暖花开?这一刻,周围的人充分感受和聆听到了。 宴暮夕可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已经把身边的人都震傻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果然不负他期待,鲜美的简直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吃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在,人长得好看了,吃相再急切,也不会显得粗鲁,更别说,他现在的神色可谓是眉开眼笑,那画面就更养眼了些。 有幸围观到这一幕的楚长歌,脑子里飙过一句话,吃到飞起,说的就是暮夕眼下的姿态吧?那砂锅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仙丹灵药? 一锅卤面吃的快见了底,詹国通清了下嗓子,开口问道,“少爷,您觉得这卤面可还好?” 其实,不用他问,他也赢定了,毕竟楚长歌之前说的是,只要宴暮夕能咽的下去就算他输,瞧瞧现在,岂止是咽的下,简直是停不了嘴好么? 宴暮夕没空说话,只飞快的点头,一双葡萄眼此刻居然跟初生的婴儿一样,纯粹清澈,里面荡漾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欢喜,还有令人心悸的幸福感。 詹国通被麻了一下,赶紧撇开老脸,去看楚长歌,“楚少以为呢?” 楚长歌还能怎么以为?他对宴暮夕多年的认知都在这一刻颠覆了好么?他深呼吸几口,愿赌服输,“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詹国通想了想道,“目前还没有想请楚少帮忙的地方,可否暂时记下?” 楚长歌眼眸闪了闪,忽然很好说话的道,“可以,不过,呵呵呵,你得跟我坦白,今早上的饭菜是从哪家店里买的?或者是请谁做的。” 詹国通倒也没卖关子,毕竟宴暮夕已经想到了老友身上,于是,他很干脆痛快的道,“是曾经在晏家工作过的一个厨师,叫苏源,我跟他有些交情,便请他帮忙了。” “喔……”楚长歌拉长了音,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又问,“苏源?我怎么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他什么时候离开晏家的?” “二十年前,他老家出了点事儿。” “那现在是又回来了?” “是,刚回帝都,若不然,我也没法去请他帮忙。”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宴暮夕把后厨折腾的人仰马翻,他却没出手的原因,不是他狠心坐视不管,是老友远在天边,他鞭长莫及。 楚长歌还要再问,就被宴暮夕的声音打断了,“这卤面是谁做的?” 闻言,詹国通心里一动,老友孙女的手艺师承老友,味道肯定差不多,少爷怎么就能尝出区别来?他不禁有些为难,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宴暮夕这会儿心情很好,所以,见他如此,破天荒的没怼人,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做的?我能肯定,卤面跟小菜不是出自一个人。” 詹国通见躲不过去,只好道,“少爷高见,确实不是一个人做的,卤面是苏源外孙女的手艺。” “外孙女?”宴暮夕已经把最后一口面吃进嘴里,锅里连口汤都不剩,他品尝着舌尖还没散去的美味,诡异的八卦起来,“他外孙女多大?叫什么名字?智商如何?还有,长的好看么?” 第三十三章 移情别恋 这一番问题抛出,瞬间又炸的几人瞠目结舌起来,问年龄、问名字倒是情有可原,可关心人家智商是什么意思?还有,长的好不好看…… 少爷,您是认真的吗? 在场的没人相信宴暮夕会去在意一个女人的容貌,毕竟他自己就有一张盛世美颜,女人再好看还能越的过他去?所以,这问题到底是何居心,足以让人绞尽脑汁的去揣摩。 詹国通皱眉斟酌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苏源的外孙女叫柳泊箫,今年刚好二十岁,至于智商么,她考的是帝都大学,想来是个聪明的姑娘。” 他装傻,故意漏掉最后那个问题,想着以少爷的骄傲未必会再问,也或许,那不过就是少爷随口一说,并不期待答案。 然而。 宴暮夕看过来,眼底闪动着毫不掩饰的好奇,“长的好看么?” 詹国通,“……” 少爷居然屈尊降贵对这种问题这么执着?换成别的女人也许会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但想到那双和少爷一样完美的葡萄眼,他却觉得,人家一定波澜不惊,只当少爷是无聊。 这时,楚长歌总算找回了神智,脚步有些飘忽的走近了点,按耐着激动,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追问,“说啊,到底好不好看?” 不管暮夕是处于什么心思才问出的,都足以让他兴奋,就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撞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奸情,反正,都让他热血沸腾就是了。 詹国通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只得硬着头皮道,“好看。” 闻言,宴暮夕似乎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这个变化,詹国通莫名觉得脊背有点凉飕飕,少爷想干什么?不会因为人家厨艺好、长的又好看、从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是,少爷是很出众,男神榜第一名能不出众吗?不管是颜值,还是智商,抑或是最俗气的财富,少爷都居首位,可以说,用来衡量男人高低的标准,他都是赢家,但在网络上发起的一次权威调查活动里,抛出的那些问题,少爷却‘名落孙山’。 尤其是那个‘你最想嫁的男神是谁’的问题,少爷甚至不在前五名里,这得多遭女人嫌弃?让他一度怀疑现在的姑娘们都不再拜金花痴了。 楚长歌听到这个答案,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问,“有多好看?比起我那几个表妹和长辞来如何?” 这让詹国通怎么回答? 楚长歌的表妹们个个长的都如花似玉,是帝都公认的有颜有才的名媛,他妹妹楚长辞就更别说了,为人再低调,头上也戴着楚家女的桂冠,而柳泊箫,不过是初到帝都,哪怕他认为长的并不逊色那几位,尤其那双眼,更是胜了几筹,但他不好言说。 得罪谁都是犯蠢。 于是,沉默是金。 见状,楚长歌笑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只能等有机会,我亲自去比较了,帝都大学是吧?明月在那儿读大二了吧,我这当表哥的还没去看过她呢。” 詹国通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到,反正离着开学还早,依着这位说风就是雨、雨后就扔伞的脾性,说不定届时早就忘干净了。他若费心阻挡,才会更激起他的好奇心。 他担心的只有少爷一个。 宴暮夕这会儿正若有所思,侧颜精致的无可挑剔,在这烟火气息浓郁的厨房里,他依旧完美的不似真人,放佛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王子。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半响后,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我决定,要移情别恋了。” 他说这话时,表情出奇的认真,认真到假如你认为这是玩笑会天打雷劈。 在场的人都傻掉了,完全不明白,这移情别恋四个字从何而来?跟高智商的天才相处就是这么艰难,因为你根本就理解不了人家这出其不意的脑回路。 詹云熙最先反应过来,刚才他一直在懵逼中,都没发表任何看法,这会儿终于清醒了点,大着胆子问,“少爷,您要从谁的身上把情移走?” 原谅他蠢啊,他跟随少爷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少爷还谈过恋爱。 宴暮夕看白痴一样的睨他一眼,“你居然都不知道?” 詹云熙直愣愣的摇头,脑子里忽然劈过一道闪电,不、不会真的是将白少爷吧?哭瞎,他该为自己没看出这段基情而懊悔还是该为少爷及时迷途知返而欣慰? 楚长歌嘴巴快,没绷住,一脸惊悚的感慨道,“我去,原来你和将白是真心相爱的。”亏他还以为是他们彼此不愿结婚,才故意整出这种cp让人误会。 这话出,詹云熙同情的扫了他一眼,花样作死又开始了? 果然。 宴暮夕不适的皱眉后,凉凉的道,“不要把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的东西拿出来晒,你怎么邪恶我不管,但污了我的耳朵,就是你的罪了。” “呵呵……” “傻笑没用,罪加一等,你下半年的那部电影我撤资了,我不想看到你演出满屏的基情来,这也是为楚家着想,舅舅应该会感谢我的。” “……” 他就那么一个嘴贱,几个亿的投资就飞了?不要啊,那部电影万事俱备,就欠资金到位了,场面很燃很爆,自然也就很烧钱,票房却不敢保证,所以没几个人愿意出资,也就眼前这位壕无人性的不在乎,扔几个亿,就跟吃顿饭一样寻常,他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土豪? 他欲哭无泪,却不敢哀嚎,不然,一定会被虐的更惨。 詹云熙正幸灾乐祸中,忽然听他老子惊异的试探着问,“少爷,您不会还惦记着将白少爷的……妹妹吧?”可那位小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啊。 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她是我妈给我定下的媳妇儿,若不出意外,她就是晏家的少夫人了,当然,我那时,也看中了。” 闻言,几人又惊了惊。 你也看中了?那时候,你才六岁,就算你早熟,可人家还是个月子里的奶娃子,你就看中人家,会不会也太禽兽了点儿? 楚长歌觉得今天听到的八卦比这辈子加起来的还要震撼,连失去投资的悲痛都暂时忘记了,眼巴巴的盯着宴暮夕,求继续分享。 詹云熙亦然。 只有詹国通愁容满面,眼露懊悔,“所以,这些年,您拒绝老爷和大爷为您安排亲事,是因为心里一直有将白少爷的妹妹?” 对一个奶娃子这么情根深种真的好么? 第三十四章 他输在哪儿? 闻言,宴暮夕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很坦诚的道,“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是的,因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看到那双眼睛后就念念不忘,自此,不管遇上谁,生的再美,也让他的心起不了一丝涟漪,就好比你曾触摸过天上明月的光辉,那么世间的珍珠、璞玉再如何光芒万丈,也终究不过是俗世凡尘而已。 而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去退而求其次。 但现在,看着那口空荡荡的砂锅,他却觉得,可以试试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詹国通心里更忐忑不安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友的外孙女掉进少爷的‘魔掌’啊,更别说,起因还是他,“少爷,泊箫那丫头,还是个孩子啊。” 所以,求手下留情。 然而,詹云熙听到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他爸是不是糊涂了?少爷对奶娃子都不放过,还会把一个二十岁的女生当孩子? 楚长歌也是摇摇头,这个詹管家真是太天真了,居然试图去唤醒暮夕怜香惜玉的良知? 果然…… 宴暮夕古怪的看着詹国通问,“孩子?她不是二十岁了?” 詹国通噎了下,垂死挣扎,“她还在上学,今年才读大一。” 所以,是个孩子没错的。 可惜,宴暮夕并不这么以为,“现在小学生都开窍到会谈情说爱了,大学生又岂会不懂?还是说她现在并非单身?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只要她以后对我忠贞不二就好。” 他说的理所当然,脸上无一丝异样。 可詹国通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楚长歌叹了口气,原本还担心暮夕会因为一顿美食就爱屋及乌,喜欢上那个还未谋面的女生,看来是他想多了,若是动了心,又怎么会这么无所谓?人家有男朋友都不介意,半点吃味的意思都没有,暮夕就是垂涎人家的厨艺没错了,不过,也是任性的没谁了,晏家少夫人的位置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这时,詹云熙挤出一抹笑,替自己老子分忧解难,“呵呵呵,少爷啊,您其实是喜欢上那位,叫什么来着?对,柳泊箫的厨艺了对吧?” 宴暮夕点头,然后特意又多补充了句,“是极为喜欢。” 詹云熙试探着道,“就算您再喜欢,也不用移情别恋啊,让她当您的专属厨师就好,以后您的一日三餐,都让她来负责,如何?” 宴暮夕轻飘飘的反问,“可我还缺个媳妇儿不是么?” “呃?”这两者有关系? 看詹云熙那一脸懵逼的样儿,宴暮夕嫌弃的看他一眼,不过难得解释道,“她做的饭菜既然能征服我的胃,那么她的人,也许就能得了我的心,我打算移情别恋难道不对?” 詹云熙,“……” 他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更糊涂了,这都什么鬼? 詹国通此刻见儿子都败下阵来,眉头不由越皱越紧,老友一家回帝都可是背负着秘密和恩怨的,他还未曾帮上忙,就先给人家惹上祸怎么行呢? “少爷……” 不等他说完,宴暮夕就开口打断,声音里带了一抹探究,“你好像很反对这门婚事,为什么?” 詹国通头皮一紧,下意识道,“不敢,我只是……”他只是觉得少爷您的感情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虽然一直也盼着您能早点成家立业,但红鸾星动的这么诡异,恕他接受不啊,还婚事?八字都没一撇呢,您就一个人要把这事都定下了?跟闹着玩儿似的。 宴暮夕又问,“我是洪水猛兽?还是你觉得我高攀不上苏源的外孙女?”不待他回应,他就自顾自的接着道,“你应该不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吧?” 詹国通彻底无话了。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楚长歌上线,“呵呵呵,这世上还能有人看不上暮夕?别逗了,暮夕只要招招手,就有无数的女人前仆后继!”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纠正,“错,我不用招手。” 楚长歌愣了下,继而噗嗤笑开,“哈哈哈,对,你不用招手,就多得是女人对你投怀送抱,男神榜第一名哎,女人只要不眼瞎,就拒绝不了你的魅力。”话落,对着詹国通‘落井下石’,“詹管家,难道你对暮夕没有信心?觉得你老友的外孙女会瞧不上暮夕?” 事实上,他无比渴望人家能这么骄傲,那样才有好戏看。 詹国通装死。 詹云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小心翼翼的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少爷是男神榜第一名不错,但是,您忘了网上的那个调查了?最想嫁的男神是谁,将白少爷的得票最高,就是您,都排在少爷的前面,还得了个什么女人最想扑倒的美称,所以啊,说不准,人家更能看上你……” 楚长歌越听怎么越觉得脚底冷呢? 詹云熙这是在祸水东引没错吧? 果然…… 宴暮夕被转移了注意力,凉凉的问,“什么网络调查?” 男神榜存在很多年了,且在帝都由来已久,他就算再不八卦,也听说过,毕竟他姐夫在娶他姐之前,在男神榜上挂了好几年。 闻言,楚长歌干笑着想蒙混过去,可詹云熙快言快语道,“就是最近在网络上针对女性发起的一项调查,一共七个问题,男神榜上,你最想嫁的人是谁?你最想扑倒的人是谁?你最想发生一夜情的人是谁?你最想征服的人是谁?你最想领养的是谁?你最想脱光的人是谁?你最想蹂躏的是谁?” 这一个个的问出来,楚长歌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了,来呀,互相伤害啊,一起被虐啊,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抢了暮夕的风头。 宴暮夕问,“然后呢?结果是什么?” 詹云熙眨巴着眼,尽量不带感情色彩的道,“女人们最想嫁的人是将白少爷,最想扑倒的是楚少,最想与之发生一夜情的是程拓,最想征服的人是封墨,最想领养的人是,是晏子勉,最想脱光的是何家表少爷,最想蹂躏的人,是秦观潮。” 闻言,宴暮夕皱了皱眉,不是自己一个都没当选的不悦,而是不解,“为什么?同样都是男神,他们为什么这么突出?” “咳咳……”楚长歌被口水呛了下。 詹云熙憋着笑,解释道,“网上说,会做饭的男人肯定会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所以最想嫁的男人非将白少爷莫属……” 宴暮夕点头,这个他认可,他比起将白,在厨艺一事上,确实输的彻底。 “至于楚少,美的堪称雌雄同体,女人们肯定都想扑倒了……” “嗯?我颜值不是比他高?”宴暮夕插了一句,不是不甘,纯属好奇。 詹云熙按耐着幸灾乐祸,意有所指的解释,“您颜值自然在楚少之上,但是,想引起女人的兽性,只靠颜值还是不够的,还得有风情……” 宴暮夕顿悟,看了楚长歌一眼。 那一眼,让楚长歌油然生出一种自己骚气冲天的感觉,哭瞎,他明明不是靠这个当选的好么? 第三十五章 灭情敌 詹云熙怼了楚长歌后,心里暗爽,再解释起来,脸上便带了几分眉飞色舞,“至于程拓,他在屏幕前一直都是走得性感路线,腹肌、人鱼线、公狗腰,女人们见了哪能不兽性大发?” 宴暮夕目露茫然,不耻下问,“腹肌?人鱼线?我也有的,至于公狗腰?那又是什么?” 这次,不等詹云熙开口,楚长歌就飞快的抢了过去,“呵呵呵,这个我知道,暮夕啊,你虽然也有腹肌和人鱼线,但是从来没露过啊,可程拓呢?女人们赞他是行走的荷尔蒙,为什么?就因为他最喜欢在镜头前炫耀他的好身材了,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至于公狗腰,嘿嘿,那是对性能力强大的一种委婉说辞。” 宴暮夕蹙眉深思。 詹云熙不满的瞪了楚长歌一眼。 楚长歌挑衅的回之微笑,暮夕是谁啊?智商一百九的天才,能在他面前为人师、解惑、刷存在感,这种好事儿,他能眼睁睁的只是看着? 詹云熙哼了声。 楚长歌得意的挑眉。 宴暮夕似想通了什么,不咸不淡的道,“原来我输在这里,那我认了,露肉做不到,性能力我也不想对外人展示,不过,可以告诉柳泊箫。” “咳咳……”詹国通被口水呛得老脸通红,少爷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对吧? 詹云熙嘴角抽了抽。 楚长歌暧昧的低笑,“必须的啊,暮夕,这事交给我来办如何?” 他最喜欢管这种闲事儿了。 宴暮夕漠然看着他,“办好了,我也不会给你的电影重新投资,而办不好的话,你就等着工作室关门大吉吧。” 楚长歌,“……” 詹云熙偷笑,对上宴暮夕扫过来的眼神后,赶忙神色一凛,无比正经的道,“刚才说完程拓了,接下来是封家墨爷,少爷,您对墨爷当选为女人最想征服的男人一事儿,应该没什么疑问吧?” 宴暮夕点点头,对封墨,他还算熟悉,那是他姐夫家的堂弟,跟姐夫封白堪称两个极端,封白温文尔雅,脾性柔和的不像话,而封墨则相反,桀骜不驯、狂放不羁,像一匹野马,女人想征服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只是想不通,征服一匹野马之后呢?把他圈养起来?磨掉他的野性,再当家猫一样的玩弄? 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他搞不懂。 “继续!” 詹云熙不想继续,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这位是宴子勉,他可不想触少爷的霉头,但不说也不行,因为那样会显得心虚,他只能尽量简化语言,“呵呵,最想被领养的是宴子勉,这个不用多说吧?” 谁知…… 宴暮夕凉凉道,“怎么不用多说?他哪里有被人领养的欲望了?他有爸有妈,又不是被人抛弃,需要女人去施舍同情心么?” 詹云熙硬着头皮解释,“少爷,所谓领养,不是同情,是,是那个,现在网上不是有个称呼叫小奶狗吗,在女人们眼里,宴子勉就是只招人怜爱的小奶狗。” “小奶狗?”宴暮夕唇角上扬,只是有些冷,“是小奶狼吧?他以为爪牙收起来就纯良无害了,骗骗那些女人倒是可以,可惜……” 厨房里,空气一窒。 连楚长歌都不敢再开玩笑。 半响后,那股莫名的威压沉闷才散了去,宴暮夕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开口,“你之前说,女人们最想脱光的人是何逸川,为什么?” 何逸川是他姑家的孩子,跟他同年,冷肃寡言,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又在部队述职,怎么有女人敢调戏到他身上去? 詹云熙干笑道,“表少爷总是一身军装显身,女人们说,那叫制服诱惑,他长的也是一脸禁欲系,女人们背后能不歪歪他么?” 宴暮夕默了片刻,好奇的问,“那我呢?我是什么系?” 詹云熙不敢说。 宴暮夕淡淡道,“你以为知情不报就无罪了?说!” 詹云熙欲哭无泪,弱弱的道,“我说了,您能不迁怒我么?” 宴暮夕点头。 詹云熙这才小心翼翼的挤出一句,“网上说您是,是性冷感系。” 宴暮夕,“……” 楚长歌想笑不敢笑,憋得苦不堪言,其实,这评价真没冤枉宴暮夕,暮夕长的是很美,美的到了不真实的境界,但也淡的很虚幻,对谁都一样,身边的亲人朋友,他都吝啬给予什么表情,在他眼里,似乎从来没有大喜大悲,唯独饭菜不合口时,他才会表现出些异常,可也仅仅是不悦,哪怕他怼起人来,也只是言辞犀利了点,在情绪上,他还是那么无波无澜。 这不是性冷感风是什么? 咦?不对,刚才吃那锅卤面时,暮夕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宴暮夕沉默的让詹云熙备感压力,忙干笑着跳过这一段,“男神榜上,最想蹂躏的人是谁,女人们选的是秦观潮秦医生,呵呵,当时我看到这答案时,还吓了一跳,秦医生多正经啊,怎么能激发出女人的蹂躏心呢,他浑身上下哪有半点小受的气质?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是在女人眼里,他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生出凌虐之心来,这么想想,女人还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楚长歌想活跃气氛,便笑着附和道,“是啊,要不怎么有首歌曲,叫女人是老虎呢,见了就要快快躲开,不然,就会被吃的尸骨无存。” 宴暮夕没被两人的话题带跑,正色问,“都解释完了,我也都听明白了,那结论呢?我不擅厨艺,不会卖弄风骚,不愿露肉,也没有野马和小奶狗的属性,更无禁欲和洁癖,所以,我哪怕是男神榜第一名,却也网络调查中名落孙山,是那样吗?” 楚长歌和詹云熙面面相觑,哪敢接话?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又看向詹国通,“你觉得,苏源的外孙女会喜欢他们七人中的哪一个?或者说,她会中意哪一款?” 闻言,詹国通心里一动,“您问这个干什么?” 不会是想往哪个方向去努力吧?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您就打算为了迎合人家的喜好而改头换面了?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宴暮夕道,“问清楚了,我才好对谁下手,虽然对情敌这种生物不用心慈手软,可我也不想殃及无辜的池鱼,而且一下子灭七个人,我也会觉得麻烦。” 詹国通,“……” 您是认真的吗? 第三十六章 她怎么可以不属于我? 楚长歌最倒霉,有种躺着都中枪的苦逼感,管他什么事儿啊,怎么还一下子沦为情敌了?他都还不认识柳泊箫好么?“暮夕,办事儿不是你这样的……” 宴暮夕凉凉打断,“可我这样办最省心省力不是么?” 楚长歌哭瞎,“你这是简单粗暴、滥杀无辜,最可怜的是我,我什么都没干呢,我又没对着柳泊箫开屏,长得美难道也是我的错?” 宴暮夕淡淡道,“美不是你的错,可若是激发出柳泊箫想要扑倒你的兽性来,那你就是罪无可恕了。” 楚长歌差点没噎死,别人说这话,或许是开玩笑,但暮夕绝对没这份闲心和幽默,偏他有这个本事,于是,他只得告饶,打亲情牌,“暮夕,我可是你亲表弟啊。” 奈何,宴暮夕丝毫不为所动,“那又如何?追媳妇儿更重要,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别被看中,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楚长歌,“……” 他还好奇的想去调戏一下柳泊箫呢,被这么一警告,他还敢到人家面前去露脸吗?暮夕要是真的喜欢人家,才生出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他倒是也认了,可就为了一口吃的,便走火入魔、六亲不认,还真是想想都憋屈。 宴暮夕又看着詹国通,催问,“说啊,她到底喜欢哪一款?” 詹国通深感无力的叹道,“少爷,我今天也是头一回见那丫头,我哪里知道人家的喜好?” 然而,这话并不能让宴暮夕放弃,“头一回见?换成别人,初相识、不了解情有可原,但你?”声音一顿,语气笃定道,“依着你看人的眼光,会看不透一个二十岁女生的城府?” 詹国通顿时语塞。 宴暮夕轻飘飘的继续道,“身为晏家的大管家,如果这么不会察言观色,那可就是失职了,我最近刚研发出一款机器人管家,也许是时候请它提前出场了。” 闻言,詹云熙赶忙给自己老子使眼色。 詹国通只好妥协,但他也不能拖别人下水,于是,硬着头皮道,“我觉得,男神榜上的人,都不会是她心仪的对象。” 其实在他心里,是有答案的,那就是东方将白,七个人里,他觉得柳泊箫最可能会喜欢他,温柔体贴、君子如玉,两人又都擅长厨艺,可以说有相同的爱好和追求,而且,他还莫名的觉得俩人在某些方面很相像,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 “你确定?” 这话明明没有任何杀伤力和威慑性,却让詹国通心里一紧,暗恼,少爷这不怒自威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了,但现在骑虎难下,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是,我确定。” “那依你之见,她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闻言,詹云熙忍不住,问道,“少爷,难道您要变成她喜欢的那个样子?” 天啊,那可真是太惊悚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宴暮夕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的眼神,“当然不!” 詹云熙讪讪地笑,“那您关注这个做什么?”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提前把可能会出现的烂桃花都灭掉。” 詹云熙嘴角抽了抽,很想问一句,您真的是认真的吗?怎么说的好像您现在跟人家已经谈情说爱了一样?明明都还没见面呢,您就先计划着消灭情敌了,会不会太未雨绸缪了? 詹国通算是‘绝望’了,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依我的愚见,我觉得,泊箫那丫头喜欢的是活泼开朗、阳光明媚、风华正茂的少年。” 届时,人家上了大学,校园里都是这样的少年,少爷再厉害,也不可能会一锅端吧?帝都大学可是百年名校,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里,多半出自那儿,而且,校长又是大小姐的公公,别人会怕少爷,但大小姐绝对不会。 宴暮夕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了兴致再继续这个话题,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拿出手机,轻描淡写的道,“把她的手机号码给我。” 詹国通愣住。 楚长歌瞠目。 詹云熙眼皮抖动,啊啊,少爷还是头一回主动索要别人的联系方式,且对方还是个女人,少爷是认真的,是真的因为一锅卤面就情犊初开了,多么玄幻的操作。 “号码?”宴暮夕有点不耐了。 詹国通颤着手翻看着自己的手机,机械的报出一串数字,他对不起老友啊,就这么把老友的外孙女给‘卖’了,卖给她一个晏家少夫人的宝座。 宴暮夕存好后,站了起来,就打算上楼。 楚长歌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正色问,“暮夕,你为什么这么仓促草率的就决定了?” 宴暮夕顿住,却没回头,“仓促草率吗?我寻了二十年,都没有一个人做的饭菜能完全切合我的心意,唯有她例外,简直就是为我而生的一样,我若不紧紧抓住她,那就是有眼无珠,是跟自己有仇了。” 这话没毛病,可楚长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但是,你的这份心意,人家未必就会欢喜接受啊,结婚是俩个人的事,你也不能单方面就决定了……” 闻言,宴暮夕转过身来,拿一双眼平静无波的瞅着他,明明里面澄澈透明,如婴孩般干净纯真,却硬是让楚长歌感受到卷起的霸气风浪,“在我吃到她做的那碗卤面时,我的胃就被她征服了,可以说,我对她的厨艺一见钟情,只恨相见太晚,而我的心又被胃操控着,如此,我的心迟早也是她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我的胃和心都是她的了,她怎么可以不属于我?” 楚长歌被这话震住了,直到宴暮夕上了楼,他还有些回不了神,见詹国通也要离开,赶紧拦住,“詹管家,我不是在梦里吧?” 詹国通幽幽的道,“我倒是宁愿你在梦里。” 这样的话,他也在梦里,那么刚才发生的一切,就都不是真的了,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表白示爱’,果然是宴大少,天才的世界他不懂。 楚长歌捂住自己的心口,夸张的退了一步,喃喃道,“这都叫什么事啊,我这是亲眼见证了一场爱情的降临吗?姑父知道了不会迁怒我吧?还有大表姐,还不得弄死我啊……” 他越想越生无可恋,对着詹国通慌忙丢下一句,“就当我没来过”,然后一脸见鬼表情的跑了。 第三十七章 拿少爷练手 楚长歌离开后,詹国通打发走了那三个厨师,左思右想,还是掏出手机,给老友打过电话去,开口便是请罪,“苏源,我对不起你啊。” 那边,苏源正打算出门,闻言,微愣,“出什么事了?” 詹国通又郁闷,又愧疚,把之前发生的事三言两语的交代完,无地自容道,“这都怪我,早知道,就不上门求你了,平白给你们惹来这些麻烦。” 苏源听的惊愕不已,“你的意思是说,少爷因为泊箫给他做的那碗卤面就动了心思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少爷会整这么一出。” 那边,苏源蹙眉问,“你确定少爷是认真的吗?” 詹国通叹道,“我倒是希望少爷在逗我玩儿,可他从来不开玩笑,从小到大,说出来话就跟圣旨一样,金口玉言,由不得你不信啊。” “可这也太……” “太匪夷所思了对吗?”詹国通接过话去,一脸愁苦,“我也接受不了啊,可事实就是事实,少爷把泊箫的手机号都要去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对哪个人这么上心。” 苏源斟酌着问,“那么,少爷是想追求泊箫了?” 詹国通苦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少爷那样的人,会追求女孩子吗?”他认准了,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达到目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没法用凡间的规则去约束他,他也不会低头。 闻言,苏源沉默了。 见状,詹国通试探的喊了声,“苏源?你生气了?” 苏源摇摇头,“为这点事犯不上,你也别太紧张了,晏家少夫人的位置何等尊贵,哪是少爷一个人说了算的?他也许就是一时兴起而已,八字没一撇的事,咱们先别杞人忧天。” “不,苏源,你听我说。”见老友似没放在心上,詹国通着急了,“不是我杞人忧天,这些年,晏家明面上还是大爷坐镇,可实权却早就落在少爷手里,他的事,谁也甭想插手,大爷哪怕摆出老子的架势,少爷也不翻一下眼皮,所以,他完全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那老爷呢?难道也能由着他胡来?”苏源不得不认真起来,“我记得老爷最重门当户对,我家泊箫的身份可够不上。” 詹国通复杂的道,“不瞒你说,苏源啊,老爷老了,也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叱咤商海的三爷了,现在的他,越来越喜欢小孩子,大小姐的儿子封伯翰,调皮的人见人愁,可老爷却稀罕的不得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等苏源回应,他便自顾自的道,“老爷盼着少爷早点娶媳妇儿进门,为晏家开枝散叶啊,再过几个月,就是他八十大寿,他这是怕自己等不及抱重孙呀。” “所以呢?你认为老爷会妥协?” “嗯,在这帝都里,有头有脸的家族里,长辈们都是愁自家的孩子在外面乱搞,提防着还没结婚就先弄出私生子来坏了名声,可晏家正相反呐,老爷和大爷就盼着少爷能亲近女人,尤其这几年见少爷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更是想方设法的找些漂亮的女人往少爷眼前送,但少爷看都不看,他们甚至都怀疑少爷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还偷着请了秦院长,瞒着少爷给他把脉……” “那结果呢?”苏源下意识的问了声。 “当然是龙精虎猛。” 苏源清了下嗓子,“那就是缘分没到,你也劝着点老爷,这种事急不得,等到少爷的真命天女出现了,一切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闻言,詹国通幽幽的道,“在少爷看来,他的缘分已然到了,便是你外孙女泊箫。” 苏源无语,“少爷都还没见过我家泊箫呢,就这么确定他能喜欢?结婚是人生大事儿,少爷是不是也太儿戏了点?再说了,泊箫年龄还小,大学毕业前,我不支持她谈恋爱。” “唉,这些理由我都说了,但对少爷没用啊。” “那不然怎么办?”苏源哼道,“就算是少爷,也不能强抢民女逼婚吧?” 詹国通讪讪地笑,“当然,少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其实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苏源转了语气,“国通啊,我不是对少爷有什么成见,更不是拿乔端着,而是太明白现实了,他俩不合适,这点你也不否认对吧?” 詹国通语塞。 “所以,明知道不合适,我们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面对老友的质问,詹国通组织着语言,“那个,苏源啊,我觉得这事堵不如疏。” “什么意思?” “咱们越是拦着,只会越激起少爷的好奇和征服来,届时,他真的跟咱们玩起硬的,咱俩谁是对手?更别说,就咱俩的本事,咱们也根本拦不住。” “所以呢?” “疏,让少爷去见,你呢,叮嘱一下泊箫,也别拒绝的太狠,万一伤了少爷的面子,引起他更猛烈的反扑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源气笑,“那就是说,放任少爷跟我家泊箫谈恋爱了?” 詹国通赶紧否认,“当然不是啊,你就让泊箫说,她还在上学,毕业前不考虑婚嫁,离她毕业至少还得四年吧?四年的时间,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你是说,让泊箫虚与委蛇?” “呵呵呵,别说的这么难听吗,其实,有少爷这么个男朋友,说出去绝对是长脸的事儿,他可是男神榜上第一名,有颜有才,就当是给泊箫练手也行啊。” “……” 俩人的对话,得亏没让詹云熙听到,否则,他得大哭上一番了,他老子绝对是坑他啊,这都是什么不靠谱的招数?还想糊弄少爷、拿少爷练手?咋不上天呢? 这会儿,宴暮夕正在衣帽间换衣服,他倚在门外,拿着手机发朋友圈儿,只有一段文字,“要有足够的接受力,才能消化一个天才的打开方式,要有充分的理解力,才能明白一段爱情的突然而至。” 发完后,不出所料,激起千层浪。 谁都知道,宴暮夕不玩微信。 也谁都知道,詹云熙是宴暮夕的助理,相当于发言人的身份,所以,他的话,着实耐人寻味,但凡有心的都会联想到淹宴暮夕的身上去。 爱情突然而至? 谁? 詹云熙一概不回复,任由大家七嘴八舌的猜,过足了高深莫测的瘾。 第三十八章 相看还是约会? 宴暮夕从衣帽间走出来时,已经过了八点,很明显的,这次他在里面待的时间超过了平时,这不得不让詹云熙想多,难道是因为爱情降临,所以少爷开始‘女为悦己者容’了? 当他看清宴暮夕的装扮后,顿时不再怀疑的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尽管,这样的猜测令人想死一死,但事实胜于雄辩啊,少爷确实精心倒持了一番。 头发收拾的精致讲究,还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装,领带也打的一丝不苟,手腕和袖口那儿甚至闪着钻石的光芒,那张盛世美颜就更甭说了,即便他从小看到大,本该早就免疫的,此刻,都硬是被惊艳到失神。 宴暮夕凉凉的瞥他一眼,抬步离开,身姿、气度高贵不凡的如王者驾临。 詹云熙惊醒,慌忙跟上去,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少爷这是要闹哪样?为什么他觉得这么诡谲不安呢? 同样觉得恍惚如梦的还有邱冰,不过他心理承认能力和应变能力到底比詹云熙强大些,所以,在最初的怔然后,便把情绪很好的隐藏了,他是个有城府的人,不能像云熙那样一惊一乍的。 ……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静园,加长的车身宣告着奢华,前面的标志彰显着豪气,而那吉利的牌号则诉说着无可复制的尊贵。 车上,宴暮夕拿着手机在翻看着什么,时而若有所思,时而目露不屑。 詹云熙则和邱冰在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少爷这是怎么了?”难得邱冰沉不住气先用眼神询问。 詹云熙麻木的摇摇头,他若说少爷是为了柳泊箫,会有人相信吗?他原本还侥幸的以为少爷对柳泊箫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呢,没想到,人家不但是认真的,还忽然开窍了,多么惊悚的成长蜕变啊! 邱冰蹙眉,想到什么,眼皮跳了跳,“少爷不会是因为今天要去见那个柳泊箫才特意打扮自己的吧?”这算什么?相看还是约会? 想到这些字眼,他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詹云熙也忍不住挠了下胳膊,鸡皮疙瘩貌似都起来了,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接受就好,习惯就好,少爷也是男人嘛,男人为了吸引女人,释放出孔雀开屏的属性,很正常,呵呵呵……” 邱冰嘴角抽了抽,打死他都不信,少爷这样的人会对着女人开屏,即便少爷将来会娶人进门,他也不以为少爷会像凡夫俗子那样夫妻恩爱。 詹云熙在心里叹了声,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说明少爷接地气了啊,而且这追媳妇的手段干脆利索,分分钟就把终身大事给决定了,不矫情扭捏,不傲娇端着,也没有欲擒故纵的玩套路,虽说有点一厢情愿的霸道和不讲理,但比他曾幻想中的情节着实温馨多了。 他以前可是幻想过,少爷谈婚论嫁时,要么掀起一场世界大战、搞得晏家鸡飞狗跳,要么就是把婚姻当成新娘子的独角戏,男主不出场,只留下他们这些苦逼的配角瞎忙活。 现在总算没有这些担心了,看,少爷多上道啊,根本不用他操心。 “嗡嗡……”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宴暮夕猛然回神,赶紧掏出来,看了眼号码后,却是眼前一黑,他能当没听见吗? 邱冰用余光扫了眼,却不同情他,谁叫他心里憋不住事儿,又爱得瑟,总是在微信圈里发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尤其早上那条,别人不好奇才怪了。 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问,但大小姐却能。 “大小姐,您、您好!”詹云熙还是硬着头皮接了,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您这是上班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呵呵呵,您最近可安好?” 他说了什么鬼自己都不清楚。 那边,宴明珠冷笑,“看到你发的那些东西,我还能安好吗?” “呵呵呵……”詹云熙傻笑,偷偷的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宴暮夕的表情,见人家压根无动于衷,不得不捂住听筒,小声提醒,“少爷,是大小姐的电话,关心一下……您的日常。” 宴暮夕头也不抬的道,“实话实说。” 闻言,詹云熙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顿时底气丛生,正准备豪情万丈、洋洋洒洒的说上一大篇,就听那边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 “……”糟蹋他的口才了。 “暮夕的爱情忽然而至了?” “……是。”应该是吧?不然会发表那种‘我的心和胃都是她的了,她怎么可以不属于我’的宣言?不过,大小姐能不引用他的原话吗,有点小尴尬哎。 “对方是女人吗?” 这种问题也就宴明珠敢这么大刺刺的问出来了,詹云熙被口水呛了下,才稳稳的挤出一个字,“是。”难道还能不是吗?大小姐跟少爷真不愧是姐弟,脑回路永远这么难以捉摸。 “不是人妻吧?” “……不是。”少爷又是哪儿不正常才让大小姐生出这种担心的? “那对方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身体健全的成年人吗?” “是。”大小姐问的怎么越来越可怕? 就在詹云熙心惊胆颤、觉得自己快要应付不了的时候,宴明珠不问了,直接‘盖棺定论’,“你告诉暮夕,让他好好跟弟妹相处,需要我开绿灯的地方尽管提。” 说完,挂了。 詹云熙,“……”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弟妹?大小姐果然比少爷还强大,少爷定下自己的媳妇儿好歹还经过了一顿饭的考验,大小姐只问了几个问题就大方的送上祝福了? 还愿意开绿灯支持?好吧,您是市长,您牛气冲天。 但这样就接受怎么总让他有种‘草菅人命’的感觉呢? 他想找个人痛快的唠唠,但眼下不行,他只得憋着,不过宴明珠的话,他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宴暮夕听,宴暮夕听完后,居然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需要他大姐开绿灯的地方。 那就是领证。 在帝都,女子满23才能领证,他记得她今年20岁,等三年这样消耗生命又无聊的事,他当然不会蠢的去做,所以,这个姐姐还是有点用处的。 邱冰和詹云熙可没变态到想到这一层上,所以,从后视镜里见了宴大少的表情,不由面面相觑,少爷那天才的脑子里又生长出什么来了? 第三十九章 有毒 很快,詹云熙和邱冰就知道他们少爷的脑子里到底长了什么了,原来是毒蘑菇,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 起因是,车子停下等红灯时,宴暮夕随意的往外一瞥,然后就看到路边店里,明亮的玻璃窗后陈列着一件件的婚纱,那婚纱设计的极为出挑,满满的高级感。 不过,这也不足以吸引他,毕竟论一个天才的本事,他还没服过谁,他只是忽然想到个问题,那就是……领证前,是不是要拍婚纱照? 思考了三秒钟,他便有了答案,于是,用那种讨论天气的随意口吻,对着詹云熙说道,“你联系一下这家婚纱店,让他们最好的设计师,按照柳泊箫的尺寸尽快定制一件。” 说完,他就低头继续翻看手机了。 可怜詹云熙彻底懵逼,车子开动后,他还反应不过来,不过,这不妨碍他认得刚才的那家店,那是帝都最高大上的婚纱店,专为上流社会的名媛们服务,毕竟百万一件起价的土豪气息不是寻常人家能承受的,但这跟少爷也不该扯上关系啊?“少、少爷,您说给柳泊箫定制婚纱?” “嗯。” “为什么?” 宴暮夕抬眸,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的眼神,“当然是为结婚准备。” 詹云熙听了这回答后,更懵了,一脸蠢相的去看邱冰,是他耳聋了吧?少爷居然已经积极的想到结婚这层面上了,明明这俩人还没见上啊。 邱冰木然的开着车,也是彻底无话。 过了好半响,詹云熙才找回声音,试探着道,“少爷,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啊,您看,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宴暮夕挑眉看向他。 詹云熙努力保持淡定,“呵呵,我的意思就是慢慢来,您今天才听说柳泊箫的名字不是么?追女生操之过急了会适得其反的,细水才能长流嘛……” 他正吧啦吧啦的妄图给宴暮夕洗脑,就被凉凉的打断了,“追女生?还操之过急?我是哪里表现的让你生出这样丧心病狂的判断?” “……”詹云熙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该不该明说。 “说!”一个字,透着不悦。 詹云熙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道,“您今天出门特意装扮了一番,不就是为了去见人家时留个好印象?至于急……”这就更不用说了吧,那些迫切娶媳妇儿的光棍都没您急!不等见面就定下人家了,不知道,还以为您对女人有多饥渴。 闻言,宴暮夕微微蹙眉,“原来你们是这么想我的?” “呃?难道不是?”詹云熙傻眼了。 邱冰倒是欣慰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少爷怎么可能会有‘女为悦己者容’的想法? 宴暮夕默了几秒,而后淡如水的声音响起,“云熙,你是不是需要做个开颅手术了?” “……什么?” “你不觉得脑子里的水淤积的太多了吗?” 怼人怼的这么严肃又正经,也就宴大少了。 詹云熙摸了把眼角硬出来的两滴泪,没羞没臊的道,“谢谢少爷的好意和关心,不过脑子里水多了,也不是非要开颅,从眼眶里流出来也行啊。” 邱冰佩服的看他一眼。 詹云熙又使劲挤出两滴。 宴暮夕嫌弃的撇开脸。 但詹云熙还没弄明白真相,所以哪怕现在不被待见,还是上赶着问,“少爷,那您为什么今天这么隆重的打扮啊?难道要会见什么重要人物?” “当然不是。”宴暮夕毫不犹豫的否认,想到什么,眼底涌上一抹柔和的光亮,跟花痴少女见到心仪男神后的星星眼很相似,“因为我中午要去品尝美味大餐,怎么可以穿戴随便?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你俩……”顿了下,他才道,“届时,你俩在门外等好了。” 那岂不是任由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来少爷是为悦美食容啊?知道真相的詹云熙差点没真哭出来,神经质般的喃喃,“您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好的……” 刚巧,车子又遇上红灯停下了,宴暮夕最不耐等待,便为了转移注意力,顺着他的话问道,“哪里不对、哪里不好了?” 詹云熙下意识的道,“您这样,人家怎么可能会喜欢?您完全是凭实力单身嘛……” “凭实力单身?”宴暮夕咀嚼着这话,看詹云熙的眼神危险了几分,“解释清楚,我单身还需要凭实力?那不该是我主动选择的结果?” 一个不小心说秃噜了嘴,詹云熙惊醒后追悔不已,只得努力自圆其说,“呵呵,少爷,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是,是……” “是什么?” “其实,也不是我的想法,是网上调查得出来的结论啊,就是那七个问题,您得的票数不是排在后面吗?还有,现实生活当中,将白少爷也好,楚少也好,就是看着最不好惹的墨爷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秦医生都有人追,可您身后呢……” 敢追的寥寥无几,这么一说,詹云熙越发深深觉得,少爷的女人缘实在不怎么好,真是糟践了男神榜第一名的称号啊。 听到这番说辞,宴暮夕难得表情生动了些,冷嗤一声道,“蠢货,难道你觉得有人在身后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好事吗?” 詹云熙茫然,“难道不是吗?” 少爷的脑回路里又长什么毒蘑菇了? 宴暮夕鄙视道,“当然不是,如果有很多的异性追求你,那么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反省自己,是不是你自己还不够优秀,才会给那么多人自信去追你,而不是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魅力大、受欢迎。” 詹云熙听的震住,果然这话有毒,但是仔细回味一番,他偏又反驳不出什么来。 宴暮夕又继续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不是该早就看透一个道理?好的爱情和婚姻,都是自己主动去把握的,而被人围着挑选和争夺的爱情,算什么爱情?只有在菜市场和打折促销商场,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想把自己将为那么廉价的处境?” 詹云熙赶紧道,“当然不想……” 宴暮夕哼了声,“与其做他人眼中低标准的追求对象,不如做强大到让人望而却步、独一无二的自己,你说的那几个被疯狂追求的,说到底还是不够厉害,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一边优秀一边单着。” 詹云熙,“……” 他是被少爷洗脑了吧?不然为什么觉得这话有毒又莫名的信了? ------题外话------ 宴大少最后有毒的那几句话,是木禾前两天从微信公号里看到的一篇文章所表露的观点,哈哈哈,当时也觉得有毒,但又反驳不了,最后稀里糊涂的还信了 第四十章 拒绝?不存在的 好半响后,詹云熙恍然大悟道,“原来我没人追,是因为我太优秀了啊,让那些女人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我,这才都逃离我的。” 闻言,邱冰嘴角抽了下,那他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单身了? 然而,宴暮夕不咸不淡的神补了一刀,“你想太多了,不是所有的单身都是因为太优秀,你是凭不够优秀才孤影单只到现在的。” 詹云熙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傲娇和自信就这么被毫不留情的摧毁了。 ……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桩摩天大楼下,这里便是赫赫有名的朝阳科技的大本营,十年之前所建,可放到现在,依然科技时尚的不得了。 这里彰显着尊贵、地位、体面、高级,是多少毕业生崇拜和向往的地方,能进这里工作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有股优越感,好像摇身一变、高人一等了似的。 不过,此处最令人称道的还是它神秘而强大的科技力量,在国内领先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就是放眼全球,朝阳科技的实力也绝对能位列三甲。 这都得益于宴暮夕,一个近乎完美的天才,不是科学家,但什么困难的课题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儿,他甚至参加过不少国家机密项目的开发,是以,有人感慨他的脑子,堪比国宝了,他手下还有一群视他为神的团队,里面的人个个都是他的脑残粉,到了对他唯命是从的境界。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比如,这些荣耀和崇拜造就了他谜一般的自信,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无条件的臣服和仰慕,拒绝?不存在的! 进了大楼,一路所见之人,无不对着他献上最崇高的仰视,而宴暮夕云淡风轻的走过,视一切热切的敬佩如无物,不是傲娇端架子或是装淡定,而是早已习以为常。 可那画面,总是让詹云熙想到一群被洗脑的教徒见到教主大人的场景,就是少爷领着他们去造反,他相信,也没人会提出异议。 好吧,其实他自己也清醒不到哪儿去,不然被少爷虐了这么多回,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离开?归根究底,还是宴暮夕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追随的气息,似乎跟着他走下去,就一定会有美好的前景在等着自己。 上了总裁的专属电梯,青云直上,直到九十九层停下,门开启,宴暮夕信步走了出去,这一整层都是他的办公区域,闲杂人等皆被拒之门外。 唯二有资格的便是詹云熙和邱冰了,不过,俩人也不会寸步不离,宴暮夕进了办公室后,两人便被留在门外,一个负责宴暮夕的安全,一个随叫随到的跑腿。 邱冰从来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不玩手机,也能独自沉默几个小时而不会觉得无聊,对此,詹云熙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反正他是做不到的,但今天,他奇异的变得很安静。 这下子,轮到邱冰好奇了,“你怎么不没话找话了?” 詹云熙高深莫测的道,“我在思考。” 邱冰近墨者黑,怼了句,“我怎么不知道你脑子还有这个功能?” 詹云熙幽幽的反击,“刚刚新开发的功能不行么?” 邱冰冷笑,“那你在思考什么?” 詹云熙郑重其事的道,“我在思考,等会儿中午饭该怎么解决?” “……”就不该脑残的去好奇什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吃饭问题大如天,我思考一下怎么了?”詹云熙哼了声,随后压低声音,“跟在少爷身边,你敢说吃饭不是人生头等大事儿?” 闻言,邱冰不置可否道,“对少爷而言,自然是,但这种事你还用思考?可供少爷选择的名单就那两个,不对,算上今早上,应该是三个了,就算是三个,也不用纠结,黄伟东还在医院陪他妈,将白少爷也依然没回来,所以,就只有那位可选。” 詹云熙白了他一眼,“废话,当我不知道吗?” 邱冰蹙眉,“既然你知道,还思考个什么劲儿?” 詹云熙愁苦道,“我在思考怎么跟人家沟通啊,少爷的每顿饭都是我事先打电话安排的,可东哥也好,将白少爷也好,我都熟悉,但这个柳泊箫,我见都没见过,让我怎么办嘛。” 邱冰不能理解他的苦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平常心对待不就行了?” 詹云熙叹道,“如果我像你那么没心没肺就好了。” 邱冰一噎。 詹云熙又继续道,“可我偏偏情感充沛,你怎么就不想想,柳泊箫是你能用平常心对待的人吗?她如果只是个厨师,那我大不了敬着点,可她还有一重身份呐。” “什么身份?”邱冰一时没反应过来。 詹云熙挤出一抹笑,“少爷的准媳妇儿呗。” “……” “你说,这让我怎么张口去点菜?人家还不得把我当精神病看?我就算自报家门,估计人家也不信,少不得还会以为我是骗子。” “你可以让你爸帮忙。”邱冰无语的提醒。 闻言,詹云熙眼睛骤亮,真心夸赞道,“阿冰,原来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邱冰冷笑,“聪明谈不上,顶多不像某人的脑子只是个摆设就是了。” 詹云熙嘿嘿傻笑。 然而,他白纠结一场,十点时,宴暮夕并未喊他进去、告知中午想吃什么菜品、让他去安排,他不由感到茫然,问邱冰,“难道少爷忘了?” 邱冰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少爷就算忘了所有,也不会忘了吃。 “那不然呢?” “你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其实,他也很好奇。 詹云熙被成功怂恿,敲了下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走了进去,入目,没看到办公桌后有人,只有一排排的兵马俑,是的,兵马俑,仿造的跟两千多年前的一模一样,以威风凛凛、气吞山河之势立在办公桌后,哪怕他进来无数次了,可每一回心头还是涌上无尽的敬畏。 不止是敬畏这些栩栩如生、手持武器的兵士,还敬畏少爷与众不同的品味,别人的办公室里都是摆些珍贵的玉石、字画,唯独少爷整出一列军队来。 “少爷?”不在办公桌后,那就是在厨房了?詹云熙探头探脑的找过去,果然,就看宴暮夕站在厨房里,背着他,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他好奇的走近,才看清,赫然是一排刀。 第四十一章 被拒之门外 那些刀大小不同,却皆是泛着冷冷的光芒,一看便知锋利无比,詹云熙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了,“少、少爷,您,您这是想、想干什么?” 宴暮夕头也不回的道,“送人。” “呃?”詹云熙懵了下,想到什么,瞠目问道,“您要送给谁?” 天呐,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柳泊箫。”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 詹云熙却听的欲哭无泪,头一回见面,就送女生一排刀,您是认真的吗?倒是听说分手有送刀的,寓意一刀两断,定了定神,他委婉的暗示,“少爷,您觉得只送这些刀合适吗?” 哪怕再带上束花也行啊。 闻言,宴暮夕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问,“你觉得礼物太少了吗”声音一顿,他蹙眉又自顾自的道,“可这套最新打磨出来的陶瓷刀只有六把,对一个厨师来说,应该是足够了……”说道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难得给詹云熙一个赞赏的眼神,“多亏你提醒,忘了还缺一把。” 詹云熙瞬时一脸懵逼,还缺了一把?他只是想说,是不是应该送点正常的礼物,片刻后,当他看清宴暮夕又拎出一把黑黝黝的刀来时,他硬生生被震得退了两步。 宴暮夕却满意的摸着那厚实的刀身,给他科普起知识来,“陶瓷刀号称是贵族刀,作为现代高科技的产物,具有传统金属刀具所无法比拟的优点,比如耐磨、高密度、高硬度、无毛细孔、不会藏污纳垢、也不会生锈、而且切食物无金属味残留、轻薄锐利,细润色透,但它却有一个还未克服的缺点,那就是不适合料理需要砍、剁的食物,这类食物就得用这种老菜刀了……” 詹云熙不敢打断,木着脸听着。 “这种老菜刀虽长相笨重、不够美观,但韧性极好,打磨好了,比陶瓷刀还寒气逼人,尤其这把,这可是已故有名的铁匠师父一捶捶的锻造出来的,用来砍骨头再好不过。” 詹云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的淡定了,居然有闲心在刀柄那里观察到一个任字,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是南阳任家的手艺?” “不错,你还有点眼光。” 破天荒被夸了,詹云熙一时飘飘欲燃,忍不住又道,“听说任家的手艺传到任重和他儿子这里差点断了,世人都不喜欢铁质器具,嫌弃粗陋又爱生锈,但自从媒体播放了匠人精神那个栏目后,忽然就大火了,尤其是他家的铁锅,据说要手工锻打几百下,少一下都不行,网上现在炒的一锅难求……” 说道这里,就见宴暮夕眼睛亮了下,大方的又给了詹云熙一个赞赏的眼神,“对,还应该再加一个铁锅,如此,才算完美,刀对一个厨师来说,就如同一把上好的兵器对于一个将军的意义,而锅对厨师来说,就无异于是将军骑下的千里马,两者缺一不可。” 说完,他勾勾唇角,又补了句,“云熙,你总算有点用处了。” 宴暮夕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天哪,在他的不断‘提醒’下,少爷这是不止打算送刀,还又附赠上铁锅一口了?如果人家把少爷撵出来,他不会被迁怒成是罪魁祸首吧? 他正想三想四,就见宴暮夕把刀具整理进精致的盒子里,那把厚重的老菜刀单独包装,一并递给他,“拿着,咱们这就走。” 詹云熙机械的接过来,直到上了车后,才想到什么、讷讷的问,“少爷,咱们去哪儿啊?” 这也是邱冰最想知道的,车子都发动了,可他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拐。 宴暮夕又拿嫌弃的眼神看他了,“当然去柳泊箫的家。” 詹云熙傻傻的问,“那您知道人家住在哪儿吗?” 宴暮夕都没搭理他,直接吩咐邱冰,“去珑湖苑。” 邱冰恭敬的应了声,车子往北开去,珑湖苑他是知道的,属于高档小区,离着帝都大学不远,能在那儿买房子安家的可都是有点经济实力的。 这意味着,少爷的准媳妇儿应该不算是灰姑娘吧?当然,跟晏家比起来,这么一套千万的房子远远不够,但至少,应该不会被诟病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想到他在操心什么,冷肃的脸顿时黑了黑,他受詹云熙荼毒久了,都开始变得八卦了。 ……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珑湖苑,小区里不能开车,邱冰找好位置停下,三人走了进去,沿路的景观设计的高雅大气,还有一个人工湖,种了一大片的荷花,如今正是荷花开得季节,粉的,红的,白的,婷婷袅袅、美不胜收,湖边有不少人在游玩拍照,然看到宴暮夕等人,视线就都情不自禁的吸引了去。 宴暮夕就像是个巨大的发光体,靠的也不仅仅是那张盛世美颜,还有那一身的贵族气质,那不是有钱就能用名牌堆砌出来的,而是自小耳濡目染的熏陶,都说三代人的打拼积累才能培养出子孙后代骨子里的贵族涵养,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帝都有钱人很多,但通身贵气的可没几个。 所以,这位美的让人自惭形秽的贵人是谁? 直到宴暮夕的背影消失,才有人反应过来,失声道,“那是晏家的大少爷啊!” 这话出,惊异声顿时四起。 “全国首富?” “男神榜第一?” “朝阳科技的天才总裁?” “国宝?” 这些赞美,詹云熙都听不到,他生无可恋的拎着两套菜刀,跟着走到九号楼下,然后进了中间单元,再做电梯到了顶层,一路上木着脸,机械而僵硬,完全不愿去想等会儿要怎么面对,然装死也有结束的时候。 “敲门。”宴暮夕只管吩咐,不管动手。 这种活当然是詹云熙的,邱冰站在最后面,装傻的去欣赏那个小花园里的盆栽,余光却关注着一切,就看詹云熙硬着头皮上前,在门上敲了几下。 等了片刻,里面没动静。 詹云熙又敲了几下,这回声音故意大了点,然而,门里还是没反应,他找了找,人家还没装门铃,这下子,他没辙了,却又觉得莫名松了口气。 被拒之门外了,不用送刀了,真好啊! 然而,宴暮夕岂会是被这等小事就打到的人?就见他走过去,盯着那智能密码锁看了几秒,然后,上手摩挲了几下,啪的声,锁开了。 第四十二章 我见过你 詹云熙被这一幕震得倒吸一口冷气,天哪,少爷还自带这种犯罪天分呢?有这本事,以后进别人家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般轻易?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少爷怎么可以不经人家允许就开了人家的大门?他原以为送刀就够惊悚了,原来这里还有个强行进门的大招在等着他呢? 来不及想静静,就见宴暮夕一脸坦然的要推门而入,他身体比心的反应更快一步,几乎条件反射一般的冲过去,伸长胳膊拦在了门前。 宴暮夕被他一惊一乍的行为唬的微微皱眉,“你被雷劈了?” 詹云熙顾不上欣赏这冷幽默,焦灼不安的劝道,“少爷,您不能进啊。” 宴暮夕不悦,“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这难道不该是常识吗?詹云熙欲哭无泪的解释道,“法律上有规定,私闯民宅可处罚15日以下拘留、200元罚款的警告,只有小偷或是强盗才会干出这种非法的事来啊。” 您怎么也有这属性了呢? 闻言,宴暮夕挑眉,“小偷?强盗?以我的身价和容貌,这世上还有我需要惦记的财富和美色吗?” “所以呢?”即便您说得事实,可能不这么堂而皇之的宣言吗?真的很想让人打一顿啊。 “我已经强大富有的没有任何犯罪的动机了。”宴暮夕说这番话时,并无狂傲之色,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詹云熙,“……” 所以,您就可以横行无忌了吗?好吧,您厉害,您厉害的已经没朋友了,再这么下去,连我和邱冰都会失去的呀,少爷! 这些话,詹云熙只敢在心里哀嚎,嘴上还是不死心的劝,“可少爷,您也得顾忌一下主人的心情呀,咱们不请自来就够……那啥的了,再不请自入,是不是太……” 太讨嫌招恨了? 宴暮夕不屑去琢磨他的潜台词,淡淡道,“不请自来,是要给她个惊喜,不请自入?我有吗?” 詹云熙愕然,“难道没有吗?” 坏了,少爷脑子里又要开始长毒蘑菇。 果然。 “我请求她开门了,她并没反对我进入。” “呃?可人家也没答应啊。”詹云熙无语的提醒,人家根本就没出声。 宴暮夕一本正经道,“她默许了。” 詹云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默许?还能这样理解?人家明明是假装不在家,让他们知难而退,可少爷居然理解成是默许? 少爷是不是对默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让开!”宴暮夕开始不耐。 “少爷……”詹云熙还想哀求,见他眼神都冷下来了,顿时不敢扛了,怂哒哒的闪到一边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宴暮夕坦然自若的开门走进去,就像是回自个儿的家似的。 他跟邱冰面面相觑片刻,便任命的跟了进去,私闯民宅就私闯吧,反正他们不是主犯。 …… 三人进去后,第一反应便是,这家装修的很简朴,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头舒适,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干净,连茶几上摆着的那盆最普通的绿萝都瞧着顺眼极了。 而宴暮夕最先关注的还是厨房,第一眼,印象不错,虽然不如他家的宽敞、华贵、装备齐全,但胜在透着一股温度和烟火气,他越看越觉得,自家的厨房显得过于清冷了,是哪里设计出问题了吗? 他正蹙眉琢磨,就听到楼梯上传来声响,脚步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没有因为家里突然出现陌生人的慌张无措,也没有失声尖叫着报警,这反应…… 宴暮夕好奇的转头看过去,一眼,他就怔住了。 不止他,詹云熙和邱冰都在看到柳泊箫的刹那,便被夺去了心神,按说他们天天看宴暮夕那张脸,早就该对美色免疫了,但此刻,依然惊艳到失语。 明明她美的并不张扬霸道,穿的也不华丽,更是素面朝天的走下来,却叫他们为之屏息惊叹,原来还有这么一种美,不惊心动魄,却让你心魂颤动,如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的就把人征服了。 詹云熙这会儿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他爸称赞人家的话真是太谦虚了,什么叫好看?这程度如果只叫好看,那世上就没有人敢妄称是美人了。 邱冰最先回神,想着,如果只看容貌,那么柳泊箫无疑是配的起少爷的,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不过观她眼下的反应,倒是让他意外,不慌不忙、从容有度,实在不像这个岁数的女生该有的气场。 意外,却也是惊喜。 这样的气度,很好。 詹云熙也找回理智,忘了他们主仆三人是不请自入的,激动的上前一步,打起招呼来,“你好,我是詹云熙,这是我家少爷……”介绍到宴暮夕时,他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来,天哪,少爷脸上的表情能称之为痴然吗?他莫不是做梦了? 这时,宴暮夕忽然语出惊人的说了句,“我见过你。” 这话出,客厅里静的落针可闻。 宴暮夕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多么匪夷所思,又笃定的重复了一遍,“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话落,他又目露迷惑的喃喃,“在哪里呢?到底在哪里呢?” 詹云熙脑抽的在心里接着唱了下去,‘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喔,在梦里……’,所以,少爷,是在梦里啊。 不得不说,他觉得宴暮夕这搭讪撩妹的套路有点尴尬哎,好歹也是天才,不是该有点与众不同的打开方式吗?尤其是人家还清清淡淡的没半分反应,唉,少爷是不是当自己是贾宝玉初见林妹妹了? 邱冰已然尴尬的站不住了,清了下嗓子,自说自话了句“少爷,我去外面等您”,然后,不等宴暮夕允许,就径直转身走了。 詹云熙顿时也想跑路,正挣扎呢,就听柳泊箫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话,明明不带多少质问的情绪,也没表露出什么愤怒和谴责,但就是让他诡异的心虚起来,他要怎么答啊?装傻还是耍无赖呢? 抑或实话实说? 就在他在出卖少爷还是保全自己之间两难时,宴暮夕说话了,说的那叫一个认真正经,“先开车半个小时到你小区门口,然后用了五分钟步行到你家楼下,又坐电梯上了顶层,最后,敲门两次,得了你的默许后,我开门走了进来。”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傻掉的詹云熙一眼。 这一刻,詹云熙居然秒懂了,赶紧把手里的俩盒子奉上,“我家少爷还给您带了礼物!” 所以,看在礼物的份上,就赶紧让这页翻篇吧。 第四十三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事实往往都是残酷的,詹云熙涎着脸、绽放着讨好的笑、眨着期待的眼神、双手诚挚捧上的礼物,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任由他那么举着。 詹云熙,“……”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好在,他也不是一般人,尴尬什么的都是浮云,人家不接,他就主动热情的放在了人家脚边不远的地方,然后就可劲的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这样总是没错的。 柳泊箫看了他一眼,在听到他名字时,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他就是詹国通的儿子,想到那位大管家板起脸来不苟言笑的样子,眼前的这位,还真是……活泼的令人意外。 其实,在半个小时前,她就知道了对方要来,是外公打电话跟她说的,外公说,她若不愿招待,就装不在家便是,她自然从善如流,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不请自入,还用如此无辜的纯良语气说出来,他若不是拿她当傻子在忽悠,就是他在装傻充愣。 柳泊箫微微蹙眉,把说挑的更明白,“我家的门是锁着的,请问你在没有钥匙、也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是如何走进来的?” 问的如此赤果果,詹云熙都忍不住想捂脸,他都臊的慌呀。 然而,宴暮夕一脸坦然自若,说的正经极了,“我知道密码啊,259758。” 闻言,柳泊箫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外公告诉他了? 直觉不可能,果然,就听他理所当然道,“我猜的。” 詹云熙默默低下头装死,少爷越来越不要脸了,人家都没出谜面,您就猜出谜底了,您可真能耐。 柳泊箫自然也不信,怼了一句,“你猜的可真准,来之前恶补过周易八卦吧?” 詹云熙把头埋得更低,耳朵却竖起来,一边羞耻一边亢奋的听。 宴暮夕似听不出人家话里的讽意,摇摇头道,“我不信周易八卦的,我只信赖科学和自己的脑子,你家门上的密码实在太好猜了,我真心建议你换一个。” 在柳泊箫看来,他就是胡搅蛮缠没错了,于是冷笑着问,“太好猜?愿闻其详。” 看他还能狡辩出什么来。 詹云熙也好奇,这么尴尬的戏他要如何继续演下去。 就听宴暮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259758,爱我就娶我吧,这么明显的暗示,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果然,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咳咳……”詹云熙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少爷确定不是在卖萌吗?没想到,原来您是这样的少爷啊,无赖又逗逼,还能脸不红心不跳撩骚,以后我墙都不扶,就服您了。 柳泊箫也被刺激着了,绕是她性子沉静,此刻,也有点不淡定了,一双如婴儿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不敢置信,也有无语懊恼,这人还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他真的是外公称赞的晏家大少爷? 什么首富?什么天才?什么国宝级的脑子?什么惊为天人的脸?这些在她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让人无可言说的性情。 想到外公在电话里委婉提醒她的那些,她眸底的懊恼和无语更深了,还有一点点的闹心,外公说,这位少爷因为她做的那碗卤面生出想要追求她的心,让她以平常心对待,如果不喜欢,那么看在詹国通和外公曾服务于晏家的主仆情分上,也最好含蓄点拒绝,别伤了彼此的颜面,如果喜欢,也要发乎情、止乎礼,毕竟她还在读书,不到毕业绝不能越雷池半步…… 她当时刚睡醒,听了这些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宴大少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任性儿戏又自以为是,她是没放在心上的,权当是听了个笑话,但现在,她对他的认知又多了几层…… 她心绪正百转千回着,忽然,宴暮夕出其不意的往前两步,如此一来,俩人就站的稍显亲密了,他比她高出一头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我愿意娶你的,婚纱我都让云熙去找人定做了,至于日子,你来选如何?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越快越好,领证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姐答应帮着我们办。” 詹云熙恨不得捂住耳朵了。 柳泊箫则直接把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从耳朵里过滤掉,她以前听说,但凡天才,都不是完美的,在某方面太出类拔萃,相对应的,在其他方面就会显得弱智,甚至言谈举止让人无法理解,被视为疯子,眼前的这位,大约就是如此吧?这么想着,她又恢复了素常的从容淡定,跟他退开些距离后,平静的道,“你之前不请自入的事,看在詹爷爷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但没有下次……” 宴暮夕一脸认真的插了句,“我们不是在商量结婚的事儿吗?虽然以我的聪明能做到一心二用,但婚姻大事,还是要严肃对待些好。” 柳泊箫依然屏蔽掉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我听詹爷爷说,你很喜欢我做的面,谢谢,但我并不是你家的厨师,没有义务为你随时提供服务,早上只是受詹爷爷所托,仅此而已,当然,如果你还想吃,也不是不可以,等我家的店开门营业后,欢迎你以客人的身份来品尝,至于现在……”她顿了下,视线往门口处扫了眼,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然而,宴暮夕一点走得意思都没有,反而茫然问,“我们在说结婚的事,你扯这么远的话题有何意义呢?”话落,还古怪的自言自语了句,“跟女人聊天,想要合拍,果然很难。” 柳泊箫冷幽幽的看着他,心累的是她好么? 詹云熙低着头听着俩人鸡同鸭讲了半天,忽然没动静了,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就见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神正无声的厮杀,不对,女方的眼神很不友好,但少爷的眼神…… 宴暮夕直视着她的眼,再次语气笃定的强调,“我真的见过你,可就是想不起来!” 詹云熙,“……” 少爷,眼下都这等境地了,您能不再用这个梗撩妹了吗?他尴尬癌都要犯了。 但这次,柳泊箫想到什么,眼眸不由闪了闪。 第四十四章 拉手 他见过她? 这话,她最初没放在心上,是他故弄玄虚的开场白也好,抑或是真见到过跟自己相似的人也好,她都不感兴趣,但几次三番从他嘴里听到,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定了定神,漫不经心的问,“你去过紫城?” 宴暮夕摇头,很实诚的回应,“并没有。” 闻言,詹云熙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人家是初到帝都,您又说没去过紫城,那您所谓的见过是从何而来啊?为撩妹撒谎不可耻,可耻的是您可是天才啊,怎么还能圆不了呢? 然而,这回答,却是让柳泊箫心里悸动起来,关于她的身世,外公并没瞒过她什么,所以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是她母亲在帝都寻短见跳河时发现的,当时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只在包裹着她的小被子上用血写了十几个字,帝都危险,报警没用,走得越远越好。 看到这样的字,正常反应都会猜测是她父母遇上了危险,不得不丢开她,不是怕她累赘,而是想给她一条活路,报警没用,则说明仇家势力强大,她父母尚且对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而且,八成,若是让对方找到她,她恐也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外公带着她去了偏远的紫城,且让乔爷爷帮着弄了个从当地孤儿院收养的证明,如此,就算有人来查,也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其实,这些年,她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对亲生父母还是有期待的,期待他们度过那一劫了会想办法来找她,也担忧过,担忧仇家想斩草除根、追寻她的下落。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二十年,她在紫城过的很平静,父母没来,仇家也没出现,她难免会猜测,到底在帝都发生了什么,父母若活着,怎么舍得亲生女儿流落在外、生死不明? 所以,她不是没想过,父母可能不在人世了,但仇家却还在,她也想说服自己,就算为了父母,也得好好活着,如此才不辜负他们当初忍痛抛下她的心意,可她做不到,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活着,她想知道仇家是谁,想知道父母到底遭受了什么伤害,想为他们讨回公道。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需要弄清自己的身份。 只有她知道了自己是谁,才有可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她原以为很难,毕竟帝都那么大,事情又过去了二十年,她还暂时不能端到明面上,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她来的路上便在想,却一筹莫展,谁知…… 眼前的这人说见过她。 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他就是见过襁褓中的自己,依着他的身份,他见过的婴儿应该不会很多,如此,她的身份排查范围就缩小了。 心口跳的有些快,她不得不深呼吸下,面上还保持着平静,看着宴暮夕不动声色的又问,“听外公说,你小时被称为神童?” 这话题跳转的跨度有点大。 詹云熙愣住。 宴暮夕的思维却稳稳的跟上,“是,我智商高达一百九,所以,假如我们结婚,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很聪明。” 柳泊箫呼吸窒了下,他就那么执着结婚吗?要是之前,她就不客气的怼回去了,但现在,为了查明身世,她就当没听见,“智商一百九?那你能过目不忘么?” 宴暮夕点头,“当然。”话落,反问一句,“你呢?” 柳泊箫默了下,淡淡道,“勉强可以。” 闻言,宴暮夕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此很满意,“有我俩这么优秀的基因,将来孩子也一定会是个天才了,这回,他们就不用再愁后继无人了。” 最后那句说的没头没脑。 但詹云熙懂,少爷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少爷是国宝,为国家暗中做了多少贡献,那些人欣慰感激的同时,也忧虑以后找不到接班人,毕竟能像少爷这么聪明的脑子,百年难遇一个,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培养,但智商这东西,真不是培养出来的,那是一出生老天爷赏的。 柳泊箫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确定了他过目不忘后,对他说见过自己的事就更相信了几分,她斟酌了下,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宴暮夕唇角的弧度上扬的更高了,“二十六,比你大六岁,我的幸运数字便是六,可见,你我是天作之合,咱俩结婚是再完美不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现在定下日子如何?” 他说的认真极了,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带了几分兴致勃勃和跃跃欲试。 柳泊箫被逼的不得不正视起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看来想跟她结婚是没错了,天才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的,理解不了,她却也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下逐客令,毕竟,他对她来说,目前很有用,是找到真相的捷径,只是,她不能操之过急,免得‘打草惊蛇’。 那么想徐徐图之,眼前他就只好……忍了。 于是,她没翻脸,只是淡淡的道,“我们才刚见面,谈这些事委实言之过早,而且,对婚事,我说了也不算,我要尊重外公和我妈的意思。” 听到这番话,詹云熙不由瞠目,这是什么节奏?态度怎么忽然软化了呢?难道被少爷的魅力征服了?还是说暂时先稳住少爷、后面再甩大招? 宴暮夕也略挑眉,还要说什么,就被柳泊箫的一句话轻易的给打消了,“你来我家是为了吃中午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事实再次证明,美食,是对付宴大少最好的武器,保管让他分分钟就举白旗投降,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喜,眉眼发亮,声音轻柔,“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柳泊箫被他的变化刺激的有点发怔,下意识的点头,“我是会不少菜品,不过,也要冰箱里有食材才行……” 宴暮夕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的拉着就往厨房走去,“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起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好了,缺了什么也不要紧,我让云熙去买。” 柳泊箫根本来不及抗拒,就被动的跟着他进了厨房。 第四十五章 表白 客厅里,只留下詹云熙被震在原地,视线不敢置信的追随着宴暮夕的手,直到俩人的背影消失在厨房,他才哆嗦着掐了自己一把,“嘶……”,不是做梦,少爷真的牵人家的手了? 刚才撩妹的手段还老套又尴尬,怎么突然就变身霸道总裁、气场全开了?等下不会还有更劲爆的情节吧?这么想着,他顿时不淡定了,拿出手机,暗搓搓的给他老子发了条信息。 那边,詹国通看到后,吓得秒回,“千万要看住少爷,不能让他占了泊箫那丫头的便宜,不然你苏伯伯非恨死咱爷俩不可。” 詹云熙见了回复,欲哭无泪,“我也得看的住啊,少爷真要兽性大发的往上扑,就我那点拳脚功夫都不够少爷一脚踹的……” “老子不管,哪怕你替上去被少爷扑了,也得保住泊箫的清白。” “……”他是亲生的吧?詹云熙生无可恋的翻了个白眼,顶着被骂一顿的风险,还是讨嫌的去当灯泡了,不过没敢靠的太近,只要能保证俩人在他的视线里即可。 事实证明,他看到的画面很纯洁。 甚至,有种无可言说的和谐和美好。 整洁明亮的厨房里,柳泊箫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束的纤腰不堪一握、楚楚盈人,光洁的手臂上只戴了一个玉镯,却不妨碍她正在处理食材的动作,青翠欲滴的色泽,衬的皓腕如皎月,于是,那些平凡的食材在她手上便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 有风穿过窗户,窗台上的花草轻柔的摆动起来,她微微低着的侧颜静谧而专注,一缕碎发也随着风飘啊飘、荡啊荡,一直飘荡到宴暮夕的心里去。 宴暮夕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坐在餐椅上,视线紧紧的粘着她,对他来说,原本吃到美味便是最大的享受,然而现在他发现,欣赏美食的制作过程更令他心身愉悦,看她一样样的处理食材,动作行云流水般的从容自在,神色则是说不出的专注投入,他居然看的有几分动容。 这对他来说,可谓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哪怕是研究出了改变世界的重大科研成果时,他都没多少激动,别人都以为是他心性凉薄,他也怀疑是自己哪根神经发育的不够敏感,还曾一度翻了下医书,后来才释怀,觉得那样并没什么不好,但现在,他很庆幸,自己找回了这种感觉。 他眸底的光彩越来越亮,整个人都洋溢在一种祥和欢悦的气氛里,在他承受不住时,忍不住拿出手机,做了件自己曾很鄙视的事,拍照留念。 “啪……” 声音轻微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柳泊箫似有所感一样,抬头看过来,刚要提醒他自己不喜欢被拍,就见宴暮夕冲她灿然一笑,她顿时愣住了,脑子里浮上一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是男人,但这一笑,担的起倾国倾城了,于是,那些想要说的话也开不了口了,柳泊箫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美色所惑,不由有些懊恼。 宴暮夕却是心情美丽的不得了,看着照片,满意的眉梢眼角都是上扬的,想也不想,就把它设为手机屏保,如此,就能随时拿出来欣赏、治愈他的世界了。 …… 四十分钟后,四菜一汤端上餐桌,冰箱里可供选择的食材并不多,柳泊箫也不想在他身上耽搁太多时间,所以,做的都是快手菜。 辣炝包菜,干锅杏鲍菇,觉得太素,便又加了个小炒肉和油闷大虾,最后是个酸辣汤,都不算费工夫,不过,颜值和美味却丝毫不打折扣。 看宴暮夕的神情就知道了。 柳泊箫把蒸好的米饭给他盛好放在眼前时,似乎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动静,一时有些好笑,这也太夸张了吧?家常菜而已,就能把他馋成这样? 那她要是用心露一手,他得成什么样? 会不会任她欲所欲求? 一念入脑,柳泊箫眼眸闪了闪,提醒道,“一道菜最美味的时刻,便是它刚出场的那一刻。” 闻言,宴暮夕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冲着几个盘子就进攻起来,入口的时候,他惊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吃。 那样子,跟贪嘴的孩子终于吃到了心仪的食物,便不加节制的大快朵颐,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嘴巴不停,甚至喝那道酸辣汤时,因为喝的太猛太急还发出了点声响。 詹云熙看的目瞪口呆,他怀疑少爷是不是饿了二十多年啊,直到今天才算吃上一顿饱饭?不然这幅难民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喔,难道是给他看的?因为他被勾引的越来越饿了,却又不敢厚着脸皮上前求分享,因为看少爷这狂热的架势,只怕这四菜一汤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柳泊箫也看的暗暗咋舌,想着,难道是他在晏家山珍海味的吃腻了,所以更喜欢这种素常的小菜?可等到他剥虾的时候,她立刻否定了刚才的念头。 那盘虾至少二十个,他吃的一个不剩,甚至连盘底的那点酱汁都让他用最后的虾肉沾沾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少爷有多会过日子呢。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十分钟后,桌面上便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当最后那口汤也被他喝了后,他才得空说话,“若是再添两盘菜就更完美了。” 闻言,詹云熙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少爷,您一个人干掉了这么多还嫌不够吃?这让他们这些饿着肚子‘观战’的情何以堪? 他光闻味儿了,哭瞎! 柳泊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等下回好了,我没想到晏少爷原来是……海量。” 詹云熙噗了声。 宴暮夕没觉得自己被怼,相反,还很享受,“嗯,我也是刚发现。”话落,满意的看着她,声音堪称温柔如水,“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开启了我人生的另一扇门,我不会忘记的。” 柳泊箫顿时笑意僵住。 宴暮夕继续表白,“你如此待我,让我领略到了从未享受过的美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会帮你达成所愿。” ------题外话------ 亲们,在qq书城有账号的帮忙在那边也收藏支持一下可好?木禾拜谢! 第四十六章 这是我媳妇儿 这话出,时光仿佛都静止了,他说的那么诚挚温柔,甚至让听到的人生出正被深情宠爱的错觉,还有几分婚礼上宣誓的味道。 绕是沉稳冷静如柳泊箫都不免怔然片刻,才找回清醒,不能把他的话入心,入心就输了,但可以当真,因为以后她少不得会有求于他,“好,我记下了。” 宴暮夕看着她,眸低闪着跃跃欲试,“现在就没有想要的吗?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是可以试试的,登月行动已经越来越完善……” 她要月亮做什么?柳泊箫在心里无语的叹了声,开口打断,“谢谢,暂时我真没有想要的东西,待以后想到了,不会跟你客气的。” 宴暮夕似有些失望,不死心的又问,“那现在可有想让我帮忙做的事儿?我很强大的,除了不会下厨、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其他的事都不是问题。”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吹嘘的表情,也无得意之色,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让听的人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詹云熙早已习惯了,不过此刻有柳泊箫在,他还是觉得没脸听,他不确定少爷是不是在开屏,如果是,那少爷真是深谙装逼的境界了,如果不是,那人家会怎么看待少爷呀?一个天真可爱的二傻子? 柳泊箫笑了,她也说不来为什么会笑,她一笑,宴暮夕也跟着勾起唇角,看向她的眼神更柔和有光彩,接着,手抬起,就想去抚摸她的脸。 柳泊箫下意识的避开。 宴暮夕的手僵在空中,不觉难堪、尴尬,而是目露不解,“不能摸?” “咳咳……”詹云熙被口水呛到了,少爷问的这是什么鬼问题? 柳泊箫也很无语,头一回见耍流氓还这么无辜的?他有脸问,她却是没脸回,于是,没接他的话,而是若无其事的道,“我忽然想到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做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闻言,宴暮夕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略有些急切的问,“是什么?” 柳泊箫一本正经的道,“想请你给我独处的空间。” 言外之意,你饭也吃了,是不是该走了?她楼上还有些行李需要整理,哪能跟他一直耗着?况且,他还动手动脚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男女大防。 被含蓄的驱逐,詹云熙都觉得脸上臊的慌,不过也觉得少爷活该,第一回见面拉拉小手就很不错了,您居然还想摸人家的脸? 然而,宴暮夕一脸从容,好看的眸子闪了闪,忽然用洞悉一切的语气问,“你害羞了?” 这神转折! 柳泊箫差点没被这话噎着,他哪里觉得她害羞了? 不等她回应,宴暮夕便又自顾自的道,“好,我懂了,女子矜持一些总归是没错的,在没领证前,你想要避嫌的心也无可厚非。” 说完,优雅起身,冲柳泊箫灿然一笑,“那么我就走了,晚上我再来,听说情侣之间保持适度的距离有助于感情升温,我们就来验证一下好了。” 这回,他说完,走得干脆,连柳泊箫喊他都不回头,詹云熙傻愣愣的跟上,脑子里空白一片,连门都忘了关,还是邱冰给帮忙关了。 …… 十分钟后,主仆三人上了车。 车子开动后,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默的很诡异。 邱冰好奇的不行,暗暗用眼神去询问詹云熙。 可詹云熙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顾不上理会什么,他正用自己有限的智商去反复琢磨刚才发生的一切,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少爷对人家许诺,是想尽快建立起两人之间的联系、谋取人家的好感吧? 少爷不是急色的人,那么去摸人家的脸,是情不自禁吧? 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你害羞了’,其实是少爷强行转折、给自己找台阶下吧?后面的那些话,更是一举两得,既能保全他的脸面,又能把两人的关系搅和的更加暧昧,少爷真不愧是天才啊,至于最后头也不回、只留个潇洒如风的背影,则是……怕被人家喊住反驳吧? 詹云熙自觉真相后,就想给他老子打小报告,刚拿出手机,就听宴暮夕道,“以后,我的日常,你不许再发朋友圈了。” 闻言,詹云熙脊背一僵,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听他继续道,“因为,我要自己发。” 詹云熙愕然回头,“少爷,您不是不屑玩各种社交软件吗?” 宴暮夕正拿着手机在操作着什么,头也不抬的道,“此一时,彼一时。”话落,又补了一句,带着某种微妙的情绪,“现在我名草有主了,不玩这些,怎么虐狗?” 詹云熙居然无言以对。 “通过一下,我也加你和邱冰好友了。” 詹云熙和邱冰面面相觑,然后木然的打开自己手机,果然看到宴暮夕的好友申请,多稀罕的一幕啊,他们脑子一抽,截屏留念后才点了通过。 很快,他们就在朋友圈看到宴暮夕发的照片了。 照片上,柳泊箫低垂着头,聚精会神的在处理食材,画面无疑很美,温馨、静谧,淡淡的幸福感扑面而来,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宴暮夕还配上一句足以震惊帝都的话,“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 看到这话,詹云熙眼皮抽了抽,忍不住道,“少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宴暮夕睨他一眼,“我没乱说啊,我这不是在一本正经的宣布?还有,你怎么不点赞?难道你不想祝福我和柳泊箫的婚事?” “我哪敢不祝福您啊?少爷,我只是……”詹云熙抓抓头发,苦恼的不行,“我只是觉得,这事还没定下,人家也没同意,您就自个儿先宣布了,这不合适吧?” 闻言,宴暮夕嗤了声,“难怪你是单身狗,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一窍不通,男人和女人,就像是枪和靶子的关系,试问哪个靶子喜欢被枪打的千疮百孔?靶子不愿意,你就不开枪了?”话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腰下一眼,“那你这辈子岂不是白长一杆枪了?” 詹云熙被这番有毒的话惊呆了,少爷居然会开车? ------题外话------ 编辑通知21号pk,养文的亲们帮忙那天来踩踩喔。 第四十七章 非她不可了 车里静默了几秒,詹云熙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问,“那照您这么说,我也可以冲我的女神随便开枪了?不管她们愿不愿意?” 闻言,邱冰给他一个‘你是不是被少爷带沟里的’眼神。 果然。 就听宴暮夕不咸不淡的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瞄的准,还得有不怕被靶子弹回来反噬的危险,毕竟,开枪也是个技术活儿。” 詹云熙幽幽的问,“那您就不怕?万一人家不高兴了,不给您做饭吃怎么办?” 宴暮夕一脸认真的道,“我是因为没有退路,所以,怕也无用,只能勇往直前,就算被反噬,我也认了,那是我的命,谁叫我非她不可呢。” 刚好遇上红灯,邱冰因为听的过于震惊,差点没反应过来,所以刹车踩得很急,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还是头一回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对不起,少爷!”邱冰赶紧请罪。 宴暮夕并无不悦,只淡淡的道,“看来,我对她一见钟情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邱冰,如果你也有什么非分之想,可以掐灭了。” 邱冰冷峻的脸黑了黑,他真想剖开心给少爷看看,他对柳泊箫没半点心思,他是被那番话给吓着了好么?什么叫非她不可,不过是一面之缘,就深情至此了? 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宴大少的儿戏。 然而,宴暮夕偏又正经的一塌糊涂,连詹云熙也认真对待起来,在惊异后,试探着问,“少爷,您对柳泊箫真的一见钟情了啊?” 宴暮夕点点头,而后纠正一句,“以后,你不可以再对她直呼其名,要喊少夫人了,邱冰,你也一样,否则,我会以为你俩对她都别有用心。” 邱冰的俊脸又黑了几分。 詹云熙强颜欢笑,“呵呵呵,少爷,您真是太幽默了,我们对柳……”艰难的适应了下,逼着自己改了口,“我们对少夫人的心绝对是纯洁的,您请放心。” 有您先入为主的霸占,我们哪敢跟您抢人啊?活着不好么! 宴暮夕这才满意了。 詹云熙又开始循循善诱的套话,“少爷,您怎么就对少夫人一见钟情了呢?因为少夫人长的美?还是她厨艺好?还是性情或是气质让您欣赏?” 闻言,宴暮夕想了想,沉吟道,“厨艺好是第一要素,如果说早上的那餐卤面让我相见恨晚,那么中午的菜便是完完全全征服我的胃了。” “所以,您才说非她不可?” “嗯,当你触摸过皎月之华,那么,萤火之光还怎么入眼?” 詹云熙嘴角抽了抽,又好奇的问,“少夫人做的饭菜真的有那么好吃?” 原谅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当时,闻其味道,的确诱人,观其颜值,也令人食欲大开,但到底就是几盘家常菜而已,他也认真看她怎么做了,并无有别于其他厨师的秘密武器,怎么就把少爷给迷的神魂颠倒了?他甚至阴暗的想,人家是故意藏拙、做那么简单普通的菜,好逼着少爷走,谁知,少爷欠虐,硬是吃的眉飞色舞。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看他一眼,“你不懂。” 詹云熙噎了下,知趣的不再追问这个,换了个话题,“那其他方面呢?您对少夫人是不是也很满意?”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又是拉手,又是想摸脸?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唇角微微上扬,“如果能不那么矜持,就更完美了。” 这回答,詹云熙唯有干笑,跟少爷聊天还真是心累啊,聊着聊着就聊死了。 不过,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再找个突破口八卦时,就听宴暮夕喃喃道,“我对她一见钟情没错,但应该不是发生在今天,今天是再见倾心才是,可到底是什么时候一见钟情的呢?” 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依着他的记忆里,如果见过,一定不可能会忘。 又听到这话,詹云熙叹了声,却无力自己费口舌解释,于是,打开手机,找了一首老歌放了出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听到这歌声,邱冰佩服的看了詹云熙一眼,他可真有才。 詹云熙也很得意,见宴暮夕不耐的看过来,赶忙道,“少爷,您接着往下听就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了。”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手机里唱完后,詹云熙一脸邀功请赏的笑,“少爷,现在,您对少夫人似曾相识的困惑是不是就得到了最美丽的解释?” 宴暮夕泼了他一盆凉水,“我做梦从来就没有梦见过女人。” “呃?也许是您忘了呢。” “你在质疑我的记忆力?” “呵呵,哪能呢,谁不知道您过目不忘,呵呵呵,既然不是在梦里见过,那就是……”詹云熙庆幸自己平时听歌还算不少,不然这会儿都黔驴技穷了,赶紧又找了首歌曲放出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这一次,宴暮夕居然耐心的从头听到尾。 见状,詹云熙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少爷对柳泊箫应该就是属于这一种了。 连邱冰都觉得这解释很合理。 然而,宴暮夕听完后,还是推翻了,语气笃定,“不对,如果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她,那么当时,我一定不会任由她走掉,除非傻了,才会让缘分错过,还有,我这些年并没为谁饱受相思之苦,再者,你是不是忘了,她自小在紫城,今天是第一天到帝都,而我从没去过紫城,我俩之间不存在擦肩而过。” 詹云熙傻眼。 宴暮夕蹙眉,“还有别的靠谱解释吗?” 詹云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么就只有这一个了。” “什么?” “也许,您和少夫人就是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投胎转世……” “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他们不是转世成贾宝玉和林黛玉吗?” “呵呵,那您和少夫人就是他们的第二世呗。” 第四十八章 我支持他们交往 宴暮夕默了几秒,才幽幽的道,“你这是在诅咒我和她的结局不会圆满?云熙,谁给你的勇气?抑或是你厌倦了人间、也想早点转世了?” 闻言,詹云熙赶紧嬉皮笑脸的请罪,然后开始胡说八道,“嘿嘿,少爷啊,其实这个似曾相识的梗并不重要,您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呢,说不定哪天就茅塞顿开,忽然就想起来了呢,届时更惊喜对不对?您和少夫人啊,就是缘分使然,那老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所以啊,您就别纠结了,还是应该多想想以后您和少夫人的美好生活啊……” 宴暮夕还真听进去了,若有所思。 詹云熙眼珠子转了转,趁热打铁,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少爷,您朋友圈里都添加了些什么人啊?您名草有主的事儿算是公开了吧?” 这点很重要啊,如果公开了,他就能畅所欲言了,如果只对内宣布,那他就得管好嘴。 宴暮夕焉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淡淡的道,“暂时只近亲的几个人知道,我是不介意昭告天下的,但她……太害羞了不是么?” 詹云熙违心的笑着点赞,“少爷为少夫人如此着想,实在是令人感动啊。”话音一转,他又眨巴着眼问,“那您还怎么虐狗呢?” 添加的既然都是亲戚,无非封家,何家,江家,楚家等人,这几家里能虐到谁啊?封白是少爷的姐夫,楚少从来不缺爱慕,何家表少爷有名的不近女色,就算当着他的面恩爱,他也不为所动,至于江家的那位小姐,才十几岁,还不开窍呢。 谁知,宴暮夕语出惊人道,“我把男神榜上的其他九人都加上了,连讨厌的人都没落下,他们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单身狗,还不够我虐的?” 詹云熙,“……” 您可真有心啊,男神榜上,除了将白少爷和楚少跟您熟,其他人都跟您没什么来往和交集吧?那些人突然被您‘翻牌子’得是什么惊悚感受? 宴暮夕又嗤笑了声,“女人不是最想嫁他们、最想扑倒他们、最想征服他们吗?可那都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而我,却是第一个名草有主的。” “呃?”詹云熙的表情顿时有点一言难尽,少爷这是在显摆吗?以前您不炫耀是因为没找到可以炫耀的资本吗?名草有主就让您如此自豪? …… 回了公司后,宴暮夕去午休,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雷打不动。 詹云熙和邱冰叫了外卖,在离着休息室不远的沙发上吃,外卖很丰盛,茶几上都快摆满了,还有水果和甜点,宴暮夕对他俩大方的让所有雇主自惭形秽。 不过此刻,两人守着美食却都有些食不知味。 邱冰边吃边低声打探。 詹云熙敷衍着应着,有些魂不守舍,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倏的惊醒,拿出来看了眼号码,飞快的接起,“爸,您怎么才打电话啊?” 那边,詹国通没好气的道,“你当我整天闲的没事干、就等着跟你扯淡是不是?我得在老爷身边伺候,福圆里里外外一大堆事儿呢。” “好,好,您忙……”詹云熙顾不上计较这些,压低嗓子道,“那我给您发的信息,您都看了吧?” “嗯,你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詹国通还有些半信半疑。 詹云熙急了,“这种事我能瞎编造谣吗?我恨不得一切都没发生,但事实就是事实啊,爸,您还是跟苏伯伯提个醒吧,不然,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您可就是罪人了。” 闻言,詹国通皱起眉来,“你觉得少爷难道还会……霸王硬上弓不成?” 詹云熙苦笑,“我不知道啊,在今天之前,我也绝对不会相信少爷会主动去拉一个女人的手,更想不到他还会摸人家的脸,简直颠覆了我的世界好么?” 旁边,邱冰听的惊住。 那边,詹国通沉默了片刻,挂了电话,然后给柳苏源打了过去,开口便是,“苏源,我成了你家的罪人了啊,是杀是剐,你说了算……” 苏源正盯着工人在装修,听到这话,走得远了些,无奈的问,“又怎么了?” 詹国通便把詹云熙跟他说的那些话挑刺激性轻微点的说了,不过最后加上了那句宴暮夕在朋友圈里发的宣言,他说完,柳苏源半响无话。 “苏源?” “唉,少爷这到底想干什么呢?” 詹国通见人家并没急眼上火,暗暗松了一口气,含糊道,“我也不确定,听云熙的意思,少爷似乎是对泊箫那丫头认真了,换句话说,就是不光看上了她的厨艺,也看上了她这个人。” 柳苏源默了下,然后笃定的道,“可泊箫不会看上少爷。” 詹国通不解,“你怎么知道?你问过泊箫了?” “我不用问就知道。”柳苏源的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詹国通好奇起来,“苏源啊,不是我帮着少爷说话,你二十年没见过他,想必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那真是生的太好看了,就是楚家的人也比不了……” 柳苏源打断,“生的再好看也没用,因为泊箫现在根本就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唉,说道这儿,有件事我也不瞒你了,你是不是以为泊箫是我女儿的私生女?” “啊?”难道不是? 柳苏源摇摇头,声音苦涩道,“我比谁都希望泊箫是,那她就是我亲外孙女,可惜我没那个福分,她其实是我在紫城孤儿院领养的,这事只有跟我家走得近的那几个人知道,对外人,我就没解释,由着大家误会,现在跟你说,就是想让你明白,泊箫是个很有心思、也很有主见的孩子,她根本不用我提醒什么,自己就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詹国通恍然,“那这事儿……你的意思是,咱们都不插手了?” “嗯。” “唉,好吧,一动不如一静,其实就算咱俩插手,也不过是瞎折腾,能改变什么呢?泊箫有主见,少爷更有主见,老爷都管不了,更别说咱们喽。” 挂了电话后,柳苏源的脸色便有几分凝重,他嘴上说着不插手,可哪能做到?有时候明知不可为、明知无济于事,但还是会去做。 这就是亲情,没有理智可言。 不过,他没直接打给柳泊箫,而是打给柳絮。 谁曾想,不等他说完那些话,柳絮就道,“爸,之前楼下发生的事儿,我在楼上都听见了,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也知道您想让我劝泊箫什么,但我的意思跟您正相反,我支持泊箫跟宴暮夕交往。” ------题外话------ 今天pk,还是跟当年初写文时一样忐忑怎么办? 第四十九章 父女争执 闻言,柳苏源惊住,“你说什么?支持他们交往?为什么?”问着问着,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柳儿,你可不能在泊箫身上动什么心思啊……” 一着急,他就喊出了柳絮的原名,不是柳絮,是苏柳,南城柳树多,每到春天,柳枝垂下,在岸边荡漾,依依之情,让人驻足生怜。 柳絮听的发怔,片刻后,才自嘲笑道,“爸,您想哪儿去了?您放心吧,我利用谁都不会利用泊箫的,我之所以支持他们交往,并不是想借此榜上晏家这棵大树。” “那你是……” “我是想为泊箫寻个护身符。” 柳苏源心头一动,“护身符?你是担心……我们一旦复仇,也会连累到泊箫?所以想让她站到晏大少那边?这样,东方家就会忌惮了对吗?” “这只是其一。” “还有别的原因?”柳苏源皱起眉头来,“柳儿,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柳絮“嗯”了声,“爸,您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坚持给泊箫取这个名字吗?” 柳苏源下意识的道,“记得,你说喜欢秋江夜泊这首古曲,认为只有箫才能吹出这首名曲的意境,所以给泊箫取了这个名字,但你从来没吹过……” 柳絮打断,“所以,当初我不过是掩饰而已。” 柳苏源忽然紧张起来,“那真实的原因呢?”问完,他自己颤着声接了下去,“当初,对方在泊箫身上留下表明身份的东西了是吗?” 柳絮声音飘远,“也不算是表明身份,就是俩个字,除了在小被子上用血写的那行歪歪扭扭的字,泊箫的手里其实还抓着一张纸,只是,我捡到她时,她小手被水打湿了,纸上的字都模糊了,只有破晓两字还能勉强认出,我猜,或许那就是她的真名。” “哪两个字?” 柳絮默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吐出,“东方破晓的那个破晓。” 柳苏源面色变了变,良久无语。 父女俩就这么沉默着,到底还是柳苏源最先冷静下来,“柳儿,也许是咱们想多了,破晓这两个字,未必就一定和东方联系在一起,前面冠上别的姓氏同样好听……” 柳絮叹了声,“爸,我明白的,当初我也没多想,我当初若是能联想到东方家去,我未必就会心软捡了她回来,我还没那么心大。” “那你是……” “我也是今天才想到这个份上的,因为宴暮夕。”柳絮复杂的道,“您说过他是天才对吧?过目不忘对吧?那么,他对六岁时发生的事、见过的人都应该会有印象对不对?” 柳苏源一点就透,惊异道,“难道今天少爷见到泊箫时说曾经见过她吗?” “嗯,一开始,我没放在心上,只当他胡说,可一回两回,我就上心了,我猜,泊箫多半也当真了,所以,才留下他吃饭,泊箫八成也想把他当作揭开身世的突破口了。” “这,这还真是……”柳苏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所以,爸,我想支持他们交往,您想想看,在宴暮夕六岁的时候能见过的婴孩儿会是什么人呢?那人的身份定然不会差了,但泊箫却遭此劫难,想必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些豪门大族里的内斗从来都是残酷的,根本不讲什么血缘亲情,这些事,咱们打听不到,更干涉不了,那些上流社会有他们所谓的游戏规则,但泊箫肯定会想知道,甚至她也会想着给父母和自己讨公道,如此,就算将来不会被咱们报仇连累,也会有危险,届时,谁能护住她?你和我肯定都做不到,但宴暮夕可以。” 柳苏源脑子里还有些乱,无措道,“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把泊箫推到少爷身边就真的是对的?晏家也是龙潭虎穴啊,当年楚大小姐何等惊采绝艳,可嫁到晏家后,也没熬过十年就香消玉损,可见,晏家并非良配啊,怎么能让咱家泊箫跳进这种火坑里去……” 柳絮苦笑着打断,“爸,您扯得这么远做什么?我又没说让泊箫嫁给宴暮夕,只说支持他们交往,泊箫才多大啊,离着毕业还有四年呢,四年的时间,可以做太多事了,也许那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泊箫再觅佳婿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谈一场恋爱就结婚生子的?你想太多啦,再者,当年楚昭阳去世,也不是晏家逼的,是她得了癌症,那种病谁也治不好……” 闻言,柳苏源并没踏实太多,“柳儿,你想的是很好,但就怕事情未必会顺着你的意思进行啊,少爷是什么人?岂会被人当成棋子利用?到时候,他要是不肯撒手了呢?那还不是害了泊箫?” “爸,您怎么想问题总朝着悲观的一面啊?为什么他们俩就不能当一对佳偶呢?宴暮夕长的好看,咱家泊箫也是数得着的美人儿,宴暮夕是天才,咱家泊箫也聪慧过人,宴暮夕身价不菲,咱家泊箫将来凭一手厨艺也能走遍天下,俩人哪儿不配了?俩人真要相处,说不准就会彼此喜欢上对方,那难道不是一桩喜事儿?爸,泊箫总要嫁人的,依着她的本事和风华,将来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宴暮夕的条件算是最好的了,我还听说,他过去这些年都不近女色,身边一点绯闻都没有,这在那些有钱有势的少爷堆里,可是太难得了。” “我就坚持一件事,泊箫的婚事,必须以她的幸福和心仪为前提,掺杂了利用、欺骗,终究不是好事儿。” 柳絮淡淡的道,“如果,她执意如此呢?并且,已经开始这么做了呢?爸,难道您还要破坏拦着吗?有所舍才有所得,爸,泊箫肯定权衡利弊,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的,再说,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是宴暮夕自己送上门给了她机会,她也没有玩弄他的感情,毕竟,他一开始也不是冲着喜欢泊箫才起了心思的,他都动机不纯,难道还有资格指责泊箫?” 柳苏源一时无话可说了。 ------题外话------ 哭瞎,今天才开始pk,记成昨天了,这是脑子未老先衰? 第五十章 夭折 两人结束通话后,柳苏源心事重重的继续去盯着工人装修,其实店里早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差一点细节他还不是很满意,请的那几个人干活很仔细,他站在旁边,偶尔提些意见。 趁着喝水休息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跟领头的那个小伙子聊了起来,对方很善谈,说着说着,他就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了东方家。 说到东方家,对方显得兴致高昂,“帝都四大奇迹,晏家的财富,东方家的美食,秦家的医术,楚家的女子,谁能想到这东方家只凭一手厨艺就能跟晏家、秦家放在一起呢?这可真是给天下的厨师都长脸了啊,老爷子,您也是要开饭店吧?不是我打击您,在帝都开饭店,那都是在捡东方食府剩下的客人呀,只要东方食府有空位,谁也不会选择其他家,有些资深吃货,宁肯排队几个小时,也要留在那儿等,唉,都说同行是冤家,捧上东方家这样的,岂止是冤家啊,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的仇家啊!” 柳苏源波澜不惊的听着,等他说完,才随意的回应了句,“有那么夸张吗?我看这上雍城里各家饭店的生意也不错啊,人来人往的,可一点都不冷清……” 那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唉,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帝都的形势了吧?这上雍城开业一年来,之所以繁华,并不是美食带来的人气,是其他行业店铺的影响力,这里可是晏家开发的商业区,怎么可能会让它冷清?你瞧瞧那边的一条街,都是国际大牌进驻,在帝都那是独一家啊,能吸引不了人来?人多了,逛累了,自然得吃饭,所以,在这里开饭店的都是占了这个便宜才存活下去的。” 柳苏源笑笑,“谢谢你的忠告了,不过,我这里装修都装修好了,也不可能再改干其他的,只能硬着头皮撑一段时间再说了。” 那人也讪讪地笑起来,“也是,不过你也别灰心,东方家的厨艺再厉害,可也架不住帝都的人多啊,哪能都跑他家取吃饭了,呵呵……” 柳苏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话题一转,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听说,东方家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能者居之,谁的厨艺最好,谁就当家,不限儿女长幼……” 说道八卦,对方更来了精神,“怎么会?东方家的厨艺从来都是传儿不传女的,要是女儿家学会了,嫁出去后岂不是成了东方家潜在的竞争对手?不过,长幼不限倒是真的,上一代家主要退下来时,东方家的内部就会办一场比赛,谁赢了,谁接管东方家的生意,但是吧……”他声音忽然低下来,“这一代大概不会有比赛了。” 柳苏源佯装好奇,“为什么?” 那人神秘兮兮的道,“因为东方家最年轻的这一代,只有东方将白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东方家的二爷还不得憋屈死了?” 柳苏源老眼闪了闪,随意的问,“那东方家一共几位小姐呢?” 那人想也不想的道,“两位啊,大小姐今年刚毕业,二小姐嘛,好像在帝都大学读书,唉,都是天之骄女,咱们这些普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说道这里,他忽然不解的反问,“咦?你怎么对东方家这么感兴趣?难道……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柳苏源自嘲的笑起来,“怎么可能?我前两天才来帝都,都是同行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闻言,那人就打消了疑虑。 柳苏源继续道,“还有,我也是听说了八卦,一时好奇,才多问了几句。” “喔?什么八卦?” 柳苏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我听说,东方家还有一位小姐,二十年前出生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人提起了,据说是被偷了……” 那人瞪大了眼。 柳苏源心里一动,“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他只是诈对方,也不期待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因为内心里,他不希望自家养大的外孙女竟然是东方家的人。 然而。 “你从哪儿听说的?”那人一副不能忍受的表情,“真是妖言惑众,什么叫被人偷了?那是东方家,谁敢去那儿偷孩子?又不是不要命。” “那不然呢?”柳苏源一下子紧张起来,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人叹道,“是夭折了,据说生下来还不足满月,就长了场大病,这事儿在当时闹得动静还挺大,因为东方家的大爷因为这事儿被打击的病倒了,好长时间没有下厨,让喜欢他厨艺的食客们失望不已,东方食府为此还歇业一天,这在东方家的历史上都没有过,哎,老爷子,你没事吧?” 柳苏源的脸色有些白,他虚弱的摇摇头,“没事儿,中午没吃好,血糖好像降下来了,今天的活儿就到这儿吧,你们都回去吧。” “好,好,那你休息哈……” 人都走了后,柳苏源不再隐忍,疲惫的靠在椅子里,闭上眼,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的那些话,夭折?原来东方家二十年前真的有过一个女孩儿,会是他家泊箫吗? 如果是,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依着东方泽和江诗梵的本事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那得是多大的事?他们又是怎么认定那个孩子夭折的? 这其中的秘辛,不是一个装修工人能知道的,他也探听不出来,东方家肯定早就抹去所有痕迹了,想要更清楚,就只能问当事人。 听说东方将白和少爷关系很好,江诗梵当年和夫人还是闺蜜,那么少爷如果去问,应该不会有隐瞒吧?也或者,少爷也知道真相? 柳苏源想了良久,渐渐有了决定,拿出手机给詹国通拨了过去,“国通啊,你跟少爷说,今晚上的饭菜,我给他做,让他来店里吧,我会准备好食材,都是小时候他最喜欢吃的。” 詹国通讶异不已,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柳苏源轻描淡写的道,“不为什么,泊箫也有她自己的事儿,总不能光伺候少爷吃饭,再说,我既然都来帝都了,于情于理,也得见见少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第五十一章 见面 挂了电话后,詹国通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思来想去,却又找不到让他可怀疑的地方,他先跟自己的儿子提了个醒,让他做好准备。 詹云熙听后,夸张的大呼小叫,“您说去哪儿吃?上雍城?那不是晏家开发的吗?柳家什么时候在那儿开饭店了?什么?是您帮着租下来的?还是去年的时候?天哪,爸,您不声不响的就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啊?我就说,上雍城里一铺难求,怎么偏在最好的位置上空了一套房?还空置了一年,原来是柳家啊,哇,也真是大手笔啊,不过,这前期吊胃口的铺垫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詹国通没好气的打断,“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只管伺候好少爷就行,我就是跟你说一声,等见了你苏伯伯时礼貌点,我跟他相交多年,你别给我丢脸。” 詹云熙敷衍的应付着,“知道啦,不过爸,那儿还没开业吧?苏伯伯怎么给少爷做菜啊?还有,苏伯伯为什么突然邀请少爷去哪儿见?嘿嘿,是不是少夫人跟她外公告状了?” 闻言,詹国通不由蹙眉,“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不是都跟您汇报过了吗,少爷占少夫人的便宜啊,少夫人跟她外公告状也是人之常情,天哪,那今晚这顿饭不会是鸿门宴吧?” “闭嘴!老子问的是,你喊谁少夫人呢?” “还能有谁?当然是您多年老友的外孙女!” 詹国通默了下,才问,“是少爷让你这么喊的?” 詹云熙叹道,“不然呢?我就算再喜欢溜须拍马,也不敢拿少夫人这三个字来玩啊,所以啊,爸,在对待柳泊箫上这件事上,少爷不是儿戏,他是真的真的动心思了,您一定要敞开胸怀好好接受,我也正在学着淡定呢,咱爷俩一起加油吧。” 结束通话,詹国通缓了缓情绪,才给宴暮夕打了过去,斟酌着措辞,把柳苏源的意思说了,最后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您会去吗?”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当然要去。” 詹国通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一时愣住,然而,接下来就又听到,“柳泊箫既然已经是我还未领证的媳妇儿了,那么苏源便不再是‘晏家后厨苏师傅’这个简单的身份了,按照辈分,我也得喊声外公才是,长辈有请,我怎么能推辞呢?喔,依着礼节,我还得准备一份厚礼才行。” 詹国通听的血压都窜上来了,虚弱的问,“您是认真的吗?” 宴暮夕反问,“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还是你觉得婚姻大事可以儿戏?抑或是我喜欢乱认亲戚?”说完,意味不明的又补了句,“我记得苏源跟你是同年吧?他都已经有我这么优秀的外孙女婿了,而你连儿媳妇的影子还没看到,好歹你也努力一下吧。” “……” 下午六点,天还大亮,上雍城就已经人来人往了,作为帝都新建不久的一处商业区,人气和影响力可见一斑,这里是仿照古城而造,城门高大,四周还有城墙,走进去,是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建筑,青石板路,飘荡的店铺旗号,做旧的窗户,古体书写的牌匾,为了古意盎然,连绿化的树木都是从远处移植来的,每一棵都百岁以上,在这儿,就算不买东西,只是逛逛,都有种进了王府后花园的惬意。 古城里不能通车,所以,宴暮夕主仆三人到了后,步行穿越进城门,受着万众瞩目,一路到了偶园街6号,这里算得上是上雍城里绝佳的位置了,紧邻着一处花园,平时就是游人休闲的好地方,在这里做生意,就算是等待,都不会焦躁无聊。 只是这里一直没开业,惹的人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店铺舍得花一年的时间来准备,装修起来也是不紧不慢,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上雍城啊,谁这么暴殄天物? 今天,他们总算是看到人走进去了,还是对他们来说高高在上的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宴大少。 宴暮夕推开门,视线四下打量了一圈,落在最醒目的厨房时,满意的点点头,厨房很显眼,占了不小的空间,即便开得是饭店,也宽敞的过于奢侈了,还是半开放式的,干净明亮的玻璃窗后,里面的厨师在做什么一清二楚,没点实力的人可不敢这么坦荡。 詹云熙讶异的低呼一声。 柳苏源原本正背对着三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刹那,失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赶忙走出来迎接,“少爷,您来了。” 柳苏源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和感怀的,一晃二十年,当初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看他,需要仰视了。 然而,他的激动没维持几秒,就被一声“外公”给吓的支离破碎了。 那声外公一出口,除了宴暮夕面不改色外,其他人的脑子都死机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邱冰,他果断的走了出去,还是门口安全,他果然不该好奇的跟进来,一个不小心,就又尴尬癌犯了。 詹云熙回神后,也尴尬的要死要活的,少爷怎么能说一出就一出呢?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些凡人的承受力?一个雷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劈下来,他扛不住啊,只是眼下扛不住也得死撑,于是,干笑着调节僵硬的气氛,“呵呵,您就是苏伯伯吧?我是云熙啊。” 柳苏源还有点懵,听到詹云熙的话,下意识的道,“啊,你就是云熙啊,我听你爸说了,是个好孩子,来,这是见面礼,拿着……” 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拿出个红包,他的手还有点颤,见状,詹云熙赶紧上前两步,主动接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苏伯伯。” “好,好……”柳苏源整个人完全是机械的在反应,给了红包后,又去看宴暮夕,眼底有茫然不解,还有几分不敢置信的震动。 宴暮夕也看着他,正若有所思。 詹云熙夹在中间,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然而,下一秒就见宴暮夕伸出来手来,一本正经的道,“外公,你只给他红包吗?我的呢?” 第五十二章 趁势追击 这话出,无异于又是一声惊雷劈下,连空气都凝滞了。 詹云熙不敢置信的视线从宴暮夕认真无比的脸上移到伸出去的手上,眼珠子瞪的差点掉出来,天哪,少爷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外公?要红包?少爷啊,您是首富啊,还缺这点钱?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怎么就能要的这么理所当然? 柳苏源所受的刺激丝毫不比詹云熙少,他捶了胸口几下,才得以正常喘气了,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停,好半响,终于出声,“少爷,您不是开玩笑吧?” 抑或者是帝都流行的一种新的见面打开方式? 闻言,宴暮夕摇摇头,无辜的又问,“外公难道没给我准备?为什么?你都给云熙了,他喊你一声苏伯伯,我喊得可是外公,论起来,我还更小一辈。” 说完这句,他幽幽的瞥了眼詹云熙。 詹云熙顿时有种躺着都中枪的悲催感,他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少爷的长辈啊,少爷岂是能吃亏的人?指不定以后怎么找补这个梗呢。 柳苏源深呼吸几口,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少爷,您可是折杀我了,您外公是楚老爷子,是享誉国际的书画大家,我只是个厨师罢了。” 闻言,宴暮夕的手也并未收回来,而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楚家老爷子是我外公没错,可你是泊箫的外公,而泊箫又是我准媳妇儿,如此,我喊你外公不是应该的?” 又来了! 少爷对自己婚事的那个急迫和认真的劲头,让他们这些身边人怎么追的上啊? 詹云熙愁苦不已,但眼下,他也没办法解开这个局,少爷只要认定的事儿,别人就只有服从的份儿,只可怜了苏伯伯了,看把人家给吓的吆。 柳苏源确实被吓的不轻,要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这会儿非晕过去不可,他缓了缓情绪,试图纠正宴暮夕错位的三观,“少爷,我家泊箫何德何能给您当媳妇儿啊,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晏家少夫人的位子尊贵无比,而我家泊箫还不过是个学生而已……” 宴暮夕微微一笑,打断,“外公,这些你都不用理会,我会解决的,还有,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泊箫我已经见过了,除了矜持害羞这一条,其他的,我都非常满意。” 柳苏源,“……” 在他出门忙装修的时候,家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有种天上一日、人间已三年的感觉? “难道你对我不满意?”宴暮夕忽然问,语气是不可思议的,“不满意什么呢?嫌弃我钱巨多还是人长得太好看?或者是智商高的离谱了?” “咳咳……”詹云熙被口水呛着了,他最受不了少爷这么无辜的炫耀了,真的很虐人、很欠揍好么?偏少爷问的还那么真诚,简直了。 柳苏源无言以对,只下意识的摇头。 见状,宴暮夕挑眉,“那你就是对我满意了,那我喊你外公还有什么问题吗?你给我红包不也该在情理之中?我都给你带礼物了。” 说完,给詹云熙使了个眼色。 詹云熙赶忙把放在门口的俩盒子拎了过来,笑得那个尴尬,“苏伯伯,这是少爷送您的,呵呵呵,这是两套刀具,名师打造的……” 送礼都送的这么尴尬,詹云熙苦逼极了,他怀疑少爷是不是只会给人送刀啊,明明收藏室里摆着那么多珍贵的展览品,为毛就只看见刀? 柳苏源机械的接过来,沉甸甸的分量,他心口上也似压着什么,想到今晚的目的,他才勉强挤出一抹笑,“谢谢少爷,只是,只是……” 他真的没有准备红包呀。 宴暮夕总算‘看出来了’,“外公,你厚此薄彼。” 那个幽怨委屈的语气吆。 詹云熙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了。 柳苏源都生出罪恶感了,赶忙道,“少爷,下回好不好?下回一定给您补上。” 得了这一句,宴暮夕勾起唇角,一直伸着的手终于收了回来,很好脾气的道,“可以,那就等岳母也在的时候一起补给我好了。” 柳苏源,“……” 岳母? 是他太多年没见少爷、所以才觉得这样蹬鼻子上脸的少爷太陌生吗? 别说他了,就是詹云熙都听的辣耳朵,天哪,连岳母都喊出来了,少爷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不能再让少爷这么‘率性发挥’了,他赶紧哄着人去椅子上坐下,又充当服务生的角色,泡茶倒水,一个劲的蹦跶,然后暗暗使眼色让柳苏源去厨房忙活。 柳苏源求之不得。 他走后,气氛才算正常了,詹云熙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宴暮夕饶有兴致的拿出手机,对着厨房的方向拍了一张,明亮的大玻璃后,柳苏源正准备炒菜,食材早就准备妥当了,只等开火下锅。 见此,詹云熙不由眼皮跳了跳,少爷不会又发朋友圈,顺便再发一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外公’吧?天哪,可千万不要! 还好,他担心的事没发生。 不过发生的事儿,也够他小心脏扑腾一会儿的。 宴暮夕是把照片发给了柳泊箫,他下载了微信后,就加了柳泊箫好友,柳泊箫通过的虽有点慢,倒也没彻底无视他,不过对他设置了朋友圈不可看。 照片发过去后,宴暮夕紧跟上一句,“我在外公的店里,等外公做饭吃,外公没给我准备红包,所以我猜测,出于愧疚和补偿心理,他今晚一定会大展身手。” 詹云熙余光瞥了眼,嘴角抽搐个不停。 那边没反应,等了五分钟,还是没动静。 宴暮夕又发过去一条,“又害羞了么?” 詹云熙实在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少爷,也许少夫人在忙着,顾不上看微信。” 宴暮夕凉凉的扫他一眼,“你确定?” “呃?”他哪敢确定?他就是希望少爷别这么无理取闹。 宴暮夕轻哼了声,“她明明就是在害羞,你为什么总想替她找别的理由来掩盖事实?” 詹云熙朝天翻了个白眼,明明找理由胡说八道的是您啊,少夫人压根就不是害羞的人,人家就是不想搭理你,你却非上赶着撩。 柳泊箫还真是看到了,不过倒不是如詹云熙所说的不想搭理,而是一时有些不解和讶异,她没想到外公会在店里做菜给宴暮夕吃,她原本还等着外公询问她早上发生的事,结果,电话没有,倒是等来这么一张照片。 外公是何用意呢? 第五十三章 生拉硬扯也要撩上你 宴暮夕久等不到回应,正想打过电话去时,就见柳苏源端着盘子走了出来,顿时,心神就被诱人的香气给吸引了去,顾不上再去‘撩’媳妇儿了。 “少爷,这是蟹黄豆腐。”柳苏源笑着放下盘子,带着一丝追忆感慨道,“您小时候一直以为这里面放的是蟹黄,其实,不过是蛋黄而已。” 美食当前,宴暮夕可没空说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举起筷子,夹起一块软嫩的豆腐就往嘴里放,豆腐还烫着,他低低的吸一口气,眸子却享受的眯起来,那副陶醉的模样…… 詹云熙看的瞠目结舌。 柳苏源会心一笑,又莫名的有点心酸,当年少爷虽有些挑食,但并没有现在国通说的那么过分,之所以变成这样,他总觉得是跟夫人去世有关。 人生大不幸有三,少年丧母,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少爷再如何聪明过人,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身边最重要的人离开,无异于天塌地陷,他性情大变,也情有可原。 “嗯,好吃。”宴暮夕接连吃了好几筷子后,才不吝赞美,出声夸道,“比起当年,外公的手艺更上层楼了,不过和泊箫比嘛……” 他顿住不语了,只眼里闪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彩。 柳苏源顾不上揣摩话里的深意,他又被那声外公给刺激的有点头晕,不觉受宠若惊,只感到自己恐会折寿,于是,赶忙回厨房炒下一个菜去了。 詹云熙却是好奇不已,“少爷,苏伯伯跟少夫人比,如何?” 闻言,宴暮夕不答反问,“苏伯伯?你是决意要给我和泊箫当叔叔了?谁给你的勇气?” “咳咳,少爷,您误会了,呵呵呵,口误,都是口误,那个,我想问的是,您外公和少夫人的厨艺,谁更胜一筹呢?”詹云熙‘能屈能伸’,很快就调整好了称呼。 宴暮夕这才理会他,“你觉得呢?” 詹云熙委屈巴巴的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尝过。”说完,故意吞咽了下口水,发出夸张的动静,其实,他也真是馋的不行了,只看那菜的颜值,他就想大快朵颐。 破天荒的,宴暮夕很痛快的道,“你把邱冰叫进来,都一块坐下吃吧。” 闻言,詹云熙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问,“真的?” 宴暮夕点点头。 詹云熙顿时激动的不行了,三两步跑到门口,把一脸懵逼的邱冰给拽进来,然后拿起筷子就冲那盘蟹黄豆腐开始进攻,吃了一口后,惊艳的嘴巴都合不拢。 邱冰见状,也跟着吃了,绕是他平素严肃冷峻惯了,此刻都难免露出孩子气的满足和惊喜,难怪少爷那么挑剔的人都被征服了,果然是世间难寻的美味,他敢说,便是东方家的大厨,也做不到这样的水准。 两人一开始还按捺着,吃的很矜持,然而,宴暮夕不再下筷子,示意俩人都吃了,他们终于敞开肚子狼吞虎咽起来,很快,盘子就一扫而空。 “太好吃了!”詹云熙眉飞色舞的感叹,“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这种美味的感觉,欲仙欲死?神魂颠倒?还是恨不得沉醉其中?” 邱冰没说话,不过神情表明了一切,他赞成詹云熙的话。 宴暮夕勾唇笑笑,“这还不是外公最拿手的菜,他若是端上那一道来,你们还不得疯了?” 这话吊起两人的胃口。 詹云熙激动的问,“您外公最拿手的是什么菜?” 宴暮夕带着几分怀念和陶醉道,“佛跳墙,别人做的佛跳墙都是徒有其名,而外公做的是真正的名副其实,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啊,那今晚能吃上吗?”詹云熙都给勾的坐不住了,站起来往厨房望。 宴暮夕摇头,“那道菜极费工夫,想要做,提前两天就要准备,外公才来帝都,哪有空做?只能等下回了,不过今晚的汤也极好。” 说完,他还深深的嗅了一下,空气中飘荡着香气,都是他喜欢的味道和温度,暖暖的,一直熨帖到四肢百骸,直到心里去。 这时,柳苏源又端着盘子走出来,放下的一刹那,詹云熙惊呼起来,邱冰也讶异的盯着看,只宴暮夕了然笑道,“外公,您这手醋鱼还是做的那么分毫不差。” 柳苏源做醋鱼,用的一定是鲜活的草鱼,上桌前,还能保持鱼的嘴巴在微微开合,这考验的就是厨师对火候的掌控和把握,多一分则鱼肉不够鲜嫩,少一分则鱼肉太生。 柳苏源谦虚的笑笑,“少爷过奖了,您趁热吃,这时候鱼肉最鲜美,不过,这次做的有点瑕疵,鱼不是早上买的,若是早上刚从湖里捞出来的,味道会更好。” 宴暮夕已经尝了一口,闻言,叹息道,“已经很完美了,外公,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尝到你的手艺,果然先成家后立业是有理由的。” “呃?”柳苏源反应不过这话的意思,却也没追问,生怕再听到什么刺激心脏的,很机智的转身又回了厨房,只有在那里,他才能保持头脑冷静。 他现在已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上了少爷的套了,之前,少爷一个劲的问他讨要红包,那么执着,那么诚恳,搞得他头脑不清楚,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句‘下回补上’,这算什么?这岂不是间接的承认了那声外公表达的含义?默许了这个外孙女婿?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他吧?还没从少爷嘴里套出话,自己倒是先掉进人家的坑了,跟天才过招,果然有风险,他得更加小心才是。 大厅里,詹云熙眼巴巴的瞅着那条鱼,少爷不发话,他还不敢下筷子,为了转移鱼的诱惑力,他问道,“少爷,您刚才说先成家后立业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吃着鲜美无比的鱼肉,心情自然很好,所以,对他的问话来者不拒,“成家就是有媳妇儿,有了媳妇儿,就有了一切,你看我现在过的如此滋润,不就是最好的诠释?” “……”他还是不太明白肿么办? 宴暮夕难得又多解释一句,“有了媳妇儿,就有了外公,有了外公,便能吃到这等美味了,所以,这都是托了媳妇儿的福气啊。” 说完,他就把这段话给柳泊箫发过去了。 詹云熙傻眼了,为什么在他看来,这就是少爷在牵强附会呢?目的,则是生拉硬扯的也要撩上少夫人?这样做,真的不会太幼稚吗? 第五十四章 当女婿 消息发过去,这回很快就有回应了,却是疏离淡漠的三个字,“你是谁?” 柳泊箫自然不会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她的本意是挤兑和嘲弄,让宴暮夕生出羞耻感,别乱套近乎、损害她的声誉,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然而,宴暮夕是谁呢?一本正经的表明身份,“我是你准老公,外公都承认且接纳我的身份了,如今就等大姐帮我们办证了。” 那边,柳泊箫看到这样的话,无语至极,这位大少爷是不是也太厚颜无耻、自以为是了?还有外公,为什么就容忍了呢?莫非也是…… 想到这里,她心情募然变得沉重起来。 宴暮夕见人家又没了动静,倒也没步步紧逼,鱼肉已然吃了三分之一,他很大方的把盘子推向两人,有时候看别人狼吞虎咽,也是一场视觉盛宴,不得不说宴大少欣赏画面的品味很独特。 詹云熙和邱冰也不‘辜负他的美意’,把饥饿的难民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仿佛从没吃过鱼一样,那叫一个感人至深。 吃完后,盘子里就只剩下鱼刺了,如蝗虫过境。 詹云熙满足的舔舔嘴角的汁,竖起大拇指,“这道醋鱼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就是将白少爷出马,恐怕也得甘拜下风,少爷,您觉得呢?” 宴暮夕想了想,说道,“各有千秋吧。” 闻言,詹云熙顿时有些幽怨,将白少爷也做过鱼,但他从来没品尝过,所以,无从比较,只是觉的柳苏源做的实在太美味了,才让他以为世间第一,原来在少爷眼里,对两人的厨艺谁胜谁负还是持保留态度的,他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的问,“那比少夫人呢?” 这回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当然是我媳妇儿的厨艺更胜一筹。” 对此回答,詹云熙很是怀疑少爷在说谎,于是,假装漫不经心的提醒,“听我爸说,少夫人的厨艺可是您外公手把手教的。” 宴暮夕挑眉,“所以才会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名师出高徒之类的话,外公应该很欣慰了,当然,以后我也会引以为傲。” 詹云熙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少爷这是讨好媳妇儿吧?但是人家也听不见啊,有毛用?最关键的是,少爷这撩妹的招数都是从哪儿学的? 还是说,天才都无师自通? 接下来,柳苏源又端出来两道菜,都是宴暮夕爱吃的,詹云熙和邱冰跟着大饱口福,恨不得连舌头都要吞进去,最后上的是汤,用黑色砂锅盛着,锅盖揭开时,浓香四溢,比陈年的美酒还要醉人。 “这,这是番茄炖牛腩吧?”詹云熙结巴了,满满的不可思议,“我以前常吃这道菜啊,为什么见了就没有现在这种激动……” 邱冰忍不住问,“是加了什么特殊的香料?” 柳苏源笑着摇摇头。 邱冰好奇的再问,“那是有什么秘诀?” 柳苏源又摇头,“做菜最不需要的就是秘诀,非要说原因的话,无非就是用心而已,每一样食材都是有生命的,你用真心待之,它就会用美味回报你。” 邱冰似懂非懂。 宴暮夕认同的点头,已经等不及自己盛汤喝上了,半碗进了胃,他才抬头道,“还是那个味儿,外公,我想念它很久了。” 说这话时,他好看到犯规的眸子里都是笑意,瞬间便暗淡了周围所有的灯光,詹云熙和邱冰都看呆了,少爷这幅孩子样的欢喜真是太……刺激人了,简直撩的他们都忍不住冒出老父亲般的慈爱了。 柳苏源看的心口微酸,脱口而出道,“少爷若是喜欢,常来便是,我做给您喝,下回我早些准备,牛肉还能炖的更酥烂。” 宴暮夕唇角上扬,眼眸眨的犹如孩童般纯净清透,“谢谢外公。” 柳苏源,“……”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是被蛊惑了吧?不然为什么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可宴暮夕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甚至有几分撒娇的甜腻在里面,硬是让他狠不下心反悔。 而詹云熙和邱冰已经有些石化了,少爷这是在撒娇卖萌对吧?对着老爷和大爷时,一副六亲不认的酷霸拽样儿,怎么对着人家就成了乖宝宝? 为了美食,就可以这么‘毫无底线’? 想到他为了美食,对着少夫人都能‘献身’了,那么卖萌装一下乖宝宝也就不算什么了吧?呵呵,可为毛对着将白少爷时,节操就妥妥的在呢? …… 吃完饭,詹云熙抢着收拾了桌面,又拽着邱冰去厨房帮着打扫,邱冰从来不干这种活的,觉得太娘,但今天心甘情愿,他明白詹云熙的心思,因为他也一样。 讨好一个厨艺高深的厨师,实在是太重要了,这让他想到网上的那句话,世上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味的饭菜治愈不了的,有的话,就两顿,他曾不以为然,觉得只有少爷这样的资深吃货才会这么没心没肺,但现在,他亲身体会到了,之前他站在门外时,还为一些事郁闷,结果吃到第一口豆腐时,就什么都抛掷脑后了,如今,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说不出的舒坦。 见状,柳苏源也没拦着,他泡了一壶茶,跟宴暮夕面对面闲聊,一开始都是回忆当年,叙旧是拉近关系、消除皆备最好的途径。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二十年不见的距离就缩短的可以忽略不计了,倒也不是俩人的交际手腕有多高深,而是,一个有心试探,一个有心迎合。 “少爷,我还记得,比起楚家和何家,您小时候最喜欢去东方家玩儿,呵呵呵,是因为东方家的人都厨艺精湛,对吧?” “当时有外公在,东方家的饭菜我还没多喜欢呢。”宴暮夕想到什么,眼神有些飘远,“是因为我妈跟江姨关系亲厚、走动频繁,我不过是跟着罢了。” 柳苏源恍然,“对,对,看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呢,当时,东方夫人来晏家做客,还开玩笑说,想让大小姐给她当儿媳妇,如此,两家就成了亲家。” 闻言,宴暮夕很自然的接过话去,“我姐嫌弃将白比她小,不肯,江姨便说,等她生了女儿,让我给她当女婿,我妈毫不犹豫的就把我卖了。” 第五十五章 身份揭晓 闻言,柳苏源心里一动,脱口而问,“那东方夫人生女儿了吗?” 当年,他醉心厨艺,对这些事一点不感兴趣,所以,豪门里的八卦知之甚少,后来,他又回苏城老家带了几个月,便是那时候,柳儿被东方靖欺骗,他匆匆赶回来时,柳儿已然被害,有了寻死的心,他更没精力再去理会其他,是以,江诗梵有没有生女儿,他一无所知。 宴暮夕没多想,随意道,“生了,可是后来又没了。”话落,他又补了句,“说起来,我还挺喜欢她的,所以我妈和江姨那时候想给我俩定娃娃亲,我答应了……” 说道这里,他忽然顿住。 柳苏源眼皮一跳,坏了,难道少爷想起了什么?他还没求证出什么真相,就被少爷先看透了?那泊箫岂不是刚到帝都就身份保不住了? 所幸,宴暮夕此后神色并无异样,更没说什么让他心悸的话,但柳苏源并没有安心,相反,他心里七上八下,暗暗苦笑,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过,他也不会就此把话题挑明,眼下,还是装傻的好,“那少爷可知,东方家那位小姐是如何没了的吗?” 宴暮夕平静的道,“东方家对外宣称是生病夭折,实则……是被人害死了。” “什么?”柳苏源听的惊骇不已,忍不住问,“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东方家,那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孩子?就算寻仇,也该对……”对东方将白下手,毕竟在东方家,儿子才是威胁,女儿家长大总要嫁人的。 宴暮夕的眸色变得幽深起来,“这便是东方家不愿对外人道的秘辛了,不过既然是外公问起,我自然是知无不言,却没法言无不尽,因为有些事,即便是江姨和东方叔叔也不十分清楚,而我,不便插手去打探,所以,只能捡知道的对你说。” 闻言,柳苏源一时有些惶恐无措起来,想要打住,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可继续听下去,那么他就真的跟少爷牵扯不清了,只一个他倒也罢了,还会拽泊箫下水。 宴暮夕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年,江姨怀孕的时候,知道的人并不多,肚子遮不住的时候,消息才传了出去,不过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东方叔叔实在喜爱的不得了,便大肆昭告了一番,然而,乐极生悲,在十天的时候,有人把孩子抱走了。” “谁?” “照看她的月嫂。” 柳苏源愣住,“月嫂?能进东方家当月嫂,势必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偷孩子?” 宴暮夕讳莫如深道,“是啊,连江姨和东方叔叔也想不明白,那个月嫂是他们信任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柳苏源试探着问,“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受人胁迫?” 宴暮夕摇摇头,“我不知道。” 柳苏源不解,“难道东方家就没追查吗?” 宴暮夕幽幽的道,“没法查下去了,因为那个月嫂和才出生十天的孩子都命丧火海了,再查,也没什么意义。” 柳苏源下意识的问,“难道东方家就不想为孩子报仇?” 宴暮夕没说话。 柳苏源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沉默片刻,转了话题,“当时,那个月嫂和孩子……可在火后发现遗体?”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宴暮夕淡淡道,“自然是有的,若非如此,江姨和东方叔叔说什么也不会接受女儿离开他们的这个悲痛事实,我妈因为这事,也受了不小的打击,病情一下子变得严重了……”声音一顿,他看着柳苏源意味不明的道,“外公,你就是那时候离开晏家的吧?” 柳苏源顿时有些表情僵硬,努力让自己镇定的解释,“是啊,家里出了点事儿,非要我去解决不可,少爷对我坦诚,我也不该瞒着少爷,是我女儿受了伤害,想要轻生,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辞职,带着她去了紫城,紫城是个偏远幽静的古城,适合疗伤,好在,现在都熬过去了。” 宴暮夕点点头,忽然问,“那泊箫的爸爸呢?” 柳苏源呼吸一窒,片刻后,才苦笑道,“去世了,实不相瞒,少爷,泊箫是我在孤儿院领养的,当初我父女俩去了紫城后,我女儿的抑郁症很严重,跟我相熟的一个医生便建议去领养一个孩子,说这样有利于病情的治愈,我女儿之所以抑郁,便是因为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样做也算是对症下药,我听了他的话,去孤儿院把泊箫抱了回来,怕扯上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查过泊箫的身世,她父母是在车祸中丧生的,那时候她才三个月大,又没有其他亲戚在,唉,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闻言,宴暮夕若有所思。 柳苏源见他不语,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气氛一时凝滞。 半响后,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以后,我会疼她的。” 柳苏源怔住,“少爷,您……” 宴暮夕勾起唇角,“外公不用惊讶,男人疼爱自己的媳妇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以后,有我陪在她身边,谁也不能欺负她半分。” 柳苏源张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样对泊箫来说,是不是最好的安排?如果刚才少爷说的那些都是事实,那么泊箫的身份一旦公开,危险定会再次上演。 因为,当时的悲剧便是针对泊箫,她的存在,被某些人所不容。 气氛再次沉默。 宴暮夕的神色却轻松起来,端起杯子,悠然品茶。 柳苏源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平静的问,“东方家的那位小姐可取了名字?” 闻言,宴暮夕眸光闪了闪,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自然是取了,是东方叔叔亲自取的。” “叫什么?” “她跟将白一样,都是天色刚要亮时出生,所以取名东方破晓。” 柳苏源再无话可说,直到宴暮夕若无其事的告辞后,他才双手捂脸,摊在了椅子里,造化弄人,说的便是这等狗血的事吧? 他女儿被东方靖所害,一生痛苦不堪,却不想,养大的孩子却是东方家的血脉,这个仇还要怎么报? ------题外话------ 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木禾被缠住了,分身无力,所以更新晚了些,争取尽早处理完,亲们多多体谅哈 第五十六章 我们的纪念日 跟柳苏源相反,宴暮夕出了门后,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走在青石板路上,步履轻松,还有闲情逸致四下观望。 邱冰和詹云熙不近不远的跟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伯伯是不是说了点什么?不然,少爷怎么突然这幅样子?我理解无误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春风得意吧?走路都带风哎……” 邱冰皱眉,摇摇头,“俩人就是回忆了下当年,还说了些东方家的旧事,苏师傅并没给少爷什么定心丸吃,也没有任何承诺。” 他听力好,即便避嫌站的远,可在两人并未刻意压低嗓门的情况下,他还是听了个大概,心里也多少有点意外,没想到柳泊箫居然是孤儿,这下子她想进晏家,怕是反对和想看热闹的人会更多了。 詹云熙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那少爷这是为哪般啊?仅仅是吃的美?可为毛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内幕呢?好想知道呀……” 邱冰撺掇他,“既然那么好奇,你问问少爷不就得了?” 詹云熙幽幽的看他一眼,“你怎么不问?” 邱冰严肃脸,“我不八卦。” 詹云熙呵呵道,“那我也不傻。” 少爷这个人吧,算是非常坦荡赤诚的,在他身上几乎没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别人打探他的私事儿。 万一撞枪口了,下场也是很凄惨的。 谁知,上了车后,宴暮夕主动‘坦白’了,倒不是直接对詹云熙解释什么,而是在朋友圈发了一段令人遐想的话,“什么样的词汇可以用最美好来形容?久别重逢?虚惊一场?不,失而复得才是,那种心情,只有在你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你才会切身体验到那种惊喜、温暖、感动。” 这段话的下面,还有一张图片,图片上是朵朵绽放的玫瑰花,是五颜六色正在升空的气球,只在空间的空白处写了六个字,我们的纪念日。 邱冰开车,腾不出空看,就见詹云熙盯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他看的百爪挠心,恨不得找个地方停车止止痒。 “少、少爷,您发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詹云熙实在破解不了,好奇心趋势下,不怕死的回过头来问,“您失而复得什么了?” 宴暮夕反问,“你不知道?” 詹云熙左思右想,小心翼翼的道,“是您外公做的美味料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答案。 然而,遭了宴暮夕鄙视,“云熙,你可真傻。” 詹云熙早已经修炼的能把这个傻字当成褒义词来听了,笑眯眯的讨好道,“在少爷面前,我长脑子也没有用啊,呵呵,还求少爷指点迷津。” 谁知,宴暮夕高深莫测道,“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琢磨吧。” “……”他要是能琢磨的出来,不就不问了嘛。 “你是不是忘了给我点赞?” 詹云熙木然的点了赞后,眼睛忽然一亮,有人在朋友圈里回应少爷的话了,还回应的那么具有‘作死’的味道,还真是让人激动呀。 “失而复得的东西再回来也不是最初的样子,就像镜子碎了再也拼凑不出从前的完整。过去的不再回来,回来的不再完美!” 谁这么有勇气敢怼少爷? 在帝都,非封墨莫属了。 封墨在男神榜上排名第四,和宴暮夕这种精致到完美的容貌恰恰相反,他的五官像是用刀雕刻出来的,每一笔都凌厉非常,如果说宴暮夕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那么封墨就是在暗夜里恣意的王者,一身的狂放不羁,不管在谁面前,都不会收敛。 之前,两人并无交集,即便封墨是宴暮夕姐夫的堂弟,有这层关系在,俩人也没互相打过招呼,谁知现在莫名其妙的杠上了。 谁叫宴暮夕加了他微信、称为‘好友’了呢。 封墨的话,宴暮夕自然也注意到了,眉头微挑,用十分怀疑的语气道,“封墨居然还有这样的文采和内涵?实在不可思议。” 詹云熙被口水呛了下,暗搓搓的把封墨的话放在网上搜索了下,果然,是剽窃别人的名言名句,但他没有跟宴暮夕说,他还想看戏呢。 果然,就见宴暮夕‘反击’了,“高中没毕业的人禁言。” “噗……”詹云熙竖起大拇指,这句怼的狠,男神榜里,大半都是帝都大学的高才生,最不济的也读过大学,只有封墨,高中都没读完就在江湖里打拼。 很快,封墨就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天才了不起?” 宴暮夕也不甘示弱,一个呵呵哒的脸,“你是学渣、你骄傲?” 詹云熙看这两人你来我往,忍笑忍的肚子疼。 最后,还是东方将白的一句话,转移了话题,也结束了‘战争’,“暮夕,我明天回来,你有空吗,明晚一起吃个饭吧。” 宴暮夕回了一句,“好的,哥。” 这话好像没毛病。 但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哥?东方将白是比宴暮夕大,可他俩不是一直互喊名字的吗?宴暮夕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朋友圈安静了,宴暮夕收了手机,对詹云熙道,“有没有关于纪念日的歌曲?放一首听听。” 詹云熙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有的,少爷,有首歌叫我们的纪念日。”边说着,边找出来,车里响起深情的歌声,“ 我的心忽然又活了,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原来我也有过这样的悸动,只是在习惯自我保护后忘了……这是我们的纪念日,纪念我们开始对自己诚实,愿意为深爱的人放弃骄傲,说少了你生活淡的没有味道,这是美丽的纪念日,纪念我们能重新认识一次,有些事要流过泪才看的到,不求完美爱的更远,要过的更好……” 歌声循环着,宴暮夕听的很投入。 詹云熙小心翼翼的问,“少爷,合您的心境吗?” 宴暮夕没说话,而是直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又拿出手机来,把最后那段歌词设置成自己的铃声,“你拨一下我的手机试试。” “啊?好……”詹云熙手忙脚乱的拨出去后,就听到那句“这是美丽的纪念日,纪念我们能重新认识一次……”,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少爷不是最烦手机铃声的吗?连他和邱冰都被要求调成震动,现在怎么忽然转变了? 宴暮夕很满意,“以后在车里就只放这首歌了。” “……” 第五十七章 查找当年的真相 从上庸古城到千禧山,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主仆三人就那么反反复复听着同一首歌,听到最后,连没半点音乐细胞的邱冰都会哼唱了。 到了静园时,詹云熙逃命一样的下车,再好听的歌单曲循环几十遍,他也受不了啊,更别说,这歌里的‘丰富内涵’他还还没琢磨出来,只会越听越抓心挠肺。 只有宴暮夕露出如闻天籁的陶醉,那上扬的唇角一直保持到他进了卧室,卧室和书房是相连的,他走到书桌后,打开一个抽屉,翻找了一会儿,缓缓拿出一张纸来。 那纸有些年头了,微微泛黄,上面画的痕迹也淡了不少,那是一副素描,画的是一个婴孩儿,被包裹在粉色的小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粉雕玉琢般的脸。 宴暮夕盯着那张脸,准确的说是盯着那双眼,婴孩儿再漂亮,也不及他的‘盛世美颜’,但她的那双眼却丝毫不逊于他,那堪称是最完美的眼形,犹如秋水里盛着一颗黑葡萄,那么大,那么亮,那么纯真干净,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一刻是如何悸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跟她定娃娃亲的提议,可谁想……隔日她便不见了,被照看她的月嫂抱走了,等两天后找到的时候,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那双让他心动的眼睛再也没法睁开,为此,小小的年纪他便饱受了痛失珍爱之物的难过和遗憾,自此,那双眼成了他的心魔。 不止一次在梦里和那双眼久久凝视,醒来,却只有一室孤寂,他不喜画画,却为了能留住点什么,特意去学了素描,这一生唯一的画作便是手里的这张。 他轻轻的摩挲着,指尖从她的眉间抚过,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良久后,再次小心翼翼的保管起来,合上抽屉,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那边接的很快,语气讶异,“宴少?” 宴暮夕淡淡的嗯了声,开门见山道,“想请你帮个忙。” 宴暮夕主动找他,就够让他讶异的了,谁曾想,还有事找他帮忙,他怎么能不惊异?这世上还有这位天才搞不定的?他不由如临大敌,“帮您什么?” 宴暮夕声音微冷,“帮我查一件陈年旧事,二十年前,东方家的大小姐出生才十天就被人抱走迫害、命丧火海的悲剧,我要幕后真相。” 那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由愕然,“您怎么会突然……” 宴暮夕打断,“如果你以后还会有求于我的话,就不要好奇我的用意,还有,对所有人都保密,结果只需告诉我一人就行。” 那边苦笑一声,“你自己也知道,你对我们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所以,但凡你开口,就是杀人放火我都不会拒绝,更别说去查件旧事,再说,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们开口,说实话,我这心里是求之不得,总算能还你‘一点人情’了,不过,到底过了二十年,线索肯定都抹去了,恐怕得费点时间,你可别以为是我不尽心尽力啊,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的。” 宴暮夕应了声“好”后,又提点道,“你可以从东方家的内部下手,他们其中某些人应该是隐约有所察觉出些什么,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只要你给我真相,至于怎么处理,我来决定。” “行,我知道了,我会暗中查个水落石出的,不过……”那边顿了下,清清嗓子问道,“宴少,我能多问一句话吗?您放心,跟这事没关系。” “你说。” “咳咳,你为什么不找何逸川?你们又是表兄弟,关系亲厚,而且,这种事他更拿手……”何必舍近求远?让他忍不住想三想四的。 “我是为了宽慰你们。” “啊?” “当初,我是处于兴趣才帮你们做了几件事,结果呢?你们谁也不信我无欲无求,非要奖赏我一大堆我不稀罕的东西,这几年,我哪回都是想助人为乐,然而你们回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像我不对你们提点要求、就是包藏祸心一样,我也是心力交瘁,所以,为了不让你们再恶意去揣度我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我主动给你们个回报的机会好了,如此,你们也能安心些,我也不用再拒绝的那么累了,皆大欢喜。” “……”普天下,也就宴大少会说出这种话了,他是不是对‘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建功立业’等词有什,吗误解?哪个男人努力打拼后不是图这些,为了这些汲汲营营、弹尽竭虑,可他倒好,不稀罕也就罢了,拒绝的还嫌累!真的好气吆! 结束通话后,宴暮夕想了想,给柳泊箫从微信上发了一条,“七月十六日,属于我们的纪念日,我会铭记这一天的,还有,谢谢你安然无恙的回到我身边。” 柳泊箫听到手机提示音时,刚从浴室里出来,随意的点开一看,眉头不由皱起,她为什么看不懂呢?什么纪念日?什么叫回到他身边? 她在床上坐下,盯着这段话沉思起来,宴暮夕不是个无聊的人,不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抒情搭讪,那么,就是意有所指了? 可指的是什么呢? 良久后,她眸光一缩,心口砰砰的剧烈跳起来,莫非、莫非他比自己先一步想起了什么?他的那句‘我见过你’找到答案了? 那么,她是谁? 柳泊箫按捺着悸动,回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宴暮夕反应的很快,“意思很简单,你是我媳妇儿,不管造化如何弄人,你依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而我,会守护你。” 柳泊箫捏紧了手机,“说明白一点。” 宴暮夕答应的很痛快,“可以,不过,你要嫁给我。”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柳泊箫深呼吸一口气,逼自己不要跟他认真。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有,还是关系密切,我只有对自己的媳妇儿才会袒露心迹,才不会留有秘密,其他人,我做不到。” “……”信你才有鬼了。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如何?”宴暮夕趁胜追击。 “……你洗洗睡吧。”除非她疯了,才会为了打听身世而把自己嫁掉。 “……” 第五十八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柳泊箫怼完宴暮夕后,心里并未畅快,一直琢磨着怎么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以至于梦里都是他,翌日早上醒来,不免郁郁。 然而,下楼后,还有更郁闷的状况在等着她,看的她都无语了。 她外公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而不请自来的某人靠在餐桌边上,一脸笑意的陪着聊天,在他身边,摆着个果盘,他偶尔捻起一颗放进嘴里。 深灰色的修身裤,纯白的棉质衬衣,除了腕上的表,再无其他配饰,却处处彰显着说不出的贵气和品味,精致完美的侧颜,如同漫画里用笔描绘精心出来的人物,随意往那儿一站,便自带强大的气场,光芒四射,耀眼逼人,让人生出不真实感。 他忽然转过身来,看到她的一刹那,连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灿烂的仿佛骤然怒放的昙花,惊艳夺目,“泊箫,早上好啊。” 柳泊箫不知道该庆幸他没有丧心病狂的喊出‘媳妇儿’这个称呼,还是该为他的熟埝而无力,清了下嗓子,疏淡的质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宴暮夕的热情丝毫没被打击,依然笑着,看她的眼神更是犹如久别重逢的恋人,让柳泊箫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被肉麻的起了层鸡皮疙瘩,他说的话也腻歪的很,“因为想你了,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我而言,三秋哪够?是经历了三生三世的煎熬……” 柳泊箫受不了的打断,“这里不是拍戏现场,而我也不是跟你配戏的女主角,劳烦换个地方去抒情。” 宴暮夕眨了下眼,无辜的问,“你觉得我是在演戏?”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懒得回应他,直接进了厨房,跟柳苏源打了招呼后,便穿起围裙,开始帮着干活,今早上吃煎饺,馅料已经调好了,她揉搓着面团,撮成一个个的小机子,再擀成薄皮,放上馅料,捏成元宝状,整齐的摆在篦子上,看着很讨喜。 柳苏源在旁边不停的搅动着锅里煮开的小米粥,米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他看似专心致志,实则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三言两语,他便肯定了,少爷对泊箫是的确确有意,绝非装出来的感情,且,也不是只冲着她的厨艺而来,那么,当年,少爷是真的喜欢且接受了晏家和东方家定娃娃亲的事,哪怕过了二十年,他依然对泊箫有印象,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唤起了记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经过了昨晚,他已经想开且有了主意,仇是一定要报的,那是他欠女儿的,但要尽可能的把泊箫摘出去。 他怕她会夹在中间为难,他更不想用亲情去考验什么,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泊箫站到少爷那边去了,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即便发生什么事儿,跟她的牵扯也能降到最低。 少爷是什么想法,他还不得而知,不过,他猜测,八成也不会直接告诉泊箫真相,毕竟,当年的内幕还没查清,危险便没解除,所以,目前按兵不动为上策。 这会儿,因为柳泊箫的无视,宴暮夕也跟着进了厨房,盯着那些个饺子,眼眸亮晶晶的,不过该问的话还是没忘记,“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的觉得我在演戏?” 柳泊箫头都不抬一下。 宴暮夕顿时哀怨了,语气一转,对着柳苏源委屈的道,“外公,泊箫都不愿相信我,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妄言、虚言,更不屑撒谎。” 被问到头上,柳苏源笑得有点干巴巴的,“呵呵,少爷当然是个实在人了,只是,只是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泊箫还是个孩子呢,她哪听的下去?” 言外之意,您就别随便调戏她了。 宴暮夕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喔,原来泊箫又害羞了啊,是我的错,下回再说甜言蜜语一定记得清场。”话落,对着柳泊箫,讨好的道,“泊箫,不要生气,以后我会改正的。” 柳苏源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柳泊箫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眼,冷幽幽的盯着他,干脆把话挑明,“我不是害羞,我只是不想理会你,想调戏我的人多了,我要是回应才是给他脸了。” 这话说的可谓是不客气了。 柳苏源都觉得有点尴尬,想化解吧,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宴暮夕似无所觉,一脸真诚的问,“想调戏你的人真的很多吗?都有谁?你跟我说,我去替你灭了他们,反正情敌这种生物,人人得而诛之。” 柳泊箫默默的看了他片刻,低下头,继续捏饺子了,天才的思维跟正常人类大概就是不一样吧,不然他的关注点为什么在后半段? “泊箫,你说啊!”他锲而不舍的追问,离得她更近了些,语气也亲热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认识了多久呢,其实不过一天而已。 柳泊箫无语极了,若不是还顾忌礼貌,真想一脚踹开他,这黏人的劲儿是从哪儿生出来的?明明他们一点都不熟,他是凭什么? “泊箫……”他语调拖的长长的,就差拉着她的胳膊摇晃了,那股撒娇的既视感,连柳苏源都承受不住了,打了个哆嗦,赶忙转移话题,“少爷,您还是去餐厅等着吧,我这就是起锅煎饺子,别让油烟浸到您衣服上。” 宴暮夕却不肯走,“没事儿,外公,车里还有备用的衣服,大不了换一身便是。”说完,又去黏柳泊箫,“泊箫,你就告诉我吧,那是我的情敌哎,我有权知道。” 柳泊箫暗暗咬牙,正忍不住要反击,宴暮夕就被她外公给用美食给勾引出去了,两盘子小菜,那酸爽清冽的香气,比什么诱惑都强大。 宴暮夕焉能抵挡的住? 柳泊箫不甘的咽下那口气,她明白外公的用意和苦心,跟宴暮夕正面冲突是不可取的,她其实也懂,毕竟,她还要‘有求于他’,哪能真的闹僵?可他又实在恼人的很,让她的冷静自持濒临破功。 第五十九章 外公,泊箫凶我 ‘战争’化解了后,柳苏源赶忙起锅去做煎饺,趁宴暮夕低头吃小菜不注意,暗暗对柳泊箫道,“泊箫,你让着少爷一点儿,就当他还没长大。” 柳泊箫,“……” 外公不是在逗她吧? 柳苏源大概也意识到这理由实在‘强大’,尴尬的笑了笑,低声又补了句,“少爷其实是个好人,没有坏心肠的,你跟他处好关系更是百利无一害。” 柳泊箫敷衍的点点头。 煎饺做好后,餐桌上只他们三人,柳泊箫想上楼去喊柳絮一起吃,被柳苏源拦住,“你妈一早就去店里收拾了,不在家里。” 闻言,柳泊箫有些讶异,不过没多问,只是顺着这话道,“那我等会儿也过去帮忙。” 柳苏源却道,“不用,店里其实也没多少活,我和你妈就够用了,你还是抓紧准备厨艺比赛的事吧,离着二十号可没多少时间了。” 柳泊箫正有些踟蹰,就听宴暮夕惊喜的接过话去,“外公,泊箫要去参加厨艺比赛吗?” 柳苏源点了下头,解释道,“提早从紫城来帝都,大半原因就是为了这场比赛,已经在网上报名了,就差去现场提交材料了。” 话落,转头对柳泊箫道,“泊箫,吃完饭你就去吧,宜早不宜迟,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 柳泊箫应了一声,她本来也打算今天去的,顺便再见见陆云峥和乔天赐,来帝都的事儿,她事先没说,想给他俩一个惊喜。 宴暮夕见状,眼眸发亮的看着柳泊箫,很理所当然的道,“那一会儿我送你去。”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 宴暮夕不解,“为什么不用?” 这还用问?柳泊箫对他天才的思维方式很无语,“我们不熟,而我不喜欢欠人情。” 换别人,被如此对待,就算不翻脸,也会觉得尴尬,然而,宴暮夕只会一本正经的纠正,“泊箫,你说错了,我们不止是熟,还是熟透了的那种关系,所以,我吃你做的饭菜觉得心安理得,而我照顾你更是应该,欠人情一说,不存在的。” 闻言,柳泊箫差点被刚吃进嘴里的煎饺噎着了,熟透了的关系?这要被别人听了指不定会想到什么邪恶的地方去,他可真敢说!“晏少爷,请谨慎言行。” 被严肃警告了,宴暮夕委屈的看了柳苏源一眼,“外公,泊箫凶我!” 柳泊箫,“……” 柳苏源咳嗽起来。 宴暮夕继续委屈的道,“我哪里不谨慎言行了?为了不让你害羞,我连媳妇儿这三个字都不敢喊了,这还不够慎言?泊箫,你欺负我可以,但能不能温柔点?” 柳泊箫见鬼一样的盯着他,他这幅样子都是装的吧?卖萌可耻! 还是柳苏源和稀泥,“呵呵,少爷,泊箫跟你闹着玩儿呢,少爷愿意照顾我家泊箫,是她的福气,那就辛苦少爷走一趟了。” “外公……”柳泊箫不情愿的喊了声。 柳苏源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 柳泊箫只好按捺下。 宴暮夕欢喜起来,“外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泊箫的。” “谢谢少爷……” “外公客气了,以后你喊我暮夕就好,少爷什么的太见外了。” “呵呵……” 柳苏源可不敢答应,只能干笑着装傻揭过这一页去。 三人吃完饭,柳泊箫本想去厨房收拾,被柳苏源支出去,“泊箫,你和少爷去忙正事儿吧,这里我来就行。” “外公!” “去吧,别让少爷等急了。”柳苏源催促着,又低声提醒,“泊箫,少爷自小在帝都,帝都的事儿只要他想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所以,你顺着他点不吃亏,当然,原则上的事儿绝不能妥协。” 柳泊箫心里一动,外公果然是知道了什么,只怕连母亲也猜出来了,所以,从昨天到现在,他们都没有问过她和宴暮夕的事儿。 “去吧。”柳苏源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发,有些话心照不宣。 柳泊箫复杂的“嗯”了声,去楼上卧室取了相关的资料,跟着宴暮夕一起离开。 两人一路无言。 但宴暮夕总用余光去偷瞄她。 柳泊箫假装不知道。 到了停车场,就看到邱冰和詹云熙等在那儿,见俩人一起出现,都有些讶异,直到上了车,出了小区,詹云熙才找了个安全的话题出声,“少爷,您和少夫人要去哪儿?” 这也是邱冰最想问的,只是他见气氛有点诡异,知趣的没开口。 少夫人?柳泊箫不由蹙眉,这一声,总不会指的是她吧? 宴暮夕说了个地方。 邱冰不多问,直接奔那儿去。 詹云熙就忍不住好奇了,“天健大厦?您去那儿做什么?” 宴暮夕与有荣焉的抛出一句,“泊箫要去那里报名参加厨艺大赛。” 闻言,詹云熙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冲着柳泊箫道,“原来少夫人要参加厨艺争霸赛啊,呵呵呵,那肯定是冠军无疑了。” 这恭维的话,丝毫没让柳泊箫开心,反而不悦的质问,“少夫人?谁准许你喊的?” 詹云熙下意识的看了眼宴暮夕,宴暮夕一脸无辜,他嘴角抽了抽,干巴巴的道,“我准许自己喊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收回来。”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詹爷爷和我外公是多年相交好友,所以,你喊我名字就是,而我……”应该喊他一声叔叔吧?可她实在叫不出口,便只能装傻了。 别说她,就是詹云熙也叫不出口,泊箫?他可不敢喊,那是少爷的专利吧?于是,他也装傻,觉得气氛古怪,下意识的打开车里的音响,结果,气氛更僵硬了。 车里如今只会循环播放一首歌,那就是我们的纪念日。 “这是美丽的纪念日,纪念我们能重新认识一次,有些事要流过泪才看的到,不求完美爱的更远,要过的更好……” 詹云熙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但现在关上的话,会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吧?于是,将错就错,一路听了下去,为了不尴尬,他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来玩。 邱冰装作认真的在开车。 柳泊箫扭头看车窗外的景致。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在发朋友圈。 第六十章 撒娇求宠 宴暮夕一发朋友圈,詹云熙第一个看到,他盯着那段话半响,默默的点了个赞,想着车里除了那首纪念日,是不是还可以再添上一首最浪漫的事儿?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儿,就是一直吃你做的饭菜到老,老到我们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愿意为我洗手作羹汤。”这段文字的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柳泊箫站在厨房里低头捏饺子的画面,饺子白生生的,像一个个喜人的元宝,整齐的摆在篦子上,无端的给人以温馨和暖意。 而柳泊箫穿着围裙的侧颜,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动容,很难去描述那种感觉,不仅仅是美、是惊艳,反正只是看着,便觉心头很舒坦。 这是宴暮夕第二次发柳泊箫的照片,第一次发,是他刚下载微信、刚‘强拉’了几个好友,那时,除了詹云熙和邱冰,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莫名其妙,哪怕看到照片,看到那些表白,也不会当真,非但不当真,还会揣测这是不是天才又搞得什么他们不懂的稀奇之物。 但现在,由不得他们不认真想一想了。 莫非,这位天才大少真的动凡心了?那么,对方是谁?只看脸的话,长的无疑是漂亮的,但不会是哪家的豪门小姐,而且,看她在厨房熟埝的程度,想来是擅厨艺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抓住了宴大少的心? 怎么想,都觉得儿戏了点。 被‘强拉’进来的好友们无不一肚子疑问,但没几个人敢主动去打探,比如楚长歌,比如秦观潮,他是见过柳泊箫的,所以,此刻内心的波动可想而知。 不惧宴暮夕的人也是有的,比如封墨,不过,他对大家都好奇的八卦没兴趣,他有兴趣的只是怼宴暮夕,所以,张口就是,“这土味的情话,简直辣眼睛,智商190的天才就这水平?” 这话一出,刺激的朋友圈里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宴暮夕主动加的好友,也就那么二十来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彼此几乎都认识,所以,封墨的回应,那就是公开的宣战,想不知道都难。 詹云熙暗搓搓的等着看戏。 宴暮夕也不‘辜负’他,很快便还击道,“我的情话至少有人可以倾吐,而单身狗的悲哀……”后面是省略号,外加鄙视的表情。 封墨立刻冷笑以对,“我会缺女人?” 宴暮夕呵呵哒,“女人和媳妇儿能一样?” “别一口一个媳妇儿,娶到手了再说。” “嫉妒让人丑陋,不过,我不会劝你善良、收敛,相反,你越嫉妒,我越高兴,毕竟我忍着不适跟你做‘好友’的初衷就如此,所以,尽情的取悦我吧。” 封墨直接黑了脸。 詹云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论拳脚功夫,墨爷当仁不让,但要跟少爷比怼人的本事,他就得甘拜下风了,看吧,吃大亏了。 其他人亦然,看的不亦乐乎。 这时,封白开口了,一边是堂弟,一边是小舅子,他没法像别人那样看热闹,“暮夕,照片上的姑娘是谁?看着眼生的很。” 封白一问,其他人都跟着睁大眼等待。 就见宴暮夕道,“我媳妇儿,你眼生是对的,我也才遇上她。” 封白发过来一个疑惑的表情,“才遇上……就定终身了?” “难道你不知道世上还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儿?” “呵呵呵,那她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见面私下里说。” 这话出,封墨就忍不住讥讽道,“还见不得光吗?偷偷摸摸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莫非你找了个有夫之妇?” 这嘴巴毒的吆。 是个男人都得跟他翻脸,不过,宴暮夕不恼,很骄傲的纠正道“错,是垂涎我媳妇儿的狂蜂浪蝶太多,我不得不时刻防备着,你这样的单身狗是体会不了这种甜蜜忧伤的,毕竟,你又没有媳妇儿,你只有想征服你的女人。” 那端,封墨差点摔了手机。 封白再次出声打圆场,“暮夕,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你姐和小渊都想你了。” 宴暮夕很有几分秀恩爱的高调道,“最近没空,我要忙着陪媳妇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媳妇儿介绍给我们?” “不知道,我得请示媳妇儿。” 封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其他人的心情也有点一言难尽,这位宴大少是认真的吧?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还有,他为什么要炫耀给他们看? 这才是最诡异的。 天才的思维,他们理解不了,但从此后,他们多了个爱好,就是刷朋友圈,且,放低身段,把可能和宴暮夕有关的、身边的人都加了好友,生怕落下什么互动,不过,他们最想加的微信好友还是照片上的人,会是谁呢? 柳泊箫还未在厨艺大赛上一鸣惊人,便先在上流圈里成香饽饽了,多少人都在打听,就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还不清楚,不过看见宴暮夕发的那段话和照片后,冷下脸来,“请尊重我的隐私。” 宴暮夕一脸无辜,“我没有拍少儿不宜的画面啊。”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在我看来,随意的在网上张贴我的照片,就是侵犯了我的隐私,还有,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闻言,宴暮夕顿时秒边哀怨脸,语气也是委屈巴巴的,“泊箫,首先,我不是在网上随意张贴,我是发的朋友圈,且处理过了,谁也收藏转发不了,我比你还要在意你的隐私,再说那些话,也不是莫名其妙啊,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可以不喜欢听,但不能限制我表白的自由。” 柳泊箫瞪着他,他还有理了? 宴暮夕忽然捂住胸口的位置,控诉道,“泊箫,我这里受伤了,你对我太凶,还总是误解、冤枉我,我会得心碎病的,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噗……”詹云熙受不了,第一个喷了。 邱冰也听的头皮发麻,心碎病?亏少爷说得出口,还有这撒娇求宠的语气是什么鬼? 柳泊箫直接气笑了。 第六十一章 口是心非 “宴暮夕!” 柳泊箫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让詹云熙和邱冰都开始紧张,若是打起来,他们要不要‘护驾’啊,还是装傻无视?听说夫妻吵架最好别管,管……才是火上浇油。 还好,他们担心的事并没来得及发生,就被宴暮夕制止了,他在柳泊箫想翻脸发火时,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这时候偏不选择顺水推舟的靠近我呢?” 他说这话时,似纯粹的不解,又似意味深长的在提醒什么,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柳泊箫怔住。 宴暮夕微微倾身,低下头,与她四目相视,玩味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呢?泊箫,聪明人都懂得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你为什么不?” 柳泊箫心口震动,竟有些无法与他对视,“宴暮夕……” 这一声比之刚才就褪去了气势。 宴暮夕并没逼她太狠,话锋一转,又开始卖萌了,“泊箫,我更喜欢听你喊我老公,不过,你若是害羞的话,暮夕也是可以的。” 柳泊箫试图从他的眼底看出些什么来,然而,干净通透的犹如孩童,明明刚才一副洞悉一切的智者模样,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才?两种模式可以自由切换? “泊箫?”见她不语,宴暮夕眨眨眼,“被我的盛世美颜迷得失去了语言?” 柳泊箫回神,推了他一把,清清嗓子,努力镇定自若,“你想多了,还有……”她转头看了眼外面,“停车,我要下去。” 闻言,宴暮夕笑了,笑得很是有几分暧昧的味道,“泊箫,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在落荒而逃,我还没有出手呢,你就要不战而降了吗?”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晏少爷,自以为是也是一种病,属于情绪调节障碍,良心建议,你去医院治治吧,免得危害社会。” “噗……”詹云熙终于忍不住喷了,从刚才开始,他再怎么讶异好奇也在努力扮演透明人的,奈何,最后还是没把持住。 “停车!”柳泊箫又说了一遍,是对着邱冰。 邱冰为难的不行,“少爷?” 宴暮夕一脸无辜,“叫我干什么?没听到泊箫的话吗?她的吩咐难道不好使?” 邱冰,“……” 您是认真的吧?那他可就真听了。 然而,两分钟后,望着柳泊箫的身影越走越远,宴暮夕凉凉的问,“邱冰,你莫不是被云熙传染了、也开始得了愚蠢这种无可救药的疾病了吧?” 詹云熙躺着也中枪,无辜的翻了个白眼。 邱冰更郁郁,“少爷,您不是让我听少夫人的吩咐吗?”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口是心非?” 邱冰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詹云熙替邱冰说好话,“少爷,阿冰就是太实诚了,再说,他要是不听少夫人的,那少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少夫人可是都说了两遍停车了……” 宴暮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女人的话你能信?” “呃?” “女人嘴里说不要,实则恨不得男人把她们扑倒,女人说着讨厌,其实呢,不过是害羞的表现,心里指不定怎么喜欢,所以……” “所以?”少爷的脑子里又冒出什么毒蘑菇了? “所以,刚才泊箫是希望车永远不要停,如此,我们就能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宴暮夕说的信誓旦旦,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不接受任何质疑。 詹云熙和邱冰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少爷也许真的该去医院看看了,不是治疗自以为是,而是自欺欺人,还有这尴尬的撩人毛病,女主都不在,您说给谁听啊? …… 柳泊箫下车后,就拐进了路边的一家饮品店,她脑子里有点乱,点了一杯加了冰的柚子茶,喝下去大半,心才渐渐平静了些。 她小看宴暮夕了,也是,他能站在哪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受世人追捧膜拜,又岂会是庸常的俗人?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她对他的认知有偏差了,因为两人初见时,他表现的太不着调,实在不符合睿智沉稳的天才样儿,‘轻敌’的下场,便如此刻,她被他一眼看穿,而她猝不及防下、无力招架。 她想做什么,他似乎猜到了,且还愿意顺水推舟的给她机会,为什么呢?她不会相信他的什么一见钟情,付出必有所图,那会是什么? 真的仅仅是她的厨艺? 如果仅仅是如此,她倒是愿意与他做这笔交易,多一个食客而已,也许,她是该找个机会跟他开诚布公的谈一下,总好过她这般胡思乱想。 整理好情绪,她出门打了辆车,直奔天健大厦。 第六十二章 被星探看中 天健大厦位于繁华区,三十三层高,厨艺争霸赛筹办组委会安排在二十层楼上,柳泊箫坐电梯上去,找到相关的工作人员提交了材料,这事儿便算定下了。 初赛安排在三天后,地点也在这里,分了专业组和业余组,她围着整层楼逛了一圈,心里大体有了计较,专业组那边的场地布置的更讲究些,而业余组就成了陪衬鲜花的绿叶。 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一路上也遇上不少人,都是报名后来提前熟悉场地的,男女老少都有,从穿着打扮上看,其中也不乏高层次的人,不过,长的如她这般出挑的,还是过于醒目了点。 所以,但凡看到她的,无不侧目,更疑惑她这样的容貌为什么不去参加娱乐圈的选美比赛呢?那样更光芒四射才对呀,厨师能有多大前途? 厨艺再佳,也只是个厨师而已,挤不进上流社会里去。 柳泊箫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逛完了要走时,被人拦住了,那男人三十多岁,长的平淡无奇,可盯着她的眼神灼热的犹如发现了什么宝贝。 “有事儿吗?”柳泊箫平静的问,在心里猜测着他的目的。 那人从惊艳里回神,笑得异常热情,拿出名片双手递给她,“你好,我是风华娱乐的张星亮,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呵呵呵……” 柳泊箫蹙眉接过来,随意的看了一眼,疏离的又问,“到底有什么事?” 张星亮看着她的脸,感叹道,“多少年见不着这样纯天然的美颜了,真是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这要是放在镜头下,那得迷倒多少人……” 柳泊箫绕开他,就要走。 他赶忙伸手挡下,“抱歉,我太激动了,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是风华娱乐的,是星探,星探你知道的吧?就是从民间寻找有潜力的艺人来培养……” 柳泊箫淡淡的打断,“我没兴趣,谢谢。” 说完,又要离开,张星亮愣了下,头一回被人拒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见人家进了电梯,门要关上的刹那,他条件反射的飞奔进去。 柳泊箫皆备的盯着他。 张星亮拿出最真诚的态度,热切的解释道,“我真的不是坏人,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打算拍一部电视剧,是跟美食有关的,目前剧本都创作好了,只等着演员到位,导演是国内最知名的薛导,他对演员要求很高,试镜了不少艺人都被毙了,所以这次打算借着厨艺争霸赛公开选角……” 柳泊箫接过话去,“你是想让我去参加选角吗?抱歉,我不想出道做艺人。” 张星亮情急之下道,“这次的男主角内定的可是程拓,美男榜上排行第六,去年得了最佳男主奖,跟他演对手戏,肯定能一炮而红,多少人都挤破了头,你就一点不动心?” 柳泊箫毫不犹豫道,“不动心。” 张星亮哪会相信,再接再厉道,“如果能选中,我们给的待遇优厚的你不能想象,会请最好的团队去捧你,你不管从事哪个行业,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耀,在我们风华,只需一年,一年,你就能站在高处俯视所有人,就像程拓那样,人人为之疯狂。” 柳泊箫这回连拒绝的话都不想说了,见电梯门打开,漠然走了出去。 张星亮不敢置信的追在后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真的不考虑?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争取到,一定会帮你……” 柳泊箫走得更快了。 张星亮不死心的又抛出个诱饵,“你知道我们风华的总裁是谁吗?晏家二少啊,有他坐镇,帝都哪家混娱乐圈的公司都越不过我们风华去,我们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柳泊箫脚步不停,出了大门,拦下一辆出租车,转眼就把张星亮远远抛在了身后,跟司机报了个地点,这才拿出那张名片来仔细看了眼,沉思片刻后,拍了下发给明澜。 明澜回复的很快,“这是什么?” 柳泊箫简单跟他说了下,最后道,“你要不要来试试?那人说,男主内定的是程拓,依程拓的影响力,又借着厨艺争霸赛的东风,这部剧很容易大火,而能参演的人都会跟着水涨船高的,这是个机会,即便跑龙套,也是个很好的锻炼。” 那边,明澜看着屏幕上这些温暖的文字,心里泛着酸酸甜甜的幸福和欢喜,欢喜她能如此为自己着想,忍不住回复道,“其实,我已经在车上了。” 柳泊箫讶异的问,“你其实早就知道选角的事儿?” 火车上,明澜写了好几个回复,都删掉重来,反反复复,最后,只有最简单的俩字,“不是。”,他是为她而来,没有她的紫城,他觉得太孤单了。 柳泊箫看着这俩字,停顿了片刻,才回复一句,“到了后,跟我联系吧。” 明澜回了一个“好”字。 …… 车子停在一家面馆前,有个很文艺的名字,叫常常见面,这里是陆云峥和乔天赐暑假打工的地方,柳泊箫下车后,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看,透过明亮的大玻璃窗,她能清晰的看到云峥来回走动的身影,风风火火、朝气蓬勃,半年不见,她又简短了头发,显得更精神利索,看背影的话,还有几分中性的帅气,为客人点餐时,笑得依然没心没肺,灿烂如阳光。 直到她不经意的扭头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她,笑意僵住,转为满满的不敢置信,很快,便是惊喜如狂,尖叫着如风一般从里面冲出来。 柳泊箫笑着张开手臂,迎接她热情的拥抱。 第六十三章 好友相聚 “泊箫!”陆云峥高高瘦瘦的,但冲过来的力道却十分惊人,把激动和喜悦发泄的淋漓尽致,柳泊箫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两人就那么站在店门口拥住,如久别重逢的‘恋人’,难分难舍,引得路人不断侧目,眼神也暧昧起来,柳泊箫苦笑不已,可云峥抱着她不撒手,她实在推不开。 直到听到动静的乔天赐走出来,这才把她从陆云峥的‘熊抱’里拯救出来,白皙俊秀的少年看着她眉眼温和,一副邻家哥哥的笑模样,“泊箫,你来了。” 比起陆云峥的惊喜若狂,他就显得淡定多了,显然早就猜到几分,并没太多讶异和意外。 柳泊箫点点头,还来不及问候两句,耳边就响起陆云峥的轰炸声,“泊箫,你怎么会来帝都?这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难道是来找我的?啊啊,我有这么大魅力吗?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高分贝的嗓门震的鼓膜嗡嗡响,柳泊箫不得不打断她,“跟你提前说了哪还会有惊喜?” 陆云峥这会儿总算冷静了些,闻言,用手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确实够惊喜的了,美人儿,不过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来帝都?” 柳泊箫笑着拍开她的手,“能先给我找个地方坐吗?” 站在路边,太受关注了。 陆云峥哼了声,“你见过哪个被刑讯逼供的敢挑地方?”,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挽起她胳膊,亲昵的进了店里,给她找了个最僻静的角落。 柳泊箫在椅子里坐下,四下随意的打量了几眼,店里装修的很文艺雅致,原木色的桌椅,墙上是手绘的画,屋顶吊着一些绿植,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碧绿的叶片垂下,清新可人。 “嗯,环境还不错。” “谢谢夸赞,还能入得了你厨界大神的眼。”陆云峥怪腔怪调的怼她一句,然后危险的眯眼盯着她,“不要转移话题,赶紧从实招来。” 柳泊箫好笑的嗔道,“你够啦,赶紧先忙去,兼职的小菜鸟这么怠工真的好么?” 陆云峥有恃无恐的道,“我有靠山啊。”说着,指了指跟过来的乔天赐,又解下身上的围裙塞给他,“先帮我顶一会儿。” 乔天赐无奈的笑着接过来,穿到自己身上后,对柳泊箫道,“泊箫,你跟云峥先聊着,我们晚点再说话。” 柳泊箫点点头,等他转身去忙了,瞪了陆云峥一眼,“你就欺负他吧,他难道就没自己的工作?你让他补你的坑,他的怎么办?” 陆云峥压低声音,“他的工作就是给老板的女儿补课,那小姑娘黏人的很,一口一个天赐哥哥,含糖量太高,他巴不得出来透透气。” 闻言,柳泊箫不由哑然失笑,视线追随着乔天赐,见他正为刚进门的两个客人点餐,上扬的恰到好处的唇角,不疾不徐的柔和嗓音,犹如一缕春风,让人舒服的没有半点压力,她忍不住道,“天赐在学校里也很受女生欢迎吧?” 陆云峥嗤了声,“据说是医学部的校草,依我看啊,肯定是矮子里拔将军,实在没得挑选了,分明就长的很一般嘛,都没我帅……” “你啊!”柳泊箫无奈的摇摇头,“也就你这么看低他,他这种干净俊秀的模样其实很讨女生喜欢的好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初中开始,就有人偷偷给他写情书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魅力?”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你那是没见过美男榜上的好么?那一张张的才是盛世美颜,尤其是连续六年霸占第一宝座的宴大少,哎,怎么给你形容呢,只能说……此颜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据说,但凡看到他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臣服膜拜。” 闻言,柳泊箫眼神闪了闪,别人臣服不臣服的,她不知道,但她自己肯定没有,不但没有,反而一想起他就有点不适感,“不说这些了,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来帝都吗?” 这话成功让陆云峥从花痴里清醒过来,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道,“赶紧说!” 柳泊箫勾起唇角,“我来提交厨艺争霸赛的报名材料。” 听到这话,陆云峥不由瞪大眼,“你妈终于同意了?” 柳泊箫点点头。 陆云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后,攥紧她的手,激动的道,“恭喜你,泊箫,终于达成所愿。” 柳泊箫哭笑不得,“不过是才报名而已,离着达成所愿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你这声恭喜说的太早了,想捧杀我呀?” 陆云峥看着她,信心满满的道,“你若出手,谁与争锋?冠军肯定是你,我有强烈的预感,真的,泊箫,你很快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了。” 柳泊箫叹了声,“好吧,借你吉言,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该对我更好点?我若走向人生巅峰了,也能拉着你的手一起啊。” 陆云峥深以为然的道,“言之有理,那我现在就谄媚的巴结你,请你吃店里最贵的招牌面如何?再加几道特色小菜,保管你之前没吃过。” 柳泊箫被勾起好奇心,“好啊,那还等什么呢,赶紧上啊。” 陆云峥去了后厨,十分钟后,端着个木制的托盘走出来,托盘上摆着黑色的陶锅和碗筷,还有四个精巧的小碟子,一杯酸梅汁。 第六十四章 不是一个人做的 柳泊箫虽然自己擅厨艺,却也不代表她不喜欢吃别人做的料理,只要是美味,她乐于取长补短,所以,这些年,她吃过不少店里的招牌菜,此刻,看着摆在眼前的面,眼前一亮。 颜值可以打八十分了,雪白的鱼片,奶白色的汤底,红亮的辣椒和酸菜的香气刺激着味蕾,令人食欲大开,她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鱼片,果然鲜美嫩滑,没辜负她的期待,又喝了一口汤,汤的味道也丰富动人,让她有些惊喜,忍不住问,“这碗酸菜鱼面是谁做的?” 陆云峥一副自豪的样儿,不答反问,“如何?是不是味道很不错?” 柳泊箫点点头,“好的出乎我的预料。” 想要取悦一个大厨的胃口,可以想见是件不容易的事儿,柳泊箫在品尝别人的手艺时,哪怕抱着去学习的平常心,还是难免回回失望,但现在,倒是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喜悦感。 陆云峥笑起来,“能入得了你的眼,我们萧大叔也算是厨艺界的高手了吧?哈哈,看来这回参加比赛,还是有望得个奖光宗耀祖的。” “萧大叔?” “嘿嘿,他叫萧笛,三十岁,是我们老板不知道从哪儿捡到的宝,以前这里的生意可没现在这么火爆,多亏他,就凭着这道酸菜鱼面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厉害吧?” 柳泊箫好笑的看着她,了然道,“那个什么萧大叔长的也不错吧?” 陆云峥讶异,“你怎么知道?” 柳泊箫无奈的摇摇头,“看你的脸就知道了,如果对方颜值不够,就算是厨神降临,你也不会露出这幅表情,还大叔?你可真是……” 陆云峥卖萌的眨眨眼,“h国偶像剧里不是都这么喊嘛,不然叫欧巴?” 柳泊箫刚咽下一口面,闻言,呛的咳嗽起来,赶紧端起酸梅汁喝了两大口,等到缓过那口气,无语的瞪她一眼,“拜托,花痴也要有点节操好么?” 陆云峥翻白眼,“都花痴了,还要什么节操?”话落,压低声音又道,“我们萧大叔长的真心不错,泊箫,你要不要见见?他还很风趣幽默喔。” 柳泊箫摇摇头。 陆云峥不解,“为什么不见?你不是夸他的面做的好吃?” 柳泊箫道,“你刚才不是说他会参加比赛吗,那总有机会见的,何必急于一时?” 陆云峥咕哝一声“那倒也是”,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给她从碟子里夹了两样小菜搁进陶碗里,劝道,“你也尝尝这个啊,也很好吃的。” 柳泊箫从善如流,然而,入口后,却失望了。 陆云峥问,“怎么了?” 柳泊箫蹙眉,“这也是你那个萧大叔的手艺?” 陆云峥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柳泊箫若有所思的道,“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做的。” “不会吧?是不是你感觉错了?”说完,陆云峥拍着胸口道,“我能作证,是萧大叔一个人做的,因为我亲眼看着他做过。” 柳泊箫对食物味道的把握从来都很有信心,不觉得自己判断失误,可见云峥这么信誓旦旦,又有些犹豫不解,难道是这个萧笛只擅于做酸菜鱼面、对其他料理便有些手怯?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释怀后,笑着道,“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陆云峥取笑她,“哈哈哈,原来大神也有失手的时候啊,不行,我得纪念一下,太难得了……”说着,脑袋凑近她,给两人来了张合影,编辑了下就发了朋友圈。 柳泊箫由着她闹。 吃完面后,店里也清静了,乔天赐解了围裙走过来,三人喝着酸梅汁,聊起彼此的近况,半年不见,可说的话很多,不过大多都是陆云峥在讲,柳泊箫和乔天赐听。 柳泊箫只在要走时,说了一句,“今晚上去我家住吧。” 陆云峥懵住,“去你家?哪个家?” 柳泊箫勾起唇角,“在帝都的家,我刚整理好。” 陆云峥还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她,乔天赐已讶异的问,“柳爷爷和柳姨也一起来帝都了吗?真的打算在这里安家了?” 柳泊箫笑笑,“算是吧,在这里买了房子,也租了店面,打算再开一家私房菜馆,没什么意外的话,这里就是第二个家了。” 乔天赐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陆云峥这会儿总算听明白了,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问,“泊箫,你的意思是,你们全家都搬到帝都来了?不止家,还有店?” “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为什么?”这回,陆云峥并没咋咋呼呼的表达激动,而是问的小心翼翼,别看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关键时候,却心细如发。 柳泊箫默了片刻,故作俏皮的道,“我妈和外公说舍不得我一个人来帝上大学,所以举家来陪读,这个理由有没有说服力?” 陆云峥瞪她。 柳泊箫笑着叹了声,“我没撒谎,这是理由之一。” 陆云峥抱臂,危险的看着她,“那理由之二呢?” 柳泊箫苦笑道,“之二嘛,是大人们的事儿,我知道的也不太清楚,总之,他们也有非来帝都不可的理由,你知道的,二十年前,我妈和外公就在帝都待过。” 陆云峥眼眸闪了闪,“难道有什么为了的恩怨情仇?” 柳泊箫幽幽的看着她,“你很期待?” 陆云峥干笑起来,“嘿嘿,抱歉,偶像言情剧看多了。”话音一转,拉起她的手,热切的问,“泊箫,你家在哪儿?我下班了就去。” “珑湖苑九号楼。”柳泊箫看了眼乔天赐,“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乔爷爷还让我给你捎了些东西。” 乔天赐应下。 ------题外话------ 亲们有qq阅读那边账号的,帮忙收藏一下文文好么?拜谢! 第六十五章 貌似请假? 柳泊箫从常常见面离开后,直接回了家,在网上看了一会儿新闻,都是关于厨艺争霸赛的,热度一直在升温,不过,重点‘歪楼’了。 不是谈论哪个厨师、哪道美食,而是围着评委们转,还有一个新晋的话题,就是风华娱乐也掺了一脚,宣布会在比赛中为《美厨当道》剧组寻找合适的演员,如此一来,关注度更上层楼,甚至有不少人明明不喜欢下厨,但为了能有被选中的机会而临时磨枪报了名。 柳泊箫一条条的新闻看下来,不由抚额,本来业余组的参赛人员就够五花八门了,现在倒好,还又添了来‘滥竽充数’的,届时,指不定怎么热闹。 她又扫了眼评委的名单,果然,业余组这边连评委都很业余,一个美食评论家,一个剧组的副导演,另外两个好歹是专业厨师出身,但在厨界的地位并不怎么高,反观专业组那边就强势多了,四个评委里,三个都是名厨,还是餐饮协会里的大佬,其中就有东方将白,东方家下一任继承者,剩下的那个则是资深美食家,在这个圈里极有影响力和话语权,在社交平台上粉丝过千万,他点评美食的份量,犹如圣旨。 …… 直到柳苏源和柳絮回来,柳泊箫才关了电脑,下楼准备晚饭,吃的时候,聊起晚上陆云峥和乔天赐会来住的事儿,两人自然没有不答应。 饭后,柳泊箫去厨房洗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那是微信来了消息的提示音,她微信上的好友不多,所以有消息都会立刻看,只是没想到又是他。 宴暮夕! 宴暮夕先发过来一句类似请假的话,“泊箫,今晚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我另有约,不过,你放心,对方是个男人,怕你不信,有照片为证。” 紧跟着这话后,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自拍的,他那张盛世美颜后,隔着一张桌子,是另一个人的脸,俊美含笑,目光温暖,即便有他在,那人也丝毫没有被比到尘埃里去沦为陪衬,他有他独一无二的光彩,让她想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柳泊箫看的怔住。 宴暮夕又发过来一条,这次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哥,叫东方将白,我们领证后,也是你哥了,你可以现在就练习着喊,那是他的荣幸。” 柳泊箫心口一动,眸光闪烁起来,回了一句,“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有必要的,泊箫,依着我们目前的关系,哪怕有约的对象是个男人,也该跟你解释一下,毕竟,他和我传过绯闻,至今网上还称他一声晏家少奶奶。”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眼角抽了下,无语的怼道,“那也不用跟我解释,因为我只会祝福你俩幸福的在一起。” 那边,宴暮夕的唇角都勾起来,毫无压力的调戏道,“可我眼里、心里只能容纳下一个你怎么办?只好让他伤心了,泊箫,我俩才是真爱。” “你做梦呢?” “这种程度就称其为梦了?泊箫,你对我很没有信心喔,我的梦旖旎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柳泊箫心塞的不想理他了。 宴暮夕等不到她的回应,依然笑容依旧,看的对面的东方将白讶异不已,忍不住道,“手机不离手,眼神盯着屏幕一眨不眨,笑得像个傻瓜,网上说,这三条具备,是恋爱无疑了,暮夕,难道你也……” 宴暮夕语气轻快的接过话去,“你没猜错,我是恋爱了。” 得了肯定的答复,东方将白却更迷惑了,“对方是谁?” 宴暮夕反问,“你没看我发的朋友圈?” 闻言,东方将白笑着叹道,“看了,但是没放在心上,我以为你只是心仪人家的厨艺,难道是我低估了人家的魅力?你真的动心了?” 宴暮夕等了一会儿,见柳泊箫是真的不搭理他了,这才放下手机,正视起东方将白,且落落大方的承认,“嗯,是动心了。” 东方将白蹙眉,“一见钟情?” 宴暮夕点头,眉眼温柔,“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第三次见便是生生世世了。” 对这番可谓诚挚无比的表白,东方将白有点不适的清了下嗓子,“暮夕,你是认真的吗?对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女子、只因为她厨艺出众、便动心动情,你不觉得太过儿戏了?” 宴暮夕闻言,默了片刻,忽然一本正经的道,“哥,我再认真不过了,且这份真心至死不渝,你完全不用怀疑,你也是了解我的,我从不开玩笑。” 东方将白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止是对他的这番态度,还有那声‘哥’,都让他觉得陌生,他不过是出差三天而已,怎么回来后就天翻地覆了呢? 宴暮夕表达完自己的想法,便举筷吃起来,边吃还边咕哝,“原以为你的厨艺已经登上巅峰了呢,可吃了我媳妇儿的才知道,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闻言,东方将白顿时好笑又好气,“有了媳妇儿就开始嫌弃我了?” 宴暮夕毫不掩饰眼底的得瑟,“被你看出来了?” 东方将白哼笑一声,“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要是不反应下,岂不是让你一个人唱独角戏?” 宴暮夕含笑不语。 东方将白想到什么,好奇的问,“你对人家一见钟情,那么人家对你呢?” 宴暮夕大言不惭的道,“自然是郎有情、妾有意。”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信誓旦旦道,“迟早会是,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因为……”他会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收服,那么她最后焉有不降之理? “因为什么?”东方将白问。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勾唇,“佛曰、不可说。” 东方将白笑着摇摇头,不再追问。 第六十六章 胸口的痣 宴暮夕跟东方将白吃完饭,回静园的路上,耳边听着那首熟的不能再熟的纪念日,忽然自言自语道,“要不要拐个弯儿去珑湖苑喝杯茶?这么多个小时不见,泊箫或许想我了,偏她那么害羞,定是不好意思主动倾诉思念之情,身为她的准老公,我该善解人意的才对吧?” 邱冰听的一脸木然。 詹云熙硬着头皮装聋作哑。 宴暮夕能让他们置身事外?于是,一本正经的问,“你们觉得我这么温柔体贴可好?能否让你家少夫人感动的以身相许?” 邱冰嘴角抽了抽,这么文绉绉又情意绵绵的话让他真的想死一死,少爷这是突然转性了吗?难道爱情的力量就这么伟大而恐怖? 詹云熙没法再保持沉默,挤出一抹笑,胡说八道,“呵呵,少爷英明,只是,这么晚了,还去少夫人家,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妥?” “嗯?哪儿不妥?再说,现在还不到九点,哪里就晚了?”宴暮夕看了眼腕上的表,凉凉的盯着詹云熙,“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想阻拦我们见面?” “咳咳……”詹云熙吓得呛住了,摆着手解释,“我可不敢,少爷,您是误会了,我都是为您着想啊,您外公年纪大了,就像我爸,他们这个岁数的人睡觉都早,咱们上门万一打扰了人家休息,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能不埋怨?” 宴暮夕想了想,遗憾的道,“那只能委屈泊箫再等我一晚了。” 詹云熙,“……” 说的跟真的一样! 不过,宴暮夕虽歇了去喝茶的念头,却不忘从手机上撩,然而,一条条信息发出去均如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波澜,他也不气馁,还越挫越勇,回了卧室后,去浴室冲了个澡,在腰上随意围了条浴巾,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那六块腹肌滚落,诱人至极。 他拿着手机啪啪啪,不间断九连拍,全方位、无修图,一副绝色美男出浴图横空出世,然后,他给柳泊箫发了过去,笑着静等。 他不信,她这次看了还没反应。 他赌对了 那边,柳泊箫正跟陆云峥并躺在床上聊天,说着网上关于厨艺争霸赛的一些小道消息,手机响了两声,她只是随意拿起来看了眼,视线就凝住了。 第一反应,不是羞恼,而是被扑面而来的美色和性感蛊惑的心神激荡,她以前从不觉得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此刻,三观被刷新了。 应该立刻删除的,但她的手指就像是僵住了,看着看着,居然还有几分血脉喷张的悸动,连呼吸都急促了些,心脏更是不受控制,脸也烧起来…… “泊箫,你怎么了?”陆云峥疑惑的问。 柳泊箫如梦初醒,赶紧从微信里退出来,稳稳心神,笑道,“没什么。” “真的?”陆云峥不信,刚要审问她,倒是自己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号码,心烦的蹙起眉头,起身,去露台上接了。 见状,柳泊箫暗暗松了口气,猜着是云峥家里打来的电话,一时半会的肯定说不完,于是,打开手机,再次盯着那几张照片看起来。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宴暮夕吧?六块腹肌、人鱼线、健硕有力的腰,无一不挑战人的冷静自持,别说女人,就是男人见了也会惊艳,最要命的还是他身肌肤,简直好的不像话,看的人蠢蠢欲动,有种想要摸上去的心痒难耐,柳泊箫倒是能忍住,但对他的这般调戏不能忍。 “你有暴露癖?” 宴暮夕等来这么一句回应,半点不恼,笑眯眯的回复,“放心,只给你看,怕你害羞,我在腰上特意遮掩了下,你若觉得遗憾,我可以对你彻底坦诚相见。” 柳泊箫咬咬唇,“你这够得上性骚扰了,我完全可以报警。” 宴暮夕唇角的弧度扬的更高,“性骚扰?泊箫,你是不是对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我发的照片给你,只是情人之间甜蜜的互动而已。” “情人?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字也有什么误解?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你再敢做这种无耻的事,我一定把你的艳照昭告的人尽皆知。” 见人家要羞恼了,宴暮夕发过来一个宠溺又无奈的表情,后面跟上一句话,“唉,其实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泊箫,你又冤枉我了。” “礼尚往来?”柳泊箫差点气笑了,难道她之前给他发过这种艳照? 与她正相反,另一边,宴暮夕的眼神温柔而甜蜜,想到二十年前的一幕,耳根忽然有些红起来,那时候纯洁无比,面对一个十天大的婴儿自然没有半分邪念,但现在么,身体有点不停使唤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心里的躁动,发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对,礼尚往来,虽然,还礼还的有点晚,但我一直都记得……你胸口之间那一颗红色的痣。” 柳泊箫盯着这行字,呼吸募然变的不稳,他果然是见过她吗,在二十年前、见过襁褓中的她?他若说别的,她或许还会有所怀疑,但胸口的痣,除非见过,不然无从得知。 第六十七章 晏家聚餐 柳泊箫很想痛快干脆的直接问个一清二楚,他在谁家见过她,可手指却偏偏不停使唤,直到手机屏幕黑掉,她也没能敲出一个字。 近乡情怯吗? 还是不敢面对过去?抑或着是对真相感到畏惧?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激动和惊喜,相反,心里又慌又乱,还有些茫然无助,直到陆云峥回来,她才勉强整理好情绪。 “烦死了,就不能让我过点舒心日子吗?”陆云峥重新躺回床上,恨恨的抓了抓头发,“到底谁大啊,凭什么让我照顾她?” 闻言,柳泊箫关切的问,“怎么了?” 陆云峥瞪着天花板,咬牙切齿道,“陆珍珍要来。” “嗯?来帝都吗?为什么?” “谁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啊啊啊,气死了,我爸还说让我照顾她,她明明比我大好吗,装什么天真无邪、不谙世事,我呸!” 柳泊箫想了想,不解的问,“她不是一直以在紫城的工作为傲吗,来帝都能舍得抛下那些?” 陆云峥鄙视的嗤道,“什么为傲?她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罢了,一家三流媒体的记者有什么好得瑟的?我猜,她八成是攀上什么高枝了,她那个人,无利不起早,野心又大,紫城那种偏远的小地方哪里装得下她?能忍那么多年也是难为她了,不过,别来麻烦我啊,靠!” 柳泊箫安抚的拍拍她的肩,“你爸让你帮着做什么了?” 陆云峥烦闷的道,“让我给她租个房子,特么的,他们把帝都当什么地方啊?又把我当什么啊?这里寸土寸金,我又不是取款机,我打工赚钱是为了买电脑,不是给她陆珍珍租房子的,她要是我亲姐也我也认了,后妈带来的、对我又不好,我凭什么惯着她?” “那你拒绝了?” 陆云峥用手捂住脸,不说话了。 柳泊箫了然,叹了一声,“你爸又对你用苦肉计了?你啊,就是心软,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爸确实也不容易,你应了也就应了,大不了先垫付上,等陆珍珍来了后再找机会要就是,她那个人虚荣心还是很强的,话要是甩到她脸上,她也不会死乞白赖的占你这个便宜。” 陆云峥闷闷的“嗯”了一声。 “要不要我帮忙?我手里还有一点钱……” “不用,朋友之间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闻言,柳泊箫哼笑,“那是指的一般朋友,以我们的关系,不谈钱才是生分好吗?”话落,声音一转,“云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所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云峥眼眶一热,拉过毛毯盖住头,瓮声瓮气道,“知道啦,睡觉!” 柳泊箫笑着关了床头的灯。 卧室里暗下来,静谧无声中,柳泊箫却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想的全是宴暮夕那几句话,她该怎么办呢?直截了当的问还是就此打住? 她有种预感,一旦揭开真相,她的生活将不会再有宁静。 …… 翌日,是周五,柳泊箫从起床后就有些魂不守舍,总担心宴暮夕又不请自来,云峥可在她家呢,万一撞上了,她要怎么解释才好。 幸好,直到吃完早饭,陆云峥出门去打工了,他也没来。 宴暮夕原本是要来的,只是被詹国通恭恭敬敬的拦下了,提醒他今天是周五,晏家每到这一天都会聚在一起吃早餐,这是晏家第一代创始人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但显然,宴暮夕不会是个听话宝宝,“跟爷爷说一声,我有事儿就不去了。” 詹国通一点都不意外,公事公办的道,“敢问少爷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拜托说个靠谱点的借口,也好让他等下在众人面前不至于太丢脸。 宴暮夕勾起唇角,“去见爷爷的孙媳妇儿,你说这事重不重要?” 詹国通嘴角抽了下,这借口,老爷子听了还不得血压飙上去?“少爷,大小姐今天也回来了。”所以,您还是别去骚扰人家泊箫了。 闻言,宴暮夕挑眉,“我姐来了?一个人?” 詹国通道,“是,一早就来福禄院了,陪老爷子散会儿步,现在都在餐厅等着您呢。” 宴暮夕转了身。 詹国通松了口气,跟上。 詹云熙好奇的凑他老子身边,暗搓搓的问,“爸,大小姐为什么突然回来?” 詹国通不语。 詹云熙急的不行,“爸,跟我您还藏着掖着啊?” 詹国通斜他一眼,“你还猜不到?那你长脑子来是干什么的?” 詹云熙噎了下,福至心灵,不由瞪大眼。 见状,詹国通低哼了声,少爷在朋友圈里发的那些东西就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搞得一众人都稀里糊涂的,大小姐还能坐的住才怪。 …… 福禄院,是仿古时的高门宅院建造而成,除了年岁不够,其他一模一样,镶着钉子的朱红大门,屋顶上的琉璃瓦,门前威武的狮子,走进去,更见气派富贵,媲美旧朝的王府,仅次于皇宫大院。 五进的院子,随处可见古树参天,行走其中,会让人恍惚有种穿越的错觉,初次来的人尤甚,甚至不自觉地屏息低头、变得诚惶诚恐。 宴暮夕一路上目不斜视,有佣人见到他退到一侧问好,他也没什么反应,倒也不是傲慢自大、目空一切,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漠然。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是余光里看到他那张脸,还是难以避免的会被惊艳到。 宴暮夕走到餐厅时,厅里的气氛原还算融洽,然而他一出现,那些融洽的谈笑声立刻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冲他看过来。 第六十八章 不和 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宴暮夕早已习惯,气定神闲的走进来,他原本坐在老爷子右下首,见那个位子如今被宴明珠占了,也没任何不悦,很自然的坐在了她的下首,喊了声“姐”,对其他人则都选择了无视。 宴明珠似笑非笑的“嗯”了声,她长得太过明艳动人,实在跟副市长端严沉稳的形象不符,不得已挽了个看着老成持重的发型,又戴了副黑框眼镜遮挡起那双妩媚的眼,平素更是只穿深色的职业装,这才削减了几分来自她美貌的冲击力,不过此刻,她盯着他看的视线有些意味深长。 宴暮夕坦然自若。 对面,宴云山看他这副样子,刚要开口,就被主位上的宴崇瑞打断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上菜吧,国通,你去后厨吩咐一声。” 詹国通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很快,就用穿戴一致的佣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名师出品的上等瓷器,名厨烹制的美食,完美惊艳的组合,被小心翼翼的摆在黄花梨的餐桌上,每一道都经过精心处理,色香味俱佳,如艺术品般赏心悦目,寻常人怕是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到的精致华丽,然而在场中人的眼里却已掀不起什么波澜。 宴明珠对着宴崇瑞,含笑说了声,“几天不见,咱家后厨师傅们的手艺就又精进了,招待外宾的国宴也就这水准了,身为晏家人,可是太有口福了。” 宴崇瑞还未说话,就被宴云山接了过去,语气不悦,“还不都是暮夕惹出来的?简直吹毛求疵到了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步,整个帝都,谁不知道咱家后厨的师傅们难做?不知道的,还当咱晏家人有多难伺候,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招来非议?” 直到此时,宴暮夕的视线才淡淡的瞥向对面,对面坐了四个人,宴云山,宴子安,宴子勉,宴怡宝,看着父慈子孝,更像是一家人,他勾勾唇角,连嘲讽都懒得,“你们若是怕被累及名声,可以不吃,最好再更高尚些,彻底跟我划清界限,从这里搬走,如此,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宴云山脸色沉下来,他虽早已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也是中年美大叔一枚,又兼之有权有势,在外面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哪个不捧着他?却偏偏在家里,亲生的儿子敢给他气受,他不由有些羞怒,“我还没死呢,这里是我的地盘!” 宴云山动了怒,除了宴崇瑞和宴明珠,其他人都噤若寒蝉,宴暮夕自然更是不怕的,冷幽幽的反问,“是么?这里是你的?” 宴云山眼底暗潮滚滚,反问,“难道不是?” 宴暮夕轻飘飘的笑笑,“是或者不是,都在我一念之间,所以,你应该要感激我目前还记得孝道两个字怎么写,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味不言而喻,他若翻脸,对面的人都会被扫地出门,他才不会在意外人怎么去评判他,他如今之所以还没出手,不过是看在老爷子还在世的份上。 对面的几人都变了脸色,沉郁、羞辱,难堪、惊惶,一瞬间,无数的情绪飞过,可他们都不敢正面跟宴暮夕开战,唯有低头隐忍。 宴云山是他老子,当然不会忍,啪的拍了桌子,“暮夕,你太猖狂了,简直无法无天,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会猜忌咱们家宅不和!” 宴暮夕凉凉的笑了,“说的好像咱们和过一样!” “你……” “够了!”宴崇瑞不轻不重的开口打断,面无表情的举起筷子,“都吃饭!” 宴云山心有不甘的道,“爸,您可不能再纵容他了,您听听他刚才说的那都是什么话?晏家还有您在,您下面还有我和云海在,什么时候轮到他当家作主了?” 宴崇瑞吃着水晶饺子,头也不抬的道,“在晏家,实力为尊,什么时候你能比暮夕给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你再心怀不满吧。” “爸!”宴云山气的呼吸急促,“那就不讲尊卑孝道了?我是他父亲!” 宴崇瑞没说话。 宴明珠给他添了一碗粥,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宴云山看向她,“明珠,你怎么说?” 宴明珠微微一笑,眼底闪过嘲弄,“他可能忘了您是他父亲了吧。” 宴暮夕接过话去,“还是姐最了解我。” 这话出,宴崇瑞心口一窒,刚刚暴涨起来的脾气也如捅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的姐弟俩,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伤害早已造成,现在解释什么都徒劳无功,二十年的隔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弭的,更别说,他们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而他也有心无力了。 宴暮夕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毫不留恋的起身就走。 宴明珠喊了声,“暮夕,我有话要问你。” “我在车里等你,”说完,宴暮夕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一走,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宴云山看着宴明珠欲言又止,见她也站起来,才开口道,“明珠,暮夕最听你的,你也劝着他点儿,他不是小孩子了,总这么任性妄为迟早要吃亏的。” 宴明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带什么情绪的道,“您何必为这点事儿就大动肝火呢?暮夕是什么性子难道您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他就这样了,我劝不了。” “明珠!”宴云山艰涩的问,“难道在你眼里,也不把我当父亲了吗?” 宴明珠笑笑,“怎么会呢?只是,您也是别人的父亲。”说完这句,跟宴崇瑞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犹豫的走了,背影挺得笔直,极有气势。 第六十九章 打听 宴明珠也离开后,餐厅的气氛更加压抑,宴云山颓然的放下筷子,靠在椅子里,转头看着宴崇瑞,艰涩的问,“爸,难道我做错了吗?” 这话一出,坐在他下首的三人就都变了脸色,他如果做错了,那么他们的存在呢?岂不是成了个不该有的笑话?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宴崇瑞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在詹国通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是该庆幸,我还活着。” 不然,这个家早就散了。 说完这句,他不管宴云山的脸色有多难看,转身走了,脊背弯的厉害,走路也显得吃力,当年三爷叱咤风云的形象成了过眼烟云。 走到庭院里,宴崇瑞仰头看着那棵五百多年的柏树,久久不语。 詹国通沉默的站在后面。 “国通,你说当年我是不是也做错了?” “老爷……” 宴崇瑞也不是真的指望詹国通会给他答案,又苦笑道,“暮夕不止怨恨云山,心里也在怪罪我吧,怪我让穆红颜和子安进了晏家的门,我那时候,只觉得子安也是晏家的子孙,断没有养在外面的道理,至于穆红颜,一个以色侍人的戏子而已,自然当不起晏家主母的身份,但她毕竟是子安的母亲,作为一个孩子,还有什么比年少失去母亲更残忍痛苦的?所以,我才同意云山接了他们母子回来……” 詹国通斟酌道,“少爷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宴崇瑞自嘲的摇摇头,“也是我的私心,我只看重晏家的血脉和脸面,却忽略了暮夕的感受,他怪我也是应该的,幸好,他好好的长大了,比我和云山都要有本事,晏家有他在,可再繁华百年,我就是死了也能安心闭上眼了……”说道这里,他忽然话题一转,“明珠说,暮夕看上了一个女孩儿?” 话题转的太快,詹国通下意识的道,“是……” 宴崇瑞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詹国通欲言又止。 宴崇瑞叹道,“说吧,我就好奇想打听一下,不会插手的。” 闻言,詹国通这才暗暗放了心,尽量不带个人感情色彩的道,“说来,您也认识,是苏源的外孙女,不过,并非他女儿亲生,是从紫城的孤儿院里收养的。” 宴崇瑞听的讶然,“苏源?就是那个厨艺好的连暮夕都挑不出毛病的苏源?” 詹国通点点头。 宴崇瑞不解的问,“他不是离开帝都了吗?又回来了?” “是,他外孙女考进帝都大学了,他不放心,也有意再回帝都发展,所以就举家又迁回帝都了,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帮着挑的。”詹国通捡着能说的汇报。 宴崇瑞恍然,琢磨了片刻,又问,“那他外孙女呢?又是如何被暮夕看上的?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詹国通清了下嗓子,“不敢瞒着您,其实,少爷就是吃了人家做的一顿早餐,就决定娶回家了,那时候,连面都还没见着呢。” 闻言,宴崇瑞噎的半响没说话。 “老爷?” “简直是胡闹,他当结婚是什么?过家家?” 见老爷子发了火,詹国通忙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他也在宴暮夕的微信好友里,所以朋友圈里发的那些官宣都看了,找出来,往宴崇瑞面前一递,“老爷,少爷应该是认真的。” 宴崇瑞接过去,反反复复看了良久,忽然露出一脸欣慰来,“暮夕的眼光还不错,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静园那里可要再修缮一番?结婚是大事,可不能马虎了,国通,你现在就开始帮着准备吧,一应事物都要最好的,务必尽善尽美。” 詹国通,“……” 老爷怎么也这么草率呢?见都没见就把人给定下了?晏家少夫人的位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严谨了?不是该郑重了再郑重才能下决定? …… 比起宴崇瑞,宴明珠就单刀直入多了,上了宴暮夕的车后,开口便是,“你决定是那个女孩儿了?非她不可了?真的动心了?” 宴暮夕笑着点点头,“恭喜你,三个问题全对。” 宴明珠挑眉,盯着他的目光如电,“我不怎么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的狗血,但你既然被人家征服了胃,那么交付真心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 “所以,你要结婚我不拦着,但要你情我愿,你若敢霸王硬上弓,我就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詹云熙和邱冰都在车里,闻言,两人皆没绷住,噗了一声。 宴暮夕呵呵笑起来,“姐,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对封白就是霸王硬上弓吧?如今这么教育我,我不服气怎么办?” 宴明珠哼道,“不服气憋着!” 宴暮夕幽幽的道,“血气方刚,憋不了了。” 宴明珠眯起一双妩媚的眼,“你对人家已经下手了?发展到哪一步了?摸?亲?还是把饭炒熟了?” 宴暮夕摇摇头,“还停留在意淫阶段。” 闻言,詹云熙又噗了声,手忙脚乱的开了车门出去了。 邱冰紧随其后。 车里只剩下姐弟俩。 宴明珠瞥他一眼,轻飘飘的道,“还在意淫?效率真低,我跟你姐夫第一次见面就亲了。”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忽然就又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他们第一次见面岂不是更暧昧?他都看她胸了,不过这些话,他暂时不打算对旁人说,于是,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的道,“我家泊箫太害羞了,我能怎么办?唯有继续惯着了。” 闻言,宴明珠见鬼一样的瞅着他,还不适的搓了搓胳膊,“暮夕,你不会就这么追求人家吧?” “不妥?” 宴明珠冷笑,“她没抽你几几巴掌还真是好涵养,换我,我能一脚踹飞你。” 宴暮夕难得怔了下,不过很快就又得意的道,“你是你,她是她,她才不会像你这么彪悍,我家泊箫可是最温柔、最贤淑……” 宴明珠受不了的打断,“你闭嘴吧,再听你肉麻下去,我早上的饭都要出来了。” “封白对你情意绵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恶心?”宴暮夕轻哼了声,“现在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了?” 宴明珠嘴角抽了下,“所以,你现在是要报复我?”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错,我是要把当初吃的那些有毒的狗粮一粒不剩的再还给你们,顺便再虐一下其他的单身狗,开辟一点新的快感。” 宴明珠噎住,片刻后,才幽幽道,“你真出息!” 宴暮夕把这话当成夸赞毫无压力的收下了。 第七十章 提防姓封的 宴明珠问完自己想知道的,要下车时,似笑非笑的提醒了一句,“单身狗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当心别被反咬一口,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何意?” 宴明珠幸灾乐祸的道,“封墨那小子也对你还没得手的准媳妇儿有兴趣了,已经让人去查她的底细了,恭喜你,给自己作出一个强大的情敌。” 宴暮夕淡定如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岂会怕他们惦记?反正最后赢得人一定是我,他们想陪着跑,无非是自虐罢了。” 宴明珠哼笑一声“但愿如此。”,便关了车门,帅气的离开。 詹云熙盯着她的背影,一脸崇拜的感叹,“大小姐的女王范儿是越来越所向无敌了,男人都不及啊,封律师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太有福气了。” 邱冰却不置可否,反正,他受不了自己将来的媳妇儿比自己强悍,被女人压着,那滋味,只是想想都浑身不适,还是小鸟依人些好。 …… 两人上了车后,就见宴暮夕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互相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几分,少爷对大小姐提醒的话并非无动于衷,而是上心了。 果然,就听宴暮夕道,“邱冰,让人盯着封墨。” 语气淡淡的,初听,不觉什么,但仔细品味,里面还是隐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酸意,还有一分警惕,毕竟封墨可不是寻常人。 绝对当得起重量级的竞争对手。 邱冰应下,发动了车子,缓缓出了静园。 詹云熙悄咪咪的观察着宴暮夕的表情,暗搓搓的琢磨了一路,进了昭阳大厦后,寻了个机会,给柳泊箫发了条信息,“最近远离封姓男子,尤其是长的好看的,最是危险,切记。” 柳泊箫很快就回应道,“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家少爷,你能看住他、别让他来打扰我吗?” 见状,詹云熙笑得比哭都难看,发了个‘臣妾做不到啊’的表情包过去,想了想,又恳切的加了一句,“相信我,我绝对是为你的安危着想,姓封的男子那就是狐狼豺豹啊。” 柳泊箫回复,“没事儿,我有猎刀,让他尽管来。” 看到这一句,詹云熙顿时觉得后脑勺都凉飕飕的,他本意是想防患于未然,怎么还激发起人家的战斗欲了?这是要促成俩人征服与被征服、相爱相杀的节奏? 那少爷还不得弄死他!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赶紧删除了信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 那边,柳泊箫正在逛菜市场,为后天的厨艺比赛做准备,比赛时,主办方提供炊具和一应调味料,但食材和盘子要自己带,第一场比赛的主题已经出来了,最拿手的家常菜,业余组和专业组都一样,两菜一汤,做什么没有硬性规定,只要不脱离家常二字便可。 家常菜,也就是寻常人家餐桌上食用率最高的菜,大多都是简单的,但越是简单的菜品越是能看出一个厨师的水平高低,因为无所遮掩。 这题目一出,网上就热议不断,家常菜三个字上了热搜榜,还专门为此做了个榜单,哪道家常菜是在餐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白菜炖粉条夺得前三名。 于是,有人戏称这三道菜为雷区。 因为太家常了,但凡下厨的人几乎没有不会的,做法又透明到人尽皆知,想玩什么花样免不了有脱离主题的嫌疑,可完全按家常的做法,想要出彩太难。 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避开,寻些冷门的家常菜,期望剑走偏锋,能博取更多的关注度,哪怕味道不是上佳,也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柳泊箫却决定要做那道番茄炒蛋,另一道则是个荤菜小炒肉,家家户户都不陌生,至于汤,她初步定的是家常版酸辣汤,酸,辣,咸,鲜,香,夏天喝十分开胃。 想做好这两菜一汤,食材就显得尤为关键,所以,她才亲自来市场上挑选,一定要最新鲜肥美的,才能把美味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逛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买齐所有的食材,想要打车回珑湖苑时,意外接到了宴暮夕的电话,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喂?” 宴暮夕的声音里带了一抹温柔的暧昧,尤其喊她名字时,格外的撩人,“泊箫,你在哪儿呢?”收尾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鼻音,苏的人想起鸡皮疙瘩。 柳泊箫不可避免的颤了下,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一点,“有什么事儿?” 宴暮夕轻笑,笑声如羽毛在心尖上划过,“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顺便再关心你一下,昨晚睡得好不好。” 柳泊箫闭了闭眼,才稳住心神,不至于被他撩拨的脑子里又被那些画面攻占,“我睡得很好,就不牢你费心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宴暮夕出声拦住,“还有一件事儿,我还没说完呢。” “什么?” “我中午想吃你做的菜,等下我就去家里找你可好?” “不好!”柳泊箫果断拒绝。 “为什么?”宴暮夕问的很是无辜。 柳泊箫冷哼,“我没有义务伺候你。” 闻言,宴暮夕幽幽的道,“我知道,因为我们还没领证,但是,泊箫,你就不能让批准我先上车后补票吗?我不会赖账的,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柳泊箫气笑,直接挂了电话。 但很快,他就发了条信息过来,是一张照片,瞬间就把她的视线凝住了。 第七十一章 赴约 照片上是一副素描画,线条简单,却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勾勒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似乎注入了生命想要呼之欲出。 柳泊箫看的浑身一震,她当然无从得知自己过去的模样,但家里的相册里有她过去的全部记忆,从满月到百日,再到一周岁,此后,每年都会拍一张记录她的成长,她之前并不多喜欢拍照,但外公很坚持,这会儿,她忽然明白了外公的良苦用心。 半响后,她悸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去,给他发了一条,“你中午想吃什么?” 宴暮夕回复的很快,文字里犹如掺了蜜糖,情意绵绵到肉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哪怕是黄连,我都甘之如饴。” 柳泊箫哼了声,不情愿的发了一条邀请,“一个小时后来珑湖苑。” 宴暮夕得逞,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 半个小时后,柳泊箫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她换了身简单的家居服便进了厨房开始忙活,哪怕对宴暮夕再有什么不满,可在对待厨艺上,她不会有半分怠慢。 是以,准备的菜品丝毫不会打折扣,又想着,假如等下两人单独用餐气氛太奇怪,所以,她多拿了些食材出来,如此,他身边的那俩人也就可以一起顺理成章的坐下,以免尴尬。 她刚把米饭蒸上,食材还在处理时,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想着难道是外公和她妈回来了吗,结果,抬头就看到宴暮夕那张令人自惭形秽的脸。 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气恼他又不请自入,而是倏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些照片,一幅幅香艳唯美、血脉喷张,刺激的她夜里都做春梦了。 今天的他穿着深色的西装裤,白衬衣,很中规中矩的打扮,按说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方,但他解开了衬衣的两粒扣子,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这就撩人了。 更别说,他迎视着她的目光那么柔情万千了。 “泊箫!”他的嗓音也似刻意用蜜糖浸泡过,说不出来的甜腻,“我来赴你的约了,等的可是急了?抱歉,因为给你挑选礼物,所以耽搁了些时候。” 这话说的,简直强行暧昧!詹云熙在心里吐槽,但明面上还得积极配合,作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儿,hrnyou眼力见的把手里提的东西奉上,带着几分讨好道,“少夫人,这是少爷为您精挑细选的一套餐具,简直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柳泊箫看都没看一眼,回神后,盯着宴暮夕蹙眉质问,“密码我已经改了,这回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宴暮夕对人家的冷漠视若无睹,笑眯眯的走近了些,“这些不重要,泊箫,重要的是……”他故意顿住,给她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咱们之间的缘分。” 闻言,柳泊箫顿时审视的看着他,心里暗暗揪紧。 这时候,他却转移了话题,对着厨房里摆着的一溜食材,状若十分感兴趣的问,“泊箫,你这是要打算做什么?有番茄,还有土豆和羊排,泊箫,我很喜欢吃红烧羊排的。” 柳泊箫无视他亮晶晶期待的眼神,故意跟他唱反调,冷笑道,“让你失望了,我要做的是烤羊排。” 宴暮夕也不以为意,十分好说话的道,“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都听你的。” 那幅听话乖宝宝的模样,刺激的柳泊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低头,继续处理食材。 詹云熙也受不了的想要出门跟邱冰作伴,却被听到动静的柳泊箫拦住,“你们都去客厅看电视吧,把另一位也叫进来,我中午准备的菜多。” 言外之意,可以一起吃,她急需俩电灯泡。 詹云熙大喜,不过还没喜到得意忘形,去看宴暮夕的脸,得到的答案很模糊,反正凭他的智商看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这时候,对美食的渴望占据了上风,于是,他装傻了,欢喜的谢过后,又把邱冰拽进来,多个盟友以后遭罪的时候也不孤单,他就是这么机智。 邱冰被动的跟着一起犯傻,俩人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顺便竖起耳朵听着少爷和准少夫人‘打情骂俏’培养感情。 不过,让他们失望了。 接下来,厨房里安静的让他们生出岁月静好的诡异感。 柳珀萧只顾埋头做菜,心无旁骛。 宴暮夕也不再讨嫌的打扰,不过一双眼睛始终追随着她,不离不弃,像个黏人的孩子。 柳珀萧渐渐忘了身边的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米饭蒸上,羊排腌制好放进烤箱,然后她先调了俩爽口的凉菜,等到米饭上气,羊排也溢出香气,她开始炒菜。 她今天准备了两荤两素,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小炒肉,烤羊排,其中就有她需要试手的两道,另外还备了一砂锅酸辣汤,都很开胃下饭。 宴暮夕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底星光闪耀,他以前只懂享受美食,却不知,原来最美味的是眼前的人,无需烹制,就让他生出想品尝的欲望了怎么办? 第七十二章 打击情敌的操作 这念头一起,就像是疯长的野草,原本荒芜的心里很快就被撩拨的如火如荼,越是平素看着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人,一旦开窍,便呈燎原之势。 于是,他追随着她的视线越来越灼热难挡,脚也似着了魔,无法克制的向她走去,一步步靠近,终至跟她近在咫尺,他忽然低下头。 这动作一出,客厅里一直暗搓搓盯着这边的俩人差点没吓得跟女人一样尖叫出声,少爷是中邪了吗,居然色欲熏心的想要强吻人家? 那是强吻没错吧! 然而,强吻并没成功。 宴暮夕低下头后,柳泊箫似有所感,豁然错开身子,一脸防备和惊异的盯着他,他也紧紧的凝视着她,目光幽深,翻滚着令人心悸的……饥饿感。 是的,那眼神就仿佛饿了许久的人,突然有美味从天而降,不发疯的扑上去才怪了。 “你干什么?”柳泊箫冷声质问,之前一直老实的待在厨房外,让她都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存在了,现在又是要整哪一出? 宴暮夕盯着她的唇瓣,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滚动,出口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忽然觉得好饿,想吃你……”说道这里,见人家面色急变,理智瞬间回笼,后面的话就转了个大弯,“想吃你烤的羊排了,对,就是这样,我想吃的是羊排,绝对不是你的嘴。” 他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却羞恼不已,但又没办法跟他计较,毕竟人家都说是想吃羊排了,她若再指责他耍流氓,保不齐会被他倒打一耙、冠上自作多情的罪名。 “我是真的想吃羊排。”宴暮夕又强调了一遍,眼底已变得清明澄澈,神色无辜而纯良,“真的,泊箫,你要相信我,我又不是吸血鬼,怎么会想着吃人呢?” 什么是越描越黑? 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刻的情景就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切。 柳泊箫瞪他一眼,并没接他的话,当然也不会给他羊排吃,见砂锅里的汤开始翻滚,她不客气的伸手把他推开,往汤里添加起配料来,香菇丁、泡发的海米,笋丝,一样样的加进去,香味便随之慢慢溢出,她低着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事儿,然而,到底心绪难平。 刚才,他是要亲她吗? 他怎么敢! 柳泊箫越想,心里越乱,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该跟他有所牵扯,就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不必靠近他去探究什么,如此,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她自诩是个冷静自持的人,然而在他面前,这些品格却似不堪一击。 宴暮夕被她推开后,没有再得寸进尺,就那么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半响后,缓缓抬手,抚上他自己的唇瓣,蹙眉摩挲了几下,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客厅里,詹云熙和邱冰看到这一幕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少爷强吻不成,这是在意淫自己?还有,少爷为什么突然兽性大发? 两人惴惴不安的坐着脑洞大开、胡思乱想。 这时,门铃忽然突兀的响了。 这一声,让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得到了一个良好的突破口,詹云熙噌的站起来,积极热情的令人发指,“我去开门。”,说完这句,就像是怕被别人抢了这个活儿一样,飞快的奔过去,连问都不问对方是谁,就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的人惊了一跳。 詹云熙也懵了。 两人至少对视了五秒,詹云熙才傻傻的问,“你是谁?” 门外的人目光复杂的打量着他,“你又是谁?” 闻言,詹云熙清了下嗓子,“我叫詹云熙,你呢?” 对方并没顺着他的话做自我介绍,而是问道,“泊箫在吗?” 这话出,詹云熙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上上下下的盯着他看,心里飞快的评价着,嗯,五官长的没有少爷美,但也绝对算是大帅哥一枚,身高跟少爷倒是差不多,至于气质嘛,少爷若是性冷感风,那么他就是耀眼的阳光,而且,他的年龄顶多二十岁,那么,综上所述,他难道是少夫人的……男朋友? 这念头出,他莫名激动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好戏要登台了,错开身子,忙不迭的道,“在的,在的,快进来,呵呵,要不要我帮你提箱子……” 对方不动声色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客套的道,“谢谢,我自己可以。” 说完,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詹云熙也不觉得尴尬,笑眯眯的关上门。 这会儿,柳泊箫已经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熟悉的人影,讶异的喊了声“明澜?” 她虽知道明澜要来帝都,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找到家里。 明澜看着她笑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柳泊箫也笑起来,“你问我外公了?” 明澜点点头,还要说什么,就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野里,瞬间,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再多的惊艳也压不住内心忽然升起来的慌乱不安。 这人是谁? 出现在她的家里,还是以这样的姿态,由不得他不多想。 柳泊箫察觉到明澜神色有异,不由不解,转头看到宴暮夕的形象时,顿时明白了,他莫名其妙的穿上她外公的围裙是什么操作? 还能什么操作,詹云熙心知肚明,且敬佩不已,少爷这波操作太有杀伤力了,那围裙一看就是男式的,且跟少夫人的同款,只是颜色略有不同而已,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以为是情侣款,那么,看在对少夫人别有用心的男人眼里,那表达出来的含义能不深刻? 是不是情敌还有待考察,但显然,少爷已经打击上了。 第七十三章 登堂入室 在场的人中,也就宴暮夕自己看着表情最正常了,丝毫不受诡异气氛的影响,唇角扬笑,看了明澜一眼,低头对柳泊箫嗔道,“原来是有客人来了,泊箫,你怎么没早点说一声呢?我也好让云熙去机场接,如今让人家拎着行李不请自来,倒是显得咱们怠慢了。” 这话说的,完全是一副男主人的姿态,而且,那语气亲昵熟埝的仿佛跟柳泊箫是老夫老妻,还有那声不请自来,是怼人没错吧? 明澜立即就脸色变了,心似被扔进了冷水里,哇凉哇凉的,当初送她上火车时的不好预感难道真的应验了? 柳泊箫见状,并没急着解释什么,这种事解释多了,才是心虚,她只需冲着宴暮夕蹙眉说了句,“明澜不是客人,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还有,你穿上我外公的围裙干什么?”。 这话出,所有的暧昧就不攻自破了。 明澜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俊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他调整好心态,挤出一抹笑问道,“泊箫,这位也是你的朋友吗?”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道,“不是。” 闻言,明澜的心情一下子更好了。 然而,接下来,就听宴暮夕笑眯眯的道,“我确实不是泊箫的朋友,而是比朋友更为亲密的关系,至于亲密到什么程度,鉴于泊箫害羞,我就不多说了,你可以自行想象。” 明澜刚飞扬起来的心,瞬时又跌落谷底。 柳泊箫板起脸来,对着宴暮夕就是一番冷斥,“宴少,请谨慎言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密关系,不要误导我的朋友。” 这回,明澜不敢再随意听了,情绪起伏跌宕,他有点喘不过来,虽然,他很想相信柳泊箫的话,但显然,宴暮夕也不是在逗闷子。 那么,两人之间定是有什么的吧? 就算泊箫没有任何想法,可对方,只怕是志在必得,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人眼底的光芒,尤其是在面对他时,完全是一副防备情敌的样儿。 宴暮夕被训斥了,这回却没有再辩解什么,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就见他变脸似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极了委屈、哀怨的小媳妇儿,那种被藏着掖着、不能见光的感觉,完美的呈现在他的脸上,任是谁见了,都不会再怀疑他跟柳泊箫的关系还是清白的。 詹云熙默默点赞,天才果然是无所不能的,这强行暧昧的技能,他也得学着点,保不齐以后就能用得上,当然,还有这无耻的本事和演戏的天赋,一样都不能落下。 宴暮夕的反应,看的柳泊箫只蹙眉,刚要说他两句,就听明澜开口了,“泊箫,我还没找好住的地方,能在你家借宿几晚上吗?” 这话说,顿时轮到宴暮夕心里不舒坦了,他幽幽的盯着明澜,唇角勾起,原来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看吧,这就开始反击了,他果然没冤枉他,真的是肖想他媳妇儿的狂蜂浪蝶之一啊,“没地方住?我可以帮你安排,保管让你觉得宾至如归。” 明澜淡淡的道,“谢谢,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说完,期待的看着柳泊箫,“泊箫,我睡客厅的沙发也行,就几天……” 柳泊箫虽有点意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楼下还有一间空房,昨晚天赐就睡在那儿,你要是不介意,跟他睡一张床行吗?” 明澜忙不迭的点头,“就我跟天赐的关系,怎么会介意?谢谢你啊,泊箫……” 柳泊箫笑笑,指了指左边的那扇门,“跟我客气什么,你先把行李放里面吧,等下出来吃饭,我刚巧多做了一些,有你爱吃的烤羊排。” “早就闻到香味了,呵呵呵,在紫城时就惦记你做的这道菜,没想到来了帝都第一天就吃上了,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比起宴暮夕的强行暧昧,明澜的这番话显得就自然多了,毕竟他跟柳泊箫自小认识,本就熟悉,所以,并不让人觉得生拉硬拽。 “那等会儿多吃一些。”柳泊箫也不否认什么,淡淡的笑着。 明澜应了一声“好”,拎着行李箱进了左边的那个房间,他也没挑衅的去看宴暮夕,不过,脚步走得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 宴暮夕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喃喃一句,“他这是登堂入室了?” 柳泊箫没理他,转身又回了厨房去忙活。 留下宴暮夕若有所思。 见状,詹云熙暗搓搓的跑到阳台上找邱冰分享内心戏,“你说,少爷跟这个叫明澜的人第一回合pk,谁胜谁负?” 邱冰不解风情的反问,“他们打架了吗?” 詹云熙嫌弃的白他一眼,“情敌之间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争宠大战,懂吗?还非得动了手,弄得你死我活才叫pk?” 邱冰嘴角抽了下,木然道,“少爷赢了。” 詹云熙皱起眉,“看着确实是少爷赢了,刚才对方被刺激的脸都白了,但是吧,最后,他却住进来了,这叫什么?阴差阳错?吃亏是福?” 邱冰无语的道,“你操这些心干什么?” 詹云熙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要是让他挖了少爷的墙角,你说少爷会如何?少爷要是心情不好,咱俩会如何?” 这么一想,邱冰整个人也不太好了,“那你说怎么办?” 詹云熙握爪,“当然得帮少爷出谋划策,开启防狼模式。” “你有办法?” “必须的。” ------题外话------ 宴大少要怎么办呢? 第七十四章 卖萌 邱冰没想到詹云熙的所谓办法会那么……一言难尽,他都没眼看了,试问一个男人狗皮膏药似的黏糊着另一个男人,让他这个直男怎么受得了? 没错,詹云熙能想到的办法便是‘霸占’住明澜,如此,明澜就没机会再去缠柳泊箫,在他看来,这办法简单、粗暴、又有效,不需要多少智商,只要脸面够厚就行了。 事实证明,还真是管用。 从明澜自卧室出来,就没能跟柳泊箫说上一句话,他被詹云熙热情的拽到客厅天南地北的聊,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明澜漠然着脸听着,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懂詹云熙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拆散’他和泊箫增进感情、给他家的少爷制造机会罢了。 他家少爷,原来是宴暮夕,那个在z国无人不晓的名字,国之首富,第一美男,还是个天才,据说,他是被国家秘密保护的重点人物…… 这样的人物,在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云泥之别,谁知道,现在居然近在咫尺,还对他表现出了防备的敌意,简直跟做梦一样。 但这不是梦,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真实,从詹云熙嘴里听到的越多,他的一颗心就越凉,他拿什么跟宴暮夕比?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拼一拼的,只要能在娱乐圈混出个人样儿,就能有资格站到她身边去、为她遮风挡雨,然而如今,他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他就算站在娱乐圈的巅峰,也无法跟宴暮夕相提并论。 不是他想妄自菲薄,而是晏家的存在实在太强大了。 詹云熙瞅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唉,他也不想当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啊,可在少爷跟他之间,他肯定选择成全少爷的幸福。 而且,他也看得出,柳泊箫对明澜并无男女之情,若人家真的彼此相爱,那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他会想办法去安慰少爷。 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结婚之前,谁都有追求的权利,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卑鄙无耻,战场上都无父子,情场上自然也可六亲不认。 于是,他毫无压力的给明澜‘洗脑’,想把他脑子里对柳泊箫的感情都洗掉,既然注定她是别人的媳妇儿,那就甭惦记了。 直到柳泊箫喊几人吃饭,詹云熙才放过他。 明澜走去餐桌时,眼里的绝望让邱冰都看的同情了,暗暗瞪了詹云熙一眼,责怪他说的太狠。 詹云熙也不解释,如果他现在能让明澜放手,那对明澜来说,不是狠,而是一种仁慈和救赎,如果放任他继续暗恋柳泊箫,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更痛苦。 “明澜,你怎么了?”几人围着餐桌坐下后,柳泊箫见明澜的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澜强颜欢笑的摇摇头,“没什么。” “真的?”柳泊箫自然不信,狐疑的看了詹云熙一眼。 詹云熙精神一凛,立刻道,“刚才我和明澜一见如故,在客厅聊了些紫城的风物人情,是不是累着他了?毕竟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呢……”说完,亲手给明澜从羊排上撕下一根递给他,“你不是爱吃烤羊排吗,呵呵呵,多吃点,吃完去睡一觉就好了。” 明澜幽幽的盯着他,也不接。 詹云熙笑眯眯的硬塞进他手里,语气跟哄孩子似的,“快吃吧,别不好意思。” 明澜低下头,食不知味的吃起来。 见状,詹云熙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丢丢的愧疚,唉,他是不是该善良点?可是,对情敌善良,就是对少爷残忍哎,所以,他这般为少爷身先士卒,可以加薪吗? 他去看宴暮夕,眼底的暗示不要太明显。 宴暮夕神色自若的点点头。 詹云熙大喜,更热情的‘照顾’起明澜来,比平时伺候宴暮夕还殷勤。 邱冰闷头吃菜。 柳泊箫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宴暮夕给她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态度无比温柔多情,“泊箫,你也吃啊,你看这鸡蛋炒的白白嫩嫩,就像你的肌肤一样,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鸡蛋,没有之一。” 柳泊箫盯着他放在自己碗里的鸡蛋,微微蹙眉,“你吃你的就好。”他不知道,只有关系很亲近的人才可以互相夹菜吗?还是用自己的筷子,这让她吃还是不吃? 宴暮夕并未被她的冷语打击,笑眯眯的道,“知道你心疼我,催我快吃,可我也想伺候你嘛,不然怎么凸显我的男友力?” 闻言,柳泊箫顿时不悦的板起脸,“我们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 被当众拒绝,换谁都会尴尬的无地自容吧? 然而,宴暮夕例外,不但没有尴尬,还力挽狂澜,秒边宠溺无奈脸,“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直到你愿意把我扶正为止。” “宴暮夕!” 柳泊箫连声音都冷下来,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生硬,邱冰是不删除处理这种局面的,而八面玲珑的詹云熙此刻也是有点心惊胆颤,不知道怎么应对。 明澜沉默着,想看宴暮夕如何化解,他肯定是个骄傲的人吧,被这么对待,难道就真的不生气?不觉得丢脸?如果这样,还能坐的住,那他就相信,他对泊箫是真爱。 宴暮夕再次让他大开眼界,不但坐的住,还一脸可怜巴巴、委曲求全,用那种求宠的眼神看着柳泊箫,用疑似低声下气的语气哀求道,“泊箫,别对我那么凶好不好?还有客人在,给我留点面子行么?等关起门来,是打是骂是跪榴莲,都让你说了算可好?” “噗……”这回是邱冰没绷住喷了。 詹云熙被嘴里的饭菜呛着,咳嗽的死去活来。 两人忙告罪,比赛似的冲进洗手间。 第七十五章 揭开,面对 餐厅里还剩下三人,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明澜几乎目瞪口呆的盯着宴暮夕,他实在想不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宴暮夕,先不论那番话是真是假,就冲他能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毫无压力的说出来,就足以让人惊异,他可是宴暮夕啊,可在泊箫面前却能把姿态摆的这么低,低到尘埃里,哪怕他是装的,是演戏给自己看,也过于匪夷所思了,扪心自问,就是他豁出脸面去,都未必做得到,不是他不够喜欢泊箫,而是性情使然。 宴暮夕刷新了他的三观,刺激的他都忘了心酸嫉妒了。 “你跟我进来!”这时,柳泊箫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冲着宴暮夕说完后,给了明澜一个歉意的眼神,转身进了外公的卧室。 宴暮夕还在继续演,配合着她严厉的口气,身子颤了颤,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满是委屈和不安,不过,跟在她后面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进了卧室,要关门前,对着外面得瑟喊了一声,“我就是喊救命,你们也不要冲进来帮忙,我是心甘情愿被惩罚的。”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看大家怎么理解了,当作是无耻的秀恩爱也好,看成是警告他们别去打扰也罢,反正,外面的三人谁也没打算怎么着。 …… 柳苏源的卧室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连橱子都没有,衣服随意的挂在个架子上,架子是他用从紫城带来的竹子做的,绿油油的,为房间里带来一丝清爽。 但柳泊箫现在只觉得体内有股火在燃烧,瞪着宴暮夕,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只面对她一人,宴暮夕倒是不再卖萌,而是玩味的反问,“我做什么了、惹你这么不悦?” 柳泊箫冷笑,“你说呢?” 宴暮夕无辜的眨眨眼,一脸的正经,“我不知道啊,我一直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就算你不愿奖励我,也不该生气才对。” 柳泊箫攥紧拳头,“表现的很好?宴暮夕,是你傻,还是你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从明澜进门,你就开始说那些莫名其妙、让人误会的话,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宴暮夕笑了,笑得坦坦荡荡,“我确是故意的。” 他承认的这么痛快,柳泊箫不觉欣慰,反而被噎的心塞,“为什么?你跟明澜有怨还是跟我有仇?不然,为什么要去刺激他、为什么要诋毁我的名誉?” 闻言,宴暮夕忽然逼近一步,微微低下头,眼底闪烁着亮晶晶的笑意和温柔,“你说呢,泊箫?我一不幼稚,二不无聊,更没有耍宝卖萌、演戏给别人看热闹的喜好,如此,我还卖力的演了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的靠近,让她莫名觉得不自在,却也不甘退后,仰着头,倔强的道,“我怎么会知道天才的脑子里想些什么?总之,你这么做伤害到了别人。” 宴暮夕轻笑出声,“呵呵呵,伤害?泊箫,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喔,我一心为你好,你不领情倒也罢了,怎么还能误会我呢?” 柳泊箫蹙眉,“你少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宴暮夕半真半假的叹了声,“看来你对我还真的不太信任呢,好吧,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不怪你,以后我会再接再厉,直到你对我如对你自己那般,一个人是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的。” “宴暮夕!”柳泊箫没来由的有点心慌,理智上觉得他肯定是在胡说八道,但情感上却莫名的动摇了,她害怕这样的动摇,动摇意味着她被他蛊惑了。 这是危险的开始。 这时,宴暮夕忽然又退后一步,勾起唇角抱臂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直达她的灵魂深处,柳泊箫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有种无从遁形之感,不由羞恼,“看什么看!” 宴暮夕正色而不失温柔的的安抚道,“泊箫,你无需防备我,更不用怕我,也不要傻乎乎的逃避和关上你的心门,你的心门,是我回家的路。” 越来越煽情了,柳泊箫懊恼的斥道,“闭嘴,赶紧说正事儿,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我最烦别人玩手段……” 宴暮夕怕她说出更难听的来,无奈的打断她的话,“泊箫,我不觉得自己是在用什么手段,非要给我刚才的行为做个定义,你可以说是计谋,有情敌打上门,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攻城略地?泊箫,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领土不被侵犯罢了。” 柳泊箫气的磨牙,“我不是你的领土。”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谁说的?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占领了,且所有的人都没有异议,你自己……也同意了,现在是要反悔吗?” 这话出,柳泊箫神色一震,复杂的看着他,事到如今,由不得她还逃避,如果迟早都会被揭开,那就面对好了,她一字一字的问,“你就那么确定,二十年前看到的人是我?” 宴暮夕点点头。 “证据呢?” “你若想要证据很简单,做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比起那些从机器里获得的数据,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柳泊箫低头不语,心里起起伏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怎么不继续问了?还是你已经猜到了?” 柳泊箫继续沉默着。 宴暮夕叹了声,意有所指的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性子还真是随了江姨,看着清清淡淡、与世无争,一副没脾气的样儿,可要是倔强冷硬起来,谁也奈何不得,将白就比你温柔随和多了,不过,你在厨艺上的领悟和天分,比他更胜一筹。” 这话,说的可谓很直白了。 柳泊箫嗓子发堵,想要开口,越发艰难,东方家,原来竟是东方家!那个帝都的四大奇迹之一,就算她对这些事不八卦,却也对东方家不陌生,只因为东方家擅厨艺。 脑子里翻滚着关于她所了解的那些东方家的信息,越想下去,她脊背挺的越僵硬,那些人明明都在,为什么唯独抛下了她? 第七十六章 百依百顺 看出她心潮起伏,怕是想歪了,宴暮夕心里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双手温柔而不失力道的放在她的肩上,意味深长的道,“泊箫,东方家的小公主,我宴暮夕看中的媳妇儿,比天上的星月还要珍贵,人人都得如珠似宝的捧着,又怎么会舍得抛弃她?当年,她的离开,让江姨一家差点毁了,而对我来说,亦是一场生死离别,我想亲手养大她,陪她一起成长,奈何……上天并未成全。” 柳泊箫看着他,神色怔怔,声音无意识的从嗓子里冒出来,“那么,她是怎么弄丢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去找过她?” 宴暮夕眸光微闪,复杂的道,“因为他们以为她死了,当年,照看她的月嫂把她抱走,查找到下落的时候,那座房子着了火,而等火扑灭了后,发现的是一大一小两具烧焦的尸体,江姨当场就晕了过去,东方叔叔为此也大病一场,就是月白,整整一年时间都不愿开口说话,他们都伤的很重。” 闻言,柳泊箫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颤声问,“烧焦的尸体?” 宴暮夕点点头,“是,那时候以为是你和月嫂,看来我们都想错了,泊箫,这事儿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且耐心等着结果便是。” 柳泊箫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平复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她怎么也想不到事实会是这样,她想过无数个可能,也许她父母去世了,也许是她们真的不愿要她,然而,真相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用那样惨烈的方式,用那么贵重的身份,埋在冰冷的地下。 “泊箫,相信我,我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会让加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会陪在你身边、虽错过了陪你长大,但我会陪你到老,这次,我不会再缺席你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 柳泊箫睁开眼,他神色专注而认真,让她心悸不已,不管他说的有几分真,在此时此刻,都抚慰到了她,她渐渐平静下来,“他们……都知道了吗?” 宴暮夕摇头,“我暂时还没说,想等查出结果来再做商议,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谁的参与?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柳泊箫哑声说了声“谢谢。” 宴暮夕微微一笑,音色轻松了些,带着一抹揶揄道,“跟我不用客气的,保护你原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不过,这事恐怕也不会瞒太久……” 柳泊箫顾不上理会他的调戏,惊愕的问,“为什么?” 宴暮夕宠溺而无奈的道,“因为你的光芒太盛了,是遮不住的,厨艺争霸赛上定会惊艳天下,怎么可能引不起东方家的注意?” 柳泊箫默了片刻,迟疑的问,“我跟他们长的很像?” “那倒没有。”宴暮夕轻笑,抬起手不受控制的抚上她的眼,“可你这双眼太有辨识度了,觉的似曾相识的肯定不会只有我,将白也是很聪明的,那时候稀罕你稀罕的不得了,夸你的眼睛比星星还亮,比湖水还澄澈,像水晶一样漂亮,他若看到你,定然也会疑心的。” 柳泊箫对他的抚弄有些不自在,等他说完,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撇开脸道,“我若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宴暮夕的手停在了半空,若有所失般惆怅的叹了声,才挑眉问,“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或者说,你并不想跟他们相认?”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也不再追问,一副惯着她的语气,“好,都依你,你怎么决定,我就怎么配合,不过……”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玩味道,“对于情敌的处理,恕我不能对你百依百顺,我会坚持用我的方式打退他们,就算你不高兴,我也只能去努力哄你高兴,却不会对情敌手下留情。” 听到这话,柳泊箫不禁有些羞恼起来,“什么情敌?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宴暮夕勾着唇角,一脸的得意,“我们二十年前就定了娃娃亲了,你否认是没用的,我妈,你父母都是同意的,就是你自己也愿意。” “胡说!我怎么会……”那时候她才多大! 宴暮夕一本正经道,“真的,泊箫,我当时抱着你问给我当媳妇儿好不好,你冲着我笑了,笑得特别灿烂和幸福,一看就是愿意的不得了。” “……” “还有,泊箫,我们都坦诚相见了,就算没有这层娃娃亲的关系,也该对彼此负责呀。”他眨着眼睛,暧昧的提醒道,“你看过的,我也知道你胸口的痣……” “闭嘴!”这回,柳泊箫是真的羞恼了,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他是一头十恶不赦的色狼。 宴暮夕很乖觉的老实了,耳根还有点红。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有些燥动。 柳泊箫不想再待在这里,越过他,就要开门出去,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低声警告道,“等会儿不许再对明澜胡说八道,我跟他就是朋友关系。” 宴暮夕幽幽的道,“泊箫,你拿他当朋友,他却拿你当暗恋的女神,你若对他无意,不是该清楚的划清界限?就算你不舍得这份友情,那么也该让他死心吧?不然,才是对他的伤害,你是想他难受一时,还是痛苦一辈子?” 柳泊箫神色一动,沉默了。 宴暮夕见状,笑着走近,低下头亲昵的道,“放心吧,交给我就好,我保证,尽量把伤害减到最弱,又能让他熄了对你燃烧的爱火。” 第七十七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两人从卧室走出来时,皆神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其他的三人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来,难免要失望了,接下来,饭吃的就和谐多了。 宴暮夕没再说些暧昧的话,却直接用行动诠释了什么是体贴入微,什么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柳泊箫忍着不适,沉默的接受了。 詹云熙看傻了眼,此时此刻,宴暮夕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妻奴形象,演戏?可演到这份上也太入木三分了吧,最要命的是,他伺候起人家来丝毫不觉得有损夫纲,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邱冰也有些三观尽毁的崩溃,觉得少爷为了打击情敌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可是至于吗?又值得吗?依着少爷的本事,想让明澜知难而退,多的是办法,千万条路不选,非走这条最辣眼睛的,是他误会了什么吗,少爷本性不是骄傲高冷、而是实力宠妻的痴汉? 而这一幕幕看在明澜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他惊得不是宴暮夕的温柔体贴,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做到什么份上都不叫过分,他惊得是柳泊箫的态度。 她没有拒绝。 这意味着什么? 明澜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酸涩溢满胸腔,他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是不是该结束了?在紫城时,他虽没对泊箫表白,但她又如何会不懂?每次他只要靠近一些,她就会不动声色的避开,这么委婉的拒绝,无非是不想伤了两人之间的情谊,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不甘心、不愿承认,也不想放手,才一次又一次的宽慰自己,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得到她的青睐,然而,此刻,这个美梦终于醒了。 …… 饭后,柳泊箫去厨房收拾,詹云熙自告奋勇的冲进去帮忙,邱冰貌似漫不经心的斜倚在厨房门口,门神一样,明澜看了眼,默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宴暮夕气定神闲的跟了上去。 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什么,柳泊箫并不知道,却免不了一番猜测,也有几分担心宴暮夕又去挑衅和刺激明澜,谁知,宴暮夕走后,她打量明澜的神色,反倒是发现他比之前多了几分精气神,就像是原本蔫了的花草被重新被浇灌了水,渐渐焕发了生机勃勃。 她不由好奇,便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明澜只隐晦的回应了一句,“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柳泊箫讶然明澜对宴暮夕的评价,忍不住给宴暮夕打电话提及此事,问他到底对明澜说了什么,宴暮夕慢悠悠的玩味道,“我就说会把他当对手,公平竞争,绝不会用身份压人,拼的无非是对你的爱谁更深厚,也期待他越来越出众,可以让我时刻保持危机感,要紧紧抓牢你,不给你移情别恋的机会。” 闻言,柳泊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宴暮夕又调侃道,“泊箫,我对他可是既坦诚又真诚,绝没威逼利诱,当然,我若威逼利诱能让他对你放手了,那么他的爱也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呢?你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柳泊箫轻哼了声,透着意味不明的恼意,“你俩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是你们争夺的彩头?” 宴暮夕轻笑出声,“不是彩头,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是想共度一生的娇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泊箫,你注定是要被争夺的,不过除了我这个真命天子,其他都是些不足为惧的炮灰而已,不用你出手,我会把他们都远远打发了,绝不给你造成困扰。” “是么?那你准备怎么打发明澜?” “其实明澜根本不用我出手打发,他是个聪明人,又是个在你面前十分自卑的可怜男人,他一直觉得配不上你,所以才按捺着对你的情意不加表白,他以为等他站到高处就会有底气追求,唉,殊不知,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爱情分高低贵贱吗?公主也能因为爱上凡夫俗子甘愿跌落红尘,而高贵的王子也愿意为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所以,只要有爱,同性都能结为连理,跨种族都可诞下后代子孙,其他的因素还能成为阻碍?说到底,他爱你爱的太卑微,而你对他又无意,所以,你俩绝无可能在一起。” 他说的信誓旦旦。 车里,詹云熙和邱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鄙视,既然您这么肯定,那之前还搞出那么多花样干什么?要说您不嫉妒,不担心,鬼都不信,还有现在,为了强调明澜对人家爱的不够勇敢,连同性和跨种族的爱都说出来,您还能更扯一点吗? 他俩默默在心里吐槽着,等宴暮夕挂了电话,就听他毫无压力的吩咐,“查一下明澜,关于他的过去,尤其是跟泊箫的所有交集,我都要知道。” 邱冰木然的应了声“是”。 詹云熙装傻问,“少爷,您查他做什么?”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詹云熙干笑,“呵呵呵,您之前在珑湖苑不是已经打败他了吗?他哪还敢跟您竞争?”以退为进,给了人家足够的尊重,却也是巨大的压力,莫说一个从紫城来的名不经传的明澜了,就是在这帝都里混出点名堂的也没几个敢跟晏家大少叫板,因为会输的很惨。 宴暮夕幽幽的叹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所以只是不敢争还不足以让我安心,总要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才行,我是抓紧把泊箫娶进门呢,还是给他当回红娘?” 詹云熙嘴巴抽了抽,无言以对了,这俩选择,恐怕都难以实现。 第七十八章 一见泊箫误终身 邱冰的办事效率很快,晚上的时候,就把一摞厚厚的资料交给了宴暮夕,其详细程度堪比明澜的一部个人成长史,还是带备注和修辞的。 宴暮夕随意的翻看着,时而思索,时而蹙眉,偶尔会心一笑,刺激的邱冰头皮发麻,他没立刻离开书房,守在一边纠结着那件事要不要汇报。 宴暮夕大体浏览了一遍,见他欲言又止,挑眉问,“还有?” 邱冰点点头。 “那就说啊。”宴暮夕神色淡然,往椅子上一靠,轻飘飘的道,“难道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重大到让你都不敢写进调查报告里?” 邱冰清了下嗓子,“少爷,您误会了,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而是,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对您说。”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你觉得会刺激到我?” 邱冰干巴巴的解释,“不是,我就是担心,担心您知道了后心里不舒坦,也会变得纠结起来,可要是不告诉您,又怕这是个定时炸弹……” 宴暮夕抬手打断,“说吧。” 邱冰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文采组织着语言,力求不带丝毫个人感情色彩,“去年,少夫人考中帝都大学,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跟学校申请休学了一年,为此,没能跟她的好友陆云峥和乔天赐一起来帝都报道,四人里,只有明澜落榜,重新复读一年,可其实……” 宴暮夕平静的接过话去,“其实,明澜去年就收到了帝都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可他舍不得离开泊箫,故而假意落榜,又在紫城陪她一年,对吧?” 邱冰讶异的问,“您知道啊?” 宴暮夕哼笑了声,“这个很难猜吗?还是你觉得明澜的这种行为有着寻常凡夫俗子都难以企及的深情?或者会让情敌们自愧不如?抑或是女人知道后会感动的想以身相许?” 邱冰噎住,不敢随意回答,不过在心里默默的念叨,难道这种行为不感人、不深情、不令情敌们自愧不如?换成是他,设身处地的一想,恐难做到如此,因为明澜报考的是表演系,那就说明他想出道当艺人,对艺人来说,早一年和晚一年的差别往往有可能是天壤之别,一年里会错失多少机会,很可能就名利双收了,这种牺牲和放弃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在他看来,明澜是情圣无疑了。 见邱冰不语,宴暮夕又哼了声,“你莫非也被明澜打动了?” 邱冰都闻到酸味了,哪敢再坚持,忙摇头道,“没有。”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瞅着他,“没有就好,不然你也是蠢人一个了,就为了多陪伴些时候,就蹉跎了一年的光阴,更不知浪费了多少个机会,你这叫什么?是深情不悔?呵呵,在我看来,说好听点叫儿女情长,说难听点,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还有,强加给了泊箫愧疚感,你是不是纠结我该不该告诉泊箫?怕告诉她了、会动摇她的心?错,泊箫不会动摇,只会从此对明澜有了压力。” 说道这里,宴暮夕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恼意。 邱冰听的目瞪口呆,被少爷换个角度去分析,怎么明澜倒还成了罪人了? 宴暮夕又道,“他自以为陪她在紫城是为了照顾她,殊不知,他若早一年来帝都,说不定已经有了不错的发展,如此,等泊箫来时,他才能更好的为她挡风遮雨,而不是像现在,陪她从头开始打拼,假若泊箫现在有难,他能为她做什么?又能做多少?倾尽全力,他也护不住她,倒不如乔天赐和陆云峥,一个帮她在学校铺路,一个为她连打工的地方都安排好了,这让她一来帝都就有依靠,说到底,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邱冰被洗脑了,不过还是趁着最后一丝清明,为明澜说了一句,“他还年轻,才二十岁……” 他言外之意,就是年轻人热血冲动点也是正常的,又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为爱疯狂点也能理解吧?能冷静理智的权衡利弊,那还是少年的爱? 可听在宴暮夕耳朵里就变了味,他眯起好看的眸子,凉飕飕的问,“你觉得我比他大了六岁就很老了么?三岁一代沟,你是在提醒我,以我目前的高龄能给他当长辈了?长辈应该对晚辈宽容点、要我别太吹毛求疵是吗?” 闻言,邱冰嘴角抽搐起来,少爷的思维这是发散到哪儿去了? “出去!” 被嫌弃的邱冰郁郁的转身离开,想给自己辩解几句都无从开口,只觉得冤枉极了,吃醋了的男人果然不可理喻,少爷那是吃醋了吧? 宴暮夕自是不肯承认自己吃醋的,吃醋是源于嫉妒,他这样的人还需要嫉妒别人?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他还是能做到,明澜为她蹉跎了一年光阴算什么?他还对她一见倾心、从此后守身如玉二十年呢,一年跟二十年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了好么? 所以,嫉妒,不存在的。 他兀自在书房又坐了半响,然后拿过手机,编辑了两句酸掉牙的话发了朋友圈,“一见泊箫误终身,从此节操是路人,但求你心似我心,执子之手不相离。” ------题外话------ 明天开始,要在腾讯推荐了,会加更喔,亲们记得多多点击哈。 第七十九章 姐弟情深 这酸诗在朋友圈一发,隔着屏幕都闻到味了,不过,敢公开调侃宴暮夕的人实在没几个,大多都保持沉默看戏,顺带着再理理对宴暮夕的认知,他们以前对他大概有什么误会吧? 楚长歌昧着良心赞了一声“好诗”,刷了下存在感。 东方将白也凑趣跟了几句,“原来你的意中人叫泊箫?好名字,想来是一位温婉轻柔,幽静典雅的姑娘,有机会也介绍给我认识下。” 宴暮夕回应了这句,“一定会。” 只有宴明珠毫不客气的怼道,“这都作的什么破诗?酸不拉几的,还不押韵,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没得让弟妹嫌弃!” “弟妹?”宴暮夕重复了一遍这陌生的俩个字。 宴暮夕发了个嗤笑的表情,“你的媳妇儿我不喊弟妹喊什么?你当我跟你一样没大没小、从来不知道我老公是你姐夫?你倒是喊声姐夫听听。” 看到这些话,宴暮夕勾起唇角,不紧不慢的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我不喊他姐夫,不是常识缺陷,也并非没大没小,而是我不能原谅他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从身边抢走了,夺姐之恨,实在难消,我没有拿他当敌人就已经是很善良懂事了,还要我对他恭敬有加?那不是跟自己有仇吗?” 那端,宴明珠一时没了话,心头微酸,这些话看着玩笑一般,可她知道,多多少少也是暮夕心里的真实想法,母亲早逝,父亲的心又在瑰园,他们姐弟相依为命,她对他而言,如父如母,她当年出嫁时,婚礼办的极其风光,所有的人不管真心假意,脸上都堆着微笑,唯有他,脸上没有半分欢喜,被媒体拍到后引的不少人以为,是他不喜欢封白这个晏家女婿,其实,他是不喜欢所有想娶走她的男人吧? 宴暮夕这时又发了一条,“不过现在,我释怀了,因为我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成为我生命之重,说句让你嫉妒的话,她比你还要重要,因为你属于封白,而她完全属于我。” 那端,宴明珠气笑了,“所以呢?我这是被取代了?” 宴暮夕回道,“是,你也不用难过,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以后,我可以喊你男人姐夫了,真心实意的、非常愉快的,高兴吧?” 宴明珠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呵呵,可我现在突然不能愉快的喊弟妹了怎么办?她把我最疼爱的弟弟抢走了,我快要按捺不住想跟她一决生死的冲动了。” “你不是该欣然祝福吗?” “祝福不了,想棒打鸳鸯,你等着接招吧,如你所愿,我嫉妒了。” 姐弟俩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在朋友圈里秀‘姐弟情深’,旁人不敢说什么,恐被当成炮灰,毕竟这姐弟俩的嘴巴有多厉害,他们都清楚,怼人完全不留情,只封白最后‘忍无可忍’的发了句,“媳妇儿,小舅子,现在嫉妒的人是我好么?” 姐弟俩这才‘休战’。 不过,宴暮夕把这些文字截屏,发给了柳泊箫,并附上一句,“泊箫,我姐要是棒打鸳鸯,你可千万要顶住喔,别怕,你背后始终有我。” 柳泊箫听到手机响时,正跟陆云峥、乔天赐、明澜三人在楼上的露台聊天,露台是半敞开式的,正对着小区里的那个湖,视野极好,坐在藤椅上喝着茶,顶着繁星点点,看着湖面上影影绰绰的荷花,夜里微凉的风夹杂着花香吹过来,耳边是好友的说笑,仿佛什么烦恼都能消散了。 然而,看到那些话,惬意什么的就成了懊恼。 这个宴暮夕是要弄得人尽皆知? 明明她跟他八字都没一撇呢,他就广而告之了,还如此信誓旦旦,就那么笃定她会属于他?想到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不由郁郁。 二十年前的‘孽缘’,她当成狗血故事,可他却当成圣旨了,好像一旦写下,就是金口玉言、不能更改,还有现在,他刻意制造出的暧昧,让明澜都误会了,刚才,她也对云峥和天赐说了,只瞒下了关于身份的事儿,就惹的俩人惊异不已,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跟宴暮夕这样的人有交集,惊异后,云峥就激动的八卦上了,任她再如何轻描淡写的解释,云峥也固执的觉得他们之间不单纯,尤其是宴暮夕对她,绝对别有所图。 她也辩驳了,宴暮夕那样的人,什么都不缺,从她这里能图什么?无非就是厨艺,她不会自恋的以为宴暮夕是被她的美色所迷。 关于这点,陆云峥倒是没跟她争执,因为她也觉得宴暮夕自己就长的天下无敌,论美色,他还需要拜倒在别人裙下?看自己就成,但只图厨艺,她又觉得没那么简单,毕竟若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有的是办法把柳泊箫‘招安’收为己用,根本用不着这么‘屈尊降贵’的纠缠。 反正,就是处处透着不寻常的味道。 柳泊箫对她的分析无法苟同,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后天的比赛,她不由在心里鄙视自己一番,还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做,她还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 二更 你来我这里 翌日,柳泊箫一醒过来,就收到了宴暮夕发来的信息,“泊箫,我又想吃你做的卤面了,配着腌好的酸菜,简直是无敌的美味,等会儿我就去好不好?”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 宴暮夕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过来问,“为什么?” 柳泊箫怕说不清楚,见云峥还在睡着,便拿着手机蹑手蹑脚下了床,躲进卧室的洗手间给他拨了过去,那边接的很快,声音洋溢着欢喜,“早啊,泊箫。” 柳泊箫没心思跟他闹,直接道,“你不要过来,天赐和云峥都在。” 闻言,宴暮夕幽幽的问,“我见不得人么?” 柳泊箫一噎。 宴暮夕又问,“他们难道还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柳泊箫原本还在纠结怎么对他解释,结果一听这话,顿时没好气的哼道,“我们什么关系?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宴暮夕就笑了,“泊箫,是你太笨还是我太笨?对你表白了那么多次,都没能让你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好,那我就再明明白白的说一次,我们是准夫妻关系。” “……” “所以,你可以把我正式介绍给他们的,你的朋友也将会是我的朋友。” 柳泊箫脱口而出,“不要!” “嗯?为什么又不要?”宴暮夕把最后的几个字诠释的十分荡气回肠、魅惑丛生,“泊箫,女人最是说不要,只会刺激的男人更热血沸腾喔。” 柳泊箫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一些,才能镇定的出声,“暂时还不行,总之,你别来,你要是真的想吃,就派人过来取好了,我给你打包好。” 这回轮到宴暮夕拒绝了,“不要,刚出锅的才最美味,我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泊箫,你这么对自己的准老公,于心何忍?” 柳泊箫羞恼的斥了声,“你闭嘴吧!” 还准老公,他可真有脸说。 宴暮夕又小声的咕哝了句,“反正,我就要吃你刚做出来的,他们都能吃上,为什么我不行?明明我才该是被你最珍视的人……” 柳泊箫心累的揉揉眉头,“那这样吧,等他们走了,你再来行了吧?” 宴暮夕沉默着。 柳泊箫蹙眉,“不乐意就算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宴暮夕试探着道,“其实,还有个可以折中的办法。” “什么?”他最好别得寸进尺。 “就是,你等下来我这里。”诱惑的声音,如最甜美的蜜糖,令人沉沦。 柳泊箫呼吸一窒,“你还真是……” 不等她说完,宴暮夕就笑了,笑声朗润,透着调戏后的小得意,“泊箫,你不要想多了喔,我是非常诚心且纯洁的邀请你来静园,你一定会喜欢静园的厨房,这里汇集了全球所有最先进的厨房用具。” 闻言,柳泊箫顿时懊恼的不行,恼他用这个弱点来引诱她,也恼自己居然真的蠢蠢欲动,不过,为了不让他得逞,还是咬着牙道,“不必了,我并不好奇。” 宴暮夕拖长了音,“啊,原来不好奇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还想吃过饭后,再带你去赏花的,院子里种的那两棵五百年的玉兰又开花了呢,听说用来跟茉莉一起泡茶最香不过,还有后山上散养的那些家畜、种的新鲜有机蔬菜,唉,只好任它们自生自灭了……” 柳泊箫咬着唇,不语。 宴暮夕无奈的叹了声,一副拿他莫可奈何的宠溺样儿,“等会儿,我让邱冰去接你。”说完这句,不再给她出声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柳泊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不知道是何心情了。 …… 早饭是柳泊箫做的,家里很少有这么多人的时候,倒也不觉别扭,饭后,柳苏源和柳絮又去了店里,今天安排了面试,要招聘店员。 俩人走后,乔天赐和陆云峥也要去打工,明澜跟他们一起离开的,拎着行李,他说已经找到了住的地方,是上一届的同学,比他早一年来帝都,运气好被选中演过一部电影里的配角,也算混了个脸熟,此后便经常在一些剧中跑龙套,为了方便,在外面租了房子。 柳泊箫没有拦着。 五分钟后,邱冰来接她,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想到要去山上,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九分浅蓝牛仔裤,白色宽松衫,穿了双手绘帆布鞋,简简单单,却有种清丽逼人的美。 第八十章 约会 邱冰原就是个高冷寡言的,面对的是柳泊箫,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柳泊箫也没有找话题交谈的意思,于是,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路。 直到车子进了千禧山景区。 今天周末,来游玩的人很多,但邱冰走得线路显然不同,车越往上开、人就越稀少,等拐进一条岔道口后,就剩他们这一辆车了。 路很窄,但两边的景致很美,随便一瞥,都可入画,柳泊箫看的目不暇接,紫城作为古城,自然也是不缺美景的,但跟这里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这里,有种皇家园林的贵气,让她不由想起网上那些关于千禧山的传说,传说千禧山是龙脉所在,所以前朝的历代皇帝都把行宫建在这里,每年都会在夏季过来小住避暑,这里不止有行宫,还有皇家庙宇,藏书楼,观景阁,祭天台,都是皇家网罗了天下的能工巧匠建造的,比起皇宫都不遑多让。 然而,百十年前都毁于战乱。 直到五十多年前,这里开始重建,一砖一瓦都是依着曾经的模样,不是只做个雷同的样子,而是努力去还原真实,那些建筑里没有水泥、钢筋,都是严格按照古时的办法。 这样的工程无疑是巨大的,需要大量的手工艺人,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有了现在的千禧山,所耗费的财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这一切,都是宴家的手笔。 宴家,也因此在千禧山上选了一处风水宝地盖了房子住下来,据有幸来过的人说,媲美古代的王府,庄严、奢华、富贵、厚重…… 柳泊箫正在脑子里想象着宴家的样子,车子停下了,邱冰先下车,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她走下来,看着眼前的大门,脑子里的画面瞬间破碎。 古时的王府? 传言真是误人,她可不记得哪朝的王爷会有五层楼高的宅邸,虽围墙和楼的外观有几分古色古香,但那近乎整面墙的落地大玻璃窗,实在太耀眼了。 邱冰忽然道,“那是少爷的卧室。” 柳泊箫愕然的转头看他,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邱冰尴尬的清了下嗓子,他是见她一直盯着五楼的那个窗户看,以为是她好奇,这才解释了一句,难道他多嘴了?“那个,少爷说,窗户大了视野好,方便赏景,另一边也是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后山的景,就是站在观景阁都没这里好,等会儿您可以去参观下。” 柳泊箫礼貌的微微一笑。 邱冰想抽自己俩大嘴巴了,真是越说越不靠谱。 这时,宴暮夕走了出来,后面紧跟着詹云熙,主仆俩人皆神色激动,一个手里捧着一束紫色的花,另一个拿着相机。 看到这一幕,邱冰眉头跳了跳。 “泊箫!”宴暮夕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起来,唇角也止不住的上扬,他本就生的极美,如此情绪高涨,让他那张脸生动的简直没法逼视,仿佛太阳把所有的光芒都照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柳泊箫忍不住有些晃神,不仅是因为他那张犯规的脸,还有他的穿着,也是浅蓝的牛仔裤,宽松舒适的白色衫,最诡异的是,连他脚上穿的鞋都跟她如出一辙,简单的小白鞋上手绘着图案,她喜欢莲,于是,在每一只的鞋的外侧面都画了一朵,姿态娉婷。 他的,倒不是莲花,而是……莲叶。 “终于等到你来了。”宴暮夕走近,把手里的花递给她,笑得天地都为之失色,“送你的,桔梗花,代表着我对你的心意。” 柳泊箫没接,皱眉看着他。 宴暮夕眨了眨眼,进一步解释道,“桔梗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真诚、想念,还有一层意思,代表幸福再度降临,真的很适合我们呢。” 最后那句,意味深长。 柳泊箫心头一跳,随手接了过来,却没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而是盯着他的鞋问,“谁画的?” 宴暮夕也低下头,俩人的鞋子怎么看都是情侣款,他心情颇好的道,“我画的,如何?跟你鞋面上的莲花可是相映成趣?” 柳泊箫瞥了邱冰一眼。 邱冰早就躲得远远的装死,难怪少爷发信息问他人家的穿着打扮,感情是预谋这些,他都无力吐槽了,少爷真心不觉得幼稚吗? 还有詹云熙,拿着相机暗搓搓的一直在偷拍又是什么鬼?难不成还要记录下来?这一天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吗? 在宴暮夕看来,今天自然是非同寻常的,他定义为初次约会。 柳泊箫显然没这样的‘觉悟’,只觉得哪儿都不太对劲,莫名其妙的跟他穿了情侣装,偏还没正当理由质问,之后,又被动的让他拽进大门里去,等她回神,已是站在两棵白玉兰树下了。 那两棵白玉兰树足有十几米高,树冠撑开如遮天蔽日的伞,枝干上缀满了洁白的花朵,宛如天女散花,花瓣展向四方,又使的庭院白光耀眼,异常惊艳绚烂。伴随着那芬芳的香味,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柳泊箫忍不住赞叹了声“好美啊!” 此时此刻,还真找不到更美好的字眼去夸耀它。 宴暮夕也仰着头,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是惊艳赞叹,而是复杂,只听他幽幽的道,“我妈生前最喜欢玉兰花,所以我父亲当年为博她一笑,在这里为她建了静园,那时候,她常常在树下品茶作画、下棋看书,觉得人生美好不过如此,可事实上了呢?玉兰并没带给她幸福,在别人眼里,我妈就是那玉兰花,优雅大气、馨香馥郁,可在我看来,玉兰代表一种一往无前的孤寒和决绝的孤勇,实属不详之物。” 第八十一章 约会第一波 约会第一波。 宴暮夕这番话说完,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了,一阵风吹过,几朵玉兰飘飘荡荡的飞舞而下,身姿翩然,怎么看都美不胜收,什么孤寒和决绝,丝毫没感知出来。 柳泊箫接住落下的玉兰花,放到鼻尖轻闻,馥郁的幽香瞬间便侵袭了四肢百骸,如饮了陈年美酒,有种醺醺然的陶醉,她不禁有些爱不释手。 宴暮夕,“……” 他在表达了刚才那一番话后,她不是该有所表示?预谋中的心疼和怜惜呢?书上不是说,甭管什么年龄段的女人都会有一颗慈母心,稍加撩拨就会泛滥成灾,骗他的吧? 邱冰已经没脸看了。 詹云熙却心惊胆颤起来,肿么办,这招是他建议少爷用的,为了更有说服力,他还特意把书拿到少爷面前,用红笔勾画出来重点强调,特么的,这要怎么收场? 宴暮夕这时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打了个激灵,笑着扭转话题,“呵呵呵,少夫人,您要不要采摘些玉兰花?我和邱冰可以帮忙喔,邱冰爬树可快了……” 邱冰中枪,瞪他一眼。 柳泊箫的重点放在少夫人三个字上,俏脸扳起来,正色道,“不要再叫我少夫人。” 詹云熙笑眯眯的从善如流,“好的,少夫人!” 柳泊箫蹙眉,“我说了,不要叫我少夫人。” 詹云熙笑得更加谄媚讨好,“好,好,好,少夫人,我什么都听您的,呵呵呵……” 柳泊箫撇开脸,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詹云熙偷偷摸摸的冲着宴暮夕比划了胜利的手势。 宴暮夕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眼神,转头对一脸木然的邱冰吩咐道,“你帮泊箫摘些玉兰花,一定要选开的最大最美、最纯洁无暇的,唯有如此,才能配得上她。” 邱冰木木的应了声“是”,就麻利的开始爬树,他宁愿跟猴子一样爬树,也不愿再在地面上待着了,辣眼睛、刺耳朵,等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戏’开演。 有好戏,他也看不上了,因为宴暮夕强行牵着柳泊箫的手去逛静园了,詹云熙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不时的抓拍‘恩爱’的画面。 静园占地面积很大,设计的痕迹并不明显,除了位于中心地带的那座五层楼,更像是圈起来的一处自然景色,所有的花木都保持着它们最原始的姿态,随心所欲的生长、绽放,走到一处幽深僻静处,居然还发现了山洞,洞口上方垂着肆意的枝条,犹如遮挡的帘幕。 宴暮夕指着给她介绍,“里面有个天然泉池,最妙的是冬暖夏凉,用来洗浴再好不过,泊箫,你可要去试试?想当年,只有皇帝跟他的宠妃才有资格进喔。” 他声音里的诱惑毫不掩饰。 柳泊箫再好奇,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宴暮夕一脸遗憾的叹了声,“那真是太可惜了,洞壁上还雕刻了一些能促进人类繁衍的画呢,栩栩如生,你没法一饱眼福了。” 闻言,柳泊箫挣开他的手,扭头就走。 宴暮夕轻笑着追在后面,眼神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温柔醉人,再次遇上她之前,他每次看封白面对他姐时,还会嫌弃那眼神肉麻恶心,可如今,她对他还没好脸色呢,他便先一头扎进去了,似有什么情绪从心底沽沽溢出,挡都挡不住,那就是爱情吧?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或者说,是一眼二十年,不对,是万年,他要她的生生世世。 …… 逛完静园时,已经九点了,宴暮夕还没吃早饭,饥饿自不必说,委屈着一张脸,频频对柳泊箫释放哀怨的眼神,大有被她辜负了的意味。 柳泊箫视若无睹,本还想继续装傻晾着他,但进了一楼大厅后,就被所看的画面震住了,脚仿佛被什么召唤,情不自禁的往里走。 整整一个大厅,都被布置成厨房,普天下,也就这里才会有这样的大手笔了,简直奢侈的犯罪,他没有夸大其词,她几乎是瞬间就被征服了。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这里就是梦想中的天堂,让她怎么能不喜欢? 她穿梭在厨房里,不时的驻足欣赏,目露异彩,好多是她没有见过的厨具,她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神往不已,更让她沉沦的还是那些陈列在柜台上的古董,灶、鼎、鬲、甑、釜、甗、鬶、斝,居然每一样都不缺,古代最常用的厨具尽在于此,这些物件,现代人甭说认识了,就是字都不知道如何读,见了也只怕会当成是破铜烂铁,可对她来说,那就是无价之宝。 “喜欢吗?我让人搬到你家去?”不知何时,宴暮夕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痴迷的移不开步子,差点没嫉妒起这些东西来。 有那么一瞬间,柳泊箫就要点头接受了,最终,神智还是清醒过来,忍着巨大的不舍摇摇头,这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她再喜爱也不能收。 见她拒绝,宴暮夕也不强求,而是一本正经的道,“不要就不要吧,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嫁过来的,倒也省得现在搬来搬去。” 闻言,柳泊箫没好气的驳斥,“我没打算要嫁给你。” 宴暮夕就笑了,“你说了不算,泊箫。” 柳泊箫懊恼的问,“那谁说了算?你吗?” 宴暮夕摇头,说的再认真不过,“月老。” “……” “月老已经给我们牵了线,且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泊箫,你是挣不断的,因为我会一直在线的外面包裹上金刚石,水火都无济于事。” 柳泊箫无言的看了他片刻,被他的天真严肃给打败了,转了身,默默的去做早饭。 宴暮夕看着她开始为他而忙碌的身影,心满意足的在椅子里坐下来,一脸痴汉的欣赏了片刻,想到什么,冲着詹云熙使了个眼色。 詹云熙心神领会,忙把偷拍的照片给他发了过去。 很快,宴暮夕就更新了朋友圈。 第八十二章 针锋相对 朋友圈一发就炸开了,速度之快让人不由怀疑围观群众们闲得无聊、时刻在盯着宴暮夕,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精神振奋无比。 不过,敢言说的没几个,多是默默点赞后背地里揣摩。 詹云熙是第一个点赞支持的,点赞后,趁着柳泊箫埋头处理食材不注意,暗搓搓的凑到宴暮夕身边问,“少爷,您就这么发出来,不怕少夫人看了生气啊?” 少夫人可不是个高调炫耀的人呐。 宴暮夕丝毫不担心,笃定道,“她不会生气的。” 詹云熙不解,“为什么?” “因为她看不到。” “嗯?” “我把她暂时屏蔽了。” “……”少爷好机智! 柳泊箫被屏蔽,其他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楚长歌这次回应的很快,言语之间都是羡慕嫉妒恨,“暮夕,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做单身狗的吗,你怎么能偷偷去约会?” “约会的对象还这么美,过分了哈!” “还穿着情侣装、情侣鞋,卧槽,那鞋子是哪个大师的手笔?我也要去定一双!” 这是比较友好的评论。 还有添堵的,“捧得那是什么花?堂堂宴家大少、国之首富,难道连束像样的花都不舍得送?随便拿路边的野花来敷衍了事?” 宴暮夕看见后,果断冷笑着怼回去,“没文化果然可怕,那我就好心给你科普一下,那叫桔梗花,代表我对泊箫永恒不变的爱。” 封墨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又还击回来,“呵呵,永恒不变的爱?哄哄天真无知的少女还差不多,能考上帝都大学应该还算有脑子吧?” 见状,宴暮夕微微眯了下眼,“你对我媳妇儿还真是关心。” 就是不知道查到哪一步了,封墨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封墨不怕死的回了句,“没办法,谁叫她长得美呢,而我对美人一向没有抵抗力,不受控制的想要亲近,所以,当初,你该藏好才是。” 想虐他?呵呵! 封墨的话可谓是挑衅了,一时围观群众们都屏住了呼吸,这是要真掐起来了? 詹云熙悄悄的看着宴暮夕。 宴暮夕并没勃然大怒,甚至脸上的表情堪称平静,他默了片刻,轻飘飘的敲下一行字,“原来,你有夺人妻的癖好,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长的美,你就想染指,你这么丧尽天良,视礼义廉耻如无物,我姐和姐夫都知道吗?封墨,我劝你善良。” 那端,封墨气笑了,搬出他哥和嫂子来吓唬他?也不看看他是谁,这辈子又怕过谁?正要狠狠骂回去,封白把电话打过来,“小墨,不要和暮夕胡闹。” 封墨不服气的冷哼了声,“谁想跟他闹?是他先找事儿,从来不玩微信的人,忽然加了我好友,我当他是要干什么,原来是秀恩爱,呵呵,他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而且,还偏偏秀给我们几个看,他是什么居心,我猜不着,但我绝不会让他如愿。” 封白无奈的问,“那你想如何?” 封墨冷笑,“我要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封白叹了声,语重心长的道,“小墨,虽然我不知道暮夕为什么突然喜欢上那个女孩儿,但我能肯定的是,他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冲动,是动了要娶回家的念头,这事儿,你嫂子都默许了,这么多年,他不近女色,我跟你嫂子嘴上不说,可心里其实急得不行,宴家是什么个情况,你也清楚,暮夕太需要身边有个人能陪他了,当年因为舍不得暮夕,你嫂子差点不愿嫁我了……” 封墨打断,“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他先挑衅的我,我要不还击,我还是封墨?” 封白苦笑,“那也不能这么还击啊,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你再胡闹,这点底线还是要有的,不然,别怪我跟你嫂子不帮你。” 封墨嘲弄道,“什么妻?他俩认识不过三天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哥,你别被宴暮夕的故弄玄虚给忽悠了,我才不信,一个性冷淡能突然变成痴情种,你也提醒一下嫂子,让她多长点心吧,十有八九,宴暮夕是借那女孩在憋什么坏水。” “小墨,暮夕想做什么事儿,根本不需要利用别人。”封白觉得自己在这俩人面前简直长了一颗慈父的心,哄完这个哄那个,“所以,你别瞎琢磨了,他啊,就是看上人家的厨艺了,你也知道暮夕对美食的追求超越了一切,你要是敢跟他抢人,他准跟你急眼。” 封墨无所谓的道,“急就急呗,我怕他啊。” “小墨,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是他幼稚!” “小墨……” “哥,你别劝我,我就这德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我就让他后悔生之为人,那女孩儿叫柳泊箫对吧,我还就惹定了,宴暮夕有本事就看住她,不然,呵呵,那她就是你弟媳妇儿了。” “……” 封白哄不好这个,又给另一个打电话,谁知,宴暮夕比封墨还狠,不能他开口,就冷幽幽的道,“替我转告你弟弟,他要是敢动我的人,我就把他轰成炮灰,说到做到。” 封白听后心力交瘁,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忍不住吐槽,“暮夕,你说你也是,干嘛要加他好友啊?加了就加了,干嘛还发朋友圈……” 宴暮夕打断,“我不发朋友圈,他就不知道了?” 他的媳妇儿,注定天下皆知。 “……” “既然早晚都会知道,晚一些有什么不同吗?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口味那么重,稍微一试探,就露出狼子野心来,他的三观不是你教的吧?那我可要提醒姐提防你了。” “……” 谁也没哄好,还给自己惹了麻烦,封白忽然觉得未来夹心饼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第八十三章 天才都有毒 操碎心的不止封白,还有福园的宴崇瑞,他虽年纪大了,却也不想落伍太多,是以经常刷微信,然让他郁闷的是,自己的孙子不加他好友。 不过,有詹国通在,朋友圈里发生的那点事儿,他还是清楚的,看完俩人掐架,他默了半响,似自言自语的问,“暮夕这是要干什么?” 詹国通没说话,在他看来,少爷就是没事找事儿,以前也不是多爱显摆的人啊,不然依着他的身价和地位,想怎么炫耀都不过分,定能虐翻一众人,可他并不,但现在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高调起来了,秀起恩爱来毫不手软,结果,招惹上了封墨,俩人从小就不对付,封墨能不给他添堵? 偏偏,这添堵的手段还殃及了柳泊箫,他也跟着头疼了。 宴崇瑞这时看向他,“国通,你怎么看?” 詹国通按下情绪,斟酌着道,“少爷添加的好友大都是美男榜上的人,目的嘛,除了秀恩爱外,怕是也想提醒他们,泊箫已经被他占下了,让他们都别再惦记,咳咳,少爷定是觉得泊箫太出众,身边少不了爱慕的追求者,他先礼后兵,也免得将来闹得不愉快……” 宴崇瑞不悦的打断,“现在已经不愉快了,封墨那小子,已经下战书要跟暮夕抢人了,他对付女人可是有些手段的,你说,暮夕能守住阵地吗?” 詹国通回答的很纠结,“应该能吧?” 宴崇瑞哼了声,“我看倒是难说,网上不是投票验证过吗,封墨比暮夕更受女人欢迎,连子勉都比他讨女人喜欢,他真是白长那张脸了!” 詹国通试探着道,“要不让封姑爷和大小姐出面劝劝?” 宴崇瑞摆手,“没用,封墨那小子谁也管不了……”话音一顿,他眉头皱起来,复杂的叹道,“我担心的倒不是封墨。” 詹国通不解,“那您担心谁?” 宴崇瑞意味不明的喃喃道,“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那才是真正需要提防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扑上来,暮夕想娶媳妇儿,难过的从来不是我这一关。” 闻言,詹国通面色变了变,急声道,“那我跟少爷提个醒?” 宴崇瑞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他应该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搞的人尽皆知,只是可能要苦了那丫头一些,不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当是一番历练吧。” 詹国通不说话了,他在心里默默吐槽,关键是人家一点都不想戴这个王冠啊,被强按在头上,何止是是受苦,简直就是受刑。 …… 此刻,柳泊箫还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为关注的焦点,她给宴暮夕做好卤面,等他心满意足的吃完后,便不再耽搁的提出去后山。 后山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在市场上挑选的那些食材还是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新鲜是新鲜,但西红柿不是自然成熟的,猪肉更是没有肉质该有的香味儿,加上调味料烹煮出来,虽然也好吃,但经不起细细品尝。 尤其是那道西红柿炒蛋,做法本就简单,用的调料也少,食材如果不出彩,那么这道菜无疑会很失败,能瞒得过寻常的食客,却骗不了专业评委的味蕾。 所以,她才会没抗住宴暮夕的诱惑来了这里。 后山的路很好走,景色也佳,不过,身边跟着一个总是预谋牵你手、想占你便宜的人,柳泊箫还真是没法心大的去欣赏什么。 光对付宴暮夕了。 宴暮夕牵手不成,便用深情款款的眼神一路‘荼毒’她。 柳泊箫也是醉醉的,她实在搞不懂宴暮夕的感情怎么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看着也不像是演戏,但才几天就对她痴情若斯,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天才的脑回路,果然凡夫俗子高攀不起。 詹云熙和邱冰跟在后面,一个麻木着脸,一个兴奋的偷拍。 二十分钟后,柳泊箫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她原以为就是个菜园,顶多面积大一点,然而却不想,大的超越了她的想象,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她站在一块菜地前,盯着那片长势喜人的黄瓜架,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问,“这么多菜,你家吃的完吗?”总不会拿出去卖吧? 宴暮夕勾起唇角,看着她笑,“自然是吃不完的,多余的那些都用来送人了,我姐一家,何家,楚家,还有江家,二叔那边也经常派人过来采摘。” 柳泊箫知道他姐嫁到了封家,楚家是他外公家,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她也并不感兴趣,所以敷衍的“喔”了声后,就顺着菜园里辟出来的小路往前走,找起她想要的蔬菜。 不过,宴暮夕却边陪着她走,边给她解释起来,“我姐嫁给封家长孙,封家是书香门第,我姐的公公你一定认识,就是帝都大学的校长封冠庭,他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简直可以用顽固不化来形容,所以,哪怕他知道了你是我的准媳妇儿,他也未必会多关照你一些……” 柳泊箫快走几步,就当没听见。 宴暮夕被甩在后面,看着她背影轻笑出声,“我知道,你又害羞了,不过,跑错方向了,泊箫,你想要采摘西红柿对不对?往这边走……” 他笑着追上来,出其不意的抓住她的手,拉着拐到另一条小路上。 柳泊箫被动的走了几步,挣开手,不悦的瞪他,“宴大少,请自重。”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摇摇头,“做不到,泊箫,我要是太自重了,你会觉得我禽兽不如。” 柳泊箫愕然,这是什么论调?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解释,“禽兽见了美丽的异性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靠近、挑逗,你在我身边,我却无动于衷,那不是禽兽不如是什么?” 柳泊箫,“……” 天才都有毒吧? 第八十四章 笑得特傻 到了种植西红柿的菜地,柳泊箫又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她没想到西红柿也能长的这么高大,跟棵小树似的,一个个西红柿挂满了枝头,红艳欲滴的,刚刚冒红的,还有青油油透着生涩的,可谓是硕果累累,她随手摘了一个熟透的,放在鼻尖闻了闻,满意的勾起唇角。 总算不虚此行。 宴暮夕也摘了一个,在掌心里边把玩着边道,“这里种植的所有蔬菜都不打农药,地里施的也是天然肥料,而且,这批西红柿还是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味道更美妙……” 柳泊箫已经直接放嘴里吃起来。 见状,宴暮夕难得怔了下,继而望着她失笑,眼底如有星光闪烁,痴汉脸的叹了声“真可爱”,也有样学样的把手里把玩的西红柿塞嘴里。 不远处,詹云熙和邱冰不由面面相觑,少爷虽不至于洁癖到变态,却也讲究的天怒人怨,别说这么直接不洗就吃了,就是洗过生吃也恨不得给蔬菜脱一层皮,现在这么……不拘小节了? 詹云熙回过神后,赶忙拍下这一幕,画面中,柳泊箫吃相自然优雅,风吹起她的长发,只是个背影,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味道,而宴暮夕那双好看的眼里只容得下她,痴痴相望,西红柿就放在嘴边,模样有些滑稽,然而看久了,居然能生出几分动容来。 …… 摘了一篮子西红柿,又去看了饲养家禽的地方,鸡、鸭、鹅、猪、牛、羊,什么都不缺,吃的也都是纯天然的粮食,还时不时的给些野味加餐,生长周期缓慢,但这样的肉质才能最佳。 柳泊箫也没客气,选了一只鸡和一条猪后腿,明天上午比赛,她今晚必须熬出高汤来,她原想连比赛用的食材一起带着,被宴暮夕拦住了。 他理由很充分,蔬菜明天采摘会更新鲜,所以,他届时会帮她带去。 柳泊箫想说不用麻烦他,可话到嘴边,被他玩味的眼神又逼了回去,他若执意想去,她就算拒绝他帮忙,也照样无济于事,于是,默许了。 宴暮夕笑得如沐春风,然后便‘得寸进尺’,问她用什么来回报,以身相许什么的他暂时还没心理准备,不如就再给他准备一顿午餐好了。 听到这么大言不惭又厚颜无耻的话,柳泊箫都气笑了,不过倒也没有跟他打嘴仗,忙活完她想要的,已经十二点多了,她也的确是饿了,为了不虐待自己的胃,这顿午餐也得做。 午餐并没回主楼,而是在后山吃的。 后山有一座小木屋,是宴暮夕的私人领地,建造的十分有意境,依靠着两棵古树,古树参天,木屋就建在半空中,想要上去,得爬梯子。 离着树不远处还有条溪流,水质清澈,鱼儿肥美,在这里吃烧烤,可谓是完美。 所以,柳泊箫心里的那点不情愿也都烟消云散了,此情此情,她若还有什么情绪,那真是辜负了这片大好的光景,还有那些纯天然的食材。 羊肉是现宰杀的,柳泊箫亲手配得腌料,她没让人切成小块,而是选了整只羊腿,用坚硬的粗铁钳穿起来,直接架在火堆上烤,看起来十分粗犷,却也过瘾。 火,是邱冰生的,詹云熙光顾着拍照了,而宴暮夕就负责围着柳泊箫转,时而殷勤的帮着拿些东西,那脸上的笑意就没停止过。 笑得特傻。 这是詹云熙的感觉,等都忙活完了,四人坐下树下、围着火堆等肉熟的时候,他把照片给宴暮夕发了过去,特意挑选这种类型的,就想看看人家会不会觉得丢脸。 结果,他失望了。 宴暮夕盯着手机,笑得更傻了,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既视感。 詹云熙不忍直视。 邱冰也撇开脸。 柳泊箫不知道他傻乐什么,却也不会主动去打探,只专心烤羊腿,时不时的翻动一下,顺带着抹上她准备的调料,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香味渐渐弥散在空气中,勾人食欲大开。 宴暮夕却头一回没有屈服在美食前,因为他忙着发朋友圈,照片只能选九张,这让他跟纠结,每一张他都觉得甜蜜的不得了,让他难以抉择。 肉都快烤熟了,他还在选。 这让柳泊箫都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这是在忙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詹云熙咳嗽起来。 邱冰无语的叹了声。 终于,宴暮夕发出去了,舍弃那些照片的时候,割肉一样的不舍。 见状,詹云熙也顾不上垂涎羊腿了,赶紧点开手机,翻看朋友圈,这一看,眼皮就抽搐起来,少爷为什么都是选的这种‘有损夫纲’的呢? 第八十五章 她打败了烤羊腿 这些照片一发,很是惊掉了朋友圈里不少人的下巴,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打情骂俏吧,女主的神色还真不像是欲迎还拒,要说全然无情吧,这手牵手又是什么鬼? 还有最诡异的,宴暮夕笑得……那叫一个傻! 宴崇瑞看到后,都忍不住忧心忡忡了,问詹国通,“暮夕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被什么附体了?不然,我怎么有点……”不认识他了。 詹国通没法接话,内心也是纳闷不已,站在菜园地头生吃西红柿还勉强能看两眼,但围着泊箫那丫头转来转去、一脸痴汉会不会太……接地气了? 还是说,这就是少爷谈恋爱的打开方式? 众人皆不懂,思考人生一般的琢磨此事,不过,没能琢磨太久,就又被宴暮夕发出来的照片给刺激到了,这回的刺激就赤果果了,完全不用动脑子就明白的很,堪称放毒。 那是一组烤羊腿的图片,三百六十度的诠释了何谓至高无上的美味,烤的金黄的皮,放亮,隔着一层屏幕,都似乎能听到油在火的炙烤下滋滋的冒出,一双白嫩的手捏起一小把料从容的撒上,香气顿时摧枯拉朽的袭来,火苗都蹿高了,暴击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最要人命的还是那一个视频,就见那双白嫩的手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刀,从羊腿上仔细的切下那么一片,厚薄适中,肥瘦相宜,阳光下还来了个特写,简直诱惑的人恨不能冲进屏幕里去咬一口,这还不算完,又往一个碟子里沾了几下,瞬时香料裹满身,最后用绿油油的菜叶子一包,正要往自己嘴里放的时候,忽然,横插进来一双手,手指修长,毫不客气的抢了去。 然后,镜头一转,就是宴暮夕含笑欠揍的脸,他正大口把肉吃进嘴里,像美食主播那样表情夸张,满足而陶醉的眯起那双得逞的眼。 众人,“……” 还能再幼稚、再不要脸一点吗? 柳泊箫也是无语极了,盯着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真要为了这一口羊肉跟他急眼倒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可要这么由着他,心里又实在憋闷,于是,她换了个地方坐,离得宴暮夕远一点。 谁知,宴暮夕笑眯眯的立刻跟着挪了过来,比之前的距离更近了。 柳泊箫,“……” 这人就没一点讨嫌的眼力见? 詹云熙都有点臊的慌,赶紧打圆场,也不拍照了,从柳泊箫手里要过刀子来,揽过这个切肉的活儿,然而,宴暮夕并不领情,凉凉的瞥他一眼。 意味不言而喻,谁让他多事? 难道他不会切? 他就是想享受一下媳妇儿的伺候。 詹云熙明白了,但后悔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但他的刀工实在不怎么滴,切肉看着简单,可想要切得恰到好处,手上没几年功夫根本做不到。 宴暮夕果断嫌弃了,把刀子夺了过来。 见状,詹云熙还有点不服气,他从来都没下过厨,不会用刀子很正常好不好,难道您就会了?您生平唯一的一回下厨,就把厨房给烧了,您能厉害到哪儿去? 然而,发生的事实,让他很受伤。 宴暮夕厉害的牛掰闪闪,不负天才的美名。 连柳泊箫都有几分讶异,忍不住猜想,难道他也擅长厨艺?不然不可能懂得怎么从完整的一条羊腿上选出最肥美鲜嫩的肉,还切的如此漂亮。 宴暮夕亲手切下来的第一块,带着微微烤的焦黄的皮,肥厚的油脂已经收缩,在阳光下看着透明的像果冻一般,十分诱人食欲,他不慌不忙的沾好了料,再拿起生菜叶子稳稳当当的裹好,然后笑着递给柳泊箫,“这是我头一回亲自动手,给你吃。” 闻言,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似有些难以置信,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丝毫没有头一回的手忙脚乱,可看着也不像是哄骗她,还是说天才就是这般打开方式? 她没问什么,平静的接过来,随意的道了声谢,毫无压力的吃起来,刚才他也抢了她的,那么她吃他送过来的,也只是 ‘礼尚往来’。 宴暮夕笑得眸生异彩,又去切肉了,动作娴熟的仿佛做过无数遍,切下来后,继续重复刚才的节奏,再次殷勤的递给柳泊箫。 柳泊箫来者不拒,他愿意伺候,她就装傻吃呗。 詹云熙看傻了。 邱冰也有几分震惊,倒不是震惊宴暮夕的切肉手法纯熟,也不是讶异他能放低姿态去伺候柳泊箫,他不能接受的是……美食居然不排在少爷生命中的首位了。 曾经,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在少爷眼里,也没有一顿美食重要,但现在,绝世美味当前,连他都端不住高冷的架子想要大快朵颐,可少爷呢?作为一个吃货界的大魔王,竟然能稳如泰山的坐着,眼里心里不是面前的羊腿,而是柳泊箫,这说明什么? 柳泊箫打败了烤羊腿,更胜一筹。 柳泊箫在少爷的生命里排第一位了。 第八十六章 拥抱 宴暮夕伺候起柳泊箫来,颇有点不亦乐乎的节奏,像是无所觉人家把他当地主家傻儿子一般使唤,从头到尾,他没有半分不耐,直到柳泊箫说吃饱了,他才住了手。 住手时,神色间似乎还有几分遗憾,仿佛他伺候她没有尽兴,又眨巴着眼锲而不舍的问了句,“真的不吃了吗?再吃一点好不好?” 柳泊箫实在搞不懂他,无语的摇摇头。 宴暮夕叹了声,这才照顾起自己的胃,他吃相很优雅,跟刚才伺候柳泊箫不同,他切下肉片来后,直接用刀子叉着塞进嘴里,有点吃西餐的既视感。 柳泊箫用余光打量着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他这般对自己到底是为何?他说,二十年前就对她一见钟情,那时,他才多大?六岁的孩子懂什么喜欢?至于现在,似曾相识她信,可再见倾心的戏码恕她没法说服自己,他一看就是个生性淡漠凉薄的人,忽然深情款款,她能认同才怪了。 她其实很讨厌这样的猜疑和揣度,在紫城时,她身边的人都活的很简单,无需去琢磨对方的心思,她也懒得去跟谁玩什么心计,但到了帝都,便不一样了,这里的人没一个是单纯的,尤其是宴暮夕,忽然闯进她的生活,还带给她那么大的震惊…… 真相揭开,聪明的话,她应该离得他远远的,然而,稀里糊涂的两人却是纠缠的越紧了,他似乎不打算放开她,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准媳妇儿,那么她呢? 又该怎么去定义他的位置? 越想越迷茫,等柳泊箫回神时,宴暮夕都吃饱了,正含笑看着她问,“泊箫,想不想去赏景?”说是问,也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是真诚的去征求她的意见,因为他一说完,就拉起她的手走了。 柳泊箫被动的跟着他走,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皱眉挣扎了几下,奈何他手劲也不见大,却巧妙的控制的恰到好处,让你就是逃不开他的五指山。 宴暮夕边握着她软嫩的小手走,边没事儿一样的给她介绍着沿途的美景,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历经了多少风霜,那丛花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妙处,似乎不管看到什么,他都能信手拈来,博学多识的像一台电脑,只要输入进自己想要了解的,他就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柳泊箫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站在一处凉亭里,刮过来的风有些大,吹的她头发肆意飞舞,也吹散了她眼底的迷茫,她忽然一语双关的问,“宴少,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松手?” 宴暮夕和她并肩而立,闻言,转过头来,把两人交缠的手抬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拇指指腹爱恋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笑得耐人寻味,“我不是早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柳泊箫正色与他对视,“所以呢?” 宴暮夕扫了邱冰和詹云熙一眼,两人心神领会,赶忙退得远了点,他这才慢悠悠的道,“这份心意二十年都不曾改变,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抗拒的小心思,都可以歇了。” 言外之意,你就安心嫁给我吧,除此外,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柳泊箫默了下,认真严肃脸,再次问,“你确定对我的是……男女之情?” 宴暮夕轻笑,眼底涌动着一抹无可奈何的宠溺,“不然呢?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柳泊箫咬唇,豁出去一般,想跟他坦诚布公的谈个清楚,“你也可能只是因为喜欢我的厨艺,爱屋及乌,产生了错觉……” 闻言,宴暮夕忍不住靠近她半步,唇几乎紧贴着她耳垂,喃喃低语,“那二十年前呢?那时候,你可不会什么厨艺,先说好,我没有恋童癖好,而且,也对家族联姻没兴趣,更不会屈服大人们之间的安排。” 柳泊箫身子僵住,倒不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是他的亲密举动,他的唇在说话间无可避免的扫过她的耳垂,而她的耳垂相当敏感,心脏几乎不受控制的颤栗了,她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手,就想推开他,然而,刚一碰上他的胸口,就被他抱住了。 拥抱来的猝不及防,就是宴暮夕都有点发懵,他怎么忽然就色欲熏心了?没想发展的这么快,可当她一碰上自己,他就控制不了了。 “宴暮夕!”她虽不至于尖叫,可这一声还是有点高,也有点抖。 远处,詹云熙和邱冰都听见了,也都偷偷摸摸的看见了,但谁也不敢过来,他们是少爷的人,就算少爷在‘强抢民女’,他们也不能拆少爷的台啊,顶多就是良心未泯的不过来搭把手就是。 詹云熙最纠结,不过诡异的是,还没忘拍下这一幕,也是个人才。 宴暮夕软玉温香抱满怀,第一反应,嗯,原来抱着她是这种感觉,心口一荡,接着便是酸酸甜甜的情绪蜂拥而至,再然后,胸腔那儿被什么填的满满的,让他忍不住喟叹了声,仿佛人生自此圆满了一样,他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很像把她嵌入到自己身体里,听到她的娇呵,他也不以为意,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醉人,带着一抹诱哄,“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乖……” 乖个鬼! 柳泊箫都想骂脏话了,她开始挣扎,但她根本不是宴暮夕的对手,折腾了半响,除了让自己累的气喘吁吁外,便是感受到了宴暮夕身体上的变化。 “别再动了,泊箫!”宴暮夕声音暗哑,呼吸也有几分粗重。 柳泊箫之前虽没什么恋爱经验,但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懂得,自然清楚他这话背后的含义,就算不清楚,身体也清楚了,她又羞又恼,咬着牙道,“你太无耻了。” 宴暮夕小声的抱怨,“我又不是柳下惠,哪能坐怀不乱?早就告诉你了,要乖一点,你偏乱动挑逗我,这下子好了吧,咱俩都难受……” “你还有脸说?”柳泊箫气的踩了他一脚。 这一脚,毫不客气。 宴暮夕低低的嘶了声,身体上的难受倒是缓解了些,不过还是没松手,“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风流了。” 就如他现在,脚上针扎似的疼,但他就是不舍得松开。 二更 开诚布公 “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风流是吧?”柳泊箫一字一字的重复了遍,然后恼恨的咬牙道,“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又要一脚才上去。 那股狠劲,让远处的两人都不敢看了,这要真踩上去,少爷的脚不会从此就费了吧?那这偷香窃玉的代价也忒大了点,而他们会不会落个‘护驾不力’的罪名? 还好,宴暮夕还没色令智昏到疯狂的地步,不躲不闪的让她踩,只是,他也没多清醒就是了,因为他的反应不是松开人家的腰,而是更得寸进尺,直接把人抱起来了。 脚离了地,就踩不着他了,同时,他还不用松手,一举两得。 宴暮夕觉得自己很机智。 可看在别人眼里,只觉得他无耻的境界更上一层楼,邱冰和詹云熙面面相觑,他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少爷还有这等流氓的属性呢? 被公主抱的柳泊箫懵了几秒,看着他那张奸计得逞的脸,忽然冷笑了下,然后双手猛然袭上他的腰两边,挑着软肉使劲的打了个旋。 这回,宴暮夕疼的脸都白了下,腿上一软,差点摔了她。 柳泊箫又发力。 宴暮夕死撑着倒吸一口冷气,幽怨的看着她,委屈巴巴的道,“泊箫,你这是谋杀亲夫,谁给你这么大力气?是我中午把你喂的太饱了吗?” 看他还敢调戏她,柳泊箫继续用力,她敢肯定,他的那两处肉青紫了,因为她没半点手软,“还不放开我!真想让我把拧下来是不是?” 这话并没有吓到他。 就听宴暮夕落寞而深情的道,“我的心都是你的,腰上区区两块肉又算得了什么?你就是想把我整个身体上的肉都拧下来吃了,我也是愿意的。” “你……”柳泊箫气的失语,恨恨瞪着他,手下倒是不再用力了,毕竟她没那么残暴,真要拧下来,他疼不疼的她不管,她还怕吓着自己呢。 宴暮夕见状,就笑了,倒也不是胜利后的得意,反正那笑容很明媚愉悦,刺激的柳泊箫又想去扭他,这时,他却忽然抱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长腿一迈,坐在了凉亭的横栏上。 凉亭建在后山的最高处,且这一处位置有点凶险,但赏景的视野极好,站在凉亭里还是很安全的,可若两条腿搁在横栏的外面晃荡,似乎风吹的大一点就能把人刮下去,那画面就看着恐怖了。 柳泊箫啊了声,往下瞥了一眼,顿时眼晕,手下意识的抓紧他腰上的衣服,僵硬的转过脸来,不敢置信的道,“你疯了?” 下面虽不是断崖,可垂直角度也大的让她望之生畏,这要是不小心跌下去,就算能保住命,也得遍体鳞伤,他却就这么大刺刺的坐在横栏上,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他想玩心跳,也别拉着她一起啊,她气的想捶他,可刚抬起手,他身子就是一晃,吓得她顿时不敢乱动了。 宴暮夕趁机把她抱的紧了些,然后用那种很无奈很委屈的语气道,“泊箫,我不是疯了,我是拿你没办法啊,你欺负我,我又不能还手,可我到底是血肉之躯,实在疼的受不了,才出此下策,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再踩我,也不扭我的腰了。” “……”说的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皆大欢喜了?” 皆大欢喜?柳泊箫气的又想动手,就听他幽幽的道,“泊箫,你再乱动,咱俩可就一起掉下去殉情了。” 柳泊箫僵住。 宴暮夕勾起唇角,换了个姿势抱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臂圈住她的腰,一起看远处的风景,“如何?坐在这里赏景是不是格外美妙?” 柳泊箫绷着脸,不想搭理他。 宴暮夕知道她还在恼着,便软声哄道,“别生气了。” 柳泊箫总算开口,“你把我放回亭子里去,我就不生气了。” 宴暮夕叹了声,“泊箫,你当我傻么?” “你……” “乖,就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柳泊箫切齿问,“你到底要等什么?” “等我们愉快的沟通结束。” 柳泊箫沉默了。 宴暮夕望着远处,神色认真了几分,“你总是不相信我对不对?觉得我别有所图是不是?泊箫,我所图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而已,除此外,我什么都不缺,我说,二十年前便对你一见钟情,你不信,可那就是事实,否则,我不会答应我妈跟江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逼迫我做任何事,所以,我说想娶你,便是想娶你,纯粹的,不带丝毫其他目的。” 柳泊箫心里震动,事到如今,她依然难以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可又由不得她不信,如他所说,他什么都不缺,又能贪图她什么呢? 过了良久,她才平静的道,“你的心意我懂了,可你知道我的心意吗?喜欢是要双方的,婚姻更要你情我愿,你再强大,也不能逼我就范吧?”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无心?” 柳泊箫点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她要是有心,还会这般抗拒? 宴暮夕似迷惑,喃喃自语,“这不科学啊,像我这样完美无瑕的人,居然还会有女人不喜欢?要不是眼瞎,就是她……其实喜欢的是同性?” 柳泊箫冷幽幽的瞪着他。 宴暮夕笑了,“逗你呢,我知道你无心,可那又如何?我对你一见钟情,并不求你也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更好,那样的感情听说更浓烈呢。” “如果,我就是不喜欢你呢?” 宴暮夕挑眉,“不可能。” 柳泊箫气笑,“你就这么自大?” 宴暮夕一本正经道,“这不是自大,是自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难道你的心比金石还要坚硬?就算比金石还要坚硬,我也会倾我所力把它融化,因为……” “因为什么?”可千万别说什么‘爱你爱的无法自拔,没有你就活不了’的煽情话,那太虚伪了。 幸好,他没有。 他看着她,轻轻的道,“因为,我一生只动一次情,心既然选择了你,我就不会让你逃跑,若真的苦追无果,那我只能孤独终生了,可我不想,所以,只能牢牢抓住你不放了,你就是生气,我也不会撒手,我可以哄你,只是不能再次和你错过。” 第八十七章 他是一把双刃剑 他表白的话,很诚恳、很朴实,没有感天动地的花俏和深情,却叫她心口久久不能平静,柳泊箫听完后,就怔怔的看着他,找不到任何话来回应。 宴暮夕又道,“我可以等你,等你也对我动心动情,只是别让我等太久,不是我缺少耐心,而是我们已经错失了那么多年,我不舍得再浪费一分一秒的光阴了。”说道这里顿了下,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无比的继续,“泊箫,你躲不开我的,因为我会用尽所有去对你好!” 在他神圣又认真的宣誓下,柳泊箫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撇开脸,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里隐约可见古建筑的飞檐一角,她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宴暮夕纵容的笑了笑,跳过了这个话题,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指着远处,给她介绍起千禧山的美景来,一个说,一个听,渐渐的,他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如此,俩人的姿态就显得亲密了。 柳泊箫不适的身子微僵,却没有再挣扎。 詹云熙很有眼力见的拍下这一幕,且拍的唯美浪漫,让人惊艳,他看着照片,都忍不住动容了,邱冰扫了眼,复杂的问,“少夫人这是接受少爷了吧?” 不再拒绝少爷的靠近,那就是从心里默许了。 詹云熙高深莫测的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邱冰蹙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有什么变卦?” 詹云熙神秘兮兮的压低嗓子,“少夫人看着像是被少爷打动妥协了,但眼里有没有真情实意你还不清楚?明显还是少爷剃头挑子一头热嘛,想郎情妾意,唉,路漫漫其修远兮……” 邱冰沉吟着道,“少爷若是想对一个人好,就是铁石心肠也能融化了,再说,凭少爷的条件,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詹云熙打断,“可少夫人也不是一般人呐,否则,也不会让少爷一眼就看上了,所以,两人,唉,棋逢对手啦,咦?不对,谁先爱上谁输,这么说,少爷一开局就落了下风了?” 看他纠结起来,邱冰无语的白他一眼,“这种事输赢重要吗?” 詹云熙下意识的道,“当然重要,这决定谁才是家里的老大。”说完,想到什么,又喃喃起来,“还有更重要的,情敌,让情敌输,比内斗更重要。” 闻言,邱冰眸光微沉,“少爷和少夫人的事儿已经传开了,但现在除了封墨在口头上挑衅了几句外,其他人都还没有动静,是真的不以为意还是按兵不动呢?” 詹云熙侥幸的道,“也许是无所谓吧,毕竟少夫人身后又没什么了不起的背景,还值得让他们忌惮?说不准,他们都正高兴呢,不但不会使绊子,还会想办法撮合。” 邱冰鄙视的哼了声。 詹云熙垮下脸,苦恼道,“一定要想的那么复杂吗?不就是找个媳妇儿吗,难不成他们还要让少爷单身一辈子?又不是跟哪国的公主联姻,至于让他们出手阻拦?” 邱冰都想踹他一脚了,该复杂的时候,他总想的太简单,该简单的时候,他又揣摩出一大堆有的没的,“蠢死你算了,你觉得少夫人会是个平庸无奇的人吗?” 詹云熙愣了,“那不然呢?” 邱冰没回答他,而是继续道,“就算少夫人家世不高,可她只要占了晏家少夫人这个位置,就是挡了别人的路,不管她能不能给少爷带去利益,都会被人所不容。” 詹云熙终于恍然。 …… 下山时,已经三点多了,回到静园,柳泊箫没有再多待,宴暮夕也没死皮赖脸的挽留,很痛快的让邱冰把人送走了,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满载而归。 后备箱里几乎塞得满满的,除了她要的那些,宴暮夕还给她备了很多,琳琅满目,搬家一样的壮观,到珑湖苑时,邱冰跑上跑下好几趟才算都拎上去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柳泊箫无言的整理着,直到她母亲回来。 柳絮见了,也没大惊小怪,问清楚是宴暮夕送的后,很平静的接受了,让柳泊箫倒是讶异了下,“妈,您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柳絮淡淡的笑笑,“还能是为什么?男人对一个女人献殷勤,当然是因为喜欢才会这般讨好。” 闻言,柳泊箫一时哑然。 柳絮慈爱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泊箫,我不反对他追求你,如果你也对他有心,那我会支持你们在一起的,只是,别太着急结婚。” “妈,您……” “听我说完,泊箫,我支持你们,一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家世能给你安全感,二是因为他自身也的确很优秀,这样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便是你的缘分和福气,我知道,你心气高,有主意,不屑依赖男人,也完全能靠自己活的很好,可是泊箫……”柳絮停下来,眼里染上酸意,带着几分落寞道,“我宁愿你被一个强大的男人宠成无忧无虑的公主,也不想靠自己一双手艰难打拼成女王,女人,活成公主才是最幸福的,做女王的,看着无限荣耀,其实多半都是被逼无奈,如果有男人疼,谁会愿意去受苦?” “妈……”柳泊箫虽承认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却也没法都认同,她还是觉得自己打拼的胜利果实更踏实心安,男人的宠爱,能维持多久? 柳絮没给她机会说,又继续道,“不过,泊箫,凡事有利有弊,宴暮夕是把双刃剑,他能庇护你,也能给你带来危险,你从现在开始,要格外小心了。” 二更 招人 双刃剑? 听到这个词,柳泊箫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反驳,“妈,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他,总不至于就招了别人的嫉恨吧?”那她可冤枉死了。 柳絮复杂的道,“你其实喜不喜欢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的态度,他只要有娶你的念头,那么你就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闻言,柳泊箫心头沉闷起来。 这时,柳絮却摸着她的头发笑起来,“好啦,别担心,宴暮夕既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追求你,必然有所准备,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的。” 柳泊箫郁郁的点了下头。 …… 晚上吃饭的时候,柳苏源才从外面回来,接过柳泊箫给他盛的米饭,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咬到一块鸡肉时讶异的停了下来,问道,“这是从哪儿买的鸡?” 柳絮带着几分揶揄的笑,看了柳泊箫一眼。 柳泊箫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烫,尽量云淡风轻的道,“是我去千禧山时,晏家送的,除了鸡,还有一些蔬菜和其他东西。” 闻言,柳苏源明显怔了下,“你去的静园还是福园?” 柳泊箫道,“静园。” 柳苏源点点头,带着几分追忆道,“静园还是当年大爷为夫人建的,原本,他们都该住在福园,跟宴老爷子一起,可夫人喜欢玉兰花,大爷投其所好,就在那儿建了房子,我曾经去过几回,赶上玉兰花开,真是美的跟天堂一样,不愧是几百年的古树啊。”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我带了些回来,打算熏茶,做好后给您送过去。” 柳苏源神色变得有几分纠结复杂,“嗯”了声后,转移了话题,“云峥那丫头呢?怎么没回来吃饭?还有天赐和明澜……” 柳泊箫解释道,“明澜和天赐都搬出去住了,云峥今晚也不回来,陆珍珍来帝都了,她去车站接人,还要帮着她安排地方。” 听到这话,柳絮多问了一句,“陆珍珍?云峥她后妈带过来的那个女儿?” 柳泊箫应了声“是”。 柳絮意味深长的提醒,“那可不是个安分的主,你跟云峥走得近,她又大大咧咧的,你多上心点,别让那种人给坑了。” 柳泊箫点点头,把这话放在了心上,抬头见她外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忍不住问,“外公,您想什么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柳苏源回神,若无其事的笑笑,“没有,我就是在琢磨店里招聘的事儿。” 说道这个,柳泊箫热切的问,“可遇上合适的了?” 像他们这种私房菜馆,招聘人手是最麻烦的,就怕遇上别有心思的,真是要偷师学艺倒还不怕,就怕不怀好意暗中下绊子,在紫城时,也有人眼红他们家生意好,故意让人来搞破坏,那时候店里忙不过来,外公招过几个钟点工帮忙,谁知,不是同行派来偷艺的就是给添乱的,反正最后没能留下一个,现在来了帝都,人生地不熟,谁又知道谁可靠? 但再不放心,也得招人了,这里铺开的摊子太大,只靠他们三个,根本运转不过来。 柳苏源叹了声,“招倒是招了几个,就是不知道能用的住不,瞧着像是手脚勤快、老实本分的,至于有没有鬼,还得等以后……” 柳泊箫对此也很无奈,毕竟谁脸上也不会写着坏人二字,如果真是对手派来的,那定是些会做戏的人,不到最后,谁也看不出来。 这时,柳絮却很随意的道,“这事儿简单,让宴暮夕查一下那些人的底细就是。” 听到这话,柳泊箫面色不由有些古怪。 柳苏源已经轻斥出声,“絮儿,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以去麻烦少爷?还有,你怎么可以直呼少爷的名字?像什么样子!” 柳絮被训了,不以为意的笑笑,埋头吃饭,没再提这事儿。 柳苏源看向柳泊箫,带了几分正色开口,“泊箫,你别听你妈的,不要跟少爷开口。” 其实不用柳苏源提醒,柳泊箫也不会跟宴暮夕提这事儿,她“嗯”了声,问道,“您还打算再招后厨的师傅吗?只妈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归去来兮上下三层,一楼大厅,二楼是包间,三楼是贵宾室,加起来几十桌,只靠柳絮在厨房忙活根本转不动,至少还得再加两个。 柳苏源道,“还有我。” 柳泊箫一愣,“外公您……” 柳苏源打断,“我这身体还能再干几年,泊箫,你不用担心。” 柳泊箫转头看柳絮,希望她劝劝外公。 柳絮眼眸闪了闪,“泊箫,先暂时听你外公的吧,等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说。” 柳泊箫无奈了,“您去了后厨,那谁在前面操持?” 闻言,柳苏源漫不经心的道,“我今天招了一个大堂经理,以后店里的一应事宜就由他管着了。” 柳泊箫讶异的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让他外公头回见面就信任的交付大权。 “从国外回来的,学的就是餐饮管理,今年二十五岁,叫林家羽,长的一表人才,言谈举止什么的都很得体,当大堂经理再合适不过了。” 第八十七章 程拓来了 柳苏源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柳泊箫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外公绝不是轻率随意的人,相反,他谨慎的近乎多疑,怎么可能会轻信一个来应聘的人? 不过,她也没再继续追问,压下心里的疑虑,低头吃饭。 …… 翌日,便是厨艺争霸赛的日子,放在别家,可能会大张旗鼓紧张的不得了,不过在柳家,还真没什么动静,不是不在意,而是对柳泊箫有信心。 所以,柳苏源和柳絮只嘱咐了几句,吃完早饭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柳泊箫也没想让他们陪着去比赛,自己收拾了一番,带好需要的东西,然而一出门,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邱冰,他话也不多,帮她拎过手里的东西,就转身下楼。 柳泊箫没拒绝。 上了车,一路往天健大厦驶去。 比赛在九点,他们到了楼下时,才刚过八点,不过,这里已经很是热闹了,除了来比赛的选手,还有助威加油团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柳泊箫一下车,就在人群里看到了陆云峥,不是她眼神有多好使,而是陆云峥手里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实在很惹眼。 她揉揉眉头,苦笑着走过去。 邱冰不远不近的跟着。 “泊箫!”陆云峥也看到了她,一边挥着手,一边激动的往她这个方向跑。 乔天赐无奈的在后面追。 离得近了后,陆云峥发现了邱冰,倒也不是她目光如炬,而是邱冰的气质太扎眼,哪怕一言不发,也有一种让人忽视不了的震慑力,她多看了几眼,然后拉过柳泊箫的手,压低声音问,“这人是谁?” 柳泊箫道,“邱冰。” 陆云峥盯着她,似笑非笑,“跟我装傻是吧?我好奇的是他的名字吗?”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他是宴暮夕的司机。” 闻言,陆云峥就拉长了音“喔”了一声,眼底的揶揄不要太张扬,“这么快就宠上了啊,那我和天赐是不是来的不招人待见?要不我俩回避?” 柳泊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是你,他是他。” 陆云峥笑得就更戏谑了,装模作样的道,“谢啦,亲爱的,没有重色轻友,也不枉我花了一百块大洋做了这个牌子来给你打气。” 柳泊箫没再跟她贫嘴,跟乔天赐打了个招呼后,问道,“明澜呢?” 他说,比赛时也会来的。 乔天赐笑着解释,“他也来了,不过被他的朋友又拽走了,好像是要介绍什么人给他认识,应该是娱乐圈的,看样子很有些地位的。” 柳泊箫点点头,还不等说话,就听陆云峥兴奋的道,“泊箫,是剧组的人,美厨当道这部戏的剧组今天也来了,听说要从比赛现场选角色参演,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柳泊箫反应平淡。 陆云峥泄气的白她一眼,想到什么,忽然又激动起来,“泊箫,你说你会不会被看中啊?你这颜值完全能秒杀娱乐圈里的一票小花呐,还有,你擅长厨艺,跟这部戏又贴合……” 柳泊箫出声打断,“云峥,我对演戏没兴趣。” 所以,看中还是没看中,都跟她无关。 闻言,陆云峥叹了声,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真是白白糟蹋了你这张脸,明明可以当个靠脸吃饭的小仙女,却偏偏要把这双手泡在阳春水里,还有今天是比赛直播啊,姑奶奶,有不少媒体在的,你怎么也不画个妆再出门?好歹换件衣服也行啊,麻烦您认真对待点行不……” 听她又唠叨开了,柳泊箫赶忙挽着她胳膊往里走。 邱冰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心里却在想,少夫人确实打扮的挺朴素的,穿着一条并不华丽的裙子,颜色还是挺怀旧的那种,头发扎成个丸子头,也没什么首饰点缀一下,但走在一堆浓妆淡抹、千娇百媚的女人当中,自有她无法遮掩的风采,纯净剔透,恬淡沉静,难怪让少爷一见钟情。 乔天赐和他并行,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几眼后,试着跟他说话,“你好,我是泊箫的朋友,请问你是?” 邱冰报了自己的名字。 乔天赐“喔”了一声,见他提着东西,一看就是柳泊箫的,于是旁敲侧击的又问,“是宴少让你去接泊箫的吗?他今天也会来?” 邱冰点了下头。 乔天赐不由有些讶异,见他无意多说,遂知趣的没再继续问,谁想到,到了二十楼上比赛大厅时,邱冰居然主动邀请他们坐在一起。 乔天赐还有点犹豫,陆云峥已经一口答应下来。 邱冰带他们去的位置,绝对算是大厅里最好的了,就在第一排最中间,妥妥的贵宾级待遇,现在还不到比赛时间,第一排没几个人坐。 乔天赐有点不踏实,见邱冰走开了,对陆云峥道,“咱们在这里合适吗?” 陆云峥大刺刺的坐在舒适的软椅上,兴奋的瞅着舞台上的几个座位,随口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又不是死乞白赖的求来的。” 乔天赐苦笑,“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承了宴少的这个情了,再说,这里也太扎眼了些,难免让人非议。” 闻言,陆云峥哼笑,“怎么?怕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云峥……” “行啦,你啊,就是活的累,你担心的那些我难道不懂?你以为我是冲着沾宴大少的光好显摆?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虚荣幼稚好不?”她说的一脸不屑。 乔天赐一副洞悉她内心的表情,幽幽的道,“是,你是不虚荣,你只是想近距离的看男神。” 陆云峥噎了下,嘴硬的道,“哪有什么男神?男神在专业组评委席上好不?好吧,非要说男神,宴大少绝对是头一个,那我帮泊箫掌掌眼也没错啊。” 乔天赐轻哼了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 宴暮夕若对泊箫真的有什么想法,他也会帮着参谋的。 陆云峥还想装傻,就听人群里忽然爆发出阵阵尖叫,“啊啊,程拓,程拓真的来了!”,这一声入耳,她噌的站了起来,恨不得踩着椅子围观。 乔天赐的脸色立刻酸溜溜的了。 第八十九章 杀杀威风 程拓是谁? 整个帝都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位居男神榜第六,听着名次不是多高,但男神榜前五都是背景强大的公子哥啊,娱乐圈也就他跟苏意占了一席之位,这已经相当厉害了,况且,他还在网络评选中得了个女人最想发生一夜情的美名,足见他的魅力所在。 原本,官方没有借他的名字宣传,所以他能今天到场,绝对是意外惊喜,暴击了不少人的小心脏,尖叫的声浪热烈的几乎要掀翻大厅的天花板。 陆云峥也不顾矜持,兴奋的喊了几嗓子。 乔天赐酸酸的哼了声,顺着她的视线往门口看去,就见程拓被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走进来,他身边围着不少黑衣保镖,阵仗摆的很大,他走到台上后,粉丝们激动的蜂拥而至,伸长着胳膊拼命往前挤,有求签名的,有求合照的,还有求抱抱的…… 程拓很有明星素养,自始至终微笑着,配合着粉丝们的要求,哪怕被众人拥挤推搡的站不稳,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 陆云峥也跃跃欲试,被乔天赐拽住,她不悦的瞪他,“你干嘛?” 乔天赐好脾气的道,“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万一伤着怎么办?” 陆云峥想要挣开,“不会啦,伤不着,喂,你松手啊,乔天赐,你抽什么疯呢?我跟男神合个影碍着你什么事啊?放开,不然我翻脸啦。” 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乔天赐,此刻固执的可怕,死活不撒手,“云峥,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手里还拿着给泊箫加油的牌子呢,凑上去被媒体拍到,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儿……”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泊箫去后面的大厨房为比赛做准备去了好吗,就是加油也不是现在啊,牌子被拍到就拍到,我就是心机女怎么了?” “云峥……”乔天赐还要找借口拦,就见邱冰回来了,他灵机一动,低声道,“低调点啊,别让宴少的人笑话,以为我们没见过世面。” 这话管用了,陆云峥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但她不能不顾及好友的形象,给柳泊箫脸上抹黑。 于是,她老实的坐了回去,尽量忍着对程拓的仰慕,做大方得体的淑女状。 乔天赐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跟走过来的邱冰打招呼,“泊箫呢?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吗?” 邱冰摇头,“在讲一些比赛规则和流程,真正开始要等九点。” 他的声音跟台上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听着不那么真切,他不由蹙眉看向程拓,有些意外这个人怎么也来比赛现场了,事先并没收到消息。 程拓还在跟粉丝互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完不了,忽然出其不意的横插出这么一杠子,比赛的话题热度都被削弱了,众人嘴里议论的都成了美厨当道这部剧的选角八卦。 邱冰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给宴暮夕汇报了。 宴暮夕在车上,听后淡淡的说了声“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詹云熙开车,见状,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少爷,是不是有人故意去捣乱?” 宴暮夕轻扯唇角,“是不是捣乱还不知道,不过,去抢风头倒是真的,一场业余组的厨艺比赛,原定的是三个评委,两个厨师,再加一个美食评论家也就够了,结果呢?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副导演博眼球,现在又来了个程拓,把好好的比赛现场整成粉丝见面会,呵呵,这些人意欲何为?” 闻言,詹云熙小声的提醒,“那个副导演叫周义,他负责美厨当道这部剧的选角,听说已经内定了程拓做男主了,女主还在斟酌……” 宴暮夕凉凉的道,“这部剧是风华娱乐投资筹拍的吧?” 詹云熙点头,又补上一句,“程拓也是风华娱乐的,稳坐男艺人头把交椅,年初在国外得了个大奖,目前有一部剧、两部电影在拍,风头正盛,圈里的人都要避其锋芒。” 宴暮夕冷笑,“那长歌呢?” 詹云熙讨好的道,“楚少当然不用躲着走了,呵呵呵,有楚少在的地方,谁也甭想越过他的风采去,就是程拓也得甘拜下风。” 宴暮夕轻哼了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边接的很快,声音扬的很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暮夕,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啊,哈哈哈,谢天谢地,我有生之年,可算盼到被你翻牌子了。” 宴暮夕的手机很多时候就是个摆设,因为他从前不玩任何社交软件,连电话也很少打,为数不多的几个也是别人打给他,他主动的时候少的可怜。 遇上柳泊箫后,手机使用的频率才高了起来。 宴暮夕无视楚长歌的逗贫,直接道,“打扮的风骚一点,立刻来天健大厦。” 那边像是被口水呛了下,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幻听了?打扮的风骚一点,咳咳,暮夕,我拒绝人身攻击哈。” 宴暮夕不耐的道,“你没幻听,速度点,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压不过程拓的风头去,你的工作室就准备关门大吉吧。” 楚长歌听不到威胁,只敏锐的抓到一点,激动的问,“那我要是压过去了呢?” 宴暮夕完美展现出首富的财大气粗,很随意的道,“你想拍什么电影都可以来找我投资,赢了按规矩分,赔了都算我的。” 楚长歌恨不能仰天长啸了,“成交!” 挂了电话,宴暮夕若有所思。 詹云熙听的有几分热血沸腾,忍不住道,“少爷,您是想让楚少去杀杀程拓的威风吗?这招好是好,可这么一来,楚少也喧宾夺主了啊,到时候,现场两大男神坐镇,谁还有心思看比赛啊?更别说,还有您也到场,呵呵,美食再可口,也没有美色养眼呐。” 只一个程拓,就能掀起不小的风浪,再加一个楚长歌,现场得轰动成什么样儿啊,两人不管到哪儿,围观人群都像是煮开的水,尖叫声滚烫滚烫的,如果,再有少爷,他简直不敢想象了,原本,他觉得少爷去还不算太大惊小怪,毕竟作为一个吃货界的大魔王,去观看这种美食比赛很合情合理,但如今这么一搞,他觉得很可能性质会变味儿,而柳泊箫就是引动这一切的源头。 第九十章 有好戏看 詹云熙的问题抛出后,不等宴暮夕回应,就先自个儿操心了很多,怎么才能扭转这一切,让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泊箫和美食上呢? 这是个大问题啊。 他很操心,也很兴奋期待,觉得将要奔赴的不是一场比赛,而是战场,男神榜上的美男纷纷出动、齐聚一堂,帝都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啊? 相较他的激动,宴暮夕就平静多了,甚至还给他泼了点冷水,“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别说只程拓和长歌去了,就是男神榜上的人都到齐了,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去台上开屏,也不会抢了泊箫的风采。” “呃?”詹云熙嘴角抽起来,少爷是不是对少夫人太盲目自信了?十个pk一个还能会输?“那您还让楚少去现场干什么呢?” 就让程拓去博眼球、分流量、抢风头呗。 宴暮夕淡淡说了四个字,“看不惯他。” 詹云熙无言以对了,就因为您看不惯,所以就拿着楚少当枪使?偏楚少还热血沸腾的往前冲,喔,人家也不是傻得,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了。 …… 比赛现场,大厅里的气氛依然如火如荼,人潮源源不断的往台上涌去,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程拓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身材了,号称行走的荷尔蒙,一双大长腿迷倒万千少女,此刻都有点站累了,但还是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贴心的跟粉丝互动。 乔天赐自言自语一句,“当明星也不容易呢。” 邱冰也在旁边,闻言,没什么情绪的附和道,“享受多少荣耀,就得承受多少痛苦,自己选的路,哪怕戴着面具、活的没有自我,也得笑着走下去。” 乔天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陆云峥叹了声,“心疼我男神,其实不用做到这份上的,那么多粉丝要每一个都照顾的到怎么可能呢?也不知道他的经纪人和保镖是干什么吃的,简直不作为。” 闻言,乔天赐只觉得心口冒酸气,倒是没听出不对劲来,但邱冰敏感,眉头忍不住一动,程拓似乎今天格外有耐心,就像是得了授意、特意为之一样。 谁在背后搞鬼? 答案,并不难猜,程拓是风华的艺人,而风华娱乐是宴子安的,少爷和柳泊箫的事儿公开有三天了,这是终于忍不住了? 邱冰冷笑,凌厉的视线环视了大厅一圈,黑压压的几乎都坐满了,原本没这么多人的,是知道了程拓在,跑来看男神的。 人多了,想找个人就难了。 宴子安坐在后排一个角落里,四周都是他的保镖,他无需做什么伪装,也不会有人看到他,他的助理就在身边,从进门就不解,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二少,您怎么突然对这种比赛感兴趣了?” 甚至为了来现场,还不惜推迟了一个重要的会议。 宴子安的容貌继承了他母亲栾红颜,栾红颜年轻时美艳妖娆,碾压娱乐圈一众女明星,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宴云山看上,还带回晏家去,只是,这等好颜色长在他脸上,就有些阴柔,再加上他的气质,总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阴郁邪气,所以,倒是让人容易忽视他也是个美男子的事实,此刻,他那双眼更是冷幽幽的,像是吐着芯子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 他的助理不由暗自后悔开口。 这时,却听他冷笑着道,“因为有好戏看。” 是什么好戏,助理已经不敢再问了,努力转个轻松的话题,“程拓这两年的人气真是越来越旺了,在网上的粉丝数已经过两千万,就是在海外,也有不少支持者……” 宴子安凉凉的打断,“可惜,还是比不过楚长歌。” 助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宴子安却又问,“你说,楚长歌今天会来吗?” 助理一惊,下意识的道,“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楚长歌名气大,却也很傲娇,连正儿八百的记者招待会都敢缺席,更别说这么一场不起眼的美食比赛了,压根八竿子打不着啊。 然而,宴子安道,“他会来的。” 笃定的语气,让助理更是惊异,“那安排程拓来这一趟岂不是失策了?王不见王,恐怕媒体会说些对咱们不利的话,二少,要不要我……” 宴子安摇头,“不用做什么改变,我只是想要看看,他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这话,助理就听不懂了,不过知趣的不问。 …… 八点四十,大厅里总算安静了些,有人出来维持秩序,程拓也被请到后台去了,要到比赛开始时,跟其他评委一起出场。 第一排,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虽不至于跺一脚、帝都就震三震,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要说寻常,就是陆云峥和乔天赐了。 邱冰都是脸熟的,几乎无人不知他是宴暮夕的司机兼保镖,看到他就在猜想,难道宴大少也会屈尊降贵的来?再一想人家那吃货属性,便又不觉得惊异了。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跟邱冰打招呼,都被邱冰不冷不热的态度给怼了回去。 见状,乔天赐和陆云峥不由在心里感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这么一看,邱冰对他们的态度简直好到受宠若惊,当然,他们没自恋到以为是自己脸大,他们很清楚的明白,这是沾了柳泊箫的光。 如此说,那个宴大少对泊箫还真挺上心? 第九十一章 宴大少出场 八点四十五,有人上台暖场,插科打诨的说了下比赛的相关事宜,因为是初赛,参选的人多,不可能都站到台上来当众表演,所以集中安排在后厨,有拍摄组负责抓取精彩的看点,投放在大屏幕上,是以,吃瓜群众们不是想看谁就看谁,得看自己的支持对象能不能上镜。 这就有太大的偶然性了。 但众人也没法吐槽比赛的不公平,毕竟,比赛的重点是美食,所有选手的作品都会端到前面来供评委和嘉宾们品尝,从色香味几个方面一一打分。 陆云峥对此丝毫不担心,跟乔天赐交头接耳,“咱家泊箫肯定没问题,就冲那颜值,除非摄像组的人眼瞎了,否则,肯定给的镜头最多。” 乔天赐笑着“嗯”了声。 陆云峥又补了句,“还有箫大叔。” 乔天赐无奈的笑笑,没接这话,四下扫了眼,随意的道,“第一排是嘉宾的座位,这来的人是不是少了点?主办方没邀请吗?” 陆云峥低声道,“都在后面吧?身份越是尊贵,出场就越晚,要不怎么会有压轴这一说呢,且等着吧,宴大少肯定在最后。” 她刚说完,就打脸了。 有人高声喊“宴大少来了!” 那一声,因为太激动、太兴奋、太不敢置信,颤抖的犹如被八级大风刮过,而原本安静的大厅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了,宴大少啊,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呀,不是他们妄自菲薄,而是人家太高高在上,高到一个连仰望都自惭形秽的境界,不管是容貌还是财富,抑或是智商,随便拎出一个都可以碾压世人,这样的存在只应天上有,突然降临人间了,还是在眼前,谁能想得到? “宴、宴大少真的来了?”陆云峥双眼放光,紧紧盯着门口,“男神榜上第一名,美的惊天地、泣鬼神,都不像个人的宴大少真的要来了?” 闻言,乔天赐好笑的道,“什么叫美的不像个人?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幸亏人家的司机去门外接人了没听到。 陆云峥激动道,“那是你不懂好么?网上说,宴大少美的都没有真实感,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还是王子级别的,可不就不是人了?” 乔天赐叹道,“网上的话你也能信?” 陆云峥白他一眼,“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网上有他的照片好么?虽然只是偷拍的一个侧颜,但也够惊天动地的了,你不服气呀?” 乔天赐投降,反正他从来说不过她。 陆云峥哼了声,又热切的盯向门口。 这时,宴暮夕走了进来,他从来是漠视一切的人,不是故意端着架子做高岭之花,而是生性如此,他身上不见孤傲和高冷,清清淡淡的便有种如坐云端、俾睨天下的贵气,他步履优雅闲适,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手腕上戴着一只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表,没有前呼后拥,就他自己,如此低调,却硬生生的让满大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捂住了胸口,空白了大脑。 原因无他,颜值太有杀伤力了。 传言再如何描述,照片再如何惊艳,都不及亲眼看到的这一刻来的强烈,强烈到失去了所有的语言,等他坐下后,才失魂落魄的喃喃,“这也太美了吧?” 美的像是做了一场梦。 唯一清醒的大概就是宴子安了,他从宴暮夕出场就无声的冷笑着,眼底的情绪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嘲弄,嫉恨,还有他不愿承认的羡慕和自卑,从小到大,他就没能赢过宴暮夕一回,不对,是宴暮夕从来就不把他当对手看,这无疑更羞辱人。 但这偏偏是事实,不管他怎么努力,得了什么样的成就,在宴暮夕面前似乎都不够看,只要有宴暮夕在,他就只能活在阴影里。 不过现在,他好像看到曙光了,那么自诩完美聪明的人,居然跟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准大学生纠缠不清了,就算对方长的还不错,但也没有能拿得出手去的资本,听说厨艺上佳,可厨艺算什么呢? 他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一度怀疑是宴暮夕施的障眼法,可直到昨天,他在子勉的手机上看了那些照片,才意识到不是做戏了,眼里的深情、肢体的亲密接触,别人或许能演绎出来,但宴暮夕绝对不会。 那么一切就是真的,宴暮夕是真的看上这个叫柳泊箫的女生了,甚至‘屈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为她加油打气,还让邱冰为她保驾护航,呵呵,他真是好奇啊,那女生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眼高于顶的宴暮夕给迷住了?更有意思的是,据子勉说,那女生似乎还不太乐意,那宴暮夕就是上赶着的,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算柳泊箫愿意,有这样的女朋友,都会称为他的污点,更别说他还倒追,他是觉得自己的形象太高大上、所以想自毁的接地气一点? 宴子安想不通。 有人比他还疑惑,不过疑惑的点不太一样,亲眼见证了宴大少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后,陆云峥和乔天赐就都在心里想,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怎么就喜欢上泊箫了? 不是说柳泊箫不够好,柳泊箫也很出众,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再出众,可跟宴暮夕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的,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怀疑宴暮夕的用心了。 两人来之前,就存了帮着柳泊箫掌眼的心思,但现在,陆云峥在强大的美色面前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看还好,一看就张不开嘴。 重任只能交给乔天赐。 乔天赐心有所属,倒是不被美色所迷,但宴暮夕有的可不止是美色,他的气场也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尤其是面对那一双看尽一切、洞悉世事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生出自己特别愚钝的感觉,这还怎么敢交流?这不是上赶着被人家用智商碾压吗? 乔天赐也开不了口。 两人面面相觑,连坐姿都变了,有点正襟危坐的既视感,尤其是乔天赐,谁叫宴暮夕就在他身边呢,离得那么近,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他们紧张无措时,让他们受宠若惊的事突然发生了,宴暮夕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不是处于礼貌敷衍,而是诚挚的、亲昵的,自然的仿若多年好友,“云峥、天赐,你们早来了?” 第九十二章 喊姐夫? 听了这一声,邱冰忍不住打了个颤,少爷会不会太……那什么了?他不适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默默的低下头,没脸看少爷那张套近乎的脸。 陆云峥和乔天赐也妥妥的吓到了,一脸懵逼相,他们是谁?他们听到了什么?谁在叫他们?指望清醒的回应是不可能了,毕竟不是谁都能跟宴暮夕一样毫无压力的自来熟,这考验的可不仅仅是脸皮,还有心理素质和节操,让他们没羞没臊的坦然接受,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陆云峥僵硬的转过头来,奈何,一对上宴暮夕含笑的眼,立刻就触电般的又躲开了,心脏狂跳,能飙到一百八了吧?天啊,怎么可以美的让人无力招架? 就算是为了不给泊箫丢脸,乔天赐也不想表现的太怂,于是,清了下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嗓子,努力稳住情绪,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来,奈何声音还是有点抖,“宴、宴少,您好。” “你也很好!”宴暮夕幽默的回了一句,平易近人的简直不像话,反正在邱冰的印象里,从来没见过少爷这么和蔼可亲过,偏你不觉得有丝毫刻意为之的痕迹。 乔天赐怔了下,大概想不到人家还有风趣的一面。 这时,宴暮夕又语出惊人的道,“以后不要喊我宴少,太生分了,叫暮夕就好。” 一句比一句吓人,陆云峥怀疑自己的小心脏还能不能承受,暮夕?噗,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心脏一准得炸裂了。 这俩字的冲击力同样袭击了乔天赐,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宴暮夕,这位宴大少是认真的吗?暮夕?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喊。 “喊一声听听。”宴暮夕的眼底有期待和鼓励。 乔天赐可劲儿的摇头,他还没疯呢。 宴暮夕笑得更有亲和力了几分,“不好意思?呵呵呵,不愧是跟泊箫一起长大的朋友,太容易害羞了,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我们之间总得有个称呼啊,这样好了,我年长你们几岁,你们就喊我宴大哥吧,如何?” 还能如何? 乔天赐更不会喊出口了,他也不是个傻的,他现在危险的察觉到了人家抛过来的这些好像都是糖衣炮弹了,至于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炸他们,而是意在泊箫,毕竟,他和云峥算得上是泊箫的‘娘家人’了,示好些总是没错的,可他们不能轻易被征服啊。 于是,他很客气又委婉的道,“谢谢宴少的抬举,只是我们初次见面,还是……”还是不要这么亲热比较好,你不尴尬,我们尴尬呀。 宴暮夕仿若没听懂潜台词,疑惑的眨了眨眼,“喊声大哥怎么就是抬举了呢?这不是最寻常不过的人情往来吗?难道说是我的理解有误、应该让你们直接喊姐夫?咦,不对,你们比泊箫都大几个月,这么说,我该是妹夫才是,对吧,乔小哥哥、陆小姐姐?” “噗……”这一声是陆云峥发出来的,她噌的站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快要比赛了,匆匆丢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就慌不择路的跑了。 妈呀,她再听下去非得自燃了不可。 别说她,就是邱冰都面皮子发烫的要烧起来了,要不是顾及身份尊卑,他真想对少爷说一声“你够了!”,为了追少媳妇儿、坐实跟人家的关系,就这么毫无底线了吗?乔小哥哥?陆小姐姐?您是怎么喊出口的?你们相差六岁啊,咱要点脸行不? 乔天赐也坐不住了,但他还能不落荒而逃完全是硬撑着,嘴角抽搐,脸色变幻个不停,语无伦次道,“宴、宴少真会说笑,呵呵,要比赛了吧,泊箫快出场了,也不知道她、她要做什么菜,我兼职的地方也有个厨师来了,做的酸菜鱼可是一绝……” 宴暮夕玩味的听着,唇角轻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泊箫身边的朋友果然都不错呢,既没有攀龙附凤的谄媚巴结,也没有趋炎附势的心机,不然,有他这棵主动送上门的大树,稍微有点心思的就会牢牢抱住了,这俩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一个大大咧咧、率性洒脱,一个俊秀温和、与世无争,他很满意,就是有点不经逗啊,跟她一样,脸皮太薄了点,以后还得多打磨才是。 若邱冰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准得吐槽一句,不是人家脸皮薄、不经逗,实在是您太不把脸皮当回事了,这不是‘欺负’人家俩孩子吗? 这时,已经八点五十五了。 詹云熙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见了宴暮夕,笑眯眯的汇报,“少爷,我已经把所有的食材都交给少夫人了,少夫人让我替她对您说声谢谢。” 听到这话,乔天赐又被刺激了一把,少夫人?这是在喊泊箫? 而宴暮夕听后,用一种宠溺而无奈的语气道,“跟我还用说什么谢谢?泊箫又不乖了。” 乔天赐默默撇开脸,拒绝吃这样的狗粮。 也就詹云熙吃的一脸坦然,还捧哏似的附和了几句,这才跟邱冰一样坐到宴暮夕的身后去了。 他刚坐下,比赛就开始了,主持人上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调动着气氛,台下,吃瓜群众也捧场的跟着鼓掌,一切都看起来不错。 很快,评委们一个接一个的亮相,掀起了一阵小高朝。 ------题外话------ 亲们,终于接到编辑通知,这个月8号上架,届时会有部分章节倒v喔,所以养文的亲们一定要追起来了哈,上架后,就可以多更多写,看的过瘾了。 第九十三章 楚少出场 评委中,俩厨师没什么话题可炒,请他们来,无非就是冲着他们在这个圈子里的资历和经验,论起专业知识比较有分量,俩人也很有自知之明,上台后,中规中矩的说了些勉励选手们的场面话,便在各自的椅子上坐下了,对他们而言,点评业余选手实在是小菜一碟。 另一个评委叫宁可,是个美食博主,在网上小有名气,被主持人请出来时,台下的掌声明显热切了些,宁可对此也游刃有余,开场白说的风趣又机智,很得众人好感。 再接着便是周义,相较前面三人,他完全是门外汉,但他有副导演的名头,所以哪怕对厨艺一窍不通,也丝毫不妨碍坐在这里,且受欢迎程度远胜其他人,因为他手里掌握着某些人的生杀大权,尤其是对那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完全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这样的人物,谁不想巴结? 台下掌声雷动,足见对周义的追捧。 周义也很擅长应对这类的局面,从容的站在台上,三言两语便把吃瓜群众们的情绪点燃了,潇洒落座后,一副艺术家的派头。 邱冰很看不惯这种人,讥讽了一句“装逼”。 詹云熙低低嗤笑,“可很多人就吃这一套,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可睡过的女人比咱俩加起来认识的还多,就问你服不服?” 邱冰不屑,“睡过那么多女人,那跟夜店的牛郎有什么区别?” 詹云熙似乎被这话震住了,懵了片刻后,笑逐颜开的道,“你说得对,呵呵呵,我不羡慕嫉妒他了,比起当牛郎,我还是做个纯洁的少年吧。” 邱冰嘴角抽了下,没再理他。 这时,程拓出来了,哪怕之前已经跟粉丝互动过了,但此刻,随着他的那一双标志性的大长腿迈出来,现场依旧再次沸腾如开水。 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主持人都插不上嘴。 程拓极有风度的鞠躬致谢,诚意很足,九十度的角,起身后,又恰到好处的煽情了几句,惹的一票小姑娘差点没幸福的晕过去。 这样的嘈杂环境,宴暮夕难得的没有不悦和不耐,他坐的姿态很随意,一条腿闲闲的翘在另一条上,程拓站在台上时,他盯着他的腿看了三秒,然后问乔天赐,“我的腿好看,还是他的好看?” 他问的很认真。 乔天赐却被问住了,这让他怎么回答?不可否认,宴暮夕的腿也很修长,可对程拓来说,腿就是他战胜其他艺人的武器,那肯定是好看的让人望尘莫及才敢以此为傲,程拓是以模特出道的,占了腿的光才进了演艺圈,收割了大票的粉丝,公开场合下,还从未有人敢跟程拓比腿。 输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会被认骂成不自量力,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谁叫程拓是陆云峥仰慕的男神呢,也就是他的‘情敌’,他能不打听一下? 宴暮夕见人家不语,善解人意的换了个问法,“我的腿比他的好看对吧?” 乔天赐,“……” 这问法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的是宴暮夕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我觉得他不过如此,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迷恋他的腿,腿长就是他魅惑女人的优点吗?也是时候纠正这些女人的三观了,免得越陷越深,你说呢?” 乔天赐还能说什么?他当然深以为然啊,他最想纠正的就是陆云峥的想法,于是,用力的点点头,“您的腿比他的好看多了。” 闻言,宴暮夕笑起来了,一瞬间天地都为之失色,乔天赐身为男人都被眼前的美色晃了眼,一颗心脏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 直到他说,“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把这个事实分享给泊箫。” 乔天赐回神,低低的咳嗽起来,掩饰一言难尽的心情。 后面,邱冰一脸木然。 詹云熙无声的笑得猥琐,他发现,当内心终于接受了少爷真要谈恋爱的事实后,再看少爷的表现,忽然就觉得乐趣多多了,他偷偷把这些话录下来,打算等心情抑郁时拿来哄自己开心。 评委们一一介绍完,主持人正要把话题引到后厨的选手身上,就见大厅的门忽然开了,一时不由愣了下,按说比赛已经开始,媒体也在直播中,门外定然有人看守,怎么还能出状况? 在场的人也都好奇不已。 只有宴暮夕低哼了声,“可真是会挑时候。” 楚长歌是掐着点来的,来早了不成,来晚了也不行,现在刚刚好,程拓才坐到椅子上去,众人还在兴奋中,他这时出场,最有说服力。 让大家看清楚,有他在,程拓的那双腿又算得了什么呢?腿再好看,也比不过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如此对比,才能打到某些人的脸。 果然,他一脚迈进来后,全场都为之疯狂了,别说程拓,他们连今天是为什么来都忘了,眼里只有那张盛世美颜,说不尽的精致风流、道不尽的魅惑迷人。 “啊啊……” “是楚少!” “天啊,楚少怎么也来了?” “男神,男神……” 喊男神的还是低调的,更多的是喊老公,声浪之高,直冲云霄。 台上,程拓虽然还得体的笑着,但笑意已然有几分僵硬,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攥起,他虽然还不是很清楚楚长歌怎么会来,但他知道,经此一闹,他今天来的目的恐是要打折扣了,且那些记者的笔不知道又会写些什么既生瑜、何生亮。 台下,不起眼的角落里,宴子安嘲弄的呵了声,楚长歌还真来了,尽管他事先猜到了,但亲眼见证时,还是有几分无语,宴暮夕这一手……真叫人刮目相看。 他身边的助理也不敢置信的唏嘘,“楚长歌不仅来了,看他这装扮,还是花了大心思的,他穿的这身行头可是今年时装周上的压轴作品,很难驾驭,没想到倒是让他穿出味道来了,还有他这发型,也是寻常人不敢尝试的,被他这么弄一下,怕是要大火了……” 楚长歌的发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喜欢的人眼里,那绝对是走在流行时尚的最前沿,可在宴暮夕眼里,就是个鸟窝。 “他是被雷劈了么?” 乔天赐嘴角抽了下,从初见楚长歌的惊艳失神中清醒过来,更庆幸,陆云峥不在这里,否则,看到楚长歌,怕是要更着迷。 詹云熙噗了声,然后忍着笑,跟宴暮夕解释,“少爷,这种发型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只是长的好看都不行,得楚少这样的颜值才能撑的住,您不觉得楚少换了发型更让人神魂颠倒了?” 宴暮夕摇头,“我就觉得他更妖气了,很想拿把火钳子把他这头乱糟糟的卷毛烫平整。” 詹云熙,“……” 默默同情楚少三秒。 第九十四章 移不开眼 楚长歌出现的时机很高调,但他本人却没有任何喧宾夺主的言谈举止,仿佛就是来看比赛迟到了而已,哪怕台下的粉丝们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也只是浅浅的笑着,大有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味,如此做派,不但没寒了粉丝的心,相反,撩拨的她们更加狂热。 詹云熙竖起大拇指,“楚少好手段。” 邱冰却有几分不懂。 詹云熙就低声跟他解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是要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圣人不是都说了吗,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则生怨,楚少拿捏的这分寸恰到好处。” 邱冰无语。 这时,楚长歌已经走过来了,姿态随意又自然的坐在了宴暮夕的身边,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上,程拓和周义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不过是碍于媒体还在直播,强撑着微笑罢了。 主持人在震惊过后,心神不定的继续又说了几句,总算把话题拐到了比赛上,台上的大屏幕里开始放出后厨的录制画面,一百多个人同时烹制美食,还是很壮观的。 但众人看的都有点心不在焉。 主持人努力活跃气氛,还是难免有几分生拉硬拽的嫌疑。 台下,宴暮夕漫不经心的看着大屏幕,耳边是楚长歌邀功请赏的声音,“如何?我没辜负你的期待吧?时机抓的好,打脸的效果也不错……” 宴暮夕接过话去,“可惜都被你的头发毁了。” 不然,就完美了。 楚长歌一时不解,“头发?我头发怎么了?” 宴暮夕似忍着极大的不适,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顶着个鸟窝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雷劈过了,你是对自己的脸没有信心才这么剑走偏锋、另辟蹊径?” 闻言,楚长歌的嘴角就抽起来,“暮夕,我这发型可是瑞克亲自操刀设计的。” 你有点潮流眼光行么? 谁知,宴暮夕问,“瑞克是谁?研究鸟类的?” 楚长歌,“……” 这是冷幽默吧? 另一边,乔天赐听到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也很有几分一言难尽,他当然不会看楚长歌的笑话,所以忍的很是辛苦,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大屏幕上。 这时,画面中出现了柳泊箫的身影,那么多号人里,她穿着打扮的最为低调,身上系着雪白的围裙,光洁的手腕上,那只玉镯也摘了下来,可以说,从头到脚,没给自己留下一点能吸引摄像头的东西,反观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动了些心思,有在头发上做文章的,有在围裙上下功夫的,总之,力求凸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以博取眼球,达到令人印象深刻的目的。 选手们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厨艺这等事,不比其他才艺风雅有趣,看的人多半觉得无聊,只有吃到嘴里时才会显露出厨师的本事,今天来的观众哪有机会品尝啊,摄像组的人更闲不着,所以,想博取他们的关注,也只能这么‘出此下策’。 然而,很快,众人就发现了异常,那就是镜头停留在柳泊箫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台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 “不知道啊,瞧着面生。” “会不会是谁家的关系?不然镜头怎么总是围着她打转?” “应该不会吧?你看她一点没有想出风头的意思,不然就是冲着镜头笑笑也好啊,她从头到尾就是忙着低头做菜,连个正脸都没有。” “还用看正脸啊?只看侧脸就知道了,颜值妥妥的。” “啊,那这会不会是周导演授意的?你们别忘了他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品尝美食的,是选角啊,美厨当道这部剧定下程拓当男主,可女主还悬着呢。” “我去,那这位可走了大运了,要是真的被周导选中跟程拓演对手戏,那肯定会大红大紫,比得个厨艺大赛的冠军还牛气冲天。” “好羡慕啊……” 吃瓜群众的议论声或多或少的传到了第一排人的耳朵里,乔天赐微微皱眉,他倒是不担心柳泊箫会对演艺圈动心,他是不想节外生枝。 而楚长歌盯着柳泊箫的侧脸,越看目光越灼热,察觉到宴暮夕的不悦后,这才心神一凛收回目光,讨好的笑着道,“原来这就是表嫂啊,果然不同凡响。” 一声表嫂,让宴暮夕勾起唇角。 楚长歌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赌对了,再接再厉道,“表嫂一看就厨艺不凡,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了。” 宴暮夕心情颇好的问,“你从哪儿看出她厨艺不凡了?” 楚长歌咂摸着道,“具体说不出来,就是一种直觉,这么多号人,不知为什么,看她做饭格外赏心悦目,还有点莫名的感动。” 这话倒不是楚长歌故意捧柳泊箫,而是他的真实感受,柳泊箫做的菜很简单,简单到没什么花样,但每一步做起来却叫人移不开眼。 第九十五章 封墨 听到楚长歌的这番话,宴暮夕总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语气道,“我看上的媳妇儿自然是极好的,你若有机会吃到她做的饭菜,你就能体会到灵魂为之颤抖的滋味了。” 闻言,乔天赐握起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泊箫做的饭菜的确是别人难以企及的美味,但灵魂都为之颤抖……,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宴暮夕含笑看了他一眼,“乔小哥哥难道不这么觉得?” 一声乔小哥哥,让乔天赐如坐针毡,恨不得学云峥跑路,他木着脸摇摇头,再不敢去听俩人谈话。 楚长歌却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过来,“乔小哥哥?这是什么梗?” 宴暮夕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更不觉得丢脸,很自然的道,“乔小哥哥是跟泊箫一起长大的发下,关系亲厚无比,又比泊箫年长,我不喊小哥哥喊什么?” 楚长歌震住,而后低着头闷笑起来,因为隐忍,肩膀都在剧烈的颤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癫痫犯了,到后来,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两下,才算堪堪止住了。 后面,詹云熙不知道还有这个小插曲,一时也表情变幻的厉害,拿眼神去问邱冰,邱冰一脸生无可恋,他顿时好奇不已,又懊悔之前不该在后厨耽搁那么久,平白错过这么多好戏。 楚长歌待觉得自己平静了些后,凑近宴暮夕低声问,“你是认真的啊?” 宴暮夕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楚长歌似有些不能接受,片刻后,才喃喃一句,“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呢?恍恍惚惚的就多了个表嫂……”说道这里,他眼神一闪,低声又问,“老爷子和姑父都同意了?” 宴暮夕淡淡的道,“我娶媳妇儿需要别人同意?” 楚长歌噎了下,想了想,又无奈的摇摇头,也对,这才是暮夕的风格,他从小就有主意,谁也干涉不了,不过结婚毕竟是大事儿,尤其晏家主母的身份何等重要,就算暮夕再有主见,晏家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理,他斟酌了片刻,意味深长的道,“你是不用顾忌别人,但她背后可没有人支持……” 宴暮夕忽然冷笑,“谁说她背后无人支持?她背后有我!” 最后那一句,说的掷地有声。 楚长歌愣住,忽然觉得这样的宴暮夕有点陌生,恕他实在不能理解,怎么短短几天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还到了这般维护的地步? 一见钟情的事儿,他不太相信,就算真有,也不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可暮夕此刻的态度,却叫他暗暗心惊起来。 这俨然就是动了真情了。 “暮夕……” 宴暮夕打断,“你只需知道她是你表嫂就好,其他的不必管。” 楚长歌想劝他的话就都咽了回去,苦笑着点点头,“好,我自是希望能看你幸福的,你什么都不缺,唯身边少了个人陪伴,你要是真的认定了,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也支持你,不过,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可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通情达理。” 宴暮夕“嗯”了一声,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大屏幕。 此刻,镜头里又出现了柳泊箫,她正在做那道酸辣汤,白色的砂锅里翻着滚,热气袅袅升腾,有点模糊了她的脸,可那专注的一丝不苟的眉眼却显得越发清晰。 宴暮夕的目光一寸寸的温柔起来。 楚长歌也盯着柳泊箫,看着看着,忽然喃喃道,“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不对啊,要是真见过,我不该想不起啊……” 宴暮夕仿若没听见。 后面,詹云熙和邱冰却面面相觑,楚少怎么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以为少爷之前说那种话是在搭讪和套近乎,可现在,楚少都认了人家是表嫂了,肯定不会再生出什么非分之想,那么他此刻说的这话,就是的的确确觉得柳泊箫面熟,可这怎么会呢? 邱冰想的更多一些,因为他在少爷的授意下去查过柳泊箫的事儿,知道她是柳絮从孤儿院抱养回来的孩子,至于亲生父母则不清楚,难道…… 这么想着,心头不由一惊,莫非少爷对柳泊箫并非喜欢的莫名其妙、而是少爷知道了什么? 他正胡乱猜测着,忽然门口骚动起来,直觉的,他身子一凛,那是身为武者的敏锐,来人肯定不简单,能让他都有压迫感。 不过待看清对方,他恍然的同时又有新的疑惑,这位爷怎么也来了? 楚长歌比他还懵呢,下意识就喊了声,“卧槽,封墨?” 听到声音,宴暮夕的视线从大屏幕上收回,转头看向门口,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封墨来这里做什么,目的不言而喻,他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第九十六章 暗潮汹涌 封墨的出现跟程拓、楚长歌、宴暮夕一样,都在众人的意料之外,震惊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又不一样,程拓和楚长歌是娱乐圈的大咖,他们的到来点燃了现场的激情,吃瓜群众兴奋狂热,眼里的爱慕,嘴里的表白毫不掩饰,沸水一般恣意涌向两人。 面对宴暮夕,就少了这样的热烈,不是宴暮夕不够美,相反,他的颜值绝对秒杀所有人,可众人更多的是惊叹、仰视,显然,不把他当凡人看了,他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完美的不真实,谁敢随意亵渎?别说亵渎,声音大点都不敢,唯恐把美梦惊醒。 但对上封墨,连惊叹都没了,现场鸦雀无声。 原因无他,实在是封墨的气场太强大了,就像是和平宁静的丛林里忽然闯入了一头猎豹,哪怕他走得优雅,脸上也不见阴冷,还是会让人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封墨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这也是他惯常最喜欢的装扮,狷狂不羁,又有几分不可一世的霸气神秘,戴着墨镜,遮住一双凌厉的凤眸,唇有些薄,此刻,扯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 他理所当然的走到第一排,大刺刺的坐在了楚长歌的旁边。 楚长歌立刻挺直了脊背,他倒不是怕封墨,而是忽然想起他和暮夕在朋友圈里针锋相对的事儿,一时在心里叫苦不已,他能换个座位吗? 一左一右,他都惹不起,他不想当夹心饼干呀。 所幸,左右两侧都没有动静。 于是,他也装傻,非常一本正经的去看大屏幕,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比其他,乔天赐觉得后背都渗出冷汗了,他何德何能啊,跟这么多大人物坐在一起?真的太考验心脏了,虽然没人为难他这个小卒子,可这滋味也着实不好受,不由暗暗懊悔,早知如此,就不怕丢脸跟云峥一起跑了,也好过面对眼下这暗潮汹涌的局面。 没错,在他看来,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潮滚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 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宴子安皱着眉头,似有许多的不解。 他助理小心翼翼的问,“二少,这位墨爷怎么也来了?可要属下让人去查查?” 闻言,宴子安冷笑,“封墨的行踪谁敢查?你不要命了?” 助理顿时脸色变得惨白,不敢再多言了。 宴子安却又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他跟宴暮夕自小不对付,来的目的肯定跟楚长歌不一样,那他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还真想争一争?” 助理忽然小声道,“二少,其实除了墨爷,还有一个人也来的很蹊跷。” “嗯?”宴子安朝他看过去,一双眼明明生的很好看,却因为阴郁的气质硬是削弱了几分美感,变得让人生畏,“还有谁?” 那助理克制着惧意,指了指某个方向,“那儿坐着的好像是秦医生。” 他之前也不敢太肯定,所以就没说,但现在见封墨都来了,忽然就觉得秦观潮来也不算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了。 宴子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着眼定定的看了几秒,勾起唇笑了,“呵呵,今天还真是热闹,一个个的居然都来了,不去看专业组比赛,却都屈尊降贵的跑这里,要说没鬼,谁信呢?” 那助理能跟在宴子安身边,当然也是个精明的,见大屏幕上柳泊箫出现的频率如此之高,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莫非都是冲着某个人来的?” 宴子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助理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道,“那二少,可要我跟周义说一声?就冲这颜值,跟程拓演对手戏也足够了,若她进了风华……” 那搓扁揉圆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宴子安嘲弄的道,“你以为她会愿意跟周义走?” 助理下意识的道,“为什么不会?周义的名头甩出去,不知道多少女人前仆后继,这可是想成名最快的跳板,除非是傻子和瞎子才看不到周义的价值。” 宴子安冷笑,“周义要是有这本事把她网罗到旗下,风华的股份我给他一成都行。” 周义的手段对别的女人有用,但对柳泊箫,凭直觉,他也能断定,她会不屑一顾,更别说还有宴暮夕了,定然对他更防备,岂会让她纳到他的羽下? 闻言,助理惊讶的张大了嘴,“二少,您……” 宴子安继续道,“虽然可能性为零,不过,你也可以跟周义提一下,万一撞鬼了呢?” 助理半信半疑的应了声“是”。 ------题外话------ 明天中午12点以后上架,具体多少分钟要等编辑大大开通了后台才能知道,届时会有一部分公众章节倒v,看过的亲就不用再订阅了,新上架的章节跪求订阅支持呀,对作者来说,首定的成绩很重要,直接影响到后面的推荐,所以就算是养文的亲们也请明日移架来支持好不好? 拜谢! 上架后,不出意外状况,木禾争取每天都能万更哈,亲们放心追。 至于上架活动,等会儿木禾写一个放在公众章节里,这里有字数限制写不开。 明天,不见不散! 第九十七章 一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一排,诡异的沉默着。 詹云熙脑子一抽,就脱口感慨了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邱冰仿若看神经病似的扫了他一眼。 楚长歌听到后,不知道哪根神经也搭错了,清了下嗓子,指着台上的屏幕,傻乐呵着道,“表嫂又出现了,三道菜都做完了吧?” 宴暮夕还未反应,就听一直没开口发言的封墨冷嘲道,“表嫂?哪个?穿大红裙子的那个?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不入流的表嫂了?不过,呵呵,跟你表哥倒是很般配。” 闻言,出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封墨还真敢说啊,那个大红裙子的?那女人少说也得三十五了,还长的膀大腰圆,噗,跟暮夕般配?“那个,我说的不是她……” 他还想解释,就听宴暮夕淡淡的道,“你跟一个眼瞎的人说有用吗?他又看不见!” “咳咳……”楚长歌闷头咳嗽起来,心里默默点赞,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刚才居然还天真的想调节气氛,真是异想天开呐,照这节奏,不打起来就是万幸。 乔天赐默默的往旁边移了个座位,离得风暴中心远一点。 詹云熙却兴奋的瞪大眼。 邱冰对他这幅不知死活的样子很无语,不过,暗暗提高了警惕,他从没跟封墨交过手,但凭直觉,怕是要在他之上,所幸,少爷自己也有防身的本事,他才不至于太紧张。 这时,封墨冷笑着看向宴暮夕,“我眼瞎?为什么大家都说眼瞎的人是你呢?若不然,放着那么多豪门千金不要、却低就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厨师?” 这话相当不客气,不光刺了宴暮夕,还有轻视贬低柳泊箫的意味。 连乔天赐都忘却了害怕,转头看过来,很认真的道,“厨师怎么了?我以有这样的朋友为傲,在我看来,泊箫的本事比时间任何才艺都不差,还有,她更不是一无所有,她有疼爱她的亲人,有我们这些朋友,她更有谁也无法替代的聪慧美好。” 闻言,封墨取下墨镜,视线落在了乔天赐脸上。 乔天赐顿时身形一僵,明明那眼神没感觉出怒意,却叫他不自觉地冷汗涔涔,这就是不怒自威吗?不过,想着泊箫,他硬是没有退缩。 见状,封墨意外的扬起眉,倒是高看了乔天赐一眼,能跟他对视而不吓得跪地求饶的很少,这个看起来还很青涩的少年却做到了,是无知无畏还是……“你也喜欢他表嫂?” 问这一句时,他指着楚长歌。 楚长歌中枪,顿时生无可恋起来。 乔天赐愣住,这是哪跟哪儿? 宴暮夕明白,就用很鄙视的语气对封墨道,“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来玷污纯洁的友情,乔小哥跟泊箫是发小,你侮辱泊箫,他维护而已。”顿了下,又道,“还有,在我眼里,厨师就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你读书少没有眼光和品味,不是你的错,但你拿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回击的话还真是…… 封墨也自动屏蔽掉最后那一段,他不跟一个对美食走火入魔的吃货认真,毕竟他们三观相当不和,他的关注度在乔小哥三个字上,“乔小哥?” 他莫不是真的眼瞎了吧?这个少年顶多二十岁,宴暮夕喊他什么?乔小哥? 宴暮夕凉凉的怼道,“你有意见?” 封墨呵呵一声,不看他,盯着乔天赐问,“你的名字叫乔小哥?” 乔天赐,“……” 这让他怎么回答? 宴暮夕替他接了话过去,“不要跟我乔小哥套近乎,你再花言巧语也哄骗不了他,因为他是个医生,一眼便能看出你的脑构造与常人不同,说出来的话如何可信?” 詹云熙低头忍笑,论怼人,墨爷显然不是少爷的对手。 楚长歌竭力装着认真看屏幕,再膀大腰圆的女人此刻看起来都好美啊。 乔天赐神色古怪的看了宴暮夕一眼,想说他的两只眼不是x光射线,忍了忍,又默默咽回去了。 封墨气笑,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好歹知道乔小哥不是人家的名字,而是宴暮夕没脸没皮的套近乎才是,“你可真行!” 语气里满满的讽刺。 宴暮夕也不恼,意味深长的道,“我自然是行的,你行不行就不知道了。” 封墨顿时眯起凤眸,周围的温度都随之降低。 乔天赐打了个颤。 詹云熙也没出息的往邱冰的方向躲了躲。 最可怜的是楚长歌,他好想去尿尿怎么办?可他不敢走,只得干笑着打圆场,“呵呵,暮夕,你可真会开玩笑,就墨爷这体格,一看就很行……” 宴暮夕凉凉的打断,“你试过?” 楚长歌美颜一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又听封墨拿他当靶子对着宴暮夕反唇相讥,“怎么?你嫉妒?” 楚长歌顿时心里哀嚎,他招谁惹谁了啊? 偏这时,宴暮夕还一本正经的摇头,“并不,你中意他尽管霸占着,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楚长歌差点没被俩人膈应的找地方吐吐。 乔天赐都受不了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封墨再次气笑,不过很快,就勾起唇角,神色愉悦起来,“你有喜欢的人了?真好,那她也喜欢你吗?” 宴暮夕毫不心虚的道,“当然,我们一见钟情,早已确定了对方就是相伴一生的人,此情至死不渝。” 听到这话,乔天赐就幽幽的扭头看着宴暮夕,说谎还能这么面无愧色,真不愧是天才。 楚长歌又咳嗽起来。 詹云熙捧哏似的感慨一句,“好感人啊。” 邱冰受不了的瞪他一眼。 封墨笑了,笑得十分耐人寻味,“一见钟情?至死不渝?那就让我来验证一下这感人的爱情到底有多么坚贞忠诚,你不介意吧?” 宴暮夕道,“介意。” 封墨就笑的越发恣意,“介意你也得憋着了,谁叫我就是喜欢给你添堵呢,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神色依然很平静,“你想跟我竞争?” 封墨带着几分放浪不羁的道,“准确的说,是征服。” ------题外话------ 求首定支持呀,亲们! 二更 敢阴我?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是个男人就果断不能忍啊,詹云熙都攥起拳头,但也只是攥起拳头……为宴暮夕加油,邱冰无语的瞥他一眼,内心十分纠结,要是封墨和少爷撸起袖子打一架,他知道如何处理,可现在俩人酸不拉几的‘争风吃醋’,他实在没辙啊。 楚长歌机智的做出低头系鞋带的姿势,这样俩人动手,他能躲过去吧? 预想中的暴力事件并未上演。 宴暮夕眉头都没动一下,用那种看幼稚儿童的眼神瞅着封墨,很不屑的道,“征服?就你?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还是说……”他顿了下,上下打量着封墨,然后似笑非笑的道,“还是说你被评为女人最想征服的男人后对征服这个词有了什么误解?” 封墨再次气笑,“宴暮夕,你这是在跟我玩激将法吗?你不知道我的脾性?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跟你抢,想让我放手,呵呵……”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唏嘘了声,“原来,你不但对征服有误解,还不懂礼义廉耻这个词的含义,别人若是听了我之前的那番话,定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掩面而去,你倒是越挫越勇了,你无耻的这么高调,你哥和嫂子都知道吗?” 封墨磨了磨牙,“少拿他俩来压我,你以为我会怕他们?” 宴暮夕挑眉问,“你不怕吗?” 封墨傲然冷嗤,“当然,爷就压根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宴暮夕作讶异状,“我知道你没读过多少书,却不知你原来没文化到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怕这个字都不会写?长歌,你教一下他。” 中枪的楚长歌继续努力弯腰系鞋带,特么的他就是腰断了,也不起身了,这俩都是惹不起的爷,要掐就掐个痛快,爱怎么滴怎么滴吧。 詹云熙作死的举手,“少爷,我会写。” 封墨顿时一个眼刀子射了过去。 詹云熙立刻就怂了。 封墨哼了声,又看向宴暮夕,“甭在我面前显摆你知识渊博,爷不在乎,爷是凭着一双拳头打天下,会不会写字重要吗?重要的是拳头够硬。” 宴暮夕问,“这么说,要是你哥和你嫂子管束你,你也会用拳头跟他们交流了?” 封墨凤眸闪了闪,迟疑只是一秒,便很硬气的道,“惹急了,爷谁也敢揍!” 宴暮夕闻言就叹了声,颇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我真是替你哥和你嫂子心寒啊,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可真正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有几个?但你哥跟嫂子不但做到了,还做到了十分好,说句让封翰那小子嫉妒的话,他们疼你甚过自己的儿子,你不感恩倒也罢了,居然还能说出要拳脚相加的话,真是……” 封墨蹙眉,脑子里忽然有点懵,特么的怎么话题拐到这里来了?他什么时候想对哥和嫂子拳脚相加了?他又没疯!草,宴暮夕又使诈。 果然,就见他说完后,拿出手机晃了晃,笑得如沐春风,“你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录音了,会一字不落的传给你哥和嫂子听,想必,他们会十分欣慰。” 封墨那个气呀,骂了声“敢阴我?”,攥起拳头就想挥过去。 这时,楚长歌急中生智,甩出一个冷幽默,“美食端出来了,咱们吃完再打行吗?吃饱了才有劲!呵呵呵……” 没一个人笑。 他也不尴尬,演员吗,唱台独角戏怎么了?正好没人跟他抢台词,他盯着台上,又自说自话,“哎呀,这几道菜看起来都不错啊,卧槽,还有人做佛跳墙,谁家特么的天天吃这个?也不怕补得流鼻血,咦?那是红烧排骨吧,我的最爱啊,就是颜色瞅着不够美……” 封墨就放下了手,倒不是给楚长歌面子,而是他……饿了,早上就没吃饭,这会儿看到那些色香味俱佳的菜,肚子就抗议了。 脸上绷的很高冷,奈何肚子很诚实,发出了几声咕噜,他面色就是一变,下意识的想遮掩,奈何,这种事不受控制啊,越是想遮掩,肚子叫的就越响亮,他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楚长歌想笑,可他不敢,死死咬着口腔内壁的肉才迫使自己忍住了。 宴暮夕就不客气了,笑得那叫一个欠揍。 封墨把牙齿咬的咯吱响。 宴暮夕笑得更欢,“没用的,肠鸣音跟磨牙声不一样,但凡长耳朵的都能分辨的出来,你就不要欲盖弥彰了。” “噗……”这回楚长歌实在忍不了了。 詹云熙也笑得跟发癫一样。 连邱冰都扯了下唇角,少爷真狠,封墨肚子叫就已经很糗了,偏偏少爷还故意曲解他磨牙的目的,人家那是气的啊,不是想用磨牙声遮盖肚子响。 封墨已经羞恼成怒,撂下一句,“你给爷等着!” 通常,其他人听到这话,都会吓的魂不附体,那是被猛兽盯上、朝不保夕的滋味,谁不知道封墨的手段?从来说一不二、有仇必报,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可宴暮夕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尽管放马过来。” 詹云熙竖起大拇指。 邱冰瞪他,低声警告,“你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詹云熙白他一眼,也低声道,“他们自小就不对付,但你见少爷哪回吃亏过?拳头重要,但脑子更重要啊,算了,跟你这种只会耍枪弄棒的粗人也掰扯不清,唉,你怎么会懂我们这些聪明人的世界,嘶,卧槽,你疯了?” 他正说着,就被邱冰的大手扣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疼的差点没跪了。 邱冰冷笑,“拳头和脑子哪个重要?” 詹云熙,“……” 他认怂行了吧? 三更 就服你 美食终于出炉了,如果没有美男榜上几位男神的出现,那么此刻它们就当得起万众期待,奈何,有美色在,它们的诱惑就降低了许多。 吃瓜群众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那四位。 四人中,只有程拓坐在台上,出现在镜头里,然而,他如今的表现早已少了那份从容和潇洒,若不是还有过硬的演技撑着,只怕早就被人看出破绽了。 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摆到面前时,他笑得很不自然,更是食不知味,吃过后,僵硬的点评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后背已然冷汗涔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跟封墨又没过节,但当封墨就坐在台下跟他面对面时,他就不由自主的有种惶恐感,暗暗懊悔今天不该来。 不止他,紧张的还有其他评委,好在也不是头一天出来混的,心里再忐忑不安,明面上倒也端住了,不至于太丢人现眼,只是,节目录制的稍显刻板。 这也跟主持人有关,之前还能插科打诨的耍嘴皮子调节气氛,但封墨一来,他就两腿发软,生怕说错了哪句话,惹得这位爷大发雷霆,是以,能少开口就少开口,如此,节目还能精彩? 一道道美食陆续端出来,为了品尝方便,被分成许多小份儿,除了台上的评委,台下的嘉宾也有,第一排的自然都落不下。 不过,宴暮夕都摆手拒绝了。 楚长歌端着盘子,吃的津津有味,但凡能来比赛,肯定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菜的味道自然做的不错,他见旁边没动静,下意识的问了句,“你不吃?” 宴暮夕摇头。 封墨也在品尝,他吃相不是豪门贵胄的那种优雅,而是带了几分痞气,很恣意,却又不显得粗鲁,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惹得后面的人默默吞口水,他听了楚长歌的话后,就冷嘲一句,“你管他做什么?他那变态挑食的毛病你不清楚?” 楚长歌头皮一紧,他是不是又挑起事端了? 果然。 就听宴暮夕反唇相讥道,“我那不是挑食,而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们这些来者不拒、毫无节操的人是不会懂的。” 楚长歌差点没被吃进嘴里的东西呛着,赶紧喝了端过来的汤压压惊。 乔天赐沾了光,也有资格品尝美味,此刻,听到这一句,动作就是一顿,这位宴大少有毒吧?他不挑食、好养活怎么还成了毫无节操了? 詹云熙偷着乐,因为宴暮夕不吃,所以那一份就便宜了他,他才不会受宴暮夕毒鸡汤的影响,吃的那叫一个环视,邱冰嫌弃不已。 封墨也被宴暮夕刺激着了,不过这回聪明了些,“你是故意说这些的吧?为了荼毒我的胃口、让我吃的消化不良?呵呵,偏不如你的愿。” 说完,便是一副悠然惬意品尝美食的陶醉状。 宴暮夕吐出两字,“幼稚。” 封墨手痒,很想抓起盘子扣他头上去,奈何……肚子里还是空的,他舍不得,只得宽慰自己,等他吃饱了再狠狠收拾他。 一百多号人,每个人做三道,评委们品尝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所以,基本是每一道都是尝一口,不然哪还有肚子继续吃后面的? 吃完后,点评,打分,选手们短暂的露个脸,分数低的连说句感谢话的机会都没有,分数高的晋级下一轮的复赛,下台时要么欣喜若狂,要么热泪盈眶。 尤其是被周义多看几眼的,激动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见状,楚长歌就眼眸闪了闪,低声问宴暮夕,“不会看上表嫂吧?” 宴暮夕淡淡的道,“看上如何?看不上又如何?” 闻言,楚长歌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不乐意表嫂进演艺圈?” 宴暮夕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楚长歌顿时幽怨了,“暮夕,你对我们演艺圈人士有职业歧视。” 宴暮夕懒得理他,“吃你的菜吧。” 楚长歌却想到什么,又凑上来,“暮夕,要是表嫂真的想进这个圈子,不如签给我怎么样?我保证,能把她捧红,坐上女神的宝座。” 宴暮夕看过来,不过视线落在楚长歌手里拿的盘子上,“你吃的这是豹子胆?” 楚长歌噎住,而后又不死心的道,“我是认真的,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她要是红了,那跟你的地位也能拉近一点距离,不会惹来太多的闲话。” 这倒是真的,豪门圈里的大佬娶演艺圈的不在少数,虽然那些女艺人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可她们自身有影响力,所以娶回家后,还是对事业有一定帮助的,再说,就算不图这一点,有个好皮囊在身边伴着,也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私欲。 宴暮夕没说话。 楚长歌以为他是在考虑,于是又嘿嘿笑着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接亲热戏,但凡有那种镜头都用替身,如何?” 宴暮夕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不用给她找替身,如果你能说动她演戏、且男主是我、还有每一集都有亲热戏的话,我给你投资都可以。” 楚长歌愣了下,而后笑得直不起腰来,“暮夕,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其他人都一副不愿直视的表情。 四更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连看宴暮夕不顺眼的封墨都笑了,冲着他点点头,“好样儿的,论起无耻来,我甘拜下风。” 宴暮夕没理他,继续问楚长歌,“你能做到吗?” 楚长歌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我试试,尽力而为好不好?” 宴暮夕认真的纠正,“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如果你能做到,我车库里的那些车,你随便选。” “真的?”楚长歌激动了,宴暮夕的车随便拎出来一辆都是限量版,好多还是独一无二的定制款,他早就眼馋的不行了,“你真舍得?” 宴暮夕点点头。 楚长歌连美食都失去热情了,兴奋的搓着手,“好,我全力以赴,一定让你达成所愿。” 宴暮夕勾起唇角。 乔天赐实在听不下去了,幽幽的提醒一句,“泊箫对演艺圈不感兴趣,不管你们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她只志在厨艺。” 听到这话,楚长歌很得瑟的笑笑,“我洗脑的功力很强大的,世间少有人能抵抗的住,尤其是女人。” 乔天赐眼眸闪了闪,忽然道,“那我们能打个赌吗?” 楚长歌好奇的挑眉,“咱俩打赌?” 乔天赐点头。 楚长歌问,“什么赌?” 乔天赐道,“如果你输了,就答应我永远不要在一个人面前出现。” 闻言,楚长歌来了兴致,“谁面前?” 乔天赐很落落大方的道,“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儿,叫陆云峥。” 楚长歌还有什么不懂的?笑得了然又玩味,“她是我的粉丝?爱慕我?” 乔天赐纠正,“她只是爱慕你的这张脸。” 楚长歌乐了,去看宴暮夕,“不愧是表嫂的发小,果然有趣。”话落,又对乔天赐道,“行,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要是赢了呢?” 乔天赐道,“我擅医术,以后可以帮你看病,不求任何回报。” 楚长歌却摇摇头,“这个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啊,我身体好的很,几乎不生病。” “你的家人朋友也可。” “这样也不够呀,难道你不知道我舅舅是谁?” 乔天赐怔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他虽不八卦,但对秦家却是很了解,秦家现在的当家人秦长远可不就是眼前这位的舅舅嘛,亏他还跟秦明月是同学,他居然忘了这一层。 果然,被楚长歌打趣了,“我表妹明月你认识吧?她还是帝都大学医学系的系花呢。”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尴尬过后,便坦然道,“抱歉,班门弄斧了,我跟秦同学在一个班,自然是认识的。” “认识就好。”楚长歌眼底的玩味越来越浓郁,眼前的少年虽然五官长得不够精致,但胜在他的气质,他身上有种清风朗月、与世无争的味道,明月貌似很喜欢这一款啊,他回头得打听一下了,可别稀里糊涂的就给人家当了表哥,“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堵的?” 乔天赐想了想,又道,“如果我真的输了,那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我又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闻言,楚长歌眸光闪了闪,总算满意了,“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乔天赐点头,他其实并不担心自己会输,因为他笃定泊箫肯定不会进演艺圈,他们自小认识,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都深刻。 这时,宴暮夕却带了几分委屈道,“乔小哥,对我和泊箫演对手戏,你不愿乐见其成吗?” 乔天赐表情一僵,还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听封墨吃了苍蝇似的道,“宴暮夕,你特么的少膈应我,你真的不适合卖惨卖萌,那就是一场灾难。” 宴暮夕淡漠脸转向他,“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那你给我卖一个萌试试?” 封墨噎住。 宴暮夕又鄙视一句,“自己不会就嫉妒别人,封墨,我瞧不起你。” 封墨低骂了一声“草”,手痒的又想挥拳相向,忽然,宴暮夕眼睛亮起来,紧紧的盯着台上,整个的面部表情柔和的不像话。 封墨愣了下,也看向舞台,就见柳泊箫出场了,关于她,他已经调查了个底朝天,照片也在宴暮夕的朋友圈里看过好几遍,但真实的人,此刻是初见。 很久之后,他都忘不了这一天,当她穿着一身怀旧的棉布裙子、素面朝天的走出来时,那一刻的心跳是什么滋味,他是读书少,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去描述她,只觉得眼前的人像雨后的天空干净透亮,又如池塘里那株荷花,婷婷袅袅,只管自己盛开,无意别人的眼光。 他视线变得恍惚起来。 恍惚的还有楚长歌,不过很快就清醒,这是表嫂啊,是暮夕看中的人,他敢有别的小心思,一定会死的很惨,不过还是忍不住喃喃了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同样脱口而出这句诗词的还有宴子安的助理,他惊艳的目光落在柳泊箫身上,情不自禁的道,“二少,难怪能让这么多人都来捧她的场,果然有资本。” 宴子安盯着柳泊箫,眼底意味不明。 那助理又感叹道,“咱们风华挑的那些女艺人也都长相不俗,但跟这位比起来,不得不承认,还是要输一筹,尤其是这双眼,实在是生的太好了,气质也绝佳,既有梅的清冽,又有菊的傲然,还有兰的雅致芬芳,果然应了那句话,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宴子安开口了,带着一股冷冷的嘲讽,“人见了,你觉得周义还能带的走她吗?” 助理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几更,记得看喔 五更 你也一见钟情了? 此刻,柳泊箫的出现,不止恍惚了那几位,还惊艳了所有人的视线,看画面跟看真人的感觉不一样,真人更有冲击力,是以,当她走上台时,台下惊叹声四起。 “我去,也太美了吧?” “是呢,这还是没化妆,要是再精心倒持两下,那得把男人迷成什么样儿啊?” “不会是整容了吧?” “你整个这样的我看看!要是真有医生能整成这样,倾家荡产我都去。” “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美貌是女人的通行证,如果能美到这个境界,不管去哪儿都畅通无阻,你敢说自己不眼红?” “……好吧。” 台上,周义也看的凝住了眼,他阅人无数,怎么会不知道柳泊箫的价值呢?这就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啊,若能教给他打磨,用不了多久,定能惊艳天下。 他很动心,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跟她聊聊,在他看来,对方完全没有拒绝他的理由,甚至,应该喜极而泣吧?毕竟,他能给的,超乎她的想象。 他越想越激动,就意有所指的看了程拓一眼。 程拓当即便明白了,厨妻当道的女主要定眼前这位了,他居然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周义的决定太过于草率,在剧中安排个新人当配角不算难,可一上来就是主角还是很冒险的,但看着柳泊箫,他无端的没有那种不安,甚至,想到跟她眼对手戏,没有丝毫排斥感。 他只迟疑一点,她能愿意吗? 换成别的女人,恐会感恩戴德,可对她,他就不确定了。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又拿什么眼光看她,柳泊箫始终置身事外般的站在那儿,一身的清淡从容、恬静美好,只是让人看着,便觉得心头舒坦。 不过,当她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灼灼的盯在身上时,眼神闪了闪,看向第一排,看到乔天赐不意外,意外的是他怎么会坐在那儿。 然后是宴暮夕,也没有惊奇,邱冰和詹云熙都来了,他又怎么会缺席,她只是对他的态度有点不能接受,一定要笑得那么……深情款款吗? 至于宴暮夕身边的另外两人,才是让她讶异的,虽然都是第一次见,可对他们的名字却不陌生,居然是楚长歌和封墨,这还得得益于陆云峥,美男榜上的那十个人,云峥如数家珍,时不时的就在她耳边念叨,也不管她感不感兴趣,都要跟她分享他们各有千秋的美颜,所以,她早就‘被逼’记在了脑海里,这会儿见到,自然而然的就对号入座了,一个榜上第二,一个榜上第四,再加上宴暮夕这个第一,还有台上的程拓,专业组那边的东方将白,前五名都聚齐了,还真是……美色壮观。 她看他们,他们也看她,眼神一眨不眨。 宴暮夕不高兴了,“眼珠子都不想要了?” 楚长歌赶紧嬉笑着收回视线。 封墨却像是听不见,依然我行我素。 宴暮夕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眉头一蹙,“你也一见钟情了?” 封墨这才回神,不过表情怪怪的,而后,又似被触怒的豹子,对宴暮夕冷眼讥讽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一见钟情?那是什么玩意儿?”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没有最好,且我真诚的期盼你不会有打脸的时候,不然,你的后半生都将在痛苦和懊悔中度过。” 封墨骂了声,“你少特么玩这些高深莫测和危言耸听。” 宴暮夕不再理他。 封墨却不依不饶起来,“这就是你看上的人?长的也不怎么样嘛,瞧瞧穿的那叫什么衣服,跟披着块抹布似的,还有从头到脚没一点首饰,大小也是一场比赛,好歹也收拾一下,就这么寒酸的出场,也不知道丢的谁的脸……” 楚长歌见鬼一样的听着。 乔天赐也神色古怪,原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墨爷还有这么……唠叨的一面。 宴暮夕轻飘飘的打断,“我就喜欢这样的。” 封墨见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的表情,气笑了,“你口味可真特别。” 宴暮夕幽幽还击,“觉得我口味不好,还巴巴的跑来跟我抢人,你的口味岂不是更匪夷所思?” 封墨噎了下,片刻后,冷笑着道,“谁叫我想给你添堵呢,哪怕再瞧不上眼,我也能忍了,倒是你,别用那么恶心巴拉的眼神去看她,让我想吐。” 宴暮夕煞有介事的道,“想吐啊,怀孕初期是有这样的症状,不在家好生养胎,难为你了。” “你……”封墨俊颜黑下来,不过这次耐着性子没想动手,“你也就会逞口舌之快,有本事,等下咱俩比划一场,我让你三招。” 宴暮夕鄙视道,“抱歉,我不逞匹夫之勇。” “噗……”虽然看戏很好,但看戏有风险啊,楚长歌又再次忍不住喷了,封墨表情一变,瞬间把他当炮灰了,大手捏在他的某个穴位上,顿时楚长歌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见状,詹云熙立刻作老实样儿。 邱冰盯着封墨的手法,眼睛一亮。 宴暮夕视若无睹。 乔天赐暗暗心惊,听到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什么了,感情这位爷为了给宴大少添堵、所以想对泊箫下手?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台下正暗潮汹涌,台上,终于轮到柳泊箫做的几道菜被品尝打分,她神色依旧淡淡的,不见丝毫紧张,不过是心里有点无奈,食物最美好的味道在出锅的那一刻,但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不完美,对她来说便是缺憾, 六更 欺负你 对于喜爱美食的吃货来说,柳泊箫的厨艺比她的容貌更让人惊艳,所以,当她做的几道菜被分成小份儿端到评委面前时,徐茂哲和孟庆明作为职业厨师,表情就亮了,那眼神绝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给的评价相当高,且打出了九十九的高分。 唯一的扣分也不是哪里做的不完美,而是想给她留下还能进步的空间。 柳泊箫含笑道谢。 比起他俩,美食评论家宁可说的更声情并茂,口才好、文笔好,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极富诱惑力,让台下那些无缘品尝的人都如同吃过似的,口水泛滥成灾。 周义就问的多了,围绕着柳泊箫的年龄、学业、爱好一一试探着,尽管他是看中她的价值了,但这是在捧她、抬举她,他当然得端着架子、让她来求。 奈何,让他不解又失望的是,柳泊箫神色淡淡,一点激动的回应都没有,难道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于是,他把话说的更露骨了些,就差直接说要定你当女主角了,可柳泊箫还是无动于衷,甚至,总缠着她说这些跟厨艺无关的话题,她都有点不耐了。 周义想不通了。 程拓却微微一笑,果然,他的直觉没错,她又给了他一次惊喜,容貌、厨艺,还有这份宠辱不惊的从容定力,他能看出她绝不是欲迎还拒、讨价还价,而是真的无意。 台上,五位评委像是商量好似的,都给了九十九分,而台下,则是……落差巨大,宴暮夕和楚长歌都毫不犹豫的给了一百分,乔天赐也‘举贤不避亲’,给了满分,其他人见状,纷纷跟风,也不全然是跟风,平心而论,吃到嘴里的美味的确值得。 唯有封墨例外,他吃的时候明明一脸惊艳陶醉,甚至还嫌分给他的少,狠狠瞪了那个工作人员一眼,结果打分时,却给了零分。 零分啊! 众人都惊悚了,从比赛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零分,就是再难吃,为了照顾选手的面子都会给个六十分,您这零分是几个意思?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主持人再机灵,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化解尴尬。 宴暮夕凉凉的看向封墨,“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封墨拿之前他的话来反击,笑得很欠抽,“我就喜欢这样。” 不高兴,你打我啊。 宴暮夕秉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信条,吐出俩字,“幼稚!” 封墨还未开口,楚长歌就急声问,“我说,刚才你明明吃的很欢,怎么就能给零分呢?你是不是不会写一百分,呃,我错了……” 封墨这回没揍他,而是道,“爷乐意。” 宴暮夕又嗤了声“幼稚!” 封墨火了,“特么的你再说一遍?谁幼稚?” 宴暮夕哼道,“当然是你幼稚,只有小学生追求喜欢的女生才会用欺负她的方式来引她注意,你敢说现在不是玩的这一招?” 封墨募然愣住。 楚长歌也惊了下,还没好伤疤就忘了痛,脱口而问,“封墨,你居然也喜欢上表嫂了?你们一个个的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卧槽,你又点我的穴……” 封墨狠狠在他肘关节那里掐了把,“让你再嘴贱。” 楚长歌欲哭无泪,特么的暮夕比他说的还狠,怎么就不见你掐他啊,老是拿我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封墨憋得那股气这才发泄了出去,冷哼一声,抬眼看向台上。 柳泊箫也正拧眉看他,自己跟他有仇吗?不然为什么给她零分?这捣乱的痕迹太明显了,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封墨耐人寻味的冲她挑眉。 柳泊箫淡淡的撇开脸。 …… 因为封墨的‘神来之笔’,让主持人犯了难,就算知道封墨是故意的,他也不敢绕过这位爷去啊,于是,只得昧着良心算入总成绩,取了平均分。 如此一来,柳泊箫的分数便不再是最高的。 实在是封墨‘扯后腿’扯的太狠了。 台下哗然。 台上的评委‘敢怒不敢言’。 宴暮夕仿佛也不在意,只在柳泊箫跟他对视时,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眼底都在倾诉着一个信息,“你在我眼里就是最棒的。”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快速垂眸。 比赛还在继续。 不过众人已然没了多少看的热情,连吃的人都意兴阑珊起来,显然还都沉浸在之前那戏剧性的情节里不能自拔,百思不得其解。 这回,连宴子安都看的一头雾水,揣摩着封墨的用意,封墨若是只为给宴暮夕添堵,那么故意给柳泊箫难堪倒是不难理解,可看封墨之前在朋友圈里说的那些话,显然是想跟宴暮夕抢人,那么,他不是该更用心的对柳泊箫好?那这零分是什么鬼?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倒是他助理灵光一闪,“莫非这是反其道而行之?” 宴子安眉头一动,“什么意思?” 助理就笑着道,“二少,男人想引起女人主意,除了讨好,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使劲欺负她,不是有句话叫,恨比爱更能让人记得住。” 宴子安若有所思,“你是说,封墨自觉已经落了宴暮夕一截,且他的性格也不会甜言蜜语的去讨好人,所以就另辟蹊径?” 助理点点头。 宴子安玩味的笑起来,“那还真是有趣了。” 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柳泊箫可不觉得有趣,她下台后,在后厨遇上了陆云峥,郁闷被讶异代替,“云峥,你怎么在这儿?” 陆云峥嘘了一声,“我偷偷溜进来的。” 柳泊箫无奈的笑笑,“怎么不去大厅看比赛呢?” 陆云峥冲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也得有那胆子,你瞧瞧第一排都坐了谁!” 柳泊箫就默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以后每天尽量保持五更,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九十八章 一更 为什么给零分? 见状,陆云峥凑近些,复杂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兴奋,“泊箫,宴大少对你好像很认真哎,你捡到宝啦。” “嗯?” “嘿嘿,难道你不觉得?看他的作为就知道嘛,邱冰是他的保镖吧,可一早就去接了你,还有那个给你送食材的帅哥,伺候的多周到……” 柳泊箫无语的看着她,“就凭这些,你就相信他了?表面上的功夫,谁都会的……” 陆云峥神色古怪的打断,“如果这些是人人都会的表面功夫,但有一样却不是谁都做得到的,可他做到了,还十分理所当然。” “什么?”看云峥的表情,柳泊箫都好奇起来。 陆云峥清了下嗓子,又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这才开口,“他知道我和天赐跟你的关系,所以刻意套近乎,世人都知道他的脾性,傲慢到无视一切,可刚才,咳咳,他要多平易近人就有多平易近人……” “就这样?”这也不难做到。 “还有,他喊我和天赐……乔小哥哥、陆小姐姐。”哪怕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可此刻再次提到,陆云峥还是捂住胸口,一脸被什么刺激到的心悸。 柳泊箫一时也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陆云峥点点头。 柳泊箫揉揉眉头,“他真是……” 陆云峥幽幽的接过话去,“心情一言难尽对不对?比我好多了,我当时怂的都不敢看他,就那么落荒而逃了,泊箫,我对不起你,我恐怕要站到他那边去了。” 柳泊箫瞪她一眼,“你也够啦。” 陆云峥握住她的手,“我是说真的,他的身份、地位在我眼里都没什么吸引力,可我实在逃不过他那张盛世美颜啊,泊箫,只要一想到他以后会是我闺蜜的男人,我就激动的想晕过去,怎么办,我这个娘家人当的是不是太失败了点?别说考验难为他了,多看两眼都做不到呀……” 柳泊箫受不了推开她,叹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就别起哄了,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我现在也没谈情说爱的心思。” 陆云峥正色几分,“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柳泊箫没立刻回答,就是这迟疑的几秒让了解她的陆云峥揶揄的笑起来,“你也不是全然无意对不对?不然,依着你的性子,早该跟他划清界限了。” 柳泊箫就苦笑起来,很诚实的道,“我也不清楚。” 陆云峥捏捏她的脸,心里有数了,“不清楚没关系,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的心了,不着急,毕竟你们才刚认识,慢慢了解就是。” 柳泊箫讶然问,“你不反对?”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反对?这样的男人,我要是还反对,我是得有多丧心病狂?这就好比中了千万大奖,难道你会因为钱太多就不要?” 这比喻…… 柳泊箫居然无言以对。 陆云峥想到什么,又问她,“难道你妈和外公反对?” 柳泊箫摇摇头,“倒也没有。” 陆云峥抚掌,“那就没有任何障碍了,完美。”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你怎么不担心晏家那边的反应?照着书本上的情节,我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灰姑娘,豪门世家必要竭力阻挠,说不定还会甩一沓钱在我脸上。” 陆云峥白她一眼,似乎很无奈,“你啊,人家连你的八辈祖宗说不定都打听清楚了,可你呢?对他没几分了解吧,难道你不知道宴大少从来说一不二?别说晏家,整个天下都没人能做的了他的主。” “所以呢?” “所以啊,只要他愿意,就什么问题都没有,谁有意见也得憋着。” 听到这番话,柳泊箫就想起她去千禧山的事儿,从头到尾,除了宴暮夕和他身边的那两人,她没再见过其他人,连个来好奇打听的都没有,这么说,是因为不敢管他? 她正若有所思,就听陆云峥抖着声音道,“不过,泊箫,我喜欢的男神忽然来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啊?我小心脏都快爆了。” 柳泊箫也不知道,遂猜测,“难道都是吃货?” 陆云峥使劲摇头,“不是,楚少来,我其实倒是能猜到几分,他跟宴大少走得近,八成是冲他来的,可墨爷……”她声音忽然顿住,脸上的表情有点后知后觉的惊悚。 柳泊箫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陆云峥咽了下口水,艰难的问,“泊箫,你跟墨爷是不是有仇啊?不然,他为什么给你个零分?这打击报复的意图也太赤果果了……” 柳泊箫蹙眉,“我确定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那他是唱的哪一出啊。”陆云峥一头茫然,“墨爷虽说是张狂不羁了些,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为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不会是跟宴大少有关?” “嗯?” “坊间传闻,这俩人自小就不对付,宴大少捧着你,他就故意唱反调、扯后腿?”陆云峥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我去,那以后可热闹了。” 柳泊箫听的心塞起来,“这么说,我是被两人斗法殃及池鱼了?” 陆云峥同情的点点头。 柳泊箫郁闷不已。 陆云峥见状,却笑眯眯的道,“不用心烦,有宴大少在呢,他肯定会护着你的,而且借这样的机会,正好试探一下他的真心有多少。” 毕竟,跟封墨斗法,代价绝不会小了,寻常人提到这个名字都会抖三抖,宴暮夕当然不至于害怕,但想云淡风轻的处理,也不太现实。 ------题外话------ 感谢亲们昨天的支持,么么哒,踩中楼层和前十名留言的亲们币币已经送上,恭喜喔 二更 为你讨公道 两人还没聊完,前面比赛结束了,评委们选出了晋级下一轮的选手,一百多号人,只剩下了三十个,其中自然少不了柳泊箫的名字。 其中还有两个名字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是箫笛,一个叫卓梦雨,前者是因为做的那道酸菜鱼惊艳了所有评委,吃过的人均赞不绝口,后者则是因为长相,甜美可爱,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顾盼生飞,据说厨艺也拿得出手,几道家常菜做的颜值味道都在线。 这些都是网上热议的,不过,要说最有话题的还是柳泊箫,就因为封墨给的那个零分,让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缠在了一起,明面上没人敢乱说,可私底下猜测不断。 柳泊箫是离开天健大厦后知道的,原本还担心宴暮夕会在外面堵她,结果,并没有,他只是派了邱冰来,还有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玉兰花。 她没拒绝,也拒绝不了,邱冰是一根筋的人,认准了宴暮夕的命令就会执行到底,跟他拗,完全没有赢面,不如从善如流。 陆云峥和乔天赐陪她一起上了车,往上庸古城开去。 车上,邱冰自不会多言,表情一贯的冷肃。 陆云峥有很多话想问乔天赐,但碍于邱冰在,只得暂时憋着,便转头跟柳泊箫八卦,说的无非都是今天的比赛,提到箫笛时,略有遗憾,“都没能给箫大叔加油,也不知道他伤不伤心。” 乔天赐便道,“他没有丝毫难受,你且放心吧。” 陆云峥不高兴的瞪他,“你怎么知道?” 乔天赐一脸坦荡,“他在台上时笑得很灿烂,没有半点勉强。” 陆云峥就哼了声,又去看柳泊箫,“泊箫,你在后厨时看到箫大叔了吧?是不是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一身男主的光环?” 柳泊箫好笑的道,“我是去比赛的啊,关注点不在美男身上。” 陆云峥生无可恋的叹了声,“有你这样的闺蜜,我都不能好好的yy美男了,幸好,还有广大网友陪我,不然人生该多么无趣。” 乔天赐无奈的笑道,“云峥,你的三观需要纠正下,人生的乐趣不在美男身上好么?你看泊箫,你看我,都有追求的梦想……” 不等他说完,陆云峥就不耐的打断,“人各有求好不?你之蜜糖、吾之砒霜啊,这个道理都不懂?” 乔天赐不再说话。 柳泊箫暗暗戳了她一下,提醒她别那么说话,有点伤人。 陆云峥眼眸飘忽,低头玩起手机来。 最怕突然的沉默。 柳泊箫只好找话题,是跟邱冰说的,“你家少爷去哪儿了?” 天地良心,她就是随意问的。 但邱冰显然想多了,一个女人关心起男人的行踪,那意味着什么?在意了呗,于是,很详细的汇报道,“少爷原想亲自送您的,可墨爷非要跟着,少爷不想让他打扰到您,再加上东方少爷又过去了,也对您有几分好奇,打趣要一起认识下,所以……” 柳泊箫就懂了,讲真,她也还没做好见东方将白的心理准备,能拖一时就一时吧,她斟酌着言辞,又问,“那个封墨是不是跟你家少爷有过节?” 邱冰明白她要问什么,遂很痛快的道,“过节倒也谈不上,不过俩人从小就有点互看不顺眼,关系的确不怎么好,但也没发生过大的冲突,今天墨爷给您打了零分,您也别放在心上,他不是针对您,就是故意跟少爷唱反调罢了,少爷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柳泊箫还未开口,陆云峥就好奇的问,“宴大少打算怎么讨这个公道?” 邱冰清了下嗓子,“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因为现在他也不知道,少爷那脑子,谁能猜出会长出什么毒蘑菇。 闻言,柳泊箫却道,“他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只要离得她远一点,那么这些烦恼自然会消失。 邱冰一本正经的道,“您是少爷喜欢的人,少爷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不用有压力,况且,墨爷也不是少爷的对手,您不用担心。” 柳泊箫蹙眉,“我不是担心他。” 邱冰不说话,一副就是认定她在担心、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样子。 柳泊箫不由气闷。 陆云峥却愉悦的笑起来。 柳泊箫没好气的嗔她一眼,正要说她两句,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号码很陌生,但数字很吉利,她迟疑了几秒才接起,“喂?” 那边开门见山道,“柳小姐是吧?我是周义,在台上才见过。” 柳泊箫语气淡淡,“你好,找我有事吗?” 周义笑道,“是有点事儿想跟你谈谈,柳小姐现在可有空?我在德兴楼定了房间,你在哪儿,我让人过去接你,咱们边吃边聊。” 柳泊箫蹙眉,“谢谢,我现在没空,有事您就在电话里说吧。” 周义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语气变得有点不好起来,“柳小姐知道我是谁吧?” 柳泊箫“嗯”了一声。 周义压着脾气、一副对她很了解的样子,“既然柳小姐知道,那么想必也该猜到几分我找你的目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周导演想多了,我不是在跟您欲迎还拒,我是对您的提议真的不感兴趣,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厚爱。” 周义噎了下,“你真的不想当明星?我可以把你捧上女神的宝座,到时候呼风唤雨、所有男人都匍匐在你脚下,想要什么有什么,我不信你不动心,开出你的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 “抱歉,我真的志不在此。” “柳小姐!”周义声音拔高,“端架子、装清高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劝你适可而止,不然装过了头,可什么都没有,想求着我捧的女人多得是。” “那你请便。” “你……” 不等他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柳泊箫挂了电话。 ------题外话------ 上午先传两更,下午五点时再传三章,别忘了看哈 三更 吃醋 “是谁啊?” “周义。” 陆云峥讶然的瞪大眼,“还真是他啊,我去,不是说傲的连红的发紫的大明星都不放在眼里吗,居然主动给你电话,还这么迫不及待!” 柳泊箫神色淡淡,“谁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 陆云峥缓了缓情绪,无语的道,“拜托你有点正常的反应好不?那可是周义啊,你知道多少人想让他看一眼吗,只要跟他沾上边,离着火就不远了,那是多大的诱惑!” “我又不感兴趣。” 陆云峥泄气,“你厉害好了吧。”话落,又激动道,“周大导演恐怕这是头一回吃瘪吧?哈哈哈,指不定背后怎么气你呢。” 柳泊箫不置可否。 乔天赐担心的问了句,“那他会不会给泊箫穿小鞋?” 毕竟比赛还没结束,周义可是评委之一,手里有打分的权利,万一也跟封墨一样来个零分,那其他人就是都给一百,也挽救不了。 陆云峥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还未开口,邱冰就笃定的道,“他不敢。” 就算没有少爷压阵,他也没有像封墨那般恣意妄为的胆量和底气,就算他背后有宴子安撑腰,他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得罪少爷、全身而退。 陆云峥就松了一口气。 乔天赐却想起什么来,神色古怪的看了邱冰一眼,当时他俩可都听到楚长歌和宴大少的对话了,楚长歌也想签下泊箫,宴大少还起哄要拍亲热戏…… 柳泊箫不知道这段插曲,她莫名想到了明澜,心里涌上几分不安,她可以毫无顾忌拒绝周义,甚至得罪他也不惧,可会不会连累了明澜? 明澜以后可是要在那个圈子里打拼的,依着周义的影响力,想打压难为一个新人,那简直是易如翻掌,越想越不踏实,她拿出手机给明澜发了个信息提醒。 很快,明澜就给她回复,“不用担心我,我早就预料到了,周导演既然去当评委,他怎么可能会不注意到你?你拒绝的好,这个人虽有导演的才华,人品却落了下流,我以后就算在这个圈子里混,也不屑跟这样的人合作,所以,不会对我有影响的。” 明澜的善解人意,让柳泊箫心里酸酸的,怎么可能如他说的没有影响?就算不直接合作,可周义想通过别人刁难他也是轻而易举,除非有人肯给他当后台。 她忽然想到了宴暮夕,转念却又否定了,依着明澜的骄傲,哪怕是不吃这口表演的饭,也绝不会想去沾宴暮夕的光。 …… 再说宴暮夕,被封墨缠住,没能送柳泊箫回去,心情已然不悦,凉凉的盯着眼前的人,嗤道,“你是还没断奶吗?这么粘着我做什么?” 楚长歌嘴角一抽,立刻就想歪了。 封墨倒是直男,没往邪恶的方向想,但听到这话,脸也是黑下来,“你特么的少恶心爷,谁粘着你了?闪开,我要去后厨!” “去后厨干什么?” “呵呵,你说呢?” 面对封墨恶劣的挑衅,宴暮夕不屑的勾起唇角,“你想去泊箫面前开屏?” “草!谁要开屏?”封墨嫌弃的瞪着他,俩人面对面站着,身高都差不多,但封墨长年习武,体格要比宴暮夕看着健硕一些,他浑身的气息一冷,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降低。 比赛结束,吃瓜群众们见第一排的方向有剑拔弩张的节奏,哪怕再好奇,也匆忙散去,这会儿见情势越演越烈,走得跟快了。 楚长歌想跑,但不敢,想劝,又没人听他的,只得干笑着作陪,内心倒是有点看热闹的小兴奋,却小心翼翼的不表现出来。 詹云熙亦然。 封墨的拳头都攥起来了,似乎一触即发,宴暮夕依然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道,“当然是你要开屏,刚才不是早就开过一回了?” 封墨眯起凤眼,忽然笑了,“你不爽了?” 宴暮夕状似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准确的说,那种感受应该定义为吃醋。” 封墨脸色一懵,有点反应不过来,“吃醋?” 宴暮夕点头,酸溜溜的道,“你开屏的手段再幼稚可笑,却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肯定记住你的名字了,哪怕你的名字在她心里遗臭万年,她也忘不了。” 封墨表情僵死。 楚长歌想笑不敢笑,憋得难受。 宴暮夕继续,“还有,我也忘不了你了,毕竟你是第一个让我尝到酸味的人,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封墨冷笑,“威胁我?你觉得我会怕?”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那拭目以待。” 封墨就冷冷的盯着他,他没跟宴暮夕正面交锋过,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但他却清楚一点,宴暮夕的头脑不是他能比的,他要是诚心给自己找麻烦,那他还真得打起精神来。 这时,大厅里几乎走没了人。 但没人敢来催他们几个。 诡异的对峙中,东方将白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浅色的正装,衬得身材修长如竹,一张俊美儒雅的脸,唇畔含笑,眼神温润明亮,开口,声音亦带三分暖意,“暮夕,长歌,小墨,你们还真的都在啊。” 看到他来,楚长歌就知道没戏可看了,但危机也解除了,东方将白比他们三人都大,虽不常在一起玩儿,但不管是他,还是暮夕、封墨,都对他有几分敬意。 果然,封墨见了他,脸色就缓和了几分,点点头,喊了声“将白哥”,算是很给面子的打了招呼。 楚长歌也笑着喊了声“将白哥。” 唯有宴暮夕,喊了声“哥”。 空气突然安静。 四更 叫媳妇儿的毒 那声“哥”叫的极其自然亲昵,仿佛俩人就是亲兄弟,但谁都知道,宴暮夕虽然跟东方将白关系不错,可也一直称呼彼此的名字,他都不如封墨和楚长歌,那俩人好歹还在名字后加了个哥呢,但现在…… 封墨和楚长歌就盯着宴暮夕看。 宴暮夕一脸坦荡自在。 反倒是东方将白尴尬了下,笑了笑,把话题带过,“你们三个怎么今天都来了?刚才听别人说起,我还以为是谣言。”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我来给媳妇儿加油。” 楚长歌干笑着,“我来给表嫂助威。” 封墨冷笑,“我来给他们添堵。” 东方将白听的哭笑不得,“你们还真是……”想说幼稚吧,可看看几人比他还高几分,遂忍下,四下看了眼,带着几分调侃和好奇问,“那你媳妇儿呢?” 这是对着宴暮夕说的。 宴暮夕眼神一软,声音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我怕她被狂蜂浪蝶打扰,便让邱冰先送她回去了,改天再找机会给你认识。” 东方将白含笑点点头,见封墨表情狰狞,又问他,“听说,你给人家打了零分?” 封墨点头。 “为什么?”东方将白问,“做的不合你口味?” 宴暮夕就接了这话,语气幽幽,“他吃的比谁都多、都欢实?” “那这零分是何意?” 封墨哼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见不得她得高分,谁叫她眼瞎跟他纠缠在一块儿?”他指着宴暮夕,挑衅的姿态很高调。 宴暮夕就面无表情的道,“幼稚鬼。” “草,你……” 见封墨要发飙,东方将白忙道,“好了,你俩都多大的人了,还吵嘴?被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网上已经有不少揣测和流言了……” “谁在乎!”封墨不以为然。 东方将白语重心长的道,“你堂哥和嫂子在乎,你大伯也在乎。” 这三人从事的工作让他们的名声不能有任何瑕疵、 封墨总算脸色变了变,这时,他的保镖从外面匆匆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眼神一凛,飞快的朝宴暮夕看过去。 宴暮夕微微一笑。 封墨咬牙,“你干的?” 宴暮夕诚实的很欠揍,“对,为我媳妇儿讨个公道,也为我自己出口气,以后再想给我醋吃,你也得掂量一下是不是能承受的起。” 封墨笑得冷然,“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试试就知道了。” “走着瞧!” 封墨挟裹着一身冷厉,大步离开。 东方将白无奈的看着宴暮夕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宴暮夕轻描淡写的道,“也没什么,就是黑了他公司的网络而已。” 闻言,东方将白不由失笑,“那你也够狠的了。” 封墨做的生意多半都是些不能摆到明面上的,黑了他的网络,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也难怪他急着回去坐镇。 宴暮夕不以为意,“谁叫他欺负我媳妇儿。” 东方将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转了话题,“网上的流言蜚语你关注一下,今天你们三个出现引起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宴暮夕点点头。 东方将白又玩笑了一句,“这边的风头太盛,把专业组那边压得没半点水花了,等下一场比赛时,指不定都会跑到这里看。” 宴暮夕大言不惭的道,“那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谁叫我媳妇儿在这里。” 东方将白彻底无话。 楚长歌觉得,暮夕大概中了一种叫媳妇儿的毒了。 …… 邱冰把车开到上庸古城,看到三人进了店里才走。 店里的装修已经基本完成,招聘来的几个人今天也过来做些清理工作,柳泊箫一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一时有些费解。 陆云峥和乔天赐都是头一回来,忍不住惊叹。 “泊箫,这就是你家的店啊?” “好漂亮,比紫城那个大多了,也更高雅气派。” 乔天赐也笑着夸了几句,重点都落在布局和格调上,处处透着不俗,却又不让你觉得有距离感,相反,很温暖舒坦,有种家的味道。 柳泊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次来为何觉得不一样,没有大的变动,只在细节上进行了一点调整,但给人的感觉已然天壤之别。 她看到柳絮在厨房,便走了进去,“妈,我回来了。” 柳絮笑着应了声,并没急着问她的比赛结果。 陆云峥和乔天赐参观完,也来跟她打招呼。 柳絮温和的点点头,说了句,“中午在这里吃饭吧,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俩人自然欣然答应,见她们母女还有话说,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柳絮这才问,“发挥的怎么样儿?” 柳泊箫笑了笑,左右都瞒不住,索性直说了,“还行,就是打分时出了点小状况,有人捣乱,给了我一个零分,把分值拉低了。” 果然,柳絮一愣,有点不敢置信,“零分?” “嗯。” “为什么?那人是谁?”柳絮问的有点急。 柳泊箫平静的道,“叫封墨。” 柳絮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片刻后,总算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封家的人?怎么会来找你麻烦呢?你跟他有交集?” 柳泊箫摇头,“不是因为我,是他跟宴暮夕不对付,我是被殃及池鱼了。” 闻言,柳絮怔了怔,而后松了一口气,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不是针对你就好,不然……”顿了顿,她又道,“这个封墨不好惹,他在黑道上很有些势力,人人敬畏。” 柳泊箫“嗯”了声。 柳絮又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事儿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有宴暮夕在,他会处理的。” 柳泊箫心里有点郁郁,遂转了话题,“店里是不是重新布置了?” 柳絮一笑,“你看出来了?觉得如何?” 柳泊箫赞赏道,“很好。” 柳絮就道,“是林经理。”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 五更 林家羽 林经理? 柳泊箫一时还没消化过来这个人是谁,就听到外公的声音,她从厨房明亮的大玻璃看出去,便看到外公跟一个年轻的男人自二楼走下来。 柳絮低声提醒,“就是他。” 柳泊箫募然反应过来,原来是林家羽,果然如外公所说,仪表堂堂、气质出众,极有亲和力,而且,看着年纪不大,却显得很成熟稳重,穿的板正讲究,鞋子上尘土不染。 “觉得如何?”柳絮问的随意。 柳泊箫实话实说,“第一印象还不错。” 柳絮就笑笑,“去打个招呼吧,以后你来店里帮忙,少不了经常见。” 柳泊箫“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柳苏源也看到了她,脸上瞬间涌上慈爱的笑意,“泊箫回来了?” “外公。”柳泊箫含笑走近,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林家羽,很自然的问,“这位是?” 柳苏源给她介绍,“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林经理。” 柳泊箫落落大方的喊了声,“林经理好。” 林家羽看着她,眼底极快的闪过什么,接着便是无奈的笑道,“柳伯,不是让您别这么叫嘛,太生分了,喊我家羽就好。” 柳泊箫眉头微动,朝着柳苏源看过来。 柳苏源就笑着解释道,“说起来也是缘分,其实很多年前外公就见过家羽了,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会在帝都又遇上,且往后还能一起共事儿,你说巧不巧,呵呵呵……” 是挺巧的。 柳泊箫就好奇的问,“在紫城的时候见过吗?” 柳苏源点点头,“家羽来咱家的一念天堂吃过饭,大概在十年前吧。” 柳泊箫想了想,没有印象。 林家羽目光明亮,音色带着三分追忆,“柳伯记得真清楚,是十年前,我高考结束,父亲就趁着假期带我回国玩了一个月,紫城是古城,自然不会错过,找当地人打听特色菜时,他们都推荐了一念天堂,我就跟父亲去了,第一回去晚了,又等了一天才早早去排队吃上,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几道菜的味儿,回国后时常想起,几乎成了执念。” 柳泊箫漫不经心的问,“所以,你就再次回来寻找了?” 林家羽点了下头,“是啊,刚好辞了一份工作,正好闲着就又回了趟紫城,十年了,原本也没抱太大的期望还能找到,谁知……”语气一顿,笑看着柳泊箫道,“虽然店关了,但我看到门上贴的留言了,就一路寻了来,再次吃到熟悉的味道,就迈不开腿了。” 柳苏源哈哈一笑,“都是缘分,要是店里不缺人,我也不会留你。” “我一定好好干。” “好……” 两人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对话也没什么问题,但柳泊箫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是现实,太巧合了就难免有做戏的嫌疑。 然而,她可以怀疑林家羽的动机,却没法质疑外公的决定,就算这里面另有玄机和隐情,她也只能故作不知。 …… 中午,柳絮做了一桌子菜,说是给柳泊箫庆祝。 柳苏源把林家羽也叫了来。 林家羽没客套的推脱,很痛快的应了,桌面上,一言一行都极为得体,有他在,气氛和谐又热闹,连柳絮的眉眼里都染了几分笑意。 吃过饭后,陆云峥和乔天赐还得去上下午班,柳泊箫送俩人离开,等出租车时,陆云峥跟她咬耳朵,“这个新来的林经理靠谱不?” “怎么了?”柳泊箫看向她,“觉得不妥?” “不是不妥。”陆云峥不知道怎么表达,烦躁的抓抓头发,“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吧,这个人好像太完美了点,学历、见识,言谈举止、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难道这不是最大的毛病?” 乔天赐也若有所思的道,“泊箫,我觉得云峥这回说的有点道理,你知道他是哪儿毕业的吗?是y国的一所大学,那所大学在国际上虽不是很有名气,但以严厉著称,想进去可是不容易,想顺利毕业更难,他能做到便说明能力不凡,有这么漂亮的背景,他就是去五星级酒店都绰绰有余,可现在……” 不是说归去来兮不好,但毕竟规模毕竟摆在那儿,跟五星级的大酒店压根没法比。 陆云峥接过话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泊箫,你忘了在紫城时,好多人眼红你家的店,派人去偷学厨艺,还捣乱的事儿了?” 柳泊箫含笑看着两人,“谢谢你俩为我这么着想,不过,这回是想多了,他是惦记着外公的手艺才来的,而且,他大概也不会待太久。” 闻言,陆云峥就信了。 可乔天赐知道事情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可见泊箫不以为意,遂不再多言。 …… 下午,柳泊箫就留在店里帮忙收拾,走到三楼时,见其中一间的门敞开,林家羽坐在里面,正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没发现她,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时而沉思,时而皱眉。 柳泊箫驻足片刻,不动声色的走远,她可以找宴暮夕帮忙查一下这个林家羽的底,但如果外公不想她知道,她却私下查了…… 也许,外公不让她知道有不愿的理由,算了,就这么着吧。 她不知道是,在林家羽和其他店员第一天到归去来兮应聘时,所有人的资料就都被邱冰查了一个遍,尤其是林家羽,破费了一番功夫。 直到今天,关于他的资料才交到宴暮夕的手里。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九十九章 一更 小奶狗 静园书房里,宴暮夕坐在皮质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叠资料,他没急着翻看,翘着腿听邱冰的汇报,“少爷,林家羽的过往事迹都写在上面了,各方面都好的无可挑剔,但他八岁以前的事儿,有被改动的痕迹。” “八岁以前?” “对,就是二十年前。” 闻言,宴暮夕不由流露出几分沉思,他如今对二十年这三个字很有些敏感,让人帮着去查的事儿至今还没消息,足见那时候被抹的多干净,这个林家羽不会也是其中的一环吧? 他翻开资料,越看眉头越皱,林家羽的过去可以说分了两个阶段,八岁前和八岁后,八岁后,所有的经历都大大方方的摆在了明面上,好像唯恐大家查不到一样,而八岁前则有些模糊,且记述的很简单,只有三言两语,这明显不符合常理,除非是有意在遮掩什么。 “他父母是南城人?” “是,林家羽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带着他去m国定居了,那些年很少回来,跟老家的联系也几乎断了,我查过原因,据说是因为他父母的婚事不被家里认可,俩人算是私奔。” 宴暮夕淡淡的反问,“是么?” 邱冰神色一凛,“我会继续派人去南城查。” 宴暮夕“嗯”了声,话语一转,“柳家的祖籍也是南城吧?” 邱冰一怔,“对,难道少爷是怀疑这两家有什么牵扯?” 宴暮夕漫不经心道,“南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没有牵扯都很正常,我是觉得外公不是一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可他却毫不犹豫的留下了林家羽,这里面要说没问题你信吗?” 邱冰摇头,“不信。” “那就继续查,还有……”宴暮夕翻看到一页时,眸光闪了闪,“二十年前,林家羽生过一场大病?” 邱冰道,“是,医院都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可后来又奇迹般的转危为安了,我让m国那边的人特意查过这事儿,但医院里只有林家羽病危的住院记录,至于怎么治愈的却不知道。” 宴暮夕若有所思。 邱冰想了想,又道,“十年前,林家羽和他的父亲还曾去过紫城,在一念天堂吃过饭,但跟少夫人没有明面上的交集,咳咳,您外公倒是认识。” 喊出这声外公来,希望楚家老爷子别吃味儿。 宴暮夕放下手里的资料,勾起唇角,往沙发上一靠,慢悠悠的道,“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林家羽的出现果然不单纯。” 邱冰试探着问,“要不我让人去招呼一下他?” 宴暮夕摆手,“不用,免得打草惊蛇,而且,我觉得他出现在柳家身边不是为了使坏,否则,外公也不会容下他,想来……他们有共同的目的。” 邱冰眼皮一跳,他早就知道柳絮的事儿,还有跟东方靖两口子的那些恩怨纠葛,柳家父女回帝都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若林家羽也是跟东方靖有仇,那么……他们是想联手报仇? 那少爷的立场可就纠结了。 “在想我要怎么办?”宴暮夕一语道破。 邱冰肃然,“是,晏家跟东方家可是世交,您跟将白少爷的关系更是亲厚,如果他们对东方家不利,岂不是让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宴暮夕的脸上可没有一点为难的表情,他语气轻快的笑道,“他们想对付的是东方靖一家,又不是东方叔叔和江姨,我为难什么?” “但东方靖也是东方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他们被报复,将白少爷的父母也不能坐视不理吧?”邱冰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到位。 却换来宴暮夕的冷嗤,“东方靖要是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东方叔叔绝不会为了东方家的颜面去包庇他,而且,都姓东方又如何?如果有人对瑰园那边打击报复,我只会拍手称快。” 邱冰,“……” 好吧,是他想多了,在少爷这里,不存在家族荣誉,谁让他不痛快了,亲老子都能怼的一文不值,更别说还是什么兄弟了。 …… 翌日,瑰园。 瑰园之所以称其为瑰园是因为这里的女主人栾红颜喜爱玫瑰,宴云山便让人从全国各地搜集了无数玫瑰品种移栽来这里,盛开时,姹紫嫣红,蔚为壮观。 大清早五点多,栾红颜的身影就出现在玫瑰园里,她今年四十八岁,可身材依然如少女般玲珑有致,还多了少女所没有的绰约妩媚,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正低头修剪着玫瑰花枝,卷曲的长发慵懒的垂落肩头,本是一副很美好的画,可那张美艳逼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惬意和享受。 “妈!” 亲昵的一声喊,让栾红颜转头看去,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柔和,涌上笑意,“子勉,你怎么也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宴子勉从远处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少年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更加夺目,白皙的皮肤如牛奶一般,一双含笑明亮的眼干净乖巧,连头发都修剪的很服帖,如外界所赞美的那样,晏家三少就是一只想让人领回家疼爱怜惜的小奶狗,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刺,脾气温和的不像话。 栾红颜骄傲也担忧,这样的性情在豪门大族里可是太容易吃亏了。 “妈,我睡醒了,就想过来陪陪您。”宴子勉一边说着,就亲昵的坐在了栾红颜的旁边,见她在插花,随意的问了句,“是不是爸要过来?” 栾红颜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僵硬起来。 二更 都是晏家的子孙 “妈?”宴子勉见状,担忧的问,“您怎么了?” 栾红颜强颜欢笑的摇摇头,“没事儿。” 宴子勉默了片刻,关切的又问,“妈,您和爸是不是闹别扭了?” 栾红颜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看着眼前乖巧的儿子,漫不经心的道,“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宴子勉笑得有点苦涩,“还用别人跟我说吗,我有眼睛可以看,爸已经好多天没来瑰园了,我只有周五早上见了他那一次。” 闻言,栾红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子勉,你别多想,你爸最近很忙,公司里的事都要他做主,他也是实在抽不开身,妈没骗你。” 宴子勉落寞道,“我知道,最近房地产市场不景气,爸公司里的资金链出现了点问题,忙也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天天都回来的那么晚……” 栾红颜收回手,声音募然拔高了几分,“你听信外面的八卦了?” 宴子勉忙握住她的手,急声道,“没有,我不信的,爸只是应酬上的逢场作戏罢了,当不得真,是有人别有用心,想借爸出名。” 栾红颜深吸几口气,这才压住了情绪,她可以冷静的看网上的那些绯闻,却没法忍受从儿子的嘴里说出这些,那让她觉得太羞辱难堪,她还不老,却已经留不住男人的心,她也早就想过这一天,可是对儿子太不公平,连带着让他们都失去了父爱,“子勉,不管你爸在外面怎么玩儿,他的心却始终在家里,在你们几个人身上,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怀疑,更不用担心……还会有弟弟妹妹。” “妈!”宴子敏一惊,脊背忽然有些凉。 栾红颜低下头,又修剪起花枝来,“别胡思乱想,你爸到底老了,而且,老爷子也不准他在外面留种,即便真有那胆大的,晏家也不会承认。” “我不是在意这个,我只是……”宴子勉急着解释。 栾红颜打断,语重心长道,“我明白的,你只是想你爸了对不对?怕他另结新欢、不要我们几个了?放心吧,绝对不会的,妈保证。” 宴子勉勉强笑了笑。 栾红颜换了话题,“怡宝呢?” 宴子勉道,“还在睡。” 栾红颜就不痛不痒的嗔了声,“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睡懒觉?不过,现在放假,晚点起也没什么,女孩儿睡眠充足对皮肤好。” 宴子眠张张嘴,想说妹妹是因为晚上玩的太晚才起不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妈对妹妹可以说是溺爱,他提醒也没用。 栾红颜又问,“你哥呢?” 宴子勉道,“做完没回来。” 栾红颜蹙眉,“又没回来,他最近在忙什么?” 宴子勉就漫不经心的道,“听说,昨天哥去看厨艺争霸赛了。” “什么厨艺争霸赛?你哥什么时候对那种比赛感兴趣了?”栾红颜不解,她自从把风华娱乐交给大儿子后,就不怎么关注新闻了。 宴子勉解释道,“是餐饮协会主办的,分了业余组和专业组,哥去的是业余组,哥公司里投拍了一部电视剧,跟美食有关,好像想从选手里挑演员。” “原来是这样,倒也是个不错的炒作机会,不过,那也用不着你哥亲自去,公司里养了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栾红颜还是有几分不悦。 宴子勉迟疑道,“昨天大哥也去了。” “大哥?” “宴暮夕。” 栾红颜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叫他大哥,你以前被欺负的还少吗?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非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妈……”宴子勉有些难堪,“妈,您别这么说,就算他不答应,可也改变不了我跟他是一个父亲的事实,我们都是晏家的子孙。” 说道这里,栾红颜忽然有些激动起来,“都是晏家的子孙?那为什么没把你们的名字都写在族谱上?为什么祭祖的时候把你们排斥在外?为什么福园里没有你们的房间?为什么公司的股份没分你们一点?” 有些事实,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但摆在明面上撕开后,还是让人难以承受,宴子勉脸色苍白,双手按在腿上,不受控制的颤抖。 栾红颜恼恨的把快要插好的花瓶猛地扫落在地,砰的一声,花瓶碎裂,她脸上的泪也滚滚而下,“子勉,妈是不是做错了?妈就算被千夫所指都无所谓,可连累着你们也抬不起头来……” 宴子勉站起来,急慌的把她抱住,“妈,您没错,没有您,哪有我们三个?我不觉得委屈,真的,一点都不委屈,能不能被承认不重要,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够了。” 栾红颜摇着头,声音凄切,又带着一抹恨意,“不够,远远不够,我既然生下你们,就要对你们的将来负责,怎么忍心看你们这么活的憋屈?” “妈……” “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妈有数,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 宴子勉目露担忧和不安。 栾红颜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摸了把泪,推开他,冷笑着问,“你说宴暮夕昨天也去了?还是业余组?” 宴子勉再次坐回去,为难的点点头。 “他是个吃货,去看这种比赛不奇怪,但不是应该去专业组那边吗?” 宴子勉沉默着。 栾红颜拍了下桌子,“说啊,你替他有什么好瞒的?” 宴子勉这才吞吐道,“业余组里有个选手是他,他喜欢的人。” “什么?” 三更 自己作死 “什么?”栾红颜惊异的变了脸色,“他喜欢的人?女人?” “嗯。” 栾红颜消化了一下,一连声急切的问,“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今年多大?现在做什么工作?俩人交往多久了?”问完,还有点懵,她居然事先一点都不知情。 宴子勉摇头,“妈,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几天前,他忽然加了我微信,然后在朋友圈里发了几张照片,我才知道这事儿。” “给我看看!”栾红颜亟不可待的伸过手去。 宴子勉把手机点开,给了她。 栾红颜一边翻找,一边问,“他不是从来不玩微信的吗?怎么突然转性了?还主动加你,他是什么意思?加你哥和怡宝了吗?” “没有,只加了我,连爸和爷爷都没加。” 栾红颜越听越纳闷,找到照片和那些表白的文字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了半响,喃喃道,“宴暮夕这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作风突变的也太强烈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宴子勉斟酌道,“会不会是因为恋爱的关系?不是说男人一旦动了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吗?” 闻言,栾红颜冷嘲一声,“动情?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动情?反正我不信,肯定是有所图,这个女孩儿长的是够美,但再美还能美过他那张脸?” “您觉得他是在做戏?” “倒也不想。”这是让栾红颜最想不通的地方,她就是个演员,是不是演技一眼就能分辨的清,“让你哥查一下这个女孩儿的背景,我瞧着很面生。” 宴子勉苦笑道,“哥已经查了。” “你哥也知道这事?” “嗯,我跟他说的。” “那你爸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 栾红颜也不急着打听柳泊箫的事儿,沉思起来,良久后,她才道,“这事儿,我会给你爸说的,你就不要管了,你跟我说说那个女孩儿的事。” “听哥说,她叫柳泊箫,是紫城人,今年二十岁,厨艺精湛,对了,她也考上帝都大学了,还有,她外公曾经在晏家供职。” “是吗?叫什么?” “柳苏源,是个厨师,跟詹管家相熟,现在他们住的地方便是詹管家帮着买的,听说,在上庸古城也租了店,就快开业了。” “她父母呢?” “父亲早逝,母亲也是个厨师。” 栾红颜笑起来,笑得扶着桌子弯了腰,怎么也止不住。 “妈,您怎么了?” “哎吆,可乐死我了,原来宴暮夕就看中这么个人?他不嫌掉价,我都替他臊的慌,一家三代都是厨师?呵呵呵,有趣,可真是太有趣了!” “妈,厨师也没什么不好,职业不分贵贱。” “不分贵贱?那是对普通人,放在豪门世家里,你见那些公子哥们交往的女人哪个背景简单了?就是随便玩玩,都不会找个厨师,还嫌丢面子呢,更别说,像宴暮夕这样高调示爱、一副想娶回家的样儿了,老爷子和你爸要是知道了,非气炸了不可。” 宴子勉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栾红颜的心情却明媚敞亮起来,“想从宴暮夕身上找弱点难如登天,没想到,他自己开始作死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妈,您一定要这样吗?” “哼,你以为我不说,你爸就永远不知道了?早一天玩一天而已,再说,我也是为晏家好,不然跟这么个女孩儿不清不楚,连带着整个晏家都没脸。” 宴子勉还想再劝,被栾红颜摆手打断,“行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宴子敏无奈起身,走了几步后,忽然转过头来又说了一句,“对了,昨天在比赛现场,楚长歌和封墨也去了,网上热议了一阵子,后来不知道被谁压下去了。” 栾红颜再次惊了一把,回神后,宴子勉已经不见了身影,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宴云山打了过去,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声音透着不耐,“有事儿吗?” “云山……”栾红颜刚想撒个娇,就被打断,“有事就快说,我这会儿还忙着。” 栾红颜暗暗咬牙,咽下涌上来的酸涩和怨恨,大清早的他能忙什么?她早就打听了,昨晚他根本就没回千禧山,留宿在外面干了什么不言而喻,偏她不敢说破,更不敢闹、不敢管,因为她没有那个资格,她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只是个情人罢了。 “说啊,到底有事没事儿?”宴云山被铃声吵醒,火气有些大,身边娇媚火辣的身子贴过来,软软的喊了声“宴总”。 栾红颜听到了,却也只能假装没听见,“有事儿,不过云山,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是大少爷的事儿,我也刚听说。” 闻言,宴云山不由蹙眉,“暮夕?他干什么事儿?” “他谈恋爱了,你知道吗?”栾红颜哪怕看了照片,此刻从自己嘴里说出这句话,还是有点跟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果然,宴云山也是这种感觉,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大少爷有个喜欢的女孩儿,按说这是喜事儿,但我听说,那个女孩儿是个厨师,家里三代都是,从紫城来的,家世很寒酸。”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确定吗?” “确定,大少爷在微信的朋友圈里公开说了,而且我瞧着那样子,他对那女孩儿是动了真情,且非她不可了。” 听到这里,宴云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女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知趣的拿过床头的睡袍给他小心翼翼的披上,“我知道了,这事你不要插手。” 说完,沉着脸挂了电话。 ------题外话------ 下午五点之前还有两更,记得刷新看喔 四更 让他赶紧分手 “宴总!”见宴云山一副被雷霹过似的,旁边的女人也坐起来,不着寸缕的身子蛇一样的缠过去,“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嘛。” 声音甜腻,撩的人血脉喷张。 可宴云山这会儿却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谈恋爱的事儿,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以前催着他找个女人交往,可他就是听不进去,清心寡欲的让他差点以为儿子不行,现在却猝不及防的得知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能不惊悚? 他知道,没有确切的把握,栾红颜不敢对他乱嚼暮夕的耳根子,而暮夕也不屑做戏去骗谁,那么,这事儿就是百分百真的了。 但怎么就这么毫无征兆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人居然是个厨师,简直是丢晏家的脸! 想到这儿,他再也沉不住气,拿过床头的手机给拨了出去,跟往常一样,没人接听,他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有些气急败坏,又换了个号码拨,这回接了,“大爷!” “暮夕呢?” 詹云熙听着宴云山的火气很大,有点不解,大清早的谁招惹他了?少爷最近很安分啊,中鼎股份的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难道是欲求不满?也不对啊,大爷身边从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最近不是跟那个叫云水的小明星打的火热吗?难道又腻了? 他脑洞发散的有点大,宴云山不耐的催促,“说话,暮夕呢?让他接电话!” 詹云熙回神,看了一眼倚在床头玩手机的宴暮夕,对方连头都没抬,于是他笑眯眯的睁眼说瞎话,“少爷去洗澡了。” 宴云山缓了缓情绪,稍微冷静了几分,“他不在,那我就问你。” 詹云熙立刻从善如流的道,“大爷请问。” 宴云山声音发沉,自带一股迫人的威严,“我问你,暮夕真的谈恋爱了?” 詹云熙眼眸闪了闪,大爷总算知道了啊,这反应也真是够迟钝的了,“对,少爷是谈恋爱了。” “他是认真的吗?” “当然,少爷无比的认真赤诚。” 宴云山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认真赤诚?这么说,他还想把人给娶回家?” 詹云熙笑得眯起了眼,“是啊,少爷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人家还没答应,恐怕还得再等些时候,大爷是不是着急啦?” 宴云山气的脸色铁青,“我着急?着急什么?着急有个当厨师的儿媳妇儿?还是着急被整个帝都的人看笑话?” “呃?那个,厨师也挺好的……” “好个屁!”宴云山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把推开黏在他身上的人,那人不查,被推到在床上,有意无意的嘤咛一声,极其暧昧。 詹云熙耳朵一颤,我去,这女人的声音够媚的啊,大爷真是好福气,不对,邱冰不是说,女人睡的太多跟牛郎无异吗?嗯,他还是当纯情少男好了,清了下嗓子,解释道,“大爷,少夫人很有才的,她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呢……” 宴云山深吸一口气,“还是个学生?暮夕挑女人的口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你给他灌输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他带偏了?” “绝对没有,大爷,我是清白的。” “那就别瞒着,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跟我说清楚。” 见宴云山真发了火,詹云熙摸摸鼻子,也不敢再玩闹,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柳泊箫是什么背景,如今又进展到什么程度,一点没落下,最后道,“大爷,目前就这么多了,后续如何,等我再跟您汇报哈。” “汇报个屁!”宴云山气急,“还有后续?跟暮夕说,让他立刻跟那个女孩儿分手,我宴家丢不起那个脸,我更不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儿。” 詹云熙就呵呵起来,“大爷,还是您跟少爷说吧,我可不敢。” 宴云山揉揉额头,骂了声“瞧你那点出息。” 詹云熙心想,您就出息了?这么多年就没见您有一回在少爷面前能端的住老子的架子,咱俩谁也甭寒碜谁。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动静。 詹云熙也不催。 半响后,才听到宴云山问,“你说,他俩认识才几天?” “对啊,不到一周。” “那个女孩儿是柳苏源的外孙女?” “对,大爷,您还记的柳伯吗?” 宴云山没理会他,又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呃?少爷朋友圈里的人都应该清楚了吧?大约二十多个。” “那老爷子呢?” “那个,我爸知道。” 这就是委婉的表示,老爷子肯定也知道了。 宴云山呼吸一滞,气的摔了手机,手机质量很好,掉地上也完好无损,他就不行了,咳嗽了好几声,胸口闷的像是压上块石头。 “宴总,您没事儿吧?”女人又缠上来,温柔小意的帮他顺着气。 宴云山闭上眼,片刻后,浑身狂躁的气息才算是平复了,他睁开眼,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出口的声音冷厉,“你都听到了什么?” 那女人也是人精,闻言,立刻笑靥如花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宴云山又盯了她一会儿,直到她有些承受不住的白了脸,才表情温和了些,“我喜欢懂事乖巧的女人,这样的人才能在我身边待得久些。” 那女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宴总放心,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说着,他掀开薄被下了床,系上睡袍的带子后,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随意的扔到床上,“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吧。” 女人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看他,“宴总,钱我自己有。” 宴云山一笑,笑得耐人寻味,“我给你,你就拿着,至于你说想当那部剧的女主,我有空会帮你问一句子安,你等着吧。” “谢谢宴总。” 宴云山没再说话,进了浴室。 五更 我不同意 宴云山进了浴室后,那女人才脱力般的躺倒床上,刚才真是吓着她了,她对宴云山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一个成功豪门大佬的层面上,优雅、贵气,出手大方,待人接物都极有绅士风度,到了床上也不像某些有钱人喜欢玩变态的游戏,相反,称得上是君子,所以,女人都喜欢抱他的大腿,上面没有主母压着,也不用担心被主母撕逼,是再好不过的摇钱树,但刚才……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她惊异,难道这世上还有他搞不定的人和事儿?她听到后面,才渐渐明白,原来是跟他长子、晏家那位大少爷有关。 宴大少谈恋爱了,他知道的最晚,这还不算,恋爱的对象居然还是个厨师,那不是打他的脸吗?他就算玩女人都会挑剔对方的资格够不够,更别说要给他当儿媳妇。 他不同意,但显然,那位宴大少不是被他随意摆布的人,他拿捏不了,这才越发生气,她还是头一回见他失控爆粗口,而这一面被她见到了,那么他们之间也就该结束了。 女人捏起那张金卡,笑得毫不在意。 你情我愿,一场买卖。 …… 宴云山从浴室出来,换了身正装、一句话不留就离开了,上了车后,对前面的司机道,“把这边的公寓处理了吧,以后不会来了。” 给他开车的司机也是晏家的老人了,叫程谦,今年四十多岁,五官长得很普通,但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还有不错的身手,跟在他身边快二十年了,闻言,便知道,公寓里的女人被抛弃了,他恭敬的应了声“是”,脸上不见一点波澜,显然已习以为常。 车子缓缓驶出这片高档小区,宴云山又道,“给我查一下暮夕。” 程谦这回一愣,“查大少爷?” “嗯。” “查少爷什么?” 宴云山眉头紧锁,“查他谈恋爱的事儿,还有他交往的那个女孩儿,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程谦讶异,“大少爷有喜欢的人了?” 宴云山冷哼,“什么喜欢的人?才认识几天而已,他知道什么是喜欢?我看,也就是贪图一时新鲜,但就是图新鲜,也不能找个厨师来糟践自个儿,你抓紧查,看看那女孩儿接近暮夕是有什么目的?必要的时候,给她钱打发了,绝不能让她污了暮夕的名声。” 程谦还有点接受无能,“是,大爷,那现在回哪儿?” 宴云山闭上眼,“千禧山。” 一个小时后,程谦把车开到静园的大门外,但下去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无人应声,他转回来,迟疑着道,“大爷,没人在。” 宴云山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去福园吧。” “是。” 福园里,詹国通正陪着宴老爷子在那棵老柏树下对弈,黑白玉石磨成的棋子泛着温润的光,一来一往,只听见落棋的声音。 宴云山一来,平静就被打破了。 詹国通起身,恭敬的打招呼,“大爷,您来了。” 宴云山走得有些急,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好的点点头,然后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冲着对面的老爷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爸,您知道暮夕谈恋爱的事吗?” 相较他的激动,宴老爷子就四平八稳多了,头也不抬的“嗯”了声,继续琢磨棋局。 果然知道,宴云山气急败坏的问,“那您怎么还坐的住啊?” 宴老爷子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反问,“我为什么坐不住?暮夕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宴云山狠噎了下,不敢置信的道,“您同意?” 宴老爷子点点头,“是乐见其成。” “爸!”他声音忍不住拔高。 宴老爷子这才抬头看他一眼,不悦的道,“咋呼什么?我还没聋!” 宴云山火气再大,在老爷子面前也不敢发泄,他唯有忍了忍,“爸,您为什么同意啊?您知不知道他交往的那个女孩儿是个什么背景?” 宴老爷子神色淡淡,“知道,是苏源的外孙女,今年二十岁,九月份去帝都大学读书,选的专业是酒店管理,人嘛,长的很漂亮,跟暮夕般配。” “爸,您……”宴云山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儿,“您都了解,居然还愿意这样的女孩儿进咱晏家?” “怎么不能进了?她家世清白,品性也没问题,最主要的是,暮夕喜欢,这就足够了。” 宴老爷子轻描淡写的态度,刺激的宴云山呼吸都重了,“爸,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我跟昭阳交往时,您对我说了什么?” 闻言,宴老爷子老眼闪了闪,一时无话。 宴云山其实也不想回忆当年,因为每一次想起,心里的某个地方都会钝钝的疼,他尽量忽视那种感觉,快速的道,“那时候,您说楚家的门楣太低,就算昭阳被称为帝都第一美人,品性、才学都无可挑剔,您也诸多不满,还是后来,昭阳怀上明珠,您才让她进了门,可您也一直耿耿于怀,但现在呢?您居然不在意门第悬殊了?比起楚家,柳家低了不知道多少,您就都看不见了?” 等他激动的说完,宴老爷子只淡淡的抛出一句,“此一时、彼一时,哪能同日而语?” “爸!”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接不接受也都发生了,暮夕是什么脾性,你最清楚,不要试图去插手,否则,他不会给你留颜面。” 宴云山恨恨捶了下桌面,“那就看着他胡闹?” “娶妻生子怎么能是胡闹?” “娶妻生子?爸,若是让这样的女孩儿进了门,咱家会成为整个帝都的笑话!” “嘴长在别人脸上,让他们说去。” “您……” 原想从老爷子这里商量个阻拦的办法,结果反倒更心塞了,看着老爷子不以为然的脸,宴云山赌气说了句“我不同意。”,然后站起来,跟来时一样,急匆匆的又走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明天继续约 第一百章 一更 自取其辱 宴云山离开后,院子里静了片刻,詹国通似喃喃自语,“大爷的反应是不是太强烈了点?这八字还没一撇,就先这么沉不住气了?” 他是想过宴云山不会赞成,但也料不到这般气急败坏的地步,这么多年,少爷不听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是早就该习惯了? 宴老爷子长叹了声,“他是把脸面看的太重了,越活反倒是越虚荣,说到底,还是他没底气,晏家的脸面和中鼎的将来,跟女人能有多大关系?娶回来的媳妇儿身份再贵重,对晏家的助力也不过几年而已,男人若不争气,就是娶个公主回来也没用,该没落还是没落……” 詹国通附和道,“老爷说的是。” 宴老爷子就自嘲的苦笑,“你也甭说好听的哄我,其实,我也没脸教训儿子,以前我何尝不是这幅狭隘的样儿?他看上楚家女时,我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 “您也说了,此一时、彼一时。”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暮夕比他老子强太多,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而且,难得暮夕看中谁,我能不成全?比起晏家的脸面,我更想看他过的幸福。” 詹国通担忧道,“那大爷?” 宴老爷子不以为然的摆手,“由着他蹦跶去吧,他那固执,谁也拦不住,等他撞几回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詹国通嘴角抽了抽,“可父子相斗是不是……” 宴老爷子哼了声,“父子相斗?他要有那个本事倒是好了,什么是相斗?实力旗鼓相当才叫斗,不然就是单方面的被虐,所以,不用担心,斗不起来。” 詹国通不再多言,只悄悄给自己的儿子发了个信息。 詹云熙收到时,正在车里,看了两眼,转头对宴暮夕道,“少爷,大爷去找老爷子告您的状了,他说不同意您和少夫人谈恋爱的事儿。” 闻言,宴暮夕嗤了声,“他以为他是谁?” 詹云熙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道,“少爷,虽然您对少夫人情比金坚,肯定不会受其他人的影响,但是吧,大爷到底是您父亲,他要是真不能接受,恐也是个小麻烦。” “你觉得他能翻起浪来?”宴暮夕声音凉凉,带着一抹嘲弄,“他这些年只长皱纹,不长脑子,就是玩女人也只会用钱砸。” “可是少爷,他万一也拿钱去砸少夫人呢?” “那他就是自取其辱。” 宴暮夕说的笃定,一副完全不怕柳泊箫会屈服的样儿。 詹云熙就讨好道,“少夫人自然也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可保不齐大爷还有其他的手段啊,比如对您外公下手?或是打压柳家的店?” 这完全是宴云山能使出来的。 宴暮夕这回听进去了,却也没多少担忧,只冷笑道,“那他就得准备好被狠狠打脸了。” …… 宴云山的动作很快,去公司露了个面,就开车去了珑湖苑,程谦已经把打听到的消息报给他,他越听脸就越黑,原来儿子还是上赶着追的那个,要是追个公主低低头倒也罢了,追个小厨师还得这么低声下气,这不是把晏家的脸面扔地上踩吗? “大爷,到了。”程谦提醒道。 车子没开进小区,就停在大门口。 宴云山坐着没动,往外扫了一眼,珑湖苑属于高档小区,一眼就能看出品位不凡,他蹙眉问,“柳家的房子是谁帮着买的?” 程谦道,“我打听过了,是詹管家,但钱是柳苏源的,跟少爷没半分关系,就是在上庸古城盘下来的店面也是柳苏源自己的钱。” “柳苏源?不是苏源吗?” “他去紫城后,改名就柳苏源了。” 宴云山冷哼一声,“故弄玄虚,当年晏家待他不薄,就是东方家的大厨也没他的薪水高,可他呢?说走就走,原以为是要去哪儿高就,结果是去紫城隐居了,搞得神神秘秘的,你可查到原因?” 程谦斟酌道,“是因为陪他的女儿,他女儿好像被男人抛弃伤了心,一度想不开要自杀,他这才匆匆带她离开去了紫城。” 宴云山越听越不屑,“这一家人,就没个能摆到台面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迷惑了暮夕,你给她打电话吧,约个地方见见,把话摊开说清楚,她要是知趣,就给笔钱补偿一下,要是不知趣,你也不用太客气。” 程谦试探着问,“我出面合适吗?” 宴云山沉下脸,“怎么不合适?难道要我亲自去跟她谈?她也得有那个分量!” 程谦不再多言,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柳泊箫的手机号并不难查,她报名参加厨艺争霸赛的资料表上填写的很清楚,那边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喂?” “你好,是柳泊箫小姐吗?”程谦的语气还算温和,他虽然是宴云山的司机,但也不敢得罪宴暮夕,自然要为自己留有余地。 柳泊箫今天没去店里,正在家里收拾房间,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先想到的就是周义的人又打电话来劝她,于是蹙眉问,“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程谦道,“我叫程谦,是晏家的司机。” 柳泊箫有些意外,晏家的司机找她做什么?“有事儿?” 程谦好脾气的道,“是有些事儿,你现在方便出来一趟吗?我想跟你当面谈。” 柳泊箫很干脆的拒绝,“不是很方便,有事儿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程谦看向宴云山。 宴云山语气不善,“兜什么圈子?直接说目的。” 程谦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声,这回把话题挑明了,“柳小姐,我是代表我家大爷想跟你见一面,谈谈你跟少爷的事儿,我已经在你家小区门口了。” 二更 铩羽而归 闻言,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倒也无所谓不悦,只是觉得好笑,这是找上门来要给她施压?就像电视里演的情节一样,先好言相劝,再用钱打发,最后威胁恐吓? “柳小姐,您要是不方便出来,那我去你家里可以吗?”程谦这话听着很客气,却是变相的逼她。 柳泊箫冷笑,“不必了,小区附近有家咖啡馆很安静,你在那儿等我吧。” 程谦暗暗松了一口气,“多谢柳小姐理解。” 挂了电话,他转头对宴云山道,“大爷,柳小姐答应了。” 宴云山哼了声,“算她识相。” 程谦不知道说什么好,劝是没用的,依着大爷的固执,越劝只会越糟糕,可眼下这局面也让他头疼,他们瞒着少爷给柳泊箫难堪,少爷知道后,会怎么处置? …… 十分钟后,程谦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端了杯咖啡心不在焉的喝着,店里已经被他清场,四下看不到一个人,而大爷连旁听的兴致都没有,干脆在车里等。 他不由苦笑,大爷的态度太明显了,压根就瞧不上柳家人,所以不屑自己出面,好像他出面是给柳泊箫多大的面子一样,唉,只是难为他了,他默默的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既要达到大爷的目的,又不能得罪人家过深,这个度不好掌握啊,咖啡喝到一半时,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一袭浅绿色的棉麻裙,简单的小白鞋,乌黑的长发扎成松松的马尾,不施粉黛的脸,白皙如玉的肌肤仿佛生光,却也不及那双眼。 程谦不由看的愣住,他跟在大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陪着看美人儿,各种风情的,环肥燕瘦、千娇百媚,可以说早就免疫了,但没想到今天还能惊艳的移不开眼。 他其实早就看过柳泊箫的照片,当时也觉得这女孩儿的确好看,不然怎么能得了少爷的青眼?可此刻,她好看的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的美,并没有让男人热血沸腾、血脉喷张的冲击力和杀伤力,而是如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熨帖着你的灵魂,情不自禁的追随、沉沦。 程谦忽然明白,少爷为什么喜欢她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铩羽而归。 “柳小姐,你来了。”程谦很客气的站起来相迎,脸上带笑,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道,“请坐吧,咖啡我已经点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柳泊箫审视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了声“谢谢”,然后不慌不忙的坐下。 程谦也坐下,清了下嗓子,有些尴尬的道,“冒昧请柳小姐来,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是实属无奈,谁叫我是大爷的属下呢。” 柳泊箫要笑不笑的,开门见山,“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还忙着。” 程谦咳嗽了两声,“那个,想来你也能猜到了,我家大爷,不赞成你和少爷交往,所以,还希望你能跟少爷只做普通的朋友。” 他这话说的算是很委婉客气了。 但柳泊箫的脸色还是有几分冷意,“程先生,我想你家大爷误会了,我跟宴暮夕没有在交往,你们真是想的太多了。” 程谦被堵的有点脸皮发烫,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原以为俩人是郎情妾意,结果查完后,才知道是少爷一厢情愿,人家都还没答应,但大爷的吩咐,他又不能不理会,依着大爷的意思,那就是她不答应是对的,不止不能答应,还得离着少爷远一点。 他端起咖啡喝了两口,这才好意思继续道,“我知道,是少爷在追求你,你还没回应,那么,你能永远这样吗?对少爷的心意置之不理、无动于衷?” 柳泊箫蹙眉,“未来的事情,我没法给你答案。” 程谦就叹了声,“其实你是没信心吧?也对,少爷这样的人,有几个女人能抵挡的住他的追求?你动心只是早晚的事儿,但是柳小姐,为了你好,还请你能守住自己的心,免得将来受伤,因为我刚才也明确的说了,我家大爷不同意你们交往。” 柳泊箫冷嘲一笑,“然后呢?” 程谦硬着头皮道,“不是柳小姐不够好,相反,你很优秀,但是晏家主母这个位置,实在是要求太多了,不止是女方自身出众,其他的方面也要与之相匹配。” “你就直接说,我家世太普通,高攀不上晏家对吗?要是娶我这样的人进门,就会丢晏家的脸面对吗?” 程谦尴尬的笑着,没法接话。 柳泊箫忽然话题一转,“你来找我,宴暮夕知道吗?” 闻言,程谦头皮顿时一紧,吞吐道,“暂时,还不知道吧?” 柳泊箫勾起唇角,“那么,你来替他做决定、你知道他又是什么想法吗?” 程谦心里更慌乱,“我,我是代表大爷。”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不也不敢来操心宴暮夕的事儿。 “呵呵,宴暮夕是个听话的主儿?” 潜台词,他跟他爸关系很和谐吗?他爸凭什么来指手画脚?简直可笑! 程谦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干,却也没想到人家这么不好对付,清清淡淡的,可那双眼干净剔透,仿佛能倒影出世间所有的无耻和肮脏,让他莫名的心虚。 柳泊箫见他怂了,语气又一转,“我也不是要难为你什么,只是,这事跟我真的没多大关系,问题不在我这里,而在宴暮夕那儿,不是我处心积虑的要去接近他,你们能懂吗?所以,你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根本没任何意义,去找宴暮夕吧,若能拦的住他,我求之不得。” 说完这句,柳泊箫起身离开。 程谦都没脸喊住人家,摸摸自己的口袋,大爷给的支票还在,他都没用上就被怼的无招架之力了,真要那支票咋人家,羞辱的一定不是她,而是自己。 三更 到处蹦跶 程谦灰溜溜的回到车里,宴云山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了,“她不同意?” 程谦点点头,又摇摇头。 宴云山沉下脸,“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程谦忙把刚才俩人的对话说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的道,“大爷,我觉得柳小姐说的对,她对少爷根本无意,我们找她没用啊。” “胡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说无意你就信了?那暮夕为什么不去追求别人?”宴云山一副自诩很了解的样子哼道,“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心里明明惦记男人的一切,可非要装清高,端着架子,享受男人的追逐,说白了,就是欲迎还拒,来彰显她的分量、满足虚荣心。” 程谦没接话,他觉得不像,可大爷说是,那就是吧。 宴云山想到什么,问道,“支票你给她了吗?” 程谦摇头,“没有。” 宴云山不悦的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说不定她就在等着你拿钱出来,你不给,她还怎么答应?谁会傻到没有好处就松口?” 程谦小声道,“我觉得,给了她钱也不会答应。” 宴云山冷笑,“那是给的价码不够,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总要讨价还价的,你再约她试试,这回什么弯子都不用绕,直接甩钱堵她。” 程谦为难道,“可她未必肯再出来了,而且,她的话也说的很明白,让我们去找少爷,大爷,我觉得也应该从少爷身上下手,只要少爷不去找她了,那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 宴云山恼火的捶了下沙发,“你以为我不想?可暮夕是个能听话的主儿?我越是去找他,他越是会跟我对着干,那小子就是天生反骨。” 程谦试探着道,“那不然您让其他人去劝劝?” 宴云山闭上眼,缓了缓情绪后,疲惫的道,“先去找苏源吧,看看从他那儿能有办法阻止吗,实在不行,我再让别人去说。” 对他来说,这就是家丑,不到不得已,他不愿意宣扬的人人皆知,尤其是跟晏家关系比较近的那几个人,他要是开口让他们帮忙,他们能答应出力,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看笑话。 “是,大爷,那现在去哪儿?” “上庸古城。” …… 半个小时后,几千万的豪车就横在了一家店的门口,店的招牌已经挂上,古色古香的几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十分有气势。 宴云山从车里走下来,仰头看着,“归去来兮?哼,竟搞这些没用的名堂。” 程谦默默站在他身后。 大门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不俗的装修布置,宴云山沉着脸走进去,四下打量了一眼,眼底有几分轻蔑,依着他的身份,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低档次的饭店。 大厅里,几个服务生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看到宴云山来,都好奇的顿住,林家羽也在一楼,见状,笑着迎上来,“您好,请问您是……” 不等他说完,宴云山就不耐的打断了,“苏源在吗?” 林家羽微怔,很快便恢复神色,“您找柳伯吗?柳伯在三楼,我带您上去吧。” 宴云山点点头,走在了前面。 林家羽笑笑,不以为意。 程谦也跟在后面。 等三人都上楼了,厨房里,低着头的柳絮才抬起眼,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还真是高看了晏家这位大爷,也难怪中鼎集团在他手里有没落之势,国之首富,第一豪门,这都是因为有个好儿子撑着吧?偏他不但不珍惜捧着,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风流,现在更是不知所谓的来捣乱,她真是好奇他打算怎么收场。 …… 三楼上,装修的更为精致不俗。 柳苏源正打磨着一根竹子,他除了厨艺好,手工做的也不错,便想自己弄个架子,摆在角落里放些漂亮的小玩意儿,也能添些雅趣。 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过去,顿时惊住。 “柳伯,有客人说找您。”林家羽指着宴云山,含笑为他解释。 柳苏源眸光颤动,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局促的喊了声,“大爷,您怎么来了?” 宴云山上下打量着他,微微皱眉,跟二十年前比起来,柳苏源变了很多,头发花白,人也看着苍老,脸上的皱纹更不用说,穿着一百多块钱的衣服,脚上的布鞋还沾了从竹子上打磨下来的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寒酸之气,他心里越发不喜,“来找你说点事儿。” “那,那这边坐吧。”柳苏源指了下不远处的椅子,心里多少猜到了几分宴云山来的目的。 宴云山走过去,倒也没嫌弃,不过坐下后,见林家羽要给他泡茶,出声拦住了,“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 林家羽也不坚持,对柳苏源道,“柳伯,那您跟客人聊,我下去忙了。” 柳苏源点头,站在宴云山的对面,没有坐。 林家羽眸光闪了闪,转身离开。 程谦低声道,“大爷,要不我也到楼下等您?” “嗯,去吧。” 程谦也走了后,三楼就剩下他们俩。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宴云山先打破沉默,“苏源,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吧?” 柳苏源摇头,“不知道,还请大爷明说。” 宴云山笑了笑,“说起来,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当初你在晏家后厨,做的饭菜最让暮夕满意,老爷子也极为喜欢,可后来,你突然辞职,还让暮夕闹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过了二十年,我们还能有遇上,你说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缘分呢?” 柳苏源斟酌着道,“是我的荣幸。” 宴云山忽然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哼道,“是你的荣幸,却成了我的麻烦,你知道暮夕跟你孙女的事了吗?你肯定知道,且求之不得吧?” ------题外话------ 下午五点之前还有两更 四更 救兵到 这番话说出来,有点伤人自尊,但显然,宴云山不在意了,他这会儿就是认定了柳泊箫高攀了他儿子,且给他和晏家丢了脸面,他不痛快,别人就得陪着一起难受。 柳苏源果然脸色变了变,“大爷,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宴云山冷笑,“我倒是宁愿误会了,你敢说暮夕跟你孙女的事儿不是真的?是我疑神疑鬼、胡乱猜测?你敢说不知道、不乐见其成?” 柳苏源虽然猜到宴云山得知后不会支持,但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一时,表情也变得很难看,他被人羞辱无所谓,但见不得有人这么挤兑泊箫,“大爷,您真是误会了,少爷跟泊箫并非您想的那样,少爷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泊箫对少爷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然而,宴云山闻言,火气更大,“你还得意显摆上了是吧?你外孙女是有多了不起迷惑的暮夕追着她跑?她还不喜欢暮夕,她凭什么不喜欢?” 柳苏源按耐着脾气解释道,“大爷,泊箫没什么了不起,我也并非是在您面前显摆什么,他们认识这才几天?泊箫不喜欢少爷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的是少爷,怎么就非泊箫不可了? 宴云山瞪着他,“这么说,还都是暮夕的错了?” 柳苏源深吸一口气,“不敢,少爷身份尊贵,又知书达理,不是我能随意评判的,但我家泊箫我了解,她自尊自爱,绝对做不出魅惑男人的事儿,而且,她性子也清冷,在紫城时,爱慕她的男生也不在少数,她却都不假辞色,从没让人质疑过她的品行。” 宴云山冷哼,语气嘲弄,“你也说了,那是在紫城,那种偏远的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男人?可这是在哪儿?在帝都,暮夕又是谁?是晏家大少爷,财富、地位、长相、头脑,哪一样不是站在最高处?这样的男人,她就是铁石心肠都能融化了。” 柳苏源固执道,“不会。” “你……”宴云山气的拍了下桌子,“你就纵容她吧?也对,你巴不得她能跟暮夕在一块儿是吧?我告诉你,绝无可能,我绝不会同意她进晏家的门。” 柳苏源冷了脸,一字一句道,“大爷,我家泊箫从来没说过想进你们晏家的门,我柳家是穷一点,可穷人也有穷人的骨气,不老您这么费心防备,别说泊箫还未对少爷有意,就是将来她真的动心了,我还不舍得把她嫁出去呢,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进豪门当主母,您太小瞧人了。” 宴云山完全不信,冷笑道,“是吗?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不是以退为进好跟我谈价?行,你说吧,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们对暮夕放手?” “宴总!”柳苏源也怒了,之前喊大爷,那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但现在,他不想再给他留面子了,“你别欺人太甚,也许在你看来晏家主母是个了不得的位置,可对我来说,那个位子就是个牢笼,我们根本一点都不稀罕,我还怕泊箫被困死在里面!”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后,柳苏源也有点懊悔。 果然,宴云山的脸色变了,黑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他噌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柳苏源,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那个位子会困死谁?” 柳苏源撇开脸,气势弱了几分,“我没说困死谁,我只是假设一下……” 宴云山低吼,“假设也不行,晏家主母的尊贵天下皆知,堪比国母,所有的女人都趋之若鹜,你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武非议。” 柳苏源梗着脖子道,“那我家泊箫也不能随意被人轻贱。” 宴云山恨恨道,“她要是个公主,谁也不会轻贱她,要怪就怪她没个好出身,那是她的命,你们也要认命,晏家不是你们这种人可以肖想的,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我们从来就没肖想过晏家。”话题又饶了回去,柳苏源也吼起来,老脸涨的通红,“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们根本不稀罕当什么晏家主母。” “好,好,不稀罕是吧?”宴云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啪的甩在桌面上,“这里有两千万,你们一家人拿着它离开帝都,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暮夕的跟前,那我就相信你外孙女真的不想攀龙附凤,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何?” 柳苏源气的手指都哆嗦,“你,你……” 宴云山咄咄逼人,“怎么?不舍得?也对,比起这两千万,攀上暮夕能得到的更多,你说吧,还想要多少,只要别太过分,我就满足你。” 柳苏源急喘了两口,才能让自己气晕过去,“我不会要你的钱,但我们也不会走,泊箫还要读书,我的店也快要开业,我们哪儿也不去。” 宴云山募然冷厉起来,一双眼迸射出狠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苏源,你以为你能跟我对抗?想把你赶出帝都,我有的是办法,分分钟让你再无立足之地,你一定逼我那么做吗?” 柳苏源悲愤的看着他。 见状,宴云山缓了缓语气,“苏源,见好就收,不然连这两千万都没有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大家撕破脸吃亏的还是你……”语气一顿,他扫了眼周围,意味深长的道,“你开这家店废了不少心血吧?可对我来说让一家店倒闭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落,就听他身后传来一声,“是么?那我让一家公司倒闭也是一句话的事儿,我们真不愧是父子,都喜欢拿捏别人的七寸。” 五更 跪求原谅 宴云山豁然转头,就见宴暮夕不疾不徐的走过来,穿着深色的正装,应该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脸上的表情不见怒意,可眼神很冷淡,他无端的心里一慌,瞪着柳苏源,“你把暮夕搬来当救兵?” 柳苏源没想到宴暮夕会来,本来看他出现还有些惊讶,这会儿听到宴云山的话,忍不住讥讽道,“我可没那个本事,又不是我儿子,能随叫随到。” “你……”宴云山被呛的羞恼成怒,“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别说他俩没成,就是成了,一日为仆,终生都是仆。” 柳苏源冷冷的笑,刚要再怼回去,就听宴暮夕把话接了过去,“外公的勇气是我给的,仆人?呵呵,以后您得喊他一声叔叔。” “噗!”偷偷躲在楼梯间偷听的詹云熙使劲的捂住嘴,肩膀抖动个不停,少爷这招真狠,大爷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喊叔叔?哈哈哈! 柳苏源都难得懵住。 而宴云山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宴暮夕跟他面对面站着,云淡风轻的道,“我和泊箫结了婚后,她外公就是我外公,那您喊外公一声叔叔不是理所当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宴云山指着他,切齿道,“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 宴暮夕呵呵一声,“你同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结婚,不是你……”说道这里,顿了下,似笑非笑的道,“要是你结婚,倒是没办法任性,因为我不会同意。” 也就是说,老子管不了儿子的婚事,但儿子能左右老子的婚事。 柳苏源复杂的看着对峙的父子俩,一言不发。 宴云山攥起拳头,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掌掴了,“我看你是疯了,那个女孩儿有什么好?迷得你都忘了自己姓什么,我是你老子!” “那又如何?”宴暮夕依旧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可打脸的威力却丝毫不减,“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谁也没权利干涉,爷爷都不管,你比爷爷辈分还大?” “你……”宴云山气的说不出话来,心口像是烧着一把火,猛然转向柳苏源,“你是故意的吧?就想看我们父子翻脸?来抬高你外孙女的身价?” 柳苏源也气,不过,比刚才已经冷静多了,“少爷不是我喊来的,宴总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些,还有,我家泊箫的身价不用谁来抬举。” “你再狡辩也没用,你外孙女就是狐媚惑人……” 宴暮夕无语的打断,“你能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再来闹事吗?泊箫从来没对我施展什么狐媚之术,不但没有,她到现在都没给我个好脸色,是我巴巴的凑上来求着她,是我对她喜欢的要死要活、非她不可,她压根对我不屑一顾,你来找她闹有什么用?还妄想用钱砸?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宴云山拔高了声音,“我自取其辱?我这都是为了谁?” 宴暮夕毫不客气的道,“当然是为了你自己的脸面。” “好,好,我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没错,我丢不起那个人,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媳是个厨师,我要脸了一辈子,不能到老了,还得被人这么作贱。”宴云山连连冷笑,“我把话撂这儿,甭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苏源的外孙女进晏家的门。” 宴暮夕的脸色冷下来,“我也把话撂在这里,我的婚事我做主,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大不了,儿媳妇的那杯茶不敬你就是。” “你……”宴云山见他铁了心,捂住胸口晃了晃身子,脸色有些白,“你这是不孝,是不孝,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宴暮夕淡淡的道,“谁敢?” 宴云山眯起眼,“你姐,你姑姑、姑父,你舅舅、舅妈,你小姨和姨夫,你二叔、二婶,他们可都是要脸面的人,你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吗?” 宴暮夕挑眉,“想挑拨他们来围攻我?” “围攻你又如何?” “那就尽管试试,看我会给谁面子。” 宴云山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问,“暮夕,你是真的想一条道走到黑,绝不回头吗?” “是,我非她不可。”宴暮夕语气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宴云山点头,“好,那你可别怪我,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底线。” “随你。” 宴云山沉着脸转身。 宴暮夕想到什么,又喊住他,“我也有底线,那就是别对泊箫和她的家人动手,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因为是我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您去对她施压没用,她巴不得离得我远远的,您最好听得进去,不然,中鼎集团很快就会易主,我再不喜,也会勉为其难的纳入旗下。” 宴云山身形僵住,“你暗中收购了集团的股份?” “不是暗中,是明目张胆的,股票压得那么低,这时候不买进岂不是傻子?” “……你买了多少?”宴云山艰难的问,没有回头。 宴暮夕轻描淡写的道,“不多,加上我原本就持有的股份,大概可以左右公司的决定了。” 宴云山脚步沉重的离开,背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宴暮夕凉凉一笑,眉目清冷,转过脸来面对柳苏源时,立刻就换了副表情,自责、愧疚、还有讨好,“外公,我替他像您赔罪,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直到您消气为之。” 柳苏源面色复杂的看着他,疲惫的道,“少爷言重了,我当不起。”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正了脸色,“外公,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说完,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柳苏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手拖住,“你这是干什么?” 宴暮夕抬眸看向他,“您这么生气,我只有跪求您原谅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明天继续 第一百零一章 一更 我不在乎 见他神色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柳苏源心情很复杂,扪心自问,刚才他是生了怨气的,如果不是宴暮夕缠着泊箫,又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儿?他也不用受宴云山的羞辱,他早就想到俩个人的身份如云泥之别,祝福的少,看笑话的人多,也想到会被人指指点点、揣度他柳家高攀,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他虽不是把脸面看的比天大的人,可自尊还是有的。 “外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难受好么?心里有气、有委屈都冲我发泄,直到您舒坦了为止。”见人家不语,宴暮夕请罪的语气更真诚,态度也越发小意谦卑,膝盖更是毫不客气的往下压去,把自己的骄傲踩在了脚底下。 柳苏源一惊,回过神来,赶紧用力把他托起来,“少爷,使不得。” 他担不起这一跪。 可宴暮夕很固执,“使得,我爸惹您生气了,虽说我也报复了回去,但对您的伤害依然造成了,父债子偿,您就让我跪吧。” 楼梯间,偷听的俩人面面相觑,少爷这是玩苦肉计呢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负荆请罪啊?为什么他们这么惶恐?真想亲眼看看呐。 柳苏源终于松了口,长叹一声,“少爷有这个心就够了,我不气了,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怎么能一样?你没有错,我不怪你。” “外公,您真是大仁大义、恩怨分明。”宴暮夕立刻感激的拍起马屁,“我和泊箫有您这样的外公,我真是太幸福自豪了。” 柳苏源哭笑不得,“这话,你可别在外面乱说,让楚老爷子听到该难受了,那才是你的亲外公,对你也极好,可不能伤了他的心。” 宴暮夕没羞没臊的笑道,“在我心里,你们不分彼此。” 柳苏源对上他,也是有几分无可奈何,摇着头坐下,见他还站着,像个犯错的孩子,脸色好看了些,指了指椅子,声随口道,“坐吧。” 这话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篇就翻过去了。 宴暮夕从善如流的坐到他对面,见桌面上有茶具,很有眼力的烧水泡茶,美颜上的殷勤讨好毫不掩饰,看的柳苏源心里又一阵纠结复杂。 要说他讨厌宴暮夕吧,那肯定不至于,相反,他是欣赏他的,毕竟这么完美的人谁会不喜欢呢?真要给自己当孙女婿,他哪能不乐意?可偏偏他背后的晏家,让他觉得太沉重了,泊箫真要嫁进去,可不只是当个妻子那么简单,还有晏家主母的身份。 那就是个大牢笼啊,他亲眼见证过,当年楚家大小姐何等风华绝代,是帝都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可嫁进晏家后,就像是一朵花,渐渐的衰败凋谢了,那种苍凉、无奈、郁郁寡欢,他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哀伤,他又怎么忍心让泊箫重复这样的悲剧? 气氛沉默着,两人一时无言。 水烧开,宴暮夕开始洗杯泡茶,茶香很快袅袅升腾,空气中弥散开一股花的清甜。 …… 楼上两人静静品茶,听不到动静的詹云熙无聊的跟邱冰窃窃私语,“你说大爷这是何苦呢?明知道不是少爷的对手,还这么瞎蹦跶,不是自取其辱吗?唉,刚才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邱冰看向他,“你是同情大爷?” 詹云熙叹道,“有点,毕竟他那么大年纪了是吧?呼风唤雨、被人恭维巴结了半辈子,谁给他吃过气?可现在呢,唉,少爷怼的那些话,着实句句戳到他痛处,我都觉得脸上啪啪的响,不过……”话题一转,他又摇头晃脑的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大爷对柳伯说的那番话也实在太过分了点,少爷要是不来,指不定后面还会有多难听的,我都快忍不住冲过去怼两句了。” 邱冰只是听着,没发表态度。 詹云熙早就习惯了,歪着头又喃喃了句,“你说,少爷的嘴巴是不是也太狠了点?我看大爷离开时脸色相当难看啊,走路都不稳了。” 邱冰意味深长的道,“这样才能堵上大爷的嘴,再说,不狠一点,柳家人的心里能舒坦?那是在为少夫人出气呢,少爷这时候的态度很关键。” 得罪老子,也得维护媳妇儿。 詹云熙担忧道,“但也让两方结下仇了啊,还有大爷和少爷之间,唉,本就关系不怎么融洽,现在倒好,彻底撕破脸了。” 邱冰不以为意,“就是没有柳家的事儿,少爷也不把他当父亲看,所以,少夫人不会背上破坏他们父子关系的罪名。” 詹云熙“嗯”了声,想到什么,又问,“你说,大爷这回该死心了吧?” 邱冰摇头,“我看够呛,大爷指不定也去搬救兵了。” 闻言,詹云熙就无力的垮下肩膀,“都说年轻人爱作,大爷怎么年纪大了,反倒是作上了?这叫什么事儿!父慈子孝的活着不好么?” 邱冰若有所思。 楼上,两人品了两杯茶后,柳苏源开口了,“你父亲会再找你的麻烦吧?” 宴暮夕淡淡一笑,“外公放心,他没那个本事。” 柳苏源默了片刻,又道,“他事业没你做的好,从这方面拿捏不了你,可在辈分上,他终究是你父亲,一旦传扬出去,对你名声到底有损。” 闻言,宴暮夕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凉意,“我不在乎,应该说早就不在乎了,我跟他的父子情分在二十多年前就斩断了。” 二更 哄好一个 听到这话,柳苏源顿时吃了一惊,他虽知道俩人父子情分淡薄,却也没想到会严重到斩断的地步,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宴暮夕握着茶杯,汲取着茶水的温暖,声音却暖不过来,清冷无波,“因为是他害的我失去了母亲,成了一个没有妈的孩子。” 闻言,柳苏源面色变了变,就想到了楚昭阳的香消玉损,楚昭阳是得癌症去世的,具体的他不清楚,只看到她一点点的憔悴消瘦下去,如枯萎的花。 宴暮夕为他解惑,“我妈得的是乳腺癌,这类癌症跟女性体内激素失衡异常有很大的关系,而激素异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情志不舒,我妈再豁达不过的人,如何会变得抑郁?”他顿了下,声音里带了一抹恨意,“外公就算不知道其中详情,可也该知道,宴子安跟我相差半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妈怀着我的时候,他就出轨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比这个更残忍愤怒的吗?” 柳苏源张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劝。 宴暮夕冷笑起来,“他自以为瞒的很好,以为我妈什么都不知道,可只要做过了,就会有迹可循,妈又不傻,女人的直觉还是有的,更别说栾红颜还暗中故意放出了消息让我舅舅知道,我舅舅怕影响妈的身体,忍着痛没告诉她,但最后,她还是知道了,她再聪明洒脱,也接受不了背叛,哪怕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求她,她也心死如灰,她想离婚,他却不肯放手,用我和姐困住了短暂的一生……” 柳苏源心疼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时候你还没有记忆力……” 宴暮夕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喃喃道,“我姐有,我姐不小心看到了,那一幕对她来说无疑更是巨大的伤害,所以,她遇上封白后,早早的就嫁过去了,就是不愿再留在晏家。” 宴明珠二十三就嫁给了封白,比豪门圈里的其他千金小姐,早了不止一年两年。 柳苏源长叹了声,“大爷确实风流了些。” 宴暮夕声音又冷然如冰,“他风流我不管,但伤害了我妈,我绝不会原谅他,什么父子之情?在我这里,他就是一个害死我妈妈的刽子手。” “少爷……” “外公,您不用担心,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冷静了,更不会去做什么冲动的事儿,我说这些,只是让您清楚,我跟他的关系并不会因为您和泊箫而有什么影响,我跟他本就水火不容,而且,他也绝不会成为我和泊箫之间的障碍,他没那个资格。” 柳苏源怔怔的看着他,眼底有讶然,也有怜惜,“那,那老爷子呢?” 宴暮夕呼出一口气,勾起唇角,“爷爷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透彻的?他同意,就是我领个男人回去他都没意见,更别说是泊箫这么完美的孙媳妇儿了。” 柳苏源嘴角抽了下,有点无言以对。 宴暮夕举起手,又信誓旦旦的下保证,“外公,我可以对您起誓,我会好好守护泊箫,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伤害她,她就是我的眼睛,是我的心尖肉,是我的……” 柳苏源感动是感动,却也被他肉麻的有点受不住,于是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父亲能来找我,想必也去找过泊箫了吧?” 所以,你看,已经有人欺负过泊箫了,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他确实去找过泊箫了,不过,他没露面,而是让他的司机程谦见的。”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柳苏源听到宴云山果然已经去过了,顿时有些不悦起来,宴云山都能跟他说那么难听的话了,那对泊箫还会客气? 宴暮夕忙道,“外公先不要紧张,程谦不会羞辱泊箫的。” “你确定?”柳苏源不太信。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快到这里吗?就是程谦跟我说的,在泊箫那儿,他能留有余地,在您这儿,他没办法出面,就只好请我来了。” 柳苏源愣了下,“程谦是你的人?” 宴暮夕摇头,“也不算是,只能说他是个聪明人,小事儿他一般都不会理会,但兜不住的事儿,他不但会跟我通风报信,也会跟老爷子说。” 柳苏源恍然。 “所以,您尽管放心,而且,我刚才也警告他了,他不会再对您和泊箫下手,只会联合别人来讨伐我,我等着看他再自取其辱。” 柳苏源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您家的对门和楼下,我都已经买下来了,以后里面住的都是我的人,他们会时刻保护泊箫,这事儿,您知道就好了,先别跟泊箫说,我怕她想多,以为是我在束缚她的自由。” 他说的一脸恳切,态度又这么端正,考虑的又如此周全,柳苏源彻底无话。 楼梯间,詹云熙低声问,“少爷这算是把准外公哄好了吧?” 邱冰点头。 詹云熙就摇头晃脑的道,“少爷这张嘴不但怼人厉害,哄人也不在话下啊。” 邱冰指了指珑湖苑的方向,“把那位哄好才是真的好。” 詹云熙一脸夸张的忧愁,“那位还真是不好办呐,少爷还没把人追到手,大爷就上门无理取闹的给人家下马威,人家还敢喜欢少爷吗?” 邱冰道,“那就看少爷的本事了。” 老的都征服了,小的……还会远吗? 三更 怎么哄女人 柳苏源送宴暮夕主仆三人离开后,站在店门口抽了根烟,他没有烟瘾,偶尔才会摸一根,看着吐出的眼圈一点点消散,就仿佛满腹的心事也随之蒸发了。 林家羽没过来说什么关怀的话,只远远的看着。 其他的人则还处于震惊中,没想到普通了半辈子,会在今天遇上了奇缘,看到了一国之首富,这得是多么值得吹嘘的资本?不过发了朋友圈显摆,硬是没人信。 柳絮从厨房走出来,站到他身边,没什么情绪的道,“爸,您对晏家那位大爷是不是太客气了点?这种人自诩高高在上,好像就他是个人,我们都是蝼蚁一样,您何必对他尊敬?依着我说,就该泼他一脸凉水,让他清醒清醒,自己管不好儿子,却拿别人来撒气,真是可悲又可笑。” 柳苏源不轻不重的斥了声,“不要乱说话。” 柳絮哼了声,“就咱们父女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可是被他羞辱了,这口气就算宴暮夕帮您出了,我也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柳苏源就叹道,“我没事儿,宴云山那个人就这幅脾性,也不是只冲我,当年,我在晏家后厨工作时见多了,他在外面看着对人对事儿彬彬有礼,可在家里,对佣人都有些轻视,他思想里大概太老派吧,有这种阶层差异……” 柳絮冷笑着打断,“什么老派思想,他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一副有钱人的嘴脸,看谁都觉得低他一头,可是爸,您不为别人,冲着泊箫,您也得挺起腰来,不然,泊箫以后在他面前也抬不起头。” 柳苏源复杂的问,“你就一点都不反对泊箫和少爷的事儿吗?” 柳絮眼眸闪了闪,“有什么好反对的?宴云山反对都没用,你和我就能拗过那位大少爷了?难道您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他对泊箫是志在必得,谁拦也没用,既然是这样,那再担心也无济于事,索性顺其自然。” 柳苏源皱眉,“那你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 “他俩就算彼此有情有义,可想顺利走到一块儿,也不是简单的事儿,今天是宴云山拦着,明天不知道还有谁,晏家少夫人的位子咱们不稀罕,可有的人是稀罕,那些人跟泊箫无冤无仇,但她挡了别人的道,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你也不担心?” 柳苏源的声音已经带了不悦的火气,柳絮却还是神色淡淡的,“您过于紧张了,爸,不是有宴暮夕在吗,他既然想跟泊箫在一起,那就要有扫清一切障碍的本事,一个男人如果连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了,那他也不配拥有她。” “你真是……” 柳絮已经转身。 柳苏源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曾经遭受的一切,苛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 再说,宴暮夕离开后,就直奔珑湖苑,他可没忘记最需要哄的那个可能心里还憋着气呢,他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去讨好人家。 詹云熙帮着出谋划策,“哄女人嘛,就是送花、送礼物,送她所有喜欢的东东,一件不行,就两件,直到她开心为止。” 宴暮夕摇头,“对我这种首富来说,这样的套路是不是显得太简单、太没诚意了?别说一件两件,就是买座商城给她都行,但还是过于敷衍。” 詹云熙,“……” 好吧,忘了您巨有钱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招数对您无用。 “还有憋得办法吗?” 詹云熙想了想,“有的。” “比如?” “请吃大餐……” 不等他说完,宴暮夕就嫌弃的打断,“这世上还有什么大餐能比得过泊箫的厨艺?你确定不是在害我?” 詹云熙噎的不行。 “再想,想个符合我智商的。” 詹云熙嘴角抽起来,符合您智商?那您干脆自己想呗,您一百八的智商,我才一百二,我跳起来也够不着啊。 “发什么呆?赶紧想。” 詹云熙苦命的绞尽脑汁,最后道,“要不您还是像之前对您外公那样,先下跪负荆请罪,再甜言蜜语的哄吧。” 宴暮夕白他一眼,“会管用吗?” 詹云熙呵呵笑着,“应该管用吧,他们是祖孙俩,吃味不会差太多的。” 宴暮夕好像真听进去了,沉思起来。 车子到了珑湖苑,要下车时,宴暮夕忽然问,“那要是我把全套都做足了,她还是不肯消气呢?” “呃?”詹云熙也束手无策了,他见宴暮夕看似脸色平静,可眼神有点飘忽,不由惊异起来,天哪,少爷这是紧张了吗? 一直没开口的邱冰这时肃着脸,一本正经的道,“那您就得用霸气一点的手段了。” “嗯?”宴暮夕眼睛一亮,“怎么霸气?” 邱冰清了下嗓子,“网上不是说,一对男女如果吵架闹了别扭,男人只要扑上去强吻一顿,就什么矛盾都能解决吗?” “嘶……”詹云熙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盯着邱冰,这货突然开窍的速度一日千里啊,比自己还生猛,强吻?你咋不说睡一觉? 睡觉的梗,被宴暮夕说了,他似十分赞同邱冰的话,“没错,古人也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怎么合起来的呢?当然是亲热了,阴阳相合,天下太平。” 说道后面,还激动的抚了下掌。 詹云熙幽幽的看了邱冰一眼,看你干的好事儿,你是在怂恿少爷体内的猛兽汹涌而出好不好?他早就蠢蠢欲动了,现在被你这么一提醒,可算是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题外话------ 受人之所,推荐一本文文,《学霸,你女票又撩妖了》 叶嘉莹觉得,任西顾就是专门克她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她就因为从妖怪手中救了他而被年级主任当着全校新生的面强制退离开学典礼, 再见,阴差阳错的她就成为了任西顾的舍友, 从此一入宿舍深似海,叶嘉莹开始了撩妖与被撩的高中生活, 原以为考上大学后就能避开任西顾,谁知那块牛皮糖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开了。 任西顾,燕城任家二少,淡漠凉薄,桀骜嚣张,是燕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谁能想到,他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步步算计着某少女的一颗心, 白天陪上课,晚上陪捉妖,还要防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情敌, 七年养成,在大学毕业那天,任西顾给了叶嘉莹一场举世无双的盛大婚礼。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智商下线 主仆三人各怀心思的上了楼,这回,宴暮夕没秀智商的自己解密打开门,而是整了下衣服,一本正经的的按下门铃,然后耐心等待。 然而,他的彬彬有礼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是没听见?”宴暮夕转头问身后的两人。 詹云熙眨眨眼,“不然再按一遍试试?” “言之有理。”宴暮夕煞有其事的又按了一遍,这回还清了下嗓子,身姿站的特别笔挺。 詹云熙和邱冰面面相觑,少爷要不要把紧张表现的这么夸张?夸张到他们都感觉到了,早知如此,之前程谦找上门来时,就派人拦截多好。 门铃响了片刻,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于是,宴暮夕抬手敲了起来,没敢太使劲,不过节奏感掌握的挺好,仿佛一首曲子,大有不开门就演奏到底的架势、 詹云熙嘴角抽了下,试探着道,“少爷,少夫人是不是不在家?” 不然,被折磨骚扰早跑出来骂人了。 宴暮夕好像才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恍然大悟道,“对啊,泊箫还有可能出门了啊,难怪我怎么叫门她都不开,以为她没听见呢,是我错怪她了。” 詹云熙默默吐槽,您不是错怪她,您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不就是见人家不理你害怕了吗,至于这么遮遮掩掩?还有,您的智商是不是下线了? 邱冰此刻也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零,原来连少爷这样的天才都没法躲得过这个魔咒呀。 “那接下来怎么办?”宴暮夕似喃喃自语。 詹云熙忍着无语,跟指导小学生似的建议道,“要不您给少夫人打个电话问问人在哪儿?” 闻言,宴暮夕冲他夸道,“看不出来,你最近变聪明了很多。” 詹云熙呵呵笑,是您变笨了好吧? 紧跟着,宴暮夕又道了句,“给你加薪。” 这四个字犹如甘霖,詹云熙立刻就笑得真诚无比,“呵呵呵,谢谢少爷,我一定不辜负您的这番厚爱,再接再厉,将聪明才智发扬到底。” 宴暮夕点头,一副他孺子可教的样儿,然后拿出手机,走到正对电梯那里的小露台打电话去了。 詹云熙知趣的没跟上。 邱冰鄙视的扫了他一眼,“马屁精。” 詹云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也拍一个试试。” 邱冰冷哼了声,一副不与他同流合污的高冷样儿。 见状,詹云熙不爽了,凑近他小声的嗤道,“你以为你就高尚啦?高尚的人会撺掇少爷去强吻纯情少女?我拍马屁只是为了哄少爷开心,你呢?你是去祸害别人。” 这罪名,邱冰当然是不会认,立刻反驳,“我是急少爷所急,想少爷所想。” 詹云熙撇撇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也掩饰不了你内心的龌龊,强吻啊,亏你想的出来,你想的出来,少爷就干的出来,你们俩真是……” 邱冰给他个白眼,“你最纯洁正经行了吧?” 詹云熙傲娇的抬起下巴,“必须滴。” 邱冰懒得再理他。 詹云熙也不再贫嘴,竖起耳朵听宴暮夕在说什么。 …… 宴暮夕给柳泊箫打电话也不是头一回,但这次的心情最复杂,拨出去后,手指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微微收紧,呼吸也急促了些,等她接起,他条件反射般的道,“泊箫,我错了。” 那边,柳泊箫正在陆云峥打工的地方吃饭,明澜和乔天赐也都在,不过看到是宴暮夕来的电话,还是走出店门去接的,“你说什么?” 宴暮夕豁出去一般的道,“我说我错了,我有罪,我害你受委屈了,我不该因为相信程谦不会羞辱你就坐视不理,我该立刻出现在你身边替你挡去所有的凄风冷雨……”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晏少爷,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也并没有生你的气,你若真的愧疚,那么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不能!” 他回的斩钉截铁,让柳泊箫一阵气闷,“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你跟我道什么歉?”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来显示我的诚意。” “好,那你可以不喜欢我吗?”柳泊箫如他所愿,换了一个要求。 宴暮夕哀怨起来,委屈巴巴的道,“泊箫,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喜欢你的心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因为它已经是属于你的了,不然你管管它?” “……” 她怎么管? “泊箫,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你请罪,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宴暮夕的姿态放得很低,声音也软软的,让人狠不起心来拒绝。 柳泊箫揉揉眉头,“不必了,我并没生你的气,那个来找我的人又不是你安排的,而且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就这样吧。” “不行的,泊箫,虽然你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但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一定要当面向你请罪,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宴暮夕义正言辞,态度十分坚决。 “真不用……”柳泊箫这会儿不太想见他,便一再推脱。 可宴大少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个劲的磨,像讨不到糖吃的孩子,“求你了,泊箫,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想见你……” 柳泊箫服气了,跟他说了地址,不过也警告他不要进来,等她跟朋友吃完饭,自会去找他。 宴暮夕欢喜的应了。 不远处,詹云熙听的快要晕了,问邱冰,“这是少爷吧?真的不是别人吗?” 少爷哀求也就罢了,怎么还撒娇了呢? 邱冰也被宴暮夕刺激的神色麻木,不确定的道,“应该是吧。” 少爷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小时候都不懂幼稚可爱的人怎么长大了反倒是会了? 五更 谢谢你,泊箫 柳泊箫接完电话,回到大厅,靠窗户的那张餐桌上,明澜正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鱼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走过去,随口问道,“云峥呢?” 她只看见乔天赐在给客人点餐。 明澜抬起头,见她回来,俊朗的脸上就露出笑意,“她被叫去厨房帮忙了,后厨那边忙不过来了。” 柳泊箫“嗯”了声,拿起筷子,吃起碗里的面。 面有些坨,她也感觉不到。 明澜目光一黯,伸过手去抽走她的碗,在她怔然的目光里,倒掉坨了面,又给她盛上一份热乎的,这才柔声道,“吃吧。” 柳泊箫笑了笑,“谢谢。” 明澜又低下头,拿筷子翻动着碗里的菜,“跟我还客气什么。” 柳泊箫没再接话。 俩人默默的吃了一会儿,桌面上的酸菜鱼却还剩下大半,乔天赐趁着不忙,走过来聊了几句,“今天的酸菜鱼是不是不合你们胃口?” 明澜已经脸色如常的跟他笑闹起来,“怎么会?你亲自端上来的,还能有错?” “那你怎么不多吃点儿?”乔天赐看着他问。 明澜拍拍自己的胸口,“最近要去试镜,我得时刻保持好身材,这可关系到我将来的前途,怎么能因为一道酸菜鱼就破戒?” 闻言,柳泊箫好奇的问,“去试镜?什么剧组啊?” 乔天赐也来了兴趣,“男几号?角色是正面还是反面?哪一种类型的人物?” 说道这些,明澜的眼底亮起光彩,“是一部青春偶像剧,根据网络上一本很火的小说改编的,男几号我也不知道,先去试试看,什么角色也得导演说了算,我只有被挑选的份儿,不过,能有机会总是好的,就算是在里面跑龙套我也会演。” 乔天赐点点头,“不错,态度很端正,新人就得有这个能屈能伸的觉悟。”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闻言,明澜就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极为动人,就像是有阳光在他脸上跳跃,瞬间,周围的女性就都花痴的看过来,甚至有几个跃跃欲试想上前搭讪。 乔天赐咳了声,“低调点,太招蜂引蝶了不好,抢我风头了知道吗?我才是店里的颜值担当。” 明澜捶他一拳。 柳泊箫看俩人闹,也勾起唇角,等乔天赐又走开去忙碌后,又问了一句,“去试镜是你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还是别人介绍的?” 听到这话,明澜一愣,“有区别吗?” 柳泊箫漫不经心的道,“没有太大区别,我就是随意问问。” 明澜道,“是朋友介绍的,就是昨天你比赛的时候,我原本跟天赐和云峥越好去给你加油,可朋友突然喊我要见个圈里的人,那人有不少路子,吃的就是这口饭,给剧组介绍演员,从中间得点好处,当然,介绍的都是些小角色,能不能上也得看个人,不是拿了钱就一定能保证什么,可就是这样,还是很多人趋之若鹜。”说完,自嘲一笑,“只要有一线可能,谁都会想抓住。” 柳泊箫点点头,斟酌着道,“这是好事儿,想进这个圈子,就不能太清高,只有等你变得强大了,才能骄傲的活着。” 闻言,明澜有些动容,“我以为你会瞧不起这样的行为。” 柳泊箫笑道,“怎么会?天赐刚才不是也说了嘛,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而且,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不是泯灭人性和道德,用些小手段没什么,我没那么迂腐古板。” 明澜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泊箫,谢谢你能这么说。” 他最怕的,就是她的瞧不起。 柳泊箫嗔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跟我再说说,你那个朋友是怎么帮你引荐的呢?是你搬去跟他一起住的朋友对吧?他也会去试镜吗?” 见她感兴趣,明澜心里很高兴,兴致勃勃的说起来,“是,他本名叫刘涛,跟咱们在一个学校,不同班,你应该是没有印象,他觉得自个儿的名字太寻常了,出道时就自作主张取了一个艺名,叫云天,呵呵呵,是不是诗意的很矫情?可他一意孤行,非说这个名字会大火,你知道云水吧?最近风头很盛的一个女明星?” 柳泊箫虽然不关注娱乐圈的八卦,但还真知道这个人,因为上庸古城的大门外,有一块很显眼的广告牌,上面的女人就是云水,给某个牌子的化妆品做的宣传,她去店里时,就扫了眼,看到了那个名字,至于人嘛,长的也很美,一双眼含情脉脉,欲说还休。 见她点头,明澜说的更起劲儿,“云水这个名字也是艺名,她本命叫张芸芸,名字也挺俗气的,出道时,公司给狠下了一番功夫包装,她也算争气,出道没多久就红了,刘涛羡慕,就用云天这个名字了,说是能沾云水一点光,说不准也能红起来。” 柳泊箫笑笑,静静的听着。 “云天比咱们早一年来帝都,他一开始也是两眼摸黑,找不到门道,后来认识了那个圈子里的掮客,省下两个月的生活费想赌一把,结果,赌赢了,到现在为止,一年的时间在三部戏里露过脸,小导演也认识几个,虽然没火起来,可好歹算是进了这个圈子了。” “那个掮客叫什么?” “大家都喊他勇哥,全名我也不知,混这个圈子,有时候就得装傻,也不敢太好奇,云水给我引荐时,是在一家茶室里,说的话也不多,看着挺有城府的人,不过他在圈里的口碑还不错,拿了钱就会办事,不像有的人,光知道敛钱压根背后不出力。” “那你给了多少?” 明澜苦笑,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 “嗯,来之前我妈给的生活费,后面要是不想办法赚回来,我就得吃土了。” 柳泊箫玩笑般的给他打气,“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明澜顿时眸生异彩,灼灼的看着她,“你相信我能成功?” “嗯,从来没怀疑过。” 明澜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谢谢你,泊箫。” 微末时的鼓励,胜过成功后的喝彩。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一百零二章 一更 来搞破坏 吃过饭后,桌面上的碗盘撤了下去,乔天赐给他们俩人端了果汁来便又去忙碌了,陆云峥也还在后厨,柳泊箫和明澜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闷。 自从在珑湖苑,宴暮夕和明澜见过后,她和他之间便有什么不一样了,哪怕两人都闭口不提、也刻意回避着敏感的字眼,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还是忽略不掉。 明澜想再找个话题说,可看她脸色淡淡,便没了勇气,低头,落寞的晃动着杯子里的橙子汁,心情也如那杯酸酸的橙子汁。 “泪,就让它往下坠,溅起伤口的美……”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沉默,这次柳泊箫没有耐心等到听见后面的歌词,就直接接了起来,“喂?” 那边,宴暮夕声音含笑,“泊箫,我到了。” “你在哪儿?”当着明澜的面,柳泊箫莫名的生出几分心虚和不自在,好像在瞒着别人干什么坏事儿似的,她不由鄙视自己。 “在你对面。”宴暮夕意味不明的道。 “什么?”柳泊箫第一反应抬头去看明澜,然后错开眼,低声道,“别故弄玄虚。” 宴暮夕轻轻的哼了声,酸溜溜的道,“对面就表示一定要抬头看吗?还可以转身好不好?” 闻言,柳泊箫就转头,看向路对面,这里是步行街,路不算宽,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见宴暮夕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冲她招手。 她扫了眼招牌,是一家冰激凌店,门口还布置着好多的气球,装点的童趣十足,她无语的问,“你怎么坐在那里面?”不觉得尴尬幼稚吗? 宴暮夕幽幽道,“因为这里离你最近。” 柳泊箫没话说了,便道,“等我一会儿。” “嗯。”宴暮夕应的很乖巧,还又善解人意的道,“那你跟同学好好玩儿,不用急,我也不急的,我等人最有耐心,可以等到冰激凌化掉都不会烦。” “……” 夏天,冰激凌化掉难道还需要很久吗? 柳泊箫挂了电话,见明澜复杂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清了下嗓子,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问了句很蠢的话,“你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这就是要离开的潜台词。 明澜眼底闪过酸涩,唇角却勾起来,“有啊,跟朋友约了一起去打篮球,也快到时间点了。” 柳泊箫干巴巴的接了句,“打篮球挺好的。” “嗯,是挺好,从小学到现在,我一直坚持着,就是放不下,云天还取笑我,说太长情的男人没什么大出息。”明澜说的一语双关。 柳泊箫只能装傻,“你将来要参演偶像剧,应该要学的才艺还有更多吧,我听说,男明星们除了颜值和身材要管理好,琴棋书画至少得会一样。” 明澜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没错,开学后我也会参加这方面的培训,跳舞、唱歌,乐器,这三样是必不可少的,运动也得有两样拿出手去的。” “那你有的忙了。” “忙一点好……”他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看着她道,“忙了就没空胡思乱想了,最怕闲下来的时候。” 柳泊箫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果汁,她最怕此时的沉默,有种尴尬的想逃的无措,她实在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正郁闷,就听一声,“这么巧啊!少……” 后面的话被他咽了下去,生生扭转成了“明澜”,话落,不等俩人反应,就很热情的坐在了他们中间,脸上的笑意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明澜愣了一下后,想到什么,就自嘲的笑了笑,“是挺巧的,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也能遇上你,你也是来吃酸菜鱼的吗?” “呵呵……”詹云熙笑得一点都不心虚,“是啊,是啊,听说这里的酸菜鱼做的非常好吃,我就慕名来尝尝了,能遇上俩位,可真是莫得的缘分。” 明澜勾起唇角,“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 “呃?”换成别人听到这话,八成就得觉得难堪或是尴尬,但詹云熙不是一般人,只茫然的眨眨眼,然后唉声叹气的道,“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悲观可不好啊。” 明澜被他噎了下。 詹云熙又语重心长的道,“缘分虽然是很奇妙的东西,但我们还是要去相信的,万一撞鬼遇上了呢?” 明澜冷笑,“遇上了,也不见得能抓住。” 詹云熙闻言,眼睛放亮,“所以啊,这就要拼手速了,你平时抢红包的速度快不快?” 明澜,“……” 他不想跟他胡说八道了,他就是来捣乱的。 柳泊箫蹙眉看着不请自来的詹云熙,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那位大少爷来催她,她其实还漏掉了最重要的原因。 宴暮夕是见她跟明澜在一起吃味,专门派詹云熙来搞破坏。 詹云熙身负重任,哪能不全力以赴? 于是,他就像被话痨附体,嘴巴开启了一个人碎碎念的模式,明澜冷眼旁观,柳泊箫受不了了,头疼的打断他,“你不是要来酸菜鱼吗?还不点餐?” “啊?”詹云熙的话头戛然而止,然后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恍然道,“对啊,我还没点餐呢,乔小哥哥,辛苦您过来一趟好么?” 乔小哥哥? 柳泊箫被肉麻的搓了搓手臂。 明澜也被恶心的不行,不过对詹云熙倒是有几分佩服了,他是不是应该多学习一下人家的这份厚脸皮,对将来演戏肯定大有益处。 乔天赐想装傻当被喊的不是自己,然而,詹云熙不放过他,笑眯眯的又喊了声,视线就黏在他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二更 逗弄 “你好,请问要点什么?”乔天赐忽视詹云熙打趣的目光,公事公办的问。 詹云熙眨眨眼,“都有什么呢?乔小哥哥?”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板着脸把店里都有的东西念了一遍,“最后道,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就是酸菜鱼,但凡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 这话没夸张,店里的人多半都是熟客。 詹云熙心里其实没多少意动,毕竟他跟在少爷身边那么久,什么美味没吃过?将白少爷的厨艺都享受过了,他觉得自己在美食上已经没什么追求和期待了,不对,忘了还有少夫人,少夫人做出来的饭菜又把他的品味提升了一个层次,所以此刻,眼里没什么期待。 但也不能打脸啊。 于是,他笑眯眯的道,“那就点一份酸菜鱼吧,还有特色小菜,每样都来一些,主食呢?主食有什么?” 乔天赐道,“客人点酸菜鱼,主食通常都要一份手擀面,可以把面加到鱼汤里,再放些时令的青菜,一起煮着吃,味道会更好。” “喔,还可以这么吃啊,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好了。” “那您稍等。” 见他转身就往后厨走去,詹云熙乐呵呵的又喊了声,“辛苦你了,乔小哥哥,我不在这里吃,记得帮我打包喔,碗筷勺子都要哈。” 乔天赐脚步加快,逃一样。 詹云熙就一副被取悦到的笑模样,“太好玩了……”话落,见柳泊箫清淡淡的看过来,立刻端肃脸,一本正经的解释,“我的意思是,您的朋友都太有趣了。” 柳泊箫轻哼,“有趣吗?” 詹云熙的表情更加正经,“对啊,很有趣,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一万个人里才能遇上这么一个有趣的人,您的朋友可真是太珍贵了。”说完,还对着明澜补了句,“你也是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 明澜嘴角抽了下,对他越来越佩服。 柳泊箫无语,想不通,詹国通那样的性子是怎么教出他这种儿子的?难道说事极必反? 接下来,詹云熙安分了许多,至少不再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了,他若是诚心想跟谁聊天,还是很有一套的,于是,渐渐的,连明澜都没办法再对他冷着脸了。 气氛趋向和谐。 直到乔天赐和陆云峥一起从后厨出来。 两人手里拎着好几样东西,打包的板板正正的,往桌面上一放,乔天赐就木着声问,“请问您是用哪种方式支付餐费?” 詹云熙下意识的道,“少爷支付。” 乔天赐,“……” 您逗我玩还没过完瘾? 詹云熙见大家都幽幽的看着他,没羞没臊的嘿嘿笑起来,“幽默,幽默能活跃气氛、纾解心情。” 没人回应他。 他也不尴尬,拿出手机,扫了下桌面上的付账码,问清多少钱后,痛快的结了帐。 乔天赐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提醒道,“酸菜鱼凉了不好吃,尤其是里面还放了面和蔬菜,面会坨,蔬菜会变色。” 闻言,詹云熙才挣扎着站起来,非常有暗示意味的看着柳泊箫,“您还要再坐一会儿吗?” 咱们一起走多好,皆大欢喜。 然而,柳泊箫点点头,假装看不懂他的期盼。 詹云熙只好苦着脸,拎着几袋子出了门,任务只完成一半,他都没心情再去逗乔天赐了。 乔天赐盯着他背影,颇为费解的问,“这个人真的是宴大少的特别助理吗?” 听说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宴大少是怎么受得了的? 柳泊箫“嗯”了声,补充一句,“他父亲是晏家的管家,跟我外公关系还不错。” “是吗?”乔天赐有些讶异。“那你喊他父亲什么?” “詹爷爷啊。” “那你怎么喊他?” “……还没喊过。”俩人都自动跳过称呼这个梗了,不对,他倒是毫无压力的喊她少夫人。 乔天赐无奈的笑笑,“真要按辈分喊,你得叫叔叔了,可他又喊我小哥哥,那你岂不是也低了我一辈?” 柳泊箫无话。 陆云峥笑着道,“还有我,那天宴大少也喊过我小姐姐的,呵呵呵,我惊得三魂五魄都飞了,现在想了想还真是后悔啊,我该应了才对。” 乔天赐宠溺着轻斥她,“你够啦。” 陆云峥白他一眼,“难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宴大少为什么那么做?你以为他显得无聊拿咱俩逗闷子啊?他是知道咱们跟泊箫的关系来讨近乎呢,这声小哥哥、小姐姐喊出来,就表明了他的立场。” “那咱俩要是应了,岂不是也表明了立场?” 陆云峥大大咧咧的道,“先占了便宜再说,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乔天赐没法赞同,还要再反驳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明澜忽然站了起来,像是不知道大家都在说什么,若无其事道,“我跟朋友还有约,就先走了。” 陆云峥眸光闪了闪。 乔天赐一怔,“你下午还有事儿?不是说下班后一起……” 不等他说完,明澜就打断他的话,“我忘了之前还约了别人了,咱俩下回再约。” “好吧。”乔天赐已经回过味来,在心里默默一叹。 明澜笑着跟几人打了个招呼,洒脱的离开。 乔天赐被客人喊了过去加餐。 陆云峥低声问,“泊箫,你跟宴大少之间没出什么事吧?” 柳泊箫惊诧云峥的敏感,但还是摇头道,“没有啊,我俩之间能出什么事儿?他是个吃货,听到这里的酸菜鱼好吃,自然不会错过。” 陆云峥狐疑的看着她。 陆云峥笑着推她,“快去忙吧,我也得走了。” “去找宴大少?” “嗯。” “呵呵呵,这算约会吧?” “你想多了,只是有几句话要说而已。” 三更 脸皮出轨了 冰激凌店里,除了宴暮夕主仆三人,再无其他,连店员都被要求清场了,门口挂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路过的人无不侧目,因为惊艳和好奇。 宴大少坐的位置就靠着窗户,窗户又是落地的,擦得一尘不染,谁能看不到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不过,路人也就是惊鸿一瞥,有邱冰在,没人敢驻足欣赏。 店里的面积不大,布置的倒是很温馨精致,只是桌椅都带着几分卡通的粉嫩可爱,于是,三个大男人往那儿一坐,画面还是跟诡异的。 更诡异的是,三人还在吃着跟冰激凌八杆子打不着的酸菜鱼面。 原本,詹云熙把饭菜打包带回来,就没指望宴暮夕会吃,就是他自己,也是抱着填饱肚子的念头,然而,食盒一打开,酸爽的香气瞬间就勾起了三人的食欲。 “看着相当勾人啊。”詹云熙惊喜的盯着那道酸菜鱼,咽了下口水,“还以为他们忽悠我呢,原来是真的有金刚钻,呵呵呵,少爷,您要不要也尝尝?” 宴暮夕已经拿起了筷子,味道还没品,但这颜值他就能给八十分,没想到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还有这等厨艺的师傅,倒是让他意外了。 他先夹了一块鱼,鱼肉白白嫩嫩的,被片的厚薄相宜,剔除了刺,被筷子夹起时,鱼肉轻微颤动着,足见细嫩柔滑,挑战着食客的味蕾。 等到吃进嘴里,宴暮夕眼神微亮,细细的咀嚼咽下喉,一言不发,又夹起一块吃了,还是不语,拿起勺子喝了口鱼汤,这才道,“不错。” 这俩字从宴暮夕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很高的评价了。 詹云熙很见机的问,“少爷,要不要我把那个厨师聘回晏家去?” 宴暮夕道,“可以……”刚说完这俩字,他眉头就皱起来了。 詹云熙一愣,见他吃的是一道店里的特色小菜,忙问,“少爷,怎么了?” 宴暮夕忍着把吃到嘴里咽下去后,才道,“这味道不对。” “啊?怎么不对了?” “这几样菜都是一个厨师做的吗?” 詹云熙也不确定,“应该是吧。” 宴暮夕凉凉的看他一眼。 他立刻就知趣的跑出去打听了。 宴暮夕把摆在面前的几道小菜嫌弃的推的离自己远一些,只吃那道酸菜鱼。 邱冰站在旁边,心疼自己的胃。 很快,詹云熙就风一样的又跑回来,“少爷,我问了,这都是一个厨师的手艺,那厨师您也知道,就是箫笛,昨天也去参加比赛了。” 闻言,宴暮夕若有所思起来。 詹云熙见状,低声提醒,“少爷,少夫人这就要过来了。” 听到这一声,宴暮夕暂时收起心思,抓紧吃了几口,等看到柳泊箫的身影从那边店里出来,他优雅的擦擦嘴,“撤了吧。” “啊?您不吃了?” “蠢,哄媳妇儿重要还是吃鱼重要?” 詹云熙嘴巴一抽,他很想说,我们凡夫俗子当然是把哄媳妇儿看的比吃鱼重要,但对您来说,不是吃最大吗?天打雷劈都不能阻挡您吃美食的热情啊,您现在突然这么正常,我哪能不惊异? 詹云熙和邱冰默默的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宴暮夕又道,“你俩去对面吃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闻言,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少爷这是怕自己哄媳妇儿的嘴脸太丢人而清场吗? “还不快去?等着被我扣薪水?”宴暮夕不悦的催促。 柳泊箫这时已经进了门。 俩人立刻拎着袋子往外冲,速度之快,就像是背后有狼撵着。 柳泊箫吓了一跳,都顾不上说话,俩人就奔对面去了,转过脸来,就见宴暮夕笑着站起来,“泊箫,你来了,我等化了五个冰激凌。” 说着,还强调一样的举起手,展示他修长的五根手指。 无视他幼稚的行为,柳泊箫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没看到化掉的冰激凌,只闻到酸菜鱼的浓郁香气了,“你不是有话要面对面对我说吗?” 宴暮夕跟着坐下,目光灼灼的与她对视,“是有话要说,准确的说,是负荆请罪,求你原谅,再把你哄的开开心心的。” 说的真直白。 柳泊箫表情淡淡,声音也淡,“你做过什么惹我生气的事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豁达善良,但我不能装傻。”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极了,“我错在出身不好,有那样的一个父亲,错在没有再无情一点斩草除根,这才给了他机会去欺负你。” 柳泊箫蹙眉看着他,“我没见过你父亲。” “我知道,见你的人是程谦,他是我父亲的司机,但他背后代表的人就是我父亲,泊箫,他一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让你生气了对不对?” “没有。”柳泊箫实话实说,做不出告黑状的事儿来让宴暮夕去为自己出头,“他还算很客气,所以,我并没有生什么气。” “你有。” “没有,真的,他只是挑明了他的态度罢了,我犯不上生气。” 听到这话,宴暮夕不但喜不起来,反而幽怨的道,“泊箫,我宁愿你生气,你生气表示你在意,可你现在不气,那就是说,你心里半分都没有我是不是?” 柳泊箫撇开脸,看了下四周,做顾而言他,“怎么这里这么冷清?你把人都撵走了?” “是,因为我想着请罪时可能要下跪,所以清场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毫无压力,柳泊箫的表情却一言难尽,半响后,才道,“你的脸皮离家出走了对吧?” 宴暮夕摇头,“不是离家出走,是遇上你之后出轨了。” “……” ------题外话------ 下午五点之前还有两更 四更 节节败退 柳泊箫被他强大无耻的言辞给刺激的说不出话来,瞪着他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恼意,然而,他还不算完,接下来又说了句,“我不止打算下跪,还准备哄不好的话强吻。” “咳咳……”柳泊箫难得失了往常的从容优雅,被口水呛着了,俏脸一阵红一阵黑,秋水般平静的眸子里更是涌动着丰富的情绪。 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强吻? 这俩字初听到,只觉羞恼,渐渐的却烧灼起耳膜来,她不得不扳起脸,对他凶巴巴的骂,“太无耻了,这就是你负荆请罪的诚意?” 道歉是假,想占她便宜是真吧? 见她要发火,宴暮夕立刻道,“这么无耻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邱冰,我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可他说,女人就吃这一套。” 柳泊箫信他才有鬼了,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他眼里的蠢蠢欲动几乎要喷涌而出,当她眼瞎看不懂吗? 宴暮夕举起手来,“我真的是无辜的,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柳泊箫对他的誓言不感兴趣,冷哼了声,转了话题,“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生气了,你也不用再费心向我请什么罪。” 她一脸想跟他划清界限的疏离。 偏宴暮夕似不懂,听她说完,眉开眼笑的道,“好,都依你,这事就翻篇了,谁也不再提,那是不是我们能愉快的在一起了?” 天才的理解能力这么低下吗? 柳泊箫无语的看着他,他是真的不懂也好,插科打诨的装傻也好,经历了程谦这件事后,她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宴暮夕,我们真的不合适。”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俩人就压根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所以,他父亲的态度,她不喜欢却也能理解,在旁人看来,都是她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而宴暮夕听完她的这一句后,只淡淡的问,“我们哪儿不合适?” “哪儿都不合适。”柳泊箫说的没有一丝余地。 宴暮夕忽然正了神色,是他面对她时,少有的正经认真,甚至还带了几分威严,“泊箫,只要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但凡我能做到,你就是说天上正下红雨,我都能毫不犹豫的附和,可是这一句,我没办法认同,我们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我们俩到底哪儿不合适?” “宴暮夕……”柳泊箫直觉的并不想听。 可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已经略带几分急切的说了起来,“身份?身份在我眼里一棵草、一朵花,有它,会看起来漂亮些,没有,也照样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别人的眼光?是你在乎还是我在乎?就算你非要较真着身份的事儿,那么……东方家的小公主足以跟我匹配。” 最后那句,他说的很严肃。 柳泊箫脸色变了变。 宴暮夕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所以,身份不是你我之间的障碍,还有什么?名声地位?首富也好,天才也罢,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称呼,那都是别人眼里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我其实只希望,在我喜欢的人眼里,我只是她喜欢的一个男人而已,而在我眼里,你呢?也不是拥有非凡厨艺的未来厨神,你就是你,柳泊箫,是我绞尽脑汁想娶回家共度一生的人。” 柳泊箫被他眼底强烈的认真给震住。 宴暮夕继续道,“还有吗?容貌?还是身材气质?这些更不是问题,我俩站在一起,但凡长眼睛的都会说珠联璧合、天生一对,要是不在一起,才是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柳泊箫更是哑口无言,仿佛自己要是不认同他的话就是十恶不赦,果然,不该听他扯这些,洗脑的功效真是太可怕了,也难怪他能年纪轻轻便能管理昭阳科技这样的集团。 宴暮夕缓了缓语气,带着一抹诱哄道,“还有什么不合适?你说,你能说出来就算我输,我连咱俩的生辰八字和星座都找大师去测了,合的不得了。” 柳泊箫有种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的懊恼,看他几乎要得意起来,忍不住无理取闹了,“怎么没有?三观、喜好,性格,都不合。” 闻言,宴暮夕一副茫然的样儿,“三观?你三观正,我也三观正,正正得正,再合适不过,至于喜好,你喜欢做菜,我喜欢吃,简直堪称世间最完美的搭配。” 柳泊箫听他胡搅蛮缠的都气笑了,“那性格呢?” 看他还能鬼扯出什么有毒的歪理来。 宴暮夕秒边柔情款款的脸,“性格最不是问题,泊箫,我性格弹性大的很,就像是你手里的一块橡皮泥,随便你捏成喜欢的样子。”说道这里,他忽然幽幽一叹,“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跟你一起长大,不然咱俩就能玩养成了,这样彼此都能长成对方最喜欢的模样,说不准,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呢,对了,你喜欢儿子还是姑娘?我喜欢姑娘,不想跟你的小情人见面……” 他还苦恼上了。 柳泊箫彻底无语。 宴暮夕见她木着脸,来了个最后陈词,“综上所述,我们俩人的和适度百分百,现在你没有再拒绝我的理由了吧?” “有。” “是什么?” “爱情,我们之间没有非要在一起的感情。” 五更 要名分 爱情两个字,让宴暮夕眉眼闪了闪,但他依然没有退缩,笃定道,“爱情迟早会有的,我对你的感情不容置疑,而你对我……真的就无动于衷?” 说着这话时,他身子前倾过去,双手出其不意的握住了她的,在她惊愕的注视下,缓缓放到唇边落下一吻,柔柔的,如羽毛扫过。 她回神,烫着一样的抽回手来,羞恼的瞪着他。 他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果然,众生皆苦,而你是甜的。” “宴暮夕!”她声音拔高,透着理不清的情绪,被他亲过的地方依然火辣辣的昭告着被他占了便宜的事实。 宴暮夕掩饰不住的欢喜,“看吧,泊箫,你被我亲了,却没有甩我一耳光,这说明什么?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不然早就想寻死觅活了。” 闻言,柳泊箫冷笑起来,“你这是在提醒我补上那一巴掌?” 宴暮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错,我是在提醒你要面对现实,你嘴上再否认,你理智再冷静,可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意,你就是对我有感情。” “没有!”柳泊箫有些气急败坏的吼他一声。 “好,没有,那咱们换个方式来说,你不讨厌我对吧?” “谁说的?讨厌!” 听到这俩字,宴暮夕就得意的笑了。 柳泊箫咬着唇,俏脸有些发热,可恶,她怎么吼的像是打情骂俏? 显然,宴暮夕也是这么以为的,揶揄的道,“泊箫,你就别顽固抵抗了,没用的。” 柳泊箫撇开脸,看向窗户外,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被他这么步步紧逼、一退再退,片刻后,她声音清冷的问,“你总听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吧?” 宴暮夕怔了下,点点头。 “俩人感情浓烈时,男人为女人作了千古绝唱凤求凰,女人写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后来呢?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佳偶成了怨偶,劳燕分飞,既然不能天长地久,倒不如没有开头。”柳泊箫没有被哪个男人伤过,也不怎么看狗血的言情剧,但她就是对男人没什么信任度,对爱情有期待,可更多的还是逃避。 不曾拥有,就不会有伤害。 也许,多多少少还是受了柳絮的影响,柳絮的过去她没追问过,可猜也猜到几分,被男人所伤,容颜被毁,远走紫城,把自己困在那个小小的厨房,整日不见欢颜,活的压抑而痛苦,她看在眼里,如何能不怕? 宴暮夕了然,这一刻,他没再急着去说什么,半响后,看她神色平静了,才柔声道,“泊箫,你不能因为这一对男女的爱情故事就否认其他人,这不公平,跟因噎废食是一个意思,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司马相如,至少我不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我不会变。” 柳泊箫怔怔的看着他,心跳如鼓,不愿就这么被他动摇,拼着最后一丝理智道,“你说我们合适,你说我们之间迟早会有爱情,好,姑且当你是对的,但在婚姻里,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还需要什么?” “祝福,没有祝福的婚姻,不过是两个人的私奔。” 闻言,宴暮夕就笑了,再次不容她挣扎的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道,“我们俩在一起,会得到祝福的,你母亲同意,外公也默许了,我爷爷,我姐,邱冰和云熙都乐见其成,你说还有谁?其他不相熟的陌生人吗?要是你在乎,那我就一个个的去问,若有不愿祝福我们的,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祝福,你说可好?” “你疯了?”柳泊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震动,又夹杂着道不明的酸楚。 “我不是疯了,我是走火入魔,心里装着一个人二十年,早就成了执念,我怎么可能还正常?”他附身过去,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胸口,“你听听,每一声都在喊着你的名字。” 柳泊箫这回没挣扎,可他浓烈的感情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也跟着慌乱了。 他放开她,又坐了回去,“别怕,泊箫,就算我喜欢你的心汹涌如大海,也不会舍得把你淹没了,我会给你自由,我也可以等。” 柳泊箫平复着凌乱的心事,有些虚弱的问,“那你能给我多少自由?” 宴暮夕毫不犹豫的道,“只要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你就是反社会、反人类我都由着你闹。” 柳泊箫咬唇,“那你能等我多久?” 闻言,宴暮夕想了想,试探着道,“一个月?” 柳泊箫起身就要走。 宴暮夕赶紧笑着拽住她胳膊,“逗你呢,虽然我很想,乖,别气,我真心可以等的,最起码等你到毕业好不好?” 柳泊箫的脸色这才好转了。 见状,宴暮夕叹了声,“那时候我就三十岁了,三十而立,唉,果然三十才能立起来吗?”脑子里想到了邪恶的画面,他呼吸一紧,期待的看着她,刚要开口,就被她制止,“闭嘴。” 当她不知道他想歪楼了吗? 宴暮夕促狭的冲她眨眨眼,“泊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要说什么浑话,我就是想问问,咱俩现在算是达成共识了吧?” 柳泊箫瞪他一眼,算默认了。 宴暮夕一喜,“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正式在一起了?” 闻言,柳泊箫蹙眉,“你说可以等我到毕业,这么快就要反悔了?” 宴暮夕无辜的道,“没有啊,我是要等你到毕业啊,可是在这之前,我总要有个名分吧?就算是让我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一下也是好的。” “……”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喔。 亲们,鉴于现在都普遍使用微信交流了,所以,木禾也建了个微信群,怎么进群还没想好,小可爱们有没有好的建议? 第一百零三章 一更 签字画押 “名分,我要名分!泊箫!”见她沉默着,宴暮夕倾过身子去,叫魂一样的催,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无赖劲儿,偏被他演绎出来,不觉讨厌。 柳泊箫郁郁又无力,“名分就那么重要?” 男人要什么名分嘛。 宴暮夕认真的点头,“嗯,很重要,就像是冲锋陷阵的将军穿的铠甲,没有那一层保护,任他再大本事也得被防不胜防的刀剑刺伤。” 这是什么比喻?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动摇了,“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分?” 宴暮夕顿时眼眸亮起来,他的眼跟柳泊箫是一种类型的,都是最完美的那种葡萄眼形状,平静的时候,如一湖秋水,澄澈纯净,望之心神沉醉,高兴时,便如阳光洒在了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而笑起来就成了一弯月,让人恨不得永远留住那一刻。 此刻,宴暮夕的眼底便是明亮璀璨中张扬着笑意,柳泊箫看的晃了神,一时怔怔,耳边听他雀跃的道,“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老公?恋人?情人?亲爱的?宝贝……” 柳泊箫被刺激的理智从他的美色里回笼,又是无语又是羞恼,“你想太多了。” 他都不觉得肉麻矫情? 宴暮夕笑得甜腻而讨好,“这都是我真心想要的,不过你害羞嘛,我懂,那就要个最纯洁保守的吧,男朋友如何?” 柳泊箫还在犹豫。 他又道,“泊箫,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你不能太欺负我。” 柳泊箫都不忍直视他那张幽怨委屈的脸,好像她做了什对不起他的事儿,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男朋友就男朋友吧,这算是最中规中矩的了。 谁知,他还得寸进尺的补了一句,“那以后,我们的称呼也要改了,你不能再喊我宴大少,全名也不行,要像我喊你那么亲昵才可以,试试看。”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暮夕?她叫不出口。 宴暮夕鼓励的看着她。 柳泊箫还是没那厚脸皮,撇开脸,清了下嗓子,“这个以后再说,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闻言,宴暮夕好奇的问,“什么事儿?” 柳泊箫道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认真又严肃,不带什么情绪的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也都听了,名分我也给你了,可你在我这里的信任度还不够,所以……我要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宴暮夕挑眉,“要用协议来管着我?” 柳泊箫点头,“你敢不敢?” 她跟他认识的终究太短,他说的再信誓旦旦,她还是心里有几分不踏实,如果有一张协议在手,最起码是对他行为的一种约束,他也不敢会乱来。 她其实提出这个要求时,是有些不安的,倒不是担心他会不答应,而是在俩人还没开始的交往上留下裂痕,毕竟换位思考,有人这般对自己,她肯定没法豁达的接受。 然而…… 她低估了他的思维。 宴暮夕眉开眼笑,一脸的兴奋,“怎么会不敢呢?我简直求之不得。” 柳泊箫不由愕然。 宴暮夕激动道,“你知道男女结婚为什么要有那张证书吗?俩人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用一张证书约束彼此呢?难道是对爱情的不信任吗?不是的,那恰恰是一种保护,保护俩人的爱情更加牢固不可破,而且,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还会有一种仪式感,我早就想跟你一起做了,可怕你不乐意,呵呵呵,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起,泊箫,你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 他是认真的吗? 不是自我宽慰下编造出来的吧? “那我们签吧,不对,还没有起草协议内容,啊,先要有纸和笔,等我哈,我让云熙去办……”宴暮夕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那边接的很快,“少爷?” “拿一摞纸跟笔过来。”宴暮夕急切的吩咐着。 “啊?”詹云熙有些懵,“您要纸和笔做什么?” 不满他的迟钝,宴暮夕哼道,“写解雇你的合同。” 詹云熙顿时垮下脸来哀求,“少爷……” 宴暮夕现在没耐心跟他贫嘴,催促道,“快点去准备,不然就真解雇你了。” 詹云熙反应过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拿了。 车里就有,他找到后,急忙慌的进了冰激凌店,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分钟,他气喘吁吁的把纸笔放到桌上,邀功道,“少爷,任务完成。” 宴暮夕摆摆手。 詹云熙还真不舍得走,他好奇少爷要纸笔干什么,可见人家一副又要解雇他的嫌弃样儿,立刻知趣的退下了 宴暮夕把纸笔殷勤的推到柳泊箫面前,“你来写,不管写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 “比珍珠还真。” 柳泊箫也不再客气,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宴暮夕含笑看着她,她低着头,不知道他的眼底涌动着怎样的宠溺和纵容,他是晏家大少,是智商一百八的天才,三岁起就不再玩任何幼稚的游戏,六岁时更是有了一颗强大冷硬的心,十八岁成年后,他已经百毒不侵,寻常人只能看得见百十米的风景,而他高高在上早就俯瞰天下,但现在,他愿意陪她做这些事儿,只要她开心就好。 二更 女朋友至上 柳泊箫写完后,一抬头,就撞进他的眼底里去,心头忍不住颤动,猛地把纸张推给他,掩饰自己的狼狈,“写好了,你看看。” 宴暮夕也不揭穿她,轻笑着拿起纸来看,内容并不多,只有简单利索的四条,不过,先吸引到的他的,却是她一手漂亮的字体,“泊箫,你的小楷写的堪称大家了。” 他惊叹的夸赞着,如欣赏艺术品似的。 柳泊箫都有些不自在了,清了下嗓子,“快看内容,你有不同意见吗?” 她问的客气,但其实,那四条都是她要坚守的底线,不会被他甜言蜜语的忽悠两句就妥协。 幸好,宴暮夕看过后,并没讨价还价,很痛快的道,“我没有不同意见。”。 柳泊箫意外的愣了下,这么听话?难道有坑?应该不能啊,那四条要求可都是在保护她的权益,按说对他是很不公平的,他还能怎么翻盘? 不过,他签字的时候,顿了下,抬头着她问,“泊箫,你要不要再加上一条?” “什么?” 他说的很真诚,“就加上一条让我何时何地、都必须无条件的保护你如何?”在他看来,这个实在是很重要,尤其是目前在他父亲还不甘心的蹦跶时。 然而,柳泊箫却坚定道,“不用。” “为什么?”是不愿跟他纠缠过深,还是清傲的不想占他的便宜? 柳泊箫默了片刻,才开口对他解释,语气不见多郑重,却极为认真,“我觉得爱情最好的样子是彼此旗鼓相当、势均力敌,而不是哪一个活在对方的羽翼下。” 闻言,宴暮夕暗暗松了一口,她不是因为自己想的那样,“势均力敌吗?泊箫,我倒是想比你更强大一点,这样才能保护你。” 柳泊箫清淡淡的看向他。 他立刻投降,讨好道,“都依你,我奉行女朋友至上。”话落,低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十分郑重。 “到你了。”宴暮夕签好了名字,把纸又推到她跟前,“签吧。” 柳泊箫迟疑的拿起笔,审视的看着他。 他无辜的跟她对视,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将了一军,“泊箫,这份协议可是你亲自写的,难道你还怕自己给自己挖坑?” 柳泊箫咬唇,终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状,宴暮夕就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柳泊箫忽然有种自己把自己送上贼船的懊恼。 果然,就见他拿过纸张去,一本正经的道,“泊箫,签字后,协议就生效了,谁也不能反悔,不过这四条要求,我怕自己理解的不够充分,能请你详细的解说一下吗?” 直觉的,他要逆袭了。 柳泊箫瞪着他,想耍赖不理会,可还是道,“行,你问吧。” 宴暮夕就笑起来,像个虚心求教的孩子,指着第一条问道,“不要在公开场合下秀恩爱,泊箫,你的言外之意是,私底下就行吗?” “……”可恶,钻这样的空子。 “是不是呢,泊箫?”宴暮夕揶揄的看着她,“你要是很难回答,那我们就找个国学大师来分析一下好了,看我的理解是否有误。” 那她还有脸见人吗? “私底下……也不能太过分,而且不要出现我的名字和照片,”柳泊箫不甘的道。 宴暮夕乖宝宝一样的点头,“好,听你的,我其实也不舍得别人看你,呵呵呵,再说第二条,毕业前不谈婚论嫁,谈婚论嫁是结婚的意思吧?” “嗯……” “那订婚算不算?” 柳泊箫觉得自己还是无赖点吧,“当然算。” 宴暮夕眨眨眼,似很不解,“为什么?” 柳泊箫板起脸来解释,“订婚也是谈婚论嫁的其中一个环节,自然要算在内的。” 宴暮夕仿佛认可了,点点头,“言之有理,那是不是说,从你点头答应我结婚的一刻开始,就都算谈婚论嫁的范畴了对吧?”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有些不确定,可又找不到不确定的理由,只好道,“是。” 宴暮夕闻言一喜,“那求婚肯定就不算了,因为你还没答应,那就是我个人行为,你不能阻止了喔。” 柳泊箫,“……” 他不会想求婚玩儿吧? “第三条,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这话又怎么理解呢?我们是男女朋友,要交往,就不可避免的会参与到对方的生活当中去,泊箫,你不会是想跟我天各一方的网恋吧?”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他还真会想,“不是网恋,我是想说,我不会对你的事儿指手画脚,同样的,你也不要管我太多。” “比如说?” “今后,我在学校的学习也好,工作也好,我都有自己的安排和节奏,你不准插手,哪怕是好意想帮我也不行。”她有自己的骄傲,借助东风、扶摇直上的事儿,她不想做,尤其对方还是他。 宴暮夕恍然,试探着又问,“那如果你遇到危险或是很难解决的问题了呢?再聪明强大的人也不可能事事都处理的漂亮,这时候,我适宜的搭一把手总可以吧?毕竟你是我女朋友,我要是袖手旁观才不正常。” 柳泊箫想了想,点头了,不过还是提醒一句,“帮忙要有度,该我承受的你不能都揽过去。” 宴暮夕从善如流,“好!” “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和高智商的人过招,太费心神。 “有,打击情敌算不算干涉彼此的生活?”他问的很认真。 柳泊箫无言的看着他,这让她怎么回答? 宴暮夕自己给了自己答案,“那就是不算了,呵呵呵,情敌这种生物,人人得而诛之,以后有敢打我主意的女人,你尽管灭,我帮你递刀。” “……”同情那千万个爱慕他的女人。 三更 我是你的男朋友 “第四条,不要有非分之想……”他皱眉思索起来,“什么样的行为能定义成非分之想呢?牵手?拥抱?亲吻?还是……” 柳泊箫羞恼的打断他,“闭嘴!” 宴暮夕瞪大眼,“闭嘴也属于非分之想吗?泊箫,你会不会太过分了点?这是要逼我天天对你长着嘴巴吗,可那样一副要吃你的样子会不会更非分?” “宴暮夕!” 见她羞恼的脸都红了,宴暮夕才哈哈笑着道,“逗你呢,看把你急的,我懂,这个非分之想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修炼到那一层全看悟性,是不是?” 柳泊箫已经被他调侃的坐不住了,起身,拿起包包就要走。 见状,宴暮夕迅速把纸折好,妥善的放进口袋,然后大步追过去,跟她并肩一起,出门的时候,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见柳泊箫表情有些挣扎,他揶揄的提醒,“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一句“我是你的男朋友”,成了他的尚方宝剑,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过马路,上车时都不松开,她要是瞪他,他就笑眯眯的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呀。” 邱冰和詹云熙赶过来时,俩人的手还交缠在一起,看到这一幕,都心痒的不得了,十分好奇少爷到底是用了什么套路把人家骗到手了。 车子发动,邱冰问,“少爷,去哪儿?” 柳泊箫实在不想跟他这么绑在一起,于是抢过话去道,“珑湖苑。” 邱冰没立即应声,他在等着宴暮夕的首肯。 宴暮夕自豪的声音响起,“听我女朋友的。” 邱冰,“……” 之前不是媳妇儿嘛,怎么还退步成女朋友了? 詹云熙也一头好奇的雾水,什么个情况?他就吃了个酸菜鱼的功夫,就变天了?少爷这一脸的幸福和得瑟是从何而来?女朋友?前些天喊媳妇儿都没见他这么激动啊。 车子往珑湖苑的方向驶去。 车里的气氛很诡异。 大概坦然自在的就宴暮夕自己了,他始终握着柳泊箫的手,好像那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宝贝,摩挲两下,再捏两下,玩的爱不释手。 柳泊箫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装死,她本来可以提醒他这算是秀恩爱了,可又担心他吧啦吧啦的说出更多内情来让人看热闹,于是,只得暂且忍了。 这样的画面,詹云熙看的一肚子疑问,却不敢随便开口,憋的不行,终于手机响了下,他点开看了眼信息,顿时眼睛一亮,找到打破沉默的话题了,“少爷,大爷去大小姐办公室了。” 闻言,宴暮夕毫不客气的嗤了声,“他居然妄想去说动姐?简直不知所谓,他以为姐没跟我似的对他横眉冷对就是拿他当父亲了?可笑至极!” “呵呵呵……”詹云熙干笑,少爷怎么怼大爷都可以,他却是不能的,“大爷可能也就是去试试吧,有枣没枣的敲一杆子。” 宴暮夕冷笑,“我看他是更年期发作了。” 詹云熙摸摸鼻子,彻底没法接话了。 宴暮夕转头,看着柳泊箫目光才温和起来,“泊箫,你不用理他,他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一系列的作,不过,不会对付你了,只会冲我,你看戏就好。” 柳泊箫神色有些复杂,血浓于水,可他对他的父亲恨意似乎深的如仇人一样。 宴暮夕想到什么,又道,“泊箫,你会不会好奇我明明有本事能一棍子就敲的他没法再蹦跶,为什么却还是由着他上蹿下跳?” 柳泊箫眼眸微闪,确实有些不解。 宴暮夕冷笑着道,“因为只有那样,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才会跑出来,跑出来蹦跶一番,我才能有收拾他们的机会,否则,就会一直躲在洞里无耻的窥伺,躲在洞里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威胁,可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他们存在,就令我感觉膈应,所以,我欲除之而后快。”话落,他看着她问,“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不够善良、不够大度、又很可怕?” 柳泊箫没正面回答他,而是道,“就是得罪了君子,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你又不是圣母,当然不需要慈悲的宽恕伤害过你的人。” 闻言,宴暮夕就笑了,笑得很纯粹、很耀眼,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上,一句“我就知道你懂我。”说的柔情万千。 气氛顿时暧昧升级。 詹云熙使劲清嗓子,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邱冰则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停个车。 柳泊箫脸上发热,耳朵也有点红,挣出手来,推了他一把,见他还要再扑上来,忙找了个严肃的话题,“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宴暮夕怔了下,接着,便是大喜,“快说,要我帮什么忙,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杀人放火都行。” 詹云熙震撼的跟邱冰对视一眼,少爷为了讨好女朋友变得这么狂妄了吗? 柳泊箫也很无语,“没那么严重,就是,我想查一个人。” “谁?” “娱乐圈里的一个掮客,全名不知道,大家都喊他勇哥,专门在剧组和演员之间周旋跑腿、拿好处的人,说是还有些口碑和名气。”反正她没听过,她只是担心那人接近明澜另有目的。 显然,宴暮夕也想到了,“他是不是跟明澜接触过了?” “嗯,他拿了明澜五千块,帮他争取到一个试镜的机会。” “你是怕他对明澜别有用心?” “嗯,他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赚这个佣金无可厚非,明澜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可我担心,担心……”她不知道怎么说,迟疑起来。 宴暮夕接过话去,“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嗯。” 宴暮夕了然,“周义是不是找过你了?” 见他都猜到了,柳泊箫也不再瞒着,把周义给她打电话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到,“我拒绝了,不过态度大概比较生硬,怕是伤了那位大导演的颜面,他报复我没事儿,万一把气撒在明澜那里,我就没办法无所谓了。” ------题外话------ 下午五点之前还有两更 四更 拥抱 “他敢!”轻飘飘的几个字,却似有排山倒海的冷意,“我的女朋友没有挂他电话都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还敢记仇报复?活腻了直接抹脖子多好,非要这么作死。” “咳咳,他没对我说难听的话,也没报复,我只是想的多了点,万一他记恨在心,也好防范于未然,没有自然是皆大欢喜。”柳泊箫怕他这就去收拾周义,赶忙解释了几句。 宴暮夕却道,“没有说难听的话也不行,就冲他敢不自量力的去骚扰你,就够死一百次了,我都没让长歌给你打电话……” 他声音顿住,不往下说了。 “嗯?”柳泊箫不解的看向他。“你让楚少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宴暮夕一脸平静淡定,“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 柳泊箫见他不说,倒也没再追问,“我已经把拒绝的话说的很明白了,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不过那个勇哥的事儿,你记得打听一下。” “好。”应下后,宴暮夕就对着邱冰立刻吩咐,“查一下他,祖宗八代都别放过。” “是,少爷。”邱冰又试探着问,“那周义还查吗?” 宴暮夕嘲弄的笑笑,“他没什么可查的,左右不过是宴子安身边的一条狗,主人让他上哪儿就上哪儿,让他冲谁叫就冲谁叫。” 邱冰没再接话。 柳泊箫觉得自己大概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便又装傻看向车窗外。 宴暮夕忽然靠过来,倒也不是全部拥住她,手并没有圈住她的腰,他只是胸口紧贴着她的背,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这也已经很亲密了。 车里还有别人,柳泊箫想也不想的警告他,“你压着我了。”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泊箫,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到了很多糟心事,实在太难过痛苦了,就想借你的肩膀靠一下而已。” 信他就有鬼了。 柳泊箫挣扎想要把他推开,结果,却是更亲密的落入他的怀抱,连胳膊都被他的手困住,再也动弹不得,他嘴里可怜巴巴的哀求诱哄着,“泊箫,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作出这样的行为来也是情之所至,就让我抱一会儿、从你身上汲取点温暖好不好?” “宴暮夕……”又在忽悠她了。 “泊箫,是真的,我心口那儿受过巨大的创伤,现在虽然伤口愈合了,却也再也不会感受到温度了,你就当我的小太阳不行么?”这回,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 柳泊箫不动了,就想到了他母亲的去世,想到了他跟他父亲的恶劣关系,她不用去打探什么,也能猜到几分,八成他母亲的去世跟他父亲有关。 创伤便是在那时造成的吧? “谢谢……”两个字,他说的很轻柔,拥着她的动作也轻柔,下巴说是搁在她的肩头,却是虚虚的,不舍增加她的负担。 柳泊箫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没话找话说,“那个,要是那些人接近明澜真的别有目的……也别打草惊蛇,先观察下再说。” “嗯?为什么?”宴暮夕有些纳闷,不解的问,“不是该马上把他们拔出了、免得再祸害明澜、最后间接连累到你身上?” 因为离的近,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无可避免的吹到她的耳朵上,痒痒的、热热的,她差点忍不住抬起去摸耳朵,生生忍住了,假装没受任何影响,“我倒不是怕连累,我是担心影响了明澜的前途,你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当一个艺人站在镜头下。” “这简单,一个周义算什么,帝都更不是只有风华一家娱乐公司,让明澜去别家试试,或者,去长歌的工作室也行,他现在也开始签约新人了。”宴暮夕悄悄看着她的脸色,轻描淡写的道。 柳泊箫默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这也是明澜的事儿,总要听他的意思。”依着明澜的骄傲,八成不愿跟宴暮夕有丝毫的牵扯。 “好,就依你。” “嗯……” 说完这事儿,车里的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俩人还是处于拥着的状态,大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和谐。 詹云熙和邱冰互看一眼,想着少爷这算不算是‘软硬兼施’的把人家搞定了?先是霸道总裁上身,不管不顾的抱住,又开始卖惨,哄人家心软,最后还暗搓搓的撩了把,他们可是从后视镜中看的清清楚楚,少爷故意对着人家的耳朵吹气了吧? “对了,泊箫,有件事还没有跟你说。”车子快到珑湖苑时,宴暮夕忽然蹙眉开口,“就是那道酸菜鱼,你吃过就没觉得哪里奇怪?” 柳泊箫眼神闪了闪,“奇怪什么?” “酸菜鱼的味道跟外公做的如出一辙。”宴暮夕语气很笃定,“我小时候吃过外公做的酸菜鱼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闻言,柳泊箫沉思起来。 “你就没怀疑什么?”对一个厨师来说,对事物味道的判断应该更敏锐才是。 柳泊箫意味不明的道,“除了我和妈,外公这二十年并没有收过徒弟,我也从云峥那儿隐晦的问了,箫笛今年三十二岁,他从没去过紫城,也是今年初才到的帝都,他跟外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不存在偷师学艺的可能性。” 宴暮夕挑眉,“那是巧合了?” “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 “我从来不信巧合,泊箫,巧合也是人为造成的。”宴暮夕说的意味深长,“什么无巧不成书,不过是一种遮掩的手段而已。” 五更 神啊,救救我吧 柳泊箫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外公在你家工作时,手艺被其他人学了去、然后又传授给了箫笛?”这也不是不能做到。 谁知,宴暮夕摇摇头,“不会。” “为什么?”柳泊箫好奇,差点就要转过头来,意识到一转头就会跟他近在咫尺,脖子顿时僵住。 宴暮夕倒是被察觉到她这点小变化,解释道,“我爷爷小时候被鱼刺扎到过,所以不爱吃鱼,外公到晏家后,先是在福园的后厨,一道以鱼为食材的菜都没做过,是后来我喜欢吃,他才做了,是去静园的厨房做的,我吃了后极为喜欢他的厨艺,便留他在静园了,而静园就他一个厨师。” 听完后,柳泊箫也想不通了,眉头皱起。 见状,宴暮夕忍不住抬起手,指尖去抚弄她的眉头,“交给我吧,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我自有办法让他显出原形来,你不用放在心上。” 指尖撩的她肌肤发烫,想躲开又觉得反应过激,她只能尽量忽略他带给自己的影响,木着声应道,“嗯,查出来后也跟我说一下。” “好。” …… 送柳泊箫送回珑湖苑后,他没有缠着留下来,而是很痛快的走了,上了车后,詹云熙忍不住问,“少爷,您怎么不多陪少夫人玩一会儿?” 宴暮夕淡淡的扫他一眼,“你懂什么?文武之道,讲究的是一张一弛,男女相处,也得把握好这个度,黏的太紧招人烦,离得太远惹人怨。” 詹云熙受教的点着头,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儿,又暧昧的问,“可您刚才,嘿嘿,对少夫人的所作所为可是很有张力啊。” 抱着就不撒手。 闻言,宴暮夕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眼神也变得柔和,“泊箫太害羞了,我要是不热情主动点,怕是四年后,我俩也停留在牵手的阶段……” 四年后又是个什么梗?不等他琢磨,就听宴暮夕继续道,“而且,泊箫对男人的戒备心太重,信任度又太低,我不用点非常手段、玩点套路,怎么把她娶回家?” 詹云熙越听越糊涂,还想问什么,宴暮夕就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有没有什么歌曲,是关于男朋友、女朋友这种调调的?” “呃?”詹云熙还没跟上节奏,一时有点懵。 “怎么?没有?”宴暮夕眼神凉凉,“你不是自诩是麦霸,上到几十年代的红色歌,远到国外的民谣,什么歌曲都会唱?” 詹云熙干笑起来,“呵呵呵,少爷夸奖了,这个男朋友、女朋友的歌……啊,还真有那么一首,不太有名,传唱度也不高……” 宴暮夕截断,“放出来我听听。” 詹云熙赶忙拿出手机来搜索,很快,车里响起音乐来,听那调调,正开车的邱冰就忍不住眼皮跳了跳,总觉得这不会是一首正常的歌。 果然,开唱之后,邱冰表情一僵。 詹云熙悄悄去打量宴暮夕的表情,却发现人家听的兴味盎然,咦?谈恋爱后智商下降,怎么连品味也倒退了呢? 他不懂,宴暮夕才不会在意对方唱的如何,他满意的是那歌词。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不分彼此相爱手牵手,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爱你爱到只为你快乐 ,甜蜜滋味涌上了心头,巧克力加沙拉伴着我,每分每秒爱你不邂逅,稀里哗啦伴着小宇宙……” 这个词完全贴合他的心意,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尤其是后半部分魔咒般的反复循环,“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简直是为他而作的歌曲啊。 “给我传过来。” “啊?好……”少爷要这种洗脑歌干什么?不会要单曲循环放给少夫人听吧? 宴暮夕把这歌设置成了手机铃声,我们的纪念日共荣下架了。 “拨我手机。” “是,少爷……” 詹云熙拨过去,魔音响起,“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 宴暮夕一脸陶醉的听着。 詹云熙忍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我能不能也给自己的手机挑个专属的音乐铃声啊?” 以前,宴暮夕不喜手机铃声响,所以要求他们都调成震动,现在,他自己都破戒了,那么他们的手机是不是也能不当哑巴了? 宴暮夕大手一挥,“随便。” “谢少爷!”詹云熙激动的像是得了多么了不起的赏赐,兴奋的忙碌起来,他一定要找一首最好听的铃声来展现自己的品味和个性。 见状,邱冰也眉头动了动,“少爷,那我也可以吗?” “当然,现在就设置,让我也看一下你们的风格。” 这会儿正好过路口遇上红灯,车子停下,邱冰也拿出手机摆弄起来,他不像詹云熙那么纠结,很快就选了一首调成了铃声。 宴暮夕拨过去,就听车里响起雄浑激越的歌曲,“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听着。 詹云熙呵呵道,“瞧你把自己夸得吆,自恋的都要上天了。” 邱冰面不改色,见绿灯亮起,缓缓发动了车子。 宴暮夕看向詹云熙,“你的呢?选好了吗?” 詹云熙嘿嘿笑着,“好了,好了……” 宴暮夕就又拨了他的号码,虽然事先想过他选的铃声八成不靠谱,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首,“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一个爱人都没有孤独是可怜的,如果没爱过人生是黑白的……” 宴暮夕唇角抖了抖,幽幽的道,“不要把你这么惨淡的心声给暴露出来好么?” 詹云熙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就是想卖个惨,看看能不能打动谁送我个女朋友。” “……” 这是在暗示他?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 第一百零四章 一更 玩物 宴暮夕对詹云熙的暗示无动于衷,低头在手机上不停的敲着什么。 詹云熙幽怨的小眼神都快赶上苦等十八年的王宝钏了,少爷不能有了女朋友就不管他们死活了啊,原本还不着急的,可刚才被迫吃了几口狗粮,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抓紧脱单了,不然早晚有一天得被少爷秀出来的恩爱虐死。 邱冰无所谓,车子开得稳稳当当,往昭阳科技驶去,过路口时看到前方红灯亮了,于是缓缓减速准备停下,忽然旁边飞驰过来一辆,嗖的一下冲到了他的前面,猝不及防的抢车道,换谁都吓一跳,也亏的他反应机敏,刹车踩得及时,不然肯定追尾。 车子骤然减速,宴暮夕的身子惯性往前倾去,他坐后排素来不喜欢系安全带,所以,倾的幅度有些大,差点摔了手机,眉头不由皱起,“怎么回事?” 邱冰开车,从来没出过这种失误。 “突然有人超车,少爷。”邱冰解释一句,恨不得下车把里面的司机揪出来暴走一顿,不过盯着那牌号越看越眼熟,在脑子里飞速的搜寻信息。 詹云熙的反应最大,他倒是系了安全带,但架不住被刺激这么一下子啊,顿时火大的开了车窗,冲外面骂了一声,“急着去投胎啊?” 前面的车窗子紧闭,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聋作哑,没一点反应。 詹云熙又骂了个脏字泄愤。 邱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宴暮夕道,“少爷,我想起来了,前面的车子是云水的,帝都开这款豪车的没几个人,其中就有她一辆,尾号是三个158。” 闻言,宴暮夕还有些纳闷,“云水是谁?” 邱冰嘴巴一抽,心想,您真的不认识吗?云水的大名,连他这个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耳熟能详,您怎么还能露出这么茫然的表情? 詹云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云水的?当红明星、流量小花的那个云水?原来竟是她的?卧槽,要不要这么冤家路窄?” “什么意思?”宴暮夕听出不寻常的味来,“冤家?跟谁是冤家?” 邱冰示意詹云熙说。 詹云熙小心翼翼的道,“那个,云水是大爷的情人。” 听到这一句,宴暮夕就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污了耳朵,眼神发冷,轻蔑道,“情人?他们也配这个情字,一个把对方当玩物,来纾解他不甘于老去的那点可怜内心,一个把对方当提款机去满足自己的虚荣和欲望,呵呵。” 詹云熙清了下嗓子,多解释了一句,“老爷的情人,不是,老爷的玩物虽然不少,可貌似对云水有些特别。” “怎么特别了?” “老爷这些年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女人,多则半年,短的只有一天,可云水是待的最长久的,到现在为止,已经超过两年了。”这就足以显示她的本事和手段了,对宴云山的特别也不言而喻。 闻言,宴暮夕冷笑起来,“她算什么最长久的?瑰园那个才是,比起那位,她还不够聪明,跟着他两年都没能偷了种去,不是蠢是什么?” 詹云熙无言以对了。 这时,绿灯亮,长长的车流开始移动起来。 邱冰也发动了车子。 宴暮夕忽然道,“跟住前面,找机会撞上去。” “啊?”詹云熙惊住。 邱冰倒是脸色如常,“是,少爷。” 他其实也想教训一下对方,谁的车都敢超,不是欠虐是什么? 接下来,两辆车就叫上劲儿了。 云水的车是一辆白色的跑车,在路上飞驰很是拉风,相反,宴暮夕的车倒是不怎么惹眼,通身的黑,不加长,也没有闪瞎眼的标志,可内行人一看却会被震住,整辆车的防御级别堪比一国的总统,别说撞一辆车了,就是跟坦克pk,都未必会输,要不邱冰怎么这么有底气呢。 于是,路人只见一辆黑车追着一辆白色跑车,速度丝毫不逊色,还轻松胜过几筹,然后就不停的重复超车减速,再超车再减速,不断的给对方使绊子。 几个来回后,泥人也得火了。 可白色车里的人就像是无动于衷,一次都没开车窗骂。 不是司机不想,是被后排的云水制止了。 云水的旁边还坐着她的经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精明女人,圈子里人的都尊敬的喊她一声翎姐,此刻,她也有几分不解了,“云水,我们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欺负?” 云水带着一副超大的墨镜,遮挡了半张精致的脸,红唇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修剪漂亮的指甲抚弄着中指上的硕大戒指,“凭什么?凭刚才咱们欺负了他们一回。” 翎姐皱起眉,“这么说,你是故意让周瑞超车、绊对方一下了?” “嗯。” “为什么?” 云水慢悠悠的,说的话耐人寻味,“因为里面坐的人是晏家那位大少爷,我想知道惹了他之后会怎么样。” 闻言,那个叫周瑞的司机先吓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是宴大少,看到那辆车时,他没觉得有多厉害,要是知道是这么个主,打死他都不会想不开。 翎姐也很不悦,“云水,你太胡闹了,没事儿招惹他干什么?” 云水没说话。 翎姐想到什么,眼睛闪了闪,“你不会是想借此事来试探宴总对你的在意程度吧?” 云水呵呵道,“算是吧。” 翎姐叹了声,不说话了。 云水跟着宴云山两年,得的好处当然不少,可就是有一样,宴云山怎么都不肯许诺她,名分,她倒也不是一定要嫁进晏家去,可不得不在意自己还能在他身边留多久,这关系到她的前途。 二更 宴暮夕的狠 俩俩车胶着着开了十几分钟后,到了一段偏僻点的路段,车辆少了起来,宴暮夕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淡淡的对邱冰吩咐,“准备撞上去。” “是,少爷。”邱冰开始往白车靠近,寻找合适的时机。 见状,周瑞紧张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抖动。 翎姐也皱眉问,“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刚才还只是报复性的超车挡道,现在离得这么近难道还想撞车不成? “我,我不知道。”周瑞说话都不利索了,“翎姐,怎么办?我,我们要不要停车避一避?” 翎姐瞪他一眼,“你以为停车他们就放过咱们了?这口气他们不发泄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那怎么办啊?”周瑞都快哭了。 翎姐思索着,看向云水,“你的意思呢?” 云水的脸上倒是不见一丝一毫的紧张,她随意的整了下安全带,漫不经心的道,“让他发泄,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别让她失望,越狠越好,这样她才好去宴云山面前哭诉,不然,小打小闹的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翎姐见状,心烦的摆摆手,“算了,我不管了,你就闹吧,但愿宴总能给你一个满意的态度,不然……”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不管,可周瑞不能,谁叫他是司机呢,发生车祸啥的,他最危险,“翎姐,你不能不管啊,车子被划一下你都心疼,万一真撞了……”话没说完,就被尖叫声压了过去。 真撞了。 且还是全方位的连续撞击,侧面,后面,追着你撞,每一下都撞得货真价实,比电影大片里的情节还刺激过瘾,只听砰砰的声响,那豪车很快就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翎姐早已花容失色,说不出话来。 周瑞死死的攥住方向盘,脸色煞白。 云水也变了脸色,车子被撞击的摇晃时,她被动的跟着晃,忍不住道,“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没事儿,明明我们的车更耐造……” 要不是有这点依仗,她也不会去挑衅。 周瑞顾不上给她解释,拼着老命躲闪。 翎姐死死的抓住车顶的把手,气喘吁吁的道,“是咱们判断错了,他的车看着不出奇,可一定不同凡响,搞不好是防弹的,啊……” 又一次狠狠撞击,白车差点没翻了。 翎姐俯下身,感觉胃里翻滚的想要吐了。 云水终于也有了几分狼狈,恨恨的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这辆车算是毁了。 “快,快想办法,呕,我要吐了……”说完,翎姐就吐了,顿时刺鼻的酸臭味弥漫到空气里。 见状,云水也想吐了,她使劲的按捺着,拳头攥紧,难道真的要她对他低头才能停下来吗?那她吃的这些亏找谁补去? “云水小姐,您再不想办法,车子恐怕要被撞爆了。”周瑞惊恐的喊起来,对方显然已经不是在教训一下而已了,这是要他们命的节奏啊。 闻言,云水这才急了,咬着牙道,“赶紧停车。” 周瑞不管不顾的闭上眼,然后使劲踩下刹车,砰的一声,车身被撞得弹跳起来,落地的时候,里面的三人差点没晕过去。 “咳咳,下车,都下车……” 车门变形,三人废了番力气,才狼狈的从里面跑出来,等他们离开七八米后,就见那辆黑车忽然倒退了一段路,然后猛加速,冲着白车撞击过去。 白色的跑车早已面目全非,可就是如此,他们依然还是不放过,直到把它彻底撞翻进路边的水沟里,云水白了脸,没想到他那么狠。 黑车从三人身边缓缓驶过,宴暮夕按下车窗,露出惊为天人的美颜,只是那勾起的冷笑,轻蔑的眼神,让人无端的颤栗。 车离开后,云水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周瑞魂不附体的问,“现在,现在怎么办?” 翎姐这会儿倒是冷静了几分,“还能怎么办?你有本事去找那位少爷再报复回来吗?没有的话,就忍着。” “那车呢?”就这么毁了?两千多万啊,他想想都肉疼。 翎姐冷笑,“就当破财免灾了,以后再赚就是。”说完,见云水还有些发愣,便关切的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在撞击中,三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磕碰,不过,并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心理上的碾压。 云水眼神飘忽,喃喃问,“你说,我把这事儿捅出去会怎么样?” 闻言,翎姐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道,“你疯了?” 云水摇头,“我没疯,翎姐,宴暮夕虽然厉害,可我就是好欺负的吗?我有一千多万的粉丝,他们都疯狂的维护我,如果我说被宴暮夕逼得跳车,他们会如何?” 翎姐按着她的肩膀,正色道,“听着,云水,打消你这个念头,之前是我估计不足,低估了宴大少的狠,我们可不能再意气用事的去跟他斗了,我们不是对手。” 云水沉默着,脸上的墨镜早已不知道丢到哪儿去,露出她那双顾盼神飞的眼,只是此刻,眼底都是血红,涌动着不甘的愤愤。 “云水,听我的。”翎姐加重了语气,“你要是只想试探宴总,那我没话可说,你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哭诉委屈,可要是想跟宴大少撕破脸,我坚决不同意。” 云水攥起拳,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然后拿出手机,对着翻进水沟里的车拍了一张发了出去,见状,翎姐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想通了。 三更 一次不忠,百世不容 宴云山收到云水发来的照片时,刚要进宴明珠的办公室,他来了有一会儿,却被告之宴明珠在开会,他沉着脸等了快半个小时,会议才结束。 他这时心情正不好,哪有心情看手机? 他一个人进了办公室,把程谦留在外面。 宴明珠的办公室很中规中矩,除了必备的办公用品,没有多余的装饰,此刻,她正坐在办公桌后,在翻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开门声,漫不经心的抬起头。 宴云山进来后,随意的打量了一眼,比起他宽敞气派的办公室,这里可就寒酸多了,他拧眉走到沙发上坐下,见宴明珠还不动,忍不住带了几分恼火,“怎么?我来了就这么不受你待见?还是说你忙的连见亲生父亲的空都没有了?你这么兢兢业业,能得什么好处?” 宴明珠扯了下唇角,把脸上的黑框眼镜摘了,随意的往桌面上一扔,还是没有起身,也不接他的话,而是疏淡的问,“您来找我有事儿?” 宴云山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他是造了什么孽,儿子、女儿,哪一个都跟他不亲近,比对陌生人都不如,冷言冷语的,好像他欠了他们什么似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你这里的门槛高的我够不着吗?” 宴明珠无聊的转动着手里的笔,“我真的挺忙的,还有好多文件等着我签字,您若是有事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毕竟,您也挺忙的不是吗?” 忙着风流多情。 宴云山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顿时有些羞恼成怒,“子不言父过,别忘了我是你父亲,还有……”想到什么,他冷笑着道,“拜我的好儿子所赐,我单身了二十年。” 宴明珠笑笑,“那不是正好如您的意吗?结了婚的男人不值钱,单身才是香饽饽,谁饿了都想扑过来咬一口,您在帝都可抢手呢。” “明珠!”被自己的女儿把话挖苦说这些事,宴云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忍不住拔高声音,“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宴明珠翻了个白眼,“我压根就没想管,好了,您赶紧说正题吧。” 宴云山闭上眼,缓了缓情绪,才冷静了些,见茶几上有水,他也不讲究了,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问道,“暮夕跟一个厨师谈恋爱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嗯。” “你知道多久了?” “从俩人一开始就知道了,有几天了吧。” 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刺激的宴云山又呼吸急促起来,“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宴明珠不以为然的道,“没什么好说的啊,暮夕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做什么,还需要跟谁报备吗?” “可这不是小事儿,你怎么就能这么无动于衷?”宴云山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他要是找个像样的女孩儿谈恋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看看他找的什么?一个厨师,家里三代都没个出息的,她外公你知道是谁吗?苏源,二十年前就在晏家后厨。” “喔,那又如何?暮夕只要喜欢就好。” “这么说,你是支持了?” “对啊,我没有不支持的理由,我早就盼着暮夕身边能有个人陪他了。” 宴云山瞪着她,“你就一点不在乎对方的的身份?” 宴明珠勾起唇角,“在暮夕的幸福面前,什么都是浮云,身份地位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喜欢男人,我都能欢喜接受,哪怕喜欢个禽兽呢,我也可以当宠物养……” “你……”宴云山被这番话给惊呆了。 宴明珠继续道,“如今,暮夕喜欢了一个女孩儿,还是正当花季、品行靠谱,又有才有貌的女孩儿,我简直以感恩的心来面对,老天爷太厚爱我了。” 这话,倒也不全是为了怼宴云山,也有几分真实感受,她原本对弟妹都没敢抱太大期待,想着以自个儿弟弟那奇葩的性子,会娶一个什么人回家?惊悚的心情都准备好了,结果,是个大惊喜。 但对宴云山来说,却是灾难,他拍了桌子,吼道,“我不会同意,晏家丢不起这个脸。” 宴明珠闻言,冷笑一声,“晏家的脸面什么时候都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了?我妈莫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抑郁的得了癌症香消玉损了吧?” 这话一出,空气骤然冷下去。 宴云山变了脸色,不是刚才的那种怒火高炽,而是惨白,仿佛受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打击,一下子颓然苍老了,他低下头,良久不语。 宴明珠也不再说话,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一个劲的再颤抖,也只是扯了下唇角,现在作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妈活着的时候不在意,死了就更无所谓了。 “明珠,你,你是不是也恨着我?”终于,宴云山艰涩的问出来,却没敢看她的眼睛。 宴明珠越过他,看向窗外,眼神飘远,“也许有,也许已经没了。” “明珠,我,我其实比谁都痛苦后悔,真的……”宴云山忽然急切起来,想要解释什么,“你妈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最不舍得伤害的就是她……” 宴明珠嘲弄的看着他不语。 宴云山又哀伤的道,“当年,我不是有心的,真的,我那天只是喝多了酒,可你妈就是不肯原谅我,任凭我怎么赔罪都不行,难道犯一回错,就要给我判死刑吗?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 宴明珠冷笑着道,“有些错,能原谅,但有些错,一旦犯了,终生不容。” 宴云山身子晃了下,耳边轰轰的响起一句话,“一次不忠,百世不容。”,是谁说的?是昭阳,对,是昭阳冷漠的对他说的,说的那么决然,不留一丝余地。 他们的情,就是从那一刻彻底断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深情还是多情? 宴云山离开办公室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脚步也虚浮,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等在外面的程谦见了,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关切的问,“大爷,您没事儿吧?” 就算大小姐拒绝了,也不至于被打击成这样吧? 宴云山像是没听见,机械的往外走。 程谦连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 上了车,宴云山闭上眼,脱力一般的陷进靠背里,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程谦也不敢多问。 气氛很压抑。 良久后,宴云山沙哑的开口,“给我拿瓶水。” “是,大爷。”程谦从车里的小冰箱里,拿出瓶水拧开,转身递过去。 宴云山大口的喝着,没了以往的优雅沉稳,喝的太猛,水顺着唇角流下来,滴在衬衣上,打湿了一片。 见状,程谦心里越发惊异好奇,到底在办公室父女俩谈了些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倒不是宴云山要给他解惑,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心里的苦闷和难受,“你知道吗,明珠也恨我,暮夕恨我,我认了,那时候他还小,可明珠大了呀,她懂事了啊,为什么也不能理解我呢?我明明对他们都那么好,可到头来,却换来他们恨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程谦瞬间明白,感情是说到那位去世的夫人身上了,难怪大爷一副痛不欲生的狼狈样子,他虽然在晏家多年,可却是在楚昭阳去世后才去的,所以对那段往事知道的并不多,这会儿,也就没法回应什么,只能不痛不痒的宽慰两句,“都会好起来的,血浓于水,大小姐和少爷哪会真的怨恨您呢?” 闻言,宴云山惨笑着摇摇头,“你不懂,你不知道他俩的性子,完完全全的随了昭阳,骨子里绝情的让你恐惧,在他们眼里,就没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说法,只有一次不忠,百世不容!” 程谦听着,没有说话。 宴云山又继续道,“这些年,我难道不想当个好父亲吗?可他们不给我一点机会,是他们亲手把我推到瑰园去的,瑰园里的那三个孩子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可其实在我心里,暮夕和明珠更重要,但他们不稀罕,呵呵,不稀罕,明珠选择早婚,而暮夕又给我找个厨师来羞辱我,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说着,狠狠捶了座椅几下。 “大爷,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宴云山冷笑起来,“他俩巴不得我赶紧气死去给昭阳赎罪,我其实也很想去,我想去问问昭阳,为什么就能对我这么狠?我就犯了一次错,就把我对她所有的好都抹杀了,她哪怕是去世了,也不肯放过我,撺掇了儿女跟我为敌,她才是最无情的人,可是……”说道这里,他忽然崩溃般的老泪纵横,把程谦惊得都忘了反应,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可是,我还是忘不了她,想她,我为什么不敢去静园?不是怕被暮夕撵出来,我是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情,我是真的想她啊……” 看他哭成个泪人,程谦总算回了神,手忙脚乱的抽了一把纸巾递过去。 宴云山胡乱的抓过来捂住眼,哽咽着继续道,“你当我这些年为什么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的换?别人都以为我是单身有资本玩,以为我风流多情,其实,我就是怕自己一个人想她想的活不了,那些女人都是替代品,抱着她们,我才能暂时忘了昭阳,就是栾红颜,我留她在瑰园,也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从头到尾,我就没想过要娶她,根本不用老爷子和暮夕阻拦,我的妻子,只能是昭阳……” 程谦复杂的看着他,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自诩对宴云山已经很了解了,却不想,还有这么一面,说他专情,却又在外面左拥右抱,说他寡情,却又对楚昭阳念念不忘,甚至提起来就这般痛苦,他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悲痛不是装的,这么活着,也是不易。 宴云山发泄了一番后,心里总算好受些了,不过对刚才的失控多少觉得有些丢脸,所幸,程谦是个人精,见他冷静了,立刻就把这一页翻篇,若无其事的仿佛刚才那些事儿都没发生过,“大爷,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有了台阶下,宴云山神色好看了点,“什么事儿?” 程谦道,“是云水小姐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给您发信息了,可您没回,是不是在忙着没空理会,我就顺着说,您在开会了,手机没带。” 宴云山点点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等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里的图片,顿时惊得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怎么还车子翻了?” “云水小姐出车祸了?”程谦也吓了一大跳,“可刚才打电话时,我也没听出她声音有什么不对劲啊。” 宴云山蹙起眉,找到云水的名字拨了出去,那边接的很快,不过,接的人不是云水,而是她的助理翎姐,“宴总,您好。” 宴云山当然也是知道翎姐的,只是一个经纪人而已,还没那个分量让他多说话,“云水呢?” 翎姐压低声音,“医生给开了药,吃了就睡着了。” “吃药?她怎么了?” 翎姐支支吾吾,“那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宴云山不耐的催促,“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有她给我发的那张照片,车子怎么被撞的?” 翎姐就含糊其辞的把之前的事儿讲了一遍。 宴云山听完后,愣住了。 ------题外话------ 鉴于大家现在都很少使用qq了,所以木禾建了个微信群,已经把二维码放在了潇湘东宫群里,欢迎正版老读者扫码进哈,不在那儿的也不要紧,可以进验证群145218715,找木禾要码 五更 如此父子情 “宴总?”那头,翎姐试探的喊了声,她身边的床上,云水正懒懒的半躺在上面,手里端了个精致的小碗,碗里各种切好的水果,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宴云山被喊得回了神,脱口而出,“不可能!” 翎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宴云山急切的又道,“暮夕怎么会去撞你们的车?他跟你们无冤无仇,就算他知道云水是我的人,也不会去干这种无聊的事儿。” 翎姐越听心里越凉,“宴总,真的是宴大少,这种事儿我怎么能乱说呢,车里有记录仪,我拿出来了,您要是真的不信,我把视频给您发过去看。” 宴暮夕沉默了,半响后,冷声问,“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去撞你们?” 虽然,他是跟儿子的关系不好,但对这个儿子的秉性,他还是了解的,嘴巴毒了点,人也傲了点,可从不恃强凌弱、为非作歹。 翎姐委屈的道,“我们也不清楚啊,今天周瑞开得车,送我和云水去选拍电影要用到的衣服,因为赶时间,就超了一辆车,没想到那车里的人就怒了,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后来就开始撞,要不是我们从车里逃出来,现在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我们是真想不到那车就是宴大少的啊,要是知道,说什么都不敢超……” 翎姐口才很好,把他们摘了个干净。 宴云山沉着脸听着,等她说完,颇具威慑力的声音响起,“周瑞超车真的是无意的?” 翎姐脸色一白,幸好不是面对面,不然她非得露怯了,“当然是无意的,宴总,宴大少的车我们并不认识,真是赶巧了。” 宴云山意味不明的“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翎姐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问,“那您看这事儿?” 宴云山道,“你让云水好好休息,车子,我会给她再买一辆,至于那段视频就删了吧,万一不小心流传出去,对云水的影响也不好,毕竟,她以后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却叫翎姐遍体生寒,“是,一切都会以宴总您的意思办,您尽管放心就是。” “还有,以后离着暮夕远一些。”宴云山淡淡的又嘱咐了一句,挂了电话。 那头,翎姐腿软的歪到沙发里,撑着头闭上眼,“你都听到了?这回都清楚了吧?这就是宴云山的态度,他们父子的关系再不堪,关键时候,他还是会护着。” 云水没说话,眼神有些放空。 翎姐烦躁的揉揉眉头,“好了,你也别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跟着他时,就是为了上位出名,又没什么感情,现在也就无所谓失望伤心,好好理一理,看以后再这么跟他相处吧,试探了这一次,怕是在他心里留下怀疑了,我怎么就忘了,他是中鼎集团的总裁呢,再渣,也不是个傻子,跟他玩心眼儿,我这不是作死吗?” 这时,云水忽然出声了,“翎姐,记录仪里的那个视频别删了。” 闻言,翎姐一惊,“留着干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捅出去?到时候,别说宴暮夕会如何,就是宴云山也不会放过你,你不要命了?” 云水冷笑,“我有说自己要捅出去吗?” “那你是要……” “留着当个证据,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翎姐还在迟疑。 云水意味深长的道,“我们的身价不够跟宴暮夕过招,可这世上总有人能,视频若是落在他们手里,你说是不是会很有趣?” 闻言,翎姐缓缓笑了,“借刀杀人?” 云水点点头。 翎姐又问,“对宴云山,你有什么打算?” 云水低头,用签子插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随意的道,“恐怕要准备找下一家了。” 翎姐皱眉,“云水,其实依你现在的地位,根本不用男人捧也能发展的很好。” 云水无所谓的勾唇一笑,“有不是更好?” 翎姐不说话了。 …… 车里,宴云山挂了电话后,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程谦,“你说,暮夕为什么会去撞云水的车?要说,他是因为不满我跟云水的关系,可这都两年了,他也不至于现在才发作,难道是因为我让你去找那个小厨师了?所以,他就报复我的人?” 程谦斟酌道,“大爷,恕我直言,我觉得不会是因为这个,八成……云水小姐触到少爷的逆鳞了,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少爷都不会是吃亏的人。” 宴云山眼神冷冽起来,“看来我对云水太好了。” 闻言,程谦就知趣的不接话了。 宴云山也不要他的回应,自顾自的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找机会跟詹国通透漏一点这件事,暮夕到底年轻气盛,做事只凭一时痛快,不考虑后果,性子又傲慢,总觉得自己聪明天下无敌,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可越是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越是往往会出其不意的一击,所以,还是防备些好。” 程谦微惊,“您的意思是……云水有可能会留着那个视频?” 宴云山点头,“我了解她,她看着知情知趣,可骨子里有仇必报,暮夕这次狠狠打了她的脸,她虽然暂时没办法找回这个场子,却会记在心里,真有机会翻盘的话,她一定不会犹豫。” “那您直接提醒少爷多好?” “你觉得我提醒他,他会领情?” 程谦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不说这些了。”宴云山疲惫的揉揉眉心,“去何家,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我就不信美玉也能眼睁睁的看着暮夕胡来。” 程谦闻言,暗暗撇了下嘴,大爷还没忘下这事儿呢,心里吐槽,明面上还是恭敬的应了,开车往何家驶去。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一百零五章 一更 晏家三爷 何家的别墅在仲翠山的半山腰处,景色如画,虽比不得千禧山的贵气,可在帝都也是首屈一指的奢华美宅,都是独幢,私密性很好。 当年,晏美玉嫁到何家时,何云生还没有今日在军界的地位,不过是才展露头角,就被目光如炬的宴老爷子相中,挑了他给晏家当女婿,这在那时候还引起不小的轰动,都觉得时宴美玉下嫁了,可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婚后,何云生步步高升,青云直上,跟江家、薛家号称军界的三大支柱,要知道,江家和薛家在帝都可都经营了好几代,算是世家大族,唯独江家根基浅,能有现在的成就,何云生的本事不言而喻。 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何云生的儿子何逸川也很争气,子承父业早早就进了部队去历练,从最底层做起,如今也树起了威望,倒是根基深的江家和薛家有些后继乏力,让人唏嘘。 车子进了仲翠山,宴云山看着路边的景致,忽然道,“我记得曲家也住在这里吧?” 程谦点头,他虽是司机,却对帝都上流圈里的那些盘根错节知道的一清二楚,“是的,曲家三代人都住在这里,另外,东方家的二爷也在这里置了一套,还有封家那位墨爷,听说也买了,不过大多时候,他们都不住,毕竟,这里景色好是好,但离着市区稍远了些,上班不方便。” 宴云山点点头,然后像是随口一说,“你回头打听一下,这里还有没没有空房子?” “啊?”程谦愣了下,“您要买吗?” 宴云山“嗯”了一声后,闭目养神了。 程谦不由心生疑惑,这忽然买房子干什么?晏家又不缺地方住,中鼎集团就是靠房地产起家的,哪用得着去买别人家的房子?要说是为了投资,也有些说不过去,这里的房产贵的吓死人,而大爷最近因为集团的资金周转还在焦头烂额,哪有多余的钱来投资? 他想不通,等到了何家,恭送宴云山进去后,他独自留在外面,忍不住打电话给詹国通,先是委婉含蓄的暴露出他今天的行踪,又拐弯抹角的提到了宴大少撞云水车的事儿,再含沙射影的说了宴大爷突然想买房子了,该说的说完,方才松了一口气。 无间道玩久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了。 福园,詹国通挂了电话后,就把这些消息都不落的汇报给了宴老爷子,宴老爷子听完,冷哼了声,“他就到处瞎蹦跶吧,不碰壁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当这还是以前能打着晏总裁的名号呼风唤雨?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暮夕说了算。” 詹国通内心也觉得宴云山太天真,居然还妄图去说服大小姐来劝阻少爷,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大小姐巴不得少爷赶紧谈情说爱,别说是泊箫那么完美的女孩儿,只要不是强抢民女,娶个母夜叉回来,她都能点头,可笑大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过,“老爷,何家那边怕是会跟大爷想的一样。” 何云生如何,他不做评价,那是个聪明人,可宴美玉,他还是了解的,完全是豪门大小姐的做派,年轻时就骄纵任性的很,也就老爷子能压得住她,现在年纪大了,脾性倒是收敛了几分,却更加的虚荣势力,听说她组织的交际圈门槛极高,对寻常人,那是连看一眼都觉得会拉低身份似的,每回回娘家,虽不至于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可那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掩饰不住,他都是躲着走。 显然,宴老爷子也对自己的女儿有数儿,皱眉道,“美玉那性子都是被我惯坏了,幸好,逸川没被她养歪了,那父子俩都是聪明人,美玉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詹国通虽不能苟同,但嘴上还是道,“那就好。” 宴老爷子想了想,叹了口气,“我回头还是跟逸川说一声吧,免得美玉真的闹腾开了不好收场,丢我的脸倒也罢了,可不能影响那父子俩的仕途。” “老爷所言极是。” 宴老爷子苦笑,“都是我造的孽,只会生,不会教养,这才让他们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声音顿住,他忽然问,“云楼现在在哪儿?” 闻言,詹国通心里一动,怎么又想到那位小爷的身上去了,不过,他还是低声告之,“t国长吉岛。” “他怎么跑那儿去了?”宴老爷子蹙眉问,“长吉岛是夏天旅游胜地,可他不是讨厌周围都是水吗?” 詹国通自是知道其中原委,宴云楼小时候曾经掉水里差点淹死,所以见了水多的地方都是退避三舍,如今跑到海岛上去哪能不奇怪? 但有果必有因,他迟疑的道,“少爷的小姨带着孩子去那儿度假了。” 这话落,空气顿时凝住。 宴老爷子脸色骤然沉下,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砰的猛拍了下桌子,“这个逆子,就是听不进去人话是不是?那么多女人他不喜欢,非要追着一个结婚生子的,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詹国通老实本分的低着头,不敢接话,心里则在想,谁叫楚家二小姐生的美呢,都说红颜祸水,一点都不假啊,他回头得提醒儿子,找媳妇儿可千万别找太好看的,容易被戴绿帽子。 二更 不要侮辱我的爱情 宴老爷子气的胸口都闷痛起来,深喘了两口,等缓过那阵情绪去,这才冷静的问,“江家那边可有人跟在楚繁星母女俩身边?” 詹国通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江大校没有去,听说是因为忙着晋升的事儿。” 闻言,宴老爷子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江绍海再往上就升少将了吧?” “是。” 宴老爷子顿时咬牙,“人家都是少将了,他还不死心,是想被人家带着千军万马把他灭了吗?他就是一教书的,拿什么跟人家斗?还不自量力的追去长吉岛,连自小的心病和恐惧都忘了,他,他这是要气死我啊,还有楚家,我上辈子挖了楚家祖坟了是不是?” 他的两个儿子都躲不开楚家女的魔咒了,老大倒是娶回家了,可照样半死不活,小的更可恶,惦记了人家十几年还不撒手。 詹国通低声劝道,“您先别急,我觉得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楚家二小姐对三爷无意,也一直很本分的避着,不会惹出乱子的。” “可我想要云楼赶紧结婚生子,他能吗?不能,他跟我说,这辈子非楚繁星不娶,如果不是她,他宁肯孤独一辈子,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年轻人嘛,就是一时意气……” “屁的意气!他现在多大了?三十二,跟封白同龄,封白都当爹七年了,他呢?还是个童子鸡!”说道后面,老爷子咬牙切齿,“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詹国通只能听着,老爷子骂儿子那是天经地义,他跟着吐槽就是找抽了,就比如他可以把詹云熙骂的狗血淋头,可外人说两句,他也是会不爽的。 “我手机呢?”宴老爷子烦闷的问。 詹国通赶紧给他递过去,就见他拨了个号码,先是噼里啪啦的吼了一通,发泄后,自己倒是爽了,可那边的人抹开了眼泪,他又唉声叹气的哄了起来,“你哭什么?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也劝过他,是云楼不听话,你又心软管不了,行了,别哭了,我过两天去看你……” 挂了电话,他颓然的把手机一扔,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眼。 空气安静下来,只听得几声鸟叫。 半响后,宴老爷子睁开眼,眼底已然清明平静,“你之前说,暮夕在路上撞谁的车了?” 闻言,詹国通知道,宴云楼的话题终止了,他快速的道,“云水,一个女明星,现在风头正盛,是……大爷在外面的情人。” 宴老爷子嗤了声,“情人?玩物吧!” 詹国通道,“她跟在大爷身边的日子不短了,大概有两年,大件的东西,送过一套别墅和一辆跑车,小件的珠宝首饰不计其数。” 宴老爷子蹙眉不悦道,“难怪中鼎的资金链紧张,他不把钱花在正当处,都用来玩女人了,活该被暮夕买走了股份、架空他的权利……”声音一顿,他又问,“程谦可有说暮夕为什么撞那个女人?” 詹国通摇头,“就是大爷也不确定,云水跟大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少爷要是看不顺眼,早就出手收拾了,何用等到现在?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 可宴老爷子懂,老子去找儿子女朋友的麻烦,儿子撞老子的女人报复,多么合情合理的打脸,可他不相信孙子这么无聊,“八成是那女人心大了,故意去挑衅暮夕了。” 詹国通若有所思。 “行了,既然程谦说了,你就找机会提醒一下暮夕吧,虽说一个戏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有备无患,提防一下总没错。” “是,老爷。” “还有程谦说,云山想买房子的事儿,你也上点心打听一下,看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他玩女人我不管,可拿着集团的钱这么糟蹋,我饶不了他。” 詹国通只管应着。 宴老爷子又拿起手机给何逸川打电话去了。 …… 十几分钟后,宴暮夕的手机响起,“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那画风诡异的铃声跟他一点都不搭,可他听的眉开眼笑,硬是不接电话,等着那首歌唱完。 歌唱完,对方也挂了。 他心情愉悦的给对方拨了过去,“找我有事儿?” 那头,何逸川有些意外,“刚才在忙着?” 宴暮夕笑着道,“是啊,在听歌。” 何逸川,“……” 还真是忙。 “说啊,找我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心情正好,你趁热打铁的说,保不齐我都会答应你。”宴暮夕这会儿人在办公室,坐在舒适的椅子里,惬意的翘着大长腿。 何逸川挑眉,难得好奇心暴涨,问道,“什么事儿让你心情这么好?” 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了。 宴暮夕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呵呵呵,听了一首歌,通体舒泰的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你要不要也听一下、愉悦下自己?” 何逸川对音乐没什么鉴赏力,除了在部队上吼几嗓子,其他时间都没兴趣,不过这会儿很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歌曲把暮夕祸害成傻子了,“你放来听听。” 宴暮夕从电脑上点了下,瞬间那首洗脑歌蹦了出来,“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不分彼此相爱手牵手……” 何逸川,“……” 他是幻听了吗?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那头,魔音还在欢快的播放着,何逸川一本正经的关切问,“暮夕,你身体还好吗?精神状态也正常吧?要不要去秦家看看?或者我给你介绍个军医怎么样?她虽然专攻妇科,可对神经科也有涉猎……” 宴暮夕幽幽的道,“闭嘴,我理解你身为单身狗的嫉妒,可你也不能侮辱我的爱情。” ------题外话------ 上午有点事儿,只写了两更,下午再传三章哈 三更 替你摆平 何逸川平时多严肃无趣的人啊,这会儿都被硬生生的逼笑了,他在网上不是有个女人最想脱光的美名嘛,就是凭的那股不苟言笑的禁欲系,可现在,唇角上扬,连那双凌厉迫人的眼底都染上几许笑意,“我说,暮夕,你真的没事儿吧?我不嫉妒你,更没侮辱你爱情的意思,呵呵呵……” 说道爱情俩字,他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宴暮夕眯起眸子,凉凉的道,“你可千万不要有对哪个女人有动心的时候,就当一辈子的爱情绝缘体吧,否则,我一定会把你今天的嘲笑声加倍奉还给你。” 何逸川半点不惧,在他看来,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自进了部队,训练时耳提面命最多的就是要冷心冷肺,把一切感情都杜绝在外,为的当然是能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不会被其他情绪所左右,否则,稍有不慎,就是要命的危险,这些年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所以,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所以,此刻,他也不怕将来被打脸,揶揄道,“行啊,那我就等着了。” 宴暮夕哼了声,“小人得志。” 何逸川也不与他计较,转了话题,问道他一直好奇的事儿上,“暮夕,你真的对那女孩儿一见钟情?不是贪图人家的厨艺而生出的错觉吧?” 宴暮夕不语。 听到那头静的连呼吸都不闻,何逸川问,“怎么不回我的话?” 宴暮夕这才嗤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跟你这种无心无情的人谈一见钟情不是在对牛弹琴?” 何逸川气笑,爆了个脏字,“草!”。 宴暮夕立刻鄙视道,“粗俗、龌龊。” 那头,何逸川流露出几分邪气来,带着几分调侃道,“呵呵,就好像你内心没这个想法一样,你跟你的那个小厨师玩柏拉图是不是?就不肖想她的身体?啊,忘了,你垂涎的是她的厨艺,所以面对她时,一点想睡的想法都没有,真是纯洁的让人感动。”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不与你这等俗人谈这么高洁的话题,言归正传,你找我到底有何事儿?不说,我就挂了,我还要听歌。” 想到那歌,何逸川嘴角抽了下,“你先回答我,你是真心喜欢那女孩儿?” “嗯,非她不可。”宴暮夕语气很坚决。 何逸川正了神色,“行,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结婚时别忘了给我下请帖,我带一队人去给你贺贺,礼炮我就包了,保管让整个帝都的人都听见响声儿。” 宴暮夕闻言,幽幽一叹,“你且等着吧。” “嗯?怎么了?你难道还想玩个爱情长跑,等没劲儿再结婚?” “不是我想,是她,她今年才要升大一,毕业还有四年呢。” 何逸川不厚道的笑起来,“老牛吃嫩草啊。” “大六岁很老吗?” “三岁一代沟,你说老不老?” 也就何逸川敢这么不客气的怼他了,怼完了不等他反击,又说道,“舅舅去仲翠山找我妈了,目的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宴暮夕冷笑起来,“让他蹦跶。” “你不管?”何逸川有些意外,“我知道舅舅奈何不了你,可他要是去联合我妈,到时候闹腾起来,也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再说,你不怕你的那个小厨师有危险?” “别一口一个小厨师。”宴暮夕哼了声,“她有名字,泊箫。” 何逸川看他维护的这么紧,起了逗他的心思,从善如流的道,“好,泊箫,那你不担心我妈去为难泊箫?我妈别的本事没有,但对女人有的是办法,泊箫可不是对手……” “打住!”宴暮夕郁郁道,“你还是喊小厨师吧。” 何逸川低低的笑起来。 “笑够了吗?” “呵呵,够了,暮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宴暮夕也想爆粗口了,“彼此彼此,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恶劣猥琐。” 何逸川乐不可支。 “有完没完儿?” 见真要把他惹恼了,何逸川忙见好就收,毕竟拼武力他不怕,可要是暮夕对他玩起高智商,他只有被虐的份儿,“咳咳,那个,继续说刚才的事儿,你不怕我妈去找你的小厨师撕逼去?” “不是有你吗?” “嗯?” “嗤,你打电话给我不是要说这事儿?让我猜猜,是老爷子提醒你的吧?姑姑那性子,老爷子了解的很,但她毕竟是出嫁女,他手伸的太长也不好,自然只能找你了。” 何逸川眸光一动,“外公也可以找我爸啊。” “找你爸?没错,依着你爸的脑子,想收拾姑姑简直轻而易举,可她到底是晏家的女儿,爷爷还是舍不得下手太狠,你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会心软点儿,而且,你出手制止的话,我爸那儿也不会对何家生出怨怼和嫌隙,毕竟你是他外甥,有这层血缘关系在,什么事儿都能划拉成家务事儿,但换成你爸,就牵扯的多了。” 何逸川听完,一时无言,半响后,才唏嘘道,“都说你不懂人情世故,我看你是深谙人性的高手才是,随口就分析的这么透彻,以后给我当军师如何?” 他是最烦这些的。 宴暮夕呵呵道,“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何逸川心神领会,“成,我妈那儿,我替你摆平,保管不让她去闹你的小厨师。” 宴暮夕幽幽的提醒,“她还能做的更多。” 闻言,何逸川失笑,“你倒是不客气,行,我会让妈以后在某些场合上尽量护着她。” “这还差不多。” 四更 爱的赞歌 两人通完话,宴暮夕继续忙自己的事儿,他以前从来不喜欢玩社交平台,现实世界里的人他都懒得搭理,又怎么会乐意去跟陌生人说话? 但现在,他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得兴致勃勃了,起因,是他刚才无意中看到新闻上说了条八卦,是娱乐圈里一对金童玉女交往的事儿,这种新闻对以前的他来说,压根就不值得浪费眼睛看,但今天他看的兴味盎然,越看越兴奋,原来不止可以能在朋友圈里秀恩爱虐狗啊,还能这么人尽皆知、昭告天下的玩啊。 他开始在各个热门平台上注册,注册后,为了涨粉,还特意让楚长歌帮他宣传,楚长歌差点被惊出个好歹来,不过,惊奇归惊奇,还是麻溜的帮着办了。 楚长歌在网络上有两千多万的粉丝,他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不用多说,肯定一呼百应,于是,他的粉丝们纷纷响应,去关注宴暮夕了。 宴暮夕看着人数飞涨,比银行卡里的钱暴涨时都开心,等到粉丝人数可观了,他便把自己写的那段文字给发了出去,每个平台都置顶在最显眼处。 然后,一个个的平台就都炸了锅。 那段文字,有个充满土味情话的名字,叫爱的赞歌,内容更是如此,“她,是我的生命之光,是我的欲望之火,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隔着屏幕,围观群众似都能感受到对方在写这段文字时的一咏三叹,忍着难以言喻的心情继续往下看,“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是不可触碰的逆鳞,是天上的月,是水中的莲,是我永生永世的挚爱,是空气,是水,是五谷杂粮,是我最想吃的那道菜……” 表白的很感人,可他们的心情为什么那么复杂呢? 熟人圈里,最先看到这条置顶文字的自然是楚长歌,他帮着打广告时,就在好奇,好奇宴暮夕要做什么,如今这一看,瞠目结舌了。 爱的赞歌? 再看下面的内容,越看表情越一言难尽,他也算是演过好几部狗血言情剧了,里面的台词再肉麻他能面不改色的说下去,可现在,竟然不能良好的面对。 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宴暮夕问,“那些话,都是你写的吗?” 宴暮夕反问,“惊艳到你了?” 楚长歌默了下,才艰难道,“呵呵,是啊,那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回到,“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楚长歌默默的挂了电话。 所以,从此后,他要把柳泊箫给恭恭敬敬的捧起来对不对?谁叫人家是暮夕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呢?还有罪恶和灵魂,呕,让他先缓缓胃里的不适吧。 詹云熙和邱冰看到时,也难以置信了一会儿,不过俩人到底比楚长歌知道的更多些,于是,看了三遍后,就自诩真相了。 少爷为什么要如此高调的说出这番话?公开表白想感动少夫人是其一,变本加厉的秀恩爱虐狗是其二,其三,则是敲打和震慑那些持有不同意见的人,让他们看清他的决定,少不自量力的多管闲事,听听,心意多么坚不可摧啊,又是珍宝,又是逆鳞,连天上的月、水中的莲这么矫情的词都蹦出来了,真感人。 何逸川当然也知道了,知道的时候,正从部队往家里赶,那会儿,宴云山已经离开仲翠山,两人错过,没有说上话,他回家后,就见他妈果然已经被舅舅成功撺掇了,脸色难看的很,比他领回一个身份低微的媳妇儿还反应激烈,见到他,就是噼里啪啦好一通说。 何逸川气定神闲的听着,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拿出手机,给她看宴暮夕写的那首爱的赞歌。 宴美玉看后,第一反应是,“这人是谁?怎么跟暮夕重名?” 何逸川失笑,“妈,这就是暮夕,货真价实,不是重名。” 宴美玉瞪大眼,脱口而出,“不可能!” 何逸川玩味的笑笑,“怎么就不可能了?暮夕自小就是学霸,文采当然也不错,能写出这么……诗情画意的文字,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的他看到时差点下车去吐一吐。 宴美玉的表情顿时难以描述了,“逸川,你居然受得了?难道你也喜欢上了一个厨师?” 何逸川见她妈激动的都要跳起来,赶紧道,“没有,我整天在部队,连个母的都见不到,哪里有时间去喜欢女人?是暮夕,他对那个女孩儿是认真的。” 闻言,宴美玉才冷静了些,问道,“你确定他是认真的?不是因为贪吃才想把人娶回家?” 何逸川哭笑不得,“妈,暮夕是任性了点,但也不会在婚姻大事上这么不靠谱,我问过他了,他是认真的喜欢,你看他公开的这些话,还不愿意相信吗?他可不高调爱炫耀的人,现在能做到这一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宴美玉冷笑道,“那也没用,你舅舅不会同意的。” “舅舅不同意管什么用呢?这么多年,暮夕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何逸川淡淡的道。 宴美玉瞪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那是你舅舅,他不同意,就算是暮夕硬娶回去,得不到长辈的认可,也算不上晏家的媳妇儿。” “外公是同意的。”何逸川提醒,“到时候,喝了外公那杯茶也一样能进晏家的祠堂,跳过了舅舅,没脸的可不是暮夕,而是舅舅。” 闻言,宴美玉眼神一沉,“那就坚决不能让暮夕把她娶回去。” “妈,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不同意吗?就是因为那个女孩儿身家太低微?” “这还不够吗?” 看到他妈这幅匪夷所思、难以忍受的表情,何逸川也有几分心累和无力了,一时靠在沙发上,没了话。 五更 规劝 “怎么了?”见他不语,宴美玉心里慌了下,“难道你支持暮夕娶个一无所有的厨师回去当晏家的主母?你就不觉得丢脸?晏家可是你的外家,将来那也是你的助益。” 何逸川转过脸来,一语不发的看着他妈的脸,那张脸保养的很好,五十多岁,还不见明显的皱纹,鼻梁和眼角那儿被轻微的整过一次,为了更好看,没错,宴美玉的长相完全是遗传了宴老爷子和先老夫人的缺点,五官很寻常,而何云生就英俊多了,她嫁过来后,虽在权势和财富上高人一头,但在容貌上就自卑了,当然,她的自卑是深深隐藏在心里的,只有何家父子懂。 “怎、怎么了?”宴美玉被他看得越来越不安,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脸。 见状,何逸川才道,“妈,当初,你跟我爸结婚时,我爸也一穷二白吧?你怎么就不嫌弃同意了呢?也不觉得丢脸、不觉得对娘家有助益?” 宴美玉下意识的反驳,“什么一穷二白?你爸那会儿都升到科技了,哪是一个小厨师可比的?” “科级?”何逸川淡淡的笑笑,“就算是科技,对晏家这种豪门大族来说,也完全不够看吧?那时候,想跟晏家结亲的权贵人家肯定多的是,外公怎么就慧眼如炬的选了我爸?” 宴美玉眼眸闪了闪,“你外公是看中了你爸的能力,将来的仕途肯定不会差了,一时的低微又算得了什么?” “那暮夕喜欢的人又有什么错呢?那个女孩也不过是现在没展露出才华而已,将来定会一飞冲天,你难道不信暮夕的眼光?他喜欢的人岂会是平庸之辈?”何逸川循循诱导。 宴美玉蹙眉,“可我听你舅舅说,他家三代都是厨师,她也只喜欢厨艺,虽然考的是帝都大学,但将来也脱不开厨师这个身份。” “厨师又如何?职业不分贵贱,你看东方家就知道了,难道还会有人瞧不起他们家?您不也最喜欢去东方食府吃饭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那个女孩的厨艺能把暮夕的胃征服,足见她厨艺有多少,只怕比东方家还要胜一筹,有这本事,将来的前途自然不可估量。” 宴美玉嘲弄道,“她就是本事再大,也就是个名厨而已,跟东方家没得比,东方家有今天的地位,那是经历了几代人的努力,不然,他们也只是个名厨而已。” “妈,往上数三代,谁也甭瞧不起谁,我爷爷的父亲是种田的吧?我爷爷好一些,读书有些文化,当了老师,到了我爸这一代才算出人头地,您何必太过在意身份呢?” 宴美玉有些烦躁起来,“上辈人的事儿我不管,我只管现在,管你们,反正我瞧着那小厨师不是个安分的,定然有些手段,不然能把暮夕迷成这样儿?” 何逸川默了下,放弃了想通过讲道理来说服他妈的天真想法,果然一个人的秉性太难改变了,他暗暗叹了声,漫不经心的问,“那您想怎么做?” 宴美玉摆摆手,“这事你不用知道,免得去给暮夕告状。” 何逸川皱眉,“妈,我可以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我必须得告诉您,你甭管有什么招数都不要用在那个女孩儿身上。” “为什么?” 何逸川一字一字的道,“因为都没用。”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连一个小姑娘都治不住了?”宴美玉拔高了声音,脸上是明显的怒气,“这帝都还没有我收拾不了的女人。” 闻言,何逸川心里更凉,声音也就又淡了几分,“您是有本事,可您再有本事还能厉害的过暮夕?” “你说,他会对付我?我是他姑姑,他敢?” “他敢的,这一点您不要怀疑,他连舅舅都不给半分面子,又怎么会顾忌你这个姑姑的脸?” “我不信。”宴美玉拍了下桌子,“他还能六亲不认了?” 何逸川忽然道,“您知道为什么暮夕会忽然在网上这么高调的表白吗?” “想哄那小厨师欢心呗。”宴暮夕嗤了声,有些不屑。 何逸川摇摇头,“不是,他是先礼后兵,是警告那些妄图阻拦的人,那女孩儿在他心里的分量极重,谁要碰了,他就要谁好看。” 宴美玉还是不愿相信。 何逸川便漠然道,“您知道舅舅来之前,他的情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闻言,宴美玉不悦的道,“提那些女人干什么?没的污了耳朵。” 何逸川道,“还是要让您知道的,舅舅的情人里最受宠的那个叫云水,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如今正当红,可下午时,在路上被暮夕差点撞死。” 宴美玉一惊,“真的?” 何逸川点点头,“那女人也是作死,故意去超暮夕的车,也许是为了试探舅舅,也许是想自抬身价,总之,惹了暮夕,暮夕便借题发挥,众目睽睽之下让邱冰开车去撞,一千多万的跑车,撞得面目全非,最后翻在了路边的水沟里,这就是暮夕给的警告,原因自然是舅舅上午让他的司机去找过那女孩儿难堪,下午,暮夕就报复回来了,还狠了十倍还之。” “翻了,他这是翻了天了。” “所以,我说,那女孩儿对他很重要,谁也别去碰,谁碰谁触霉头,亲生老子,他都敢下手,对其他人,他还会心软吗?” 第一百零六章 一更 他的厉害您不清楚 宴美玉被儿子一句接一句的话给堵住了,一时沉默下来,她是虚荣势力,却并非没有脑子,之前宴云山来找她,她听完后,只当是那个小厨师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暮夕,这年头,这种狐狸精有的是,凭着几分姿色就妄图踩着男人的肩膀往上爬,这个小厨师更过分,居然还想嫁进晏家门,她怎么可能不气? 她就算出嫁了,那也是晏家的女儿,晏家好,她脸上增光添彩,晏家被人嘲笑,那她还能在那些豪门贵妇面前抬得起头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这才答应了要给那个小厨师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难而退,离暮夕远一点,谁知,自己的儿子百般阻挠,平时蹦不出几句话的人,这会儿为了劝他滔滔不绝。 她冷静了后,问道,“是暮夕求你来拦我?” 何逸川摇头,“他没有找我,是我主动找的他。” 宴美玉不解,“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您。”何逸川叹了声,“妈,我不想让您被暮夕打脸,我没法劝他对您留情,毕竟他连舅舅都不给面子,我只能来拦您了。” 宴美玉蹙眉,直到此刻还是有几分不信,“他真的敢对我出手?” “嗯,真的敢,且不会有丝毫犹豫。”何逸川说的笃定。 宴美玉脸色变了变,声音冷下来,“他不给我这个姑姑面子,难道连何家的情分也不顾了吗?你爸,还有你,他都不惜得罪?” 闻言,何逸川淡淡的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的道,“妈,我有几斤几两让暮夕忌惮?就是我爸,暮夕也是不惧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宴美玉拔高声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何逸川目光幽深,“妈,有些事是您不知道而已,不代表没发生,暮夕今非昔比,中鼎集团虽说还是舅舅在管理,可实权早就落在了暮夕手里,暮夕没去接管,那是因为他不稀罕,并非是要不到。” 宴美玉脸色又白了几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确实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宴云山牢牢的掌控着中鼎,几个儿子谁也没办法插进手去,她为此还有些不满,觉得她哥防儿子防的太狠了。 “有些年了,暮夕做的比较隐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中鼎的资金链如今出了问题,现在就是个空架子而已,可暮夕的昭阳科技正如日中天,别说在帝都,就是在世界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暮夕的财富,多的您难以想象,国之首富,不是虚名。”何逸川平静的解释着。 宴美玉吃了一惊,不甘的又喃喃道,“那又如何?他再会赚钱,也终究只是个商人而已,手中无权无势,还是得需要你们……” 何逸川打断,“妈,看来您对暮夕是太不了解了,这些年,您见他依靠过谁?他只凭自己的脑子就足够了,而且,现在不同以前,商人怎么了?有钱就是王道,谁会瞧不起?还有,暮夕也不是无权无势,相反,他手里的权利大的很,远在我和爸之上。” “不可能!”宴美玉脱口而出,反驳道,“你爸如今都是上将了,暮夕再有本事,还能再厉害到哪儿去?” 何逸川高深莫测的道,“他有别人无法取代的智商,那些东西就能给他带去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对国家的重要性,属于机密,我也不清楚内情,但我能肯定的是,谁要是让他不痛快,那就是与国家为敌,别说对付您了,就是他想要整个何家从军界退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出,宴美玉总算是吓住了,“真、真的吗?” “嗯,若非真的,我怎么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妈,为了我和爸,您也别去得罪暮夕,不但不要得罪,还得哄着。” “你想让我怎么做?”宴美玉之前的气焰萎顿了,不情不愿的道,“妈再看不惯暮夕娶个厨师进门,但跟你和你爸比起来,妈什么都能忍。” 这就是宴美玉那点可取之处了。 何逸川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也不用特意去做什么,您只要不去找人家麻烦就行,如果您圈子里有人议论这事儿,您就表明一下维护的态度。” 宴美玉多好还有些心里不舒坦,哼了声,“这样他就能领情了?” “他领不领情是他的事儿,做不做在我们,妈,您就当是为了我着想,我需要暮夕。”何逸川说的很隐晦,“如果,您想让我继续往上走的话。” 宴美玉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事儿,你就别跟你爸说了,省得他再唠叨我一顿,我等下就称病回了你舅舅,不过,他不会死心的,他还会去找宴云海一家,别人要是找那个小厨师麻烦,可别算在我头上,李舒兰的手段不比我少。” 闻言,何逸川意味深长的道,“您放心吧,那一家人不会理舅舅的。” …… 何逸川料的没错,宴云山离开仲翠山后,就让程谦开车准备去宴云海家,宴云海住在乾启一号院,那里住的都是身份不低的政界权贵。 他去的路上打了个电话,李舒兰接的,两人寒暄了几句,说道了正题上,然而,宴云海不在家,说是去外地开会了,归期还不定。 这下子,宴云山没法再说下去了,让程谦靠路边停了车。 那头,李舒兰倒是很热情的问了是不是有事儿,要是能帮得上的,她也可以,但宴云山没说,三言两语的敷衍了过去,挂了电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程谦一语不发,连他都能感觉到宴云海这次出差是为了躲避大爷,大爷又怎么会不清楚这种套路? 二更 有意结亲 良久后,宴云山落寞的喃喃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没用了?所以,现在他们都只顾忌暮夕,而把我的脸面不当回事儿了?” 闻言,程谦忽然有几分不忍,违心宽慰道,“大爷,定是您想多了,二爷坐在那个位子上,出去开会也是常有的事儿,二夫人不是说了让您有事儿跟她讲也行?可见,他们不是故意避开。” 宴云山摇摇头,声音里有几分涩意,“真心话还是客套话,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李舒兰不过是虚应我而已,我若真的开口,她一定还有诸多的借口,到那时,我更难堪。” “应该不会吧?这些年,您找二爷办事儿,二爷可都答应的挺痛快,都是宴家人,他也盼着您更好,今天……肯定是赶巧了。” “算了,你也甭说这些好听话了,这点难堪我还受的住,云海以前帮我,那是建立在有共同利益上,但现在……”宴云山冷笑,“他倒是开始替儿子铺路了。” 程谦没敢接话,不过在他看来,这事儿也合情合理,大爷是老了,大少爷又如日中天,两厢比较,二爷选大少爷再正常不过。 车里又静默了一会儿。 宴云山忽然道,“去东方食府。” 程谦愣了下,应了声后,转了方向,小声提醒,“大爷,不知道东方食府还有没有位子,您最近没说去吃,所以,我没预约。” 东方食府天天都客人爆满,贵宾雅间更是得提前半个月左右预定,就是在大厅里吃,也要排队,等个三俩小时是常态,可没人抱怨。 这就是东方家美食的诱惑力。 宴云山疲惫的道,“今天东方靖在那儿,我去找他,不是为吃饭。” 再说他现在哪有胃口吃啊? 程谦有些纳闷,“您找东方家的那位二爷?他跟大少爷没什么交情吧?您不是该找东方总裁吗?大少爷和他们一家倒是关系很亲厚。” 宴云山目光幽深起来,看向车窗外,黯然道,“当年,昭阳和江梵诗是闺中密友,经常带暮夕去他们家玩,这才亲近了起来,还许了暮夕跟东方家那个福薄的女儿婚事,只是后来……”他没再说下去,深呼吸几口气,继续道,“东方蒲和江梵诗是不会跟我站一条线的,找他们也没用。” “可是,那您也不用去找东方靖啊,您可以去楚家……”程谦说不下去了。 果然,宴云山听到这话,自嘲的笑起来,“我怎么去楚家说这种事儿?说我瞧不上暮夕选的媳妇儿是因为她身份低微?那不是连楚家一起羞辱了吗?” 楚家到现在也没能跻身上层社会,楚老爷子是唱曲艺的出身,在那个时候,唱曲的可是下九流,最被人瞧不起,后来为了改变门楣,逼着他儿子楚梦河读书,明明楚梦河遗传了楚家人的好容色和好嗓子,也喜欢艺术,可老爷子以死相逼,他不得不放弃,后来更是放弃了自由恋爱的姑娘,娶了秦家的大小姐,他的两个姐妹也分别嫁进了晏家和江家,给楚家抬高了不少分量,然而,到了楚长歌和楚长辞时,却没能延续老爷子的心愿,楚长歌当了明星,楚长辞还在帝都大学读书。 要不是楚家人长得实在活色天香,传出去了名声,那楚家这样的家世放在帝都,那真是很寻常不过了,就算有楚昭阳和楚繁星姐妹俩的高嫁,也改变不了太多。 …… 宴云山去了东方食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千禧山,詹国通汇报给宴老爷子,宴老爷子这回听了没立刻骂,而是凝眉沉思起来。 詹国通有几分焦虑,“老爷,东方靖若是真的被大爷说动,对付起苏源一家,可真是……”太狠了,两家虽都是搞餐饮,但规模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东方食府想挤垮一家小店,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但对苏源来说,那却是他们一家人的全部心血。 宴老爷子道,“急什么?东方靖也不是傻子,哪会轻易的就给他当枪使?” 詹国通低声道,“您忘了,东方靖有意跟晏家结亲,他那个大女儿可是公开对少爷表过情的,要说谁最不想少爷娶泊箫那丫头过门,非他们家莫属。” 所以,就算大爷不许什么利益,东方靖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也会出手阻拦。 宴老爷子斜他一眼,“你就对苏源和他的孙女那么没信心?要说起厨艺,我倒是觉得苏源的更好,至于他孙女,找机会我也尝尝去。” “我也觉得苏源的手艺好,但东方家在餐饮那个圈子里可是一言九鼎,人脉关系也多,他们想找苏源的麻烦,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是还有暮夕嘛,他能不护着?”宴老爷子倒是不紧张,他担心的另有其事,“你让云熙跟暮夕提个醒,对女人,多个心眼儿。” “什么意思?”詹国通一时没反应过来。 宴老爷子叹道,“暮夕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身上,不怎么开窍,让他防备着些,别中了某些女人的道,给自己的媳妇儿添堵。” 这么一解释,詹国通就懂了,且心有戚戚然,晏家的男人都在这上面犯过错误,弄得家宅不宁,少爷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啊。 三更 给大舅子挖坑 静园。 詹云熙从自个儿老子那里听了宴云山的事儿后,对着邱冰抱怨,“你说,大爷为什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他到底图个啥?” 邱冰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个。” 詹云熙翻了个白眼,“搞不懂面子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能胜过自己儿子的幸福?” 邱冰扯了了下唇角,“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詹云熙眨巴下眼,“我怎么试?” 邱冰不怀好意的道,“很简单,詹管家对儿媳肯定也有要求吧?是什么标准你想必也心里清楚,你就照着他的要求反着来,就能知道是颜面重要还是你的幸福重要了。” 詹云熙嘴巴抽了下,“阿冰,你越来越坏了。” 邱冰受不了他恶心巴拉的语气,站的离他远了些。 詹云熙又凑上来,神秘兮兮的道,“我倒是觉得,大爷这么上蹿下跳的折腾,不止是因为觉得丢脸。” 闻言,邱冰挑眉,“还有别的原因?” 詹云熙点点头。 “是什么?”邱冰难得好奇的问。 詹云熙却高深莫测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邱冰呵呵,转了话题,“你不进去给少爷汇报?” 詹云熙苦着脸唉声叹气,“少爷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啊,他一门心思扑在跟网友互动上,全网都在追问,那个她是谁,少爷真是卖的一手好关子,吃瓜群众们被撩拨的好奇死了,胆大的都去戳少爷,少爷也不嫌烦,居然还聊的热火朝天,唉,说好的矜贵漠然如画中人、谪上仙呢?一去不复返喽,以后少爷就在网红达人的道路上狂奔到底了。” 闻言,邱冰不适的皱皱眉,“少爷就是突然打开了世界的一扇大门,新鲜后,就会复原吧?” 詹云熙摇头,“我看悬,你是没瞧见少爷那股子热情,啧啧,今晚东哥做的饭菜,他母亲不是还在医院住着吗,虽然度过危险期了,可也少不了人伺候,东哥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刚才在厨房就有些沉不住气,我瞧着水准都降低了,可少爷硬是没吃出来。” 听到这话,邱冰无言以对了。 …… 书房里,宴暮夕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正聊的欢,他以前最不屑如此,更鄙视那些装逼爱吹嘘显摆的,但现在,他才懂了,他以前不是不爱吹嘘显摆,而是没找到吹嘘显摆的资本啊。 如今有了,那就是柳泊箫。 他的女朋友。 不管哪个陌生人追问,他都有一种跟人家分享自己喜悦的幸福感,难怪很多人交往、结婚都要出新闻昭告天下,原来分享是这么快乐的事儿。 他把十几年不聊天攒下来的话和热情都一股脑的挥洒出来了,熟悉的人都打来电话调侃,那又如何?他只会甘之如饴,把他们的调侃当成是羡慕嫉妒恨。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铃声再次响起,他看了眼号码,这次没耽搁,麻利的接了起来,张嘴亲昵的喊道,“江姨。” 那头,江梵诗含笑应了声,随意的问,“暮夕,你在做什么呢?” 宴暮夕回道,“在网上跟别人聊天。” 江梵诗怔了下,转头看向旁边的儿子,东方将白笑吟吟的点点头,无声的用口型道,我就说吧,暮夕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姨?” “咳咳,听着呢,你们聊什么呢?”江梵诗好奇的问。 “在聊我媳妇儿的事儿。” 隔着遥远的距离,江梵诗都能感受到宴暮夕说这话时的那股子幸福甜蜜劲儿,她不由越发讶异,“你媳妇儿?你什么时候有的媳妇儿?” 宴暮夕笑着道,“没多久,因为她还没答应嫁给我,所以就没给您看,不过我在朋友圈里发过她的照片,您问哥,他知道的。” “哥?”江梵诗又怔了下。 “是啊,就是您宝贝儿子啊,他比我大,可不就是我哥吗?”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再自在不过。 但江梵诗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小时候,暮夕可从来不肯叫将白哥哥的,俩人都是互喊名字,她跟昭阳也都习惯了,可现在,怎么突然改口了呢? 她无声的拿眼神询问儿子,东方将白无奈的笑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找到那些照片,递到她跟前,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图片上的人给吸引了去。 “江姨,您看到了吗?”宴暮夕问。 江梵诗神色恍惚,仿佛没听见。 东方将白把电话接了过去,玩笑道,“妈被你媳妇儿迷住了。”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宴暮夕意有所指的叹了声,“就怕江姨不喜欢,到时候,婆媳关系就难处了,那我不是变成个夹心饼了?” 东方将白失笑,“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妈什么时候不喜欢过?她疼你比疼我还多,我嫉妒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赶紧挑个时间,把人家带过来给我们认识下,丑媳妇儿见得见公婆,何况那女孩儿还长的这么标致好看,你藏着掖着做什么?” 宴暮夕轻笑,似漫不经心的道,“我这不是还没自信吗?” “什么意思?”东方将白一时没明白过来。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我的意思是,我怕你见了她也很喜欢,然后就不舍得给我了,到时候,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闻言,东方将白顿时笑骂一声,“胡说,你喜欢的人,那就是我弟妹,我怎么会跟你抢?” 宴暮夕立刻激动的问,“真的?” “废话!”东方将白哼笑,“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娶不到媳妇儿了嘛,会惦记你的人?” 宴暮夕愉快的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你见了她,就是再喜欢,也不许圈在自己身边、不舍得给我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哈。 推荐一下自己的旧文,名门盛宠:军少,求放过,是关于四四夫妇的撒狗粮日常。 四更 情绪失控 东方将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宴暮夕说的话并没毛病,可他就是有种被下了套的感觉,他不由问,“你是不是瞒了我些什么?” 宴暮夕很实诚的道,“是啊,是瞒了你一件事。” 闻言,东方将白惊异的挑起眉,“真瞒我了?” “嗯。”宴暮夕回的很干脆,“可我暂时还不能对你坦白,我有我的考量。”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 宴暮夕又道,“但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你若能发现什么,问道我这里,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方将白哭笑不得,“你这不是成心掉我的胃口嘛,我哪知道你瞒着的是什么事儿?没一点头绪又怎么去找蛛丝马迹?好歹,你也提个醒,告诉我往哪个方向努力吧。” 宴暮夕高深莫测道,“佛曰不可说。” 东方将白无奈的叹道,“你知道我最不擅长猜谜了,如果,我要是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而错过什么呢?岂不是遗憾?” “不会。”宴暮夕斩钉截铁的道。 “嗯?” “如果你真发现不了,我也会告诉你的,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东方将白揉揉眉头,“好吧,看来我只能等着了……”这么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神色顿时愣住,匆匆丢下一句,“先挂了,暮夕。”,然后扔掉手机,紧张的问,“妈,您这是怎么了?” 江梵诗满脸的泪。 “妈,您说话啊。”东方将白看的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发生什么事儿了?” 江梵诗摇着头,泪水模糊了眼,早已看不清手机里的画面,可那双眼却像是打开记忆的大门,唤醒了那些被她刻意压制和遗忘的痛苦、绝望。 “妈……”东方将白拿过她手里攥着的手机放到沙发上,又抽了几张纸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泪水弄花了妆容,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将白,将白……”江梵诗崩溃的附在他肩膀上,哭的一抽一抽的,“我想起你妹妹了,将白,我又想起她了,呜呜……” 闻言,东方将白温润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闪过一抹痛色,他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妈,妹妹去天堂了,去了另一个更好的世界,那儿没有痛苦,而我们,总有一天会跟她团聚的。” “可我想她啊,将白,这些年,我努力不去想,我怕你爸伤心,怕你难过,可我真的快扛不住了,我想去找她,那样我是不是就不会再痛苦了?” 东方将白浑身一僵,哑声道,“那我呢,妈?您就只想妹妹?就舍得放下我再也不见?还有爸,您忍心跟她分开?妈,妹妹去天堂了,您要面对现实……” “不,我不信,她在我怀里笑得那么甜,那双眼又大又亮,你忘了吗,你还夸过她的,说她的眼睛像水里盛着一颗黑葡萄……”江梵诗的情绪有些失控了,抓着东方将白的肩膀晃动着,语无伦次,“我明明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她怎么就能不见了呢?她一定是去哪儿玩了,一定是,还有宝珍,她也不见了,是不是她,是不是宝珍去找她了……” “您说得对,我也去找,我去找妹妹回来好不好?”东方将白忍着哀痛一边哄着,一边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瓶药,倒出一颗,熟练的给她吃下去。 “好,好……”很快,那药就起了作用,江梵诗的眼神恍惚起来,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睡过去了,眼角还挂着泪。 东方将白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伺候她睡下,坐在床沿哀伤的看着,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都像是拢着化不开的痛苦,可他却无能为力。 二十年前,他妈也是帝都有名的美人,虽比不了楚家姐妹的风采,却也迷倒了不少人,楚姨如花中之王牡丹,艳冠群芳,而他妈,更像是百合,清雅芬芳,脾性尤其好,对他从来没有发过火,就是他调皮犯了错,她也只会温柔的笑着给他讲道理,记忆里,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暖明亮,可自从妹妹没了后,他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眼神了,就是她笑着,他也觉得那笑容不真实。 他一直都知道,妈是为了他和父亲才一直强撑到现在,不然在二十年前,她就想随着妹妹一起走了,死,只是一时之痛,活着,却是每分每秒的煎熬。 他时常都会揪心,他妈终究会在某一天撑不下去离他而去,可他总自欺欺人的逃避着,他不是没做过努力,努力让他妈妈忘记,可没用,爸爸也想尽一切办法,把所有的过去都抹个干净,家里没有一点关于妹妹的东西,就怕刺激到她,可她有时只是看到晓那个字,都会无声的流泪很久。 妹妹成了她的执念,折磨的她不过才五十多点,心就苍老的没了一点鲜活劲,曾经清雅芬芳如百合的容颜也渐渐枯萎凋谢,她所有喜欢的爱好都尘封起来,只喜欢一样,种葡萄。 家里的院子里,没有花,只有一片葡萄园,品种很多,但成熟颜色无一例外紫到发黑,只因为妹妹的眼睛黑亮的像水里盛着颗黑葡萄。 思绪翻滚良久,他才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回到沙发上,又点开手机,找到那些照片,一言不发的盯着看。 五更 活到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吧? 那双眼…… 他越看,神色就越复杂,当初刚看到暮夕发这些照片时,完全没放在心上,以为是暮夕是看中人家的厨艺起了逗弄之心,他随意一瞥,只觉得长的很漂亮,并没细看,再后来,他知道暮夕是认真的后,更不会盯着看了,毕竟那是弟妹,他得避嫌,现在,他忽然明白妈为什么失控了。 妈是看了这样的一双眼,想到了妹妹吧? 事情虽然过去了二十年,但记忆却像是刻进了他的脑子里,最怕夜深人静忽然而至的想念、愧疚、自责、懊悔,因为他无力救赎,只能深陷沉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当时,若不是他缠着妈在屋里给他讲完那个故事,也许,妹妹就不会被人抱走吧?他曾经被这个念头折磨的要崩溃,可他不能,爸妈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没有儿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他足够平静时,拨了个电话出去,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声音有些疑惑,“将白,这个时候怎么打电话?” 那头的人是东方蒲,正在东方食府的后厨忙碌着,他虽然已经坐在了总裁的位子上,可轮到他当值的时候,还是会雷打不动的去后厨巡视指点,这也是东方家的规矩,就是东方老爷子年逾八十,每周还是会抽出一天去后厨亲自下手做几道菜,顺便教徒。 今晚是他,家里人都清楚,没十万火急的事不会打扰他,因为他在厨房时喜欢心无旁骛,除了说厨艺,其他的话题一概不准讲。 东方将白自然也明白,可他等不了父亲要忙到十一点后才下班,他沉声道,“妈又情绪失控了……” 不等他说完,那头就急切起来,“你说什么?你妈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控?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要不要紧?我这就回去……” “您先别急,我已经给妈吃药了,她也睡下了,您不用回来。”东方将白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只是跟您说一下,怕您担心。” 闻言,东方蒲长长舒出一口气,交代了后厨里的其他人两句,在一道道讶异的视线里,拿着手机走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冷声问,“是不是有人对你妈说了什么?” “不是。” “那你妈为什么会……” “是她看了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东方蒲的语气又急迫起来,“家里不是什么照片都没有了吗?你妈从哪儿看的照片?是,是你妹妹的?” “不是。”东方将白忍着酸痛,平静的道,“是暮夕的女朋友。” 闻言,东方蒲愣住,“暮夕的女朋友?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东方将白解释道,“就这几天的事儿,他在朋友圈里发的消息,一开始,我们都没当真,也就没跟您说,今晚我跟妈讲了,她就好奇想问问暮夕,结果,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的照片,我没想到,妈的反应会那么大,早知如此,就不告诉她了……” 东方蒲蹙眉打断,“那个女孩儿的照片有什么问题?” 东方将白低声道,“她的眼睛跟妹妹的有些相像。” 果然是这样。 东方蒲心口一缩,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心头越发沉重,“以后,让你妈避开那个女孩儿吧,别给她们碰面的机会。” 东方将白却道,“爸,我和您想的不一样,我觉得,应该让妈跟她多相处。” “什么意思?” “这样的话,妈会不会就不那么痛苦了?” 闻言,东方蒲沉默了,半响后,他疲惫的道,“你是觉得,你妈经常面对那样一双相似的眼可以产生抵抗力?就能坚强了一点了?还是……你想让她移情?” 东方将白哑声道,“不管哪一种,我觉得都可以试试,不然……妈真的可能撑不了多久了,爸,我就算现在长大了,我也不能没有母亲。” 东方蒲哀痛的闭上眼,片刻挣开后,眼底变得冷静无波,“你的想法可以一试,不过那个女孩儿靠谱吗?别是居心叵测的……” 东方将白道,“这个您放心,我不会贸贸然就让妈去接触的,至于别的,您也不用担心,那女孩儿我虽没正面见过,可她是暮夕看中的人,秉性应该错不了。” 东方蒲心安了些,又问了几句,最后道,“把那女孩儿的照片也给我传过来吧。” “爸,您……”东方将白迟疑着。 东方蒲笑笑,“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就看看,自从二十年前那场大病后,我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东方将白再无言,那件事,对他们一家三口都造成了无可弥补的伤痛,他妈是,他和爸又何尝不是?不过是咬牙撑着不敢去想而已。 他从那些照片里,选了一张最清楚的,是柳泊箫和宴暮夕在小木屋附近吃烤羊腿那次,詹云熙给他俩拍的,选的时机很好,阳光跳跃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俩人的眼睛几乎一个样子,完美的葡萄形,只是一个笑得眉眼弯弯,一个略懊恼的嗔视。 他发了过去,静静等着。 十分钟后,他爸的电话打了进来,开口便是,“如果你妹妹活到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吧?” 东方将白轻轻的“嗯”了一声。 东方蒲道,“你去见见,别吓着她。” “好……”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有想进微信群的私戳木禾喔 第一百零七章 一更 我想你了 东方家发生的这些事儿,柳泊箫自是不知道,她正被另一件事刺激着,她跟宴暮夕倒是有一点很相像,那就是同样都不喜那些五花八门的社交平台,所以,便不清楚那首爱的赞歌正在网络上如火如荼的传颂,她这个女主角被吃瓜群众们狂热的搜索,那劲头……很可怖。 她是从陆云峥那儿听到的消息,一开始陆云峥也不敢确定这则八卦的女主角是她,因为在她看来,宴暮夕不会高调的玩这种秀恩爱的招数,以为是有人利用重名来博眼球出位,可当她在评论里发现了楚长歌的名字时,她不再怀疑了,兴奋的像是自己被男神表白。 可当她激动的回到珑湖苑,告知柳泊箫时,得到的反应却是羞恼成怒的一句,“他是不是疯了?还有,他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写的那都是些什么东东? 陆云峥笑得暧昧,“泊箫,你摸着良心说,你就一点不感动?宴大少就是疯,那也是为爱、为你而疯,你生哪门子的气啊?换成我,我能幸福的晕过去。” 柳泊箫懊恼的瞪她一眼,“你别起哄了哈。” 见状,陆云峥眨巴下眼,“真的为这事儿心烦?” 柳泊箫点点头,郁郁的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闷声道,“我没想搞得这么人尽皆知,我还特意跟他约法三章,谁知他却还是……” 陆云峥坐在她身边,看她这苦恼的模样,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脸,“也不算是人尽皆知,宴大少并没公开你的信息,当然,迟早有一天大家会猜到女主就是你,可那又如何呢?你既然决定了想跟他试试,那么就得学会去面对这一切,他不是个普通人,出生自带光环,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你给他当女朋友,能低调的了吗?难道要偷偷摸摸的啊?” 柳泊箫没说话,在她看来,跟人尽皆知比起来,她倒是宁愿偷偷摸摸。 一看她的表情,陆云峥就猜到她在想什么,立刻道,“偷偷摸摸的绝对不行,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吧?但凡不能见光的爱情,注定不会长久,如果一个男人连让你暴露在阳光下的勇气都没有,他还算什么男人?就算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原谅。” 见她神色如此坚决,柳泊箫意外的挑挑眉,忽然问了一句,“那如果你喜欢的人身处娱乐圈,实在不方便公开恋情呢?哪怕是处于保护你的立场,你也不能接受?” 闻言,陆云峥眸光晃动了下,“这个,如果是我最喜欢的男神,应该可以商量。” 柳泊箫哼笑,“你倒是对自己挺宽容。” 陆云峥没心没肺的笑笑,又斜斜的瞅着她,“说你呢,别把话题往我身上拽,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默许还是抗争?” “你觉得我能抗争的了?” “不能。” 她说的斩钉截铁,柳泊箫一噎,而后瞪她,“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心都偏到天边去了,你也就才见过他一回,怎么就这么轻易被征服了?” 陆云峥似真似假的叹道,“谁叫我对美男没有抵抗力呢,要怪就怪宴大少持美行凶,我完全不是对手,就是天赐那家伙,也不敢多看宴大少一眼的。” “友尽十分钟。”柳泊箫从床上起来,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洗漱。 陆云峥冲她背后毫不客气的调侃,“要避开我去给人家打电话就明说嘛,还友尽十分钟?十分钟够不够你俩亲亲我我啊,要不我今晚不住这里?” 柳泊箫假装听不见,快速进了洗手间关门,云峥那张嘴,厉害起来的时候是真厉害,她俩小学就一个班,可最开始关系并不好,因为性格实在差太多了,她文静话少,而云峥像个假小子,闹腾的很,玩起来很疯,等到她们都大了些,她还是寡言少语的,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厨艺世界里,而云峥少了儿时那股闹腾的疯劲,变得洒脱豪爽,不过话还是很多,且不会捡好听的,有时候耿直的噎死人,有时候犀利的让人下不来台,她也劝过,可云峥就是云峥,学不来那些虚伪,她不在意别人是不是背后取笑她是傻大姐,她只求自己活的问心无愧。 当她适应了,觉得云峥这样的性子其实极好,因为跟她在一起时,很放松,云峥不会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俩人相处,不需要玩心眼儿、猜来猜去,而且,云峥很讲义气,认定了你是朋友,就能为你两肋插刀,她很庆幸,和云峥做闺蜜。 就像刚才,换成别人,只怕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而云峥就能直面问题,且在她逃避时,毫不客气的取笑她。 洗了把脸,缓了缓情绪,她想着该怎么质问宴暮夕才好,谁知,他的电话倒是先一步打了过来,她请了下嗓子,接起来,故意冷淡的问,“有事儿?” 可那头,宴暮夕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很肉麻的跟她调情,“泊箫,我想你了,恨不得有一双翅膀,现在就能飞到你身边去。” 听到这番话,她就想到网上写的那些煽情的文字,俏脸一热,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恶补怎么写情书了?” 闻言,宴暮夕低低的笑起来,“泊箫觉得我现在说话既有文采又情意绵绵吗?就像情书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动摇着你的心。” “你想多了。”柳泊箫咬了下唇,懊恼的开始质问,“为什么要在社交平台上写那么一段话?你忘了我们签的协议了?第一条是什么?” 二更 想和你一起幼稚 “第一条?记得啊,不能在公开场合秀恩爱。”宴大少回答的很溜,还有点小得意,“泊箫,你放心,我把你的话时刻放在心头,不会忘的。” 柳泊箫轻哼了声,“既然没忘,为什么会有下午的事儿?” 宴暮夕讶然道,“下午的事儿?你是说我在社交平台上发的那首为你写的爱的赞歌?” 闻言,柳泊箫真是没脸答应,只好唬着脸道,“你违背协议了。” “我没有。”宴暮夕可怜巴巴的叫屈,“泊箫,公开场合我认,可我那不是秀恩爱啊,我只是抒发一下对你的爱慕情怀,难道这样也有错?” “……” “如果这是错,那我宁愿一错再错、永不改正。” “还有,那都是我的真心话,是我的表白宣言,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是何等的重要,我对你又是如何的爱之入骨。” 他还说情话上瘾了是吧?柳泊箫都听的脸红了,鸡皮疙瘩也列队跑出来报道,“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宴暮夕的声音委屈极了,“我最讨厌地下情,见不得光的东西往往会往歪处长,我恨不得和所有人分享我的喜悦和幸福,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的名字跟我的名字在一起出现,那才是最美丽的相遇,可我都没敢,这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闻言,柳泊箫之前生的那点懊恼就消散了大半,不过该训的还得训,“难道你跟我交往是为了秀给别人看的吗?只要我们彼此清楚就够了,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 谁知,他却道,“嗯,是想秀给别人看,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你幼稚不幼稚啊?”柳泊箫无语,很怀疑他的高智商是不是假的,只有小孩子才会有点宝贝就到处嚷嚷着拿给别人看,以此来获得满足感。 “幼稚我也认了,泊箫,这是我的快乐之源,你不能剥夺。”他语气幽幽的,透着股小媳妇的哀怨,“我会保护好你的,就算别人拿着刀子架在我脖子上逼问女主是不是你,我也不会把你的名字供出来,打死都不说。” 柳泊箫顿时好气又好笑,不再跟他贫嘴,“你玩够了吗?” 原来他还有戏精的天赋。 “玩够了,呵呵呵……”宴暮夕轻笑起来,仿佛刚才的那个他全是幻觉,“泊箫,以前我很讨厌别人装的,对那类人,正眼都不敲一下,可现在,我忽然发现装的乐趣了,以后我们也经常玩好不好?” “不好。”柳泊箫想也不想的拒绝。 “为什么?” “幼稚。” 闻言,宴暮夕就叹了声,“就是因为幼稚,我才想跟你玩儿,泊箫,我们本应该一起长大,一起玩这些幼稚的游戏,可是阴差阳错,我们没能在小时候去做,我从来不知道幼稚是什么体验,我想你也一样吧?早慧,其实并不值得骄傲,相反,很可怜,因为不谙世事的童年才是人这一生最美好的,但我们都失去了它。” 柳泊箫听的心里酸楚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所以呢?” “我们一起彼此弥补对方好不好?”宴暮夕柔声问,“把小时候那些幼稚的都玩一个遍,把失去的那些快乐重新找回来。” “比如呢?”柳泊箫发现自己很可耻的动摇了。 宴暮夕想了想,激动的道,“先去游乐场怎么样?我看小孩子都喜欢去那种地方玩,我们也去吧,对了,还要一手拿冰激凌,一手抱着玩具,玩累了就去吃汉堡、吃炸鸡,吃各种垃圾食品。” 柳泊箫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听着很傻的样子。” 宴暮夕诱哄道,“可也一定很有趣,傻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谁在乎?” 柳泊箫不想他太得意,于是,哼笑,“我在乎。” 宴暮夕就宠溺道,“那我给你戴个面具,这样就谁也不认识你了。” “嗯……”柳泊箫几不可闻的应了声。 宴暮夕听到了,一时笑得仿佛得了全世界,“还有看动画电影,把那些那所有经典的电影都看一遍,我俩牵着小手,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想想都觉得是神仙过的日子呢。” 接下来,宴暮夕像是开闸的水,从幼儿园的小朋友,说到小学生,再到中学生,最后是高中三年,他把两人每个年龄阶段该做的事儿都幻想了一遍,那么美好甜蜜,真实的仿佛就在眼前,仿佛他们真的一起度过了那二十年,不曾分开过……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偶尔回应一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眉眼温柔含情,唇角始终上扬,她一定是被他传染了,不然为什么笑得像个傻子? 等他说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叹息着道,“泊箫,你能回来真好,我以前从不相信有天意和所谓的缘分,但现在我信了,因为你回到了我身边,我愿意虔诚的相信,上天还是有好生之德的,没有对我太残忍,它曾经凌虐过我,我也憎恨过它,可现在我愿意跟它握手言和了,因为它把你还给了我。” 柳泊箫心里止不住有些疼起来,“宴暮夕,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宴暮夕用鼻音“嗯”了声。 柳泊箫一怔,“你,没事儿吧?” 他不会是哭了吧? 宴暮夕依旧是用鼻音回应她的,“你哄哄我,我就没事儿了。” 柳泊箫表情有点僵,不自在的问,“怎么哄?” “说几句好听的。” “……我不会。” 她还真不会哄男人,看电影里演那种肉麻兮兮的情节时,她都受不了的快进。 “我教你,你就说,暮夕,乖,别难过,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你再也不会孤单了,去天涯海角也好,走到天荒地老也好,我们都一起,誓死不分开,喔,还有最重要的一句告白,暮夕,我爱你。” “……” 三更 抱过几次了? “泊箫,快说啊。”那头,宴暮夕催促着。 柳泊箫如何不知道自己被他忽悠了呢,“你洗洗睡吧。”,说完就挂了电话,一时又气又想笑,这个混蛋,果然不能对他太心软。 片刻后,他的信息发过来,每一个字眼仿佛都带着雀跃,“明天我们就去游乐场玩儿,在家等我,我去接你,还有,穿那双画着莲花的鞋子。” 柳泊箫没回复,算是默默同意了。 …… 她回到卧室时,陆云峥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她进来,揶揄道,“吆,终于舍得回来了?我以为得学王宝钏苦等你十八年呢。” 柳泊箫嗔她一眼,掀开薄被也上了床,塞了个抱枕在身后,半躺着拿起本书随意的翻看着,对云峥,她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那就是装聋作哑,保管她唱一会儿独角戏后就投降。 “唉,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陆云峥还在夸张的感怀,“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们也算风风雨雨十几载,可这才几天,你就被别人勾了魂去,我躺在床上你看不见,非要跑洗手间偷情去……” 柳泊箫置若罔闻,看书看得认真极了。 陆云峥终于破功,张牙舞爪的朝她扑过来,“叫你不理我!” 柳泊箫失笑,躲闪着她的魔爪求饶,“好了,理你理你,你想问什么,我都招供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陆云峥哼了声,放过她,又侧身睡到旁边,“你说的,不许有隐瞒,我要听最直白、最香艳的版本。” 柳泊箫无语的嗔了声,“没有香艳,我们还纯洁的很。” 陆云峥嗤笑,“哄傻子呢,说实话,你俩抱过了没有?” 闻言,柳泊箫眼眸飘忽了下,正纠结怎么回答,就听陆云峥暧昧的道,“行了,我知道了,抱过了对不对?几次?热烈不热烈?宴大少蠢蠢欲动了没?” “你够啦。”被她调侃的脸上热起来,柳泊箫拿书本拍了她一下,“越说越猥琐。” 陆云峥不以为然,“什么猥琐?你以为现在还是我们祖父那一辈人啊,谈个恋爱搞得像是工作,那个正经认真劲儿,我怀疑他们真的懂什么是爱情吗?” “你就懂了?”柳泊箫无语的问。 陆云峥大言不惭的点头,“当然,在我看来,如果彼此有情,那么私下相处时,就难免会想亲热,这是人的本能啊,怎么可能盖着棉被纯聊天嘛,那不符合人性,真要是有男人能把控的住,那么,只能有三种原因。” “哪三种?” “第一,他对那女人没兴致,这比不喜欢她还让人绝望,第二,那男人是个伪君子,善于伪装自己的欲望,一旦等到开闸的那天,就会化身禽兽,第三,他不行。”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默默竖起大拇指,总结的还挺到位,不过,她还是好奇的问,“难道就没有第四种了吗?比如,有些人生来就清心寡欲。” 闻言,陆云峥顿时痛心疾首道,“那就是性冷感嘛,找个这样的男人可惨了,比起太监、禽兽、伪君子,性冷感最招人恨,等等,咦?我记得网上评价宴大少就是……”她瞪大眼顿住话头,无限同情的看着柳泊箫。 柳泊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演技不够,露破绽了。” 陆云峥立刻笑眯眯的凑过来,“说说看,宴大少真的如网上所说是性冷淡?” 柳泊箫哭笑不得,“不是。” “真的?” “嗯,反正我没觉得他冷淡。”想到他说的那些肉麻的话,她到现在还有些羞恼。 陆云峥也想到那些热情的文字上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也是,他如果冷淡,那这世界上还有热情似火的男人吗?啊,你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是我的灵魂、我的罪恶,听听,多么直白又狂热的表达方式。” 柳泊箫拿书本挡起脸。 陆云峥取笑了两声,忽然正了几分神色,“泊箫,我觉得宴大少公开那些话,是为了保护你,虽然现在大家都在打听关于你的事儿,你也藏不了几天,可这也恰恰表明了宴大少的态度,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对他的重要性,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对,就是这样没错。” 柳泊箫若有所思。 陆云峥戳戳她胳膊,羡慕的道,“泊箫,祝贺你,能遇上这么一个为你着想的男人,抛去身份地位、颜值财富,他也值得你对他敞开心扉、谈一场风花雪月。” “你真这么想?” “嗯,我知道你顾忌什么,可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有花堪直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将来的事儿谁能说得准?抓住当前才是明智的选择,再说,谁规定谈恋爱就一定要以结婚为终结?发现不合适了就分手啊,不爱了也分手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走不下去了也可以分手啊,分手而已,不分手,都对不起青春。” 柳泊箫笑骂,“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论调?” 陆云峥幽幽叹道,“姐姐我自己想出来,毕竟我也是分手好几次的人了。” “嗯?你什么时候分过手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的问。 陆云峥白她一眼,“你忘了?我的前几任男神都先后公开了恋情,我可不就是被分手了吗?” 柳泊箫木木的道,“那还真是折磨你了。” 陆云峥顺杆子爬,“可不嘛,我到现在还沉浸在失恋的阴影了难以自拔,只有楚男神才能治愈。”说道这里,她讨好的冲柳泊箫眨眨眼,“帮姐姐一把?” “帮你什么?”柳泊箫防备的看着她。 “很简单,帮我要一张男神的宣传海报,签名款,我要挂在床头天天看。”陆云峥眼睛程亮,流露出来的痴然让柳泊箫打了个颤,“天不早了,睡吧。” “别啊,泊箫,你要是不帮我要,我今晚就搂着你睡。”说着,真要抡胳膊上来。 柳泊箫最受不了这种,赶忙妥协,“我试试看。” 陆云峥这才满意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去约会 翌日。 天蒙蒙亮,静园就有动静了,宴暮夕兴奋啊,所以睡不着自然就起的早,这可苦了詹云熙和邱冰,总不能少爷起床了,他们还在睡吧? 可怜见的,詹云熙走路都睁不开眼,就帮宴暮夕去打理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有约会可能要用到的一干物件,而邱冰则哈气连天的陪着去跑步健身。 黄伟东也被殃及到,他本就这些天睡眠不足,如今更是顶着俩熊猫眼在厨房奋战,明明约会的人是少爷,为什么他们三人跟着受罪呢? 六点,宴暮夕运动回来,清清爽爽的冲了个澡,下楼吃饭时,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青春逼人的感觉,浅蓝牛仔裤,白色上衣,头发略带几分凌乱的垂在额前,一双好看的葡萄眼灿如星辰。 詹云熙看的有点发呆。 少爷这是打算要逆生长吗? 邱冰则想到刚才俩人一起跑步时,少爷问他的话,什么运动能让人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的幼稚活泼又可爱?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呢?他说过家家。 少爷不会是想把人生再重来一遍吧? 比起这俩人内心的复杂,黄伟东就是谢天谢地了,因为他发现宴暮夕突然变得好伺候了,以前胃口刁的常常让他有种想死一死的冲动,可现在呢?最明显的改变,不各种挑剔了,且吃的时候,也不时不时的表达出苦大仇深、难以容忍的表情,相反,一脸的满足感。 其实,真相是,宴暮夕脑子里想着今天要去游乐场约会,连吃的什么都不知道,所谓的满足,也是为即将到来的两人相处的期待,跟早餐无关。 饭后,宴暮夕又去浴室倒持了一番,刷牙、洗脸,还在詹云熙不敢置信的诡异视线下,喷了香水,这才穿上画着莲叶的小白鞋出门了。 他今天的走路姿势也有些不同于以往,就像是雀跃的心情怎么也压制不住,想要蹦跳起来、欢欣鼓舞的庆贺,甚至,詹云熙还听到了口哨声。 多么惊悚的改变。 主仆三人上了车,邱冰还没开口,就听宴暮夕道,“去珑湖苑接我女朋友。” 邱冰木然的应了声。 詹云熙嘴巴抽了下,忍不住问,“少爷,您和少夫人打算去哪儿约会啊?” 他只知道是要去约会,具体的流程却不清楚。 宴暮夕眉眼含笑的道,“游乐场。” 闻言,詹云熙不由瞠目,但转念再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了,小年轻谈恋爱都爱去游乐场玩儿,少爷虽是天才,心智也堪比耄耋老人,可在男女情事上,却是刚开窍,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想去游乐场,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届时,他们四个大人走在游乐场里,不会被当成异类看待吧? 邱冰比他还不能接受,试探着道,“少爷,帝都可以约会的地方很多的,景色好,又安静,也不缺吃的玩的,您看要不要……” 宴暮夕摇头,“就去游乐场。” 邱冰提醒,“可是游乐场的人很多、也会很吵。” 您不是最不喜那种地方吗,熙熙攘攘、喧闹嘈杂。 谁知,宴暮夕目露异彩的感叹道,“就是要这种人多有吵闹声的,多有烟火气啊。”话落,还顺便语重心长的说道了邱冰几句,“年纪轻轻的,就该这么热闹的玩儿,别总是跟老人似的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待着,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邱冰,“……” 错的还是他了? 詹云熙干巴巴的笑,“少爷所言极是,去游乐场这种热闹的地方约会是极好的,很符合您和少夫人的人设,呵呵呵,我和邱冰还用跟着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皮厚度够不够支撑住他。 幸好。 宴暮夕斜睨他一眼,凉凉反问,“我和女朋友约会,你和邱冰为什么要跟着?大白天的还需要灯泡吗?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詹云熙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被嫌弃而难过。 ……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珑湖苑,停好后,邱冰刚要下去帮宴暮夕开车门,就被拦住了,“等一下,不着急。” 邱冰不解,“不是去接少夫人吗?还是说,在这里等?” 宴暮夕看着手腕上那款很有少年气息的手表,解释道,“这个点,我女朋友的外公和妈妈还没有离开。” “所以呢?”邱冰还是不懂。 宴暮夕心情好,难得没有嫌弃他的智商不足,很理所当然的道,“约会不是该避开长辈的吗?我这时候上门去,那不是被抓个现形?” 闻言,邱冰一脸的麻木。 少爷的脑子是不是因为太聪明,被反噬了? 詹云熙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皱眉思索着,直到他手机响起,“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一个爱人都没有孤独是可怜的……” 邱冰生无可恋的闭上眼。 宴暮夕装没听见。 詹云熙撇撇嘴,委屈巴巴的接起来,“爸,有事儿吗?” 那头,詹国通问,“静园怎么没人?” “我们出门了。”说着,詹云熙打了个呵欠。 “这么早出去干什么?”詹国通不解,这还不到八点。 “少爷和少夫人要约会。”这种事儿,詹云熙不会对他老子瞒着,而宴暮夕也是默许的。 闻言,詹国通一愣,“约会?” “是啊,去游乐场约会,呵呵呵,话说,爸啊,小时候您都没带我去过一次呢,我终于沾少爷的光,能在二十五岁时去见识见识了。” “……” 五更 曾对您表白 见他老子也被刺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詹云熙心情愉快了些,“您找少爷是不是有事儿啊?有事儿您就快说,等下我们就去接少夫人了。” 詹国通清了下嗓子,严肃起脸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老爷问少爷,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福园吃个饭,既然迟早是一家人,当然是越早熟悉越好。” “啊?这个啊,等下我跟少爷说,还有别的事儿吗?”詹云熙可不信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老爷子想见少夫人,多的是办法,哪需要等着少爷往家里领? 果然。 詹国通又道,“再跟少爷说一下,大爷昨晚睡在瑰园,那母子四人都在,宴子安是被突然叫回去的,而昨天下午,大爷还去了东方食府。” 詹云熙听着,“嗯、嗯”了两声,挂了电话,然后转头把刚才的话都重复了一遍,最后好奇的问道,“少爷,您说,大爷是不是跟瑰园的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不用理会。”宴暮夕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詹云熙提醒,“宴子安可是很有手段的,还有栾红颜,你可是宅斗高手,她要是帮着大爷出主意想拆散您和少夫人怎么办?” 宴暮夕嗤笑,“她要真有那本事,早就是晏家主母了,还能由着我爸在外面左拥右抱?” “也是啊……”詹云熙失笑,想到什么,又八卦起来,“您猜,大爷去东方食府是干什么?难不成想让东方总裁出面劝您?” “不会。”宴暮夕语气笃定,“他没脸去找东方叔叔开口说这种事儿,就算他真的毕竟乱投医,东方叔叔也不会答应,甚至还会反过来给他洗脑。” 詹云熙深以为然的点头,“那就是找东方家那位二爷了?” 闻言,宴暮夕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詹云熙小心翼翼的道,“少爷,那位二爷可是很有动机跟大爷联手啊,您可能不记得,我却是记忆颇深,东方冉对您志在必得,曾豁出脸面去,公开表过情的呀。” 宴暮夕蹙眉,“还有这事儿?” 詹云熙嘴巴一抽,“少爷,当时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上流圈里八卦了好一阵呢,都在等着后续发展,我也对您汇报了啊。” 果然,一点都没听进去。 宴暮夕想了想,实在没一点印象,遂问,“那之后呢?怎么个后续发展了?” 詹云熙道,“东方冉对您表白是在她十八岁的成年礼上,之后,您没反应,她还公司找过您,都被挡在外头了,后来,就被东方家送去国外读书了。” “现在呢?” “她貌似今年毕业回国。” 宴暮夕挑眉,“所以,你觉得,我爸会用晏家主母的位子去跟东方靖联盟?” 詹云熙点点头,“这完全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而且,东方靖也有能对付少夫人一家的能力,且还让人挑不出理来,毕竟都是同行,同行之间竞争是避免不了的,谁能活下来都是各凭本事。” 宴暮夕冷笑,“可惜,他没那个本事。” “嗯?”詹云熙不解,“少夫人一家的厨艺是很好,但东方家也不弱啊,且在帝都经营了这么多年,底蕴深厚,想挤垮一家小店,很轻而易举吧?” “挤不垮的。”宴暮夕似一点都不担心。 詹云熙眨眨眼,“您要出手?” 宴暮夕摇头,眼底闪着柔和的光芒,“不需要我出手,我女朋友就能搞定一切。” 詹云熙嘴角抽了抽,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不过,少爷,您是不是也该敲打一下东方靖?就算少夫人能应付的来,可也免不了会吃些亏的,再者,好端端的惹上一个对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且,东方家在餐饮界又有那么高的地位,真要排挤起柳家来,易如反掌。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他们迟早都会站在对立面,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不同。” “什么意思?” 宴暮夕却不再理会他的询问,转头看向邱冰,“让你查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闻言,邱冰立即道,“箫笛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他好像在南城时刻意隐瞒了身份,所以,还没追查到,至于那个叫勇哥的,倒是清楚了。” “说!” “他原名叫赵常勇,今年三十五岁,以前在道上混过,后来犯了事被关进去,但没多久,就被捞了出来,之后就洗手不干了,一直没正式工作,就在娱乐圈里当了个掮客,很讲义气,口碑和人脉都有,这些年干的还算不错,没结婚,但有个固定的情人,是个模特。” 宴暮夕淡淡的问,“在道上混?那和封墨可有交集?” “没有,他混道上时,封墨才开始打拼。” “那他出事后,是被谁捞出来的?” 闻言,邱冰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赵家的人。” “嗯?”宴暮夕也有几分意外,“他难道是赵家的人?” 邱冰迟疑道,“好像是赵家哪位爷的私生子。” 宴暮夕笑起来,“帝都还真是盛产私生子。” 邱冰补了一句,“赵家对外并不认他,但也没有彻底不管。” 宴暮夕摆摆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就说,他接近明澜是有意还是无意?”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喔 第一百零八章 一更 忠犬的既视感 邱冰回答的很迟疑,“那个,一开始还真是有点巧合,明澜有个还不错的朋友,艺名叫云水,也是紫城人,跟少夫人他们都在一个高中读书,他先一年来的帝都,在几部戏里露过脸,也算出道了,前几天,明澜从珑湖苑搬走就是去了他那里,明澜大概是太急于混出名堂,所以就……” 宴暮夕了然接过话去,“所以就让云水帮他牵线搭台找到了赵常勇是吗?所以,这开局并不是套,而是明澜主动送上门的,人家不过是将计就计,把他套住了,还又赚了他五千块钱。” 邱冰点点头,事实虽然是这么个事实,但从少爷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听着不太对味儿呢? 詹云熙懂,因为有酸味,他也闻到了,明澜为什么急于混出名堂?除了他自身想成功,更多的怕还是因为少夫人,毕竟强大了,才能有跟少爷竞争的资本啊。 宴暮夕似笑非笑叹了声,“这么说起来,我好像还不能生怨,也不能撒手不管,毕竟,起因在我这里呢。” “啊?”詹云熙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不懂,“少爷,怎么起因跑您哪儿去了?您又没拿着鞭子鞭策明澜早点出名儿,这事儿跟您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邱冰鄙视的看他一眼。 詹云熙一脸无辜的笑。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也没跟他计较,“要是没有我的出现,明澜绝不会这么着急出道,我让他有危机感了,还是毁天灭地的危机,他能不找捷径?不过,他这么做也没错,错在……那些人没长脑子,居然甘心给别人当枪使唤,还把枪口对准我的女朋友,简直是找死。” 詹云熙兴奋的问,“那您打算怎么办?要护着明澜了?” 宴暮夕凉凉的扫他一眼,“你是不是傻?我为什么要护着情敌?情敌这种生物,不是该除之而后快?” “呃?”詹云熙傻眼了。 宴暮夕轻哼,“再说,我就算雍容大度的去护他,他也不会领情的,那小子骨子里也骄傲着呢,就算为了成功,他可以放下骄傲,但他宁愿对别人弯腰,也绝不会对我低头,懂了吗?” 詹云熙点头,“懂,换成我,看见情敌只想弄死,如果承了他的情,那我这辈子还能抬的起头来吗?” 邱冰恍然,接过话去,“那少爷,您不能护明澜,就得收拾赵常勇和他背后的人了?我查过,赵常勇是得了一个叫孟津的暗示,闻弦知雅意,顺手促成了这个套。” “这个孟津又是谁?”宴暮夕远远的看着珑湖苑的大门,随口问。 “是个导演,就是明澜要去试镜的那部戏的导演,他……喜欢长的好看的男生。”邱冰说出这句话来时,表情有点古怪,“赵常勇应该不知道其他的内情,只以为是这个原因,才帮着牵线的。” 不然,依着他的精明,不会淌这浑水。 宴暮夕没有意外,淡淡的“嗯”了声。 邱冰问,“那孟津这个人要怎么处理?还有赵常勇,要去警告一下吗?” 宴暮夕摇头,“暂时什么都不要动,只让人盯着就成。” “是,少爷。” 詹云熙狐疑的问,“少爷,您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宴暮夕的语气似无奈、似宠溺、似得瑟,“我答应过女朋友,不会干涉她的生活,所以,还是她让我帮着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等下只把查到的事儿告诉她就成。” 詹云熙干巴巴的笑起来,“少爷真有二十四孝好男友的风采。” 宴暮夕眼睛一亮,“二十四孝好男友?这美名我喜欢。” 詹云熙,“……” 这好像不是啥美名啊,少爷,这是调侃,甚至还带那么一点奚落,唉,算了,少爷开心就好。 “外公怎么还不出门?”宴暮夕频频看起表来。 詹云熙建议,“要不您给少夫人打电话,让她找个借口跑出来?” 宴暮夕想了想,还是否定了,“那显得我耐心不足、诚意不够,等,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会儿?” 詹云熙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出部电影来消磨时间。 邱冰忽然道,“少爷,少夫人的外公和母亲出来了。” 闻言,宴暮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远远的,两道身影,正是柳苏源和柳絮父女俩,俩人走到路边的站牌等车,两分钟后,上了公交车离开。 宴暮夕迫不及待的开门下车,脸上笑意展现,“终于可以去女朋友家了。” 詹云熙和邱冰跟在后面,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少爷说的好像没去过一样,您明明都不请自入好几回了好么? 五分钟后,主仆三人站在了门外,宴暮夕敲门,莫名的心情有点小紧张,门打开的瞬间,他眼睛就黏在柳泊箫身上错不开了,眸光灼灼,比阳光还烈。 柳泊箫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其实她也没刻意的去打扮,就是穿了一条白色的及膝裙子,裙子的款式衬的她很俏丽,跟以往的恬淡沉静不太一样。 她还戴了一顶帽子,帽子跟脚上鞋子的图案辉映成趣,宽大的帽檐下,一张不施粉黛的脸若清水芙蓉般绝艳美好,让人为之悸动。 她见宴暮夕呆了好几秒还不回神,扯了下背上的双肩包带子,轻咳一声,“走吧。” “啊?好……”宴暮夕很乖的转了个身,跟着她往前走,这时候,他灵魂出窍的不管柳泊箫说什么都会答应,还有那亦步亦趋的劲儿…… 詹云熙和邱冰都没眼看了,有种巨型忠犬的既视感。 二更 发生了什么? 等电梯的时候,宴暮夕还有点恍惚呢,让柳泊箫不由的心里打鼓,她今天的装扮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一副魂飞天外的傻样儿? 好吧,她今天确实打扮的跟以前的形象不太一样,云峥也说过她很多次,让她尝试一下别的风格,不要总是困在棉麻里,她喜欢棉麻的衣服,是看中棉麻衣服的宽松、舒适,身体不被禁锢的自由和飘逸,可云峥觉得她这样的年纪并不太适合,哪怕气质不冲突,但却显得过于早熟了,晚个二十年穿更好。 因为,年轻人的青春靓丽、朝气蓬勃,在她身上体验不到,想到要去游乐场,所以,她今天才大胆的尝试了一回,也不是不犹豫的,想着他会是个什么反应,却不知……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宴暮夕出窍的灵魂归位,猛地拉住她的手,激动的道,“泊箫,你今天好漂亮,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柳泊箫,“……”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还有,这声夸赞是不是来的太迟钝了点? “少爷,要不我们先进电梯?”詹云熙小心翼翼的提醒,再不进,电梯门就关上了,要叙情,电梯里明显更有情调嘛,呃,那他和邱冰怎么办?他不会隐身术啊。 宴暮夕仿佛听不见詹云熙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泊箫,又惊叹道,“我以为你以前就已经把美丽动人诠释到极致了,今天才知,原来,美无止境。” 詹云熙和邱冰互看一眼,表情都有点麻木,少爷说的这些话要是写出来可能更好点吧?这么当众表白,真的很考验他们的承受力呀。 少爷都不觉得尴尬吗? 柳泊箫尴尬,暗暗嗔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然后拽着他进了电梯。 宴暮夕含笑看着她,眼里容不下别的,但当詹云熙和邱冰刚要迈腿,就听他道,“你俩坐下一趟。”,话落,按下电梯里的关门键。 电梯无情的下去了。 詹云熙这才吐槽,“你说,少爷这算不算是有异性就没人性?我们好歹陪了他二十年啊,说抛下就抛下了,这典型的喜新厌旧嘛……” 邱冰面无表情的听着。 詹云熙翻了个白眼,“你就一点都不失落?” 邱冰道,“我对少爷只有主仆情份,没有其他。” 詹云熙怔了下,才反应过这话背后的深意,表情僵了僵,指着他一副受不了的样儿,“你、你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对少爷有什么别的情分一样,呕……” 邱冰扫他一眼,看他做呕吐状,哼笑,“既然没有,你还跟少夫人拈酸吃醋做什么?少爷的心就算被少夫人全部霸占了去,那也是他们俩个人的事儿,跟我们无关。” 詹云熙愣住。 邱冰又意味深长的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习惯这种被抛下,不然……” 这样的主仆情分就很难继续下去了,邱冰向来冷静,所以适应的很快,最初也是有些别扭的,毕竟以前,少爷身边只有他和詹云熙,但现在少爷整日围着少夫人转,只怕他连自己都放在了第二位,那他和詹云熙地位下降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将来,有了小少爷或是小小姐,他们的地位还会继续降。 詹云熙皱眉思索起来,等到电梯门开,他机械的走进去,忽然茅塞顿开,却也有几分郁郁,“我会认清自己的位置的,也会好好调整,唉……” 看他这幅样子,邱冰难得宽慰了一句,“等你也有了女朋友就好了。” 闻言,詹云熙先是激动,后又生无可恋,“你觉得咱俩能找到女朋友吗?少爷周围压根就不许雌性生物出现,能出现的那都是跟少爷沾亲带故的人,咱俩能喜欢哪个?还有,我都用铃声去暗示少爷好几回了,少爷都不理,我这心啊,真是哇凉哇凉的了……” 邱冰鄙视了一句“瞧你那点出息”后,又提醒,“不是还有少夫人吗?少夫人认识的女性总不会少,到时候求少夫人给你当红娘就是。” 听到这话,詹云熙总算脸上露出喜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阿冰,看不出你还挺有脑子的嘛,到时候我们一起求少夫人指婚哈,咦?对了,阿冰,你到底多少岁了?” 电梯门开,邱冰大步跨出去,丢下一句,“可以给你当叔叔。” 詹云熙追上去,跟他勾肩搭背,笑得很猥琐,“想占我便宜啊,还叔叔?不过阿冰,说正经的,你当初来晏家时,真的够十八岁了吗?” 邱冰不理他。 他一路追着问,直到看见车子才住了嘴。 俩人上车后,就发现车里的气氛有点古怪,俩人坐在后排,神色都无比的正经,尤其是宴暮夕,称得上是正襟危坐了,还诡异的跟柳泊箫保持出一点距离。 “开车。”宴暮夕开口,声音很平静。 邱冰应声,他分明从少爷的平静中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紧绷。 詹云熙也听出来了,而且不止如此,他还觉得少爷的两条大长腿今天格外的老实,规规矩矩的并拢着,不像以前,都是翘着,怎么舒适怎么来。 在他们没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更 三更 坐木马 还能发生了什么? 自然是不可描述的,说起来,是个意外,还真不是宴暮夕蓄意为之,两人上车后,他想表现一下绅士风度,于是,殷勤的去帮她系安全带,结果…… 他从来没帮别人系过,动作太生疏,不小心碰到了柳泊箫的胸口,女人的胸口跟男人的自然不一样,那不是拂过就算了呀,喷薄的曲线,让他一下子脑子停摆了,这也就罢了,意外嘛,俩人都故意装傻无视也就化解尴尬了,可他偏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是它太突出,挡着我了。” 所以,还是胸大的错了?该说对不起的是她? 这是他替自己辩解无辜的一种新型套路吗?抑或是另一种调戏? 柳泊箫那时的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詹云熙和邱冰要是再不回车上,她都要想逃了。 ……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是怪怪的。 直到到了游乐场大门口才好转。 “去买两个面具来。”宴暮夕坐在车里吩咐。 詹云熙应声后,飞快的跑去办这事儿了,门口有很多卖的,他选了两只蝴蝶造型的情侣款,回到车前,对宴暮夕邀功请赏,“如何?少爷,是不是很别致?” 宴暮夕接过来,嫌弃的道,“你是要让我和泊箫化蝶双飞?” “呃?”詹云熙傻眼了,他并没有诅咒的想法啊。 “再去买。” “是……” 五分钟后,詹云熙拿着一个王子的面具和白雪公主的面具跑回来了,“少爷,这回您喜欢吧?是王子和白雪公主,王子吻醒了白雪公主,从此俩人在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宴暮夕总算满意了,接过来,拿出一个刚想对柳泊箫说‘我帮你戴上’,然而脑子里就荡出某个不可描述的画面来,指尖飞快的灼热起来,帮她戴的话,会不会再次能摸到呢? “少、少爷?”詹云熙盯着他,不可思议的问,“您的耳朵怎么了?怎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还有您的眼睛,怎么会……” 他还没说完,就被宴暮夕砰的推开车门而打断,他原本是趴在车窗上啊,这一下子,额头撞的可不轻,疼的他嘶嘶的吸冷气,眼泪都要飙出来。 宴暮夕走下来,一脸的无辜,“你俩不用跟着了。”说完,绕道柳泊箫那边,殷勤的帮她开了车门,又绅士的伸过收去,一个邀请的动作。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把面具给我吧。” 宴暮夕也没坚持,从善如流的把公主的面具递给她,含笑看她戴好后,自己也如法炮制,遮住了那张美绝人寰的盛世美颜。 柳泊箫下了车,越过旁边的宴暮夕,走在了前面,游乐场她也是第一次来,一时看着哪里都觉得很新鲜,自顾自的往里走,有点要去探险的小激动。 宴暮夕三两步追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眉目温柔,“一起。” 柳泊箫想起昨晚他说的话,没有挣开。 两人牵着手从贵宾通道进去,这时,游乐场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玩儿了,兴奋的尖叫声离着老远传了过来,到处都是笑语欢颜,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和甜蜜的味道。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毕竟遮住了脸,谁也不会想到宴暮夕身上去,国之首富、少年天才会来这种场合?简直是笑话。 “从哪儿开始玩呢?”宴暮夕四下张望着,有些迫不及待。 柳泊箫还在想,就被他拽着往旋转木马那里走去,顿时不敢置信的问,“你不会是想去坐那个吧?” “不行么?”宴暮夕转头看着她反问,脚步不停,“多有意思啊,你看那些孩子一个个玩的都不愿下来,我们也去试试。” 柳泊箫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然,还真是没脸跟他一起走到这种小朋友聚集的地方,这里的大人都是带着孩子来的,唯独他俩,是自己来玩儿。 宴暮夕不在意这个,等到木马停下,他一马当先的挑了一个坐上去,冲她热情的挥手,“泊箫,快点啊。” 柳泊箫还在犹豫,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想坐宴暮夕前面的那个,却被他一本正经的制止了,“小弟弟,你再选一个吧,这个是我女朋友的。” 小弟弟眼瞅着就要哭鼻子,他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棒糖递过去,“给你吃,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棒棒糖,汇集了各种水果的味道,吃了可以变成王子。” “真、真的吗?”小朋友忘了哭,惊异的看着他问。 宴暮夕指了指自己的脸,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你看我不就知道了吗?” 小朋友哇的一声,“你是吃了棒棒糖以后变得吗?” 宴暮夕点头。 小朋友赶紧撕开棒棒糖外层的包装纸,放进嘴里舔起来。 宴暮夕看向柳泊箫,眉头扬起,仿佛在说,看吧,我把他搞定了。 远处邱冰和詹云熙都没脸看了,他俩帮着在给那小朋友的家长解释,他们的少爷真的不是坏人啊,那个棒棒糖没毒,不是为了拐卖孩子的。 柳泊箫不知道这一幕,她只觉得无语凝噎,搞定一个小孩儿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儿吗?还有这棒棒糖,他是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不会原本打算是给俩人吃的吧? 她还真没猜错,等她在家长们异样的眼神荼毒下硬着头皮坐到木马上时,他立马给她塞手里一个,“吃吧,是水蜜桃味的。” 柳泊箫扭头看他,就见他已经毫无压力的吃起来,还不忘笑着对她眨眼,“我的是西瓜味的,要不,一会儿我俩交换着吃吃看?” 柳泊箫就当没听见。 木马开始旋转,孩子们的笑声在耳边飘荡,风轻轻吹拂过,像有什么在温柔的抚摸,她渐渐的自在起来,周围的人变得模糊,心开始放飞。 四更 好不好吃? 柳泊箫闭上眼,享受着这本该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时光,紫城偏僻落后,别说没有这些游玩的设施,就是有,她母亲也不会带她来的。 她小时候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小女孩儿们玩的那些游戏,她几乎都没有碰过,她的童年都给了刀工、给了火候、给了各种食谱。 那时候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也不觉遗憾或是错过了什么,但坐在木马上后,忽然觉得,也许,她终究还是错过了一点的。 “泊箫!”宴暮夕喊她。 柳泊箫应声回头,就见他拿着手机给她拍了一张,脸上满是得逞后的笑意,心里一动,也拿出手机来,举起自拍时,画面里俨然有那张王子面具的脸。 木马停下后,宴暮夕不舍得下去,缠着柳泊箫又坐了一遍。 周围家长们的眼神都快把两人射穿了。 远处,詹云熙生无可恋的喃喃,“这样真的好吗?” 邱冰麻木脸,“习惯了就好。” 詹云熙笑得比哭还难看,“呵呵呵,可让我怎么习惯啊?我从五岁就跟在少爷身边,见证的是一个天才的成长史,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到头来却要我接受,这个天才身体里住着的其实是个小朋友?” 邱冰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宽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少爷只是想哄少夫人开心呢,不是他想坐……” 詹云熙打断,“你可拉倒吧,我有眼睛看,明明是少夫人不好意思坐被少爷赶鸭子上架的好不好?你看少爷笑得多欢呐,那些几岁的孩子都比不了。” 邱冰默了片刻,幽幽的道,“你还是祈祷,少爷接下来会玩点成熟的节目吧。” 詹云熙绝望脸,“不抱任何期待怎么办?” 果然。 接下来,宴大少所玩的项目一个赛一个的幼稚,连碰碰车都没放过,其他人玩都是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只有他和柳泊箫是俩成人,工作人员都不高兴了,说什么也不同意,给他们坐坏车子怎么办? 就见宴暮夕淡定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出两分钟,那工作人员就诚惶诚恐的跑过来恭迎他上车了,只是那眼神一言难尽。 柳泊箫也坐上去后,趁他玩的高兴时,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大人可不是孩子,一个棒棒糖就能哄的晕头转向。 宴暮夕一边熟埝的开着车,一边给她解释,“这家游乐场是我开的。” 柳泊箫,“……”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远处,詹云熙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唉声叹气,“你说,要是让人知道晏家的大少爷玩碰碰车,会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邱冰想了想道,“大概会想,天才果然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詹云熙噗嗤乐了,笑了一阵,又感叹起来,“当年少爷一时兴起让人投资建了这座游乐场后就不再过问,谁知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果然,天才就是随意那么一说,都带着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啊。” …… 从碰碰车上下来后,柳泊箫怕他又拽着自己去体验什么幼稚的游戏,便说自己累了,想歇一会儿,于是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她得好好规划一下,不能太由着他,否则,就是带着面具都不能拯救她发烫的脸皮了。 “泊箫,那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宴暮夕没坐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冰激凌店,“我去买那个,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柳泊箫随口道,“抹茶的吧。” “好……”宴暮夕走远,挺拔的身姿,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无法泯然于众,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腿,小白鞋上的荷叶异常突兀。 柳泊箫失笑,低头看着自己鞋子上的那朵莲,一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跟他从初见到现在,短短不过几天,却有种两人已相识多年的感觉了。 她心智之坚定,从不怀疑,可跟他在一起,已经动摇过好多次,可以想见,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动摇,直到把心全部交付出去。 那时,她会如何? 她承认,在感情上,她不够勇敢,她考虑的太多,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用云峥的话来说,这样的男人不抓住那就是暴殄天物,所以,她应该努力去试一试的对不对? 至于最终是什么结果……不走到最后,谁知道? 宴暮夕一手举着一个冰激凌回来时,就敏感的发现柳泊箫看他的神色有些不一样了,很难去描述,但他就是能感受的到。 他没问,笑着把抹茶的冰激凌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也不说话,专心的品尝着手里的冰激凌。 吃到一半时,宴暮夕忽然转头,握住她拿着冰激凌的手,倾身过去,出其不意的咬了一口,然后陶醉的眯起眼,一语双关的道,“果然很甜。” 换成以前,柳泊箫肯定要羞恼的斥他两句,但现在,她只是略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当他把他手里的冰激凌递到她嘴边时,“给你再尝尝我的味道。” 这话,依然一语双关。 柳泊箫可以不理会,但鬼使神差的低头吃了一口,凉凉的,是西瓜、菠萝的混合味道,酸酸甜甜的,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以忍受,她从来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觉得沾了口水很膈应,但现在…… “好不好吃?”宴暮夕眼睛亮的惊人,盯着她的唇瓣,只觉得心口那里跳的如擂鼓一般,耳朵也不可抑制的热起来,谁说她容易害羞的,他也是呢。 ------题外话------ 五更晚一点补上,今天有点私事,耽误了写文的时间 五更 什么时候可以亲亲? 好不好吃? 这要她怎么回答? 柳泊箫就算把心向他敞开了,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亲密无间,清了下嗓子,装傻的撇开脸,试图转移话题,“等下我们去玩那个好不好?” 她指着远处,那儿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等着依次上过山车,不是寻常的过山车,而是坐上后,可以穿越在丛林、山洞等真实场景,体验一把童话里的世界,最重要的,那儿排队的可不是只有家长带孩子的组合了,还有不少的小情侣挽着胳膊说说笑笑。 宴暮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就飞快的收回目光,应了声“好”后,继续追问她,“泊箫,你还没说好不好吃?”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又指着西边的一个小木屋道,“那边有卖水果茶的,我们要不要过去试试看?”说完,就站了起来,也不等宴暮夕,自顾自的走去。 “等等我啊。”宴暮夕笑着追上去,这回再牵她的手,就显得底气充足了,且还多了那么一点欲说还休的意味,“泊箫,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只是因为面皮薄,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对不对?” 柳泊箫置若罔闻,眼神四下张望,就是不跟他对视。 宴暮夕笑得越发愉悦,低头凑过去,在她的冰激凌上又咬了一口,还是咬的她刚刚才吃过的地方,故意慢慢的品尝后,夸张的叹道,“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啊,沾了你口水的冰激凌居然这么好吃,要是直接吃到嘴里,会不会更销魂呢?” 这话说的可算是很露骨了。 柳泊箫终于脸红红的瞪他一眼,“有完没完了?” 调戏她上瘾是不是? 宴暮夕眸光灼灼的盯着她唇瓣,“没完,除非让我品尝一下……”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语气一转,带了几分幽怨。可怜巴巴的控诉道,“泊箫,我们都是男女朋友了,交往三部曲,牵手,拥抱,我们都做过了,就还有最后一样,你就不想试试味道?” 柳泊箫咬唇,“不想。” “可我想。”宴暮夕拉长了音,说的无比的委屈,“泊箫,我们就试试好不好?不要热辣辣的法式热吻,蜻蜓点水就行。” 柳泊箫依旧还是两字,“不行。” 宴暮夕眨巴下眼,“那什么时候才能行?强奸犯还会给他们一个日期等着刑满解放,我不过就是想尝尝你的味道而已,总不至于是无期吧?” 这是什么比方?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卖水果茶的小木屋,她也不理他的话茬了,点了两杯,要拿钱包时,被他拦下了,他说的一本正经,“男朋友在,哪有让女朋友掏钱的道理?”说着用手机扫码把账付了。 柳泊箫也不跟他争,“松手啊。” “不要。”宴暮夕想也不想的拒绝,“亲亲不给,连牵手的福利都要夺了吗?” 柳泊箫真想骂他一声傻子,不松手怎么拿水果茶? 卖茶的小姑娘已经抿唇笑了起来。 宴暮夕这才反应过来,眼眸闪了闪,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弯下腰三两口帮她把冰激凌吃掉,然后得意的道,“可以喝水果茶了。” 他吃的比较急,于是,唇角沾了些奶油,得意的冲她显摆时,那模样真是…… 周围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柳泊箫再也绷不住,拿起水果茶落荒而逃。 两人还手牵手呢,她这一跑,宴暮夕也得跟着,他不忘顶着唇角的奶油,无耻的回头冲大家秀恩爱,“我女朋友害羞呢。” 跑到人少的地方,柳泊箫顿住步子,哭笑不得盯着他看,“玩够了吗?” “玩?咱们玩什么了?”宴暮夕一脸茫然。 柳泊箫不想再跟他贫嘴,否则依着他的厚脸皮,不知道还能扯出什么来,她从包包里抽出张纸,踮起脚,把他嘴角的奶油擦去。 动作不算温柔,却把宴暮夕给激动的不行了,“泊箫,为什么你要用纸呢?” 柳泊箫幽幽的瞅着他。 宴暮夕装无辜了,“我是想说,这样浪费纸张,你提醒我一下,我自己舔掉就可以了啊,没想让你舔。” 柳泊箫对这位少爷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顺着他的话道,“好,我记住了,下回一定只动嘴,不动手。” 谁知,这话说完,宴暮夕猛然弯腰欺近,暧昧的喃喃,“嗯,只动嘴,不动手,很英明的决定。” 柳泊箫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一时气笑,推开他,无语的问,“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两句话不离调戏,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长得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回道,“想约会时,男女朋友应该做的事儿,比如牵手,拥抱和……”见她眯起眼有了威胁之色,他很知趣的拐了个弯,“和坐过山车,呵呵呵,走,我们去排队。” 柳泊箫揶揄了一句,“不滥用你老板的特权了?” 宴暮夕指着前面一对对的小情侣,冲她眨眨眼,“这样亲亲热热的黏糊在一起排队的滋味应该也不错,我不想失去这样的福利。” “……” 果然,排队时,他学那些十七八岁的小情侣,正是张扬年纪,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恣意的爱的热烈,毫无顾忌的腻歪着,亲亲抱抱简直如家常便饭。 他倒是没敢亲亲,但长臂搂着她的腰肢,也不嫌累,一直低头跟她说话,营造出一种俩人在说悄悄话的亲密感。 ------题外话------ 五更送上,今天传晚了,抱歉,等更的亲们 第一百零九章 一更 为什么不往我怀里钻? 远处,詹云熙看到这么腻歪的一幕,早就被刺激的喝光两瓶冰镇的可乐了,可胸口还是熊熊燃烧着羡慕嫉妒恨,“少爷都喝上肉汤了,我们却还在吃草。” 邱冰倒无所谓,神色很淡定,只是在扫过某处时,眼底闪过凌厉。 詹云熙虽没那份警觉和敏锐,却能感知到邱冰的变化,不由问道,“怎么了?” “暗处有人一直跟着少爷和少夫人。” “什么?”詹云熙下意识的扫了一圈周围,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狐疑的问,“你确定有人?” 邱冰懒得跟他解释。 詹云熙悻悻的摸摸鼻子,想着人家是特别训练过、打败了一票人才有资格选到少爷身边的,便又舔着脸凑上来问,“是谁啊?什么时候跟着咱们的?” 邱冰随意的道,“不清楚,左右不过那些人,想知道少爷的行踪,也好奇少爷和少夫人的事儿,从珑湖苑就开始跟着了。” 闻言,詹云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那你怎么不甩掉啊?” “甩掉一批,还会有下一批,没意义。”邱冰意有所指的道,“他们对少爷暂时没表现出敌意,更构不成威胁,不过是些被放出来的狗仔子而已。” 詹云熙松了口气,又开始哀悼起他自己,“还要吃多少的狗粮啊?少爷都不累吗,弯着身子说话,真是委屈他的大长腿了,咦?少爷和少夫人呢?” 吐个槽的功夫,两人就不见了。 …… 宴暮夕和柳泊箫这会儿早就坐上过山车,在童话世界里穿梭了,虽然早就过了迷童话的年纪,但一路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场景还是唤起了心底的某些记忆。 “啊……” “哇……” 惊叹声、尖叫声,一直不绝于耳,相较其他人的激动,俩人就淡定多了,只在急速飞行的路段,柳泊箫有些紧张外,其他时候都是面带微笑。 宴暮夕一直瞅着她,眼神很哀怨。 等俩人从过山车上下来,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她给他委屈受了?还是欺负他了? 宴暮夕带着无限遗憾的问,“泊箫,你怎么不往我怀里钻呢?” 柳泊箫,“……” “你看别人的女朋友,都尖叫着对男朋友投怀送抱,为什么就你不呢?”宴暮夕都心疼自己了,“是我的怀抱不够宽厚?”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我并不害怕。” 所以,投怀送抱什么的,不存在的。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像是明白了什么,兴奋道,“那我们去鬼屋玩大冒险吧。”说完,就拽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去鬼屋那儿排队了。 柳泊箫想说,其实她也不怕这个的,可瞧着他兴冲冲的脸,又把话咽下去了,从小,别的女生看恐怖片时都捂着脸一惊一乍,唯有她平静的不像话。 所有的恐惧都源于未知,明明知道那些都是道具,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喜欢去鬼屋的人,多半都是喜欢刺激的,女生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也都是身边站着个高大威猛的护花使者,似是被半推半就拽来的,那些男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果然,等进入后,就听到高分贝的尖叫声,以及男人充满气概的呵护安慰声,此起彼伏,给外面的人充满遐想的空间。 宴暮夕越发蠢蠢欲动。 柳泊箫心里好笑,面上却没露出来。 轮到俩人时,他们选了某部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再现,从布景、道具、音效,都非常的走心,走进去后仿佛身临其境,令人不寒而栗。 胆小的,这会儿怕是要腿软了。 “怕么?”宴暮夕期待的看着她问。 柳泊箫都不忍心让他失望了,于是,违心的点点头,“有一点点。” 宴暮夕闻言,就眉开眼笑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有我在呢,你怕了只管依靠着我。” 柳泊箫应了声“好”。 两人携手往里走,体验着一处处营造出来的恐怖,滴着血的断肢残臂,少了头的躯干,还有飘渺神秘的笑声和哭声,时不时的还有人扮演的丧尸出没。 “是不是越来越害怕了?”走了几分钟后,宴暮夕又停下来期待的看着她问。 柳泊箫往他身边靠的紧了些,以此动作作为回答。 宴暮夕趁机搂住她的腰,强有力的臂膀在宣告着安全感,“别怕,我来保护你。” 柳泊箫低着头,遮住唇角的笑意。 又走了一会儿后,柳泊箫觉得应该是快到出口了,便想着要不要自己真的投怀送抱一下、免得他等下再哀怨脸给她看,结果,机会就来了。 前面忽然出现了很血腥残暴的一幕,有人拿着刀子站在手术床边在肢解尸体,虽然她知道那都是假的,是道具,可还是把她给恶心着了,于是,转身,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宴暮夕顿时当场懵逼脸,惊喜来的猝不及防,就是天才也没反应过来,身子僵硬,手臂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收紧、再收紧。 这是俩人真正意义上的拥抱,虽然地点不对,气氛也不适宜,可那又如何?周围的一切都似被屏蔽掉了,他只能感受到怀里的软玉温香,她鼻尖只闻的到属于他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忍不住想一再凑近了去轻嗅。 一分钟,两分钟,俩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像是被定格了。 这可把那个在肢解的演员给郁闷的够呛,他们是故意把这个大招放在最后,目的自然也是想最后再点一把火,让进来的小情侣黏糊的更紧密,但现在…… 是如他们所愿的抱住了,可就这样? 谁也不说话,也没有尖叫、惊呼、吓得崩溃的大哭,要不是俩人还站的笔直,他都要以为是不是晕过去了。 终于,俩人有了点反应。 只是那反应……把他给刺激着了。 二更 亲吻 宴暮夕抱着怀里的人,越来越觉得躁动难耐,胸中似有一头猛兽在不受控制的冲撞着关着它的牢笼,它叫嚣着要跑出来,却不得其门。 “泊箫……”他只能凭着本能,收紧抱着她的手臂。 脸上还带着面具呢,被他这么一用力,面具紧压着脸就不舒服了,柳泊箫不得不挣扎着提醒,“宴暮夕,松松手,压着面具了。” 闻言,宴暮夕这才找到几分理智,却也不是全然松开她,而是腾出一只手来,把她的面具给摘下来了,还有他自己的,都仍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敲击在俩人正急促跳跃的心尖上。 两人视线胶着在一起。 屋里的灯光很亮,能清楚的看到彼此的眼底。 他眼底涌动着渴望的暗潮、灼热的火焰。 她眼底则是一点点的迟疑、不安,还有紧张和羞涩,她虽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却也不是不谙世事、单纯如白纸的小姑娘,她明白他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她不明白的是,自己这一刻,居然没有想到退缩。 是什么时候起,她可以勇敢到迎接他的感情了? “泊箫……”他又喊了一声,这一声就沙哑了,眸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唇瓣,欲望毫不掩饰,可他还是按捺着问了,“可以吗?” 柳泊箫嗓子发紧,双手揪着他的衣服,喃喃着反问,“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中止吗?” 宴暮夕喉结滚动,挤出一个句,“会,我会尊重你。”说完,紧跟上另一句,“但那是理智上,情感上……我不是不会,而是做不到了。” 这话落,他低下头,唇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相贴的一刹那,柳泊箫脑子里都是空白了,她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美颜,完全忘了该作出什么反应,就那么傻愣愣的一动不动。 宴暮夕其实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不过,到底是男人,有男人的本能,有些事无师自通,所以,在最初被她唇瓣的娇软甜美震懵了几秒后,便开启了品尝的法门。 他形容不了自己此刻那种幸福的想要流泪的心情,也没办法用语言去描述他唇下的味道是何等不可思议的甜美,他只有顺着本能,在她唇上辗转吮吸,从温温柔柔、小心翼翼,到情不自禁、热情如火,所谓的蜻蜓点水,不存在的,有的是一尝再尝、步步紧逼,直至彻底掠夺了她所有的气息。 热烈的吻,如燎原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柳泊箫还是有些被动的,被动的承受着他越来越孟浪的侵犯,却无力阻止,身子软软的,要靠在他怀里才能勉力站住,她想要他停下,至少让她也喘口气,可在他的狂风暴雨下,挤出来的都是破碎的呻吟,这越发刺激了他的兽性,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去。 这可把某小演员给坑苦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在这种恐怖的环境里,怎么还热辣辣的亲上了?他还要不要继续肢解表演啊? 宴暮夕停下时,已经不知道亲了多久,柳泊箫只觉得唇瓣都火辣辣的疼了,她闭着眼,睫毛轻颤,靠在他怀里贪婪的吸着氧气。 宴暮夕也呼吸急促,不过,他放过她,不是因为喘不过气来,而是再不停下,他就真兽性大发的想做些不可描述的事了。 身体难耐的反应,他最清楚,这会儿是半点不敢再去碰她,唯恐欲火焚身,他努力平复着自己体内的躁动,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呢喃,“泊箫,泊箫……” 这世上,不是情话最撩人,而是动情后的那一声名字,还含着未消散的情欲,沙哑、性感,直戳心底。 柳泊箫还说不出话,只搂住了他的腰。 半响后,亲吻的余味还在,不过,两人都找回了几分理智。 柳泊箫脸上发烫,有点抬不起头来看他。 宴暮夕凑她耳边轻笑,“泊箫,你的唇真甜,无与伦比的甜,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美味。” 柳泊箫不语,唇上还有点刺痛,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到肿了,还真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宴暮夕,什么性冷淡风?全是骗人的。 脑子里闪过他含着她的唇那股子想吃掉的热情劲儿,心再次鼓动起来。 “泊箫,我的好不好吃?”他忍着羞涩,假装镇定的问。 柳泊箫还是不说话。 宴暮夕就低笑了起来,“不说就是默认了,我们都是彼此最渴望的那道绝世美味对不对?但这美味也有一样坏处,就是吃了会上瘾,且戒不掉,所以,泊箫,以后我俩谁也离不开谁了。” 柳泊箫总算开口,“你说的那是毒品好不好?” 几分羞赧,几分嗔恼,都在这一字一字间流转。 宴暮夕听的心口一荡,被压下去的躁动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他赶紧深呼吸一口,这才稳住声音、免得自己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你就是我的毒品,泊箫,我真的中了你的毒了,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唯有你能,所以,我是生是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柳泊箫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美目微瞪,“你到底看了多少情书?” 宴暮夕柔声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不是情书里的话。” 柳泊箫还是有点不能直视他太过春风荡漾的眼神,撇开脸,清了清嗓子,“我们出去吧。” 宴暮夕却站着没动,手臂也还搂在她的腰上,含笑看着她因为亲吻而变的娇媚如海棠花的脸,笃定的道,“泊箫,你的心终于为我敞开了对吗?” 柳泊箫默了片刻,点点头。 见状,宴暮夕倒是愣了下,他以为,她又要回避开呢,却不想,给了他个大惊喜,转念一想,又恍然,她原也不是矫情别扭的性格,之前对他那样,还是因为他追求的太过突然,感情来的那么匪夷所思,她始终对他有警惕、怀疑,回避也是正常的。 ------题外话------ 总算是亲到了,宴大少辛苦啦。 三更 敞开心扉 “泊箫,谢谢你。”这一声,宴暮夕说的感性,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谢谢你再次回到我身边,更谢谢你愿意为我敞开心扉,我知道那对你来说,需要太大的勇气,可我向你保证,你不会为今天后悔,我会用后半辈来验证你做了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 柳泊箫漫不经心的问,“那要是验证失败了呢?” 她会今天的愚蠢付出怎样的代价? “没有那种可能。”他说的斩钉截铁,“我可以赌上我的全部,静园、昭阳科技,我名下所有的产业和财富,还有我得的那些荣誉。” 柳泊箫眸光微动,笑起来,“逗你呢,不需要你堵上什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自然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将来是福是祸,都是我的选择,跟别人无关。” 宴暮夕挑眉,“你是这么想的?” “嗯。”柳泊箫点点头,又道,“我也不会后悔,哪怕最后的结局并不美好,我也不会质疑今天的决定,更不会把那些发生过的事儿都推翻。” 这点理性和坚强她还是有的,她每次看电视上演情侣分手的戏码都有些不能接受,相爱时那是真的相爱,难道就因为后面不在一起了,就要全部抹杀这些发生过的美好?不能走到最后是遗憾、痛苦,可也不该后悔曾经的付出,那不止是对感情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羞辱。 相爱时,就全心投入的去爱,分手,亦要干脆洒脱,互道珍重、各自安好,如此,才不辜负俩人曾相爱一场,最怕曾经爱的轰轰烈烈,最后分手时却互相谩骂仇视,那太残忍了。 宴暮夕听完她说的这番话后,忍不住抬手,摸上她的脸,从眉眼到鼻尖,最后停留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他是他的杰作,他满足的喟叹一声,“我何德何能,得妻若此?” 闻言,柳泊箫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想的美!” 离着妻,还远着呢。 宴暮夕忽然又低下头,在她唇上快速的啄了一下,这回没敢眷恋,一触即离,额头与她相抵,“时间会证明一切,泊箫。” 柳泊箫轻轻“嗯”了声。 …… 两人出去时,没忘了捡起面具戴上,外面不少人指着他俩都在窃窃私语,俩人一时不解,直到工作人员急忙忙的跑过来表示问候。 原来,他们以为俩人在鬼屋里待了那么久是吓晕了。 柳泊箫不知道说什么好。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只是太喜欢里面的场景布置,多体验了一会儿而已,尤其是那个医生肢解尸体的画面,真是太的我心了……” 对方听的目瞪口呆。 柳泊箫听不下去了,忙把他拽走了。 远处,詹云熙神秘兮兮的问邱冰,“你说,少爷和少夫人为什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鬼屋哎,又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少爷能干什么呢?” 邱冰比他视力好,在俩人出来时,就眼尖的发现了什么,虽然戴着面具,但嘴巴可没遮挡住,那样子,分明像是被蹂躏过的。 “你倒是说啊。”詹云熙一个人yy没意思,便催着邱冰配合他,要不然这无聊的单身狗时间怎么打发? 邱冰面无表情的道,“在做不可描述的事儿吧。” 闻言,詹云熙看他的眼神就古怪起来,“阿冰,在阴森恐怖的鬼屋里,你能冲动的起来吗?” 邱冰道,“少爷能冲动就行了。” 詹云熙嘴巴抽了抽,“你当少爷是变态还是禽兽啊?鬼屋啊,就是被少夫人撩到了,冲动起来也会被吓软的好不好?” 邱冰无语的瞅他一眼,“你对不可描述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啊?”詹云熙愣了下,又鄙视起来,“你的不可描述是什么?不会就牵个小手吧?” 邱冰摇头。 “那不然呢?”詹云熙来了兴致,急迫的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快说。” 邱冰卖起关子,任他怎么磨,就是不理他。 詹云熙气的直跺脚,“我也有眼睛,以为我就不会看了吗?得瑟什么是得瑟,咦?少爷和少夫人呢?又跑哪儿去了?” 宴暮夕和柳泊箫这会儿已经坐在店里了,面前摆了一桌子的小孩儿们爱吃的垃圾食品,汉堡、炸鸡块,薯条,可乐,两人相视一笑,开动。 “嗯,好吃。”宴暮夕咬了一口鳕鱼堡,满足的点点头。 见状,柳泊箫不由讶异,“你能吃的下?” 宴暮夕茫然反问,“我为什么吃不下?” 柳泊箫失笑,“不是都传你特别挑食吗,除了晏家大厨做的饭菜,你根本不会吃外面的东西,现在却……”貌似吃的还挺香。 闻言,宴暮夕似也怔了下,片刻后,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因为有你在,便什么毛病都治愈了。” 柳泊箫不解,只当他又是在说情话。 却有听他继续道,“妈妈在的时候,我其实不太挑食的,只要是她做的,我就都喜欢吃,哪怕她尝试新菜做的味道一言难尽,我还是会一口不剩的吃完,是后来……”他顿了下,声音有些低沉,“妈妈身体不好后,不再下厨,我只能吃厨师们做的饭菜,不管他们做的再精致可口,我就是不喜欢,总能挑出刺来,慢慢的,我在他们眼里就变得越来越难以伺候,泊箫,你能懂吗?” 柳泊箫安抚的握住他的手,“嗯。” “真的懂?”宴暮夕声音微颤,语气有些急切。 柳泊箫点点头,“因为厨师们做的饭菜没有家的味道,没有亲人的温暖,他们只是在完成雇主交给的工作,空有技巧,没有感情。”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突飞猛进 听到这番话,宴暮夕反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似要她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剧烈波动,“泊箫,只有你能懂我……”懂我那时的痛苦、哀伤,孤独和无助。 柳泊箫安抚的冲他笑笑,眼神很暖,她也不太会说宽慰的话,只柔声道,“都过去了,你也做的很好,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嗯,我信,因为现在有你在我身边。”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的印上一吻,虔诚而郑重,“谢谢你,泊箫。” 柳泊箫嗔了句,“你都说多少遍谢谢了?快吃吧,等下我们再出去玩儿。” “好。”宴暮夕松开她的手,又拿起鳕鱼堡来吃,鳕鱼堡是什么味道,其实他并不记得,现在不管让他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幸福。 …… 吃过饭后,俩人又接着去玩剩下的项目,比起上午来,下午的气氛明显就甜蜜多了,默契指数也层层攀高,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懂对方的心意。 牵手,拥抱,在敞开心扉后,更自在亲密。 连詹云熙都看出来了,“阿冰,你发现没有?少爷和少夫人下午的相处模式好像不一样了哎,我都从少爷的脸上看到春天的气息了。” 邱冰瞥他一眼,“少爷和少夫人在交往,有些暧昧不是很正常?” 詹云熙摇头,“这哪是有点暧昧啊?这简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好吗,不对劲,绝对不对劲,俩人在鬼屋里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邱冰没说话。 詹云熙绞尽脑汁的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少夫人怎么就忽然接纳少爷的感情了?之前明明还有点被动和勉强,这会儿眼神都是温暖的,还有少爷,少爷对少夫人的感情好像也有了一直质的飞跃,以前多少带点逗弄的意味,现在嘛,好像真的放在心尖尖上了……” 邱冰闻言,眸光闪了闪,难道亲吻的魔力有这么大? …… 两人玩到下午四点多,宴暮夕还兴致不减,可柳泊箫实在玩不动了,靠在他胳膊上,说什么也不再陪着他体验那些惊险刺激的游戏。 “泊箫,最后一次好不好?”宴暮夕诱哄着,竖起一根手指。 柳泊箫就想起云峥常常吐槽的金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真是连他也不例外啊,最后一次?这都几个最后一次了? 她摇着头,从高空俯冲下来,腿还有点软,“不好。” “泊箫……” 看他又要拿出撒娇卖萌的杀手锏,柳泊箫赶紧打断,“下回,下回好不好?” 宴暮夕不再说话,就是用他那双好看到天地为之失色的眼睛瞅着你,湿漉漉的,似蕴含了无数欲说还休的情意,杀伤力巨大,恨不得让你为他掏心掏肺。 柳泊箫咬咬唇,豁出去了,撒娇卖萌是吧?她也会的,于是娇软了声音,睁着一双跟他不相上下的大眼睛,说道,“我累了,真的,肚子也饿,实在没力气陪你玩了。” 见状,宴暮夕立刻宣布投降,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好,都依你,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剩下的以后再约时间玩儿。” “嗯。”柳泊箫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抱你走吧。”宴暮夕说着,就要弯腰把她抱起来。 “啊?不用。”柳泊箫吓了一跳,赶忙阻止,周围还有不少人呢,秀恩爱也要有个度啊。 “你不是说很累了?”宴暮夕玩味的笑睨着她。 “咳咳,再累,一点路还是可以走的。”说完,她主动拽住他胳膊,拉着他往大门的方向走。 宴暮夕一脸的宠溺,配合着她走。 …… 车里,詹云熙和邱冰已经先一步回来了,邱冰还好,詹云熙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看到两人手牵手,甜甜蜜蜜的走回来,酸溜溜的哼了声,“吃了一点狗粮了,还要再近距离的被投喂,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邱冰没理他,下车,给宴暮夕打开车门。 俩人坐进来后,詹云熙转头,想了一下午的还不得其解的问题,他再也憋不住问了出来,“少爷,您和少夫人在鬼屋里都玩什么了?” 闻言,柳泊箫俏脸几乎是条件发射的就红了,撇开眼,看向车窗外,假装没听见,反正问的也不是她,但她却紧张宴暮夕会怎么答。 宴暮夕眼波一荡,脑海里就浮上火辣辣的画面来,他以前对何谓销魂蚀骨一直停留在迷茫的认识上,字典解释的清楚,他也体会不到,但之前在鬼屋里,他懂了。 娇软、馨香、甜美,只要一想到,心脏就为之颤栗,且他的瘾又犯了,下午玩的时候,他只要逮住机会就偷亲她一下,可完全不止渴,相反,越亲越饿,他觉得自己大概成了一条鱼,离开水就活不了,她就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水源,必须紧紧贴着才能得到救赎。 “少爷?”詹云熙唤了一声,怎么不说话啊?还呼吸急促、眼含春情了?我去,不会被他那么一问,就要兽性大发了吧? 邱冰不轻不重的清了下嗓子,以作提醒。 柳泊箫也暗暗用脚踢了他一下。 宴暮夕回神,不动声色的几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的猛兽,无辜且茫然的道,“在鬼屋里还能玩什么?当然是体验惊悚刺激的快感了。” “真的?”詹云熙信才有鬼了。 宴暮夕凉凉的反问,“难道不是真的?还是说你有更好的答案?” 詹云熙立刻知趣的干笑,“呵呵,少爷说是真的,当然就是真的,我可编不出更好的来。” 宴暮夕轻哼了声,转头对邱冰吩咐,“去东方食府。” 五更 外公的侄子 听到东方食府四个字,邱冰没什么讶异反应,应声后,立刻发动了车子,可柳泊箫就惊住了,转过头来不解的看向他,无声的询问,为什么去哪儿? 宴暮夕知道她心中所想,捏了捏她的手心,意有所指的解释道,“东方食府在帝都有五家店,总店在最繁华的中心处,另外四家分别占据了帝都东南西北,这样的布局,不言而喻,就规模来说,东方食府在这个餐饮行业不算是最强的,但其影响力却是最大的,至于厨艺,更不用说,大家都有口皆碑,每天都是满园,不少人哪怕等一个多小时也愿意吃东方食府做的菜……” 柳泊箫面色复杂的听着。 宴暮夕继续道,“东方家直到东方将白这一代,已经是六代为厨了,祖上是宫里的御厨,子孙就都继承了祖业,最先并没闯出多少名堂,等到了东方老爷子手里时,才算在帝都站稳了脚跟,打响了东方食府这块活字招牌,老爷子今年八十岁,十月份的生日,可他身体还很硬朗,且一直固守着东方家的传统。” “什么传统?”柳泊箫似随口一问。 宴暮夕抬手,怜爱的揉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东方家的传统就是,东方家的子孙都要轮流值班,去后厨做菜,除非是爬不起来了,否则就一次不能落,老爷子也是如此,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他,还有东方叔叔,东方靖,将白,四个人轮着来。” 闻言,柳泊箫眼眸闪了闪,“只有男人才可以?” “嗯,女人不行。”宴暮夕看着她的眼睛,“东方家的厨艺不外传,所以,女儿家可以在东方家旗下的店里工作,但不能下厨,就是嫁进去的儿媳都没资格。” 柳泊箫咬咬唇,“我听说,东方家可不止这几个人。” 宴暮夕点头,“没错,老爷子只有两子一女,但他还有几个兄弟,那些兄弟们又都开枝散叶,说起来,东方家的男子至少有几十个,就是将白这一辈,也有五人,东方家祭祖的时候,祠堂里都跪不下那么多,不过,将白一家是嫡子嫡孙,地位不是别人能比的,当然,也有人一直想夺权,但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将白的厨艺……”他顿了下,试探着问,“你要不要找机会试试?” 柳泊箫沉默着。 宴暮夕又补了句,“他今晚就在东方食府的总店当值,别人想吃他做的菜,得提前一个月就预定,我不用,我在那里常年定着位子。” 柳泊箫咬唇,内心有些挣扎。 见状,宴暮夕心软了,“要不我们去北边的东方食府吃吧,那里有个大厨做的烧鹅还算很有水准,我带你去尝尝……” “不了,就去总店吧。”柳泊箫忽然出声,神色平静的道,“我也很好奇东方家的厨艺到底有多好,将来也许会是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她给自己找了理由。 宴暮夕顺着她的话,笑道,“说的对,以后外公的店开了,你们就是竞争对手了,说不定,很快东方家那边也会派人去试菜,咱们先下手为强。” 柳泊箫勉强笑着“嗯”了声。 两人这番对话,让邱冰和詹云熙很不解,不就是去东方食府吃个饭吗,怎么少爷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而少夫人的反应也很奇怪,似是想去,又像是怕去,这是什么纠结的心情? …… 车子往东方食府总店驶去。 宴暮夕并没给东方将白提前打招呼,惊喜也许更有趣。 气氛有些沉闷时,邱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少爷,箫笛的事儿打听到了。” “嗯?说说看。”宴暮夕难得有几分好奇。 柳泊箫也坐直了身子。 邱冰道,“箫笛在南城待了大概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他用的是假身份,化名叫林木,跟一家酸菜鱼店老板的女儿交往过密,他做鱼的手艺应该就是那么得来了。” 闻言,宴暮夕蹙眉问,“那家酸菜鱼店叫什么名字?” “苏家鱼馆,在南城一带也算小有名气,不过因为只酸菜鱼做的出挑,其他菜就没什么特色了,所以,并没传到帝都来,规模也不大,两层楼,位置有点偏,但客人不少。” “苏家鱼馆?”宴暮夕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动,“那店老板叫什么?” “苏茂恒,他有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一,学习不好,就在店里帮着干活,他还有俩个女儿,苏茜云和苏茜雪,苏茜云今年考上大学了,说来也巧,考中的还是……明澜要读的那个学校,也是表演专业,小的那个即将读初三。”邱冰说完,神色看着有点纠结。 见状,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怎么?还有不能说的吗?” 邱冰清了下嗓子。 宴暮夕就道,“以后,你们对泊箫比对我还要忠诚,所以,你打听到什么,只管说。” 邱冰复杂道,“是,少爷,那个苏茂恒跟少夫人的外公有血缘上的关系。” “嗯?” 最惊讶的人莫过于柳泊箫,忍不住问,“什么关系?” “您外公是他的二叔,亲的。” 柳泊箫喃喃一声,“我怎么从来没听外公说过呢?” 宴暮夕道,“也许,外公跟他这个侄子的关系并不多亲近,而你们又在紫城,二十年不联系,也就没有提及的必要了吧?” 柳泊箫却觉得事情似乎并不这么简单,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还是找机会问一下外公好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甜宠文《萌妻入怀:谭总,须节制》 作者:嘉霓。 简介 婚宴现场,女囚蓝忆荞持凶挟持人质,成功破坏未婚夫和小三婚礼。 并再次入狱。 以为自己会老死狱中,人质却把她捞了出来。 她费解的看着人质:你是以德报怨? 人质叫谭韶川 谭氏集团现任总裁。 跺跺脚能让青城地震的男人。 传闻他六亲不认,是个奸商! 奸商从不做赔本买卖,她得去他家为奴为婢抵消欠他的人情。 意识到自己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她很胆颤 几日后却窃喜。 她的奴婢生涯惬意的像女皇。 在她肆意睡遍他家大床、沙发、露台观景榻之后,实在没地折腾了,她便把他也——睡了。 她很负责:“我不赖账。” “那就领证去!有了证你想赖也赖不掉!”他是个利益最大化的商人,既睡他,就一定要对他负责! 第一百一十章 一更 一起进去 下午五点半,天还大亮着,但排队等在东方食府门口的队伍已经有十几米长了,里面的桌椅早已被占满,后来的人不舍得离去,便只有等。 宴暮夕的车开过来时,柳泊箫从车窗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让她不由的想起在紫城时的场景,但两厢一对比,就有几分小巫见大巫了。 她家的一念天堂自然是小巫。 十张桌椅,怎么跟眼前十几层楼高的酒店相媲美?原本她还觉得归去来兮不管从规模还是装修都很气派了,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还是差了一大截。 唯一他们能拿得出手去的,似乎就只剩厨艺了,只是不知道,东方家的人是不是也…… 宴暮夕似知她心中所想,语气笃定道,“你的厨艺比东方家哪一个都好,外公和东方叔叔不相上下,比将白倒是略逊一筹,将白学贯中西,这些年研发了不少新菜品,外公就显得保守了。” 柳泊箫狐疑的看向他,“我的厨艺真的比东方家的人还好?” 宴暮夕毫不犹豫的点头,“从情感上来说,没人能跟你相比,理智上判断,也是如此,你就是最好的,我挑食的毛病都能被你治愈,这天下谁还能越的过你去?” 好高的一顶帽子。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果不其然。 柳泊箫似笑非笑的嗔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宴暮夕一脸的宠溺,叫人不忍直视。 詹云熙深深觉得少爷讨好起女朋友来似乎没什么底线了,这样真的会显得夫纲不振啊,连带着他都觉得莫名矮了一大截。 邱冰这时问,“少爷,可要跟将白少爷打声招呼,让里面安排一下?” 宴暮夕摇头,“不用,等会儿我去找他。” 闻言,邱冰和詹云熙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少爷来东方食府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从来没去过将白少爷的办公室或是后厨,两人说话都是在常年定的那个雅间里,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人不解,宴暮夕也不会对他们解释什么,转头看着柳泊箫,一副随意商量的口吻,“你是想跟我一起,还是咱们分开走?” 他问完,还是有点小紧张期待的,这会儿可没戴面具,他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跟他一起现身,毕竟,他一出现,就会引起轰动,以前还好点,但自从他在网上高调的写了那首爱的赞歌后,说是整个帝都的人盯着他都不为过,而她喜欢低调安静…… 柳泊箫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自然是一起,还是你想分开走?” 宴暮夕微微提着的心骤然放下,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开眼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与你分开走?我是怕你不喜欢,网上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可都在等着揭开你的庐山真面目呢,你跟我走在一起,可就要瞒不住了,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还愿意吗?” 他问的很真诚。 柳泊箫却一副看穿他的样子,哼笑,“如果这次能瞒的下,那以后呢?你愿意偷偷摸摸的交往吗?你要是能做到,那今天咱们就分开走。”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我不要玩地下情。” “那你还给我出选择题?”柳泊箫没什么力道的瞪他一眼,分明就是赶鸭子硬上架,嘴上是在问她,可答案其实只有一个。 宴暮夕就笑了,看着她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稀罕和柔情,煞有其事的喟叹,“我家泊箫真聪明呢,那我以后要是想欺负你只能再继续提高战斗力了。” 柳泊箫无语的推开他,开车门走了下去。 宴暮夕笑着跟出去,追上后,就去牵人家的小手,稀罕的握住还不算,那眼神,直叫单身狗们起鸡皮疙瘩,还敢不敢再宠溺深情点? 詹云熙和邱冰紧随其后,边走,边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 “少爷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给咱男人丢脸了?再喜欢也得收敛着点啊,这么奔放外溢会让女人的尾巴翘上天的,我就纳闷了,少爷以前的矜贵淡漠脸、性冷淡风的气质都跑哪儿去了?” “习惯就好。” “特么的你怎么总让我习惯啊?就不能有点积极的建议?” “比如?” “比如,想个办法纠正一下少爷的恋爱观啊,跟女朋友相处不是这个样子的,对女朋友是要宠,但得有个度,宠过了就是惯,惯的狠了,她就会恃宠而骄,就会想骑在男人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 “那也是少爷自己的事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是不是傻?她要是都能把少爷踩在脚底下了,对咱俩还会客气?” “……” 走在前面的柳泊箫可不知道自己被这么揣度了,她站在东方食府的门口,仰头看着那块醒目的招牌,一时有些恍惚,这里的装修风格走的是中式的古典美,雅致大气,品位不凡,坐在这样的环境吃饭,自觉身价都提升了不少,更别说从里面飘出的一阵阵香气,难怪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排队等候。 “走吧。” “嗯。” 两人携手走进去,一开始,吸引的视线还不多,能坐在这里的人,注意力基本都在桌面的盘子上,美食太诱人,其他的哪有本事夺去他们的视线? 可宴暮夕和柳泊箫不是可以忽略的其他。 二更 轰动 宴暮夕的魅力不用多说,以前就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如今更是人气暴涨,一首爱的赞歌,让他在网上收获的粉丝比楚长歌还多。 他的出现,动静还能小了? 撇开其他不说,就只单凭他那张脸,气氛就不可能低调安静了。 不过,这一次,围观群众们的反应跟以往有点不同,以往多是被他的颜值给迷倒,迷得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里,等到清醒时,人早就不见了,但此刻,他们的神色是惊异、震动,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倒不是说不惊艳了,只是那惊艳有点被弱化了。 众人的心里都呐喊着一个声音,宴大少居然来了? 宴大少是东方食府的常客,这不是什么秘密,帝都人都知道,但宴大少通常都不走正门,有贵宾电梯可以直达楼上的雅间啊。 今天却高调的从大厅进了,这还不算,身边牵着一个女人! 女人? 莫非就是那个她? 这下子,气氛想不沸腾都难。 宴大少忽然在网上抛出的谜面,让他们猜的异常辛苦,鼻子最灵的狗仔队都挖掘不出那个她的丝毫信息,谁知道,今天人家自个儿主动带出来满足他们好奇心了。 谁能不激动? 一时间,一道到的目光都射在了柳泊箫的脸上。 宴暮夕难得沦为陪衬。 第一印象,长的很美,颜值足以跟宴大少匹配。 第二感觉,气质绝佳,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穿着一袭白裙站在那儿,似一株出水芙蓉,清丽出尘,恬淡沉静,又有几分遗世独立的美好,跟宴大少的性冷淡风,嗯?今天的宴大少气息突变,不是以往的调调了,现在分明是一张痴汉脸,还是中毒颇深的那种。 第三,再一琢磨,有人就想起什么来,这个她不是在厨艺争霸赛上露脸最多的选手吗?叫什么来着?对,好像是柳泊箫,那天的比赛虽然有一百多号人,可他们就是能记住她,不止是因为她容貌出挑、镜头最多,最重要的是,封墨给的那个零分。 整个比赛,绝无仅有。 这分明是得罪了墨爷的节奏啊? 谁还能不印象深刻? 可现在,她却跟宴大少手牵手?恋情就坐实了呗,不对,跟墨爷有仇,跟宴少有情,艾玛我去,这狗血的情节后续会怎么发展? 众人打了鸡血似的亢奋着。 …… 却说宴暮夕和柳泊箫穿过大厅,就进了电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经理都没能接待上,一时既惶恐又纳闷,忍不住问身后给他报信的小助理,“你确定是宴大少亲自来了?” 那助理信誓旦旦的保证,“所有人都看见了。” 大厅经理姓周,四十多岁,也是个老江湖了,闻言,却皱起眉头来,喃喃自问,“宴大少从来不走正门的,有专属的贵宾电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那助理压着兴奋,小声的提醒,“宴大少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了个漂亮的女孩儿。” “嗯?”周经理懵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女孩儿?” 不是他少见多怪,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样的一副画面,宴暮夕是什么性子,这些年他自诩早就了解了,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他都一副能离我多远就多远的样儿,这么说吧,宴大少对人类大概就没什么好感,只除了他能接受的几个,比如总裁一家三口。 年轻的助理点点头,神秘兮兮的道,“是啊,俩人还手牵手呢,关系特别的亲密,一看就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恋爱呗。” 周经理顿时惊悚了,想也不想的斥道,“别胡说八道,宴大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是咱们东方食府传出去的谣言,你这张嘴倒是不要紧,连累了将白少爷,你死几回都不够。” 那小助理委屈的撇撇嘴,“经理,不是我胡说八道,您不上社交平台啊?网上早就传遍了,宴大少亲自写了首爱的赞歌置顶,现在大家都猜那个女孩儿就是女主角。” 周经理见惯世面的脸上变幻不停,显然被刺激大发了,说话都不利索,“给,给少爷打电话,就说宴大少带着女朋友来了,看,看看要怎么接待。” 那位爷最难伺候,可偏偏又是东方食府最豪气冲天的客人,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定着最贵的雅间,每月来吃几次,都是挑总裁一家在的时候,偶尔也尝尝其他大厨的手艺,但往往把那些人挤兑的恨不得重新投胎,这破天荒的带了女朋友来,不知道会添什么更难伺候的毛病呢?他跟总裁一家关系亲厚,挑剔归挑剔,倒是不用担心拆东方食府的台,但怼他这个经理几句,可就是家常便饭了。 小助理无语的提醒,“经理,这时候少爷在后厨,谁敢去打扰?” 周经理也是糊涂了,拍拍自己的脑门,摆出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那扶我去雅间吧。” 小助理暗自发笑。 其实,他对宴大少的印象挺好的,见得为数不多的几次,都让他生出高山仰止的敬意,在他看来,那样的天之骄子就该有那样的脾性,太接地气的是屌丝好么?人家可是男神,男神就得端着矜贵漠然的脸、走着睥睨天下的风,就是怼人也是满满的高智商,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啊。 三更 你可以难伺候些 雅间很大,布置的也极为讲究,桌椅都是黄花梨木,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价值不菲的玉器古董,这番下来,没千百万的费用根本做不到。 这仅仅不过是一个房间而已,那整个东方食府…… 柳泊箫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视线转过一圈后,眸底便有几许幽深,东方家的实力超过了她的想象,这时候,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而是作为对手。 她不知道外公有没有想在帝都大展宏图的野心,可她有,作为一个厨师,她不想只在后厨顾影自怜,她想做的,是让更多的人享受到美食的味道。 美食,可治愈,可温暖,而不仅仅只是裹腹,唯有把美食的力量发挥的淋漓极致,才是对它最好的尊重,她记得在哪本书中看过一句话,厨师,不仅仅是美食的创造者,还是传播者,她想做个传播着,所以,只能逼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有分量。 东方家,似乎已经做到了。 他们有那个实力。 宴暮夕含笑看着她,随意的敲了下桌面,意有所指的解释,“这套桌椅是我让人送过来的,可不是东方食府的东西,我用惯了黄花梨,其他的看着不顺眼。” 这是在宽她的心,告诉她,东方食府也没那么高不可攀。 她知道。 柳泊箫心里一暖,忍不住勾起唇角,揶揄道,“你可真讲究,果然难伺候。” 闻言,宴暮夕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讲究是对自己的呵护和负责,人间这么苦,不对自己好点儿岂不是太对不住自己?至于难伺候……”他话锋一转,就带了几分暧昧,“别人伺候,我自然是不配合、诸多刁难,可若是你,我保管百依百顺。” 柳泊箫装傻的撇开脸。 宴暮夕倾过身子来,凑近她,带着几分撩人的性感低语,“我伺候你也行啊,你可以随意的刁难我,我一定不会烦,任你驱使,干什么都行。” 柳泊箫往椅子上一靠,离得他远了点,似笑非笑的道,“我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了。” 宴暮夕眨眨眼,一语双关的调戏,“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伺候人的技术很好的,你也试过的不是吗?在鬼屋里,你腿软了……” 说道后面,气氛陡然变热。 宴暮夕眼底跳跃着火花和蠢蠢欲动,他又想亲亲了,缺水一般的渴望着那张嫣红的唇瓣,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开荤的缘故,反正就是想的不行,那种想,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今天也亲了几回了,可每次过后,不但不止渴,反倒是让那种渴望更深入骨髓,她果然是他的欲望之火、他的罪恶、他的灵魂啊,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是他戒不掉的毒药。 柳泊箫发现他眼神不对劲,刚想转移话题制止,门就被敲响了,传来邱冰的声音,“少爷,这里的周经理来了,问您可有什么需要?” 需要?他只需要亲亲,可宴暮夕见人家那防备的小模样,也只好暂时打消了念头,亲的太频繁,都要吓到她了,他也不想给她留下个随时随地都要兽性大发的印象,那以后再进一步可就难了,其实,他真的很想为自己代言,他是个不重欲的人,可现在要是说出这话,自己都会笑吧? 叹息着摇摇头,冲门口喊了声,“送一壶茶进来吧。”说完,讨好的问柳泊箫,“你想喝什么茶?” 柳泊箫见他眼底的欲望消退了,这才理会他,“都可以,我不挑剔。” 宴暮夕却欠虐的道,“女朋友这么好伺候,我都没有成就感,你就说一样吧,越难办到的越好,这样才能彰显我的男友力嘛。” 门外,周经理听的内心咆哮,您想彰显男友力我不管,可不能在这里彰显啊,我办不到呀,您要是点个什么奇奇怪怪的茶,我上哪儿给您淘换去? 还好,柳泊箫没有为难别人的潜质,她随口道,“就龙井吧。” 闻言,周经理就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发现自己轻松的早了,后面宴暮夕紧跟补了一句,“好,那就龙井吧,御茶园里的那十八棵树,随便哪棵树上的都行。” 周经理听的一脸绝望,还随便哪棵?您这是跟我客气吗?您这是分明要我去死一死啊,御茶园的十八棵,据说每棵树只采摘四百个芽头,拢共加起来,一年的产量不过二两,让他上哪儿买去?那二两茶叶在哪位土豪手里,他都不知道啊。 他向詹云熙求救。 詹云熙没心情去救赎别人,他还在自怨自艾呢,他可是少爷的贴身助理啊,现在呢,说抛弃就被抛弃了,连房间都进不去。 邱冰好心提醒了一句,“御茶园十八棵的茶,我家少爷那儿有一两,另外一两,好像被赵家、李家、薛家的几位老爷子分了,你可以去找找看。” 还不如不提醒呢,周经理更绝望了,那几家的老爷子都是跺跺脚,帝都震三震的人物,他敢去跟他们买茶叶?他哪来那么大脸! 雅间里,柳泊箫无语的瞪了宴暮夕一眼,因为外公爱茶,她对茶叶也有不少了解,自然听说过御茶园的十八棵,那是古树,有价无市,让人家上哪儿弄去? 于是,她温声道,“明前龙井就可以。” 明前龙井其实也算价值不菲了,不过好歹能买到,她没说随便什么龙井都可以,是因为宴暮夕的身份摆在那儿,就他那讲究,寻常的茶叶肯定喝不下去。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又撩 门外,得了柳泊箫那一句明前龙井的吩咐,又没听到宴大少的反驳,周经理才算活过来了,也不敢再在这里待着,唯恐又等来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彰显人家的男友力,小跑着去准备茶水了。 见状,詹云熙生无可恋的摇摇头。 邱冰不解,“你又怎么了?” 詹云熙幽幽的看向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不觉得少爷已经对少夫人言听计从、唯马首是瞻了吗?” 邱冰不觉得,他就是觉得有点看不懂詹云熙了,以前没心没肺的人,怎么现在多愁善感起来了,“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詹云熙又是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懂。” 邱冰哼道,“不就是失宠了受不了吗?” 闻言,詹云熙立刻怒目相视,压低声音道,“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一点点的失意就能把我打垮?我早把自个儿救赎了。” “那不然呢?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为哪般?” 詹云熙长叹一声,“好,你非要知道,我就跟你说,反正你以后八成也得变成这样儿,咱们难兄难弟的,就谁也甭笑话谁了……” 邱冰越听越糊涂,“说重点。” “重点就是……”詹云熙把声音压的更低,唯恐里面的人听到,“你不觉得少爷成了痴汉妻奴,会直接影响到我们俩的以后吗?” 邱冰蹙眉。 詹云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笨死你算了,少爷开了这么个头,你说,咱俩以后还怎么在媳妇儿面前直起腰来?那还不得有样学样,都把媳妇儿宠上天?” 听到这儿,邱冰总算明白点儿他心里的纠结了,无语的问,“你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才这幅德行?” “难道这个不严重?这事关我在家里的地位、我的尊严、我的幸福。”詹云熙一副寸土不让的凛然样儿,“可现在都被少爷带的这个头破坏了。” 邱冰嗤笑起来,“说的好像你能找到媳妇儿一样。” “……” 詹云熙被噎的有点狠,正想再重整旗鼓的反击,周经理就端着个茶盘走过来了,邱冰拦住,示意他送进去,他只得暂时放过他。 敲门进去后,把茶盘放在桌面上,詹云熙也没想着留下伺候,见宴暮夕果然朝他摆手,立刻麻溜的闪身走人,宴暮夕亲手给柳泊箫倒茶。 受宠若惊不至于,不过,看他动作娴熟,做的又无比自在,柳泊箫还是有几分受用的,泡龙井茶,用玻璃杯最好,看叶片在沸水里舒展,沉沉浮浮,如禅意人生,心头也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清明沉静。 “给,小心烫着。”宴暮夕把杯子小心翼翼的端到她跟前明前。 柳泊箫低头,看着刚泡好的龙井茶,颜色青绿透亮,叶片匀整而有光泽,鲜绿漂亮,闻之,香味清甜,她忍不住轻啜了一点,果然,入口柔和清香,给人以一种清新自然之感。 “喜欢吗?”宴暮夕问。 柳泊箫点头,“是极品明前龙井。”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笑道,“最极品的龙井茶,还是要数御茶园里的十八棵,那才是人间至美至味……”说着,忽然话题一转问,“你什么时候晚上有空?” “嗯?做什么?”柳泊箫疑惑的看着他。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请你去我那儿品茶,御茶园的十八棵,我书房里还有点儿。” 闻言,柳泊箫还真有点动心,不过,“为什么要晚上?” “晚上品茶才最有意境。”他眼神澄澈坦荡,仿佛没有一点邪恶作祟。 柳泊箫似笑非笑,“我更喜欢早上。” “早上?也行啊。”宴暮夕似乎很激动,“我早上的精力也不错。” 柳泊箫蹙眉,是她想多了,还是他真的猥琐了?这话题没法再继续了,于是,她清了下嗓子,“怎么不点菜呢?不是来知彼知己的吗?”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我亲自去后厨找将白点,不然,他不给做。” “为什么?” “没有预约。”宴暮夕随意的解释,“想吃他做的菜的人排队都排到半年后了,我虽然时不时的来插队,可也得看他是不是真能抽出点空来。” 柳泊箫虽觉得这解释有点站不住脚,却没追问,点点头,“那你去吧。” 宴暮夕站起来,刚走出一步,想到什么,又回过身子来问,“泊箫,感觉还好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柳泊箫茫然问,“什么?” “就是刚才进大厅时,那种被所有人的视线紧紧盯住的感觉,有没有觉得不适?” 柳泊箫仰头看着他,他脸上挂着浅笑,仿佛就是好奇的随意一问,可她明白,那背后的深意,他还是紧张她会不适应、想临阵脱逃或是生出退缩之意吧? 果然,她不语,他眼底就闪过一丝紧张。 柳泊箫这才笑笑,带着几分调侃道,“没有不适啊,我原本还想着他们搜索了我那么久,看到本尊出现会不会兴奋的扑上来,没想到这里的客人素质这么高,倒是让我小小的失落了吧,都做好拉你当盾牌的准备了,结果,什么应对招数也没用上。” 闻言,宴暮夕上前一步,在她面前弯下腰,笑得眉眼弯弯,“这个简单,下回我让邱冰不要用眼神震慑,他们一准热情的扑上来,到时候,你就躲在我怀里,我替你挡枪。” 原来如此。 是邱冰这个门神发挥了作用。 柳泊箫配合着点点头,“好啊。” 这种玩笑话,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俩人就像是幼稚鬼,玩着小孩子的游戏。 五更 当妹妹一样喜欢 宴暮夕出了门,俩人谁也没让跟,他自己去了后厨。 东方食府的后厨,自然是重地,闲杂人等都被隔离的远远的,但宴暮夕例外,他要来,谁也不敢拦,后厨的人也都认识他,知道他和总裁一家的关系。 后厨很大,又细分了好多个,这里的厨师分工也很明确,各司其职,忙而不乱,宴暮夕进来后,众人再忙,也没敢怠慢他,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打招呼。 宴暮夕随意的点点头,径直去了东方将白独立的小厨房。 小厨房不大,但五脏俱全,收拾的整齐干净,比外面犹如战场般的后厨不知道清新了多少倍,这会儿,门关着,东方将白正在里面准备一道料理。 宴暮夕敲了下门,不等里面有回应,便推开走了进去。 东方将白闻声抬头看过来,见是他,无奈的笑了,“你怎么来了?” 宴暮夕随手把门一关,慢悠悠的走近了点,隔着岛台,似笑非笑的反问,“难道我不能来吗?”说完,补了一句,“来探望关心一下自己的哥哥,总没错吧?” 哥哥俩字,让东方将白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暮夕,咱能好好说话吗?” 宴暮夕一脸无辜,“我没开玩笑啊,哥。” 东方将白还在忙着,两只手都不得闲,顾不上跟他贫嘴,便直接问,“想吃什么?先说好,我今晚的客人点的菜品有些复杂,我能给你抽出的时间不多……” “是么?”宴暮夕似很遗憾,“那可怎么办呢?我还带了女朋友来了,来的路上,我跟她可是夸下海口,把咱俩的关系说的比亲兄弟都亲,说你对我有求必应,想吃什么都能满足,把你的厨艺更是夸得天下第一,结果,你却没有时间……” 东方将白忽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面色复杂的看向他,“你说,你带女朋友来了?” “嗯,正在雅间里喝茶呢。”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道。 东方将白默了下,忽然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等我忙完这几道菜,我就腾出空来给你们做。” “好。”宴暮夕玩问的提醒,“你怎么不问我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呢?” 东方将白头也不抬的道,“那是你女朋友,我问的太多,你不吃醋?”话落,想到什么,又好笑的补了句,“你不是担心我会看上她跟你抢吗,那你还敢带这里来?” 宴暮夕幽幽的叹道,“早晚你们都会见到啊,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一辈子,哥,你还记的你说的话吧?你一定不会跟我抢的对不对?” 东方将白下意识的道,“我抢谁也不会抢你喜欢的女孩儿。” “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 宴暮夕得了这句,就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录音了,你若是反悔,我就嚷嚷的人尽皆知,让全帝都的人都鄙视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闻言,东方将白不由失笑,“暮夕,你怎么忽然跟个小孩儿似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我倒是奇怪了,你怎么就那么担心我会跟你抢人呢?”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因为她是与众不同的,你以后一定也会喜欢。” 东方将白刚要笑着反驳,忽然想到了那双眼,那些斩钉截铁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是一副照片,他妈就看的泪流满面,情绪失控,要是见了本人,那么…… 至于他,他昨晚失眠了,凌晨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又掉进梦靥里,梦里有熊熊燃烧的大火,有痛不欲生的嘶喊,有伤心欲绝的哭泣,最后,都化为那一双眼,先是照片上的那双,澄澈沉静如一泓秋水,倒映着所有的美好,渐渐的又是记忆里的那双,纯真无邪,像水银里盛着一颗黑葡萄,他那么喜欢,喜欢到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只为看她一笑。 然而,梦醒后,什么都没有,唯有无尽的虚无落寞,不对,那个女孩儿是活生生存在的,他可以看到,他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想去,却又似近乡情怯,硬是没迈出那一步。 却不想现在,暮夕把她带到他面前了。 喜欢? 他会喜欢吗? 那样的一双眼,他确实没理由不喜欢。 看他脸色明明暗暗的变幻着,宴暮夕提起心来,“哥,你不会这就要反悔吧?食言而肥是可耻的,而且,我是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的,你现在悬崖勒马还不晚。” 闻言,东方将白苦笑道,“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算是喜欢,也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的喜欢。” 宴暮夕夸张的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东方将白看着他欲言又止。 宴暮夕眨眨眼,“跟我说话还用迟疑?” 东方将白像是下定了决心,“暮夕,你还记着我有个妹妹吗?二十年前,在秦家开的医院,你和楚姨去看过的,我妈和你妈还开玩笑说要把妹妹给你当媳妇儿?”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平静的道,“自然记得,我还答应了,因为我看到她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东方将白激动起来,“你现在喜欢的那个女孩儿跟妹妹的眼睛很像,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也是因为如此,才对她的感情来的那么突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更 小纠结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宴暮夕有点小纠结,回答不是吧,他刚才明明说了‘一眼就相中,至今念念不忘’的话,可要说是……以后真相揭开,他怎么圆呢? “暮夕?”东方将白见他不语,疑惑的喊了声,“难得见你还有迟疑的时候,我问的很难回答吗?不是也没关系,毕竟过去了那么久……” 宴暮夕勾唇笑笑,截断他的话,摸棱两可的道,“算是吧,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以为在哪儿见过她呢。” 闻言,东方将白的情绪比刚才更为激动,“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嗯。”宴暮夕点点头,似漫不经心的问,“难道你也是?” 东方将白笑得有些苦涩,“我还没见,我不知道,只是看照片……对那双眼有种悸动难言的痛楚,昨晚我都失眠了,梦里全是过去的记忆。” 听到这里,宴暮夕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他是不是应该告诉将白?将白这些年心里的苦,虽然不往外吐露,但他却能猜到几分,对他妹妹,除了想念、痛苦,还有愧疚和自责,因为那天是他缠着江姨去他卧室里讲故事,才给了保姆偷孩子的机会,这是他在将白有次喝醉后听到的,将白或许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在盼着奇迹发生,尽管知道那是无望的,可还是自欺欺人的盼着,因为那是他的救赎。 “暮夕,我妈昨晚看了后,情绪都失控了……”东方将白又苦涩的继续道,“这些年,她一直没办法从失去妹妹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没有哪一回像昨晚那么严重,她哭的病都犯了,吃了药睡过去还在噩梦里挣扎,今早上,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爸不放心,留在家里陪她了。” 宴暮夕脱口而出,“要不我带泊箫去你家让江姨见见?” 东方将白震惊的看着他。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神色如常的解释,“也许江姨见了,心情能变得好一些,不是有个词就叫移情吗,或许,江姨就不会再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了。” 谁知,东方将白却摇摇头。 “你不同意?”宴暮夕不解的问。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冒险,万一妈见了她,受的刺激更大怎么办?移情是一个缓解痛苦的办法,可她终究不是妹妹。”东方将白神色黯然下来。 “这个……重要么?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宽慰江姨的心?” 东方将白看着他,一字一字,说的极为认真,“暮夕,你对妹妹只是一面之缘,你可以轻易的喜欢上一个跟她拥有相似眼睛的女孩儿,这没有错,可我不行,我爸妈也不行,因为,妹妹对我们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别人跟她再相似,也不是她,更代替不了她在我们心里的位置,我们喜欢、疼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东方破晓,哪怕这个名字让我们痛苦,她也是无可取代的。” 宴暮夕听的心里微微震动,他想说,如果不是柳泊箫有那样的一双眼,唤起了他的记忆,他也不会轻易的喜欢上她,他的感情亦是珍贵的,在他心里,东方家那个出生十天便离开的小姑娘也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他是只看过一面,却是记了二十年。 “你先做菜吧,我回雅间等你。”再留下来,他怕会忍不住道出实情了,当年的真相他还没查清,泊箫的危险就没法解除,身份最好还是不要公开,就算要告诉将白一家,也不该他轻率的开口,至少得要泊箫点头,毕竟,这事情也牵扯到她。 宴暮夕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被东方将白叫住,“你说两道她喜欢吃的菜。” “她跟我一样,都不喜欢有蒜作为调料的菜,其他没有忌口的了,你看着安排吧。”宴暮夕头也不回的说完,开门走了。 东方将白面色复杂的默了片刻,才收拾好心情,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心无旁骛的继续眼前的料理制作。 …… 宴暮夕回到雅间时,也整理好了情绪,坐下后,喝掉了面前的茶水,笑意盈盈的对着柳泊箫邀功道,“将白很忙,我跟他磨了好久才让他答应给我们做菜,期待吧?他的厨艺,除了你之外,可没有人再能越过去了。” 柳泊箫的关注点,全在他喝掉的那杯茶水上,茶水已经凉了,他居然没有嫌弃,直接端起来就喝了,这说明什么?不是他不讲究了,更不是好伺候了,而是有什么事牵绊住了他的心思,让他忽略了这些,会是什么呢?他去见东方将白,难道两人说了什么? “泊箫?” 柳泊箫回神,随意道,“看出你磨了他好久,说的都口干舌燥,急需凉茶解渴了吧?” 闻言,宴暮夕才意识到了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无奈的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女朋友太聪明,我都不敢有一点小秘密了。” “你可以有的。”柳泊箫说的可不是反话,而是真心的,俩人就算在交往了,要坦诚以待,可谁的心里不能有点想要守住的隐私?她也有,又怎么会无理取闹的要求宴暮夕在她面前是透明的?那不公平。 宴暮夕却一脸正经的道,“不,我不想有,我要告诉你,如果,我连你都不能相信,在你面前还要藏着掖着、无法坦荡的做自己,那我是要活的有多累?” 二更 当年的真相 柳泊箫有几分动容,“你真要说?” 宴暮夕点头。 柳泊箫玩笑般的问,“就不怕我听了后给你传扬出去?” “那我也认了。”宴暮夕说的坚定不移,“谁叫你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呢,惦记了二十年,别说被你卖了,就是为你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柳泊箫轻斥,“别胡说八道的。” 哪有人把死轻易说出口的,也不怕不吉利。 宴暮夕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我是认真的,泊箫,不要去质疑这份心意,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就对你这么一往情深了。” 柳泊箫怔住,喃喃了声,“宴暮夕……” 她并没质疑,她只是太惊异了,宴暮夕这样的人,可以逗弄她、调戏她,甚至在言语和行为上欺负她,却不会用甜言蜜语去哄骗她,这是他的骄傲。 宴暮夕柔情款款的看着她,“有没有被感动?我都被自己的深情无悔给打动了?” 这一句,让柳泊箫的那点动容就都消散了,抽回手,无语的端起杯子来喝茶。 “泊箫……” “深情的人设不适合你。” 宴暮夕笑了,笑得眉眼生花,“那我们继续说小秘密好了,泊箫,你猜我刚才去后厨跟将白都说了什么?” 柳泊箫心里一动,面上却云淡风轻,“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宴暮夕眸光灼灼的盯着她,玩味的道,“我们说你了。” 柳泊箫眼神闪了闪,还是故作平静,“说我什么了?” 宴暮夕这时却皱眉迟疑起来。 柳泊箫心口一紧,脱口而出,“你不会把我的身世说了吧?” 宴暮夕不答反问,“我如果说了,你会如何?” 柳泊箫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见状,宴暮夕叹了声,正色道,“我没说,泊箫,不过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忍不住了。” 闻言,柳泊箫暗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宴暮夕复杂道,“我和将白一家关系极为亲厚,江姨和东方叔叔待我也如亲子,我明知道他们想了你二十年,现在知道你回来了,却还瞒着,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尤其刚才听将白说,江姨昨晚看了你的照片后,病都犯了,我就更愧疚了。” “病犯了?”柳泊箫艰难的问,“她,身体不好吗?” 宴暮夕苦笑着解释,“准确的说,是心病,自从二十年前那把大火后,但凡有什么事能刺激的她想到你,情绪就会崩溃,精神状态极为不好,医生也没办法,只能在她病发时,给她用点镇静安神的药物让她睡觉,你知道吗,江姨这些年在院子里种满了葡萄,只因为小时候,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夸你的眼睛像水里盛着两颗葡萄,乌黑发亮,好看的不像话,我那时候也这么觉得,水汪汪的,好像一眨眼,就能滴出来。” 柳泊箫听的低下头,无意识的端起杯子来喝茶,之前还钟爱的茶水,这会儿却品不出味来了,嘴里只觉得苦,手指捏着杯子,一寸寸收紧。 “泊箫,我已经让人去追查当年的真相了。”宴暮夕忽然对她说道,“你被保姆抱走,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感觉,背后有人指使。” 闻言,柳泊箫豁然抬头看向他,“你让人去查了?” “嗯,见过你后,我就让人去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传回消息来,毕竟事情过去了二十年,很多线索都被抹去了,想查清楚,并不容易。” “……那当年,他们就没查过吗?”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宴暮夕解释,“查过的,只是什么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指向倪宝珍。” “这个人是谁?” “是照顾你的保姆,就是她把你偷走的。” 柳泊箫有些无法置信,“东方家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的把一个孩子偷出去?其他人呢,都在干什么?” 宴暮夕的脸色有些凉,显然,他也觉得当时的情况显得不合情理,不过还是道,“倪宝珍在东方家干了很多年,将白小时候就是她帮着带起来的,所以,没人会防范她,事后,东方叔叔和江姨也查问过,佣人们那会儿都有各自的事情,只有两个见过她抱着孩子出了房间,但也没怀疑什么。” 柳泊箫冷笑,“一个十天的孩子被抱出房间的门,他们都没怀疑?她是保姆,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自己处理的?就算要喂奶,也该是去喊人回来,而是抱出去。” 宴暮夕蹙眉,“你是说,那俩人不对劲儿?他们撒谎了?” “我不知道。”柳泊箫声音发沉,“东方家,就一点都没怀疑过什么吗?” “怀疑的,只是后来追到倪宝珍的住处时发生了大火,火把什么都烧没了,只从火堆里找到了一大一小两具烧焦的尸体。” “那就认定是,是……” “他们没有理由不那么认定,泊箫,就是我,也以为烧焦的人是你,直到现在,你就算活生生的坐在我跟前,我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柳泊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总算冷静了些,“会不会是倪宝珍演的一出戏?” 宴暮夕一点就通,“你是说金蝉脱壳?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烧焦的那具成年尸体,确实是倪宝珍,江姨悲痛欲绝,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倪宝珍跟她也算是主仆情深,她接受不了她的背叛,她宁愿是别人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东方叔叔就让人做了dna检测,证明了倪宝珍的身份,那时候,没有去确认你的身份。” 三更 结发为夫妻 如果当年,他们也去检验她的dna确认一下身份,是不是就会知道,她没有死?她被人救走了,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会去寻找她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他们认定她已经死了,于是,这些年,她在紫城一直无望的等待着。 “泊箫,他们不是疏漏,而是在那种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谁也不忍心再往亲人的心口上捅刀子了,因为给了希望又是绝望,太残忍了,而且,那会儿你才只有十天,倪宝珍都死了,你又怎么可能逃得掉?”宴暮夕心疼的看着她,“所以,不要怪他们。” 柳泊箫自嘲的摇摇头,“我没有怪他们,天意弄人罢了,也算解开了我的心结,我以前都在想,是不是他们不要我了,不然为什么从来没去找过我?现在,总算释怀了。” 宴暮夕宽慰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泊箫,你以后的人生注定都是幸福和快乐,我保证,那些错失的亲情都回回到你身边。” 柳泊箫没说话,摩挲着杯子,心里有些乱。 “泊箫,我们告诉他们好不好?”宴暮夕试探着问,“东方叔叔,江姨,还有将白,他们这些年都过的很苦,没有一天把你忘记过,那把大火后,若不是将白哭着求江姨别把他抛下,江姨就随你去了,东方叔叔也大病一场,半年才缓过来,至于将白,他看着受伤最轻,可其实,他心魔最深,他一直对你愧疚,因为那天,是他喊了江姨去卧室里讲故事,才给了倪宝珍机会,所以,每每看到江姨为你情绪失控,他都生不如死,外人都道东方大少爷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对谁都似那和风细雨,可事实上呢?他心里早已是一片大火烧过后的荒芜。” 柳泊箫还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宴暮夕柔声道,“我明白的,你心里也很矛盾、很挣扎是不是?毕竟,这是一件大事儿,你有些茫然也实属正常,换成我,多半也会觉得无助,血浓与水,你心疼他们,可隔着二十年的距离,你又近乡情怯,不知道认亲后会面对什么,再者,还有你外公和母亲,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你也没法舍弃,你得顾及他们的感受,对不对?” 柳泊箫咬着唇,一语不发,他的话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里。 宴暮夕起身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搂进自己的怀里,“别给自己压力,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决定,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不好?我来承担所有的后果……” 柳泊箫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仿佛有了依靠,心渐渐定了下来,“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逃避永远都不是办法,除了让自己越来越怯懦,于事无补。 “那你打算怎么办?”宴暮夕听到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喜欢的女孩儿怎么会是胆小软弱经不得一点风雨的呢?“认还是不认?” 柳泊箫道,“先不急着认,我想跟妈还有外公先说,他们养我二十年,这是对他们最起码的尊重。” 宴暮夕轻拍着她的背,“嗯,你说的对,养恩比生恩还大,应该要跟他们先商量,征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我想,他们定是会替你欢喜,终于找到自己的家了。” 闻言,柳泊箫下意识的道,“紫城和珑湖苑,也是我的家。” 宴暮夕笑笑,“好,那就都是你的家,不过,你以后最喜欢、最看重、待的最久的家,必须是静园,泊箫,这是我的底线和请求。” 这事儿还远着呢,柳泊箫不接他的话茬,说道,“你要是查出真相来,记得跟我说,别自己处理了,我想,亲手让他付出代价。” “嗯,我肯定会让你知道的,手刃仇人才最痛快,这也是我想跟将白一家说的原因,他们最有资格知道真相,因为他们被伤害的最深,泊箫,你还有你外公和母亲,而他们,谁也温暖不了谁,只有你,只有等你回到他们身边,才能治愈和救赎他们。”宴暮夕说的很缓慢,嗓音由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柳泊箫低低的“嗯”了声。 宴暮夕又道,“泊箫,等会儿我拿你的头发跟将白的做个dna鉴定好不好?我对自己的记忆和判断毫不怀疑,可要让其他人也确信无疑,还是要靠证据说话。” 柳泊箫点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毫不犹豫的拔了一根头发给他。 宴暮夕接过来,一圈圈的缠在自己的手指上把玩,慢悠悠的笑问,“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泊箫,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 柳泊箫坐回椅子上,随口道,“不算,古人说的结发,是把两人的头发绑在一起,你的头发……恐怕办不到。” 古代男子都是长发,他的那么短,怎么打结? 谁知…… 宴暮夕发挥了他天才的心灵手巧,拔了他的头发后,不知道怎么弄的,就见她的长发跟短的只有两厘米长的黑发给绑在一起了。 看着那打结方式,柳泊箫眼皮抽了下,她怎么没想到呢?她光想着两股长发打结了,却忘了还可以用长发把短的绑起来就行。 “如何?”宴暮夕得意洋洋的冲她展示自己的成果,“这下结发为夫妻了吧?” 柳泊箫俏脸一红,撇开眼看向窗外,“结,打的并不标准。” “呵呵呵,泊箫,你否认也是没用的,结打的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被捆绑在一起了,我会放到床头,好好珍藏的。”他说着,果然去陈列架上找了个盛放古董的小盒子,把价值不菲的古董扔掉,郑重其事的把头发放了进去,合上后,对她眨眨眼,“泊箫,你赖不掉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相见 柳泊箫眉头动了动,正要说话,就听门外响起一声,“少爷,将白少爷过来了。” 闻言,柳泊箫顿时身子僵住,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宴暮夕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紧张,有我在呢。” 柳泊箫勉强挤出一抹笑,强逼着自己神色自若,不然,不用等到宴暮夕对东方家坦白她的身世,她就先露出马脚了。 门从外面推开,东方将白走了进来,下面是浅色的裤子,上面是白色特别定制的厨师服,长身玉立,风姿卓然,如古代翩翩佳公子。 宴暮夕和他已经很熟了,俩人之间从没那么多客套,但今天,他站起来迎了下,含笑打了个招呼,“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你头一回带女朋友来,怎么也不能让你们等。”一开始东方将白的神色还算平静,温润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几分调侃,但当他转头与柳泊箫的视线对上时,顿时怔住了,定定的看着她的那双眼,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永远忘不了,妹妹刚出生时,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等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内心的感动和喜悦,这世上多了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他们是兄妹,是至亲骨肉,是父母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是可以陪伴他最长的人,他那么珍惜,如珠似宝的捧在心尖上,却被那场大火无情的夺去了。 从此,他就再也不吃葡萄了,甚至于无法面对那样的水果,母亲年年种,用葡萄来寄托哀思,而他正好相反,每次看到,心口都似被针扎一般的疼痛。 现在,居然又看到了那样的一双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婴儿的天真无邪,多了属于女孩儿的灵动秀美,但一样的纯净剔透,黑白分明。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他不受控制的往她的方向走去,离着还有两米的距离时,宴暮夕忽然快速走过去,亲昵的揽住柳泊箫的腰,自然的把她从椅子上带起来,含笑为两人介绍道,“哥,这就是我女朋友……” 没等他说完,东方将白就募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魔怔了,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双手垂在身侧微微收紧,眼底涌动着无尽的情绪,勉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你好,初次见面,失礼了。” 他还是把她吓着了吧?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一定是没办法理解他的失态,他心里不免有些懊悔,明明来之前都做好了心理建设,一定要冷静再冷静的,谁知,还是没做到。 他竭力挽回,又笑着补了一句,“抱歉,刚才我有点过于激动了,因为看到你,想起了……我的一位亲人,这才多有冒犯。” “哥,你太客气了,我家泊箫最是通情达理,不会放在心上的。”宴暮夕代她说话,因为怀里的人身体僵硬,怕是说不出应对之词。 “那就好。”东方将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平素的样子,俊美儒雅,君子如玉,一双眼明亮温暖,给人以如沐春风的好感。 柳泊箫也总算按捺住心里的波动,不用靠在宴暮夕身上寻找力量了,她勾起唇角,客气而不失礼貌的打招呼,“你好,我是柳泊箫。” “泊箫?你叫泊箫?”东方将白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因为这俩字又有些动摇。 “嗯,秋江夜泊的泊,箫是一种乐器。”柳泊箫不慌不忙的解释,“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因为她喜欢用箫吹奏的那首秋江夜泊。” “喔,原来是这样……”东方将来再次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懊悔,忙转了话题,“因为时间不够,又怕你们久等,我就自作主张准备了火锅,你俩可喜欢?” 宴暮夕一副妻奴脸,“泊箫喜欢,我就喜欢。” 东方将白便又看向柳泊箫,“柳小姐可喜欢?如果不喜,我再去准备其他……” 一声柳小姐,听的柳泊箫心里居然有些酸酸涩涩的,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纠正什么,宴暮夕适实的接过话去,“哥,喊什么柳小姐啊?太生分了,她是我女朋友,更是我认准的媳妇儿,早晚我们都是一家人,所以,你就拿她当妹妹一样,直接喊名字吧。” 闻言,东方将白心里一动,克制住激动,玩笑般的问,“可以吗?你不是故作大方、心里却在吃味吧?” 宴暮夕说的信誓旦旦,“绝对不会。” 东方将白见他确实不是在故作大方,讶异的同时又满含莫名的喜悦,他的确也不想喊她柳小姐,尤其是面对那样的一眼睛,生分的心口刺痛,他期待的看向她,忐忑的问,“就是不知道柳小姐愿不愿意?” 柳泊箫微微一笑,“怎么会不愿意?你喊我名字就好,我也不习惯别人喊我什么柳小姐。” “好!”东方将白得了她的允许,暗暗松了一口气,“泊箫,欢迎你来东方食府,以后只要想吃了,随时都可以来,我给你留位子。” 鬼使神差的,他就想对她好,也不在乎是不是坏了东方食府的规矩。 柳泊箫心里一暖,也忘了客气,就那么乖巧的点头了。 见状,宴暮夕就在心里叹了声,这就是血缘的奇妙之处吧?哪怕二十年不见,哪怕将白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亲妹妹,可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疼她,而她,亦是忍不住靠近。 五更 妹控潜质 而东方将白看到柳泊箫真答应了,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要不是平素沉稳惯了,这会儿怕就要手舞足蹈了,“那你跟我说,你喜欢吃什么,什么都行,我都可以给你做……” 柳泊箫含笑听着,心里酸酸涨涨的,溢出来的却是幸福,“我不挑食的。” “不挑食好,什么都要吃点,营养才能均衡,不要像暮夕,难伺候的很……”东方将白说的有几分急切,连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语速增快,他平素都是不温不火的。 就像是急于亲近她,克制不住一样。 柳泊箫又乖巧的点点头,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东方将白悄悄攥紧手,不然,他真怕要控制不住了,他着魔一样的手痒,想摸摸她的头,也想捏捏她的脸,还想抱进怀里,可她是暮夕的女朋友啊,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他清了下嗓子,不得不再次转移话题,“你饿了吗?我让人把餐车推进来好不好?” 柳泊箫自然从善如流的应“好”。 东方将白忙对着外面喊了声,接着,便有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餐车上,摆的满满当当,一口精致的铜火锅,各种时令蔬菜,最上面则是新鲜的羊腿,还有一条处理过的活鱼。 他摆摆手,那人又退了出去,他把铜火锅端到桌面上,揭开上面的盖子,香味瞬间飘散开来,一边是清汤,一边是微辣,只看色泽,便叫人食欲大开。 东方将白给火锅通上电,便带起手套,开始准备切羊肉,动作竟有几分迫不及待,他必须得转移注意力,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柳泊箫的视线就追随着他,看他拿着刀子下手的一瞬间,便知是厨艺高手了,想到来时的路上,她还对宴暮夕说什么‘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话,不由在心里取笑自己,因为此刻,她没有丝毫想跟他一争高下的心思,反而……觉得与有荣焉般的自豪。 两人一个片肉,一个欣赏,皆是旁若无人、专心致志。 宴暮夕就那么被华丽丽的忽视了。 可真是新鲜呐,他这辈子头一回被无视的这么彻底,这对兄妹还真是……不愧是兄妹,眼里就再也看不进别人去了对吧? 宴暮夕无意争宠,可这会儿都生出几分危机感来,照将白对泊箫这一日千里的疼爱劲头,若是得知俩人关系后,那还舍得把妹妹嫁给自己吗? 看来,他之前忽悠将白的那些保证未必靠得住,他得再重新调整战略,将白太有妹控的潜质了,亏他还担心俩人处着会尴尬,还想给俩人拉近关系的,课结果呢?将来自从进了门到现在就围着她转了,他要是不在,刚才就想扑上来了对吧? 他又等了片刻,铜锅里的底汤开始沸腾,俩人还是没一个理会他的,他不得不主动站出来刷存在感了,“哇,好香,泊箫,我们准备开吃吧。” 柳泊箫这才坐下,宴暮夕没走到对面去,而是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帮着她布置碗筷,又去餐车上取调料,殷勤体贴的不得了。 东方将白看到这一幕,眼眸闪了闪,就像是才发现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一时,心里的感受还真是挺复杂难言的,他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他对泊箫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呢?解释了,暮夕会信吗,毕竟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过于亲密越界了些,可要他现在就保持距离,他又不舍。 宴暮夕仿佛看不到他的纠结,伺候好柳泊箫后,就去端切好的新鲜羊肉片,还笑着打趣一句,“哥,你的刀工比起泊箫来可要略逊一筹啊。” 东方将白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懵。 宴暮夕眨眨眼,“哥,你不会忘了我家泊箫也是厨艺高手吧?不然,我的胃是怎么被她征服的?我记得,跟你说过了喔。” 闻言,东方将白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到她太兴奋,以至于都忘了她擅厨艺了,能把暮夕的胃征服,可见厨艺必有过人之处,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显得很可笑? 柳泊箫暗暗瞪了宴暮夕一眼,转头看向东方将白时,就成了乖巧的笑,“你别听暮夕乱说,我就是会做几道菜而已,不是什么高手,而且……”她说着,低头尝了一口宴暮夕帮她盛在碗里的清汤,眼眸一亮,诚然赞道,“你做的比我好吃多了。” 得了这一句,东方将白顿时如释负重,油然升起一股喜悦,“真的?你真的喜欢?” 是不是比她厨艺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那么之前他说请她来吃的话就不显得那么可笑了。 柳泊箫重重的点头,“嗯,真的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东方将白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笨嘴拙舌了,再碰上宴暮夕玩味的眼神,顿时低下头,假装专心切起肉来。 宴暮夕收回视线,又无声的看向柳泊箫,眼神幽幽的控诉,我护着你,你却护着你哥,让我情何以堪? 柳泊箫看的好笑,用筷子夹了几片生羊肉放进煮开的锅里,滚了几下,又捞起来放在他碗里,“吃吧,这个火候的肉片最鲜嫩。” 宴暮夕瞬间喜上眉梢,被哄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更 吃醋 “你也吃。”宴暮夕心里舒坦了后,不忘秀恩爱,又体贴的去伺候她,鲜嫩的羊肉,肥美的鱼,一片片的或在奶白色的汤里滚动,或是在红亮的汤里上下翻飞,画面活色生香。 柳泊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心情有关,反正食指大动,举着筷子就没放下,七月份的天吃火锅并不多适宜,可那又如何?她吃的鼻尖冒汗,酣畅淋漓。 见状,宴暮夕又是稀罕,又是吃味,稀罕的是她此刻的这般模样,不是说以前的她不好,恬淡沉静、遗世独立也很美、很吸引人,却稍显的冷清和老成,少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飞扬、绚烂,哪怕是使小性子不讲理,或是傻白甜呢,都属于二十岁,她早熟懂事、冷静理智的让人心疼。 他带她去游乐场玩儿,虽然彼此都很开心,感情也更进了一步,但他知道,她还是没有彻底放开,他不着急,毕竟俩人才见到没多久,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养,他想把本该属于她的烂漫、娇贵都养回来,变回他的可以恣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小公主,可谁知…… 将白这才刚见到她,就做到了。 他哪能不吃味? 可看她吃得这么香,娇娇憨憨的,总算有了几分临家妹妹的模样,他又不忍心跟将白争宠,唯恐破坏了这一幕,但任其发展下去,他又憋屈,最重要还是,他担心自己的地位很快就会被将白超越啊,她不会有了哥就不要男朋友了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提起心来,幽幽的喊了声,“泊箫。” 柳泊箫吃的正酣,本不想理会他,可听着味道不对,这才抬眼看过去问,“怎么了?” 宴暮夕张张嘴,却发现问不出口,让他怎么问,问是我重要还是你哥重要?你喜欢你哥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似乎这样的问题没意义,亲情和爱情怎么能放在一起去比较呢? 他难得的纠结了,这个醋吃得还真是憋屈。 “到底怎么了?”柳泊箫见他不语,神色倒是越来越哀怨,纳闷的又问了一遍。 宴暮夕可怜巴巴的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我还没吃过你做的火锅呢。”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道,“我做的没这个好吃。” “我不信。” “是真的。”柳泊箫还真没敷衍他,她在紫城时,冬天也熬过火锅汤底,但她做的配料,受外公影响,更注重营养进补,口味上就没那么丰富动人了,但眼前的这锅汤里,定是加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某味佐料,味道才会这么出彩,越喝越上瘾。 “可我就是想吃你做的。”宴暮夕开始‘无理取闹’,来刷存在感,顺便‘验证’一下自己在人家心里到底重不重要,要是面子被驳了,那他就……再接再厉。 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柳泊箫给他脸了,“那改天我做给你吃。” “好!”宴暮夕笑逐颜开,满满的春风得意。 柳泊箫有些不忍直视,视线一不小心就转到了东方将白那儿,他也恰好正在看她,目光忽然相撞,各自怔了下,东方将白先慌张躲开,他不是心虚,他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怕是给暮夕造成困扰了,看把暮夕给刺激的,都开始撒娇争宠了,碍于兄弟颜面才不揭穿他,他总的自觉些,才能不伤了兄弟情……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一声,“你吃过了吗?” “嗯?”东方将白没反应过来,“什么?” 柳泊箫笑得很温柔,“我是问,你吃过了吗?要是没有,就一起坐过来吃吧。” 按说,东方将白是应该吃过的,厨师一般当值前,都会先把自己喂饱,不然哪有力气干活?可柳泊箫见他把羊腿和鱼都处理完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也许,私心里,她想跟他一起坐着吃顿饭吧。 理智上,东方将白知道自己应该婉拒,也许人家就只是客套话,他如果当真,那弄的彼此多尴尬?也许是逐客令,那他更应该走了,让人家过二人世界才是知趣,可万一她是诚心的呢? 不想做一件事,一个小小的理由就能摧垮所有的意志力,想做一件事,那么千万个理由都会被踩到脚底下,于是,东方将白听到自己说,“好!” 然后,他就脱了手套,真坐过去了,也坐在柳泊箫的旁边,跟宴暮夕面对面。 宴暮夕瞅着他,笑得很意味深长,“哥,你还能吃得下啊?” 东方将白清了下嗓子,“下午吃的不多,这会儿就有点饿了。” “喔……”宴暮夕拉长了音,“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给我家泊箫面子,才勉为其难坐过来的呢,哥,你以前可没给过我几回面子。” 他以前来吃饭,也曾喊他一起坐下吃,可他就没应过,不止是因为他在当值前就吃饱了,还因为东方家有规矩,不管你是谁,在工作时,那就是东方食府的厨师,就要记住自己的本分,而坐在这里的人也不管是谁,只要进了这个门,就是东方食府的贵客,厨师跟客人坐在一起吃饭,像什么样子? 他了解东方家的规矩,所以被拒绝也不在意,但今天,将白却为了泊箫破例了,且一点犹豫挣扎都没有,他觉得自己胃里的醋泡泡冒的更欢实了。 吃将白的醋,也吃自己女朋友的,怎一个悲催了得? 二更 劲敌 宴暮夕半真半假的调侃,让东方将白无言以对,连虚头八脑的借口都找不到,因为他也清楚,他的行为太失常了,他给自己找再多的理由,也解释不过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柳泊箫见状,就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宴暮夕一下。 宴暮夕立刻笑起来,“哥,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你给泊箫面子,还不是给我面子?我心里只会更高兴,呵呵呵,来,快吃吧,多吃点……” 说着,还十分热情的亲自从锅里夹了些煮熟的肉和菜,给东方将白在碗里。 见状,东方将白的那个内心啊,难以平静了,再君子坦荡荡,也生出几分愧疚来,他实在对不起兄弟啊,明知道她是兄弟的女朋友,自己该避嫌,可他却情不自禁的一再靠近,暮夕不但不生气,还对他这般,这叫他越发如坐针扎,可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了,硬是站不起来。 “吃吧,凉了影响口感。”柳泊箫见他不动,轻声提醒了一句。 这声一入耳,东方将白再触碰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瞬间就将对兄弟的愧疚抛在脑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那乖乖听话的既视感,比柳泊箫还厉害三分。 宴暮夕忍不住想扶额,将白这妹控的罪名算是坐实了,不但会宠,还言听计从,比他中毒还深,关键是,这还没兄妹相认呢,就到这份上了,那若是日后认了,他还能看得下去吗? “泪就让它往下坠,溅起伤口的美……”这时,铃声响起,柳泊箫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便站起身来,对俩人道,“我去接个电话。” 东方将白哪有不答应? 宴暮夕眸光微闪,就猜到是谁打来的了。 等她出了门,房间里就剩下他跟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暮夕,我对泊箫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你信我吗?” “信。”宴暮夕回答的毫不犹豫。 东方将白却愣了,“真的?” 宴暮夕点头,说的无比诚恳,“你的人品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朋友妻,尚且不可戏,更别说是兄弟妻。” 闻言,东方将白松了口气,感激的笑笑,“谢谢你,暮夕,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宴暮夕幽幽的又补了一句,“可我还是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怎么办?” 东方将白的笑就僵在了俊雅的脸上,急切的道,“暮夕,我真的不会跟你抢她,真的,别人不懂,你该是最清楚,我对她,对她只是……” 宴暮夕打断,“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她的眼睛像你妹妹,所以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对吗?” “对,就是这样,并无半点的男女之情。”东方将白语气坚定,眼神坦荡,不过话题一转,还是露出几分愧色,“但我知道,我不该对她太过亲近……” 宴暮夕看他一字一字说的艰涩,想起这是未来的大舅兄,顿时不敢再玩了,于是,把话截了过去,“哥,你只管亲近,只要不跟我抢人就行。” 闻言,东方将白惊住了,不敢置信的问,“真的?你真的愿意?” 宴暮夕点点头。 东方将白默了下,忽然认真的问,“你对泊箫是真的喜欢吗?” 宴暮夕被这话噎的有点想吐血,亏他心软、亏他想大度一回,结果呢?就得来这么一声质疑?他呵呵笑了,“哥,你且放心吧,我对她是真爱。” 东方将白半信半疑,“若是真爱,怎么会愿意别的男人去亲近她?” 宴暮夕慢悠悠的、不情不愿的道,“你是别的男人吗?” 你是她哥,所以他才容忍了,换一个试试! 东方将白不知真相,自然就理解不了这话,蹙眉问,“什么意思?我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宴暮夕见他不依不饶,只好道,“你不是我哥吗,别人我自然要防范被挖墙脚,可你不会啊,你的人品我从不怀疑,还是说你不信你自己?” 东方将白听的有些动容,宴暮夕这么信任他,他反倒是越发没脸去亲近人家的女朋友了,于是,就站起来想走,恰好这时柳泊箫打电话回来,一进门就问,“你要去忙了吗?” 一个‘是’字,就能解决所有,但东方将白面对她的那双眼,硬是说不出口,“不是,我去让人再端些虾肉做的丸子来,你喜欢吃吗?” 柳泊箫笑着“嗯”了声。 见状,东方将白一刻不停的拿出手机吩咐了起来,不止说了虾丸,还有好多海鲜类的丸子,连蔬菜和甜品都一起准备了。 那股子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捧到你面前的劲头,东方将白自己不觉得,完全就是下意识,可看在宴暮夕眼里,压力就来了。 论争宠,他这个大舅哥绝对是劲敌,比情敌还实力强大。 他该怎么办呢? 睁只眼闭只眼?还是雍容大度的全盘接受?他发现都做不到时,忽然有点理解封白了,他姐回娘家,十次有九次封白都要陪着,虽然没表现出什么防备和吃醋来,可也没给俩人太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他那时候,只当是封白黏糊他姐,现在想想,可是吃味吧? 就如他现在,就算理智上知道俩人是兄妹,可那又如何?挡不住心里冒酸泡泡,面上还得笑意盈盈,作出气氛和谐的样儿。 ------题外话------ 下午三更哈 三更 夫唱妇随 丸子上来后,东方将白又没控制住自己,煮好后,条件反射一样的给柳泊箫捞进了碗里,对面,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瞅着,“哥,我的呢?” 东方将白俊颜一红,尴尬的清了嗓子,又捞了几个给宴暮夕盛碗里。 宴暮夕还要开口说什么,小腿上就又挨了一脚,他顿时幽怨的看向柳泊箫,一双眼湿漉漉的,委屈巴巴的仿佛在控诉什么。 柳泊箫知道他是在故意耍宝卖萌,有心不理会,却没想到他没羞没臊的一直就维持那个表情,她也是服气了,只得借着桌子的掩护,在他腿上安抚的拍了俩下,就当哄人了。 要是摸,就完美了。 宴暮夕眼底浮上笑意,总算收敛了点儿。 东方将白看着这一幕,表情禁不住有些古怪,他是真没想到暮夕还有这么……可爱幼稚的一面,小时候,暮夕早慧,就跟个小大人一样,从来不屑玩同龄孩子的那些游戏,六岁时,便有能跟成人一较高下的智商,等到成年,便再无人能与他争锋,他想不成熟都难,明明二十岁的脸,却有颗看透世情、百岁智者的心,却不想现在露出孩子的那一面来,这是……逆生长吗? …… 吃完饭后,东方将白喊了人来,把桌面收拾干净,又上了一壶新茶,三人围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房间了很安静,却并不显得尴尬沉闷。 柳泊箫云淡风轻的品茶,余光时不时的扫过东方将白的侧脸,她从网上看过他的照片,生的俊雅温润,眼神明亮温暖,家世好,人品好,又擅厨艺,还没有八卦绯闻,所以当之无愧的被选为女子最想嫁的理想丈夫,那会儿,她的感受还并不强烈,直到今天…… 近在咫尺,她才觉得,网上的那些夸赞远远不够,他身上有种让人安心踏实的气息,如冬日沐浴在阳光里,慵懒惬意,舍不得离开,而这个是她的哥哥。 她心生欢喜,未见之前,那些忐忑、紧张、不安,都是庸人自扰,血缘,果然妙不可言,她已经开始期待,两人正式相认了。 不过,还要要先跟外公说。 “泊箫,吃水果。”在她想事儿的时候,东方将白并没闲着,而是把水果切割出各种形状,漂亮的玫瑰花,呆萌的小兔子,哪一样都栩栩如生。 宴暮夕就那么含笑看着,尽显大度之风,不过内心深处,却在排兵布阵,谋划如何坚守阵地、防备情敌,以及最难对付的大舅兄。 当柳泊箫看到盘子里的水果时,脱口赞道,“你这雕花的功夫真好。” 她从小也在刀工上下了不少功夫,自是了解,想要用一颗草莓雕琢出玫瑰的样子有多难,几个花瓣还是简单的,但眼前的这朵,那可是层层叠叠的怒放。 “你喜欢就好。”东方将白再想亲近人家,也没法无视对面灼灼的目光,还是知道克制收敛的,不过话挡不住,“我从两岁就拿刀子学雕刻了,一开始是在萝卜上,后来就是各种水果、蔬菜,尝试各种的造型花样,那些年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直到现在,刀子还不敢放下。” “嗯?”柳泊箫刚吃了颗草莓,闻言,有些意外的问,“你到现在还在练习雕刻这些吗?”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看着她的眸光暖暖的,似有春风在里面拂过,“爷爷说,活到老,学到老,不敢有一刻放松,他到现在还时不时的要练两手,后厨也常进,一辈子都离不了的,我爸更是,别看他是东方食府的总裁,可不管打理公司有多忙多累,他每天也都坚持研制新的菜谱,在我家,做饭从不请佣人做,都是我爸和我下厨,我爸最擅长煲汤,各种名目口味的,他都能驾驭的了,你喜欢喝什么汤?我回头让爸给你炖……” 说着说着,就又忍不住想要对她好了。 柳泊箫还未开口,宴暮夕就接了过去,“哥,我也很久没喝到东方叔叔煲的汤了,尤其是那道肥牛酸汤,这会儿提起来,都有几分想念了。” “爸昨天才当值……”东方将白下意识的说完,清了下嗓子,“我回去后,就跟爸说,让他晚上便熬上汤,白天做好后,你让云熙来这里取。”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原来哥也是疼我的。” 被调侃后的东方将白无奈的笑笑,“我什么时候不疼你了?只是……”现在有了比较,他的心多少有点偏了而已。 宴暮夕如何不了解,挑挑眉,转头问柳泊箫,“泊箫,你喜欢喝什么汤?东方叔叔煲的汤确实味道极美,但煲汤很费时间,他轻易都不露这一手了。” 柳泊箫暗暗好笑的嗔他一眼,“跟你一样吧。” 宴暮夕圆满了,看向东方将白,带着几分洋洋自得,“哥,你听到了吧?我家泊箫跟我一样的口味,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 柳泊箫都没脸看东方将白了。 东方将白哭笑不得,暮夕这是又对他争宠示威了,他还想等下加她一下微信呢,暮夕会更容忍不了吧? 谁知…… 离开时,倒是宴暮夕主动提出这事来,把东方将白惊喜的不行,立刻让他的助理去后厨打包了好多东方食府新开发的糕点给俩人带回去。 四更 教媳妇儿 回去的路上,因为车里有邱冰和詹云熙在,俩人并没聊东方家的话题,而是说起明澜的事儿,宴暮夕没有保留,把查到的都说了。 柳泊箫知道那个叫赵常勇的人是顺水推舟把明澜给推到孟津身边去的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了,她宁愿,他们直接把矛头对准自己,也不想把朋友拉扯下水。 宴暮夕宽慰道,“你别想太多,自责更没必要,你和乔天赐、陆云峥的关系也亲厚,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想用他们来掣肘你?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柳泊箫下意识的反驳,“明澜并不清楚这里面可能会有的危险,否则……” 宴暮夕接过她的话,语气很笃定,“泊箫,即便明澜知道赵常勇给他牵线搭桥的目的不单纯,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除非跳出来,不然,躲哪儿都不干净,他在选这条路时,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可你不是说孟津那个人……变态吗?”柳泊箫还是担心这个,“万一他对明澜居心不良,明澜如何是他的对手?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宴暮夕正色看向她,“泊箫,明澜不是小孩子了,他既然敢去,那就说明,他有应对之道,即便真出了差错,他也得有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承受力,这是他进这个圈子必须要面对的,这个圈子,想出名,难,想干干净净的出名,更难,就是长歌,他出道时,也有诸多的无奈和不得已,即便现在,他也不敢随心所欲,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哪有不劳而获的成功?” “我知道你说的对,我就是……”柳泊箫无奈的笑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这件事还多少跟我有点瓜葛,我做不到心安理得。” 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软了声音,“你这是关心则乱,明澜不是傻子,他的选择必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明星这个群体,跟其他行业的人都不一样,当他们站在舞台上被粉丝们狂热的崇拜追逐时,那些受的苦难都会变得不值一提,明澜也渴望有那样的一天,难道,你会因为你的担忧就去叫他放手?那不是对他好,反倒是干涉了他的生活,避开风险的同时,也失去了成功的机会。” 柳泊箫幽幽的问,“有没有人说你洗脑的本事很无敌?” 宴暮夕就笑了,“我这是以理服人。”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是在教媳妇儿,媳妇儿还小呐,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还很单纯,他肩负着给她当指路明灯、人生导师的重任。 柳泊箫轻哼了声,心里认同了他的说法,不过嘴上还是道,“那照你的意思,我就是不管了呗?明知道前面有坑,也坐视不理?” 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泊箫,人走在路上,只有不停的掉进坑里,他以后才会学乖、才会懂得避开,如果总有人提醒,他可能会避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坑,但真正遇到致命的巨坑时,他怎么办?他就完全没有自救出坑的本事了,小坑要不了他的命,虽一时有些痛苦打击,却能磨练他的能力。” 柳泊箫若有所思。 宴暮夕又道,“比如长歌,他刚在这个圈子里打拼时,我都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看他栽了不少跟头,现在已经学的八面玲珑了,没有谁能护谁一辈子,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不过……”话题一转,他换了纵容的语气,“你若真担心明澜出事会愧疚,我可以让人把这事给搅黄了。” “不了。”柳泊箫摇摇头,“就让明澜去试试吧,这是他选的路,我没有权利去改变什么。” 宴暮夕试探着问,“那我暗中让人去保护着他?” 柳泊箫还是摇头,“明澜不会想欠你的人情。” “那这样吧,我让人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提点一下明澜,让他至少知道孟津和赵常勇都对他别有用心,至于他再怎么选择,就是他的事了,我们都不要再过问,也不用愧疚,如何?” 柳泊箫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说这些话时,詹云熙和邱冰都知趣的没插嘴,因为他俩都听出几分少爷在教媳妇儿的意味,当然不会去打搅,等话题结束了,詹云熙转过头来,笑眯眯的问,“少夫人,您在帝都的好朋友有几个啊?” “云峥,天赐,明澜也是,比较亲近的就是他们三个。”柳泊箫纳闷的看着他,“怎么了?” 詹云熙一脸无辜,“呵呵呵,没什么,就是好奇想问问,那他们都有交往对象了吗?” 柳泊箫摇摇头。 詹云熙顿时喜上眉梢,“都是单身狗吗?” 柳泊箫听出几分味儿来,“你是看上哪个了吗?”明澜和天赐都是男生,不可能,难道是云峥? 谁知,詹云熙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真的?” 詹云熙信誓旦旦的拍胸口,表示自己真没有。 柳泊箫笑笑,“没有最好,云峥虽然是单身,但天赐喜欢她很多年了,不会让你抢走的。” 詹云熙嘿嘿两声,“我也没有抢的想法,陆同学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的是那种小鸟依人的类型,娇媚、软萌、可爱,看着就让人想欺负、却也想保护的女生,家是不是帝都的不要紧,只要以后能留在这边工作就行,不然,异地恋太辛苦了,危险系数也高……” 柳泊箫越听越不对劲,不得不打断他,“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当红娘吧?” 詹云熙两眼放光,却偏做羞涩状,“是啊,求少夫人成全。” ------题外话------ 五更稍微再晚点哈 五更 先不要说 闻言,柳泊箫不由哑然失笑。 宴暮夕抱臂看着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小助理,意味深长的道,“你倒是会求人。” 詹云熙嘟起嘴抱怨,“谁叫您只知道自己吃肉喝汤,都不管我们死活的?我要是再不自救,我以后就不用吃饭光吃您撒的狗粮都饱了。” 柳泊箫顿时俏脸一红,不自在起来。 宴暮夕却笑靥如花,故意问,“狗粮难道不好吃吗?还招你这么嫌弃?” 詹云熙默了下,幽幽的道,“您要是好奇的话,那就等少夫人帮我介绍了女朋友后,我们也撒给您尝尝,您就知道滋味如何了。” 宴暮夕哼笑,“长本事了?” 都敢怼他了。 詹云熙立刻哭丧起脸,豁出去一般的道,“我这都是吃您喂的狗粮给撑出来的本事。” 宴暮夕挑眉,看向邱冰,“你也被狗粮撑出毛病来了?” 邱冰严肃脸,“没有。” 詹云熙不敢置信的瞪向他,“阿冰,你摸着良心说,你就真的一点没被虐到吗?” 邱冰依然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 詹云熙顿时捂住胸口,仿佛遭受了多大的背叛。 宴暮夕就慢条斯理的道,“还是邱冰坚强,男人嘛,就该如此,因为多吃一点狗粮就要寻死觅活的人找什么女朋友?自个儿都还哄不好自个儿呢。”说完这话,装模作样的转头对柳泊箫道,“泊箫,你帮邱冰当回红娘吧,他值得拥有个女朋友。” 柳泊箫顿时哭笑不得,“我不认识几个女生。”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提醒,“等你开学了,身边的女生不就多了?环肥燕瘦,千娇百媚,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帝都大学可是盛产美女的。” 闻言,柳泊箫勾勾唇角,“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宴暮夕眸光一闪,坏了,光顾着刺激云熙,说秃噜嘴了,他不慌不忙的圆场,“我姐当年就在帝都大学,我都是听她说的。” “喔,原来是这样啊。” “必须是这样,泊箫,除了你,在我眼里,其他人都没有性别之分,又谈何美丑?” 宴暮夕又无耻的开始撒狗粮了。 詹云熙,“……” 明明冲锋陷阵的是他,为什么最后获益的是邱冰呢?还又被强行喂了一碗狗粮!老天爷真是太调皮了,总是这么欺负他。 车子开到珑湖苑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柳泊箫下车后,无意让他们再送,可宴暮夕却说要陪着她月下漫步,月亮在哪儿呢?明明是阴天。 两人牵手走在前面,邱冰和詹云熙远远的跟着。 “泊箫,今天玩的可开心?” “嗯。” “冰激凌可好吃?” “……嗯。” “那在鬼屋里时,可是最欢喜?”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她。 柳泊箫不语。 宴暮夕拉住她的手,站在一棵树下,就不走了,“泊箫,你是不是忘了?没关系,我很乐意帮你想起来,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哪怕亲到天荒地老,我都愿意。” “你够啦。”柳泊箫怕别人听到,低声嗔了一句。 宴暮夕轻笑,就稀罕她这些娇憨的小模样,“不够,除非你说欢不欢喜。” 柳泊箫红着脸点点头。 见状,宴暮夕一把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唇凑近她的耳边,暧昧的道,“我也很欢喜,泊箫,从来不知道亲吻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儿,欲仙欲死,销魂蚀骨。” 柳泊箫只觉得肌肤更烫,忍不住去推他。 他抱的越发紧,“泊箫,我又想了……” “不行,周围好多人都在看着。”柳泊箫羞恼的警告他,“你要敢乱来,我就不理你了。” 宴暮夕幽怨的叹了声,“好吧,那等没人的时候再乱来好了。” “你……”她刚要再训斥他,就听他话题一转,忽然问道,“泊箫,今晚见到将白,觉得如何?”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觉得可亲切?比你想象中要好很多对不对?” “嗯,我没想到,我居然那么轻易的就……”就接受了他的存在,没有隔阂,没有尴尬,甚至不需要相处去磨合、去培养感情。 “这就是血缘。”宴暮夕幽幽道,“你看将白,比你还厉害,你好歹知道他是你哥,可他不知啊,居然就一再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了,兄妹之间的吸引力就这么强大吗?强大到他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也要对你好,要是以后你们兄妹相认了,他还不得把你霸占的连我都插不进脚去?” 柳泊箫听的好笑,“哪有这么严重?” 宴暮夕轻哼了声,“我这还是乐观的想呢,泊箫,他绝对是妹控无疑了,我觉得,我最大的情敌就是他,他一定不会让我顺利把你娶回家。” “你够啦,越说越离谱。”柳泊箫无语。 “泊箫,你现在就开始护着他了吗?都不舍得我吐槽他两句?”宴暮夕吃醋吃的三分真,七分装,“看来,我以后要对他严防死守了。” 柳泊箫听的好笑又好气,“你也有姐姐对不对?将心比心,如果我在背后吐槽她,也严防死守,让你们保持距离,你会愿意吗?” 宴暮夕毫不犹豫道,“愿意,有了你,我可以放弃全世界。” “……” “泊箫,我不用你为了我放弃全世界,我只要你跟全人类保持距离,可以吗?” “……我没你那么伟大。” 两人贫了会儿嘴,才说道正题上。 “泊箫,你今晚跟将白见面的事儿,先别急着回去跟你妈和外公说。” “为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更 查柳絮 柳泊箫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与他相视,“为什么不让我说?” 宴暮夕知道寻常的理由肯定糊弄不了她,于是直接道,“其实,外公已经猜到你的身世了,不过,你妈应该还不清楚。” 闻言,柳泊箫不敢置信的问,“你说外公已经猜到了?” 宴暮夕点点头。 “怎么会?”柳泊箫喃喃了声,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闪,“是你说的?” 宴暮夕讨好的笑笑,“也不算是我说的,是外公自己怀疑,然后找我套话,说道了东方家二十年前的旧事儿上,然后就……” 柳泊箫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宴暮夕温柔小意的哄道,“我那会儿并没思虑太多,想着早晚你的身世都会曝光,瞒着谁也不该瞒着外公不是?早点知道,他也早点有些心理准备,况且,我们也没把话挑明,外公是聪明人,又是真心疼你,他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 柳泊箫又瞪他一眼,郁气才消散了些,“那既然外公已经猜到了,你为什么还拦着我不让说?” 宴暮夕叹了声,“因为事情还没说开啊,你就跟将白私下见了,外公再疼你,难免也会心里有些吃味,他待你再如何亲,可也改变不了,你跟将白之间的血缘牵绊,他做不到豁达接受的,这是人之常情,将白妹控潜质爆发时,我都没办法心平气和,所以,泊箫,这事儿不能急。” 弄不好,就会伤了身边亲人的心。 柳泊箫怎么会不懂?她轻咬了下唇,闷闷的“嗯”了声。 宴暮夕心神领会,揉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别纠结,也不用为难,一边是血缘亲情,一边是养育之情,都很重要,你无需让自己非要去分个谁轻谁重,那没有任何意义,更不用担心,你是不是能在他们两边平衡好这层关系,他们都是真心爱你的人,不会计较这些的,你只要顺心而为就好。” 闻言,柳泊箫的心里才轻松了些。 …… 宴暮夕把她送回家后,一上车,就对邱冰吩咐,“查一下柳絮。” 邱冰一怔,“柳絮?” 宴暮夕淡淡的道,“泊箫的母亲。” 邱冰更讶异,小心翼翼的问,“查她什么?” 宴暮夕若有所思的道,“查她二十年前在帝都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邱冰虽还有满腹不解,却没再多问。 但詹云熙就忍不住好奇心的打听了,“少爷,您怎么突然要去查少夫人的妈啊?她怎么了?”不等宴暮夕说话,又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语起来,“啊,我明白了。” 宴暮夕斜斜的扫了他一眼,“你明白什么了?” 詹云熙低声道,“您也好奇少夫人的母亲是那个样子对不对?我问过我爸,他说少夫人的妈今年才四十岁,女人四十岁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嘛,头发花白不说,脸上还有皱纹和老年斑,我爸说,那是她生了一场怪病留下的后遗症,我感觉那是忽悠我的借口……”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听着。 詹云熙神秘兮兮的继续道,“还有她的性格,也透着古怪,咳咳,我不是背后编排少夫人的母亲哈,也绝对没有恶意,我就是存粹的好奇,总觉得她身上背负着什么大秘密,就像是看悬疑片,不把最后的秘密揭晓就浑身难受,少爷,您也是因为这样才想去查的对吧?” 谁知,宴暮夕嗤了声,“我会像你那么无聊?” “呃?那不然呢?”詹云熙不信。 宴暮夕却不打算给他解释什么,转了话题,“瑰园那边今天有什么动静吗?” 这是詹云熙的‘业务范围’,于是,只能压下好奇,汇报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栾红颜在玫瑰园里消磨时间,宴子勉还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在房间里看书、画画、弹琴,宴怡宝也还是那样儿,出去疯玩了,宴子安嘛,倒是多少有点不一样。” “嗯?” “貌似他跟身边的女明星们划清界限了,大概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吧。” 闻言,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肯定是我爸的意思,应该是让他把身边清理干净后,找个豪门圈里的女人谈婚论嫁了。” 詹云熙讶异的眨眨眼,“大爷是要给他安排相亲了?” “不然呢?他作出这幅正人君子的样子给谁看?”宴暮夕冷笑,“我倒是对他的相亲对象很期待,晏家没上族谱的私生子,谁家愿意结这门亲。” 詹云熙不敢再接话。 邱冰的脸色也有几分冷意。 回到静园后,宴暮夕在书房里,拨了个电话出去,等那边接起,开口就问,“查的怎么样了?” 那人苦笑,“宴大少,你这也太心急了,二十年前的事儿,什么蛛丝马迹都抹去了,我真是一筹莫展啊,派了那么多人出去……” 宴暮夕不听他的这些‘废话’,出声打断,“你就说,查到了没有。” 那人还想哭诉,“不是我不尽心尽力,实在是有些难……” “你这么反复强调艰难,是在提醒我以后,对你的请求也这么办吗?”宴暮夕似笑非笑的哼了声,“你若真的这么为难,我也不是非要让你查不可,m国那边,会求着我拜托他们去查。” 那头的人,吃了个暗亏,懊悔的想抽自己一巴掌,他不过是想多捞点好处,却忘了宴大少的便宜,除非他给你占,否则,连想都不要想。 他老实了,态度也就端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还不清楚,但摸到点线索。” “是什么?” 二更 追查真相 那头也不敢再卖关子,把查到的都悉数说出来,“查到了倪宝珍身上,她是那场案件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她把东方蒲的女儿抱走的,最后被火烧死,她这么做,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还不确定,但一定有动机,因为她跟江梵诗的主仆关系很好,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背叛?定是有让她不得已去做的理由,理由就是……她有个儿子,在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m国那边的医院都束手无策,宣布无能为力了,可后来却奇迹一般的被别人救活了。” 宴暮夕眉头皱起,“救活他的人是谁?” 那头干笑道,“这个人还没找到。” 宴暮夕不解,“你既然都查到倪宝珍儿子身上去了,怎么会不知道救人的是谁?” 那头解释道,“我让人问过倪宝珍的丈夫了,他说,当时对方就给了他一颗药丸,而那药丸也不是直接给的,是放在指定的柜子里,他凭密码去拿的,根本就没见到人,所以,一无所知。” “那他可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谁害的?” 那头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儿子是被人害的?” 宴暮夕冷笑,这还用问吗?对方能准确的把救命的药送去,那就说明,下毒手的也是他们,目的只有一个,逼迫倪宝珍抱走泊箫。 那头想起人家的智商,尴尬的清了下嗓子,他刚才真是问了个蠢问题,“那个,被谁害的,也暂时没有头绪,倪宝珍的丈夫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中毒的,等到发现时,医生就告诉他没救了,他跟倪宝珍自从分开就没联系过,但那会儿,倪宝珍主动给他打电话了,但电话里什么都没多说,就说让他等着便是,救儿子的事儿,交给她去办。” “倪宝珍的丈夫叫什么?” “林国盛,南城人,他和倪宝珍是自由恋爱,但当时被林家反对,俩人就在外面同居了,谁知道,倪宝珍怀孕八个多月快生时,林国盛居然出轨了,倪宝珍性格也刚烈,当即就要把孩子打掉,但医生说月份太大,会有生命危险,她这才生下来,不过,生下来后,就离开去了帝都,林国盛则带着儿子去了m国,俩人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他们的儿子被下毒。” 宴暮夕默了片刻,忽然问,“他们的儿子是不是叫林家羽?” 闻言,那头惊异的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宴暮夕勾起唇角,凉凉的道,“因为他已经来帝都了。” 那头叹了声,“看来,你也掌握了不少,那林家羽的这条线,我就不追查了,你自己来吧,我重点让人去查那把大火,还有是谁对林家羽下的毒,查到这些,应该就能揪出幕后真凶了。” 宴暮夕应了声,挂了电话,倚在桌沿上,良久都维持着那个姿势,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微暗的光线落在他那张盛世美颜上,有种神秘莫测的惊艳之美。 此时的他,眉眼凉薄,甚至有些冷峻无情,唇抿着,显示着不悦,这样的他,也没有以往那股矜贵疏离的性冷感风,更跟和柳泊箫在一起时样子判若两人,什么撒娇卖萌、温柔深情,完全就是幻觉,但这样他,让人无端的敬畏如神,只想献上膝盖。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 铃声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却没有任何不悦,相反,眼神还温和了一点,等到拿出手机看到熟悉的名字,更是勾起唇角,“泊箫,才分手一会儿就想我了?” 说这话时,他离开桌沿,惬意的躺倒沙发上去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柳泊箫哼笑道,“你想多了。” 宴暮夕愉悦的调戏着,“那不然呢?我知道你害羞,可是泊箫,做人还是要实诚点儿……” 柳泊箫无语的打断,“我是有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宴暮夕含笑的声音里是诱人犯罪的温柔,“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我最私密的尺寸问题,都能坦然相告。” 那头,柳泊箫红了脸,忍不住斥道,“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东西?” 宴暮夕作讶异茫然状,“我怎么不正经了?要把腰围、胸围、臀围这样的私密问题告诉你,难道就是不正经了?泊箫,那你也太正经了。” 被反将一军。 柳泊箫气笑,“我就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这不是没事儿找气吗? “呵呵,别啊,这个电话打的再好不过了,以后也要再接再厉,你不知道我看到是你打来的,心理有多欢喜。”宴暮夕投降,讨好的哄道,“我不逗你了,问吧,是什么事儿?” 柳泊箫这才道,“帝都有家叫合众传媒的公司,你听过吗?” 宴暮夕在堪比电脑的大脑里快速的搜索了一圈,点点头,“有点印象,以前是走传统媒体的路子,后来走不下去,改制了,这几年在新媒体方面做得还算凑合,怎么了?” 柳泊箫没立刻答,而是又问,“那靠谱吗?是正儿八百的公司吗?” 宴暮夕闻弦知音,“他们因为厨艺争霸赛的事儿找上你了?” 柳泊箫道,“倒不是他们,是陆珍珍,陆珍珍是云峥名义上的姐姐,是她后母带去的女儿,之前在紫城一家媒体当记者,前些天忽然辞职来帝都发展了,我也是刚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就是合众传媒,且接的第一个工作,就是跟比赛有关。” “所以,找上你了?” “嗯,她想跟拍采访我。” 三更 知心哥哥 宴暮夕想了想,随意的问,“那你想接受吗?” “不太想。”柳泊箫发现自己对他居然不想遮遮掩掩,很轻易的就说出来心里话,“我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出风头,更不喜欢曝光太多。” 宴暮夕听着,眼底就涌上笑意来,显然对她这番行为很受用,躺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态,“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为什么?” “名气。”宴暮夕漫不经心的说出这俩字后,又解释道,“出名和出风头不一样,名气还是可以要的,它可以为帮你离着梦想更近,你喜欢厨艺,可也并不想只躲在后厨默默无闻的做菜对不对?所以,适度的抛头露面还是有必要的,可以让你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 宴暮夕继续道,“比如将白,他可不止是个厨艺高超的厨师,他懂管理,东方食府现在虽然还是东方叔叔打理,但将白早已分管了一部分,他还是个出色的老师,东方家有自己办的厨艺培训学校,将白每周都会去一天教授学生,他更是东方厨艺文化的传播者,出席宴会也好,接受媒体采访也好,话题始终都是一个,饮食文化,即便去国外参加比赛,目的也在此,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国家的厨艺文化有多么的博大精深,他还写过几本书,都是在宣扬这些,你有机会可以找来看看。” “所以,你支持我站在镜头下?”柳泊箫其实心里并没太大的意外,她冲动之下征询他的意见时,似乎就猜到了他会这么做。 宴暮夕轻笑,“嗯,支持,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其实都支持,不过,我清楚,你想做什么,你们兄妹一样,都想把东方饮食文化发扬光大对不对?” 对他没什么好瞒的,柳泊箫“嗯”了一声。 “那就去做,泊箫,你只管往前冲,我做你的后盾,不过……”宴暮夕话题一转,沉吟道,“这个合众传媒没问题,你说的那个陆珍珍靠谱吗?” 闻言,柳泊箫就拧起眉来,“我还没见她,是云峥跟我传的话,她那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在紫城时,我也看过她写的稿件,文笔说得过去,就是野心很大。” “野心大,才会更全力以赴。”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那就给她个机会。” 这事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后,柳泊箫躺在床上,心里轻松敞亮的同时,又忍不住想鄙视自己,为什么刚才会脑抽的就想去找他说道这些事儿呢? 当他是知心哥哥啊? 她以前遇到事情总习惯自己处理,也不觉得迷茫到需要别人来解惑开导,可刚才,她就忽然想听听他的看法,是她忽然矫情脆弱了还是受他的影响太大了? 一夜而过。 梦里,头一次有他的出现。 …… 翌日,柳泊箫就给陆云峥回了话,“我考虑好了,你跟陆珍珍说我答应她了。” 闻言,陆云峥第一反应就是愧疚,“对不起,泊箫,是我连累你了,其实你真的不用在意我这边,真的,大不了我就被我爸骂一顿,反正也不是头一回,我又不痛不痒的……” 柳泊箫打断,“别想太多,也不全是因为你。” 陆云峥不信,“你不用宽慰我,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又不喜欢出风头,哪会愿意让人跟拍采访啊?”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陆珍珍那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合众传媒的,合众传媒说起来在业界还是很有名气的,她怎么进的我也不管了,但她居然想打你的主意,那么多比赛选手,她就不会去采访别人?” 柳泊箫自我调侃了声,“她放着我这么出色的人不选、去采访别人?她又不是眼瞎,恰恰相反,她聪明的很,知道采访我,能助她快速在合众站住脚跟。” 陆云峥无言以对了,因为柳泊箫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比赛才开始一场,但显然,柳泊箫的话题是最多的,只封墨给的那个零分,就足以让围观群众的们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后面几场比赛,可想而知,她会夺得更多的瞩目,会大放异彩,陆珍珍若能采访到她,那是捡到宝贝了,绝对能一战成名。 “你真的没事儿吗?”陆云峥的情绪有些低落无奈。 柳泊箫笑笑,“真的没事儿,你应该这么想,我总要学着习惯这些的,云峥,我不会只在后厨里做菜,我也想站的高、看得远,我还想给归去来兮打出名声去,能在帝都争有一席之地,这些若是循规蹈矩的来,一步一个脚印,三两年才能做到,可若是借助东风,那么就能少费些力气。” 听到这些话,陆云峥的心里才好受了些,“那我跟陆珍珍说,等复赛时,就让她去现场找你,对了,她还问我要你的微信号,给不给?” “给吧。” 俩人结束通话后不久,就有人加她的微信,柳泊箫点了通过,对方是陆珍珍,一改往日对她的不咸不淡,热情的聊个没完。 柳泊箫回应的不冷不热,说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采访中会问道的事儿,其他的都回避了。 俩人在聊时,宴暮夕也在归去来兮的店里,跟柳苏源聊。 不过,他们聊的话题就沉重了。 四更 挑明真相 宴暮夕早上只去公司点了个卯,就开车去了上庸古城。 柳苏源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尤其是,宴暮夕一来,就去三楼找了个雅间,把他的助理和保镖都支开,唯独留下他,这架势,长眼的都明白,这是要说什么要事儿。 三楼,只宴暮夕和柳苏源两人。 柳苏源坐在他对面,心里难免忐忑起来。 宴暮夕一上来并没聊正题,而是边泡茶,边东拉西扯了些有的没的,等茶水泡好,给柳苏源端了一杯,这才正色道,“外公,您当年突然辞职离开帝都,是因为柳姨对不对?” 柳苏源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的点点头。 宴暮夕又问,“柳姨当时受了情伤对不对?” “少爷……”柳苏源神色微滞,还真不想提这一茬,“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怎么对这些好奇了?” 宴暮夕带着几分歉然道,“外公,我也不想揭开您心里的伤疤,但是,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哪怕让您不快,我还是想知道。” 柳苏源心里清楚,依着他的本事,想查简直轻而易举,现在来,应该也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神色暗下,叹道,“好吧,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二十年前,柳儿在帝都大学读书,她的同学都只知道她厨艺很好,却不知道有我这个父亲在晏家工作的父亲,更不知道我是南城苏家的传人,但谁想到,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出来了,还挖苦心思的去接近她,骗她喜欢上了他,最后更是……” 说道这里,他声音艰涩起来,不得已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才稳住声音继续道,“那人对她根本就没有真心,图的不过是她的厨艺,等把厨艺学到手,就露出了真面目要跟柳儿分手,分手我们也认了,谁叫柳儿识人不清?可谁想到,那人的夫人心肠太狠毒,竟然不放过柳儿对她下了黑手,给她喂了药,那药霸道,不止让柳儿怀的孩子小产,还害她终生都不能再做母亲……” 柳苏源哽咽起来。 宴暮夕无声的给他递过纸巾去。 柳苏源狼狈的擦了擦眼角,悲愤道,“柳儿稀里糊涂的给人当了小三,她是对不起正室的夫人,可也不全是她的错啊,她是被骗的,而最可恨的是,那个男人接近柳儿时,他夫人事先是知情的,最后却又容不下柳儿,非要毁了她才甘心!” 宴暮夕拧起眉,“柳姨的容貌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因为那药?” 柳苏源恨声道,“对,那药实在毒辣,不止能毁了一个女人的根本,还有她的容貌,还有身体,日日夜夜的都会饱受折磨,柳儿一心求死,跳河时,捡到了泊箫,她们也算是互相救了对方一命,柳儿有了求生欲望,我就带她们去了紫城找我的一个老友,他医术很好,可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毒素最后是清除了,柳儿不用受疼痛的折磨了,但容貌却恢复不过来了。” 宴暮夕复杂的问,“您和柳姨回帝都,是想报仇吧?” 柳苏源豁然看向他,“难道少爷觉得我不可以报这个仇吗?当年,我是没本事,我得先救柳儿活下来,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哪怕豁出这条命去,我也得给柳儿讨回个公道,让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宴暮夕平静的道,“外公,这个仇,您可以报,只是……”他顿了下,语气更淡的问,“只是您想好怎么处理仇恨跟泊箫之间的关系了吗?” 闻言,柳苏源身子一震,脸色变了变。 宴暮夕把话挑明,“那个欺骗柳姨的男人就是东方靖对不对?给柳姨下药的是秦玉卿对不对?在帝都,也就只有秦家的人才能做出这种药。” 柳苏源僵硬的点点头。 宴暮夕又道,“那您也该知道泊箫的身世了吧?她是东方叔叔的女儿,二十年前,在一场大火里烧的面目全非,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二十年后,又宿命般的回来了,外公,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出来了,因为小时候,在医院里,我见过她的模样,那双眼,我永远都忘不了。” 柳苏源嗓子发堵,说不出话来。 宴暮夕喝了口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之前已经暗示过您了,那么,这些天,您心里可有了答案?在报仇和泊箫之间,您打算怎么做?” 柳苏源手臂垂下,在腿上攥成拳,“东方靖和秦玉卿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而泊箫……我不会阻拦她跟东方蒲一家相认,泊箫是泊箫,仇恨是仇恨,我不会混为一谈,我恨得是那两人,不是整个东方家。” 宴暮夕看着他,默了片刻,才叹道,“外公,我信您,可柳姨……她能分得清吗?我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泊箫是我看中的媳妇儿,说句让您不快的话,她在我心里最重,为了她,其他人的感受我都可以不在乎,所以,如果柳姨……” 柳苏源截过话去,“不会的,柳儿心里是有恨,但她对泊箫也是真心疼的,就算知道泊箫是东方家的人,这份母女情也不会变,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随便去迁恨别人。” “那如果,东方家其他的人插手管这事呢?您又会如何?”宴暮夕问的云淡风轻。 柳苏源却是脸色煞白了。 这是他最揪心的事儿。 如果为了泊箫,他就放弃报仇,那他怎么对得起女儿?可如果他跟东方家为敌,也牵扯到了东方蒲一家,那势必会伤到泊箫的心,他又该如何? ------题外话------ 五更晚一点哈 五更 劝说 柳苏源惨白着脸,久久无语。 宴暮夕也没催他,平静的端着杯子品茶,眉眼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越是这样,柳苏源的心口就越发沉重,像是压上块巨石。 他总算反应过来宴暮夕来的目的了,说的委婉些,是询问他的意思,说的直白点,就是在警告,他们报仇可以,但绝不能伤到泊箫。 他的这份呵护之心,让他既欣慰也心凉,这个仇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报,本来只对付东方靖和秦玉卿就已经困难重重,如果东方蒲一家再插手,那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下的去手。 就算东方蒲一家通情达理、是非分明,不帮东方靖,可他的那些报仇计划,都无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东方食府,动东方食府,就是触动了东方家的利益,东方蒲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还有泊箫,血浓于水啊,她是东方家的骨肉,也无法无动于衷吧?就是先紧着他和柳儿这边的感情,可也会挣扎矛盾、左右为难。 柳苏源越想越颓然,眼底浮上绝望。 宴暮夕这时才开口,“外公,您很难抉择是不是?” 柳苏源悲凉的点点头。 宴暮夕给他重新倒了杯温茶,递过去,“您先喝茶。” 柳苏源机械的端起来喝了两口。 宴暮夕看着他,眼神澄澈坦荡,“外公,刚才对不住您了,我是先小人,后君子,我只有先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才能跟您商量后面的事儿。” 闻言,柳苏源瞳孔一缩,颤声问,“什么意思?” 宴暮夕笑笑,声音温和,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我得跟您坦诚,我的心是偏着泊箫的,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泊箫,包括您和柳姨,我很感激你们对她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也感激你们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可这也不能成为你们将来可以伤害她的理由,所以,就算你们跟东方靖、秦玉卿有着血海深仇,真要报复起来伤到了泊箫,有意也好,无心也罢,我都会管,即便被骂忘恩负义,我也会替她背下这个罪名……” 柳苏源神色复杂的听着,没有打断他。 宴暮夕还在继续,“所幸,您的反应没有让我失望,在您心里,泊箫的位置跟您的仇恨比起来,分量并不轻多少,不然,您大可跟泊箫划清界限,一门心思的去报仇便是,无需考虑她的感受,您要是真这么做,谁也挑不出您的错来,因为您对泊箫有养育之恩,还把一身本事悉数传授给她,您已经做的够好了,倒是东方家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您若以此去找东方叔叔,让他帮助您讨公道,我相信,东方叔叔一定不会拒绝。” 就是将白,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柳苏源神色变了变,急切的道,“我怎么会那么做?那我成什么人了?挟恩图报?” “这是一条报仇的捷径不是吗?”宴暮夕说的不以为意,“您和柳姨甚至不需要出手,东方叔叔就能替您收拾了他俩。” 柳苏源猛摇头,“不,我不会那么做,那把泊箫当什么了?我不是为了报仇才把她养大,柳儿捡到泊箫是缘分,我把她养大、传授她本事,那是我打心眼里喜欢她,她就是我亲孙女,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少爷,这事以后您提都不要再提,这是对我和泊箫的羞辱。” 见他情绪激动,宴暮夕的脸色便又柔和了几分,“谢谢您,外公,有您这样的外公,是泊箫的福气,不过话说回来,有她这样的孙女,也是您的福气。” 柳苏源听的有些糊涂起来,“少爷,您到底要说什么?” 宴暮夕定定的看着他,“我想说,您和柳姨的仇,我来报。” “什么?”柳苏源惊的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为什么要淌这浑水?再说,凭什么呢?我不会同意的,您的好意,我没法领……” “外公,您先坐下,听我说完。”宴暮夕起身,把柳苏源按了回去,等他平复了些,才继续道,“柳姨救了泊箫,您把她养大,这份恩情,不止东方叔叔一家该承着,我更该感激不尽,您也知道,我妈跟江姨已经做主把泊箫给我当媳妇儿,知道她被烧死的时候,我也跟着难受了很久,这么多年,我不是不近女色,而是所有的女人都不是她,我原以为,会孤独一生了,谁知,泊箫回来了,这就是天意,天不亡我,您说,我怎么可能不承您这份大恩大德?别说帮您报仇雪恨,就是再艰难的事儿,我也会去做。” “少爷……” “您还是听我说。”宴暮夕打断他,“外公,您不让东方叔叔管这件事,我明白,也理解,因为您不愿把养育泊箫这事变成索取的恩惠,变成一种交易,其实我也不愿,因为泊箫知道后,定会伤心,可这事由我出面来做,就完全不存在什么挟恩图报的意味了,我是泊箫将来的丈夫,也喊您一声外公,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您的仇也就是我的仇了,我来报,不是理所当然?” 柳苏源急声道,“那还是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宴暮夕笑笑,“除非在您心里,没有真正的把泊箫当成是一家人。” “胡说,在我心里,泊箫就是我亲孙女。”柳苏源难得动气。 宴暮夕狡黠的眨眨眼,“那就是了,泊箫跟您是一家人,我跟泊箫也是一家人,您要报仇,泊箫夹在中间会为难,可我没有什么负担。” “那也不能让您来做!”柳苏源很固执。 宴暮夕叹了声,“外公,这事我做最合适,第一,我有这个能力,第二,我能拿捏好其中的分寸,第三,对您和柳姨也好,对东方家也好,只要把泊箫摘出来,我就可以做到公平公正。”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更 替她扛下一切 听到这番话,柳苏源终于有点动摇了,“你的意思是,让泊箫置身事外?” 宴暮夕点点头,“对,泊箫如今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但她并不知道,柳姨和东方靖之间的那笔帐,我们要报仇,瞒着她便是,这样,她就不会陷入两难之地了。” “能瞒得住吗?”柳苏源提醒,“泊箫可聪明着呢,真要是对东方靖两口子出手了,她指定能感觉出什么来,因为她多少猜到些发生在她母亲身上的事儿,只是不知道那人渣就是东方靖。” 宴暮夕没有丝毫担心,“您尽管放心,我有合情合理的解释,能让她不会怀疑我出手对付东方靖一家。” “什么解释?”柳苏源疑惑的看着他问,“你不会想编造出什么理由吧?我劝你还是别了,我虽然愿意瞒着泊箫,可也不想骗她太多。” 宴暮夕笑笑,“外公,您想多了,我最不屑撒谎的,而且,谎言一旦开启,就会像雪球那样越滚越大,不止被骗的人累,圆谎的人更累。” “那不然呢?” “我最近在查当年那把大火的事儿。”宴暮夕忽然把话题跳到了这儿,听着没头没尾,却叫柳苏源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是怀疑,怀疑……” 那些话太过惊悚,柳苏源不敢说出口。 宴暮夕缓缓点了下头,眉目冷沉,“当年的事儿,很多都被抹去了痕迹,查起来有些困难,但再难,我也会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给泊箫一个公道。” 柳苏源惊疑不定的颤声问,“那查到哪儿了?” 宴暮夕想了想,还是选择暂时瞒下一些,免得柳苏源知道太多,情绪外露,让暗处的人察觉出什么来,“查到那个把泊箫抱走的保姆身上,她跟江姨也算得上是主仆情深,不会无缘无故的作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她是被人胁迫了,而那个胁迫她的人……是用毒药控制了她儿子。” 言外之意,便是怀疑到秦家身上。 柳苏源自然也清楚,在帝都,要说谁的医术最高,非秦家莫属,秦家人能治病救人,也就有可能害人,而且,二十年前,他也听说了一些东方家的事儿,东方雍要退位,依着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东方家的子孙都有接手的资格,能者居之,东方蒲和东方靖之间肯定少不了争斗,东方靖骗柳儿,也是为了能打败东方蒲好上位,那秦家能不帮忙?他们有动机,嫌疑最大。 想起这些旧事,他面色变幻了片刻,咬着牙问,“找到证据了吗?” “还没有。”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柳苏源攥紧拳,募的狠狠捶了下桌面,“太丧心病狂了,怎么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就不怕遭报应吗?” 虽然,现在柳泊箫活的好好的,但只要想到当年被放在河里冲走,生死由天,不管是柳苏源还是宴暮夕,心都一揪一揪的。 宴暮夕声音变冷,“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谁造的孽,谁来赎。” 柳苏源点头,这一刻,像是作出了重大决定,“你放手去做吧,我现在全都明白你今天来的目的了,我都答应,也无条件的支持,想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这些挨千刀的,原来不止祸害了我女儿,还说不定祸害了我孙女,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就是答进去我这条命,我也得把他们收拾了。” “外公,您可别轻举妄动。”宴暮夕看他情绪激动,提醒道,“您最好装作不知,免得打草惊蛇。” “我懂,我懂,你放心吧,我老是老了,可绝不会拖后腿的……”柳苏源几个深呼吸后,脸上的表情就冷静了下来,“二十年我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那就好,柳姨的仇,泊箫的痛,我都会处理,外公,您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您只要说服柳姨就行。” 宴暮夕语气里的意味深长,让柳苏源一愣,很快也就反应过来,苦笑道,“你是担心柳儿不同意?不会的,她是想报仇,可也没想豁出一切不管不顾了。” 宴暮夕没再多说,转到别的话题上,“泊箫这两天可能会找机会跟您说身世的事儿,您和柳姨的态度很重要,我诚恳的希望你们……” 柳苏源打断他的话,“少爷,您不用说出来,我心里都清楚,我很愿意,泊箫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比谁都高兴,真的,她以后就有更多的亲人疼了,这是好事儿,我哪能不愿意?” 他明明是笑着,眼角却滚出泪来,慌忙擦掉,给自己找台阶下,“看我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让少爷笑话了,呵呵呵……” 宴暮夕正色道,“外公,不管泊箫以后有再多的亲人,都改变不了您是她外公的事实,你们之间的祖孙情分更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听到这话,柳苏源再也压不住情绪,老泪纵横。 宴暮夕看的心里也有几分微酸,但这种时候,什么宽慰之词也无用,柳苏源需要的也不是什么漂亮话,他只要畅快的发泄就好。 良久后,柳苏源终于平静下来,哭过一场,心里都敞亮了不少,看着宴暮夕,欣慰的道,“少爷,您对泊箫真的很好,替她考虑,帮她谋划,还抗下所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谢好了……” 宴暮夕见他释怀了,语气便轻松起来,“外公,您可谢不着我,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甘之如饴。” 柳苏源笑起来,“好,好,不过,少爷,你今天说服了我瞒着她,就不怕她哪一天知道了会恼你?” 宴暮夕一开始还说的大义凛然,“没关系,只要泊箫过的好,别说恼我,就是揍我,我的不怕。”然而,豪言壮语说完后,又小声补了句,“不过,外公,如果泊箫到时真的生我的气,您可得帮我求个情啊。” 闻言,柳苏源笑得越发畅快。 二更 你原本是怎么打算报仇的? 气氛轻松了,柳苏源就问道了打算什么时候认亲的事儿。 宴暮夕道,“这事先不急,泊箫的身世暂时不宜公开。” 柳苏源心神领会,“我明白,东方家大小姐的名号,虽然听着风光,但也意味着有危险,我也不放心,不过,是不是可以让他们私下先相认了?” “嗯?”宴暮夕有点意外,玩笑般的问,“外公,您是认真的吗?” 柳苏源清了下嗓子,“当然是认真的,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在说漂亮话?” 宴暮夕勾起唇角,“外公自然不会玩那些虚头八脑,我只是好奇,您怎么舍得?” 身世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相认又是另一曾意思,柳苏源不会不懂,却还是主动提了出来,多少都叫宴暮夕有几分出乎预料的惊喜。 柳苏源长叹了声,“说实话,当然是不舍得,我看着泊箫一天天长大,就跟我眼珠子似的,我哪舍得摘下来给别人?就是亲生父母,我也不舍,可做人不能太自私,将心比心,东方总裁一家这些年定是过的更苦,他们甚至不知道还有个女儿在人世,太残忍了,我就是不同情他们,我还得心疼泊箫呢,泊箫孝顺懂事,不想我们难受,从来没说过想找亲生父母的事儿,但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没有期盼?这是人之常情,我得成全她。” “外公这想法极好。”宴暮夕毫不吝啬的夸赞。 柳苏源苦笑着摇摇头,感怀道,“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儿罢了,他们相认了,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也能多些精力打理这家店,这些年,我过的浑浑噩噩,对不起我苏家的祖宗啊……” 说道这里,宴暮夕忽然想起什么来,随意的问,“外公,您在南城老家是不是还有个侄子?” 闻言,柳苏源讶异的问,“少爷怎么知道的?”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解释,“说起来有点巧,陆云峥打工的那家店里有个叫箫笛的厨师,他做酸菜鱼很有一手,我也是去找泊箫时尝了一回,结果发现,他做出来的酸菜鱼味道跟您的很相似。” 柳苏源下意识的道,“不可能,我苏家做酸菜鱼是有独门配方的,外人怎么会?”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笑笑,“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查箫笛了,然后,就查到了南城的苏家鱼馆,知道您有个侄子叫苏茂恒,他还有一子两女。” 听到这些话,柳苏源怔怔的喃喃,“原来茂恒都有俩女儿了?” “你们很多年不联系了对吗?” “对,自从我去了紫城,就断了联系,我怕秦家还会找上门,也怕给茂恒一家惹什么麻烦,就不再来往了……”柳苏源解释着,忽然不敢置信的顿住,“难道是茂恒把家传的手艺给泄露了?” 宴暮夕点点头。 柳苏源顿时火大,“这混账,他怎么敢?他就仗着那点本事养家糊口了,传给别人那不是断自己的路吗?再说,祖宗也不让啊,幸亏他憨,当年大哥没教给他太多,只让他学了那道酸菜鱼的手艺傍身,不然,我死了都没脸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宴暮夕听他骂完,才不慌不忙的道,“外公,倒不是他主动外传的,是箫笛在他大女儿那里用了点美男计,才偷学去的。” 闻言,柳苏源就想到自己女儿身上,一时黯然不语。 宴暮夕点到为止,站起身来告辞。 柳苏源送他离开后,一个人在雅间里坐了很久。 直到柳絮敲门进来。 父女俩又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柳苏源捡着能说的,都说了,说完后,也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在女儿的心里,那仇恨早已成了魔,让别人代劳,她未必甘心。 谁知。 柳絮很痛快的答应了。 柳苏源怎么能不惊异?“你真的愿意让少爷帮忙?” 柳絮点点头。 “为什么?”柳苏源看着她,眼神复杂起来,“你不是一直想自己亲手让那个畜生身败名裂吗?还有秦玉卿,她比那畜生还狠毒,毁了你的所有。” 柳絮冷笑道,“是,我是很想亲手报仇,想一刀刀的凌迟了他们,可是爸,我们真的有那个能力吗?” 闻言,柳苏源心里一缩,脱口而出,“柳儿,爸可以帮你啊,爸虽没大本事,但这条命能豁得出去,只要你说一声,爸可以帮你报仇,不用假手他人。” 柳絮摇摇头,“爸,就算我们豁出命去,这个仇也报不了,您太天真了,我们的厨艺是比东方靖那个畜生好,但那又怎么样呢?就能击垮东方食府了?除此外,我们手里没有任何力量,我们去报仇,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柳苏源急声道,“我们可以去告他们,他们做的那些事都是违法的,我们有证据的……” 柳絮悲愤的摇着头,“证据?没用的,您知道秦家背后是谁吗?是曲家!曲家是什么背景,帝都人都知道,公、检、法,都有曲家的人,我们怎么告?” “柳儿……”柳苏源像是不认识她一样,震惊的看着她,颤声问,“那你原本是怎么打算报仇的?如果少爷不管,你想怎么报这个仇?” 柳絮撇开脸,不语。 见状,柳苏源想到什么可能,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他不敢置信的问,“难道你,难道你早就知道泊箫的身世,才把她抱回去的?就是为了报仇?” 三更 痛心疾首 天,要是这样,他真是没脸再见泊箫了,他跟宴暮夕说的那些话,更是可笑之极,他哪还有什么资格给泊箫当外公啊,他就是个罪人! 好在,柳絮涨红着脸,难堪的否认了,“爸,我没那么坏!” 闻言,柳苏源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可脸上依然没多少血色,看着她,心惊胆颤的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柳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涌起决然,“好,您一定要知道,那我就跟您说,我确实早就对靠自己的力量报仇绝望了,所以那时候才会跳河,不全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绝望,报仇无望,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苟延残喘、日日夜夜痛苦吗?不如一死了之!” 柳苏源白着脸听着,心里又惊又乱。 柳絮继续道,“可老天爷却不让我死,给了我希望,哪怕很渺茫,我也会死死的抓住,因为不甘心,我不甘心让那俩人逍遥法外,我想看他们下地狱。” 最后一句,她是最牙齿里挤出来的,带着铺天盖地的恨意。 柳苏源打了个颤,女儿的心魔比他想的还要严重,“那泊箫,就是你那时的希望吗?” 他原以为,是女儿见了泊箫,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激发出了母爱,这才想活下去了,难道竟然不是吗?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柳絮艰涩的点点头,“没错,我那时候虽然不知道泊箫就是东方蒲的孩子,可我能猜到她的身份非富即贵、家世显赫。” “你怎么猜到的?你不是说,捡到泊箫时,她身上就只有那块包裹的小被子上写了几个血字?你,你瞒了我什么?”柳苏源心里不可遏制的难受起来。 他忽然觉得,对不起泊箫了,他养育泊箫,虽没自诩有恩惠,但也一直觉得做的还不错,将来不管谁说起,他也能坦然接受别人一声谢,可现在,他问心有愧了。 柳絮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原就因为毒药受伤的嗓子,此刻听着更为沙哑,“还有一块玉,那玉石质地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寻常人家是不会舍得给一个孩子随意戴在身上的。” “那块玉呢?”柳苏源急声问。 柳絮摇摇头,“我当时抱着泊箫有些魂不守舍,那玉石不小心掉河里了,我想捡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紧张,就顾不上了。” 柳苏源像是丢了魂,喃喃自语起来,“也就是说,你那会儿,是因为猜到泊箫身份贵重,有可能帮你报仇才抱回来的吗?若非如此,你根本就弃之不理对不对?” 柳絮没说话,心口一阵阵的缩痛,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法假设,所以,她也不知道,真的回到当初的话,泊箫只是个普通家的孩子,她还会不会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会不会把她带回家收养?她不知道,她那时候活的像个鬼,早就没有心了。 “柳儿,你,你怎么能……”柳苏源攥紧拳,想说什么,可抬眼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就什么苛责的话都骂不出来了。 柳絮捂住脸,等心情平复后,她面无表情的道,“爸,这事您不知情,您就当永远都不知道吧,您不用觉得愧对泊箫,您对她的疼爱,但凡长眼的都能看的出来,绝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利用,至于我,我的目的是不纯粹,可我……也问心无愧。” “柳儿!”柳苏源拔高了声音,痛心疾首的摇摇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是泊箫的妈妈,这世上,最无私的就是母爱,你养育她的动机不纯,你怎么能说自己问心无愧?” 柳絮笑起来,笑意悲凉,“爸,您以为我那些年为什么对泊箫一直不冷不热吗?不是我受不起别人的嘲弄,怕他们取笑泊箫有我一个这样的母亲,才跟她保持的距离,不是,是我早就想到有这样的一天,我刻意的,我知道,我不配当一个母亲,那我就不以母亲身份自居,这样,当我报仇的时候,我就不会觉得愧对她……” 柳苏源气的打断,“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泊箫的,你心里有种种算计,你能冷静的处理跟她之间的母女情分,可泊箫能吗?她不能啊,她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啊,就算我后来告诉她,她是咱们抱养的,可她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这些,你都感受不到?柳儿,你大错特错了,要是泊箫知道,这些年,你是这样的想法,她该多伤心?她一直以为是你心里有创伤,才会对所有的人都冷漠,却原来……” 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起来。 柳絮面色变了变,却依然固执的道,“不,她不会伤心的,泊箫自小冷静理智,看什么都通透,从不钻牛角尖,更不会被别人轻易的左右情绪,再说,她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东方夫人是江家人,家世好,容貌好,有才又有势,泊箫有那样的一个母亲,根本不会在意我称不称职!” “你,你会后悔的……” “不,不会,爸,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除此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了,我不孝,您就当我二十年前就跳河死了吧。” 柳苏源看着她脸上的决绝之色,再也说不出话来。 父女俩就那么沉默的僵峙着。 四更 真相不堪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柳苏源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端起桌面上凉掉的茶,一口口的喝进肚子里,忽然没什么情绪的问,“当年,你跳河的时候,在哪一段?” 闻言,柳絮眉头抽动了下,“在靠近一个叫大槐庄的那一段,河岸上种了棵老槐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听说,那边的地大多都被开发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柳苏源疲惫的道,“还能做什么?跟少爷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河里找找,毕竟是泊箫的东西,看还能寻得回来吗?” 柳絮默了片刻,自嘲的问道,“爸,您是不是后悔了?” 柳苏源看向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我后悔什么了?” 柳絮咬了下唇,“后悔让宴暮夕帮着咱们报仇了是不是?” 柳苏源反问,“我为什么会后悔呢?” 柳絮倔强的道,“因为我对您说了那些话,让您看清了我心里的卑鄙,您绝对愧对泊箫了,自然就觉得没脸再让宴暮夕帮忙了,对不对?” 柳苏源点头,“我是觉得愧对泊箫了,也觉得没脸的很……” “爸!”柳絮激动的打断他,“您不能这么想,是,我是目的不纯,我是想利用她,可我们也把她养大了不是吗?我对她如何不提,可您对她是真的视如己出,您把咱苏家从不外传的手艺都教给她了,这还不够对得起她的吗?就算抛开养育之恩,这份师徒情,也足以让您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她!” “柳儿,你真是……”柳苏源眼底涌上失望,“果然,少爷不是无缘无故的提醒我,是我眼瞎,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思。” “我这样有错吗?”柳絮红着眼,切齿道,“就算是错,我也宁愿一错到底,我回不了头了,爸,我利用了泊箫,那就用这二十年的养育恩情去抵,等报仇后,她就是东方家的大小姐,跟我们再无瓜葛。” 柳苏源闭上眼,神色哀伤,不愿再多言。 柳絮却执着的问,“爸,您真的后悔了?要让宴暮夕停手吗?” 柳苏源惨淡的笑笑,“你觉得我说了算吗?要不要报仇、怎么报仇,都在少爷的掌控之中,他今天来找我,只是想告诉我们,别轻举妄动,坏了他的计划,咱们根本也没有插手的余地,更没能力去指派他或是阻拦,他对泊箫是全心全意的放在了心上,不像我们……” 有自己的目的。 柳絮低下头,没接话。 柳苏源无力的哀叹了声,“少爷还警告了一句,谁也不要伤害到泊箫,看来,他早就对你有所怀疑,也难怪,他对你不亲近。” 柳絮意味不明的道,“他只要对泊箫好,就够了。” “是啊,他只要对泊箫好就够了,他一心为泊箫打算,柳儿,你别去触碰他的底线,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永远不要对泊箫说刚才的那些话,你没把她当女儿,可她把你当母亲了。”说这番话时,柳苏源的表情严厉了起来。 柳絮低低的“嗯”了声。 柳苏源想到什么,忽然又问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泊箫的身世了?” 柳絮想也不想的摇头,“我也是回到帝都后,看到宴暮夕对泊箫那么亲密才猜到的,宴暮夕是什么人?不近女色,突然黏着泊箫不放,又不是虚情假意,那么,定有缘故,我便打听了下,知道楚昭阳在世时,跟东方夫人有过一个口头约定,就想到泊箫是谁了。” “所以,你才一直不反对俩人交往?” “嗯,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你那时候就想借少爷的手报仇了对不对?”问出这些话,柳苏源都觉得难堪。 “是,有宴暮夕帮忙,我们才有报仇的可能。”柳絮也不否认,反正最绝情的话都说了,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 柳苏源痛心道,“你就那么肯定少爷会愿意帮忙?而不是站到东方家那边?他跟东方蒲一家关系更亲厚,就算咱们要对付的是东方靖,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东方蒲未必会袖手旁观,那届时,少爷会怎么选择?你有把握吗?你自诩有,因为你可以去让泊箫影响少爷的判断,柳儿,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柳絮避重就轻的道,“现在的结果是,我什么都没做,宴暮夕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那是因为他在乎泊箫的感受!”当所有的真相都一一揭开,惨烈的让柳苏源承受不住,他丢下这一句,脚步踉跄的开门走了。 柳絮脱力般的瘫倒在椅子里,痛楚的闭上眼。 她何尝愿意呢? 她心里住了魔鬼,她争斗不过,她只能献上自己的灵魂。 …… 宴暮夕收到柳苏源发来的短信时,正在珑湖苑和柳泊箫一起吃午饭,午饭很丰盛,一道道的摆满了桌子,却不是柳泊箫做的,而是詹云熙去东方食府带来的。 最中间放着一口砂锅,里面的汤香浓的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 那是东方蒲做的肥牛酸汤。 柳泊箫只闻其味儿,就被征服了,原本她觉得外公的手艺已是难逢敌手,却不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也不敢自称第一,最起码,这锅汤的手艺,她就比不了。 五更 你低估了妹控的实力 “好喝吗?”宴暮夕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笑眯眯的看着她喝的勺子不离手,眼底都是满足,比自己吃到了什么绝世美味都幸福。 “嗯,好喝,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柳泊箫喝光一碗,品了味后,就细细琢磨起来,可怎么想,也分辨不出来,汤里加了什么料。 这道汤,她当然也会做,原本还觉得自己做的挑不出什么瑕疵了,可这一比较,不足就暴露出来了,可到底不足之处在哪儿呢? 宴暮夕冲她眨眨眼,“这就只有东方叔叔才知道了,他煲汤的本事可是整整磨练了五十年,早就成精了,哪能让人轻易就常出来?” 柳泊箫深以为然,又忍不住低下头喝汤。 宴暮夕半真半假的玩笑道,“你要是真好奇,可以问将白,就冲他想对你好的那股劲儿,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东方家的秘密,也不会藏着腋着的。” 柳泊箫抬起头,无语的嗔他一眼,“我有那么不知趣吗?” “你是他妹妹,也是东方家的人,有资格知道啊。” “你不是说,东方家有规矩,厨艺是传男不传女的吗?” 宴暮夕被这话噎住,装傻的问,“我说过吗?” 柳泊箫不理他,自顾自吃起跟前那盘子糖醋藕来,这道菜很家常,紫城很多人家都爱做,用糖醋调味,酸甜可口,藕片雪白,点缀着青红椒丝,夏天吃很开胃爽口,但东方食府送来的这道则不同,藕是切的小块状,且颜色深红,非常诱人食欲,她知道,那是用糖炒出来的色,出锅时再烹上香醋,撒点香菜和白芝麻,不管是品相和味道,都十分出彩。 她吃了不少。 宴暮夕见状,也举筷子去夹,吃了一口后,笃定的道,“这是将白的手艺。”说完,又酸溜溜的补了句,“他对你还真是疼爱入骨呢,昨天才当值,今天就又跑厨房去忙活了。” 柳泊箫含笑不语。 宴暮夕看了,又轻哼了声,故意问,“你觉得他厨艺跟你比起来,如何?” “比我好。”柳泊箫想也不想的就作出判断。 宴暮夕顿时更吃味了,“泊箫,你也护起他来了是吧?明明你比他厨艺高,你却为了他的面子而甘愿委屈自己,你俩这是在用兄妹情深来虐我吗?” 柳泊箫失笑,“瞎说什么呢?谁会无聊的去虐你?我是实事求是,何来委屈?” “可我就是觉得你厨艺高。” “那可能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闻言,宴暮夕倒是愉快的笑了,顺着她的话暧昧的道,“对,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还爱屋及乌,呵呵呵……” 柳泊箫假装吃菜,不接话。 他这才拿起手机去翻看,刚才听到短信提醒,他虽猜着有重要的事儿,却不想让泊箫多想,便故意多拖延了一会儿,随意的点开后,看到上面一条条的内容,脸上没丝毫变化。 “少爷,当年,泊箫是被人放在一个篮子里顺顺着河水流下去的,那条河叫淄河,泊箫她母亲捡到她时,她身上有块玉佩,不小心掉河水里了,您让人去找找,看还能找回来吗。” “那一段靠近大槐庄,河边曾经有棵老槐树。” “还有,包裹泊箫的小被子上,用血写了一行字,帝都危险,报警没用,走得越远越好。” 宴暮夕看完,就放下手机,吃了一会儿菜后,漫不经心的问,“泊箫,你想好什么时候跟外公说了吗?” 柳泊箫筷子一顿,眼眸闪了闪,“比完第二场后再说怎么样?” 宴暮夕挑眉,“我以为你会今天说。” 柳泊箫笑笑,“也不差这两天。” 宴暮夕想了想,点头,“也好,那就等比完这一场,你跟外公说了后,我也可以跟将白提了,省得让他活的那么纠结。” “嗯?他怎么纠结了?” “你说呢?” 柳泊箫不解。 宴暮夕幽幽的道,“他想靠近你,却又得顾忌我,你说他还能不纠结?他抵抗不住血缘亲情的召唤,可又割舍不了兄弟之情,唉,再这么下去,他八成能把自己逼疯了。” 柳泊箫一时哭笑不得,“真有这么严重吗?” 宴暮夕轻哼道,“相信我,只会比这更严重,你低估了一个妹控的实力。” “……” “他现在啊,肯定也在纠结着,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我在场会吃味,拿着手机一遍遍的看你的号码,再一次次的放下,我都替他觉得累。” 柳泊箫给他一个‘你够了’的眼神,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不过不是电话,而是微信,点开,顿时唇角勾了起来,见状,宴暮夕立刻道,“是将白?” “嗯。”柳泊箫也不瞒他,“问我好不好吃?最喜欢吃哪一道,还说,他最新研发出个新菜品,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尝尝。” 闻言,宴暮夕酸的眉头都皱起来,“将白都没问我想不想去尝鲜。” 柳泊箫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闹着玩,忍不住揶揄道,“你这是在吃我的醋吧?怪我的出现,让你在他的心里地位下降了?也对,他是你默许的晏家少夫人,是我不好,破坏你们感情了。” 宴暮夕看她这幅俏模样,心里欢喜,顺着她的话道,“你这是跟我道歉了?” “嗯,不止道歉,我还打算退出,成全你俩。”柳泊箫说的煞有其事。 宴暮夕先玩不下去了,凉飕飕的说了句“你敢”,然后忽然从对面的椅子上扑过来,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张嘴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电的两人头皮都麻了下。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一更 情话的至高境界 “宴暮夕,你……”后面羞恼的斥责,都被他吞噬进了嘴里。 宴暮夕虽然昨天才喝到肉汤,但架不住他是天才啊,别人几年的风流经验,到他这里,也就三两次的事儿,所以,现在的吻技堪称炉火纯青。 柳泊箫哪还能招架的住?很快,就软成了一滩水,任他欲所欲求了。 香甜的唇瓣,撩人的喘息,不止她招架不住,宴暮夕也渐渐失控,沉醉其中,大手更是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身上游移,一寸寸的膜拜着。 玲珑、起伏、柔软、馥郁、芬芳,所有美好的字眼,在他脑子里荡漾,掌下销魂,唇上甜蜜,怎一个香艳了得?他开始不满足起来,呼吸急促,眼底跳动着令人心悸的火焰。 越是平时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人,一旦开了窍,就是摧枯拉朽似的燃烧,柳泊箫这样还青涩纯情的姑娘怎么会是对手? “呜……”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他的唇都已经攻占到她的锁骨上了,大手更是越了雷区,沉迷对未占领域的探索,无可自拔。 柳泊箫的脸腾的烧起来,本就娇艳如海棠花,这会儿简直怒放了,“宴暮夕!你给我住手!” 骂出来的声音,气息不稳,也没有多少斥责的力道,更多的是羞恼的控诉,还带着情动后的媚,宴暮夕听了,会有震慑力才怪? 他孟浪依旧,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种上一个个的草莓印。 “宴暮夕!”柳泊箫见他还要下移,慌得用力去推他。 宴暮夕这才顿住动作,抬起头看她,一双眼里是赤果果的欲望,毫不掩饰,“泊箫,我想……” 他声音沙哑的简直让人颤栗。 柳泊箫更慌,不等他说完,就急切的打断,“不行!” 宴暮夕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令人神魂颠倒的盛世美颜,欲说还休、深情款款的眼神,还有激吻后的唇,所传递出来的诱惑,足以击垮任何心硬如铁的防线。 柳泊箫咬牙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不行!” 速度太快了,她还接受不了。 宴暮夕这才睫毛眨了下,出口的声音还沙哑,不过,已经克制住了欲望,“泊箫,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就不行?我是想说,我们不要继续了好不好?因为感情进展的太快了,我怕咱俩自燃了。” “……” “你说不行,难道是还要我继续亲下去?”宴暮夕暧昧的促狭着,“我很乐意,但时间、地点都不对,我幻想中的第一次,是要有终生难忘的仪式感,你觉得呢?” “你先把手拿开吧!”柳泊箫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挤出来,美眸羞恼的瞪着他,装无辜和正经之前,是不是得先把嘴擦干净了?手还在她胸前作乱,就敢玩君子那套! 闻言,宴暮夕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倒是一脸的遗憾和不舍,手拿开,却没放开她,依旧搂在怀里温存着,嘴上调戏依旧,“泊箫,我还以为你很瘦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他话没说完,就夸张的“嘶”了一声。 柳泊箫的手就掐在他腰上,毫不客气,得了便宜还卖乖,活该! 宴暮夕可怜巴巴的瞅着她,替自己辩解,“泊箫,我不是有意调戏你,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欲望,你叫停我的行为,总不能也拦住我的嘴吧?” 柳泊箫简直要气笑,“你还有理了?” 宴暮夕点点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泊箫,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懂男人的欲望,那可不是潮水,想涨就涨,想退潮就退潮……” 柳泊箫咬唇瞪他,看他还能编出什么来、 宴暮夕幽幽的叹道,“别的男人的欲望,我也不好点评,但对我而言,欲望就是我心底一座沉寂千年的死火山,但遇上你,它就成了无处不在的火种,你想点燃,只需轻轻摩擦那么一下,就能成燎原之势,可你又不负责灭,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等它燃烧殆尽,我化成了灰。” 柳泊箫听完,幽幽的道,“你不当诗人真是太可惜了。” 闻言,宴暮夕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低低的笑起来,“泊箫,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一个人真正恋爱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诗人,那会儿我还不以为然,诗人岂是那么好当的?但现在深以为然了,因为恋爱的滋味,实在太美好了,足以让再荒芜贫瘠的心灵,都能开出花来。” 柳泊箫一时失语。 跟一个天才交往,不管是从哪方面,她都不是对手啊。 宴暮夕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抬起脸,眼底似有醉人的星光,“泊箫,你不需要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那些有我就够了,你只要练好一招就能对付我,那就是厨艺,而你的厨艺早就登峰造极,把我的胃收拾的服服帖帖,所以,有这一招屠龙技,还担心在我这里输的溃不成军吗?输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你才出生,就把我迷倒了,二十年念念不忘,这辈子,我都翻不出你的手掌心,你且踏实的欺负我就好。” 什么是情话? 柳泊箫以前觉得是那些肉麻煽情的文字,当个旁观者,都能听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更不敢想象那些话要表白的对象是自己会如何折磨,可现在,他实力诠释里情话的至高境界,而她就那么……被打动了。 她不由想起云峥常说的撩妹高手,不动声色就能将女人的心拿下,他也算是其中翘楚了吧? 二更 又虐人,少爷好过分啊 “好了,我得回家冲冷水澡了,再待下去,我真的要自燃了。”宴暮夕撩完后,一本正经的撂下这句话,顶着那张欲求不满的脸走了。 很潇洒。 柳泊箫有些意外,意外他走的这么干脆利落,还以为吃完饭会再磨蹭一阵子呢,结果,去洗手间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明白了。 他哪是干利落,他是逃跑吧? 怕她看到脖子和锁骨上的罪证,找他算账,那个混蛋! 柳泊箫盯着一个个的红痕,羞恼的在心里骂了宴暮夕千百遍,他是属狗的吗?就不知道轻点儿,这要她怎么出去见人? 又是夏天,她脖子上戴条丝巾很奇怪好不好? 被骂的宴大少坐在车里打了好几个喷嚏。 邱冰以为是车里的冷风开的太猛了,就调小了些。 詹云熙却贼兮兮的道,“少爷,您这才刚走,少夫人就念叨您呢?瞧着喷嚏打的,一个接一个,肯定是想您想的不得了,您要不要打个电话安抚一下?” 宴暮夕凉凉的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傻?打喷嚏这种事儿,一想二骂三感冒,我都打了这么多了,你觉得会是泊箫在想我?” “呃?”詹云熙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赶紧去翻找感冒药。 宴暮夕摆摆手,“不用。” 詹云熙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我怎么瞧着您情绪不是很高呢?难道跟少夫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宴暮夕的表情确实有点蔫,“没有不愉快,相反,是发生了很愉快的事儿。” 詹云熙闻言不解,“那您该高兴才是啊。” 还是说,少爷的天才属性又爆发、所以物极必反了? 宴暮夕惆怅的道,“你不懂。” “您说了,我不就懂了嘛。”詹云熙八卦的不依不饶,“说不定我还能开解您一下,书上不是说,痛苦的事儿说出来,痛苦就能减轻一半?” 宴暮夕眉头终于动了下,“真的?” 詹云熙忙不迭的点头,拍胸口保证。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叹了声,“好吧,既然你想替我分担,那我就说了……” 詹云熙激动的两眼放光。 连邱冰都忍不住好奇的想听一耳朵。 结果,他们听到的却是…… “我和泊箫在餐厅亲热,一时太沉醉忘形,结果就有些把持不住了,留了点罪证在她脖子上,我不得不在她发现前先跑路,免得她生气,那接下来的几天,为了感情和谐,我也得避避风头,那就意味着我见不着泊箫了啊,你们说,不能跟她朝朝暮暮,我的情绪还能高的起来?” 他说的一本正经。 詹云熙差点没被狗粮撑的跳起来,少爷好过分啊,怎么可以这么虐他? 邱冰都撇了下嘴表示抗议。 这还没完,宴暮夕又吩咐邱冰,“调个头,不回公司,去济世堂。” 邱冰向来是有命令就执行。 而詹云熙却是非要好奇的问一句,“去济世堂干什么?” 宴暮夕作出一副无奈又宠溺的甜蜜样儿,“当然是去帮泊箫买药了,我留的痕迹没五天消失不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五天就是生生世世了,我可忍不住那么久不见她。” 詹云熙听完,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了,叫你好奇嘴快,看吧,又给了少爷虐你的机会了。 …… 济世堂,别说在帝都了,就是全国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因为那是秦家开的,认真算下来,足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秦家祖上是御医,医术自然不会差了,一辈辈的传下来,到秦通达这一代,秦家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医术世家,医院遍及全国,走的是中西医结合的路子,不管在哪个城市,秦氏医院都有口皆碑,人满为患。 而济世堂这块招牌,含金量更高,据说是御笔钦赐的,如今就挂在长兴街的那家医院上,说是医院,其实规模很小,只有两层楼高,但这里是济世堂的原址,传了那么多年都屹立不倒,秦家非常看重,秦万通老爷子就在这里坐诊,秦家医院奢华的门诊大楼,他从来不去,那儿由他的长子秦长远坐诊。 济世堂古色古香的大门口前,排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比东方食府那儿等着吃饭的人还多,邱冰停下车后,转头请示,“少爷,怎么办?” 秦家有规矩,不管身份地位,只要来济世堂看病,就得先来后到的排队,谁的面子也不会给,秦老爷子最是固执,把这条规矩执行的很彻底。 宴暮夕随意的往外扫了一眼,不以为意的道,“我们又不用看诊,买只药膏而已,你去吧。” “呃?”邱冰顿时有点为难,跑腿他不怕,怕的是不知道怎么张嘴,买那种药膏,很让人想入非非吧,“少爷,我怎么说?” 宴暮夕挑眉,“实话实说。” 邱冰脸一黑,硬着头皮去了,为什么不是他造的孽,却要他来受罪? 詹云熙闷笑不止。 十分钟后,邱冰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子药,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上车后,把袋子给了宴暮夕,便不再想说话了。 詹云熙唏嘘了声,“我去,怎么这么多?” 宴暮夕也很不解,撑开袋子往里头看了眼,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而探头过来的詹云熙早已爆笑出声,“哈哈哈,阿冰,你是怎么跟人家医生说的啊?活血化瘀的,少爷是亲,又不是跟少夫人打架了,消炎止痛的,少爷的嘴巴也没毒啊,竟然还有除疤的,噗哈哈哈,你当少爷是咬人啊?还能皮开肉绽了?” 三更 他俩怎么凑一块儿了? 邱冰脸黑如锅底。 “服了你了,哈哈哈……”詹云熙还在猖狂的取笑着,眼泪都飙出来了,“你没仔细瞧瞧人家是用什么眼神打量你的?肯定以为你在床上很变态……” 邱冰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于是道,“我是打着少爷的名义去买的。” 詹云熙的笑声叫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 宴暮夕难得表情凝滞了几秒,幽幽的问,“所以,现在秦家那边以为是我在男女情事上的表现太勇猛粗鲁了对吗?” 邱冰木然的点点头。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一边打量着手里拿的那只药膏,一边慢条斯理的道,“阿冰,你给我挣了这么个美名,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詹云熙暗搓搓的幸灾乐祸着。 邱冰顶着压力道,“我将功补过行吗?” 宴暮夕挑起眉,“说说看,你能有什么功?” 邱冰道,“刚才我在里面买药时,看到两个人,您想不到的俩人凑在一块儿了,而且,看他们的行为举止,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闻言,宴暮夕有了点听下去的兴趣,“是谁?” “曲家齐和宴怡宝。”邱冰刚才见到的时候,也有些出乎意料,“他们俩是乔装了一下从后门进的,避开了人,我恰好扫到一眼,只看背影我也能认出来,不过,他俩没发现我。” 宴暮夕嗤笑了声,“还真是有意思了。” 詹云熙则大呼小叫起来,“卧槽,他俩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曲家齐不是跟娱乐圈里的一个嫩模打的火热吗,怎么成了宴怡宝了?” 宴怡宝是栾红颜的女儿,长得自然不会差了,但性格实在不敢恭维,十足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形象,还爱疯玩儿,要不是上头有宴子安压着,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的盯着,怕是早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占了便宜去,完全不符合曲家齐的审美,更不附和曲家选媳妇儿的标准。 “也许,他们只是玩玩儿?”邱冰随口说了一句。 詹云熙猛摇头,“曲家齐玩别人可以,再怎么肆无忌惮,也没人敢管,但宴怡宝,他可得掂量下,宴子安不是个好东西,但对他这个妹妹,倒是护的很,曲家齐能不忌惮?更别说,咳咳,还有大爷的面子在啊,曲家齐哪敢作死?” “照你这么说,他俩还是认真的了?”邱冰皱眉,“真要谈婚论嫁的话,恐还是个麻烦。” 詹云熙想到其中的牵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向宴暮夕,“少爷,您看怎么办?” 宴暮夕嘲弄的道,“跟咱们没关系,是福是祸,都是瑰园那边承担,他们一家四口,是住在千禧山没错,可没上族谱,便不是宴家的人,就算顶着那个姓,于我来说,也是不相干的人。” 所以,曲家如果是想打联姻宴家的算盘,那可就打错了,他从来就没承认过宴怡宝是宴家的人,宴家的小姐,只有他姐姐宴明珠一人。 詹云熙小心翼翼的道,“可少爷,在外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宴怡宝是大爷的女儿,帝都人都知道,他俩真要订婚,那就是宴家和曲家的事儿了,所以,是不是要拦一拦?其实,咱们也不用想什么办法,只要让人把宴怡宝没上宴家族谱的事儿透露出去,想必,曲家就会打退堂鼓。” 曲家看中的,是宴家的财力,而非宴怡宝这个人。 谁知,宴暮夕眯起眼,冷笑道,“不用拦,让他们只管定。” “啊?”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等他们定完了,我再宣布,宴怡宝不是我宴家的人,这样岂不是更热闹?” 詹云熙默默竖起大拇指,还是少爷狠!坑人不要命啊! …… 车子离开济世堂,回公司的路上,宴暮夕低头玩着手机,忽然对邱冰吩咐,“让人去一趟帝都北郊的淄河,靠近大槐庄的那段,去水里找块玉佩,是块羊脂白玉,质地极好。” 听到这话,邱冰怔了下,他去查柳絮时,自然查到了这一段,柳絮跳河就在那里,他忍不住问,“玉佩是少夫人母亲的还是……” “是泊箫的,上面刻了个晓字。”宴暮夕说的很平静。 邱冰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他没再追问,少爷不说,他就只能当作不知道。 詹云熙听的正茫然,就又听宴暮夕像是随口那么一说的吩咐道,“再查一下曲凌馨,重点查当年她是怎么嫁进秦家去的,有没有用什么手段。” 闻言,邱冰心里又波动了下,出声应下。 詹云熙却越来越一头雾水,“少爷,您怎么忽然去查曲凌馨了?她有什么好查的啊?之前咱们查曲家时,就她和曲家睿手脚干净点,您怎么又好奇她的私生活了?她跟秦长远可是模范夫妻!” 宴暮夕都懒得理他。 詹云熙顿时憋的不行。 …… 回到公司,宴暮夕就拨了个电话出去,等那边接通,开口便是,“如果,我揪出来一只老虎,你敢不敢把它关进笼子里去?” 那头被震的沉默了几秒,才苦笑道,“宴少,不是我胆小怕事儿,而是抓老虎,不是杀条狗、逮只狼,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您就算不在我们这个圈子,也该清楚。” “所以,你就是不敢下手了?” “不是不敢,而是要从大局出发。” 宴暮夕哼了声,“我明白了,我自己抓。”,说完,就傲娇的挂了电话。 那边的人是什么身份啊?被人挂电话,绝对是头一回,可他却顾不上憋屈生气,有的只是胡思乱想、忐忑不安,半响后,发过去一条信息,“如果在保证不引起朝政动荡的前提下,那人确实犯了重罪,我可以办。”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想你了 收到信息,宴暮夕可没丝毫的受宠若惊,而是嘲弄的笑了笑,在他看来,所谓动荡,只是源于自身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若强大,何惧别人搅起风浪? 这就好比,一群家禽在狮子面前上蹿下跳,它们再蹦跶,也奈何不了狮子,狮子只要亮出牙齿,那些家禽就得怂,顾全大局?呵呵! 他又翻到柳苏源给他发的那几条信息,帝都危险,报警没用,离得越远越好,这定是倪宝珍写的,她被人胁迫,也知道背后还有谁的手笔,这才给捡到泊箫的人用血书警告,想要活命,只能远离,东方家的实力在帝都也算是数得上的了,可还是让倪宝珍不敢放心,那么背后的那只手是谁,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只差证据。 证据,他一定会找到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他会顺着那些痕迹,把背后所有的人都揪出来,不管涉及到谁,有一个算一个。 他不止是为泊箫讨公道、为柳苏源父女报仇,也为他自己,错过了泊箫这么多年,明明该是青梅竹马、俩小无猜,却成了天各一方。 他如何不怨? …… 宴暮夕按捺着,两天没去找柳泊箫,甚至连电话都没敢打,只让邱冰把药膏送了去,顺便说他最近会很忙,为自己的心虚遮掩一下。 柳泊箫就当自己信了,没他黏糊自己,她反而更清静,更有精力去为比赛做准备。 比赛前一天晚上,宴暮夕才发微信给她,开场就是一句情意绵绵的话,“泊箫,想我了吗?我想你想得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柳泊箫听到手机响时,正躺在床上看书,书是东方将白写的,这两天,两人虽没见面,但在微信里聊了不少,她随口提到的时候,东方将白立刻就让人给她把书送过来了,扉页上还郑重的写了他的名字,和一段祝福的话,她见了,心头不免有几分温暖。 听到微信的提示音,她漫不经心的点开看了眼,见是宴暮夕,下意识的就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用了他给的药,那些痕迹已经消的几乎看不出来,可只要想到,肌肤还是会发烫,再看他写的话,莫名就哼了声,快速的回了两字,“不想。” 那头,宴暮夕勾起唇角,似乎能看到她怄气的小模样,“原来言语真的可以杀人啊,你的一句不想,化作利剑,已经戳中了我的心口。” 柳泊箫都想翻白眼了,“你又被诗人附体了?” 宴暮夕道,“嗯,沉迷爱情,无法自拔,我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诗人了,将来我若留下什么不朽的诗句,那都是你的功劳。” 柳泊箫发了一段省略号过去,表达无语的心情。 宴暮夕则回了一串亲亲的表情。 宴暮夕就又想起那天吃午饭时,他孟浪热情的样子。 这时,他忽然把电话打了过来,柳泊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他小心翼翼的声音,“泊箫,你脖子上的草莓被药膏消灭了吗?” 柳泊箫顿时咬牙,“你还敢问?” 宴暮夕温柔小意的道,“我不敢的,不然,这两天也不会想你想得难受,都没去找你,我差点变成忍者神龟了,泊箫,你还在生气啊?” “你说呢?”柳泊箫没好气的哼了声,“你让我都没法出去见人了?再高的衣领都遮不住。” “我错了。”宴暮夕乖乖认错,“以后再种草莓,一定给它们选个隐秘的地方,绝不给它们机会出来招摇。”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宴暮夕低笑起来,心里的想念稍稍纾解了些,“好了,不欺负你了,我是找你有正事儿,明天比赛,你需要什么食材?我明早亲自去后山园子里给你摘。”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知道人家那口气还没撒出来,便又软软的哄道,“乖,别气了,我真的不是有意啊,都是你太美惹的祸,我克制不住就投降了,但最后也悬崖勒马了,不然……能回家冲冷水澡吗?” “这么说,是我的错?” “呵呵呵,怎么会?媳妇儿永远都没有错,错的一定是男人。”宴暮夕很识相的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我保证。” 他以后会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嘴。 柳泊箫这才把那一页翻篇了,跟他说了好几样食材。 宴暮夕很认真的记下,之后两人又聊了半个小时,柳泊箫觉得被手机辐射的都头昏脑胀了,宴暮夕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就把邱冰喊了进来。 邱冰知道他要什么,二话不说,递过去一块玉。 宴暮夕拿在手里后,心里止不住的悸动着,这块玉,他是见过的,这是东方家传下来的一块古玉,很珍贵的羊脂玉,带着油脂光泽的纯白,在灯光下,颜色柔和而微微泛黄,如同凝脂一般,细腻滋润,几乎没有瑕疵,他摩挲了好一会儿,盯着那个晓字,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东方叔叔亲手刻的,世家大族一般都重男轻女,东方家更是如此,因为厨艺传男不传女,没有儿子,是件很严重的事儿,但泊箫的出生,却让东方叔叔欢喜的不得了,他亲眼见过,东方叔叔抱着她,就想抱着稀世珍宝,谁想从他手里抢人都不舍得。 邱冰站在旁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却一语不发,他不是詹云熙,更守主仆的本分,少爷若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能打听。 五更 告知真相 良久后,宴暮夕把那块玉石收进口袋,抬头看向邱冰,“说说吧,怎么找到的?” 邱冰神色一肃,“因为您事先说要低调,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我就为了掩人耳目,找几个人在那一段河水的附近演了一场戏,故意在冲突的时候,扔河里东西,这样再大张旗鼓的下去找就师出有名了,幸不辱命,今天总算找到了。” 宴暮夕点点头,又问,“那儿变动大吗?” 邱冰道,“很大,大槐庄的地早就开发商买下来盖成了楼盘,看不出一点过去的痕迹,但那棵老槐树还在,据说因为是古树,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嗯,我让你沿着那一段河水往上游走,要到宏运仓库那边,大概要多久?” “我开车的话,二十分钟,如果步行,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 闻言,宴暮夕的心口忍不住一缩,一个小时?那么当年,倪宝珍把泊箫放在篮子里顺水流到大槐庄那儿遇上柳絮,这期间岂不是在河水里待了近一个小时? 她才出生十天啊。 如果水流急一点,或是有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那她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倪宝珍那时的一丝不忍,给了泊箫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但他还是不能原谅和释怀。 书房里静的让人压抑。 邱冰站的笔直,等着吩咐。 宴暮夕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开口道,“让人暗中打听,二十年前,是否有人在大槐树那段的淄河附近,见过一个抱孩子的女人。” “是,少爷。”邱冰毫不犹豫的应下后,问道,“如果有呢?怎么处理?” 宴暮夕淡淡的道,“封口。” “是,少爷!” 宴暮夕又道,“宏运仓库如今已经被清理了,我听说变成物流园了,但周围住的人或许还有印象,还是暗中打听,二十年前七月初,是否见过陌生的女人抱着孩子出现过。” 邱冰再次应声。 “还有,也打听一下那段时间宏运仓库附近住的人家里,有没有夭折孩子的。”宴暮夕平静的又补上一句,“不足月的,女孩儿。” 这回,邱冰脸色变了变,一个“是!”字,再也遮掩不住震惊。 宴暮夕对他的反应没什么意外,淡淡的问,“猜到了?” 邱冰僵硬的点点头,“但是不敢相信。” 宴暮夕自嘲的笑了笑,“没什么不敢信的,这世上有狗血,也有奇迹,有隐藏起来的罪恶,也有想象不到的缘分,还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邱冰问,“那么少夫人,真的是将白少爷的……妹妹?” 宴暮夕低低的“嗯”了声。 邱冰深吸一口气,“真的是,令人意想不到,也真是巧的谢天谢地。” 宴暮夕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勾起唇角,“是啊,谢天谢地,泊箫大难不死,还回到我身边了,我以前从来不信什么天意和缘分,这回却是深信不疑、感激不尽。” 邱冰想到俩人初见的那一幕,恍然道,“原来,您第一天见到少夫人,就怀疑到她的身份了对吗?所以才会那么轻率的就想娶她回来?” 宴暮夕点点头,“没错,她的那双眼,哪怕隔了二十年,还是没变,她小时候,我其实只见过一回,可就一回,就让我念念不忘了。” 闻言,邱冰先是感叹“少爷,您这记忆力也实在太好了。”谁能对一个见过一面还是在二十年前的人,深信不疑的确定她的身份了? 更别说,那个人还被定义为烧死了。 宴暮夕叹了声,“与其说我记忆力好,倒不如说是她给我的记忆太深刻了,就像是下了蛊,只要看到她,感情就会被唤醒。” 邱冰唏嘘了声,想到什么,又疑惑起来,“那将白少爷前几天也见到少夫人了,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将白少爷的记忆力也不会太差吧? 宴暮夕听到这话,就无奈的笑起来,“将白是先入为主的把泊箫当成我女朋友了,所以,有了太多的忌讳,他不是不想靠近,他是不敢放纵自己,你当时站在门口是没看见,若非我在场,将白看到她时就扑上去了,对她那叫一个宠爱,把妹控的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我还从来没见他如此过,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眼前,比我,有过而无知不及,我都吃味了……” 闻言,邱冰也笑了下,“那将白少爷这些天肯定很纠结,您不打算告诉他?” 宴暮夕沉吟道,“肯定要告诉的,我打算明天比赛结束后,就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怕是要狠狠刺激他一把了,他一直都以为泊箫被火烧死了。” “少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邱冰见他说道这些脸色不好,就宽慰了一句。 宴暮夕呼出一口气。 邱冰想到什么,又不解的问,“当年发生这样惨烈的事儿,东方家怎么没有彻查下去呢?只凭一把火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那个保姆身上,怎么想都太牵强了,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宴暮夕眼神幽暗,冷笑道,“不是不想彻查,而是查不下去了,东方叔叔病倒了,江姨精神状态不稳定,将白又是个孩子,谁来为查呢?” “东方老爷子呢?那时候,东方总裁还没接管,东方家还是他主持大局吧?” “……他说没有幕后之人,就是倪宝珍对江姨生了怨恨蓄意报复,这才把泊箫抱走了,至于那场大火,完全是意外,为这事儿,他当时还让人去南城找倪宝珍的家里闹过,所以,那一片的人都知道倪宝珍是个杀人凶手,名声臭不可闻,她的尸体都没人收。”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更 怀疑 听到这番话,邱冰第一反应便是,东方老爷子隐瞒了什么,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当年,他还能用倪宝珍是蓄意报复来解释一切,可现在呢?这个结果完全被推翻了,因为柳泊箫没有死,她是被倪宝珍偷偷放走的,用另一个孩子来代替了。 还有那把大火,也烧的莫名其妙,就目前他们查到的这些信息来看,倪宝珍绝不会是想自杀,因为她还有儿子,背后的人最初也肯定是答应会放她离开帝都,去国外一家团聚,有亲人在等着自己,谁会舍得死呢? 但她低估了对方的狠毒,对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张不开,她死了,一切罪恶也就都随着那把火烧成了灰烬。 唯一庆幸的,便是柳泊箫活了下来。 她的回归,就是审判的开始。 “少爷,如果,东方老爷子也有干预插手,您打算怎么办?”邱冰试探着问了句,又提醒道,“东方总裁可是个大孝子。” 闻言,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冷冷的道,“再孝顺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底线,相信我,如果当年的事儿,老爷子真的有对不起将白一家的地方,东方叔叔绝不会原谅,而我,就更不会去在意谁了,谁造的孽,谁来还,我要一个个的审判,都别想逃。” 那么深的伤痛,就是圣人都无法宽恕,将白一家做不到,他更做不到。 邱冰听完眉头拧起,沉吟着问,“少爷,难道您怀疑是……东方靖和秦玉卿?” 宴暮夕冷笑,反问,“你以为呢?” 邱冰神色一凛,“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推测,他们确实嫌疑最大,也有动机,只是,暂时没发现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 宴暮夕声音冷沉的道,“就凭那颗救活林家羽的药,就能说明这事儿跟秦家脱不了干系,二十年前,正是东方老爷子想退位选接班人的时候,东方叔叔的厨艺压东方靖一筹,东方靖不甘心输,自然会想各种办法去赢,他诱骗了柳絮的厨艺,目的也是在此,大概是觉得胜出的筹码不够,于是就想到用泊箫去打击东方叔叔,我猜,他最初没想让泊箫死,只是失踪,就足以击垮东方叔叔的心智了,但到了后来,事情的发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闻言,邱冰脸色微变,“您是怀疑,幕后还有人在推动这事儿?除了秦玉卿愿意帮他,还能有谁?” 宴暮夕没说话。 邱冰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您是怀疑曲家?” 所以,才让他去查曲凌馨。 宴暮夕点了下头,“秦长远跟他的原配夫人感情很好,后来他夫人车祸去世,他甚至有段时间一蹶不振,可后来,忽然就传出要跟曲凌馨订婚,这难道不奇怪?先撇开秦长远跟他夫人的感情不说,就是秦万通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子孙跟曲家有什么牵扯,若不然,当年,秦家的两个女儿,早就嫁进权贵高门了,更别说,还有秦观潮和秦明月这兄妹俩,曲凌馨当后妈,他们的日子能好过?对了,我让你去查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邱冰脸色不好看的摇摇头,“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都是秦家知根知底的人,早就被封了口,我猜测,应该是曲凌馨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才迫使秦长远娶了她,她早就爱慕秦长远了,这个在当年倒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清楚……” 宴暮夕皱眉,“那你可知道曲凌馨跟秦玉卿有没有交情来往?” 邱冰斟酌道,“都在上流圈里,认识肯定是认识的,但深交谈不上。” “那曲凌馨能嫁给秦长远,她有没有出力?” “这个,暂且不知,我会继续追查的。” “嗯……” “其实,少爷,您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当事人呢?没有人比秦长远更明白的了。”邱冰建议道。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宴暮夕哼笑,“那是他的伤心事儿,遮掩都来不及,会跟我说?他还丢不起那个脸!再说,我莫名其妙的去问这些,他只会防备我,毕竟,不管当年娶曲凌馨是否出自愿意,都已木已成舟,女儿都那么大了,他也反悔不了,说不准,现在也培养出几分感情了,我去问,除了不知趣,无济于事。” “那秦观潮呢?” “他?” “嗯,他跟曲凌馨肯定没什么感情,甚至,有敌意和排斥,如果曲凌馨当年嫁给他父亲真的完了手段,相信,没有谁比他更憎恶的了。” 宴暮夕沉思起来。 邱冰又提醒了一句,“第一场的厨艺比赛,秦观潮也去现场看了,只是坐在后排,不太起眼,明天,说不准还会去。”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他怎么对这种比赛有兴致?” 邱冰欲言又止。 宴暮夕瞥他一眼,“有话就直说。” 邱冰清了下嗓子,尽量不带什么情绪的汇报,“秦观潮之前去过紫城,在一念天堂吃过饭,好像,见过少夫人。” 宴暮夕闻言,轻皱了下眉,“他去紫城干什么?别告诉我是奔着泊箫去的。” 邱冰道,“不是,是去紫城找个什么名医,但听说无功而返。” 宴暮夕呵了声,“无功而返?见到泊箫,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闻到酸味了,邱冰知趣的不接话。 宴暮夕又哼了声,“月老还真是调皮,到处给别人乱扯红线,害得我,还得费心费力的去斩断。” 闻言,邱冰更无话可接了,心想,少爷是不是太紧张了?秦观潮只是见了少夫人一面就被列为情敌了?一见钟情的戏码貌似不常常发生吧? 二更 野心勃勃 翌日。 大清早,宴暮夕就上后山去摘菜了,詹云熙任劳任怨的陪着,还去活捉了一只猪,亲眼目睹那只猪为了厨艺大赛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邱冰则去珑湖苑接柳泊箫。 柳泊箫家里有些热闹,不止陆云峥和乔天赐一早过来了,还有陆珍珍跟她的拍摄团队,柳絮没下楼,这种场合,她都是避着的。 柳苏源在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 柳泊箫在她洗手间被陆珍珍缠着化妆,“泊箫,女生长的再漂亮,不上妆的话,镜头拍下来也不会好看,我也不是要你打扮的那么夸张,淡妆就行。” 柳泊箫低头洗脸,对她苦口婆心的劝说反应很淡。 陆云峥依着门框,似笑非笑的听着,“我说,陆珍珍,你累不累啊,从进门说道现在了,泊箫从来就不喜欢化妆,你干嘛非得在这上面死磕?” 陆珍珍今天穿了一身职业装,打扮的很精神干练,她五官长得不算出挑,但好在皮肤白皙、身材妖娆,给她加分不少,她听了陆云峥的话后,不赞同的道,“什么叫死磕?云峥,你不懂就别乱说,我这都是为了泊箫好,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上镜吗?那些女明星长的好看吧?她们不让化妆师在脸上倒持一个小时都不敢露脸,稍微有点不慎,就是能毁她们事业的黑照。” 陆云峥不以为然的嗤了声,“你也说了,那是女明星,她们就是靠脸吃饭的,当然得上心,可泊箫凭的是厨艺,是才华,容貌只是附加值而已,值得你这么较真?再说了,我觉得泊箫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更好看,显得特别的清丽脱俗、一尘不染。” 陆珍珍拉下脸,“云峥,你别扯我后腿。” 闻言,陆云峥顿时冷笑起来,“我扯你后腿?我是帮了你好么?你的被害妄想症还没好呢?我要是真想捣乱,我直接让泊箫拒绝你多好,哪还用的着听你这些糟心话儿?” 陆珍珍下意识的反驳,“你那是怕爸骂你,可不是帮我。” 陆云峥比她高半头,这会儿身高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她走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珍珍,一字一字的嘲弄道,“那是我爸,你爸不知道在哪个赌场里快活呢,当心哪一天被他输光了钱卖了你。” 这话够毒的了。 陆珍珍当即变脸,“陆云峥!你再说一遍!” 陆云峥又不怕她,只觉得心里畅快的很,还要再说,被柳泊箫拦住,“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客厅还坐着人呢,也不怕人家看笑话。” 陆云峥哼了声,她反正无所谓,那俩摄像师又不是她带来的。 这话,也就对陆珍珍管用,她刚进合众传媒,就指望这档节目能站住脚跟,所以哪怕再气,也不能翻脸,于是,狠狠瞪了陆云峥一眼,对着镜子去补妆了,也不再去劝柳泊箫。 陆云峥像是故意跟她作对,见她偃旗息鼓了,却拿出个化妆包,在柳泊箫跟前晃了晃,“泊箫,等下我帮你,咱再天生丽质,睫毛膏和口红还是要涂一下的,锦上添花嘛。” 柳泊箫知道她想刺激陆珍珍的心理,冲她无奈的笑笑,点头应了。 陆云峥得意的冲陆珍珍挑眉。 陆珍珍气的黑了脸。 …… 吃过早饭,陆云峥陪着柳泊箫去楼上的卧室换衣服,这回陆珍珍知趣的没跟着,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柳泊箫不喜欢高调装扮,陆云峥也故意跟自己唱反调,但她内心还是希望柳泊箫能惊艳出场的,都是女人,也不知道她那是什么心态,就不怕被碾压的光彩全无? 几人坐在客厅里等,柳苏源是主人,自然不好离场,便不太自在的陪着。 陆珍珍是记者,擅长没话找话,“柳爷爷,没想到您和柳姨这么有魄力,会舍得放下紫城开了二十年的店,举家到帝都来再次创业,真是让人佩服啊。” 柳苏源客套的笑笑,“什么创业不创业的,就是挣口饭吃,又能陪着泊箫读书,说有魄力,还得是你,紫城的工作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想着来帝都打拼了?” 陆珍珍说的有几分含蓄的志得意满,“人往高处走嘛。” 柳苏源点头,“说的对,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就该走出去闯闯,多见识一些,只守在一个地方,难免眼光浅薄,困住了自己的发展。” 闻言,陆珍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乔天赐,似漫不经心的问,“天赐呢?以后打算留在帝都吗,还是回紫城去?” 乔天赐今天穿了件白衬衣,袖口随意的挽了一下,少年特有的清朗朝气,就像露水,让人看得心头悸动,他回的很敷衍,“还不知道,等毕业时再说吧。” 陆云峥不喜欢陆珍珍,他当然恶她所恶。 陆珍珍却像是感觉不出来,又饶有兴致的问,“你都大二了,还没有打算吗?我可是听说,帝都医学院的学生从踏进校门的那天起,就都摩拳擦掌的想进秦家开的济世堂呢,你主攻的方向又是中医,正好对济世堂的胃口,而他们好像也接纳假期去见习的学生,你都不想去试试?” 乔天赐不答反问,“你对秦家的济世堂很有兴趣?” 闻言,陆珍珍的态度倒是很坦荡,“没错,我想任何一个记者都对济世堂很有兴趣,或者换句话说,是对秦家的人感兴趣,他们是医术世家,却偏偏很低调,很多媒体想去采访都被拒之门外,我也很想去,但我目前的能力就更够不着门了,可我,会一直努力。” 三更 灰姑娘的现实版 陆珍珍说这番话时,毫不掩饰她的野心勃勃,她的眼底闪着异样的光彩,乔天赐看了后,直觉的皱起眉,“你的所谓努力,不会是想怂恿我进济世堂,然后再利用我跟秦家人攀上关系吧?” 这话说的挺直白。 柳苏源尴尬的去厨房烧水泡茶了。 跟着陆珍珍来的俩摄像师也借口去阳台抽烟。 客厅的沙发里,只剩下俩人。 陆珍珍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堪,甚至还笑了笑,“天赐,你很聪明,在医学上也很有天分,只要你愿意,济世堂肯定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加入,而我……”顿了下,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也不算是怂恿和利用你吧,只能说是双赢,何乐而不为呢?” 乔天赐看着她,直言不讳的道,“陆珍珍,你真的很势利,你身边的人都是你准备拿来用的对吧?你结交朋友更是为自己铺路是吧?” 闻言,陆珍珍也不恼,很平静的道,“天赐,你还没工作,我能理解你的书生意气,但等你踏上社会后,就知道了,有时候我们再努力,也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这个社会,不但看脸,更看人脉关系,我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人脉关系怎么搭建?只能想办法一点点的往上爬,只要有机会,就得抓住,不然,这辈子就只能在泥水里打滚,上层世界,我们永远够不到。” 乔天赐摇摇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珍珍也不泄气,很洒脱的笑笑,“没关系,不过,假如你哪天留在帝都进了医院工作,我去找你走个后门,你不会也不给老乡面子吧?” 乔天赐没理会她这个半真半假的玩笑,而是认真的问,“你想跟拍采访泊箫,真的仅仅是因为工作吗?” 陆珍珍挑眉,“不然呢?” 乔天赐嘲弄的勾起唇角,“你可能也是为了给自己铺路啊,泊箫的身上有巨大的潜力,这次的比赛,她一定会一鸣惊人,你很有眼光。” “我就当成是对我的赞美了。” 乔天赐忽然语气一转,冷冷道,“但你不要想着去利用她,我知道,你肯定听说她跟宴大少认识了对吧?可那是她和宴大少的私事儿,你别生出什么想法。” 闻言,陆珍珍眼眸闪了闪,总算露出几分心虚来,“我能有什么想法啊?宴大少那样的人,可不是我现在能肖想的,我就是再想跟他搭上话,也有自知之明。” “最好如此。” “你怎么这么紧张泊箫啊?你不是喜欢……” 乔天赐截断她的话,淡淡的道,“我只是不想有人打着泊箫老乡的名声,去骚扰她的朋友,那样丢的不止是那个人的脸,泊箫也会跟着羞耻。” 陆珍珍脸色变了变,还要说什么来掩饰一下,门铃响了,柳苏源去开门,就看到邱冰抱着俩盒子站在那儿,“我来接少夫人去比赛。” 柳苏源对少夫人这个称呼还是有点不习惯,讷讷的应了声,侧身让他走了进来。 “少夫人呢?” “泊箫还在楼上……”柳苏源看着他手里的盒子,“这是少爷给泊箫的吗?” “是,您能帮着送上去吗?这里面是衣服和鞋子……”邱冰的话刚说完,就听有人热情的接了过去,“柳爷爷上去不方便,我来送吧。” 邱冰转头,就看到陆珍珍笑着朝他走过来,眸光灼灼,“你是?” “我是陆珍珍,合众传媒的记者。”陆珍珍心里激动不已,有种总算等到一条大鱼的兴奋,不过,她还算能按耐住,没有失态,得体的做了个介绍后,从邱冰手里接了俩盒子过来。 邱冰淡漠的说了声,“那就麻烦你了。” “呵呵呵,不麻烦。” 乔天赐盯着陆珍珍上楼,眉头不由皱起,见邱冰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后,低声提醒,“如果陆珍珍打着泊箫的旗号去找宴大少,那一定不是泊箫的意思。” 闻言,邱冰颇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 乔天赐以为他不明白,又解释了句,“陆珍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她喜欢利用身边的人为自己编织人际关系网,宴大少也是她的目标。” 邱冰道,“放心,少爷不会当冤大头。” “那就好……” 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邱冰难得开了个玩笑,“不过,如果是你去找少爷帮忙,少爷应该会愿意搭手,你是他的乔小哥哥嘛。” “……”严肃的人开玩笑,都是让人这么如坐针毡吗? 乔天赐盼着柳泊箫赶紧下楼解围,他不想陪邱冰在这儿尬聊。 可这会儿,柳泊箫正对着盒子里的衣服苦恼,无缘无故的送她衣服做什么?她是去参加厨艺比赛,又不是选美,确定她穿成这样子做菜,不会喧宾夺主吗? 大家只看她就好了,谁还关注做菜? 不是她自恋,而是宴暮夕让邱冰送来的衣服实在太美。 陆云峥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帮她把衣服提起来抖开,发出兴奋的惊叹声,“我去,这也太美了了吧?宴大少的眼光和品味果然也是天才级的,泊箫,你今天必须穿上,绝不能辜负了宴大少的这番心意,哈哈哈,我要所有女人在你面前都被碾压的黯然失色。” 闻言,陆珍珍面色复杂,实在受不了陆云峥的脑回路,但凡是女人,就算是闺蜜,面对这种时候,也该有些羡慕嫉妒恨吧?她倒好,唯恐柳泊箫不大出风头一样,人家美了,比她自己美都激动,真不知道是她缺心眼还是装大方,反正她做不到,她知道自己嫉妒了,嫉妒柳泊箫的幸运,这简直就是灰姑娘的现实版,王子送来了华丽的衣服和水晶鞋,试问哪个女人不想拥有? 四更 惊艳 在陆云峥的强势要求和软磨硬泡下,柳泊箫最后还是换上了宴暮夕送来的衣服和鞋子,其实那鞋子和衣服并没有夸张的奢华,款式也不是那种走红毯的隆重,但一上身,就有种说不出的精致优雅,吸引着人的视线闪闪发光。 “哇!”陆云峥的眼睛亮的惊人,灼灼的盯着她,赞叹道,“泊箫,你美出了新高度,你这样走出去,我真的担心你会被人抢啊。” 柳泊箫顿时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 “夸张?我还嫌自个儿的文采不够,夸不出更好的词儿来呢。”话落,她看向陆珍珍,“这位大记者不是自诩文采斐然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陆珍珍勉强挤出一抹笑,看着柳泊箫道,竖起大拇指,“我也词穷了,泊箫,你简直美的不可思议,果然,人靠衣装麻靠鞍……” 陆云峥不悦的打断,“你这叫什么话?泊箫是靠衣服撑着才这么漂亮的?衣服只是锦上添花,我看你就是嫉妒了,呵呵,果然面目可憎了许多。” “云峥,我为什么要嫉妒?”陆珍珍当然不会承认,她能坦白自己的野心,但说道嫉妒,她没办法赤果果的展现出来,“我顶多是羡慕,羡慕总不是罪吧?泊箫有宴大少这样的白马王子,试问哪个女人不羡慕?” “我就不羡慕。”陆云峥说的坦坦荡荡,“我只会替泊箫高兴,并且祝福他们。” 陆珍珍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陆云峥也不恼,似笑非笑道,“没心没肺总好过把心张成了蜂窝煤吧?不但黑,还多么多眼儿,呵呵。” “你……”陆珍珍气的胸口起伏,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我不跟你吵架。” “嗤,说的好像我多想跟你吵一样。” 陆珍珍不再理她,转身对柳泊箫道,“泊箫,我去楼下等你,你收拾完咱们就去比赛现场,可别迟到了,今天的比赛比上一场可是影响力大多了,很多媒体都会去。” 柳泊箫点点头,等她走了,才无奈的对陆云峥道,“你总是这么跟她吵累不累啊?她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呢?” 陆云峥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吐槽唠叨,“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副势利小人的样儿,谁有用,就捧着谁,谁没用,就下脚踩,我跟你说啊,泊箫,这回你答应了她,以后可得离着她远一点,免得真被她黏上,她是无利不起早的主,肯定在打你家宴大少的主意,要是能采访到宴大少那样的人物,她就能一飞冲天了,说真的,我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不该让她来……” “行啦,来都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柳泊箫嗔她一眼。 “你就不担心她会利用你搞事儿啊?”陆云峥不解的问,“你也不是傻白甜的人设啊,平时机灵谨慎的,这回怎么缺心眼了?” 柳泊箫淡淡一笑,“那是因为我了解她,陆珍珍虽然势利眼,又野心勃勃,但她也是个聪明人,首先不会拿自己的事业看玩笑,所以,这回的采访她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做到最好,再者,宴暮夕那脑子,可不是谁都能有本事利用的,我一点不担心,所以,她想从我这儿找捷径,完全是白费功夫。” 闻言,陆云峥顿时喜不自胜,“这么说,她就是瞎折腾一场。” “也不是瞎折腾啊,不是完成采访了?” “哈哈哈,对,对,还是干了点人事儿的。” …… 两人收拾完下楼时,把客厅的几人都惊艳的够呛。 宴暮夕送来的衣服是一件天蓝色的裙子,那蓝色像是雨后的天空,清新明丽,裁剪大方贵气,没有浮夸的设计,但处处可见匠心独具,上半身是很精美的镂空,只在胸口那儿加了衬以免走光,腰部曲线流畅,显得不堪一握,而裙摆则犹如盛开的花朵。 鞋子是白色,稍微带了一点跟,穿在脚上极为舒服,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鞋子是某个国际品牌大师的作品,只此一双。 这一身行头,先不说价值不菲,让人穿上后,便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清新自然、文艺淑女,还有世家千金小姐的矜贵雅致,总之,品味超凡,又绝不炫富。 邱冰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不动声色的给宴暮夕发了过去。 乔天赐从沙发上站起来,含笑道,“泊箫,你穿成这样去参加比赛,确定还有人能认真看你做菜吗?美味再好,也不及美色更养眼。” “这就迷倒了?”陆云峥问。 乔天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真的有点移不开眼了。”话落,转头对柳苏源道,“柳爷爷,您说呢?泊箫是不是很漂亮?” 柳苏源的眼眶都有些酸涨,他努力克制住情绪,走过去,拍着柳泊箫的手,感叹道,“我家泊箫一眨眼就长成这么好看的大姑娘了……” 这才是东方笑大小姐应有的气派啊,以前,生活在紫城那个小院子里,整日围着厨房转,穿百十块钱的裙子,还是太委屈她了。 “外公。”柳泊箫轻轻的唤了声,她能看出柳苏源的情绪有些激动,也隐约猜到几分缘由,但现在一切都不方便说,还是等比赛后吧。 “去吧,好好比赛,外公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嗯……” 五更 有人压着才没火 柳泊箫上的邱冰的车,乔天赐和陆云峥自然陪着一起,陆珍珍也是很有眼力的人,虽然很想跟着套近乎,但见邱冰没邀请,便知趣的上了公司的车。 跟她来的那俩个摄像师一路上都在聊着柳泊箫。 “没想到这个柳泊箫这么厉害啊,居然能跟宴大少认识。” “是啊,我看岂止是认识,还关系匪浅,不然能让他司机来送衣服鞋子?” “对,对,男人送女人衣服,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期待有一天能亲手脱下它,哈哈哈……” “看来,宴大少对她是志在必得,不过,这也正常,这个柳泊箫长的实在是美,美女咱们也算是见得多了,可见了她,我还是看傻了。” “等到比赛的时候,我估计全场的男人都会盯着她想入非非,你说,到时候,宴大少会不会后悔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哈哈哈,有可能,男人嘛,既想自己的女人艳压群芳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可又不舍得别的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当成意淫的对象,也是纠结。”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见陆珍珍一直不说话,其中一个主动搭话,“珍珍,你跟柳泊箫是老乡,你妹妹又是她闺蜜,那你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陆珍珍随意的“嗯”了声,“还行,怎么了?” 那人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那你可是捡到宝了,本来你提出采访她,我还有些纳闷,以为你是卖老乡一个好,帮她宣传而已,没想到啊,原来大招是在宴大少身上,不过柳泊箫也是个潜力股,不看厨艺,只凭那张脸,就能火的一塌糊涂,你这回可要在公司露脸了。” 陆珍珍漫不经心的道,“是不是宝,也得等采访完了,让市场去鉴定,咱们说了可不算,至于宴大少,那可不是我能高攀的人,你就别说笑了。” 那人只当她是在谦虚,“呵呵呵,迟早的事儿,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陆珍珍牵强的笑笑,“那是当然。”说完,便不想再多言,拿着手机作出一副在看新闻的样子,其实,她平时很健谈,更善于拉关系,但现在没心情。 柳泊箫的身影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搅的她心烦意乱,她知道柳泊箫长的好看,但在紫城那样的偏远小地方,长的再美,也没开花结果的土壤,无人欣赏,就只能等着凋谢,她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可谁曾想到,她一来帝都,就那么幸运的得了宴大少的青睐。 真是让人嫉妒啊。 帝都最有身价的男人就这么被她抢走了,消息一旦公开,她柳泊箫就会成为女人的公敌吧?会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就如她这般。 她一直想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往上爬,早晚有一天能站在峰顶俯瞰这个世界,可有的人呢,只凭那张脸,轻松就做到了,她只需征服那个男人,便把这个世界踩在了脚下。 …… 天建大厦。 相较上一场比赛,今天的大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了,票早就一售而空,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死心的跑来,围在大门那儿不走。 主办方不得已临时请保安公司派了几十个人来维持秩序,这才堪堪开出一条道来,方便选手们进场,那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要莅临此地。 比赛时间还是定在九点,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临近,选手们陆续来到现场,不过,明显的形成两种对比,专业组那边很安静,而业余组的人气就旺盛了。 这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围观人群里,有人发出了疑惑,“奇怪啊,专业组的比赛应该更有看头吧?为什么支持的人这么少呢?都奔着业余组是几个意思?” “这你都不懂?不爱上网吧?网上炒的多火啊。” “什么火?” “选手呗。” “这不是厨艺比赛吗?大家不是该关注谁做的菜更好吃?” “嗤,他们做的再好吃,咱们谁能吃到?只有评委才有那个口福好不?咱们也就是过过眼瘾,再说了,美色也不比美食差啊。” “美色?” “对啊,专业组那边都是些男人,个个长的脑袋大、脖子粗,没什么好看的,但业余组就不一样了,男人里有箫笛,女人当中有卓梦雨,俩人现在都成热搜词了,听说美厨当道剧组已经派人跟他们联系了,很有可能会签约出道,你说厉不厉害?” “呵呵,出道而已,又不是一飞冲天,有什么可厉害的?你以为艺人那么好当?出名那么简单?你太天真了,厨师,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把心用在做菜上……”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行,我给你说个更厉害的,柳泊箫,你知道吧?上场比赛,镜头给的最多的那个,长的倾国倾城,后来却被封家的那位墨爷给打了个零分,整个帝都都传遍了。” “是吗?那怎么没火?” “听说是有人把所有的新闻都压下了。” “为什么?” “你说呢?” 两人正窃窃私语,就听忽然一阵阵惊叹和尖叫声响起,俩人顿时吓了一跳,赶忙转头去看,就见那头走过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俨然就是他们正在谈论的女主角,柳泊箫。 柳泊箫的出场,震撼了所有人。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明天继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更 比明星还有范儿 沉鱼落雁的容貌,典雅大方的装扮,恬淡出尘的气质,从容得体的走在红毯上,不需要做任何哗众取宠的举止,便深深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惊叹声此起彼伏。 还有守在这里的媒体,恨不得把镜头黏在她身上。 “她是谁啊?” “好像,好像是上一场比赛的那个选手。” “哪个选手?” “就是墨爷给打零分的,叫什么来?对,柳泊箫,她的新闻在网上出现了十几分钟就被火速压下去了,不然,现在哪有卓梦雨和箫笛的事儿啊?” “言之有理,没想到她这一装扮,比明星还有范儿,简直就是艳压全场啊” “你说的太对了,她怎么看也不像个厨师,我觉得比豪门里那些千金小姐还贵气,而且,这种贵气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矫揉造作。” 柳泊箫被邱冰护着都已经走远了,围观群众还在意犹未尽的议论着,还有那更热情的,想要冲破保安的人墙,近距离的一睹芳颜。 陆珍珍和摄像师落后几步,负责找合适的机会跟拍,眼前的状况,完全超乎他们所料,以至于,恍恍惚惚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场地。 陆珍珍的脸色就没好看的起来,她还是低估柳泊箫的魅力了,这样的阵仗,几乎不输那些出道的女明星,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等合众传媒宣传后,那会是何等的境地? 一顶美厨女神的桂冠是妥妥的了。 如果不是她迫切需要这一次采访来帮自己在公司立住脚,她真想扭头就走。 …… 进了电梯,外面的喧闹才被屏蔽了。 耳边一清静,乔天赐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看着柳泊箫道,“泊箫,刚才我的心都揪起来了,就怕那些人会疯狂的冲过来,我可抵挡不住啊。” 他今天也算是自觉充当了护花使者的任务,和邱冰一左一右,但他就没邱冰那个冷静镇定了,从下车开始,神经就紧绷如弦。 闻言,陆云峥不客气的怼道,“瞧你那点出息,我都没怕,你怕什么?再说了,那些人再疯狂也不会对你下手,他们迷得是泊箫。” 乔天赐苦笑,“我难道还怕别人占便宜?我就是因为担心泊箫被他们欺负才怕的好不好?” 陆云峥白他一眼,咕哝道,“瞎操心,你不行,还有别人在呢。” 柳泊箫和她站的最近,暗暗从背后戳了她一下,“你别总欺负天赐。” 陆云峥撇撇嘴,不说话了。 乔天赐对她的纵容都成习惯了,当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看向邱冰,诚挚的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那么护着泊箫……” 邱冰打断,一脸的严肃,“护着少夫人是我的本分,你不用道谢。” “……少夫人?” 乔天赐还有点接受无能,就听邱冰又一本正经的问,“还有,你为什么要道谢?是以什么立场?难道你对我们家少夫人……” 后面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陆云峥看着柳泊箫憋笑,用眼神无声的调侃,哎吆喂,宴大少不在,人家的司机都这么有占有欲啊,还我们家少夫人,哈哈哈…… 柳泊箫又在她背后戳了几下。 乔天赐默了片刻,幽幽的道,“我和泊箫一起长大,在我眼里,她就是妹妹,比亲生的还亲,我以做哥哥的立场来道谢,有问题吗?” 邱冰道,“没问题了,很好,请继续保持下去。” 乔天赐嘴巴抽了下,不想理他了。 陆云峥憋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柳泊箫瞪她一眼,她笑得越发畅快。 电梯里,还有陆珍珍跟那俩摄像师,他们没插嘴,但耳朵一直在听,听到少夫人三个字,震惊的差点没失态,这可比送衣服更有冲击力。 少夫人呐,宴大少竟然已经许了她身份? 陆珍珍攥起拳,心里已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连宴暮夕都没见过,自然不存在爱慕不爱慕,她的嫉妒,纯粹来源于柳泊箫的好运气对她的碾压。 同是紫城那种偏远小城出来的,凭什么她就一步登天了?而自己还在底层苦苦挣扎,这不公平!嫉妒如毒蛇,啃噬着她的理智。 电梯门打开时,陆云峥忽然冷冷的道,“嫉妒使人丑陋,陆珍珍,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照照镜子,欣赏完自己的脸再来吧。” 闻言,陆珍珍表情僵死,勉强挤出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后,急步离开。 俩摄像师不由面面相觑。 邱冰冲俩人吩咐,“你们跟着少夫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俩人下意识的应着,跟着柳泊箫去后厨。 后厨是重地,除了选手和媒体,其他人不让进,陆云峥就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声,“泊箫,我会在台下给你加油哒,等着看你艳压群芳、大杀四方啊。” 柳泊箫没回头,只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乔天赐才道,“云峥,你别总是当着别人的面跟陆珍珍争锋相对,那样不好。” 陆云峥不爽的抱臂看着他,“怎么不好了?我看不惯她,还不能怼两句?再说,我难道说错了?你瞧瞧她那表情,就差把嫉妒刻在脸上了。” 乔天赐无奈的道,“我也知道,可是陆珍珍这个人心眼小儿,你让她当众难堪,我怕她过后报复你啊,宁可得罪君子,也不惹小人,你就是太……” “太什么?太缺心眼儿?太没脑子?”陆云峥不屑的哼了声,“我宁可当个一根筋的傻缺,也不想活的虚伪憋屈,我不爽她,我就是要说出来,做人像你那么小心翼翼、顾忌重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一把推开他,进了大厅。 背影如行走江湖的侠女。 二更 追女孩儿的套路 “云峥……”乔天赐急着去追,却被邱冰拦住,很认真的提醒他一句,“追女孩儿不是这个套路。” 乔天赐表情有点凝滞,他不是意外邱冰看出自己喜欢云峥,他是意外这么个又冷又酷、一看就不解风情的人会对自己提醒,难道他还擅长追女孩儿不成? 乔天赐深吸一口气,“不是这个套路,那是哪个套路?” 邱冰反问,“你想知道吗?” 乔天赐拼着豁出去的悲壮,点点头,“想知道,还请赐教。” 希望,他不是在浪费时间,听到什么天雷滚滚辣耳朵的言辞。 邱冰一板一眼的道,“追女孩儿,你得顺着她,不要用自以为的好去对她说教,她们都听不进去的,总之,就一个原则,女朋友永远是对的。” 乔天赐不能苟同的蹙眉,“那不是会放任她们走向错误的深渊吗?明知道错了,还不去纠正,那是在害她们,宠爱和溺爱就是一念之间,把握不好那个度,俩人的感情是不会走远的。” 邱冰凉凉的扫他一眼,“关键现在是,你们的感情开始了吗?” “……” “都还没开始,你就开始操心走不走得远是不是太早了点?” “那,不然呢?”乔天赐微微有点意动,眨巴着眼问。 邱冰道,“眼下你首当其冲要解决的是让她先答应你在一起,其他的再放在以后慢慢教育,想让她点头,你就得哄,不管用什么手段和套路,总之哄得她晕头撞向,自然就对你百依百顺了。” 乔天赐皱眉问,“可我平时对她已经挺好了,泊箫最清楚,我可以说很纵着她了,上学时,她的作业都是抄我的,我都没说她什么……” 邱冰摇摇头,“那些不算,你对她的好,还要体现在嘴巴上。” “什么意思?” “最让女人无力招架的糖衣炮弹是什么?” “……甜言蜜语?” “是情话。”邱冰用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语气道,“建议你买几本情话大全看看,古今中外的,都别落下,保管你学成后,能轻易的把陆同学拿下。” 乔天赐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有什么好的书推荐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 然而,就听邱冰已经开始跟他报书名了,那熟埝的语气,刺激的他头皮一炸一炸的,看他的视线,充满了不可思议,“敢问,这些书,你都拜读过吗?” 邱冰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乔天赐不解的问。 邱冰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说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在女人面前千万别要脸,记住,该舍下面子的时候一定要舍得,装可怜,扮委屈,统统都可行,必要的时候,苦肉计、美男计、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也可以用。”说完,转身进了大厅。 留下乔天赐恍恍惚惚,脑子里充斥着他说的那些话,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古怪,先是说那些书,邱冰不看,那就是帮宴暮夕买的呗,宴暮夕看那些书有何用?肯定是为了追泊箫呗,还有其他的那些套路,苦肉计、美男计?这些宴暮夕都统统对着泊箫施展了? 简直不敢想象。 他站在原地,默了半响,最后决定……还是不揭穿宴暮夕了,且为自己找了个不绝对愧对泊箫的理由,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还有,他打算也把那些书买回去看看,宴暮夕和泊箫认识才几天啊,俩人就进展神速的走到一起,他追了云峥那么多年却还在原地踏步,也许就是差了那么几本书的点化啊,至于别的套路,他得斟酌一下,因为他实在不会装可怜、扮委屈,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 大厅里,早已座无虚席。 只有第一排的贵宾席位还空着那么十几个位子。 邱冰走进来,随意的那么一扫,整个大厅的状况就都收进眼底,他去了第二排坐下,斜对面是陆云峥,见她在低头刷手机,忽然说了句,“保持真性情很好,不用改。” 他说完好一会儿,陆云峥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忍不住回头问,“你不觉得,我那样子特别傻吗?很多人都叫我二姐。” 邱冰意味深长的道,“少夫人的身边不需要精明的人,只需要真诚相待的朋友,傻也好,二也好,都是真实的你,真实的人才会活的久。” 闻言,陆云峥默了,她又不是真傻,不过是性情耿直了点,怎么会听不懂邱冰话里的深意?不过,她并不吃心,因为她在泊箫面前,没有丝毫可心虚的,于是,片刻后,玩笑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样的人在电视剧都活不过三集,原来还能留到最后啊。” 邱冰看她一眼,眼底似有笑意。 陆云峥已经回过头去,继续刷手机了。 乔天赐这时走过来,挨着陆云峥坐下,低声道,“还生气呢?” 陆云峥头也不抬的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乔天赐小意的解释着,“云峥,我刚才不是想数落你,我这是担心,怕你被别人欺负,所以才想提醒你一下,以后,我不了好不好?” 陆云峥还是爱答不理的,“你想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想做什么,也是我的自由,咱俩谁也碍不着谁。” 乔天赐眼里有些闪过一抹受伤,姿态摆得更低,声音也带了几分难过,“云峥,我错了还不行么?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听到这话,陆云峥才转过脸来看他,看他这般低声下气,看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哀伤,眼眸闪了闪,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她自诩很了解乔天赐,也就不再多想,心莫名软了,哼了声,“下不为例。” 乔天赐眼里的暗淡瞬间逝去,温柔欣喜的应了声,“好。” ------题外话------ 推荐一本正在pk的文! 《豪门公子的村姑妻》 作者:芳香美玉 简介: 她是一个小山村里才结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的“寡妇”,丈夫去世后她被扣上了“克夫”、“扫 把星”这样的名号。 就在她还为丈夫死去而伤心之时,却得知丈夫是在外地和小三约会时不慎车祸去世而亡。 心寒绝望的她决定不再依靠男人,她靠自己的努力去闯出一片天地! 在一次偶遇中她与著名企业家的儿子颜尤知巧合碰上,俩人在接触的过程中心里都默默地爱上了对方。 无奈因为女主自卑和男主出国的原因感情还没开始就遗憾地结束了。 几年之后,她化名ada已然是商界的知名人物,而他也出国留学归来接管父亲的家族企业。 在一次顶级的商界宴会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收藏+评论可获得奖励! 三更 惊喜一个接一个 俩人和好,头挨在一起,说着网上的新闻,邱冰在后面看着,忍不住会心一笑,期间,乔天赐给他递过来一个感谢的眼神,他回之一句孺子可教。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临近比赛,气氛也越发紧张起来,台上,主持人已经出来热场,但众人没几个听的进去,都翘首以待,等着重量级的嘉宾到来。 有了第一次的惊喜,这回,应该也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果然! 苏意来了。 苏意在美男榜上排第八,颜值自然不会差了,他虽比不得楚长歌的精致无瑕,也没有程拓那么俊美性感,但他自有他们不及的地方,那就是阳光、无害。 他一出现,全场就沸腾了,可见他的人气之旺。 苏意微笑着,好看的眼底,似有两个小太阳,闪闪发光、明媚灿烂,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如果他不介绍,别人会以为是姐弟俩。 其实是母子。 他一介绍完今天是陪着妈妈来看比赛的,惊呼声立起,倒不是诚心恭维苏意,而是苏妈妈保养得宜,真的看不出多少年纪,举止也非常大方得体,笑着跟儿子的粉丝们招手。 媒体们疯狂的把镜头对准。 很快,网上就有新闻出炉,标题都是热腾腾的,什么‘苏意陪母亲看比赛,至亲至孝’,什么‘苏妈妈年轻貌美,原来男神的好基因在这里’,等等诸如此类,在比赛前,先把火烧起来了。 “这是来抢程拓的风头啊。”陆云峥自言自语着,眼里没有见到男神的狂热,只有了然,“他和程拓不属于同一个公司,竞争也是在所难免的,上回让程拓活了一把,今天他怎么还能错失机会呢?程拓当评委,他就带着自己的妈来,都是营销的好手段啊。” 乔天赐听的暗暗心喜,这么平淡的语气,可见已经不喜欢苏意了,嘴上却不解的问,“你之前不是也很崇拜苏意的吗?追他演的那部剧都彻夜不睡,这会儿怎么……”这么平静了? 陆云峥随口道,“他是过去式了,我男神又换了。” 乔天赐不动声色的问,“换成谁了?程拓?” 陆云峥摇头,“程拓也是过去式了。” 乔天赐眼神幽幽的,很想说,你喜新厌旧的真快,但说出来的却是,“我看他俩的人气还是很高啊,你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了?难道传出什么不好的新闻了?” “没有,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男神换了。” “谁?” “当然是排名第二的楚少啊。”陆云峥说道这里,眼里又露出乔天赐熟悉的光芒,“楚少的风采可别他俩耀眼多了,他若出场,那才是真正的万众瞩目、压轴大戏。” 乔天赐纳闷,“那怎么不见你以前把他当男神崇拜啊?他出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云峥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以前离得太遥远,实在够不着啊,现在不一样了,嘿嘿,泊箫已经答应我了,问他要签名海报。” 闻言,乔天赐眼眸闪了闪,想起上回自己跟楚长歌打的赌,他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 苏意带来的热潮还没过去,又一个惊喜来了,且还是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秦观潮。 秦观潮的大名,在帝都也是无人不知,美男榜上排第七,他长得不算绝美,但胜在那股谁也模仿不了的气质和韵味,他似乎不管哪次出现,都是白色的上衣,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换上古装,就是如坐云端的谪仙既视感,穿着白袍坐诊,又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他的出现,没有沸腾如开水的尖叫呐喊,只有一声声欣喜的、讨好的问候声,“秦医生,您也来了啊?”“秦医生,您好!” 一句句问候不绝于耳,足见众人对他,尊重占了上风。 秦观潮只是淡淡的颔首,没有多余的回应。 大家也不觉得他冷淡,这样的他才是秦观潮。 他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站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就跟他截然相反了,如果说他清冷如雨雪,那她就温暖如春阳,两人有几分像,众人就都猜出了她的身份,秦家的大小姐秦明月。 秦明月穿了一件很淑女的裙子,暖白色的,非常有气质,一双美目钟灵毓秀,满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她挽着秦观潮的胳膊,低语,“哥,我就说很热闹吧?” 秦观潮“嗯”了声,抬腿就要往后面走。 秦明月却抓住他不依,“去第一排,我已经让人定了两个座位了。” “明月!”秦观潮不赞同的皱眉,他并不想去。 “去嘛,去嘛,求你了哥……”秦明月一边撒娇,一边拽着他往那边走。 见状,乔天赐的面色变了变。 陆云峥本来正跟他八卦秦观潮,见他脸色不对,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 乔天赐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正纠结呢,就听见秦明月欣喜的声音在头顶炸响,“天赐,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乔天赐身子一僵,勉强笑着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可秦明月很热情,想也没想,就在陆云峥的旁边坐了下来,似乎注意不到俩人之间还夹着一个,自顾自的道,“你也对厨艺感兴趣吗?” 乔天赐干巴巴的回应,“不是,是我朋友参加了比赛。”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朋友是谁?等会儿,我也支持她。”秦明月满脸的笑,看着乔天赐,眼神明亮的不可思议。 乔天赐欲言又止。 陆云峥皱了下眉,刚要开口,就听秦观潮问道,“明月,这是你同学?” ------题外话------ 推荐一本正在pk的军婚文,作者瓦落。 《萌妻好甜:霸道军爷极致撩》 (男女主身心干净,一对一甜宠文。) 她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学习好的离谱,二十一岁就成了研究生毕业生。 样貌好的离谱,眉眼如画,婉如清扬。最是那笑时的两个酒窝,可爱无比。 唯一不足的就是从来没有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她老妈一度以为她性取向有问题。 直到一个腹黑霸道的兵哥哥出现,二话不说就要拉着她去扯证生娃。 … 婚后某天,两人聊起关于播种能不能发芽的问题。 “叶上校,你确定你这优质的种子一次就能发芽?” “你觉得有问题?不如我们再种一次?”说着男人低头便要继续耕耘播种。 许多天以后,沐笑深深地了解到自家男人优质基因的强大。 种子不仅发芽了,还一次长了俩…… 四更 四美同框出现 秦观潮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看着乔天赐的视线里带着几分审视,乔天赐倒也没露怯,坦然回视,“你好,我是秦明月的同学,我叫乔天赐。” 闻言,秦观潮似意外,又似恍然,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原来你就是乔天赐。” 乔天赐不知这话背后的意思,便礼貌的笑笑。 秦明月暗暗嗔了她哥一眼,示意他别再吓着人家。 秦观潮视若无睹,没挨着自己的妹妹坐,反倒是坐在了乔天赐的另一边,“听明月说,你在医学系的成绩很好,每回考试都是第一对吗?” 乔天赐点了下头,神色之间没有一点自豪之色。 这份宠辱不惊的淡然,让秦观潮又高看了他一眼,他第一次知道乔天赐的名字,并非是从妹妹嘴里,而是他一直关注着帝都医学院,秦家的医术再厉害,也需要其他人才的加入,才能撑起那么大的医院,乔天赐在学校里的成绩很亮眼,人却很低调,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意味,这正是他所欣赏的品格,当医生,就不能为扬名逐利,而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医术和病人身上。 他是后来才知道妹妹跟他不止认识,貌似,妹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意思,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爱慕异性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他也没太当回事儿,可现在看起来,妹妹可不仅仅是有一点意思了,那眼神应该能称其为是很喜欢吧?那他就得认真对待了。 “你家是哪里?” “紫城。” “紫城?”秦观潮听到这个地名,忍不住怔了一下,“那你听过一念天堂吗?” 这回又轮到乔天赐发愣了,“你知道一念天堂?” 秦观潮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我曾去过一回,那儿做的菜让人印象很深刻。” 闻言,乔天赐就笑了,“那还真是巧了,我家就在一念天堂旁边,而今天来参加比赛的就是一念天堂的大厨柳姨的女儿泊箫,我们是同学,从小一起长大。” 秦观潮眼神闪了下,喃喃了句“果然很巧。”。 这时,秦明月笑着问,“天赐,你这个来参加厨艺比赛的同学,是不是还即将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啊?” 乔天赐还未回应,一直被无视的陆云峥接了这话过去,“你怎么知道泊箫要去帝都大学读书?” 秦明月像是被问懵了,眨了眨眼,“请问你是……” 陆云峥似笑非笑的道,“我叫陆云峥,你连泊箫要去帝都大学读书都知道,怎么会不清楚我的名字呢?” “啊,那个,我是听天赐提起过,他说有个同学本来去年就该跟他一起来的,但因为家里有事儿,所以跟学校商量,暂时推迟一年,天赐说她厨艺很好,我就猜会不会是今天来比赛的这位。”秦明月的五官生的很娇美,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说这些话时,眼神澄澈无辜,有点像森林里的小鹿。 陆云峥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啊。”声音一落,她转头,用胳膊肘冲着乔天赐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来了那么一下,“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在同学面前只提泊箫,都没说过我的名字啊?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的吗?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你整天挂在嘴边上吗?” 这话说,秦观潮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目光终于落在陆云峥的脸上,他当然早就看到陆云峥的存在了,但是并未多想,如今这么一看,显然俩人关系匪浅。 秦明月的表情有些怔怔。 乔天赐捂着胸口苦笑,“云峥,我和秦同学还没有熟悉到整天把你挂在嘴边的份上好么?我提泊箫,也只是因为刚巧有一回大家在一起聊天时,话题说道那儿了,并非有意的。” 闻言,秦明月的眼神就暗淡了几分,半真半假的玩笑道,“天赐,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说这话好伤人,什么叫我们不熟悉?我们在一个班,又在一个社团,又都是班委成员,一天有七八个小时在一起,比我跟家里人处的时间还长呢,这不叫熟悉,那什么才是熟悉?” 乔天赐语塞,想解释,又觉得说的多了反倒是显得自己心虚一样,正想着怎么找个话题跳过这段儿,就听到了高分贝的尖叫声。 瞬时间,所有人都视线都刷的射向门口。 台上的主持人都忘了词,傻愣愣的石化住。 大门敞开,走进来四个人,那不是普普通通的四个人,是四个风华绝代、各有千秋,让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的男人,随便一个驾临,美色就能撑起全场的欢呼,四个人一下子从天而降,那种震撼、惊艳,言语简直难以描述,众人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心跳和血压蹭蹭的飙升到几乎不能承受的地步,个个眼球充血,呼吸紊乱,只觉得此生能看到这四美同时出现在一个画框了,这辈子都值了。 媒体更是疯狂,按快门按得手抽筋。 宴暮夕,楚长歌,东方将白,封墨,美男榜上前四名,一个不落,都集中在这一刻进场,宴暮夕一身天蓝色休闲装,跟柳泊箫的裙子是情侣款,大气优雅,把迷人的贵族范儿诠释的淋漓尽致,再加上他那张盛世美颜,怎一个惊心动魄了得! 他走在最前面,看脸色,应该心情很好,因为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五更 斗斗更开心 而跟他差不多并行的封墨,脸色就差多了,像是有人欠了他的钱,如此一来,他身上那股本就让人胆颤敬畏的气场,越发的凌厉如刀。 他穿着一身黑,阴阴沉沉的,不像是来看比赛,倒像是来砸场子,他目光所及之处,皆噤若寒蝉,大步越过宴暮夕时,咬牙说了句“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宴暮夕转头对后面的东方将白道,“哥,你可都听见了吧?你说他幼稚不幼稚?玩不起就不玩呀,耍横斗狠算什么本事?果然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走到前面的封墨差点没忍住回头给他一拳。 是东方将白清了下嗓子,及时制止,“你俩都别闹,这里是比赛现场,谁要捣乱,我就让人把他请出去,你们都该知道我对厨艺的认真和敬畏,所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宴暮夕立刻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我都听你的,哥。” 东方将白冲他无奈的笑笑。 封墨哼了声,走到第一排坐下,他跟另一边的秦观潮之间,还剩下三个位子,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留的,还是赶巧了。 楚长歌可不敢再挨着他了,于是,快走两步,抢了秦观潮旁边的那个位子,他坐下后,才惊奇的问,“咦?你怎么也来了?还有明月?” 秦明月冲着他,甜甜的喊了声“表哥。” 听到这称呼,陆云峥本来还在对着楚长歌发花痴,这一刻就清醒了,表哥?对了,楚长歌的母亲好像就是秦家人,他们是表兄妹没错。 楚长歌应了声,看看乔天赐,再看看陆云峥,一双桃花眼里的情绪就丰富多彩了,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秦观潮道,“表哥,没想到你对这种比赛也感兴趣。” 秦观潮对别人淡漠,但对楚长歌,表情就显得温和了几分,“我是被明月拽来的,她好奇想看,我就陪着过来了,你又是为什么来?” 这时,宴暮夕和东方将白也已经走过来坐下了,楚长歌就笑眯眯的道,“我是陪暮夕来的。” 按说,楚昭阳是他姑姑,他也该喊宴暮夕表哥才是,但从小他就没培养出这个自觉性来,两人都是互喊名字,但对着秦观潮,他就很自觉的喊表哥。 秦观潮冲着宴暮夕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两人之间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却都跟楚家很密切,理论上,也该经常走动,可实际上,一直不咸不淡的。 不过,秦观潮跟东方将白关系不错,俩人一直是同班同学,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也都在帝都,只是不再在一个系别了,所以,他跟宴暮夕没话说,却跟东方将白聊起来,“将白,你怎么到这边来了?专业组那里呢?你不去当评委了?” 东方将白笑着解释,“总不能只在那边啊,为了公平,这边也是要露面的,不过,我今天不当主评委,是以嘉宾的身份来的。” 秦观潮总觉得这理由好像有些牵强,但他从来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点点头,便想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谁知,那边封墨哼了声,“将白哥,你就干脆说防备我得了,不就是怕我又给出个零分吗,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我又不怕被人知道。” 闻言,秦观潮心下了然几分,只是又讶异将白会这么做。 东方将白拍拍封墨的肩膀,“既然你知道,那能不让我操心吗?” 封墨伸直了两条大长腿,恣意的靠在椅子里,懒洋洋的道,“那要看某人如何表现了。” 这个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宴暮夕只呵了声,都懒得理他,就把视线转向乔天赐和陆云峥,很愉快亲切的问候起来,“乔小哥哥,陆小姐姐,好久不见啊。” 乔天赐,“……” 一定要玩这个梗吗? 果然,秦观潮兄妹都惊呆了。 楚长歌夹在其间,埋头憋笑。 陆云峥心理已经强大了不少,闻言,笑着回应,“是有几天不见了,宴少,等下比赛完了,我们一起给泊箫庆祝啊。” 宴暮夕点头,“我正有此意,地方我都选好了,去东方食府如何?” “好啊,我还没去过呢。”陆云峥说着,两眼就发亮的看向那头的东方将白,不愧是被选为女人最想嫁的男神啊,帅还在其次,主要是感觉太暖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温润的暖玉,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东方将白似有所感,视线看过来,对着陆云峥笑着点了下头。 陆云峥顿时觉得心脏像是被温泉水浸泡起来了,脸红红的打招呼,“你好,我是陆云峥,是泊箫的好朋友,我是来为泊箫加油的。” 听到柳泊箫的名字,东方将白看她的眼神又更温和了几分,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原来你就是泊箫的好朋友啊,我听她说起过你。” “啊?真的吗?”陆云峥激动的问,“你跟泊箫也认识吗?很熟吗?你们什么时候聊起过我?” 东方将白被问住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哥,原来你跟我女朋友私下还聊了不少话啊,我都不知道呢,我也想问问,你们已经很熟了吗?” 这话里,信息量就大了。 楚长歌兴奋了,一脸的八卦。 连秦观潮都好奇的等着听答案,乔天赐和陆云峥则面面相觑,是不是他们误解了什么?怎么闻到了醋的味道? 气氛诡异,好几双耳朵都竖起来,封墨也不想找宴暮夕吵架了,饶有兴味的催促,“将白哥,你快说啊,别怕,我给你撑腰,是他的女朋友怎么了?只要一天没进晏家的门,谁都可以抢,我支持你,以后,咱俩还可以联手一起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更 东方将白训人 封墨的话说完,就收到了宴暮夕冷飕飕的眼刀子,“将白跟我抢人,看在他是我哥的份上,我不会真拿他怎么样,但是你,呵呵,看来上回黑客没有把你收拾老实,还想再来一次?” 闻言,封墨就想到这几天来遭受的罪和损失,顿时怒目相视,咬牙切齿起来,“你敢!” 阴沉沉的俩字,仿佛带着嗜血的味道,换成别人早腿软了,但宴暮夕不以为然的嗤笑道,“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吗?你只要敢动泊箫,我就敢拿你开刀,不信,你尽可敞开怀了作,我一定会让你刻骨铭心的体验到什么叫智商碾压、什么叫实力吊打。” 他说的慢悠悠的,可每个字似都有千金重,坐在第一排的几人,都知趣的当着陪衬,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沦为炮灰。 只第二排的詹云熙激动的竖着耳朵,他就喜欢看这种戏码怎么办?不觉得危险,反而能品出相爱相杀的味道来,怎么能不让人兴奋呢? 可邱冰严阵以待,防备着封墨出手。 封墨没有暴起,只冷然的笑着嘲弄道,“宴暮夕,你觉得是你的脑子转的快,还是我的拳头出的快?在战场上,武力值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智商碾压?实力吊打?呵,你越是这么说,我还就越偏不信这个邪了,你这是刺激我非要跟你抢抢看了。” 这话出,气氛顿时更紧绷起来,像拉满的弓弦,下一秒,也许箭头就会射出,身旁的几人更加屏息敛神,当自己不存在。 楚长歌倒是想劝,可张张嘴,他能说什么呢?这俩位爷都不是好惹的主,更不是听人劝的,他说了也白说,还是装死到底吧。 东方将白夹在两人中间,好笑又好气,但也没说话。 这时,宴暮夕眯起眼,盯着挑衅的封墨,浑身流泻出危险的气息来,“那我只好继续再辛苦一下,好好教育教育你,怎么做人了。” 闻言,封墨气笑,要不是台上还放着音乐,全场都能听到他拔高的吼声了,“你特么的凭什么教育我啊?” 宴暮夕给他个傲慢得意、藐视一切的眼神,“凭我是博士学历,而你高中没毕业。” 这话怼的,好扎心,楚长歌都替封墨疼了几秒,陆云峥在心里深深的感慨,原来宴大少这么年轻就是博士学历啊,原来墨爷高中没毕业啊。 封墨当即变了脸色,爆出声粗口,大长腿就要踢过去,宴暮夕当然不会等着被踢,他也是练过的好么,他的腿也很长好么? 眼瞅着两人就要互踢,众人眼睛都瞪起来了,却被东方将白拦下来,他不轻不重的把两人都斥责了一顿,不偏不倚,“好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俩怎么又吵起来了?我之前说过,谁也在这里闹事,我就让人请谁出去,你们都没听见?还是以为我不会?” 两人的大长腿都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东方将白先看着宴暮夕不赞同的道,“暮夕,你是来给泊箫加油助威的,不是捣乱的,你俩若是打起来,比赛还怎么继续?媒体又会怎么报?” 宴暮夕立刻很乖觉到认错,让众人都看傻了眼,只有他一本正经,“哥,是我幼稚了,我不该被一个小学生就轻易的撩拨。” 闻言,封墨本来想老实的,结果胸腔里的火气噌的又点燃了,指着宴暮夕就要开骂,东方将白这时转过脸来,又严肃的看着他道,“小墨,你也不要闹,你在你的圈子里再怎么呼风唤雨、肆无忌惮,我都不管,那是你的自由和本事,但这里,是我在意的地方,就如江湖是你的战场,你有你的信仰和敬畏,我也同样,所以,请你不要践踏我尊重的地方好么?” 封墨从来恣意惯了,能让他听得进去话的人,少之又少,封白是一个,再一个,便是东方将白,他眼里的火焰和锐气削减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不少,“将白哥,我不是不尊重你,我是被宴暮夕给气的,你也听到了,他总是往我心口上捅刀子……” 东方刚将白打断,“那是你先去挑衅他。” “我哪有?”封墨不承认,“他完全是恶人先告状,他把我公司的电脑系统搞得一团乱,害我损失了上千万,我都没找他算账呢。” 东方将白叹了声,“那怪谁?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抢他的女朋友干什么?你给他添堵,他怎么可能不还击?以后离着泊箫远一些……” 封墨截断他的话,“将白哥,你的话我没法苟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就是结了婚都可以出轨,柳泊箫还没进宴家的门呢,他凭什么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你不是也对她……” 东方将白面色一肃,“别乱说,那是暮夕的女朋友,我怎么会去抢?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把她当……弟妹来看待。” 最后一句,说的有点不那么确定。 后面,詹云熙心头一跳,无声的用眼神询问邱冰,你看懂了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将白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还真肖想少夫人是咋滴? 邱冰当然懂,但他不能说。 陆云峥和乔天赐也在用眼神交流,宴大少和墨爷相爱相杀,其实泊箫才是抢人的那个吧?东方男神忽然又横刀夺爱,那宴大少和墨爷会结盟共同对抗吗?届时,泊箫又该怎么选择好呢?都是百年难遇的美男啊,一起收了会不会被骂太贪了? 乔天赐一脸木然,他大概是个傻的,居然什么都听不懂。 ------题外话------ 推荐自己的完结文,非一对一,重生之左暖又宠和妻主在上之撩汉成瘾,追文辛苦的妹子可以去看看哈 二更 大家一起争啊 这时,就听封墨轻哼了声,“可我没办法把她当弟妹啊,在我眼里,她就是女人,长的还不赖,厨艺又好,脑子也够用,这样的女人宜家宜室,娶回去绝对旺夫,宴暮夕能,我为什么不能?我眼睛又不瞎,将白哥,我可也是把你当兄长看的,你可不能太偏心了。” 东方将白蹙起眉头,“可是,暮夕已经跟她确定了关系,你再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封墨不以为然,“感情这种事,难道还讲究什么先来后到?感情是最不受控制的,当然要各凭本事,竞争上位了……”他语气懒洋洋的,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最后,还把第一排其他的俩男人拉下水,“长歌,秦医生,你们也别闲着啊,大家一起竞争啊,这样才热闹嘛。” 秦观潮表情僵了下,就没什么反应了。 楚长歌就当自己是聋子,活着不好么,要这么作死。 “小墨!”东方将白严厉的喊了他一声。 封墨认真的看向他,“将白哥,你也别压抑自己,这世上,什么都能装,什么都能让,可唯独爱情和女人不行,不爱装不出爱,爱了也没法装的无情,你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你今天能坐在这里?别骗我,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我知道,你把宴暮夕一直当弟弟,但女人是不能让的,为这一时的忍让,承受一辈子的孤独,值得吗?”他说完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宴暮夕一眼。 让他意外的是,宴暮夕坐的稳当当的,脸上任何不悦的情绪都没有,他不由纳闷了,真有这么大度?还是装的功力又见长了? 宴暮夕没丝毫表示,可气氛就凝滞了。 大家心头第一反应,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啊!从一个高中都没毕业、又冷酷无情、狂傲不羁的人嘴里说出这番话,还真是印象深刻。 楚长歌都想为他鼓掌了。 秦观潮则有些面色古怪,看着沉默的东方将白想问一声,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宴暮夕女朋友的?宴暮夕谈恋爱就够惊悚了,将白还去抢人,怎么觉得那么诡异呢? 其他人也觉得诡异,觉得情节莫名其妙,却又高潮迭起,时而剑拔弩张,时而发人深省,从最初紧张的想当自己不存在,都看的欲罢不能、舍不得结束了。 不过这时,台上的比赛开始了。 主持人请了评委一个个的出场,如上次那般,到了周义和程拓时,气氛热烈如潮、掌声四起,苏意坐在台下,面上始终微笑着。 主持人又重点介绍了东方将白,说了一大堆渲染溢美之词,东方将白就算这会儿心里再乱糟糟,也得站起来说两句,在媒体的镜头下,他不能任性。 他一站起来,全场就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尤其是那些女群众,兴奋的双眸通红,没办法,实在是东方将白的魅力太大,长身玉立、君子如玉,一身的温润风华,谁不迷? 东方将白唇角含着笑,眼神明亮温暖,如沐春风的声音缓缓飘荡在大厅里,他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只勉励了选手几句,气氛就燃的不行。 等他坐下后,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台上的大屏幕。 屏幕里,先是整个后厨的画面,跟上回不同,这次后厨显然又精心布置了一番,更气派更奢华,三十组操作台,摆放的位置都经过了测试,能同时出现在摄像组的镜头里,这样,围观群众们就谁也落不下了,且看着这么多人同时烹制美食,视觉上也更震撼壮观。 比赛选手鱼贯而入,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像后厨升级了一样,选手们这次来,明显也都更郑重了些,挖空心思的在身上做了些改变,以求出彩。 镜头下,哪一个都不弱,尤其是卓梦雨和箫笛这两个在网上先火起来的人,更是有备而来,应该背后有了专业人士操刀,站在那儿,举手投足已隐约可见明星的风采,两人的位子还挨着,男俊女俏,同框的画面不要太吸睛美好,可绕是如此,还是柳泊箫的存在感最强,让人一眼就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那一身装扮,惊艳了全场。 台下,顿时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啊?简直艳压全场,卓梦雨和箫笛这对组合都被秒的光彩全无了。” “你不知道啊?柳泊箫,上一场就出尽了风头。” “啊?快说说,我上一场没来,她怎么出风头了?” “被墨爷给了零分,网上当时炒的可热了,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新闻帖子都被删除了。” “我去,那果然是个牛人啊,被墨爷给了零分,这场还敢来,还来的这么高调,真的不怕墨爷再虐她一回啊?” “有东方将白坐镇,墨爷应该不敢了吧?” “谁知道呢?我倒是盼着再来一次,嘿嘿,就喜欢看男神们相爱相杀。” 后面的议论,第一排的人自然听不见,都不约而同的盯着某个人看呢,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复杂,也有沉思和揣摩的。 属着宴暮夕的表情最外放,眉眼弯弯,脸上荡漾的全是柔情和自豪,这让他原本就精致无匹的容貌更加夺目,简直勾人犯罪。 楚长歌不小心扫了眼,顿觉牙齿好酸,这是痴汉脸吧?有镜头盯着啊,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秦观潮的余光也看到了,难免觉得惊异,他是真的想象不出宴暮夕还会有这么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难道因为是真爱? 三更 我真的没失恋 封墨和东方将白也在盯着柳泊箫看,只是眼里的情绪不一样,宴暮夕转头对东方将白道,“哥,你看我女朋友是不是更漂亮了?” 东方将白收回视线,压下繁杂的心事儿,笑道,“嗯,原就漂亮,现在更艳光照人了,她的裙子是你买的吧?和适合她,你眼光不错。” 宴暮夕就露出几分得意来,“跟我的是同款,情侣装。” 这话,如果是对柳泊箫别有想法的人听了,肯定得醋,可东方将白的脸上没有丝毫吃味的表情,他笑笑,“不错,你俩穿情侣装再般配不过了。” 闻言,封墨不由疑惑的皱皱眉,他明明注意到东方将白在看柳泊箫时眼神不对,可为什么被宴暮夕这么刺激却又不难受呢? 疑惑的还有秦观潮,因为他也发现好友的眼神里凝聚了太多的感情,要说对柳泊箫无意,那肯定不可能,但又不吃宴暮夕的醋,这是什么意思? 楚长歌也在琢磨,难得还有他看不透的感情纠葛,都激发出他的战斗欲了。 宴暮夕这时又说了句对男人而言更狠的,“哥,你既然觉得再般配不过,那等我们结婚时,你背泊箫出门好不好?她没有亲哥哥,别的男人背,我不放心。” 这话落,第一排的人都刷的看向东方将白。 让他们震惊的是,东方将白几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甚至还有些激动,“好啊,什么时候结婚?我一定去给泊箫当这个娘家人。” 大家都神色古怪的默了。 唯有宴暮夕欢喜的握住了他的手,“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踏实了。” 东方将白不解其背后深意,还对他道了谢,“是我要谢谢你,暮夕,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泊箫会愿意吗?”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泊箫肯定愿意,我俩都求之不得。” “那就好……” 围观的几人都看的一头雾水,只有邱冰明白,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声,将白少爷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了啊,等他知道自己就是少夫人的亲哥哥,不知道会做什么感想。 “将白哥,你没事儿吧?”封墨实在忍不住,担忧的问出声,“你要是心里不舒坦,可别硬忍着,我替你揍他出气如何?” 东方将白失笑,“我没事儿,我很好。” 封墨半信半疑。 秦观潮也问,“将白,要不你和长歌换个位子,咱们聊聊?” 东方将白笑着摇头,“不用,观潮,我真没事儿,你们都想太多了。” 秦观潮皱眉,在他看来,将白越是这样,问题就越严重。 楚长歌清了下嗓子,“那个,将白哥,人生不如意的事儿,十之八九,要是想不开,难为的可就是自己了,啊,还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支花?我们应该勇敢的往前看,也许前方还有更美好的风景在等着我们,为了一棵小树,就放弃整个森林,那多傻啊……” 宴暮夕听的不耐,幽幽的打断他,“留着毒鸡汤自己喝吧,别说出来祸害别人,你自己当单身狗就够了,还想组个队?” 楚长歌,“……” 他是好心啊,为什么没人理解? 而东方将白这时听的都哭笑不得了,挨个的看了几人一眼,用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语气为自己辩解,“我没单相思,也不是失恋,你们就都放心吧。” 几人也不知道信了吗,倒是都不说话了,只是那同情的眼神还没散去。 这会儿的功夫,主持人已经把三十个选手都介绍完了,有的人用词多一些,比如有话题能炒作的,有的就言简意赅,几句话带过,有的则隆重介绍,比如箫笛和卓梦雨,还特意提到了美厨当道剧组已经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事儿,惹来众人的羡慕。 柳泊箫是放在最后一个介绍的,有点压轴出场的意思。 后厨的主持人在面对她时,态度就显得有点不一样,但柳泊箫宠辱不惊、不卑不亢,互动的时候,话语简单的很,跟之前箫笛和卓梦雨拿着话筒就不舍得撒手的画面截然相反。 这一比,大家顿时又高看她几眼。 当然也有不苟同的,“多好的机会啊,她怎么不知道表现呢?” “就是,装高冷吧?” “我看倒是不像,也许人家本来就是这性子,又不想朝着娱乐圈发展,自然没必要出风头吸引眼球。” “可都站在这里了,难道不是为了出名?” “倒也是,那不然她是故意做这幅姿态、好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嗯,八成错不了。” 柳泊箫要是知道别人这么议论她,得冤枉死了。 秦明月这会儿对柳泊箫也充满了好奇,忍不住问乔天赐,“你同学是不是平时就这么寡言少语啊?看着也不像是内向的人啊……” 乔天赐不想跟她聊天,但人家的哥哥就坐旁边,总不能太不给面子,“泊箫不内向,她只是不喜欢说无聊的场面话。” “喔,这样啊。”秦明月天真烂漫的笑笑,“很有个性呢,长的也很美,是这些年我见过的,唯一能跟长辞表姐不分上下的女孩儿了。” 这话乔天赐可没法接了。 其他人也听到了,脸色都有些不一样。 陆云峥幽幽的看了秦明月一眼,这是在给泊箫拉仇恨吗?她是真的不谙世事、口无遮拦,还是别有用心?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刚才后台崩了,没法上传,哭瞎 四更 泊箫最美 诡异的气氛里,楚长歌开口了,因为楚长辞是他亲妹妹,他发言那是最合适的,于是玩笑了一句,“明月,你这话不对,在表哥眼里,肯定是表嫂最美。” 宴暮夕得意的接过话去,“那是当然,泊箫最美,无人能及。” 楚长歌嘴巴抽了抽,知道您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低调点不?好歹也给长辞留点面子,女朋友亲,可长辞也不是后的啊,那是你亲表妹。 但显然,宴暮夕听不到楚长歌心里的呐喊声,他转头问东方将白,“哥,你觉得呢?泊箫是不是最美的?” 东方将白看着大屏幕,这会儿,选手都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他眼里却只有那一道身影,看她从容的处理食材,那专注认真的模样,让他恍惚生出错觉来,他听到宴暮夕的话时,还在出神中,只下意识的道,“嗯,泊箫自然是最美的,独一无二。”这评价,不比宴暮夕的无人能及低多少。 楚长歌眨巴下眼,这是什么情况?将白哥不是言之凿凿对柳泊箫没想法、不是单相思吗,可现在这痴痴的眼神、温柔的语气又是什么鬼? 秦观潮见状,更忧心忡忡了。 倒是封墨,隐隐的有些兴奋起来,“我也觉得柳泊箫最美,尤其这做饭的样子,简直把其他女人都秒杀成了母夜叉好看,真好看。” 他像是为了强调,还拍了下手。 众人古怪的视线就都朝他看了过去。 封墨一脸坦荡,“反正,她就是最美。” 宴暮夕这时开口了,语气那叫一个鄙夷和嫌弃,“没读过书的人果然可怕,夸我们家泊箫你就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词语吗?就只能最美、好看?你以后还是少说点话吧,别一张嘴,就把自己的学历给出卖了。” 封墨俊颜一黑,牙齿磨的咯吱响,“爷乐意这么夸,比那些卖弄文采的装逼货强多了,女人就好简单粗暴这一口,你不懂就别瞎哔哔。” “我不懂?呵,你觉得女人喜欢简单粗暴,那是用你幼稚的头脑去判断的,我家泊箫可是个讲究又有品位的文化人,你这种糙汉子是不能理解的。” “糙汉子?”封墨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宴暮夕一口,“我是糙汉子,你又是什么?” 宴暮夕骄傲自得的道,“当然是泊箫的真命天子。” “我呸!”封墨啐了声,以表示不屑鄙视。 宴暮夕立刻嫌弃的道,“没文化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讲文明礼貌了呢?小学生都知道不能随地乱吐,你打算退化到幼稚园去?” 两人又互怼的热火朝天。 围观的几人,这次心理强大了,已经不那么紧张,反倒是期待中夹杂着点小兴奋,竖着耳朵唯恐漏下什么,楚长歌跟詹云熙还在心里为两人摇旗呐喊。 陆云峥和乔天赐面面相觑,其实这俩人才是真爱,泊箫是那个第三者吧? 俩人还在你来我往,东方将白总算回神了,揉揉眉头,无奈的道,“都消停一会儿吧,吵着我看比赛了,你俩不想看,我可是不想错过什么。” 闻言,封墨先告状,“将白哥,是他先挑事儿,就知道显摆他那点知识,学历高了不起吗?爷是不屑读书,不然,也能考个博士回来。” 宴暮夕呵呵道,“光说不练,假把式。” “你,别逼我。” “逼你怎么了?你还真去上学读书不成?” 封墨忽然道,“对,我还真想去了。” 宴暮夕难得一怔。 封墨已经得意的笑起来,“柳泊箫今年进帝都读大一是不是?我原本还想着怎么才能跟她有机会相处、制造暧昧,呵呵呵,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宴暮夕顿时皱眉看着他。 封墨越发得意,“当同学真是再好不过了,同班,再同位,嗯,感情培养起来一定比你这个自封的男朋友还迅速,你且等着祝福我们吧。” 其他人闻言,都有点懵了,还能这么操作? 宴暮夕冷飕飕的道,“你做梦。” 封墨冲他挑眉,“做梦?呵呵,帝都大学的门槛对别人来说高不可攀,但对我而言,就是抬抬腿的事儿,你难道不知道,我爷爷,我大伯都巴不得我进去读书?” 宴暮夕心里一动,有点懊悔了,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呢?但嘴上还是道,“你想走后门?封伯父可是最清正廉洁、铁面无私的,我不信,他会对你例外。” “不信你就等着瞧吧,我要是主动开口,他们能激动的跳起来,转头就去给封家的祖宗烧香,感谢他们显灵了。”为了打击宴暮夕,封墨也是豁出去了,不惜自贬。 楚长歌默默的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 这招有点狠啊,要是真的如封墨所说,他跑去帝都上学了,跟柳泊箫分一个班,也并非是难事儿,成了同学,就有正大光明在一起的理由了。 暮夕的危机来了。 詹云熙和邱冰也替自家少爷暗暗着急起来,心道封墨真是太不要脸了,他都多大年纪了,还去读大一?不怕被学校里的小年纪们寒碜啊? 东方将白担忧的看了眼宴暮夕。 宴暮夕刚才还有点小情绪,这会儿却已经平静了,“那你就去吧,我等着看你如何把一个学渣的风采诠释的淋漓尽致。” “噗……”楚长歌没绷住,喷了。 詹云熙也闷头咳嗽。 邱冰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果然,这才是少爷。 五更 美食大餐开启 封墨磨磨牙,刚才还占了上风,这会儿又有点恼起来,“你就嘴硬吧。” 宴暮夕嗤笑,“我有什么好嘴硬的?诚然,刚开始听到你要去学校骚扰我家泊箫,我有点不悦,但现在吗,忽然觉得你这种作死的精神很可贵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暴露自己的缺点,还是在想要追求的女生面前,我只能说,我支持你,也看好你喔。” 封墨默了下,冷笑道,“甭激我,我不会上当的,帝都大学,我去定了,别以为就你会读书考试,爷也会,我要认真起来,我自己都怕。” 宴暮夕点头,“嗯,你千万别上当,一定要去。” 封墨见他真的不是在故意激他,不由皱眉沉思起来,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对策了?他试探的问东方将白,“将白哥,你觉得我再去学校里读书怎么样?” 东方将白的视线还落在大屏幕上,闻言,摸棱两可的道,“嗯,读书挺好的,能学些知识提高自己,但是,也不要太勉强,否则,得不偿失。” 封墨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不语了。 宴暮夕勾起唇角,心道,跟他斗,封墨再长一个脑子都不够用,要去帝都大学读书是吗?想跟泊箫当同学是吗?好啊,那他就在那儿等着他,他去当学生,自己就去给他当老师,看谁更厉害。 俩人休战,其他人耳边清静了,这才专心看起比赛。 上一场比赛主题是做家常菜,这一次则是面食,每个人只需做一样就成,不然做的太多了,评委吃不到最后,就先撑饱了。 面食,听着简单,其实,想要做好,一点都不简单。 首先,面食历史悠久,风味各异,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特色,你觉得好吃的,换个地区的人未必就能接受那个味道,同理,你不喜欢的,别人可能甘之如饴,举个例子,沿海的居民,喜欢用海鲜煮面,甚至除了盐,其他的佐料都不放,就喜欢吃原汁原味的,但到了内陆,多半接受不了那个腥味儿,再比如西南地区的人喜欢重油重辣,其他地方的人去了,守着一盆子红彤彤的汤往往都不敢下咽。 其次,品种繁多,至今也罗列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种面食,再厉害的面点大师,也不敢说自己样样都拎的起来,顶多是擅长某个系列,另外,做法也五花八门,蒸的,煮的,炸的,烤的,多的难以想象,但就面条这一样来说,全国各地就有上百种的吃法。 今天的比赛选手,超过一半也都选择了做面条,可见,面条受众面积最大,也最容易出彩,这里说的出彩,不仅仅是指面条的味道更容易让口味不一的人接受,还在于做的过程也能玩些花样,吸引眼球,台下不少观众看得津津有味,足以能说明。 比如刀削面,选手一手托面,另一手拿着一把薄薄的刀片,锅里的水沸腾着,他如一个武林高手,刀起刀落间,面片就飞了出去,这等功夫,寻常人自然做不到,看着便觉得有意思。 还有拉面,选手也是有本事的,能把面条抻的像头发那么细,大厅里,不时发出赞叹声,还有一根面,焖面、担担面、炒面、拌面、虾爆鳝面,燃面、伊面、烩面…… 柳泊箫做的不是面,而是四喜饺子。 在比赛前,她就猜着今天肯定选择做面的人很多,果不其然,她选饺子,倒也不是故意想避开激烈的竞争,而是……宴暮夕说,今天会告诉东方将白真相,那么今天,就是他们兄妹相认的一天,她觉得,这一天应该不一样,应该是要庆祝的,她更想有些仪式感。 所以,她选了四喜饺子,代表了喜庆团圆。 在场的,也就宴暮夕能看懂她为什么选了做四喜饺子,心里又是自豪,又有些小嫉妒,自豪这么蕙质兰心的女孩儿是自己的媳妇儿,又嫉妒她对将白的这份心意,唉,好纠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评委和围观群众们都被勾起食欲来,隔着大屏幕,都似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香气,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快朵颐了。 “咕噜……”楚长歌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他尴尬的清了下嗓子,给自己解围,故意好奇的问东方将白,“将白哥,那个二十号选手做的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东方将白会心的笑笑,“豆面流尖,是青州那边的一道地方小吃。” “喔,那个又是什么?”楚长歌指着另一个人又问。 “煮花塔,也是不太常见的小吃,味道还不错。” “那旁边的那个呢?” “海蛎饼。” 楚长歌一个个的问,东方将白不厌其烦的说,越说,楚长歌越饿,肚子也叫的越欢,说话声都压不住了,詹云熙不客气的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乐。 楚长歌难得冏了回,幽幽的道,“我早上没吃饭还不行么?” 秦观潮看他一眼,“早餐最重要了,省下哪顿都不能省早上,对胃不好。” 楚长歌赶忙受教的点点头,最后问道,“将白个,表嫂做的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朵花啊。” 东方将白笑得很醉人,声音亦柔和如醇厚的美酒,“那是四喜饺子,泊箫的厨艺好的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更 面食比赛 东方将白在提到柳泊箫时,表情明显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变化根本就遮掩不住,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着亲昵和欢喜。 封墨和秦观潮的视线就又都看过来,东方将白似不觉,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柳泊箫,唇角的笑意是那么的温柔醉人,仿佛要把人溺毙在里面。 就这态度,你敢说不是单相思? 弟妹?鬼的弟妹啊,哪个当哥的看自己弟弟的女朋友是这样的眼神? 楚长歌都替他着急了,就算是再喜欢,好歹守着暮夕的面也收敛点啊,这不是火上加油吗,他提醒的喊了声“将白哥。”,想要把他的神智给拉回来。 奈何,东方将白压根不配合,敷衍的“嗯”了声,视线依然黏在柳泊箫身上,越看,那股感觉就越是强烈,她应该是他家的人啊,妹妹长到现在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可想到二十年前从大火里救出来的那个烧焦的小小身体,他募的又被刺痛的清醒过来…… “泊箫做饭很赏心悦目对不对?”这话是宴暮夕说的,语气里带着一抹自豪,“只是这般远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迫不及待。” 东方将白心神回归,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泊箫跟别人不同……” 封墨就像是故意唱反调,接过这话去,“怎么跟别人不同了?我瞧着也没什么新鲜花样儿,还不如那几个做面的手上玩的溜,四喜饺子而已,我家厨师也会做。” “但表嫂做的格外好看。”楚长歌怕俩人再怼起来,赶忙帮着和稀泥,“你仔细瞧瞧啊,跟一朵花似的,我妈也做过,但没这么精致。” 封墨嗤了声,刚要继续反驳,被东方将白打断,“小墨,长歌,我说的泊箫跟别人不同,指的不是她做的四喜饺子好不好看,我指的是她对待厨艺的态度,跟别人不同,别人把自己定义为厨师,这辈子就在后厨里掌勺做菜,可泊箫有的是一颗匠心,从她一丝不苟的洗手、穿戴厨师服开始,她就不是单纯的在做个厨师了,而是烹制美食的大家,所以,暮夕说她赏心悦目,再准确的说,是有一种令人动容的仪式感。” 闻言,宴暮夕轻拍了下手,笑道,“哥所言极是,没错,就是匠心和仪式感,拥有了这两样品质,那就是让人称颂敬重的大师大家。” 楚长歌恍然,激动的道,“我爷爷也说过这话啊,我那会儿没听进去,觉得挺矫情玄乎的,现在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你看,我爸就被人称之为艺术家,而我,就只能是个艺人,呵呵呵,我缺的就是我爸那股认真专注的匠心态度吧?” 宴暮夕扫他一眼,“你缺的可不只是这一点,舅舅一心踏实的研究艺术,而你呢,一心一意的圈钱,你们是本质上的区别。” 楚长歌晒晒笑道,“呵呵呵,圈钱也是为了更好的研究艺术嘛。” 宴暮夕懒得再理他。 这时,后厨已经有人做好了,按照顺序开始往外端,主持人活色生香的介绍着,评委们则认真的品尝,台下的嘉宾们自然也有,都被分割成小份,拢共也就一口的量。 “啧,这是喂鸟呢?”封墨嫌弃给的太少,一口吃下去,感觉味道都没品出来。 东方将白笑着道,“前面给的太多,后面选手的作品,你还怎么吃的下去?” 封墨不置可否。 楚长歌赞了声,“好吃,这牛肉做的香酥软烂,面也劲道,汤汁还浓郁,是我吃的最好的牛肉面了,而且,这颜值也不低呀。” 第一道是很常见的牛肉面,牛肉烂软,萝卜白净,辣油红艳,香菜翠绿,面条柔韧,诸味和谐统一,香味扑鼻,着实诱人的很。 评委们果然给出不低的分数,点评也给予了高度肯定,周义还赞了声有大师的风范,一个非专业的厨师,能得这么一声赞,可谓是很自豪了。 选手在台上,激动的连声道谢。 主持人等东方将白品尝完,也殷勤的请他点评两句,东方将白也真只说了两句,“一清、二白、三绿、四红、五黄,这位选手都做到了,不错。” 这点评,看似是很高的褒奖,可行家一听就懂,选手也只是把这碗牛肉面的基本要求做到了而已,离着优秀还差的远呢,也就是只有其形,没有其魂。 宴暮夕会心一笑,“也就只有哥做评委,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其他人,呵呵……” 这声呵呵,连楚长歌都呵呵进去了,楚长歌得亏脸皮厚,不觉得尴尬,只摸摸鼻子,决定除了表嫂做的那道四喜饺子外往死里夸外,其他人的作品他都不要点评了。 然而,第二道美食上来后,他还是没忍住。 “我去,这是什么面啊,也太好吃了吧?”楚长歌口齿不清的赞道,吃完后,还意犹未尽的盯着别人碗里的,但没人理他。 连秦观潮向来不重口腹之欲的人,这回都吃的眼睛一亮。 而东方将白的表情难得怔了下,转头去看宴暮夕,“暮夕,你有没有觉得在哪儿吃过这个味道?” 宴暮夕表情淡淡,“嗯,自然是吃过的。” “在哪儿?我只觉得熟悉,却就是想不起来。”东方将白蹙眉沉思着,“感觉应该是很久远了,可偏偏这味道就刻在了脑子里。” 宴暮夕平静的道,“是在静园。” 二更 归去来兮火了 东方将白刚恍然记起,却又听到清冷的一声,“是泊箫的外公做的,那会儿,他在静园的后厨,你去找我玩的时候,咱们在后山钓了鱼,就顺手给外公让他了鱼汤,便是这个味道。” 东方将白惊呆住,“泊箫的外公?就是苏师傅吗,南城苏家的传人苏源?” “嗯。” 东方将白下意识的摇头,“不可能啊,苏家的手艺不外传,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呢?” 宴暮夕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东方将白心里一动,不再追问了。 楚长歌却被吊起了胃口,“将白哥,南城苏家很厉害吗?” 他只知道,能进宴家的厨师都个个厨艺非凡,但没仔细了解过这个苏家有何特别的,可看东方将白的表情,显然苏家跟其他的大厨不同。 东方将白已经平静下来,笑着点点头,“是啊,很厉害,苏家的祖上也是御厨,有坊间传闻说,苏家祖上告老还乡后,当时皇上因为吃不到合口的饭菜,脾性大改,让身边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有大臣去南城请苏家的人再次进宫,可苏家人以子孙无才为由拒绝了。” 闻言,楚长歌咂咂嘴,脱口而出,“怎么有种暮夕的既视感呢……”当初,可不就是苏源走了后,暮夕就性情大变了嘛,变得突然难伺候起来,整个宴家后厨都鸡飞狗跳,搞得身边的人头疼不已,詹云熙和邱冰也就是在那一年到暮夕身边的。 宴暮夕凉凉的看向他,“你这是在间接夸我是真龙天子?” 楚长歌干笑起来,忙转移话题,“看比赛,呵呵呵,咱们看比赛,这个选手我知道,叫箫笛,最近在网上正有人炒着,还有个女人,叫什么梦雨,这两人被周义看上了,要挖进美厨当道这个剧组,周义眼光还是有的,这两人稍加打磨,就能在这个圈子里争一席之地啊,那岂不是又帮风华培养了两棵摇钱树来对付我……” 说道后面,已近乎自言自语。 宴暮夕轻哼了声,没说话。 秦观潮倒是回应了,“长歌,娱乐圈风云变化,更迭交替的太快,今天光芒万丈、一呼百应,明天就可能人在闹事无人问,你也该为自己想后路了。” 楚长歌眼眸闪了闪,认真的点头,“嗯,我也有在培养新人了,只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啊,急不来。” 秦观潮见他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言。 台上,箫笛举手投足隐约已有了艺人的风采,说话也风趣得体,再加上他不俗的颜值,很快就收获了一票现场的迷妹,高喊着他的名字,神色亢奋。 评委们对他也高度赞誉了番,最后给出了九十八的高分。 这个分数,很难再有人能超越了。 不过,台下的嘉宾评委这次打分数时,有些古怪,除了东方将白和宴暮夕,其他人都在九十分以上,而俩人只给了个六十。 这让众人都不解。 没吃过的围观群众不好下结论,但品尝过的人都疑惑,尤其是台上的几个专业厨师,简直要如坐针扎了,东方将白的本事当然在他们之上,却只给出个及格的分数,但他们都打了高分,这说明什么? 是他们哪儿眼拙了吗? 在媒体的镜头下,他们再忐忑也不能当众就问,主持人其实也不想节外生枝,可导演频频给他使眼色,暗示这是个会让节目大火的爆点,他只有硬着头皮去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不过,他问的人是宴暮夕,因为宴暮夕等下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几个人质疑,人家有那个狂的资本。 宴暮夕说的耐人寻味,“只给个及格是因为,有珠玉在前,他做的再好,也难免有几分索然无味,就像正品和高仿,做的再像,也不是正品。” 现场哗然。 而台上,箫笛原本无懈可击的微笑顿时有些僵硬。 主持人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宴大少,珠玉在前是?” 宴暮夕勾唇一笑,“我家的大厨曾给我做过这道面,时至今日,我依然念念不忘,比眼前这碗,可要美味多了,那真的是此面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楚长歌发誓,他真的不是想给谁打广告,他只是想捧哏而已,“暮夕,苏师傅都离开宴家好久了,真是遗憾啊,那么美味的面再也吃不到了呢。” 宴暮夕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谁说的?苏师傅马上就要开店了,这鱼面肯定是必做的一道主食,怎么会吃不到呢?” “啊?真的吗?在哪儿开店?叫什么名字?”楚长歌不愧是影帝,把那种惊喜、急切、期待诠释的淋漓尽致,绝对没人看出他内心正翻白眼。 宴暮夕道,“上庸古城偶园街上,归去来兮。” “喔,归去来兮,好名字,等开业时我一定去品尝。” “嗯,我跟苏师傅关系匪浅,我让他给你打折。” 得嘞,俩人一唱一和,一个用自己的名声造势,一个用熟埝的关系引人遐思,归去来兮还未开业,就从默默无闻一下子家喻户晓了。 比赛没结束,网上就热议起来。 “归去来兮?你听过吗?” “什么?你没听过?哎吆,那你可真是太落伍了,那儿的大厨是曾经在宴家工作过,做的鱼面让宴大少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还有,楚少会在开业去啊,嗷嗷,我现在就去抢位子。” 三更 柳泊箫出场 归去来兮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火了。 主持人看看俩人,神色古怪,换成其他人,他肯定要怀疑这是植入广告,但这两位,人家是缺钱还是缺名啊,肯定不屑用这种手段的,一定是他想多了。 比赛继续。 后面的选手又端着自己的作品走上舞台。 第一排的气氛却很不平静。 封墨忍无可忍,冲两人讥讽了一句,“国际电影节欠你俩一个小金人。” 楚长歌没脸没皮的笑笑,“我会努力提高演技,争取能让下一部电影入围,得个小金人回来为国争光的。” 封墨呸了声,“我都替你俩臊的慌,你们是缺钱还是没名气?一个广告投放不起?在社交平台上写两句难道你粉丝不转发吗?至于你们演这出戏?” 楚长歌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封墨瞪他一眼,冲着宴暮夕开火,“你怎么哑巴了?” 宴暮夕回他一句“懒得理你”,然后就扭头看向乔天赐和陆云峥,“乔小哥哥,陆小姐姐,你们觉得我和长歌的这波操作如何?” 乔天赐默默竖起大拇指。 陆云峥就不吝夸赞了,“很棒,附和您的天才人设,简直神一样的助攻,我替柳爷爷谢谢您了,省下一大笔宣传费用,哈哈哈……”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纠正,“不用谢我,那可是我外公,我孝顺是应该的。” 陆云峥笑得更开怀,“对,对,是您外公,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言谢了。” 宴暮夕微笑点头。 后排,詹云熙无声的问邱冰,我怎么觉得少爷的人设快要毁了呢?说好的傲慢冷淡呢、目中无人、俾睨天下呢?瞧瞧现在,跟封墨互怼时幼稚的像个孩子,跟楚少演戏时,也全然不高冷了,广告都接拍了,还谈什么高冷? 邱冰回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少爷呢? 詹云熙顿时觉得三观岌岌可危了。 …… 接下来,连续十几个选手,端上来的都是面,各式各样的面,因为面食留在后面会坨,所以只能放在前头,炸酱面的酱香浓郁,油泼面的鲜香酸辣,乌冬面的软滑,焖面的可口,犹如开启了一场美味兼视觉的盛宴,源源不断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评委们吃的不亦乐乎,只可怜了围观的群众,一个劲的流口水。 之后,是其他地方的特色小吃,哪怕前面已经被五花八门的面喂的半饱了,可极具代表性的小吃还是让大家眼前一亮,美味不美味的在其次,重点是吃个新鲜。 这其中,卓梦雨端着手里的作品出场时,最让人印象深刻,她手里端着一盘桃子,中间的最大,四周摆着些小的,但不管大小,都栩栩如生,连桃尖这样的细节也没放过。 楚长歌忍不住问,“那是蛋糕?” 东方将白摇头,“是寿桃馒头。” “是面粉发酵蒸出来的吗?” “嗯。” “我去,那也太像了吧?这可比蛋糕难弄多了。”楚长歌这个门外汉都看出了不容易。 东方将白含笑道,“嗯,她应该在台下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这道主食,颜值有了,寓意也好,但其实味道,就很一般了,毕竟,它就是个馒头,怎么吃也吃不出花样来,好在外面用的颜色是果酱,吃的时候不会太淡。 最后,评委们给的分数还是挺高的,九十五。 台下,东方将白给了八十分,比箫笛的要高不少,主持人请他点评时,他说了俩字,“用心。”,不管这馒头味道如何,卓梦雨都尽了全力、用了心了。 这个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卓梦雨冲着东方将白鞠躬致谢,眼含热泪,大家只看到她端出来的寿桃馒头如何漂亮,却不知道她在家里浪费了多少,一句用心,抚慰了她所有的努力和委屈。 “哥,别随便撩人。”宴暮夕挑剔的道,“她给我当嫂子,我可看不上。” 闻言,东方将白不由失笑,“乱说什么。” 宴暮夕挑眉,“你不信?要打赌吗,她从此刻开始,肯定是你的裤下之臣了。” 楚长歌跟了一句,“将白哥,我也这么觉得,你瞅瞅她刚才看你的眼神,那仰慕,那感激,都化成了幸福的泪水,滔滔不绝……” “闭嘴!”这俩字,不是东方将白说的,也不是宴暮夕,而是秦观潮,他受不了这种肉麻和煽情,眉头都皱起来,“以后好好说话。” “表哥,情趣很重要的。”楚长歌试图规劝,“说话一板一眼,冷冷淡淡的,女人哪会爱听?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会没有女朋友的。” 秦观潮回了一句,“你先找到再来说我。” 楚长歌,“……。” 好吧,他一单身狗确实没资格去给别人洗脑。 这时,全场忽然安静了。 就像是时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走出来的人影身上,再也动不了,看屏幕里的画面,跟看真人,还是不一样的,真人更惊心动魄。 柳泊箫已经脱了厨师服,穿着那身天蓝色的裙子,走上了舞台,手里端着托盘,里面盛放着她做好的四喜饺子,大厅后排的人看不到实物,还在遗憾,就见大屏幕上有了画面。 “哇,好漂亮啊,像一朵花。” “还是四色花,黄的,紫的,红的,黑的,那都是什么啊?” “不知道呀,肯定都是能吃的。”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幸运四叶草 四喜饺子先端给台上的评委,每人一个,品尝前,先看其相,颜值肯定是妥妥的,黑色,紫色,红色,黄色,四种颜色搭配的极为清新雅致,从圆滚滚的饺子里绽放开,看着喜庆又可人,都不舍得下嘴去咬,可味道又是那么撩人,勾着你低头去吃。 吃进嘴里,细细品尝,评委的表情都亮了。 “好!好!好!”有人毫不吝啬的连夸三声好,来表达遇上绝世美味的激动之情。 “我还想再吃一个。”说这话的是程拓,惹的粉丝们都尖叫起来,觉得偶像好可爱,还有喊话主持人的,让他给偶像再送几个。 主持人还真乐颠颠的去办这事了。 全场鼓掌大笑。 气氛很嗨。 柳泊箫始终淡淡的笑着,不卑不亢,原以为周义会在她拒绝后给她穿小鞋,没想到,他的点评还很高,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了一番,只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那个美食评论家宁可也不遑多让,溢美之词一个接一个,什么味道堪称活色生香,什么这是几种食物最动人的邂逅,什么食此一回、此生无憾,撩拨的众人都恨不得冲上台来抢一个吃。 有人等不及了。 封墨直接喊话,“赶紧给爷端一盘来。” 一盘是没有的,还是每人一个,封墨吃了嫌不过瘾,又瞪着主持人要,“爷还没吃饱。” 主持人欲哭无泪,你没吃饱,我也没招啊,这饺子又不是我做的,要是我会,我一定给你蒸上几笼,好好的讨好巴结你一回。 封墨不爽的盯着柳泊箫看,意思不言而喻。 柳泊箫视若无睹,你上回给了我个零分,我不记仇都算是好的,还想再吃?想得美!她的视线落在东方将白和宴暮夕身上,这俩人若是还想要,她倒是可以给,后厨还留了两笼,还有天赐和云峥,不过瞧着他俩前面应该品尝了不少,有些饱了。 绕是饱了,也不是头回吃柳泊箫做的饭菜,可此刻,乔天赐和陆云峥还是又一次被惊艳到了,俩人的这种感觉很强烈,觉得她今天超常发挥了。 “哥,你居然吃下去了?”秦明月忽然惊异的低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没吃出什么来吗?饺子馅料里有虾肉啊。” 闻言,楚长歌也难言诧异,“表哥,你真没尝出来啊?” 秦观潮面色如常,“尝出来了,味道很好。” 秦明月愣住。 楚长歌眨巴下眼,“你不是不吃海鲜吗?什么时候治愈了?” 秦观潮淡淡的道,“在紫城的时候,我在一念天堂吃过她包的饺子。” 楚长歌“啊”了一声。 宴暮夕听到这话,转过脸来,意有所指的道,“把你的胃治愈了就到此为止,可别连心病也指望我家泊箫来管。” 秦观潮脊背一僵,面无表情的道,“宴少多虑了。” 宴暮夕轻哼一声,“我倒是希望自己多虑。” 秦观潮不语了。 楚长歌夹在俩表哥中间,开始如坐针扎,这俩表哥平时都没什么交集,他原以为坐在这里最安全,怎么现在也闻到不对付的味了呢? 宴暮夕低头品饺子,也不再搭理他,吃完后,陶醉的眯起眼,直接给了一百分,还冲着台上的柳泊箫高调的竖起俩个大拇指。 柳泊箫笑了笑,笑意跟之前的不一样,之前别的评委赞她,她笑得客气而礼貌,但此刻,笑容里就多了些别的意味,宴大少理解为是娇嗔。 “哥,你怎么还没吃完?”宴暮夕秀了一把恩爱后,瞥见东方将白还在慢条斯理的品尝,挑了挑眉,“不是迫不及待吗?” 东方将白将最后一点咽下去,才道,“顶级美味,值得一点点的品尝,方才不辜负。” 闻言,宴暮夕抚掌笑道,“哥说的对,那你觉得这道美味可以打多少分?” 东方将白给了九十九分,这么多的选手,他还没给一个九十分往上的,柳泊箫是头一个,还如此之高,顿时让人心生好奇,这四喜饺子是有多美味,才能让东方将白高看至此。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的时候,他对柳泊箫说,“在我心里,这道四喜饺子已是满分,但我还是想扣下一分,留给你进步用,因为我期待,你有一天可以超越自我。” 柳泊箫冲着他嫣然一笑,不说谢谢,只乖巧的“嗯”了声。 两人的互动,怎么看都显得很亲昵。 封墨又奇怪的去看东方将白。 楚长歌则盯着宴暮夕。 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宴暮夕没吃醋,东方将白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暧昧非分的想法,那这亲昵是什么鬼?真当弟妹看也太那啥了吧? 楚长歌忍不住喃喃一句,“等我有了媳妇儿,将白哥不会也这么对待她吧?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心胸能包容的了啊……” 没人听他说什么,所有人都看着柳泊箫,她最后的分数是九十九,几乎所有的评委都给了满分,只东方将白那儿扣了一分,还有就是封墨,这回倒是没打零分,但也只给了九十,谁叫她不让他吃饱的。 柳泊箫在说感言,跟其他人不同,并不是激动的说那些千篇一律的谢词,而是道,“有人或许觉得这四喜饺子长的像花,其实不是的……” 主持人捧哏的问道,“那不然是什么呢?” “是四叶草,四叶草在西方被称之为幸运草,会被赋予这个意义是因为其非常珍罕,一万株三叶草中只会有一株是四叶的,能寻到它,是幸运的表现。” 五更 重逢 柳泊箫说这些话时,眼神很专注的看着第一排。 东方将白在她的注视下,渐渐的神魂都似被抽离了。 宴暮夕见了,心里的酸泡泡便开始欢快的往外冒。 主持人很有眼力,继续充当捧哏的角色,“啊,原来这四叶草还有这么浪漫诗意的典故啊,我只听说过三叶草的每一片叶子都代表着一个意义,第一片叶子代表真爱,第二片叶子代表健康,第三片叶子代表名誉,那这第四片叶子又是代表了什么呢?幸运吗?” 众人也都竖起耳朵。 宴暮夕猜到了答案,目光顿时变得温柔醉人。 果然。 柳泊箫温声道,“对我而言,它代表着重逢,重逢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台下有些哗然,似是没想到。 主持人也有几分讶然,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重逢吗?” 柳泊箫点头,“是的,在我眼里,分开的两人,还能再有机会重逢,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的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擦肩而过后,还能再遇上彼此,这已不仅仅是幸运和缘分了,这是上苍的厚爱。” 现场寂静了几秒,然后忽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掌声中,宴暮夕忽然对东方将白道,“哥,泊箫这是在对我表白,你不能抢。”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的。 东方将白笑得无奈,又有几分酸涩,“我想抢,也抢不过你。”况且,他师出无名,他拿什么抢?再说,他和她之间也不是重逢,是相遇。 宴暮夕见他这副样子,又心软的为刚才的吃醋后悔了,便转了话题,“等会儿我找你有话说。” 东方将白落寞的“嗯”了声,不过很快,这落寞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柳泊箫下台后,有人从后厨端过来两份四喜饺子,一份指明是给宴暮夕,另一份则是给他。 其他人都没有。 这差别对待的吆,封墨当即就黑脸了,却又不能因为一份饺子就不依不饶,那显得自己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忒丢人,他只能用眼刀子唆俩人。 宴暮夕吃的一脸的幸福满足,根本就顾不上看他。 而东方将白也难得的情绪外泄,那双温润的眼里闪着水光,他端着盘子,看着那一个个代表重逢的饺子,根本不舍得吃,只想永远的珍藏起来。 “将白少爷,您要是不吃能赏我吗?”詹云熙弱弱的问,他都馋得不行了。 东方将白置若罔闻。 詹云熙绝望的叹了声。 楚长歌也有点小绝望,倒不是因为没他那份饺子,而是,他明显的觉得气氛不对劲啊,将白哥这情绪能解读为感动吧?暮夕怎么不吃醋?还有坐他旁边的另一个表哥,貌似有点失落啊,这很不正常,表哥从不重口腹之欲,吃不上就吃不上呗,咋还稀罕了呢? 他深深的忧虑了。 …… 后面还有俩个选手,不过有柳泊箫的珠玉在前,他们的作品就显得平淡无味了,评委们敷衍的点评了几句,比赛便到了最后的宣布阶段。 毫无疑问,柳泊箫成绩第一。 箫笛和卓梦雨也在前五名,一起晋级十天后的决赛。 比赛结束后,人们陆续离开,不过关于比赛的话题似才开始,这回没人干预了,很快就如一股龙卷风,席卷了各大平台。 柳泊箫上了热搜榜,四叶草和重逢也成了热搜词,火的一塌糊涂。 不过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她在后厨正准备接受采访,乔天赐和陆云峥来陪她,但看到采访的人后,纳闷了,“陆珍珍呢?” 柳泊箫摇头,表示她也是才知道。 陆云峥冷笑,“不至于那么脆弱吧?我就说让她去照照镜子,她就想不开跑路了?” 那个接替她的记者三十多岁,一身职业精英的打扮,不过眼神很有温度,笑得也大方得体,她解释道,“是这样的,陆记者临时有别的事,所以换了我来,我叫董云。” “董云?”陆云峥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跟来的摄像师给她解惑,“董云姐可是我们合众传媒的当家记者,写过好多篇脍炙人口的报道,火文、爆款文也不计其数。” 闻言,陆云峥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董云啊,之前网上点击十万加的那篇关于教育的文章,就是出自您之手对吗?” 董云谦虚的点点头。 陆云峥激动起来,“董记者,那辛苦您了,一定要好好写我们家泊箫呀。” “你放心吧。”董云笑得滴水不漏,可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平静,她才是临时被抽调来的,还是主管她们的副总裁亲自下的命令,要求她撇下所有的事务,只专心做好这一样,她好奇的不行,这个柳泊箫又不是什么名人巨星,哪来这么大的脸面,但此刻,她隐约像是明白了。 这个女孩儿,看着恬淡娴静、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可她一身的风华却是让她如何低调都掩盖不了,她注定一飞冲天、名动帝都。 后厨这边采访,前面大厅里,宴暮夕拉着东方将白就走,楚长歌想跟着,被邱冰拦住,封墨挑了挑眉,等着俩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哼了声,“肯定是找地方决斗去了。” 两男争一女,不打才怪了。 闻言,楚长歌吓了一跳,“那为什么不在这里打?怕丢人?” 封墨一副真相的样子,鄙视的看着他道,“蠢,在这里打,我能袖手旁观?我肯定也会下场啊,他俩能是我的对手?我要是把他俩都打倒了,柳泊箫不就是我的了?” 楚长歌,“……” 我就听听不说话,反正都是你想多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一更 我可以补偿你 宴暮夕拽着东方将白上了天健大厦的顶层,那儿有他早就预定好的一个奢华套房,两人进去后,门被关上,詹云熙和邱冰都自觉留在外面守着。 这气氛,让詹云熙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少爷的脸色看着跟往常一样,但他就是能隐约感觉出一点凝重和紧张来,是他想错了还是真的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他低声问邱冰,“你说,是不是少爷终于忍无可忍,要跟将白少爷兵戎相见了?” “嗯?”邱冰的脑子里正在想着少爷会如何开那个话题,冷不丁的听到詹云熙的话,没反应过来,“什么兵戎相见?” 詹云熙白他一眼,“刚才比赛时发生的一幕幕,你没看见啊?将白少爷对少夫人……心思很不单纯啊,我瞧着那感情很快就能爆发了,少爷在人前当然不能如何,兄弟情分嘛,撕破脸谁都不好看,可背后,你觉得少爷能忍了这口气?女朋友被兄弟觊觎,任何男人都果断不能忍好么!” 邱冰默默的看了他片刻,倏的笑了。 “你笑什么?”詹云熙皱眉,总觉得这笑意很毛骨悚然,让他下意识的警铃大作,“我虽然是喜欢看热闹,但大是大非上,我可是很有立场的。” “所以呢?”邱冰问。 詹云熙清了下嗓子,“我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少爷这边,本来嘛,就是将白少爷不对,他怎么能对兄弟的女朋友动感情呢?这种挖墙脚的行为必须鄙视。” “然后?” “然后当然得想办法阻止啊,还不能让将白少爷太伤心,免得跟少爷兄弟反目,那少夫人可就成红颜祸水啦。”詹云熙越说越忧心忡忡,“怎么办好呢?将白少爷又不是明澜那种级别的情敌,一个对付不好,就会弄巧成拙,如何让他快速又彻底的死心、还又不会跟少爷生出嫌隙……” 他说着,声音忽然顿住,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星星被点亮,“我知道了。” 邱冰好奇的问,“怎么做?” 詹云熙激动的声音都发抖,“让少爷跟少夫人生米煮成熟饭啊,这样不但断了将白少爷的念头,还可以绝了墨爷和其他男人的追求,一举好几得啊。” 邱冰眸光闪了闪,唇角勾起些笑意,“嗯,你可以试试。” 少爷肯定会同意,至于少夫人,就未必了,而且,得知真相后的将白少爷若知道你背后敢这么算计他失而复得的亲妹妹,八成会虐你个死去活来。 詹云熙狐疑的盯着他看,“你同意?” 邱冰无所谓的道,“我又不在意这些,你自己想的办法,你自己做主。” 言外之意,你要是选了这条路,跪着也得走完。 詹云熙皱眉沉思起来,像是自己给自己打气,自言自语着,“现在男女谈恋爱,一见面就上床的都大有人在,谁还等着结婚才滚床单啊,所以,提前吃禁果,也没什么吧……” 邱冰听着,不语,心里想的却是他这个馊主意被将白少爷知道后的悲惨。 …… 套房里,宴暮夕和东方将白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默默无言。 东方将白神色有些恍惚出神,盯着茶几上那盘没有动过的四喜饺子,眼底的情绪明明暗暗,让人琢磨不清。 宴暮夕就盯着他看,琢磨着怎么把事情说清楚,还得尽量把刺激减到最小,他不是想低估将白的承受力,而是太清楚这个真相对他的意义,那绝对是二十多年来最摧枯拉朽的天翻地覆。 良久后,居然是东方将白先开口,他声音有些暗哑,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言喻,“暮夕,我知道你找我是要说什么,对此,我无话可说,我的行为确实困扰到了你,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若是想让我以后跟泊箫保持距离,那恐怕……我做不到,我不是理智上做不到,而是情感上,暮夕,对不起,你能理解吗?” 宴暮夕一时看着他无言以对。 东方将白以为他被自己伤到了,立刻急切的道,“暮夕,我发誓,我对泊箫真的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我绝不会挖你的墙角跟你抢人。” 闻言,宴暮夕终于出声了,“真的不会挖我的墙角、跟我抢人?” 东方将白用力的点头,“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你们谈恋爱我只有祝福,你们结婚我也支持,在我心里,她就是……妹妹一样的存在,你能懂吗?” 宴暮夕笑了,“嗯,我懂。” “那你相信我吗?” “当然!” 宴暮夕的态度非常明确且坦荡,还很痛快干脆,这让东方将白长舒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歉然的笑意,“谢谢你,暮夕,我知道我那么对你有些不厚道,让别人误会,也让你吃味,可我……真的是控制不了自己,暮夕,我可以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似有流光闪过,他漫不经心的问,“我真的要什么都可以?” 东方将白认真的道,“嗯,只要我有。” 宴暮夕听到这话,心里酸酸的叹了声,这还不知道泊箫是亲妹妹,就舍得抛下一切,那要是等知道了,还不得把整个东方家都拱手相送啊?“你知道的,我也什么都不缺,财富、名气,我都有,且已经站在人生巅峰上了。” 东方将白闻言不由苦笑,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点呢,暮夕早就站在了顶端俯瞰天下了,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呢,“那你……” 宴暮夕打断,“不过,我还有一样宝贝非常想要,且非要不可。” “什么?” “泊箫。” ------题外话------ 18年最后一天,每回在年底心情都很不平静,好像这是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辞旧迎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过去了,而新的一年一切都未可知,今天写了总结,也给自己定了新年计划,期许,心想事成,也祝福亲们新的一年事事如意、顺遂,成为更好的自己。 二更 你们是亲兄妹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将白莫名的心头一跳,又疑惑不解,“泊箫?她不是早就成为你的女朋友了吗?难道你还担心会有什么变数?” 宴暮夕幽幽的点了下头。 东方将白更纳闷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稳操胜券的,这么多年,更是算无遗策、没有输过,怎么会患得患失了?” 宴暮夕幽怨的叹了声,说的似是而非,“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可以掌控一切,却唯独对感情没有办法,你也说了,感情不可控嘛,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 东方将白皱眉,“你还是担心我会跟你抢人?” 宴暮夕摇头,“我是担心,你不舍得把她给我。” 这绝对不是宴暮夕庸人自扰,而是他强烈的直觉,所以,他必须得在告知真相前,给自己上了保险,不然心里不踏实啊,想要把泊箫娶回家,最难搞定的不是东方叔叔和江姨,而是眼前的大舅子。 东方将白听了他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什么意思?我是喜欢泊箫,可也没过分到把她当成自己的,我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你该去担心泊箫的外公和母亲,看他们愿不愿意把泊箫交给你。” “他们已经点头了。”宴暮夕道,“就差你了。” 东方将白也不是傻子,看他执着如此,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目光直直的盯着宴暮夕,语气沉沉,“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从我这里得一个保证?” 宴暮夕坦荡无愧的与他直视,“原因嘛,等你答应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你就会错失一个足以改变你人生的秘密。” 闻言,东方将白的心急促的跳动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以至于声音都在颤抖,“什么秘密?” 宴暮夕眨巴下眼,“你先答应我,把泊箫给我。” 东方将白瞪着他,“你威胁我?” 宴暮夕一脸真诚和委屈,“不是,我怎么敢威胁哥呢,我是在请求。” “你这是请求的态度?” “那要不我跪下?” 东方将白见他说完真的要跪下,顿时愣住了,脚的反应更快,一个健步冲过去,用手拖住了他的胳膊,气笑道,“混小子,你还真跪啊,别说泊箫不是我的,她就是真是我妹妹,我也舍得给你,你本来就是我妈相中的女婿,你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是假的?就算我没那个福气给你当舅兄,可我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 听到这话,宴暮夕顿时笑逐颜开,“真的?” 东方将白没好气的松开手,又坐了回去,“我用的着骗你吗?我爸妈那么疼你,除了受楚姨的嘱托要照顾你,还因为他们把你当成了有缘无分的女婿……” 说着,他神色就不可抑制的黯然下来。 见状,宴暮夕快速的道,“让他们继续当下去吧,你也是,你就是我的大舅兄,我是你妹夫,这一点永远都不要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东方将白怔怔的问,“就算你娶了泊箫也如此?” “嗯!” “可那对泊箫不公平……” 宴暮夕打断,“不会,泊箫会很愿意。” 东方将白狐疑的打量着他,“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宴暮夕嘿嘿笑着,像极了一只得逞的狐狸,“哥,你已经答应把泊箫给我了对吧?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对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是都录音留证了。” 说完,得意的拿出手机晃了晃。 东方将白点头,这会儿反倒是冷静下来,“好,我都答应了,你要说的秘密呢?是什么?” 宴暮夕冲着外面喊了声,“邱冰,拿进来。” 邱冰应声进来,把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递给宴暮夕后,又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 门再次关上。 东方将白盯着那个文件袋,眼底似有什么暗潮涌动。 宴暮夕把文件袋递给他,“打开看看,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东方将白机械的接过来,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的打开,抽出里面薄薄的那张纸,然后,待看清上面的文字后,眼眸倏然瞪大,他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视线落在最后的结果上,盯着那几个字,呼吸凌乱急促,心跳的不像是自己的,捏着纸的手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 宴暮夕能猜到他激动的反应,可见他这样,还是难免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该提前喊个医生来备着啊,万一大舅兄晕过去怎么办?他不想给男人做人工呼吸呢,就算是大舅兄也不愿…… 他担忧的过多了。 东方将白的内心在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似的冲撞后,并没有承受不住的晕过去,相反,他坚强的抗住了,还异常的冷静自持,他盯着宴暮夕,眼神少见的锐利了几分,“这是真的?” 他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宴暮夕点点头。 “是我……和泊箫的?”这一句,他问的有些艰难。 宴暮夕又点点头,“是我拿你们的头发去做的鉴定,确定是兄妹关系。” 东方将白“嗯”了一声,鉴定书上那个红色的印章,他早就看到了,刺的他眼睛胀痛,原来,那一切都不是错觉,泊箫真的是他妹妹,是他们东方家的人,此刻,他顾不上想这怎么可能,他只沉浸在这巨大的震撼和惊喜里,若不是还有事情没问清楚,他想,他会失控,但现在他努力按捺着,意有所指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言,宴暮夕眉头一动,怎么有点要被秋后算账的意味呢? ------题外话------ 本来想写完三更一起传的,可想着亲们一定很着急相认,所以先放上来解馋哈,嘻嘻 三更 凉凉了? 头一回,宴暮夕心虚了,就算之前上了保险,可面对大舅兄的质问,他还是没底,便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这个重要的吗?重要的是……” 东方将白打断,“这个很重要,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宴暮夕眼神闪烁,“那个,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东方将白冷笑,“我保证不了。” 闻言,宴暮夕顿时耍赖,“那我就不说了。” 东方将白随手抓起身边的抱枕冲他扔过去,“混小子,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这是东方将白第一次……动粗。 宴暮夕不躲不闪,被抱枕砸了一下,比起抱枕的那点分量,他原本都做好被大舅兄踢两脚的心理准备了,“哥,我这不是怕气着你吗?” 东方将白胸口起伏,指着他,太狠的难听话他也说不出来,但到底意难平,“知道会惹我生气,那还瞒着我?别人不清楚,你该是最了解我的,你明知道我……” 明知道那是他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是他一生都治愈不了的痛处,是他无法对人言的愧疚和后悔,是折磨他二十年的噩梦。 宴暮夕站起来,走到离他更近的沙发上坐下,把自己的脸伸过去,“要不你打我几下出气吧,我保证不还手。” 东方将白气恨的瞪着他,下不去手。 宴暮夕叹了声,神色认真起来,“哥,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而是时机不到,我真的不方便说,毕竟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不是么?明明在大火里烧死的人,却从紫城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谁能相信?我当时虽然确定了心里的猜想,但就像你现在这样,震动的无与伦比,冷静了一晚上后,才决定暂时瞒下来,因为不查清当年的事儿,她的真实身份就是个潜在的危险,绝不能公开,我不怕迎战任何人,但还是不想冒险让她活在那些暗箭里,万一有我护不到的地方,害她受伤,那我……没法原谅自己。” 闻言,东方将白复杂的看着他,语气温和了几分,“那你也可以告诉我啊,我们一起查,她是我妹妹,我还能会害她?我比谁都想知道真相,比谁都想保护她,你瞒着谁也不该瞒着我……” “哥,可你会很激动,你会控制不住你的情绪。”宴暮夕一阵见血,“我没告诉时,你见了泊箫都情难自持,让别人误会你对她有心思,我要是早早就跟你说了,你会如何?你能像对待兄弟女朋友那么对待她么?你做不到的,你看她的眼神绝对会出卖你们是兄妹的事实,届时,她的身份还能藏的住?” 东方将白难得噎住。 宴暮夕又继续道,“所以,我才说时机未到,不是故意想瞒着你。” 东方将白气笑,“那现在就时机到了?我就能隐藏自己的感情了?就不怕暴露我跟她的兄妹关系了?哼,我看你就是觉得已经把我算计进了你的坑里,所以有恃无恐才跟我坦白的吧?” 宴暮夕立刻无辜脸,“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想法?”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没有吗?那你就先把手机里的录音给删除了吧。” 宴暮夕装傻,“那是我逗你玩的,哥……” 东方将白摆摆手,呵呵一声打断他,“以后不要叫我哥,我还不是呢,你喊得太早了,咱们还是互喊名字更自在,还有,我觉得泊箫年龄太小,现在谈恋爱会影响她的学习,所以,你们暂且保持距离,等她毕业后再说吧。” 宴暮夕,“……” 这么快就凉凉了? 大舅兄这种生物果然很凶残、很无情啊。 东方将白此刻的心情跟宴暮夕的郁闷比起来,那就是截然相反,他看他吃瘪,有种爽到的畅快感,之前一直被他算计,一个套接一个套的给他下,现在总算讨回点利息了,不过离着报仇还早的很呢,他且等着接招吧,这么想着,他靠在沙发里,神色竟有几分自得起来。 宴暮夕一直密切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见状,顿时眉头一跳,觉得自个儿凉的更透了,“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咱们之间可是有君子协定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东方将白慢悠悠的打断,“我反悔了。” 宴暮夕瞪大眼,“哥,您可是君子,君子哪有食言而肥的?” 东方将白轻飘飘的道,“我有妹妹了,当不当君子都不重要。” 宴暮夕嘴角抽了下,“哥,你这可是自打脸啊,说出去多丢人?” 东方将白哼笑,“你觉得现在会在乎这种小事儿?” 不管宴暮夕怎么说,东方将白都是一副‘有妹万事足’的表情,宴暮夕认怂,“哥,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该顾全大局瞒下你……” 东方将白冷哼,“你错的可不至这一点,你最大的错,是不该给我下套,我那时候就在纳闷,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开始喊我哥,还非要从我嘴里要个不跟你抢的保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你可真行,跟我都玩手段,你说我还能把妹妹交给你?” 最后一句,他说的扬眉吐气,甚至还有点得瑟的感觉。 宴暮夕,“……” 看来,他得另想辙了,他低估了一个妹控的无耻啊,说不当君子就不当君子了,说反悔就反悔了,偏他还不能较真,谁叫他先无耻的呢。 四更 我有妹妹就够了 宴暮夕天才般的脑子里快速运转着,见东方将白站起来要走,赶紧拦住,“哥,你去哪儿?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呢。” 东方将白把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甩开,“咱俩之间是没完,你算计我的那些套,我会慢慢还给你,但现在,我要去见泊箫,没空跟你耗。” “等等,哥。”宴暮夕讨好的笑道,“泊箫这会儿忙着采访呢,我已经交代别人了,采访一结束,就把泊箫带到这里来,你且耐心等着便是。”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还是执意要走,“那我去陪着泊箫采访。” “哥,不行的,那儿人多眼杂,你还控制不好自己的感情,万一被人看出什么来,我之前瞒你的良苦用心岂不是白费了?”宴暮夕苦口婆心的劝,“你就算对我不满意,可也不舍得让泊箫暴露在危险里对不对?在这个问题上,咱俩目标一致,我不会算计你的。” “你算计的不少了。”东方将白没好气的哼了声,不过倒是坐回了沙发里,冲着他又哼笑道,“我就算控制不住感情又如何?你不是早就铺好路了?连小墨、长歌、观潮,都以为我想跟你抢人,对我又是同情又是劝慰的,你不就是想营造出这种假象来掩盖事实?”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哀怨的道,“哥,你当我很愿意吗?我比谁都憋屈好不好?好兄弟觊觎我的女朋友,我还不能发飙,那滋味难道很好受?” “你该!” “是,是,我该,谁叫我是泊箫的男朋友呢,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 “男朋友?我不同意!”话题又绕了回去,东方将白再次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凉凉的看着他,跟以往那个温润俊雅的君子形象相比,可是难搞多了。 宴暮夕幽幽的提醒,“可是泊箫早就同意了。” 东方将白挑眉,慢条斯理的道,“泊箫还小,她不懂事,才会被你忽悠了,但现在,有我这个当哥哥的在,自然要护着她不能被某些诡计多端的人给骗了去。” “哥,咱俩还是兄弟么?”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狠?他什么时候成了诡计多端的人了?他那是为爱……想出来的浪漫招数。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东方将白想也不想的说完,又补了一句,“现在,我有妹妹就够了,算计我的兄弟,完全不需要。” 宴暮夕,“……” 你就揪住我的这个小辫子不撒手了对吧? 东方将白见他无言以对,心情颇好的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悠悠的品着,都不急着去认妹妹了,先替妹妹收拾了这个混小子,省得以后妹妹被他欺负。 半响后,宴暮夕投降,“哥,你说吧,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东方将白道,“跟泊箫分手……” 不等他说完,宴暮夕就激动的道,“不可能!我们俩早就互许终身,谁也离不开谁了!” 东方将白就听到互许终身四个字,顿时眯起眼,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互许终身?暮夕,你居然敢动了我妹妹……” 从来好脾气的人突然露出这么一面,连宴暮夕都杵了下,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什么越界的事儿都没干。”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才算敛下那一身冷意,严肃的警告道,“泊箫还小,暮夕,我不管你有多喜欢她,都不准过界,这是我的底线。” 宴暮夕老老实实的点头,“我也是很纯情保守的人,哥,你放心吧。” 东方将白会信他的纯情保守才怪了,板着脸又强调道,“你在别的事儿玩心计,我可以忍,但如果敢对泊箫用什么手段,我就是穷尽东方家之力,也会狠狠治你。” 宴暮夕弱弱的问,“那如果,是泊箫愿意呢?” 东方将白深吸一口气,“我会看好她。” 宴暮夕小声的咕哝,“哥,你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呵呵呵……”宴暮夕假笑着,内心无比的苦逼,将白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摆起了大舅兄的谱,还摆得这么强势,让他此刻居然一筹莫展,智取不好办,将白这会儿对他防备的很,硬拼肯定不能,那只会雪上加霜,貌似唯一能做的,还是哀兵政策了,于是,他继续求,“哥,你到底怎么才能原谅我啊?先说好,分手不行,那是要我的命啊,我顶多答应你,泊箫毕业前不谈婚论嫁。” 闻言,东方将白嗤笑了声,“说的好像我会答应把妹妹嫁给你一样。” 宴暮夕努力告诫自己这是大舅兄,形势比人强,他一定不能翻脸,伏低做小是为了以后的胜利,这才堪堪稳住,挤出一抹笑来,“哥,您就给我个痛快话吧。” 连您都出来了,可见宴暮夕的姿态摆得有多低。 东方将白看着他,一时没说话,其实,他就是出出气而已,对宴暮夕这个妹夫,那是二十年前就认定的,除了他,没有人更适合泊箫,他不舍得嫁妹妹是一回事儿,但他也知道没办法真的留一辈子,沉吟了一会儿,他道,“我可以原谅你,暮夕,但你得答应,不能跟我抢人。” 宴暮夕怔住,“什么意思?” 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东方将白说的理所当然,“我和泊箫相认后,她未来的时间就归我和我父母了,你不想分手可以,但不许找各种名义粘着她。” 宴暮夕,“……” 这就是变相的霸占了他的女朋友呗。 五更 复杂心境 “你不答应?” 宴暮夕没接着回应,而是哀怨道,“哥,我发现你自从知道泊箫是你亲妹妹后,就变得不讲理了呢。” 闻言,东方将白笑得有些悲凉,“曾经以为失去的亲人在你痛苦了二十年后忽然回来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还怎么讲理?你也该懂,不然,也不会见她一面就粘着她不撒手,多少人都觉得你是拿婚姻当儿戏,那时候,你跟别人讲理了吗?” 宴暮夕没话说了。 东方将白又拔高声音问了一遍,“到底答不答应?” 听这语气,马上就翻脸的节奏,宴暮夕怎么会不识相呢?忙不迭的点头,笑得诚挚极了,“答应,我怎么会不答应呢?我都听哥的。” 先把眼前的这一篇翻过去,再徐徐图之。 东方将白见他知趣,轻哼了声,“你最好说道做到。” 宴暮夕就差举手发誓了,“必须做到,呵呵呵,哥,那个,你跟泊箫相认后,都会做些什么呢?古人说,兄妹七岁为了避嫌可就不同席了……” 面对他的暗示,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道,“我不是古人,没那么多封建残留,泊箫是我妹妹,兄妹之间怎么亲近都不过分。”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他最吃味的就在这里啊,于是故作苦恼的道,“哥,外人可不知道你们是兄妹,你们要是过于亲密了,让别人怎么看?” 东方将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能怎么看?就以为泊箫把你踹了而选择我了呗,说我横刀夺爱我都认了,只要能跟泊箫多些时间相处,什么黑锅我都愿意背。” 听听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的多么无耻,都快要超越自己了,宴暮夕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当哥哥,当到你这种份上,是不是太……” “太什么?” “太令人感动了。”宴暮夕不敢得罪,只能委曲求全,“可是哥,你们的关系迟早要公开啊,那时候,您背的这些锅,很可能被人利用来做文章,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您可以无所谓,但对泊箫名声有损吧。” 果然,柳泊箫不止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 东方将白迟疑了。 宴暮夕趁机道,“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完全退出,免得给人留下什么话柄,将来攻击泊箫,你觉得呢?哥……” 东方将白冷笑了声,“你掺和进来对她名声就好了?两男争一女,泊箫成什么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封墨不是也想掺和?而且,这次比赛后,你觉得凭泊箫的魅力会没有人追求?你太天真了。”宴暮夕心里想说的是,你有这个本事,还是拿来去防备其他的烂桃花吧。 闻言,东方将白顿时皱起眉来。 宴暮夕见好就收,没有逼他现在就作决定,漫不经心的转了话题,“哥,我已经把真相都告诉你了,至于东方叔叔和江姨那儿,你去说吧。” 东方将白面色微变,盯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不想告诉他们?” 宴暮夕摇头,“我的意思是把选择权交给你,自私一点讲,在我心里,泊箫的安危最重要,在我还没抓到幕后凶手的情况下,我是真的很担心泊箫的身份被发现,东方叔叔还好些,至于江姨,你最清楚,她若知道,怕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东方将白表情凝重起来,纠结道,“可我怎么舍得瞒他们呢?” 宴暮夕想了想,眼神坚定下来,“那你就说吧,我觉得,或许是我们想的太多了,为母则刚,江姨对泊箫的感情是最深的,她肯定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中。” 闻言,东方将白点了点头,像是作出了决定,“好,那我今晚找个机会说。” “不着急。” “怎么了?你又后悔了?” 宴暮夕摇头,叹道,“我们商量了没用,还是等问过泊箫吧。”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绷起了心弦,近乎迫切的问,“什么意思?难道泊箫不愿跟我们相认?” “不是。”宴暮夕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泊箫还有外公和母亲的,她要跟东方家相认,总要顾及他们的感受,生恩大于天,可养恩也重于山。” 东方将白像是被冷水激了下,清醒了过来,“对,对,这是应该的,我们不能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泊箫的外公和母亲,把她从小养大,肯定感情深厚、视如己出……” 他忽然说不不下去了,心里的滋味很难描述。 宴暮夕了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声“血浓于水。” 东方将白就苦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没错,我刚才只顾着惊喜激动,却忽略了这个,泊箫在柳家生活了二十年,在她心里,东方家是陌生的,她的亲人是她喊了二十年的外公和母亲,我理智上明白,我应该把人家当恩人对待,没有他们,就没有泊箫,可在情感上,我又忍不住想嫉妒,就算血浓于水,可在她的心里,一定也是柳家更亲吧……” 宴暮夕幽幽的道,“将来只会是跟我最亲。” 东方将白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堵的,一时无言。 宴暮夕继续道,“泊箫的外公和母亲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也赞同她跟你们相认,他们的心情定然也很复杂,但这种事儿呢,既然遇上了,也就只能想开些,对泊箫而言,有两家亲人疼她,这是好事儿,其实最郁闷的还是我,别家女婿搞定一家就够了,我还得讨好两家。” 东方将白呵呵了声,“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分手就行了。 宴暮夕立刻神色一正,“我就喜欢吃苦,不对,是为了泊箫,再大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东方将白没心情跟他贫嘴,皱眉道,“那这事儿就先等问过泊箫再说吧,反正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也不差再等几天,且不能伤了柳家人的心,让泊箫为难,我们都尊重她的意思。” “嗯,哥说的对,我们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泊箫好。”宴暮夕逮住机会,就表明心迹。 “呵,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现在就把泊箫交给你,你就死了那个心吧。”东方将白一副看穿他的样子,眼神却盯着门,有些焦灼不安起来。 等会儿见了泊箫,他要说什么呢? 六更 兄妹相认 见状,宴暮夕就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应该也快了。”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更加坐立不安,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放在腿上的手还是出卖了他,那不自觉地抖动,怎么能瞒的了宴大少的眼。 宴暮夕打趣一句,“这么紧张呢?” 东方将白没说话。 宴暮夕又轻飘飘的道了句,“是跟妹妹相认,又不是相亲,有什么可紧张的?” 闻言,东方将白忽然问,“泊箫知道我是他哥哥对不对?” “当然!” “那她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宴暮夕想了想,斟酌道,“肯定内心也很不平静,不过,我觉得是欢喜占了上风,她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在紫城,没机会去寻找。” 东方将白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松弛了几分,“那天,你带她去东方食府,就是为了让我们见一面是不是?” “嗯,我看的出,她想见你的。” 闻言,东方将白俊美的脸上浮上激动的笑意,“那么,她见了我对我满意吗?喜欢吗?” 宴暮夕到底没忍住,语气酸气来,“哥,你俩不是相亲啊,有什么满意不满意、喜欢不喜欢的?你们是兄妹,血浓于水,亲情都不用培养,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发出来。” “所以呢?”东方将白顾不上跟他计较这酸不溜丢的语气,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她在你面前说过我吗?说过我什么呢?” 宴暮夕轻哼了声,指了指茶几上的那盘四喜饺子,“这就是她想说的,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所有人都听到了,对她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重逢,她今天用四喜饺子作为比赛的作品,就是想让这一天变得与众不同,成为你们相认的纪念日。” 东方将白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就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样,灼灼发光,片刻后,忽然又手足无措起来,“那我该准备什么呢?泊箫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我也得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见面礼……” 他正魂不守舍的念叨着,门上忽然响了。 邱冰的声音传进来,“少爷,少夫人来了。” 闻言,东方将白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切的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僵在原地,转头,求助的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叹了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放松些,你记住,你们是兄妹,是这世上除了父母最亲近的人,就算隔了二十年,你们也是血脉至亲。” 东方将白紧攥的手稍微松开几分。 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了,柳泊箫走了进来,相较东方将白的紧张无措,她就平静多了,唇角含着笑,一双盈盈秋水眸里都是儒慕之情。 东方将白痴痴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宴暮夕忽然觉得自己挺多余的,哪怕此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也知道,应该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俩,于是,清了下嗓子,故作大方的道,“你们聊,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就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门,然而关门的一刹那,他差点后悔的再冲进去,因为,他看到东方将白忽然冲着自己的媳妇儿奔过去,一把就搂进了怀里。 ------题外话------ 这下,算是写到相认了吧?不留遗憾,新年快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更 嫉妒和吃醋有治吗?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詹云熙见宴暮夕从里面出来就惊了一跳,如今看他靠在门上、一手捂着胸口,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更是吓的不行。 邱冰多少猜到几分,倒是不着急。 宴暮夕只摇头不说话。 詹云熙更慌了,“少爷,我打120吧?”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拨号,被宴暮夕拦下,“打120没用,他们来也救不了我。” “您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詹云熙脑洞大开,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 邱冰看的直想翻白眼。 宴暮夕惆怅而落寞的叹道,“的确是不治之症啊,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扶我去那边坐下。” “啊?”詹云熙越听越糊涂,扶着他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后,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您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宴暮夕用那种很绝望的语气的道,“嫉妒、吃醋,有办法治吗?” 詹云熙,“……” 他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少爷感情是被将白少爷给刺激着了啊,所以才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啊啊,亏他还紧张的不行,被少爷耍了。 “我问你呢,嫉妒和吃醋有治吗?” 詹云熙幽幽的道,“没的治,少爷,您还是继续伤心吧。” 闻言,宴暮夕凉凉的瞥他一眼,也不捂胸口了,“幸灾乐祸?” 詹云熙立刻笑脸相迎,“怎么可能呢?我就是实诚了点,可一颗心绝对是站在您这边的,要不,我帮您把将白少爷给请出来?” 宴暮夕轻哼了声,“你要是有那本事就好了。” 现在就算天崩地裂,都未必能分开那对兄妹。 “呃?”詹云熙呆住了,“少爷,您的意思不会是说,将白少爷已经离不开少夫人了吧?所以,您才忍者心痛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宴暮夕郁郁的点点头。 詹云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焦躁的在原地溜了几趟,压低嗓子问,“为什么啊,少爷?您为什么要给将白少爷机会?还是给他们独处的机会,您这不是纵容他们犯错吗?孤男寡女的,万一将白少爷把持不住怎么办?您这也忒大方了!” 活该嫉妒吃醋。 宴暮夕哀声叹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已经用尽洪荒之力,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可还是岌岌可危,我能不对人家好点?” “什么意思?”詹云熙皱眉,不敢置信的问,“您男朋友的地位已经被将白少爷给撼动了?不是吧,将白少爷用了什么套路啊,怎么还能把您给打败了?” 邱冰守在门口,远远看詹云熙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都开始同情他了,少爷玩的不亦乐乎,这蠢小子还被蒙在鼓里瞎操心。 宴暮夕倒也不是故意逗他,纯粹就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控制不住冲进房间里去,那个紧紧拥抱的画面真是太撩拨他的神经了,“云熙啊,将白对我什么套路都不用玩儿就能把我吃的死死的,因为谁叫我非泊箫不娶呢,他踩中的是我的死穴。” 詹云熙一头雾水,“您娶少夫人跟他能有多大关系?他还能左右的了这桩婚事?” “能的。” “凭什么啊?” 宴暮夕冲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詹云熙低下头时,还一脸的愤愤不平,觉得将白少爷真是太托大了,就算他和少爷亲如兄弟,但也不能这么过分的搅和吧。 谁知,当他听到宴暮夕说完那几句话后,脸色募然变了,身子也僵住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遭遇了一场天崩地陷,腿一软,跌坐在椅子里。 宴暮夕泛着酸泡泡的心里好受了点。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詹云熙才顽强的消化了那个事实,弱弱的看着宴暮夕问,“所以少爷,现在房间里正在上演感人泪下的兄妹相认吗?” 宴暮夕点点头,“这事要保密。” 詹云熙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眼下,他还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被东方将白是柳泊箫亲哥哥的消息给占据了,还真是堪称本年度最大的新闻了,多么的匪夷所思、令人震撼,谁能想到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呢?帝都要不平静了啊。 “少爷,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查清当年的事儿,还泊箫一个公道。” “对,这是必须的,那些恶人绝不能放过了。”詹云熙同仇敌忾,也有些唏嘘,“东方总裁一家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可喜可贺啊。” 宴暮夕没说话。 詹云熙想到什么,忽然又好奇的问,“既然将白少爷是少夫人的哥哥,那您刚才还嫉妒什么?” “哥哥才让人嫉妒,换成别的男人,我早就把他灭了,哪会留着人围着泊箫转来给我添堵?可大舅兄这种生物,我敢灭吗?”不但不能灭,还得捧着。 闻言,回过味来的詹云熙不厚道的笑起来,“这个就怨不得将白少爷了,每个当哥哥的对妹妹都有那么一点占有欲,要不怎么有妹控这个词呢。” “哼,他就是妹控中的翘楚。” 詹云熙笑得越发灿烂,“那您想把少夫人娶回家压力是够大的,将白少爷好不容易才把妹妹认回来,肯定不舍得让您娶走啊。” “唉,所以,我很忧伤,我为什么偏偏是有个姐姐而不是妹妹呢?要是妹妹的话,我也能逞一把大舅兄的威风了,好好得瑟一番。” “……” ------题外话------ 新年快乐! 二更 兄妹相认 房间里,宴暮夕的醋没白吃,兄妹俩搂在一起很久,东方将白都不舍得撒手,他抱的很紧,手臂却又微微颤抖着,仿佛拥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破晓……”他终于拼劲力量,从沙哑的嗓子里喊出这个名字,时隔二十年,他以为终其一生都不敢再喊的名字,此刻,又听到了。 这是他的救赎。 多少个噩梦醒来,他都渴望那个叫破晓的妹妹还睁着一双纯真剔透的大眼睛无邪的看着他,他那么欢喜激动,那么爱不释手。 可多少次,他却只能在黑夜里拥抱自己,如今,他的妹妹回来了,怀里不再是空茫孤寂、一室绝望,他可以真真切切的触摸到她的温度。 他幸福的想要流泪。 他的眼底也确实有水光闪烁,他哽咽着,又情难自已的喊了一遍,“破晓!” 泊箫和破晓,读音一样,但声调不同,里面倾注的感情也不同,柳泊箫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一时有些恍惚,破晓,这是她真正的名字,头一回听到,心口莫名的激荡,有些情绪渐渐的被唤醒,以至于脱口而出,“哥!” 听到这一声,东方将白浑身一颤,眼里隐忍的水光终于滴落在她的背上,喜极而泣,他近乎感恩的应了声“哎”,接着,便是更有力的拥抱。 柳泊箫被他的胳膊勒的有点疼,但此刻,却什么都不说,默默的靠在他胸前闭上眼,鼻息间是属于他的气息,踏实,宽厚,安心,如避风的港湾。 这是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拥抱。 过了很久,东方将白的情绪才稍稍冷静了几分,他缓缓松开手臂,却也没舍得立刻离开,而是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疼惜的抚摸着她的眉眼。 柳泊箫原本还能稳住的情绪,在看到他眼底的泪,和泪光后那么疼惜的目光时,心口被刺痛了,“哥,你别这样,我们久别重逢,是喜事儿。” 东方将白挤出一抹笑,“嗯,是喜事儿,可是破晓,哥哥却是悲喜交加,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活的有多自责、愧疚、痛悔,甚至恨自己……” “哥!”柳泊箫已经从宴暮夕那儿听说了一些,如今听他亲口说出,还是忍不住难受的心口发紧,“没有人怪你,我更不会。” “可我没法原谅自己。”东方将白的手停留在她的眼睛上,一遍遍的抚摸着,情绪激动,“你知道吗,你出生那天,妈妈是突然发作,爸爸还在东方食府的后厨忙活,是我陪妈妈去的医院,我在产房外,焦虑不安的等待,幻想着你是什么模样,当我听到你的哭声时,我也哭了,是我第一个抱你的,我抱你的时候,你忽然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你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医生说,刚出生的婴孩儿根本看不见人,可我不信,我觉得你能看到,因为你的眼睛是那么清澈剔透,就像一汪水里盛着颗黑葡萄,我不知道有多喜欢,我那些天连学校都不想去,就想天天看着你……” “哥!”柳泊箫心疼了,她一直觉得,她和他的兄妹感情不急着来,要慢慢培养,毕竟二十年了,他们从未有过交集,但此刻,她发现自己想错了,只是听他这么说,她就感同身受,心疼的无以复加,眼睛也酸胀起来。 东方将白还在继续,“爸爸也非常喜欢你,妈妈也喜欢,医生说,不要总是抱着你,抱惯了,就放不下了,可我们都听不进去,你是我们的宝贝,就是惯着怎么了,就是放不下又如何?爸爸那时候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你玩儿,我也一样,还常常跟爸爸抢,妈妈就在边上一边数落我俩一边笑,你最乖巧,不管被我们谁抱在怀里都不哭,破晓,我们都稀罕你到了骨子里,你懂么?” 柳泊箫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滑落,“我懂,哥,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我,我也,很想很想你们……”是的,很想,埋藏在心底的想念,平时日子照样过看不出丝毫异样,但一经爆发,便是摧枯拉朽。 “别哭,破晓,都是哥哥的错,是我害的我们一家分离……”东方将白一边帮她擦泪,一边痛悔的自责。 “不是,哥。”柳泊箫见他执着于此,急声打断,“那不是你的错,即便没有那一次,对方只要存了想害我的心,总会找到机会的,迟早而已。” “不,是怪我,是我的错……” “哥,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不得已,柳泊箫拔高声音,作出佯怒的表情。 果然,这一招唬住了他,东方将白立刻紧张起来,“破晓,别生气,哥哥不是故意惹你的,我只是……” 柳泊箫见他这样,生气都装不下去了,拉着他胳膊,走到沙发上坐下,正色道,“哥,不要再自责了好么?没有人怪你,真的,而且,我现在也回来了,完好无损,所以,过去的那些痛苦,我们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那不是你的错,是背后的凶手丧心病狂,我们的痛苦要加注到他的身上,而不是虐我们自己。” 东方将白看着她,喃喃的问,“破晓,你真的都不怨哥哥吗?如果不是我,也许你就不会被抱走,更不会跟家人分开这么多年……” 闻言,柳泊箫笑了笑,“哥,我心里没有怨,只有对凶手的恨。” “破晓……” “哥,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哥哥,虽然我们错过了二十年,是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正因为有过失去,我们才会更加珍惜对不对?” 东方将白默了半响,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终于笑着“嗯”了声。 三更 哥哥让着你 接下来,两人就是说起了这二十年发生的事儿,彼此都没有参与的,终究是个遗憾,但渐渐的,心里又奇异的被抚慰了不少。 二十年的距离铸成的沟壑,短短半个小时就填平了。 东方将白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本就温润明亮,这会儿更如盈满日月的光芒,他怜惜的握着她的手,真是一刻都不舍得松开。 这是他的妹妹啊,就算没有那张亲子鉴定书,只要宴暮夕说,他就毫不怀疑的信,这双眼睛,和记忆中的何其相似?是他太蠢了,暮夕都能一眼认出妹妹,可他却没有,白白错失和煎熬这些天,他不该怪暮夕隐瞒,该揍得是自己,明明那时候,他跟妹妹相处的更多。 “哥,你又怎么了?”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柳泊箫关切的问了句,要说她以前也不是这么敏感的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是她亲哥哥的缘故,他一点的细微变化,都逃不开她的眼睛。 东方将白回过神来,笑得如春风般醉人,“哥没事儿,就是想到妹妹忽然出现在眼前,还有点像做梦一样,怕梦醒了,你又不见了。” “怎么会呢?”柳泊箫娇嗔一声。 东方将白一叹,连叹声都是幸福而满足的,“对,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破晓,这回哥哥一定保护好你,绝不让人再有机会伤害你。” 说道这里,气氛就有些沉重了。 东方将白之前跟宴暮夕还没说道这个份上,他只一味沉浸在妹妹活着回来的悲喜交加里,却没来得及详细询问当年的事儿,暮夕一定查到了些什么,这么想着,他便有些着急想把宴暮夕喊进来,却又舍不得跟妹妹独处的机会,一时神色颇为纠结。 柳泊箫看的既动容又有些想笑,便宽慰道,“哥,那些事儿不急,我相信你,会找到幕后的凶手,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东方将白重重点头,声音染上冷意,“咱们一家的痛苦不会白受的,不管对方是谁,有再大的势力,我拼上整个东方家,也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柳泊箫不想话题这么沉重,便打趣了句,“哥,东方家还不是你的呢,我一来帝都就听说了,今年东方家要有一场内部比试对不对?” 闻言,东方将白笑得一脸宠溺,“嗯,现在是爸的,但将来一定会是我的,哥哥就是为了你,都不会让自己输掉,我要整个东方家做你的后盾。” “哥……”柳泊箫原想让气氛轻松些,却又听到这么有分量的话,一时心口又有些难受。 东方将白却转了话题,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破晓,你想不想让爸妈知道?他们,他们一定像我这样,想要跟你相认……” 柳泊箫看着他紧张又忐忑的眼神,低声道,“哥,你来决定什么时候说就好,但相认……能等我跟外公和妈先说一声吗,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闻言,东方将白不得不承认,内心有那么一点痛,那一声妈和外公,喊得是别人,明明他和泊箫的妈在东方家,他们的外公姓江,但他又无比的清楚,她没有错,她这样是对的,养恩比生恩还大,他不该吃味,他其实也是支持和欣慰她的做法,他呼出一口气,“嗯,这是应该的,爸妈那边我负责去说,你先征询外公和母亲的意思,相认不急,爸妈也需要时间缓缓。” “哥,外公会同意的。”柳泊箫看出他心里的难受,解释了一句,其实她也很为难,但这就像是手心手背,都是她身上的一部分,伤到哪个她都会疼,她都得护着。 东方将白看她如此,立刻就心疼了,摸着她的头,柔声笑着道,“嗯,我知道,暮夕已经跟我说了,泊箫,不要想太多,哥虽然心里一时有点……,但更多的还是感恩,他们就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份情,我会记得的,换个角度想,这世上多两个人疼你,我该更高兴才是,爸妈也会这么想。” “哥,谢谢你。” “傻丫头,跟我还用说谢。”东方将白一点点的释怀,就算为了不让妹妹为难,他也不会在耿耿于怀那点事儿啊,“你外公,是苏家的人,你知道了吗?” “嗯,知道,外公在紫城时,是怕别人找到,才改成了柳姓,但是一回帝都,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他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话音一转,她玩笑道,“哥,外公是南城苏家的传人,手艺很好,你以后若接管东方食府,可要有很大压力了。” 闻言,东方将白笑起来,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刚才在比赛时,就有压力了,暮夕和长歌不遗余力的给归去来兮做广告,等开业后肯定大火,我得想法子应对了。” 柳泊箫俏皮的揶揄道,“那有你头疼的了,外公的厨艺在紫城时都没发挥出来,就引得整个城的人趋之若鹜,这回,他老人家可是要大展身手的,还有我。” 东方将白似真似假的叹了声,“那以后我们兄妹岂不就是竞争对手了?” “嗯,我不会客气的。”柳泊箫眼眸眨眨,又煞有其事的补了一句,“但你得让着我,谁叫你是我哥。” 这一句,可算是熨帖到东方将白的心里去了,那是妹妹对哥哥的一种撒娇方式,他受用的不行,别说让着她了,就是让他把东方食府拱手相送,他都舍得,“好,哥哥让着你。”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早吧?下午还有两更哈。 四更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一句“哥哥让着你”,也熨帖了柳泊箫的心,东方将白对她的疼爱毫不掩饰,让她素来清淡无波的心都起了涟漪,有哥哥真好!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宴暮夕敲门进来,话题才打住了。 “哥,泊箫。”宴暮夕脸上挂着无辜而坦荡的笑,“我可不是故意进来打扰你们‘互诉衷情’,是泊箫的好朋友等的急了,才拜托我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庆祝啊?” 闻言,东方将白第一反应就是问柳泊箫的意思,“破晓,你想怎么庆祝?” 听到是破晓二字,宴暮夕眸光闪了闪。 柳泊箫含笑道,“还不到最后的胜利呢,不用大张旗鼓,咱们一起吃个饭就好。” 东方将白一副都依着她的纵容劲儿,“好,那去东方食府好不好?我做给你吃。”话音顿了下,端起茶几上的饺子,眼神温柔醉人,“你给我这么惊喜的见面礼,哥哥都还没表示一下呢。” 柳泊箫看那饺子还如数待在盘子里,不由失笑,“你怎么没吃啊?” 东方将白理所当然的道,“不舍得,想珍藏起来。” 不等柳泊箫回应,宴暮夕上前一步,截了话去,“哥,你太肉麻了,饺子怎么珍藏?珍藏起来看它如何长毛腐败成为肥料?” 东方将白瞥他一眼,“冰箱是用来做什么的?亏你还自诩是天才!” 宴暮夕也不觉尴尬,笑眯眯吹捧道,“在哥面前,我哪是什么天才?当然不及哥聪慧机智了。”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再拍马也没用,我可以不计较你瞒着我的事儿了,但我才认回妹妹来,是绝不会把她让给你的,别忘了答应我的话。” 宴暮夕立刻哭丧起脸,对着柳泊箫委屈巴巴的控诉抱怨,“泊箫,咱哥总是欺负我,他想棒打鸳鸯,你一定不会听他的对吧。” 柳泊箫被俩人的视线灼灼盯着,都是一脸的期待,顿时苦笑不得,最后哪个也不偏,说了句古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然后,就一身轻松俏皮的出门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听到了吗?破晓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怎么都不会听你的。” 宴暮夕也不是吃亏的主,当即回道,“哥,在家从父,也跟你没关系喔。” “谁说的?你不知道有个词叫长兄如父?” “呵呵,那泊箫出嫁后我就是夫,我能行使的权利更大更长久。” “说的好像你能娶到她一样。” “哥,你不能这样,就算你再稀罕泊箫,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出嫁啊。” “我当然会让泊箫出嫁,但那个人……不一定是你,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好好表现吧。” “……”什么是有恃无恐,他算是领教到了。 宴暮夕无比的幽怨,却找不到机会跟柳泊箫倾诉,柳泊箫和陆云峥走在一块儿,旁边还跟着乔天赐和明澜,明澜今天去试镜,结束后急匆匆赶过来的。 去东方食府时,柳泊箫跟朋友们坐一辆车,詹云熙当司机,而东方将白则拉着宴暮夕上了自己的车,邱冰开车,上了路后,他脸色一肃,再无刚才对柳泊箫那副百依百顺、温柔疼爱的好哥哥样儿,声音冷寒,“当年的事儿,你查到哪一步了?” 宴暮夕就知道被他拽上来是问这些,不然他能舍得不跟妹妹坐一辆车?唉,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不用他抢就能分开两人,因为将白跟自己一样,这些阴暗沉重的话题不愿当着泊箫的面提,“查到些,不过暂时都没有石锤,等过些时候再跟你说吧。” 东方将白看向他,目光沉沉,“是不是跟东方家的人有关?” 宴暮夕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看似闲适随意,脸色却有几分凉,“嗯,有些蛛丝马迹都指向了你二叔和二婶,还有,你爷爷。” 闻言,东方将白绕是有心理准备,也猜到几分,但还是面色一变,五指攥起,声音紧绷起来,“什么蛛丝马迹?怎么会连爷爷都牵扯上?” 东方靖和秦玉卿有嫌疑,他不觉得太意外,因为他们有那个动机,但爷爷怎么可能呢?他还记得,当年爷爷也是喜欢妹妹的。 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吗?老爷子这些年不问世事,把东方家都交给东方叔叔搭理,一副完全信任的态度,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现在倒是明白几分了,这里面分明就是补偿的心理在作祟,他没有参与那场惨剧,事后却是有所察觉的,可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为什么?”东方将白脸色难看的问,“他就不想为妹妹报仇吗?他明知道我爸、我妈有多痛苦,他居然还会选择隐瞒真相?” “你说还能为什么?”宴暮夕声音凉薄,“自然是因为他查到背后指使的人也是他的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了谁都心疼。” “那就不顾我们一家三口的痛苦了?” “你们的痛苦已经造成,在他眼里那就是无可挽回了,但他另一个儿子、儿媳却还好好的,他要是选择了公平,那他俩儿子岂不是都倒下了?” 东方将白失望的闭上眼。 宴暮夕见状,又道,“除此外,应该还有些外部的原因,对他施压了。” “还有谁?”东方将白豁然睁开眼,眼底是滚滚的阴郁。 宴暮夕一字一字道,“秦家和曲家。” 闻言,东方将白的眼底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子,满是血红的戾气。 宴暮夕拍拍他的肩膀,“冷静些,我说的这些目前都是我的猜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我还在找,等找到后,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五更 要他们身败名裂 “我要亲手报这个仇!”东方将白的五指攥的咯吱响,“不然,我永远都放不下这些年所受的折磨!” 闻言,宴暮夕斟酌道,“可是秦家和曲家,你都不太方便,你跟秦观潮又是同学又是好友,至于曲家,曲寒晨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那又如何?友情可贵,但在仇恨面前,我都可以舍弃,至于那一点的爱慕,就更算不了什么了。”东方将白完全没把宴暮夕的提醒放在心上。 宴暮夕看他如此,忍不住叹了声,“将白,我刚知道泊箫身份时,就忍不住想跟你分享来着,可就怕你这样,也最怕你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有痛,但不要被它们控制了好吗?不然,即便等你大仇得报,你也不会因此就开心多少,因为你在报仇的过程中也失去了很多,那不是我想看到的,泊箫一定更不想。” 东方将白眸光缩了下,抿唇不语。 宴暮夕又语重心长的道,“将白,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能冲动,报仇的意义在于手刃仇人,给自己个公道,却不是跟他们同归于尽,连自己都搭进去,听我的,先冷静些,曲家和秦家那边我已经让人盯着查了,你就暂时别插手了,你去查东方家内部的问题好么?” 东方家,他不方便插手。 东方将白这才清醒了些,也明白他不查东方家是顾虑什么,僵硬的点点头,“好,我来查,他们是怎么威胁倪宝珍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这个,我已经清楚了,倪宝珍有个儿子,被喂了毒药,她没办法才答应抱走泊箫的,不过,她还算有些良心,用一个死婴把泊箫换走了,泊箫被她放在篮子里,顺着淄河往下游流时,遇上了柳絮,也是她们之间的缘分,柳絮正巧要自杀,看到泊箫后改了主意,她们算是彼此救了对方,至于鸿运仓库的那把火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查清,无非就是杀人灭口。” “那你是怎么想到曲家身上的?” “倪宝珍给的提醒,她在包裹泊箫的小被子上用血写了一行字,帝都危险,报警无用,离得越远越好,你想想看,倪宝珍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她自是知道泊箫的身份,如果对方不是让她忌惮的对东方家都没信心,她肯定不用这么提醒那个救到泊箫的人,整个帝都,有这样势力的,不过那几家而已,但曲家的嫌疑最大,公检法,都有曲家的人,得罪了别家,还有个说理的地方,但得罪曲家,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了。” 东方将白沉着脸听着,等他说完,问道,“你怀疑曲家的谁?” 宴暮夕没正面回答,而是道,“当年曲凌馨是怎么嫁到秦家的,你清楚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跟秦观潮走得近,可听他说过?” 闻言,东方将白蹙眉沉思起来,“这事的确有些古怪,观潮的父母感情很好,他妈去世对他爸爸的打击很大,之后有人上门去说媒都被拒绝了,我听观潮说,他爸还答应过他,在他成年前,不会有继母进门,结果……”说道这里,他想到什么,面色一变,“曲凌馨就是二十年前进的秦家,妹妹的事儿发生后不久,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我在痛苦里煎熬,观潮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为此恨上了他爸,俩人好些年都不说话,观潮说,他爸背叛了他妈,他没办法原谅和释怀。” 宴暮夕冷冷的勾起唇角,“那就是了,曲凌馨嫁给秦长远,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秦长远无奈才娶了,秦家虽不说是铜墙铁壁,可要对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下手,除非是不设防的亲人,否则,谁有机会?” “所以,你觉得是秦可卿帮了曲凌馨一把?目的……是为了借用曲家的势力来对付我们一家?” “嗯,八九不离十,但口说无凭,我们现在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对他们如何,还是得找证据,想灭了他们中的哪一个很简单,可那样的报仇不是我想要的,因为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们了,我要的是他们身败名裂,失去所有珍贵在意的东西,最后再屈辱的接受法律和道德的审判死去。” “暮夕,谢谢你……”东方将白忽然道,“要对付秦家和曲家,不止困难重重,还很危险,你能帮我做到如今这份上,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以后的……” 宴暮夕打断他要说的话,“将白,往浅了说,我们是朋友,往深了说,我们是兄弟,往以后说,我们是一家人,作为朋友,你感激我,我接受,作为兄弟,你若感激我,就是生分,而作为一家人,你还要怎么客气的感激我、怕我被拖下水,那就是……伤我的心了。” “暮夕,我只是不想……” “我知道,你不想欠我太多,不想我被牵扯进去,可我愿意啊,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泊箫,而是为我自己,泊箫是我妈给我定下的媳妇儿,他们欺负她,那就是欺负我,我难道不该找他们算账?所以,哥,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对我感到歉疚,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东方将白见他一脸坚毅之色,再没了话。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喔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更 他二叔造的孽 车里沉寂了片刻,宴暮夕忽然又道,“对了,有件事还要跟你提一下。” “什么事儿?”东方将白下意识的问,神经微微有些绷紧,他今天知道的事情实在有点多,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逼近他的承受力。 宴暮夕冲他笑笑,“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儿。” 东方将白就算紧张也不会承认啊,清了下嗓子,语气放缓,“你想多了,我就是好奇而已。” 宴暮夕也没跟他较劲,屈指在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看似漫不经心,可说出去的话,却叫人心惊,“你二叔和二婶也是柳絮的仇人,他们父女俩回帝都,不止是为了陪泊箫读书,还为了报仇。” “什么?”东方将白脸色变了变,急声问,“怎么回事儿?他们之间怎么还惹上仇怨了?” “说起来也不新鲜。”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二十年前,你家族里的子孙不是要比试择出接班人吗,你那个二叔不甘心,自然是想争一争的,想打败你爸,只能提高厨艺,他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柳絮的身份,知道她是南城苏源的女儿,苏源没有儿子,一身本事只能传给女儿,于是,他就演了一出戏,故意接近柳絮,骗了她的身心、偷学了她的厨艺,最后再把她抛弃。” 闻言,东方将白气恨的捶了下座椅,“真是给东方家丢人,这么不入流的招数都使的出来,他有没有对泊箫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暂且不提,就冲这一件,就能让爷爷发落了他。” 宴暮夕轻飘飘的问,“你爷爷舍得吗?” 东方将白募然神色一滞,换成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舍得,因为他自诩了解爷爷,虽然护短,却并不糊涂,而且对子孙也不溺爱偏颇,不管谁犯了错,都一视同仁,教训起来亦十分严厉,且,非常看重品行操守,更重东方家的名誉,二叔作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儿,爷爷怎么可能包庇? 但是,他想到之前听暮夕说的那些,忽然就没了底气,如果当年真是二叔和二婶对泊箫下的黑手,爷爷真的也查到了,却还是瞒下,那么,那么令人发指的事儿,他都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是骗了个女人、使计偷学了厨艺,在他眼里就更不是事儿吧? “还有,你爷爷也不敢。”宴暮夕见他脸色难看,又幽幽的补了一句。 “什么意思?” “因为这事儿,你那个二婶也插了一手。” 闻言,东方将白不敢置信的问,“二婶知道这事儿?” 宴暮夕点点头。 东方将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俩人一直被人称颂是伉俪情深,我虽知道二叔有些风流,但碍于二婶的厉害,他是有贼心无贼胆的,当年,他若跟柳絮有过那么一段,二婶怎么能容忍的了?我记得,他们的感情并没出过什么问题。” 别的女人面对自己丈夫的出轨,可能会委曲求全,但秦可卿绝无可能。 宴暮夕哼了声,“那是因为,你二叔接近柳絮,她是知情且默许的,对她那样的女人来说,男人的贞操远不如东方家总裁这个位子重要,为了上位,打败你爸,牺牲一点又如何?再说,你二叔对柳絮又没交付真心,不过是玩弄手段,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东方将白磨磨牙,“那后来呢?” 他这会儿总算是搞清楚,为什么柳絮会跳河轻生了,原来都是他二叔造的孽。 “后来,就有些狠辣了。”宴暮夕声音里染上凉意,“柳絮怀了身孕,你二婶是万万不会同意她生下的,于是,就让人把她抓了去,逼她吃下坠胎的药物,仅仅只是打掉孩子,还足以毁一个女人一生,残忍的是,那药会让女人终生都不再受孕,且,容貌会加速衰老,身体更是日夜受疼痛的折磨,可以说,毒辣至极。”话音顿了下,他轻嘲一笑,“你二叔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啊,还是老人说的对,选夫不好毁一生,娶妻不贤祸三代。” 东方将白攥起拳,一时心里气血翻滚,二叔结婚时,他已经出生,有一点点的记忆,秦家的女儿,在帝都很受欢迎,但秦老爷子却不愿跟权贵之家联姻,所以,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有权有势的提亲者,最后选了他二叔,还有暮夕的舅舅,东方家也好,楚家也好,都不涉政,也不贪权,却又有底蕴风骨,算的上是最合适的,当年,秦可卿嫁到东方家,那桩婚姻不知惹多少人羡慕,羡慕他二叔抱得美人归,可谁知,竟是招了一个包藏祸心的蛇蝎女人回来。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气恨过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宴暮夕道,“自然要为柳絮讨回这个公道。” “他们同意……让你替他们出头?” “嗯,是我跟外公商量的,他们跟你二叔二婶对上完全没有胜算,非但报不了仇,说不定还会连累了泊箫,而且,最主要是,我不想让泊箫插手此事。” 东方将白一点就透,“你不想泊箫夹在中间为难?” “嗯,所以,这事儿我没跟她提。”宴暮夕叹了声,明面幽怨实则得瑟的道,“但也瞒不了多久,有个聪明的女朋友就是这点不好。” 闻言,东方将白幽幽的道,“觉得不好,你可以分手。” 宴暮夕立刻变脸,笑得如花展开,“分什么手啊,我再变得更聪明点就行了。” 东方将白哼了声。 宴暮夕见状,怕人家揪着不放再生枝节,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个盒子递过去。 二更 懂事的宴大少 “这是什么?”东方将白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接过来后,并没急着打开看,而是狐疑的盯着他问。 宴暮夕示意他打开。 东方将白顿了几秒,这才开了,当看清那块羊脂白玉时,眼眸倏的瞪大,声音发紧发颤,“这是,是破晓身上的那块,是爸亲手刻得……” 他不会看错,眼眶募的酸胀起来。 宴暮夕点点头。 “你怎么找到的?”东方将白缓了缓过于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摩挲着,“是破晓的外公给你的?” “不是,当初柳絮捡到泊箫时,这块玉佩掉淄河水里了,她也顾不上找,后来外公提醒了我,我才让人去河底寻的,也合该它跟泊箫有缘,二十年了,没有被人发现拾了去。”宴暮夕解释着,神色之间也有几分唏嘘和感怀,“我还没给泊箫看呢,你想拿回去,还是……” 不等他说完,东方将白就急声打断,“不,这是破晓的,你给她让她贴身戴着,这白玉是古玉,很有些来历,据说可以避邪通灵,当时爸对泊箫喜欢的不行,就去求爷爷把这块玉给了他,他又亲手刻上字,还去寺庙请大师开了光,这才戴到破晓身上,看来,这避邪一说,果不其然,破晓可不就逢凶化吉了?” 他越说,越觉得可信,简直迫不及待的想撵着宴暮夕去给柳泊箫戴上了。 宴暮夕失笑,“好,等会儿我找个机会给她,我还想着你拿它回去给东方叔叔和江姨看看呢,你要没这心思,就算了。” “那个不急,你让泊箫好生戴着。” 宴暮夕打趣一句,“没想到,你原来还信这些,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东方将白忽然变得虔诚起来,“以前是不信,但现在信了,且以后我会一直信一下,积善行德,给破晓祈福,许她一生平安顺遂。” 闻言,宴暮夕酸溜溜的道,“哥,这应该是我做的吧?” 东方将白提醒,“破晓是我妹妹,我做什么都应该,而你?等娶到人再说吧。” 宴暮夕郁郁的叹了声。 东方将白又道,“我还想设立个慈善基金会,以破晓的名字命名,专门用来资助那些辗转各地寻找被拐孩子的父母。” 宴暮夕听到这个,眼眸一亮,“这个好,你还可以成立这么个组织,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如果大家都发动起来,寻找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东方将白抚掌,“就这么办,今天破晓送我寓意重逢的四喜饺子,那我就用这个来当见面礼,以后,那些寻回孩子的父母,都会感念破晓的善举。” 宴暮夕听到这个,又不免吃味了,他也想为泊箫这么做好不好?结果被抢了先,“哥,基金会也算我一份好不好?我出钱,你出力……” 东方将白瞥他一眼,“不用,钱我也有。” 宴暮夕试图瓦解他,“多多益善嘛。” 东方将白心似玄铁,“那也不用。” 这是他给妹妹的礼物,谁想掺一脚都不行。 宴暮夕还想再磨,东方食府到了,要下车时,他忽然正色提醒了句,“我对你二叔、二婶开刀后,那些事就势必会被翻出来,届时,东方家的声誉定会受损,你尽快想对策。” 闻言,东方将白凝重的点点头,先一步进了东方食府,不是他不想等妹妹一起,而是众目睽睽下,他不好对柳泊箫过于亲密,惹人瞎想他倒是不怕,但得顾及暮夕的面子。 他嘴上是说着给暮夕添堵的话,但心里,早就认准这个妹夫了,只是男人的劣根性他也懂的,太过轻易的得到往往不珍惜,所以,还是要吃点苦头才好。 …… 宴暮夕当然得等着自己的女朋友,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正是秀恩爱的好机会,然而,柳泊箫下车后就被朋友簇拥着说说笑笑,他冷不丁的插进去有点突兀啊。 邱冰提醒,“少爷,不急于一时。” 宴暮夕眸光动了动,觉得这话说的很及时、很有道理,黏的太紧也招人烦,且显得不够大度,他是正室啊,就得有那个胸襟气魄,像个妾似的上蹿下跳的争宠岂不太丢脸?以后,等她光芒万丈,追逐爱慕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他真要都防备着,累倒是不怕、手段他也有,但他却不舍得,因为,他知道,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隔绝那些想要靠近她的人,可那样她就成了一座孤岛,他怎么忍心呢? 他不但不会折了她的翅膀,还会助她高飞,当然,他得有那个本事看住,不管她飞多远多高,最后都栖息在他这棵大树上。 这么一想,渐渐淡定了,连看到明澜围着自己的女朋友转悠,也能控制着吃味不奔过去搞破坏了,大度,他得雍容大度,默念几遍,他看着一行人走近,笑得说不出的优雅从容,“泊箫,还有几位小哥哥、小姐姐,我们进去吧,里面都安排好了。” 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样的宴暮夕,很耐人寻味。 柳泊箫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却一无所获,心里越发觉得古怪,依着他的性子,这会儿肯定会凑上来,把她身边的几人不动声色的挤到边上去,抢占最佳位置,就是含蓄点,也会让他的属下动手,就像吃酸菜鱼那回,他不露面,却叫詹云熙去捣乱,现在怎么这么大度了? 不止她觉得古怪,陆云峥也发现了,挽着她胳膊往东方食府走时,低声问,“你家宴大少怎么忽然这么懂事了?” 她可是亲身领教过宴暮夕对泊箫的占有欲的,甚至有些霸道。 柳泊箫能说什么?“大概是长大了吧。” “噗……”陆云峥被这句冷幽默刺激的喷了。 三更 我爸的情人之一 进了雅间后,宴暮夕依旧表现的很雍容大度,甚至对明澜坐在柳泊箫旁边都没有介怀,他还亲手给几人倒茶,姿态摆放的十分端正。 乔天赐一脸不适,觉得这样的宴大少不但不能让他放松,反而心里打鼓,这是要憋什么大招吗?他已经从邱冰那儿了解了不少人家的手段,什么苦肉计、美男计,卖萌、扮委屈各种套路,那此刻又是哪一种呢?装识大体、等到他们被麻痹后再解决? 嗯,八成是这样,这么想着,他不由暗暗给明澜使眼色,他把泊箫当成妹妹,自然没有什么心思,但明澜有啊,宴大少要是防备的紧,明澜就没机会,可要是宴大少作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实则是请君入瓮,那明澜可就危险了,他太了解明澜,明澜对泊箫,那情意深厚着呢。 奈何,明澜对他的暗示无动于衷,该如何还是如何,他和柳泊箫、陆云峥在说着试镜时一些好玩的事儿,还有圈里的那些八卦,气氛很热烈。 “你还没说,你演男几号啊?”陆云峥好奇的问着,“那部小说我也看过,人气很旺,除了男主外,其他几个男配也写的很出彩。” 这话出,柳泊箫也看向明澜。 明澜已经试镜通过,哪怕他现在刻意收敛着心里的欢喜,可神色之间还是透出几分意气风发,“还没最后确定呢,这得看导演的意思。” 陆云峥眼睛发亮的感叹道,“其实不管演男几都好啊,那几个角色演谁都能小火一把,明澜,再次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明澜矜持的笑笑,“谢谢,说得偿所愿还早,不过确是离梦想靠近了些,我原本是想着有跑龙套的机会都是好的,谁知道……” 哪怕到现在,他都有些恍然如梦,不明白怎么就一下子得了那些人的青眼、给了他当男配的机会,他是颜值不错,身材气质也都上佳,可没有背景、没有经验,也没人提携,一步登天的事想都不要想,更别说,去试镜的人里,不乏容貌出众的。 连云天知道这个消息时,都惊得不得了,一个劲的追问是不是他背后有什么人疏通了关系,他哭笑不得,要是有人能捧他,他何至于花钱去找勇哥? 他在帝都,也就认识几个人而已,而这些人里,没人能帮的到他,除了……泊箫,他不是没怀疑过,但很快就打消了,因为他对她说出这个消息时,她眼底最先闪过的是担忧,而非激动。 陆云峥这时笑着道,“娱乐圈就是个出奇迹的地方,好多人原本不想当明星,结果陪朋友去试镜,朋友落选倒是自己大红大紫了,明澜,你也会的,我们都看好你,是不是泊箫?” 柳泊箫含笑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宴暮夕一眼,宴暮夕坐在桌子对面,正气度雍容、悠然闲适的品茶,见她看过来,心神领会的眨了下眼,那模样,像只狡黠卖萌的狐狸。 柳泊箫端起杯子,掩饰唇角的弧度。 俩人‘眉来眼去’,被乔天赐看到了,他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忙继续给明澜使眼色,让他低调点,别缠着泊箫说话。 可明澜像是看不到,他正说着,“这部剧一定会火,因为女主定的云水,男主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苏意,俩人联手,就是美厨当道那边都不惧的,那边剧组现在只定了程拓,女主还在选,网上说会从厨艺大赛里挑一个,但我看了,除非泊箫上,换其他人,谁也撑不起场子来,卓梦雨也不够分量。” 陆云峥深以为然,想到什么又兴奋的道,“那么说,你以后进了剧组就可以见到云水女神了?” 明澜点点头,“嗯,她是女主,戏份自然最多,肯定要常在片场待着,我记得她也是你的偶像对吧?如果有机会,我帮你要签名。” 陆云峥比划个哦耶的姿势,然后冲他暧昧的眨眨眼,“你迷云水也两年了吧,第一部剧就跟女神合作,你这运气好的也是没谁了。” 明澜还没来得及回应,这时,就听宴暮夕忽然慢悠悠的道,“陆小姐姐,签名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可以帮你拿到她的内衣。” 这话绝对有震耳发聩、石破天惊的效果。 陆云峥瞪大了眼,“你难道跟她……” 宴暮夕比她瞪得眼还大,“陆小姐姐,你想什么呢?我可还是童子之身,我为泊箫守身如玉、天地可鉴。” “咳咳……”陆云峥成功的被口水呛着了。 柳泊箫无语的嗔了宴暮夕一眼,脸上有些烧起来,刚才还想着他很老实本分,现在这是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 乔天赐也是这般想。 明澜则直接问,“宴少和云水很熟吗?” 宴暮夕摇摇头,面露嫌恶,“那种女人,我怎么可能跟她熟?”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谁都听的出来,宴暮夕压根瞧不上云水。 陆云峥和明澜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说能拿到她的内衣是什么意思啊?” 柳泊箫猜到什么,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心疼。 但宴暮夕显然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很随意的道,“她是我爸的情人之一,住的房子是宴家名下的,别说拿她件内衣,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闻言,除了柳泊箫,其他人都惊呆了。 按说这么尴尬的事儿,宴暮夕不说,他们即便知道,也绝不会在桌面上抖搂出来,但谁曾想,人家就这么无所谓的爆料了。 目的是什么,大概只有柳泊箫最懂。 四更 互相试探 目的自然是,告诉云峥,这样的女人不配让她崇拜,更是提醒明澜,以后进了剧组拍戏离着云水远一点,可别当个傻乎乎的迷弟中了招。 云水能给宴云山做情人,还是其中之一,又住的是宴家的房子,可想而知,她的品行落了下乘,这样的人,能好到哪儿去? 陆云峥惊异了片刻后,渐渐回过味来。 明澜也不笨,明白了宴暮夕的用意后,心情却更复杂了,他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可一点都不想承宴暮夕的情,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离泊箫更远。 气氛正古怪微妙,东方将白进来了,因为时间关系,他只亲手做了几道菜,其他的是东方食府里大厨的手艺,一道道的摆上桌子后,犹如在众人眼前展开一场视觉盛宴。 “这也太……”陆云峥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好了,那些美味佳肴无不提醒着她是从乡下来的,片刻后,感叹道,“这真的都是吃的吗?” 换成别人,面对这种场面,就算是没见过,也断然不会表现出来,因为觉得丢人,怕被取笑是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陆云峥从来不讲究这个,她坦坦荡荡,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明澜却在乎,他一直都是敏感而骄傲的,尤其在柳泊箫面前,不过此刻,他不好开口,既不能化解局面,又不能提醒陆云峥,唯有沉默。 但沉默里,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在圈子里站住脚,要赚很多钱,这样才有能力去见识很多的世面,而不是像此刻,只是一桌精致的席面,就把他们都震到了。 说到底,就是他们寒酸。 乔天赐的表情倒是很淡定,没觉得云峥丢人,也不因此而自卑,除了医术,他对其他身外之物向来没什么追求,自然也就不会为之所累。 三人的反应,宴暮夕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带了几分调侃道,“能摆上桌,自然都是能吃的,陆小姐姐,你面子比我大啊,将白平时可不整这些华而不实的架子,这是在讨好你们呢,唯恐怠慢,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我看了都眼红……” 这话,是解围也是圆场,顾全所有人的脸面。 陆云峥即便并没觉得尴尬,但也领了这个情,顺着他的话也玩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东方少爷想给我们家泊箫一个下马威呢。” 闻言,柳泊箫朝着东方将白看过去,笑意妍妍,带着几分戏谑问,“将白哥,他们俩谁说的对?你是讨好还是下马威啊?” 当着大家的面,她不能喊他哥,可喊别的称呼,又太疏远,她便折中了下。 东方将白听到这一声,还是很欢喜的,毕竟在人前嘛,得低调点,他也努力克制自己看她的眼神别太亲昵,声音也别含着太多情,“两个都不是呢,是后厨的人会错了意,我说要帮你庆祝,他们就以为要大操大办,拿出对待国宴的态度来,结果就成这样了。” 几人这才恍然。 陆云峥哈哈笑起来,“国宴啊,那今天可有口福了,豁出去暴涨十斤肉,我也得吃过瘾。” 闻言,明澜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 连乔天赐都出声提醒,“云峥,刚才在比赛现场,你可是吃了不少了,当心你的胃又难受。” 陆云峥不置可否的反驳了句“要你管”,还要再说什么,桌面下,有双手扯了下她的裤子,不用看也知道是泊箫,她撇撇嘴,瞪了乔天赐一眼,这才不说话。 乔天赐心里苦笑,他怎么又把邱冰教的那些忘了呢?看吧,又惹她不高兴了。 东方将白素来通透,见状,就含笑对她道,“陆同学,你是泊箫的好友,那就是我们东方食府的贵客,想吃的话,随时都欢迎来,我若在,一定亲自招待。” 闻言,陆云峥顿时惊喜的问,“真的吗?” 东方将白点点头。 陆云峥这才打消了拼着撑的胃难受也要大吃一顿的念头,不过,手机没闲着,对着桌面上每道堪称是极品的美食都拍了照。 东方将白一直含笑看着,脸上并未有丝毫的轻鄙,他还对柳泊箫夸道,“你的朋友个个都是真性情。” 对此,东方将白就跟宴暮夕曾经一样,对她身边的人放心了,他们就怕围在她身边的是一些趋炎附势又心机深沉的人,那样,他们少不得就得敲打一番了。 东方将白观察他们,陆云峥也在试探着他,趁着拽柳泊箫去洗手间的功夫,悄悄跟她说,“这个东方将白也不错,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柳泊箫苦笑不得,“你刚才故意表现的那样,就是为了试探他?” 陆云峥戳戳她的额头,“不然呢?我再没见过世面,可装逼总会啊,至于表现的那么上不了台面给你丢脸?还不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是瞧不起呢,还是无所谓。” 柳泊箫问,“那你试探的结果如何?” 陆云峥感怀道,“不愧是世家子弟,有气度有胸襟有修养,比起宴大少面对我和天赐能弯下腰平等相待,那么他就是真心实意的接受,泊箫,他如果对你也有心,我觉得选他更好。” 柳泊箫无语的嗔她一眼,“别乱说话,我把他当……宴暮夕的哥哥。” 陆云峥满不在乎的道,“又不是亲的。” 柳泊箫忽地笑笑,一语双关的道,“可在我心里,他就是亲的。” 五更 最强劲的情敌 陆云峥没多想,只当她是对宴暮夕死心塌地了,揶揄一句,“这么快就被宴大少征服了?你好歹也多坚持几天,给咱们广大女性同胞长长脸啊。” 柳泊箫没跟她贫嘴,而是想到之前在桌面上的事儿,提醒她道,“在人前,别总跟天赐吵架,他也要面子的,好几回了,你都让他下不了台,他是惯着你,可你就不怕他有一天会心寒?” 闻言,陆云峥下意识反驳,“谁想跟他吵架了,是他总跟我对着干……” “他那是在关心你,你见他对别人说过什么吗?”柳泊箫不得不把话挑的明白些,天赐和云峥是他最好的俩个朋友,她不想看他们将来哪个受伤,“他那性子,除非是在意的人,否则,是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云峥,你对他难道都不了解吗?” 陆云峥眼眸闪了闪,低声咕哝了句,“谁让他关心了?” 柳泊箫正色道,“关心你还有错了?云峥,你该清楚他对你的心思,你不能仗着他喜欢你,就这么总是欺负他,再热的一颗心,如果得不到回应,时间久了,也会凉的。” 陆云峥面色微变,有些烦闷起来,“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柳泊箫叹道,“你当我愿意说啊,还不是你最近对天赐实在过了点,我都看不下去了,云峥,天赐真的对你很好,你为什么就不……” 陆云峥截住她的话,“我不喜欢他。” 这是陆云峥第一次明确的说出这句话,柳泊箫愣了下,下意识的问,“那你喜欢谁?” 陆云峥默了几秒,才道,“暂时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天赐呢?” “可能是,因为太熟了吧,没有那股互相吸引的感觉。” 楼泊箫觉得她没说实话,却也没再追问,揉揉眉头,问道,“那你拒绝过天赐吗?” 陆云峥复杂的道,“没直接说到脸上去,不过委婉的表达过我对他没意思,要不你再劝劝吧,别最后连朋友都做的尴尬。” 闻言,柳泊箫面色沉重的点了下头。 劝天赐,她可没信心,因为她太了解天赐的性格了,看着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但若认准了什么,那就是一根筋走到头的主,哪里会听劝? …… 两人回到雅间时,四个男人之间的气氛还不错,其实只要有东方将白在,就不会冷场,他比起宴暮夕,可是会交际多了,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风,乔天赐和明澜是头一回跟他相处,就被深深折服了,明澜甚至想,如果是东方将白跟泊箫是一对,他一定输的心服口服。 这期间,宴暮夕仿佛看不到明澜跟乔天赐对东方将白的崇拜,特别豁达洒脱的喝茶吃菜,没有半点不快和吃心,但等到离开东方食府,跟柳泊箫单独上了车后,立刻就求抚慰上了,捂着胸口,一脸憋屈的痛苦状,“泊箫,我这里受伤了,只有亲亲抱抱才能治愈。”说着就忍不住想动手动脚。 邱冰和詹云熙知趣的站在外面,没坐进来,陆云峥和乔天赐也去店里打工了,东方将白送他们下楼后也回去忙了,现在正好,没人打扰。 宴暮夕就有些把持不住。 柳泊箫被他搂在怀里,耳边是他湿湿黏黏的吻,羞恼又有些无语,“你这是又唱哪一出?刚才不是都好好的嘛,云峥还夸你了……” 宴暮夕郁郁的道,“夸我什么了?大度懂事?有正室风范?” 柳泊箫被这番言辞给噎了下,“什么正室风范?我难道还有妾不成?” 宴暮夕闻言,更苦恼了,“泊箫,我原以为我的情敌来自四面八方,我都做好大杀四方的准备了,也不惧任何挑战,可谁知,我防的住所有狂蜂浪蝶,却挡不住你哥。” 柳泊箫失笑,“我哥怎么着你了?” 宴暮夕含着她的耳朵,似咬似舔,“他欺负我了,让我离得你远一些,还差点想棒打鸳鸯,让我们分手,泊箫,我都有点后悔让你们相认了,这一相认,完全把他的妹控属性给激发出来了,他防我跟防狼一样,宠你又宠的上天入地,那分明是我的权利好不好?” “所以呢?”柳泊箫无语的问,“你是想让我跟他保持距离吗?” 宴暮夕问,“可以吗?” 柳泊箫没好气的在他腰上掐了下,“我们是兄妹,需要保持什么距离啊?你别想三想四的,刚才就做的挺好,继续保持。” “泊箫……”宴暮夕声音幽怨,如泣如诉,差点激出柳泊箫的鸡皮疙瘩来,“你的心也偏到将白那儿去了,他果然比我会收服人,刚才在餐桌上,你的好朋友也都被他征服了,陆云峥还故意替你试探他,她是不是还建议你选择将白更好些?” 还真会猜! 但柳泊箫不能承认啊,“没有的事儿,他们对你……也是满意的,不然早就怂恿我离得你远远的了。” 闻言,宴暮夕就煞有其事的叹了声,“看来,那几声小哥哥、小姐姐还是起了点作用的,不枉我丢了节操卖萌,我得想想,还有什么讨好卖乖的招数吗,定得越过将白在他们眼里的分量去。” “你够啦!”柳泊箫好笑的娇嗔,“再演下去,我就不奉陪了。” 宴暮夕这才收了那副样子,放开她少许,与她对视着,含笑道,“泊箫,刚才虽说是逗你,可有一句是真的。” “什么?” “将白真的是我最强劲的情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更 东方靖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会儿,最后是怎么把宴大少哄好的呢?割地拨款的事儿不能做,因为有一就有二,只会让自己的领土越献越多,柳泊箫知道他纠结的是什么,于是用十分诚挚的语气道,“哥是哥,你是你,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如何比较?非要比较的话,那么你们在我心里都是第一名,只是名字不在一行而已。” 这是她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了。 宴暮夕果然被哄的服帖了,且内心还有种圆满的喜悦,因为他听到了爱情二字,先不论,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多浅,只要有,便是好的。 他折腾了这么多,想听的无非也就是这句话罢了,就如将白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认可他的妹夫身份,他也一样,嘴上说着吃醋、情敌,可心里却深信无疑,即便真有几分醋意,情不自禁作出些争宠的幼稚事儿,那也是一种情趣,又岂会真的计较? …… 却说,东方将白依依不舍的将妹妹送走后,就想赶紧去总裁办公室找父亲,他攒了一肚子的话想往外倾诉,结果一上电梯,就遇上了东方靖。 “将白!” 听到与往常一样亲切的喊声,东方将白的心里却再也没有了尊敬和温情,此时,他正背对着,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情绪,他不能露出丝毫的敌意来打草惊蛇,很多事在没查明之前都不能端到明面上来,这会儿,他倒是很理解暮夕为什么在得知真相事,没有急着跟他们一家说了,他面对东方靖尚且如此,换成父母,那简直不能忍,为了大局再会做戏,势必眼底也会流出些什么。 东方靖又多疑,更不是傻子,肯定会察觉,有察觉就会更小心,那么他们再想找证据,势必就难上加难,所以,他得忍,再愤怒,也得忍。 心里百转千回,想通也不过几秒,身上的冷意已经悉数散去,他缓缓转身,脸上笑容明亮,声音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二叔。” 两个字,让走过来的东方靖莫名的心里一跳,直觉的哪儿不对劲,可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温润含笑的脸,还是暖意融融的眼,还是一如既往的端方君子如玉形象,他暗笑,自己太敏感了,快步走进电梯,按下直达顶层的键,随意的问了句,“去找大哥?” 东方将白“嗯”了声,漫不经心的道,“刚才在后厨想出一道菜品,想跟爸爸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闻言,东方靖似也很有兴趣,追着问了几句,东方将白心里冷笑,换成以前,他必不藏拙,因为他觉得都是东方家的子孙,谁的厨艺好,站出去都是给东方家长脸,并不在意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然而现在,面对这样不着痕迹的试探,他忽地生出厌恶,以前的他是不是眼瞎,怎么就没察觉到对方的狼子野心呢? 说到底,还是他性格太温善,提防着外人,却怎么都想不到恰恰是身边的亲人在背后捅刀子,还是那么狠毒的一刀,整整折磨了他们一家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这个二叔、二婶是不是一直隐在暗处得意的嘲笑? 不能再多想,再想,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强逼着自己冷静,跟东方靖虚应了一番,东方靖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最后还调侃道,“将白,听说你今天去业余组看比赛了,是不是从那儿得来的启发啊?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热闹有趣的很。” 闻言,东方将白假装不在意的问,“什么小道消息?” 东方靖哈哈笑起来,他今年虽已四十八岁,但保养的十分好,平时也非常注重锻炼,所以半点不显老,相反,身上有种岁月打磨后的成熟魅力,五官生的亦好看,穿着装扮更不必说,处处都透着世家少爷的矜贵和讲究,如今笑起来,姿容更是大盛,如果这会儿有女人见了,怕是会迷得神魂颠倒。 但东方将白,心里唯有冷寒,就是凭这样的一副皮囊,才在当年把秦可卿追到手的吧?虽秦老爷子不想跟权贵之家联姻,但帝都里有本事的男子还是不少,东方靖能脱颖而出,便是因为得了秦可卿的爱慕,此后,一切就都水到渠成,多年来,两人以伉俪情深的形象深的众人羡慕,谁能想到内里那么肮脏不堪,居然还为了偷艺骗了柳絮,这种事一旦曝光,东方靖身败名裂,他们东方家的名声也势必会受损,但他不会手软。 “哈哈哈,将白,你是不是还没顾上上网啊?你看看网上的那些帖子就知道了,比从我嘴里听可有意思多了……”东方靖笑得很开怀,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慈爱,就像叔叔看着亲侄子。 东方将白笑了,“是么?那我等会儿可要好好看看了,二叔都觉得有趣,那我更不能错过。” 东方靖笑着点头,在电梯门打开,俩人一前一后迈出去时,似随口那么一说,“对了,暮夕和长歌在看比赛时,一唱一和的说的那家店,你清楚吗?” 东方将白并没瞒着,因为瞒着也无用,东方靖这么问,定然是早就打听过的,不过是在他这里再试探一番,于是,他道,“听暮夕说过,那是他女朋友的外公开的店,就在上庸古城,过些天就开业。” 二更 相互试探 东方靖试探他,他也在试探对方,说完这番话后,就不动声色的盯着东方靖的反应,果然,见他眸光有些闪烁,便跟着问了句,“二叔也知道那家店了?” 东方靖眼里的异色闪过,玩笑般的道,“以前没听过,但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我哪能还孤陋寡闻?说起来,暮夕这算不算给咱家捧了个竞争对手啊?” 东方将白心里冷笑,面上却不以为意的道,“一家刚起步的小店而已,焉能跟咱们东方食府相比?二叔,可不能妄自菲薄了。” 闻言,东方靖又哈哈一笑,“对,咱东方家家大业大,传承一百多年,又有大哥跟你在,在厨界,任谁再有本事,也越不过咱们去。” 东方将白笑笑,说的意味深长,“少不了二叔和二婶的帮衬呢。” 听到这话,东方靖心里动了动,他是听出了这话背后另有深意,却是想到了别处,以为是在暗示他几个月后东方家内部的那场比赛,于是,他像个长辈那样,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二叔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他说的很诚挚,心里实则难受的紧,当年他就输了一筹,错失了继承人的位子,可恨,他又没生出儿子,连下一任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东方将白故作感激的道了声“谢谢二叔。”,心里则另有筹谋,以前他没有怀疑过东方靖对他的支持之心,毕竟,比起其他旁支,他们的叔侄关系更亲厚,东方靖没道理舍近求远的去偏帮别人,但现在,他一点都不信了,东方靖定另有打算,他得好好查一下,以作准备。 想到这些,他便不想再跟眼前的人虚与委蛇,刚想借口走人,就听东方靖问道,“对了,将白,我听说,暮夕的女朋友厨艺很不错,你今天看着如何?” 东方将白猜测着他的用意,不动声色的道,“的确很好,她今天做的那道四喜饺子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给了九十九分。” “这么高的评价啊,看来厨艺是真的错不了,只是可惜,人家里也有店,咱们要是去挖,肯定不为所动吧?”东方靖说的很漫不经心,还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东方将白却是明白了他的用意,竟是这么快就怀疑破晓了吗?不,不对,他怀疑的应该不是泊箫是妹妹这个秘密,怕是会以为那是柳絮生的,就算当年,秦可卿亲手给柳絮用了药物,但他性子多疑,说不定会觉得柳絮有可能扛过去,对了,应该是这样,在比赛上,暮夕把苏源曾是宴家大厨的身份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东方靖肯定就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敛下心思,他笑得温温和和,“那是自然,就是暮夕也不舍得,他对女朋友宠的快要上天了,我都看不下去,还是头一回见他那么在意一个人。” 闻言,东方靖眉头动了动,似好奇,顺着他的话问,“是吗?之前有人传暮夕身边突然冒出个女朋友时,我还当他在闹着玩儿,原来是真的?” “嗯,暮夕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东方将白有意让人忌惮,不敢随便去接近泊箫,于是,又补了两句,“宴伯伯不瞒他女朋友的身份,找上门去,结果,被暮夕狠狠怼了出来,暮夕还放话,谁要是再找他女朋友的麻烦,就是与他为敌,他在社交平台上公开置顶的那番话,便是最直接的震慑。” 东方靖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然是快要维持不住,勉力挤出个笑,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东方将白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深吸口气,进了他爸的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自是气派,不过并无奢华之风,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整排的书架,还有靠窗最好的位置上有个开放式的厨房。 东方蒲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脚步声便知是谁,头也不抬的问了句,“都忙完了?暮夕走了?” “嗯。”东方将白走到桌子前站定,神色有些复杂。 东方蒲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这才放下文件,抬眼看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 东方将白欲言又止。 见他这般,东方蒲慈爱的笑着,轻斥了句,“咱爷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白说的?还用得着犹豫踌躇、左思右量的?” 东方将白苦笑,“因为事情实在重大,我不确定,您听了会如何。” 闻言,东方蒲面色微变,从椅子里站起来,他身姿挺拔高大,声音里带着丝紧绷,“出了什么事儿?和暮夕的女朋友有关?”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 东方蒲默了下,忽然失笑,又坐了回去,“说吧,爸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事儿?再大的都经过了……” 东方将白却还是有些迟疑,问道,“爸,秦叔叔给您开的药呢?” 闻言,东方蒲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蹦起来,缓缓从抽屉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桌面上,表情严肃起来,“现在能说了吧。” 东方将白看到那药,多少松了口气,他爸的心脏不好,如果被刺激大了,有这救急的药在,倒是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了,他这才走过去,俯低身子,在他爸耳边低语了一句。 三更 告知真相 东方将白的话说完,迟迟不见他爸反应,不由惊慌起来,用力晃着他的肩膀,一声声的急喊,“爸,爸,您能听见我说的话吗?爸,爸……” 越喊越心急,想到桌面上的药慌忙去拿,这时,东方蒲总算动了,抬手把他拦下,自己拿过药瓶倒出一粒,含在了舌下,缓缓闭上眼,等着胸口那股闷痛过去。 见状,东方将白忙去端杯子,递到他爸的嘴边。 东方蒲张嘴喝了两口,就摆摆手,“我没事儿,你不用紧张。” 东方将白这才舒出一口气,脱力一般的靠在办公桌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吓出一头汗,不由自嘲一笑,他听暮夕说的时候,虽震惊的仿佛天崩地裂,却也没失控太多,他爸经历的比他多,又如何会扛不住? 两分钟后,东方蒲就睁开了眼,脊背挺得有些直,声音却是稳稳的,“你说都是真的?” 东方将白点头,“千真万确。” “证据?”不是不信儿子,而是事情太匪夷所思,他必须要证据确凿,方才能确信这不是一个美梦,更不是空欢喜一场。 东方将白道,“暮夕已经拿我和破晓的头发做过鉴定了,鉴定书我看过,怕被别人发现,在后厨做菜时烧了。” “还有吗?” “还有一块玉,就是您当年亲手刻的那块羊脂白玉,暮夕派人在淄河水底找到了,我亲眼见过,不会有假,那是柳絮,就是破晓的养母在河里捡到她时,不慎掉落的。” 东方蒲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身子颤动起来,“破晓,破晓,她竟然没有死,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好,好,老天爷可怜我,没有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好,好……” 东方将白想到妹妹,整个人都似沐浴在温柔的水里,声音含笑透着愉悦,“嗯,我刚才在比赛结束后,已经跟妹妹相认了,她知道我身份,还特意做了四喜饺子给我,爸,妹妹真好,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又聪明乖巧,简直无一处不好……” 东方蒲听着,紧紧攥住他的手,激动的问,“你们已经认了?” “嗯,认了。”东方将白说完,又有些懊恼的道,“我也是蠢,之前见到妹妹时,只觉得那双眼熟悉,居然一点都没往别处想,还不如暮夕,暮夕可是第一眼看到妹妹就想到她的身份了,亏我小时候抱妹妹的时间最长,都忘了问妹妹,我没认出她来,她有没有失落生气。” 闻言,东方蒲道,“这怎么能怪你?就是我……”他喉咙发堵,近乎哽咽,“我那么喜欢稀罕,这二十年几乎没一刻忘掉的女儿,看到她照片时,不也没认出来吗?” “爸,您别这样。”东方将白抽了张面纸递给他,“我们是不敢去奢望妹妹还会活着,毕竟当年……我们都亲眼见过那个烧焦的尸体。” 东方蒲拿过纸巾擦了下眼角,待情绪缓了缓后,急声问道,“你妹妹现在去哪儿了?刚才是不是在咱这里吃饭?你怎么也没让我去见见?” 东方将白见他要站起来,忙按住他的胳膊,“爸,您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我,我想了她二十年啊……”说着,东方蒲眼眶又酸胀起来,双手捂脸,悲痛难抑的道,“我,你妈,还有你,我们都生生折磨了自己二十年啊。” 闻言,东方将白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又酸又疼,又有中苦尽甘来、涅槃重生的舒爽,他道,“爸,都过去了,再痛苦的日子,我们也都熬过去了,妹妹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往后余生,只有幸福。” “对,对,一家团聚,我要去看你妹妹,还有你妈,我得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什么病都没有了……”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手忙脚乱的去翻找手机。 东方将白拦住,表情正经起来,“爸,暂时先别告诉妈,您也不要跟妹妹正面接触。” 东方蒲愣住,“为什么?” 东方将白正色道,“因为妹妹身边的危险还没有除去,她现在的身份万万不能暴露,我跟妹妹相认后,情绪都难以自控,您和妈……又怎么能做得到?再等等好吗?” 闻言,东方蒲神色变幻了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上,所见所识、心智魄力自然比儿子要强很多,刚才不过是受刺激太大,才乱了方寸,渐渐的,脑子里一桩桩的事掠过,他变得越发沉稳,只是神色染上抹冷厉,“你是说,破晓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些人还会对她动手是吗?”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冒险,就算过去了二十年,那些人未必就已经死心了,况且,就算他们死心了,我也不会罢手,我定要揪出他们来,为咱们一家受的痛苦报仇。” 东方蒲攥紧了椅子扶手,一字一字的问,“暮夕是不是有什么眉目跟你说了?” 东方将白这回没迟疑,把他知道的那些都一字不落的说了。 东方蒲听完后,没有激动和愤怒,也没有震惊和意外,有的,只是一身彻骨的冰寒,他在人前,素来是饱读诗书的儒雅学士形象,别说发火,就是冷脸和一句重话都很少说,更别提像此刻这般,冷的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东方将白也没见过父亲这幅表情,忐忑的喊了声“爸?” 东方蒲低沉的应了声,然后神色无比凝重的道,“将白,你和暮夕放手去做你们想做的事,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和东方家的声誉。” “爸……” “爸拎的清孰轻孰重,二十年前,我是以为你妹妹已被活烧死,哀莫大于心死,才没继续追查下去,但现在,这个仇一定要报,哪怕拼上这个整个东方家。” “是!” ------题外话------ 下午还有了两更。 四更 哪个是真实的你 父子俩又细细商议了一番,东方将白才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里沉默良久,转身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日记本。 本子很有些年月了,封皮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东方将白一页页的翻看着,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等看到最后时,他俯下脸,肩膀微微颤动,良久后,才又坐直了身子,眼底有水光,却没了悲痛,唯有义无反顾的坚毅之色,这是他最后一次打开笔记本,里面记载的都是他无法对人言说的痛苦,二十年来,每回承受不住时,便提笔在纸上发泄,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就倒下去了。 他办公室里也有小厨房,拿着笔记本走过去,点了火后,扔进那个金属垃圾桶里,看火焰升腾,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便这般化为灰烬消散了。 从此,不再提起。 开了窗,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心头渐渐敞亮起来,东方将白拿出手机,给宴暮夕拨了过去,那边接的都是很快,就是喊声不讨喜,“大舅哥。”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提醒,“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了?你跟破晓八字都没一撇呢,这声大舅兄喊得委实早了点,我担不起。” 宴暮夕笑得十分没羞没臊,“先练习着,反正你也不吃亏。” 闻言,东方将白没好气的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耍无赖?” 宴暮夕立刻幽怨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谁叫我非你亲妹妹不可,离了她活不了,你又不通融,我只得舍了这张脸皮了。” 东方将白气笑,“不但会耍无赖,还成戏精了,你就是凭这两招忽悠了破晓吧?暮夕,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世人说起宴暮夕,必先提及他头上那些金光闪闪的称号,什么第一美男,什么国之首富,什么少年天才,总归都是牛气冲天的让人望尘莫及,说道其他,也是众口一词,宴暮夕给人的印象无非就是淡漠,好像凡间种种皆入不了他的眼,他看这个世界是睥睨的、是俯视的,他身上还有豪门贵公子的傲慢高冷,还有几分毒舌,怼起人来让你毫无还手之力,恨不得重新投胎,他还极难伺候,尤其在吃饭上,他与人相交,很少走心,不对,准确的说,他根本就不屑与谁相交,能让他好好说话的,那就几个人而已…… 此上种种,都是他,是众人眼里的宴大少,然而现在,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遇上破晓开始,就什么都不对了,先是在朋友圈里高调秀恩爱,别人还都莫名其妙的不当真,他却已经粘着不撒手了,网上那些热烈的言辞,比赛时毫不掩饰的维护,还有强烈的占有欲,跟破晓朋友相处时的接地气,给自己挖坑下套的那个狡黠劲儿,还有此刻,嬉皮笑脸的贫嘴打趣,即便是演戏,可能演到这份上,也足以让他啧啧称奇了。 暮夕是真的变了,脱胎换骨一般。 宴暮夕这时似真似假的感叹道,“哪个都是我,谁规定人只有一面了?哥,便是你,难道就是外人看到的样子吗?独处时,就没有别的模样?” 闻言,东方将白心头一颤,没错,独处时他并不是外人看到的样子,甚至反差很大,可他那是因为心里有伤,暮夕又是因为什么? 他坦然承认后,问了出来,宴暮夕的回答是,“我是因为遇上泊箫了啊,活的就有个人样儿了,哥,我现在才发现,我以前活的特别假,就像是看别人的人生,我只冷眼旁观,跟泊箫在一起后,我才感觉脚落在了地上,心也回到了原处,你知道吗,我挑食的毛病也被她治好了,神不神奇?” 东方将白默了,半响后,才叹道,“破晓回来了,就把我们都救赎了,暮夕,别辜负她,失去的日子就是失去了,可未来可期。” “嗯,我明白。”宴暮夕话音一转,带了几分轻松的打趣问道,“哥,你喜欢我现在的改变吗?一个更鲜活、生动、接地气的我?” 东方将白哼笑,“少占我妹妹一点便宜的话,我会更喜欢。” 说道这个,宴暮夕就幽幽一叹,“哥,关于这个,你真是不用担心,你都不知道泊箫有多害羞,我俩现在还处在拉小手的阶段呢。” 东方将白会信才怪了,却也没跟他继续揪着这事不放,转了话题道,“我刚才跟爸说了,破晓的身份,还有背后的那些人和事儿。” 宴暮夕立刻问,“东方叔叔还好吗?” “嗯,比我想得坚强。” “那就好,都说为母则刚,为父也是如此,我们之前是太多虑了,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江姨呢?” “我跟爸商量,妈那儿先暂时不说。” “嗯?” “我外婆的病又犯了,妈陪她回老家去养一段时间,等回来再说吧。” “也好,那东方叔叔是个什么意见?” “不用担心,我爸都舍得,不管是那些所谓的亲人,还是东方家的名声,都抵不过妹妹重要,所以,他说,让我们放开手脚去做。” “那相认的事儿?” “暂且等等,爸说,凡事都以妹妹的安危为重。” “好!” 五更 主动出击 俩人聊完这些,东方将白又跟他说了见到东方靖的事儿,“他应该知道苏源的事儿了,对我试探了一下,我猜,接下来他应该会有动作。” 宴暮夕的语气没丝毫意外,“外公既然回帝都,就是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他知道是迟早的事儿,不过,短期内,他不敢轻举妄动。” 听他说的笃定,东方将白笑了,“嗯,还真有可能,我在他面前提到你对破晓的在意,拿你做了回挡箭牌,他肯定忌惮你,想做什么都得思量下。” 闻言,宴暮夕就笑眯眯的卖乖了句,“大舅哥做的好,给泊箫做挡箭牌,我求之不得。”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忽然想到什么,一时担忧起来,“他会不会以为破晓是他的女儿?他要是拿自己的头发跟破晓的去做鉴定……” 宴暮夕也立刻想到了,沉思起来,“他怀疑可以,但不能让他去做鉴定,秦可卿对自己的药肯定深信不疑,那么一旦发现泊箫跟东方靖也有血缘关系,肯定会想到当年的事上去。” “那要叮嘱破晓了,别让人拿走她的头发。” “嗯,不过这种事不好防备,还是得断了东方靖的那点怀疑才行,这事我来安排吧。” “你打算怎么做?” “主动出击。” 东方将白精神一振,“你想先从谁身上下手?” 宴暮夕道,“秦家。” 东方将白琢磨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会错意了,“你说的主动出击不是想先为破晓报仇,而是为柳絮讨公道是不是?” “嗯,要为泊箫报仇,牵动的各方利益太多,现在我们还没彻底查清真相,一旦出手,势必打草惊蛇,可要是拿东方靖和秦可卿对柳絮做的那些事来打头阵,那就是板上钉钉了,且不会引起他们更深的怀疑,如此,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正好掩护我们往深处查。” 东方将白恍然大悟,“好,就这么办,需要我做什么?” “这事一旦捅出来,你家老爷子肯定会过问,他第一在乎的就是东方家的名声,必会给东方叔叔和你施压,你负责稳住,还有秦家那边,你跟秦观潮交情深厚,这其中的分寸你拿捏好了,我是不会对谁心软的,就算我舅妈求到跟前来,也不会妥协。” 东方将白郑重的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观潮不是拎不清的人,这事一旦被他知道,他怕是会更愤恨,那可是把他们秦家的脸都撕了。” “那我们分头行事。” “好!” …… 挂了电话后,宴暮夕就去了归去来兮。 归去来兮火了,火的莫名其妙,火的一塌糊涂,柳苏源和柳絮等人都还不清楚的时候,就发现门口忽然多了很多人不时探头张望。 还有在门口拍照的,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林家羽出来询问,这才知道了原委,他今天忙着准备店里要开业的事儿,都没顾上看手机,这一看,也跟着激动起来,这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开业完全不用愁宣传了,名声有人帮他们打响了。 他跑去告诉柳苏源,柳苏源还有些懵,从网上看了帖子后,这才恍然,感情是宴暮夕跟楚长歌那一唱一和成了免费的广告,效果出奇的好。 柳泊箫的名字也火的不要不要的,董云的文章已经出炉,合众传媒旗下的各个平台都在转发,一时间,那篇采访成了爆款文,帝都人人知道,厨艺争霸赛的柳泊箫容貌绝美、厨艺绝佳,还有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男朋友宴大少,东方将白,楚长歌,秦观潮,连封墨都算上,据说都是去给她捧场的。 这些猜测,没有石锤,但传的神乎其神,很多人也都半信半疑,因为当事人都没站出来辟谣啊,这说明什么?默认了呗。 于是,柳泊箫跟这些名声显赫的公子哥交情匪浅的消息甚嚣尘上,甚至压过了厨艺比赛本身,所有人都对她充满了好奇,来帝都这才几天啊,到底是怎么跟那些人物攀上交情的? 幸亏,话题还算健康,并没出现什么龌龊的猜测,这得得益于合众传媒的正确引导,引导的方向,自然都是柳泊箫的个人魅力如何如何,厨艺如何如何,这才使得那极为少爷折腰等等。 东方将白看了这种报道,自然不会有丝毫不满,他还嫌写的不够呢,楚长歌见了,也只是笑笑,跟表嫂的名字捆绑在一起,好吧,是他的荣耀。 秦观潮也没说什么,唯有封墨不爽,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于是在网上试图扭转风向,他要当的是柳泊箫的绯闻男友,可不是什么去捧场的朋友。 奈何,不管他怎么折腾,始终掀起风浪,他过后让人一查,才知道,特么的原来合众传媒被宴暮夕收购了,詹云熙是挂名总裁,难怪那么不遗余力的捧柳泊箫! 柳苏源自然也看到这种种,眉头不由紧皱。 林家羽知道他担心什么,宽慰道,“柳伯,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归去来兮名声在外,咱们也就不愁在帝都站不住脚了,至于泊箫,她既去参加比赛,这些事儿就避无可避,再说,她有了名气后,想做什么会更加方便,名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发挥得当,会助她站的更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更 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家羽的劝慰不知道哪句说道了柳苏源的心坎上,他叹了声,皱着的眉头总算松开了,等见到宴暮夕来时,还好生感谢了一番。 不过,宴暮夕这次来,主要不是为了见他,而是柳絮。 柳苏源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 三人在雅间里坐定后,宴暮夕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的来意和打算,说完后,也不急不催,只端着杯子品茶,仿若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他确定笃定柳絮不会拒绝。 柳苏源则面露几分担忧和迟疑。 柳絮低头,沉默着,半响后,她坚定的应下来,“好,我同意。” 宴暮夕俊美的脸上不见惊喜,也没有意外,只淡淡一笑,“柳姨放心,我会尽量不让这事儿对您造成太大的影响,能低调便低调,实在不行,我也会把损失降到最小。” 得了这一句,柳苏源心里稍安。 可柳絮自嘲一笑,“不用,你只管照着你的计划去做,怎么狠怎么来,我要的不是偷偷摸摸的处理了那对狗男女,我要的是他们身败名裂。” “可那样对你……”要让东方靖和秦可卿身败名裂,势必那件丑事儿就包不住了,柳絮虽是受害者,但也摘不掉那顶小三的帽子,多少还是会对名声有损。 柳絮摇头,眼底跳动着无所畏惧的火焰,“不用在意我,我敢回来复仇,连命都能豁得出去,又怎么会在意名声?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在乎,我只要那俩人下地狱。” 闻言,宴暮夕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可要是闹得太大,对归去来兮和泊箫也是有影响的,那时候,您还能一点都不在意吗?” 她不在意,他在意。 柳絮面色一变。 柳苏源皱起眉头,在她出声前先把话接了过去,“少爷,这事您决定就好,我们都相信您,会掌握好这其中分寸的,报仇重要,但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 归去来兮,说小了,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说大了,那是他们苏家的传承,他怎么会不在意?还有泊箫,女儿可以为报仇豁出一切,但泊箫不行,泊箫的路还长着,断不能背上太多的糟点儿。 柳絮看了她父亲一眼,唇角紧抿,不过没说话,等到宴暮夕起身告辞后,她才艰涩的道,“爸,您就一点不担心吗?” 柳苏源面色淡淡,反问,“担心什么?” “担心宴暮夕会放水啊。”柳絮终究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我不怀疑他想帮咱们报仇的决心,但能报复到哪一步呢?您心里可有数?” 柳苏源复杂的看向她,说不出是心累还是失望,“所以呢?你就想逼他把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这样,他就没办法徇私了对不对?” 柳絮咬牙,“我也豁出去名声了。” 柳苏源长叹,“是,你是豁出名声了,你也不怕丢人了,但你想过咱们归去来兮和泊箫吗?当年的事,你是被东方靖骗,被秦可卿逼迫用药,但有人同情,就有人腹诽,总之,难听话不会少了,届时,别人怎么看咱们的店和泊箫?报了仇是痛快了,但代价太大。” 柳絮攥起拳,“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我会离开归去来兮,绝不连累到店的名声,也不会让苏家这块招牌蒙羞,至于泊箫,她很快就会跟东方家相认,我这个养母可有可无,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闭嘴!”柳苏源动了气,猛拍了下桌子,“你就是这么想的?你,你……” 柳絮见他气的说不上话,表情稍微有些不忍,但还是嘴硬道,“我这么做难道不对?这样就把店、您、泊箫都摘出来了,你们不会被连累。” 柳苏源胸口起伏,灌了几口凉茶,才缓过那口气来,出口的声音却难言悲怆,“那你置我和泊箫于何地啊?我们是什么关系?能摘干净吗?” “爸……”柳絮心口一痛,在他跟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对不起,爸,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可我真的没办法,我……” 柳苏源没看她,只是摆摆手,“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少爷啊。” 柳絮下意识的道,“爸,我信他会帮我,但他很难全力以赴,您也知道他跟东方家的关系,他真的能对东方靖那个畜生下狠手吗?还有秦家,您可别忘了,秦可翎是他的舅妈,他能不看几分面子吗?有这么多的顾虑在,他怎么会没有一点私心?” 柳苏源闭上眼,“他确实会有私心,但他的死心不是你说的这些,而是泊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泊箫,你到现在都还看不清,柳儿,如果,你一直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你就回紫城吧。” 柳絮瞠目,“爸!您怎么可以这样?” 柳苏源睁开眼看向她,眼底平静的像一滩死水,“不是我想这样,而是,少爷会这样,他念在你是泊箫的养母,对你不会玩手段,但送你回去还是能做到的,他心里筹谋很多,定不会让你坏了他的计划,更不会给你有伤害到泊箫的机会,所以……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柳苏源疲惫的走了出去。 柳絮瘫坐在地上,半响后,双手捂脸,泪水顺着指缝慢慢溢出。 二更 大戏开锣 柳苏源出了门后,就给宴暮夕发了个信息,“少爷,你放手去做,护好泊箫就可,其他的人和事儿都不必在意,有我。”他还拎的清。 宴暮夕看了,唏嘘了下,得亏柳苏源还不糊涂,不然,他媳妇儿得多委屈啊,他帮忙都有点不情不愿了,幸好,不算太失望。 接下来的两天,宴暮夕忙了起来,都没顾上去黏糊柳泊箫,不过电话不落下,每天早中晚各一个,每回不聊的她头疼不撒手。 柳泊箫相对就清闲了,她在家哪儿都没去,不是天热不想出门,而是她火的有些令人发指,出门就被人围堵,实在不堪其扰,便躲在家里研究菜谱,为最后的决赛做准备。 她已经跟外公坦白了身世,果然,外公早就清楚,且接受度很高,如今处着不但没有她所担心的尴尬,反而更觉自然亲近了。 不过,她母亲最近的反应和表现让她有些古怪,但到底哪里古怪,她想深究时,却又似前方蒙着一层大雾,怎么都看不清楚,有心问,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只能暂时作罢。 但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稍有点动静,就免不了要思量一下,就如今天早上,她母亲起的晚了,没有跟外公一起去店里,且出门时,装扮似乎特意收拾了收拾,手里还拎着一个包。 她忍不住问,“妈,您这是要去哪儿?” 柳絮站在玄关处穿鞋,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去医院。” 闻言,柳泊箫惊了下,急声问,“您哪儿不舒服啊?”说着,也准备换鞋陪她一起去,“等我一下啊,妈,我去楼上拿包。” 柳絮拦住她,神色如往常一样,只是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难懂,“不用,泊箫,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出门太惹人注目了。” “可是……”柳泊箫再不放心,看着眼前柳絮的表情,话也只能咽了回去,她太了解母亲了,有了决定,就会走到底,谁劝也没用,固执的可怕。 柳絮拍拍她的手,“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你乔爷爷给我开的那些药,我吃完了,从紫城一来一回的邮寄太麻烦,我去医院再照着方子抓几副就是。” 闻言,柳泊箫半信半疑,却顺着她的话点点头,“那您路上注意安全,别挤公交了,打车更方便些,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嗯。”柳絮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开门走了。 柳泊箫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想了想,给宴暮夕发了个信息,“我妈一个人去医院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太踏实,你身边有人可用吗?能不能悄悄跟上去看看?” 这会儿,宴暮夕正在来珑湖苑的车上,看到信息,就叹了声,回复的很快,“好,我让人去跟着她,保证不会出任何事儿,你就放心吧。” 柳泊箫回了俩字谢谢,不过为表诚意,还加上一个拥抱的表情包。 见状,宴暮夕勾起唇角,“比起拥抱,我更期待以身相许。” 柳泊箫被调戏的不理他了。 宴暮夕这才收起手机,神色有几分冷淡,问正开车的邱冰,“都准备好了?” 邱冰点头,“是的,少爷,济世堂那边已经排队约上号了,约的最后一个,不耽误前面的人看诊,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人呢?” “人也都能随时到位。” 宴暮夕“嗯”了声,视线转向车窗外,“那么就差柳絮了,接上她,这出大戏就算是正式开锣了,至于怎么唱下去,呵呵……” 詹云熙克制着兴奋,接口捧道,“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您就是这出大戏的总导演,兼编剧,兼男主啊,他们一定想不到,您会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不会想到您能舍得所有人的颜面,更不会想到您……” 他正滔滔不绝的说着,车子停下了,柳絮远远的走过来,这会儿九点多,太阳已经很烈,她却穿着深色的长裤,深色的长袖上衣,头上戴着顶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花白的头发,她脸上还戴着个口罩,恨不得把自己都藏起来。 这样的画面,有些突兀,要说遮阳,也过度了些。 詹云熙住了嘴,看着柳絮明显步履缓慢的身影,长叹了声,“换谁摊上这种事儿,也会恨的咬牙切齿,对女人,尤其残忍,我爸说,她今年才四十一啊,我妈都四十八了,看着都比她年轻好多。” 宴暮夕凉声道,“秦可卿的药,毁的不止是女人的容貌,还有身体,她的身体也衰败了,犹如暮年,所以,才会看着行动迟缓。” 闻言,詹云熙又是一叹,“杀人不过头点地,秦可卿是太狠了,秦家两百多年都是治病救人,谁能想到会出这么不肖子孙?” 说话间,柳絮终于走近。 詹云熙走下去,给她开了车门,柳絮没什么情绪的道了声谢,坐了进来,朝着宴暮夕道,“走吧。” 宴暮夕点点头,示意邱冰开车。 一路往济世堂驶去。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詹云熙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一看柳絮就是一副不愿聊天的样子,他出声,也不过是更自己变得更尴尬。 宴暮夕不觉尴尬,姿态坐的随意,手里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浏览着网上的新闻。 三更 护她到底 珑湖苑离着济世堂很远,车开了二十分钟后,还是柳絮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很直白的问,“那天泊箫把身世跟我们说了,我和父亲也十分支持她跟家里人相认,可她却说不急,还要我们也先帮着瞒下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东方家的意思?” 宴暮夕浅浅的一笑,“是我和将白共同的意思。” “为什么?”柳絮看着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时机不到。”宴暮夕轻描淡写的回应,他跟柳苏源相处时,会想着去亲近一二,因为那是泊箫的外公,将来也就是他的,但面对柳絮,他却毫无那个想法,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疏离。 柳絮轻皱了下眉,“你们说的时机指的是什么?” 宴暮夕不答反问,“难道你很想让泊箫现在就跟东方家相认?” “嗯。” “为何?” 柳絮自嘲道,“自然是为了保护泊箫,这也是你最想做的不是吗?我虽不是一个称职的养母,但看着她长大,又怎么会没点感情?” 闻言,宴暮夕挑眉,“保护泊箫?” 柳絮点点头,“我的那些事儿一旦爆出来,肯定会对泊箫有影响,我不想让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嘲笑她有我这样的母亲,她若跟东方家相认,那就是东方家的大小姐,自然不用再受这个委屈。”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听起来是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她若真的跟东方家相认,那东方靖就是她二叔,她的亲二叔和二婶曾伤害过自己的养母,这样的新闻对她的影响不是更大?届时,让她如何自处?怎么面对,都是错的,偏向你,就是六亲不认,偏向东方家,就是忘恩负义,你要看她置于那种境地?” 柳絮神色一窒,下意识的道,“我没有,我只是想……” 宴暮夕打断,“你只管相信我就好,我的所有安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会尽可能的保护到每一个人,相认的事儿暂且不要再提,还有我们今天要做的事,不要让她知道。” “她迟早会知道。” “等她知道时,这事就已经有了结果,她不用面临选择的两难。” 柳絮沉默了,半响后,才哑声道,“你对泊箫,真的很好。”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她是我从小就看中的人,我对她怎么好都是应该的。” “那就请你,护她到底。” “这是一定的。” 车里又安静下来,无人再开口说话。 …… 十点半的时候,车子停在了济世堂附近。 这会儿,济世堂的大门口已经没了长长的队伍,大多都看诊结束。 邱冰开车门出去,十分钟后了走回来,对宴暮夕道,“少爷,叫号轮到我们了。” 他们是最后一个号。 秦家老爷子秦佑德这么多年都保持着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早上十个号,下午十个,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工作量也不算小了,且他对每个病人都十分耐心仔细,望闻诊切,一样不落,从八点上班开始,到中午十一点半,期间也就喝杯水的休息功夫。 整个帝都的人,就没有不佩服秦老爷子这种精神的,提起他,言语之间都是敬重,哪怕是权贵人士找他看病,也不会滥用职权,照样排队,足见对他的尊崇。 当然,排队不用亲自上阵,就如宴暮夕,属下那么多,随便谁来都行,排了两天,才等上这个号,也不怪世人都说秦家一号难求。 “那就走吧!”宴暮夕刚要下车,就被柳絮拦了下来。 “我先去,你们慢几步。”说完这句,柳絮自顾自的开了车门,朝着济世堂走去,哪怕步履缓慢,但背影挺得很直。 宴暮夕看着这一幕,多少有些小意外。 “少爷?”邱冰有些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只略加思索,便反应过来,意味不明的道,“怕我觉得跟她走在一起丢脸,照顾我的颜面呢。” 邱冰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了。 等到柳絮的身影消失后,宴暮夕推门走下来,詹云熙和邱冰跟在他后面,三人不疾不徐的进了济世堂的大门。 …… 济世堂里,还有不少人在排队抓药,看到柳絮时,还真没多大反应,她那身装扮在外面有些奇怪,可这里是医院啊,来的都是病人,有些病不能见光见风,遮挡一下没什么稀奇,还有就是皮肤病,露出来多遭人膈应啊,当然得包裹严实出门了。 但宴暮夕三人的出现,引起的动静就大了。 宴暮夕原就是名声在外的天之骄子,到哪儿都是个巨大的发光体,万众瞩目什么的不要太平常,但现在,更火了,起因自然是因为他在社交平台上的那番高调示爱,还有厨艺争霸赛上的种种表现,以及跟柳泊箫这个厨界女神意想不到的爱情。 要不是有邱冰冷脸冷眼的震慑着,保不齐就有人冲过来了,吃瓜群众们实在有太多的好奇和疑问,想从男主这里得到答案了,比如,俩人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怎么就看上眼了?比如,俩人的恋爱关系得到宴家长辈的允可了吗?最好奇的,还是柳泊箫跟那几位贵公子的关系,作为男主都不吃醋吗? 吃瓜群众操碎了心,宴暮夕就只笑笑不说话,猜啊,编啊,继续揣摩啊,这水搅和的越混越好,虚虚实实,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泊箫的身份。 吃醋?怎么不吃,可跟她的安危比起来,那点醋意算什么呢?更别说,他还坚定,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把人抢走,封墨也不行。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找秦家看诊 宴暮夕走到诊室门口时,被尽职尽责的小护士拦了下来,不过,面对着一张盛世美颜,她的话说的很不利索,“您,您还不能进去,里面,里面有病人的……” 小护士长的娇俏可爱,一张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看着宴暮夕的眼里满满都是星星,内心在狂喊,啊啊啊,她跟第一美男近在咫尺了! 狂喊未结束,美梦就醒了,宴暮夕往旁边闪了一大步,意思再明显不过,跟她保持距离,小护士顿时心碎了,眼圈就要红,谁知接下来,就听道煞有其事的一声,“我要为女朋友守身如玉。” 小护士呆住了,守身如玉?她就是爱慕一下下啊,也没耍流氓啊。 詹云熙憋着笑,肩膀可劲的颤动。 邱冰木着脸,可内心也十分无语,少爷是怎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况且,您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少夫人是个醋坛子、母老虎啊。 宴暮夕此刻没想到这层上,他想显摆的是……自己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了,有人管着,当然得跟其他女性保持距离了,不清不楚的岂不是负心汉? 显摆完了,他推门进去。 詹云熙和邱冰守在门口。 …… 诊室很大,装修的很简朴,除了必要的桌椅和书架,就是窗台上的那几盆兰花了,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副字,‘上善若水’,篆体,很有些味道。 秦家老爷子秦佑德坐在老式的圈椅里,年逾八十,头上却没有白发,五官生的肃穆,不言不语时,让人瞧着就不敢大声说话,但那双眼看人很平和,倒又叫人怕不起来,只有越发敬重,这会儿,他正给柳絮把脉,表情有些凝重,门开了,也没能打断他分毫。 房间里,看诊的医生除了他,还有一个,是秦观潮,他早已出师,医术传承秦家自然也很不错,不过每个星期,还是会拿出一天来跟着老爷子学习。 今天就是这么巧了,他刚好在,原本注意力集中在爷爷看诊上,对不请自入的人下意识的皱眉不喜,可转头看过来时,又怔住了。 “你怎么来了?”秦观潮怕影响爷爷诊脉,声音问的很低,又提醒一句,“这里还忙着,你若有事儿,等会儿再来好么?” 这话说的算是挺客气。 但宴暮夕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就不疾不徐的走过去,还从容的坐在了柳絮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跟秦观潮面对面。 秦观潮眉头皱的更深,不轻不重的喊了声,“宴少!” 宴暮夕竖起指头,冲他嘘了声。 秦观潮呼吸一滞,这还嫌自己吵了?也不看看是谁先进来打扰的,“爷爷在为病人看诊!不管你有什么事儿,都稍后再说。” 说这话时,语气就稍重了些,换成别人,他早喊进人来把他请出去了,哪会让他这么嚣张。 谁知,宴暮夕勾唇笑了,慢悠悠的道,“我没什么事儿,就是陪未来的岳母看病而已,碍着你了吗?” 闻言,秦观潮微愣,还未反应过来。 宴暮夕指着柳絮,‘好心’提醒他,“这是我女朋友的母亲。” 秦观潮眸光动了动,低头看向病例,病例上写着柳絮二字,但他事先是真的不清楚柳泊箫的母亲叫这个名字,意外后,又有些震惊,眼前这个人怎么竟是柳泊箫的母亲? 怎么会呢! 柳絮这会儿已经摘了帽子,露出花白的头发,口罩也去掉了,暗黄粗糙的皮肤再也遮不住,皱纹、老年斑更是清晰可见,嘴唇黯淡,眼神无光,整个人说不出的死气沉沉,偏偏病例上写的年龄是四十一,怎么可能呢?一个人衰老的再快,也不该相差了这么多。 秦观潮心头震动,神色怔怔,若不是爷爷还在诊脉,他都想上前搭上手试试了,到底是什么疾病导致柳絮成了这副样子。 宴暮夕见状,凉凉的笑了笑,转身看向秦佑德。 秦佑德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从医这么多年,很少有这样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又换了一只手,神情更加全神贯注。 这次诊脉的时间很长,长到让秦观潮莫名觉得不安,他打量宴暮夕,然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没有担心,也没有紧张,他又打量柳絮,柳絮的表情更淡,仿佛被诊脉的不是她。 这情况很不对劲。 终于在他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秦老爷子出声了,“你的脉象实在复杂罕见,如果我没判错,这是误食了某些有毒之物所造成的,但现在,那些毒物已经清除干净,我也没法准确的说出那些毒药是什么了,至于你的身体,也难有恢复的可能,时间实在太久了。” 言外之意,没得救。 柳絮一点都不意外,更无悲伤绝望,只是很平静的问,“那你能看出,我中毒有多久了吗?” 秦老爷子沉吟道,“二十年左右吧。” 柳絮冷冷一笑,“你看的很准。” 闻言,秦老爷子追问道,“那你是知道自己服用了什么毒药了?” 柳絮原本死寂的眼底迸射出恨意,“我又不懂医术,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毒药?是有人强行给我喂了一颗药丸,我以为只是……,谁想,她那么狠,竟是害我至此。” 秦老爷子想明白了一点,带着几分同情道,“当年,对方可是给你吃的堕胎药?” 柳絮不语,算是默认了。 秦老爷子摇摇头,“那堕胎药定然十分霸道,不但让你小产,还伤了女子根本,终其一生都不能再有身孕,更狠的是,那药丸里,还混有某些毒药,毁了你的容貌、伤了你的身体,致使你提前衰老,却偏偏不会要你的命,对方这是恨你入骨啊。” 五更 你的好女儿,秦可卿 闻言,柳絮豁然看向秦佑德,“对方恨我入骨,那我又该如何?我纵然有愚蠢的地方,可她这么狠毒对我,我就该乖乖受着吗?” 秦佑德眉头一皱,这火气和恨意怎么冲他来了?“你且冷静一些……” 柳絮拔高声音,“冷静?我坐在这里,看着你们,还能冷静的了吗?”她没有拿着刀子捅了他们,就已经很冷静、很理智了。 秦观潮见状,不免起了防备之心,刚想站起来去护着他爷爷,就被宴暮夕拦住了,脸色不由沉下,“宴少,你这是做什么?” 宴暮夕似笑非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好好坐着看戏。” “宴少!”秦观潮声音变冷,“你今天是来闹事的吗?” 宴暮夕嗤了声,“我有那么无聊?”话落,转头又看向秦佑德,“老爷子,您孙子的道行还是太浅呢,一点小事儿就沉不住气了,您只教他医术可不行啊,医术再精湛,没点定力和心智,也坐不稳那把椅子,更撑不起秦家这艘两百年的大船。” 听到这话,秦佑德似才注意到宴暮夕一样,意外的怔了下,“暮夕?你怎么来了?” 比起秦观潮,秦老爷子对待宴暮夕就和蔼多了,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秦可翎嫁到楚家,给宴暮夕当了舅妈,自此,秦家和宴家也就成了拐着弯的亲戚,虽不长走动来往,但也比别家要亲近几分。 更别说,老爷子还很喜欢宴暮夕的聪慧过人,是以,看到他坐在这里,也没摆出撵人的姿态,第一反应是先问他为什么来了。 见状,柳絮心里一沉,灼灼的盯着宴暮夕,唯恐他心软。 宴暮夕没看她,对着秦佑德微微一笑,“陪我女朋友的母亲来找您看病啊。” 闻言,秦佑德又怔了下,片刻反应过来,讶异的问,“原来这是你女朋友的母亲?你怎么没早点跟我打个招呼,这也真是……”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现在说也不晚呐。” 秦佑德没往深处想,听到他这话,却叹了声,“晚了,晚了太多年了,这毒是清除了,可造成的伤害却无法逆转,顶多开些药物,减轻过快衰老带来的不适。” 柳絮这时快速的接过话去,“我知道我的身体没救了,我也没敢奢望你能妙手回春。”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 秦观潮有些不愉。 但秦佑德看在宴暮夕的面上,倒是没恼,只是不解,“那你今天来是想?” 柳絮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字道,“我来是想问问你,那个丧心病狂逼我吃毒药的人,是不是该千刀万剐?” 闻言,秦观潮脱口而出,“这种事问我爷爷做什么?” 秦佑德冲他摆摆手,看着柳絮,脾气还算温和,“我能知道,你为什么问我吗?你受了这等伤害,应该去报警才是,问我,难道是……跟我有关?”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至此,秦观潮也募然回过味来,不由面色微变,看向宴暮夕,这位大少爷能愿意跟来,肯定不是无理取闹、无中生有,难道那毒药真的跟秦家有关? 这时,柳絮的挤出来的一个字,肯定了他的猜想,“是!” 秦佑德的表情肃穆起来,“你是怀疑,那毒药是从我秦家流出去的?” “不是怀疑,是确定。”柳絮恨意丛生,咬牙切齿道,“除了你们秦家,还有谁家有那个本事能造成这么毒辣的药物?真该让天下人都看看,打着济世救人的招牌,背地里却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请慎言!”秦观潮冷冷的警告道,“我秦家立世两百多年,不是你可以这么随意羞辱的,如果没有确定的证据,就请约束好自己的言行。” 柳絮悲怆的笑起来,“确定的证据?我坐在这里还不够吗?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据,我亲眼看着你们秦家人把毒药硬塞进我嘴里,我还能冤枉得了你们?” 闻言,秦观潮暗暗攥起拳,情感上,他不相信,但理智上,他又觉得对方不是在污蔑,他听到自己绷着声音问,“你说的秦家人,是谁?” 柳絮却没回答他,而是盯着秦佑德,“你不敢问了?” 秦佑德神色凝重,眼神却不躲不闪,“没什么不敢问的,秦家这么大,只嫡系一脉就有十几口人,再加上这么多年繁衍出来的旁支,百十多口的大族,有几个不肖子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不会不敢面对,你只管说,如果真的属实,我定会为你做主,还你个公道。” 柳絮看着他冷笑,“你确定?” 秦佑德语气坚定,“自然确定,秦家如今虽是我那长子在主事,但我说的话还是算的,秦氏一族的人,也都给我这个薄面,所以,你只管说。” 柳絮却没有被他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所打动,又冷笑着问,“不管涉及到谁,你都能秉公办理吗?哪怕是你的亲儿子、亲女儿?” 这话出,秦观潮心里的不安骤然猛增,却又觉得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他爸,他二叔,他两个姑姑,别的事他不敢保证,但在医德上,他还是很有信心的,都是爷爷亲自教导的,绝无可能出了岔子,一定跟他们嫡系这一脉的人无关,不然可就…… 这时,秦佑德已经斩钉截铁的应了下来,“是,不管是谁,一律同仁。”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是你的好女儿,秦可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更 只有你们秦家人 这一声,犹如平地起惊雷,绕是秦观潮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也被刺激的乱了方寸,从椅子里噌的站起来,脱口而出,“不可能!” 竟然是他亲姑姑! 柳絮冷冷的扫他一眼,“为什么不可能?在你眼里,她就那么高洁无辜?还是你也跟世人一眼眼瞎心盲,只看到她披着那身白袍到处收做慈善、收买人心、给自己挣了个医者仁心的美名?” 这也是让柳絮最切齿的,明明秦可卿比毒舌还狠辣,可在外面呢,她却是人人称颂的好医生,秦家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女子也是可以学医的,即便出嫁后,只要有本事,就能在秦家的医院里任职,秦可卿还是担的要职,秦氏医院的副院长,风头强盛,帝都人都传,秦可卿不但医术精湛,最令人佩服的就是有一颗仁心,遇上付不起医药费的病人从不为难,还会自掏腰包帮其度过难关。 这样的人,谁会不赞美? 可谁又知道那副菩萨外表下的毒蝎心肠? 被狠狠怼了的秦观潮也顾不上生气,他固执而急迫的追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姑姑给你用的药害你至此?仅凭你一句话?证据呢?” 秦观潮要证据,素来淡漠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此刻急了眼,可见这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急什么?若非没有确切的证据,会来你这里?当我们很闲还是你魅力大?抑或,觉得我们是在闹事讹人?” “宴少!”秦观潮的胸口有些起伏,瞪着他的眼神满是不悦,但论逞口舌之能,他远不是宴暮夕的对手,再大的气,也不会撒。 宴暮夕哼了声,“看在将白的份上,我不会太为难你,不过,你也识时务些,到底是秦家嫡系这一脉的嫡长孙,就该拿出嫡长孙的魄力。” 闻言,秦观潮还有些不服,刚要开口,被秦佑德拦下,“观潮,坐下。” “爷爷!” “坐下。”这一声微微加重了语气,不过秦佑德并没多生气,哪怕在此刻,他脸上也不见慌乱和震惊,他还有闲心教孙子,“暮夕说的对,你是秦家嫡系的长孙,身份与其他人不一样,走出去,就是秦家的颜面,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能自乱阵脚,丢了自己的脸事小,损了秦家的风骨事大。” 秦观潮听到这话,渐渐冷静下来,羞愧的低头认错,“我知道了,爷爷。” 秦佑德欣慰的点点头,“坐下吧,事情不清楚时,先了解清楚,着急没用,等清楚了后再用心去辨清真假,最后再用自己的脑子去处理,万事可解。” 秦观潮更惭愧,不过也受教了,坐下后,不复刚才的激动,还对柳絮道了个歉,态度很端正,虽还是漠然脸,却能听出诚恳之意来。 不过,柳絮并不买账,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 但宴暮夕对他高看了一眼,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尤其是对世家的这些少爷们,自小都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哪个不骄傲?想让他们拉下脸,没点惊天动地的事儿,压根想都不要想,包括自己也一样,但秦观潮做到了,还非不情不愿,这就有意思了。 于是,宴暮夕对着秦佑德道,“老爷子,您儿女教的不怎么样,倒是这孙子很有潜力啊,看来,秦家这艘驶了二百多年的大船还能再在海上漂几十年。” 秦佑德还能在这个时候报之以微笑,也是不简单,不过,转头看向柳絮时,表情就恢复了严肃,“我之前虽说不管是谁,都一律同仁,但事关重大,没有十足的证据,我老头子也不会任由别人随便污蔑我秦家人,你可想好了。” 这是给柳絮压力呢。 柳絮岂会怕?她冷笑道,“想了二十年,怎么会还想不好?证据?你也跟我要证据?秦佑德秦老家主,刚刚你也给我诊过脉来,我体内的毒素虽然清除了,但中毒是真的吧?那毒药霸道毒辣是真的吧?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真的吧?这些都摆在你面前,难道不是证据?” 闻言,秦佑德眉头皱起,“没错,你中毒是真,那毒药霸道也是真,你如今身体遭受的这些痛苦更是真,但这又能如何说明,给你毒药的是我女儿?” 柳絮笑得无比讽刺,“你是想说,除了你们秦家,还有人能制出这么厉害的毒药?你是医疗界的泰斗,有些事比我门清,医院里绝无可能有这些毒药,寻常人怎么弄到?” 关于这点,秦佑德并没否认,很干脆的承认了,“没错,你所中的那些毒药,成分不止一种,医院里是绝对没有的,药店更没可能,寻常人确实没路子能弄到。” “所以,只可能出自你们秦家!”柳絮咬牙,字字泣血。 秦佑德没急着替自己辩驳,而是沉思起来。 柳絮冷笑,“你秦家肯定有些特殊药材吧?” 秦佑德点头。 “管制肯定很严,非秦家人一律不准接触对吧?” 秦佑德又点点头,面色更加凝重。 秦观潮的心提了起来,岂止管制很严,应该说,除了他们嫡系这一支,其他人根本就没有碰的机会,因为那些药一旦流出去,危害极大,可针对某些棘手的病,又是不可缺少的。 这时,柳絮咄咄逼人的又道,“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除了你们秦家人,还会有谁?” ------题外话------ 帮忙推荐一部正在pk的文文《豪门公子的村姑妻》 作者:芳香美玉 简介: 她是一个小山村里才结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的“寡妇”,丈夫去世后她被扣上了“克夫”、“扫 把星”这样的名号。 就在她还为丈夫死去而伤心之时,却得知丈夫是在外地和小三约会时不慎车祸去世而亡。 心寒绝望的她决定不再依靠男人,她靠自己的努力去闯出一片天地! 在一次偶遇中她与著名企业家的儿子颜尤知巧合碰上,俩人在接触的过程中心里都默默地爱上了对方。 无奈因为女主自卑和男主出国的原因感情还没开始就遗憾地结束了。 几年之后,她化名ada已然是商界的知名人物,而他也出国留学归来接管父亲的家族企业。 在一次顶级的商界宴会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收藏+评论可获得奖励! 二更 因为我太蠢 柳絮质问完,房间里静了片刻,落针可闻。 秦观潮打量着宴暮夕,为什么他都不说话,就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看戏的模样?是胸有成竹还是另有乾坤?但不管哪种,都是来者不善。 宴暮夕回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秦观潮瞳孔缩了下,心更快的往下沉去。 秦佑德默了几秒后,略有些疲惫的开口,“如你所说,我秦家确实可疑,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比如,有人懂药理,也能从别处自己去挖到药材,那些毒药虽少见,却也不是稀罕的找不到,再比如,有人偷进了我秦家的药库,想要陷害我们……” 柳絮嘲弄的打断,“我亲眼看着你女儿给我塞的毒药,亲眼看到她那张脸了懂吗?该说她蠢吗,害人都不懂得遮掩一下,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站在我跟前,不对,是猖狂,她笃定我没有办法报仇,所以才敢那么嚣张。” 闻言,秦观潮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在消退。 而秦佑德虽还稳坐如泰山,可声音里还是露出些紧绷,“你确定那人是可卿?会不会认错人?” 柳絮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她嗓子受损,笑声自然好听不到哪儿去,此时尤为诡谲,好半响,她才堪堪停住,盯着秦佑德,一字一字的道,“她亲口对我说的,不会有假,况且,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我会把仇人认错吗?你可真天真!” 秦佑德皱起眉头,脸色终有些灰白起来。 见状,柳絮冷嘲的又道,“可还是怀疑?那你可以喊你的好女儿回来对质,看我是不是冤枉她,世上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要陷害她?” 是啊,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要陷害姑姑?秦观潮已经动摇了,如果对方是跟秦家有仇,想把秦家弄倒,那陷害父亲或者是他更合理,姑姑已经出嫁,陷害她对秦家的影响就小多了,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平静的问,“我姑姑为什么要给你吃毒药?动机是什么?” 这也是秦佑德想知道的。 柳絮自嘲的勾起唇角,“因为我太蠢。” 闻言,秦佑德和秦观潮祖孙俩对看一眼,这算什么答案? 这时候,一直似做壁上观的宴暮夕开口了,“还是我来说吧,这些事,我也清楚一点,柳姨,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也累了,不若先歇歇如何?” 柳絮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先回避下,因为要说的那些事,无异于是揭开她的伤口,她这个当事人的脸面会全部扫地,这是照顾她的自尊,她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出去喝杯水。” 宴暮夕颔首。 柳絮缓缓走了出去,背影苍老的让人心头沉重。 门关上,只剩三人。 秦佑德看着宴暮夕,长叹了声,“你是头回来我这里吧,却不是为看病,而是帮人讨公道,这老天爷也是喜欢作弄人……” 宴暮夕笑笑,“谁说不是呢?可天道轮回,有因才有果,都是没法子的事儿,我碰上了,怎么能坐视不管?况且,还是我女朋友的母亲,我的准岳母,自然要讨好了。” 秦佑德深深的看他一眼,不语。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勾起唇角,“老爷子不会想让我旁观吧?” 秦佑德笑了,“怎么会?刚才我便说,不管涉及到谁,我都一视同仁,女儿自然也一样,她若真的犯了事,我同样六亲不认。” 宴暮夕抚掌,“老爷子果然铁面无私。” 秦佑德话题一转,“不过,她如今是东方家的媳妇儿了,这事儿,东方家知道吗?” 宴暮夕挑眉,示意他继续。 秦佑德道,“依着老规矩,出嫁女,我这个老头子是没资格管束的,总得那边也露个面吧?不然,我一个人就把事都理了,岂不是打东方家的脸?” 宴暮夕点头,“言之有理,那我这就给东方叔叔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秦佑德见他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老眼一眯,“不给东方老爷子说一声?” 宴暮夕似很奇怪,“现在东方家是东方叔叔做主理事儿,老爷子早就退了,只偶尔去后厨忙活下,这等事,跟老爷子说得着?” 秦佑德道,“我觉得说的着,东方蒲现在虽主事,但可卿是他弟妹,他这个当大伯的管起来终究有些不方便,老爷子是公爹,身份上让人挑不出错。” 宴暮夕从善如流,“也好,那就把东方家的男人都喊来得了,反正也都用得上。” “什么意思?” 宴暮夕玩味的道,“您不会以为,您女儿害了我准岳母,东方靖能置身事外吧?” 闻言,秦佑德隐约猜出些什么,气息一下子冷了。 秦观潮也不傻,明白后,抿紧了唇。 宴暮夕没理两人,自顾自的打电话,那边接通的很快,很明显,一直在等着呢,“将白,你们过来吧,在济世堂,对,我等你,别忘了还有你家老爷子,不是我喊他,是秦老爷子想念老朋友了,一起来聚聚也好。” 挂了电话,他冲着秦佑德似笑非笑的道,“如您所愿,要喊的人都喊来了,您这边,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下了?” 秦佑德直直的看向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心底去,“真要如此?” 宴暮夕语气坚定,“必须如此。” 秦佑德闭了闭眼,仿佛这一刻,精气神都散了,他对秦观潮道,“把你爸和你姑姑都叫到这里来。” 秦观潮低沉的应了声,手机拿在手里似有千金重。 宴暮夕冲他眨了下眼,“我舅妈就别打扰了,这里面没她什么事儿,她现在是楚家人,娘家的事儿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秦观潮没理他,他本来也没打算给大姑姑打电话。 三更 把人都喊来 秦观潮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比一个艰难,对自己的父亲还好些,随便说了句“爷爷找您有事、让您来济世堂”就行了,秦长远压根不会多问。 但秦可卿就不一样了,她好奇且多疑,难免要打探几句,秦观潮应对的很犹豫,好在,秦可卿最后也笑着答应了,仿佛什么事都不知。 可宴暮夕知道,她来的路上,一定会跟东方靖先通个气,俩人一看,都被喊来了,那肯定有事儿发生啊,至于是什么,暂时不能确定,但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谁叫他们心虚呢。 等待的空隙,宴暮夕对俩人说了二十年前的事儿,没什么可隐瞒的,他说的毫无压力,那祖孙俩的脸色可就越听下去越难看了。 等他说完,秦佑德拍了桌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中气十足的一声,宴暮夕却似笑非笑道,“老爷子,您确实没给女儿挑个好女婿,不过呢,东方靖再卑鄙无耻滥情,也不及您女儿的手段狠辣啊。” 秦佑德的背便驼了下去。 秦观潮眼神一黯,艰涩的问宴暮夕,“你说的这些,真的……都发生过?” 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再逃避,可下意识的,他还是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原以为平平常常的一天,谁能想到忽然就天翻地覆了呢? 宴暮夕带了几分嘲弄看着他道,“难不成我还会编故事给你听?我从不屑撒谎,若不确定,就是看在舅妈的面上,我也不会找上门来,实在是你姑姑做的那些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话别有深意。 秦佑德感知到一点,但这会儿也顾不上深问,他沉声道,“暮夕,你知道这件事后,先去找的东方家对不对?” 宴暮夕挑眉,“我就是跟将白说了声,倒没找到老爷子那儿去,毕竟,事情有大有小,给柳絮强行喂毒药的是您秦家的人。” “东方靖知情吗?” “这我就不知了,等他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房间里沉默下来,几人都不再说话。 …… 三十分钟后,东方家的人先来了。 宴暮夕接了东方将白的电话,对秦佑德说了声,秦佑德领会,面色肃穆的从椅子里缓缓站起来,然后慢慢的脱下身上的白袍,一丝不苟的挂到旁边的架子上后,这才转头对自己的孙子道,“观潮,陪我去门口迎下客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礼数。” “是,爷爷。”秦观潮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祖孙俩往外走。 宴暮夕坐着没动,“我就不去了,这诊室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直接去顶楼您的办公室等了。” 秦佑德应了声“也好”,推门走出去。 秦观潮回头看了宴暮夕一眼,那一眼极其复杂难懂。 宴暮夕不置可否的笑笑。 门外,詹云熙和邱冰寸步不离的守着,知道里面谈话重要,自然不能让人打扰,而柳絮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俩人出来,她也没抬头看。 詹云熙和邱冰不能没礼貌,打了个招呼。 秦佑德点点头,往大门口走去。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半多了,济世堂早下了班,门口没几个人,祖孙俩刚到门口,就见东方家的几个男人迎头走过来,一个个的表情……都不太正常。 东方蒲平素一副饱读诗书的学术范儿,虽不太爱说话,但也称得上是平易近人,但今天,很冷淡,而东方将白的脸色就更明显的透着冷意了,没了以往那股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整个人说不出的疏离漠然,东方老爷子东方雍则面色复杂,心里似压着沉重的事儿。 貌似轻松的也就东方靖了,他看到秦佑德迎出来,赶紧快走两步上前,“岳父,您怎么出来了?” 秦佑德看着他的视线不复以前的温和,淡淡的道,“我还没老,还能走得动,再说,我也不是来接你的。” 东方靖明显的察觉到了秦佑德的变化,一时心里沉了沉,难道岳父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等会儿他要怎么应对才好? 心里转了几圈,面上不显,笑着退到一边去。 东方雍走近,两个年纪相仿的老头子对视几秒,交换了一下别人看不懂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转身往里面走。 东方蒲和东方将白不能失礼,甭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都得端住了,各自喊了声“秦伯。”“秦爷爷” 秦佑德点点头,“辛苦你们都跑这一趟了。” 东方蒲淡淡的道,“应该的。” 秦佑德不再多言。 秦观潮跟东方蒲打了招呼,又跟东方将白暗暗用眼神交流,两人是多年的同学兼好友,自有情分和默契,但这次,东方将白只点了下头。 秦观潮的心直坠而下,冷意从脚底升到头皮。 …… 众人打了顶楼时,宴暮夕已经等在那儿了,除了他,还有邱冰,倒是没见柳絮和詹云熙,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的表情很玩味。 “东方叔叔,将白。”他先跟两人打了招呼,再看向东方雍和东方靖,声音里的温度就降了几分,“老爷子,东方……二爷。” 这称呼,可是够疏离的了。 在场的人都面色一变。 尤其是东方靖,瞳孔都缩了下,不过面上还能挤出一抹笑,“暮夕,你这是在玩哪一出啊?什么东方二爷?以前不是跟将白一样喊二叔嘛……” 宴暮夕似笑非笑,“以前是以前,现在嘛,我是喊不出口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三堂会审 宴暮夕说这话时,明明勾着唇角,可那笑意冷的让人心里发怵,在场的人不说对他有多熟悉,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却都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暮夕!”东方靖的表情近乎僵硬,心如擂鼓,却还得强逼着自己稳住,“这话从何说起啊?二叔可是哪里有得罪你的地方?” 宴暮夕轻飘飘的呵了声,“难道你自己不知?” 东方靖眯起眼,这些年他做的事情多了,但不管哪一桩,都跟宴暮夕扯不上多大的关系啊,难道是为别人讨公道?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苏柳! 这时,秦佑德开口了,“都进来说吧。” 外面,岂是说话的地方? 众人都无异议,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也是秦家人内部开会商量事的会议室,布置的很是厚重肃穆,一应物品皆是两百多年前的古董,无声的宣告着秦家的传承和底蕴。 秦佑德当仁不让的坐了主位。 东方蒲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的下首,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孙子。 宴暮夕挨着东方将白坐了,姿态最为闲适。 秦观潮坐在秦佑德的那一侧,不过,中间空出来两把椅子,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气氛很压抑。 没个人的心头都似装着无尽的事儿,宣泄不得。 “观潮,倒茶。”沉默里,秦佑德率先开口,此时,他的神色似已平静,吩咐完孙子后,还转过头去,跟东方蒲闲聊了两句。 东方蒲就没有这份镇定了,心不在焉的附和着。 秦观潮泡茶,十分讲究,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可没人有心情看,也就宴暮夕玩味的扫了几眼,又看向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的心情很复杂,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都跟秦观潮无关,是他那姑姑做下的恶事,但情感上,他没办法全然释怀,他只能做到不迁怒。 秦观潮泡好茶,从长辈开始,一杯杯的端过去,到宴暮夕时,他低声问,“你女朋友的母亲呢?” 宴暮夕端着青花瓷的杯子,慢悠悠的道,“急什么,等到所有角色都到齐了,她自然会现身。” 秦观潮深深凝视他一眼,退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等待是最熬人的。 尤其对东方靖来说,他在来之前就跟秦可卿打电话沟通了,两人皆是猜不到有什么事儿需要一起来济世堂,也或许是心里隐约有想法,但又觉得不可能,二十年了,苏柳如果要报仇,早就来了,非要等到现在?而且,她凭什么?是,她的养女勾上了宴暮夕,但宴暮夕未必会愿意管这一摊子事,毕竟揭开当年的事儿,谁脸上都不好看,苏柳就不丢人了?她若还想让宴暮夕给她当女婿,就不会自爆丑事。 退一万步讲,她豁出去了,可证据呢?就算二十年前,她想告发,都不会有丝毫的胜算,更别说现在早就过了诉讼期,她爆出来又有何用? 况且,她说,他们就要认吗?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古老的钟表发出声响。 十二点了。 门被敲响,众人的心头也似被什么敲了下。 “进来。”秦佑德放下茶杯,众人的视线也都跟着朝向那扇门。 门推开,秦长远和秦可卿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俩人还都穿着上班时的职业装,一看就是从医院匆匆赶回来。 秦观潮站起来,复杂的喊了声“爸,姑姑。” 东方将白也是小辈,他犹豫了一瞬,还是站起来打了招呼,“秦叔叔,二婶。” 宴暮夕没动,也没出声。 秦长远和秦可卿对着俩小辈点了下头,就跟坐在上位的俩老爷子打招呼,秦长远神色很平静,不过眼神里还是有几分疑惑的,但他很能沉得住气,并没急着问。 秦可卿就表现的更淡定了,坐下后,笑吟吟的问,“爸,您这么着急把我们都叫回来做什么?怎么连公爹和大哥都惊动了?三堂会审呢。” 这话有些玩笑的成分,但在座的谁也没笑。 秦可卿眸光动了下,视线落在宴暮夕身上,刚要说什么,就听秦佑德沉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暮夕,你来说还是把当事人请进来?” “爸,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秦可卿直到此刻,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秦佑德看她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跟我有关?”秦可卿问的很随意。 秦佑德点了下头,又虚指了下东方靖,“还有你丈夫。” 东方靖心头一跳,跟秦可卿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状若轻松的笑道,“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那我倒是好奇了,暮夕,那你就说吧,我也听听。”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秦可卿一眼,“放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们可是这出戏的主角,我们想参与都参与不了。” 话落,他冲着门口喊了声,“请人进来吧。” 这声落,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射向门口,不止东方靖和秦可卿心跳加速,就是东方蒲和东方将白父子俩也提起心来,进来的可是破晓的养母,他们该怎么面对才好? ------题外话------ 五更再等一会儿哈 五更 不认识我了? 门被缓缓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深色的长袖长裤,花白干枯的头发,黯淡无光的皮肤,皱纹、松弛、老年斑,无不诉说着苍老衰败。 任是谁看到的第一眼,都会以为这是个年逾七十的老妇,但那双眼底,却迸射着与年纪不符的火焰,那是恨意,滔天的恨意。 因为恨,她的身躯都在颤抖着,但走进来的每一步又都那么坚定不移。 在场的人,反应最大的要属东方靖了,最开始,他根本就没认出来,盯着柳絮只有满脸的茫然,然后是震惊,是不敢置信,是心神剧动,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脑子里反反复复激荡的都是这一句,半响后,他猛然看向秦可卿,这个枕边人,忽地脊背生寒,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脸色苍白如纸。 看他这幅备受打击的样子,众人不用问,就能肯定,俩人是认识的,且关系匪浅,这也是秦佑德和秦观潮心里的第一认知,这个认知,让他们的心彻底沉下去。 还用审问吗? 东方靖的表现,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柳絮的出现,给他造成的冲击力太大,他连装都来不及。 但秦可卿没有惊慌,没有震动,她只是微微眯起眼,脸上却是坦荡的、泰然的,甚至眼底闪过得意的冷笑,苏柳这个贱人,就该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敢跟她抢男人,活该如此,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她没想到苏柳会这么有胆量,是有恃无恐了吗? “这位是?”秦长远疑惑的问。 但没人回答他。 秦长远蹙眉,看向主位上的父亲,“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佑德面色沉肃,“你等着听就是。” 秦长远若有所思的应了声“是”。 这时,柳絮已经走到了东方靖的跟前,目光直直的盯着他,那眼神诡谲的有些瘆人。 东方靖僵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他甚至不敢看柳絮。 柳絮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不见,都不打个招呼吗?” 东方靖喉结滚动了下,却发不出声音,他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见状,柳絮又往前迈了一步,东方靖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竟然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半步,椅子摩擦地面,声音刺着每个人的耳朵。 柳絮忽地大笑,她如今这幅样子、这沙哑的声音,大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和难受,偏她像不知,更不收敛。 东方靖骇然的抬起头,终于跟她对视,惶然出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闻言,柳絮的笑声戛然而止,抬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迎着他又靠近些,还弯下腰去,“不认识吗?是不是还没看清,那就离得近些……” “不,不,走开!”东方靖条件反射似的出手推她,被她躲过,他盯着那张苍老丑陋的脸,忽然站起来,像是崩溃了一样,往门口冲去。 所有人都坐着没动。 柳絮嘲弄的笑着,可眼底是无尽的悲凉。 东方靖拉开门,却又被人挡了回来,邱冰一脸的冷肃,如门神,逼着东方靖一步步的后退,脸上透着颓然和绝望。 门再次关上。 宴暮夕开口了,“事情没解决之前,谁也不能走!” 东方靖踉跄着走回去,失魂落魄的跌坐进椅子里。 “现在想起我是谁了么?”柳絮冷幽幽的问,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使者。 东方靖整个人像是呆了,没有反应。 宴暮夕挑眉,这是玩装死那一招? “二弟!”东方蒲不轻不重的喊了声,试图叫醒他。 东方靖却还是无动于衷。 东方蒲皱眉,欲要再喊,上首的东方老爷子出声了,“别叫他了,你没看他都吓掉魂了吗?叫也没用。”话落,看向柳絮,“这位……”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好,遂清了下嗓子,跳过去,“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如果对我次子有什么不满,也尽可跟我说,我能替你做这个主。” 柳絮转身看向他,“是么?不包庇?” 东方雍脸色沉下,“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只管说就是!” 柳絮冷笑,“好,那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二十年前,你的这个小儿子为了在厨艺比试上赢过他的哥哥,把我骗得团团转,卑鄙无耻的偷学厨艺也就罢了,还骗了我的感情和清白,逼的我走投无路,差点跳河自杀,你说,你要怎么替我做这个主。” 东方雍没有惊怒,只是平静的问,“不能只凭你一己之词就判我儿子的罪,证据呢?二十年前,他骗你身心和厨艺的证据呢?” “呵呵,又是一个跟我要证据的?”柳絮指着东方靖,切齿的道,“你问问你的好儿子就知道了。” “阿靖,她说的可是真的?”东方蒲拔高了声音问道。 东方靖似被这声豁然惊醒,刚要开口,就被柳絮堵上,她恶狠狠的盯着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东方靖,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敢做敢当!别让我更瞧不起你!” 东方靖瞳孔一缩,想要脱口而出的否认就咽了回去,他咽了下口水,干涩的挤出一句,“你真的是苏柳?帝都管理系三班的那个苏柳?” 柳絮忽然泪流满面,这么多年了,就是父亲,都没再喊过苏柳这个名字,她像是被人彻底的遗忘了,遗忘比死更可怕可悲,直到此刻,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她已悲喜不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更 怎么处理 办公室里,只听见柳絮压抑的哭声。 宴暮夕刚要动,东方将白比他快了一步,拿出块帕子递了过去,柳絮接过来,盖在脸上,渐渐情绪稳定了,哭过后,声音不再那么尖锐,“难得你还记的这么清楚。” “你真是苏柳?可你怎么会……”东方靖猜到几分,却又难以置信,也或者说不敢面对,此时此刻,他心里也不好受,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 他是没真心爱过眼前的女人,也是带着目的去靠近,但即便从头到尾都是演戏,他又不是草木,岂能一点情分都没有?至少,是愧疚的,这会儿那股负罪感更加强烈深重,他几欲撑不住。 柳絮冷冷的嘲弄,“又要在我面前装傻骗我了吗?可惜,我已经不是二十年的那个苏柳了,东方靖,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东方靖喉头发紧,挤出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柳絮咄咄逼人,“不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还是不知道你的夫人把我抓了去?还是不知道她给我喂了毒药?” 柳絮每问一句,就逼近一步,东方靖下意识的又想往后躲,手腕死死的抓着椅子扶手,才堪堪撑住了,他微仰着头,跟柳絮对视,颤声道,“我不知道你吃了毒药,我以为……” 柳絮心如死灰的接过话去,“你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堕胎药对吗?” 东方靖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柳絮嘲讽的勾起唇角,“你默许你夫人找上我,给我用药,因为你也不想让我生下你的孩子对不对?你怕我会因此赖上你,毁了你的名声,破坏你的家庭,可是东方靖,当初是你先招惹的我,那时候,你怎么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连累你了?你垂涎我家的厨艺,你哪怕是偷是抢,甚至拿刀子威胁我教你,事后,我都不会太恨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了最卑鄙无耻的手段,你彻底毁了我知道吗?” 最后那一句,轻飘飘的,却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苏柳,对不起,我……”东方靖脱口而出,还要再说什么,就看到对面秦可卿勾起的微笑,那笑不带丝毫温度,像刀子募然扎进他的心口,他颓然的垂下肩膀,泄了力气,麻木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骂就骂吧,打也行,我绝不还手。” “骂你打你有用吗?”柳絮冷笑,“我所遭受的那些痛苦折磨,我失去的二十年,你能还给我吗?你不能,东方靖,你不单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还是个懦夫!” 东方靖像是都听不到了,不管柳絮骂的再难听,他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 柳絮鄙夷的看他一眼,转身望向主位上的东方雍,“你现在还要证据吗?” 东方雍刚才一直在低头喝茶,这会儿,放下茶杯,缓缓的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儿子固然有错,但是你……也并非那么无辜吧?” 宴暮夕眉头动了动,似笑非笑的看向东方将白,你家老爷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没节操啊,为了儿子,为了东方家的名声,这是打算耍赖了? 东方将白皱眉,脸上明显的不悦,但他没开口,这会儿还轮不到他发言。 东方蒲不满的喊了声“爸!”,意在提醒分寸。 但东方雍没看他。 柳絮这时凄笑道,“没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错,错在太蠢,眼又太瞎,我居然不认识东方家的二少爷,没看出他是只披着人皮的畜生,稀里糊涂的跳进了他布下的火坑,这个错,我认,但你若是想说我勾引他,我没那么不要脸,也没那个本事。” “是吗?”东方雍说话很慢,很沉,“你说没有我就要信?我自己的儿子,我很清楚他的秉性,而且,他跟我儿媳感情甚笃,岂会在外面乱来?至于你说的偷师学艺,我更不能认了,非我自大,我东方家的厨艺不比别人家差,没必要去跟别人学。” 最后那句,说的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柳絮死死的盯着他,“不愧是东方家老家主,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倒打一耙了?想说我是因为贪图你儿子的美色和财势故意勾引?后又想用怀孕逼迫他离婚娶我?逼迫不成又自己给自己下药导演出这一场戏来报复你儿子?” 东方雍面色不变,“这是你说的,我可一句都没提,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事情已过去二十年了,谁又能说自己了解真相呢?” 这话分明就是想四两拨千斤的揭过去了。 宴暮夕担心柳絮冲动,刚要提醒她两句,却见她脸上一点没恼,遂放下心来,继续看戏,耳边是柳絮的冷嘲声,“所以呢?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东方雍默了片刻,似思虑,而后一脸肃穆的道,“这事,终究是我儿子错更多,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即便再想悔过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补偿。” 果然如此。 柳絮冷冷的勾着唇角,“所以是要用钱打发我?” 东方雍眼皮跳了下,“你若不愿,可还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说,如果我东方家能做到,自然不会叫你失望。” 柳絮转头又看向东方靖。 东方靖浑身紧绷,望着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惊慌和恐惧,唯恐她说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比如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自逐东方家,甚至去坐牢…… 二更 娶我还是吃毒药? 见状,柳絮笑了,笑得嘲弄、快意、轻蔑,在东方靖越来越惊恐的眼神里,她鬼魅一般慢悠悠的道,“放心,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身败名裂,也不会让你以诱骗伤害罪去坐牢,我只要你……娶我!” 最后俩字,砸的所有人都耳朵嗡鸣了下,怀疑自己幻听了。 秦可卿眯起眼,身上的气息冷了下来。 宴暮夕在微怔后,便是想笑,觉得他之前倒是有点小瞧柳絮了,娶她?呵呵呵,这样的报复,比其他任何手段都狠啊,身败名裂啊,逐出家门啊,甚至坐牢,都没这个更畅快人心,柳絮是想一辈子膈应东方靖,哪怕搭上自己,也要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东方靖果然吓傻了,等到反应过来,语无伦次的嘶吼到,“不,我不答应,我不要娶你,苏柳,我宁愿身败名裂,我宁愿去坐牢……” 柳絮猜到他的反应,所以没半点意外,只是讥讽道,“是吗?我原以为你这种宁愿娶条毒蛇回家、也要抓住权势钻营的人,会没有一点节操呢,原来不是啊,原来你这么有气节呢,宁愿身败名裂、宁愿坐牢都不愿娶我?我比毒蛇还可怕?” “苏柳……” “呵呵,那你既然不愿,就等着身败名裂、然后坐牢吧。” “荒唐!”东方雍忽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苏柳,你也别欺人太甚,我是让你提条件,但也得合乎情理,我儿子有妻有女,怎么娶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欺人太甚?我强人所难?”柳絮呵呵两声,“当年,他也有妻有女,那时候怎么就都记不得了去引诱我?他也说过娶我的!” “一派胡言!”东方雍自是不会认。 柳絮嘲弄的看向他,“东方家这番做派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都说子不孝、父之过,难怪东方靖卑鄙无耻,原来从根上就烂了!” “你……”东方雍这回怒了,“放肆!” 柳絮才不会怕他,她今天敢站在这里,不止是豁出了所有的颜面,还有命,跳河都经历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她不慌不忙的拉开自己带来的那个包,从里面取出一本书。 东方靖盯着那本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尽,那是他当年追求苏柳时送的,是一本价值不菲的古书,是前朝某位名人写的饮食心得,很有些趣味。 东方蒲也看到了,脸色分外的清冷,他如何不知道,这本书是他们东方家的呢,当年他还翻阅过,只是后来被二弟拿了去,再问,就不知所踪,他也不会小气的追究,此事就不了了之了,谁知,竟是送了人。 这书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震惊的是夹在书里的纸张。 柳絮拿出来,直接给了东方蒲,“麻烦东方总裁看一下,这不是您二弟的字迹,您家老爷子老眼昏花了,我怕他看不清楚,又要诬赖我找人模仿。” 这话怼的着实不客气。 东方蒲都替自己的父亲觉得脸红难堪,但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接过纸来,只看一眼就确定了,这是东方靖的字。 他捏着那张泛黄的纸,一字一字的道,“是二弟的字。” “老大!”东方蒲不悦的喊了声。 东方蒲语气坚决,“爸,真是二弟写的,真的假不了,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这纸也有些年份了,您总不会怀疑她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这个局陷害二弟吧?” 东方雍堵的哑口无言。 东方蒲站起来,走到秦长风跟前,递给他又看了两眼,“你也熟悉二弟的字迹,你来看看。” 秦长风脸色发沉,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妹夫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时隔二十年找上门来了,这里面还牵扯上了他妹妹,他心里憋着一股火,盯着那字看了片刻,咬牙道,“是他的字。” 东方蒲点点头,坐回椅子里,把纸还给柳絮,环视一圈,不带什么情绪的道,“字是二弟写的,内容……是情书,里面确实提了要娶苏柳的事儿。” “大哥!”东方靖慌的六神无主,求助的看向东方蒲。 东方蒲面无表情的道,“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收场,身败名裂还是坐牢,你自己选择,或者你娶了人家,作为补偿。” “不……”东方靖又求助的看向东方雍,“爸,您说句话啊,我是做错了,可是我也不能……”不能娶这样的女人回家啊。 他现在连多看苏柳几眼都不敢,要是真娶了她,先不说秦可卿愿不愿意,他能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他再也没脸见人了。 东方雍胸口有些起伏,使劲克制了一番后,才道,“娶你?是不可能的,我儿子如今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绝不可能因为补偿你就要自毁这一切,所以,你再另提一个要求。” “可以。”谁也没想到,柳絮会很痛快的答应了,但谁的心头都没觉得轻松,反而有种更诡谲沉重之感,果然,就听她道,“不娶我也行,那就让他也吃下毒药。” 这话落,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放肆!”东方雍因为激动,头发都跟着抖了抖。 柳絮轻蔑一笑,“又是放肆?我要是真的放肆,当年就会拉着你们东方家一起下地狱,而不是自己去跳河自杀,你也甭吓唬我,我连死都不惧,你吼的再大声也没用,娶我还是吃毒药,让你儿子选吧。” 三更 不认狡辩 娶我还是吃毒药? 这哪是选择,这是逼他去死啊,东方靖面色如土,丢了魂似的摇着头,嘴里喃喃,“不,我哪个也不选,我哪个都不要……” “那你就等着身败名裂、然后去坐牢。”柳絮冷笑着,分毫不退,“或者,你也可以让你的好夫人再杀我一回,灭了口,就能高枕无忧了。” 闻言,东方靖还真朝着秦可卿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可卿面色淡淡的,没有慌乱,也没有生气,她手里捧着一杯茶,像是在看别人拙劣又卖力的演出,她自置身事外、云淡风轻。 这会儿,秦佑德也没法保持沉默了,“请慎言,有些事还未了解清楚前,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否则,便有中伤污蔑之嫌。” 柳絮看向他,手指着东方雍,“你跟他一样,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吗?还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拒不承认、想反咬我一口?” 秦佑德不轻不重的道,“你想多了,如果真相确如你所说,我不会偏颇谁,自会公道公办。” “好,那你的好女儿来了,你可以问了。” 秦佑德看过去,“可卿,你认识她吗?” 秦可卿浅浅勾起唇角,“爸,我还真不认识,不过刚才阿靖说,她是帝都管理系三班的苏柳,那就有点印象了,毕竟,她跟我丈夫有那么一段过去。” 东方靖写给柳絮的情书都拿出来了,她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不若大方承认。 柳絮转过身,跟秦可卿面对面,之前,她一直背对着,此刻,才算正面较量上,困扰她二十年的噩梦里,秦可卿出现的次数远超过东方靖,这位才是她最恨的人。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面对的时候,心口那股无可抑制的哀伤悲凉,秦可卿比她大了几岁,但现在,她比秦可卿至少年老二十岁。 秦可卿是医生,保养自然不错,肌肤莹白,脸上不显皱纹,化了淡淡的妆,看不到什么斑,更没有下垂松弛的衰老气息,她头发也乌黑柔亮,松松的在脑后挽着,慵懒又带几分风情,穿的虽是黑白职业装,但一看就是大师手笔,浑身上下,既有一院之长的精英气场,又有女人的秀美端庄,还自带世家千金的矜贵优雅,反观自己,跟她一比,就碾进了尘埃里,灰头土脸,输的一败涂地。 这时,秦佑德又问,“那么,可卿,你可有强逼她吃过什么毒药?” 这话问出,秦观潮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秦长风也目光复杂的看向她。 秦可卿泰然自若,摇摇头,“没有,我跟她,仅仅停留在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喔,也看过她的照片,那时候,她可不是现在的样子,只能说,岁月还真是不饶人。” “秦可卿!”柳絮咬牙挤出这三个字,瞪着她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你敢说我们没见过面?你敢说没有逼我吃过毒药?” 秦可卿微微一笑,“当然敢,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 “秦可卿!你的猖狂呢?”柳絮激她,“你当年让保镖把我抓到那个地下室时,可是很狂妄的跟我报出你的身份,你是东方靖的夫人,是秦家的小姐,现在怎么不敢了?” 秦可卿挑眉,似有些疑惑,“你确定说的那人是我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身边的人都很清楚,猖狂?抱歉,还从未有人这么评价过我。” 柳絮攥紧拳头,“所以,你是想说,是我冤枉你了?那个逼我吃毒药的人根本不是你?是其他人冒充你、泼你脏水?” 秦可卿不置可否,“或许吧,也或许,是你当时情绪太过激动,产生了某种幻觉,这在医学上,也不是没有的,很多人遭受巨大创伤后,连记忆都会紊乱。” 闻言柳絮悲愤的吼道,“你直接说我疯了好了,是,我确实恨你们恨的发疯,但那些事,真真实实的发生过,我宁愿是幻觉,可惜不是,你问你父亲,他已经给我诊脉了。” 秦可卿听到这话,也没半点慌张,“我爸的医术自然不容置疑,他诊脉诊出什么了?你二十年前中过毒?这点我不否认啊,我想说的是,你中毒跟我无关,是你把别人幻想成了我也好,还是真的有人借我之名去害你也好,但那都不是我,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倒是你……。” 说道这里,她顿了下,语气里染上几许自嘲个幽怨,“倒是你曾染指过我的丈夫,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呢,不管你是被他诱骗也好,主动勾引也好,你跟我丈夫有过情总是真的吧?怀过孕也是真的吧?那时候,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喔,对了,你那时候享受着我的丈夫,并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当你知道后,心里是否对我有些愧疚呢?你并没有,你还恨上了我,恨我没有给你疼出位置?抱歉,我虽伤心丈夫的背叛,但我有女儿,我公婆待我也如亲女,我还舍不得那个家,所以,即便让你恨我,我也不会退让半分。” 柳絮身子晃了下,她早就想过秦可卿不会干脆的承认,但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狡辩,这对狗男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 “可卿,你真的没有?”秦佑德又问了一遍。 “没有!”秦可卿回的斩钉截铁,“我是秦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等自毁名声的事儿?” 秦佑德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又问柳絮,“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我信 众人都看向柳絮。 柳絮却抿唇不语。 秦观潮以为她这是没有证据了,不由看向宴暮夕,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算柳絮为了报仇冲动,但宴暮夕肯定不会。 既然是有备而来,眼下又岂会被堵的没有还手之力? 定然还有后招。 他再悄悄打量秦可卿,姑姑神色淡定,脸上不见一点的心虚和紧张,他迷惑了,这会儿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又去看东方将白,却见他表情淡漠,眼底却有看不懂的幽深,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将白,一时,心头更乱。 “没有证据吗?”沉默中,秦佑德又高声问了一遍,“不是我想偏颇谁,只是凡事都要有个证据才能服人,总不能只凭你一句话就下定论。” 柳絮看着他,此刻,她的情绪似乎变得异常冷静,冷静的可怕,“如果我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对的,你就不会相信我是吗?” 秦佑德皱眉,“这个……” 柳絮冷笑了声,“换句话说,如果我再拿不出证据,你就信自己的女儿是无辜的对吗?我今天上门纯粹就是无理取闹、无中生有的栽赃陷害对吗?” “我并没有这么想……”秦佑德迟疑的道,“可我也不能随意就去怀疑自己的女儿谋害你吧?如她所说,她也是受害者。” 话落,他问秦可卿,带着几分不赞同的严厉,“当初出了这种事,你怎么没有回来跟家里说?丈夫出轨是小事儿吗?你这么委曲求全做什么?你有哥哥有弟弟,他们都能为你撑腰。” 东方靖面色如灰,低着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秦长风不得不出声,“是啊,可卿,你当时怎么都不说?我们秦家的女儿何至于吃这等气?” 秦可卿自嘲的笑了笑,又叹道,“爸,大哥,自己男人出轨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也要脸面的,哪会到处宣扬?再者,他也认错了,我们又有女儿,我能怎么办?日子总要过下去,好在,他这些年对我也好,我不后悔当年给他机会改过。” 东方靖适实的跟上一句,“可卿,我绝不会再负你!” 秦可卿笑得别有深意,今天过后,他还敢吗? “啪啪……” 把掌声响的很不合时宜。 但宴暮夕丝毫没有那个觉悟,似笑非笑的拍了几下,“还真是挺感人的,父女情,兄妹情,夫妻情,秦家不愧是繁衍两百多年的世家大族啊,这团结一致对外的精神,真是可歌可泣。” 秦长风皱眉,这阴阳怪气的是在挤兑谁呢? 秦佑德无奈的道,“暮夕,你要是不觉得不公,你可以直言。” 宴暮夕笑笑,“那我就直言了,老爷子,事情过了二十年,证据什么的肯定早就都被抹去了,即便在当年,您女儿出手定也会收拾的干干净净,哪能留下什么把柄给人抓?但还有天道和人心啊,人在做,天在看,没有证据,就可以当那些罪恶不存在了吗?” 秦佑德脸色一暗,“那你的意思是?” 宴暮夕语气笃定的道,“即便没有证据,我也相信我准岳母说的话都是真的,她被东方家二爷骗身骗心,等到厨艺到手,得知她怀孕便抛弃,事情若止于此也就罢了,那只是东方靖一个人渣,但您女儿秦可卿不甘心,非要斩草除根,打掉那个孩子还不罢休,非要在堕胎药里掺上毒药,导致她终生都不能再有孕,还毁了容貌和身体,如果不是在紫城得人相救,这条命都没有了,这等狠毒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没有证据……”秦佑德也不知道是垂死挣扎还是怎么滴,就紧紧抓住了这一条。 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没有证据,我也断定你女儿就是给我准岳母喂了毒药,她就是凶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么阴毒,你们作为家人都知道吗?” “暮夕,慎言。”秦长风语气严厉起来。 宴暮夕瞅着他,带着几分同情,“秦叔叔,我对你还是挺尊重的,你是一个好医生,有医术有医德,只是你在做人上,真的有点失败,连身边亲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尤其是看女人……” 这话包含深意,但秦长风此刻却听不进去,“暮夕,我不管你今天陪着来是什么目的,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就是再聪慧机智,也不能无理取闹。” 宴暮夕都想为他的这个脑子翻白眼了,明明秦佑德一点都不憨啊,怎么教育出的儿子这么玩不转呢,他懒得再说什么,看向东方蒲和东方将白,“东方叔叔,将白,就算没有证据,你们信我准岳母的话吗?” 东方蒲点点头,“准确的说,我信你。” 这便是支持柳絮了。 东方将白也跟了一句,“我也信。” 主位上的东方雍可就不干了,“老大,将白,你俩这是做什么?” 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扯后腿呢?这不是跟秦家对着干、拉仇恨吗? 东方蒲面无表情的道,“爸,您还没看明白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家找上门来讨公道自然有她的道理,二弟不是都认了?” 东方雍气的拍了下桌子,“你二弟认的是欺骗她感情的事儿,跟你弟妹能一样吗?你弟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她怎么可能会强逼人吃什么毒药?” 东方蒲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曾经眼瞎过一次,现在再也不敢说了解谁了。” 五更 废手逐出家门 “你……”东方雍气的一阵猛咳。 东方蒲这回坐着没动。 见状,秦可卿眼眸闪了闪,带着几分受伤和失望道,“大哥,没想到,你和将白居然都不信我,宁肯相信暮夕,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东方蒲心里有点懊悔自己沉不住气,这时候,可不敢再任性了,遂压住脾气,淡淡的道,“我们是一家人没错,但暮夕也不是外人,当年,我可是把他当女婿看的,只可惜……” 说道这里,他适实的低下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哀痛。 闻言,秦可卿表情微滞,似乎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而东方靖撇开脸,神色尤为复杂。 这几人的表现都没躲过宴暮夕的眼,他还瞥了眼东方雍,果然,提到这事儿,他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很快,却也被他发现了。 呵呵。 宴暮夕心里冷笑着,如今先替柳絮讨公道,小虐他们一把,等以后为泊箫报仇时,他一定怎么痛快怎么来,谁也甭想跑了。 “秦叔叔。” “什么?” 宴暮夕决定还是从秦长风这里下手,“秦家如今的家主是您,您肯定有发言权和决策权对不对?” 秦长风板着脸点点头,他这会儿还有点不悦,自己的妹妹被质疑,扣上那么大的罪名,他怎么高兴的起来?更别说这个扣罪名的还是自己另一个妹妹的外甥。 宴暮夕挑起好看的眉,慢悠悠的道,“那么,如果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您妹妹就是凶手、确实做下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待如何处理?” 闻言,秦可卿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快速的看向宴暮夕,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宴暮夕根本不理她,顾自盯着秦长风。 秦长风默了片刻,语气坚定的道,“如果可卿真的丧心病狂若此,我绝不会偏袒,秦家也不会包庇她,该如何,就如何,自有法律制裁。” 秦佑德蹙眉,但没有阻拦。 东方雍似乎比他还紧张,咳嗽了几声,然而,没人理会他的暗示。 秦长风就是这么个耿直性子,不懂变通。 宴暮夕笑了,“好,痛快,那我再多问一句,除了法律制裁,秦叔叔要怎么处理这等辱没门风的秦家子孙呢?秦家立世两百多年,自有一套不能随意废除的规矩吧?” 秦可卿眯起眼,手指微微屈起,不复之前的坦然了。 秦长风道,“我秦家自是有约束子孙的规矩,不修医德,凭医术害人的,逐出秦家……” “仅仅如此?”宴暮夕嗤了声,“那这惩罚也太轻了,还是说一条人命在你们秦家眼里没什么分量?” 秦长风沉下脸,“我还没说完。” “喔,没说完啊,呵呵呵,是我心急了,您继续。”宴暮夕笑眯眯的,眼底的玩味不要太明显。 秦长风声音染上冷意,“逐出家门后,此生再不准行医。” “这条太应该了,手上沾过血的人不配再当一个医生,不过,她既然被逐出家门了,你们族人也不能时刻盯着,怎么保证她不会在外面偷偷行医呢?”宴暮夕问的很认真,仿佛好奇的紧。 秦可卿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 秦观潮都感觉到了,心里不由也跟着冷。 秦长风面无表情的道,“秦家自然有办法。” “什么办法?” “废了他的手。” 秦家是中医世家,中医最重要的是什么?望闻诊切啊,这几样里,又属着诊脉最重要,废了手,以后自是看不了病了。 宴暮夕抚掌,“这个办法好!”话落,问主位上的秦佑德,“老爷子,您同意吗?” 秦佑德绷着脸,“这是祖宗们定的规矩,不需要谁的同意。” “那我就放心了。”宴暮夕的态度,让秦家人齐齐面色一变,好像,他已经证据确凿的可以判秦可卿死刑了一样,果然是有备而来吗? 秦长风最震惊,他对宴暮夕也算有些了解,此刻,被引导着说了这么多,要是再察觉不出什么来,那就是真傻了,“可卿,你真的做过?” 秦可卿冷笑,“大哥,难道连你也不信我了?” 秦长风当然想信,但是…… 秦可卿斩钉截铁的道,“我没做过,就算别人拿出什么证据,我也是被冤枉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又大义凛然。 宴暮夕都佩服她了,到这个时候,还稳如泰山,这份镇定,连秦家的男人们都比不了啊,但愿她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不然太快认怂也没意思啊。 显不出他的实力不是? 他可是准备了不少戏呢。 “暮夕,如果你有证据,你可以往外拿了吧?”秦长风催促,事情越往后拖,他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宴暮夕却道,“不急,秦叔叔,您秦家的药库,堪称是帝都药材最齐全的地方了吧?” 秦长风点头,“没错。” “那么,里面除了治病救人的药,定然也有些带强烈毒性的药物,对不对?” 秦长风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还是回道,“是,那些药材本身虽有毒性,但针对某些疾病,只要用量合适,却有奇效。” 宴暮夕点点头,“那为了安全,那些带有毒性的药材,定是被管理的很严密妥当了?” “那是自然,凡有毒性的药材皆是单独放置,钥匙也不会交给外人,只我秦家几个人有。” “都有谁有呢?” 秦长风隐约猜到了什么,还是沉声道,“若是二十年前的话,我父亲,我,还有二弟,只我们三个,可卿和可翎都没有。” 谁知,宴暮夕并没再揪着这个,而是话题一转,继续问道,“那些有毒药材的使用肯定管理也极为严格吧?每次用多少,剩余多少,是否都有详细的记录?” 秦长风心里一缩,声音忽然干涩起来,“没错。” “那二十年前的记录还有吗?” “……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更 记录不见了 “那么,可否借来一看呢?”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家众人,“还有二十年前的诊疗记录,也不用看太多,只要二十年前,上半年的记录就可以。” 他想连倪宝珍儿子中毒的事儿一起查了。 秦长风深吸一口气,说的有些艰难,“理论上,那些东西是不给外人看的……” 宴暮夕截过话去,“事急从权,现在情况特殊不是吗?” 秦长风看着他,眼神很复杂,有挣扎、有沉重,看的人心头如压巨石,但宴暮夕没有半分退让,神色淡淡,眉间却都是坚定不移。 片刻后,他败下阵来,音色沉沉的对秦观潮吩咐,“观潮,你去药库里把那些记录都拿来吧。” “是,爸……”秦观潮如今也有钥匙,看了宴暮夕一眼,起身出去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 各人心头都有各自的思量。 宴暮夕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暗暗跟东方将白交换了一个眼色,秦可卿表现的太镇定了,甚至,眼底还有抹似有若无的嘲弄,这说明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她肯定有所准备。 果然…… 秦观潮回来时,两手空空,脸色十分难看。 见状,宴暮夕心下了然,倒也没有太失望。 可秦长风的反应就强烈了,噌的站起来,“怎么回事?记录呢?” 秦观潮摇摇头,“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秦长风拔高声音,“所有的记录不是都收藏在柜子里吗?你可仔细找过了?” 秦观潮艰难的点点头,“都找遍了,所有的记录都在,唯独二十年前5到7月份的那本药品使用登记记录不在了,看诊的记录也是。” 秦长风身子晃了下,下意识的去看秦可卿。 秦可卿不动如山,“大哥,您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怀疑是我拿走了?” 秦长风抿着唇,没说话。 宴暮夕忽然拍了下手,笑吟吟的道,“那还真是巧啊,我想看哪本,就丢失哪本,这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啊,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秦观潮的下意识的辩驳,“是意外,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你要来看这个记录……”说的好像是他故意藏着不拿出来一样。 “所有的意外,都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人为。”宴暮夕毫不客气的指出,“还是说,秦少觉得,这种狗血的事件很正常?” 秦观潮暗暗攥了下拳,“我们会查清楚的。” 宴暮夕呵了声,“坦白说,我并不相信你们能查清,监守自盗这个词你了解一下。” “你……”秦观潮被怼的胸闷,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宴暮夕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主位上的秦佑德,“老爷子,您也瞧见了,这事要说没有鬼,您自个儿信吗?秦家的药库那可是重地,安保做的不会太差吧?寻常的小偷进不去吧?” 秦佑德的脸色虽不好看,倒也坦诚,“没错,这事儿跟我秦家内部的人脱不了干系,事后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交代。” “那眼下怎么办呢?”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您也知道,我要看记录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看看那几个月你们秦家药库里是否丢失了某些带毒性的药材,如此,也算是个证据,起码能证明,那毒药是从你们秦家流出去的,你们就算不承认凶手是秦家人,起码也有一定的责任,可现在,记录没有了,我就是再想信誓旦旦的指认,只怕你们也不会承认了吧?” “那你想如何?”秦佑德问。 其他人也看着他,或紧张,或好奇,或担忧。 宴暮夕勾唇笑了下,视线缓缓看向秦长风,意味深长的道,“我记得秦叔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一些特殊的事情,哪怕隔了二十年,应该也会有记忆吧?” 这话出,众人脸色都有些异样了。 秦长风一时竟然有些腿上无力,扶着把手,木然的坐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见状,秦观潮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气氛一度沉默。 秦可卿忽然开口,“暮夕,你这也太为难我大哥了,近期的记录,大哥自然记得,但二十年前,大哥哪能还想的找什么?” 宴暮夕似笑非笑,“如果我问的是二十年前下半年的记录,秦叔叔或许不记得了,但5到7月份的,秦叔叔应该印象十分深刻才对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可卿心里一动,不过面上还端的稳稳的。 宴暮夕却没打算回答他,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 其他人略一沉思,便都想到了什么。 尤其秦观潮,记忆更深刻,因为那是他跟父亲有隔阂的开始,他垂下头,掩住眼底的情绪。 半响后,秦长风开口了,声音疲惫沙哑,“没错,我记得一些,只是不是全部。” “大哥,过去了那么久,您确定能记得清楚吗?”秦可卿皱眉提醒,“要是记错了,咱秦家的名声……” 秦长风复杂的看她一眼,自嘲道,“可卿,我不会记错,因为那个月对我来说,终生难忘。” 秦可卿抿唇。 秦长风苦笑一声,“五月和六月的我都不记得了,但七月我记得,的的确确,几味药材的数量对不上。” “是什么?”宴暮夕问。 秦长风艰难的说了七味药材的名字。 主位上,秦佑德瞳孔一缩,厉声问,“这么大的事儿,当时,你怎么不报给我?” 秦长风神色黯淡,带着一抹羞愧道,“爸,那时候我……哪还顾得上?” 秦佑德想到什么,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又看了眼竭力镇定的女儿,不由长长的叹了声,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 二更 还有人证 秦长风报出的那七味药材名,都比较陌生,除了秦家人了然于胸,东方家的爷几个和宴暮夕就听着懵圈了,不过,有手机在,一切不懂的知识皆可以查。 “不用查,那几味药材的功效我清楚。”秦观潮见东方将白也在翻手机,胸口有些沉闷,脱口而出,“那里面,有能导致孕妇小产的,有能导致不孕的,还有……损伤神经、促使细胞老化的。” 东方将白复杂的道了声“谢谢”。 秦观潮自嘲一笑。 宴暮夕看向他,同情他几秒,不过还说的还是要说,“那么,依你所言,这七味药混合做成药丸后,给人服下去,造成的伤害是不是就如我准岳母这般?” 秦观潮挣扎片刻,挤出一个字,“是。” 这爷俩在某些方面很像,都在意秦家的名声,也珍惜爱重的不得了,但做人的底线和良知却也没有因此就丢失,所以,哪怕知道他们说出真相,会损害到秦家,也在所不惜。 宴暮夕咕哝了一声“还有救”,就看向秦佑德,“老爷子,您可还有什么话说?” 秦佑德还能说什么?儿子、孙子都承认了,他既欣慰他们还留有操守道德,又哀叹秦家的名声这回算是保不住了,“我质疑长风的记忆,他既然说七月份少了那几味药,便是少了,这是我秦家的失误,我认,至于观潮说的,我也同意,他是我亲手教的孙子,每一味药材功效都背的滚瓜烂熟,那七味药混合使用,的确会导致柳絮如今的症状,但是……”他话题一转,语气笃定道,“世间也并非只有这几种药材能导致她目前所遭受的伤害,还有其他因素,比如辐射,化学制剂也可以……” 闻言,柳絮不由怒目而视,“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还在找借口推脱,这就是你们秦家的世家风范?呸!” “你放尊重点。”秦可卿不悦的冷斥。 柳絮恨恨的道,“就你这种毒蝎心肠的女人,也配我尊重?秦可卿,我一定会扒了你这身伪善的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内心有多扭曲恶心!” “你……” 秦佑德抬手打断,“好了,都不要争执,在真相未明前,所有的争执都毫无意义,柳絮,我也并非是在为秦家开脱,而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我等着你打脸。”柳絮冷笑着说完,再次拉开她带来的包,从里面抽出一摞纸,举在手里,对着秦家的人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佑德摇头。 “这是二十年前,我中毒去了紫城后,做的化验报告,报告里明确的标注出我血液里都有哪些毒素成分,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佑德给了秦观潮一个眼色,“你去看看。” 秦观潮脚步沉重的走过去,柳絮倒是没为难她,也许是看到他之前的表现,相信他不会夺去毁掉,于是,很干脆的递给他。 他看了片刻后,还了回去,同时对着上位上的秦佑德点点头。 秦佑德还想挣扎,“即便血液里检测出毒素的成分,但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就是那些毒药分解出来的,有些别的药物也会……” 柳絮嘲弄的打断,“就知道你还不死心,还想垂死挣扎,好,那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秦佑德也不计较她话里的无理,面无表情的道,“你说,你还有什么证据。” “人证算不算?” 秦佑德蹙眉,“人证?你的意思是,当初给你解毒的人?” “嗯,他有资格作证吧?他当初可是替我诊脉,明确的指出了毒药的成分,这才研究出解药清除了我体内的毒素,他那儿有诊疗记录,他的记录没有丢失,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你们秦家丢失的那七味药材,分毫不差。”柳絮一句一句都似带着刺,刺得秦家人颜面全无。 反正秦长风和秦观潮父子是抬不起头来了。 秦佑德还能扛得住,且有些激动,“给你解药的人是谁?” 之前,在诊室时,他就好奇的不行,但当时那个气氛,实在不适合他打听这些,现在话题赶到了这里,他总算能问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七味药一起给人服下去,顶多煎熬三年就撑不过去了,但柳絮活下来了,且体内毒素全清,虽然容貌和身体衰老,可至少命保住了。 他问的急切,柳絮冷笑着没应他。 这时门忽然被猛地推开,伴随着中气十足的一声“是我”,有人大步跨了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去,带着几分好奇和打量,只有秦观潮表情惊讶,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这人他见过的,紫城和春堂,乔德智,跟一念天堂紧挨着,只是他没想到……是他给柳絮解了毒吗?那么岂不就是要找的人了? 乔德智没理秦观潮,径直走到柳絮身边,“辛苦你了,孩子……” 只一句,强撑着不崩溃的柳絮就按捺不住了,捂着脸,泪水恣意横流。 见状,宴暮夕哪能还坐的住?他就算不喜柳絮对泊箫的用心不纯,但到底,她也是泊箫的养母,于是起身,把柳絮扶过来,坐了自己的位子,又跟乔德智打招呼,“乔爷爷好,我是宴暮夕。” 乔德智仰头看着宴暮夕,被他的盛世美颜给晃的有些失神,“喔,你就是宴家那位少爷啊,跟我们泊箫真的谈恋爱了?” 宴暮夕笑得十分得体,既亲昵又不显得讨好,“是啊,乔爷爷,我是泊箫的男朋友,我们交往有些时候了,感情好的很。” 乔德智点点头,找回些神智,“我家泊箫可是世间难寻的好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要是欺负她,别说苏源不愿意,我也是会找你算账的。” 宴暮夕很诚挚的保证,“您放心,我绝不辜负泊箫。” ------题外话------ 推荐紫若非新文《重生九零:神秘老公太缠人》 “外面都传我姜瑜兮靠的是爬了你墨公子的床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姜瑜兮慵懒的靠在墨怀瑾怀里,娇媚的说道。 墨怀瑾眉眼含笑,宠溺一吻。 “外面的话听听就罢了,分明是我一直想爬上兮儿的床。” 三更 赞成的太早了 两人打完招呼,开始说起正事儿,宴暮夕不能抢风头啊,把话语权交给乔德智,乔德智跟柳苏源是同辈人,还不到七十岁,跟八十多岁的秦佑德比,算是年轻的,在医界,年龄就代表着经验,是很重要的一个考量标准,但他的气势一点不弱,“秦佑德,秦家第九代家主,据说医术精湛,医德高尚,被人称颂是活菩萨,帝都乃至天下的人,莫不敬重有加,谁知,呵呵,今天一见,还真是大失所望。” 这话落,秦家人还没说什么,倒是东方雍黑着脸拍桌子了,“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秦老家主大放厥词?”说完,对秦长风父子道,“长风,观潮,你们就任由这种人羞辱你们的父亲、爷爷?” 秦长风硬着头皮站起来,“敢问您是……” 乔德智微扬起下巴,“紫城和春堂,乔德智。” 秦长风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他记得的名医里似乎没有这个名字。 东方雍已经出言冷嘲,“和春堂?没听过,乔德智?就更是闻所未闻。” 乔德智嘲弄道,“你孤陋寡闻,可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不信,你问问你身边的那位。” “你放肆!这是什么地方?由着你撒野!”东方雍被柳絮怼,那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干了坏事,他这个当老子的不得不受着,可这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也敢对他如此不客气,他还能受着就怪了,浑身的气息暴涨,想要让乔德智恐慌。 奈何,乔德智只是不屑一顾的哼了声。 东方雍顿时气得脸更黑了,朝着东方蒲喊,“老大,你看不见吗?还不把这种不知所谓的人请出去?” 东方蒲坐着没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心累,自己的父亲真的是老了,糊涂的越来越让他看不下去了,再任其发展下去,东方家的名声也必将一落千丈。 “爸,他不是什么不知所谓的人,他是暮夕请来的贵客,是重要的人证,您听到现在若是还听不明白,不如让将白送您回家休息下吧。” 闻言,东方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嘴角都在抖,“你,你说什么?” 东方靖也愣住了,茫然的喊了声“大哥,你怎么跟爸说话呢?” 东方蒲淡淡的道,“爸年纪大了,我们做儿子的怎么能看着他受累?那才是最大的不孝,这里有我,有你,还有将白,足够了。” “可爸是……” 东方蒲截住他的话,不容置疑的道,“现在,我是东方家的家主。” 东方靖被堵的哑口无言,脊背窜起一股冷意,他还是头一回见大哥这幅样子,仿佛六亲不认,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欺骗了柳絮?那也不值得大哥生这么大气啊! 东方雍已经气的咳嗽起来,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好啊,这是嫌我老了,没用了啊,我养的好儿子,真是好儿子,用我给的权利来治我……” 东方蒲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 东方将白也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东方蒲自己折腾了半响,见无人搭理他,胸口起伏的越发厉害,秦佑德怕他晕过去,总算给了台阶下,“你跟小辈们较劲干什么?喝口茶缓缓吧。” 东方雍这才暂时消停了。 秦佑德这才看着乔德智问,小心翼翼的问,“乔玥凉是你什么人?” “家母。” “果然如此!” 秦长风这会儿也有些动容,“乔玥凉?你,你真的是乔玥凉的后人?” 乔德智不答反问,“你说呢?” 这种事还能冒充吗?就算名字可以,医术也骗不了人。 秦长风急切的想问什么,想想眼下的境况,又都咽了回去。 秦佑德激动过后,感慨一声,“没想到,你会在紫城,我让人找了你那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你可真是能藏啊。” 乔德智讽刺了一声,“我怕你秦家人也给我强喂毒药,能不躲着点吗?” 秦佑德的老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久久无言以对。 宴暮夕可不想傻站在这里,他都饿了好么?于是开口催促,“老爷子,乔爷爷也来了,咱们就继续说正事吧,早点解决完,您也好跟乔爷爷叙叙旧。” “我跟他没什么好叙的。”乔德智半点面子不给。 宴暮夕从善如流的笑道,“好,那不叙旧,咱只算账如何?” 乔德智点了下头,从自己身上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本子,扔给秦观潮,“接着,给你爷爷看看,这是我二十年前给柳絮看诊的记录。” 秦观潮下意识的接住,复杂的走到秦佑德跟前,陪他一起翻找到那页看起来,纸张也好,字迹也好,一看就年代久远了,不是作假现在编造的。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七味药材的名字,甚至,连如何解毒都写了。 乔德智是半点不怕他们偷学,任由他们看,“如何?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记录不是作假,若是你怀疑我的诊断会有错误,那好,咱们就依着规矩比试一下,你们秦家人谁来都行。” 秦佑德缓缓合上册子,沉重的道,“不用比试,我信你。” 乔德智不领情的冷哼了声,“那现在人证、物证都全了,你总能相信你女儿就是凶手了吧?依着你秦家的规矩,废一只手,逐出家门。” 这话,秦长风早就说过,但现在由乔德智说出来,还是砸的众人心头一跳。 宴暮夕第一个附和,“赞成!” 秦可卿忽然冷笑出声,“你赞成的太早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新的证人 闻言,宴暮夕饶有兴味的挑眉,这是还要死扛?也对,秦可卿心性强大的很,岂会是那么容易就压垮的?不过,想在他这里逆袭翻盘,也是做梦,“喔,赞成的太早吗,此话怎么讲?” 他问的很漫不经心,却又似带着无限的诱惑力,诱导你一点点的顺着他挖的坑走下去,秦可卿心里警铃大作,但却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只能道,“人证也好,物证也罢,顶多就是证明了那毒药是从我秦家流出去的,至于怎么给苏柳吃下,却没有直接的证据。” 闻言,乔德智先沉不住的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秦可卿面色未变,不疾不徐的道,“我不是狡辩,只是不能任由别人泼脏水,秦家也有责任,对药材看管不严,失察又未及时报,这些都是我们的过错,我认,但因为毒药的流出,致使柳絮受到伤害,就非我们所愿了,乔老先生爱护苏柳,可也要公正公平吧?” “公正公平?”乔德智哼了声,对着上位上的秦佑德极为不屑的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还真是丢你们秦家祖辈的脸。” 秦可卿不悦的就想要反击,被秦佑德拦下,“我是没教养好儿女,让你笑话了,但是,她说的也并非全是错,药材从我秦家流出去,可凶手……不一定是她。” “那还有谁呢?”乔德智嘲弄的问,“有这本事能拿出毒药来,你秦家不过几个人而已,既然不是她,那就是你?还是你俩儿子?抑或你全家都参与了?” 秦佑德蹙眉。 秦长风心口发堵,但想辩驳,又觉得底气不足。 秦可卿冷笑起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除了我们秦家人,就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偷走、嫁祸我们的?秦家药库是看守的很严,可银行的地下钱库都能被人偷,我们药库丢些药就那么让你觉得难以相信?” “那谁有那个本事偷了你家的药材又强逼着柳絮吃下去的?”乔德智反问,“谁有那个动机和嫌疑?柳絮跟人无仇无怨,值得谁这么大动干戈的去害她?” 秦可卿扯了下唇角,视线从柳絮的身上扫过,“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该问她,她既然能跟我丈夫有私情,也许还能招惹到别的……” 柳絮豁然抬眼,却只是恨恨的盯着她,并无对骂。 乔德智失望的摇着头,“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到这份上了,你还死扛,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能上门来指证你吗?不直接给你亮底,不是同情你,是想给你们秦家留点颜面,谁知,呵呵,从老到少,都不肯面对现实,非要一逼再逼,那就别怪我们做的绝情了。” 说完,他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拍了下手,门再次被推开,邱冰拎着一个人走进来。 那人四十多岁,身形高大,不过有些发福了,穿着黑色的大短裤,上面是个灰色的背心,整个人有些颓丧灰败,耷拉着头,被动的走进来。 秦可卿一见,脸色终于变了。 “他是谁?”问的人是秦观潮。 秦长风没吭声,脸上的血色已经一点点的褪下去。 秦佑德亦然。 宴暮夕给了邱冰一个眼色,邱冰一脚揣在那人的膝盖上,那人疼的嗷嗷叫了两嗓子,砰的跪在了地上,满头都是冷汗,“我,我是朱海啊,小少爷。” “朱海?”听到这个名字,秦观潮显然想到了什么,走近两步,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以前跟在我姑姑身边的保镖?” “是,是……”朱海一个劲的点头,“我以前跟在小姐身边的,只是后来,后来小姐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了,就再没见过。”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秦观潮问,声音已然平静,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就像是自虐一样,非要亲口问出来,亲耳听到,方才甘心。 朱海小心翼翼的唆了秦可卿一眼,触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身子猛颤,赶紧又低下头,“是,是因为有人找到我,要我,回来作证。” “做什么证?” “证明,证明当年,是小姐给苏柳喂下的毒药。” 秦观潮一字一字的问,“你亲眼所见?” “是,亲眼所见,也是我跟另一个叫孟飞的,把苏柳绑到地下室去的,那儿是一处废弃的工厂,我们提前踩好了点,没人发现,然后,然后,小姐就让人给苏柳强行塞药,不过,不是我塞的,是孟飞,是孟飞塞的,我也有罪,我该死……”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开始抽自己耳刮子。 “你确实该死!”宴暮夕冷幽幽的吐出一句,看向秦可卿,声音里半点温度也没有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可卿心口紧缩,冷嘲道,“也真是难为你了,居然还能把这个蠢货找出来。”话音一顿,又加重了语气,“他是我的保镖没错,但是,我并没指使他做那些事儿,是他陷害我。” 闻言,朱海停下自扇耳光,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可卿,“小姐,你怎么能不承认呢?明明是你让我和孟飞做的,你恨苏柳占了你的丈夫,更恨她居然怀了孕,孟飞原本想直接把她弄死,你不同意,你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解恨,你都忘了吗?” 五更 终于崩溃 “一派胡言!”秦可卿拒不承认,疾言厉色道,“是谁派你来陷害我的?说!对方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朱海摇着头,“没有,没人给我好处,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出卖你,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啊,我有家有口啊,呜呜……”他忽然崩溃的冲着秦可卿磕起头来。 秦可卿更怒,拿起身边的茶杯砸了过去,但依然不承认,咬死了是被朱海陷害。 宴暮夕看向秦佑德,“老爷子,你怎么说?” 秦佑德抿唇。 宴暮夕凉凉的笑笑,“还有一个当事人,孟飞,他比较有脑子,跑的远了些,但再远,只要还活着,我的人就能抓到,老爷子是想等着他一起来对质吗?” 秦佑德的脸上有挣扎,有迟疑,仿佛内心正有一场激烈的交织。 宴暮夕呵呵了两声,“那报警吧,交给警局处理。” 秦佑德这才开口,“不必了。” 宴暮夕挑眉。 秦佑德艰难的道,“我认。” “呵,你认什么?” “我认,是可卿从药库里偷拿出毒药,逼迫柳絮吃下、伤害了她,不必让外界介入调查了,你拿出来的这些证据,我都认。” “爸!”秦可卿噌的站起来,神色再没了刚才的镇定,气急败坏的吼道,“您为什么要认?我没做过,您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冤枉我?” 秦佑德厉声斥道,“闭嘴,还嫌丢的人不够吗?” “我不!”这一刻的秦可卿,跟往常那个端庄大气的女人相比,可是判若两人,像是游走在崩溃和癫狂的边缘,表情都有些狰狞可怖了,“我没有做过,谁来指证也没用,报警就报警,我不怕!” 秦佑德气的胸口起伏,冲秦长风道,“还不给我按住她?” 秦长风刚伸过手去,就被狠狠挥开了,秦可卿盯着他,眼睛充血,“你们都不帮我,宁可相信一个个外人,也不肯信我,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啊,你都半点不帮我,你可真好,难怪你能那么快就把嫂子给忘了,另结新欢,对亲妹妹都这么薄情,更何况是别人?” 这话,算是插到秦长风的心口上了,他面色苍白,眼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秦观潮也变了脸色,神情更为麻木漠然。 这时,秦可卿忽然朝着柳絮冲过来,嘴里喊着“你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那样子,状若疯狂,柳絮一时惊得忘了躲闪。 宴暮夕见状,赶忙给邱冰使眼色,邱冰一个健步过去,抬手劈在秦可卿的后颈上。 秦可卿晕倒在地。 没人上前扶。 连东方靖都木楞楞的,似乎吓傻了。 “好了,现在安静了。”宴暮夕最烦女人这幅样子,太丑,“证据确凿,你们也都认了自家子孙造的孽,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你想怎么处理?”这话是秦佑德问的。 宴暮夕道,“我没有太多的要求,无非就是替准岳母讨个公道,说起来,我们几家都是拐着弯的亲戚,我也不想赶尽杀绝,所以,就按刚才说的就好。” 说完,他还转身问了下柳絮,“柳姨,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柳絮先看了眼东方靖,在东方靖恐惧的眼神下,嘲弄的扯了下唇角,“对东方靖,我没什么补充的,娶我或是吃毒药,任选其一,至于秦可卿,废一只手、逐出家门,我觉得还是太轻了,她可是差点害了我的命,若不是遇上乔叔,我早就死了,所以……” 她声音一顿,看向主位上的人,“我要她也服下毒药,且不能给她解药,我要她也变成我现在的样子,日日夜夜都饱受折磨和痛苦。” 秦佑德没立刻回答。 柳絮冷笑,“以牙还牙,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宴暮夕接口,“不过分,合该如此,老爷子,您说句话吧,到底该怎么办?先说好,您可别学东方老爷子,提什么补偿,太掉价。” 闻言,东方雍像是被人打了脸,气的直喘,“暮夕,怎么说话呢?等下我非要问问你爷爷不可,看他是怎么教的孙子,这么不敬长辈,没大没小。” 宴暮夕无所谓的道,“你请便吧,不过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别打了,我爷爷若是知道你儿子干的这些好事儿,指定比我怼的还难听,我爸是在外面女人不断,可他是单身啊,你情我愿,哪个女人分手都能捞一笔钱,可从来不存在欺骗和强迫。” “你,你……”东方雍气的说不出话来,又是一阵猛咳。 秦佑德还算冷静,思索了片刻后,问道,“如果,你说的这些要求,我们都做不到,你待如何?弄得人尽皆知,等他们身败名裂后,再让法律制裁他们、判刑坐牢?”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这是其中一条路,如果不解恨的话,我还会选其他的路,法律之外,还有江湖。” 这话里映射的深意,不言而喻。 房间里,气息骤冷。 宴暮夕又慢悠悠的补了句,“其实想报这个仇,我多的是办法,但我还是选了最正大光明的找上门来,我不要你们承我什么情,我只是不喜欢太阴损的手段,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他们,让他们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佑德闭上眼,这一刻,他那一头黑发都似有了白霜,半响后,他睁开眼,眼底是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此时,我给你交代。”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更 差点没忍住 “我可以信您么?”宴暮夕轻飘飘的问,可眼神很有力度,“一个晚上,能做的事情可是太多了,比如,金蝉脱壳什么的……” 秦佑德面露沉痛,“你且放心,我敢拿整个秦家的声誉给你保证,绝不会让可卿离开秦家半步,也不会玩假死的手段,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这个誓言,由秦佑德发出来,那就是砸了石锤,至少,在秦家这边,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了,但秦可卿会不会搞鬼,就未可知了。 宴暮夕也没说话,只别有深意的瞥了还躺在地上的秦可卿一眼,秦佑德就明白了,对着秦长风吩咐,“长风,给可卿吃下软筋散。” 秦长风麻木的点了下头,亲自去拿来药,给秦可卿服下。 秦佑德看着宴暮夕道,“软筋散能让她浑身无力,哪儿也去不了,你要还是不放心,你可派自己的人盯着秦家,如果,她敢跑,你只管抓,我绝无二话。” 宴暮夕没有回应,似在沉思。 秦佑德又道,“可卿做下的事儿,实在太大,长风即便是家主,也不能一个人独揽大权的作出决定,至少也得跟族里几个年长的老人说一声,到底怎么惩罚,拿出个最妥善的章程来,这样,你们也能接受,我秦家也能把伤害减到最小,可卿是丧心病狂,抹黑了秦家的名声,可秦家立世两百多年,功大于过吧,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不孝子孙就让整个秦家的人都蒙羞。” 这话说的还算合情合理,秦可卿是条毒蛇,但秦家其他的人大多都还是不错的,医术、医德都为人所称颂,不管是在乱世还是太平盛世,对百姓都曾施于救助之手,前些年,有一种十分难治的病毒从外境传进帝都,造成不少人恐慌,形势十分严峻,当时便是秦家人带头冲在第一线,不怕被传染收治所有疑似病人,那场难关度过后,秦家的美名更上层楼,不管是作秀也好,还是迫于无奈,但总归是做了好事儿,所以,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就坏了整锅粥,那对百姓而言,也是损失。 话说道这份上,宴暮夕再反驳,就有些咄咄逼人了,他其实本来也没想着当场就有结果,他另有打算,只是目前还不方便说,他只担心柳絮不能接受,会以为这是秦家的拖延战术,他若再同意,恐会被她怀疑有偏帮之嫌,正琢磨着这事儿要怎么办才漂亮,就听柳絮道,“行,就一晚上,明天此时,我要结果。” 宴暮夕多少有些讶异,转头去看她。 柳絮脸上没多少表情,只冲他点点头,说了声“我先去车上了”,就脚步沉缓的离开,乔德智紧跟上,俩人一起出了门。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宴暮夕淡淡的开口,“既然我准岳母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一晚上,希望老爷子能给我们一个满意而公正的答复。” 秦佑德点头,“好!” “至于东方家……”宴暮夕的视线转了个弯,落在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东方靖身上,勾唇嘲弄道,“希望也别作出什么有损世家颜面的事儿来惹人笑话。” 东方靖身子一僵,心虚的不敢看宴暮夕。 “你,你这小子,这是要翻天了啊……”东方雍又一次忍不住发怒,瞪着宴暮夕眼底像是要喷出火来,“谁给你的胆子!”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吐出俩字,“公道。” “你……” 不等他再责骂什么,东方蒲就开口截了话去,“暮夕,我这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也定在明天此时好了,我会给你个交代。” “好,我信东方叔叔会秉公办理。”宴暮夕的态度很痛快,“能拿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结果。” 东方蒲“嗯”了一声。 至此,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宴暮夕再没留下的必要,很潇洒的离开了,东方将白借着有话说,也跟着一起,连秦观潮都借着送客的理由,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几个年长的。 东方雍的脾气再不压制,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俩家面临的又是同一件事,谁也甭笑话谁,完全不需要遮掩什么,而且,还得一起商量,于是,他先冲东方蒲开火,“老大,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不帮着你二弟、不帮着维护咱东方家的名声,却帮着外人,你是糊涂了吗?” 东方蒲儒雅的脸上都是清冷,语气里也少了以往的恭敬,“爸,糊涂的人是您,二弟欺骗人家证据确凿,您不说先道歉,而是一个劲的想遮掩否认,揭不过去了,您又想着用钱去摆平,您是太自负还是太瞧不起暮夕?那人是暮夕的准岳母,她在紫城遭受了二十年的折磨,您觉得找上门来是为了钱?” 东方雍羞恼成怒,拍着桌子吼,“那不然呢?她还真想让你二弟娶她?她那副样子也配?还想也逼你二弟吃毒药,我看她才是毒蝎心肠。” 东方蒲冷笑,“有因才有果,您为什么不问问人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人家为什么不逼迫别人?谁造的孽,自然让谁来扛。” “老大!”东方雍厉喝一声,语气变重,“这就是你身为东方家主的态度?是你一个做兄长的态度?我当年让你接管东方家可不是让你这么杵逆长辈的!” 闻言,东方蒲的心里忽然有些酸胀,声音里亦是染上苦涩,“爸,那您呢?你身为一个父亲,对我又是个什么态度?我不孝,那您可慈?” 这一声质问,让东方雍心里咯噔一下,火气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绷和忐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你何时不慈了?” 二更 东方靖的狡辩 东方蒲真的很想把那层遮羞布撕开,痛痛快快的问,他心里压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但,还不是时候,他不能乱了大局,还是得继续忍,“您只为二弟考虑,不为我着想,这对我难道不是不慈?” 东方雍心下稍安,顺着他的话气不过的问,“我怎么不为你着想了?” 东方蒲自嘲道,“我是东方家的家主,您完全罔顾我的意见,只一个劲的维护二弟,替他遮掩狡辩,让我在暮夕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可言?暮夕何等聪明,他既然敢上门来讨公道,定是证据确凿,您却自欺欺人的视而不见,非要逼到绝路才认下,认下后,尚且不想着怎么秉公处置,还指责我不顾东方家的声誉,爸,您思虑问题,是半点都没站在我的角度去想对吗?我是什么性子,您难道不清楚?您觉得二弟作出这种事被我知道了,我会替他藏着掖着?还有,我跟暮夕是什么关系,您难道也忘了?我和梵诗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啊,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仗着身份去斥责他,您让我以后跟他还怎么处?” 东方雍被堵的一时失语。 这时,东方靖忽然动了,他先把秦可卿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在椅子里,然后双膝跪地,冲着主位上的的俩老爷子就砰砰的磕了三下,他磕的很用力,等到直起身子时,额头上都见了血,他却仿若未觉,一脸痛悔的道,“岳父,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孝,让你们失望了,还累及两家的名声,我该死,你们罚我吧,怎么罚我都甘心承受,除了……娶苏柳和吃那毒药。” 说完,又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东方蒲心里冷笑,他这二弟倒是会用苦肉计,刚才暮夕和柳絮在时,他装的一副吓傻了的样子,什么态度也不表,现在可精神了。 东方雍没说话。 秦佑德也没立刻开口。 秦长风冷斥,“的确是你的错,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东方靖,我也是眼瞎看错了你,当年以为你对可卿一片真心,谁知道,竟会在外面沾花惹草,还是用那等无耻卑鄙的手段欺骗,若不是你造了孽,可卿也许就不会嫉妒的失去了理智,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事到如今,秦长风已经接受了自己亲妹妹干下的坏事儿,也能狠心去惩罚,但他却不愿相信,妹妹是天生毒蝎心肠,他更愿相信她是因为嫉妒成狂。 东方靖一副痛苦难挡的样子,忽然又抬手狠抽了自己的脸两下,他生的五官俊美,皮肤白皙,这俩巴掌下去,脸立刻就红肿了,看着很是可怜,“大舅兄骂的对,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可卿的事儿,我罪该万死,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补偿可卿……” 秦长风惨笑着喃喃道,“补偿?怎么补偿?你以为你们这些年伉俪情深就够了?你们种下了恶果,你说,你打算怎么收场?” 东方靖攥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把所有的罪名揽下,大不了身败名裂去坐牢,反正,我不会娶苏柳,也不要吃毒药,更不想让可卿废手。” 他说的很是斩钉截铁、大义凛然。 不明真相的,一定会被他的这番姿态所感动。 但东方蒲明白,他这是以退为进,他真要这么做,老爷子不会同意,秦家或许会动心,但也不能这么干,丢不起那个人,可秦家会对他心软,后面定会竭力相帮。 怎么帮?自然是曲家。 东方靖的目的,便是让曲家出手。 秦长风自然也想到了,不过,第一时间没反应。 东方雍沉不住气的吼道,“你以为你把所有的罪名都揽过去就完事儿了?荒谬,暮夕那混小子肯定不会只是让你去坐牢那么简单,他狠着呢,为了讨好那个女人,定还有什么后招,你和可卿这回算是栽他手里了,谁也跑不了。” “那,那怎么办?”东方靖惶惶然,“我身败名裂不要紧,大不了您把我撵出东方家,坐牢我也不怕,我是欺骗了柳絮的感情,可这种事更多是道德上的谴责,真要立案都分量不够,可可卿,可卿怎么办?那个朱海,还有乔德智拿出来的证据,可都翻不了盘啊。” 这话说的真有水平,既表露了对秦可卿的担心和忧虑,又把自己的罪摘干净了,确如他所言,他所犯的那些事儿,都是道德上的败坏,上升不到用法律去制裁的深度,如果柳絮揪住他骗取苏家的厨艺,那也顶多是盗取商业机密罪,如果曲家插手,他压根不担心会叛什么重刑。 所有跨不过去的罪恶,都是秦可卿所为。 而秦家帮秦可卿,可是会比维护他用心用力多了。 这时,秦佑德问了句,“我最开始去招惹柳絮,可卿知道吗?” 东方靖有些羞愧的点点头。 “那她就是默许了?” “……是。” 秦佑德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你俩这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厨艺你俩就完全不顾世家的骄傲和操守?还有你们的良知,都被狗吃了?” 东方靖无地自容,一言不发。 秦佑德闭了闭眼,又疲惫的问了句,“可卿抓走柳絮逼她吃药的事儿,也是你俩商量好的?” “不,不是!”东方靖急切的否认,“这事儿,我事先真的不知道。” 秦佑德眼神如刀,“在我面前不要耍小聪明,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道?” 三更 想办法应对 秦佑德活到这个岁数,又曾在家主的位子上管了那么多年,眼神真要凌厉起来,那就跟用刀子刮你的血肉一样,东方靖根本看不住,颤声道,“我,我只猜到,可卿会对苏柳出手,真的,岳父,可卿事先没有跟我商量,我也只以为,她想让苏柳小产而已,谁知道,会,会造成那种伤害……” 秦佑德目光如炬,知道他这回没撒谎,“也就是说,你想到了可卿不会留下柳絮怀的孩子,也对此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对吗?” 东方靖忙不迭的点头。 秦佑德继续,“却没料到,可卿会做的那么不留余地,在堕胎药里掺了毒药,让柳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不对?” 东方靖再次用力的点头,语无伦次的道,“是,我是真的没想到,如果我想到,我会拦着可卿的,我只是不想让苏柳生下我的孩子,我怕她会用此来威胁我,但我没想那么折磨她啊,更不想要她的命,我再混账,我也知道,杀人是犯法的,绝不让自己的手上沾血……” 听到这里,东方蒲的心里如被什么攥住,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弟弟当年也只是想把破晓抱走、用来打击他谋取家主之位,并不想染血,但结果呢?却不如他之意,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女人是条什么毒蛇呢?所以,他看着无辜,实则,罪大恶极。 因为,他自欺欺人的纵容着。 秦佑德自是也想到这层上,对东方靖更加冷漠,“你是自己的手上没沾血,但你纵容着可卿做下了无可挽回的事儿,你看着她一脚踏进地狱却不阻拦,还睁只眼闭只眼,你觉得你很无辜吗?” “不,不是的,岳父。”东方靖急切的解释着,“我从来都没想过可卿会那么极端,真的,在我眼里,她温柔善良,聪明又大气,遇上只兔子受伤她都会救,又怎么可能去害人呢?” 秦佑德失望的摇摇头,“算了,现在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也没资格指责你,我也一样没看清自己的女儿会如此心狠手辣,我愧对秦家的列祖列宗啊,枉我一生都想着治病救人,却不知道,我养的女儿成了害人的凶手,我也该死,该死……”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万念俱灰。 “岳父!” “爸!” 东方靖和秦长风同时喊了声,但宽慰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东方雍也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认命了,长叹一声道,“佑德,现在不是难受自责的时候,明天就得给他们结果,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闻言,秦佑德也跟着叹了声,“还能怎么办?要求,他们也都提了,暮夕态度又强硬,你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我说要抻一晚上,也不是想什么对策,只是给自个儿一个缓冲的时间罢了,也告知族里的人一声,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乱了套。” 东方雍自是不会信他这番说辞,“佑德,咱俩也算是多年的老友了,又是儿女亲家,你跟我还有什么好瞒的?这次的事儿,也不是哪一家的,咱两家都牵扯在内,还是一起想个折子好。” “哪有什么折子可想啊。”秦佑德还是一脸的绝望,长吁短叹着,仿佛山穷水尽了。 东方雍不悦,“难道你真的想听暮夕的,把可卿的手废了再逐她出家门?还是给她服下毒药、让她也变得跟那个女人一样?你这么做,还不如直接用药毒死她。” 秦佑德没说话。 东方雍语气更急,“她那么心高气傲,肯定受不了这种耻辱,就是你狠的下心,我也不干啊,她是你女儿不假,可也是我东方家的媳妇儿。” 秦可卿要是名声毁了,医术毁了,那这个儿媳妇的价值还剩多少?不但没有,还会是家族的负担和耻辱,他自是不会同意的。 秦佑德把问题抛给他,“那你说怎么办?” 东方雍噎了下,片刻后直言道,“咱们两家一起下手,暮夕这里,你家可凌是他亲舅妈,这些年关系也亲厚,让她出面说个情,宴家那边,我亲自去找宴崇瑞,宴云山是管不了他那个儿子的,指望不上,但宴崇瑞说话还是有些分量,咱们也不用想着说动暮夕让他彻底站在咱这边,只要让他稍稍退两步就行,别逼的那么狠,柳絮虽说名义上是他准岳母,但这婚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但咱两家跟他的情分可是实打实的,必要的时候,许些好处,他看不上是他的事儿,咱们不能不做……” 秦佑德听着,没发表意见。 东方雍还在继续,“至于柳絮那儿,她背后除了暮夕,再无根无基,她不贪图钱也无所谓,可除了钱,总有在意的吧?难道她就只顾着报酬不想以后的路了?是人就会有弱点,咱们拿捏准了,不怕她不妥协。” 这番话,就说的隐晦含蓄了点。 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无非就是想说,柳絮有女儿,有父亲,还有一个归去来兮,这些都是她的弱点,他们只要善加利用,那就是她的掣肘,她从不能为了报仇就豁出去一切、六亲不认了吧?至于怎么拿捏这些弱点,最简单的,当然是威胁。 而威胁这么一家三口,他们这等世家是最不缺手段的。 ------题外话------ 推荐本正在pk的文文【美色撩人:王爷,求放过】 作者:云朵飘飞 【本文一对一男强女强甜宠来袭】 深情版简介: 男主:你有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愿为她上天成佛,也愿为她堕地成魔。 女主:楚离月的命便是我的命。谁欺他就是欺我。谁若欺之,我便除之。 正经版简介: 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南楚第一美人玉嫣然被赐婚给当朝夜王殿下。 只是,大婚之日玉嫣然抗旨不嫁当场撞柱而亡。其因,夜王殿下是一个傻子。 她不过是在家里睡了一觉而已,结果醒来却躺在棺材里。 靠! 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嫁人? 她表示拒绝! 只是,某妖孽却死皮赖脸装傻扮可怜无所不用其极的缠了上来。 看着眼前这个妖孽的男人,某女表示简直美色撩人。一个眼神便让她迷了眼了。 四更 撒手不管 不得不说,东方雍支的这些招数还是很靠谱的,当然,能不能办成是另一回事儿,最起码明面上听着,十分有信服力,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他信了,相信只要如此这般双管齐下,定能达到目的。 他说完,期待又笃定的看着秦佑德,想着秦佑德必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这是为两家好不是吗,自然两边都要出力才行。 秦佑德却没如他所想的那样,痛快点头,而是看向东方蒲,征求起他的意见来,“你觉得这么安排可有胜算?可能给咱们两家求个活路?” 东方蒲还未开口,东方雍就先没好气的哼道,“你问他做什么?他一颗心都在别人那里,你还指望他出力出策不成?别跟那边告状、扯后腿就算谢天谢地了。” 秦佑德置若罔闻,还是看着东方蒲。 东方蒲自嘲的一笑,“秦伯,我爸提防的对,我确实偏心暮夕那边,所以,你们的计划,我还是别掺和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你们有了安排只管去做就是。” “你听听,你听听……”东方雍气的不行,拿手指点着他。‘ 东方蒲视若不见。 秦佑德沉吟着问,“你是不看好你爸说的那些?” 东方蒲漠然道,“秦伯,您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性子,您能不清楚?您觉得我是会玩手段的人吗?我对一切阴谋诡计都深恶痛绝,压根不是什么看好不看好的事儿。” “你……”东方雍像是被被人扇了一巴掌,而这个扇巴掌的还是一向听话的儿子,那感觉糟心透了,他脱口而出,“你这是不想当家主了是吧?” 说完这话,他即刻就后悔了,这不是父子离心嘛刚想补救,就见东方蒲站了起来,神色不见丝毫受伤,唯有冷淡,“您要是觉得我不堪当东方家的家主,您只管拉我下马。” 看他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东方雍难得怔住。 东方靖想和稀泥,便开口劝道,“大哥,爸是一时情急,说的气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东方家你不当家主,谁还有那个资格当?” “不是还有你吗?”东方蒲的眼神冷幽幽的,看的东方靖没来由的心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东方蒲却又不理他了,对着秦佑德告辞。 秦佑德蹙眉,“你这是想撒手不管?” 东方蒲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管不了,你们也不用打我和梵诗的主意,我俩跟暮夕是亲近,但绝不会开口为谁求情,我们有自知之明,没那么大脸,更没那个脸皮张嘴,明天这个时候,暮夕和柳絮如有要求,你们答不答应我也管不了,但想让我睁只眼闭只眼的维护,不可能。” 说完这话,就抬脚往外走。 “大哥!”东方靖急切的喊了声。 东方蒲头也不回的道,“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你既不想如柳絮的要求,那就走法律程序等着被他们起诉吧?” 门拉开,又关上。 东方靖肩膀一跨,瘫坐在地上,明面上是表现出一副被大哥抛弃的悲惨绝望样儿,心里实则在快速的谋划着,大哥如果真的不插手,对他来说倒是好事儿,他还真怕大哥耿直劲犯了把他逐出家门去,那可是比坐牢还丢脸,没了东方二爷的这个身份,走在外面,谁还给他脸面? 东方雍则气的喘不过来,好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秦佑德拿出个小瓶子给他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气急败坏的骂,“逆子,逆子啊,这是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秦佑德叹了声,“你也别骂他了,他就是那个性子,跟长风一样,眼里容不下沙子,刚才长风还不是……”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谁也知道。 那本记录消失了,如果秦长风不说,那就是死无对证,但秦长风呢,明知道说出来会让亲妹子陷于危机,却还是直言相告了。 闻言,东方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不是他儿子,他没法骂。 秦长风的脸色这会儿已经是很冷静了,哪怕被亲爹提及这事儿,也没半点变化,他只机械的问,“爸,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做?” 东方蒲撂挑子走了,他也很想,因为他也厌恶一切玩弄人心的手段,但他不能,他妹妹犯得事儿比东方靖的可要严重多了,他就算舍得不理会妹妹的生死,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家两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那他就是秦家的罪人了,更别说,当年,他也有失误,他若能及时提点父亲,那药材的数量对不上,或许父亲就能寻到蛛丝马迹作出相应的补救,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一场祸事了。 主位上,东方雍也看着秦佑德,等着他的决定。 秦佑德沉默了半响,才似作出决定,“就先依着你东方叔叔说的那样先走走看吧,实在不行……咱们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秦长风蹙眉,还要说什么,被秦佑德抬手打断,“行了,什么也别说,给你媳妇儿和二弟一家打电话,让他们也都回来一趟,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都是秦家的子孙,就该一起担着。” “是,爸……” 秦长风去打电话了,电话里,自然不会说重点,只说老爷子发话,让大家都回家吃饭。 见状,东方雍暗暗松了一口气,离开的时候很满意。 东方靖本想留下一起商量,可秦佑德端起茶杯,一脸送客的疏离模样,他再不情愿、再不放心也只能跟着东方雍走了,来日方长,而且,他也确实有些事需要去布置下。 五更 自有决断 东方家的人都离开后,秦佑德安排了一下,寻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把下午的病人都推给了其他医生,然后跟儿子、孙子坐上车,直奔秦家老宅。 当然,还有秦可卿。 秦可卿已经醒了,但服用了软筋散,所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瞪人都少了气势,秦家祖孙三代男人也不跟她对视,亦不说话。 车里还有司机,秦可卿也知道丢丑,遂心里再愤懑,也忍着。 回到秦家老宅后,她原想为自己发声,想理论一番,所有的措辞都想好了,她定有把握为自己翻盘,但秦佑德根本不给她机会,下车后,直接吩咐孙子把她抱回卧室了,还让人在门口守着,谁也不准跟她搭话,最让她恼的是,连手机都带走了。 任她再声嘶力竭的控诉,也无人回应。 秦家祖孙三人就像是耳聋了,抛下她去了书房。 “观潮,你跟着暮夕和将白出去,他俩可是对你说了什么?”一进书房坐下,秦佑德就开门见山的问,“他俩没给你冷脸吧?” 闻言,秦观潮神色复杂的摇摇头,“宴暮夕说,上一辈的恩怨不会影响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但前提是,我能守得住本心,别做出有损秦家列祖列宗颜面的事儿。” 秦佑德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暮夕从不屑讨巧卖乖的说好听话哄人,他既然这么说,那心里定也是这么想的,观潮,你也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更不要迁怒,这次的事儿,他并没有错,错的是你姑姑,柳絮是他准岳母,他为她出头是人之常情。” “爷爷……”秦观潮心里一动,似懂非懂,“您既然这么想,那之前为什么要……” 秦佑德苦笑着接过话去,“为什么要一直招人嫌对不对?观潮啊,理智上能明辨是非,但感情上我却没法无动于衷啊,可卿是我女儿,我这个当父亲的如果都不想着拉扯她一把,她就真的没活路了,但是,你和你爸不要这么干,你俩的表现也没让我失望,我很欣慰,你们做的对,大是大非面前,咱不能丢了秦家的风骨,哪怕被人说是凉薄,说大义灭亲,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爸!”秦长风听着这话有些愧疚起来。 秦佑德劝道,“你不用对可卿觉得愧疚,你做的对,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如果之前你隐瞒了,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况且,你瞒不瞒的对大局影响并不大,暮夕是有备而来,岂会让我们有翻盘的机会?也就是你妹妹,执迷不悟、死扛到底,唉,她啊,就是走火入魔了……” “那您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她了?”秦长风问的很艰难,“还有东方叔叔说的那些事儿,您真的同意做?可凌未若知道真相,未必会同意……” 秦观潮插了一句,“东方爷爷提了什么建议?” 秦长风对他毫不隐瞒的说了。 秦观潮脸色难看的道,“我不同意,这不是让大姑姑左右为难吗,不帮觉得对不起秦家,可帮了又在宴暮夕那里没脸,再说,宴暮夕也绝不会听。” 秦佑德叹了声,“你急什么啊,我还没糊涂到那份上,我只是虚应了东方雍罢了,不会让你大姑姑知道的,让她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秦观潮松了一口气,“那威胁柳絮一家三口的事儿呢?” 秦佑德冷笑,“我就更不会了,东方雍打的好算计,这是想借曲家的手呢,你爸是娶了曲家的女人,可我秦家却不会借他们的势。” 秦佑德骨子里还是十分清高骄傲的,有个曲家的儿媳妇,那是意外,并非他所愿,这些年两家其实走的并不多亲近,就是为了嫡孙,他也不能太给曲家脸了。 秦观潮安心了。 秦长风心里却有些不安和担忧,可此时此刻,当着儿子的面,他实在没脸说起曲家,遂压下想说的话,改为,“那您想怎么处理这事儿?真的要应了柳絮的要求?” “换成你呢,你要如何?”秦佑德反问。 秦长风痛苦的道,“儿子愚钝,实在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可卿不是东方靖,东方靖那点事儿可大可小,但可卿做下的事儿……揭不过去,势必要给人家交代,如果非要让我选择,我只能遵循祖辈定下的规矩了,只是以后,我怕也没脸见这个妹妹了。” 秦佑德点点头,“你这样的处置没有错,就是我,也是支持的,废一只手,逐出家门,这是秦家传了两百多年的规矩,不能因为那人是你亲妹妹就有所迟疑,不然,以后秦家再有其他人犯错,你待如何管?这不仅仅是给柳絮交代,也是给列祖列宗交代。” “那就……这么办吗?” “嗯,就这么办吧,她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秦佑德悲痛的叹了声,“毕竟,她想要的是人家的一条命啊,就算柳絮活了下来,可把人家害成那样,我都没法同情她。” “那,也要应了柳絮的要求,给可卿吃下毒药?”秦长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爸,恕我直言,咱要是这么做了,可卿指定不想活了,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秦佑德不语,良久后才道,“这事儿我自有决断。” “您打算怎么做?” “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去跪祠堂 秦家其他的人回来后,都被喊进了书房,好多个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意,完全想不到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就算在感受到书房里的气氛不寻常时,也没太放在心上。 不怪他们单纯,实在是这些年秦家走的太顺风顺水了,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别说在帝都,就是在天下,谁不知道秦家? 秦家人走出去,别人都会高看一头,收获的都是尊敬和羡慕,他们便是自小被教育要低调谦虚,心里也难免有几分优越感在。 然而,等到秦佑德说完话,所有的美好仿佛在顷刻间就粉碎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之后,便是不敢置信,是茫然惶恐,是手足无措,尤其是小辈们,完全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换成秦家旁支的人,他们都不会如此,他们只会愤怒和羞耻,但秦可卿是谁啊,是他们的亲姑姑,是他们一直敬佩和学习的人,是他们想要追赶的榜样,现在却告诉他们,这是一个笑话,他们都眼瞎了,他们敬佩的人其实是个蛇蝎心肠,早在二十年前就手段狠辣,害了一个无辜的人,那他们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他们情何以堪? 秦佑德平静的看着儿孙们的反应,端起桌上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茶杯,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是御赐之物,温润如玉的光泽,精美大气的图案,让人爱不释手。 “爸,您会不会弄错了?可卿,可卿怎么可能会去害人呢?”先提出质疑的是秦长远,秦家二爷,他跟秦长风长的三分相像,不过气质截然不同,秦长风古板严肃,显得有些无趣,秦长远就看着知情知趣多了,说话也幽默,在医院很有人缘。 他一开口,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啊,爷爷,我也不信姑姑会做出这等事儿,姑姑对病人简直是菩萨心肠,我们都有目共睹,她是绝不可能会害人的。” “爸,我也觉得这事太蹊跷,是不是有人想陷害我们秦家、拿可卿开刀了?您可得好好查查,别错怪了可卿,让亲者痛、仇者快。” “爷爷,您一定得好好查啊,要不然让表哥……”话说道一半,咽了回去,秦东阳心里懊悔,弱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秦佑德也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曲凌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你有什么想法?” 这一问,众人就都看向她。 曲凌馨是从法院匆匆赶回来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头发挽的很利索,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貌不算太出挑,却也不会难看了,比较惹眼的是她的气质,严谨又不会显得刻板,凛然又不会显得凌厉,言谈举止并不咄咄逼人,却有有股不可侵犯之感。 她先安抚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才斟酌的回应秦佑德话,“既然您把大家都召回,且公开说了这番话,想必,您已经证据确凿了,冤枉什么的,是您最不想看到的,如此,您的处理结果是什么呢?” 这话落,众人又惊了把。 “妈!” “嫂子,你怎么能……” “大伯母,这事儿可不能随便认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唯有秦观潮和秦明月没作声。 曲凌馨不为所动,看向秦长风,声音温和,“我相信爸,也相信长风。” 秦长风面色复杂,不得不开口,“这事儿,你们不愿相信情有可原,便是我刚听到的时候,也挣扎了很久,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心里再难受,也得认……” 书房里气氛压抑,面色各异的听着。 秦长风继续道,“今天喊你们回来,就是告知大家一声,你们都是秦家的人,便有知情权,至于处理意见,我跟爸也都商量过了。” “是什么?”秦长远紧绷着声音问。 秦长风面无表情的道,“依着秦家的规矩办,废可卿一只手,逐出家门,自此跟我秦家再无瓜葛。” “什么?”秦长远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我不同意,她是咱妹妹,不说护着,怎么还能这么伤她?大哥,你这是怕了宴家了……” 主位上,秦佑德砰的拍了下桌子,“闭嘴。” “爸……”秦长远还是畏惧他老子的,立刻态度就有些怂。 秦佑德冷冷的盯着他,“这是我的决定,跟暮夕没什么关系,他即便今天不上门帮柳絮讨公道,我知道可卿做的事儿,也会这么处理,这是秦家的规矩,不管是谁犯了,都一律同仁。” “可是……”秦长远还想辩驳,被秦佑德冷声打断,“你去祠堂跪着。” 此言一出,别说秦长远了,秦家其他人都惊住了。 “爸,您,您怎么罚起长远了?他有什么错啊……”先忍不住求情的是秦长远的夫人潘金枝,容貌比起曲凌馨就艳丽了好几分,穿着一件暗紫色的旗袍,楚楚动人、极有风韵。 秦佑德别有深意的道,“他有什么错,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长远心里一慌,本来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这会儿再不敢开口了。 “还不去?跪到明天这个时候,谁也不准给他去送喝的吃的。” 老爷子的话在秦家就是圣旨,没人敢违背,顶多就是说两句软话求情,但若老爷子真的发了火,那是谁也不敢再吱声的。 “是,爸!”秦长远垂下头,脸色灰暗,跪祠堂这种事儿,他虽不是第一回,但却是头一次当着小辈们的面被罚,难免会觉得羞恼。 然而,等他走到门口,即将出去时,身后忽然砰的响起一声,惊得他豁然转头,就见地上满是碎片,哪怕碎了,他也能认出,那是老爷子最喜爱的茶杯。 二更 到处求情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秦家人都傻眼了。 这时,就听秦佑德一字一字的厉声道,“从今天开始,可卿便被逐出家门,不再是我秦家的女儿,你们以后谁也不准跟她再往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还有,我要你们记住今天,谁若作出抹黑秦家,让祖宗蒙羞的事,就如此杯,我再喜欢的整日捧在手里,也会毫不犹豫的摔了。” 掷地有声的警告,一地惨不忍睹的碎片,冲击力十分强悍,秦家人脸色都变白了,更忘了该怎么反应,直到秦长风带头说话,“儿子一定谨记于心,虽死不忘。” 其他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表态,一个个的都诚恳的不行。 见状,秦长远心里的那点羞恼不甘瞬间就被冲散的无影无踪,麻溜的开门去跪祠堂了,他老子连最稀罕的杯子都摔了,疼爱的女儿也舍了,对他还能有心软? …… 秦家这边,在秦佑德雷厉风行的强势手段下,处理的还算圆满,秦家人心里如何再惊涛骇浪,也没有他们插手冒头的余地,除了服从。 东方家那边就不顺了,东方蒲说撒手不管,那就是真的不管了,从济世堂离开后,就去了东方食府的后厨,再也不出来,烹制美食可以让他心平气和,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 东方雍不能不管,但当他出手管时,却忽然发现,他似乎太天真了,这是世道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陌生的让他惊慌。 他自认这些年交友广泛,也有不少可利用的关系,可当他请他们帮忙时,却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拒绝,当然,拒绝的都很有艺术,谁也不得罪。 却还是让他愤怒,愤怒后又是失落悲凉,他即便不是东方家的家主了,可还是东方家辈分最高的人,然而,人走茶凉的苦,他依然尝到了。 他不甘心,也不解,他都还没开口请对方帮什么,对方就先不动声色的表示自己很忙、能力有限了,他身边伺候的老人提醒,“大爷哪儿也没去,电话都没打一个。” 那就是宴暮夕那小子出手了? 可宴暮夕又怎么能猜到他会去找谁呢? 他不相信,宴暮夕会把这事儿搞得人尽皆知,拿来到处去说,届时,丢的可不仅仅是东方家和秦家的人,还有柳絮,柳絮就算豁出去了,她还有父亲和女儿,不会不考虑,所以,哪儿出了问题? 这个答案,在他去宴家见了宴老爷子后,终于明白了。 宴崇瑞在福园接待的他,礼数很周全,态度也算不错,但当听他说完那些事儿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当场就毫不客气的怼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去敲打暮夕,让他别为自个儿的准岳母出头?” 东方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理所当然的道,“是啊,暮夕也是胡闹,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能去帮一个外人呢?说是准岳母,但我听说,云山并不同意吧?所以,这婚事都没影儿呢,他就这么上赶着,给那边脸就算了,但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东方家作对啊,更别说,这里面还有秦家,可卿是我儿媳妇,可凌可是他亲舅妈,他就这么六亲不认了?” 宴崇瑞摇摇头,“你越活怎么越回去了。” 闻言,东方雍顿时有些羞恼,“崇瑞,你什么意思?你孙子在济世堂不给我颜面,你怎么也羞辱上了?我是哪儿得罪了你们宴家?” 宴崇瑞嗤笑,“以前还真没得罪,不止没得罪,如你所说,咱俩家交情匪浅,你大儿媳跟我大儿媳是闺中姐妹,将白和暮夕又胜似兄弟,这关系,按说,我怎么帮你都不过分,但现在,你小儿子和小儿媳祸害了暮夕的准岳母,哼,这仇可就结大了。” 东方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你,你认了这门亲事?” 宴崇瑞点头。 “为什么?我可是都打听过了,柳絮原名叫苏柳,是苏源的女儿,苏源曾是你宴家的厨师,厨艺再精湛,祖上再有名气,但现在落魄了就是落魄了,背后毫无根基,你就同意暮夕娶个这样的人进门?宴家主母的位子何时谁都能坐一坐了?”东方雍的情绪显得很激动。 宴崇瑞不以为意的道,“只要暮夕喜欢就成,身份不重要。” 闻言,东方雍气的口不择言,“身份不重要?你说这话不打脸吗?当初云山要娶楚昭阳,你没死命的拦着?楚昭阳哪里不好?不就是缺了个身份?你那会儿怎么不说身份不重要?还有,楚昭阳没了后,云山把栾红颜带回来,你怎么不让俩人直接把婚结了?你还不是嫌弃栾红颜是个戏子?还有瑰园的那三个孩子,到现在,都没上你宴家的族谱吧?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一个该死的身份当着,名不正言不顺?还有你那个小儿子云楼,还有你的红颜知己,你倒是正大光明的接回来啊。” 噼里啪啦的一通吐槽,站在不远处伺候的詹国通都有点无言以对,虽说东方雍骂的着实不客气,可……都是事实啊,这是宴老爷子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宴崇瑞也是真的看开了,被揭短,半分没觉得丢脸,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我后悔了,为以前做的事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依着我性格,八成还是会那么做,但现在,不会了,身份固然重要,宴家的名声也重要,但我孙子的幸福更重要。” “你……”东方雍看鬼一样的瞪着他,“你中邪了吗?” 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不要脸面了? 三更 这个儿媳妇不能要了 宴崇瑞自嘲的笑笑,“我没中邪,就是活明白了,所以,你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不可能会帮你去劝暮夕。” 东方雍似被打击的有点狠,一时没说话。 宴崇瑞看着他,同情的道,“不过,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倒是想劝你一句,你也甭想着为你小儿子奔走了,你找谁都不好使……” 不过是自取其辱。 东方雍早就不解这个,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人情就这么凉薄了?” 宴崇瑞叹道,“并非人情凉薄,而是他们都很识时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我压根都没提是什么事儿。”要是说出来了被拒绝,他还会以为是对方忌惮宴暮夕,不敢得罪这才推辞了,或是自诩正直,但偏偏不是,这才最懊恼。 宴崇瑞笑笑,“感情你还心盲着,你啊,年轻时可不这样,老了倒是糊涂了,你忘了东方家现在是谁做主了?是你长子,而东方家在外面谁最有影响力?是你孙子将白,那俩父子才最能代表东方家的门面和态度,他俩什么都不做,只你一个人在外面奔走,只要眼不瞎的都明白好么?” 东方雍身子抖了抖,“明白什么?” “明白不管你开口请他们帮什么忙,都没法答应,因为东方家最有分量的俩人没开口,你越过他们去擅自做主,他们要是真应了,那不是傻?” “……” “行了,你也甭露出这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儿,人老了,就得服老,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是将白和暮夕他们这辈人的天下。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呵呵,那得年轻人肯给你机会、给你面子,不然,你就别想蹦跶的动,你长子、孙子都是孝顺的,以前对你百依百顺,让你忘了这个道理了对吧?没事儿,现在明白也不晚,不然,等着父子离心吧,就像云山那样儿……”说道这里,宴崇瑞也是长叹不已。 东方雍面色灰暗,尤自不甘心,“我要是真不管,那我就跟阿靖离心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那么对他?” 闻言,宴崇瑞冷哼了声,“那都是他自己作的,你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当年没脸没皮的做了,现在就得受罚,天经地义,换成是我,甭说替他求情收场,我不打断他的腿就算是轻的。” 东方雍反唇相讥,“云山整日在外面玩弄女人,怎么没见你舍得打断他的腿?” 宴崇瑞冷笑,“那是因为他单身,他要是敢娶回来,我连他第三条腿都敢给他废了,昭阳是没了,可那个位子,我会给她一直留着,谁也甭惦记。” 东方雍被这话给震住了,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不满意你那个儿媳妇吗,怎么还这么维护她了?” 宴崇瑞实话实说,“是不太满意,她性子太刚烈,当年但凡软一点点,她跟云山就不会闹到那个结局,云山是对不起她,她怎么恨他都不过分,但她没为自己的儿女想一想,她走了解脱了,可儿子跟亲生父亲反目成仇,这就是聪明的做法?但不管如何,明珠和暮夕是好的,我给楚昭阳留着那个位子,不过是护着那姐弟俩。” 东方雍找不到话说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崇瑞端起杯子来喝茶。 见状,东方雍也不会赖着不走,不过走之前,他很虚心的跟宴崇瑞请教,“依你之见,你说我要怎么应对柳絮提的那些要求?” 宴崇瑞哼笑,“我哪知道怎么应对?咱俩的脾性可不一样,云山在外面是风流,但他一不骗,二不强,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但你儿子那就是人品道德上的问题了,用现在网上那些小年轻们骂人的话就是渣,法律可能制裁不了他,但口水也能淹死他。” 东方雍被他嘲弄的老脸挂不住,羞恼成怒的吼道,“你就说怎么应对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宴崇瑞意味深长的道,“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你那小儿子主意多的很,他肯定会想法子保全自己,我只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小儿媳妇,可不能要了,娶妻不贤祸三代,你可长点心儿吧。” 东方雍眸光缩了缩,离开时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等他走没了影儿,詹国通走近了小心翼翼的问,“老爷,要不要跟少爷说一声?” 宴崇瑞摆摆手,“暮夕肯定想得到,不用特意提醒。”话音一转,沉吟着又道,“东方雍玩不出多少花样儿,但秦家那边,八成会有什么动作,秦佑德比东方雍可是精明多了。” “那要不派人去查查?” 宴崇瑞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暮夕应该有防备,再说,秦佑德虽精明,底线还是有的,他女儿办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他不会学东方雍到处求人,他应该会……壮士断腕。” 詹国通一惊,“他舍得?” 宴崇瑞冷笑,“舍不得也得舍得,在他眼里,秦家的名声高于一切,要是毁在他手里,他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秦可卿一定会被逐出家门,那只手肯定也保不住了,至于让他女儿也吃毒药……他怕是会搏一搏。” “拿什么博?”詹国通试探着问,“不会是曲家吧?” “不会,那老头子清高着呢。”宴崇瑞嗤了声,别有深意的道,“秦家二百多年的底蕴,宝贝多不胜数,我还真挺好奇,他会拿出什么来交换。”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四更 有事儿瞒着她 詹国通后来还是提醒了,他给儿子打的电话,把东方雍来福园的事儿一一说了,詹云熙听的不太走心,早就料到的结果嘛,完全没新意,直到后来听到一句,“老爷也是好心,说秦可卿这样的儿媳妇是不能要了,娶妻不贤祸三代,这没有错,可东方雍瞧着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 詹云熙总算起了兴致,“什么难言之隐?还舍不得这种毒蝎心肠的儿媳妇不成?还是说,他被拿捏住了把柄、只能忍气吞声?” 詹国通也是不解,“我哪知道?你跟少爷说,让他去查查,对了,还有,老爷似乎觉得秦家有什么后手,提了秦家的宝贝很多。” 詹云熙越听越兴奋,“莫非这事儿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逆袭之笔?” 詹国通哪知道啊,被问的急了,羞恼成怒训斥了一顿,詹云熙摸摸鼻子,也不再瞎好奇打听,挂了电话后,找机会跟宴暮夕汇报了。 宴暮夕听后一点意外都没有,仿佛早就知道,把他打发走,又继续跟柳苏源和乔德智在归去来兮的三楼雅间里喝茶交谈,他们从济世堂离开后,直接来了这里,柳苏源早就做好了饭等着,饭桌上没说什么,饭后,才聊起正事儿,气氛却并不凝重。 柳絮不在,来的路上,绕道珑湖苑,她说累了,直接回家休息,东方将白陪着一起,宴暮夕没拦着,觉得他们单独处一下也好,应该有不少话要说。 再者,柳絮不在,他们说话也能更畅所欲言。 …… 珑湖苑,东方将白和柳泊箫也在客厅里说着话。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怪她起疑,实在是眼前的事儿有点说不通,从早上她妈去看病开始,到现在,居然是她哥把人给送回来,怎么能不觉得奇怪? 东方将白看着她,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没有的事儿,破晓,我刚才不就解释过了嘛,你让暮夕帮忙找个人看顾一下你母亲,我正好去医院有点事儿,就顺便接过这活儿呗,举手之劳,况且,她是你母亲,与我家有恩,我怎么帮都不过分。” 柳泊箫还是半信半疑的,等到晚些时候,见到乔德智,心里的疑虑更压不住了,但乔德智说,他是因为乔天赐不回家,实在想儿子,这才跑来帝都,之所以事先没打招呼,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惊喜有,惊疑更多。 可她不管问谁,都问不出什么来,外公也好,她妈也好,连宴暮夕和东方将白都一样,像是统一好了口径,不让她窥见分毫的异常。 看似毫无破绽,就像真的没瞒她什么,可越是如此,她就越发肯定,他们瞒着她什么了,怕还是大事儿,否则用不着这样联合起来演戏。 晚上,众人在珑湖苑吃的饭,乔天赐和陆云峥都来了,桌面上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吃过饭后,宴暮夕和东方将白告辞,柳苏源亲自送出门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后就跟乔德智去房间里下棋了,连乔天赐都不让去观战,这是想儿子的表现? 反正,柳泊箫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她跟陆云峥回了自己的卧室后,门一关,就忍不住问,“云峥,你说乔爷爷为什么来帝都呢?” 陆云峥觉得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不是说想天赐那家伙了吗?” 柳泊箫白她一眼,“你觉得这理由可信吗?” 陆云峥反问,“难道不可信吗?”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才好。 陆云峥再大大咧咧,也觉得她有心事儿,拉着她在床上坐下,正色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柳泊箫纠结的道,“我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才苦恼,我总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我,可我不管问谁,都跟商量好似的就是不说。” 陆云峥皱眉,“会不会你太敏感了?也许真的就是没事儿呢,你看刚才在饭桌上,气氛多好啊,我没瞧着谁的脸色不对之类的……” 柳泊箫便把今天的事儿跟她说了,当然隐下东方将白是她哥那一段,“你看,我妈一个人去医院,显然是背着我要做什么,她说去拿药,可乔爷爷下午就来了,最奇怪的是,将白哥把我妈给送回来的,他说受宴暮夕所托,可这也说不过去吧?还有乔爷爷的表现,他说想天赐了,但刚才你也见了,就天赐回来的时候拉着他说了几句话,压根没那个热乎劲儿,倒是跟外公总黏在一起……” 陆云峥听着听着,也觉得疑虑重重了,等她说完,忽然眼睛一亮,激动道,“难道是在帮宴大少准备跟你求婚的事儿?为了给你个惊喜,才集体瞒着?” “……” “哎呀,别翻白眼啊,我说的很有道理嘛,你看,连乔爷爷也从紫城来了,可不就是所有的亲人都到齐了?我去,那我现在跟你捅破了,会不会被宴大少怨怼啊?” “你真是想太多了。”柳泊箫无语的很,“如果真是如你所说,那他是不是也该提前跟你和天赐打招呼啊,你可是我的好闺蜜,落下谁也不能落下你。” 闻言,陆云峥眨巴下眼,把刚才的结论推翻了,“对啊,那就不是要求婚,那不然还有什么?” 柳泊箫叹息,“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愁了。” 陆云峥拍拍她的肩,大大咧咧的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只需知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肯定不会联手害你,瞒着你定是为了你好就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柳泊箫总算不再纠结此事儿,一夜好眠。 五更 乖乖等我 翌日,吃过早饭后,乔天赐说想请假陪乔德智好好逛逛帝都,却被乔德智拒绝了,理由很充分,“不着急,我得在你柳爷爷这里多住几天,有的是时间。” 乔天赐有些讶异,却没多问,跟陆云峥一起打工去了。 他俩离开后不久,乔德智跟柳苏源、柳絮也出了门,没带柳泊箫,柳泊箫也知趣的没追问,等到家里只剩自己一个,给宴暮夕打了电话过去,开口便是,“我外公,我妈,还有乔爷爷出去了。” 宴暮夕在车里,车子就停在珑湖苑大门口不远处,他笑得很无辜,“喔,他们是不是去店里忙活了?也对,听外公说快要开业了,事情定是不少的……” 柳泊箫哼笑,“你就继续编吧。” “泊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宴暮夕装傻,“这种事儿哪需要编呢?难道外公他们不是去店里了?要不我派人去跟着看看?” 柳泊箫怼道,“派人去?又是我哥?” 宴暮夕呵呵呵笑起来,“泊箫真聪明,将白啊,就喜欢干这事儿,他呢,对外公和你妈有很深的感激之情,巴不得能为他们多做些事情,我怎么能不多多给他提供机会呢?” 柳泊箫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来,便直接道,“宴暮夕,我知道你们瞒了我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不说是出于为我好,我可以不再问,但是……” 她声音顿住,那边宴暮夕微微提起心来,“但是什么?” 柳泊箫叹息,“但是,不要瞒我太久,即便是为我好,我也有知情权,我不想傻傻的只是享受你们的爱护,你能懂吗?” 宴暮夕心里一软,轻声道,“我懂,下午的时候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真的?” “嗯,下午我来接你,乖乖在家等我。” “好!” 得了这一句,柳泊箫心里轻松了些,比起茫然不知,总算有了盼头。 宴暮夕挂了电话后,却对着詹云熙和邱冰矫情的抱怨起来,“女朋友这么聪明懂事儿,真是让我这心哪,都不知道怎么对她好了。” 邱冰木着脸装耳聋。 詹云熙嘴巴抽了抽,想附和两句拍拍马屁吧,结果一说出来就成了酸溜溜的,“少爷啊,我觉得您还是想想下午怎么哄少夫人吧。” “嗯?”宴暮夕看向他,“你觉得她会生气?” 詹云熙一本正经的道,“八成会,您想啊,这么大的事儿,您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就私自做主处理了,柳絮可是她的养母,她比您更有发言权啊,但被您剥夺了,只给她个知情权,她能不生气?” “可我是为了她好,不想她为难……” “哎呀,少爷,这您就不懂了吧,有的女人哪,确实喜欢自己的男人很强悍霸道,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所有围绕着她们的烦恼都解决了,但很明显,少夫人不是这一款呢,少夫人很有主意的,您说为她好,是,您的确是为她好,可也许在她看来,这就是变相的在束缚她、限制她。” 宴暮夕蹙眉,“这么严重?” 詹云熙点头,本是见不得少爷秀恩爱而故意怼的话,结果越说越觉得有理,连他自己都信了,“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小看,万一少夫人的思维一发散,觉得您以后是不是会经常打着为她好的念头替她做决定,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啊,那不是把她当傻白甜养嘛……” 最后这几句,宴暮夕真听进去了,若有所思起来,不再有闲心秀恩爱。 詹云熙顿时志得意满。 邱冰看他一眼,行啊,都有忽悠少爷的本事了。 詹云熙傲娇的抬高下巴,什么叫忽悠?他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好不?少夫人一看就不是小鸟依人的主儿,少爷可以把她当公主宠爱,却也不能忘了人家想做的是女王。 邱冰居然……也认为有几分道理了。 …… 主仆三人正都琢磨事儿呢,柳苏源父女和乔德智来了,上车后,打过招呼,一路往济世堂驶去。 该说的昨天就都说了,路上,便闲聊着紫城的风土人情,宴暮夕平素傲慢,但面对柳苏源和乔德智,却是半点架子也没有。 几人相谈甚欢。 最后,宴暮夕还拜托了乔德智一件事儿,请他给江梵诗看诊。 乔德智没多想就应了。 宴暮夕笑着道谢。 柳絮没什么反应,倒是柳苏源问了一句,“东方夫人身体不好吗?” 宴暮夕就仿若随意的道,“嗯,是不太好,很多年了,药也吃了不少,可都没什么效果,病发时,也只能用镇静安神的药压制,东方叔叔和将白不知道有多愁。” 柳苏源叹了声,哪会听不出宴暮夕话里的意思呢。 乔德智是真不知道,还问了几句江梵诗的症状,看样子,是放在心上了。 车子停在济世堂时,刚好十一点。 邱冰提醒,“少爷,东方家的车子停在那边。” 宴暮夕也看见了,“嗯”了一声,对柳苏源道,“外公,东方家已经来了,咱们也上去吧。” 柳苏源深吸一口气,挺起脊背,“好!” 昨天他没来,今天他不会错过了,他要亲眼看着欺骗伤害他女儿的凶手受到惩罚。 第一百三十章 一更 和事佬 今天的济世堂,与往常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秦佑德早上还看了几个病人,一言一行稳如泰山,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有一场博弈。 十一点的时候,病人已经少了许多,宴暮夕等人进了大门,就有秦观潮在那儿迎着,场面话什么的也无需说,直接上了顶楼。 敲门,进去,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次位子的安排有些不一样,主位上,多了一把椅子,宴暮夕随意的扫了眼,心里便有了数。 因为彼此的身份有些对立,打招呼什么的就显得格外尴尬,是以,大家就都故意忽略了,各自找了位子坐下,只宴暮夕挑着自己看着顺眼的人喊了几声。 这次,东方家来的人跟昨天一样,秦家这边则多了秦长远和他的儿子秦观海,秦家嫡系一脉的男子算是都到齐了,宴暮夕想着早上收到的消息,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秦长远被罚了跪祠堂,一晚上不吃不睡,秦家来之前,才准他出来,这会儿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 跪祠堂啊,秦长远这样的身份,也就秦佑德有资格罚他,理由呢?呵呵,当年秦可卿能搞到钥匙进了药库,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他不清楚内幕,却也是纵容包庇了,秦佑德定然也猜出来了,秦家的门风,若无秦长风和秦观潮撑着,还真说不好能再走几年。 “能不能开始了?”乔德智最先沉不住气催促,他是一点不想跟这些人坐在这里谈判,简直浪费他的生命,有时间去看本医书多好。 东方雍今天很老神在在,眼皮都没翻一下,跟昨天那个动不动就气怒攻心的架势相比,仿佛一夜之间就‘稳重成熟’了。 秦佑德变化也大,最大的是他的头发,居然一夜白头,曾经,他以八十岁的高龄却满头乌发而被人羡慕,如今,却是白如霜雪,莫名看的人心酸。 他似无所觉,白头发也打理的很板正,穿着一身老式的白色上衣,下面是深色的裤子,整个人瞧着有种肃穆感,听到乔德智的话,温和的道,“再稍等一下。” 乔德智不愉的哼道,“还等什么?早晚都拖不了,早解决早利索。” 这话说的不太客气,但秦家人都没多大反应,只秦观海稍稍皱了下眉,但余光里瞥见自家人都一副眼观鼻、鼻关心的姿态,他也只能按捺住。 谁叫他们秦家理亏呢,再憋屈也得忍。 秦佑德不疾不徐的解释,“我不是想拖延,我比谁都想赶紧解决了,你看我这头发,只一晚上就成了这样,再拖个几天,我老命都得搭进去。” 乔德智装傻,怼道,“不是为了卖惨染的吧?” 闻言,秦观海当即忍不了了,怒目而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乔德智理都不理他,下巴抬高,“人话,你听不懂?” “你……” “观海,闭嘴。”秦佑德不轻不重的斥了句,“这位是乔德智乔爷爷,不许无礼。” 秦观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乔德智嗤道,“别乱攀亲戚,谁是他爷爷?我可没这么大孙子,我儿子今年才二十岁,婚都没结呢。” 秦观海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秦佑德苦笑,“咱们是不认识,但我对您母亲却是熟悉的,您母亲还曾指导过我行针之法,让我获益良多,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乔德智摆摆手打断,“行了,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翻出来有什么用?赶紧说正事儿,我还忙着……” 秦佑德还要再说,就听到门外走廊上有动静传来,脚步声,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看便是群训练有素的,然后门被推开,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对不住了各位,老夫来晚了……” 众人的视线一致看过去,表情刹那间都起了变化。 茫然的,震惊的,不敢置信的,当然还有激动的,宴暮夕跟东方将白对视一眼,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兴味盎然,秦家居然把赵南笙请来当和事佬,行啊,有点本事。 “赵老,您来了!”秦佑德亲自迎上前去,姿态很谦卑,东方雍不甘落后,也紧跟过去殷切的说着场面话,其他人见了,自然都从椅子里站起来。 除了柳苏源、柳絮父女,还有乔德智,赵南笙再厉害又如何,反正他们不认识,况且,一看这局面,就知道是秦家请来当中间人的,他们下意识的就没什么好感。 宴暮夕也站起来,虽动作慢悠悠的,神态也漫不经心的,可好歹没太傲慢失礼,赵南笙跟其他人随意的寒暄后,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比起刚才浮于表面的应酬,此刻,神情就真挚多了,“暮夕,有些时候不见了,听说,有女朋友了?得空了也带给我看看啊。” 宴暮夕笑得不太走心,却也没太敷衍,似真似假的玩笑道,“我可不敢呐,我怕您见了会太喜欢、想留给自己的亲孙子。” “哈哈哈……”赵南笙显然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理由拒绝自己,怔了下后笑得很是畅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暮夕,你还怕别人跟你抢?” 宴暮夕哼笑,“我自是不怕的,这不是想着咱们多少还有点情分在,您孙子要是跟我抢,我要是还手了,岂不是折您的面子?” 赵南笙更乐了,上前两步,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带了几分亲昵道,“没事儿,咱们爷俩的交情岂会那么容易就受影响?鸿治要是惹了你,你随便怼,出了事儿,我给你俩兜着。” 二更 博弈开始 这番话里透出的深意,让秦家人心里对宴暮夕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秦家人能请到赵南笙,不是秦家的脸面大,而是秦佑德曾给赵南笙治过病,很是上心,才有了这么点情分和颜面,可宴暮夕是怎么得了这位老爷子青眼的?两人私下也没听说有多少往来,但现在,但凡长耳朵的都能听出俩人交情不浅。 且这份交情,不是浮于表面的那种客套,而是实打实的,宴家虽出了一个宴云海,坐的位子也不低,但却也高不过赵家那两位,说到底,宴家还是商家,比起军政世家来要低一头,像赵家这样的,自是不需要主动去跟宴家攀什么关系的,而是该宴家去巴结赵家才对,但宴暮夕这态度怎么看也不谄媚啊,反倒是赵南笙挺热情,这让众人都有些不解,还有些莫名的敬畏。 宴暮夕才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揣摩,他淡淡的道了谢,话题一转,问道,“您老今天怎么来了?” 赵南笙收了笑意,随意的打量了众人一眼,也没兜圈子,直接道,“昨晚听老秦说了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呢,人是老了,爱操心的毛病也早改了,但老秦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跟你呢,又有祖孙情分,都说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就拖个大、讨个嫌、自告奋勇的来了,有什么事儿,咱都摆到桌面上,敞亮亮的来,把那些过往的恩怨都了了,犯了错的今后好好做人,再整什么幺蛾子老夫也不会放过他,而受了委屈的也别再苦着自己不放,好好过日子,日子还长着呢对吧?”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老爷子,您这说话的艺术又精进了,难怪赵伯伯和赵二叔能位极人臣,原来全是您的功劳,受教了。” 赵南笙教训小辈一样的斥道,“少跟我贫嘴,阴阳怪气的,我说的难道不对?就你小子难搞,乖乖去坐着,我亏了谁也不敢亏了你。” “那就好……”宴暮夕得了便宜卖乖。 赵南笙又笑骂一句,随着秦佑德去主位上坐下了。 东方雍落后一步,回头看了眼宴暮夕,心里可谓是复杂极了,他以前只道宴暮夕跟他们东方家交好,却也没想着太殷勤,毕竟宴家势大,他们东方家也不弱,且宴暮夕不擅交际,上流圈里得力的人他是一个不结交,着实傲慢的很,且还很喜欢怼人,谁的面子不给,这样的性子,即便他再天资聪颖,也注定走不长远,现在有宴崇瑞和宴云山周旋,宴家还不显衰败,可等宴暮夕上位就难说了,那些受过他刁难的人势必会反扑,所以,他料到这样的将来,对宴暮夕就有些不以为然。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赵南笙是谁?六十年前纵横帝都、大吃四方的人,黑白两道谁不给他面子?封墨现在混江湖混的牛吧?但比起当年的赵南笙还是差了一点,赵南笙有胆识、有魄力、有头脑,且对朋友仗义,就没人不说他好,他的那些经历写下来就是一部传奇,关键是,这传奇还有后续,后续更精彩,那就是他的俩儿子,出息的让所有当老子的都羡慕。 儿子们位极人臣,他也早退出江湖,弄了个山庄,在里面种菜养鸟,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但绕是如此,也无人敢小看他,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却无门,他似乎没有弱点,什么都不太稀罕,让那些想钻营的人无从下手,谁知道,他会对宴暮夕另眼相待。 他们是怎么搭上的? 别说他不知道,自诩了解宴暮夕的东方蒲都有些疑惑,东方将白隐约猜到一点,唇角微微上翘,不错,离着配上他妹妹又近了一步。 …… 众人都坐定后,这场带着审判的博弈就开始了。 秦可卿不在,先从东方靖开始,东方靖今天的反应比起昨日就淡定多了,像是胸有成竹,他没看柳絮,站起身就对着主位上的三人开始忏悔,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天动地,忏悔到高潮处还流泪哽咽了,他倒也没推脱责任,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是他鬼迷心窍起了贪欲,这才对苏柳用了美男计,欺骗人家后,也没有妥善的处理,任由自己的枕边人铸下大错,到最后,他声泪俱下,看着凄惨无比。 主位上,赵南笙面无表情的听着。 秦佑德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少情绪。 只有东方雍是真心疼,当父母的一般都偏爱幼子一些,更别说东方靖从小嘴巴就甜,会哄人开心,东方雍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会儿看着小儿子这么可怜,他的眼眶都跟着红了,要不是柳絮不依不饶揪着不放,他儿子何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受这种委屈和羞辱? 其他人,表情各异。 宴暮夕就是一脸‘你可劲的演、我就看着不说话’的样儿,反正东方靖的套路,他琢磨的透透的,早就安排下去了,他今天注定瞎折腾一场。 果然。 东方靖忏愧完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答应柳絮昨天提出的要求,他有妻有女,曾经犯过的错绝不会重演,至于吃毒药,他也做不到,他还得用下半辈子赎罪,吃了毒药早早衰老,怎么对长辈尽孝?怎么照顾妻女?他怎么能做这等不孝不义之人? 所以,他即便是对柳絮再心中有愧,也无法答应,柳絮再另想其他要求吧,或者就走司法程序,是报警还是起诉,他都会配合。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更 三更 道歉 听听,这些话说的多漂亮。 宴暮夕都想为他鼓掌叫好了,这嘴皮子功夫的确厉害,可见昨晚没少下功夫琢磨,也是,若是嘴不巧,当年也不会哄得秦可卿嫁给他,但这招对他没用。 对赵南笙和秦佑德也没用,俩人那眼神多毒啊,怎么会看不出东方靖的目的?说来说去,整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就是想表明,他有愧,但却不能答应柳絮,柳絮若不甘心,就报警或是起诉,他都奉陪,他为什么敢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法律没法制裁他。 是的,即便他当年欺骗了柳絮的感情,但这种事,是没法立案的,东方靖昨天就忙着找熟悉的律师咨询了,律师们都信誓旦旦,柳絮报警没用,即便是起诉,赢得可能性也没有,因为东方靖跟她相处时,关系并没搬到明面上去,也没有跟她同居,就构不成事实婚姻,顶多算婚外情。 婚外情,不犯法。 至于,他利用感情,从柳絮那儿骗了厨艺一事儿,倒是可以被起诉,可真打起官司来,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更是难以取证,又没第三者在场,当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本身东方靖就厨艺精湛,他又不是从小白一下子飞跃成名厨的,凭什么说是跟柳絮学的?他东方家没本事教吗? 所以,柳絮想告他,注定是个输字。 更甭说,这事儿过了二十年,都超了诉讼期了。 从昨天东方靖冷静下来后,就在想脱身之计,如今,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度过这一劫了,别人说他狡辩也好,无耻也罢,总之,他不能妥协。 “这么说,你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了?”赵南笙不疾不徐的问。 东方靖硬着头皮道,“是,还请赵老明鉴,我实在是……” 赵南笙显然不想再听他酝酿的那些台词,摆摆手,看向东方雍,别有深意的问,“老家主,你什么意见?” 东方雍很有几分气势的道,“我支持阿靖,他是对不起柳絮,我们也认,但柳絮的要求着实过分了些,恕我东方家不能答应,至于以后,悉听尊便。” 赵南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看向东方蒲,“你是东方家的现任家主,你的意思呢?” 东方蒲淡漠的道,“让赵老看笑话了,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对父亲和二弟的这番态度更无言以对。” “老大!”东方雍警告的喊了声。 东方蒲置若罔闻。 赵南笙似起了兴致,“无言以对啊,那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有。” “是什么?” 秦家人也好奇,好奇东方蒲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显然,东方雍和东方靖是要有恃无恐的要死磕到底了,不出意外,也真的能顺利脱身,顶多被人骂无耻,但对他们来说,道德的审判比起坐牢根本就不痛不痒,东方蒲就是家主,也无可奈何吧?东方靖又不是小孩儿,牛不喝水,你还能硬按着他低头? 东方蒲压根就没看东方靖,他站起身来,走到柳絮和柳苏源面前,东方将白也跟着一起,俩人深深的一弯腰,半响不起。 柳絮有些发怔。 柳苏源也吓了一跳,等到回了神,赶紧去扶起俩人,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 东方蒲满面愧疚,“使得,您要是不怪罪嫌弃,我就厚颜喊您一声柳叔了,我是东方家的家主,也是东方靖的大哥,他做出那等卑鄙无耻的事儿,我也有责,我没教育好弟弟,害了您女儿半生,而您却还……”却还悉心把他的亲生女儿养大,养的那么好,这让他简直无地自容。 话没说透,但柳苏源懂,他眼底有些湿润,哽咽道,“这不是你的错,我虽憎恨你弟弟,却也恩怨分明,你是你,他是他,你不用跟我道歉,更不用觉得愧疚。” “柳叔,谢谢您!”这一句,就有些一语双关了,东方蒲又深深的弯下腰,这回不管柳苏源怎么扶他,他都不起,维持了很久这个姿势。 东方将白亦然,鞠躬鞠的再诚心实意不过,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怕被人揣摩多想,他都想跪下磕几个头来谢谢人家对妹妹的养育之恩了。 “哎,这真是,真是不用……”柳苏源有些无措,只得跟宴暮夕求救,“少爷,您看看,这,这怎么使得?” 宴暮夕笑笑,“外公,您就受着吧,没占他们便宜,倒是东方叔叔,您可不能只鞠躬就了事吧?就算外公大义,我也是不干的。” “少爷……” “柳叔,暮夕说的对,您安心理得的受着就是,是我们东方家亏欠了您,我,我真是无以为报,日后您但有所求,我必不会推辞。”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分量极重。 连秦佑德和赵南笙都意外了下,不太明白,东方蒲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是替弟弟道歉自责,也不用许下这么重的承诺吧? 东方雍直接变了脸色,“老大,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东方蒲漠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爸,我还没说完呢,您且耐心再继续听听。” “你……”东方雍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长子了,惊疑不定的盯着他,心下十分不安,就怕他再说出什么刺激自己的话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四更 对东方靖的处置 就听东方蒲神色郑重的道,“除我刚才说的那条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自即日起,撤销东方靖在东方家的一切职务,他品行不端,丢了我东方家的脸,不配继续在东方家工作。” “大哥!”东方靖变了脸色,刚才看到那一幕、听到那番话,鞠躬也好,许诺也罢,都没让他太吃惊,大哥肯定要摆出个高姿态,才能挽救东方家的名声,但撤销他的职务,他没办法接受。 东方雍也恼了,“你敢!” 东方蒲淡淡的道,“我现在没什么不敢的,我是东方食府的总裁,我有权利处置公司里的所有人和事儿,你们若是不服,尽管召开会议,联合其他人把我拉下去。” “你……”东方雍气的胸口起伏,可他再气再恼,也拦不住东方蒲分毫,这个长子早就不受他控制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继续道,“另外,东方靖从苏家偷学来的那些菜谱,东方食府全部下架,永远不会再出现在餐桌上。” 闻言,东方雍瞪大了眼,吼了一声,“凭什么?” “凭我的良心会被日夜谴责,我没办法把别人家传承百年的手艺占为己有,爸,我们东方家也是御厨出身,您是要把先祖的脸面都糟蹋没了吗?”东方蒲问的十分痛心疾首。 东方雍黑沉着脸,说不出话来。 东方靖急切的辩解,“大哥,我承认当初是从苏柳那儿学了些东西,但是苏家会做的菜,咱们家也会,只是配方不太一样,我在东方食府拿手的那几道招牌菜,可不都是苏家的手艺,那里面也有我的心血啊,我是集合了两家之长独创的,不是照搬,你不能把它们都雪藏了……” 东方蒲冷笑,“我不能?东方家,我说了算。” “大哥!”东方靖在这一刻心头震动,他好像不认识东方蒲一样,这么强势,甚至独断专行,简直颠覆了以前的形象,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宴暮夕却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东方叔叔威武。”,然后对柳苏源道,“外公,别人如何,且看以后,就东方叔叔这个态度,您能接受吗?” 柳苏源看了眼女儿,“柳儿,你说。” 柳絮站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东方蒲,“你其实无需做到这个份上,我不怪你,更不会迁怒你……” 东方蒲恐人家误会,赶紧要解释,柳絮却没给他机会,她继续道,“我明白你的一番好意,我不会想多了,我接受,且很满意。” “谢谢!”除了这俩字,此刻,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柳絮扯了下唇角,“不用谢,你弟弟,我不会放过的,法律制裁不了他,可我相信,还有公义,还有道德,还有人心,我要他身败名裂。” 东方蒲点头,“你只管做,需要我配合,我会站出来的。” “好……”柳絮坐了回去。 东方蒲和东方将白也转身走回自己的位子上,父子俩心情差不多,处理完了这事儿,都轻松了不少,虽还有些愧疚,但来日方长,他们会找机会尽力去弥补。 这时,一直看戏的赵南笙说话了,“看来,东方家跟苏家父女之间的恩怨算是说清楚了,东方家主的处置方式,老夫很赞同,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一家之主就该端方大气、赏罚分明,必要时能大义灭亲,毕竟比起一个亲人,整个家族的荣誉更重。” “赵老……”东方雍听着这些话,坐在那儿如坐针扎,脸上难堪的不行,这不是间接在敲打自己拎不清、没原则的护犊子吗? 赵南笙意味深长的道,“东方,你这个长子很不错,有他管着东方家,是你们东方家的福气,你可别不珍惜啊,倒是你这次子……溺爱如同杀子,你可不能一错再错。” 换别人这么说,东方雍定是不服气的,但面对的是赵南笙,他没底气反驳,只能讷讷的应了。 而东方靖脸色已然苍白,他今天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也是,在赵南笙面前耍小聪明,那不是找死吗?可后悔,已然来不及。 “暮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南笙很给宴暮夕面子,态度也和蔼可亲。 宴暮夕摇头,“没有,有您在,就是公正,东方叔叔的态度,外公和柳姨也都接受了,至于其他,法律制裁不到的地方,还有其他,就让道德和良知去审判吧。” “好。”赵南笙豪放的拍了下大腿,转头去看秦佑德,“老秦,该你们秦家了,是你出面还是也让你长子代劳?” 秦佑德深吸一口气,“我来吧,可卿是我女儿,他虽是家主,但一个做哥哥的有些事不方便,子不孝、父之过,合该我亲自来。” 赵南笙点点头,这点比东方雍可是做的强多了,东方靖那点罪儿,当老子的都只想着怎么推脱、不舍得重罚,秦家这边显然罪过更大,可秦佑德却还是能不躲不闪的站出来,差距立显。 宴暮夕饶有兴味的等着看。 就见秦佑德从主位上走下来,走到柳絮和柳苏源的跟前,他身后跟着俩儿子、俩孙子,和他一起,二话不说,也对着柳苏源父女深深的弯下腰去。 这次,柳苏源可没起身去扶,甚至眼皮都不翻一下。 柳絮更冷漠,还侧开身子,不受这道歉的大礼。 老子,儿子,孙子,五个人就这么弯着腰,一动不动,好像苏家父女不让他们起来,他们就能鞠躬鞠到天荒地老。 五更 交换 主位上,赵南笙端起杯子喝茶。 东方雍眼睛瞪得很大,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气氛僵滞。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开口,“秦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呢?知道的,当您是在赔罪,不知道还以为您依老在威胁我外公和柳姨呢。” 这话说的虽有几分不客气,却也是给秦佑德解了局,他直起腰来,苦笑道,“暮夕,我哪还有脸去威胁人?我是诚心实意来赔罪的。” 宴暮夕呵呵两声,“行啦,您倒是现学现卖,看我东方叔叔如此,就心动了?但这种事儿,也得分人不是?您带着儿子、孙子这鞠躬大礼,我外公可受不起。” 秦佑德羞惭的道,“我明白,我女儿可卿罪孽深重,如果赔个罪就能原谅,那还要法律做什么呢?我没那么脸大,我只是想让苏家父女看到我秦家的诚意。” “诚意?好啊,那您可得好好掂量一下,得拿出多大的诚意才能抵消您女儿犯下的罪孽,赵老可是看着呢,我们也等着看。” 秦佑德点点头,“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呵呵,拭目以待。” 秦佑德重新走回位子上坐下,其他人却没有,而是站在他旁边,垂首静候吩咐。 秦佑德的视线环视过众人,最后落在柳苏源和柳絮身上,“昨天你们提出的要求,我回去跟儿孙们商议了下,前面两条,我们应了……” “岳父!”东方靖大惊失色,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家居然会答应,那么多人就商量出这个结果?曲家呢?曲凌馨就没点作为? 秦佑德淡淡的瞥他一眼,“我秦家的事,你就别参与了。” 东方靖脸色一白,脸上瞬间火辣辣的。 秦佑德继续对着苏家父女道,“可卿做下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儿,违背了秦家的祖训,废一只手,逐出家门,自此跟我秦家再无瓜葛,我秦家人也永不再与她有往来牵扯,稍后,等我们谈妥了其他事儿,我就让人把她抬到这里来,当着大家的面,我亲自执行。” 柳絮没什么反应,她早就想到了。 倒是柳苏源百感交集,喉咙发堵,乔德智宽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替他问秦佑德,“那最后的要求呢?你还是不舍得让你女儿服下毒药了?” 秦佑德面露愧色,叹道,“虎毒不食子,我不是不舍得给她服毒,而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给她用那等毒药,还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的……” 乔德智冷笑着打断,“说到底,你就是不舍得,那当年你女儿逼着柳絮服毒的时候,我们就舍得了?柳絮也差点跳河死了,若是没遇上我,她也活不过二十五去,可我本事有限,顶多帮她清了毒素,却没法修补被损害的组织,让她就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秦佑德,我还是高看了你啊,你也不过如此。” “这位老弟,先别急嘛。”赵南笙站出来打圆场,“老秦应该还有后话,是吧,老秦?都到这时候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想法赶紧说吧。” 秦佑德深吸一口气,“是这样,我想用其他的东西来跟这个要求做交换,想问问苏大厨和令女同不同意。” 柳絮下意识的就要说不同意,乔德智却抢先一步,“你还真是脸大啊,你觉得什么东西能代替柳絮这些年受的折磨?弥补她的痛苦?消除她的恨意?” 秦佑德道,“你们可以先听听看,不行的话,我们再商量。” 乔德智摆手拒绝,“不听,就要你女儿服毒。” 秦佑德好声好气的道,“服毒你觉得就能解决问题了?你忘了她也是个医生了?这些年医术并不比我差多少,那毒药,她万一有办法解呢?那你们不是……” 出不了这口气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听着就像是站在了苏家这边,还很有道理,乔德智皱眉,“那我再加上几味药。” 秦佑德神色一肃,“那你岂不是也违背了咱们医者的良知?治病救人的手怎么能用毒害人?” 乔德智噎住。 柳絮这一刻,也有些茫然,如果秦可卿能自己解毒,那她逼她服毒还有什么意义? 东方靖暗暗松了一口气。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问,“老爷子说的不无道理啊,那依您之见呢?就只能用其他东西交换作为补偿了?” 秦佑德诚恳的道,“我是真心觉得这样处理最好,暮夕,你也帮着看看,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好,就看您能拿出什么来。” 秦佑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对着秦观潮吩咐,“观潮,拿我的钥匙,去把我柜子里的那个小箱子抱过来,仔细些。” 秦观潮接过钥匙,转身出了门。 众人心思各异的等着。 五分钟后,秦观潮小心翼翼的抱着个箱子开门进来,箱子不算大,可年份久远,透着些神秘的光泽,坠着把泛着古老气息的锁。 “放这里吧。”秦佑德拍拍他跟赵南笙之间的那张小桌子。 “是,爷爷。”秦观潮放下后,就退到了一边。 赵南笙笑着问,“这里面都有什么宝贝啊?” “打开您就知道了。”秦佑德开锁的时候,神色都是恭敬的,仿佛在做一件多么神圣虔诚的事儿。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好奇心都跟着吊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更 送上诚意 犹如开启了潘多拉盒子,众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那小箱子,就见秦佑德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本书来,只看书皮就知道年份久远。 “这是……”赵南笙适实的问,眼底却波澜不惊,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本古书还不至于让他翻眼皮,他书房里有的是,只有被羡慕的份。 但东方雍就呼吸急促了,一双老眼盯着那本书,视线滚烫。 秦佑德似感知不到,不紧不慢的道,“这是我秦家先祖留下来的,二百多年前,他在宫里当差,跟御膳房的掌膳有些交情,先祖除了痴迷医术,便是好吃,那掌膳就悄悄写了这本食谱给他,里面多是些给皇上养生的方子,还有些给后宫嫔妃滋补美容的,先祖视若珍宝,一直留传至今,不瞒赵老说,这里面许多养生方子都十分有效,外人皆以为我秦家人长寿是因为医术高明,其实,跟着药膳关系很大,我之前那头发,唉,若不是遇上可卿这事儿,也不会愁得一夜白头……” 赵南笙听到这番话,眸光才略晃动了下,“依你这么说,这本书可是无价之宝啊,现代人谁不重养生?谁不想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秦佑德点头,跟他一唱一和的,“赵老所言极是,这本书在我这里,其实还是有些暴殄天物的,我只懂药理,不擅厨艺,若是在擅厨艺的人手里,定能把效用发挥到最大,养生之余还能兼顾美味,试问,谁不喜欢吃?一旦端上餐桌,定能趋之若鹜。” 赵南笙含笑道,“不错,这书若是送于苏大厨,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宝剑赠英雄,如虎添翼啊,哈哈哈。” 秦佑德顺杆子爬,把书递给自己的长孙,“观潮,拿去给苏大厨看看。” 秦观潮接过来,腿还没动,柳苏源就发话了,声音沉沉,“不必。” 乔德智紧跟一句,“我们不稀罕。”话落,哼笑着补了两句,“养生的药膳方子,就你秦家祖辈有?我们也有,不过是在紫城那小地方没露而已,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秦观潮用眼神询问他爷爷。 秦佑德叹道,“我自是知道苏家祖辈也是御厨出身,家里什么稀罕的食谱没有?可我这本,还是有些不同的,再说,技不压身,博众家之长,厨艺更精进一层有什么不好呢?” 乔德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再多也没用,我们就是不为所动。” 乔德智不由苦笑,不过脸上并没什么失望之色,显然早就预料到会如此,若一本书就能收买人家,那这仇恨也太肤浅了。 赵南笙呵呵一笑,“老秦啊,看来你这诚意还是不够啊,还有什么宝贝,再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呗。” “让您见笑了。”乔德智嘴里说着客气话,不过动作不停,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是一个硬壳红本子,这可不是古物了,新鲜的很。 “这又是什么?”赵南笙好奇的问。 秦佑德解释,“是土地证。” “嗯?土地证?”赵南笙挑起眉,接过去翻开扫了眼,笑起来,“还真是土地证,还是新鲜出炉的,盖的今早上的章,废了不少功夫吧?” 秦佑德感慨道,“马不停蹄,总算不负所望。” 赵南笙别有深意的看了柳苏源父一眼,“这份大礼,苏大厨想来能感受到你几分诚意了。” “但愿如此。”秦佑德给长孙眼色。 秦观潮心神领会,从赵南笙手里接过红本子,径直走到柳苏源跟前,很客气的递上。 柳苏源不接。 乔德智哼了声,“给苏源买房子?我们不缺住的地方,你这是诚意吗?这是瞧不起人呢……” 秦佑德苦劝,“是诚意还是瞧不起人,你先看过再说好么?” 乔德智还是没动,不过秦观潮帮他把红本子翻开了,他眼又不瞎,一下子就扫到了上面的大黑字,顿时目光凝重,脸色微微变了变。 见状,柳苏源也看过去,他的反应更大,整个面部都不受控制的抽动,显然激动的不行,他颤着手接过来,嘴里喃喃着,“这是那块地,是那块地……” 柳絮忍不住也看过去,眸光立刻一缩。 宴暮夕早就猜到了,挑眉看向秦佑德,“老爷子,您这手脚够麻溜的啊,昨天的事儿,您今早就办到了,这效率,我都不及。” 秦佑德叹道,“你就别怼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这里没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是拼上整个秦家这些年积攒的人情才办出这个红本来啊。” 他这话也不算夸张,他确实倾尽了秦家全力,才拿下了这块地,花钱还是小事儿,要命的是人情,秦家这些年求过谁啊?都是别人有求于他们,他们自来也清高,一身傲骨,如今,却弯了腰,那个中滋味,自不必说,秦佑德体会的最深。 然而,这么极有分量的大礼,柳苏源在激动过后,还是还给了秦观潮。 乔德智都替他有些可惜,他跟柳苏源认识这么多年,好多事儿都一清二楚,知道他的心结,除了柳絮的仇恨,便是苏家那块地。 那块地原是苏家的,传了一代又一代,苏家老宅就建在那儿,还有苏家的祠堂,宅子早就破旧不堪,但总归也是祖宗传下来的,柳苏源那些年人在帝都,却没忘了让人去修善,然而,等他去了紫城后就有些顾不上了,再到去年,竟听到了要拆迁的传闻,只是那一大片住了不少人,价格谈不拢,双方就杠上了,直到今年初,才有了松动,却是很不好的消息,大多数人都签了协议,只剩几家苦撑。 其中就有苏家。 柳苏源不是没想办法,但他人微言轻,拆迁又是大势所趋,谁会听他的? 二更 镇宅之宝 于是,最终,那片地被相关部门收回去了,苏家得到的补偿,他也没脸要,都在他侄子那儿,毕竟这二十年,他一次都没会过南城,老宅是他侄子一家照看着。 他为此,一直很愧疚自责,觉得没守住苏家的祖业,以后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谁知,秦家却帮他把那块地要回来了,还盖章签字生效,那块地不会再被谁轻易的夺走。 更让他觉得庆幸的是,苏家老宅还没有被开发商动,一切都保存完好。 秦家一定没少下功夫吧?这可不仅仅是钱的事儿,那里属于征用地段,要建什么大型商场和游玩的设施,其他地都谈妥了,只保留他苏家,秦家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才说服对方。 但是…… 他再动心,也不能接受,女儿比这些重要。 “这可是祖宗的基业啊。”赵南笙见柳苏源还是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尤其是对你们这种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重要的?” “赵老说的是。”秦佑德感慨着,“我秦家现在住的老宅有些房间都不知道修葺过多少回了,我都没敢推倒重建,祠堂更是重地,供奉着一百多位祖宗灵位……” 柳苏源哑声接过话去,“那也不及我女儿重要,二十年前,我没能为她做些什么,现在,我怎么可能因为一块地就退缩?便是祖辈们怨我,我也不在乎。” 这幅豁出去、不顾一切的态度,最难搞。 赵南笙眼眸闪了闪,笑着问宴暮夕,“暮夕,你一直不说话,在琢磨什么呢?” 宴暮夕笑吟吟的道,“在琢磨还有什么报仇的手段比服毒更解恨。” 赵南笙噎了下,笑骂,“你怎么不琢磨点有用的?不是我偏心谁,仇恨这东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难道除了两败俱伤,就不能有别的路可走了?” 宴暮夕挑眉,“比如?” 赵南笙意有所指的道,“比如想个更积极、更治愈的补偿方式,过去闯江湖的人都是有仇必报,你捅我一刀,我势必要还你两刀才算出了那口气,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那个被捅两刀的只要不死,心里就能没有怨恨?只要有怨恨,就会想着再捅回去,如来一来一往,这辈子就为报仇活着了?除非斩草除根,才能解了心头之患,但现在不是过去的江湖,有法律在,斩草除根的事儿,谁敢做?” 宴暮夕似笑非笑,“所以呢?” 赵南笙语重心长的道,“江湖已远,有些规矩也得与时俱进不是?更别说,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咱们都有子孙后代,凡事都不可做绝。” 宴暮夕幽幽的道,“赵老说也没错,但是我准岳母不会有子孙后代了,我女朋友是她在紫城时从孤儿院收养的,拜秦家所赐,她终生都无法当一个母亲。” 闻言,赵南笙似有些意外,“这么说,你那小女朋友并非是苏家亲生骨肉?” 宴暮夕点点头,像是随意的道,“我正努力帮她寻亲生父母……” 这话出,东方蒲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东方将白装的还不错,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赵南笙眸光晃了下,略带几分歉意道,“原来还有这一出,倒是我思虑不周了,老秦,人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还有什么诚意要表的吗?” 秦佑德的手就按在箱子上,仿佛有千金重,说出来的话更是一砸一个坑,“有,我如果能给柳絮把容貌和身体恢复到四十岁该有的正常模样,苏秦两家的恩怨能不能到此为止?”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静了。 不是吓到,是惊异,这怎么可能呢? 柳絮的反应最大,震动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秦家的人也震惊的齐齐看向秦佑德,秦长风此刻,总算明白了老爷子昨晚说的那句‘自有决断’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样。 但父亲怎么舍得? 那可是秦家的镇宅之宝,秦家这么多年了,遇上多大的事儿都没舍得往外拿,现在却…… “能吗?”秦佑德又问了一遍。 柳絮失神一般开不了口。 柳苏源也没比她好多少,虽然之前,从宴暮夕那儿多少听到一些,按说该有心理准备才是,但亲耳听秦佑德说出,还是激动的有些失控。 乔德智总算还能稳的住,他带着几分质疑问,“你确定能做到?有些东西可是不能逆转的,你可别用什么把戏来骗我们……” 秦佑德道,“有你在,我哪敢耍什么把戏?你也该听过我秦家先祖曾有一套独门针法,能刺激人体损毁的细胞组织重新生长,自然衰老到一定程度自然是没办法用人力抗拒,但柳絮这种的,却是可以一试。” “只行针就行?” “当然不,还得辅以我秦家的镇宅之宝。”秦佑德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的,一口气说了三样东西,他说完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感觉更苍老了。 但在场的人,除了秦家和乔德智,其他人听都没听过,更不知道有什么用。 就是东方靖也一头雾水。 最先忍不住发声的是秦长远,他情绪很激动,“爸,您怎么能、怎么能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这么拿出来了?那些东西在秦家二百多年,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秦家人都没舍得用啊。” 秦佑德怆然道,“是我没用,教不好女儿,守不住宝贝,等这事儿了了,我自会去祠堂跟祖宗们请罪。” “爸!” “爷爷,您再好好想想……”秦观海也急切的劝起来,“这事实在非同小可,您可不能冲动啊,那宝贝用了可就没了,等您后悔时就晚了。” “你们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三更 同意还是不同意? 见秦佑德神色坚定,秦长远只得去求秦长风,言辞恳切,“大哥,你也说句话啊,你是秦家的现任家主,守护那三样宝贝也是你的责任吧?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他真想吼一句,爸老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柳絮哪有秦家的宝贝重要,反正已经应了苏家那两个条件,大不了也死磕就是。 秦长风脸色不太好看,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二弟,爸决定的事,我们作为儿子,只需听着就是,况且,爸是拿出来为我们秦家赎罪,我觉得应该。” 秦长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仿佛听到什么鬼话,“大哥,那宝贝在你任家主时保不住,你就不怕被后世子孙埋怨?你不要名声了?” 秦长风黯然道,“名声没有良心重要,二弟,你跪了一晚上的祠堂难道还没有想明白?” 闻言,秦长远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身子晃了晃。 秦观海赶紧扶住。 秦佑德看了儿孙四人一眼,“长风说的对,这宝贝重要,重不过秦家的名声,名声重要,却重不过良心,我们秦家立世二百多年,不肖子孙也有过,但瑕不掩瑜,秦家始终敢说自己顶天立地,从未做过有愧于良心的事儿,治病救人、积德行善,我们从不敢忘却,就是列祖列宗今天在这里,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我的做法,长远,你回去后,再去祠堂跪着,观海,你也一起,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秦长远闻言,顿时脸色更灰白了。 秦观海低下头,难堪的应了声“是”。 秦佑德教训子孙,别人都不会插嘴,等他说完,赵南笙轻啧了声,满是感怀的道,“老秦,这回你的诚意我都挑不出毛病来了,尽最大的努力去补偿赎罪,不惜动了秦家二百多年守护的根基,好,好啊,换成是我,我是做不到的,若我那女儿做了恶事,我顶多就是把她推出去让人处置,可补偿,却舍不得做到这份上,你比我仁义啊。”说完,还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秦佑德惭愧的摇头,“我哪敢当赵老这番夸?我不过是求个心安理得,等到死了见了祖宗别被骂的无地自容而已,子不孝,父之过,说到底,都是我的罪,我怎么能不倾力去赎呢?” 赵南笙点点头,似很动容,转过身看向柳苏源父女,“苏大厨这回怎么说?是接受还是依然坚持非给秦可卿服毒不可?” 柳苏源看着自己女儿的反应,“柳儿,你的意思呢?” 柳絮咬着唇,双拳紧握,浑身轻颤。 见状,柳苏源心疼的摸摸她的那一头干枯的白发,“柳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支持你,不过,爸做梦都盼着你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柳儿,你能明白吗?” 柳絮明白,可心里依然各种情绪翻滚撕扯,她不想就这么放过秦可卿,只是废一只手、逐出家门太便宜她了,就算不能行医、不是秦家人又如何?能比得过她二十年受的煎熬和痛苦吗?不能,她还是不甘心,她最想做的就是让秦可卿跟她一样吃下毒药,让她也遭受一遍自己所受的那些折磨,可秦家人说了,那毒药,秦可卿或许能解,万一她偷着解了,她的报复不就失败了? 最让她挣扎的还是,秦佑德抛出的诱饵,没错,在她看来这就是个诱饵,还是捡着戳中她心脏的,那本书籍,她不稀罕,可苏家那块地,她知道,父亲很想要,可她还能稳的住,直到如今,秦佑德说能帮她恢复到四十岁女人该有的模样,她再无法镇静。 父亲说,他做梦都在盼着,她又何尝不是?二十年来,除了噩梦缠绕,便是另一个梦,梦里,她脸上没有恶心的皱纹、没有恐怖的老年斑,头发乌黑光亮,肌肤盈润如玉,梦中有多欢喜,醒来就有多残忍,她不止一次的掐着自己松弛衰老的肌肤,恨天恨地恨那对狗男女,如果,如果秦佑德真的能把她的美梦达成,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活在噩梦里?她是不是也可以有未来了? 她一语不发,但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换着,秦家人都看的心惊胆颤,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决定,柳苏源也提起心,紧紧的盯着她。 宴暮夕悄悄给了乔德智一个眼色。 乔德智心神领会,中气十足的喊道,“如果,你的这个办法失败了呢?用上你秦家的宝贝,也没办法帮到柳絮,你秦家待如何?” 秦佑德掷地有声的道,“那就给可卿服下毒药,我派人盯着她,绝不给她解的机会。” 对这个答复,乔德智算是勉强满意,又问,“时间呢?” 秦佑德道,“快则一个月,慢则百天。”话落,见乔德智要翻脸,苦笑着解释,“这并非我故意拖延,而是你也清楚,这枯木逢春不是一蹴而就的,需得慢慢养,药下的太猛,容易适得其反,你也不想让她的身体在调养过程中再添新的隐患吧?” 乔德智哼了声,没跟他再争执,转头对柳苏源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不过,决定权在你们父女俩手里。” 四更 接受 “柳儿?”柳苏源试探着喊了声,“你怎么想?” 柳絮崩溃的挤出一句,“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期盼重生的渴望和二十年的仇恨交织在一起冲撞,几欲把她撕裂,她怕选了会后悔,让多年的仇恨情何以堪?可也怕放弃了后悔,那她只能永远活在地狱里。 “外公,不若您替柳姨做决定吧。”宴暮夕适实的建议到,其实昨天,他和柳苏源、乔德智就商量过了,服毒不是他们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秦家的这三样宝贝。 一块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晶石,两种能起死回生的药草,来历已不可考证,但在秦家保存了二百多年,被视为镇宅之宝,功效,被传的神乎其神。 不过知道的不多,宴暮夕消息灵通才略知一点,最初他是有些疑虑的,直到跟乔德智说了,得到确定的答复,才对这个计划安了心。 报仇固然重要,但柳絮如果只为报仇活着,那她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她毁了自个儿,宴暮夕并无多少波动,可他不能不在意柳泊箫。 所以,为了自己的媳妇儿,他也得想个尽量两全其美的法子,既惩治了秦可卿,又能帮柳絮争取到一次重生的机会,如此,才算是皆大欢喜吧。 好在,事情一直按照他设定的方向走,秦佑德经过一晚上的思虑挣扎,最后还是决定舍了那三样宝贝,来换取秦家的名声,是的,不是为了他女儿,他想要的是把这件事的影响缩减到最小,苏家父女接受了秦家的补偿后,那么当年的事儿就不会再摆到明面上去,他们可以在网上可劲的作贱东方靖,让他身败名裂,却不会再去攻击秦家,秦家的事儿,私下解决了。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秦可卿他不会放过,若让他查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是秦可卿和曲家联手害了泊箫,那么下一次审判,他要的就是她的命。 他脑子里各种念头急转,耳边已经听到柳苏源在说,“好,我替女儿应了,只是,你秦家最好说道做到,否则,我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你们秦家血债血偿。” 秦佑德郑重其事的道,“苏大厨放心,我既然敢说,便是有九成的把握,若做不到,您只管跟我讨公道,我奉陪到底。” 柳苏源沉沉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乔德智问,“那什么时候开始?” 秦佑德想了想道,“明天如何?我得准备一下,那两味药草一个内服,一个外用,还需要加些其他的药,我不放心别人来,我亲自动手的话,就有些慢……” 乔德智接过话去,“我留下帮你。” 闻言,秦佑德眼睛一亮,“那就再好不过了,咱们还能一起商量下,协议出个最佳的方案。” 乔德智哼了声,“只要你别怕我偷学你的本事就行。” 秦佑德苦笑,“你就别挤兑我了,我那点本事哪敢在你跟前班门弄斧?想当初,我还是在您母亲面前听过训……” 乔德智摆摆手,“行了,别扯那些事儿,事不宜迟,我今下午就留在这里跟你一块儿忙活。” “好,好……”秦佑德没有不答应,甚至还有点激动,转身对秦观潮吩咐,“观潮,等下你也跟着,你乔爷爷本事远在我之上,你之前不是也去紫城寻过他吗,现在正有机会,等会儿虚心学着些。” 秦观潮复杂的应“是”。 乔德智不客气的嗤笑,“说的好像我要帮你教孙子一样,我可没有我娘的胸怀,谁想学都指点,我的本事只教给我乔家的人。” 秦佑德就当自己信了,可满脸都是‘你骗不了我’的自信和得意。 乔德智那个恼火啊,他的确不是藏私的人,在紫城时,也曾指导过几个人,但见不得秦佑德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儿啊,话题一转,冷笑道,“现在事情都谈妥了,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秦佑德表情一僵。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附和,“是呢,还有重头戏没上演呢,老爷子,您是不是该把您女儿给请出来了?再拖下去,我都以为她畏罪潜逃了。” 秦佑德怆然一叹,对秦长风道,“去吧。” 秦长风僵硬的走出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重起来。 赵南笙端着杯子品茶,神色自在。 东方雍沉着老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方靖如坐针扎,却又不想被别人瞧出来,装的十分辛苦。 五分钟后,门推开,秦长风推着个轮椅走进来。 秦可卿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脸也苍白,眼下有很深的暗影,眼底幽深沉寂,似一口看不透的古井,她抿着唇,谁也不看,仿佛跟这个世界分离了一样。 宴暮夕挑眉打量着,不错啊,这层伪装还真是挺到位的,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儿,糊弄谁呢?换成别人,他指不定就信了,但秦可卿?呵呵,他还没天真到那份上,八成她是另有谋算了,如今嘛,翻不了身就暂时把这个亏吃了,做做样子,至于以后…… 他不怕她出手,就怕她真的当缩头乌龟去养精蓄锐了,她只要出手,他就有办法去捉,她就是想按耐不动,他都得刺激她,不然,这仇报的不爽快不是? 五更 大仇得报 其他人也都在看着秦可卿,神色各异,最纠结的莫过去东方靖了,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可卿”,可秦可卿半点反应也没有。 按说,东方靖这会儿该站到她身边去,夫妻一体,自是要不离不弃,但他刚想起身,就被东方雍一个眼色制止了,他双腿一僵,便动不了了。 秦可卿仿若未见。 “可卿。” “姑姑……” 秦长远父子俩也喊了声,只是那声音听着没什么气势,也让人尴尬。 秦观潮没什么表示,神色漠然。 柳絮受的波动最大,攥紧拳似乎想说什么,柳苏源冲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再节外生枝,秦家既然答应了,便会处理,现在给她治病最重要。 乔德智也暗暗给她使眼色安抚。 柳絮忍了下来。 赵南笙不轻不重的清了下嗓子,打破沉默,“既然人来了,那么老秦,就依着你们两家协商的,开始执行吧,恩怨早了早痛快,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是吧,都往前看,过去的事儿就到今天为止,我托大,给你们两家做个见证,谁若还不服再生事端,那就是不给老夫面子,老夫虽年纪大了,但脾气还在,少不得到时也要管一管了。” 这番话说的不偏不倚,把两家都敲打了一番。 秦佑德起身,冲他行了个礼,“多谢赵老。” 赵南笙笑着摆摆手,“跟我客套什么,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话音一转,问宴暮夕,语气更和蔼可亲,“暮夕以为呢?我说的可有道理?” 宴暮夕也不是那得寸进尺的,事情办到这份上,他还算满意,“赵老出马,自然公平,多谢。”说着,他还煞有其事的拱拱手。 赵南笙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跟他开起玩笑,“有空带女朋友去我那山庄玩玩儿,我才当你是真的谢我了,不然就是油嘴滑舌。” 宴暮夕勾唇,“好说。” 赵南笙眼睛一亮,“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可别放我鸽子,我给你俩准备好酒好肉。” 宴暮夕点点头,催促的看了秦佑德一眼。 秦佑德在心里叹了声,从箱子里拿出本家谱来,翻找到一页后,提笔把某个名字划掉了,手没有一点颤抖,可握着笔杆的动作很艰难。 做完这些后,他交给赵南笙,“赵老请过目。” 赵南笙看了眼,点头,“自此后,秦家就再也没有秦可卿这个人了。” 这一句,宣判了秦可卿的结局,她往后余生,都跟秦家再无瓜葛,有血脉牵扯也无用,秦家不会再承认她。 东方雍脸皮抽了几下,这话砸在他心里,不可能不起波澜,秦可卿跟秦家脱离了关系,但还是他东方家的儿媳,这要怎么办? 秦家能不认,他们东方家呢?一个没了家族撑腰的儿媳,身价必然大跌,又能给他儿子带来什么利益?不但没有利益,还会有耻辱。 但他又不能轻易的让儿子休了…… 东方靖此刻心里想的比他老子还复杂,内心简直是波涛汹涌,他以前只觉得秦可卿聪明漂亮,办事大气稳妥,有心计,有手段,但也不至于令人发指,她是他的助益,是幕后军师,他喜欢她,也敬她几分,她背后有秦家,可以说这些年帮了他很多,可现在,他忽然发现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他是真没想到秦可卿有那么狠辣的手段,不对,也许是曾感知过,却因为畏惧下意识的自欺欺人忽略了,如今爆出来,他几乎要怀疑这些年他面对的是不是一个假的妻子。 还有,现在她被逐出秦家了,还马上要被废手,那她将来怎么办?不是他的助益,还是累赘?不,不对的,他所熟悉的那个秦可卿绝对不会这么任人宰割,她一定有什么后招会翻盘,对,肯定是这样。 然而,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秦佑德亲手去执行了,废秦可卿一只手,那只诊脉近乎出神入化的手,白皙纤细,此刻无力的垂在轮椅的扶手上,秦可卿想动也动不了,眼里一片死寂。 秦长风眼睛垂下,整个人仿佛被哀伤笼罩。 秦长远见秦佑德要动手,悲痛的呜咽了一声,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在惩罚妹妹,还是在羞辱整个秦家,秦家什么时候遭遇过这些? “不要恨我,可卿。”秦佑德眼神不可能不沉痛,声音亦是满满的哀伤,“你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是咱秦家的规矩,希望你以后引以为戒,再不要犯错了。” 再犯错,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去救她了。 秦可卿扯了下唇角,似嘲似讽,“您动手便是,我认了。” 说完,闭上眼。 秦佑德默默的看了她片刻,这才颤着手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银针,对准她胳膊上的某个穴位,咬牙猛扎了下去。 秦可卿眉头动了动,却没睁开眼。 秦佑德动作不停,盒子里那一排银针很快就被他用完了,就见秦可卿的胳膊上,像是刺猬的背,触目惊心,而秦可卿也终于维持不住心如死灰的表情,额头上满是疼出来的汗,表情很狰狞扭曲,整个身子都在不可控制的颤栗,因为强忍着不想呻吟,竟然咬破了舌头,有血顺着唇角流出来。 那样子,有些可怖。 “可卿……”东方靖弱弱的喊了声,忽然噌的站了起来,踉跄着走过去,砰的半跪在她轮椅旁边,脸色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有愧疚,有伤痛,有忧急,可更多的是绝望。 柳絮看的心里爽快,直到此刻,她才算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但不知为何,明明想要笑得,一摸脸,脸上全是泪水,滚烫滚烫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更 你们把她认回去吧 秦佑德亲自执行,给女儿废了那只右手,外观看不到丝毫血迹,也没有狰狞可怖的伤口,但神经被损毁了,自此后,再无任何感知,麻木且无力。 赵南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称奇,对秦家的医术再次刮目相看,以前他混江湖时,想废对方的手,要么直接斩断,要么就拿刀子挑了手上的筋,无不血腥,如今,就那么几根银针就办到了,要不怎么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尤其是医术高明的,他们若是想害人,不但狠,还能杀人于无形。 宴暮夕询问的看向乔德智,这方法靠谱吗? 乔德智点点头,秦佑德没半分心软,是彻底断了秦可卿的后路,想修复,除非华佗再世,否则,这辈子就别想再用这只手祸害人了。 宴暮夕心里踏实了,勾起一抹笑,事情已了,他也不愿再多待,跟赵南笙打了个招呼,又冲秦佑德和秦长风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开。 乔德智留下帮秦佑德配药。 柳苏源扶着女儿跟在宴暮夕后面。 东方蒲和东方将白也随着一起,后面的事儿跟他们也已经无关了,东方靖还要怎么作,秦可卿又如何善后,秦家怎么收场,他们都不再关心。 眼下有更要紧的。 之前众目睽睽,很多话都不方便说,出了济世堂后,几人都心照不宣的上了宴暮夕的车,邱冰和詹云熙在外面守着,以防有人靠近。 车里宽敞,后排坐了五个人都不显拥挤。 不过气氛有些微妙,一个个都似不知道如何开口,东方蒲在家主的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应对各种场合都游刃有余,然而此刻,俊美儒雅的脸上居然有几分不自在。 东方将白也不好先出头,只得悄悄给宴暮夕使眼色,让他出面调节气氛。 宴暮夕看看这边俩父子,又看看那边俩父女,眼神玩味,唇角含笑,这会儿就他最神色自若,不过,他也没敢太得瑟看两方的笑话,毕竟,都是他媳妇儿的娘家人,他谁也得罪不起,于是,起了个双方都不会觉得尴尬的话题,“今天的事儿,暂时到此为止,至于后续嘛,秦可卿那里我会让人一直盯着,怎么处理东方靖也会看着安排,外公,柳姨,你们尽管安心就是。” 柳苏源感激的点点头,“少爷,这回真是辛苦你了,我……” 宴暮夕亲昵的笑着打断,“外公,咱们之间的关系您还还用得着跟我客气?帮您也好,为柳姨讨公道也好,都是我分内之事。” 柳苏源眼眶酸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再抬眼看过来时,情绪勉强控制住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少爷,二十年的心魔,今天可算是解脱了,您就是我苏家的恩人呐……”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叹道,“外公,您再说这样的生分话,我可要伤心了,泊箫是我媳妇儿,我对您和柳姨再好都是应该的。” 这话出,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还咳嗽了声,提醒他,这声媳妇儿喊得太早了,我这大舅哥应了吗?你倒是不客气,往自己脸上贴起金来。 宴暮夕假装不懂,还故意问东方蒲,“东方叔叔,您觉得呢?我做这些事应不应该?” 东方蒲简直忙不迭的点头,“应该,当然应该……” 人家救了自己的女儿,还教养了二十年,做什么都应该。 东方将白,“……” 爸,您被暮夕忽悠了您知道吗? 宴暮夕笑得很得意,“外公,您听到了吧?东方叔叔也这么说,所以,您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便是,接下来的事儿也交给我,您就一心准备店里开业,柳姨呢,就踏踏实实的在济世堂治病,如何?” 柳苏源还能说什么?百感交集的应着“好”,声音一度又哽咽。 柳絮还算平静,对宴暮夕道,“我就不说什么谢谢的话了,但这个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以后但有机会,定涌泉相报。” 这次,宴暮夕没说‘不用’‘生分’的话,而是点点头,“好,那以后我若有请柳姨帮忙出手的地方,就不跟您客气了。” 柳絮别有意味的笑了下,“没问题。” 说道这儿,话题又有些接不下去。 东方将白便又给宴暮夕使眼色,最重要的事儿别忘了啊。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刚要找个不突兀的由头把话题引出来,就听柳絮冷不丁的开口了,非常直白直接,中间没一点过度,“我知道泊箫是你们东方家的孩子,你们把她认回去吧。” 此话一出,车里静的落针可闻。 东方蒲像是被震到了,迟迟没什么反应。 东方将白也吃了一大惊,拿不准这话是试探还是真心。 唯有宴暮夕懂,不过,他没插手。 柳苏源低声斥了声,“柳儿!” 说的这么直接,让大家都很尴尬。 柳絮笑笑,脸上的表情很淡定,还有释怀,“爸,我不是冲动之下才说这话的,也不是玩什么以退为进,我是真这么想的,心里也没什么不舒坦和不舍,泊箫就算认了东方家,可也不会忘了咱俩,她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合该有更多的人疼她护她,只跟在咱们身边,确是委屈了她。” 闻言,柳苏源一时没了话。 东方蒲这时缓过神来,略带些急切的道,“我,我没想着非要让破晓认祖归宗,养恩比生恩大,你们不止救了破晓,更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所以,所以……” 二更 两家谦让 东方蒲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到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了,东方将白紧张的看着他爸,爸不会一个激动就大方的让妹妹永远留在苏家了吧?是,养恩是大,可他想要妹妹,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好,他就是想要妹妹,不是偷偷摸摸的相见,不是人前保持距离,而是俩人能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妹妹,亲妹妹,听她甜甜糯糯的喊一声“哥”,那种死而无憾的幸福,简直就是毒药,听过一次后,就再也戒不掉。 好在,东方蒲那话没说完,就被柳苏源截了过去,他态度十分诚恳,“东方总裁,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两家其实不存在谁对谁有恩,当年,泊箫顺着淄河飘到我女儿跟前,她是救起了泊箫,但泊箫也救了她,她原本是去轻生的,看到泊箫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们俩啊,遇上是缘分,是彼此救赎,这些年在紫城,我们也没出什么力去教养,完全是泊箫自己争气,学习好、脾性好,人缘好,哪哪都好,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是她懂事,她还一直帮着照顾我们父女俩,孝顺乖巧的不得了,尤其是对我这女儿……” 说着,喉头哽咽,就说不下去了。 柳絮接着感怀道,“是,对我最好,我那些年被噩梦缠着,没一天好过,对泊箫没尽过多少母亲的责任,倒是让她一直宽慰开解我,我能活到现在没疯,一半是因为仇恨支撑着,另一半就是泊箫的贴心和陪伴,她太聪明懂事,很多事儿看得清楚,却怕我伤心,从来不问不说,去年,她考上帝都大学,明明想跟好友一起来读书,可因为我,毫不犹豫的就推迟了,半点怨言都没有,现在,我更是借了她的光才报了仇,我这个当母亲的对她那点恩,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你们不要有什么负担,只管认她回去,你们……会比我对她更好。” 说道最后,她复杂的撇开脸,看向车窗外,“我是不配当她母亲的,我心里被仇恨早就焚烧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但我相信,东方夫人是个好母亲,只有她才能给泊箫完整的母爱,我不会嫉妒,也不会拈酸吃味,我顶多……就是羡慕一下,更多的是祝福,我想泊箫过的好,而这样的好,只有你们能给。” 她给不了,她早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柳儿!” “爸,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东方总裁和东方少爷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您不是也同意了泊箫认祖归宗吗,她身上流着东方家的血,别说咱们没付出多少,即便有几分养恩,这血脉骨肉亲情,也是抹杀不了的,东方家比起咱们,这些年受的折磨和痛苦更深,咱们身边还有泊箫陪着,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而泊箫陪了我们二十年,也足够了。” 柳絮的态度诚恳又坚决,倒是让东方蒲俩父子有些迷惑了,东方将白看了宴暮夕一眼,见他冲自己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心里有数了,对着柳絮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需要我东方家的地方,我们绝无二话。” 东方蒲此刻百感交集,心口酸酸的,眼眶也潮湿了,“将白说的,便是我说的,可你也不要说这样的一番话,都是做父母的,我能理解,我知你心里必然要难受的,你既然坦陈相待,我也说两句掏心窝的话,破晓出生时,我们全家都喜爱的不得了,简直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着,十天后那场大火,不止要了破晓的命,也要了我们三个人的,尤其是我夫人,心疾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发作,我们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破晓会站在我们面前,真的,要是知道她当初没被烧死,我们早就去寻了,何至于折磨了二十年?” 他喉咙里埂住,缓了缓情绪,才能继续说下去,“她回来帝都,我听到儿子说时,那种心情,我到这辈子都忘不了,不敢置信,感恩狂喜,恨不得立刻冲到她身边相认,但是,我没有,将白也说,现在不是时候,一来,她身边的危险还未除去,二来,我们要求得你们的同意,虽然你们之前说了那么多,可在我们眼里,你们就是我东方家的恩人,这点毋庸置疑,你们若是不舍得破晓跟我们相认,我们也能理解,也不会去抢,因为我也为人父母,从小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也倾注了感情和心血,哪会舍得让别人带走?” “可我,也不想虚伪的说,我不想认会女儿,我很想,但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你们同意,我感激一辈子,你们不舍得,我也理解,只要不反对我们跟她相见就好……” 眼瞅着东方蒲的姿态越来越低,宴暮夕笑着接过话去,“东方叔叔,刚才外公和柳姨不是早同意了吗?您怎么还忘了呢?” 东方蒲先是激动的点点头,又无措的摇摇头,“可是,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 宴暮夕叹了声,换成别人演这种戏码,他肯定会觉得这是在玩套路,但他了解东方蒲,东方蒲心太软,是少见的善良厚道的人,这事儿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别人栽下的桃树,还是一养二十年,甭管尽心不尽心、用力不用力,反正桃树是人家栽的,桃子也是人家看着长的,忽然有人站出来要把桃子摘走,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摘桃子的人又岂能心安理得、没有愧疚? 这个局,其实想要解开,也并不难。 三更 化解尴尬,拉近距离 还是宴暮夕发话,姿态轻松,语气里带笑,“我说,你们两家是不是都误会了什么?泊箫认不认亲,重要吗?是重要,但并不会带来什么大影响啊,她认了东方叔叔,难道就不要外公和柳姨了?外公和柳姨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再过多少年,你们在泊箫的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跟她在紫城二十年的岁月,永不会被抹杀遗忘,除非泊箫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可她是吗?她当然不是啦,你们两家都在极力为多方着想,这是好事儿,我替泊箫感激你们,你们不想让她为难,处处为她好,但是,你们也给自己画地为牢了,怎么就不往开阔处想呢?” 几人都看向他,目光有的茫然,有的似懂非懂,有的已经清明过来。 身在局中,便容易一叶障目。 “你的意思是?”东方将白最先反应过来,配合着问。 宴暮夕含笑道,“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你们俩家谁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和压力,泊箫认了亲,不过是多了几个亲人,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什么都不会影响,现在她的身份没法端到明面上,所以,还是要继续留在珑湖苑住,将来开学便会住校,她是个完全独立的成年人,又不是还需要大人照顾的孩子,你们完全没必要这么纠结谦让,谁想她了,就去看看她,一起吃个饭、逛个街、享受下天伦之乐,都可以啊,你们彼此也都是忙人,难道还担心将来为了抢她的时间而打起来?” 俩家人怔了怔后,都笑了。 是的,是他们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沉重了。 当然,宴暮夕也说的有点过于简单,这简单并非是他真这么想,不过是眼下这番话最应景,可以让两家人都不那么纠结。 他们都明白,以后小的吃味和矛盾定然会有,但他们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不会舍得让泊箫为难,那么,等到了那时候,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总有个适应的过程,俩家人,情商又都在线,还怕不能和谐相处? 这时,宴暮夕又说道,“血浓于水也好,二十年的陪伴也好,在泊箫心里,定是不分彼此,一样重的……”说道这里,话音一转,得瑟起来,“当然,以后在她心里,我会最重,所以啊,你们将来少不得会同仇敌忾,吃我的醋了,但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儿,女生外向,谁叫我是他准老公呢?” 听到这话,东方蒲难得愣住。 柳苏源也有些懵。 东方将白最懂,好气又好笑的往他肩头捶了一下,“你倒是想的挺美,谁同意了?外公还是柳姨?我爸还是我这个当哥的?” 宴暮夕的演技很浮夸,指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我这样的女婿,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和挑剔的?明明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良人,外公,柳姨,东方叔叔,大舅哥,你们不是该赶紧把我的名分给坐实了、省的有人眼馋抢吗?” 东方将白笑骂,“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实了。” 东方蒲这会儿也回了神,不由失笑,“暮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会耍宝?” 宴暮夕打蛇随棍上,很是无耻的道,“以前泊箫没回来啊,我孤家寡人一个,耍宝给谁看?现在有媳妇儿了,自然就不一样了,免得被媳妇儿嫌弃无趣。” 东方蒲笑着摇头,“将白说的没错,你这脸皮还真是厚了不少,张口闭口都是媳妇儿,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我可从来没答应过。” 宴暮夕瞪大眼,“东方叔叔,您可不能食言而肥啊,二十年前,您明明认了我这个女婿的……” 东方蒲故意板着脸打断,“是你江姨认了,我可没有。” 东方将白幸灾乐祸的紧跟一句,“我能作证,是我妈想让你当女婿,但我和爸都是反对的,我们还抗议来着,凭什么要把破晓给你?” 宴暮夕幽幽的看着两人,“难道江姨管不了你们爷俩了吗?” 爷俩顿时一噎。 柳苏源适实开口,“少爷,这婚嫁的事儿可不能急啊,您不是答应过泊箫吗,等她毕业后再说,我和你柳姨可不舍得让她早早嫁人。” 宴暮夕顿时哀怨脸,“外公,怎么连您也拆我的台了?” 柳苏源笑起来,不理他这句,继续道,“还有,您刚才说的,将来我们两家都没你重要,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少爷,泊箫可是最重亲情。” 柳絮也附和着点点头,“没错,在泊箫心里,亲情最重,其次是友情,男人排最后。” 宴暮夕一脸被打击的模样,“这么说,我自作多情了?” 闻言,其他人都不客气的笑起来。 气氛也轻松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两家人之间的不自在和尴尬消除了不少,感觉距离也拉近了。 宴暮夕插科打诨的又耍了一会儿宝,其他人也纷纷拿他打趣,一时间,车里笑声不断。 直到,秦观潮捧着个盒子走过来。 宴暮夕和东方将白下车去应对,其实也没什么事儿,秦观潮是来给苏家父女送那本食谱和土地证的,东方将白不知道收不收,宴暮夕则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为什么不要? 不要白不要。 四更 被塞狗粮 宴暮夕回到车上,把盒子交给柳苏源,柳苏源还有些迟疑,宴暮夕就道,“外公,这是秦家的补偿,您安心拿着就是,若是钱也就罢了,咱们不稀罕,但这土地证我知道对您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这事儿,我倒也能办,但秦家既然办了,咱们也没道理往外推。” 柳苏源长叹一声,不再说拒绝的话。 之后,宴暮夕让邱冰送苏家父女回珑湖苑,再接上柳泊箫去东方食府,他则跟东方家父子一起,由詹云熙开车,直接去东方食府等。 路上,三人说起如何处置东方靖的事儿。 宴暮夕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省的东方靖再作妖。 东方蒲没意见。 宴暮夕便拿出手机,下了几个指令,做正事儿时,他脸上没有一点刚才耍宝逗趣的活泼样子,眼神很傲然,脸色很清冷,而语气,霸气侧漏、不容置疑。 这才是宴家大少爷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东方蒲等他打完电话,好奇的问,“暮夕,你公司旗下还有娱乐传媒的业务了?” 宴暮夕笑着解释,“前两天刚收购了一家,叫合众传媒。” 东方蒲恍然大悟,“就是采访破晓的那家对吗?” “嗯,自己的公司为她服务才能最尽心尽力。”宴暮夕说的随意,可那一脸‘我就是想给她最好’的炫耀,怎么都遮掩不住。 东方蒲失笑,打趣了句,“你就是用这样的小手段才把我们家破晓哄骗着给你当了女朋友吧?” 宴暮夕立刻叫屈,“怎么会?我是靠真情厚意把泊箫打动的,绝不是什么糖衣炮弹。” 东方将白立刻嗤道,“都是男人,你哄谁呢?” 宴暮夕眼眸嘿嘿傻笑,也不争辩了。 东方蒲见状,拍着他肩膀叹了声,“把破晓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二十年前,咱们就说好了这桩亲事,只是后来天意弄人,好在,老天爷可怜咱们,又把破晓给送了回来,暮夕,你可要好好待她,如果让她受了什么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宴暮夕正色道,“您放心,我对她的感情绝不会比您和将白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在您心里,江姨是第一位,将白和泊箫拍第二,而在将白心里,他未来的媳妇儿才是第一位,可在我这里,泊箫永远是第一位,您完全不必忧心我会委屈她,我会比任何人都宠她。” 这话把东方蒲和东方将白都震住了,而后便是动容,还有些莫名的酸胀,宴暮夕说的没错,他们再疼爱、稀罕破晓,可也到不了第一位,就如东方蒲,他可以疼爱女儿如珠似宝,但要说心里的第一位,还是江梵诗。 东方将白反应过来,哼笑道,“爸和妈的确是情比金坚,没有谁能超过他们对待彼此的感情,可我心里没有那样的一个人,破晓就是最重的,比爸妈还有分量。” 宴暮夕也不急着辩驳,只是笑着道,“大舅哥,这话别说的太早,我真不想看你打脸,当然,你就是一直把泊箫看的最重,我也不吃醋,多个人疼她,我求之不得。” 东方将白挑眉,“吆,还有这份心胸呢?”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我连情敌都可以大度的接受,没道理容不下大舅哥啊,你且踏踏实实的只管对泊箫好,我绝不争宠。” 东方将白呵呵了声,信他才有鬼了。 倒是东方蒲好奇的问道,“你有情敌?是谁?谁还喜欢我们家破晓?” 宴暮夕苦着脸,浮夸的道,“很多啊,东方叔叔,泊箫那么好,能不招人吗?尤其是采访后,她现在出门都有人围堵了,人气指数媲美当红明星。” “有那么严重吗?” “真的,我这还是让人压着,别让她太火,不然,日子真没法过,我光灭情敌都来不及,普通的狂蜂浪蝶倒也不怕,可封墨,您知道吗?他公开宣告要跟我抢人,甚至为了能多接近泊箫,还想去帝都大学读书去,您听听,这都是人该干的事儿?” 东方蒲听完失笑,“他是为了给你添堵吧?你俩不是自小就不对付吗,他那样的性子,不太可能会喜欢上谁,他就是匹野马,哪愿意被人驯服?”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半真半假的笑道,“就算他哪天想被驯服了,东方叔叔,您也不能答应,我可是从二十年前就排队了。” 东方蒲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只道,“我说了不算,一切都看破晓的意思,她喜欢谁,我就支持谁。” 闻言,宴暮夕眉眼一亮,“那我就放心了,泊箫最喜欢我了。” 东方蒲笑骂,“你倒是不谦虚,等以后我找机会定要问问,破晓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只被你这张脸和这张嘴迷惑了而已。” 宴暮夕冲他眨眨眼,“那还用等什么以后啊,一会儿就可以。” 东方蒲怔住。 东方将白问,“你是想让爸和妹妹也相认?” 宴暮夕点头,“刚才不是都把话说开了?外公是真心疼爱泊箫,想看着她走最顺畅的那条路,但凡是对她好的,他都会愿意,至于柳姨,她心思虽没外公那么纯粹,这些年也被仇恨迷了眼、蒙了心,可对泊箫,也没什么坏心,你们不用纠结他们的反应。” 东方将白沉吟着看向自己的父亲,“爸,您觉得呢?我倒是赞成暮夕说的,迟早都要相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我安排一下……” “不,暂时再等几天。” “为什么?” 不止东方将白不解,宴暮夕都有点意外。 面对俩人疑惑的眼神,东方蒲苦笑着解释道,“我不是不想认,我比谁都想,可我不舍得让梵诗是最后一个跟破晓相认的。” 东方将白立刻明白过来,“也好,等妈回来,您俩一起,届时咱家就真正团圆了。” 东方蒲感慨的点点头。 宴暮夕打趣,“我这是被准岳父强行塞了一把狗粮吗?宠媳妇儿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我以后一定向您学习。” 东方蒲被调侃的老脸一红,都不知道怎么往回怼好了。 五更 我想死你了 有宴暮夕在,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很轻松愉快,没有什么伤感啊沉重的,到了东方食府后,东方蒲提议一起吃个饭,再各自去忙活,却被宴暮夕拒绝。 “东方叔叔,泊箫还在等着我负荆请罪呢,我可不想拉着你们一起去围观,我也是要脸面的人呐。”宴暮夕说的煞有其事。 东方蒲不解,“负荆请罪?你做什么错事了?” 连东方将白也好奇,一时没反应过来。 宴暮夕叹道,“这两天做的事儿,我都瞒着泊箫了,我是为她好,不想看她跟着操心为难,但出发点再好,也终是瞒了她,等下我要对她坦白,不知道她会气到什么程度,我是跪搓衣板还是跪键盘呢?” 东方蒲嘴角抽了下,有种‘刚才自己塞了人家狗粮、现在又被还回来的’感觉。 东方将白直接哼笑,“那两样东西怎么体现你认错的诚心?我等下帮你拿个榴莲去,那个跪着才带劲儿。” 宴暮夕瞪大眼,“大舅哥你已经跪过了?” “你小子!”东方将白气笑,忍不住给了他一脚。 宴暮夕居然没躲。 东方将白是笃定他会躲的,所以那一脚的力量可不轻。 宴暮夕疼的嘶了声。 东方蒲立刻冲儿子瞪眼,“踢那么狠干什么?” 东方将白,“……” 他是君子,能这会儿骂脏话吗,他被宴暮夕这小子阴了,这是故意当着他爸的面使苦肉计呢。 果然,宴暮夕故作坚强的道,“东方叔叔,您别骂将白,我不怪他,我也不是很疼……”嘴里说着不疼,可那紧皱的眉,捂着脚踝颤抖的手,都在宣告着他很疼。 东方蒲见状,抬手照着东方将白的后脑勺轮了一下,“我帮你还过来了。” 东方将白,“……” 他都被打蒙了好么?他爸这一下子倒是不疼,跟闹着玩似的,可他记忆里就没挨过打啊,今天也真是新鲜了。 “谢谢东方叔叔。”宴暮夕喊得那个甜。 东方蒲冲他慈爱的笑笑,“不用谢,等下好好去跟破晓认错,一定要把我女儿哄开心了,跪榴莲什么的不好,榴莲跪裂了味道太重,熏着破晓就不好了,等下我让人把我养的那盆仙人球给你送去。” 宴暮夕,“……” 他得意的太早了,还有,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东方将白不厚道的笑出声,笑得都绷不住君子如玉的那个端方优雅了,然后冲他爸竖起大拇指,他错怪他爸了,还是他爸厉害啊,这个仙人球的梗够他乐一年的了。 一直忍着不发声、只管看戏的詹云熙也噗嗤乐了,他真不是想这会儿笑话少爷,是真忍不了了,原以为东方总裁是个厚道的,谁能想到面对女儿的事儿,也奸诈了啊?还仙人球?噗哈哈……,那玩意儿的刺可比榴莲丰富多了,少爷今天穿的裤子又薄,跪上去怎一个凄惨了得? 东方蒲很谦虚的享受着儿子的恭维,然后拍拍宴暮夕的肩,潇洒离开。 东方将白下车时,幸灾乐祸的对宴暮夕道,“我爸养的那颗仙人球也不算太大,也就比篮球大一点而已,刺也不是很硬,也就是能刺破血肉,伤不了骨头的。” 宴暮夕幽幽的道,“大舅兄,落井下石会让你变得丑陋。” 东方将白乐呵呵的道,“我愿意丑陋,人太俊了也是个麻烦,我等下会亲自帮你搬过去,顺便再拍照发个朋友圈儿。” 宴暮夕嘴角一抽,“大舅兄,你变坏了。” 东方将白更乐,“对待想抢我妹妹的男人,我还可以更坏,你且拭目以待吧。”说完,也潇洒的走了。 宴暮夕,“……” 詹云熙怕被宴暮夕收拾,忙宽慰,“少爷,您想开点,东方总裁和将白少爷肯定是认可您东方家女婿身份的,他们刚才就是在逗您玩儿。” 宴暮夕瞥他一眼,“我也给你盆仙人球逗着玩好不好?” “呃?”一点都不好。 宴暮夕轻哼了声,开门下车。 詹云熙摸摸鼻子,紧随其后,追了一小段路后,又嘿嘿笑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东方总裁和将白少爷是这样的人呐,我还以为俩人都不会开玩笑呢,谁知道,幽默起来也很调皮嘛。” 而且,还父子俩齐上阵。 宴暮夕听到了,勾起唇角,泊箫的出现,是他们所有人的救赎,不止自己性情变了,东方叔叔一家也必会不同往日,她就像是阳光,灿烂温暖,照耀进他们这些人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些黑暗、悲凉,他们会因她而涅槃重生,再次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 东方食府某层雅间里,柳泊箫已经在里面坐了十几分钟了,现在一点多,她肯定是吃过饭了,但邱冰送她来后,又点了一桌,跟她解释,宴暮夕还饿着肚子。 她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这时,就听到了脚步声,节奏还很快,仿佛眨眼间就到了门口,然后门推开,宴暮夕仿佛旋风一样的刮进来,直奔她的方向。 “泊箫,我可想死你了。”他张开手臂扑上来,将她抱的紧紧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像只巨型犬一样腻歪的蹭着,蹭的她痒痒的,却又推不开。 “泊箫,泊箫……”他叫魂似的喊,把着俩字都喊出花来了,各种缠绵悱恻、荡气回肠,“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错过一生一世了对不对?” 柳泊箫简直被他撩拨的哭笑不得,“你够了啊,才两三天而已。” “两三天就就已经要了我的命,再久一点,我还能活吗?” 柳泊箫被他肉麻的不行,故意扳起脸,“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戏演得用力过猛,就假啦。” 宴暮夕这才笑吟吟的从她肩窝里抬起头,不过手臂没舍得放开,凝视着她的脸,好像怎么都看不够,半响后,喟叹道,“泊箫,我是真的想你,哪怕现在面对面,我还是想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更 玩火自焚 这番话说得,就不是逗趣了,而是发自肺腑的的倾诉,是不是闹着玩,柳泊箫还是分得清的,看着他眼底那浓烈的仿佛要溢出来的深情,她便是性子再清冷,也止不住心尖上的颤动,这个人,正一点点的瓦解着她的防线,让她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甚至也有了思念和贪恋。 就如此刻,被他这般抱着,暖暖的、软软的、酸酸甜甜的情绪便翻涌而出,让她的眼神也不由跟着柔和、泛着丝丝缕缕的情意,有些话便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我也有些想你……” “真的?”这话对宴暮夕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惊喜,眼睛亮的都能在夜里等电灯用了,笑容更是灿烂的能与日月争光,“泊箫,我好高兴,能听到你说这一句……” 依着她清淡又害羞的性子,能如此袒露直白的感情,实属不易,这是个巨大的进步,是不是说明他调教有功啊?那要不要再进一步?他盯着她殷红的唇瓣,蠢蠢欲动。 柳泊箫红了脸,刚才是被他撩拨的有些情不自禁,这才说出那等肉麻的话来,此刻回了神,便开始不自在了,见他对自己又露出几分‘兽性大发’的精光,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对我坦白隐瞒的事吗?说吧。” 闻言,宴暮夕满腔热情顷刻间都被凉凉了,眼神开始飘忽,看到桌面上的菜后,可怜巴巴的道,“我能先吃饭吗?负荆请罪也是需要力气的。” 别说还有跪仙人球。 柳泊箫审视的看着他。 宴暮夕举起手,“我发誓,绝不是故意拖延时间,我是真的饿了。”说完,肚子仿佛是在相应他话的真实性,发出咕噜一声。 柳泊箫没忍住,扑哧一乐。 宴暮夕也不觉得窘,看她笑靥如花,也忍不住了,低头就亲了上去,唇与唇相贴,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相遇,悸动、荡漾,可以如搅乱心湖的涟漪,可以如掀起巨浪的暴风,也可以如砸的人头晕目眩的骤雨,辗转反复的吸吮、舔噬,欲罢不能。 宴暮夕情难自持的发出一声声喟叹,这才是他最渴望、喜欢的美味大餐啊,怎么吃都吃不够,甜蜜、馨香、娇软,销魂蚀骨。 柳泊箫被他亲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如今吻技点满,总能让她腿发软、心失控,整个人像不是自己了一样,手臂藤曼一般勾在他脖子上,才能勉力站住不让自己太丢脸,但娇媚的呻吟却抑制不住,断断续续的破碎而出,昭告着她已然被撩拨的溃不成军。 他的亲吻并不狂野孟浪,也不粗暴急切,却如绵密不透风的雨,将她一丝不漏的网住,感受他给予的似海温柔和无边情深,陪他一起沉沦。 “宴,宴暮夕……”终于柳泊箫求饶,再不求饶,她今天就得把自己交出去了,明明看着清心寡欲的人,谁知情动起来,就如猛兽出笼,凶悍可怖。 反正,她被那蓄势待发的强悍给刺激的胆颤了。 宴暮夕用尽全部的理智,才能逼的自己及时抽身,身体里的躁动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的欲望爆开,玩火自焚,他不是不懂,但遇上她,他就是控制不了,一次又一次,且还甘之如饴,后果却是……他深呼吸着,悲催的默念清心咒,压制那只关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女人的禽兽。 “宴暮夕……”柳泊箫又警告的喊了声,说是警告,可声音里染了魅意,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撩人的勾引,她还轻轻挣扎了下,那摩擦也是销魂的没谁了。 “嘶……”宴暮夕倒吸一口冷气,媳妇儿这是要弄死他啊,他控制自己容易吗?媳妇儿不配合怎么还火上加油呢?“泊箫,你别蹭我。” 柳泊箫俏脸红的要出血,谁蹭他了?还有,那怪她吗?谁叫他这么……碍事儿的?“那你松手。” 俩人离得远了,不就没事儿了?你好受,我也安全。 可宴暮夕不舍啊,头还埋在她的秀发里,贪恋的嗅着她的味道,“我不松,泊箫,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深入了解一下彼此?” “不要!”柳泊箫想也不想就羞恼的拒绝了,当她听不懂浑话? 宴暮夕哀求,“就一次好不好?” 信他才有鬼了,柳泊箫的回应就是推他,这次用上了些力气。 宴暮夕也知道她不会答应,他就是过过嘴瘾,于是,顺势松了手,不过满脸的幽怨控诉,“泊箫,你真是太残忍了,你撩了又不负责到底,我会被你玩坏的。” 他的话意有所指,视线还暧昧的扫了眼自己的裤子。 柳泊箫撇开脸,不得不出言威胁,“再闹我就走啦,你一个人在这里好了。” 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 宴暮夕赶紧拉住她胳膊,“别啊,没有你,我活不了。” 柳泊箫气笑,瞪他。 宴暮夕不演了,牵着她的手到桌子前坐下,自个儿也坐她旁边,一脸宠溺和讨好的笑,还揉揉她的头,“乖,不欺负你了,陪我吃饭好不好?” 柳泊箫轻哼了声,“我吃过了。” “那就喝点汤。”桌面上有一道用砂锅炖的养生汤,揭开盖子,浓香四溢,宴暮夕亲手盛了一小碗,温存小意的给她端到跟前,“尝尝,这是东方食府的招牌之一,对女人尤其好,滋补又美容。” 这就是为她特意点的了。 柳泊箫虽不饿,但奶白色的汤底泛着诱人的光泽,实在挑战她的自持力,作为一个热爱厨艺的人,最无法抵挡的便是美食了。 二更 咱们属相配一脸 于是,她道,“我可不是给你面子,我是不想浪费这汤。” 这话说的,满满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虚啊,还有那么点撒娇和嗔恼,端的是小女人姿态。 宴暮夕心里那个美啊,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轮月,“嗯,我明白,我也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让你喝的,我跟你一样,汤太多我喝不完,又不想浪费,这才请你帮忙的。” 柳泊箫,“……” “呵呵呵……”宴暮夕愉悦的笑出声,见人家要羞恼成怒,忙哄道,“乖,不逗玩了,我就是为了讨好你才给你盛的,你要是不喝,我就跪下来求你。” “你真是……”柳泊箫都不知道再骂他什么好了。 “快喝吧,要不我喂你?”宴暮夕跃跃欲试。 柳泊箫才不会让他喂,那得多肉麻煽情,她低头,自己拿过勺子来,小口小口的舀着喝,汤很美味,既有水果的清甜,又有牛骨的浓郁,还有虾肉的鲜美,混合在一起,味道丝毫不违和,和谐的仿佛它们本来就该就在一起,她哪怕不饿,这会儿都舍不得放下勺子。 宴暮夕看她喝的津津有味,简直比自己吃还满足,那痴汉相,让柳泊箫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美眸嗔过来,“光看我吃就饱了?” 宴暮夕笑眯眯的点头,“嗯,有一种饱,叫媳妇儿吃的欢喜我就满足。” 然而,他说完,就打脸了。 “咕噜……” 肚子的抗议声,简直不要来的太及时。 宴暮夕难得呆了下。 柳泊箫笑的差点被汤给呛着,“呵呵呵,做人要诚实呐,不过嘴上再能装,身体上的诚实也是会出卖你的,呵呵呵……” 她笑点比较高,但这个梗能让她笑半个月。 宴暮夕岂是被人轻易能调戏的?很快就反败为胜,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嗯,我身体确实比嘴巴更诚实,怎么压都压不住,泊箫,怎么办?” 柳泊箫笑不出来了,羞恼瞪他一眼,“快吃饭!” 宴暮夕扳回一局,乖了,不再生事儿,再说,他也真的饿了,于是顺着她的这股气势,作出妻管严的样子,低头安分的吃起饭来。 雅间里总算清静了。 宴暮夕吃饭很有贵族范儿,人长得美大概做什么都赏心悦目,比如眼下啃着猪蹄的画面都不难看,猪蹄卤的酥烂,胶质都溢出来,他用筷子夹着,吃的极为优雅。 柳泊箫的余光,一直在看着他,看他吃这个,吃那个,眉眼舒展惬意,偶尔还会勾下唇角,那定是吃到自己中意的味道了,她心里也不知道渐渐泛起的是什么情绪,有满足,有幸福感,好像这一幕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可以看到天荒地老去也不厌倦。 等他吃饱喝足,去洗手回来,桌面上的残羹剩菜已经被收拾利索,重新泡了一壶茶上来,两个精致的白瓷杯子,杯身上的图案不同,一个是只憨态可掬的小老鼠,另一个是机灵逗趣的猴子。 柳泊箫拿过其中一只观摩。 宴暮夕坐她旁边,为她解释,“这是候大师的作品,十二生肖白瓷杯,喜欢吗?” “这是你的?” “准确说是,送你的。”宴暮夕笑眯眯的眨眨眼,“你看,这是你的属相,另一个是我的,一猴一鼠,简直配一脸,天作之合。” 柳泊箫哼笑,“你还懂属相配对呢?”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点头,“当然,我仔细研究过的,周易上说,猴和鼠将是成就颇丰的一对,两个人都具备充分的建设观念,婚姻生活中会不断发掘对方的潜质,家庭将会财源滚滚,幸福美满……” “继续编。” “这可不是我编的,是有出处的……”宴暮夕拿出手机,把搜索出来的内容给她看,“你瞧瞧,上面说的多有道理,猴先生聪明善于思考,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而鼠太太呢,善于持家,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猴先生常夸赞鼠太太勤劳节俭,鼠太太也随时将欢乐带入家中,感染和温暖每一个人,这说的不就是我们吗?” 柳泊箫拆他的台,“这说的是世上所有的猴先生和鼠太太,而猴先生和鼠太太的结合,也并非都这个套路,多的是感情不忠、家庭不睦,最后分道扬镳的。” 宴暮夕狡黠的眨眨眼,“是吗?那我们结合一下试试?是恩爱两不移,还是分道扬镳,总得试过了才知道啊,你说呢,泊箫?” 又掉他坑里了。 柳泊箫端起杯子来喝了两口水,才又占了上风,“别用这些事儿拖延时间,是不是该对我坦白了?如果你隐瞒的事情触碰了我的底线,那么,呵呵,不用结合试试,我今天就能给你答案,是恩爱不移还是分道扬镳。” 媳妇儿这样好有魅力、好有女王范儿,他好喜欢,可是心里也好没底气怎么办?宴暮夕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的道,“泊箫,你知道,我瞒着你的出发点是为你好对吧?” 柳泊箫点头,似笑非笑道,“没错,但也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幌子伤害我。” 宴暮夕摆出正义凛然的姿态,“怎么可能?我就是舍得伤害自己都不舍得伤害你。” “那你就说说看吧,到底瞒了我什么。” “那个,就是……”宴暮夕从来不知道坦白这种事会这么难以启齿啊,于是,先把能拖下水的都拉出来遛了一圈,“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瞒着你,外公,你妈,还有将白,东方叔叔,他们都瞒着你了,啊,对了,还有乔爷爷,他也没告诉你不是?” 三更 坦白求原谅 “乔爷爷?”柳泊箫抓住重点,问道,“这么说,乔爷爷忽然来帝都不是因为想天赐了,而是有事儿对不对?是不是跟我妈有关?你们这几天背着我都做了什么……”问道这里,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她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难道,你们在帮我妈讨公道?” 宴暮夕毫不吝啬的赞道,“泊箫就是聪明。” “是谁?那个欺负了我妈、害她痛苦二十年的人是谁?”柳泊箫可没有被他的赞美给冲昏头脑,看着他,音色清冷又有些急迫。 宴暮夕拉过她的手来握住,“我说了,你别难过。” 柳泊箫皱眉,“难道是跟我有关的人?” 宴暮夕点点头,媳妇儿这么敏锐,以后他都不敢有半点小心思了,“嗯,是东方靖,东方家的二爷,你血缘上的二叔。” 闻言,柳泊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宴暮夕担忧的喊了声,“泊箫,你没事儿吧?” 柳泊箫摇摇头,找回几分冷静,苦笑道,“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太,太狗血了,怎么会是他呢?我二叔当年祸害了我妈,这算什么?” 现在想想,当初她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跟外公和她妈说时,他们该是什么心情啊?他们恨了二十年的人,原来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的亲二叔? “泊箫,别乱想,外公和你妈都没有迁怒你,真的,他们也没有后悔养大你。”宴暮夕摩挲着她的掌心,柔声安抚着,“你是你,东方靖是东方靖,你们除了那点血缘上的关系,都不认识,所以,你不要把犯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去,那就太傻了。” 柳泊箫郁郁道,“我懂,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我妈一样,”话音一顿,想到什么,复杂的问,“那我哥他们呢?” 她心里都觉得有愧疚了,她哥也不会好受吧? 宴暮夕道,“别担心他,他心大着呢,东方叔叔也不会钻牛角尖,事情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就算没有东方靖这一出,东方家也是欠了你妈和外公一份恩情,如今嘛,无非就是更重了些,他们心里都有数儿,会还的。” “怎么还?” “这次为你妈讨公道,东方叔叔,嗯,就是你爸,可是半点没有在意东方家的名声,非常坚定的站在你妈这边,连老爷子的责骂都置之不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最孝顺的,他已经撤销了东方靖在东方家的一切职务,还有接下来,我们还会把他做的那些事儿公开于众,让他身败名裂。” 柳泊箫怔怔的听着,“法律不能制裁他对不对?” “对,婚外情不犯法,只能用道德去审判,其实对他那种虚荣要脸的人来说,身败名裂比坐牢要解恨,所以,这个公道讨的,你妈是满意的。” 柳泊箫轻轻“嗯”了声,了然道,“你们瞒着我,是怕我为难对不对?” “对!” “其实没必要。”柳泊箫深吸一口气,笑笑,“东方靖就算是我血缘上的二叔又如何?难道还能亲的过我妈去?处置他,我根本不会为难,甚至,我还愿意出一把力,你不知道,除了妈和外公,我也憎恨着他,因为是他毁了我妈半生,我也想为妈报仇的,可现在,机会被你剥夺了……” 说道后面,她声调边慢,有种秋后算账的威胁。 宴暮夕立刻道,“我不是想剥夺你的权利,我只是想……” 柳泊箫哼了声,接过话去,“我知道,你只是想为我好,可是你以为的好,未必是我想要的好。” 其实,这次她并不多生气,但她得借题发挥一下,不是为了端架子、摆姿态,而是让他知道,她不想做他羽翼下被保护的小鸟,她想要的是跟他一起翱翔天空。 宴暮夕没看出来,所以小小的紧张了,“你生气了?” 柳泊箫点点头。 宴暮夕苦下脸来,“那是不是该请仙人球上场了?” “嗯?”这是什么梗? 宴暮夕见她不解,委屈巴巴的解释,“来的路上,东方叔叔,就是你爸,让我好好跟你认错,还说,为了体现诚心,好让你原谅,他愿意贡献出自己养的那棵仙人球,你哥幸灾乐祸,说那仙人球不大,也就是比篮球大一点,刺也不厉害,也就是只能刺破血肉,戳不透骨头的……” 柳泊箫听的嘴角抽了抽,刚刚绷起来的那点气势都散了,无语的瞪他,“你丢不丢人啊,这种事儿怎么还到处乱说?”还让她爸和他哥出谋划策,真是…… “我这不是实诚吗,你爸本来要跟我一起吃饭,我拒绝了,自然得给他解释啊,便说跟你来负荆请罪了,于是,他们就父子齐上阵的欺负我了……”说着说着,就成了一副‘全世界都欺负了了他的’样子。 柳泊箫气笑。 “泊箫,你一定不舍得让我跪仙人球对不对?”宴暮夕晃着她的手臂,“你哥最坏,还说要拍照发朋友圈儿,我倒不觉得丢脸,我怕别人会以为是我在秀恩爱。” “你够啦!”柳泊箫受不了的揉揉眉头,“听不出他们是在逗你啊,亏你还是天才呢。” 宴暮夕却一本正经的道,“他们不是逗我,他们是认真的。” 随着他话落,门就被敲响了,东方将白面带微笑的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盆仙人球,仙人球养的很壮硕,球体巨大,上面的刺更是尖利,十分抢镜。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更,没有错,今天六更哈 四更 认错的默契 “哥?”柳泊箫愕然喊了声,视线落在那盆仙人球上,想到宴暮夕说的话,眼皮跳了跳,“你怎么来了?还抱着这个……” 还真要给宴暮夕跪啊。 宴暮夕的脸苦兮兮的,满眼底都是幽怨。 “我来给暮夕送仙人球。”东方将白走进来,说的再自然不过,脸上的笑意也很真挚友好,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 宴暮夕道,“还真是辛苦你了,抱了一路挺沉的吧?” 东方将白往他怀里一递,煞有其事的道,“是挺沉的,可谁叫爸是送你的呢,再沉我也得亲手给你搬来,不用谢我,接着吧。” 宴暮夕就可怜巴巴的扭头看向柳泊箫。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却见死不救。 宴暮夕只得先收了这礼物,转身放在了桌面上,昧着良心夸了一句,“东方叔叔这仙人球养的真好,得多少年才长这么大?” “没多少年,你安心用就是,用坏了也没事儿,我爸那里还有很多盆。”东方将白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不厚道的先把路给截断了。 宴暮夕幽幽的道,“东方叔叔想的真周到,以前我只以为是他喜欢养仙人球,既能观赏还能药用,原来,都是为我准备的呢。” 东方将白笑了,“也不能这么说,准确的说是为我东方家的女婿准备的,你不想用,多的是人抢着用。”说完,作势要把那盆仙人球再搬走。 宴暮夕赶忙拦住,“别啊,谁说不想用的?我朝思暮想的很,谁也别跟我抢,这盆就是我的了,我还要跟它击掌结盟,这样就反悔不了了。” 东方将白挑眉,“击掌?好啊。” 亏他想的出来,一巴掌呼上去,还不得变成刺猬? 宴暮夕还真击了,不过到底没太玩命,轻轻的把手按上去,那些针刺并没有伤到他什么,只留下些印子,给了他得意洋洋炫耀的资本,“如何?如何?”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他一眼,转头就对柳泊箫语重心长的道,“破晓,你确定不跟他分手吗?哥哥真的很担心你,他这么傻,别把你也传染了……” 柳泊箫失笑,不过瞅着宴暮夕那样儿,是挺傻的,顺着她哥的话道,“哥,我会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不被传染的,分手什么的,先不着急。” “泊箫!”宴暮夕哀怨的控诉,“你刚才见了我可不是这么绝情的样子,你明明……” “咳咳……”柳泊箫咳嗽起来,提醒他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宴暮夕住了嘴,但表情耐人寻味。 东方将白又不是傻的,哪会看不出什么来,顿时俊眼一眯,盯着宴暮夕道,“你欺负我妹妹了?” 宴暮夕装的很茫然,摇头,“没有啊。” 东方将白还要说什么,被柳泊箫拉到椅子上坐下,转了话题,“哥,你来是不是也有什么话要对我坦白?就跟他一样?” “啊?这个嘛……”东方将白没了对宴暮夕兴师问罪的气势了,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温柔小意的道,“是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嗯,你说。” “呵呵呵,其实也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暮夕不是都跟你说了?” 宴暮夕见状,看着东方将白的眼神就内涵丰富了,吆,感情送我仙人球时挺理直气壮,到自己身上时也会怂啊,没事儿,兄弟一场,等会儿仙人球借你先跪。 东方将白回瞪他一眼,我们兄妹情深着呢,妹妹才不会舍得生我的气? 宴暮夕便挑唆道,“泊箫,瞒着你的事儿,我跟将白都有份,我认了,也认罚,可他也不能放过吧?我俩的初衷可都是一样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破晓,哥哥是因为……”东方将白在桌子底下暗暗踢了宴暮夕一下,明面上还得对着自己的妹妹好声好气的解释,“因为不想你为难,那种场面,你去面对,会有诸多不便,便是想为你外公和母亲讨公道,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我当时都没怎么出声。” 这会儿,宴暮夕倒是跟他战线一致起来,“对啊,泊箫,当时除了东方家,还有秦家的一众男丁都到齐了,还请了赵南笙当中间人,你要是去了,辈分最小,你话说轻了没分量,说重了就是不敬尊长,留人话柄,所以,还是不知道最好。” 柳泊箫看着两人,心里哪怕不气,还有些暖暖的感动,不过面上却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于是落寞道,“这份好心我能理解,却不想接受,那是我妈,她心里压的最大的事儿就是报仇,结果,你们却不让我参与,你们觉得我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闻言,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泊箫,我错了。”“破晓,哥哥错了!” “然后呢?” 两人又对视一眼,再次异口同声道,“下不为例。” 柳泊箫哼笑,“你们倒是挺默契。” 俩人都冲着她笑,一个笑得温柔宠溺,一个讨好小意。 柳泊箫就叹了声,“希望你们真的做到,我不是温室里的娇花,有风雨来时,我希望跟你们能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而不是躲在身后、享受庇护。” 宴暮夕应得很痛快,“好!” 东方将白就有些纠结,“可是破晓,哥哥就是想护着你怎么办?” 柳泊箫想了想,嗔笑道,“护是可以,但不能再瞒着我等解决完了只告诉我结果。” 东方将白点头,含笑道,“嗯,这个我能做到。” 五更 我无所谓 闻言,宴暮夕酸溜溜的道,“大舅哥,你是不是抢我的活了?” 一声大舅哥,是在提醒他的身份,你只是哥哥啊,怎么能把妹妹男朋友的存在价值都刷了呢,那还要他干什么? 东方将白睨他一眼,再不见刚才的默契,“哥哥护着妹妹,天经地义,倒是你,名不正言不顺,以后离着破晓远一点,别坏了她的闺誉。” 宴暮夕噎了下,而后幽幽的道,“我是泊箫的男朋友,名分早就妥妥的了,还有闺誉什么的,你提醒的晚了些,二十年前你就该说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若是依着古代的习俗,泊箫是非嫁我不可了,你忘了吗,二十年前,我去医院看过泊箫,她那会儿没穿衣服……” 柳泊箫正喝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东方将白则凉飕飕的瞪着他,“你信不信,我把这盆仙人球按你脸上?” 宴暮夕立刻正经严肃脸,“信,大舅哥威武霸气,什么都敢做。” 东方将白见他态度端正了,这才哼了声,歇了想用仙人球招呼他的念头,不过该警告的话还是要说。“以后不准占破晓的便宜,她还小。” 宴暮夕第一反应就是,她不小啊,他已经用手丈量过了,一不小心就邪恶了,赶紧往回拽,“大舅哥放心,我可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东方将白呵呵了两声,没再跟他贫嘴,转头对柳泊箫道,“破晓,爸爸那儿,想来见你的,却又心疼妈是最后一个,所以想寻个机会,一起团聚,你觉得可好?” 柳泊箫怔了下,含笑点头,“好。” 东方将白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破晓真乖,这几天妈不在帝都,外婆身体不好,她陪着去临市的玉带河疗养去了,过些天就回。” “嗯,不急。”柳泊箫是真的不急,甚至还有几分近乡情怯,觉得这事儿拖一拖挺好的,于是,转了话题,“能跟我说说,这两天你们是怎么做的吗?” 闻言,东方将白和宴暮夕互相谦让起来。 “暮夕说吧,这事儿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最熟悉。” “呵呵,大舅哥太客气了,你比我心思细腻,好多我想不到的细节还是你补充提醒的,还是你来说吧。” “我哪能抢你的活呢?你只管说,落下的地方我帮你补上就是。” “呵呵呵,那多不好意思呢。” “没事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 最后,屈服的是宴暮夕,不是他口才不够好,而是人家用眼神威胁了,大舅哥的眼神威力还是很大的,宴暮夕只能委曲求全。 他把这两天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是捡着重要的讲,怎么找证据,这么布局,怎么私下商量,怎么逼秦家拿出最大的诚意,一样不落。 柳泊箫之前只听到东方靖那儿就断下了,这会儿听完全套,整个人都有些懵,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这么说,东方靖虽然是罪魁祸首,但最狠的人却是秦可卿?” 宴暮夕点点头,“嗯,东方靖事先并不知道秦可卿会给你妈吃那么毒辣的药,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堕胎药,所以见着你妈时,反应非常大。” 柳泊箫冷笑,“是又惊又惧吧?” “对,尤其是当你妈提出那俩要求,要么娶她要么服毒时,他都吓得崩溃了,想跑,被邱冰给堵了回来。”宴暮夕嘲弄着道。 “我妈当时……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柳泊箫有些心疼,“就算他再不堪、再渣再混蛋,当年,妈也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他还是妈的初恋,唯一这辈子喜欢过的男人,即便当初是用骗的,没付出真心,但妈付出了,哪怕现在恨他入骨,他的反应也会刺伤她。 宴暮夕宽慰道,“并没有,你小看你妈了,她心理强大的很,今天审判时,知道法律制裁不了东方靖,她没没多失望和不甘。” “嗯,身败名裂更好。”柳泊箫转头看向东方将白,担忧的道,“哥,会连累到你们吗?” 东方将白心里一暖,“傻妹妹,哥会怕被连累?爸更不会,东方家的名声是会受些影响,我跟爸也许会被看几场笑话,但那都不重要,再传承久远的家族也难免会出几个不孝子,惩治了便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真的?”柳泊箫半信半疑,觉得她哥是在宽慰她。 东方将白笑道,“当然是真的,哥问你,你也是东方家的人,如果有人拿二叔这事儿来取笑你,你会如何?觉得丢人还是愤怒?” “我无所谓……” “我也是,我们是东方家的人,但名声和脸面都不及良心和公道重要,我们问心无愧,何惧别人的眼光?” 闻言,柳泊箫才放下心来,知道她哥是真的不在意,转而问道,“那秦可卿呢?秦家把她逐出家门又废了手,东方家打算怎么办?” 还会要这样的儿媳进门? 东方将白斟酌道,“爸的意思是,暂时不管,毕竟他虽是家主,权利也没大到可以让二叔离婚的地步,法律上也不支持。” 柳泊箫理解,点点头,“嗯,其实离不离婚也不重要,经过这一次后,他俩的关系怕是也难以修复了,秦可卿的价值一消失,对他这种贪恋权势的人来说,无疑是颗弃子。” 宴暮夕接过话去,意味深长的道,“秦可卿后面还有曲家,价值还是有的,你二叔不会放手,俩人一定会酝酿着怎么东山再起。” ------题外话------ 还有个六更哈 六更 把仙人球抱回家 闻言,柳泊箫眉头一蹙,“你是说,他们这回被罚了不仅不会悔悟、还会想着怎么再报复回来?”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说的比较有保留余地,“嗯,很有可能,你二叔或许会犹豫些,他虽心计深沉,但没有太大的胆子,可秦可卿,就是一条毒蛇了,毒蛇拔了它的牙,它也是毒蛇。” 柳泊箫看着他,沉吟着问,“那如果她再出手作恶,秦家还会管吗?” 宴暮夕摇头,“秦老爷子是不会管了,这一次就要了他半条命去,秦家那三样宝贝守了二百多年,全折在秦可卿身上,即便老爷子再疼女儿,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说道这里,柳泊箫略有些激动的问,“那三样宝贝真的能帮妈彻底治好她的病吗?真的能恢复到正常四十岁该有的样子?” 听着很玄幻,像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宴暮夕笑着冲她眨眨眼,“我私下做了那么多,又不辞辛苦兜了这么大圈子去帮你妈讨公道,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秦家这三样宝贝?若是没用,我岂会废那么大劲?直接解决了那俩人更省心省力。” 东方将白见不得他得瑟,敲打道,“别太得意哈,这也得破晓的外公肯配合,不然,你一个人做的了主吗?” 闻言,柳泊箫看着宴暮夕讶异的问,“这么说,你事先跟外公商量好了?打着讨公道的幌子,其实就是想要秦家这三样宝贝给妈治病?” 秦家知道了,不晓得是什么心情。 宴暮夕解释,“要那三样宝贝是真,但讨公道也不能少了啊,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这次能把秦可卿给拨皮抽筋了,先不说秦家,只她背后跟曲家的关系,这事儿办起来的动静也不会小了,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只能先给她个教训,但你妈未必甘心,她最恨的人就是秦可卿,只有一个法子能让她接受,那就是重生的希望,再深的仇恨,也比不了重生给她的震撼大,不过,当时她也挺矛盾挣扎的,是外公和乔爷爷替她下的决心。” 柳泊箫感慨道,“如果我在,我也会支持妈抓住这个机会,报仇只能解一时之恨,心魔不除,还是不会幸福,如果能治好病,那么妈就能重新开始生活了。” “嗯,我就是这样的想法,跟外公商量,外公也十分同意,看着放了秦可卿一马,实则秦家损失的更多,我们也得到了想要的,算是皆大欢喜吧。” “咳咳,辛苦你了……”说这种道谢的话,有些难为情,但该说还是要说,柳泊箫不太自在的看着他,“谢谢你帮了我妈那么大忙。” 闻言,宴暮夕笑得眉眼弯弯,声音甜腻道,“泊箫,跟我还用说谢谢吗?咱俩是什么关系啊,我的就是你的,为你做什么都应该。” 东方将白冷眼看他调戏自己的妹妹,指了指仙人球,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宴暮夕立刻收敛,一本正经的问,“大舅哥,我的话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东方将白哼了声,面对自己妹妹时,又秒边宠溺脸,“破晓,这件事算是完美收官,秦可卿便是再有想法,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你只管安心准备比赛,我可是等着你拿了冠军后亲手给你颁奖呢。” 柳泊箫含笑点点头,“好。” …… 离开东方食府时,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宴暮夕手里搬着一盆仙人球,他还不假手于人,邱冰想代劳,被他一脸严肃的拒绝。 哪怕上了车,他也抱在自己怀里,仿佛宝贝的不得了。 邱冰开车时,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唯恐方向盘打急了,车身一晃,少爷坐不稳,那仙人球会招呼到少爷好看的脸上去,那还不得毁容啊。 柳泊箫实在看不下去了,暗暗拿眼神嗔他,给自己加戏可以,但这加的太多了吧?还打算一路演回家啊?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道,“这是岳父大人送我的见面礼,我得好生对待,回去我就把它供起来。” 柳泊箫无语极了,瞪他,“赶紧放地上,你胳膊不累啊?” “泊箫心疼我了?”宴暮夕眼睛一亮,满满的期待。 柳泊箫能让他如愿才怪了,“我怕你等会儿累的抱不动再摔了它,还有,这不是见面礼,是给你在某些时候用的道具。”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想笑,她以前看网上不少调教男人的段子,什么跪键盘、跪榴莲,这仙人球还真是头回听说,不过够狠,她以后是不是也得养上几颗? 詹云熙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好奇问,“少夫人,仙人球能当什么道具啊?” 柳泊箫别有深意的道,“你猜呢?” 詹云熙绞尽脑汁的想。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享受美好生活的道具,仙人球不但有观赏价值,还能净化空气、防辐射,外用还能清热解毒,入菜都行,可谓一球多用,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理想之物。” “啥?”詹云熙听懵了,下意识的问,“仙人球有这么好么?” “难道你质疑我的博学和眼光?” “啊?不是,少爷长的美,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拍完马屁,他暗搓搓的用眼神问邱冰。 可邱冰不理他,邱冰也很无奈啊,他倒是想说一说这仙人球的妙用,作为刑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这不是怕少爷丢面子找他算账嘛,只能烂在肚子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更 渣男的帽子妥妥的了 宴暮夕把柳泊箫送回珑湖苑后,就离开了,接下来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做,盯紧秦家和曲家,以防他们后续会有什么报复手段。 还有网上针对东方靖的打击已经开始,他也得坐镇指挥,如果没有东方家这层关系,事情会简单的多,如今做起来嘛,就有些掣肘,需要多方思量。 最初的消息自然是从合众传媒发出去的,之前董云采访柳泊箫写的那个采访成了爆款文,合众传媒一时活跃的风头无两,如今,因为又最先爆出了东方靖的八卦,于是,更火的一塌糊涂,股票噌噌的上涨,力压了风华娱乐旗下的媒体部门一头,也让宴暮夕才收购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爆出的消息,用的措辞很公事公办,这样才更有说服力,而不会沦为娱乐意淫出来的东西,名字,日期,都写的很清楚,但柳絮的一切没提及。 这也是保护她。 可东方靖如何骗心骗身骗人家的厨艺之事,交代的明明白白,还附上了证据,这让围观的众人想怀疑都难,最后,东方蒲还亲自站出来承认了,且表达了他内心十分失望、痛心、愧疚的情绪,他公开致歉,说他没教育好自己的兄弟,也会行使家主之权,撤销兄弟在东方食府的一切职务,又强烈自责了一番,说会引以为戒,以后绝不会再让东方家的子孙办出这等卑鄙之事。 网上一片哗然之声,说什么的都有,但在合众传媒不动声色的引导下,主流声音都是正面的,大体就是,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东方家这传承这么多年,有那么几个不孝子孙也是难免的,东方家主不包庇、不遮掩,还大义灭亲,就是好样的,他们佩服,也不会因为东方靖这一颗老鼠屎就质疑整个东方家的品性和操守,他们依然信任和支持东方食府,不会抛弃的。 当然,也有质疑声,质疑这件事是不是另有什么玄机,毕竟都过去二十年了,早不追究、晚不追究,偏偏是现在,众所周知,再过几个月就是东方家内部选定接班人的比赛了,这会儿爆出这等事儿,不是给自家脸上抹黑吗?这不合常理啊。 再说了,这种事完全可以私下悄悄解决,至于搬到明面上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搞得人尽皆知了,对东方家有什么好处? 还有,东方靖这些年在外面经营的形象实在很成功,不但厨艺精湛,为人处事都没得挑,人缘极佳,跟秦可卿伉俪情深的画面也极为深入人心,谁能想到他会玩弄女人? 于是,网上也有小部分人在为他发声申辩,不信他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甚至暗暗影射是有人别有用心在打击他、抹黑他,目的嘛,不言而喻,想要大权独揽。 甚至,连东方家内部都有了质疑声,旁支里不少人给东方蒲打电话问,东方蒲谁的电话也不接,他们上门找,一律不见。 直到他们急眼了,都堵到东方雍那儿,气急败坏的要个明白说法,都是东方家的子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东方靖被冠上渣男的恶名,他们也跟着丢脸呢,要个说法不过分吧? 东方雍……也没说,哪怕心里对长子的做法气的要死,可他还没糊涂到底,知道这时候他若是挑事,东方家必乱,况且,小儿子做的那些事都属实,他也没脸说。 于是称病,闭门谢客。 最后,还是东方将白站出来了,他平时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温润模样,见人三分笑,如沐春风,谁都喜欢与他相处,却也少了几分威严,但现在,那股气势就出来了,不需要拿架子、摆谱,嫡长孙的姿态就浑然天成的让来要说法的人都不敢小觑了。 “合众传媒发出的那篇文章便是事实,你们不信可自行去查,或者直接问二叔,他会承认的,至于撤销他的职务,也并非我爸要打压他,更没有独吞东方家的野心,无他,只是依着祖宗定下的规矩惩罚而已,他违背了祖训,难道就轻轻的揭过去?那才是毁了我们东方家二百多年的根基和名声。” 有人不服气,“好,就算你说的都对,二爷犯了错,罚就罚,我们也不是非得替他求情,但是有必要闹得这么轰轰烈烈?咱东方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东方将白冷笑以对,“那不然呢?偷偷摸摸的解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瞒不过众人的眼睛,与其被别人爆出来变成打击我东方家的利器,不若我们自曝其短,坦坦荡荡、迎面直上,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态度。” “可这样做对东方家的影响,你想过吗?你爸是家主没错,但东方家也不是你们一家的啊,这事儿总得问问我们的意见吗?你们父子俩什么也不说,就给决定了,你们置我们与何地?” 这话问出太多人的心声,他们是旁支没错,但对嫡系这一脉的觊觎、嫉妒就从来没消停过,大事上做不了主,可酸话不少说。 一时间,附和声不绝于耳,还有那仗着年纪说落东方将白,总之就是给他压力,看他如何应对。 东方将白会怕才怪了,气定神闲的听着,等他们说的口干舌燥了,才甩出一句话,“这件事处理时,请了赵老出面,处理结果,更是赵老点头许可的,问你们的意见?抱歉,我当时在场,都没机会开口说话,你们若是还不服,就去跟赵老要说法吧。” 这话出,鸦雀无声。 二更 想到宴暮夕这里了 赵南笙是谁?帝都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他说话一言九鼎,谁敢去质疑他的决定?东方家那些旁支,来时抱着各种心思、气势熊熊,走时,灰头土脸,都老实了。 东方家这边消停了,网上却还在如火如荼中。 东方靖渣男的帽子是戴的妥妥的了,以往的好形象被扒的干干净净,有时候,毁一个人就是这么容易,苦心经营二十年,不及一桩丑闻。 东方靖算是被身败名裂,被踩到泥里去了。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结果,主要是因为合众传媒的运作,东方靖也不是没找人挽救努力,但他的人,完全不是宴暮夕的对手。 天才就是天才,哪怕才接手这种业务,也玩的很溜,发帖,炒作,引导,各种怼、各种撕,做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跌宕起伏。 于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东方靖渣男几个大字就占据了各大平台的头条位置,横扫更大热门榜首,就连不爱上网刷新闻的人都关注到了。 宴暮夕的手机也快被打爆了。 楚长歌对这种事儿最敏感,娱乐圈的人嘛,没事儿就盯着网上,谁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八卦冒出来,他们都盯紧了,好蹭热度。 楚长歌的人气完全不需要这样玩儿了,但抵不过他八卦啊,所以就第一时间看到了,第一反应就是谁在搞东方靖,后来眼瞅着这把火越烧越猛,东方蒲都站出来了,不是澄清,而是承认,他懵了,不该是这个套路啊,这么打脸的事儿怎么不遮掩着点呢? 就算东方家遮不住了,还有暮夕啊,依着暮夕跟东方家的关系,势必要拉一把的,就他跟那家的关系,也不能坐视不理啊,要知道,东方靖可是他姨夫,亲姨夫哪。 好在,他没太冲动,而是先给东方靖打电话,然而,电话关机,又给自己小姨打,也是关机状态,他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于是问了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跟他关系不错,但眼下,立场却有点尴尬,于是,就把锅甩给了宴暮夕,说这事儿,宴暮夕一手主导,想问什么找他就行。 楚长歌闻言都心惊了,难道他姨夫是得罪暮夕了?还是姨夫骗的那个女人更暮夕有关?他马不停蹄的又给宴暮夕打过电话去,听到他说完事情的真相,被震的久久无语。 原来,姨夫当年欺骗的那个女人是柳泊箫的母亲,怎么就这么狗血呢?柳泊箫是暮夕的女朋友,暮夕为她母亲讨公道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依着暮夕的脾性,只是让他姨夫身败名裂、落个渣男的帽子,也是手下留情了,原因嘛,他并不知道是因为柳泊箫也姓东方的关系,以为是看东方蒲和东方将白的面子,这才不赶尽杀绝。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他惊的,最惊的是他小姨干的那些事儿,都够死罪了好吗?他第一反应是不信,因为在他记忆里,小姨完全跟心狠手辣不沾边,相反,聪明大气,还有慈悲悯人的情怀,怎么可能会逼着别人吃毒药?就算嫉妒,也不能疯到这份上吧? 都丧心病狂了好么? 但这事,是宴暮夕说的,他想哄自己这是假的都不行,暮夕从不说谎,他既然说了,那定是证据确凿,而且,秦家也认了,小姨也被处罚了,废一只手,逐出家门,这惩罚,不能说不狠,对小姨那等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堪称是灭顶之灾,但对比柳泊箫母亲受的罪,似乎又是轻的了。 毕竟人家差点连命都没了,就算遇上神医保住了命,却容貌尽毁,比较下来,他小姨只是废手,也算是留情了,当然,他没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暮夕在看他的脸面,他知道,是因为秦家答应拿出传家宝为柳泊箫的母亲治病,当作赎罪。 心里一阵天翻地覆后,楚长歌干巴巴的问,“暮夕,你以后不会讨厌我吧?我身上也流着半分秦家的血……” 宴暮夕轻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妈还是我舅妈呢,别说你现在姓楚,就是你舅舅、你表哥秦观潮,我都不怨他们,一码是一码,我恩怨分明的很。” “真的?”楚长歌那个感动啊,“暮夕,你真好。” “少说好听的话,你在哪儿?赶紧回家去,舅妈若知道这事儿,受的打击不会比你小,我就不跟她解释了,你来说吧。” 楚长歌没有不答应,“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我妈也不是那拎不清的,她要是知道,心里也只会有愧疚,咱两家,该如何处还是如何处。” “废话,难道还能有别的处法儿?” “嘿嘿……” 被怼了,楚长歌的心里却是轻松熨帖的,他知道,这事儿,并没在两家人心里留下嫌隙,他自己也没有因为是秦家的外甥而被暮夕膈应,他们还是好兄弟,这就够了。 之后,还有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给宴暮夕打电话问,比如他姐,何逸川,宴鸣赫,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其中详情,但看到网上这么搞东方靖,哪会不起疑? 而且,还都想到宴暮夕这里了,一问,果不其然,还真是他的手笔,且还听了个猛料,把他们震了震,当然,这三位都是见惯风浪的人,没有楚长歌反应强烈,不过讶异还是有的,且很快脑子就想到以后的各种利益关系的纠葛上,经此一回,宴暮夕可算是把那两口子给得罪彻底了。 说是反目成仇也不为过。 所以,问题来了,以后怎么站队呢? 三更 多方考量 宴明珠没什么好考量的,宴暮夕是她亲弟弟,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义无反顾的站他这边,至于东方靖和秦可卿,她不会放在眼里,她还赞了声,这事儿办的漂亮。 何逸川也没多少可纠结的,他跟宴暮夕是亲姑表兄弟,自然是一条战线上的,东方家那边有东方蒲当家作主,关系也不会闹僵,秦家嘛,就得适度保持些距离了,不过,秦长风的为人还是可圈可点的,应该不会迁怒,就是他们背后的曲家,有点麻烦。 宴鸣赫想的正是这一点,他也担心曲家,毕竟,在官场上,他跟曲家还是有些来往的,且关系也保持的不错,谁还没有用得着谁的时候呢,尤其他跟曲家嫡长孙曲家睿,走的更是近,秦可卿是曲凌馨的小姑子,俩人除了明面上的这点关系,私交也好,这事儿他是清楚的,所以,秦可卿吃了这么大亏,曲凌馨不可能没点想法,就算秦家老爷子压着,但老爷子管不了曲家人的手啊。 所以,他想的最多。 “暮夕,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后会跟曲家对上吗?”想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宴暮夕淡淡的反问,“你觉得呢?” 宴鸣赫滞了下,复杂道,“曲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关系多了,你就算不关注这些,也该猜到几分。” “那又如何?”宴暮夕嗤了声,“我会怕?” 宴鸣赫好脾气的道,“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有些东西你得顾忌下啊,我也不瞒你什么,我爸,我,都跟曲家有些牵扯,我跟曲家睿关系还不错,你说,你要是将来跟他们对上了,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宴鸣赫气笑,却也知道这就是宴暮夕的真性情使然,拿他当自己人才会如此,于是叹道,“好吧,朋友再亲,也亲不过兄弟,暮夕,我挺你,但你可别坑我啊,我爸对我寄予厚望,你不会让我年纪轻轻还壮志未酬就在这把椅子上养老吧?” 宴暮夕哼笑,“瞧你那点出息?往上爬有什么好?整天跟那些个假面人说着虚伪的话,满嘴都是机锋,满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你累不累?” 闻言,宴鸣赫笑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我俗也好,势利也罢,我还真就是喜欢这一口,每朝着山巅进一步,我就有种莫大的成就感,我也没想着什么君临天下,只要位极人臣就满足了。” 宴暮夕呵呵一声,“说的好像位极人臣伸手就能够着一样。” 宴鸣赫被怼也不恼,他从来都很坦诚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当然,只在几个人面前,宴暮夕便是一个,“暮夕,走上这条路,哪能没个目标呢,万一就实现了呢?” “你跟逸川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何逸川也想往上走,但他的动力不是贪恋权势,而是纯粹的想要强大,想要征服,我呢,我喜欢手握大权、翻云覆雨的快感,人各有志,也没什么对错,你说呢?” 宴暮夕没说话。 宴鸣赫又感慨道,“你境界最高,什么都不争,便没人能跟你争,而天下还是你的,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要有你那本事,或许我……” 宴暮夕接过话去,“你只会野心更大。” 宴鸣赫默了下,自嘲笑道,“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呐,权利这个东西,就像是海水,总是越喝越渴,永远不会满足,所以,暮夕,你很好,你从小就能掌控自己的欲望,不被任何诱惑左右驱使,我羡慕,却做不到,在你心里,是不是很瞧不上我这般汲汲营营的庸碌之人?” 宴暮夕没再取笑他,很诚挚的道,“没有。” “真的?” “嗯,不过,你往上爬没有错,但别忘了底线,更别用错手段。” 宴鸣赫心里一动,“放心吧,我有数儿,不会给宴家脸上抹黑,再说……”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玩笑道,“有你在,我哪敢呢?我还怕被你大义灭亲了呢。”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敲打完了,给颗糖吃,“我改天要带着女朋友去赵老的山庄玩儿,人少了没意思,你和逸川要是有空,就都过来。” 宴鸣赫哪会不明白这话背后的深意和好处?跟赵家牵上线,那对他来说,比跟曲家交好还助益大,当即就点头,“好,我一定去,不过,不请自去会唐突吗?” “我会跟赵老提的,定好时间再约你。” “好,好……” 两人聊的时间不算短,挂了电话后,他手机立刻就响起来,一看号码,就懒得接,也猜到是为什么事儿,便把詹云熙喊进来,示意他应付。 詹云熙拿过手机,接通后,还没开口呢,就听那边噼里啪啦的一通训斥,“暮夕,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被美色迷昏脑子了?不然,为什么要干出这种蠢事来?那是东方靖,你以前不是还喊他一声二叔吗?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算有恩怨,私下不能解决吗?为什么闹的人尽皆知?你不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了是吧?你让东方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他是做了多么人神共愤的事儿啊、让你这么在网上作贱他?你还逼着东方蒲都站出来道歉,你还真行,真能耐,你这是不打算跟东方家处了啊,想撕破脸对吧?” 詹云熙把手机挪的远一点,耳朵才没被震聋,等那头宴云山骂累了喘口气的空当,他才有机会干笑着开口,“大爷,是我啊……”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更,嘻嘻,木禾这两天会很勤快滴,也求亲们多多支持,嗯,要正版订阅喔 四更 男神恋爱了 “大爷,是我啊……” 詹云熙这一声坦白的相当不厚道,相当幸灾乐祸,早说也好啊,宴云山哪会浪费这么多口水,现在好了,白骂了,就跟抡圆了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那个心塞心堵啊,好半天缓不过劲儿,“你,是你小子,你刚才嘴巴被缝上了?” 詹云熙无辜的解释,“您骂的那么起劲儿,我哪敢打断啊?不得让您先发泄个痛快?” “你还有理了?”宴云山拔高声音,在那头猛拍桌子,“暮夕呢?把他给我叫来接电话!” 詹云熙现在撒谎都不用过脑子,张口就来,“少爷在洗澡呢。” 宴云山气极反笑,“行啊,连敷衍我都不想敷衍了,以前好歹还找几个像样的理由,现在就知道用洗澡来搪塞我是吧?” 詹云熙笑得特别真诚,“哪能呢?大爷想多了,少爷真的在洗澡。” 宴云山咬牙,“行,我就当他在洗澡,那你去浴室,把手机给他。” “啊?那怎么能行?少爷洗澡从来不准被人参观的,就算同是男人也不行,少爷会害羞的……” “他会害羞个屁!”宴云山气的骂脏话,“你少特么的糊弄我,当我眼瞎还是傻啊?暮夕就在旁边对不对?让他接电话。” 詹云熙被他高分贝的吼声刺激的耳朵疼,皱着眉哭诉,“大爷,少爷真的在洗澡,要不等他洗完了给您回电话?” “那他这辈子还能洗完澡吗?” “嘿嘿……”既然您知道,您还这么执着做什么呢?不是找虐嘛,唉。 宴云山气狠了,反倒是没脾气了,他深喘几口,缓了语气,“行,他不接电话就不接,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他,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都别再继续对东方靖出手了,这事儿到此为止。” “喔,喔……”詹云熙不走心的应着。 “还有,出了这档子事儿,我更不会同意柳泊箫进宴家的大门了,没有背景家世也就罢了,还是个孤儿,养母又是那种女人,说出去简直丢人……” 詹云熙小声的咕哝,“又不是她的错,是东方靖渣。” 宴云山冷笑,“东方靖骗她感情是不对,但她呢?她就全然无辜了?还不是贪恋虚荣,看上东方靖有财有貌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隔了二十年居然还好意思来讨公道!” 詹云熙都听不下去了,为柳絮辩驳,“大爷,东方靖隐瞒身份了啊,少夫人的养母根本不知道他是东方家的二爷,哪里就虚荣了?” “你刚才喊什么?少夫人?谁给你的胆子!”宴云山火气又噌的窜上来,“我警告你,别仗着你爸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个家还是我做主。” 詹云熙撇撇嘴,您说这话不心虚吗?“是,大爷……” 宴云山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敷衍,不过眼下不是敲打他的时候,他哼了声,又道,“你再转告暮夕,让他最好把我的话听进去,不然,就别怪我不给他留面子。” “喔,喔……”对宴云山想怎么不给少爷留面子,他还真是半点不好奇,左右不过就是那些手段,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不过,挡不住宴云山自己主动说啊,而且,这次还真有点新鲜感,“我已经让子安去挽救弥补了,告诉暮夕,让他别再插手。” “啊?”詹云熙愣了下,那边就啪的挂了电话,他眨巴下眼,转头对宴暮夕道,“少爷,大爷说让宴子安出手了,也不知道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已经知道了。”宴暮夕盯着电脑,头也不抬的道。 “是什么?”詹云熙兴奋的凑过去看,一眼就发现了某大平台上那条劲爆的新闻,顿时瞪大眼,哇的出声,“我去,不是吧?” 宴暮夕讥笑,“他也就会玩这种手段了。” 不过这手段,确实很有效。 说起来,宴子安的手段并不新鲜,那就是爆出一个比东方靖的八卦更大的新闻来,转移吃瓜群众们的注意力,网络上的消息铺天盖地,这一秒被炒的热火朝天,下一秒就可能比更有趣的东西代替,没什么忠诚度可言,这就是网络和舆论,任你再厉害,也无法控制。 宴子安深谙此道,也聪明,没有动用人脉去跟宴暮夕正面对抗,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没有雇水军删帖子,那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反倒是会让东方靖的事儿越演越烈,最好的办法,便是压制,如何压制呢?这就是他们风华娱乐的强项了。 风华娱乐掌握着那么多艺人资源,手里的八卦不要太多,咖位低的爆出来影响力当然不够,但当红的男神呢?效果可想而知,差点引爆网络瘫痪了。 程拓的工作室官宣,男神恋爱了,希望得到粉丝们的祝福,至于女方是谁,因为是圈外人士,所以不方便透漏其身份,还请粉丝们体谅理解。 这波官宣,如天上落下颗陨石,轰然砸在众人的身边,不管是不是程拓的粉,都被砸懵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单身吗,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有女朋友了? 但有图有真相,由不得大家质疑。 程拓在社交平台上放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他搂着个女孩儿,笑得一脸幸福,那女孩儿的脸遮住了,不过看身材气质,都很出众,想来长的也不会差了。 网上瞬间就炸开了。 尤其是脑残粉的影响力,简直如狂风过境,席卷各大平台,所有的新闻八卦都得为程拓的这波官宣让路,再火爆的帖子也沉了下去。 东方靖的自然也不例外。 五更 应对之策 “我去,这些脑残粉也太恐怖了。”詹云熙看傻了眼,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满屏都是程拓恋爱的新闻和帖子,瞬间横扫各大平台的榜首, 有祝福的,有哭喊失恋的,也有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的,几乎没有几个冷静的去想这波官宣为什么现在爆出来,明星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少爷,怎么办?”詹云熙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扭转。 宴暮夕没理他,正拿着手机在下命令,“合众传媒旗下所有的平台都必须把东方靖的新闻置顶,没错,不惜一切代价,别家的平台我不管,就算被抢流量也无所谓,还有,让董云写篇文,痛批这等不健康的明星效应,不就是谈个恋爱?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让网络都差点瘫痪?重点在今天的新闻里找几个有正面意义的,被踩的默默无闻,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媒体就是这样肤浅的媒体?” 那头某执行副总忙不迭的应着,谁是boss谁说了算,流量?赚钱?那都不重要,boss就喜欢这么玩,他们当然只有舍命陪君子的份了。 “东方靖的这件事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至少保持热度一个月,若是能做到,这个月所有参与的人奖金翻三倍,十月一包机去澳洲魔心岛度假。” 闻言,某位执行副总顿时如打了鸡血一样的沸腾,慷慨陈词,“宴少,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甭管别家有什么新闻爆出来,我们都不会让这条新闻被淹没了。” 立了军令状,这位执行总裁就风风火火的忙了,把宴暮夕许诺的福利一说,所有合众传媒的人都跟着斗志昂扬起来,奖金翻三倍什么的还能淡定,可是去魔心岛,嗷嗷,谁也冷静不了啊,那可是宴大少的私人岛屿,听说美的像天堂一样,不是谁都能去的,除非被邀请,有生之年能上岛走一走,死而无憾了。 有这种激励人心的手段,谁会不全力以赴? 很快,程拓恋爱新闻独霸网络的现象就不存在了,尤其是在合众传媒旗下的那些平台,照旧是东方靖占据着头条,吃瓜群众们刷帖子也没用,后台是合众的,谁在第一位,他们说了算啊,就是这么任性,有人不高兴?有人质疑?抱歉,我们要做有良心、有正义感的媒体,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哪怕丢了流量、也不赚钱,但我们已然坚持底线,绝不妥协。 这番大义凛然的言辞可不空洞,是有事实支持依据的,除了东方靖的新闻,他们还大力宣传了几条很正能量的帖子,尤其是某位老战士去世的消息,默默无闻在偏远农村辛苦了一辈子,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有过多少荣誉,直到离世,才被爆出来,但却没有引起多少水花,尤其在程拓恋爱的事儿爆出来后,更是如石沉大海,让人心寒,合众传媒独树一帜,把这事儿详细报道了一番,抒发的爱国情怀十分感染人。 网上,可不止有脑残粉。 于是,这就导致了一种局面,冷静理智的那部分人高度赞扬合众传媒旗下的平台有操守、有境界,同时也含沙射影的批评了某些平台为了流量吃相难看,还有那耿直的,矛头直指脑残粉,话说一开始还算客气,后来,脑残粉回击后,他们也不再收敛,直接怼上了。 一时间,新一轮的战斗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整个晚上,都没消停了,撕的那叫一个热闹。 董云的文,发在翌日早上六点,这时候,大多人都醒了,却不愿起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上网看新闻,关注事件的最新进展。 董云的文写的非常有力度,就像是一把刀劈开所有的遮掩,直指灵魂深处,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她并没有正面跟脑残粉对上,她只围绕着老战士去世和其他几件正能量的事件铺开讨论,引经据典、说古论今,总之,不把人的情绪煽动的热泪盈眶不罢休。 只在最后,她含蓄的指出,在如今这个时代,媒体的导向作用非常重要,要尽量多关注那些有意义的事件,传播正能量,而不是整天盯着娱乐圈那点事儿,孰重孰轻,吃瓜群众们有些年纪小的不懂事,容易被蛊惑带偏,可以理解,但媒体难道也不懂事儿? 这篇文放到网上去后,转发者众多,短短一个小时,就十万加了,还引发了全民大讨论和思考,甚至一些德高望重的学者都发言站队了,至此,不少官方媒体不知是被敲打清醒可还是迫于什么压力,也开始转发,还有意识的把程拓的相关帖子压了压。 宴暮夕当然也转发了,不但自己转发,还在朋友圈里要求别人转发,谁不转,就送谁仙人球,文字下面,是一张仙人球的图片,正是东方蒲送他的那颗,他回来后就放在了书桌上,查了下,才知道仙人球品种众多,这一款叫黄刺金琥,寿命很长,还能开黄色的花。 他朋友圈里大多数人都相应,除了三个人。 程拓,“……” 他为什么要转?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宴子勉,“……” 他为什么要转,那不是打哥哥的脸? 封墨,“……” 他为什么要转?那不是给宴暮夕长脸? ------题外话------ 六更晚些传 六更 互撕 不转,也没关系,用仙人球感谢你。 宴暮夕可不是说着玩的,真就让詹云熙买了三盆仙人球给三人送了去,还一点不小气,都是选的最大颗的,一个人都抱不动的那种。 可想而知,这样巨大的一颗球被送到跟前时,有多震撼了。 深绿色的球体,密密麻麻的刺,那刺还十分坚硬,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非得犯病不可,这一招收拾的程拓和宴子勉都愁得食欲不振了。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送仙人球是什么意思。 封墨也不懂,想问别人吧,又记着宴暮夕嘲笑他没有文化的梗,于是,拿出手机从网上搜,看了仙人球的花语后,乐了,迫不及待的就给宴暮夕打电话,“你这是鼓励我跟你抢媳妇儿对吧?成,爷成全你,我一定坚强的将爱情进行到底,你且等着看吧。” 宴暮夕蹙眉,“你有病?” 封墨气笑,“你有药?”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不用药,我送你的仙人球比药管用,你把自己的脸使劲往球体上撞,多撞几下,让刺戳破头皮,把里面的水放出来,你的病就好了。” “噗……”詹云熙就在旁边呢,听着这话,能憋得住?笑得跟得了癫痫似的。 就是邱冰都扯了下唇角,深深佩服少爷这脑子和嘴巴。 “……”封墨懵了下后,骂了声脏字,“你特么当我傻啊?有病的是你吧?” 宴暮夕勾起唇角,“你不傻,刚才胡说八道什么?还将爱情进行到底?谁给你的勇气?不对,你对爱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封墨冷笑,“你少特么的忽悠我,爷刚才从网上查了,仙人球的花语就是坚强,誓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意思,爷说的哪句不对?” 闻言,宴暮夕难道怔了下,失误啊,他光想着仙人球是个震慑警告的武器和惩罚的道具,倒是忽略它的花语了,将爱情进行到底? 这么说,东方叔叔送他这个的重点不是跪,而是在这里吧?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春风扑面,可惜封墨看不见,还以为他又在嘲笑自己,一时气的骂道,“草,你笑个毛啊笑,我告诉你,宴暮夕,少跟爷玩这些故弄玄虚,你是天才了不起啊,爷马上也去帝都大学读书了,你的小女朋友马上就是我的……同学了。” 他故意拉长了音,刺激了宴暮夕一把。 宴暮夕果然笑声收了,冷哼道,“同学了不起吗,我会让你知道,比同学更暧昧、更难以拒绝的是什么情。” “是什么?”封墨下意识问。 宴暮夕十分傲娇的道,“等开学你就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见状,詹云熙也好奇啊,于是谄媚的问,“少爷,是什么情啊。” 在大学里,同学情是很有特殊意义的一个存在,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比如他,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不计其数,却都不及在大学里结交的那些深刻。 宴暮夕得意的道,“师生情。” 詹云熙,“……” 所以,少爷这是为了打败封墨,要去帝都大学当老师的节奏?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狠真高。 封墨也有狠招,他高调转了程拓的在社交平台上写的一段文字,不是昨天的官宣恋爱,而是在事情越演越烈后,他站出来安抚粉丝的话。 程拓也是个有才的,当然,也可能是他背后的运营团队厉害,总之,针对网上撕的不可开交的冲突点展开了公关,效果还不错,至少脑残粉们不那么冲动狂热了。 封墨这一公开支持,让粉丝们对自己的男神更加有信心,还有的跑到封墨的平台底下各种感激,就差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封墨对此,倒是没多少得意,但想到这么做能膈应宴暮夕,他就痛快了。 然而很快,报应就来了。 宴暮夕发了个帖子,说他是冲冠一怒为蓝颜,蓝颜啊,多么暧昧的调调,再加上他有意引导,很快,网上就朝着这个方向开始揣摩了,有那脑洞大开的,就想到了厨艺比赛上,封墨亲临现场是因为程拓在那儿吧?甚至还有人截屏了一幕,好巧不巧的是封墨看着台上的眼神,那眼神很复杂,被解读出很多情绪,什么惊艳、恍惚,什么专注情深,而程拓的表情也被夸大,什么笑得很甜蜜,什么含蓄的回应。 吃瓜群众yy的不亦乐乎。 可把封墨给膈应的啊,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一气之下,也官宣了,说他心有所属,喜欢的女孩儿很不巧,是某人的女朋友,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结婚之前,谁都有资格追求。 这就是赤果果的宣战啊,虽然喜欢的女孩儿没指名道姓,但是了解内情的人都懂啊,更别说还有网友们发散的思维助阵,很快就奔柳泊箫那儿去了。 宴暮夕能忍? 于是,他把封墨公司的网络系统又给黑了。 上回被黑后,封墨就重金挖了不少人才来强化安全系统,安全级别都快媲美情报组织了,但依然挡不住宴暮夕的攻击,无非就是攻击的时间略长了那么几分钟。 封墨在那边咒骂,再顾不上跟宴暮夕撕。 不过,宴暮夕也没闲着,网上又爆出个猛料来。 ------题外话------ 六更来啦,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更 玩命拦车 这回爆出来的是个负面新闻,某艺人吸毒被抓了个正着,倒不是风华娱乐的,而是别的公司,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群众对这种事是最不能忍的,一时间,各种批判的声音甚嚣尘上,压过了程拓,也又一次把东方靖踩在了底下。 这回,连合众传媒都不能置之不理,可以不跟风曝光程拓恋爱那点事儿,但吸毒绕不开,他们要是视若不见,又如何对得起之前一直强调的传播正能量? 不过,合众传媒的态度比较理性,不是一味的痛批追求爽点,而是客观的去评价这件事,引发众人的深思,为什么现在吸毒的人越来越多?是对毒品的认识不够还是监管不力?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越来越多的人沉迷那种虚无疯狂的快感里无法自拔? 追其原因,发人深省,到后面,还严词警示,远离毒品,提出了不少可行性的方法,尤其是针对毒品侵蚀未成年这一点,给出的建议更有力直接。 合众传媒不止在旗下各大平台宣传吸食毒品的危害,还发动远离毒品,从孩子做起的教育活动,承诺接下来会跟学校积极沟通配合,开展了一系列的工作,所需经费,皆有合众承担。 一时,获得不少好评。 封家老爷子甚至高调站出来赞扬这种态度,封家那是书香门第、教育世家啊,多少代人都是教书育人的楷模,老爷子更是多年站在第一线,对孩子们最有感情,他的名言就是,没有坏孩子,只有不负责任的家长和误人子弟的老师,他这一开口,分量极重。 至少,网住了广大家长们的心,都热情的向他靠拢,也就是间接的支持合众传媒的这波操作,于是,很快,风向就变了。 那些为了爽只顾痛批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波波正能量的宣传警示语,合众传媒抓住机会,还趁热打铁的采访来封家老爷子,董云的爆款文再次在各大自媒体被疯狂转发。 这番操作下来,谁还记得那艺人吸毒的事儿啊? 合众传媒却依然把东方靖的帖子置顶。 此后,又陆续爆出些八卦新闻,都跟娱乐圈脱不了关系,因为娱乐圈的事儿最吸引眼球,搁在之前,那是无往不利,但现在,有宴暮夕坐镇,程拓那种级别的新闻都压下去了,其他咖位的,呵呵,任你再红,人气再旺,爆出的事儿再火,也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宴暮夕在网上摆出一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牢牢的捍卫住了东方靖的那条帖子不下沉,把那些想冒头争夺注意力的都狠狠踩下去,一回两回,层出不穷,垂死挣扎了三天后,终于消停了。 对方实在折腾不起来了。 宴暮夕能耗,那是因为合众传媒只是他名下一个并不多起眼的小公司,便是破产,他都不皱一下眉头,但风华娱乐,是宴子安的全部,他放点血可以,但不敢赌上命啊。 再说,他跟东方靖又没多少交情,答应办这事儿,完全是为了讨好他父亲,坚持了三天,刷的好感也够了,于是,给宴云山打电话‘哭诉’损失几千万,资金链都周转不动了,不是他不愿再帮忙,而是真的有心无力了,如果能有人帮着投资,他倒是还能再扛几天。 宴云山听到这个,哪还能让他再继续扛着?几千万啊,虽然对宴家来说不算什么,但眼下,他那里也资金链短缺,蚊子腿都是肉,他不敢装大方。 这事,只能偃旗息鼓。 但他不甘心,也恼火,觉得自己被儿子打脸了,这回也不打电话了,直接羞恼成怒的找上门去,他也聪明,怕被拒见,所以挑选的时机很好,就在宴暮夕的车开出静园大门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 邱冰急刹车,惊出一头汗。 詹云熙瞪着站在车前的人,都吓傻眼了,“我去,大爷这是闹哪出啊?拦车需要这么大义凛然、无所畏惧吗?就不怕……”真被撞出去啊? 不吉利的话,他肯定不敢说,转头看向宴暮夕,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怎么办?” 宴暮夕有些不悦,换成以往,他可能只是冷淡些,但今天,他要去跟泊箫约会啊,这三天,他忙着在网上大开杀戒,泊箫也忙着在济世堂照顾它妈,终于今天能抽出时间来,他收拾的光鲜帅气,兴高采烈的出门,结果被拦了,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他问邱冰,“能绕开吗?” 邱冰为难的道,“怕是不好办。” 除非不计后果,把大爷给撞开,但那太残忍了吧? 宴暮夕自然也下不去手,虽说父子不和,他也的确怨恨宴云山,但却没想着让他死,于是开了车窗,冷冷的道,“有事快说,我赶时间。” 宴云山被这不耐的态度刺激的差点倒仰,本就是带着火气来的,如今更不能温和了,于是,冲着他就吼,“你这是跟老子说话的态度?混小子,别以为老子收拾不了你了,你给我下车……”边骂着,边绕道车窗这里,就要去拽车门。 但车门是锁着的。 宴云山气的脸红脖子粗,呼呼直喘。 宴暮夕淡漠的看他一眼,“不说,我就走了。” “你敢!” 宴暮夕嗤笑,毫不犹豫的吩咐邱冰,“开车。” 邱冰开始踩油门。 见状,宴云山赶紧一把抓住门把手,另一只胳膊从车窗伸进来,那急眼不要命的态度,十分有震慑力,邱冰不敢再继续踩了。 詹云熙都吓得捂住脸。 宴暮夕皱眉,“你到底要干什么?” 宴云山其实心里也怕,刚才那一瞬间没想着怕,这会儿后怕了,满额头都是冷汗,“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就几句……” 二更 苦劝 宴云山说话都有点打颤了,显然后怕的厉害。 宴暮夕默了几秒,忽的开了车门。 宴云山被车门推的往后倒了几步才站稳。 宴暮夕依着车身,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他,“说吧,我给你十分钟。” 宴云山面色复杂,一时怔怔的看着他没说话。 宴暮夕也不催,只在片刻后,淡漠的提醒,“还有九分钟。” 宴云山闻言,火气差点又窜上来,使劲压了压,才控制住了,他试着用好脾气跟他交流,“暮夕,我是你爸,跟我说几句话就那么难吗?” 宴暮夕淡淡的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并没有,那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宴云山胸口起伏的厉害,还是强逼着自己别翻脸,“暮夕,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想见我,若是平时,我也不会管你,由着你折腾,但这次的事儿,太大了,你还那么任性妄为,你想过后果吗?” 宴暮夕讥笑,“这是在为你儿子讨公道了?” 宴云山呼吸一窒,这次真的有些受伤了,“暮夕,你也是我儿子,是我嫡长子……” 宴暮夕嘲弄的打断,“抱歉,我没有那个觉悟,你还是说正事儿吧,毕竟时间有限。” 宴云山脸色难看的咬了咬牙,“好,就说正事儿,我不是替谁讨公道,就是跟你说清楚,子安在网上做的那些事儿,是我授意的,你也甭怨他,况且,你赢了,而他赔了几千万,牺牲了旗下好几个艺人的资源,就为了阻止你,可你呢?非要执迷不悟到底吗?” 宴暮夕嗤道,“我执迷不悟?你是眼瞎还是心盲?我做的事才是正义的,而你们,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无耻的想要粉饰太平,要我配合?呵呵!” 宴云山被堵的有片刻失语,直到宴暮夕提醒还有六分钟时,他才赶紧道,“暮夕,我已经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了,我承认,东方靖也好,秦可卿也罢,他们都做的不对,东方靖为达目的卑鄙无耻,秦可卿更是心狠手辣,我也唾弃他们,但是,唾弃归唾弃,再不喜,也不能摆到明面上去撕啊?你想为苏家父女讨公道,我也不说什么了,可凭着你的本事,办法多的是吧?哪一个不能收拾那两口子?非要用这么激烈的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的聪明脑子关键时刻怎么就掉链子了呢?” 宴暮夕没说话。 宴云山以为说动他了,又再接再厉,更加语重心长,“或许,你觉得东方靖不算什么,不是家主,又没有儿子,还能再折腾几年?你撕他就没有压力没有顾虑了,这是不对的,暮夕,再小的人物都有能保命的本事,谁也不敢随意的小看呐,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你看我坐在那个位置上,好像高高在上,实际上如履薄冰,我有时是傲慢些,但却不会轻易的去得罪哪个人,因为你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坑一把,人生处处都是陷阱都是考验啊……” 宴暮夕还是不语,但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见状,宴云山怕他听烦了,忙把话题往回拽,不再说那些感悟,“暮夕,既然事情你也已经做了,泼出去的水就收不回来,但能补救,东方靖已经被你弄得身败名裂了,秦可卿也被秦家逐出家门还废了一只手,这两口子算是毁的差不多了,如今也去国外躲避风头了,你就到此为止好不好?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东方家和秦家跟咱们可都是有绕不开的情分的,你总不想彻底跟他们成仇吧?” 说完,宴云山眼巴巴的瞅着他,等着他回应。 然而,宴暮夕看着手腕,说了句,“十分钟结束。”,然后就开车门,坐了进去。 宴云山愣了下,赶紧冲过来,“暮夕,你还没回答我呢。” 宴暮夕凉凉的道,“我的回答就是,我的事儿,我做主、” 闻言,宴云山不得不翻出底牌来,“暮夕,秦可卿后面有曲家,曲家,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你再聪明、再能耐,你也只能在商场上称王称霸,但到了官场,你就算富可敌国,也只是颗卒子,你斗不过那些人的,他们都是浸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你心思最简单纯粹,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暮夕,听我一句劝吧,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他们的坑里……” 压箱底的话说出来,宴暮夕也没有半点动摇,“邪不压正,再多的阴谋诡计我都不怕,还有,我不是颗卒子,我是执棋子的手。” 说完这句,吩咐邱冰,“开车。” 邱冰应是,见宴云山这回没再玩命拦车,暗暗松了一口气,趁他发怔后退一步的空当,赶紧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瞬间飞了出去。 一路沉默。 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快到珑湖苑时,詹云熙小心翼翼的道,“少爷,我觉得大爷最后说的那些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宴暮夕淡淡的瞥他一眼,“你也要劝我明哲保身、知难而退?” 詹云熙忙摇头,讨好的笑道,“当然不是啦,少爷是谁啊,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注意点总归没错。”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詹云熙又道,“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的都阴险狡诈,而您又不屑玩手段……” 宴暮夕打断,“我是不屑,但不代表不会,必要时候,我不介意陪他们玩一玩,让他们知道,再老奸巨猾,也抵不过智商一百八的高度。” “……少爷威武。” 三更 想做你的白月光 车子停在珑湖苑,主仆三人又一次备受瞩目的穿行在小区里,宴暮夕对众人或惊艳或仰慕的眼神已经习惯了,任那些视线再炽热,他自岿然不动。 邱冰木着脸,也装无所谓。 只詹云熙懊悔没带帽子和墨镜,走在路上,被人看猴似的打量,忍到上了电梯,他苦哈哈的道,“少爷,下回咱不进来了行么?您要是不放心少夫人一个人出去,就让邱冰进来接。” 宴暮夕瞥他一眼,“你是凭实力单身的吧?” “呃?” “就这情商,会有女生喜欢你才怪,接女朋友这种浪漫体贴的事儿,你都想偷工减料、让人代替,你是不是等洞房花烛夜时才亲自上阵?” “……”他还没懒得这份上。 宴暮夕鄙视的抬起下巴,“跟我学着点儿,不然,你媳妇儿不知道还得被别人霸占多久才能到你身边去,或者你喜欢别人调教好的?” 詹云熙嘴巴抽了下,这话好狠,一下子就让他有急迫感了,还有醋意,“我一定好好跟您学,争取早点把媳妇儿接回来。” 他才不喜欢别人调教好的。 …… 主仆三人上了顶楼,敲门之前,从对面的门里走出来俩人,一男一女,皆是那种走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的人,看到宴暮夕,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少爷,您来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淡淡的问,“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那个男人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个小区的安保做的很到位,我也在走廊上按了隐秘的监控器,一旦有不对劲,我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嗯,做的很好。” “不敢当少爷夸,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宴暮夕摆摆手。 两人便悄无声息的又回去了。 见状,詹云熙低声问,“少爷,您安排的保镖不是住在楼下吗?什么时候连对门都拿下了?”一看那俩人就是高手,又是夫妻,住在这里倒是很合适,不会引人怀疑。 宴暮夕道,“有备无患。” 保镖惹眼,万一被对方制服了,还有这第二道保险。 詹云熙咂咂舌,冲宴暮夕竖起大拇指。 宴暮夕没理,上前敲门,等待的空隙,整理了下衣领,他今天穿着件白衬衣,衣领挺阔,洁白如雪,下面是深色的休闲裤,衬衣下摆束在裤腰里,这样的装扮衬的那腰身劲瘦挺拔,很是性感,还有他的臀形也好,微微上翘,有种想让人摸一把的冲动。 詹云熙站在他后面,猥琐的摸摸下巴,想起今早上给宴暮夕准备衣服时的画面,他一开始不懂少爷为什么选这身去约会,衬衣和裤子虽都是大牌货,但着实简单,穿在身上不出彩啊,但少爷说什么来着?每个女生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个穿白衬衣的少年,白衣飘飘,简单干净,纯粹美好,那是青春里最动人的记忆,是此后不管遇上多少优质男人都无法替代的荡漾,是心头的那抹白月光。 白月光啊,听着就很让人向往,但少爷为什么把白月光穿出了禁欲的味道?看看那臀翘的,那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那曲线…… 宴暮夕忽然转头,眯起眼盯着他,“你是不是正在意淫我?” “噗……”詹云熙猛摇头,吓死他了,少爷背后难道还有一只隐藏的眼吗? 宴暮夕还要说什么,这时门开了,柳泊箫走了出来,他再顾不上其他,上前就把人给抱住了,声音那叫一个甜腻,语气那叫一个温柔,“泊箫,我可想死你了。” 柳泊箫,“……” 每回见她都这句,台词能换一换吗? “泊箫,泊箫……”他叫魂似的,头又埋进她肩窝那里蹭着,巨型犬的既视感再现,他演得毫无压力,身后俩人默默的转身。 柳泊箫羞恼的低声警告,“别闹,快走。” “呵呵呵……”宴暮夕就喜欢看她这般模样,特别的有小女人姿态,娇媚动人,没了平时的清冷自持,只为他绽放,不过,他很懂见好就收,不会欺负的人家翻脸,“好,我们约会去。” 俩人牵着手,进了电梯。 这次,詹云熙学精怪了,很知趣的等下一趟。 电梯里,宴暮夕蠢蠢欲动。 但柳泊箫指着摄像头警告他别乱来,她可不想现场直播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宴暮夕忍的那叫一个辛苦憋屈。 出了电梯,穿梭小区时,他拉着她的手健步如飞,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其实,他就是憋不住了而已。 终于上了车,他积攒了好几天的热情瞬间滚滚而出,搂住柳泊箫就亲了上去,那个急迫、难耐,仿佛在沙漠里饥渴的旅人,她的唇就是水源,再不亲到,就活不了了。 这一次,不是密不透风的绵绵春雨了,而是夏日里酣畅淋漓的暴雨,呼吸被夺去,连神智都抽离,整个人仿佛溺在了水里,那种濒临窒息的狂热,让人心生畏惧,又莫名的快意。 欲仙欲死,便是如此了吧? “泊箫,泊箫……”宴暮夕看她喘不过来了,才稍稍放开她一点,给她度了几口气,又爱怜的在她唇上细细的描绘舔噬,久久都不舍得离开。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更 四更 黏糊的俩人 唇娇艳如火,被他洗礼的,还微微有些肿,被他情难自持时轻咬的,俏脸滚热,被他的欲望给羞恼的,他就像是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猛兽,逮住美味的猎物便不撒手。 亲了个天翻地覆。 不是她承受不住,是他再不停下,就得爆炸了,一场火辣辣的吻才结束。 宴暮夕喘的也有几分急,放开了她的唇,手却还在她身上游移,像是在寻找某种慰藉,然而,越寻摸越渴望,他忍不住哀求,“泊箫,我真的好难受……” 柳泊箫被这话烧的浑身都燥起来,使劲推开他,开了车窗,外面的温度也高,但好歹有点风,把车里的旖旎暧昧吹散了几分。 “泊箫……”宴暮夕声音越发幽怨,像是被无情抛弃了似的,晃着她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继续控诉,“真的,我真的很难受,你就忍心看我总是这么……自焚?” “忍心。”柳泊箫不看他,毫不犹豫的道。 “泊箫!”宴暮夕凑过上,从后面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挑逗的吹着,“难道你就不难受么?一点都不吗?” “别闹……”耳朵被他吹的痒痒的,柳泊箫躲闪着,庆幸车子停的位置很偏,而邱冰和詹云熙两人更知趣的离得比较远,不然这一幕够她丢脸的了。 “泊箫,我是认真的。”宴暮夕再接再厉,撩拨的更起劲,“我都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年了,也该毕业了吧?你就不想提前验验货?” 他说的香艳而邪恶。 柳泊箫真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招架不住,于是,急切的道,“你不是说要去约会吗?把我们错失的那二十年都补回来?这才去了次游乐场,还有好多没玩呢,你就,你就惦记着别的了?没有那么快啦。” 她也不是保守的不能接受婚前性行为,但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过于突飞猛进了点。 可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在这方面,跟女人的差别太大了,女人只要有爱情就行,对身体上的契合并不是那么渴望,但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最想做的便是把她带上床。 越喜欢,便越渴望拥有,这是男人的原始兽性,如果一个男人嘴上说着多喜欢一个女人,但总表现的十分君子,没有半点想亲热的意思,那么,要么他就是某方面无能,要么,他的喜欢是装出来的。 宴暮夕是真喜欢,所以,哪能没欲望?只是欲望再强烈,也不舍、不敢霸王硬上弓啊,就是诱哄还得留一半呢,他叹了声,“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迟早得死在你手里。” “胡说什么?”柳泊箫红着脸轻斥。 宴暮夕吃吃笑起来,“我说的死,是欲仙欲死的死,泊箫,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她就不该瞎担心,看吧,还被调戏了。 宴暮夕笑了一阵,眼眸狡黠的转了转,“泊箫,你刚才说,我们才去了游乐场,其他的还没玩对不对?你觉得节奏太多了是吧?” 柳泊箫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你听我分析一下,看看对不对哈,我们是说要把错失的二十年补回来,去游乐场玩呢,是小学生们的最爱,今天我们要做的,是逛街、吃饭、看电影,符合中学生的恋爱步骤,你看,我都特意穿白衬衣了呢……”说着,他还得意的秀了秀自己的袖口。 袖口随意的挽了一道,有种舒适慵懒的风情。 “然后呢?”柳泊箫不明所以。 宴暮夕眉眼弯弯的继续,“我们今天当一回中学生约会,那下一次,我们就谈一场高中生的恋爱,再下一次,就是大学生的调调了,现在的大学生呐,可都在外面开房了……” “……”饶了一圈,还是想禽兽。 “泊箫,这可不是我惦记的,大环境如此啊,而且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你说进展的太快,那我们就照着这个步调来好不好?” 对上他眼巴巴的期待眼神,柳泊箫呵呵一声,“不好。” “为什么?”宴暮夕作出十分委屈的样子,“我不是都在依着你的步调来了吗,也没从小学生就一下子跨越到大学生上啊。” 柳泊箫哼笑,“你是没有,可时间在你那儿过的也太快了些,一次约会眨眼就三五年过去了啊?哄傻子呢。” 闻言,宴暮夕非常无辜的解释,“因为跟你在一起太开心了,人在开心时,时间总会过的特别快,要不怎么会有那句‘恨不得一夜白头’的诗句呢。” 柳泊箫辩不过他,无语的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表,“宴大少爷,咱们再这么耗下去,就不用逛街了,直接去吃中午饭好了。” 这都九点多了,俩人还没离开小区门口。 柳泊箫想想这效率,也是有些无力,她以前可是最不喜拖拉磨蹭的,也看不了做事黏黏糊糊的人,但现在,她沦为其中一员了。 其实,宴暮夕又何尝不是呢?但遇上她,什么原则秉性都变了,比如现在,让他跟她在车里再黏糊几个小时,他都不会觉得无聊厌烦,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啊,可想着今天做的那些安排,好吧,那些也美好的只是想想都觉得沉醉。 于是,痛快的给邱冰拨了下手机。 邱冰和詹云熙这才知趣的从远处走过来。 两人上了车,仿佛不知道之前车里发生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一本正经的打了招呼,然后发动车子,上了路,疾驰而去。 五更 吐槽 行了一段路,柳泊箫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表情也够坦然无愧的,这才想到什么,好奇的问,“我们要去哪儿逛啊?” “泊箫有想去的地方吗?”宴暮夕一副好男友的温柔体贴劲儿,“不管去哪儿,我都陪你。” 柳泊箫暗暗用眼神警告他,车里还有别人,别太肉麻了。 宴暮夕无辜的眨巴眼,他没有肉麻啊,完全是真情流露呀。 柳泊箫咬咬唇,都不想理这货了。 宴暮夕这才不逗弄她了,笑着道,“我们去鸿盛老街好不好?” “鸿盛老街?”柳泊箫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不免有些讶异,“在哪儿?” 宴暮夕解释,“鸿盛老街离着帝都市区有些远,但最大程度的保持了百十年前的味道,铺面建筑啊,都是老房子,改动的不多,你一定会喜欢的,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不像帝都的人这么爱凑热闹围观,我们逛起街来不会被打扰,而且,那里的东西也极有特色,运气好了,还能淘到宝贝呢。” 柳泊箫听的来了兴致,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她清冷的眉眼飞扬,透出少女的活泼朝气,宴暮夕心下喟叹,宠溺的勾起唇角,他会倾其所有,只为这一刻真心喜悦的她。 …… 一个小时后,路上的车辆越来越来越少,他们早就远离了市区,再不见那些高耸入云的大厦和喧闹繁华,路两边甚至有庄稼出现,打开车窗,吹拂进来的风带着花草的清香,连天空都那么蓝。 詹云熙感叹了一句“真好!” 整天活在闹市里的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会觉得新鲜,心情也跟着放松。 柳泊箫淡淡的笑着,就想到了紫城。 宴暮夕就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一看她表情,就猜到了,于是笑着问道,“比起紫城来,是不是还的远了?” 柳泊箫“嗯”了声。 坐在副驾驶上的詹云熙闻言,就惊讶的转过头来,“紫城很好吗?” 柳泊箫笑笑,“看怎么理解吧,有些人向往帝都的繁华,便会瞧不上紫城的偏远落后,有些人厌倦大都市的喧闹和压力,就会喜欢青山绿水、闲云野鹤,紫城是一处让人去了就不舍得走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大多都耐得住寂寞,没什么野心和欲望,只专注自己喜欢的事儿,无所谓赚不赚钱,能吃饱饭就行了,那儿的天,从来都是蓝的,那儿的水,从来都是清的,那儿的人,脸上也大多宁静平和,也许,会被人唾弃是不求上进、碌碌无为,但是,他们不在乎,自己喜欢就好了……” 詹云熙听的啧啧两声,“有点世外桃源的况味啊。” 柳泊箫想了想,“有三分吧,世外桃源里的人,与世隔绝,紫城是落后,但并不排斥这个世界的变化,他们只是不想走的那么快,总是急着追赶目标,会错过路上太多的风景,即便达到了顶峰,一览众山小,可细微处的美好却再也看不见了,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很遗憾?” 听到这话,詹云熙眨眨眼,感叹道,“少夫人,您说得话都好有禅意啊,真该叫那些整天想着钻营往上爬的人听一听,多少人累死累活的折腾,就为了有一天出人头地,可真等到那一天了,就是所谓的成功了?我琢磨着,估计也就得意个几天,过后就是巨大的失落和空虚。” 闻言,邱冰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宴暮夕挑眉,“难得啊,你还有这份见识,又是从哪本书上看的鸡汤文吧?” 詹云熙摇头,长叹了声,“是我的亲身体会啊,少爷。” “说说看。” “嘿嘿,我说可以,但你不能生气。”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看来跟我有关了,还是不怎么愉快的关系,行吧,恕你无罪,你说吧,我是怎么祸害过你、让你生出这等感悟?” 詹云熙带着追忆道,“就是当年啊,我刚跟在您身边的时候,您那会儿多难伺候啊,我每天都怀疑能从您头顶上看见长出两只恶魔角来……” 邱冰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宴暮夕似笑非笑,“继续。” 柳泊箫听着好玩儿,眉眼亮亮的等着。 詹云熙是个人精,见状更感往外吐槽了,因为少夫人爱听啊,在得罪少爷和取悦少夫人之间他选择前者,于是清了下嗓子,说的越发没压力,“难伺候也就罢了,关键您那智商高的啊,实在虐人,我那会儿才多大?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小心肝正是需要呵护的时候,结果呢?却每时每刻都在被您碾压中,那叫一个凄惨呐……。” “他怎么碾压你了?”柳泊萧好奇的问,天地良心,她真没有往他心口捅刀子的意思,纯粹就是感兴趣而已,想多知道一点他的过去。 詹云熙哀怨了片刻,就又满血复活了,继续道,“可多可多的了,比如学习,我还读幼儿园呢,少爷就在看初中的书了,等我上小学,少爷竟开始学高中的知识,等我读了初中,少爷,少爷他……” “他怎么了?开始读大学的课程了?”柳泊问。 詹云熙哭丧着脸,一副被全世界都欺负了的委屈样儿,“不是,少爷比您想象中更变态,他已经攻读硕士学位了!呜呜……可怜我还是个中学生啊,明明我们才相差一岁,智商怎么就能甩出我几辈人去呢?” “……” ------题外话------ 晚些时候再传六更 六更 爱妻伞 听了詹云熙的吐槽,柳泊箫都快同情他了,身边有这样的牛人,搁谁身上都扛不住啊,她不由看向宴暮夕,眼神有那么一点……不甘心的崇拜。 宴暮夕眨巴下眼,带着几分感慨道,“泊箫,如果当年你在,我绝对不会舍得甩同龄人那么多条街的,毕竟无敌太寂寞了,我愿意留级等着你。”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呵呵,可我不愿意,你若留级等我,至少六年,你好意思以十几岁的高龄混在一群小学生中间?” 詹云熙想想那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宴暮夕却一本正经的道,“好意思,泊箫,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丢脸的事儿我都乐意做,所以,等你开学后,我打算送你个惊喜。” “什么?”柳泊箫没跟上他话里的跳脱,不明白怎么转到开学上了。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现在先不告诉你,反正开学你就知道了。” 柳泊箫若有所思。 宴暮夕已然重拾刚才的话题,冲着詹云熙道,“说道哪儿了?我用智商碾压你,就让你成为哲学家、生出那么多感悟了?” 詹云熙干笑着道,“差不多吧,总之呢,您那会儿实在太强大、太完美,我怎么追赶都望尘莫及,我但凡脆弱点儿,就崩溃了好么?我之所以能坚强的活下来,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那就是想着等我们都长大毕业就好了,不用再读书考试,也就没有学霸和学渣的对比伤害了呗,所以,毕业那天,我着实兴奋的不行,狠狠的高兴得意了些时候,想着可算是解放了,可是呢?没过几天,我发现那种巨大的欢喜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茫然,还有更深的沮丧,简直都活的没追求了……” 宴暮夕还真不太理解这种感受,听着不免有些质疑。 但柳泊箫懂,顺着他的话问,“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调整心态的?” 詹云熙叹道,“我还能怎么调整?我就告诉自己,不要跟天才一般见识呗,且让他聪明无双、且让他睥睨天下,我就不嫉妒,我就不嫉妒,多默念几遍就治愈了。” 柳泊箫失笑,“辛苦你了。” 活在天才的阴影里,永远被比的黯然无光,是挺不容易的。 被理解了,詹云熙差点热泪盈眶,“知己啊,少夫人,也就您懂我的难处了,别人都跟睁眼瞎似的,完全看不到我这些年活的有多么煎熬,被少爷智商碾压我也想开了,毕竟百年才出这么一个天才,却叫我摊上了,这也是我的光荣不是?但偏偏少爷还是处女座,处女座啊,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者,你说,他一个人追求完美也没什么,可我们得陪着一起被动完美着,就我这性子,那简直就是活受罪,我天天都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啊,我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一口仙气吊着,呜呜……” 这番话,吐槽的成分少,耍宝的目的多,柳泊箫很捧场,笑得开怀。 宴暮夕也配合着演,“我竟不知道,原来你内心有这么多悲伤呢?” 詹云熙假模假式的抹了把眼角的泪,“少爷,您现在明白也不算晚啊,以后能对我好一点吗?” 宴暮夕笑得十分温柔,“可以,要不我放你的假?让你在没有我的天空下享受几天?或者,彻底给你自由,让你翻身农奴把歌唱?” 詹云熙抖了抖,感觉危险在靠近,“呵呵呵,也不用这么大恩。” “这恩大么?”宴暮夕睨着他,慢悠悠的道,“我还想着,你若是不满意,我就给你找处地方,让你从头开始,找回碾压别人智商的快感呢。” 詹云熙猛摇头,确定了,是危险没错,他要是回答不好,就会被充军发配到山旮旯角去历练了,“不,不用了,少爷,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啊?快看,鸿盛老街到了,哈哈哈,果然韵味悠长啊……” 感谢鸿盛老街,他成功躲过一劫。 宴暮夕轻哼了声,果然不再理他,指着不远处对柳泊箫道,“那个牌坊有一千多年了,厉害吧?经历了三朝的更迭交替,是当地有名的王姓家族挣来的,这个王姓家族里出过几十个进士,官拜内阁大臣的也有不少,当地人都赞王家人得文曲星庇护,现在很多家长在高考前都来这里拜一拜,为自己孩子祈福呢,再往里走,还有王家的老宅子在,保存的还算完整,等下我们也去看看。” “好……”柳泊箫应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走下去,这会儿十一点了,太阳正烈,街道上的人很少,倒是正合她的心意。 就是有点热。 刚这么觉得呢,头顶上的灼热就消失了,宴暮夕打着伞站在她身边,笑意盈盈,“这是我发明的遮阳伞,防晒降温指数均到了航空专用的标准,如何?有没有很凉快?” 柳泊箫点点头,有些讶异的仰头看着那把伞,黑色的,只觉的质地精良,其他的,她就看不出什么特别了,“果然很不错。” 比她以前用的那些强大多了。 宴暮夕得了夸奖,笑得更灿烂,“还是独一无二的喔,专门为你打造,我给它取名爱妻伞,是不是既浪漫又动听?” “……”有种糟蹋了这把伞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更 甜蜜逛街 伞下、伞外,简直像是两个世界,顶着三十七度的高温,宴暮夕和柳泊箫逛起街来都不觉得热了,俩人手牵手,漫步在青石板路上,那股脉脉无言的温情,羡煞旁人,偶尔相视一笑,便是春暖花开。 俩人是甜蜜惬意了,只苦了詹云熙和邱冰,俩大老爷们,被一路喂狗粮倒也罢了,反正不差这几口,但他们本就不喜欢逛街这种虐单身狗的运动,还要在太阳底下接受炙烤,那滋味,怎一个酸爽! 老街两边古色古香的景致风貌,都没心情欣赏了。 不过往里走了一段,这种苦不堪言的局面就改善了,鸿盛老街的两边种了不少树,且那些树都有百十年的历史,树冠遮天蔽日的,走在下面,顿觉凉爽了不少,还有那些别有趣味的各色小店也多了起来,卖什么的都有,好吃的,好玩的,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下子,詹云熙兴奋了,一路买买买,一手棉花糖,一手烤鱿鱼,胳膊上还吊着一堆小玩意儿,还不忘招呼宴暮夕和柳泊箫,“少爷,少夫人,你们也尝尝啊,这鱿鱼烤的味道真不错,还有这棉花糖,哈哈哈,还是彩虹色的呢,漂亮的我都不忍心吃它了,阿冰,你要不要来一口……” 看着他吃的兴高采烈、就差手舞足蹈的样儿,邱冰嫌弃的离他远一点,他才不要,弄一手黏乎乎的,还显得特别幼稚,瞅瞅这路上吃棉花糖的,有几个爷们?除了孩子就是女人!呃?还没吐槽完,就见宴暮夕买了两个超级大的,一个给了柳泊箫,一个自己吃,吃的眉飞色舞,那叫一个满足。 邱冰默默的移开眼,少爷长的美,做什么都对。 詹云熙巴巴的凑过去交流经验,“好吃吧?少爷,嘿嘿,是不是有小时候的味道?” “不知道。”宴暮夕说的云淡风轻,“我小时候没吃过这个,没人给我买。” 詹云熙,“……” 想给自己一巴掌,居然一不小心戳少爷伤口了,少爷的童年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是残缺的,父母之间出现了问题,最痛苦的莫过去孩子。 柳泊箫见状,眼眸闪了闪,本来对棉花糖无感,看他吃的那么欢还有些无语,此时,却有些心疼起来,从包里抽出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嘴。” 棉花糖上的颜色都是食用色素,吃的时候难免蹭的嘴角上五颜六色。 宴暮夕没接,直接弯下腰,把脸凑到她跟前,“泊箫帮我擦。” 搁在之前,她一定不会惯着,但现在嘛,手就不受控制的抬起来了,动作也温柔,把宴暮夕那个美的吆,眼里都快笑出花来了,等她收回手时,快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在用舌尖舔了下,回味道,“嗯,泊箫的唇比棉花糖还甜、还美味。” 柳泊箫腾的脸红了,羞恼的嗔他一眼。 那风情,撩拨的宴暮夕心头一荡,便又想低头吻上来。 柳泊箫急忙跑开了。 宴暮夕笑着去追。 詹云熙看着俩人打情骂俏的腻歪身影,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我一定要找女朋友,一定要找,立刻、马上,谁也别拦着我。” 邱冰从他身边擦过,“没人拦,你速度去。” 詹云熙跺脚,“别以为我不敢啊。” 邱冰讥笑,“这是你敢不敢的问题吗?是你能力的问题好么?” “你,你少瞧不起人……” “呵呵,你倒是给我个机会让我打脸。” 邱冰怼完他,愉快的走了。 詹云熙懊恼的咒骂了两句,四下看看,女人倒是有,但是,搜了一圈,愣是没一个让他看的为之心动的,所以说,女人多的是,但女朋友没有啊。 他是不是该降低一下择偶标准? 生无可恋的追上宴暮夕和柳泊箫时,俩人还有邱冰正坐在前面一间小店里吃凉粉儿,店很小,就能放下两张桌子,他一进去,人就满了。 “给我也来一碗儿,多要辣椒。” “好嘞。” 那凉粉做的很劲道,浇上红亮的辣椒,还有店里的秘制调料,再点缀上点绿油油的香菜,滋味绝了,詹云熙吃的酣畅淋漓,眼泪都飙出来了。 邱冰见他吃完一份后,又要了一碗,不由反省,难道他刚才的话刺激着他了?平时玩笑随便开,不至于忽然就脆弱上了吧? 宴暮夕原本跟女朋友头碰头的吃的一脸幸福陶醉,余光随便一瞥,就看到詹云熙一副化悲愤为食欲的模样,不由挑眉问,“这是怎么了?” 詹云熙摸把眼睛,又吸吸鼻子,“没事儿,都是辣椒惹的祸,我一点不想哭,心里也没有悲伤,我只是在燃烧自己多余的水分。” 还能耍宝,看来还很顽强,邱冰放心的吃凉粉了。 宴暮夕似笑非笑,“我问你为什么哭了吗?我是好奇你怎么吃那么多,身材不管理了?脂肪不长在你自己身上了?媳妇儿还没娶,就想变油腻大叔了?” “少爷,不带这么玩的,我已经对人生绝望了,您还雪上加霜的给我捅刀子……”詹云熙捂着胸口,哀怨悲痛的无以复加。 宴暮夕嗤了声,“别总给自己加戏,没人看。” “少夫人……”詹云熙委曲巴巴的喊了声柳泊箫。 柳泊箫不得不掺和进来,三分关切、三分好奇,四分揶揄,“你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啦?” 詹云熙长叹一声,指了指外面三三两两的路人。 “嗯?”柳泊箫不解。 詹云熙用无比沉痛的语气道,“我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明明有这么多女人,我就是一个都看不上?我难道是女人绝缘体?” 闻言,柳泊箫不由失笑,“就为这点事儿郁闷啊?缘分不到,你没有动心很正常啊,人又不是动物,哪能说发情就发情?” “可是,我的缘分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詹云熙苦恼不已,“我都等了二十多年了,见过的女人不知凡几,可就没一个喜欢的。” 柳泊箫笑笑,说了一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二更 宴大少的男友力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宴暮夕喃喃重复了一遍,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泊箫,这说的不就是我们吗,你就是那美丽的彩虹,只有遇上了才能深刻体会那种悸动惊艳的滋味。”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吃你的凉粉吧。” 动不动就肉麻,她真的需要时间去适应啊。 宴暮夕笑得更开怀了,仿佛调戏她、看她羞涩就是这世上最有趣的事儿。 詹云熙这回没被虐到,他沉浸在那句话里有些出神,“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所以,我还是要慢慢等对吗?只要等,就会遇上?” 柳泊箫道,“这句话的前面还有几句,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是某位作家对一部电影的评价,里面的女主在看到男主的蓝眼睛时,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怦然心动便是如此,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绚丽的人,她会让你觉得你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只是浮云。” 詹云熙被治愈了,神采飞扬、目露异彩,“对,我一定会遇上的,我这么虔诚的祈祷,还洁身自好,老天爷一定会尽快把她送到我身边的,一定会。” 邱冰默默看他一眼,这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的画面咋越看越心酸呢?让他都想帮一把、当回红娘了,不过,他知道,这不是演给自己看的。 柳泊箫了然,这是给她看的呢,不由莞尔,倒也真的记在了心里,以后帮他留意下好了。 …… 从小吃店出来,几人沿着青石板路继续往前逛,鸿盛老街除了主干道,两边也分出些小路来,不乏好多有趣的店铺藏在其中。 詹云熙逛得最欢,走到哪儿都得停下买上两样才甘心。 柳泊箫也选了几件手工艺品,给朋友的,外公的,还给她妈买了件带有手工刺绣的裙子,那裙子做的很精致,款式落落大方,老板娘就穿着一件,显得特别的优雅年轻。 她一眼就相中了,幻想着柳絮的病治好后,穿上它会是什么样子,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她妈年轻时秀美的样子,紫城的家里没有照片,她也没敢问过。 见她拎着衣服怔怔出神,宴暮夕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等她醒过神,笑眯眯的把一个手提袋拿给她,“我买的,等柳姨的病好了,你俩一起穿着走在外面,定会被人当作是姐妹花。”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真的?” 宴暮夕点头,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柳泊箫的视线一下子就凝住了,声音有些颤,“这是,这是我妈?” “嗯,二十一的模样。” “你,你从哪儿找到的?” “帝都大学的学生档案里,你忘了?你妈也在那儿读过两年,总会留下些什么,这张照片是证件照,生活照应该会更好看些。” 柳泊箫喃喃应着,越看眼眶越酸胀,照片上的女孩儿长的不算惊艳,但秀美可人,带着几分青涩天真,就像刚冒头的花骨朵儿。 皮肤白皙,满满的胶原蛋白,昭告着花一样的年纪。 那双眼睛,也灵动清澈,眼底没有阴霾、没有沉郁、没有绝望和仇恨,有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感到到她的情绪波动,宴暮夕把她搂到胸前,轻柔的揉揉她的头发,“别难过,再糟心痛苦的磨难也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嗯……”柳泊箫若没有看到这张照片,或许还没有太难受,因为自从她有记忆开始,面对的就是柳絮那张毁容的脸,但现在……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给你看了。”宴暮夕一副懊悔万分的样子,“我费心把这照片找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的。” “我知道。”柳泊箫声音也有些哑,“我知道你是想满足我的好奇心。” “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一个月后,你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当然,不可能再这般年轻,但不会相差很多。” “嗯,谢谢你,宴暮夕。”她从他怀里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看着他,这个男人默默的为她做了这么多,说不感动是假的。 宴暮夕含笑捏捏她的脸,一脸戏谑的问,“感动了?要不以身相许?” 好好的气氛,又被他破坏了,柳泊箫推开他,拎着衣服继续往前走,看到一家卖编制手工艺品的店,眼前一亮,忍不住顿住步子。 宴暮夕追上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有几分惊艳,“不错哎,想不到这种地方还能见识到这种手艺,堪比大师水准了。” 柳泊箫也是这么觉得,那家小店门前支着一个木头桌子,桌面上摆着好多的编织品,所用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有花木的枝条,有处理过的叶子,还有五颜六色的毛线,甚至铁丝都能弯成艺术品,且每样都惟妙惟肖,让人爱不释手。 “哇,这也太神了吧?”詹云熙从后面凑过来,蹲到桌前兴致勃勃的看。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长相憨厚,见几人有兴趣,笑着给他们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又是用什么材料编的,耗了他几天功夫…… 还没等他说完呢,宴暮夕就道,“都给我打包起来。” 那人愣了下,不是被宴暮夕的花容月貌惊艳的,而是被这土豪手笔给震的,“你,你都买了?不问问多少钱吗?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便宜啊……” 宴暮夕的男友力此刻发挥的很淋漓尽致,“再贵重的东西,也不及我对女朋友的心意,她只要喜欢,别说买这些了,就是整条老街我都愿意奉上。” ------题外话------ 下午继续更新 三更 选礼物 那老板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 “少爷,能给我留两件么?”詹云熙一手拿了一件,弱弱的问,“我一眼就看中它们了,能不被您这么霸气的一网打尽吗?” 宴暮夕挑眉,煞有其事的道,“这要看我女朋友的意思。” “少夫人……”詹云熙立刻换个方向哀求,“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用铁丝编的摩托车,还有这个草编的帽子,求手下留情好不好?” 柳泊箫哭笑不得,“你买就是,我不会跟你抢的。” “真的?” “嗯,还有桌面上这些,你还有喜欢的都可以拿走,我挑几件就行。” 詹云熙眼睛放亮,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的去唆宴暮夕,“少爷,我是听您的呢还是少夫人的呢?” 宴暮夕哼笑,“当然是听我女朋友的。” “好嘞!”詹云熙欢快的应了,转身就挑了起来,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都喜欢的不得了,还招呼邱冰,“阿冰,你也来瞧瞧啊,这把刀跟您好般配呢。” 邱冰只是扫了眼,就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他收藏的那些刀每把都是精品,尤其是少爷送他的那几把,普天下就找不出更好的了,他会看上这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被拒绝了,詹云熙也不觉得扫兴,转而跟柳泊箫兴高采烈的讨论着。 柳泊箫一开始只是捧场,结果说着说着,发现他在这种事上很有眼光和见解,那些个小物件哪怕再不起眼到他嘴里,也能说出朵花来,且他还挺有鉴赏的品味,选的东西很有高级感,她来了兴致,让他帮着自己给东方将白挑件礼物…… 俩人说的热乎,宴暮夕站在一边瞅着瞅着,眼神就不太对劲了,于是,也走过去蹲下,不动声色的把他挤到一边,占了他的位子,接过他的话,笑眯眯的道,“泊箫,我来帮你选,我最了解将白,选的东西定是最合他心意的,就不用云熙班门弄斧了。” 詹云熙,“……” 他不是想班门弄斧啊,他就是想讨好一下少夫人,好尽快有个女朋友,真没别的意思啊。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的嗔他一眼,倒也不会拂了他的意,“好,你选吧。” 宴暮夕顿时喜不自胜,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选件最中意的,还有东方叔叔和江姨,他们的喜好我也最清楚,谁也落不下。” 说完,就兴冲冲的挑拣起来,还不忘转头冲着詹云熙得意的挑挑眉。 詹云熙欲哭无泪,他好冤啊,咋还被少爷挑衅上了? …… 十分钟后,宴暮夕挑选出三样东西来,一个草编的垫子,大小合适也很厚实,颜色淳朴,图案简单,但工艺十分精巧,那编织的手法有些稀罕,另一个是笔筒,用黑色的铁丝拧制而成,泛着金属的冰冷,手法简单,却不觉得粗糙,有种大巧若拙的美感,最后一个是小挂件,用粗麻的绳子编织成的平安扣,十分精致,适合拴在车钥匙上当装饰品,西面还坠着几个用木头雕成的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宴暮夕拿着那三样东西,笑眯眯的在她面前晃了晃,似漫不经心的给她解释,“江姨这些年喜欢上了瑜伽中的冥想,这个草垫子送她最好,笔筒呢给东方叔叔,既实用,又跟他的气质很配,至于这个小挂件,就是给将白的了,平安扣不算稀罕,但这八个字,保管他看到后能感动的热泪盈眶。”说完后,一脸邀功请赏的得意,“如何?” 柳泊箫点头,甚合她的心意。 最后,是宴暮夕付的钱,用他欠抽的话来说,就是‘钱太多,求败家。’ 柳泊箫无言以对。 买完东西,几人又进了家小吃店大快朵颐,直到再也塞不进去,才去了王家那座老宅子,边溜达着看景儿,边消食,柳泊箫还拍了不少照片,每一张都有宴暮夕强行乱入,最后还半是强迫半是哀求的让她把两人的合影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从王家大宅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几人便计划着往回走,结果这时意外发生了。 从一条小岔道里忽然冒出来七八个男人,皆是二十郎当岁,看那装扮就不太像好人,流里流气的,满脸都写着不好惹的横样儿,走路也嚣张,晃着膀子,横冲直撞。 于是,就跟詹云熙撞上了。 詹云熙体型偏瘦,可经不住这么一撞,当即身子就往旁边倒去,好在邱冰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扶住了,冷冰冰的看着这几个人。 来者不善! 他警惕了一路都顺顺当当的,临要走了,这找茬闹事的冒出来了。 詹云熙刚被撞时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就黑脸了,他看着气质文弱,但是脾气不弱啊,立刻就炸了,“你怎么走路的?我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啊?” 撞他那人长的五大三粗,穿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纹身,听詹云熙骂他,就笑了,笑得猖狂之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看得见?” “就是,就是,你哪儿冒出的啊,敢挡我们纪哥的道?找死呢?” “还敢冲纪哥大呼小叫,还不快跪下认错?” 后面的那帮子人跟着起哄,眼神不怀好意,羞辱的话一句接一句,还有盯着柳泊箫色迷迷看的,挑衅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四更 往死里打 “我跪你个姥姥!”詹云熙大骂,气得胸口起伏,把手里拎着的几包东西放在地上,就要撸袖子上前干架,被邱冰拽着胳膊往身后一塞。 “我来!” 詹云熙还想往前冲,就听宴暮夕淡淡的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上去也只有挨打的份儿,老实站在那儿,别给邱冰添乱。” 听到这话,詹云熙不敢再妄动,还小心翼翼的往宴暮夕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少爷,他们是故意找茬,要不要报警抓?” “不用。”宴暮夕勾起一抹冷笑,“这点小场面还不够看。” 詹云熙想到什么,抿唇不语了。 宴暮夕低头,单臂把柳泊箫搂在怀里,柔声问,“泊箫怕不怕?” 柳泊箫摇头,下意识的道,“有你在,就不怕。” 闻言,宴暮夕就笑了,笑得仿若春风扑面,“嗯,你说的对,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害到你。”然而说完这句,抬头看向对面几人时,眼睛里的温度骤降,说出来的话像是冰渣子,冷的刺骨,他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不好奇,不打听,犯我者,只有一个下场,邱冰,给我往死里打!” 最后一句,让人不寒而栗。 对面几人一时间居然有些害怕起来,长的这么美,怎么恐怖起来跟索命的撒旦一样?他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答案显而易见。 晚了。 那个带头叫纪哥的已经率先出手,因为他知道,转身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拼,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过一个?“都给我上!” 他一咋呼,想退缩的也不敢了,都知根知底的,这回跑了,回头被抓住,只会死的更惨,于是,一个个嗷嗷叫着,凶神恶煞的把邱冰包围了。 不是没人想冲宴暮夕下手,但邱冰防的密不透风,谁也跨不过他去,想对付那三人,就只能先把邱冰放倒。 一场恶战开启。 说是恶战,是因为对方都带着凶器,打斗起来,那画面就看着心惊胆颤,一个个又像是不要命似的,把周围的人吓的尖叫,都躲得远远的。 但实际上,邱冰虽一个人,可对付那七八个还是绰绰有余,直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前后只用了十分钟,就没一个完好无损站着的了,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哀嚎, 柳泊箫跟着乔德智学过一点医术,看他们躺着的姿势,就明白,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不同程度的骨折了,可见邱冰出手之狠。 但她不觉得这样不对。 如果不是有邱冰,这会儿躺在地上的或许就是他们,下场也许还更凄惨。 “少爷,我废了他们的手。”邱冰打了一架,身上不见半点狼狈,走过来跟宴暮夕汇报,“如果您觉得还不够,我就再……” 宴暮夕看了眼周围,打断,“算了,留他们一条命给他们的主子出气。” “是,少爷。”邱冰脸上没有丝毫得意或居功的表情,平淡的仿佛这种事跟家常便饭似的。 柳泊箫心里一动。 宴暮夕已经搂着她的腰往前走,之前的冷漠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声若甜蜜,“我们去看电影吧,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兴致。” “好。” 直到四人走的没了影子,那些人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管围观的群众拨打了几次报警电话,都迟迟没有人来,一个都没有。 但有那胆子大的,拍下了打架的视频想要往网上传时,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把手机抢走了,比起纪哥之流,这些人没有流氓相,却凌厉的让人生畏。 …… 四人上了车,一路往回开。 一开始,车里的气氛是沉默的。 宴暮夕没说话,可眼神总暗搓搓的往柳泊箫脸上看,一下,又一下,被抓了个正着,他就装无辜,到最后,柳泊箫无奈的问道,“你有话想跟我说是不是?” 宴暮夕眨巴下眼,“有吗?” 柳泊箫哼笑,“别装了,从上车你就想说,憋了这么久不累吗?” 宴暮夕笑了声,拉过她的手来,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摩挲着,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去。” 柳泊箫都想翻白眼了,无语的道,“那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好么?行啦,快说吧,不就是担心我会胡思乱想、留下阴影吗?” “啊?泊箫好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宴暮夕嘻嘻笑着,其实,心里远不如面上表现的这么轻松,“那你会不会乱想呢?” 柳泊箫看着他,从他的眼底看到了那一抹极力隐藏的担忧和紧张,她正色道,“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更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宴暮夕,我不脆弱,也不胆小,相反,我心理强大勇敢的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所以,不用担心我。” 宴暮夕神色一滞,动容的喊了声“泊箫”,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柳泊箫笑笑,“我都明白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我初来帝都,认识的人都没几个,又如何与谁结仇?而你,是宴家的大少爷,想来敢动你的人也没几个,但今天遇上了,还是这种不入流的货色,目的嘛,自然是敲打警告,是他们反击前上的开胃菜,如果我们不知趣,后面就是大餐了,对不对?” 宴暮夕默了片刻,点点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这种小场面,对我来说,级别低的完全不屑一顾,更血腥暴力的我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泊箫,我,我怕吓到你,你以前的日子过的太安宁平静,跟我在一起后,我也会努力给你岁月静好,但有些时候突发状况我也未必能全然料到……” ------题外话------ 晚上再传两更,白天有点事儿,没码完字。 五更 看电影 他的声音有几分涩意。 柳泊箫听的心疼起来,像他这般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流露出这样的语气,她没法不动容,“宴暮夕,从我回帝都那天起,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不管是想帮着妈报仇也好,寻找自己的身世也好,哪一桩简单了?都是危机重重,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你紧张的那些完全不存在,我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对我有点信心好么?” 宴暮夕与她四目相视,片刻后,缓缓笑了,“好!” 他看中的女孩儿,果然如此与众不同。 …… 一行人回到帝都时,已经五点半多,电影七点开演,于是,就在影院附近找了个家特色烤肉店解决了晚餐,只要有柳泊箫在,宴暮夕挑食的毛病就仿佛不治而愈,连牛奶都端起来喝了,看的詹云熙啧啧称奇,要知道,少爷以前可从来不碰这种东西。 因为是少夫人给的,所以就算是毒药都喝得毫不犹豫? 六点半,进了影院,宴暮夕坚持亲自排队去为女朋友买爆米花和可乐,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的站在队伍里,那叫一个鹤立鸡群,惹人注目。 帝都人如今甚少有不认识宴暮夕的,看到他,尖叫围观是常态,尤其是女人,爱慕的眼神不要太热烈,以前还觉得他美好的不似真人,不敢肖想,现在,从他身上总算看到烟火气了,怎么能不垂涎他的美色? 面对这些,宴暮夕表现的很绅士,没拉脸,也没冷眼,就是那么含笑的遗世独立,跟每个想要靠近他的女人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有人大着胆子跟他搭讪,“宴大少,您也来看这部电影啊?” 宴暮夕宠溺脸,“是女朋友喜欢。” “啊……”有人羡慕的感叹,“您女朋友好幸福。” 宴暮夕陶醉回应,“身为她的男朋友,我更幸福。” 有人捂着胸口尖叫,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这碗狗粮我吃的心甘情愿。” 宴暮夕一本正经道谢。 也有人好奇的问,“宴大少,您女朋友呢?” 宴暮夕就得意的拍拍自己的口袋,“我把她变成拇指姑娘藏起来了,这样我走到哪儿都能带着她,还不用担心你们跟我抢。” 听到这么浪漫又风趣的回答,众人都笑起来。 不远处,柳泊箫坐在椅子里,把帽子又压得低了几分,免得被认出来,詹云熙跟她坐在一块儿,这会儿啧啧道,“少爷还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搁在一个月前,若是有人跟我说,少爷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打死我都不会信,果然,这世上最能改造一个人脾性的不是环境,也不是磨难,而是恋爱呐。” 柳泊箫俏脸有些热,但不否认,对宴暮夕刚才那番耍宝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 进场时,为了不引起轰动,俩人一前一后,特意选了最后面的座位,后面没有灯光照到,黑乎乎的正适合悄咪咪的谈情说爱。 没错,看电影是其次,亲亲我我才是重点。 詹云熙和邱冰自然知趣的躲得远一点,不在俩人面前碍眼,不止如此,后面接连两排都被包下来了,没闲杂人等打扰,可尽情腻歪。 一坐下,宴暮夕就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 柳泊箫瞪他,“抽什么风呢?” 宴暮夕眼睛明亮,在黑暗中更显熠熠生辉,“我高兴,泊箫,我还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呢,第一次就跟女朋友在一起,多幸运呐。” 闻言,柳泊箫半信半疑,“你从来没来过?” “嗯,我以前孤傲的不可一世,哪会来凡人聚集的地方?”他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幽幽的问,“那现在怎么就愿意下凡历练了?” “嘿嘿……”宴暮夕笑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这不是遇上你了吗,红尘俗世里的酸甜苦辣就都想尝一遍,当然,前提是,必须你在我身边。” 不然,做什么都毫无乐趣可言。 柳泊箫“嗯”了声,算是应了。 宴暮夕就又要凑过来亲她,被她推开,低声警告,“别闹,有人看过来了。” 宴暮夕不以为意,振振有词道,“不怕,咱们闹得尺度又不大。” “……” “泊箫,此情此景,你不觉得特别适合干坏事儿?”宴暮夕的声音就像是伊甸园那条勾引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蛇,邪恶的让人头皮发麻。 柳泊箫在他胳膊上掐了下,“你安分点儿,我是来看电影的。” “泊箫,良宵苦短,看什么电影嘛。”宴暮夕幽怨的在她耳边唠叨,“要及时行乐啊,有花堪直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柳泊箫往他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把他的声音堵回去了。 宴暮夕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后,眼睛亮了起来,“嗯,没想到这种有毒的垃圾食品居然味道还不错哎,难怪来看电影的都人手一份。” 闻言,柳泊箫疑惑的问,“这个有毒吗?” 宴暮夕一边吃,一边给她解释,“嗯,有毒的,给爆米机加热时,其中的一部分铅会变成铅蒸气进入爆米花中,人吃了后,会损害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造成腹泻、食欲不振、烦躁、生长缓慢等,严重的还能影响智力,年长的人则会导致痴呆。” 他说的不紧不慢,但那只往嘴里塞爆米花的手…… 柳泊箫看的无语急了,速度这么快,你是饿了还是有人跟你抢?还有,你这么一边痛斥它有毒又一边吃的那么欢,不觉得打脸吗? ------题外话------ 还有一更哈 六更 家里关系 今晚的电影是柳泊箫选的,一部爱情片,青春逼人的年纪,花一样的少男少女,浪漫的情怀,悸动的心事,欲说还休的眼神,很适合情侣看。 开演后,气氛一上来就渲染的十分暧昧,男女主的相遇在花瓣纷飞的季节,树下的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彼此,然后怦然心动。 看到这里,爆米花都挡不住宴暮夕吐槽了,“这情节也太浮夸造作了,果然不愧是风华出品,呵呵,还有这女主的演技,靠身体上位的吧?” 柳泊箫喝着可乐,随口问了句,“你跟风华娱乐有仇啊?” 这几天在网上他和风华娱乐的对抗,是个人就看出来了,他要东方靖的帖子不沉,风华娱乐呢,就不停的利用旗下艺人制造新闻来压制。 撕了三天,风华那边才消停了。 她问完,迟迟没听到动静,不由好奇的转头看过去,就见宴暮夕神色复杂,爆米花都放下了,好像在思考如何开口一样,她不由问,“怎么了?” 宴暮夕欲言又止。 柳泊箫好笑的嗔道,“到底怎么啦?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宴暮夕这才道,“泊箫,我家的事儿,你还不太清楚对不对?” “嗯?”柳泊箫目露不解,“你指的是哪方面?” “家里的人际关系。” “我知道一些啊,你说过的,你有个姐姐,叫宴明珠,年纪轻轻便是帝都的副市长对不对?她嫁的是封家,封家我也了解,是书香世家,帝都大学的校长便是你姐姐的公公,你还有爷爷,和你父亲,至于再远些的亲戚,你外公是楚家,姑姑嫁到何家,小姨嫁进江家。”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世人皆知,还有些在暗处,知道的人就少了……”宴暮夕声音有些发沉,“你想知道么,我想告诉你。” 柳泊箫握住他的手,果然,他的手指微凉,“你想说,我就想听,不管好的、不好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愿意跟你一起分享。” 闻言,宴暮夕沉郁的眼底就明媚起来,“嗯,有你这句话,那些糟心事儿就再不能伤我分毫了,我先跟你说我爷爷那代……” “好。”柳泊箫认真的听着。 宴暮夕笑着拿起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这才道,“我爷爷的爷爷就在帝都开始闯天下了,渐渐的起了势,不过那会儿局势不太平,宴家虽虽站稳了脚跟,但到我爷爷时,就剩下他们兄弟俩,喔,还有个妹妹,不过那个妹妹不是嫡亲的,是一个姨娘生的,后来,嫁到黄岛去,这些年几乎没什么联系,我爷爷当家做主时,带着家人来了千禧山,修建了福园,福园你还没去过,它的前身是一座王府,里面一应规制都是王爷的级别,比不得皇宫,但也算极为富贵了,等有机会,我带你去……” “嗯……”别说,柳泊箫还真挺好奇的,她对古建筑有种与生俱来的喜爱。 “我爷爷娶我奶奶时,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奶奶是读过书的女学生,洋派思想,最是看不上我爷爷这等闯江湖起来的生意人,但我爷爷偏就瞧上她了,也或许是想沾点墨水,改变一下宴家的基因,总之,用了点手段,把我奶奶娶回去了,俩人从开始就摩擦不断,奶奶觉得爷爷粗鄙,爷爷也觉得奶奶矫情,在生下我爸和姑姑后,奶奶就跟我爷爷分房间睡了,之后不久,我爷爷就在外面开始找红颜知己,这事儿,奶奶是知道的,但并不在意,只是俩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直到后来,我爷爷遇上个女人收了心……”宴暮夕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 柳泊箫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摩挲着他的手,给他温暖。 宴暮夕勾起唇角,眼神有些飘远,“那个女人叫程香玉,身份很低,但听说很温柔贤淑,比爷爷小二十多岁,我想爷爷可能就喜欢这种以他为天、小鸟依人的类型,对她很好,也不是没想过娶回来,但对他的风流睁只眼闭只眼的奶奶,这时候却强硬起来,她坚决不同意让程香玉进门,做小也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柳泊箫斟酌道,“担心她进门后悔家宅不宁?” 如果俩人有情,不同意自己的丈夫抬女人进门,原因只有一个,嫉妒,但既然早就分房间睡了,婚姻名存实亡,又怎么会在意丈夫被人霸占了去? 宴暮夕点点头,“没错,奶奶说,他只能养在外面,给多少宅子、给多少钱,她都不在乎,但就是不能领回家里来,这是她的底线。” “嗯,你奶奶是在为你爸和你姑姑着想。” “嗯,因为那时候,程香玉也生了个儿子,我奶奶其实不在意被分家产,她只是不想看到大家为了家产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只我爸跟姑姑的话,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她有这样的顾虑也没错……” “是啊,她没错,程香玉带着儿子养在外面,宴家也因此避开了一场豪门里上演几率最高的争斗,我爸顺利继承家业,我姑姑出嫁,爷爷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嫁妆,足以把何家扶持起来,至于他的小儿子,他也没亏待他多少,除了没有在名分上承认他,后来,我奶奶生病,弥留之际松了口,同意我爷爷让程香玉住进福园照顾他,但,程香玉不知为何拒绝了。” 柳泊箫听的出神。 宴暮夕摸摸她的脸,失笑,“是不是跟听故事一样?” 柳泊箫点了下头。 宴暮夕叹道,“我这才讲了冰山一角呢,如果你再继续听下去,说不准会觉得是我在编故事逗你玩儿。” 第三十七章 一更 你就是只禽兽无疑了 “编故事?很离奇吗?”虽然这时候八卦不厚道,但柳泊箫还真是有几分好奇了,要知道,她以前对这等豪门大族里的恩怨可是没什么兴致听的。 宴暮夕抬手抚弄着她的脸,笑道,“离奇谈不上,不过就是有点狗血而已。”说完,凑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直起身来,等着看她震惊的表情。 然而,柳泊箫并没露出他以为的震惊,只是诧异了下,很快就淡定了,“原来还有这一段呢,都说无巧不成书,看来小说里的情节也不都是胡编乱造的。” “你怎么没有大吃一惊?”宴暮夕不解,脸上似还有点遗憾一样,仿佛这样的猛料都没有惊到她,让他很没有成就感、很失落。 柳泊箫莞尔,“因为,我听过好多比这个还劲爆、还匪夷所思的呢,心脏早就磨练出来了。” “嗯?你从哪儿听过的?” “云峥啊,别看她性格像男生一样大大咧咧,却有一颗超级八卦又敏感的心,特别喜欢关注这种方面的小道消息,她知道了又藏不住,就非要跟我分享……” 宴暮夕了然失笑,“原来如此,你那时候其实并不太喜欢听这些事儿吧?” “嗯,是不太喜欢,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环境造成的,我从小喜静,性子冷淡,对别人家里的事儿从不感兴趣,让我唯一能感受热血沸腾这个词的事儿,就是厨艺了,别的小朋友粘着家长买各种玩具的时候,我的乐趣就是在厨房练刀工,再大一点,别的女孩儿热衷打扮的时候,我则热衷于研究各种菜谱,云峥总调侃我,得亏我还长得还算凑合,不然这么不爱美、性子又淡,将来谈婚论嫁时肯定会是一场灾难……” 宴暮夕接过话去,语气很夸张,“灾难?陆小姐姐是不是对灾难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还长的凑合……”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一脸痴迷道,“这样的倾国之貌若是凑合,那天底下还有美人儿吗?” 柳泊箫拍掉他的手,美眸一嗔,“别总拿甜言蜜语的忽悠我,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宴暮夕眉眼弯弯,“还想听?” “嗯……”她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儿,似乎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更亲密一样,最重要的,她觉得,他需要有人听他倾诉。 果然,宴暮夕很痛快的道,“好,只要你不觉得无聊,我就继续说,我那小叔叔叫宴云楼,等你开学后,说不准会经常遇上,没错,他是帝都大学的老师,之所以去当老师,便是因为我小姨在那儿,他暗恋我小姨十几年,也是够执着的了,或许,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爷爷不是没逼他结婚,可他总有办法拒绝。” “你小姨知道吗?” “嗯,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十几年,无条件的对你好,就算没开口表白,女人心思敏感,也该猜到他对自己有意了。” “只是,没法回应吧?” “没错,不但不能回应,小姨还得装傻避嫌,小姨夫是江家的人,在军界居高位,他俩的婚姻可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小叔叔也不敢轻举妄动,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 “所以,他爱的很苦。”暗恋一个已婚的女人就很悲催了,结果人家还是军婚,他想抛弃道德去争一把都没有机会,这样的爱,已经不是苦,而是绝望了。 宴暮夕却道,“小叔叔不觉得苦呢,爷爷骂过他好多次,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找虐啊,犯贱啊,自讨苦吃活受罪啊,什么戳心说什么,但小叔叔就是执迷不悟,他还说,他很幸福,哪怕一辈子都没法跟小姨在一起,但只要想到她跟他在一个城市里生活,在一个学校里教书,他的心就塞的满满的,也不会觉得孤独了。” 柳泊箫讶然,“还有人能爱到这个份上呢?” “嗯,他说,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占有,远远的陪伴守护着,也是爱的方式,他被动的选了这种方式,别人都不是他,体会不到他的感受,他说,他是快乐的,泊箫,你觉得呢?”宴暮夕看着她,忽然问。 柳泊箫想了想,斟酌道,“我没有遇上过,所以说的话难免有些冷静客观,不过,换成我,我是不会这样做的,除了在厨艺一事上我不妥协,其他事儿,我向来都是顺其自然的多,很少跟自己较劲儿。” “嗯,换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也喜欢顺其自然?”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他不是完美主义者吗,这样的人最容易较劲了。 宴暮夕笑得玩味儿,“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可没有泊箫的随性和豁达呢,我的意思是,我不赞成小叔叔的观点,爱一个人,却不想着占有,那是爱吗?只远远的陪伴守护就能满足和快乐?呵呵,哄傻子呢,反正我是不信的,爱一个人,就得想进一切办法与她生同枕、死同穴,这才是真爱,其他任何形式,都是一种懦弱无能、自欺欺人的表现,是糊弄别人的障眼法。” “……这是你的爱情观?” “嗯,泊箫觉得不对?” “难道你就不信男女之间会有那种纯真干净的、不带丝毫欲望的感情吗?” “你说的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盖棉被纯聊天?” “咳咳,差不多吧。” 宴暮夕斩钉截铁的道,“那我不信,打死也不信,玩这两种套路的,要么就是伪君子,要么就是不举。” “……”你就是只禽兽无疑了。 二更 金屋藏娇 “泊箫可是觉得我这想法很龌龊、很下流?不够高尚和优雅?”宴暮夕那双眼洞若观火,盯着她戏谑的问,“还很污,很禽兽?”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视线转到大屏幕上,还抓了把爆米花吃起来,“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宴暮夕揶揄道,“是我说的没错,说的却是你心中所想,难道不对?难道你觉得我不污、不禽兽?啊,那以后我的尺度还能再大点了,泊箫扛调戏能力变强大了啊……” “闭嘴啦!”柳泊箫终于装不下去,羞恼的瞪他一眼。 宴暮夕愉悦的轻笑出声,“呵呵呵,泊箫,我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你呢?” “因为你坏。”柳泊箫哼了声。 “嗯,我还想更坏点怎么办?”说着,他声音就暗哑下来,把横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扯了,然后长臂一捞,就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满足的喟叹一声。 “宴暮夕。”柳泊箫紧张的绷着身子警告他,“不许胡闹啊。”他俩是在最后排没错,灯光也暗,别人看不清楚,但她心虚啊。 “你别乱动,我就不胡闹。”宴暮夕的手一只在她腰上摩挲,一只按在她的脖颈上,指腹下滑腻柔软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 柳泊箫想到之前那几次差点擦枪走火,果然不挣扎了,不过也不会由着他一个劲的占自己便宜,于是抓住他搂在自己腰上的那只作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如此掌心相贴,他果然老实了不少。 “泊箫……”手老实了,嘴巴又开始凑到她脖颈出暧昧的煽风点火,留下一个个濡湿的痕迹,“我喜欢对你坏,越坏越好,像这样,这样,这才是男人爱一个女人最真诚的表现……” 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吸吮、轻咬,换着花样的亲。 “宴、宴暮夕……”柳泊箫再性子清冷,也受不了这种风流阵仗,想躲躲不开,只得说软话,“别闹了,等下我怎么出去啊?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脖子上都是你,你种的草莓吧?” 宴暮夕低笑,“我对你的占有欲是很强烈,但让别人看到几颗草莓的大方劲儿还是有的,这可是宣告主权的好办法呢,我得再加把劲儿……” “宴暮夕!”柳泊箫有点慌了,开始推他。 宴暮夕虽热衷于欺负她,但也懂得见好就收,不过该争取的福利不会忘了,“你喊我一声老公,我就不亲了,如何?” 柳泊箫被这俩字撩拨的心口猛跳,却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不要,换一个。” “那就……暮夕?” “……嗯。”俩人已经交往了,再连名带姓的喊,确实不合适,只是她之前总喊不出暮夕俩字,这会儿,倒是一个改口的机会。 “那你喊一声试试?”宴暮夕诱惑着。 柳泊箫咬咬唇,声音很低,“暮夕。” “哎!”因为这一声,宴暮夕的情绪变得很激动,连刚刚的旖旎都暂时放一边了,“再喊一声,泊箫,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暮夕!”喊出第一声后,后面的就不那么别扭了。 “嗯。”宴暮夕眉眼清亮,灼灼生辉,“再喊一声。” “暮夕!” “嗯,再喊一声。” 柳泊箫不配合了,笑骂,“有完没完儿?” “嘿嘿……”宴暮夕笑得傻乎乎的,“不想完,想听你喊道天荒地老去。” 柳泊箫无语的白他一眼,“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宴暮夕立刻接口,“嗯,我懂,便宜要一点一点的占,直捣黄龙什么的,你不会同意。”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泊箫,我们要不要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就是很污、很禽兽……”宴暮夕意味深长的冲她眨眼,眼里的邪恶不要太明显。 柳泊箫果断又干脆的拒绝,“不要,你小叔叔和小姨的事儿跳过吧,议论长辈的感情太不礼貌,而且,说了这么多,你都还没说道我最初问你的事儿上。” 闻言,宴暮夕像是一下子脱力了似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马上就说到了,泊箫,那是我最不想提及的一堆人,却又绕不开……” 柳泊箫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忍不住道,“你要是不想提,那就不说了吧。” “我没事儿,迟早都要让你知道的,你听过瑰园吗?” “有些印象。” “那是我爸给栾红颜建的。”说道这里,宴暮夕嗤笑起来,“汉武帝刘彻曾有句名言,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听着是无尚的恩宠、爱慕,可结局呢?陈阿娇后却被贬长门宫忧郁而终,我爸就是汉武帝的低配版,没有他的能力,却想学他金屋藏娇,为我妈打造了一座静园,又给栾红颜建了瑰园,汉武帝一生有三个最重要的女人,照这么说,我爸还得再找一个才能向他的偶像看起。” “暮夕……”柳泊箫有些心疼他,他的语气里虽然满满都是对自己父亲的鄙视和嘲弄,但她知道,他说这些话,并不会因此就开心多少,相反,心里是难受的。 宴暮夕呼出一口气,脸埋在她的脖颈里,闷声道,“我没事儿,我早就习惯了,我妈过世不久,他就把栾红颜带了回来,因为栾红颜给他生了个儿子,你不是问我跟风华娱乐有仇吗?是的,因为风华娱乐是栾红颜一手创起来的,现在是她儿子在打理,他儿子叫宴子安,我血缘上的弟弟,但是,我从没承认过,不止如此,宴家的族谱上也没有他的名字,栾红颜后来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也同样没上族谱,所以,他们即便是冠着宴姓,住在瑰园,我也不当他们是宴家的人,对外,宴家就只有一位大小姐,那就是我姐宴明珠,也只有一位大少爷,那便是我。” ------题外话------ 下午继续更新哈 三更 我支持你 柳泊箫安静的听着,什么也没说,不过,手臂穿过他的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泊箫,你可觉得我做的太绝情?”宴暮夕问,声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会。”柳泊箫回应的毫不犹豫,“你并没有对不起谁,是他们强行挤进了你的生活,你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无人可以置喙。” 宴暮夕心头震动,“泊箫,你,你能理解我的做法?” 柳泊箫叹道,“不止是理解,我还支持你,换成是我,我也没有那么豁达的心胸去接纳,我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儿,在你爸出轨栾红颜对不对?” “对!”宴暮夕声音募然冷下来,“如果我爸在我妈过世后,再带女人回来,我不会说什么,不管生多少孩子,我也都能接受,但她栾红颜不行,我妈虽是患癌症去世,可她也脱不了干系,她是扎在我妈心头上的一根刺,加速了我妈病情恶化,所以,我永不原谅,连带着她生的孩子!想进宴家的祠堂,这辈子都不可能!” 闻言,柳泊箫默了下,小声问道,“那你爷爷是什么意思?” “我爷爷?”宴暮夕复杂的道,“他也许是想的,但是,我不同意,他也就只能顺着我的意,当年是他同意我爸把栾红颜接到千禧山的,因为他不想让宴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头,不过,他不准我爸娶栾红颜,且这些年,栾红颜没踏进福园半步,每周一次的聚餐,栾红颜也没资格参加。” 柳泊箫若有所思,“那栾红颜就甘心一辈子这么没名没份的住在瑰园?她就算无所谓,也总会为自己的三个孩子着想吧?” 私生子的名头可不好听。 宴暮夕冷笑道,“她自然是不甘心的,但也无能为力了,我爸风流多情,她早就拢不住他的心,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任他在外面胡来,我爸的情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栾红颜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不过她还算有脑子,知道要男人的宠爱不现实,就一门心思的为她的孩子谋划,宴子安接管风华娱乐,虽没插手宴家的生意,但风华娱乐的大楼却是宴家开发的地产项目,宴子勉还在上学,但她也给他铺好路了,你知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柳泊箫摇摇头,但心里已经猜到了。 果然…… “是建筑设计,呵呵呵,宴家就是靠房地产起家,最赚钱的也是房地产,他将来可是大有用武之地了,还有宴怡宝,骄纵刁蛮,最是可笑,栾红颜大概是觉得亏欠了她的女儿,因为在外面,没人敢称呼她一声二小姐,所以,就毫无底线的宠着她,她拿她当公主养,可她得有那个命,赝品就是赝品,再怎么高仿也不是真的,我姐脾气也不好,也任性,但她有底气有自信,再怎么任意妄为她都能妥妥的掌控住一切,可宴怡宝呢?闯了祸就只会推给别人,这些年宴子安不知道给她解决了多少麻烦,她却不自知,还以为是自己宴家小姐的身份就能摆平一切呢,呵呵,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嗯,可笑。”柳泊箫心里酸酸的,顺着他的话安抚着,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急于对人倾诉,渴望别人的共鸣认同。 “她现在还跟曲家齐纠缠到一块儿了,曲家齐你知道是谁吧?曲家的小儿子,曲凌馨的亲侄子,在警署上班,明面上人模狗样的,私底下不堪入目,宴怡宝不会不清楚,却还是一头扎进去,她想借曲家的势给自己正名呢,呵呵,觉得我会给曲家的面子?笑话!” “自作孽、不可活,且让她去折腾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大概是怕我知道了会拦着,还藏着掖着呢,呵呵,其实我巴不得他们凑一对,我连他们订婚宴上的大礼都准备好了,就怕他俩分手。” “你,你也是够坏的了。”柳泊箫笑着嗔了声。 宴暮夕心情募然变好,“嗯,不过,我对别人坏是真坏,对你的坏是宠爱。”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啦。” “不客气。” “你还真是……反话听不懂啊?” “懂,但我当真话听。” 柳泊箫失笑,在他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下。 宴暮夕只觉得那儿酥酥麻麻的,身子都要软了,“泊箫,别撩我……” 一听这甜腻的强调和莫须有的罪名,柳泊箫立刻警铃大作,机智的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那个叫宴子勉的,可是美男榜上排第八的那人?” 闻言,宴暮夕从她肩上抬起头来,表情酸溜溜的看着她,“泊箫,你居然还关注美男榜上的那些人了?” 柳泊箫无语的嗔道,“美男榜天下皆知,我又不是穿越过来的古人,不知道才很奇怪好不好?还有,你又忘了云峥啦,我就算不想关注,也会知道。” “那你以后不要关注了,只知道我是第一就好了。”他霸道的要求着,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儿。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再加上我哥行吗?” 宴暮夕一副强行大方的表情,咬牙,“好,就再加上一个他,不能再多了。” 柳泊箫嗔他一眼,转头看向大屏幕,两人就看了个开头,现在都演到中间的高潮部分了,男女主正因为误会而分手,虐的死去活来的。 四更 宴大少的编剧才能 宴暮夕只扫了一眼,就受不了的撇开脸,“这作天作地的劲儿,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这种情节,甜甜蜜蜜的不好么?” 柳泊箫解释,“小虐怡情啊,还是有人喜欢的,而且,对推动男女主的感情线有帮助,误会解开后,俩人会关系更亲密。” 这基本上是言情剧的经典套路了。 宴暮夕蹙眉,“真的?” 柳泊箫正看着屏幕上的男主在女主家门口淋雨呐喊,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真的?” “就是小虐怡情啊,真的能推动感情,让两人更亲密?”宴暮夕问的很认真,好看的眼睛还一闪一闪的在酝酿着什么。 柳泊箫下意识的道,“嗯,反正电影和书里都是这么说的,应该有它的道理吧。” 宴暮夕思索起来。 柳泊箫享受了一回儿的安静,发现他不对劲了,转过头来问,“你怎么了?”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我在谋划一场你我之间的误会。” “……”这都什么脑回路? “然后,再解除误会,咱们的感情就能迈进一大步了。”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啦,你不是说小虐怡情嘛,我心里已经有个初步方案了。” 柳泊箫不由扶额,“我不管你有什么方案,都赶紧打住吧。” “为什么?” “我、不、喜、欢、误、会!” 宴暮夕眨巴下眼,“我设计的误会可以解除,解除了还能增进咱们的感情,不想试试?” 柳泊箫呼出一口气,“不想,这种自找虐受的事儿,我半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你死了那个心思吧,你若真敢跟我玩这种情节,我就……” “你就如何?” 柳泊箫指着屏幕上此刻正上演的画面,哼笑道,“我就顺水推舟的跟你分手,且不会再原谅你了,想复合?门都没有。” 闻言,宴暮夕不满的控诉,“泊箫,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不管,反正,你别想着谋划什么误会了,我不会配合你演的。”柳泊箫的语气,是三分撒娇、三分认真,剩下的四分是不容置疑。 见状,宴暮夕就知道没戏了,“唉,好可惜,我想的误会很有意思呢,泊箫,那我们不演,我说给你听听如何?” 闲着也是闲着,柳泊箫点点头。 然而,听他一张嘴,她就后悔了,这都编的什么情节? “我设计的误会就是吃醋,你不认识我姐姐对不对?某天呢,我跟我姐在吃饭,恰好被你撞见了,我俩呢又刚好行为很亲密……” “等等,你为什么不选其他女人当配角?”柳泊箫好奇。 “除了你,我也就能跟我姐亲昵点,别的女人我都离得远远的,根本没法让你误会嘛,我这除了你、不近女色的毛病也是没法治了。”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你继续编……” 宴暮夕兴致勃勃的继续,“你看到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呢?肯定是吃醋吧?然后就是生气,伤心,不过依着你的脾性,不太可能冲上来大吵大闹,一定是转头就跑……” “等一下,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嗯?” “我若看到这样的一幕,第一反应其实不是吃醋。” “那是什么?” “是疑惑,不会青红皂白不分的就乱吃飞醋,会走过去询问,如果是你的亲人呢,那就什么误会都没有,如果不是呢,呵呵,那就分手。” 闻言,宴暮夕哀怨了,“泊箫,你这反应太让我伤心了。” “为什么?” 宴暮夕委屈巴巴的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自豪女朋友这么冷静理智啊?错了,我只伤心你爱我还不够深,当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没办法保持冷静的,比如我,我知道将白是你哥,亲哥,但你跟他那么亲昵的时候,我还是会吃醋,理智跟情感是两码事儿,控制不住。”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是这样吗?” “当然是。”宴暮夕说的斩钉截铁,“比如咱俩的角色换一下,我要是看着你跟不认识的男人举止亲密,我肯定做不到冷静理智的去思考。” “那你会怎么做?” “冲上去,直接把他揍趴下,然后从身体和精神上狠狠碾压,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惦记你。” “……” “怕了?”宴暮夕半真半假的道,“那以后可不能背着我跟其他男人有暧昧行为喔,不然,我醋起来,我自己都怕。” 柳泊箫揉揉眉头,“我没怕,我是在想,你不觉得那么做,很不讲理吗?” “爱情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那不问清楚就出手,万一打错了呢?怎么收场?” “他都跟你举止亲昵了,哪还会打错?就算不是男女之情,我也醋。” “你还有理了?” “嘿嘿,仗着我爱你、你心疼我,我当然敢这么振振有词。” 柳泊箫无语。 他没羞没臊的又道,“咱们再继续讲哈,还是按我的剧本来演,你吃醋了,然后生气伤心之下,转身就跑,我发现了去追,想跟你解释,但你捂着耳朵就是不听、不听,还声泪俱下的大骂了我一通……” 柳泊箫又听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把我塑造成个傻白甜的形象吗?” “嘿嘿,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人,都是傻白甜。” “……好吧,你继续。” “咱俩这么争执的时候,一定要有很多的围观群众,引起的轰动越大越好……” “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让我更丢脸呐,我丢脸丢的越大,等误会解除了,你对我的愧疚就越深,到时候,我再提出什么福利要求,你就容易答应了啊。” “……”你可真敢说。 ------题外话------ 五更晚点传 五更 我就是想和你玩儿 宴暮夕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闹过这一场后,你就坐上车走了,我就在后面狂追,可两条腿怎么也不如车开得快啊,我累的倒在了路上,收获了无数人的同情……”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想说什么,还是算了,由着他编吧,他开心就好。 “之后,我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跟你解释,但你不接电话,不跟我见面,我该怎么办呢?”他作出一副焦虑忧急的样子,跟真的似的。 柳泊箫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你可以给我外公说啊,让他转告我不就得了?” 还是天才呢,怎么连这种办法都想不到? “可我设计的情节里,你连外公都不相信了,你就认准了看到的事实,沉浸在吃醋里无法自拔,谁对你解释,你都认为是联合我一起忽悠你。” “……好吧。”她是傻白甜女主人设。 “最后还是我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爬楼去见你。”宴暮夕说的很得意。 柳泊箫给他个匪夷所思的眼神,“我住在顶楼啊。” “我知道啊,为了见你,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宴暮夕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柳泊箫服气了,“……你继续吧。” “那天下着大雨,雨里还夹杂着冰雹,我就那么攀着窗子,一点点的爬上去,楼下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他们都在为我加油助威,可是你,还是狠着心肠装听不见,你就往死里虐我,我还能如何?我爱你的心超越了一切,只能继续奋不顾身,终于靠近了你卧室的窗户,欢喜的想要推开时,却发现你从里面锁了……”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听着好残忍。” “再残忍,我也不会放弃,于是,我就……”说道这里,他故意顿住,吊她的胃口,“你猜接下来会如何?” 柳泊箫顺着他这脑残的编剧本事往下想了想,“用跳楼威胁我?还是砸破玻璃跳进来?” 宴暮夕幽幽的看着她,“我有那么傻吗?” 柳泊箫呵呵了声,原本是不傻的,但听了他编的故事后,忽然对他的智商产生质疑了,听说天才和傻子只有一步之遥,看来他退后了一步。 “我就不能拿出证明材料?证明那人是我姐,不是什么小妖精?” “然后呢?” “然后当然就是误会解除,你懊悔万分,又对我心疼不已,赶紧开了窗户,把我拉进去……”想到那一幕,宴暮夕眉开眼笑,“我浑身湿透了,你自然见不得我落汤鸡的造型,于是把我推进浴室,可又没有能让我穿的浴袍,我只能围着浴巾走出来,偏浴巾打的结不紧,忽然一下子松开了,浴巾落地,春光乍泄,你被我伟岸的身躯征服,再也控制不住对我的愧疚之情,把我扑倒在床,接下来的内容,嘿嘿嘿……” “……”她除了佩服,已经没有别的话想说。 “泊箫,被和谐的内容,你想不想听,我可以悄悄给你讲。”他还没羞没臊的诱惑她。 柳泊箫果断拒绝,“不想,谢谢。” 宴暮夕晃着她的胳膊,嬉皮笑脸的求,“听听吧,如果有不满意的,我还可以修改,这也是为了我们俩将来在床上的和谐着想。” “你够啦!”柳泊箫终于被他打败,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没完没了了是吧?编这种脑残故事来逗弄我,你可真有才!” 宴暮夕幽幽的看着她,仿若受了什么委屈,“你不喜欢?” 柳泊箫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他是装的,就是为了博同情呢,“你觉得我会喜欢?还不如电影里拍的这些情节呢,人家好歹还没脱力现实,你听听你编的那些……” 他忽然道,“我就是想和你玩儿。” 柳泊箫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想和你玩儿。”他重复了一遍,声音软软的,特别像等待主人怜爱的小奶狗,就差把自己的头凑过来让她摸。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理智上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千万别上当,他套路多着呢,但情感上,还是妥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完了,就开始懊悔,他一定会抓住机会让她心软的。 果然…… “小时候,我看同龄的小朋友们玩过家家,听大人讲故事,总是不屑一顾,觉得太无聊,太幼稚,那些故事情节更是毫无什么逻辑可言,但小朋友都听的津津有味,我一直无法理解那种乐趣,也不向往,但跟你在一起后,我忽然就理解了,且兴致勃勃的想要尝试,去游乐场也好,逛街看电影也好,那是一种玩法,刚才,也是一种玩法儿,更幼稚,却也很有趣,不是吗?” 他的眼亮晶晶的,满目期待。 柳泊箫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就为了不让那亮晶晶暗淡,她昧着良心道,“嗯,很有趣。” 宴暮夕瞬间喜上眉梢,“那以后还想跟我这么玩儿吗?” 柳泊箫艰难的又点了下头,算了,看在他这么兴致高昂的份上,她就暂时不泼他冷水了。 谁知,他还得寸进尺了。 “泊箫,你真好,那我们实战演习一遍吧?一定比嘴上说说更有趣、更好玩儿,你觉得呢?” “……” “好不好吗?泊箫。”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你的编剧生涯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要编什么故事了。” 宴暮夕哀怨的问,“那你不想和我玩儿了?” 柳泊箫哼笑,“是啊,不想和你玩了,我们的小船翻了。” 结果,他听到这话后,一本正经的道,“翻不了,我有一艘巨型油轮,能抵挡十二级的台风,海浪滔天,我的船岿然不动,我做过实验的。” “……” ------题外话------ 前几天连续精品推荐,所以六更,嘻嘻,今天终于结束了,所以此后恢复五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更 识大体的宴大少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九点了,但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还很热闹,上了车,宴暮夕吩咐邱冰去东方食府吃宵夜,顺便把从兴盛老街买的礼物给送了。 路上,詹云熙一个劲的在吐槽刚才看的电影,什么演技浮夸,什么情节狗血,最嫌弃的是亲热戏,扭扭捏捏,一点激情都没有,显得特别做作虚伪,末了,还问柳泊箫,“少夫人,您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就这水准,是不是坑了咱一张电影票?” 柳泊箫笑着附和,其实,她根本就没看多少,光顾着跟宴暮夕说话了,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最后以一场脑残误会剧结尾。 行了大概一半路程的时候,柳泊箫的手机响了,现在,她的手机铃声已经改了,不再是那首我的梦,而是重生,“我希望,从蓝天到名利,所有你想要的,都别随风去,告诉我吧,别再沉默如谜,聚散随意,像红尘来去……” 听到这歌词,宴暮夕眸光动了下,问道,“这是什么歌?” “重生。”柳泊箫随口回应了他一句,拿出手机,看了眼名字,皱眉接起电话,“天赐,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乔天赐几乎没有在晚上给她打过电话,所以,看到是他的名字,下意识的觉得发生了什么。 果然…… “泊箫,你在哪儿呢?”乔天赐的声音有些哑。 “我在车上。”柳泊箫的心提了起来,“你怎么了?” 乔天赐情绪低落的道,“我没事儿,有事儿的是云峥,她喝得有点多,我也劝不住,你能过来一趟吗?” “好,位置给我。” “商学院附近的那家铜火锅店。” 挂了电话,柳泊箫刚要说什么,宴暮夕就都替她安排好了,“我送你过去,让邱冰留下等你,我和云熙去东方食府送礼。” 柳泊箫心里一暖,点头“嗯”了声。 宴暮夕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安抚道,“别担心,陆云峥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便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也不会钻牛角尖自怜自哀。” 柳泊箫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但她喝醉酒的次数实在不多,我印象里只有两次,一次是她上中学时,她爸再婚,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姐姐,第二次,就是去年来帝都上学时,我给他们送行,这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她看着很坚强,但其实心理很脆弱敏感。” “我猜,或许是因为感情问题。”宴暮夕若有所思的道。 闻言,柳泊箫微怔,“感情问题?难道她跟天赐挑明了?” “乔天赐喜欢她,但是她的心另有所属对不对?”宴暮夕虽是在问她,但语气很笃定。 柳泊箫眼底露出几分茫然,“天赐是喜欢她,但她,好像没有喜欢的人,她虽整天把那些男神的名字挂在嘴上,说着如何如何痴迷,但那也不是真实的情感啊。” 宴暮夕却觉得陆云峥一定有喜欢的人,且把那人藏得很深,深到没办法对自己的好闺蜜坦白,“别多想了,等下见了问清楚就什么疑惑都解开了。” “嗯……”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商学院旁边的那条小吃街,停在那家铜火锅门口。 “去吧,等下让邱冰送你们回去,我就不来接你了,这种场合,你的好朋友应该不想我在。”他体贴的嘱咐着,眼里坦坦荡荡。 柳泊箫主动捏了捏他的掌心,“谢谢。” “乖。”宴暮夕笑着也捏捏她的,然后帮她开了车门,半点不纠缠、不黏糊,“去吧。” 柳泊箫对他这样的态度,还有些不适应,古怪的打量着他。 宴暮夕神色自若,不过,唇角勾着一抹揶揄的笑,他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人,什么时候能调戏,什么时候该正经,驾驭的炉火纯青,岂会在这种时候犯错? 媳妇儿瞧不起他呢! 柳泊箫没看出什么来,倒是被他揶揄的不自在起来,咳嗽两声,匆匆丢下一句“我走了”,落荒而逃,邱冰紧随其后,一起进了店。 宴暮夕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心情极好。 詹云熙不解,“少爷,您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啊?” 宴暮夕心情好,难得耐心给他解释,“陆云峥喝醉了酒,定是因为遇上了让她伤心的事儿,八成还是跟感情有关,这种时候,闺蜜去,是宽慰陪伴,但我去呢?便是我抱着一番好心好意去帮忙,也难免会有几分看戏的意味,还有,会让对方觉得丢脸,这种不讨喜的事儿,我怎么会做呢?” 詹云熙恍然后,又感慨道,“少爷,您真的变了很多呢,以前,您做事完全是随心所欲,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管自己痛快舒坦,别人是死是活您都视而不见,您目中无人、漠视一切,活的那叫一个恣意潇洒,但现在,居然还会替别人着想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闻言,宴暮夕转过头去,声音凉凉了,“你这是在夸我吗?” “呃?”宴暮夕怔了下后,赶忙讨好的笑道,“当然是夸您了,越来越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了,少夫人对您的喜爱之情必然又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宴暮夕轻哼了声。 詹云熙乖巧的坐在驾驶椅上装老实人。 片刻后。 “去东方食府。” “好嘞!” 詹云熙应得干脆,声音里满满都是逃过一劫的雨过天晴的欢喜,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少爷这是移了吧?搁在以前,他要是犯了这种错,不被少爷怼的去死一死是不会结束的,现在哼一声就放过他了,那他以后能更得瑟点不? 二更 陆云峥醉酒 这个点,店里吃饭的人已经不太多,柳泊箫扫了一眼大厅,没看到人,拿出手机给乔天赐拨过去,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泊箫,我在二楼201房间。” 柳泊箫急匆匆的上楼,在走廊上看到了迎出来的乔天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但胸前有些狼狈,像是沾上了火锅的汤汁。 “天赐!”柳泊箫看着他,表情有些凝重,“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乔天赐的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说啊。”柳泊箫着急的催促。 乔天赐这才哑声道,“下午的时候,云峥去找陆珍珍,好像是为了钱的事儿,之前陆珍珍来帝都,是她帮着租的房子,这一年打工的钱都掏进去了,原本说是陆珍珍工作后就还她,但是并没有,紫城那边还又给她打电话,让她再资助一点……” 柳泊箫听着都恼了,“这也太过分了。” “是啊,所以云峥忍不了了,跟陆珍珍大吵了一家,当时我不在场,不知道她们都吵了些什么,但之后,陆珍珍去找了明澜……”乔天赐的声音低沉下去,双手紧攥。 柳泊箫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她找明澜做什么?” “她给明澜看了些东西,然后,云峥就跑出来喝酒了,直到现在。”乔天赐说的很艰难,且语焉不详。 柳泊箫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她素来聪慧,看乔天赐的反应,隐约猜到些什么,心情顿时复杂难言,有震惊,有恍然,有酸楚。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半响后,乔天赐才挤出一抹笑,催她,“你去陪陪她吧,也不用费心想着劝,这种事劝没用。” 柳泊箫心头沉甸甸的,实在不想四人的关系变成如今这样,她问,“那你呢?” 乔天赐苦笑道,“我没事儿,我又不是才知道,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倒是你,泊箫,你对她,可别有什么膈应,她最最不想瞒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柳泊箫其实心里也有些乱,调整了一下,才让自己看着若无其事,“我进去了,你要等着还是……” 乔天赐指了下不远处的沙发,“我在那儿等你们。” “好。” 在他转身要走的刹那,柳泊箫忽然又喊住他,“天赐。” “嗯?” 柳泊箫看着他,很认真的问,“你喜欢了云峥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你既然知道,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朋友,我……” 乔天赐截断她的话,“泊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峥是不是也让你劝我放手?” 面对这样的他,柳泊箫苦恼又无力,“是,那你会吗?” 乔天赐勾起唇角,笑得很有几分虚无缥缈的意境,“你觉得我会吗?别人都说我活的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我,我有所欲,更有所求,我所欲所求的人和事儿,我更会拼尽全力去争抢,泊箫,你该懂我的,我一生所求所欲无非就是医术和云峥,你让我怎么放手?” “可是云峥她……” “她喜欢别人是她的事儿,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儿,况且,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她会选择谁不是吗?我还有机会,泊箫,别劝我放手,祝福我好么?” 柳泊箫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乔天赐笑了笑,“还记得我曾给你看过一段话吗,爱情里最棒的心态就是:我的一切付出都是一场心甘情愿,我对此绝口不提,你若投桃报李,我会十分感激,你若无动于衷,我也不会灰心丧气,直到有一天我不愿再这般爱你,那就让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所以呢?” “我会爱她,直到再没了力气去爱为止。” 柳泊箫失语。 乔天赐转身离开,背影明明是个俊秀清朗的少年,却偏偏透着荆轲一去不复还的决绝。 邱冰给她个‘我会试着开导’的眼神,示意她别担心。 柳泊箫挤出一个笑,点点头,转身去了201,站在门口,深呼吸几下,才推门走进来,虽然料到画面不会太好,却也没想到,地上那么狼藉。 “云峥!”柳泊箫疾奔过去,从她手里夺下酒瓶,气恨的瞪着她,“你疯了啊,喝这么多!”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瓶子,还有菜汤汁和洒落的酒水,陆云峥的白鞋子就踩在其中,早已脏的不像样子,她却看不到,喝的醉眼朦胧,神智都不清了。 “你,你是谁?”陆云峥指着她,舌头都大了,吐字不清,“你,你为什么抢我的酒?还、还给我!” 柳泊箫会给她才怪了,把瓶子扔地上,拽着她胳膊跌跌撞撞的转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儿好歹清爽点,她又把桌面简单收拾了下,给她倒了杯冷水,“喝了。” 陆云峥迷迷糊糊的,就着她的手大口咽着,然而,喝了两口,就把她的手挥开了,“糊弄姐呢?这,这不是酒,是水,给我酒,我要喝酒……” 她挣扎着想起来去找,结果刚站起来就砰的跌回去,还差点摔地上,柳泊箫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稳住后,捧住她的脸,让她看清自己,“知道我是谁吗?” 陆云峥发了会怔,然后哈哈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泊箫,柳泊箫,我最好的朋友、闺蜜、姐妹,比我爸都亲,不对,是个人就比我爸好,他太不是东西了,太混蛋了……”说着,忽然又开始发飙,使劲的砸桌子,踹椅子,酒劲上来了。 见状,柳泊箫只得把邱冰叫了进来,他不知道按了她什么穴位,人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乔天赐背着她下楼,出了店门,就见外面等着一辆黑色的车。 邱冰拉开车门,帮着把陆云峥放进去,等几人都坐好,他理所当然的发动了车子。 ------题外话------ 下午再三更 三更 四个人的尴尬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压抑。 陆云峥的头垂在柳泊箫的肩膀上,睡得人事不醒。 乔天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泊箫在看手机,明澜给她发信息了,第一句问的很模糊,“泊箫,你知道云峥的事儿吗?”不等她回应,又发了一条过来,“下午时,陆珍珍来找我了,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柳泊箫默了片刻,回了一个“嗯”字。 然后便是等待。 明澜发的下一条信息有些长,“泊箫,你知道了对吧?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说这事儿,一直犹豫着,想要当作没发生,但我心里清楚,迟早瞒不过你去,天赐也会跟你说的,还有云峥,她,她对我的心意,我是真的没想到,陆珍珍跟我说时,我根本不信,她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我当她是故意在挑拨关系,可她拿了张照片给我看,那照片上的人是我,什么时候拍的我都忘了,后面写了很多字,是,是云峥的笔迹……” 柳泊箫揉揉眉头,心乱如麻,没有问写的是什么,猜也猜得出来,定是云峥对明澜剖白心迹的一些话,陆珍珍是怎么有那张照片的,她不得而知,但现在,这事儿原是云峥一个人的秘密,如今成了四个人的纠葛。 天赐喜欢云峥,云峥喜欢明澜,明澜又喜欢她,她和云峥是闺蜜,天赐和明澜是好友,这以后,让他们怎么面对彼此?又怎么相处? “泊箫,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装傻还是……”明澜又发过来一条。 柳泊箫回了句,“我也不知道,云峥喝醉了,我正和她回珑湖苑。” “喝醉了?” “嗯,醉的很凶,我这是第三次见她喝醉。” 那边,明澜迟迟没再回应。 柳泊箫也没再说什么,心里有些堵。 这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名字,眼里浮上些笑意,“将白哥。” 东方将白应了,声音里满是遮不住的欢喜,“破晓,我收到你送的礼物了,那个平安扣我很喜欢,已经挂在车钥匙上了,以后都会带着。” “嗯,你喜欢就好。” “还有给爸妈的礼物,也选的极好,我先帮你给他们好不好?妈还要过些天才能回来,那我就先给爸好了,就说是你送的,他一定会更欢喜。” “嗯,都听你的。” 东方将白就笑起来,旁边有道酸溜溜的声音乱入,“大舅哥,你敢不敢笑得再灿烂点?我连你的扁桃体都看见了,要优雅,不要得瑟。” 东方将白得意道,“有本事,你也可以得瑟,破晓送你什么了?” 这就是宴暮夕心口的痛啊,逛街时,只顾着品尝小吃,给别人选礼物了,怎么把最最重要的自己给忘了呢?不过,输人不输阵啊,他道,“泊箫把她的心送给我了,我俩甜甜蜜蜜的一起逛街、吃饭,晚上还看了一场电影,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闻言,东方将白哼了声,“你就知道花言巧语的诱拐我妹妹。” 这下子,轮到宴暮夕笑了,“怎么能说是诱拐呢?我们是郎情妾意的约会,大舅哥,你还没约会过吗?你真的要抓紧去找个女朋友体验体验,那滋味真是……” 这头,柳泊箫哭笑不得,“我说,我是不是可以挂电话了?” 这俩人聊的起劲儿,把她都撇一边了。 东方将白赶忙道,“等等,破晓,哥是被那混小子给带偏了,哥还没跟你说完呢。” “那你说。” “我听暮夕说,你去照顾你的那个好朋友了?” “嗯,是云峥。” “她没什么大事儿吧?” “没有,就是喝了点酒。” “没事儿就好,那我明早让人送一份醒酒汤过去吧,后厨有个大师傅做醒酒汤很有一套,甭管醉的再厉害,喝了后,都不会头疼难受。” “好,那麻烦哥了。” “跟哥还客气什么……” 挂了电话,柳泊箫听见陆云峥嘴里在喃喃着什么,还以为她醒了,结果喊了她几声,却是又没动静了,乔天赐道,“她今晚是醒不过的,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柳泊箫点点头,担忧的看着他。 乔天赐笑笑,“我真没事儿,不是跟你故作坚强,倒是你……”他顿了下,组织着语言,“你会不会心里不舒坦?觉得别扭?” 柳泊箫想了想,摇头。 “真的?” “嗯,我能理解云峥为什么瞒着我,她珍惜我和她之间的友情,但爱慕这种事儿,又不受控制,她才是心里最不好受的那个……” 闻言,乔天赐松了一口气,“有你这样的闺蜜,是云峥的福气,她今晚上借酒消愁,一方面是因为陆珍珍把她苦苦隐藏的事儿捅到了明澜那儿去,另一方面,便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她很苦恼,也很愧疚,所以才买醉,她就是个笨蛋。” “嗯,确实笨,等她明天酒醒了,我一定好好骂她一顿,对我就那么没信心吗?”柳泊箫这番话,一半是玩笑,一半是真的。 乔天赐笑叹,“你们还能跟以前一样相处,我就放心了。” “那你呢?” “我?” “嗯,你和明澜还能跟以前一样相处吗?” 乔天赐想也不想的道,“当然。” “真的?” “真的,我早就察觉到云峥对明澜的心思了,只是……不想大家尴尬,假装不知道而已,没想到,这事儿还是没瞒住,也是天意……”他感慨着,笑容里有几分伤感,“其实说出来也好,心里藏着秘密的人活着太累,我们四个人,也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能经受不住这点小小的考验?” “当然能。” “我觉得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心头总算轻松了些。 四更 哄你睡 到了珑湖苑,车子没法开进去,乔天赐只好背着陆云峥走,那么长的一段路,陆云峥虽不胖,但身量高,把他累的气喘吁吁。 邱冰倒是不介意帮忙,可被拒绝了。 男人的那点占有欲啊,哪怕对方还不喜欢自己,也私心的不想让别的男人碰。 邱冰很理解,把几人送到门口时,特意给柳泊箫解释了一下车的事儿,“少夫人,其实少爷在您身边安排了保镖,暗中保护您的安全,刚才开得那辆车,便是随行保镖的。” 柳泊箫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嗯,我猜到了,而且,那些保镖还住我家楼下对不对?” 邱冰好奇的问,“您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见过楼下的住户,是一家三口,没几天就换了人,且那些人一看精气神就不是普通人,我想不把他们当成保镖都难。” “……”好吧,保镖太有职业精神也不是件好事儿。 “你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 “少夫人客气了,分内之事儿,那您好好休息。” “嗯。” 邱冰离开后,柳泊箫关了门上楼,乔天赐果然把云峥背进了她的卧室,两人都摊在床上,一个睡的死沉死沉的,一个满头大汗。 “我来照顾她,你去楼下冲个澡睡吧,外公和乔爷爷今晚都在济世堂,你睡哪一间都行。”柳泊箫边说着,边走过来,弯腰给陆云峥脱鞋子。 见状,乔天赐撑着站起来,“那辛苦你了,你有事儿再喊我。” “好。” 等他走了,柳泊箫才把陆云峥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给脱下来,帮她洗澡是办不到了,便去浴室拿了块打湿的毛巾给她简单擦了擦,然后找了自己的一件睡衣给她穿上,弄完这一切,她也累的够呛,再看她睡得那么香,不由气骂,“下回若再敢喝醉,看我管不管你!” 嘴上说着不管,可见她躺的不舒服,又手贱的去帮她调整了个姿势,拉过薄被子,给她盖上,这才满意了,守着她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浴室冲洗。 从浴室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直到手机响了下,提示她有信息,她点开看了下,唇角不由勾起。 “睡了吗?”三个字后,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柳泊箫回到,“睡了。” 宴暮夕立刻把电话打了进来,开口便是,“泊箫是在睡梦里跟我相会吗?” 柳泊箫轻哼了声,“是梦游。” 宴暮夕低笑起来。 笑声似乎能传染,柳泊箫的心情也随之飞扬了些。 “泊箫,我已经听邱冰跟我说了,这件事呢,其实并不算是什么事儿,端看你们四个人的态度,你们把它当回事儿了,那么它就是一根刺,扎的你们谁也不好受,如果你们都不放在心上,坦坦荡荡的去面对,那么这事儿就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柳泊箫知道他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劝解自己,声音里不由带了些温柔,“嗯,我明白的。” 宴暮夕叹道,“可你还是多少有点难过对不对?” 在他面前,她发现自己的心事总是无从遮掩,也不知道是他太聪明总能看透自己,还是她在他面前不自觉流露的太多,事到如今,她也没想着再否认,“嗯,是有点儿,虽然我刚才和天赐说,不会在意,会跟以前那样相处,但是,水过哪能一点痕迹没有呢?” “你是觉得,以后在陆云峥面前遇上明澜的话题时,会有所顾虑了对吗?” “嗯,以前我不知道她对明澜有意,自然就能坦然,可现在,我想,我会避嫌吧?” “不用。” “嗯?” “你之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不用顾虑,也不用避嫌。”宴暮夕说的很认真,“你若是那么做了,才会没办法跟以前那么相处。” “……” “泊箫,你很聪明,只是现在关心则乱,又身在局中,有些事儿便看不清楚,相信我,别难过,也别纠结,好好睡一觉,明天的太阳不会有什么不同。” “……好。” 莫名的,她就相信他,他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她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沉淀了下去,明天的太阳和今天的没什么不同,所以,她们之前的友情依旧。 “泊箫,要不要听我唱催眠曲哄你睡?”宴暮夕忽然问。 柳泊箫愣了下,“催眠曲?” “对啊,我刚学了一首,唱给你听好不好?” “你确定是催眠曲吗?” 宴暮夕闷笑,“我确定,泊箫,别担心,不是什么淫词艳曲,我还怕把自己唱的睡不着呢。” “……”多谢你有自知之明。 “那我唱啦?” “嗯。”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开始清唱起来,还真是一首催眠曲,“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他的声音本就好听的能让耳朵怀孕,唱歌的时候,这种天赋就更惊艳了,温柔如风,绵如春雨,丝丝缕缕的,仿佛织就成一张网,将她整个人拥抱住,又如浸泡在温泉水中,熨帖、舒坦,浑身放松,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不知道那头的人唱了多久,柳泊箫一夜好眠。 五更 哥哥做的蟹黄包 翌日。 柳泊箫醒过来时,发现手机掉在胸口那儿,就想到了昨晚的催眠曲,心头不由一暖,某人调戏逗弄她的时候很可恶,但是暖起来也同样让人招架不住。 陆云峥还没有醒,她先去浴室洗涮了下,下楼时,就见乔天赐正从往外面进来,穿着一身运动装,满头的汗,手里还拎着好几个盒子,看到她,笑着打招呼,眉目清朗,“早啊,泊箫。” 柳泊箫回应了声,见他神色自若坦荡,并不是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暗暗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你这是买早饭去了?” “不是,我去楼下跑了两圈,回来时刚好碰上东方食府的人,他说是东方少爷让他送来的醒酒汤,还有刚出笼的蟹黄包和米粥,我就顺手捎上来了。”他解释完,扫了眼楼上,低声问,“云峥还没醒吗?” “嗯,还没有呢。”柳泊箫走过去,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我来收拾,你刚运动完,去冲一下再来吃早餐吧。” “好……” 乔天赐转身去了浴室。 柳泊箫拎着食盒进了厨房,先打开那碗醒酒汤看了看,内容很丰富,味道闻着清爽酸咧,醉酒后起来吃最合适不过了,她不知道云峥什么时候才醒,便把碗放进了保温箱里,又打开盛蟹黄包的盒子,眼睛不由一亮,一个个蟹黄包,变身螃蟹,肚子圆滚滚的,八条腿张牙舞爪,还有一对大钳子,憨态可掬,十分喜人。 外公也做过几回蟹黄包,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时那种惊艳的心情,一个个蟹黄包宛如一朵朵饱满圆润、干瓣紧裹、含苞欲开的玉菊,美白如雪,晶莹剔透,有种吹弹欲裂的柔嫩美感,她那时觉得外公这一手做蟹黄包的本事已经是登峰造极,以后无论看谁做都入不了眼了,但现在,打脸了,不是东方将白做的比外公做的漂亮,而是这份心思,赋予了这蟹黄包动人的意义。 她端到餐桌上后,先拍了张照片,之后给东方将白发了个信息,“醒酒汤和蟹黄包收到,谢谢哥。” 东方将白回的很快,“乖,以后不要跟哥再说这个谢字哈,醒酒汤是别的厨师做的,但蟹黄包是哥亲手包的,你尝过了吗?味道可还喜欢?” “包的太漂亮了,我还没舍得对它们下手。” “哈哈哈,再漂亮也是给你吃的,快尝尝,趁热最好吃。” “嗯……”柳泊箫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捏了一个,含笑又欣赏了片刻,这才送进嘴里,瞬间口齿间便被美味的汤汁给攻陷了 “如何?” 柳泊箫吃完一个,意犹未尽,不过先擦干净手,给他回信息,“汤清不腻,稠而不油、味道极为鲜美,鲜美的都让我自惭形秽了。” “哈哈哈,你就哄哥吧,你的手艺我又不是没吃过,在哥这里就不用谦虚了。” “不是谦虚,是真心赞美你。” “哈哈,那哥就收下了。”东方将白还真不是外放的性子,但现在被妹妹哄的心花怒放,“你快吃吧,哥不打扰你了,以后有想吃的,就跟哥说。” “好……” 放下手机,乔天赐走过来,冲过澡换了身浅色的休闲装,看着神清气爽,“跟谁聊呢?宴大少?” “不是,是将白哥。”柳泊箫给他递过去一双筷子,又给他盛了碗粥。 乔天赐还没顾上问她对东方将白为什么称呼的那么亲昵,就被眼前看到的蟹黄包给抓去了注意力,片刻后,笑叹,“东方食府不愧是老字号,这是蟹黄包吧?做的这么可爱,让人怎么舍得吃啊。” “你不吃,我可开动了。”柳泊箫夹起一个放自己碗里,先吸汤汁,再吃面皮和里面的馅料。 乔天赐见她吃的那么香,哪还忍得住?跟着也夹了一个,吃下的第一口眼睛就亮了,接下来,也不说话,专心的吃起蟹黄包。 见状,柳泊箫幽幽的问,“你当着一个厨师的面,吃别人的东西这么欢,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乔天赐笑着道,“这不是顾不上考虑吗,蟹黄包太好吃了,等我吃完,再跟你道歉。” “……”还能开玩笑,看来心里没她担忧的那么难受。 俩人吃完后,乔天赐很自觉的去收拾,柳泊箫接了个电话,是她外公打来的,嘱咐了她几句,济世堂这边一切都很顺利,让她不用挂心。 乔天赐从厨房出来,在她对面坐下,等她结束通话,若有所思的问,“泊箫,济世堂真的能给柳姨治好病吗?我不是质疑秦家的医术,而是,我听爸说过,柳姨是因为中毒才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些毒素虽然被他清除了,可损伤的神经和组织却是再也修复不了,目前在医学上,我还没听说什么好办法能治疗这种情况的,就是植皮的成功率也不高,想要治好,无异于是让枯木逢春,这不符合科学。” 柳泊箫暂时还没跟他和云峥说东方靖跟她母亲的那段孽缘,话题赶到这里,她便道,“秦家有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具体是什么,秦家那边不愿说,我也不好打听,但乔爷爷说,那宝贝对我妈的病很有帮助,再辅助秦家独门针灸疗法,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就算不大,也总要试试,万一成了呢?” “对,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乔天赐对她嘴里说的秦家宝贝很好奇,便又问道,“泊箫,你什么时候再去济世堂看柳姨?我跟你一起吧,柳姨住进去后,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下午吧。” “好。” 她原本是想上午的,但现在,总要等陆云峥醒过来后谈一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更 晒幸福 等待的空荡里,柳泊箫拿起手机找出昨天拍的那些照片,选了几张发了朋友圈,并写了一行让人遐想的文字,“与你度过的美好一天”。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朋友圈里分享自己的私密生活,原因嘛,自然是因为被某人昨晚的暖男形象给打动了,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还会唱催眠曲哄她睡,这份心意她感受了一回又一回,铁石心肠也能软化,所以,回应一次是应该的吧? 朋友圈一发,立刻就有人点赞回应了,“照片里没有男主美绝人寰的脸,差评,没有男女主相亲相爱的画面,差评,但是听到了你含蓄委婉的告白,好评!” 这么精准回应的人,自然是宴暮夕,两个差评,听着是在抱怨,但秀恩爱的味道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乔天赐也有幸看到了这条虐狗信息,他现在跟宴暮夕可也是微信好友,默了片刻,转头问柳泊箫,“我要不要把你俩给拉黑了?不然的话,感觉以后会被虐的死去活来。” 柳泊箫跟他还都坐在餐厅,闻言,笑着道,“只拉黑恐怕还不行,要不割袍断义吧?” 听到这话,乔天赐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泊箫,你变了。” “嗯?” “你变得更以前不一样了。” 柳泊箫低着头,浅笑,“哪里不一样了?” 乔天赐沉吟着道,“以前的你太清冷安静,哪怕对你在意的亲人、朋友,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含蓄,但现在,你都会在朋友圈里晒幸福、秀恩爱了,这变化,搁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柳泊箫俏脸有些热,但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只是,不想看他一个人在努力,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 闻言,乔天赐深有感触的点头,“你说的对,宴大少一直在努力靠近你、温暖你,用他的方式对你好,这些,连我都能看得见,你就感受更深了吧?” “嗯……”他对她的好,从开始就毫不遮掩,在她还在排斥的时候,便霸道的闯进她的生活,甚至纠缠的方式有些无赖,她抗拒过、怀疑过,渐渐的,在她还懵懂的时候,他已经渗透的无处不在了,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便不用担心所有,她的身世,她母亲的仇恨,都是他帮着解决的,她每一次情绪上有波动,他也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再用他的方式去开导她、安抚她,他和她在一起安排的那些玩的活动甚至都充满了意义,她不是无情的人,如何会不动容呢? “泊箫,你,你也喜欢上他了吧?”乔天赐忽然问。 柳泊箫没说话,但微红的侧颜,宣告了答案。 乔天赐叹了声,“我以前还想着,以你的性子,将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人呢,原来是宴大少,缘分果然是个玄妙的东西,我是白白操心了,还怕你会被他纠缠的受伤,看来一物降一物啊,泊箫,恭喜你!作为同学、朋友、兄长,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也祝福你们。” “天赐……”柳泊箫被他这番正儿八百的话给弄得有些发怔,一时到不知怎么回应了。 乔天赐笑笑,“是不是不习惯?我也是头一回对别人说这种话呢,但是,是我的肺腑之言,泊箫,能遇上一个爱你的人已经是件很美好的事儿,而你恰好也喜欢他,那么这就不单是美好,而是幸运了,泊箫,你现在就是被幸运眷顾的女孩儿,何其幸福!说实话,我羡慕的不得了。” “天赐……” 乔天赐打断她的话,调侃道,“是不是在我这个失意人面前幸福的有点负罪感?没事啦,我相信,我将来也会拥有这份幸运的,也为我祝福吧。” “嗯,你一定会幸福的,上天不会舍得辜负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柳泊箫说的有几分感性。 乔天赐呼出一口气,“借你吉言,泊箫,不然我的命运就会像我爸那样……” “天赐!”柳泊箫打断他的话,难得的扳起脸来,“别胡说。” 乔天赐笑着看向她,“泊箫,别紧张,其实我爸这一辈子并没有什么不好,在别人看来,或许觉得他可怜,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可其实呢,他并不孤独,他治病救人、醉心医术,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他收养我当义子,教我医术,乔家就不会断了根不是?我将来也可以收养个孩子……” “天赐,越说越不靠谱了,乔爷爷自己选择了那样的人生,但他希望你能娶妻生子,如果你的退路是这样,那我……”柳泊箫声音严厉起来。 “你就劝我不要喜欢云峥了对不对?”乔天赐摇摇头,苦笑道,“对不起,泊箫,我做不到,如果喜欢说收回就能收回,说停止就能停止,那就不是喜欢了,我爸一生不娶,为什么?因为他心里有个人,当你曾经遇上那么一个人,偷走了你的心,燃烧了你所有的喜爱,她若不属于你,那么你也就不可能再去爱别人了。” “那你觉得,这样的爱情,值得吗?”柳泊箫迷惑的问。 乔天赐长叹一声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不身处其中的人或许无法理解,但作为当事人,我觉得值得,其实,值不值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心不由己,理智上可能知道放弃才是解脱,但就是做不到又能怎么办呢?投降,也是一种解脱。” 柳泊箫无言以对了。 二更 我们的友情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快九点的时候,邱冰来敲门,把昨天在鸿盛老街买的那些东西给她送了过来,还用十分感激的语气对她说了一番话,“少夫人,少爷看到您发在朋友圈的话后,一高兴就给我和云熙涨了工资,这都是沾了您的光,请您以后多发些这种照片吧。” 柳泊箫,“……” 等邱冰离开后,乔天赐揶揄道,“这一高兴就给人涨工资的癖好很值得赞扬啊,泊箫,以后你再秀恩爱也挑我在宴少面前的时候吧,让我也跟着沾沾光。” 柳泊箫假装自己没听见,整理着茶几上的那些礼物。 乔天赐笑着走过去,“有送我的吗?” 柳泊箫哼道,“原来是有的,但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 “小气!”乔天赐屈指弹了她脑袋一下,坐沙发上自己去找了,一边翻,一边道,“这个摆件肯定是给外公的,这本子是给我爸誊写病例的,这手链是一对,嗯,是你和云峥的吧?啊,找到了,这两只软笔,是给我和明澜的吧?” 柳泊箫点点头,“等你有了处方权,等明澜成了明星,就用它来签字吧,那家店已经一百多年了,制的笔听说很好用,上面刻了你俩的名字,是老板亲手刻得纂体,我瞧着手艺还不错。” 乔天赐看着笔杆上的三个字,由衷赞道,“岂止是不错,堪称书法大家了,谢谢你,泊箫,这个礼物送的我实在太喜欢了。” 闻言,柳泊箫哼笑,“说的好像我要送你了一样,拿来!” 说着,作势要去夺。 乔天赐笑着闪开,“都刻了我的名字,不送我送谁?我会好好用的,让这份友情长存!” 柳泊箫还要说什么,就听到楼上的卧室里传出响声,俩人玩闹的动作顿住,齐齐转头。 楼上又安静了。 乔天赐眼眸闪了闪,便若无其事的道,“她应该是醒了,你上去看看吧,我去店里打工了,会帮她请假的,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柳泊箫点了下头,“下午我再约你去济世堂。” “好……”乔天赐把两只笔都收起来,漫不经心的道,“我帮你带给明澜吧,刚好我找他有些话说。” “嗯。”柳泊箫目送他出了门,深吸一口气,上了楼。 卧室的门关着,她推开后,看了一圈,房间里没什么异样,除了被子有点乱,显然是匆匆盖上的。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看着紧闭着眼的人,忽然笑了,原以为会有些尴尬、或是别扭的,此刻,她发现自己果然杞人忧天了。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睡啦!” 陆云峥躺着一动不动。 柳泊箫看的好笑又好气,“麻烦你装睡也走心一点好么?睫毛眨的那么快是要闹哪样?再不睁眼,我挠你脖子啦。” 陆云峥的死穴不是腋窝,而是脖子,那里极其敏感,碰一下,她就能扭成麻花。 果然,她的手刚碰上,陆云峥就条件反射一样的缩起脖子,眼睛也随之睁开。 两人四目相对。 “终于舍得醒了?”柳泊箫戳不到脖子,改为戳她的额头。 陆云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不过眼神有些飘移,咕哝道,“说的好像我不愿醒似的,我是喝多了酒,醒不过来……” 说道这里,柳泊箫就想起昨晚在火锅店看到的那幕,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还真长出息啊,一个人跑去喝酒,还喝了那么多,满地都是酒瓶子,你跟自己的胃有仇吗?至于那么作贱它!” 柳泊箫的语气很凶,凶完她,就起身出门了。 陆云峥有些傻眼,想追着出去,结果一下床,又跟之前那样,头晕脑涨腿发飘,压根站不住,还一阵阵的犯恶心想吐,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她躺回去,狠狠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昨晚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这时,柳泊箫端着个碗走进来,放到床头柜上,没好气的道,“吃吧。” 陆云峥懵哒哒的问,“这是什么?” “毒药。” “毒药我也吃。”陆云峥说的很小声,自己端过碗来,揭开上面的盖子,香味就扑鼻而来,原本没食欲的,结果尝了一口后,那酸爽的味道仿佛能治愈一切,她大口吃起来,吃的很急,都有些不顾形象。 柳泊箫看不下去,抽了几张纸巾塞给她。 陆云峥胡乱的擦了下嘴,继续埋头大吃,最后一整碗都被她消灭了,连口汤都不剩,“毒药还真是好吃啊。” 柳泊箫气笑,“等下毒发作了,看你还这么说吗?” 陆云峥放下碗,清了清嗓子,“毒发了,我正好赖上东方食府,下半辈子估计就吃穿不愁了。” 那碗上海印着东方食府的标志呢,她又不瞎。 柳泊箫哼了声,“看来喝酒还没把自己喝傻。” 陆云峥低下头,揪着被子,不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 柳泊箫等着她。 半响后,陆云峥小心翼翼的唆了她一眼,“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 柳泊箫似笑非笑的瞅着她,“问你什么?为你为什么忽然一个人跑去喝酒买醉?这还用问?你脑子抽风了呗,多大的点事儿啊,你至于吗?” 陆云峥怔怔的看着她,“你,你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啊?” 柳泊箫又抬起手戳了她额头几下,“知道什么?你其实心里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明澜?你没法对我言明,就一直苦苦瞒着?”一句句的质问完,她也平静下来,“云峥,我们之间的友情有那么不堪一击吗?连这点考验难道都经受不住?”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三更 三更 友情长存 这话问出来,陆云峥脸色就变了,急切的抓住她的胳膊,解释,“泊箫,我并不是对我们之间的友情没有信心,我,我是没脸跟你说……” 柳泊箫截断她的话,“为什么要觉得没脸说呢?你最清楚,我对明澜是什么想法,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喜欢他又有什么错?” 陆云峥下意识的道,“可他,可他喜欢你啊。” 柳泊箫瞪着她,“所以呢?” 陆云峥小声的道,“他喜欢你,我又暗恋他,这算什么吗?我要是跟你说出来,也会尴尬的好不好?还有天赐,天赐跟他也关系那么好……” 她声音低的不可闻,醉酒后脸色本就不怎么好看,这会儿更暗淡了。 见状,柳泊箫叹了声,语气软下来,“云峥,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你是不想咱们几个的关系被破坏对吗?但是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你这么瞒着,不累不苦吗?” 陆云峥心头一动,抬眸看着她,声音微颤,“泊箫,你不生我的气吗?” 柳泊箫摇头,正色道,“每个人心里都可以有秘密,哪怕是闺蜜,也有不愿对人说的事儿,你有,我也有,我又怎么会对你生气?” 陆云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生气就好,我以为……”声音顿住,刚才还低落萎靡的情绪一下子就不见了,“咳咳,害我刚才那么伏低做下的,白怂了一场。” 闻言,柳泊箫气笑,“你也真敢说。” 陆云峥抬起下巴,“有什么不敢说的?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透明的,只除了瞒你这一件事儿,现在捅破了,我干净的都成白纸了。” 柳泊箫白她一眼。 陆云峥嘿嘿笑了两声,忽然又问,“泊箫,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对不对?” 柳泊箫点点头。 陆云峥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问,“那我们,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相亲相爱了?” 柳泊箫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陆云峥一下子有了底气,“那是必须的啊,刚才我就是逗你玩儿,好了,那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一切都雨过天晴、豁然开朗。” 柳泊箫无奈的提醒,“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陆云峥刚凝聚起来的气势又没了,含含糊糊的道,“什么怎么办?就那么继续过呗,打工,上学,攒钱,啊,说道这儿了,陆珍珍那女人这回把我害惨了,我绝不饶了她,你知道吗,她居然偷了我的东西,真是卑鄙啊,我以前只觉得她野心大,虚荣,为了目的有点不要脸,没想到还无耻,我爸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被她哄得团团转?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啊,他却逼着我去贴补一个没血缘关系的,你说搞笑不搞笑?” 她义愤填膺的说着,情绪激动。 柳泊箫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想着还是不要逼她太紧,便顺着她的话问,“这一次,你爸又让你补贴她什么啊?她不是已经工作了吗?” 陆云峥冷笑道,“她上次不是给你做采访吗,临时被董云给替换了,听说,回去后就生病了,然后给我爸打了电话,说她被董云替换,是我玩的手段,我见不得她好,所以在你这儿给她穿小鞋,害她工作失利,我爸就信了,把我大骂了一顿,让我给她道歉不说,还让我给她买什么营养品补补身体,我呸,还给她补身体,我不气死她都是善良,我忍不下那口气,就去她住的地方找她算账了……” “然后呢?” “然后,我俩就吵起来了呗,这回炒的很凶,我气急眼儿了,话说的的确有点难听,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跟泼妇一样,但是好痛快啊,泊箫,我总算把这些年的憋屈都发泄出来了,那些在家里不敢说的话也都通通骂了一遍,你是没见她的脸色,哈哈哈,黑的跟锅底一样,到后面都哭了……”说道这里,她神色一转,冷声道,“但我不后悔,也不心软,我就是不喜欢她,是她跟她那个妈霸占了我的家,抢走了我的一切。” “云峥……” “我没事儿,都说出来后,我这心里舒坦多了,她回头再找我爸告状我也不怕,闹翻就闹翻呗,我反正现在能养活自己了,大不了以后就一个人留在帝都单过。” “你还有我。” “哈哈哈,对,你将来可是个小富婆,我得抱紧你大腿才是。”嘴上这么说着,陆云峥还真扑上来了。 柳泊箫穿着裙子呢,见她要来搂自己的腿,赶紧躲闪,却又被她抓住了胳膊,一下子俩人都倒在了床上,你拽我,我扯你,闹做一团。 陆云峥敏感的是脖子,柳泊箫敏感的地方便是大腿,两人互相攻击对方的弱点,笑着,挣扎着,床单都扭成了麻花,这要是一男一女,画面就香艳了。 停下来时,俩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好久没这么玩了!” “是啊!” “真好,泊箫,还能跟你这样玩儿!” “嗯,我也觉得好。” “我们以后也会这么玩一辈子吧?” “不然呢?还有别的可能吗?” “哈哈哈,你说对,我们要相亲相爱一辈子,不过不能让宴大少知道,他一定会吃醋,泊箫,其实你跟宴大少整天那么亲密的腻歪在一块儿,我看着也是吃醋的,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少肉麻!” “嘿嘿,这就受不了啦?我这儿还有更肉麻的呢,要不要听?” “滚,滚……” 四更 去济世堂 俩人玩闹够了,柳泊箫就催着陆云峥去洗澡,床上还有些酒味儿,她开了窗户,又把床单被罩撤下来拿去楼下洗,陆云峥来找她时,身上穿着她的一条裙子。 “你倒是不见外。” “那是,咱俩谁跟谁啊。”陆云峥笑眯眯的又问,“昨晚你帮我脱得衣服吧?放哪儿了?” 柳泊箫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问?脏死了,还有鞋子,都是菜汤汁,我昨晚放洗手间了,今早上,天赐帮你洗了,在阳台上晾着呢。” 闻言,陆云峥下意识的道,“谁让他洗啦?” “云峥!” 见她扳起脸,陆云峥咕哝道,“好啦,我不这么呛他行了吧?我知道他是好心,可我……” 柳泊箫这回没容着她逃避,正色道,“云峥,你可以不接受天赐的好心,但是不能这么欺负他,他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你难道是错吗?” 陆云峥低声道,“不是错,但他的喜欢,让我很为难,很有压力。” “所以,你就故意这么呛他,想让他知难而退对吗?” 陆云峥点点头,“虽然这样对他不公平,但我真是为他好,我不值得他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他。” 闻言,柳泊箫忍不住问,“天赐到底哪儿不好呢?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陆云峥自嘲的笑笑,“泊箫,明澜又到底哪儿不好呢?全校女生都狂热的迷恋他,连我也躲不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呢?” 柳泊箫一时哑然失语。 陆云峥叹了声,“你看,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喜欢自己的吧,自己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呢,人家又对自己不屑一顾,真特么的搞笑。” “那为什么不转个身呢?” “要是能转,我早就转了。”陆云峥垂下眉眼,遮挡起眼底的黯然和哀伤,“泊箫,我从上初中开窍后,就喜欢明澜了,喜欢了这么多年,我放不下。” 柳泊箫默了片刻,认真的问,“那你为什么没有试着去追呢?” 陆云峥没说话。 柳泊箫蹙眉,“难道是顾及我的感受?” 陆云峥摇头,“不是啦,你跟他又不是一对,我顾忌你做什么?” “那不然呢?” 陆云峥扯了下唇角,“因为没信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清楚他喜欢的人是你,对我,只当朋友而已,我就算豁出脸面去追,也不会有结果,还会把关系搞僵,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不过现在,怕是以后他也会躲着我了。” 说道后面,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泊箫,你说我现在算不算失恋?真正的失恋了?” 柳泊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都没开始呢,算什么失恋?” 陆云峥眼角有泪,却是笑着道,“是啊,都没开始呢,算什么失恋,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结束了,瞒了这么多年,一见光就死透透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呢,过一天算一天吧,明澜那里,应该暂时不会见,我也没脸见他,至于天赐……”陆云峥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那固执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说他固执,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柳泊箫笑骂一声后,随口问了句,“下午我要和天赐一起去济世堂看我妈,你去不去?” “啊?我还要打工。” 柳泊箫如何不知道她是在找借口,想躲避乔天赐,于是,也没逼她。 …… 中午两人在家里吃过饭后,一起出了门,不过陆云峥是去打工的店里,柳泊箫则打车去济世堂,乔天赐比她早到一步,已经在等着她了。 俩人想见柳絮,得秦观潮领着,因为柳絮所在的病房很特殊,也很隐秘,非秦家人,谁也进不去。 乔天赐是头一回来,四下好奇的打量着。 秦观潮不是善谈的性子,但这会儿,主动问乔天赐,“你是乔爷爷的儿子?” 乔天赐点了下头,对自己的身世很坦荡,“我是爸在四十岁的时候,从孤儿院收养的。” 秦观潮意外的看他一眼,随口又问,“你自小就跟着乔爷爷学医术吗?” “嗯,只是学艺不精。” “乔爷爷的医术很高明,你便是谦虚说学的不精,想来本事也十分不错了,我之前曾去紫城寻访过乔爷爷,只可惜擦身而过。”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柳泊箫一眼。 柳泊箫神色淡淡。 秦观潮想到两家的关系,一时脸色也淡了,没了说话的兴致。 乔天赐察觉到气氛有点古怪,不过,这也不是好奇的时候,遂也不再多言。 三人下了负一层,又穿过一道道的门,终于到了柳絮的病房,秦观潮没进去,对俩人解释,“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乔爷爷在里面守着,你外公去店里了。” 柳泊箫冷淡的道了谢,推门进去。 乔天赐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看了秦观潮一眼,想着他是不是哪里得罪泊箫了,不然,泊箫怎么对他这个态度? 秦观潮面无表情,可心里又苦又涩,还充斥着一股无法宣泄的压抑,柳家三人恨他们秦家,他们秦家呢?心里难道就痛快了?他爷爷,他爸,还算能平静的接受,但他知道,二叔一家,心里存了怨,是的,即便柳家有充分的理由恨秦家、报复秦家,但二叔他们也无法释怀。 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生事端,他这双手,除了治病救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题外话------ 晚点再传五更 五更 柳絮的嘱咐 病房不大,装修的也无特别之处,只在四周悬挂着很多灯,唯一称得上醒目的便是那张床,床上是一整块玉石,柳絮原本躺在上面,看到俩人,坐了起来,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挽着,额前没有遮挡的留海,露出整张脸,那张脸怎么说呢,虽还是显得苍老,但跟以前却又不一样了。 “柳姨?”乔天赐惊异的喊了声,快步走过来,“我能给您把一下脉吗?” 柳絮的表情比起之前,也多少生动了些,见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眼里的急切和期待都要溢出来,含笑点了下头,把胳膊伸过去。 见状,乔天赐激动的不行,赶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平静了些,菜专心致志的给她把起脉来,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沉思,时而凝重。 柳泊箫也不打扰他,先跟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乔德智打过招呼,等乔天赐把完脉,又去床边与她妈说着话,她妈妈的变化,她当然也看在眼里,不过是没表现的那么强烈而已。 乔天赐才收回手后,表情有些茫然。 “想不通?” 听到这一声,乔天赐转身,看到他爸,急声道,“是啊,爸,之前柳姨的脉我也诊过几次,可明明已经损毁了,现在,为什么又感受到生机了呢?这不科学啊。” 乔德智哼了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多得是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你大惊小怪,那是你见识浅薄,好好学着点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尤其医学,永远都没有止境。” 乔天赐点了下头,表情还有点怔怔,想到什么,激动的问,“爸,您知道柳姨的治疗经过对不对?都用的什么药物?行的什么针法,您都清楚对不对?” 乔德智翻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的道,“知道是知道,但对你无用。” “为什么?”乔天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您告诉我穴位和药物的名称也行啊,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这等枯木逢春的本事,我实在好奇。” 乔德智放下书,跟柳泊箫交换了个眼神,便知道还瞒着儿子,于是避重就轻的道,“你柳姨外用和泡澡的药物,最重要的那几样,是秦佑德亲自调配的,我也不太清楚,至于针法,我是可以给你讲解下穴位,但行针的手法你还是难以掌握,那是秦家的独门绝技,不外传,我即便在旁边看过几次,也不能不尊规矩给你讲解太多。” 闻言,乔天赐遗憾的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泊箫,你不是说还用了秦家的什么宝贝吗?是什么啊?难道是这玉石床?” 玉石对人体是有好处,但也不至于夸张到枯木逢春的境界。 柳泊箫笑道,“不是,是晶石。” “晶石?”乔天赐好奇的问,“什么样的晶石?在哪儿?” “我戴着呢。”柳絮说着,从领口里提出一块黑黝黝的石头来,“这就是晶石,秦家的宝贝。” 乔天赐又走回去,仔细的反复看了几遍,“没觉得哪儿特别啊,怎么就是宝贝了?” 柳絮重新放回衣服里去,“我也不太懂。” 乔天赐若有所思。 乔德智怕他想太多,便道,“大自然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反正能治你柳姨的病就行,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宝贝是秦家的,又不给咱们,过来,我考考你,看你整天忙着打工荒废学业了吗?” “喔……”乔天赐顾不上再深究,集中精神去应答了,站在乔德智面前,像个小学生似的,面对提问,偶尔还答的有些结巴。 柳泊箫看的好笑。 柳絮则看着她,低声问,“我看了你发的朋友圈,昨天和宴少出去玩了?” “嗯,去了趟鸿盛老街。” “和他在一起,玩的开心吗?”柳絮话家常似的随意问。 柳泊箫笑着点了下头,眼神温柔。 见状,柳絮复杂的又问,“这么说,你也喜欢上他了对吗?” 柳泊箫默了下,迎着她的眼神“嗯”了声,又补了句,“我觉得应该是。” 听到这答复,柳絮没有意外,宴暮夕那样的人,让女孩儿自己喜欢上实在太正常了,不喜欢才是怪事儿,毕竟,他那么完美出众,不过,她道,“别喜欢他太多。” “嗯?”柳泊箫怔住。 柳絮拍拍她的手,“我说,别喜欢他太多,他若喜欢你十分,你只要喜欢他五分就够了。” “妈……” “听妈的,女人在感情里付出太多会很容易受到伤害,你喜欢他五分,剩下的五分用来爱自己,爱情珍贵,但你自己更珍贵。” 柳泊箫听的莫名有些鼻酸,“妈,我知道。” 柳絮抬起手,动作生疏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读书也好,做菜也好,妈从来都不担心你,唯有在这种事上,妈没法不想太多,因为,再聪明的女人碰上了爱情,也会变成个眼瞎心盲的傻子,若那男人是个知根知底憨直的还好,可像宴少这样智商和财富都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女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妈怕你吃亏,哪怕他这次帮了咱们家,但你也跟他处的时候也长个心。” “我懂,妈……”柳泊箫还是头一回听她妈说这种话,心情一时很复杂。 “嗯,懂就好,还有,”柳絮凑她耳边近一些,低语,“不要轻易就让他占了便宜去,尤其是最后一道防线,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妈……”柳泊箫不自在起来,脸也红了。 柳絮笑了笑,开始撵人,“行了,妈就嘱咐这么多,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去准备准备吧,还有,最近也不用来了,店要开业了,我现在离不开,你去后厨帮帮你外公吧。” 第一章 一更 宴大少会吃醋吗? 柳泊箫和乔天赐离开济世堂时,在一楼的大厅里,看到了秦明月,原本明媚灿烂的女孩儿,如今像是被什么愁云惨雾笼罩着。 交错而过时,离得并不算远,但彼此都没有打招呼,像陌生人一样。 出了大门,乔天赐就疑惑的自言自语了句,“秦明月那是怎么了?看着魂不守舍的……” 柳泊箫不想让他深究,于是打趣道,“是不是见人家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的对你、感到失落了?” 乔天赐下意识的反驳,“哪有?” 柳泊箫继续揶揄道,“你也可以主动啊,还怕我笑话你?” 乔天赐失笑,“别瞎想了,我跟她就是普通同学罢,等等……”想到什么,他神色古怪起来,“你怎么知道秦明月以前对我如何?还有,你认识她?” 柳泊箫淡定的道,“上回厨艺比赛时,她不是来了吗,我在台上看见了,后来就问了宴暮夕,他说那是秦观潮的妹妹,跟你是同学。”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对我……”乔天赐不自在起来,话没说完。 柳泊箫哼笑,“她对你有想法对不对?这很简单啊,刚才虽然没打招呼,但她看你的眼神啊,欲说还休、内容丰富,但凡长眼的都能猜出来。”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咳咳,我对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柳泊箫道,“嗯,没有想法最好。” 闻言,乔天赐愣了下,“我还以为你会说,有想法才好呢,你不是想劝我别固执到底吗,怎么现在……” 柳泊箫淡淡道,“我是想让你别太固执,但不想那个人是秦明月。” “为什么?”乔天赐越发好奇,跟着她追问,“你不喜欢她?不对啊,她那性格在学校里还是很讨喜的,还是你跟她有什么过节?” 柳泊箫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等车,四下无人,闻言,语气低落的道,“天赐,我不是跟她有过节,而是我家,跟他家有仇恨。” “什么?”听到这话,乔天赐惊得变了脸色,不过他素来聪明,片刻后就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问,“难道是跟柳姨的毒有关?” 柳泊箫点点头,“嗯,我妈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当年被秦可卿逼着喂了毒药。” “怎么会这样?”乔天赐被震的有点回不了神,喃喃道,“秦可卿在医生圈子里堪称德艺双馨,医术好,医德佳,那口碑可不是自己制造出来的,而是货真价实,怎么会背地里作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儿?没道理啊……” 柳泊箫冷嘲道,“那是她太会伪装了。” 乔天赐缓了缓情绪,低声问,“那原因呢?她为什么要给你妈喂毒药?” 柳泊箫就把她妈和东方靖的那段孽缘说了,末了,她歉然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而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而且,这事儿牵扯的人又多,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乔天赐了然,反过来劝慰她,“我明白,你不用对我觉得有什么歉意,还有,这事儿你瞒着是对的,云峥和明澜那儿,暂时都别提了吧。” 柳泊箫“嗯”了声,她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乔天赐想了想,斟酌道,“那现在算是恩怨了结了吗?” “暂时算是吧。”柳泊箫想起在鸿盛老街遇上的那货流氓无赖,在心里冷笑,怕是这恩怨不但了结不了,还会越演越烈,但这些,她没法对天赐说。 “那这些天,东方靖一直在热搜榜上,戴着渣男的帽子身败名裂,也是宴大少的手笔吧?” “嗯,法律制裁不了他,只能如此。” “那秦可卿呢?怎么处置的她?” “依着秦家的祖训处置的,废一只手,逐出家门,还有,帮我妈治病。” 乔天赐想通了所有的事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秦家怎么舍得拿出祖传的宝贝,亏我以为他们有多胸襟博大、菩萨心肠呢,原来是赎罪。” “嗯,这事儿没有摆到明面上,你清楚就好了。” “我明白,不会传出去的,倒是你,泊箫,承受了很大压力吧?”乔天赐担忧的看着她,“这事儿太大了,一下子牵扯到帝都两大世家,他们可都不是好惹的。” 柳泊箫笑了笑,呼出一口气,“再不好惹,妈这个仇也是要报的,恨了二十年,也等了二十年,外公和妈……都是靠着这恨意才坚持下来的。” 闻言,乔天赐心里酸酸的疼起来,如兄长那样,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泊箫,不要这么想,你的存在,也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不是宽慰你,我有眼睛看,他们很疼你,真心诚意的喜欢你,尤其是你外公,苏家的厨艺都悉数传给你,半点没藏私,我可是听爸说过,苏家压箱底的绝学从来只传给儿子,女儿只学些皮毛傍身就行。” 柳泊箫靠在他肩膀上,闷闷的“嗯”了声。 不想气氛这么沉重伤感,乔天赐故意玩笑道,“泊箫,你说我们这么亲密,宴大少看见了会不会吃醋?他在你身边安排人跟着保护了对吧?” 说完,还夸张的四下扫了一圈,然后不怀好意的笑着道,“我还真发现几个疑似保镖的人,泊箫,你说,我现在把手放在你腰上会如何?宴大少的保镖会冲过来揍我吗?” 柳泊箫顿时也笑了,“你可以试试,我妈的仇就是他帮着报的,你看看那俩人的下场,你可以自行想象一下你的结局是什么。” “呃?那还是算了。”乔天赐退开一大步,一本正经的问,“这距离安全吗?不会让人生出什么误会了吧?” 柳泊箫无语的白他一眼,看到出租车来了,招手拦下,自顾自坐进去。 乔天赐笑着跟上。 二更 让她来哄我 俩人坐车离开,苦了暗地里的保镖,刚才的那一幕,是报给少爷好呢还是装作没发生? “少爷不是说,事无巨细都要上报的吗?” “可是,这种事报上去,少爷会不高兴吧?少爷不高兴了,咱俩能落下好?” “那不然……先跟邱哥说?” “这个锅甩的好。” 于是,俩人就跟邱冰先汇报了,还证据确凿的传过一张照片去,正是树底下,乔天赐揽着柳泊箫的肩膀,宽慰她的那一幕。 这画面,拍得还很唯美,树影婆娑,阳光正好,少年的脸俊秀干净,眼里的疼惜遮都遮不住,而少女靠在他肩上,露出美好如玉的侧颜。 真的很容易想歪啊。 邱冰看着,替乔天赐默默在心里点了根蜡,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陆云峥,也知道他跟柳泊箫之间没暧昧,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成功激发少爷醋意的事实。 果然。 当他面无表情的把这照片给宴暮夕看时,宴暮夕几乎立刻就酸的眉头皱起来,酝酿再酝酿,一张嘴,酸泡泡就无可抑制的冒出来,“我昨天才给她兴致勃勃编误会的故事呀,结果呢?第二天就还给我了,还是用实际行动表演的,报应要不要来的这么快?” 邱冰被这泛滥的醋味熏得有点好笑,便提醒道,“乔天赐在少夫人眼里,那就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宴暮夕哼笑,“我当然清楚,不然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我早拿着枪去把乔天赐灭了好么?但是……”语气一转,磨了磨牙,“我连将白那个亲哥哥跟她亲密都看不下去,这种干哥哥,我能受得了?” 邱冰绷住表情,一本正经的问,“那您想怎么做?要不,我把乔天赐去揍一顿?或者把他那只揽过少夫人的手给废了帮您出气?” 闻言,宴暮夕幽幽的瞥他一眼,“你这是有多盼着我和泊箫分手、重新做回单身狗?” 邱冰再绷不住,冷峻的脸上浮上丝笑意,“那就没办法了,又不能出气,就只能忍了。” “忍?”宴暮夕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呵呵了声,“你觉得我会忍?绿帽子都快戴头上了好么?我再忍,她还不得送我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啊?” “那不忍怎么办?” “当然是借机生事、讨要福利啊。”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漂亮的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你给泊箫打电话,就说我知道那一幕后误会了,正伤心的死去活来,让她来哄我。” “呃?”邱冰为难的道,“少爷,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啊。” 太矫情肉麻了,让他说的话,比拿刀子捅他一下还痛苦。 宴暮夕鄙视道,“瞧你那点出息!” 邱冰清了下嗓子,“要不让云熙来吧,他比较擅长这种事儿。” 宴暮夕同意了。 邱冰赶忙把詹云熙喊进书房。 詹云熙一开始看邱冰心急火燎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结果听完事情的经过,笑得直不起腰来。 宴暮夕凉凉的看着他发癫,“我被绿了,你就这么高兴?” 詹云熙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不是,少爷,我没有高兴啊,呵呵呵,不对,您哪有被绿啊?谁给乔小哥哥的勇气敢绿您啊?您仔细看看照片,多么温情感人,一点都不暧昧嘛。”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那要是把照片中的女主换成你未来的女朋友呢?你还觉得温情感人吗?” “呃?”詹云熙笑不出来,严肃脸,“我觉得少爷这个醋吃得对,一点都不是无理取闹,必须要告诉少夫人,让她来哄您,她要是不把您哄好了,您就跟她分手,让她尝到失去您的痛苦、悔不当初。” 宴暮夕幽幽的道,“你也盼着我跟她分手、重新做回单身狗、加入你们的队伍是不是?” 詹云熙嘿嘿笑起来,“被您发现了?” 宴暮夕示威的拿起手边的一只飞镖,“想给我当靶子?” “我马上帮您打电话!”詹云熙分分钟就老实了,拿出手机给柳泊箫拨了出去。 柳泊箫还在出租车上,看到是詹云熙的电话,多少有些不解,“喂?” 那头,詹云熙的表情转换的很快,刚才还在看热闹呢,这一刻立马就成了焦灼担忧,好像有什么天塌地陷一样,“少夫人,您在哪儿啊?” “我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了?” “少爷出大事儿了啊。”詹云熙自己都佩服自己,短短的功夫,就自导自演上了。 柳泊箫蹙起眉来,“他怎么了?” 詹云熙的声音适实的哽咽,“少爷他,他刚才一时想不开,喝了一大缸子醋,怎么办?” 闻言,柳泊箫愣了下,片刻后,就反应过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问旁边的乔天赐,“如果有人喝了大量的醋,会引起什么后果。” 乔天赐是医学生啊,立刻拿出专业的态度来回道,“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也许会反一些胃液,就是反酸水,还有可能会腐蚀牙齿,再严重了会导致胃溃疡,再严重就胃出血穿孔了,但没有人会傻乎乎等到那么严重了才处理,所以不用紧张。” “那怎么处理?” “如果才如果喝下醋太多引起不适的话,建议立刻多喝牛奶或者蛋清来保护胃粘膜,然后去就近的医院洗胃。” 等他说完,柳泊箫对着电话道,“都听清楚了吧?天赐的医术是乔爷爷手把手教的,不用怀疑,所以,你抓紧给你家少爷去准备牛奶和蛋清吧。” “……” 三更 无理取闹 柳泊箫说完就利索的挂了电话,詹云熙傻眼了,少夫人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戏还怎么演?他求救的看向宴暮夕,宴暮夕笑得阴恻恻的,“你自编自导的戏,跪着也得演完。” 詹云熙顿时欲哭无泪。 邱冰看戏看的不要太爽。 出租车里,乔天赐也已经反应过来,冲柳泊箫举起大拇指,“干的漂亮,也很威武,看来我完全不用担心你将来会被他欺负了。” 柳泊箫幸灾乐祸的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啊?”乔天赐后知后觉的开始担忧了,“泊箫,你说他会怎么对付我?玩阴谋还是阳谋?不管哪种,我好像都招架不住啊,泊箫,你会管我的吧?” 柳泊箫故意逗他,“我自身都难保呢,怎么管你?” 乔天赐下意识的道,“对啊,捉奸捉双,没道理只收拾我一个。” 柳泊箫,“……” 她刚才那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什么捉奸捉双,戏精也上瘾了呀。 这时,电话又打过来,还是詹云熙,“少夫人,刚才我表达失误,您理解错啦,少爷喝的不是粮食发酵出来的醋,而是您给他造出来的醋。”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我给他造了什么醋?” 詹云熙嘿嘿笑着,“就是您跟乔小哥哥在济世堂附近的某颗树下,姿态稍稍亲密了那么一点,少爷不巧看见了,就生出误会来了。” “误会什么?”柳泊箫装傻。 “误会您跟乔小哥哥……”詹云熙吞吐起来,误会关系暧昧?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半响憋出一句,“误会,误会您要移情别恋、离他而去了。”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脊背冷飕飕的了。 柳泊箫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然后呢?” 詹云熙都想哭了,“然后,少爷就痛不欲生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万念俱灰呢,谁劝也没用,只有您来才能治愈少爷内心的创伤啊。” 柳泊箫干脆的道,“可我没空。” 闻言,詹云熙立刻哀求上了,“您可不能没空啊,少夫人,人命关天,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行行好吧……” 说道后面,他就差声泪俱下了,演的十分卖力。 邱冰真心的佩服,换成他,打死也作不到这份上。 宴暮夕看他的眼神温和了点。 可惜,柳泊箫还是不为所动,淡淡的道,“可我不会救人,去了又有什么用?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要啊,少夫人。”要是柳泊箫在跟前,毫不怀疑,他就要扑过去抱腿大哭了,“救少爷很简单的,亲亲抱抱举高高,随便哪样都能行啊,要是您肯留宿,那就彻底能治愈一切了。” 不等他哀嚎完,柳泊箫就挂了电话。 旁边,乔天赐已经笑得不行了,“还亲亲抱抱举高高?宴大少的心里住了个小公举呢,泊箫,我看你还是去看看吧,人家都卖力到这份上了,你就当捧个人场。” 柳泊箫睨他一眼,“那拉着你一起去?” 乔天赐立刻敛住笑,“咳咳,还是算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准备比赛吗,哪还有空去救人?一缸子醋而已,酸不死人的,过后再哄也一样,不对,你就不能哄,免得惯他这些毛病。” 这回,轮到柳泊箫冲他竖大拇指了,调侃道,“霸气,这话,等他问我为什么不去哄他时,会如实转告的。” 乔天赐,“……”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上了。 …… 俩人回了珑湖苑后,詹云熙的电话又来了,但这次不是打给柳泊箫,而是给乔天赐,乔天赐硬着头皮接起来,“你好,哪位?” 他本来就不知道詹云熙的电话,所以也不算装傻,他只是猜到而已。 詹云熙笑眯眯的喊了声,“乔小哥哥,是我啊,云熙。” 乔天赐头皮发麻,干笑两声,“有事儿吗?” 詹云熙一派天真无邪的口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说你把我家少爷给绿了,我对你的敬仰顿时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了,想请教你一番,怎么练就出这样的一身胆气?” 乔天赐,“……” “你也教教我呗,啊,还有邱冰,他也很想学,他虽然能徒手打死十几个手持利器的壮汉,但胆气这东西,多多益善嘛。” “……”威胁这就来了? “如何啊?我俩现在就去找你?放心,我们会报销给你医药费的,呵呵呵,瞧我这张嘴,瞎说什么呢?我是说,我们会教学费的,不让你白受累。” 乔天赐苦笑的揉揉眉头,“那个,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没绿你家少爷,泊箫在我眼里就是妹妹,我们之间再纯粹不过了。” “哎呀,这哥哥妹妹的才最让人误会呢,又不是亲的对不对?呵呵呵,至于纯粹,你的手放的位置可一点都不纯粹喔。” “我的心是纯粹的。”乔天赐也知道,人家并没有真误会,不过是在借机生事、想让泊箫去哄而已,说白了,就是情侣之间玩的情趣,玩情趣他不反对啊,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折腾? 詹云熙跟他一样的吐槽,他真的快演不下去了,不是脸皮不够厚,而是台词有点拙,“你自己说自己纯粹没用啦,关键是我家少爷受伤了啊。” 乔天赐无力道,“那你该劝你家少爷啊。” “啊?劝少爷什么?” “劝他心大一点啊,不要把每个靠近泊箫的男人都当成情敌,不然他的后半辈子都会在受伤中度过了,什么药都治愈不了他。” “怎么会?少夫人就能治愈。” “可泊箫不想把自己当成药给他吃了。” “嘿嘿,瞎说什么大实话,呃,不是,我说你别歪楼啊,我家少爷纯洁着呢,绝对没有把少夫人拐来吃掉的意思,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而已。” “……” 四更 讨要福利 最后,乔天赐被詹云熙缠磨的实在无奈,去跟柳泊箫求救了,求她快去哄哄人家吧,亲亲抱抱举高高,哪样都行,只要放过他。 柳泊箫原本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听到这些自是哭笑不得,让她去静园是不可能的,她才没那么傻,明知是个坑还闭着眼往里跳,于是,给宴暮夕拨了过去。 手机响起时,宴暮夕倒是很想有骨气的不接,好歹也得端端吃醋的架子吧,结果呢,三秒后,他就扛不住了,万一人家耐心不够挂了呢,过,总算他还输的太狠,接是接了,但没说话。 柳泊箫扬起眉,“喂?” 宴暮夕不说话。 柳泊箫勾起唇角,“原来没人啊,那我挂了。” 宴暮夕这才有气无力的呻吟了声,表示有人在。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你玩够了没有?” 宴暮夕顿时委屈巴巴的道,“泊箫,我没有在玩儿,我是真的误会了,昨晚我给你编故事时,还想着看到这种画面会是个什么心情呢,现在可算是深刻体会到了,我的心啊,犹如被万箭穿过,疼到失去知觉,又如掉进了冰窟窿,冷到麻痹僵硬……” “你打住吧。”柳泊箫无语的道,“你有什么可误会的啊?我跟天赐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清楚?别玩了哈,天赐都被你折磨垮了。” 宴暮夕幽怨的道,“你心疼他受折磨,那我呢?我比他可痛苦多了,泊箫,我是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亲如兄妹对不对?但到底不是亲的啊,就是亲的我也醋。” “你这是无理取闹好么?” “别的事儿,我都能惯着你,唯独这一件,我就是不讲理了,我宁肯霸道点、自私点、占有欲变态点,也不愿吃干醋吃到饱。” “……” “泊箫,还记得我说过吧,我要是醋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所以呢?” “你得哄我。” 他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这样有多幼稚。 柳泊箫被他气笑,就像看到一个不讲理的孩子在跟她要糖吃,不给他吧,他能一直缠着你、烦你,直到你投降为止,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哄你,以后,我注意点儿,不再跟他靠的这么近了,行了吧?” “不行,太敷衍了,你得走心。”宴暮夕说完,想到什么,补了一句,“不然走肾也行。” 闻言,柳泊箫哼了声,“你可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宴暮夕装傻,“我只是在给你中肯有效的建议,并不是我内心猥琐。” 柳泊箫信他才怪了,“别再闹了哈,我这里忙着准备明天的比赛呢。” “我也忙,忙着伤心欲绝。”他的语气变得可怜巴巴起来,“奈何女朋友视而不见,难道我还不如一场比赛重要?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要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节奏啊。 邱冰都不忍直视了,默默的出门。 詹云熙却听的津津有味,哎呀,他都学着点啊,等将来少夫人给他介绍了女朋友,他就有用武之地了。 “宴暮夕……” “请叫我暮夕,虽然我现在醋的欲仙欲死,但也得纠正你的称呼问题。” 柳泊箫又被他气笑,气也不是真气,无非就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看谁先败下阵来而已,“那你怎么才能不醋了?不然,你也找你姐演一场让我醋回来?” “不要,你舍得让我醋,可我不舍得让你承受这份痛苦。”他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撇了下嘴,不舍得吗?昨晚明明说的兴致勃勃,“咳咳,小虐怡情啊,你忘了?你就当成是促进我们感情进步的催化剂好了。” “我可以这么自欺欺人,但是你还是得哄我。” “别得寸进迟哈。” 那边忽然默了。 柳泊箫挑眉,什么意思?她还没说什么严厉的话呢,就老实了? 半响后,那边传来弱不可闻的一声,“让你哄我,就那么难吗?” 闻言,柳泊箫心里一缩,明明猜到他是故意在跟她玩苦肉计,却还是上当了,心软且酸酸的,很想立刻就搂过他来安抚的那种,于是,清了下嗓子,不太自在的道,“我也没说不哄啊。” “你就是不想哄。”他小声的控诉,特别委屈的那种语气。 “咳咳,没有,那个,我做好吃的给你?” “不够。” “送你礼物?” “还不够。” “再加上亲亲抱抱呢?” “……还差一点点。” “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泊箫,我不要那么多,就要一点点……” “让你参观卧室。” “成交!” 他答应的那个痛快啊,詹云熙都没脸听了。 柳泊箫勾起唇角,她又没说参观自己的对不对?楼下外公的卧室,还有乔爷爷住的客房,随便看。 挂了电话后,就听乔天赐幽幽的声音响起,“以后再听你们说话,我得随身带着只胰岛素给自己用上,不然,真被齁死了。” 柳泊箫脸上有些热,刚才说的太投入,都忘了天赐还在了,“咳咳,那个等下他过来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乔天赐难得有翻白眼的冲动,“你觉得我敢吗?我跟自己又没仇。” 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柳泊箫不由失笑。 ------题外话------ 晚一点传五更 五更 哄人第一步 从千禧山到珑湖苑,开车顺利的话,大概要一个小时,主仆三人进了小区时,已经六点了,宴暮夕敲门前说了一句,“找人把顶楼收拾出来。” 邱冰问,“收拾成什么样?” 他原以为是搞成小花园什么的,结果就听到一句,“能让飞机降落。” “……” 詹云熙惊愕的问,“少爷您是打算以后坐飞机来吗?” 宴暮夕反问,“难道不行?” 詹云熙干巴巴的笑道,“行,怎么能不行呢,只是您那豪华大飞机,这里的天台能安放的下吗?” 宴暮夕随口道,“那就去买一架能安放的。” “……好吧。”买飞机就跟买颗白菜一样,土豪的简直令人发指。 敲了门,等的时间不长,门就开了,柳泊箫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特别的有烟火气,也特别的贤妻良母,再那么微微一笑,瞬间就让想拿乔的宴大少投降了。 “泊箫!”他惊艳的喊了声,就热情的扑过去。 柳泊箫被他扑个正着,无语的提醒,“围裙上都是油烟啊,撒手。” “我不嫌弃!”宴暮夕还埋在她肩窝那儿用力稳了闻,“油烟蹭到你身上,也变成香的了。” 柳泊箫,“……” 外面,邱冰已经移开脸。 詹云熙嘴角直抽抽,是谁在路上一个劲的说狠话,进门时要如何如何冷艳的,结果呢?冷艳没看见,只看到一只巨型忠犬在摇尾巴。 “少爷……”他刚喊了声,就见少爷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用脚那么一勾,门砰的关上了。 詹云熙,“……” 他又不是要提醒少爷冷眼,他只是想说,他们就不进去碍眼了,他们去楼下随便吃两口就行啊,刚张嘴就被关外面了,少爷是有多心虚多急切? 门里,宴暮夕还真是挺急的,急着要福利,“泊箫,你不是说要亲亲抱抱吗?我都准备好了,你为什么还不热情主动?” 柳泊箫哭笑不得,“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厨房还做着一道菜呢。” 闻言,宴暮夕不舍得松开她,“那我们一样一样的来,你不准忘了,更不能跳过。” “知道啦。”柳泊箫无语的应着,快步回了厨房继续去忙活。 宴暮夕跟在后面,看着她背影的眼神温柔醉人,不过等走到餐厅里坐下,看到桌面上的菜,闻到空气中的味儿,他上扬的嘴角垂下了,神色无比的哀怨。 柳泊箫假装没看到,把最后那道菜做好端出来时才问,“怎么了?” 宴暮夕不说话。 柳泊箫好笑,“不喜欢?” 宴暮夕幽幽的道,“每道菜里都放了醋,你是觉得我醋还吃的不够?” 柳泊箫无辜的眨了下眼,“我就是觉得糖醋味儿和酸辣味的菜系很适合夏天吃,开胃又下饭,你不是也喜欢吃吗?” “以前是喜欢,但现在,牙倒了。”宴暮夕还煞有其事的嘶嘶了两声,一副被酸的不行的模样。 柳泊箫把筷子递给他,“倒了就扶起来呗,趁热吃这道糖醋里脊,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保管我哥也做不出这般味道来。” 她诱惑着。 宴暮夕差点就投降接筷子了,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柳泊箫挑眉问,“真不吃?” 宴暮夕一语双关的切齿道,“这辈子我宁可用毒药充饥,也绝不再吃醋。” 柳泊箫甘拜下风,起身又去了厨房,从冰箱里端出一个白瓷汤碗走回来。 见状,宴暮夕眼里才有了光亮,“这是什么?” 柳泊箫放下后,没好气的嗔道,“甜汤,比蜜都甜的汤,一点醋都没有放,甜到你齁。” 闻言,宴暮夕笑得天地都为之失色,“我就喜欢甜到齁的味道。”说完,先拿出手机来,对着那道甜汤拍了美美的照片,这才迫不及待的拿起汤勺去舀,喝到嘴里后,顿时赞不绝口,“太好喝了。” 柳泊箫做的这道甜汤内容还是很丰富的,放了绿豆沙、红豆沙,还有白果和鸡蛋、莲子,既营养丰富,又口感柔滑,加上在冰箱里降了温,喝着别有一种清爽甜蜜。 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喝,柳泊箫不得不拦下,“别喝那么多,先吃菜。” “可是菜里有醋。”宴暮夕还是没忘这一茬,逮住机会就控诉。 柳泊箫无语的嗔他一眼,“吃当的吃点醋对身体有好处。” “我不觉得……” “适可而止。”见他没完没了还要作,凉飕飕的警告了一声。 宴暮夕立刻知趣的退了一步,“那你喂我,我就吃。” 柳泊箫轻哼了声,不过还是用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递到他嘴边。 宴暮夕眉眼弯弯的张开嘴,吃的别提多满足了,吃完了还要,把桌面上的几道菜尝了个遍,才消停了,自己拿筷子吃起来。 饭后,柳泊箫去厨房收拾。 宴暮夕拿出手机发朋友圈,照片自然就是那道甜汤,配的文字是,“沉迷吃醋,无法自拔,唯有女朋友做的甜汤才能治愈一二。” 这段话一发,詹云熙就立刻捧哏的问,“那剩下的八九该如何治愈呢?” 宴暮夕回了个十分得瑟的表情,“你猜?” 詹云熙很知趣的道,“当然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宴暮夕还没来得及含蓄表扬他,就看到东方将白冒泡了,他也没说话,就发了个凶巴巴扛着两米八大刀的表情包,分别私戳了宴暮夕和詹云熙。 詹云熙,“……” 宴暮夕,“……” 第二章 一更 送礼物 有大舅哥盯着,宴暮夕不敢再得瑟了,但他想老实,偏有人不让,封墨跳出来问,“谁这么厉害啊给你醋吃?说出来,让我感谢他一下。” 宴暮夕回道,“让你失望了,已经证明是误会一场。” 封墨发了个冷嘲的表情,“你不是天才吗,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啊?” 宴暮夕很骄傲的道,“爱情迷惑了我的双眼和心,我甘愿做个爱情里的傻子。” 封墨发了我呸的表情包,表达他的鄙视之情。 宴暮夕也不恼,而是同情的道,“嫉妒让人丑陋,你现在丑陋的已让我不忍直视。” 封墨当即怼回去,“你也已经蠢的不忍直视。” “是么?那你让一个愚蠢的人逗弄的公司焦头烂额,你又是蠢的多么不可救药?”论怼人的功夫,还是宴暮夕最强。 “我截屏了。”封墨得意起来。 “然后呢?”宴暮夕不疾不徐的问。 封墨觉得自己这坑挖的好,“这可是证据,足以起诉你。” 宴暮夕发了个怜悯的表情,“没想到你不但是个文盲,还是个法盲,逗弄触犯了哪条法律?有空多看看书吧,不然走出去,也丢我姐夫的脸。” 封白可是帝都最有身价和实力的律师。 封墨在那头气的咬牙。 宴暮夕像是有眼睛能看到似的,发了一句,“别咬牙,内心无耻还能掩饰下,真无齿了可就一目了然了,友情提醒,你胸口憋气可以冲仙人球发泄,越用力撞,泄的越快。” 发完这句,他就关了手机。 任那头封墨气的跳脚,在朋友圈里一条接一条的骂,他都看不到、更别提回应了,偏电话也打不通,封墨差点想带人杀上门来。 撩完就跑,这招真狠。 在朋友圈里暗搓搓看热闹的人倒是看得挺过瘾。 “小样儿,我还收拾不了你?”宴暮夕笑得无比得意。 柳泊箫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这表情,第一反应便是他又欺负谁了,于是问道,“谁又惹到你了?” 宴暮夕立马哀怨脸,“一个情敌。” 柳泊箫无语,也不理他了,自顾自往客厅走。 宴暮夕追上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赖在她身上,黏黏糊糊的跟她一起往前挪着步子,“是真的,泊箫,还是个很强有力的情敌,不过,我也不怕,又收拾了他一回。” 柳泊箫想挣开他的手,奈何他越搂越紧,只得道,“这样走路你累不累啊?撒手,你不想要礼物了?” 闻言,宴暮夕顿时喜上眉梢,“礼物?在哪儿?” “先放开,我才能去给你拿啊。” “我可以抱你去……” “再闹就没有啦。” “好吧。” 威胁有时候比好声好气的说话管用。 宴暮夕放开她,跟着她到了客厅,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蓝色的盒子,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弯腰拿起来,“这就是给我的礼物?” 柳泊箫点点头。 宴暮夕怀揣着无比的激动和期待打开,原本就晶亮的眼神更如洒满了星星的银河,里面是一条白色的绵手帕,叠的四四方方的躺在那儿,安静的,素雅的,看的人心头柔软。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礼轻情意重,我可不是敷衍,这是我……” 还不等她说完,宴暮夕就打断了,“我很喜欢,泊箫,没有比这更走心的礼物了,我一定会贴身带着,半刻都不会离开。” “……”是在宽慰她吗?一条手帕而已,就稀罕成这样了? 接下来,她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请君翻覆仔细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宴暮夕柔情万千的吟诵完,看着她的眼底满满都是欢喜,“你是你对我表白情意的见证,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是在牵强附会吧?好吧,送男子手帕确是有点暧昧,她之前被他催要礼物,一时半会儿的也准备不出来,便想起从紫城来时带的那条手帕了,原是想着自己用,如今倒是派上大用场,“你喜欢就好,上面还有我绣的花和字,咳咳,不是一个时间绣的,颜色大约有些差异。” 她之前在手帕的脚上绣了朵睡莲,想着要送他,便在旁边又绣了个夕字,倒不是她多想表达亲密肉麻,而是暮夕两字笔画太多,时间太赶,她绣不完。 但这样的效果,就出奇的好了。 宴暮夕抖开那手帕,看到了角上的睡莲和那个夕字,脸上都能发光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个字,犹如摩挲着情人的肌肤那么温柔。 柳泊箫被他肉麻的不行,转身走到一边去烧水泡茶。 宴暮夕还沉迷在那个字上,带着深深的悸动和眷恋,直到柳泊箫泡好茶,无言的催他,“赶紧收起来吧,你都看了五分钟了。” 宴暮夕喃喃道,“我想就这么看一辈子。” 柳泊箫在心里翻个白眼,“一条手帕而已,演的用力过猛啦,来喝茶了。” 宴暮夕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叠板正,再放到口袋里,还轻轻拍了拍,像是确定它的存在一样,这才走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拉过她的手,喟叹道,“泊箫,对我而言,这不是一条手帕,而是你,我没法把你变成拇指姑娘随身带着,但这条手帕可以,我想你了就可以拿出来看,晚上也可以把它放在枕头边入睡,谢谢你,送这么深得我心的礼物。” “喝茶吧。”被他说得,柳泊箫都有点脸红起来。 “嗯……”宴暮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喝完茶,是不是可以进行第三步了?” 二更 亲亲抱抱 第三步是什么,不言而喻。 柳泊箫脸更红了,虽说俩人早就亲亲抱抱过好几回了,且某人的技术也越来越高超娴熟,但她还没主动过,一时哪能放得开? 宴暮夕也不催她,就只管用眼神无声的腻歪。 柳泊箫低头喝茶,心里跳的有点快。 一杯,又一杯,第三杯的时候,宴暮夕开口了,声音听着有些幽怨,又带着几分调侃,“泊箫,喝茶不壮胆子,要不换成酒?” 柳泊箫端着杯子往嘴边递的动作就顿住了。 宴暮夕低低的笑起来,笑声十分撩人,“泊箫是害羞还是怕了?” 柳泊箫放下杯子,稳住脸上的表情,淡定的道,“都没有。” “那为什么不冲我扑过来呢?”宴暮夕诱惑着她,“我可是身娇体软易推倒。” 柳泊箫的表情绷不住了,羞恼的瞪他一眼,“男人身娇体软易推倒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儿吗?”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不过只在你面前是,你想占有我,我绝对不拿乔端着,我一定无比的配合,你要不要试试?” 话题说不下去了,柳泊箫就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拽住了胳膊,又使了下力往自己怀里一带,再顺势躺倒在沙发上,于是,画面就成了女上男下。 “泊箫,你扑的好猛。”宴暮夕‘恶人先告状’,“我的腰都被撞到了。” 柳泊箫无语极了,被动的压在他身上,努力忽略掉那股不自在,没好气的道,“是我扑的猛还是你拽的太用力?”她的胸还撞了一下呢。 宴暮夕无辜的眨巴眼,“我拽你了吗?”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继续装。” 宴暮夕闷笑起来,双臂穿过她的腰,牢牢的把人搂在怀里,“女朋友这么聪明,玩什么套路都能被看穿呢。” 柳泊箫都不想跟他说话了,看穿这种套路还需要脑子?长眼就够了。 “泊箫,不管是你扑倒我还是我拽倒你,反正已经是这么个结果了,如此香艳的姿势,你真的不打算对我做点什么?”他暧昧的提醒着。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这时却缓缓的闭上了眼,嘴巴还嘟起来,等待亲吻的姿态不要明显。 柳泊箫盯着他的唇,心口居然荡漾起来,他的五官无一处不好看,眉眼,鼻梁,唇形,都完美的像是雕塑出来的作品,惊艳着世人的目光,尤其此刻,若是她不亲上去,仿佛就是暴殄天物一般,简直不能原谅,她终于如同被蛊惑了似的,亲了上去。 俩人之间的亲吻自然不是第一次,但这回,当唇相贴时,俩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下,宴暮夕倏然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柳泊箫也在一瞬间身子紧绷。 最动人的相遇,激荡出最美的火花,只有在对的那个人身上,才能体会。 “动一动,泊箫……”宴暮夕难耐的诱哄着,这么安安静静贴着虽也美好,却无法满足内心渐渐升腾起来的渴望和躁动。 柳泊箫笨拙的去吻他的唇,在这方面,显然她没有宴暮夕的天赋,动作生涩极了,但却带给宴暮夕一种难以描述的悸动。 他不由想起他们的初吻,在鬼屋时,他初亲上她的唇,头脑就是一片空白,在后来的辗转吸吮中感受到的是头晕目眩的美好,再后来,他们亲吻越来越入佳境,每一次都如饮美酒,沉醉其中、欲仙欲死,但这次,是不同的,她亲他,跟他亲她的滋味太不一样了。 她的笨拙和生涩,不但不会让他觉得扫兴、遗憾,反倒是让他觉得这更像是初吻的味道,青涩、单纯,不沾染情欲和激烈,只是这么柔柔的靠近,便融化了彼此的心。 “泊箫……”他再压制不住心头的悸动,低低的呻吟了声。 这一声,足以让任何雌性生物情动。 柳泊箫虽性子清冷,但也不是百毒不侵啊,被宴暮夕这么一撩,动作就热情了起来,渐渐的也找到些敲门,学着他亲她的样子,吻的越发用心。 宴暮夕享受着,脸上的表情不要太陶醉满足,等她呼吸急促的受不住停下时,这才睁开眼,眼底都是迷离,“继续亲我,不要停……” 柳泊箫,“……” 这话好风骚。 她亲不下去了,红着脸想要起身,他却不肯,用力搂着她,“泊箫,我还想要,你给的不够!” “闭嘴啦!”越说越邪恶了。 “那你封住啊。”宴暮夕又嘟起嘴。 柳泊箫咬唇,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大概会被欺负,然而,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宴暮夕被她撩出情动来,哪能那么轻易放手? 于是,见她迟迟不动,身子忽然搂着她转了下,变成她在下,他在上了。 这是个更香艳的画面。 “泊箫,既然你不愿给,那只好换我给你了,你放心,不管你要多少,我都愿意给你。”话落,霸气的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来势汹汹,说到做到,给她的吻,一点不藏私,有多少给多少,她嘴里说着不要了,他还在她身上倾泻着火辣辣的激情。 等到激情停歇,两人的衣服都有些凌乱,宴暮夕这次去了浴室冲冷水澡了。 三更 想入非非 宴暮夕去浴室后,柳泊箫也红着脸去楼上卧室换了身衣服,刚才那件裙子被他蹂躏的皱巴巴,哪怕这里没其他人看,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泊箫!”宴暮夕在浴室里喊她。 柳泊箫听到了,但假装没听到,谁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刚才就差点擦枪走火,她不敢了。 “泊箫!”宴暮夕又喊了一声,这回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调笑,“别怕,我不是让你进来帮我擦背,我是想问你要件浴袍穿。”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就道,“没有。” 外公从不穿那个,她倒是有,但她的浴袍他穿着肯定不合适。 “那浴巾呢?”宴暮夕又问。 柳泊箫这回没吭声,而是在想,给他送浴巾的话危险系数有多高。 “浴巾也没有吗?”宴暮夕的语气好似很遗憾又似兴奋,“这是要逼我向你献身的节奏啊,不过,泊箫,你别怕,我会找片大一点的树叶遮挡下的。” 听到这话,柳泊箫俏脸都黑了,她在洗手池的台面上,摆了两盆绿萝,既能净化空气又清新好看,但是那叶子能有多大?还遮挡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尺寸吗? 她再也坐不住了,快步冲到楼上找了条最大的浴巾下来,敲着浴室门,“浴巾拿来了,挂在把手上了,你自己取吧。”说完,像背后有狼撵着一样,转身离开。 后面传来宴暮夕的低笑声。 她越发羞恼。 这时,门打开,一只光洁的手臂伸出来,浴巾被他抽走,随意的围在了腰上,小腿露着大半,上半身还在滴着水,这画面,怎一个香艳了得! “泊箫,你不欣赏下吗?”宴暮夕走出来后,就忘了刚才欲火焚身的痛苦,忍不住又开始撩她。 柳泊箫的回应就是,匆匆瞥他一眼后,噔噔噔上楼了,跑的那叫一个快。 宴暮夕难得傻眼儿,都忘了去追,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人家早就从里面把门反锁了,他不由哭笑不得,站在门口自我反省,他这身材连长歌都夸赞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六块腹肌加上人鱼线,要什么有什么,皮肤又好,没一点瑕疵,性感的不要不要的,比他这张脸还惊艳呢,但刚才人家那反应,他解读无误的话,怎么像是吓着了似的?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没哪儿吓人啊,再说能给她造成心理压力的地方他也没露出来显摆啊? 天才的脑子也有疑惑的时候,他不解的问,“泊箫,你是被我吓着了吗?说说看,我哪儿长的让你觉得惊悚?” 卧室里,柳泊箫摸着滚烫的脸,不吭声,心口那儿还在狂跳着,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一样,紧张刺激的不得了,哪顾上理会他? “泊箫,你说话啊。”宴暮夕敲着门,“我遮挡的挺严实啊,难道行走之间还是被你窥见春光了?”说完,他还试着走了两步,仔细观察了下,然后喃喃,“没有露点啊。” 柳泊箫俏脸更红更烫,跟发烧了似的,她才不是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了,而是……看不到,有时候比直观看到还要让人想入非非好么。 但宴暮夕此刻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上,还在锲而不舍的追问,“泊箫,你告诉我好不好?这个很重要的,关系到我们将在的性福呢。” 柳泊箫还是当自己没听见,拿出手机,给詹云熙发了个信息,“帮你家少爷准备一身衣服送过来吧,如果可以的话,尽快。” 詹云熙就在楼下,正吃着零食看电视呢,收到这信息,顿时惊悚了,“我去,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还需要换洗衣服了?” 邱冰也在,听到这话,就皱眉问了声,“怎么了?” 詹云熙把手机给他看。 邱冰看完后,也有些惊异。 詹云熙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少爷处男身被破了,我要准备什么吗?大补汤,还是避孕药?呸呸,要什么避孕药,我把自个儿当大内总管了啊……” 邱冰比他镇静些,见状催道,“先去给少爷拿衣服吧,车里就有一套。” “好,好……” 两人都出了门,一个去车里拿衣服,一个上了楼等着。 十分钟后,詹云熙急匆匆的回来了,一路小跑,头上都是汗,手里抱着个盒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邱冰按下门铃。 宴暮夕和柳泊箫都听见了。 宴暮夕不知道柳泊箫给詹云熙发了信息,还以为是柳苏源回来了,难得有点心虚和慌张,“泊箫,外公好像回来了,你说我要不要躲一下?” 柳泊箫这会儿终于出声了,“是你的人。” “嗯?” “我跟他们说,帮你拿换洗的衣服。” 宴暮夕恍然,顿时不心虚也不慌张了,笑得坏坏的,“泊箫,你怎么发的信息啊?就不怕他们会多想?什么情况下,我才需要换洗衣服呢?嗯?” 最后一个字,意味深长。 柳泊箫道,“我跟他们说,你上洗手间是弄脏了裤子。” 闻言,宴暮夕顿时笑不出来了,哀怨控诉,“泊箫,这个借口好猥琐,为什么不帮我想个优雅点的?” 柳泊箫哼了声,“猥琐的借口才适合你。” 不猥琐,能去冲冷水澡?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正名,“泊箫,我那是禽兽。” “……” 禽兽比猥琐又能好到哪儿去? 门铃声又响了起来,柳泊箫催他,宴暮夕可怜巴巴的问,“换好衣服我能进去吗?” 柳泊箫果断道,“不能。” “为什么?你答应让我参观卧室的。” “是啊,我是答应了,但没说是让你参观我的,楼下外公和乔爷爷的卧室门都敞着,你随便参观。” “……”被女朋友忽悠了,但感觉还这么甜是怎么回事儿? 四更 到底有没有那个啊? 门铃第三遍响的时候,宴暮夕下楼了,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两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睛跟x光射线一样,恨不得穿透他的骨头。 “衣服呢?”宴暮夕伸手。 这次,詹云熙可不傻了,为了不再关在外面,一个箭步冲进来,不急着递衣服,而是先使劲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嗯,暧昧好像有,但不像大战三百回合的气氛。 邱冰也跟进来,关上门后,眼神犀利的环视了一周,最后看着那沙发,表情古怪的变了变。 “少爷,您还好吧?”詹云熙找不到蛛丝马迹,就盯着宴暮夕裸露在外的身体,草莓印呢?抓痕呢?难道少夫人太含蓄,所以什么都没留下? 宴暮夕焉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抱臂冷笑,“你觉得我这样子好不好?” “呃?”詹云熙拿不住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了,少爷这样子可不像是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的啊,他眨巴下眼,“难道您和少夫人并没有那个那个?” 他比划了两下手,问的很委婉。 宴暮夕眯起眼,“瞧不起谁呢?我要是和泊箫那个那个了,现在能结束?” 詹云熙嘴巴抽起来,少爷真能吹啊,这都进门一个多小时了,就算结束战斗也已经很彪悍了,怎么就变成瞧不起您了? “少爷,那您就是没有呗?” 所以,才欲求不满的找茬。 宴暮夕哼了声,鄙视道,“没有的话,我为什么要洗澡?” “啊?”詹云熙懵了,“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自己想。”宴暮夕掀开他手上的盒子,从里面拎出一件衬衣就穿了起来,这是他常在车里备着的,以防不时之需,扣扣子时,想到什么,眼眸一荡,以后是不是也得多准备套女装放在车里? 穿完衬衣,宴暮夕解了围在腰上的浴巾,詹云熙和邱冰很有眼力见的默默转身,身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俩人各有所思。 宴暮夕穿戴整齐,又去了浴室。 趁此机会,詹云熙低声问,“阿冰,你说少爷和少夫人到底有没有那个啊?” 邱冰摇头。 “没有啊。”詹云熙的语气似有些遗憾,“白激动一场,还以为少爷的处男身破了呢……” 不等他说完,邱冰忽然道,“不过,少爷应该有很大的突破了。” “什么意思?”詹云熙激动起来,“你指的突破是什么?少爷难道没吃上肉,但尝到肉汤了?不对啊,那也用不着洗澡啊。” 邱冰看他这不开窍样的蠢样,都懒得给他解释了。 詹云熙百爪挠心的碾磨他,“说啊,阿冰,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就告诉我呗,大不了我以后不再欺负你……” 邱冰鄙视的看他一眼,你也有得有那个本事欺负,不过到底被他缠烦了,于是,指了指沙发,沙发上虽被整理了下,但还是能看出一点被蹂躏的痕迹。 可詹云熙的眼力没邱冰毒辣,他没觉得沙发有什么异常,“沙发怎么了?” 邱冰彻底不理他了。 詹云熙还想追问,这时宴暮夕从浴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条手帕,边走边把绣着睡莲和那个夕字的一面折叠在最外面,然后用手机拍了照,才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里去。 詹云熙见了,都忘了琢磨沙发的梗,好奇的问,“少爷,这是什么?” 宴暮夕脸上那股甜蜜、幸福、满足又得意的表情,不要太浓烈,“泊箫送我的礼物。” “手帕?”詹云熙讶然,这年头,用手帕的人可以说很少了,纸巾更方便,用手帕的男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说成是装逼,他还真没想到柳泊箫会用这个来当哄少爷的礼物。 邱冰跟他的反应正相反,他觉得男人用手帕很贵族、很绅士,正式的场合也好,日常用也好,拿出一条手帕比拿出一包纸巾可是体面优雅多了。 少夫人这礼物送的,很有眼光。 显然,少爷也极为喜欢。 宴暮夕是非常喜欢,简直稀罕道骨子里,所以听到詹云熙的话,顿时眯起眼来,“手帕怎么了?也让你瞧不起了?” 詹云熙猛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惊异,不对,是惊艳,呵呵呵,我没想到少夫人会送您手帕,太让人惊喜了,古时候,女子送男子手帕,是私相授受的意思吧?呸呸,是表白的意思吧,呵呵呵,感觉拿在手里好有品味好洋气啊,对不对,阿冰?” 邱冰配合的点了下头,就当怜悯他了。 詹云熙再接再厉,“少爷,我刚才看您的手帕上好像绣着花,还有字,那是少夫人亲自绣上的吧?少夫人可真是对您情深义重哪,这年头,女人有几个会拿绣花针的?” 听到这番话,宴暮夕的脸色总算缓和了,矜持的勾起唇角,可声音就不矜持了,满满都是秀恩爱的得瑟,“没错,是泊箫亲手绣的,一朵睡莲代表她,那个字是我的名字,夕。” “哇!”詹云熙惊叹着,一半是捧哏的夸张,一半倒也是真的,“我能欣赏下吗?少爷。” 宴暮夕不舍得,便道,“我把照片发朋友圈了,你从那儿看吧。” 詹云熙赶紧点开手机,看到那张照片时,还不觉得怎么着,但看完上面的文字,把他那个酸的吆,要不是怕被揍,他都想捂着牙齿哎吆几声了。 ------题外话------ 五更一会儿就传 五更 手帕的毒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请君翻覆仔细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再多的醋,也被你亲手绣的手帕抹平了,我会珍之重之、贴身收藏,一如待你之心。”这言辞够酸的了吧?还有更酸的呢,后面还有一落款,“最爱你的夕。” 詹云熙觉得下半年都不用再吃醋了。 邱冰也隐约觉得牙齿发酸。 围观群众们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宴暮夕这哪是秀恩爱啊,这是给自己拉仇恨呢,果然,这次,封墨没怼他,但东方将白私戳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用那条手帕,我怕会忍不住想揍你。” 宴暮夕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姐的电话又打过来,张口便是,“跟你姐夫说,那睡莲和字是你自己绣上的,不是你媳妇儿的手艺。” 宴暮夕听的好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宴明珠道,“我信啊。” 宴暮夕默了下,才幽幽的道,“你掩耳盗铃,可姐夫并不傻,我能绣花?” “怎么不能?你是天才,天才绣朵花不是手到擒来?”宴明珠说的理所当然。 宴暮夕呵呵道,“你真瞧得起我。” 宴明珠霸气的哼了声,“你是我弟,不瞧得起你还能瞧得起谁?别唧唧歪歪,赶紧跟你姐夫解释,不然他总催着我绣,我的手能拿得起绣花针?” 宴暮夕嗤笑,“我解释不了,我怕自己的良心会痛。” “我不管,谁叫你在朋友圈显摆的?你捅出来的篓子,你不补谁补?你姐夫就交给你了,实在不行,就让你媳妇儿也绣一条给他。” “你心可真大!”宴暮夕吐槽完,挂了电话。 詹云熙听的正乐呵呢,见状,问道,“少爷,您真的要帮大小姐去哄封律师啊?” 宴暮夕瞥他一眼,“我姐心大,你也跟着傻是不是?” 詹云熙,“……” 他何错之有啊?真是冤枉死了。 楼上,兄妹俩也在打电话。 东方将白跟宴暮夕玩的套路不一样,宴暮夕幽怨、哀求、控诉,样样都能拿得出手,但东方将白还要脸呢,再说这是他妹妹,玩那些也不合适,他就是适度的那么落寞了一下,柳泊箫就知情知趣的答应也帮他绣一条手帕了。 东方将白高兴的感叹,“有妹妹就是好。” 柳泊箫打趣道,“只要嫂子不吃味就好。” 闻言,东方将白就笑着问,“破晓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嗯?怎么问我?”柳泊箫一时不解。 东方将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哥希望将来娶回来的女人也是你喜欢的,这样,你们的关系才会处好,我就不用担心夹在中间为难了。” 柳泊箫失笑,“哥,你是不是弄错啦?你该担心的是婆媳关系,而不是我和嫂子。” “姑嫂关系也重要,况且,只要你喜欢了,妈肯定也喜欢。”东方将白说的理所当然。 柳泊箫心口一动,柔声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喜欢、而那人又对你好。” “破晓……”东方将白动容的喊了声。 柳泊箫温软的应了声。 “破晓,真想马上把你带回家。” “嗯,我知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哥帮你布置好不好?咱家现在住的地方离着东方食府不算远,是一栋独立的小房子,家里就只有爸妈和我,爸妈住在一楼,我在二楼,二楼除了我的卧室和书房,还有一个房间,一直空着,搬进来时,我们心照不宣的没有规划那个房间,那是为你留着的,因为不敢去装修,但又想为你在家里留个地方,好像这样你就没有离开我们一样……” 听他声音越来越伤感,柳泊箫出声打断,“哥,我喜欢卧室简单素雅一点,地板喜欢纯白的,墙壁喜欢宁静的那种复古蓝,家具喜欢原木色,窗帘倒是喜欢鲜亮一点的彩虹条纹,嗯,窗台最好有绿植,角落里再摆把舒服的椅子,手边有个小书架……” 东方将白听着,不断的应声,“好,好,哥都记住了,等下就设计图纸,画好了发给你看,哪儿不满意就跟哥说,哥改……” “谢谢哥,我还喜欢亚麻的桌布。” “好,哥都给你备下,想要什么都行。” 门外,宴暮夕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扰,悄悄的上楼,又悄悄的离开,出了小区上了车后,才给柳泊箫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他走了。 很久很久后,他才收到两字,“晚安” 宴暮夕那个惆怅啊,感情兄妹俩聊了这么久呢,心口刚想泛酸,手就摸到那条手帕了,于是,酸意抹平,脸上又不自觉露出甜蜜蜜的笑来。 邱冰差点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 詹云熙看到那笑,浑身也哆嗦了下,完了,少爷中毒太深,已经不可救药了。 当晚,宴暮夕就是伴着那条手帕入睡的,一夜好梦。 …… 翌日,便是厨艺争霸赛的最后一场,盛世空前的高涨,往年可没这个势头,现在嘛,简直比娱乐圈搞得那些选秀还备受瞩目。 不止网络上,各大媒体也是不遗余力的在宣扬,关于决赛,话题就更多了。 箫笛、卓梦雨这一对,如今都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了,话题自然不少,背后有团队炒作,围绕着那部美厨当道的戏,不离左右。 而人气最火的还是柳泊箫,不在娱乐圈,却比娱乐圈的那些大咖们都霸屏。 第三章 一更 红毯两边的战争 柳泊箫霸屏,跟其他人还不太一样,其他人的关注重点大多都集中在个人的私事儿上,而柳泊箫则是厨艺,隐私被保护的很好。 也就只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宴暮夕而已,好吧,爆出这一条也就足够了,火热程度碾压所有挖空心思放出来的那些博眼球八卦。 今天,参赛的选手更是竭尽所能的在为自己制造话题,哪怕最后厨艺落选,人,也能出位,没错,业余组这边报名的初衷大多就是怀揣着这样的目的。 这年头,人出名了,利益也就随之而来了。 为此,很多人能穷尽所有手段,节操、底线,都可以抛弃,就别说其它了。 看看现场的热闹程度,就能窥见一斑。 天建大厦的门口,从昨晚开始就有人在那儿做准备,到了早上,更是宣扬的跟明星走红毯现场似的,这也不算稀奇,毕竟上一场就如此了,真正稀奇的是,今天来的人数之多。 堪称人山人海。 这些人里有单纯看热闹的,也有自发来的粉丝团,还有加油助威的亲友团,手里有高举牌子的,也有挥舞旗子的,还有拉着横幅的,无一例外,上面写的都是自己支持的选手名字和祝福的话语。 这阵仗,比迎接国际巨星都轰动。 把来的各路媒体都惊到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兴奋,毕竟场面越大,他们才越有新闻和话题可挖,写出来的报道也才能带流量。 一早打车赶来的乔天赐和陆云峥就懵了,俩人看着自己手里举着的牌子,不由面面相觑,跟人家动辄百十号的助威团相比,他俩站过去是不是也太凄惨了点? “怎么办?”陆云峥看着红毯两边黑压压的人头,都眼晕了,“就咱俩给泊箫加油的话,我看还是别去了,都不够给她丢人的。” 乔天赐想了想,安抚道,“先别急,支持泊箫的人肯定不止咱俩,泊箫在网上的人气可是很旺的……” 不等他说完,陆云峥就无语的道,“你真的有好好看那个人气投票吗?萧大叔和卓梦雨背后有专业团队操作,票数已经领先了好么?” 原本是柳泊箫人气最旺,话题最多,但后来决赛的规矩临时增添了一样网络支持率,那些人自然品尝不到美食,但能看颜值啊,美食的颜值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添上这一项也不算为难选手,且还能更扩大影响力,不管是对举办方还是选手,都能有所收益,是双赢的局面,无人反对。 可有利就有弊,那就是背后有太多的可操作性了。 比如卓梦雨和箫笛,原来屈居柳泊箫之下,但因为有人帮着炒作、拉票,甚至还有传他们雇水军刷票的,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结果摆在那儿,他们后来者居上了。 当然,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只说目前,陆云峥就不怎么乐观,甚至表情有些丧,懊悔的道,“早知道,咱们也帮着拉票啊,同学群,老乡群,扩散出去,也有不少人呐。” 乔天赐比她稳的住,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回应。 陆云峥听着远处那些人在练习喊口号,不由心急,三两个人喊没什么力度,一大群人异口同声,就声势赫赫、震耳发聩了,她越发焦躁,“妈蛋,这些人是要疯啊,还没火呢,就捧得这么高,是要闹哪样?不行,咱们也得喊些人来,不然碾压成泥了……” 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乔天赐拦下,“先别急。” 陆云峥瞪他,“我能不急吗?今天的五个选手,萧大叔和卓梦雨签了风华娱乐,背后有人替他们操心,另外两个是当地人,随便招呼下就有几十口的亲友团助阵,就泊箫无亲无故的,只咱俩给她加油,还不够寒碜的呢。” 乔天赐苦笑,“谁说泊箫无亲无故?你忘了宴大少了?” 闻言,陆云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蠢死算了,怎么忘了这位大神了,他说今天亲自过去接泊箫,我才没去珑湖苑当灯泡……” 乔天赐无奈的看着她,“现在安心了?” “岂止安心,还十分期待了,宴大少会怎么做呢?”陆云峥正脑洞大开,就听到红毯的入口处有喧哗声响起,她站的位置有点远,赶忙往前凑。 见状,乔天赐也跟着她往前挤,小心翼翼的护着。 俩人总算在红毯边上拼出一席之地,就看到评委来了,那喧哗声便是评委出现引起的轰动,不过阵仗并不大,等到宁可和宋玉一前一后出现时,人潮才热闹起来。 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俩人是美食评论家,在网上有粉丝基础,一个站业余组,一个坐镇专业组,都是自带流量的,且俩人风姿容貌也不俗,今天又精心倒持了一番,走在红毯上,很有明星的风采。 媒体也进入了状态,镜头不停的闪烁。 这波过去,选手们陆续进场了,业余组和专业组分的并不清,不过,最先来的都是话题比较少的厨师,在网上也没多大人气,走红毯时,围观群众也是应景似的欢呼两声,只有经过自家亲友团时,才能听到热烈的助威加油声,他们站在镜头前,姿态略僵硬,显然无法从容应对这种场面。 也不怪他们,往年的厨艺争霸赛可从没炒成这样,媒体了了几家,粉丝也都安静的坐在大厅,更无红毯营造气势,今年,真的出乎所有人预料。 二更 一个个的出场 直到箫笛和卓梦雨来了,情况才改观了,也对得起红毯两边这么大的助威阵仗和几十家媒体的捧场。 俩人的车一前一后的来,但没一起出场。 先出场的是卓梦雨,车一停下,众人的视线就被那车给吸引了去,顶级房车,奢侈华美,内饰如何不知道,但只外观就能把人征服了。 这么豪气的手笔,自然是风华娱乐给旗下艺人的脸面。 保镖先下来开车门,然后分列两侧,再是经纪人,伸出自己的胳膊,卓梦雨这时才姿态万千的走下来,手搭在经纪人的胳膊上,后面还跟着个小助理,替她整理裙摆。 “啊啊啊……”尖叫声,响彻云霄。 卓梦雨为了今天,可谓是下了一番大功夫,从衣服到首饰,再到妆容,都是请的一流的包装团队,当红明星也就精致到这份上了,丑小鸭这么倒持下都能变成白天鹅,更别说她底子还好,如此,能不惊艳全场? 她走在红毯上的每一个动作也精心设计过,一投足,一举手,优雅得体、落落大方,当她对着围观人群微微一笑时,那甜美的气息瞬间就撩动了在场男士的心。 陆云峥为此愤愤不平的吐槽,“这确定是来参加厨艺比赛的?那么长的礼服,拖在地上,当扫把用呢?还有那双手,我去,美甲做出来的饭菜谁敢吃?” 乔天赐好笑的道,“她估计也身不由己,背后团队操作的吧?等下比赛,肯定要换衣服的。” 陆云峥嗤了声,“就是抢风头。” 乔天赐安抚她,“放心吧,她就算打扮的再花枝招展,泊箫也不会输的。” 陆云峥却很担心,“泊箫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上回宴大少送过去的裙子,她都觉得太招摇了,那还是日常款式呢,今天也不知道她要穿什么。” 乔天赐对女人的这种思维总是无法理解,“穿什么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人,人本身若无那个能力,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同理,牡丹花栽在破屋烂瓦中,也能艳冠群芳。” 闻言,陆云峥古怪的看向他,“这么说,你并不觉得卓梦雨很惊艳、很撩人、很光芒四射了?” 乔天赐点头,“不过是被一堆俗物堆砌出来的假象而已,没有了这些,她身上的光环立刻就黯淡了,便是有这些加持,她也驾驭的不够有底气。” 陆云峥仔细瞅了瞅,果然,见卓梦雨虽举手投足都很完美,但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演绎出来的,并非是从她自身彰显出来的,如此,就显得有点假了。 “明白了吧?” “明白是明白,但别人未必懂啊,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肤浅的,表面花团锦簇就行了,哪管骨子里是不是真的自信?她先声夺人,后面出场的人肯定压力很大,也最容易被比的灰头土脸。” 乔天赐笑笑,“也可能是抛砖引玉啊,你对泊箫还没信心?” “有信心,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放心吧,便是大家都肤浅,那也是因为没比较,等到泊箫出场,就会知道女人真正的美,是美在骨、美在灵魂,而不是那张皮,更不是俗物。” 陆云峥看他一眼,没再说话,俩人如今的关系多少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以前跟他说话毫无顾忌,似乎永远不担心他会生气,但现在,她会懂得收敛,她如果不能回应他的感情,又凭什么去肆无忌惮的享受?泊箫提醒的对,她不该那么欺负他。 欺负一个人,也是心里有爱才行,否则,便是恃宠而骄。 卓梦雨过去后的余韵尚在,箫笛下车了,他也是坐房车来的,不过没有卓梦雨那么大的阵仗,身边只一个经济人、一个保镖。 但引起的轰动却不输分毫。 因为女粉丝比男粉丝可要疯狂多了,见了偶像,一个个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差点冲破了安保防线,高喊着箫笛的名字,热情似火。 箫笛倒也对得起她们这份狂热的追捧,他今天穿着一身纯手工的西装,将优雅和贵族范儿演绎的淋漓尽致,五官俊美、笑容温暖,大叔的形象很深入人心。 且他比起卓梦雨来,要沉稳从容很多,作秀的嫌疑就少了,站在镜头下的每一个姿态都显得随意、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娱乐圈打拼了多年才能有这般风度。 陆云峥看着这样的箫笛,表情有些复杂,“感觉萧大叔有些陌生了呢。” 乔天赐意有所指的道,“踏进这个圈子里,少有人不变的,有时候,不是他想变,但周围的人都会推着他变,因为他是个艺人了。” 陆云峥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天赐却知道,她在想明澜,眼神一黯,不想看她这样,于是靠近她些,低声道,“以后,我们跟箫笛离得远一些,你也不要再把他当男神了。” “为什么?”陆云峥果然拉回了思绪,好奇的问。 乔天赐道,“他人品不行。” “嗯?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上回比赛宴大少说的那番话了?赝品就是赝品,再怎么高仿也成不了真的,我当时也不解,后来问过泊箫,她说,箫笛做酸菜鱼的这门手艺是用了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学来的,跟泊箫外公老家的亲戚有关,总之,不是他真本事,你想,这样的人,品性能好?又怎么值得来往?” 陆云峥恍然,又懊恼道,“亏我以前还那么推崇他,原来是个小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 “那宴大少为什么不揭穿他呢?” “我也不清楚,可能宴大少另有打算吧。” ------题外话------ 下午三更。 三更 阴谋 卓梦雨和箫笛走过红毯时,粉丝们热情高涨,媒体们也给足了镜头,从下车到进门,可谓是风光无两,俩人离开后,围观群众们的心好像也被带走了。 然而,失落不过片刻,便被接下来出场的人给震到了。 谁也没想到,云水会来。 云水可不是卓梦雨能比的,那是真正的流量明星、当红女神,影响力不言而喻,一下车,就震翻所有人,惊喜到狂喜,再到喜极而泣。 尖叫声、欢呼声都不算什么了,炽热的眼神恨不得黏在那道娇媚曼妙的身影上。 云水长的无疑是极美的,尤其一双眼,顾盼神飞,被她眼神眷顾到的人都会有种魂魄为之勾去的悸动,再那么微微一笑,男人们连骨头都软了。 “云水!云水!”呐喊声凶猛如潮水。 云水盈盈含笑,挥动着一双玉臂,姿态万千的走在红毯上,不需要保镖开道,也能没有经纪人和助理护航,就她一个人,便气场十足。 之前还为卓梦雨着迷的人,此刻就感叹了,这才是真正的明星范儿啊,哪需要别人给自己撑场子,她自己就是女王,陪衬不需要。 云说今天穿的礼服也不夸张,简单的一袭红色长裙,小露香肩,头发挽起,高贵又大方,首饰也没选那种奢华金贵的,只戴了一副珍珠耳环和同款的手链。 但在镜头下,她熠熠生辉,比钻石还夺目耀眼。 她也没有在红毯上故意逗留博眼球,从头至尾,显得大气又有分度。 陆云峥复杂的道,“如果不是听宴大少说过那些话,我还真是会被女神的风采迷倒啊,你说她是缺什么?钱?名?都有吧,为什么偏要去当……” 周围还有别人,她隐去了情人的字眼。 乔天赐对这种事并不太关心,不过见陆云峥说起,便斟酌道,“人的欲望是很难满足的,站的高了还想站的更高,也或许,她是想找个安全感和依靠吧,花无百日红,再光芒万丈的明星,也会想给自己找条退路当归宿,而宴大少的父亲,显然是很理想的选择。” 有钱、有势,关键还单身,且长的也不错,年纪也没有大到不能接受,无疑是女明星眼里最抢手的香饽饽。 陆云峥叹了一口气,“何必呢,自己当个小富婆不好吗,何必去仰人鼻息、活的那么憋屈?” 乔天赐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陆云峥撇撇嘴,“她再乐,估计也不成,宴大少能让她进门才怪了。”云水今年才二十四,比宴大少都小两岁,一个比自己都小的后妈,谁会乐意? 乔天赐笑了笑,没说话。 云水走完红毯后,苏意又来了,然后是程拓,一个比一个咖位大,引起的轰动也一波高过一波,到后面,众人都快要忘了今天是厨艺比赛了。 媒体很兴奋,觉得今天收获很大,不愁没新闻写了。 之后,还来了几个艺人,虽分量不及云水和程拓,但也眼下正当红,能在这里露脸,影响力也足够了,有记者问起,他们的回答都一致,就是喜欢厨艺,想亲来现场观看美食的制作过程。 这回答,没毛病,明星也是人啊,喜欢吃、喜欢厨艺,多正常。 但陆云峥知道,这不正常。 乔天赐也皱起眉头。 搁在以前,这么多明星艺人现身,对陆云峥来说绝对是一场视觉盛宴,但此刻,她有些恼火,“阴谋,绝对是有阴谋,还是针对咱们泊箫的。” 乔天赐“嗯”了声,他也是这么认为。 “但是为什么呢?”陆云峥不解原因,“泊箫得罪谁了吗?要这么多人组团一起踩?泊箫干什么拉仇恨的事儿啦?因为她人气太旺,引起众怒了?” 乔天赐失笑,“怎么可能?” 陆云峥却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你不懂女人,女人一旦嫉妒起来,那是不可理喻的,泊箫虽没出道,但人长得美,厨艺又好,现在又在网上那么火爆,她们担心也不是没道理,趁着她还没踏进那个圈子里,赶紧踩下去,这是在未雨绸缪啊,不然,以后肯定会被泊箫碾压的无路可走。” 乔天赐无奈,“越说越离谱了,今天来的这些女艺人咖位可不小,只为了嫉妒就来踩一个还没出道的人,你觉得她们拉得下脸吗?再说,还有那些男明星呢,难道他们也是来踩泊箫的?” 陆云峥看着他,“那不然呢?你说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跟商量好似的来凑热闹?别说喜欢厨艺的话,一听就是假的,蹭流量?那也蹭的太牵强了,他们总不能是吃饱了撑的吧。” 乔天赐摇头,“当然不是,他们是有目的的。” “目的是什么,我猜到了,我是想知道动机,他们踩泊箫的动机是什么?”陆云峥有些焦躁起来,虽然对宴暮夕很有信心,可今天这一出来的太猝不及防,怎么应对好像都不够好,这么多艳光四射的珠玉在前,后面的人再出场,结果可想而知。 很有可能会被比到尘埃里去。 那就悲催了。 “妈蛋,早知道,催着泊箫早点来了。”陆云峥懊悔的跺脚。 乔天赐安抚,“对方如果有心制造这种局面,泊箫来的再早,也躲不过去,你就先别杞人忧天了,我相信泊箫,压力越大,她会表现的越好。” 四更 爱她,就给她最好的所有 听了乔天赐的话,陆云峥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自嘲的道,“我好像还不如你对泊箫了解的清楚。” 闻言,乔天赐无奈的叹道,“你是关心则乱。” “你难道就不关心了?”陆云峥反问,“可你还是那么坚信不疑。” 乔天赐笑笑,“因为我和泊箫在某些方面很相似,生活在在紫城时,压力下,生活安逸,我们也就表现的不争不抢、遗世独立,可在帝都这种人踩着人才能往上爬的地方,我们也不会任人鱼肉,遇强则强,泊箫以前那么云淡风轻、安静低调,只是没人逼她,现在嘛……” “现在如何?” “有宴大少为她锦上添花,她一定不输任何人。” 陆云峥还有些不踏实,忽然听到头顶上有声音响起,不止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纷纷仰着头看,大声议论着、猜测着。 “那是什么?”陆云峥问。 乔天赐道,“好像是无人机。” “无人机?来这里做什么?”陆云峥不解。 乔天赐想到什么,笑了,“应该是航拍吧。” 陆云峥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顿时瞪大眼,激动起来,“难道是宴大少为泊箫安排的手笔?” 乔天赐点点头,“八成是了。” 陆云峥哈哈笑起来,眉宇间的烦恼都一扫而空,“宴大少出手,果然不凡,这下子,直接碾压了地面上的所有媒体,航拍啊,画面肯定更壮观更美。” 乔天赐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慢慢看吧,宴大少的手笔肯定不止这一桩。” “嗯,嗯……” 他所料没错。 无人机飞过来后,天健大厦的顶楼天台上忽然站了一溜的人,因为离得远,众人看不清,但当他们开始放飞手里一大扎气球时,他们惊呼了。 五彩的气球被捆成一束一束的,飞起来时,每一束下面都系着一条红色的彩带,彩带上写着四个字,泊箫,加油,那么多的气球啊,一起升空,画面可想而知,很唯美、很浪漫,击中了无数的少女心。 这一波过去后,更震撼的操作开起。 天健大厦的正中有一块巨大的屏幕,每天上面都循环播放着一些广告,此刻,忽然换成了柳泊箫的照片,那照片是宴暮夕拍的,她在厨房里低头做菜的模样,娴静,美好,分分钟就夺取了所有人的呼吸,上面还有一行字,祝我的女朋友旗开得胜,最爱你的夕献上。 女主是谁,众人都不再陌生了,至于那个夕,不言而喻,非宴暮夕莫属。 “哇!”这次不是尖叫,不是呐喊,而是羡慕嫉妒恨的惊叹声。 多少人眼红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被宠爱的女主角。 眼红,还不止如此。 红毯的那头,七八辆车陆续驶过来,车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然后从车里搬出一盆盆的花,开始在红毯上布置起来。 最初,众人还没明白过来这是要做什么,直到有人惊呼,“这是要用鲜花为她铺路啊!”,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便有人激动的附和,“没错,这是要许她一路繁花似锦。” “啊啊,要不要这么浪漫这么宠!” “好羡慕怎么办?” “嘤嘤嘤,羡慕也没用,男朋友好找,可这么土豪又这么体贴的男朋友百年难遇啊。” 陆云峥看到这场景,什么担忧都消散了,她替好友高兴、自豪,甚至热泪盈眶,“天赐,泊箫真的好幸福对不对?她没有选错人,她和宴大少在一起,就是天生一对。” 乔天赐感慨的应着,他虽猜到宴暮夕今天一定会为泊箫撑场子,却也没想到会铺的这么大、这么高调,又是航拍,又是巨幅广告,又是鲜花铺路,这份心思,也是没谁了。 “这下好了,前面那些人折腾的再多,也被碾压成渣渣了,果然,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济于事,哈哈哈……”陆云峥畅快的笑着。 乔天赐点头,“看媒体和粉丝的反应就知道了,今天的比赛如何先不说,只这一场,就能霸屏了,其他人的话题怕是都没人听、没人看了。” 此刻,不管之前是谁家的粉丝,这会儿也都粉上了宴暮夕制造出来的这一波波操作,媒体更不用说,再不拿出看家本事来,就被人家的无人机挤兑的没脸待在这里了。 五分钟后,整条红毯被鲜花铺满。 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各色的花瓣,铺在脚下,美的像一场梦。 现场的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惊醒这场美梦。 直到宴暮夕的车开过来。 车门打开,邱冰和詹云熙先走下来,俩人皆穿着正装,神采奕奕,接着,便是宴暮夕,他也穿着正装,不过是有点复古的款式,风姿无双,美颜无敌,一个亮相,瞬间就征服了全场。 看到的人已经眼神痴然,看不到的引颈盼望、心急如焚。 就见他伸出手,行了个优雅的贵族礼,唇角含笑,眼神温柔,把他视若珍宝的女朋友,迎下了车,爱她,就给她最好的所有,他会用一生去践行这个诺言。 今天,不过是沧海一粟。 ------题外话------ 五更晚一点传,最近有点卡文,写着不太顺,哭瞎。 五更 惊艳出场 柳泊箫今天穿了件改良的旗袍,白色打底,上面绽开着一朵朵清新淡雅的睡莲,平肩翘臀,凹凸有致,淋漓尽致的诠释了女子婀娜多姿的体态,亭亭玉立如风摆俏荷,雨洒芭蕉,极富古典诗情意韵,那种东方的美、东方的神韵,令人叹为观止。 她的头发也编的美不胜收,跟旗袍相得益彰。 宴暮夕哪怕看她已经看了一路,此刻,望着她的眼神依然是惊艳的,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泊箫,你美的都让我自惭形秽。” 柳泊箫暗暗嗔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再演就用力过猛了。 宴暮夕一脸的真诚,“我这是肺腑之言。” 周围听到的人,“……” 您这样的美貌都自惭形秽,那他们是不是要羞惭的无地自容了?知道的是您讨好女朋友,不知道还以为您在挤兑我们长的丑呢。 柳泊箫警告的挠了一下他的掌心,示意他适可而止。 宴暮夕这才笑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请吧,我的女王。” 他把她宠成人人羡慕的公主,却尊她为女王。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跟他牵手走上红毯。 长这么大,今天最高调。 这样的阵仗,她不是没见过,却没想过,有一天主角会是自己,倒不是因为妄自菲薄,而是她觉得自己的性子不会喜欢,她从来是安静的、低调的,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并不愿抛头露面、万众瞩目。 但世事难料。 遇上宴暮夕后,她的世界就变了。 但这种变化,除了开始让她有点排斥,渐渐的,她已经接受、适应、直至现在的淡然以对,甚至还有些欢喜、享受,这是他为自己加持的荣光。 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虚荣的吧? 她不得不承认,宴暮夕的这些操作取悦到她了。 脚下鲜花铺路,两边是羡慕嫉妒的眼神,前面有巨幅的广告屏为她加油,媒体的闪光灯狂热的拍个不停,这些都是他为她做的。 他的眼神只温柔的凝视着她,从头到尾,含情脉脉。 她看他的目光,也不再如往常那么含蓄,多了一抹柔情。 画面,最美不过如此。 陆云峥原本还想出声喊两嗓子的,但看这阵仗不敢了。 乔天赐把她从人潮里拽出来,拉着她胳膊往大厦里走,“你不喊是对的,要是喊了,咱俩也甭想挤出来了,指不定怎么被围观呢。” 陆云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我那会儿智商在线忍住了。” 乔天赐笑了笑,提醒道,“等会儿去了大厅,咱们也别坐第一排了,就在后面吧,我要是猜着没错,今天大厅里的阵仗也不小,坐前面实在太扎眼了。” 陆云峥下意识的点头,“好,好……” 乔天赐看她这幅样子,好笑的问,“被吓到了?” 陆云峥摇头,“准确的说是被震住了,宴大少那些大手笔倒也罢了,他是首富,是天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也不稀奇,但我没想到,泊箫这回也这么给力啊,完全是颠覆我对她的印象、惊艳出场,旗袍呐,她都愿意穿旗袍了,我以前就说她穿旗袍一定好看,但她就是不穿……” 乔天赐接过话去,“今天情况特殊。” “嗯,是特殊,不对,以后我也要粘着她穿旗袍,太美了有没有?简直就是旗袍的最佳形象代言人呐,宴大少肯定迷得不得已……”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大厦。 外面的人潮还不舍得散去,聚在一起议论着、点评着、回味着刚才的盛况,很快,网上的话题和新闻就铺天盖地的刮起来了,果然,前面走红毯的那些人不管咖位大小,都被碾压的没一点水花,所见、所听,都是宴大少宠爱女朋友的种种。 极具煽动力的文字,极有冲击力的巨幅照片,极美极浪漫的繁花似锦路,在网上疯狂的被点击、转发,合众传媒还放上了从空中拍摄的视频,五彩斑斓的气球腾空而起,画面不是一般的壮观。 这些,柳泊箫就暂时不知道了,坐电梯到了比赛的楼层后,她就要去后台做准备,宴暮夕却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泊箫,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柳泊箫无语的提醒,“后台只准选手进,你去做什么?” “做你的护花使者啊。”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不然,你这么美万一被人摘走了怎么办?” 柳泊箫对他的黏糊劲也是没办法,只得哄道,“有你这张盛世美颜比着,其他人我都瞧不上。” “真的?” “嗯,嗯,真的……” “那也不能让别人盯着你看太久,不然我会想挖他们的眼珠子。” “……”这个她可做不到了,她能管得了自己,还能管的住别人看不看啊? 邱冰和詹云熙也在心里吐槽,您说,您既然这么介意,早干嘛了?别把少夫人打扮的这么好看带出门来啊?现在后悔了吧? 还挖眼珠子,您挖的过来吗? 直到东方将白过来,柳泊箫才得以脱身离开。 宴暮夕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喃喃道,“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呐?连背影都那么楚楚动人,我这心啊,算是彻底认栽了……” 东方将白闻言,挑眉问,“以前没认栽?” 还喜欢的有所保留不成? 宴暮夕叹道,“非也,最初是被她的那双眼征服,一眼万年,自此沦陷,后来是迷恋她的厨艺,不可自拔,现在,是垂涎她的容貌和身材了,朝思暮想……” “你敢!”东方将白听着不对味了,凉飕飕的警告,“把你的兽性给我按捺住,不然,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第四章 一更 比赛规矩变了 意味深长的威胁,是个男人就听的懂。 詹云熙闷笑,邱冰也扯了下唇角,宴暮夕就表情僵住了,幽幽的看着东方将白问,“你舍得把妹妹的性福亲手给扼杀了吗?” 东方将白哼笑,“说的好像就你能给她性福一样!” 宴暮夕很无耻又得意洋洋的说了句荤话,“但像我这么器大活好的绝无仅有。” 东方将白被他气笑,“你敢在妹妹面前这么不要脸,我饶不了你。” 宴暮夕但笑不语。 见状,东方将白眯起眼,刚要开口,就听他转了话题,还是个正经又凝重的,“哥,你今天怎么到这边来了?不去专业组当评委了?” 闻言,东方将白自然就顾不上警告他了,收起玩闹,沉声道,“今天我在这边看着,爸去专业组了,刚做的决定,还没来记得跟你说。” 宴暮夕挑眉,“有人找茬?” 东方将白沉吟道,“我也不确定,决赛的规矩临时变了,原本只要求选手做一道拿手菜,具体的并没有硬性规定,但现在,因为增加了网络投票,在颜值上就得高要求了,不然这一关就过不了,毕竟网上的那些人又品尝不到,就只能从颜值上来判断一道菜的优劣……” 宴暮夕不以为意的点头,“还有呢?” “还有评委里,程拓退出去了,换成了秦长远。” “嗯?” “组委会的说辞是,一道完美的美食,除了色香味俱佳,还要营养健康,所以邀请了秦家的人出任这次决赛的评委,毕竟从健康这一角度出发,他们最有资格评判。”说完,东方将白问,“你觉得,这是秦老爷子的意思吗?” 宴暮夕摇摇头,“老爷子不会那么傻,他心里便是有再多怅然,他也会忍了,应该是秦长远意难平,不过,他也不敢挑头做这种事儿,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东方将白蹙眉,“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曲家那边推动的?” 宴暮夕冷笑,“除了他们还有谁?前天我和泊箫逛街时,就有几个不长眼的无赖找茬,今天玩的更幼稚,找了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来踩红毯,想先声夺人、抢泊箫的风头,呵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现在又整出这些幺蛾子,我看废一只手还是太轻了。” 东方将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那他们的力量是不容小觑,餐饮协会里都能伸进手去,若不是我爸还是协会会长,怕是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规矩变了。” 宴暮夕看他一眼,“甭往心里去,自古都是权势和利益当前,曲家能,我们也能,放心吧,我早有安排,保管把他们的脸打的啪啪响。” 闻言,东方将白倒是笑了,“刚才的霸道总裁范儿玩的不错,就是给破晓拉了不少仇恨,我刚才扫了眼网上,她都晋升成帝都女人的公敌了。” 说道这个,宴暮夕就得瑟了,“这才是开胃小菜,大餐还在后面呢,只是帝都女人的公敌算什么,我要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她。” 这么大的口气,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不知所谓的吹牛,但听他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就只有相信了,相信他真的可以做到。 东方将白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那我拭目以待。” “不会让你失望。” 东方将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在你这次还给力的份上,我会好好考虑要不要接受你这个妹夫。” 闻言,宴暮夕立刻讨好的道,“大舅哥,我以后还会更给力的,绝不掉链子。” “嗯,最好如此。”说完这事儿,东方将白看了眼手表,随意的问,“马上就要开始了,长歌不来了吗?”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道,“不来了,他陪舅妈去旅游了。” 东方将白眸色一晃,“嗯,出去旅游挺好的,眼下这种局面,他留下才是尴尬,不过,今天的决赛还有一点改动,长歌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意思?” “选手可以找个人搭档,搭档的厨艺如何并不多重要,重要的是能为自己拉票,云水应该会帮箫笛,而程拓肯定会帮卓梦雨,这俩人的人气,我不用多说吧,他们要是拉票,光自己粉丝数就够庞大的了,若是长歌在,倒是不用担心,可现在……” 宴暮夕截过话去,“长歌在,我也不会让他跟泊箫搭档,我的女朋友身边,怎么可以站着别的男人?那我置于何地?” 东方将白闻言,似笑非笑的哼了声,“那不然呢?你还想亲自上?” 宴暮夕点头,“这还用说吗?舍我其谁!” 东方将白讶异的问,“你还真想上啊?会不会太……” “太什么?” 东方将白失笑,还能太什么?太高调吗?俩人走红毯时已经高调过了,太不可思议?俩人是公开的情侣,男朋友帮女朋友站台撑场子,再正常不过,所以,是他瞎操心了,“好吧,你上就你上,但是先说好,上了台,可不能由着性子胡闹,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儿,他们把这里当舞台,但对破晓来说,这里是她尊重的战场,而不是玩闹的地方,所以,你别拖后腿。” 宴暮夕给他个白眼,“这还用你说?我最懂分寸、知进退了。”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最好如此,进场吧。” “大舅哥一起?” “我是评委,今天坐台上。” “嗯?不是秦长远替了程拓吗?” “我替了另一个厨师。”曲家能伸进手去,他们东方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势力。 “大舅哥威武。” 二更 冤家路窄 两人分开走,宴暮夕到大厅门口时,正好碰上封墨 所谓冤家路窄当如是,俩人一见面就火花四射。 封墨戴着墨镜,双手插兜,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听说被绿了?” 宴暮夕的表情满满的都是轻蔑和嘲弄,“呵呵,你下面的人是不是都眼瞎耳鸣了?就探查出这样的消息糊弄你?” 封墨也呵呵一声,“难道没被绿?特么的你不是自个儿说吃醋了吗?矫情给谁看呢!” 宴暮夕嫌弃的嗤道,“没文化也就罢了,居然还没情趣,你不懂什么是打情骂俏?我们两口子在撩着玩呢,没女朋友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快乐的。” 封墨鄙视道,“我呸,什么快乐?一块手帕就哄的你晕头转向了?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手帕,你不觉得臊的慌,我都看着眼疼,还酸不拉几的整出那种诗来,你恶心不恶心?” 闻言,宴暮夕一本正经起来,“我不恶心啊,你难道恶心?” 封墨下意识的道,“废话,我昨晚被你们恶心的都吐两回了。” 宴暮夕瞪大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啊?都吐两回了?妊娠反应很严重呐,等下秦家二爷要来,你可以让他给你开点缓解的药吃吃。” 封墨怔了下,反应过来后,黑脸骂道,“草,你特么的才怀上了!” 宴暮夕也不恼,还笑眯眯的好心提醒,“别狂躁啊,小心动了胎气。” 封墨瞪着他,咬牙切齿,“你找死是不是?” 宴暮夕眨巴下眼,“你想给我送终?” 封墨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个男人了,于是撸起袖子就要打,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拦住了,“小墨,住手!” 封墨动作僵住,脸上都是懊恼和不甘。 宴暮夕却看着来人,得瑟的喊了声,“姐夫。” 封白失笑,走近后,揶揄道,“以前想听你喊这一声可不容易,现在有了女朋友,果然懂事了不少。” 宴暮夕毫无愧色的点头,“嗯,找了女朋友,能促进我成长。” 闻言,封白笑得更畅快了,他封墨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不满的控诉,“哥,你怎么光帮着他不管我?我才是你亲弟弟。” 宴暮夕抢着纠正道,“错,你只是堂弟而已,而我却是姐的亲弟弟,咱俩孰轻孰重,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清楚的认识到吗?” 封墨冷笑,“你也说了,你是你姐的亲弟弟,跟我哥可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哪边的情分厚,哪边的情分薄,是个长眼的人都知道。” 宴暮夕嗤笑,“看把你蠢的,你是一点都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呐,枕边风听说过吗?我姐的枕边风一吹,别说你是个堂弟,就是亲弟,也得让路。” 封墨嘲弄道,“你自己是妻管严,就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没出息呢?” “呵呵,这叫没出息?这叫疼媳妇儿,不信你问姐夫?” 封墨看向封白。 封白夹在两人中间,这种场面早就不是头一回了,面对起来驾轻就熟,“我说,你俩这是在跟我争宠吗?抱歉,除了明珠,我的爱不会分给其他人分毫,所以,你俩在我心里都没什么位置和分量,让你们失望了,以后也别再继续自作多情了。” 宴暮夕,“……” 姐夫的段位和脸皮又高了一个境界。 封墨则打了个颤,他哥怎么也恶心巴拉的了?被宴暮夕传染了? 摆平了俩人,封白就微笑着进了大厅。 宴暮夕和封墨互相嫌弃的哼了声,也随后跟进去。 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还有数不尽的写着人名的牌子和五颜六色的旗子以及横幅。 再专业点的,粉丝们穿着同样的t恤衫,阵营鲜明。 三人的出现,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宴暮夕和封墨是比赛上的‘老面孔’了,虽不新鲜,但那张脸,和那气质,看多少遍也不厌倦呐,更别说还有新人物封白的加入。 封白是帝都最有身价的律师,结婚前,也在美男榜上风光了好几年,爱慕他的女生不在少数,他背后有封家这样的百年世家,自身也年轻有为,在当时,可是抢手的很。 但他一颗心给了宴明珠,自此后,就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的领军人物。 如今的封白早已为人父,却依旧俊美潇洒,风度翩翩,虽为律师,却并不严谨无趣、不苟言笑,相反,给人一种十分平易近人的舒适感。 不过,跟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此人是一只腹黑的狐狸,绝不是明面上摆出来的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三个人,三种与众不同的风姿仪态,让围观群众大饱眼福,对三个人来说,这种场景都早已习惯,目不斜视,从容不迫,走向第一排贵宾坐的位置。 第一排,二十多把椅子,已经被占了大半,哪一个也不是无名之辈,算是在帝都露过脸的,不过,最惹眼的还是曲家齐。 曲家齐,在曲家第三代里拍行三,去年进的警署,今年就成了队长,在单位也好,私下也好,他都喜欢别人喊他一声三哥,而不是曲队长或是曲少。 此刻,他姿态随意的坐在那儿,长腿交叠,手里拿着瓶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对三人的到来,他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没有起身。 其他人为他马首是瞻,自然也都坐着没动,只喊了三人一声。 三更 得之,你幸,不得,你命 对此,宴暮夕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像是看不到曲家齐摆了多大的阵仗,而那些人又如何的落他的面子,他径自找个把椅子坐下,神色不要太目中无人。 封白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所以,面对这种小场面,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去,他担忧的是曲家和宴家的这种对立,真的就没法调和了吗? 封墨就笑得玩味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挨着曲家齐坐下后,混不吝的问了句,“你也看上柳泊箫了?” 曲家齐被问懵了,扭头看着封墨,“什么意思?” 封墨扬眉,“你今天来难道不是跟宴暮夕抢人、给他添堵的?”说完,还意味深长的往他的那一侧瞟了一眼,“给你掠阵的不少嘛。” 曲家齐像是吃了被硬塞了一口苍蝇似的膈应,换成别人这么说,他早就翻脸了,但对封墨,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于是,客气的道,“墨爷想多了,我来,就是为了看场比赛而已。” 封墨会信才怪了,当即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对这种比赛感兴趣了?” 曲家齐扯了下唇角,“墨爷不是也来看了?” 封墨似笑非笑道,“我来,可不是因为感兴趣,我是因为看上柳泊箫了,想来挖宴暮夕的墙角,原以为你是同道中人,感情是我想错了?” 曲家齐,“……” 这位爷是认真的吗? 封白挨着封墨坐的,听到这话,就笑着斥了声,“别什么玩笑都开。” 封墨不以为然的哼了声,“哥,我不是开玩笑,地球人都知道,我想跟宴暮夕抢人,你不帮我可以,但不能泼我冷水,更不能拖后腿。” 封白看向他,“真看上人家了?” 封墨毫不犹豫的点头。 封白道,“那行吧,难得你会对哪个女孩儿上心,我也盼着你能早点娶妻生子。” 闻言,封墨讶异了,“你同意了?” 封白笑笑,“我不同意也拦不住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看上人家,就好好追,别玩手段,别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追上了,是你的福气,追不上,你也要认命。” 封墨看着他蹙眉沉思。 封白好笑的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下,“还会动脑子琢磨话了?我说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没什么机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和暮夕都是我弟弟,我谁也不偏不倚,大家公平竞争,得之,你幸,不得,你命,如此而已。” 封墨心里一动,“你以前追我嫂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不是说,对所有的情敌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灭掉吗?现在劝我怎么就这么君子豁达了?” 封白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此一时,彼一时。” 封墨哼了声,“你还是忽悠你小舅子去吧,我只信奉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得之、你幸,不得,你命’的论调。” 封白叹了声,似自言自语,“难道是我老了吗?给人洗脑的本事下滑了呢。” 封墨嘴角抽了下,更不想理他了。 这时,台上已经开始热场,媒体也各就各位,众人更是心潮澎湃,等待着一场视觉盛宴的开启。 但第一排,还空着七八个位子。 曲家齐暗暗琢磨,他今天故意安排这一出,就是想打宴暮夕个措手不及,他喊了这么多人来助阵,从气势上就能碾压,等下比赛打分,嘉宾们给出的分数可是也计入选手总分的,他带了十七个人来,占了一多半席位,那些人都看他的眼色行事,他不给高分,他们肯定也不敢,说起来,他还是从封墨给的那个零分上得的灵感,任柳泊箫做的再好吃,他们就是不捧场,谁又能如何? 千种人,千种口味,他就是不喜欢,谁也耐他不得。 之前走红毯时,被他搅坏了局,但现在,他倒是想看看他如何应对,再打电话叫人来,一下子,也不可能多过自己吧?再说,第一排,就剩下七八个位子了,便是都坐满,人数上也输了。 况且,以宴暮夕的为人,呼朋引伴来助阵的可能性也很小,他那傲慢无礼、目空一切的性子,谁跟他也玩不到一块儿,这么多年,就只有东方将白和楚长歌走的近些,但今天,楚长歌不在帝都,东方将白要去专业组那边当评委,就他一个,喔,还有一个封白,两个人能对付的了他们十八个? 坐等他打脸。 陆云峥看到这种局面,按捺不住想要起身,被乔天赐拽住胳膊,“别急。” “我能不急吗?”陆云峥压低声音,冲他瞪眼,“早知道,咱们就不往后面跑了,你看宴大少身边,就他孤家寡人一个,连楚少和东方少爷都没来。” 乔天赐安抚道,“他们没来,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想想之前,宴大少是怎么在红毯那儿大展神威的?他定早有安排,咱们只管等着便是。” 闻言,陆云峥才松了一口气,“最好如此,不然感觉画面好凄惨,咱俩就算冲过去凑人数,也身价差太多,那就帮倒忙了。” “别妄自菲薄,没有谁比谁高贵,我们活的坦坦荡荡、问心无悔,就是精神上的贵族。” 陆云峥瞥他一眼,“咱俩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了。” 乔天赐失笑,半真半假的道,“云峥,如果我想要名利、地位,我也可以得到,只是我不稀罕而已,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陆云峥故意岔开话题了,“快看,谁来了!” 四更 强者助阵 门口来的人是何逸川。 何逸川也在美男榜上,网络上那个投票,他得了个最想被女人脱光的美名,原因无他,他长了一副禁欲相,平时又总喜欢穿军装,领口紧束,皮带在腰上那么一扣,黑色军靴锃亮,整个人笔挺的像一杆枪,美男榜上,他的颜值不占优势,但这气势,绝对独一份儿。 尤其是对有制服控的女人来说,他活脱脱的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不过,今天他没穿军装,而是一身军绿色的户外休闲装扮,但军人的气质依旧,走过来的步子都带着一种征伐的霸气,凌厉如刀的眼神再往全场那么一扫,顿时,鸦雀无声。 台上热场的主持人都不敢说话了。 曲家齐脸色变了变,他不是不知道何逸川跟宴暮夕的关系,俩人是姑表兄弟,但平时的来往并不算多,而且,这个何逸川常年都在部队待着,很少管外面的事儿,今天却来了,肯定不是对这种比赛感兴趣,那就是帮宴暮夕撑场子来了。 给宴暮夕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他暗暗攥了下拳,盯着何逸川走近,想着这么打这个招呼,结果…… 何逸川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无视的走过。 曲家齐的脸火辣辣的疼起来。 封墨玩味的扬眉,唇角勾起笑,何逸川也没理会他,但他并不在意。 何逸川跟封白主动说话了,“表姐夫。” 封白微笑着点了下头,“逸川也来了?” 何逸川硬朗的五官上,看不出多少情绪,说了句“今天正好闲着。”,就在宴暮夕的旁边坐了下来,坐姿也跟别人大为不同,脊背挺得像是里面嵌入了钢板。 詹云熙就在后面,每回看到何逸川这么坐,都替他累的慌。 何逸川不觉得累,就是无聊,坐下后,低声问宴暮夕,“把我从部队喊回来就是为了对付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你是太看得起他们还是太瞧不起我?” 宴暮夕勾起唇角,“我也不想拉低你的身价,奈何我身边认识的人个个都太出众了,没有阿猫阿狗的来凑数,只能委屈你来欺负他们了。” 何逸川嘴角抽了下,“你这毒舌的功力又见长了。” 宴暮夕慢条斯理道,“我也不想,谁叫别人总当我是软柿子呢,谁都想捏一捏。” 何逸川瞥他一眼,“你是软柿子?炸弹都没你威力大,捏爆了你,还不得世界毁灭?” 宴暮夕笑起来,“这恭维,我喜欢。” 何逸川冷厉的眉眼也染上几许笑意,“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宴暮夕随口道,“改天带你去云鹤山庄玩儿。” 闻言,何逸川眉眼一动,云鹤山庄的大名,帝都人都知道,那是赵南笙住的地方,寻常人连靠近都靠近不得,便是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进去也很难,是以很多人都能以进云鹤山庄为一种荣耀,能提高自己的身价,他倒是没那个虚荣,需要借此来证明什么,不过…… 能进去,当然还是更好。 “行啊,不但毒舌见长,本事也见长了。”何逸川回神后,调侃了一句。 宴暮夕漫不经心道,“本事一直都在,你只是没发现而已。” 何逸川扬眉,别有深意的问,“这是要向我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了?”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不是向你,是向所有人。” 何逸川心口微震,“为什么?” 宴暮夕的眼神顿时温柔如水,“为了我心爱的女人。” 何逸川,“……” 这回答,可腻歪死他了。 “等下看到我美美的女朋友,你不许生出任何非分之想。”宴暮夕半真半假的提醒。 何逸川还来不及怼一句,门口处再起喧哗。 又来人了。 这次是宴鸣赫。 宴鸣赫不在美男榜上,但他容貌生的也不俗,尤其身上那股讲究又矜贵的范儿,别人很难模仿的出来,从穿衣装扮,到举手投足,哪怕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恰到好处,更讲究的挑不出一点错,这可不是装的,而是自小培养出来的规矩,他也是宴家人,但住在象征着权势地位的一号大院里。 他的出现,比起何逸川的到来引起的震撼,不遑多让。 两人,一个是军界打出名号的新星,一个是政界前途无量的权贵,背后又都有强有力的家族支撑,这样的人,谁能不把他当回事儿? 要太当回事儿才行。 曲家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旁边坐的那一溜的人比他还要难受,简直如坐针毡,宴鸣赫现在虽才踏进官场没多久,但已经在重要的位置上展露头角了,将来如何,不言而喻,现在,他们彼此却成了对立面,这以后可要怎么混? 曲家齐想的则是宴鸣赫跟他哥的关系,果然朋友再好,也好不过一家的兄弟。 宴鸣赫走过来时,倒是跟他点头示意了下,曲家齐也不能太没风度,僵硬的笑着回应,还喊了声“宴哥”,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但能坐第一排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再尴尬的气氛,都能泰然处之。 只有封墨嘲弄的哼了声,他最烦这种虚情假意的应酬,看的他都觉得心累,明明就是已经要对立的两人,还得假装哥俩好,什么玩意儿! 宴鸣赫跟他也点头示意。 封墨敷衍的应了声。 封白替他说话,“鸣赫,别跟他一般见识,都这么大了,还在叛逆期。” 宴鸣赫是谁啊?那是八面玲珑的人精,闻言,笑着道,“姐夫跟我还用的着解释?都是一家人,封墨这般真性情我其实羡慕的很。” ------题外话------ 晚些再传五更,下午有点事儿 五更 实力碾压 封白还未回应,封墨就抢过话去,阴阳怪气的道,“既然羡慕我真性情,那你也可以这么活啊,整天戴着个面具不累吗?” “小墨!”封白扳起脸。 封墨撇了下嘴,不以为然的道,“哥,我又没说错,是他说羡慕我真性情的。” 宴鸣赫的脸上不见丝毫恼意,还似愉悦的笑起来,“姐夫,你别训他,他是说的没错,错的人在我,我羡慕是真,学不来也是真。” 封白也笑,“你啊,就是脾气好。” 闻言,封墨嗤了声,不过没再呛声。 宴鸣赫仿若没听见,坦然受了那句脾气好,笑吟吟的走到何逸川身边坐下,和他打了招呼后,就问宴暮夕,“我这算是给你捧场了吧?” 宴暮夕纠正,“是给我女朋友捧场。” 宴鸣赫从善如流的点头,“行,就捧你女朋友的场,那这个人情你可得记着。” 宴暮夕随口道,“放心,不会让你吃了亏,我最近看好了一个项目,你要是有闲钱,可以投进来,我让人给你折算成股份。” 闻言,宴鸣赫眼眸一亮,“真的?” 宴暮夕瞥他一眼,“不然呢?我还能逗你玩儿?” 宴鸣赫哈哈一笑,十分畅快,“就怕你逗我玩儿,我却当真了,谢了,暮夕,这个人情,还的可太大了,我最近手头还真有点闲钱,就放你那儿了。” 宴暮夕点点头。 见状,何逸川眼眸闪了闪,漫不经心的道,“我那儿也刚好有笔闲钱,我也不想要多少肉吃,给点肉汤喝就成。” 宴鸣赫含笑不语。 宴暮夕瞅着他,“你还缺钱?” 宴鸣赫缺钱,他是知道的,虽他家那一支也是宴家人,宴家生意里有他们一份,但这些年宴家在他爸手里经营的一日不如一日,到年底根本分不到多少红利,宴鸣赫一家又都在政界,想在外面想做点生意有太多人盯着,但身处那个圈子,处处需要钱打点,想赚钱的心思可想而知,但何家不至于,有他姑姑当年带去的那些嫁妆,就是不懂经营,光收租金都能撑的住。 何逸川面无表情的幽默了一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宴鸣赫被他逗乐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你以后还是别讲笑话了,好冷。” 何逸川拿眼神唆他,“你就说行不行吧?” 宴暮夕轻哼了声,“行,有多少钱都只管拿来,我来者不拒。” 何逸川勾起唇角,这一趟来的可是太值了,傻乎乎的坐在这里都不觉得无聊了。 另一边,封白自然也听到几人的对话,转头看过来凑趣,“暮夕,要不我也把私房钱上交给你?” 宴暮夕呵呵道,“你还是交给我姐吧。” 封白还要说什么,就听到门口那儿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走了进来。 众人哗然。 因为来的这些人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且不只是帝都,仔细数了数,竟然大半都是国外的,操着各国的语言,含笑入场,围观群众都傻眼了。 “这是厨艺比赛现场吧?” “确定不是联合国开会?” “谁请了这么多大咖到场啊?” “全球数得着的外企驻帝都总裁都来了吧?”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曲家齐的脸色已经阴沉如雨。 他原想打宴暮夕的脸,谁知,被他打脸了。 一个封白,他原没放在心上,后来,何逸川和宴鸣赫来,一个军中,一个政界,俩人出现,这才让他看在了眼里,他带来的那些人,也被震慑到了,毕竟,何云生和宴云海的地位,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但到这一步,他还能抵挡的住,毕竟,何逸川和宴鸣赫再厉害,也就是俩人而已,他今天可是带了十七个,然而现在,一个个老总鱼贯而入,最少二十几个,他还怎么比? 如同之前走红毯,他再次被碾压成渣。 曲家齐那个恨呐,偏他还得镇定的坐在那儿不能走,不然,输的更彻底。 封墨看到这种盛况,怼了宴暮夕一句,“你当这里是你公司?喊这么多人来开会呢。” 宴暮夕毫不客气的回击,“你也可以把你的小弟都叫来,开上几桌麻将。” 封墨爆了声粗口,再想骂,就被封白一个眼神给憋回去了。 宴鸣赫看着来的这些人,笑着对何逸川道,“跟着暮夕混,不愁没肉吃啊。” 何逸川深以为然,他家是有她妈带去的那些嫁妆打底,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他妈不擅经营,他爸身份不便,他没空也没兴趣做生意,跟着暮夕,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暮夕愿意带着他们一起玩。 来的人一一跟宴暮夕打招呼,态度都十分热情,宴暮夕得体的回应着,用各国的语言随意切换着交流,等那些人都坐下,众人也见识了一个天才强大的语言能力。 封白毫不吝啬的夸赞,“暮夕,你精通十种语言吧?” 宴暮夕很‘谦虚’的道,“嗯,也就才十种而已,世界上被认可的语言有五千多种,我学的那点不过是皮毛而已,离着精通还远着呢。” 封白失笑,“你不该谦虚的时候倒是谦虚起来了,谦虚的还真是让我等无地自容。” 他也算博学多识,但也只会四门语言而已。 宴鸣赫会三门,何逸川懂两门,不过俩人都不会找虐,就当没听见宴暮夕的谦虚。 至于封墨?抱歉,只会母语。 第五章 一更 比赛开始 所有的人都已就位,比赛总算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站在台上,强撑着不被第一排的人物影响,也不被第二排的人左右,简单的说完开场白,就进入了正题,宣布了决赛的规矩。 进入决赛的有五名选手,这次不在后厨做了,而是直接站到舞台上表演,每个人做一道拿手菜,食材不限,但要色香味俱佳。 尤其因为增加了网络投票这一项,对颜值的要求更高了些,还要兼顾营养健康,届时会有专业人士来点评,说道这里时,卖了个关子,并没揭晓专业人士是谁。 另一个让众人没想到的改变,就是可以找搭档,搭档的存在作用,除了搭把手,便是为选手拉票,挑谁当搭档都可以,只要对方答应就行。 最后,说了如何评分,五个专业评委,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嘉宾,另外还有网上投票,三方的比重是六比二比二,专业评委的话语权最大。 是以,评委们陆续亮相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瞪的大大的,亲友团和粉丝团更是为自己的偶像热情的欢呼,想要评委们多多关照。 五个评委,更换了两个,程拓换成了秦长远,徐茂哲换成了东方将白,这样的新组合,让众人讶异不已,东方将白不是专业组的评委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还有秦长远,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那个专业人士,是,秦家人医术高明,他们点评的话,最有权威性,但总感觉小题大做了。 台下,曲家齐看到东方将白也坐在台上时,虽有些不快和意外,倒也没失态,毕竟,他能让秦长远有一席之位,那东方家凭着在餐饮界的地位,临阵换掉个厨师又有何难? 倒是何逸川和宴鸣赫看到秦长风都皱了下眉,俩人自是从宴暮夕嘴里知道了秦家跟柳家的恩怨,也知道暮夕跟秦家已经站到了对立面,但有赵南笙出面,恩怨还是不能了结吗? “他今天来,不是冲你吧?”何逸川用眼神唆了下秦长远,低声问宴暮夕。 宴暮夕冷笑一声,“不然他很闲?” 何逸川拧眉,“秦老爷子知道吗?”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他老了,便是知道,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更别说,秦家那么多人,不少人心里都不服气,意难平,总要发泄下。” 何逸川盯着台上的秦长风,提醒,“他可不是意难平那么简单。” 宴暮夕“嗯”了声。 何逸川又道了句“你心里有数就行。”,便不再多言。 …… 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宴子安跟上回一样,低调的坐在椅子里,周围都是保镖,将他护的密不透风,他自始至终盯着前面,不错过一点的好戏。 直到此刻,所有角色都出场,他唇角勾起冷笑,似自言自语道,“手里握着一把好牌,还是打输了,给她准备的绊脚石,到头来成了垫脚石,不但没打压到她,反而成就了她,是太轻敌,还是她运气太好?还是宴暮夕未雨绸缪、算无遗策?” 跟着来的助理不敢说话,原本设计好的戏码,都被一个个碾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失败还在其次,太打脸、太难堪。 虽说这事儿,不是二少挑头,但也有他的份儿,一损俱损。 宴子安忽然又道,“叮嘱程拓和云水,让他们俩等下不遗余力的帮着拉票,谁能超过柳泊箫,我就把谁捧到最高的那个位子上去。” “是,二少。”助理赶紧给那两人发信息。 宴暮夕此刻,也拿出手机在明目张胆的聊天,对方自然是柳泊箫。 “你在后台都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觉得如何?” “打脸的很帅、很威武。” 宴暮夕看着这行字,就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了,“不觉得我幼稚吗?” “不,满足了我身为女人所有的虚荣心,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嗯,还有感动和感激。” “那就以身相许吧。” “……再议。” “别犹豫啦,泊箫,像我这么腰杆子硬的男朋友,你不赶紧扑倒、吃干抹净还等什么呢?” 何逸川眼力极佳,余光也能瞟到宴暮夕手机上的字,正好看到这一行,顿时眼皮抽了下,他还真是没发现,原来暮夕是闷骚型的啊。 他想看柳泊箫怎么回应。 可惜没等到。 因为选手陆续上场了,之前便有工作人员把做饭的全部家当都搬到了舞台上,食材什么的也都准备好,只等选手就位,比赛便能开始。 五个人,分成两排。 第一排两个,后面三个,错开排列,如此,谁也不会挡了谁的镜头。 不过显然,第一排的俩人会更吃香点。 不出意外,卓梦雨和箫笛站在了那儿。 这是抽签决定的。 但宴暮夕鄙视的看了主持人一眼,分明就是早有安排,抽签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当谁的眼瞎呢。 主持人被看的脊背发冷,但他就是个小卒子,谁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哪有什么发言权和决定权? 柳泊箫倒是对此无所谓,不管站在哪儿,都不会影响她发挥。 选手上来,依着惯例,是要跟台下互动一番的,箫笛和卓梦雨自不必说,对此早有准备,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煽情又幽默,赢得了阵阵掌声。 到另外俩选手时,就有些冷场,俩人都太紧张,明显的没有娱乐精神,话说的干巴巴的,不过,他们台下有亲友团,互动也不至于太冷清了。 柳泊箫最后一个,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时,她从容不迫的道,“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我会全力以赴,不负你们的期待。” 二更 为选手拉票 这番话,没有任何花俏,但诚意满满,且她看着台下时,姿态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这份气韵,让人无端莫名的就相信她了。 相信她真的可以在决赛中博得头筹,不负所有支持她的人。 宴暮夕带头鼓掌,眼里都是醉人的温柔和宠溺。 封白也跟着鼓掌,含笑对他说了一句,“眼光果然不错。” 封墨闻言,跳出来刷存在感,“我也看上她了,我的眼光也不错。” 封白当没听见。 何逸川盯着柳泊箫多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宴暮夕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 宴暮夕挑眉,“为什么?” 何逸川笃定的道,“你俩有夫妻相。” 闻言,宴暮夕笑得比春暖花开还惊艳,“这话我爱听,你深深的取悦到了我。” 何逸川抖了下唇角,他可没有取悦他的意思,他纯粹就事论事。 宴鸣赫好奇的问了句,“这夫妻相从何说起啊?” 何逸川道,“你不觉得她跟暮夕的眼睛很像?” 宴鸣赫恍然,“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说看到她时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眼睛跟暮夕的相似,都是葡萄眼,这种眼型可是最完美漂亮的。”话音一顿,他侧着脸对宴暮夕打趣道,“暮夕,你俩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得美成什么样啊,我都无法想象了。” “呵呵呵……”宴暮夕笑出声来,“这话我更爱听。” 封白凑趣,“那我先预定一个儿媳妇好不好?” 闻言,宴暮夕顿时不笑了,眼刀子杀了过去,“你这是要让我把封翰那小子给灭掉的节奏?” 封白哭笑不得,“至于吗?我是想要你女儿,不是媳妇儿。” 宴暮夕哼道,“女儿是我前世的小情人,你把我的小情人抢走给你儿子,那跟夺我媳妇儿有什么区别?你儿子也是我情敌,对待情敌,我从不手软。” 封白扶额,“照你这么说,你要是生了女儿,还不准她嫁人了?”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嫁人有什么好?” 封白揶揄,“嫁人不好吗?那你还打算娶媳妇儿吗?” 闻言,宴暮夕立刻道,“当然要娶。” 封白失笑,“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 宴暮夕不置可否。 …… 台上,选手们已经开始找搭档。 卓梦雨的搭档是程拓,虽俩人在娱乐圈的身价差的有点多,一个已经成神,一个还是小萌新,但众人都知道,卓梦雨已经签约进了美厨当道的剧组,程拓来撑场子,也是里所应当。 别说,俩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就是粉丝们的心碎了一地,不过,想到程拓在社交平台官宣的恋爱新闻,这会儿跟卓梦雨的cp,倒是没那么痛了。 程拓不愧是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男神,一上台,就揽尽了所有的风头,媒体的镜头围着他转,众人的视线也黏在他身上,跟卓梦雨一唱一和的拉完票后,大屏幕上显示的场外投票数据,便拉开了距离。 卓梦雨,遥遥领先。 为她加油助威的粉丝高声欢呼。 卓梦雨含笑鞠躬致谢。 程拓还给了粉丝们福利,做了几个性感的动作,引得现场尖叫声不断。 见状,何逸川似笑非笑的瞅了眼宴暮夕,“等会儿你上台,不会也这么玩吧?” 宴暮夕怼道,“你很期待?” 何逸川嘴角抽了下,“一点都不。” 宴暮夕煞有其事的点头,“也对,你在部队上都看腻歪了。” 何逸川笑骂了声“草!” 宴鸣赫也好奇的问,“暮夕,你打算怎么拉票?” 宴暮夕微抬下巴,“我还用拉票?我往那儿一站,票就滚滚而来。” 宴鸣赫不由失笑,打趣道,“也对,你可是稳坐美男榜上的头号交椅,女人们怎么可能不为你疯狂?就是男人,也得掰倒在你的裤下俯首称臣。” “你也倒在我裤下了?” “……我还不想乱伦。” 三人说笑间,箫笛的搭档上场了。 果然是云水。 围观群众们再次热情高涨的呐喊起来。 云水的人气,不比程拓差多少,舞台的驾驭力甚至更胜一筹,毕竟,女人有女人特有的优势,除了美艳的脸、火辣的身材,还可以撒娇、示弱,男人们玩这招未免会让人膈应,但美女玩儿,就招人怜惜招人疼了,如此一来,拉票能不成功? 更别说,还有箫笛掠阵,箫笛的手腕比卓梦雨高了好几个段位,他跟云水搭档起来,就像俩人合作了多年似的,默契十足。 于是,等他们唱作俱佳的表演完,票数超过了卓梦雨。 卓梦雨到底青涩,笑得有点僵硬了。 程拓依然风度不减。 再接下来,是那两人,一个叫周树勇,一个叫冯河,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存在感一直很低,哪怕进了决赛,话题也少的可怜。 原因无他,俩人都长的太平凡,除了厨艺佳,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去的才艺,前两场还能应付,等到了决赛,面对越来越大的阵仗,就露了怯。 就如现在,但凡长眼的都能看出,他们是在硬撑,硬撑着炒气氛,不过好在,他俩知道自身的不足,所以挑选的搭档很活跃,说说笑笑,也逗得台下掌声不断,再加上主持人帮衬,拉票也算可圈可点。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不可能超过卓梦雨和箫笛。 最后是柳泊箫。 ------题外话------ 下午再继续 三更 宴大少拉票 柳泊箫的搭档是宴暮夕。 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也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在情理之中是因为俩人的亲密关系,这时候不力挺女友什么时候挺?出人意料,则是某些人觉得宴大少对柳泊箫好的过度了。 宴暮夕的性情,帝都人差不多也都了解,傲慢、淡漠到目空一切,别说讨好围观群众的娱乐精神了,就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都不假辞色,这样的他,怎么放下身段拉票? 众人都好奇的紧,从宴暮夕起身,就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想看看他是不是为难、勉强、别扭,结果,什么都没有,他走上台的脚步轻快,甚至都能称得上是雀跃和迫不及待,那张美绝人寰上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仿佛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封白见状,感慨的道,“暮夕跟以前还真是不一样了。” 封墨看不惯的嗤道,“是不一样,得瑟的让人更想揍他了。” 何逸川好笑,“我看暮夕很享受。” 宴鸣赫附和,“是啊,享受的都让人羡慕了。” 台上,宴暮夕已经站到了柳泊箫身边,男俊女俏,画面养眼的让人惊叹,任是谁都觉得这是珠联璧合的一对,般配的不能再般配。 宴暮夕先是温柔深情的看了柳泊箫一眼,然后对着众人一本正经的道,“我不会卖萌搞怪,也不会耍宝逗笑更不会展示才艺……”说道这里,语气顿住。 众人提起心来,屏息以待后面的转折。 果然。 就听他神色一变,苦恼的问,“那还怎么帮女朋友拉票呢?虽然在我心里,女朋友是最棒的,而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你们肯定都会支持她,但我什么都不做,还怎么是个称职的男朋友呢?” 主持人很有眼力,这会儿,站在一边捧哏,“宴大少言之有理啊,不会宠女朋友的男朋友,不是称职的男朋友,眼下就是展现您男友力的时候了。” 宴暮夕煞有介事的叹道,“我也很想啊,可我除了美色和钱,实在身无长物啊。” 主持人,“……” 有这两样还不够吗? 第一美男的和首富的头衔,您还想怎么着个身无长物? 众人的内心也是一言难尽,显摆,绝对是显摆,但这样的显摆,却不叫人厌恶,相反,品味一番后,怎么还觉得很可爱呢? 台下,封白失笑,“我都想揍他两下了。” 何逸川点头,“我帮你掠阵。” 宴鸣赫也跃跃欲试,“再加我一个。” 台上,宴暮夕含蓄的显摆完后,又正儿八百的强调,“美色是我女朋友的,除了她,别人再垂涎,我都抵死不从,哪怕一根头发丝儿,都打着她的烙印,所以,我没办法用美色诱惑。” 主持人笑得跟辛苦,“宴大少好幽默。” 他捧哏都跟不上节奏。 众人的表情,更一言难尽。 台下,封墨受不了的吐槽,“特么的这么恶心巴拉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闻言,封白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如果你说不出这种肉麻的话,那么,你就别想着去追人家了,只这一点,你就差了暮夕十万八千里。” 封墨皱眉,“女人就都喜欢听?” 封白笃定的点头。 封墨半信半疑,“那我嫂子呢?也吃这一套?” 他还真想象不出来,宴明珠那样强势霸道的女强人也会听甜言蜜语。 封白就笑了,笑得让封墨起鸡皮疙瘩,不等他开口,就挥手,“得了,你甭说了。”答案肯定不是他想要的,听完搞不好会三观毁灭。 这时,台上的宴暮夕终于说到了重点上,“既然美色这条路行不通,就只能用钱了,不过,用钱来讨好大家,会不会太俗气?” 主持人呵呵呵笑着,“怎么能是俗气呢?是豪气,大家说是不是啊?” 台下喊声震天,“是!” 还有兴奋的叫着“求首富包养”的。 宴暮夕闻言,笑眯眯的道,“既然大家不觉得俗气,那就这么办吧,合众传媒搞了个有奖投票的小游戏,中奖率百分百,通道从这一刻开启,欢迎大家积极参与,投我女朋友一票,顺带着帮我败家。” 说完,还很认真的一鞠躬,致谢。 与此同时,舞台的大屏幕上打出了有奖投票的各类奖品,名牌包包,大牌手机,奢华旅游,还有从一千到一万元的红包,最大奖是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最差的是参与奖,一张近期会上映的电影票。 见状,台下尖叫声响起,掌声更是热烈如潮,一个个纷纷拿出手机,想也不想的就投票。 这壮观的一幕,绕是程拓和云水,都有点撑不住脸上的笑意了,他们人气再旺,再会口粲莲花的拉票,也敌不过实实在在的奖品。 更别说,这奖品丰厚的让人眼红。 台下,封白感叹,“暮夕这一招,可是真是太给力了。” 完全碾压的其他人一文不值。 封墨冷哼,“用钱买好谁不会?” 封白摇头,“会,不重要,重要的是舍不舍得,暮夕这次的投入肯定是以亿做单位,换成其他男人,怕是要权衡一下值不值得。” 封墨抿唇不语。 何逸川和宴鸣赫也听到了封白的这番话,俩人对视一眼,彼此无声的询问,换你,你会吗?拿出上亿的钱只为了给女朋友拉票? 宴鸣赫很肯定的表示,自己不会,舍不舍得先不说,他敢这么做,转身就会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这么大的一笔钱从哪儿来的? 何逸川扯了下唇角,他也亦然。 所以,还是宴暮夕最潇洒。 ------题外话------ 下午老家有喜事儿,木禾去忙活了一场,回来的晚,只码了一更,晚上看看时间,如果有空,就再补上两更,如果没有,亲们就多多体谅哈,年底了,家里的事儿多起来了,哭瞎 四更 钱我有的是 宴暮夕的这波土豪操作,结果可想而知,甭管原本是谁的粉丝,都给柳泊箫投了票,场内的,场外的,热情高涨,毫无悬念的,柳泊箫的票数最高。 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差距拉开很大。 这时,宴暮夕又冲着众人鞠了一下躬,直起腰来后,笑眯眯的道,“感谢大家这么热情的帮我败家,更谢谢如此热情的支持我女朋友,还有,期待大家把奖品晒出来喔,这可是见证人品的好时候,特等大奖可以在社交平台上私戳我,我亲手为你颁奖。” 话落,台下便沸腾了。 “啊啊……” “宴大少威武!” “谢土豪包养。” “我们一定会晒出自己的幸运的。” “同求宴大少亲手颁奖。” 尖叫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整个大厅都似沸腾的水,久久不能停歇,主持人都压不住这股高昂的情绪,没办法,奖品太丰厚,现场好多人手气不错,有抽到手机的,有抽到名牌包包的,红包更是不计其数,最小金额都是一千啊,谁能不兴奋? 这简直跟白捡的一样。 主持人自己都悄悄拿出手机投了一票好不好?运气也不错,五千的红包。 台下,封白盯着自己的手机,幽幽的道,“我的人品难道不够好吗?” 闻言,封墨瞥了一眼,不厚道的乐了,“参与奖?一张电影票?还是爱情片?哥,你这人品还真是……”没说完,就在封白的眼神下噎住了。 “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见。” 封墨清了下嗓子,“我说,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买,哪需要抽奖?” 封白似笑非笑的道,“对我这么大方友好呢?” 封墨点头,“当然,谁叫你是我哥呢。” “那好,看在你还有这个觉悟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我想要特等大奖,你也不用给我买新的了,就你开得那辆二手的给我就成。”封白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封墨嘴角抽了下,“我哪能让你吃亏开二手车?我还是给你买新的吧。” “那我不是欺负你吗?” “……我乐意,行了吧?” 封白就笑了,坑了他弟弟一辆车,不笑难道还哭吗? 想哭的人是封墨,他哥这腹黑的狐狸本色,连他都不放过。 这时,宴暮夕在台上,笑眯眯的又扔出个糖衣炮弹,“等到比赛结束,我女朋友抱到冠军奖杯时,我会再给大家送福利喔。” 闻言,众人的情绪再次引爆。 “什么福利啊?” “能跟您女朋友合影吗?” “我想去您的魔心岛。” 各种亢奋的诉求,嗨翻全场。 宴暮夕眨巴着眼,“暂时保密,留待胜利时再揭晓。” “啊啊,吊胃口什么的好讨厌,又好喜欢。” “等不及肿么办?” “那就猜啊。” 于是,众人脑洞大开,猜什么都有,这些暂且不提,拉票结束,比赛正式开始了,东方将白代表评委,说了一下对选手的要求,煎炸蒸煮都可以,拿出你最满意的一道菜来一决胜负。 至于搭档,拉票结束,在接下来展示厨艺的阶段,可以搭把手,帮着处理食材什么的,当然,不能越俎代庖、掺和太多。 更不能捣乱。 最后那一句玩笑般的警告,他是看着宴暮夕说的,刚才宴暮夕的种种表现都超越了他的预期,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满意,甚至是感动的,舍得那些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对妹妹的用心程度,事先,这里会发生什么,他不会全部清除,再怎么聪明,也难免会有疏漏,那怎么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出现疏漏呢?那就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且制定出有效的应对办法。 如此,今天的他才能从容碾压、大展神威。 他不由的想到那句话,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同理,这世上哪有什么算无遗策、从容应对?不过是背后他替你绸缪了所有。 妹妹选择了他,是她的福气。 柳泊箫此刻内心的波动,比东方将白可要强烈多了,宴暮夕做的那些,事先她一概不知,猝不及防的承受了这些,她都有点懵。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帮她拉票。 她不知道,需要败他多少钱,或许那些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已足够让她动容了,这时候的她,忽然有些明白小说里写的某些情节不是胡说八道了,霸道总裁为女人一掷千金的时候,真的很帅,也真的太容易打动女人的心了,果然,她也世俗的没有躲过。 明知是糖衣炮弹,她也甘愿被炸的粉身碎骨。 “喜欢吗?”比赛开始后,宴暮夕殷勤的拿过围裙,趁着给她系到腰上时,小声的问,“是不是太俗气了?” 柳泊箫摇头,“没有,很帅,我很喜欢。” 宴暮夕眼睛一亮,“真的?” 柳泊箫“嗯”了声,“就是让你破费了。” 她都替他肉疼。 谁知,闻言,宴暮夕长舒出一口气,得瑟道,“钱我有的是啊,我是担心你不喜用这种砸钱的方式呢,好像我在用钱压人似的,我就是觉得,这种局面,用钱砸是最有效、最快速、也最能打脸的,泊箫,不许因此就觉得我一身的铜臭气息,我其实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雅人士。” 柳泊箫失笑,悄悄在他掌心挠了下。 宴暮夕心口一荡,差点没把持住扑过去亲一口。 主持人离得近,不巧看到了这‘奸情’,顿时有种强行被塞了一大碗狗粮的感觉。 ------题外话------ 今天就四更了哈,实在有些累 第六章 一更 单身狗的心塞 台下,第一排的人看的也清清楚楚,顿时表情各异。 封墨嘶嘶的倒吸几口气,不是冷的吓得而是酸的,瞪着台上的宴暮夕,拳头直发痒,醋不醋的他不懂,他就是见不得他笑得那么蠢。 蠢到,好像天底下就他最幸福,而别人都在水深火热里。 何逸川也深有同感,不适的眼皮跳了跳,对宴鸣赫道,“老话说的果然不假,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零,你看暮夕,是不是特别傻?” 宴鸣赫点头,“嗯,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不止傻,还无耻。” 大庭广众之下,就跟自己的女朋友秀恩爱,不是无耻是什么?秀恩爱什么的最无耻,尤其是当着单身狗的面,简直不能原谅啊。 何逸川多敏锐啊,闻到酸味,挑眉问,“羡慕了?” 宴鸣赫难得实话实说,“嗯,有点儿。” 何逸川道,“那就业谈场恋爱呗,你想找女朋友,多的是前仆后继的。” 闻言,宴鸣赫苦笑着道,“哪有这么容易?你当人人都是暮夕?媳妇儿可以自己选?我家里……”后面的话没有再说,而是长叹一声,说出来不过是扫兴而已。 但以前,他没有这种惆怅的,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自己的婚姻不可能单纯的两情相悦,所以,他没有期待,也就没有遗憾,可现在,忽然有那么一点失落了,不考虑利益,肆无忌惮的谈一场恋爱,真的很美好吧? 看暮夕,笑得多让人嫉妒。 何逸川看他神色,眼眸闪了闪,不再多言。 封白也是一脸羡慕的笑,酸溜溜的欣赏了一会儿,就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了自己媳妇儿,也没说别的,就感慨一声“年轻真好啊,可以肆无忌惮的调情秀恩爱。” 他发的是个短视频,视频中,柳泊箫在处理食材,而宴暮夕就围着她转,帮着拿这个、递那个,眼神不离片刻,身影不离左右,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他有多稀罕他的女朋友,那眼神里的浓情蜜意简直齁甜到齁,还时不时的给人家擦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看的是个男人都想冲上去打他。 怎么就可以这么腻歪呢? 宴明珠忍着眼疼看完后,也想打这个傻弟弟一顿,特么的你秀恩爱就秀恩爱,别秀给自己的男人看啊,这不是给她找事儿吗? 封白那哀怨的口吻,她又不傻,一看那条‘年轻真好……’的信息就知道了,忍不住又把宴暮夕骂了一通,以前是没有这些烦恼的,但自从她弟弟谈起了恋爱,她就时不时的遭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控诉。 同样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姐弟俩,做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呢?这是封白的眼神里透漏出来的幽怨,更是变相的求福利。 宴明珠能做到吗? 当然不能,只是想想要恶心巴拉的在朋友圈说那些话,她都想死一死,更别说还在媒体的镜头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她也是佩服自己弟弟那股不要脸的劲儿,打情骂俏起来完全没有压力。 她给封白回了条信息,“不是年轻真好,而是不要脸真好,暮夕那小子是为了追媳妇儿没脸没皮了,你可是讲究人,不要被他带坏了。” 封白看完,回了句,“可我现在不想当讲究人了,也想不要脸怎么办?” 宴明珠霸气回复,“可以,在床上,我准了。” 封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旁边,封墨好奇瞟了眼,然后,那种水深火热感更强烈了。 何逸川倒是没看到封白和宴明珠撩的什么,但看他笑得那模样,也能猜出几分,不由的跟宴鸣赫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一种‘这个世界对他们单身狗太不友好’的心塞。 最心塞的还是曲家齐,他不是受不了宴暮夕秀恩爱,他是受不了自己失败,宴暮夕在台上笑得越欢,就衬托的他越凄惨。 今天之前,他倒也没有天真的以为布一场局就能彻底打败宴暮夕,但至少会让他在众人面前灰头土脸吧?会让他捧着的女人难堪的无地自容吧? 然而,这些都没有,不但没有,还让他大大的露了脸,现在,所有参与投票抽奖的那些人都在感念他的大方和豪气了吧? 几个亿,他也真舍得! 后面,宴子安同样不解,这不是几千万,而是几个亿,几个亿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打水漂了,连点广告价值都没有,就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值得吗? 反正,他觉得不值,他舍得给女人买几万的名牌包,也舍得送几十万的珠宝,但再多的,他就觉得不值了,对旗下的女艺人例外,因为她们可以给他带来效益,是摇钱树,为摇钱树一掷千金,那是投资,不是浪费,宴暮夕的做法,都不是浪费那么简单了,纯粹是在败家。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玩女人上,他不及宴暮夕,他爸也不及,他爸对女人,最喜欢的也不过是送套几千万的房子,几个亿的往外扔,他还没那么阔气。 只有宴暮夕,眉头都不皱一下,是他太深情还是太有钱? 他宁愿相信,是后者。 二更 厨艺惊艳 台上,五组人都在紧张有序的忙碌着,便是箫笛和卓梦雨也拿出十二分的认真来,虽说俩人的目标是成为艺人,但在镜头前,不能表现出丝毫对下厨的轻慢。 程拓和云水也尽心的帮,尤其是云水,帮着处理鱼时,动作居然还很娴熟,一看就知道常做,给了粉丝不小的惊喜,尤其是男粉丝,纷纷赞叹女神贤惠。 宴暮夕也很‘贤惠’,他的贤惠是温柔体贴,影子一样的守在她身边,洞若观火,永远在第一时间给她递过去最想要的东西,看她一双芊芊素手在这方寸之地,指掌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眼底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崇拜,一脸‘我女朋友好厉害’的与有荣焉。 他这表情倒也没夸张。 台下众人看着,也渐渐被柳泊箫的厨艺给惊艳到了。 柳泊箫只要进了厨房,整个人就像是将军上了战场,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一举一动都显得郑重其事,哪怕洗一颗菜,都认真的让人无法小觑。 这样的态度,仿佛她不是在做一道美食,而是在完成一种神圣的仪式。 围观者,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正经严肃起来,不敢有轻慢懈怠之心。 “她这是要做什么?”封墨那粗糙的神经都被撩到了,换了个姿势,盯着柳泊箫的手,不自觉地问出口。 封白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声音一顿,感慨道,“我能肯定,她一定不负所有人的期待,给大家奉上一场视觉盛宴。” 闻言,封墨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轻哼了声,“你倒是对她很有信心。” 封白笑叹,“但凡长眼的都能看的出来好么,她可不是简单的厨艺高超而已,她这番做派,分明是厨艺大家,有匠人精神,也有艺术家的风范。” 封墨蹙眉,“匠人?艺术家?我为什么没看出来?” 封白同情的扫他一眼,“就你这么迟钝又麻木的神经,你还想追人家?” 他果然不报任何期待是对的。 封墨不服气,“你这是故意美化她,不就是做饭好吃点吗,照你这么说,东方食府里的那些大厨都是艺术家、都是匠人了?” 封白都懒得跟他掰扯这个了,“你去帝都读书的事儿,我帮你跟爸说。” “嗯?”封墨愣了下,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到这里了,他面上一戏,又不解,“你之前不是不支持吗,觉得我是在胡闹。” 封白幽幽的道,“我现在后悔了行么?什么都拯救不了你了,读书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你且去试试吧,万一成了呢,我们封家祖坟上也能冒青烟。” 封墨被怼的黑了脸。 另一边,何逸川和宴鸣赫也在低声闲聊。 “你觉得如何?” “你指的哪方面?” “所有。”何逸川道。 宴鸣赫想了想,含笑道,“跟暮夕天生一对。” 闻言,何逸川有些意外,“你真这么想?” 宴鸣赫点点头,“讲真,之前,我还是有些不解的,暮夕不近女色了这么多年,不开窍而已,一开窍就惊人,帝都那么多千金名媛,他怎么就看中个从紫城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儿?她容貌、气质的确都万里挑一,便是站在楚长辞面前,也不遑多让,但暮夕岂会是肤浅的人?再后来,我就想着,定是她厨艺了得,把暮夕给迷惑了,可现在,我觉得,我懂了。” “懂什么了?” “自然是懂暮夕为何对她一见钟情了。” 宴鸣赫没再继续往下说,有些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何逸川虽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文化人,但此刻,心里也有几分感慨,柳泊箫没身世背景,寻常人第一反应,都会觉得这样的她配不上暮夕,哪怕长的再好看、厨艺再精湛,也够不着暮夕的高度,所以,暮夕宠她对她好惹很多人不可思议,然而现在,看她专注的投入到自己喜爱的事情上时,他忽然就理解了暮夕眼里的崇拜和爱慕是从何而来了。 这样的她,很耀眼,可谓光芒万丈。 这样的她,也娴静美好,仿佛一幅油画,只是看着,便赏心悦目。 这样的她,亦如一汪秋水,让浮躁、疲惫的心都跟着轻松惬意起来,让人觉得,美食不止是能裹腹而已,还有温度,有灵魂。 而她,就是那治愈的手。 他由衷的羡慕起暮夕来,能与千万人中,找到了这样的女子,便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不祝福,又如何?她的美好,他懂,他幸福且欢喜,这就够了。 羡慕的人里,还有东方将白,他的心愿便是找到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女子携手相伴,不留恋花前月下,不谈诗情画意,只喜欢在厨房里烹制一道道美食。 但这个人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就遗憾了,而这么好的妹妹找的还是一个不懂丝毫厨艺的吃货,这就更遗憾了,好吧,不懂厨艺,但足够用心,他勉强算同意了。 一边欣赏妹妹的厨艺秀,一边在心里想着事儿,余光瞥见秦长远的表情,他惬意不起来了。 秦长远脸上笑着,但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这样的表情,东方将白不由心下微沉,他跟秦观潮多年好友,便是出了秦可卿的事儿,他也理智的没去迁怒秦家的其他人,但如果秦长远不甘心,要为秦可卿出头,那么……他也不会手软了。 三更 凤凰涅磐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台上的选手们在处理完食材后,也都开始大展身手,煎炸蒸煮,烤熏煨焗,十八般武艺齐上阵,向众人展示着东方厨艺的博大精深。 这也是最考验选手本事的时候。 外行看热闹,只觉得选手们拿着铲子上下翻飞的姿态很帅、很美,比如箫笛和卓梦雨,都能当画报拍摄了,拿着刀子雕琢摆盘装饰的时候,又觉得很酷,惊叹连连,内行则看门道,看对火候的掌握,看刀工的精湛,看配料是否合理,在这样的火眼金睛下,只为了美而美,就经不起推敲了。 毕竟一道完美的菜品,色香味都必须最佳。 到了收尾阶段,围观群众们的眼睛都感觉不够用了,一道比一道惊艳,选手们还在做最后的冲刺,力求自己的作品最美最上镜。 而柳泊箫与其他四人都不一样。 那四人为了自己作品的颜值更上层楼,毫无例外的都是选的雕刻,端看自己的刀工如何了,刀工好些的,雕刻出来图案就精致些,比如周树勇,他显然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和心得,用一只萝卜雕成一朵朵玫瑰花,摆在盘子里,栩栩如生,四周点缀了绿叶,为他的美食作品锦上添花。 箫笛也不错,一看就知道私下练过,他用好几样水果雕琢出一道拱桥,桥的旁边是他今天的菜品,一条鲤鱼,那鲤鱼在热油中炸过,造型不言而喻,是一个飞跃的姿态,鲤鱼跃龙门,寓意极好。 卓梦雨就有点取巧了,她用红色的圣女果雕成了小兔子,手法很简单,不过,一只只的围在盘子里,也很呆萌可爱,为她的作品增色不少。 冯河的更出彩,他的整个作品就是一副画,等到完成时,不少人都看的呆住,翠绿的竹子掩映下,有一桌两椅,桌面上还有茶杯,皆是食物所成。 柳泊箫是最后一个完成,她没有秀炫酷的刀工,她向众人展示的是对火候的精准掌控和对艺术的完美驾驭,熬好了糖稀后,在众人屏息以待里,她从容不迫、行云流水般的捏出一只凤凰。 一只浴火重生、展翅高飞、翱翔天际的凤凰。 金光闪闪、活灵活现,那傲然的姿态,那冲出烈火的坚强,看的人心头皆震动不已。 大厅里,有那么片刻,寂静无声,然后,掌声如潮。 台下,封白含笑感慨,“原来是凤凰涅磐,浴火重生,这只凤凰真是做的妙不可言。” 其他几人的那点小心思,在此刻,就相形见绌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实力碾压一切。 封墨这回没怼,他看着那只凤凰神色有些谜。 何逸川意味不明的道,“看来这次比赛,毫无悬念了。” 宴鸣赫笑笑,“难道你来之前还以为能有其他的结果吗?” 何逸川挑眉,“嗯,还是有点别的期待的。” “为何?” “不想看暮夕太得意,” 闻言,宴暮夕想到什么,深有感触的笑起来,“也是,他最近是太春风得意了,昨晚刷朋友圈,差点没被他腻歪的吃不下饭去。” 何逸川扯了下唇角,“岂止,我都险些糖尿病了。” 宴鸣赫哈哈笑起来,“看来我比你的承受力还强一点。” 何逸川指了下台上,“那现在呢?” 宴鸣赫笑容一僵,默默撇开脸。 台上,宴暮夕看着柳泊箫的神情,堪称痴然,痴然的让他们同为男人都觉得丢脸了,你好歹也是天才兼首富,就不能有点骨气? 骨气是什么?宴暮夕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眼里只有她,若不是还有这么多围观群众,他早就扑上去抱住她亲吻,来表达自己汹涌的迷恋。 …… 选手们的作品都大功告成,接下来便是评分阶段。 先看颜值,再品味道,最后点评营养价值,综合这三项来打分。 五道菜,摆在了舞台最显眼的位置上,接受众人最苛刻的检阅。 每一道都有个好听的名字,周树勇的那道叫富贵花开,冯河的那道是竹报平安,箫笛的是鲤鱼跃龙门,卓梦雨的那道是大吉大利,柳泊箫的是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从颜值来说,摆在最后面的那道凤凰涅磐最让人惊艳,当之无愧的得了第一名。 五个评委里,周义也好,秦长远也罢,对柳泊箫心里再有怨怼,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去挤兑那道凤凰涅磐不好看,这样堪称艺术品的颜值都说不好看,那其他的就是垃圾。 台下的嘉宾评委也是如此。 比如曲家齐,他想找茬,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有的,咬牙给了肯定,比如封墨,这回,他居然没挑刺儿。 其他人则是一致称赞。 于是,在颜值这一项上,柳泊箫赢了,其次是冯河,周树勇,箫笛,卓梦雨落在最后。 再是味道。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把每道作品切成小份,先端给台上的评委品尝,然后再给台下的嘉宾,今天来的嘉宾可不少,为了每个人都能吃上,所以分到手里的美味,其实也就一口而已。 周树勇的作品里,主菜是鸭,金黄的鸭皮,只是看着,就流口水,冯河的作品,主菜是海鲜,经过他的加工后,变成了画,漂亮的让人不忍下口。 箫笛的是鱼,鱼肉鲜嫩肥美,卓梦雨的是鸡,用好多种调料煨制而成,香气浓郁。 而柳泊箫的主菜是牛肉。 ------题外话------ 晚上再更,最近更新有点乏力呀,哭瞎 四更 征服众人的胃 牛肉是炭火烤制的,选的最鲜美的部位,烤的外焦里嫩,外面还刷了一层秘制的酱料,只是看着,便刺激的人口舌生津,想要大快朵颐。 为了保证每个评委都能品尝,柳泊箫烤制的时候可没小气,特意选了两大块,但绕是如此,到了每人手里,优雅点的能品尝两口,粗犷点的一口吞。 比如封墨,感觉还没来得及品,盘子里先空了。 封白见了,取笑他,“美食得耐住心品才能品出味道了,你这样狼吞虎咽,跟猪八戒吃人参果有什么区别?” 封墨不由懊恼。 封白视若不见,当着他的面,存心折磨他一样,品的更加优雅缓慢,仿佛能感受到那牛肉如何在他唇齿间绽放,最后,他陶醉的眯起眼,喃喃,“吃了这样的极品烤牛排,以后别家做的还能吃的下去吗?” 何逸川咽下去后,也难得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常年在部队,对吃的向来不讲究,野外训练时,什么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他还从来没对哪样食物有太明显的偏爱,东方食府也去过,那儿的味道做的是不错,他吃的也很惬意,但也仅此而已,并不会吃过后就念念不忘,但现在,他居然惦记着还想吃下一回。 不得不说,柳泊箫很有征服别人胃的本事。 这其实,也是危险的。 宴鸣赫的感受比他更直观,吃完后,竖起大拇指,“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烤牛排,没有之一。” 何逸川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的胃被人家掌控后,他警铃大作,提醒自己悬崖勒马,否则,这会成为自己的弱点被人利用。 其他的嘉宾评委皆跟宴鸣赫一样,操着各国的语言发出同样的赞叹声,除了曲家齐,还有为他马首是瞻的那群人,之前,他们不好睁眼说瞎话,已经肯定了柳泊箫所做菜品的颜值,想着,品味道时,一定不能再妥协,哪怕昧良心呢,也得说味道一般。 然而,真正吃到嘴里后,才发现,昧良心居然很难。 曲家齐脸色阴沉,咀嚼着牛肉的表情都狰狞了,牛肉烤制的鲜嫩多汁,足见火候掌握的有多炉火纯青,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不少擅长西餐的大厨也能做到这个水准,然而,那层酱料,他敢肯定,是独一无二的,是柳泊箫秘制的,该死的美味。 他不想承认,他吃过后还想再吃,可胃是最诚实的,抗议着他需要更多的牛肉来满足它,在没有的情况下,他甚至默默的咽了下口水。 这让他如何不恼恨? 他看向台上的评委席,心更沉了下去,宁可激动的用了“完美无缺”来赞叹,另一个厨师则称赞“这是教科书般的烤牛排。”,而东方将白更是说了一句“我甘拜下风”,三人这番话,直接把柳泊箫推向了第一的宝座。 至于周义和秦长远,俩人是门外汉,便是想找事儿,也显得不够权威,只能敷衍的点评了几句,尤其是秦长远,他本想从营养价值这个角度去抨击,牛肉本身没问题,可烹制方法不健康啊,碳烤的食物吃多了容易致癌,这可不是他故意挑刺,这是得到科学验证的,然而,他如果揪着这点,就得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因为其他选手的烹饪方法都存在这些问题。 比如周树勇,他做的烤鸭,外皮金黄,那也是烤制出来的,箫笛的鲤鱼跃龙门,更是直接用热油炸,油炸食品也不够健康,冯河的也是,他用了熏制,熏制的食物很入味,可同样有致癌的隐患,至于卓梦雨,她的那道大吉大利是煨出来的,算是最理想的烹制方法,然而在用料上又出现了相克。 总之,要抨击柳泊箫,就得把所有人批评一遍,甚至,还要得罪其他西餐厅和烤鸭店,那他还敢走出这个门吗?还不得被骂成狗? 于是,他只能憋屈的忍了。 最后,打分前,每个选手再为自己说几句话求支持,这种环节,往往是选手们最煽情的时候,有的卖惨,有的卖萌,总之越打动人心越好。 箫笛和卓梦雨是这方面的高手,俩人都是声情并茂的说了一番感谢词,感谢这个,感谢那个,最后再大度的说,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通过这次比赛收获很多等等。 周树勇和冯河的说辞就中规中矩了,语言是早就想好的,照着念了一遍,俩人其实都心里有数儿,他们虽然杀入决赛,但就是陪跑的命,前三面肯定是无缘的。 到柳泊箫开口时,大厅里寂静无声。 众人都莫名的很期待,能从她嘴里听到些什么,直觉,会跟其他人不一样。 果然,柳泊箫并没说千遍一律的感谢词,而是缓缓道,“我今天做的这道菜取名凤凰涅磐,是因为背后有一个故事,故事已经过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它的寓意,传说中,凤凰是人世间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与幸福,同样在肉体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磨练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顺遂幸福的能一直顺遂幸福下去,而正经历人世间苦痛的、身处谷底煎熬的、对未来感到绝望的,都能像凤凰涅槃那样在烈火中重生,从浮躁、消沉、死灰一般变得成熟、稳重而坚强!” 五更 想吃她做的烤牛排 柳泊箫说完这番话后,场内更寂静了,然后,便是震耳发聩的掌声,不为煽情,却比任何煽情的话语更戳人心,不少人甚至热泪盈眶。 柳泊箫鞠躬致谢,神色浅浅淡淡、从容沉静。 何逸川意味不明的道,“越看她,越觉得和暮夕有夫妻相了。” 宴鸣赫“嗯”了声,又感慨的补了一句,“暮夕捡到宝了。” 封白扭头看了眼封墨,见他表情谜一样的茫然,顿时心塞的摇摇头,就这情商,想要跟暮夕竞争,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他给宴明珠发了条信息,“暮夕选的女朋友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那头,宴明珠看到后,勾唇一笑,能让一只腹黑的老狐狸都说好,那看来是真的好了,不过她也越发好奇,“怎么个好法?” 封白想了想,回复道,“厨艺精湛的能征服暮夕的胃,脾性善良的能温暖暮夕的心,有她陪伴暮夕,暮夕的后半生都不会孤单了。” 宴明珠看了这段话,当即霸气道,“那这个弟媳妇儿,我要定了,谁要抢,就是跟我为敌。” 见状,封白不由叹了声。 封墨问,“怎么了?” 封白看着他,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慈爱嘴脸道,“我没事儿,小墨,我只是在忧心你,单身狗的日子不好过吧?都是哥哥的错,忙着工作也无暇关心你的个人问题,这样吧,我最近倒是有点空,帮你介绍个女朋友要不要?” 封墨是情商不高,但也不代表傻啊,闻言,略一琢磨就察觉到了真相,“怕我跟宴暮夕抢人?所以想用这招把我打发了?行,你只要能找个跟柳泊箫一样的女人来,我立马跟她谈恋爱。” 封白挑眉问,“你说一样……具体指的什么?容貌和厨艺?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人?” 封墨冷哼,“不一样也可以,但容貌要比她还美,厨艺要比她还高。” 封白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你觉得这现实吗?” 封墨一副混不吝的样儿,“那我就不管了,要么就是柳泊箫,要么比她强的,总之,我的女朋友不能比宴暮夕的差,爷丢不起那人。” 闻言,封白蹙眉,“你就是不想输给暮夕才跟他争抢?” “错,我是为了给他添堵,我就见不得他整天那么得瑟。”封墨敢做敢为。 封白默了。 台上,评委们在为选手打分,网上的投票也在紧张的统计当中,台下,嘉宾们也纷纷亮出自己的分数,高低各有不同,现场的围观群众时不时的就欢呼两声。 封白心不在焉的打完分数后,对封墨正色道,“你跟暮夕怎么不对付我都不管,但是,别把自己的心给赔进去了,否则……”顿了下,他才道,“爱而不得,是世上最痛苦的事儿,我不想你经历。” 闻言,封墨愣了下,然后不以为意的嗤笑,“绝无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会爱上她还是不会得不到?” “爱不爱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我真对哪个女人有了兴趣,我就没有得不到。” 看他说的如此笃定,封白直觉的不太心安,还想再提醒几句,封墨就不耐的摆手了,“行啦,哥,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咱先说眼下要紧的事儿。” “眼下?眼下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封白不解。 封墨看了眼他的肚子,“你就不饿?” 封白哭笑不得,“就这个?等下你随便找个地方去吃点不就得了?” 封墨懊恼,“以前可以,但现在,特么的不行了。” “为什么?” 封墨憋了一会儿,咬牙挤出一句,“我惦记那份烤牛排。” 封白失笑,“然后呢?” 封白气急败坏道,“你帮我让她再多做一些。” “你自己去说呗,正好是套近乎的好机会。”封白调侃。 “……我上回说了,但她不搭理我。”说道这个,封墨就更恼火了,“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我就揍她了,敢落我的面子,简直是不知死活。” 封白无语的摇头,“你给人家个零分,人家肯搭理你才怪了。” “我今天给她的分很高。” “唉,晚了啊,你当初花样作死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了,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呀,小墨,哥也帮不了你,节哀顺变吧。” “……” 所有的人都给出了分数,经过一番计算后,结果送到了主持人手里。 主持人卖了下关子,又活跃了一番气氛,这才情绪高涨的宣布了比赛结果,名次是从第五名开始倒着念得,第五名,是周树勇。 周树勇早就猜到了,表情没多少失落。 第四名,是冯河,也没什么悬念,不过冯河多少有些不甘,论起厨艺,他不敢说比箫笛好吧,但肯定比卓梦雨要好很多,然而,他却在她之下。 只因为他背后没人炒作推动,他的评委得分不低,低的是网上的投票数。 第三名,就是卓梦雨了。 对这个答案,卓梦雨也早有心理准备,粉丝们为她鼓掌时,她笑得很甜美,可心里,却酸酸涩涩的,因为东方将白的一句话。 上一场中,东方将白夸她很用心,抚慰了她背后所有的辛苦和努力。 但今天,他却疏离的道,“希望你能守住初心。”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他在说她,心思偏了。 而她,无法辩驳。 因为她的确没把心思放在厨艺上,她签了风华娱乐,她已经是个艺人了,她以后要做的,不是在厨艺上用心,而是要去讨好粉丝,只有有他们的支持,她才有存在的价值。 她终究不是一个厨师。 ------题外话------ 坚持了下,嗯,还是五更,为自己鼓掌,孩子放假了,想清静安心的码字,真是奢望啊 第七章 一更 实至名归 第二名,是箫笛。 箫笛没有什么失落,听到结果时,笑着冲台下鞠躬致谢,粉丝们热情的为他呐喊,气氛很是热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冠军呢。 云水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不过到底是艺人,并未失态的让人察觉出什么,镜头下,依然笑靥如花,还跟箫笛拥抱了下,表达祝贺。 最后,主持人宣告了本次厨艺争霸赛的第一名,毫无疑问,就是柳泊箫了。 台下,掌声如雷。 柳泊箫得这个第一,实至名归,不管是从专业角度去打分,还是网上得票,她都遥遥领先,甩了后面四人好几条街去,即便曲家齐跟他带来的那些人故意给的分数不高,也没能影响了大局。 因为宴暮夕带来的队伍更强大,轻轻松松就给扭转了。 封白,何逸川,宴鸣赫三人都是给了满分,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坦坦荡荡的告诉众人,他们来,就是力挺柳泊箫的,连封墨也是满分,当然不是他甘心情愿的,是封白用眼神威胁的。 专业评委中,东方将白给了九十九分,他说,“在我心里,这道凤凰涅磐完全可以打满分,无人能出其左右,但我还是希望能留出一分给你超越自己,我相信,你能做到。” 东方将白对她的力挺,也不言而喻。 柳泊箫笑着接受。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 迟钝点的围观群众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敏感些的就觉得俩人之间好像有点亲昵。 第一排的几人眼神都毒辣,自然也注意到了。 封白若有所思。 封墨凑近他,幸灾乐祸的提醒,“是不是觉得将白哥对她有点不一样?” 封白挑眉看他,“你知道?” 封墨哼笑,“当然,上一场比赛我就挨着将白哥坐的,我还撺掇他一起去抢人。” 闻言,封白没忍住,冲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将白和暮夕的关系,你不清楚?” 封墨被他打惯了,早就不痛不痒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他们也不是,再说,女人是能互相推让的吗?谁喜欢,就去追啊,谁追到算谁的。” 封白皱眉,“你是说,将白也喜欢柳泊箫?” 封墨点头。 封白表情变得凝重,“你确定?” 封墨黑着脸瞪他,“我是没你那么多心眼儿,但眼还没瞎,他喜欢不喜欢的我还能看不出来?再说,你也觉得他俩之间不对劲不是吗?” 封白不答,又问,“将白承认了吗?” 封墨哼道,“没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都看出他喜欢她,但他就是一个劲的否认,宴暮夕也是奇怪,居然不吃醋……” 听到这里,封白愣了下,转头去看台上的几人,这会儿,已经准备在为选手颁奖,柳泊箫站在五人中间的位置上,宴暮夕在她身后,一脸痴汉笑,而不远处,东方将白也看着她,那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温柔,这么明显的情意,他都发现了,暮夕不可能不知道,那他是怎么忍下的? 只凭兄弟情分? 封白不解,何逸川和宴鸣赫同样疑惑。 “将白哥是怎么回事儿?” “暮夕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以为将白哥跟跟咱们一样,难道不是?” “如果不是,那暮夕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可没看出暮夕有丝毫忍耐的意思,再说,他是能让自己憋屈的人吗?” “的确不是,那么……是咱们想多了?” “我倒是宁愿想多,可你看将白哥那表情,要说他对柳泊箫没情分,打死我都不信。” “也许是……把他当弟媳妇儿来看?”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咳咳……” 台上,最后为柳泊箫颁奖,为她颁奖的人是东方将白,原本是要找个年纪更长的人来颁发这个奖杯,但东方将白揽过去了。 主持人还有些惊讶,东方将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呐,难道是他之前看错了? 他没看错,东方将白揽下这差事,只是因为得奖的人是他妹妹,而他想亲手把奖杯送到她手上,他觉得,妹妹也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柳泊箫还真是这样期待的,所以,当看到她哥走向她时,她会心一笑,心里暖暖的,被疼爱的感觉犹如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每个毛孔都冒着舒畅和惬意。 唯一的遗憾,她不能当众喊他一声“哥”。 不过,两人近在咫尺,眼神对视,也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东方将白把奖杯递给她后,微笑着道,“祝贺你,另外,我希望,将来你能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捧起更有分量的奖杯,我会一直看着你,为你加油。” 柳泊箫“嗯”了声。 离得近的几人就都有些茫然,一个“嗯”字就完了?人家说了那么多勉励祝福的话,换成谁也得激动的说几句谢谢吧?只一个嗯字,是不是太敷衍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又觉得不敷衍。 相反,俩人之间像是有什么默契,抛却那些虚头八脑的客气话、场面话,他的祝福发自肺腑,而她这个“嗯”字也别有深意。 宴暮夕体会最深,深到心里都冒酸泡泡了,女朋友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这样呢?听听,答应的多么乖巧,还软软甜甜的,让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东方将白的心就更柔软的一塌糊涂,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但想到眼下的场合,努力忍住了,不过,拥抱不算出格,刚才别的评委也拥抱选手了。 于是,他就上前一步,无视宴暮夕酸不拉几的提醒,把人抱住了。 二更 皆大欢喜 这个拥抱,按说应该是很正常的。 事实上,也的确正常,并没有传递出什么暧昧的气息。 但看到的人,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几乎下意识的都看向宴暮夕,那眼神真是……内容丰富。 宴暮夕笑得无比灿(心)烂(酸),没错,他就是这么雍容大度,一个拥抱有什么了不起呢?兄妹之间的拥抱再纯洁不过。 但他大度,台下的几人却替他着急了。 封白想着等下要找东方将白谈一谈。 何逸川和宴鸣赫面面相觑,觉得也有必要找个机会问问东方将白的想法,东方将白不是别人,别的什么情敌,他们随手都能帮着灭了,但东方将白跟暮夕是兄弟,就是他们也都敬着,既然不能随意打发,那就得好好谈谈,别传出什么兄弟争女人的戏码来。 这一抱,其实时间很短,也就两三秒的功夫。 但对宴暮夕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头顶上都绿云萦绕了,他知道将白是大舅哥,但别人不懂啊,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瞅着他,他都快要相信自己是真的被绿了。 “哥……”这一声是宴暮夕喊得,笑着喊的,却有种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味道,“谢谢你为我家泊箫颁奖,我会永生难忘的。” 东方将白无视他醋意翻滚的脸,放开柳泊箫后,心情颇好的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道,“不用谢,咱们的关系说谢就生分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的信息量感觉好大! “哥……”宴暮夕喊得幽怨了。 东方将白这才不再逗他,站到旁边去,跟选手们集体合影留念。 至此,比赛也就算是结束了。 专业组那边获奖的前三名,除了一枚象征着荣誉的奖杯外,还有个让人兴奋的奖励,那就是进东方食府的机会,但业余组这边没有,毕竟厨艺达不到那个水准,除了奖杯,就是数额不等的奖金。 第一名的奖金是五万,还算丰厚。 不过,东方将白在最后,向柳泊箫发出了邀请,邀请她进东方食府。 此举,让众人哗然。 柳泊箫也有几分讶异,片刻后,就明白过来,她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她能正大光明的进入东方食府,便是暂时不能把相认的事儿摆在明面上,她也算是东方家的人。 但她没法答应。 她刚要解释,东方将白就笑着道,“我知道,你还有归去来兮,我没有想让你割舍,我只是把东方食府的大门为你打开,你随时都可以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闻言,柳泊箫这才含笑应了一声“好!” 别人的感觉却不太好。 东方将白这是要搞事儿呢还是搞事儿呢? 又是亲手颁奖,又是拥抱,还破例邀请,要说没点什么,谁也不会信。 但要说有点什么,那宴暮夕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暮夕是装的吧?”何逸川问。 宴鸣赫摇摇头,“他也醋了,不过,醋的有点让我看不透。” “什么意思?”封白坐过来,抱着共同探讨的态度,好奇的问。 宴鸣赫苦笑,“我也说不太清楚,这么打个比方吧,姐夫,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这么对明珠姐,你会如何?” 闻言,封白冷飕飕的一笑,“我会给他一拳。” 宴鸣赫点头,“没错,正常反应就该是这样,不然不是男人啊,就算碍于现在的场合,暮夕不好出手,但脸上也得带出点阴沉来吧,可暮夕并没有。” 何逸川分析,“是不是因为那人是将白哥的缘故?他俩的情分比跟咱们都要亲近些。” 宴鸣赫摇头。 封白也笃定的道,“不可能,越是兄弟,越是愤怒,如果是小墨敢对明珠玩这种暧昧,我就不是给他一拳那么简单了。” 习武的人听力都好,这话说出来,封墨没办法假装听不见,于是,也黑着脸凑过来道,“哥,你能不做这种假设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封白轻哼了声,“那你会做这种事吗?” 封墨瞪眼,“我又不疯,天下女人这么多,我为什么要去跟嫂子玩暧昧?” 闻言,封白脑子里闪过什么,对宴鸣赫道,“没错,问题就在这里,小墨这么胡闹的人都知道不该跟兄弟的媳妇儿暧昧,将白又怎么会?” 封墨,“……” 干嘛拿他当反面例子? 宴鸣赫恍然。 何逸川问,“可将白哥刚才的行为,确实容易让人想多,这又怎么解释?难道是我们内心猥琐、其实将白哥就是单纯的把她当成弟媳妇来看、才会对她那么好?” 这话问出来,几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封白,他也得喊柳泊箫一声弟媳,但他能像将白那样与她相处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就算将来是一家人,她喊他姐夫,他都得避嫌,该帮忙的时候可以倾力帮忙,但亲密相处,只是想想,都觉得这是在膈应四个人,将白为什么可以呢? 封墨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明白了。” 三人都看向他。 他一脸笃定的道,“肯定是将白哥和宴暮夕都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俩人,俩人又情同手足,三人谁也舍不得谁,所以打算凑在一起过日子,这样就谁也不用受伤,皆大欢喜。” 闻言,何逸川表情僵木,浑身不适。 宴鸣赫诡异的扫了封墨一眼,默默的转头,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封白干脆,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这次打的可比以前用力多了,打完,对他道,“以后不许再去我那儿吃饭,更不要见你嫂子了。” “为什么?” “我怕你也想跟我们一起过日子。” “……” ------题外话------ 下午继续更 三更 认亲 比赛结束,众人可没忘了宴暮夕之前卖的关子,于是,有人扯着嗓子问出来,其他人纷纷笑着起哄,想知道还有什么福利要送。 柳泊箫也好奇,眉目盈盈的看着他。 宴暮夕握着她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为了庆祝我女朋友得了第一,我请大家吃饭好不好?就在东方食府,有一个算一个,吃什么都随意,今天抢不上位子的也不要着急,流水席摆七天,随时都可以去吃。” “哇!” “啊啊……” 惊叹声,尖叫声,再次响了起来,这福利也是太实惠了,东方食府的饭菜呐,帝都人就没有不喜欢吃的。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给他拉生意呢? 宴暮夕冲他眨眨眼,一脸不用谢的得瑟。 福利还没完。 接下来,宴暮夕又说了一个,他旗下的游乐园免费向众人开放,也是七天,还有,今晚上会有烟火表演,邀请全城人共赏。 台下都沸腾了。 “谢谢宴少!” “谢土豪饲养!” 一声声的,此起彼伏,感人肺腑。 封白失笑,继而又感慨,“谁说暮夕不懂人情往来的?” 暮夕若是想讨好一个人,就没人能跑得了,看吧,现在把整个帝都的人都要收买了。 他感慨完,又同情的看了眼封墨,堂弟这情商,还想跟人家争抢,那得被虐成什么样儿啊? 何逸川和宴鸣赫这一刻,深深觉得今天真是来的太对了,因为来了,才有了重新认识暮夕的机会,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跟着他,有肉吃。 在场,唯一觉得难堪、耻辱、愤怒的人就是曲家齐了,散场时,他第一个阴沉着脸离开,跟着他来的那些人也都灰溜溜的走了。 等到大厅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时,宴暮夕牵着柳泊箫的手下了台,给她介绍封白等人,“这是我姐夫,封白,职业律师,还算有名,你听过吗?” 封白,“……” 这是在夸他还是怼他? 柳泊箫暗暗嗔他一眼,直面着封白,含笑打招呼,“您好,封律师。” 近距离的看,封白觉得她长得更为清灵脱俗,尤其那双眼,实在剔透的不像话,仿佛滤去了人世间所有的肮脏丑陋,只有最初善良纯真的人性,他压下心头悸动,微笑着回应,“你好,早就听暮夕说起过你,只是无缘的见,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遇上……” 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宴暮夕嫌弃的打断,“姐夫,我家泊箫是个单纯的人,最不耐你那套虚头八脑的客气,能真诚一点吗?” 闻言,封白不由哭笑不得。 谁知,跟过来的东方将白也附和的道,“是啊,白哥,你跟破晓说话简单一些,她不会虚与委蛇,别累着她了。” 封白,“……” 说的他好像是个多么虚伪的人! 天地良心,他就是客套了那么一下,这难道也有错? 封墨还没走,见状,就替自家堂哥出头了,看着俩人手牵手的样子,阴阳怪气的道,“我哥说的话哪儿虚了?得是什么智商啊还听不懂……” 他还没挖苦完,就见宴暮夕拉着柳泊箫快速的转了个身,跟躲避瘟疫似的,嘴里还道,“泊箫,以后见了这个人,一定要远离,免得被他传染。” 封墨黑脸,“你说被谁传染呢?” 宴暮夕头也不回的道,“谁心虚的对号入座就说谁呗。” “你……”封墨气的胸口起伏,“被我传染什么?”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脑积水。” 封墨爆了声粗口,就要撸袖子。 封白无奈的拦住他。 东方将白也不动声色的挡在他前头。 宴暮夕完全不理会,还有兴致给柳泊箫介绍何逸川和宴鸣赫,“泊箫,这是我姑姑家的儿子,何逸川,虽然在美男榜上,但是没我长的好看对不对?最重要的是,他为人很木讷无趣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个最想让女人脱光的美名,你一定没这种冲动对吧?” 何逸川,“……” 这是介绍他还是中伤他? 柳泊箫警告的挠了挠他的掌心,落落大方的跟何逸川打招呼,“你好,我是柳泊箫。” 她听宴暮夕说过,何逸川跟他同龄,但是生日要小一些,俩人平时都是称呼对方的名字,跟朋友似的。 何逸川冲着他点点头,神色难得温和些。 宴暮夕撇撇嘴,却又似乎很高兴,“看吧,我没冤枉他吧?他就是这么木讷无趣,不过,看他对表现的这么冷淡,我就放心了。” 何逸川嘴角抽了下,对他有些无语。 尴尬的还是宴鸣赫,他待人接物一向是很周到的,可听暮夕刚才这话的意思,他要是热情点会被解读为别有用心、不怀好意吧? 这就让他为难了。 宴暮夕已经介绍起他,“泊箫,这是宴鸣赫,我堂叔家的儿子,他不在美男榜上喔,虽都姓宴,但容貌跟我完全没有可比性,对吧?” 闻言,宴鸣赫失笑,“暮夕,我长的也不丑吧?” 他没上榜,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宴暮夕听到这话,顿时眯起眼,“你还很想在我女朋友面前证明你颜值很高?” 宴鸣赫扶额,“并没有,我就是……”就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遂转身主动跟柳泊箫打招呼,“你好,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也就别那么客套,我比暮夕小几天,你也喊我名字吧。” 柳泊箫是喊不出口的,只得体的笑着点点头。 宴暮夕不乐意,“什么叫说不定?是一定,你就喊她嫂子吧,还有逸川,你也一起跟着改口喊表嫂好了。” 宴鸣赫,“……” 何逸川,“……” 他们是来撑场子的,不是来认亲的。 ------题外话------ 晚上再继续更新 四更 心别太大了 何逸川和宴鸣赫正纠结这嫂子怎么喊出口时,东方将白走过来解围了,“不着急,八字还没一撇呢,喊早了,坏人家的名声。” 闻言,几人顿时都复杂的看向他,果然对柳泊箫有异样心思吗?所以,才会在这时候站出来阻止? 只封墨很兴奋,看吧,看吧,他真的没冤枉他。 宴暮夕哀怨的看着东方将白,“哥,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哈。” 东方将白笑得无辜,“我难道说的不对?你和破晓连婚事都没定,就让逸川和鸣赫喊嫂子,这是什么道理?破晓还是个孩子呢。” 宴暮夕幽幽的强调,“我们是情侣,还有泊箫成年了。” 东方将白挑眉,“什么成年?她才二十岁而已。” “二十岁不小了……” “我觉得她还很小。” 宴暮夕幽怨的去看柳泊箫。 东方将白也看着她。 两人都是一副让她站出来主持公道的神色,那画面还真是…… 其他人都看的一脸懵。 一边是男友,一边是亲哥,这公道没法主持啊,好在这时陆云峥和乔天赐走了过来,她看到后,顺势给自己解围,“我,我跟云峥和天赐有点话要说,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说完,拉着陆云峥就快步离开。 乔天赐冲几人礼貌的点点头,也跟着走了。 宴暮夕立刻给邱冰一个眼色。 邱冰心神领会,紧随其后。 都走了后,封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清了下嗓子,“那个,将白,暮夕,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闻言,东方将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宴暮夕则嫌弃的看着他,“姐夫,你不会已经被你堂弟传染了,脑子里也开始积水了吧?回头我也送你一盆仙人球,不用谢。” 封墨听到这个,就要发飙。 封白拦住他,还撵他走,“你先去车里等我。” “哥……” “你不是要把那辆车送给我吗,去把手续办一下吧。” “……” 封墨一脸不甘的走了。 封白复杂的看着宴暮夕问,“你不吃将白的醋?”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反问,“我为什么要吃哥的醋?” 封白皱眉,又看向东方将白,“将白,这里也没外人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柳泊箫?” 东方将白知道,之前自己的那些行为怕是让他们都误会了,但他明明已经很克制收敛了啊,也没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呀,一时有些懊恼无言。 这时,何逸川也开口了,“将白哥,我也很好奇,你真的看上暮夕的女朋友了?” 东方将白苦笑,“没有……” 但这样的否认,对其他几人来说,压根没什么说服力。 宴鸣赫正色道,“将白哥,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之前的那些行为实在是有点让人生疑,我们倒也罢了,别人看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揣度。” 东方将白揉揉眉头,“我对破晓,真没有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她是暮夕的女朋友,我又把暮夕当兄弟看,我怎么可能去挖他墙角?” 闻言,宴鸣赫问宴暮夕,“你信吗?” 宴暮夕幽幽的点点头,“信。” 宴鸣赫哑然。 何逸川蹙眉,“你真的信?” 他都不信。 封白也是半信半疑,“暮夕,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宴暮夕呵呵笑道,“没有,你们真的想多了,我相信哥对泊箫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他们之间再纯洁不过,你们就算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吗?他如果对泊箫图谋不轨,我会忍了这口气?” 也对啊。 三人共同的心声,都觉得宴暮夕不是隐忍吃亏的性子,那就是他们真的想多了? 封白最先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将白,虽说你对暮夕的女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但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东方将白僵硬的点点头。 封白又提醒宴暮夕,“你的心也别太大了。” 宴暮夕呵呵道,“放心,我的心大不了,我先把丑话撂给你们,你们谁也不准惦记我家泊箫,否则,就算是亲兄弟,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封白,“……” 何逸川,“……” 宴鸣赫,“……” 莫名其妙被警告了,但是你最该警告的人是将白吧?他们刚才可是维护你的哎,这真是倒打一耙、哔了狗了。 宴暮夕警告完,态度又变得和蔼起来,“走了,请你们去吃饭。” 宴鸣赫下意识的问,“去哪儿?” “归去来兮。”宴暮夕回的理所当然。 宴鸣赫却听的一头雾水,是他孤陋寡闻了吗,为什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何逸川反应的快,“是你女朋友家的店?” 宴暮夕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宴鸣赫尴尬的笑笑,“原来是这样啊,呵呵……” 封白好奇的问,“主厨可是曾经在宴家工作过的苏师傅?” 宴暮夕点点头。 封白顿时有几分迫不及待,“那还等什么?走吧。” 话落,率先转身。 东方将白好笑的跟上,“白哥,你当着我的面,对别人这么期待,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封白调侃,“你还吃味了?” 东方将白道,“还真有点儿被背叛的感觉。” 封白笑起来,“放心吧,我的心还在你那里,就是之前曾听明珠说起过这个苏师傅,夸他厨艺相当了得,暮夕那么挑食的毛病都能治,我就是好奇,想去尝尝而已。” 闻言,东方将白就道,“苏师傅的厨艺的确了得,他祖上也是宫里的御厨,破晓的厨艺就是他亲传的,刚才那道烤牛排,味道惊艳吧?” 封白回味着点点头,脚步走得更快了。 ------题外话------ 今天就四更了哈,过年也想偷个懒 第八章 一更 误会重重? 宴暮夕跟何逸川、宴鸣赫落后一步,三人走的比较慢,主要是何逸川和宴鸣赫有话要问,故意制造出点距离,见四下没人,宴鸣赫低声道,“暮夕,你真的对将白哥做的那些事儿不介怀?” 宴暮夕幽幽的瞥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宴鸣赫一噎。 宴暮夕又酸不拉几的道,“换你女朋友被其他男人这么宠爱,你会不会介怀?” 宴鸣赫嘴角抽了下,岂止会介怀啊,他早翻脸了好吗?就算将来会利益联姻,没多少男女情分,但面子还是要的,他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何逸川最敏锐,犀利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宴暮夕郁郁的“嗯”了声。 见状,何逸川倒是愣了下,下意识的问,“你瞒了什么?” 宴暮夕更郁郁了,语气还有几分惆怅,“暂时不能说。” 何逸川蹙眉看着他。 宴鸣赫好奇,“你连跟秦家的那种事儿都不瞒我们,还有比那个还紧要的?再说,我跟逸川的嘴有多严实啊,你还不放心?” 宴暮夕瞅他一眼,“秦家那点事儿算什么?我瞒着你们的可多了去了,朝阳科技的实验室里,有上百项的保密协议,上升到国家安全级别的都有十几项,我连泊箫都瞒着呢,会告诉你们?你知道那些机密一旦泄露会有什么后果吗?我会活着,但你就不一定了。” 宴鸣赫,“……” 我就关心一下你,怎么还有生命危险了? 何逸川没那么容易被带偏,若有所思的道,“可你瞒的不是这些事儿吧?难道你跟将白还有你女朋友之间有什么秘密协议?” 闻言,宴鸣赫面色一变,居然脑抽的想到了之前封墨说的那些离谱的话。 不会吧? 然而,现实很残酷。 就连何逸川都没想到,宴暮夕居然点头了,表情十分难以捉摸。 俩人面面相觑,眼底都是震惊和茫然。 怎么会? 三人之间竟然真的有秘密协议? 他是不是在部队待得太久了、所以对外面已经不了解了? 他是不是太醉心往上爬、所以对这个世道有什么误解了? “秘密协议的事儿,你俩不要往外传。”末了,宴暮夕一脸认真的警告他们,“这事关我们三个的幸福,我不想现在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宴鸣赫已经有些懵了,只下意识的点点头。 何逸川表情僵木的问了声,“你是认真的吗?” 宴暮夕非常郑重的点头。 何逸川又艰难的问,“那以后会公开吗?”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当然,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我们三个都希望将来能走到阳光下,接受大家的祝福好么?” 何逸川,“……好吧。” …… 去归去来兮时,封白跟东方将白坐自己的车,封墨听说要去吃饭,也非要跟着,封白拗不过,跟他约法三章,才准他一起了。 宴暮夕想跟女朋友一起,但柳泊箫跟陆云峥、乔天赐说着话,他掺和一脚进去,他们肯定都不会自在,于是,善解人意的跟何逸川、宴鸣赫坐一辆车。 三辆车,驶向上雍城。 路上,柳泊箫就给外公打了电话,说要带七八个人去吃饭。 柳苏源连声道好,说早就备下了庆祝宴席,就等他们回来了。 陆云峥从电话里听到还有佛跳墙,眼睛都瞪大了,跟乔天赐小声道,“你还记得泊箫外公上一回做这道菜是什么时候吗?” 乔天赐带着几分追忆道,“当然记得,是泊箫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陆云峥点点头,感怀道,“我记忆里,就见过这么一次,但真的是终生难忘啊。” 佛跳墙,顾名思义,那真的是‘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味道美妙的勾魂摄魄。 乔天赐含笑道,“外公貌似也只做过这么一次。” 这时,柳泊箫已经挂了电话,见俩人都看着她,好笑的道,“佛跳墙做起来相当繁复,从三天之前就得开始准备,用料又极为讲究,备全了还得文火煨上大半天,根本不适合家常吃,外公自然不可能常做了,便是我,都没做过几次。” 闻言,陆云峥立刻抗议,“你还做过?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柳泊箫无奈的道,“为数不多的几次,你都恰好不在家,天赐知道的。” 陆云峥扭头看乔天赐,“你吃过?”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嗯,也就吃过两回吧。” 陆云峥顿时有种被俩人背叛的悲怆。 柳泊箫失笑,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够了哈,我以前做什么好吃没想到你?等会儿,我多给你盛一碗行了吧?外公做这道菜的手艺比我好。” 陆云峥这才治愈了,笑看着她,“真的?不怕你家宴大少吃醋?” 柳泊箫被调侃的也算有几分免疫力了,淡定的道,“不会。” 陆云峥下意识的道,“也对,我对宴大少以前可能有些误会,还当他占有欲强大呢,可今天,完全改观了,宴大少是真正的雍容大度、胸襟宽阔啊。” “嗯?”柳泊箫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云峥给她解释,“之前东方少爷那么对你,他都始终笑得灿烂,这简直是比天空还要博大的胸怀好么?” 柳泊箫,“……” 之前,她跟哥的关系看着很亲密、很让人误会吗? 乔天赐咳嗽几声。 陆云峥白他一眼,“我又没说宴大少坏话,我是在夸他好么?是不是啊,邱先生?” 邱冰开着车,一脸难以言尽的表情。 夸少爷? 他都快要替少爷感到心酸了。 二更 最佳男朋友 邱冰的一言难尽,柳泊箫注意到了,不得不苦笑着解释,“云峥,我跟将白哥,并没有什么吧?他跟暮夕亲如兄弟,在我眼里,他就像是哥哥一样,暮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不需要吃醋啊,更不用什么大度……” 陆云峥古怪的截过话去,“你的意思是,他相信你和东方少爷,所以心里没半点介怀是吗?” 柳泊箫点点头。 陆云峥表情更古怪了,片刻后,复杂的道,“可是泊箫,东方少爷毕竟不是亲哥啊,而且,他之前跟你的互动真的很容易让人生出误会呢。” “你难道也觉得将白个对我……”她无语的说不下去。 陆云峥干巴巴的笑笑,答案不言而喻。 柳泊箫又看向乔天赐,“你呢?”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东方少爷看着对你是有点与众不同,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比如我,咱俩也没血缘关系,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妹妹,而不是女生。” 陆云峥撇了下嘴,“我还是觉得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之间,很难有纯粹的友情或是亲情,难道就我一个人这么不够善良、不够天真?” 乔天赐失笑。 柳泊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得更诚恳的强调,“在他眼里,我真的是妹妹一样的存在,我也把他当哥哥看,没有丝毫暧昧。” 陆云峥叹了声,“好吧,我就当自己信了。” 乔天赐委婉的道,“我也可以信,但是,泊箫,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咱俩一起长大,宴暮夕都吃我的醋呢,更何况是别人?” 说道这里,他颇为哀怨的看了邱冰一眼,那天被威胁纠缠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搅和的他都做噩梦了,梦里,被邱冰和詹云熙套上麻袋抱走一顿,醒来浑身都酸痛无力。 陆云峥闻言,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宴大少还吃你的醋?你占泊箫什么便宜了?” 乔天赐都不想说话。 柳泊箫无奈的解释,“我俩从济世堂看完妈出来,天赐宽慰了我几句,就拍了几下肩膀而已。” 闻言,陆云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种程度都能让宴大少吃醋、还让你又是甜汤、又是手帕的哄,那你跟东方少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拥抱,他怎么就忍了?” 柳泊箫,“……” 这再这么解释? 不用她费心解释,陆云峥自己就找到了答案,“我懂了,他肯定是装的啊,那么多媒体看着,他要是翻脸,对你影响也不好呐,泊箫,宴大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你这回可要好好哄,礼物也送的重一点,甜汤、手帕什么的,也太不走心了……” 柳泊箫扶额。 陆云峥还在替宴暮夕感到不公,“人家今天还这么帮你,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来为你加油助威,是个人都感动了好么?现在网上的女人都把你当成头号公敌了,那个羡慕嫉妒恨隔着屏幕都呼啸而来啊,还有那个有奖投票,我都替宴大少肉疼,我粗略算了下,单位要用亿来表示啊,还有七天的流水席,游乐园免费开放,烟火会,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都没这么帅……” 柳泊箫忽悠着她转移了话题,“那个抽奖,你跟天赐参与了吗?” 陆云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下子激动起来,还飞快的拿出手机给她看,“当然参与了,我比天赐的手气好哎,他抽到的是参与奖,一张电影票,哈哈哈,你看我抽到是什么?” 柳泊箫看向屏幕,眼睛一亮,笑了,“还真是手气不错。” 陆云峥抽中个包包,那个牌子就算是入门级的也得一万打底。 陆云峥笑眯眯的道,“这都得归功于你家宴大少啊,这手笔,也是土豪的没谁了,你知道吗,我原以为只天健大厦那里的广告屏放了为你加油的照片呢,原来,整个帝都都在同时间段播出了,这操作,就问你服不服?” 柳泊箫讶异,“真的?” 陆云峥受不了的叹了声,“你也是够迟钝的了,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瞧瞧,网上都议论疯了好么?你今天可是最大的赢家,就是云水和程拓那么大的咖位都没能露脸,全网都是你和宴大少的话题,你看这热搜榜上都是些什么……” 陆云峥一条条的给她念。 “论实力宠妻,我只服宴大少。” “有个首富男友好棒棒!” “论有个土豪男友的重要性,打脸、碾压,走向人生巅峰。” “舍得为你花钱的男朋友才是真的男朋友,我大概是找了个假的。”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今有宴大少一掷千金为女朋友拉票。” 柳泊箫看的表情都麻木了。 陆云峥羡慕的拍拍她的肩膀,“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吧?讲真,如果你不是我的闺蜜,我都想嫉妒的打你几下了,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柳泊箫却有种以后不要出门的感觉。 陆云峥看她表情就猜到了,又长叹一声,“你再看看这儿,这是宴大少在自己的社交平台说的话,多么体贴周到啊,处处为你着想打算,请求网友们以后见到你,不要围观,因为你喜欢低调,更不要打扰你正常的生活,只崇拜你的厨艺就好,千万别惦记你的美色,让你安静的做个小仙女,啧啧,简直感人肺腑,什么第一美男,什么国之首富,都不及这个新名头,最佳男朋友。” ------题外话------ 下午继续更 三更 武吃饭 最佳男朋友? 柳泊箫对这个新称号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天赐调侃,“我觉得这个称号给宴大少,实至名归,不过,对其他男人来说就十分不友好了,宴大少的男友力挥洒到这种高度,别人再做什么都不够看。” 陆云峥难得附和他,“这倒是。” 另一辆车里,宴鸣赫看着网上的那些声音,忍不住跟何逸川吐槽,“这些人是不是都被暮夕蛊惑的失去理智了?跟打了鸡血一样,都拿暮夕跟周幽王比了……” 何逸川从来对网上的那些八卦不感兴趣,闻言,扯了下唇角,“这些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用往心里去。” 宴鸣赫点点头,看到什么,笑了起来,“不过这个最佳男朋友的称号还不错,暮夕,恭喜你啊,你女朋友得了第一名,你也没亏,最佳男朋友,哈哈哈……” 宴暮夕往他手机上瞥了眼,唇角忍不住勾起来,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然后宴鸣赫第一个发现,宴暮夕微信上的名字改了,最佳男朋友。 他拿给何逸川看,何逸川嘴角抽了下,“暮夕,你被评为第一美男时,当选国之首富时,怎么都没想着高调下?那些名号,比最佳男朋友含金量高吧?” 宴暮夕白他一眼,“俗气,容貌和财富算什么?最佳男朋友才是对我最至高无上的奖励,你这种单身狗是无法理解我内心的甜蜜和满足的,你就嫉妒吧。” 何逸川,“……”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嫉妒。 宴鸣赫闷笑。 …… 三辆车到了上雍城后,只能停在外面,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古城里人满为患,一行人虽都身份尊贵,但也不能把其他人都撵出来。 于是,众人步行进去,一路上真是饱受各种眼神的洗礼,还有各种的议论声。 “啊,快看,谁来了!” “我去,眼没花吧?我居然看到宴大少这个最佳男朋友了。” “你眼是不是太小了?就只看到这一只美男吗?是五只啊,封墨,东方将白,何逸川,宴暮夕,啊啊,还有封律师,要不要一个个的都这么养眼?” “还有今天厨艺争霸赛的冠军呐,堪称万绿丛中一点红啊,长的真是美,比从网上看更耀眼,美男环绕、众星捧月,嫉妒死她了。” “嫉妒也没用,以为长的美就让这些美男力捧了?这几个人哪个肤浅啊?还得有才华、有气质,你穿上旗袍也走一个试试,瞧瞧人家那风韵,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一行人里,宴暮夕是最不受影响的,平时就目空一切,不然也不会被人觉得傲慢无礼,如今他眼里更是只有柳泊箫,哪管别人怎么说? 何逸川也目不斜视,他在部队就这性子,没人觉得不对。 但封白,东方将白,还有宴鸣赫就不行了,三人的人设可不是高冷,封白在人前素来看着好说话,未语三分笑,不时的冲周围的人含笑点头。 东方将白温润如玉,自然也不好冷着脸相对。 宴鸣赫亦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本事可不是虚的,他对这种场合算是如鱼得水,将来想往上爬,群众基础怎么能不打好? 封墨是个异类,最不耐这样的围观,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厉,也多亏他戴着墨镜,要是摘了,恐会吓着那些看热闹的孩子。 陆云峥和乔天赐故意离得他们远远的,万众瞩目的感觉实在驾驭不了啊。 到了归去来兮,柳苏源还在厨房里忙活,众人虽身份贵重,但今天都是陪宴暮夕来给柳泊箫庆祝的,自然谁也不会端架子,对柳苏源也十分客气,就是封墨都没找茬,随着众人去跟柳苏源打招呼。 柳苏源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面子上还能稳的住,他在厨房走不开,便喊了林家羽来招呼众人。 林家羽对帝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有些了解,知道今天来的个个身份不一般,但他不卑不亢,应对起来得体大方,倒是让几人刮目相看。 众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柳泊箫没跟上去,留在厨房给外公帮忙。 陆云峥也留下了,她帮不上忙,纯粹就是觉得跟那些大人物坐在一起有压力,站在这儿才能轻松的喘口气。 但乔天赐跟着上去了。 陆云峥对此还不解,依着厨房的门,跟柳泊箫吐槽,“你说他跟上去干什么?跟哪个都不熟,那个圈子里谈的话,他也插不进去,坐那儿不尴尬啊?” 柳泊箫正帮着调一道凉菜,闻言,头也不抬的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天赐插不进话去呢?” 陆云峥撇撇嘴,“猜也猜的到,那些人聊的话题肯定都很高大上,他能懂什么啊,无非就是医术……” 柳泊箫气笑,“懂医术就很厉害了好么?就是暮夕再被人称作天才,可论医术肯定也不及天赐,别人就更甭说了,天赐跟他们坐在一起,半点都不需要自卑。” 陆云峥表情僵硬了下。 柳泊箫继续数落她,“云峥,天赐很优秀,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更优秀,将来,他若想要,名气、地位伸手可得,是你小瞧他了。” 陆云峥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又懊恼的咽了回去。 柳苏源旁观者清,见状,笑呵呵的道,“泊箫,云峥这丫头是担心天赐呢,怕他跟那几位世家少爷格格不入,遭人轻慢,她是好心。” “真的?”柳泊箫看着她问。 陆云峥别扭的道,“也不是担心,就觉得大家都是老乡,他讨嫌不自在了,咱们也丢脸啊,万一人家再误会他是去套近乎的,不是更难堪?” 柳泊箫失笑,“你觉得那几个人,谁会这么肤浅?” 陆云峥不说话了。 “他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低看谁的意思。” “他们也许只是看你的面子……” “你们是我的朋友,如果谁看不起你们,那我就不欢迎他坐在这里。” ------题外话------ 等下再继续。 四更 打赌 柳泊箫的表情太认真,陆云峥都唬住了,半响后,忽然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泊箫,跟你做朋友真好。” 柳泊箫受不了她这么感性,把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拍开,“别影响我做菜,还有,我们只是朋友吗?” 陆云峥立刻笑眯眯的道,“当然不是,我们是闺蜜,最好的,没有之一。” 柳泊箫嗔她一眼,然后示意她端盘子。 陆云峥眨巴下眼,“我?” 柳泊箫哼笑,“不敢?” 陆云峥撸袖子,“谁不敢啦?泊箫,我跟你说,我才没有自卑呢,也不怯场,我只是,咳咳,怕给你丢脸,他们那样的身份,我却只是个穷学生……”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的打断,“我也只是个穷学生而已。” 陆云峥幽默了把,“谁说你穷?你不是刚赚了五万的奖金吗?” 柳苏源哈哈笑起来。 柳泊箫也气笑了,把做好的菜递给她,催促,“赶紧送上去吧。” 陆云峥还在贫嘴,“我这算是打工吗,外公,有没有工资呀?” 柳苏源痛快的道,“干的好就有,等你开学后要是还想打工,就来外公这里。” 陆云峥闻言,眼睛一亮,“那我可得好好表现,外公,您就瞧好吧!”她搞怪的喊了一嗓子,就麻溜的端着盘子往楼上走,速度不慢,但盘子稳当当的。 等她背影消失不见,柳泊箫问,“外公,您真的想让云峥来啊?” 柳苏源点点头,一边忙着翻铲子,一边道,“云峥家里是个什么境况,你也清楚,我听天赐说,去年来帝都后,她就一直想办法找兼职赚钱,但兼职又不是那么好找的,以前咱们在紫城帮不上,可现在在帝都开店了,店里也需要人,干脆就让云峥来吧。” “她要是来,估计天赐也会跟着来……”柳泊箫若有所思。 柳苏源问,“怎么了?你觉得留下他们不方便?影响你们之间的情分?” 柳泊箫笑着摇头,“没有,我就是担心他俩在一块会尴尬。” 闻言,柳苏源就叹了声,“天赐多好的孩子啊,你说云峥这丫头怎么就不喜欢呢?说实话,泊箫,以前,我还动过让你跟天赐凑一对的念头呢,他会是个好丈夫,你乔爷爷也喜欢你当他儿媳妇……” 柳泊箫赶紧打断,“外公,您可千万别对外再说这种话了。” “为什么?” “宴暮夕他,爱乱吃醋。” 柳苏源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笑的很畅快,“男人爱吃醋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恰恰说明他很在意你,泊箫,你不用刻意去避讳这种事,让他适当的吃点醋,还能有助于你们之间的感情呢,哈哈哈,看来以后我得在他面前时常提提天赐,让他有点紧张感。” 柳泊箫,“……” 外公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套路? 三楼雅间里,气氛很自在。 几人也不讲究那些尊卑主副的位子,随意的坐了,封白一边坐着东方将白,一边坐着封墨,他正含笑跟东方将白聊着话,俩人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说的很有默契。 封墨就被‘冷落’了,但他并不失落,相反,他盯着对面的宴暮夕,琢磨的津津有味。 宴暮夕并不理他,跟身侧的乔天赐聊着医学上的一些事儿,一副很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封墨毫不客气的嗤笑。 他旁边是何逸川,见状,难得好奇,八卦的问了句,“你总是盯着暮夕干什么?” 封墨道,“你不觉得他坐的位子很诡异?” 何逸川挑眉,“有么?” 何逸川另一侧是宴鸣赫,闻言,也跟着看过来。 封墨道,“你看他跟将白哥之间空着一把椅子了吗?” “然后呢?” “那是给柳泊箫留的。”他语气十分笃定。 何逸川表情木了下。 宴鸣赫古怪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封墨呵了声,“但凡长眼的都能看出来好么?难道你俩不这么认为?” 何逸川不语,端起桌面上的杯子来,镇定的喝茶。 宴鸣赫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也端起杯子喝茶,嗯,茶水还不错。 然而,封墨也不知道是太自信了,还是怎么滴,不依不饶的又道,“你俩不信?要不要咱们打赌?” 何逸川这次开口了,“赌注是什么?” 封墨道,“一辆车,也不要多贵的,就我开得那辆就成。” 闻言,宴鸣赫苦笑着道,“我就不参与了。” 封墨开得那辆少数也得千万,他有倒是有,但没这么大魄力去赌,因为封墨也好,暮夕也好,都不是他能用正常思维去理性判断的。 何逸川倒是点头了,“可以。” 封墨洋洋得意,“那你肯定输了。” 何逸川勾起唇角。 封白其实也听到俩人说的话了,但不好掺和,这会儿尘埃落定了,才怜悯的看了自己堂弟一眼,这孩子的智商怎么就能二十年如一日的没点提高呢? 被自己坑了一辆车还不够吗,还要再白送何逸川一辆?人家暮夕之前扔出去几个亿,好歹还讨了女朋友欢心、又得了最佳男朋友的美名,你扔出来这几千万能得到点什么?是他会感动还是何逸川会感动?一点响声都不会有啊,你这个二货。 这时,门敲响,陆云峥端着第一道菜走进来。 盘子一放下,几人的视线就都被吸引了去,封白都顾不上在心里吐槽自己堂弟了,盯着那道菜,眼睛发亮,“这菜叫什么名字?” 他居然是头一回见。 其他人亦然。 几个人虽不是宴暮夕那个级别的吃货,但好吃的东西也都基本上没落下,这会儿还真是瞧见稀罕了。 ------题外话------ 今天还是四更 第九章 一更 大餐端上 封白问完后,一时没人回答,遂看向陆云峥,陆云峥笑着道,“这道菜叫旗开得胜。”去年,他们几个高考前夕,柳苏源做过这道菜,希望有个好兆头。 封白恍然,赞了声“好!” 陆云峥出门继续端菜去了。 封墨不以为意,嘟囔几句,“这道菜跟旗开得胜有关系?旗开得胜不是一首歌的名字吗?跟足球倒是有关,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封白忧伤的看他一眼,都懒得给他解释,有没有关系都是厨师一句话,人家要的是这个寓意和兆头,不该较真的时候倒是来劲儿了。 后面的菜陆续端上来,一道道皆有个美好的名字,名字起的好,菜的颜值也高,味道什么的还没尝,但光闻着就让唾液腺疯狂分泌了。 便是何逸川这样有强大意志力的人都忍不住想动筷子。 封墨则更是忍不住。 但封白从桌子底下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脚。 封墨黑脸,“光让看,不让吃?” 封白挤出一抹笑,“稍安勿躁,等下有你吃的时候。” 封墨哼了声,干脆闭上眼,抵挡来自美食的诱惑。 东方将白看的好笑,指着那几道精致的开胃小菜道,“小墨要是饿了,这几样可以先吃。” 他这话一落,封墨立刻睁开眼,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对那几道凉菜发起了攻击,且吃的不停嘴,一副我真的很饿、急需充饥的模样。 封白装模作样的掩面了下,“以后别说你是我弟弟。” 封墨吃的欢,当自己没听见。 其他人都笑起来。 宴暮夕看着封墨问,“好吃吧?” 封墨心情好,难得好好跟他说了回话,“不错。”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这是我女朋友做的。” 封墨拿着筷子夹菜的手就顿住了,满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外公的手艺?” 宴暮夕得意的道,“主菜是外公做的,但这开胃小菜绝对是泊箫做的,因为我吃过很多回啦,不会看错的。” 封墨咬牙,“那又如何?她做的我就吃不得了?”说完,还报复似的,夹起一大筷子,狠狠塞进嘴里,咀嚼的那叫一个惨烈。 宴暮夕勾唇,“吃得,我就是想给你显摆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做的,你只能偶尔吃,而我,呵呵呵,以后可以天天吃,就问你嫉妒不嫉妒。” 封墨,“……” 他不嫉妒,他想把筷子甩到他脸上去。 封白和稀泥,笑叹着道,“我嫉妒了。” 闻言,东方将白一语双关的道,“我更嫉妒。” 他的表情,可不是封白那种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 见状,封墨都顾不上生气了,冲何逸川挑挑眉,“看出来了吧?我赢定了。” 何逸川,“……” 他跟封墨不是一个世界吧? 气氛正古怪,门又开了,先进来的是陆云峥,之后,柳泊箫和柳苏源也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俩人手里都小心翼翼的捧着个酒坛子。 不过,一个是热的,一个是凉的。 柳泊箫把自己手里的那个放在了桌面正中间,盖子未揭,便闻到了丝丝缕缕的香气,就像是美人儿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芭半遮面,着实诱人的很。 “这不会是佛跳墙吧?”封白眼睛发亮,看着柳泊箫问。 柳泊箫含笑点了下头。 封墨闻言,有点蠢蠢欲动,想去揭那盖子。 这回出声制止的是东方将白,“小墨,先别急,先等苏师傅的酒坛开了再说。” 闻言,何逸川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 东方将白卖了个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就起身想去帮忙,但宴暮夕快他一步,早就接过柳苏源怀里的酒坛子,放在一旁的长条案上。 乔天赐也走过去帮忙。 俩人这一上手,就没柳苏源什么事儿了,柳泊箫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那把椅子,便是东方将白和宴暮夕之间空着的那把。 见状,封墨的眼睛倏的瞪大。 何逸川缓缓勾起唇角。 宴鸣赫有点懊悔,早知道也赌了。 封墨盯着柳泊箫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柳泊箫不明所以。 柳苏源也一脸懵。 东方将白知道缘由,好笑的解释,“原本这里就是给苏师傅留的。” 封墨不甘心,指着柳泊箫道,“不可能,不是给她坐的吗?” 东方将白但笑不语。 封白又在桌下给了他一脚,“闭嘴,愿赌服输。” 封墨瞪着他,“你难道一开始也知道这样的安排?” 封白无力的道,“是个人都知道好么?” 宴鸣赫,“……” 他就不敢确定,是他在这群人里太小白了吗? 封墨那个恼啊,“你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害他又输了一辆车。 封白很绝望的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提醒有用吗?” 封墨,“……”这是觉得他无药可救了吗? 这时,封存的酒坛开启,酒香顿时飘溢出来,未饮,便有几分醺醺然的陶醉。 这些人里,宴鸣赫最喜饮酒,当即忍不住赞道,“好酒!” 封墨也喜欢,闻到酒香,刚才的懊恼都消散了,“这是什么酒?” 柳苏源客套的道,“也不是什么好酒,是我自己酿的,在地下埋了二十年,来帝都前才挖出来,今天给泊箫庆祝,拿出来给各位尝尝,别嫌弃就好。” 东方将白笑着道,“苏师傅,您太谦虚了,如果我没猜错,您这酒里至少加了十几味药材,还有花的清香,天下间,也是独一份了。” 柳苏源笑笑,算是默认了。 二更 最美不过佛跳墙 宴暮夕和乔天赐给众人倒酒,酒坛子太大,先分装到精巧的酒壶里,俩人各执一把,分头行动,宴暮夕先给柳苏源满上,乔天赐就从宴鸣赫那边开始。 宴暮夕转到封白那儿时,封白笑着感慨,“我这还是头一回喝到暮夕亲手倒的酒呢。” 东方将白凑趣,“我也是。” 宴暮夕心情好,任由他俩调侃,“那你们还不赶紧拍照留念,发到朋友圈显摆一下?” 封白笑起来,“哈哈哈,说的没错,来,将白,咱俩拍一张,在朋友圈除了秀恩爱,我还没秀过别的呢,今天开个先例。” 东方将白还真跟着玩起来,不过,除了拍那杯酒,还拍了几道美食,拍完后,果真发了朋友圈,俩人除了发照片,还配上文字。 一个是,“小舅子亲手倒的酒,归去来兮的美味佳肴,好酒配好菜,人生至美至味,尽在此时此刻。” 一个是,“品过苏师傅亲手酿的酒,尝到苏师傅亲手做的菜,佩服的五体投地,向苏师傅学习。” 俩人言辞恳切,都把归去来兮和柳苏源捧的高高的,他俩的朋友圈里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且人数不少,这一发,比什么宣传效果都好。 何逸川和宴鸣赫当然也知情知趣,跟着一起发了。 封墨自诩深沉,没玩这种幼稚的事儿,不过,乔天赐一给他倒上酒,他就端起来喝了,那急切劲儿,也是没谁了,乔天赐又给他满上一杯。 他还要喝,被封白木着脸制止。 众人都落座,宴暮夕一边是柳苏源,一边是柳泊箫,柳泊箫的另一侧则是陆云峥和乔天赐,十把椅子,坐的满满的,十全十美。 十个人里,柳苏源最年长,于是,这第一杯酒他先端起来,说了几句,“诸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而我,实在口拙,说不来什么好听的话,就一句,谢谢诸位支持我家泊箫,这杯酒,我干了,诸位随意。” 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那酒杯可不小,柳苏源喝完,老脸就有些红。 柳泊箫担忧的看着。 宴暮夕在桌面上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吧,剩下的酒我来喝。” 柳泊箫又看向他,“你酒量很好?”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不怎么好,但是醉了很好,听说酒壮英雄胆,可以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儿,事后还能不追究责任。” 柳泊箫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顿时羞恼的瞪他一眼。 柳苏源听见了,装听不见。 在坐的,除了柳苏源,就属封白年纪最大,于是,等柳苏源喝完后,他带头端起杯子,“咱们借花献佛,先感谢苏师傅好酒好菜的招待,再祝贺,暮夕的女朋友摘得桂冠,来,都干了这杯。” 其他人附和着,都毫不犹豫地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这算是很给苏家脸面了。 柳苏源自然明白,招呼着大家,“来,吃菜,吃菜……” 众人这才举筷子。 封墨最积极,他等了很久了好么? 宴暮夕和乔天赐没急着吃,俩人又分头倒酒去了。 宴鸣赫把这一幕拍下来,跟何逸川分享,“太稀罕了,有生之年,恐怕也就今天能看到,咱们坐着吃着,他当了倒酒小厮,还这么心甘情愿,不纪念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何逸川深以为然。 酒再次倒满,宴暮夕回了座位,这次,就不喝的那么猛了,他带酒,端着杯子道,“外公年纪大了,泊箫又不会喝酒,我就越俎代庖了,感谢的话,咱们之间说太生分,所以略过,应酬的话,我也不会,你们也不喜,所以,大家都随意如何?” 封白打趣他,“难道不就是该这样吗?我们都不拿自己当客人,你就别摆主人的架子了。” 其他人笑着附和。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封墨忽然问,“什么时候揭开那坛子的盖子?” 这一问,把气氛问的更热烈。 唯有封白深感羞愧的道,“有个吃货兼二货弟弟伤不起啊,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出门了。” 柳苏源倒是对封墨这番做派很喜欢,对封白道,“令弟是真性情,现在性情中人可是不多了。” 封白唯有干笑。 柳泊箫亲手把那道佛跳墙的盖子揭开,上面还有一层荷叶,荷叶掀开后,顿时,香气凶猛而出,瞬间就侵袭了每一个人的味蕾。 有那么一刻,雅间里寂静无声。 众人显然都被这浓郁的香气给震的有点懵,佛跳墙,在场的都吃过,还不止一次两次,然而,却都没有哪一次让他们生出‘名副其实’的感慨来。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封白喃喃,“以前觉得这话有夸大嫌疑,现在总算知道了,不是古人夸大,而是自己没遇上。” 其他人都深以为然。 东方将白感叹,“只闻其味,我就输的彻底了,以后,都不敢再做这道菜了。” 闻言,柳苏源忙道,“东方少爷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道菜是我苏家祖上赖以成名的拿手菜,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并非是东方少爷做的不好,你们东方家也有你们的过人之处,是别人学不来的。” 东方将白豁达的笑笑,“谢苏师傅宽慰。” 封墨按捺不住,又问了句,“是不是能开吃了?” 这些人就喜欢说场面话,直接干脆的开吃不行吗? 封白都不想看他了。 柳泊箫没说话,不过用动作回应了,她拿过汤勺,开始给大家分盛。 ------题外话------ 下午继续。 帮忙推荐部文文,木棉煻作品:《一眼订终生:教官请让让》 内容简介:【本文男女主角身心干净,放心入坑!】十五年前,小小的她不怕危险的挡在他的身前,自那时开始,她的身影就驻扎在他的心中!十五年后,他历尽艰难,来到她的面前,可她却已经忘记他!没关系,那就让一切从头开始!他用心良苦的对她设下各种套路,真真是“大坑套小坑,坑坑都为你”——他用尽心机,只为能慢慢驻扎在她的心中…… 三更 我也喝醉了 柳泊箫不偏不倚,从右手边开始,一碗碗的盛过去,到封墨时,封墨站起来,把汤勺要了过去,“我自己来。” 柳泊箫没坚持。 于是,他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封白都看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又一脚。 封墨就像是感受不到,埋头吃着佛跳墙,一脸惊喜。 见状,何逸川和宴鸣赫也没劳烦柳泊箫,自己盛了,但是没封墨那么对自己豪爽,半碗就好,盛的太满,实在不雅,他俩的脸皮还干不出这种事儿。 不过,喝了一口后,就羡慕起封墨来,这味道值得脸皮厚一点,于是,俩人喝完那半碗后,难得的又给自己盛了半碗,其他人亦然。 谁也甭笑话谁了。 封白喝完后,才抽出空感慨一句,“最美不过佛跳墙,将白,我怕是要背叛你了。” 东方将白不以为意的笑笑,“没事儿,我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这话出,众人都会心一笑。 封白期待的看着柳苏源问,“苏师傅,我能定一坛带回去吃吗,想给家里人也尝尝。” 柳苏源道,“可以是可以,但得三天后。” “三天?” “嗯,一坛好的佛跳墙,至少三天前就得准备,极费功夫。” 封白点头,“值得等,那就辛苦苏师傅了,我三天后直接带家人来吃好了。” 柳苏源应了。 见状,封墨补了一句,“您做的时候,这个蹄筋和冬笋能多放一点吗?” 他特别喜欢吃。 封白简直不忍直视他,堂弟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坑就是给他丢脸的吧? 柳苏源含笑解释道,“佛跳墙里面的每一样配料都是有比例要求的,少了不宜,多了也不妥,不过,你若是这么喜欢吃蹄筋,到时候我再做一道红烧蹄筋好了。” 封墨对这个答复极为满意,向来冷厉的表情都温和了点,还硬邦邦的道了声谢。 封白不客气的取笑了他两句,大意就是,天下红雨了,居然还会道谢。 封墨被怼的黑脸。 但宴暮夕居然没落井下石。 何逸川略意外的挑了下眉,这是光忙着伺候女朋友,所以顾不上了吗? 事实并不然。 宴暮夕有自己的打算,并悄悄的跟柳泊箫说了,在帝都做生意,总会有些不长眼的人来捣乱闹事儿,尤其是目前,还跟秦家、曲家不对付,但如果封墨喜欢这里,他就会罩着,背后再有谁想出手,就得掂量一下了,论暗处的势力,没人是封墨的对手。 所以,既然想拿他当护身符用,那么给他点好吃的,也是应该的。 柳泊箫对他的‘奸诈’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这顿饭,众人都吃的十分满意。 看桌面上一个个的空盘子就知道了,尤其那道佛跳墙,最后连口汤都不剩下。 一坛酒也都喝的干干净净。 散场时,好几个就都有些醉意。 柳苏源醉的最厉害,其实,众人并没劝他酒,他是高兴,自个儿喝了不少,林家羽把他扶去了休息室。 封白走路也有些飘,被封墨搀着离开。 何逸川和宴鸣赫的酒量都不错,不过,喝了酒开车宴暮夕不放心,让詹云熙给俩人当司机,挨家送回去。 东方将白也醉了,跟柳苏源一样,高兴的,一高兴就喝的有点多,邱冰开车送他,走时,柳泊箫送他,上车前,趁四下无人,他拉着她的手反反复复的道,“破晓,哥今天特别的高兴,为你高兴,比我在国外得了大奖都高兴,我回家就跟爸妈说好不好?让他们也为你高兴……” 柳泊箫自然满口应着。 回到雅间后,就看陆云峥和乔天赐在收拾桌面,俩人没怎么喝,跟她一样,算是最清醒的了,见到她,就道,“宴大少说他也醉了,去旁边的雅间了,那儿有张沙发。” 这话是陆云峥说的,说完还冲她暧昧的眨眨眼。 柳泊箫好笑的嗔她一眼,“那你俩忙吧,我去弄点醒酒汤。” 陆云峥摆手,“快去吧,好好伺候人家。” 柳泊箫就当自己没听见,去了厨房后,简单做了个醒酒汤,分了两碗,一碗给林家羽,让他端给外公,另一碗她端着,去了另一个雅间。 那个雅间里有张宽大的沙发,宴暮夕正躺在上面,看她进来,醉意朦胧的招招手,“泊箫,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那语调,幽怨、委屈,撒娇最多。 柳泊箫听的都起鸡皮疙瘩了,走过去后,把碗端给他,“喝了。” “这是什么?”宴暮夕问。 “醒酒汤。” 闻言,宴暮夕不接了,“我不喝。” “为什么?”柳泊箫不解,“喝了你就不难受了。” 宴暮夕看着她,醉态可掬的道,“我不难受,相反,我觉得这样的醺醺然很舒坦、很惬意,不要喝醒酒汤,我不要清醒。” 说完,还跟个孩子似的摇着头,表达他的抗议。 柳泊箫不由失笑,见他因为酒意,白皙的肌肤有些微微的红,眼神也有几分迷离,那模样,当得上是魅惑无边,她看了片刻,不得不撇开脸,才能冷静的劝,“你喝了不少,这会儿不觉得,等酒醒后,容易头疼,有醒酒汤就能缓解症状了。” “我还是不要。” 看他坚持,柳泊箫无奈,只得把碗暂时先放到一边去,谁知刚放下,就被他抓住了胳膊,往他怀里带去,她不察,也没他力气大,于是,扑倒在他身上。 “泊箫,你又扑我!”他恶人先告状,眼底都是狡黠得逞的笑意。 柳泊箫无语的瞪着他,“幼稚不幼稚?” “呵呵呵,不幼稚,很有趣。”宴暮夕搂着她的腰,把她按向自己,让俩人贴的更紧,“泊箫,听说喝酒助兴,喝醉了兴致更浓,我试了下,果然如此。” 四更 好好当你的女朋友 他这话里,暗示意味极浓,语调也如裹了蜜,又黏又稠,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里面有笑,有柔情,有期待,唯独没有醉。 柳泊箫自然也知道他是装的,找个由头调戏她罢了,她没说话,跟他对视着,心里想的却是,她能不能坚持到毕业后,估计很难。 他等不了,他的欲望一次比一次猛烈,不止折磨着他,也焚烧着她的意志力,也许哪一天,她就抵抗不住的投降了。 “泊箫……”见她不语,宴暮夕缠绵悱恻的喊了她一声,可怜巴巴的问,“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渴望吗?我这样的美色,我这样的身份,难道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闻言,柳泊箫没忍住,笑了,却也诚实的道,“有。” 宴暮夕顿时眼睛大亮,“真的?” 柳泊箫点点头,嗔了句,“我又不是修女,绝财、绝色、绝意,自然有七情六欲。” 宴暮夕激动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占有我呢?” 柳泊箫对他这么直接的话,还是有些结束无能的羞恼,“有渴望,就一定要占有吗?”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当然啊,不然只看着不吃吗?那哪能解馋呢?就像刚才桌面上的那道佛跳墙,香味扑鼻,光闻闻就满足了?” 柳泊箫哑然。 宴暮夕又黏乎乎的哀求,“泊箫,我是真的很想,想的不得了,以前没有你,我清心寡欲的并不知道孤枕难眠的痛苦,现在只要想到你,我夜里就睡不着,每晚都要洗冷水澡,你就忍心吗?” 柳泊箫咬着唇,默了片刻后,小声建议,“要不让天赐给你开点清心降火的药吃吧。” 宴暮夕,“……” 那幽怨的眼神都快把柳泊箫给淹没了。 柳泊箫趴在他胸前闷笑起来。 “泊箫,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宴暮夕控诉着,大手不忘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她还穿着那件旗袍,勾勒的身材曲线毕露、玲珑有致。 他早就垂涎不已了。 趁着酒劲儿,悄悄的占便宜。 柳泊箫又不是感知障碍,他摸了几下,她就红着脸掐他的胳膊。 “泊箫……”宴暮夕委屈巴巴的,“不能吃,摸几下也不行吗?” “你忘了上次玩火自焚了?”柳泊箫羞恼的提醒那次在珑湖苑的沙发上,他也这么摸,结果摸到自己一身火下不去,不得已去冲冷水澡。 宴暮夕一脸的憋屈,“那不然,你摸我?” “不要!”柳泊箫挣开他的手,坐了起来,理了理头发,把碗端给他,“起来喝了。” “你喂我。” 柳泊箫刚要答应,就听他不要脸的补上一句,“用嘴巴。” 柳泊箫顿时眼眸一瞪,“别得寸进尺。” 宴暮夕立刻做出妻管严的样儿,接过碗来,三两口喝了,然后放下碗,猛地凑过去,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笑得跟什么似的。 柳泊箫也笑了,问他,“在这里睡一会儿,还是回去?”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在这里睡,等晚上我们去看烟火。” 听到这话,柳泊箫看着他的神色就认真起来。 “怎么了?” “就想问你,当了一上午的散财童子,肉疼不疼?” 宴暮夕搂过她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愉悦的笑着,“呵呵呵,泊箫,为你花再多的钱,我都不会肉疼,哪怕散尽家产,我也舍得。” 柳泊箫心里动容,嘴上却道,“我不舍得,云峥说,你这次少数也要赔几个亿。” 几个亿,对寻常人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怎么能是赔呢?我赚大发了好么?最佳男朋友,舍我其谁?”宴暮夕语气里的自豪可不是装的,货真价实,“比什么第一美男、首富可长脸多了。” 柳泊箫哭笑不得,“你就安慰我吧。” “不是安慰。”他松开她少许,与她四目相视,眼里都是宠溺,“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能为你做那些事儿,你独立、坚强,让我这个男朋友当得都有挫败感了,今天总算给了我表现的机会,有了用武之地,我感觉特别特别的幸福,还有满足,泊箫,给予有时候比得到还要快乐。” 柳泊箫投进他怀里,“谢谢,以后,我也会好好的当你的女朋友。” 他如此待她,她必也诚心回之。 闻言,宴暮夕唇角上扬,凑到她耳边低语,“那满足我对鱼水之欢的渴望好不好?” 感动不过三秒,就被他的调戏打破,柳泊箫怼道,“那不是女朋友的活儿,那是媳妇儿的。” 宴暮夕立刻道,“这个简单啊,我让姐帮咱们领证,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儿了。” 柳泊箫推开他,站起来,“你还是睡吧,我去外面忙了。”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他喊得再哀怨,她也没回头。 不过,两分钟后,林家羽进来了,手里拿着条毛毯。 宴暮夕了然,“泊箫让你送来的?” 林家羽得体的笑着道,“是啊,她担心您睡着了着凉,还提醒我帮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 宴暮夕心里很受用,也甜甜的,但面上并没表现的很明显,接过毯子后,随意的盖在身上,等他要离开时,忽然出声,“你知道我对泊箫很在意吧?” 林家羽面色不变,“自然知道,她是您女朋友,您上午为她做的那些事儿,已经传遍整个帝都了,但凡女人无不羡慕。” 宴暮夕淡淡一笑,“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留在她身边呢?” ------题外话------ 今天也是四更哈。 第十章 一更 摊开过去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却叫林家羽心里一惊,绕是他心理建设做的再足,面上的表情也僵硬了,“我不太明白宴少这话的意思,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私下,跟柳小姐并无接触。” 宴暮夕挑眉,“柳小姐?” 林家羽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身影不由挺直,“或者应该称呼她为苏小姐?” 宴暮夕勾起唇角,“苏小姐?” 林家羽强撑着道,“我已经知道,柳伯原本姓苏,是南城人,祖上是宫里有名的御厨,只是因为些不得已的私事,去了紫城后才改姓柳。”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这早就不算什么秘密,厨艺争霸赛上,我就在人前提过这事儿了,外公曾在宴家工作过,以后,大家提起他,都会称呼一声苏大厨。”话音一转,他忽然问,“你知道泊箫并非外公的亲外孙女吧?” 林家羽干巴巴的笑笑,“是,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世?” 林家羽摇头,“宴少真会开玩笑,我哪会知道这些,我留在这里只为打工赚钱,苏家的私事儿,我没资格去参与,也没那个本事参与。” 宴暮夕呵呵了声,“不得不说,你心理素质还不错,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点,能留在这里工作的人,我会不查他们的背影就放心?” 林家羽终于变了脸色,盯着宴暮夕,声音发紧,“所以呢?宴大少也查了我的来历了?觉得我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宴暮夕反问,“如果是这样,你觉得我还能对你视而不见?” 林家羽眸光晃动了下,揪着的心稍微松弛了些。 宴暮夕指了下不远处的椅子,“坐吧。” 林家羽默了片刻,才走过去,脚步有些僵硬,却也坚定无比,坐下后,他苦笑道,“既然宴大少都清楚了,那么,我能知道你的打算吗?是放任我还是阻拦我?抑或是驱逐、报复?” 宴暮夕宴暮夕屈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沙发扶手,“那要看你有什么打算了,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是敌人,我绝不手软,是同盟,我会护短。” 林家羽豁然看向他,他神色却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半响后,他终于有了决定,“我,我来帝都,有两个目的,一是报仇,二是赎罪。” 闻言,宴暮夕并不意外他的答案,示意他继续。 深埋的秘密开了口,接下来的话说的就容易多了,林家羽缓缓道,“我的身份,你肯定查到了吧?没错,我就是倪宝珍的儿子,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从我有记忆开始,我身边就只有我爸,我问过,我爸说,她去世了,我也就信了,知道我二十年前,我八岁,忽然生了一场大病,m国几乎所有的医院都跑遍了,可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跟我爸下了病危通知书……” 宴暮夕静静的听着,到这里时,问了一句,“你的病来的毫无征兆吗?” 林家羽点头,“是,那一天再寻常不过。” 宴暮夕提醒,“你过后就没有好好回想一下,那天可有见过什么异常的人?” 林家羽苦笑,“我那会儿虽然八岁,但并不是多敏锐,在学校里接触那么多同学,放学回家的路上也遇上不少陌生人,我哪会特意去留心谁。” “你继续说吧。”宴暮夕倒也没多失望。 林家羽陷入回忆里,“那时候,我爸抱着我辗转各个医院,一天比一天绝望,我眼瞅着他的白头发长出来,却无法安慰他,你调查的时候,看过我的病例吧?毫无原因的四肢无力,然后,各个器官莫名其妙的开始衰竭,就好像一下子进入了老年期,m国那些医生都直呼匪夷所思,我爸在以为我睡着的时候,抱着我痛哭,他说都是他的错,是他造的孽,却报应到我身上来了,那时候我听不懂这话,直到,有一天,我爸突然跟我说,我有救了,我妈找了个医术高明的医生,那人有办法救我,我当时都懵了……” “你爸跟你说实话了?” “嗯,是不是很可笑?我八岁了,才知道我妈根本没有死,她一直在帝都,当年她跟我爸感情很好,但是俩家都不赞成,俩人就私奔了,只是我奶奶那边不甘心,就使了手段,让我爸……跟其他女人发生了关系,那时候,我妈怀着我都快生了,她受不了这种背叛和羞辱,即便我爸是被陷害的,她也眼里揉不下沙子,于是,生下我后,就毅然决然的抛下我,一个人离开,我爸哭求无望,也不愿再留在南城这个伤心之地,他也怨恨我奶奶他们,便抱着我去了m国,自此再也没回去过。” “你怨恨你妈吗?” “说实话,有一点,我有什么错呢?她再恨我爸,恨我爷爷奶奶,我也是她儿子,她要走,可以带我一起啊,但她还是抛弃了我,我刚从爸嘴里听到她还活着的时候,其实,是恨不得她死的,死了总比主动抛弃我让我心里好受,可后来,我又生出期待,想见见她……”林家羽的声音低下去,眼底漫上哀痛,“可却再也见不着她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没了,不是我爸骗我,她葬身火海,被活活烧死了。” 宴暮夕等他情绪平静了些,才问,“你们远在m国,是怎么知道她被烧死的?这件事,当初被压下来了,并没按事实报道,即便是后来通知了你妈的家人来接她回去,他们为了不被人指指点点,也随便编了个理由来解释你妈的死因,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二更 我有自知之明 林家羽自嘲的道,“是啊,在南城认识我妈的人里,流传的版本都是我妈被撞死的,死于意外,她家里人怎么敢说她是因为偷了主家的孩子,却又被烧死灭口的呢?” 宴暮夕福至心灵,“你妈是不是早有准备,给你爸提醒了?” 林家羽惊异的看着他,脱口而问,“你怎么知道?你的人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宴暮夕淡淡的道,“并没有,我猜的。” 林家羽默了片刻,而后苦笑,“是了,你那么聪明,有什么猜不到呢?没错,我妈给我爸寄了一封信,收到信的时候,我妈就已经没了。” “你妈是预料到自己会有危险了对吗?” “应该是,她担心自己会被灭口,就留下了一封信,如果当时那些人按照事先说好的放她离开帝都,那么她就会来m国跟我们团圆,但是……我们并没等到她。”林家羽神色黯然,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有了希望,还不如没有,落空的滋味太难受了,我病好了后,就盼着她能来,但有一天我爸拿着一封信看完后痛哭着跟我说,她再也来不了了,这回是彻底的没了……” 宴暮夕没有劝他,只静静的等待。 林家羽眼眶泛红,摸了一把脸后,缓了缓情绪,哑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妈她……死有余辜?你们从心里都是恨她的对吧?” 宴暮夕淡漠的道,“不管她有再多的苦衷,她偷走泊箫是事实,害的泊箫跟东方家骨肉分离二十年也是事实,我们又不是圣母,没那么多宽容和理解。” 林家羽低下头,“你说的对,其实该死的人是我,如果我妈不是为了给我治病,就不会答应那些人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儿,她在东方家七年,东方家对她很好,尤其东方夫人,拿她当朋友待,更是放心的把孩子都交给她看顾,她却为了自己的孩子背叛了他们……” 宴暮夕打断,“这是她在信里说的?” “嗯,她说如果她被灭口,那也是报应,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她毁了一个家,又有什么资格跟家人团聚?她在做那件事时,就存了死志。” 宴暮夕想了想,又问,“她在信里可具体的说了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 “说了。”林家羽一寸寸的收紧拳头,抬头看向他,“是秦可卿,你也查到她身上了对吗?所以前些天才让秦家把她逐出家门还废了一只手?” 宴暮夕冷笑,“那不过是为柳姨出口气而已,离着为泊箫讨公道还远的很。” 林家羽沉声道,“也对,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只是废一只手太便宜她了,她身上背负着人命,就该枪毙。” “所以,你回来为你妈报仇了?” “嗯,我这条命是我妈放弃了良心换来的,还搭上她自己一条命,我在m国怎么安心待得住?她便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冤枉,我也不能让秦可卿逍遥法外,况且,我们一家还欠了东方雍一家,尤其是他们的女儿,所以,我来赎罪,不求他们原谅,只求我妈在地下能少一些愧疚,她一定很希望我这么做。” “你想怎么赎罪?” 林家羽沉默着,不知怎么作答。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你想留在她身边,竭尽所能的帮助她、对她好,是不是?” “……” 宴暮夕轻哼了声,“我不会阻拦你想赎罪的心,但是得提醒你,帮助她可以,你也有几分能力,可是,别起什么别的心思,否则,我就不容你了。” 林家羽心口一窒,半响后,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再躲闪的跟他目光对视,“你放心,我有那个自知之明,你跟她才是天定佳偶,我不会不自量力。” “那就好。”宴暮夕对情敌毫不手软,哪怕是潜在的,也要扼杀在摇篮里,解决了这个,话题一转,“那封信,你带在身上吗?” 林家羽摇头,“在我爸那儿,你若想看,我可以让爸拍下来发给你,不过,上面有用的东西不多,我妈虽然提了是秦可卿找的她,让她去做那些事,但都没有实质性证据,不过就是她的一面之词,现在她人都没了,更没法指正秦可卿就是凶手,只凭一封信,根本奈何不得,说不定,秦可卿还会反咬一口,说我们污蔑她。” 宴暮夕“嗯”了声,沉吟着问,“你妈在信里可有提过曲家?” “没有。”林家羽回答的很肯定,“她只提了秦可卿,倒也说了东方靖,不过这件事从头到尾,东方靖都没出面,可她猜着,应该跟他有关系,不然秦可卿无缘无故的让我妈偷孩子做什么?那会儿,正是东方雍和东方靖要准备竞争下一任家主的关键时候,据说东方雍极其喜欢他刚出生的女儿,如果这个孩子不见了,那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他羞惭的说不下去了。 宴暮夕眼神冷冷的,“确实很致命,东方叔叔一家三口差点撑不下去,直到现在,江姨的状态还不好,秦可卿虽是幕后凶手,但你妈,也是帮凶。” 林家羽又垂下头去,沙哑的道,“我知道,我们从不否认这一点,母债子偿,我会还的……” 宴暮夕不想再看他,“你出去吧,今天的话,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对泊箫,你就是这里的一个经理,懂了吗?” 林家羽僵硬的站起来,“我懂,你放心吧。” “别忘了把那封信的内容发给我。” “好……” 三更 他还能睡得着? 林家羽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过身来,“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我能舍得豁出这条命去,所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说,只要能报了这个仇,赎了那个罪,我什么都愿意干。” 他语气十分决绝。 宴暮夕却反应淡淡,“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安心把归去来兮打理好,至于其他,我自有安排,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林家羽点点头,“我明白……” 他离开后,宴暮夕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出去,安排好所有的事儿,这才盖好毯子,闭上眼睡了过去。 门外,詹云熙和邱冰已经回来了,俩人坐在不远处守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干坐着,似也不觉得无聊,另一个拿着手机玩儿,边刷新闻,还边咋咋呼呼的吐槽。 柳泊箫给俩人送了茶水和一份瓜子过来。 詹云熙感动的不行,等她走了,跟邱冰道,“少夫人对我们可真体贴啊,以后跟着这样的主母,可不愁冷着饿着了,要不怎么说,这家里啊,一定得有个女人呢。” 邱冰斜睨他一眼,“说的好像你现在吃不上、穿不上一样,少爷没给你发工资?” 詹云熙翻白眼,“你活的可真是没点趣味,工资是什么?是钱,是俗物,冷冰冰的没点温度,但少夫人端来的是什么?茶水?瓜子?错了,这是关爱,是心意。” “少爷平时也没少送你东西吧?” “唉,那不一样啊,少爷送的那些,好吧,我也挺喜欢,嘿嘿,但是少夫人送的更温暖、更贴心,怕我们坐在这里闷,就送来瓜子茶水打发时间,可要是换了少爷呢?他保管想不到这些,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人心思细腻,家里有了女人,才有个家样儿。” 邱冰没回应。 詹云熙一个人又唠叨了会儿,见邱冰不搭理他,不由觉的扫兴,皱眉问道,“你琢磨什么呢?” 邱冰看也不看他,“说了你也不懂。” 詹云熙噎了下,“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懂?少瞧不起人哈,我智商一百三好不好?” 邱冰还是不想理他,但架不住他软磨硬泡的,无奈松口,“在想曲家齐的事儿。” 詹云熙一愣,“他的事儿?有什么好想的?今天上午的那些幺蛾子,不就是他整出来的?处处想打压少夫人,让她没脸,后来被少爷完美碾压,弄了个灰头土脸,现在肯定在哪儿憋屈难受呢。” 邱冰看他一眼,“你那脑子就只能想到这些?” 詹云熙眨巴眼,“不然呢?” 邱冰索性闭上眼。 詹云熙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服气的哼了声,认真琢磨了一会儿,激动的道,“我想到了,你是不是想说,今天这一出出的还有宴子安的手笔?” 邱冰睁开眼,表情有些无奈。 耳边,詹云熙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没错,这里面宴子安肯定掺和了,不然早上那些艺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肯定是他授意的啊,还有比赛时,云水和程拓上去撑场子,呵呵,想利用自己的人气给箫笛和卓梦雨拉票,却不知,少爷一个有奖投票就给打败了,当时他俩那脸啊,简直没法看,尤其是云水,这女人也是个心大的,上回被少爷收拾成那样儿还敢露面,我听说,大爷跟她分了呢,你说宴子安知不知道她跟大爷之间的那点事儿啊?肯定知道对吧,那他就不膈应吗?还让人去捧她,也是服气了……” 邱冰听不下去了,端起杯子塞他嘴里。 詹云熙被呛了两口,瞪着眼问,“什么意思?我说的还不对?” 邱冰无语的道,“宴子安的那点事儿都摆在明面上了,还用你说?” 詹云熙一脸羞恼,“我就是这么纯真怎么了?” 邱冰被他气笑,“行,纯真无罪。” 詹云熙哼了声,羞恼也只是三两秒,抵不过好奇,又凑过来追问,邱冰叹道,“我是在琢磨后续的事儿,曲家齐这次没落了少夫人的脸面,反被打脸,心里的怨恨肯定更深,他能不再想着报复?” 闻言,詹云熙恍然大悟,“对啊,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那他还会怎么找茬?背后下黑手?” 邱冰表情凝重起来,“他应该还不敢对少爷怎么着,我是担心,他会对少夫人和柳家父女出手,或是少夫人身边的朋友。” 詹云熙咒骂了几声,也跟着纠结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熟悉的旋律,要命的歌词,让邱冰恨不得捂住耳朵。 “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一个爱人都没有孤独是可怜的……”詹云熙恶趣味,听完整段,才接起来,“大爷,您找我有事儿?” 那端,宴云山呼吸急促,“我不是想找你,暮夕呢?这会儿,他总不会在洗澡吧?为什么也不接电话?” “啊?”詹云熙懵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道,“少爷在睡觉呢。” “睡觉?”宴云山拔高了声音,气不打一出来,“他还能睡得着?” 詹云熙掏掏耳朵,装傻,“睡得着啊,睡得可香了,少爷又不失眠。” “你……”宴云山被噎的够呛,恨不得把他拽过来揍一顿,“少给我胡说八道,他睡了,你还醒着吧?我问你,那广告是怎么回事儿?有奖投票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暮夕为什么站到台上去了?他是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他作贱自己,也拉上宴家是不是?” ------题外话------ 下午陪孩子出去看了场电影,这还是他放假后头一次出去玩儿,唉,儿子说我沉迷码字,什么空都抽不出来了,哭瞎,等下给他包水饺,晚上有空再继续写哈。 四更 语重心长 詹云熙对宴云山三天两头的打电话骂也已经习惯了,倒是不害怕,就是愁怎么应付,“大爷,您先别激动,您说得这些事儿,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等少爷醒了,让他给您回电话?” “回个屁!”宴云山气的骂了脏字,“你哪次都这么说,可他哪次给我回了?” 詹云熙不走心的敷衍,“少爷忙,许是忘了吧。”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宴云山这会儿在办公室,说到怒火中烧时,用力的拍着桌子,“我就问你,你也甭跟我玩心眼儿,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儿,你整天在暮夕身边转悠,能不清楚?” 詹云熙苦着脸,“我是整天跟着少爷转,但知道的都是些皮毛啊,您也知道我脑子不够用,稍微复杂点的事儿,少爷是不会交给我去办的。” 宴云山重重的哼了声,“别想糊弄我,你就先说,那个广告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等他听说时,整个帝都都传遍了,他在生意场上认识的不少朋友为此还给他打电话调侃,说什么虎父无犬子。 听听,这还能调侃什么?是说他在外面风流多情,儿子为了女人也舍得一掷千金。 这难道是很光彩的事儿吗? 詹云熙含含糊糊的道,“啊?广告呀,就是少爷给少夫人加油助威呗……” 不等他说完,宴云山就打断了,“少夫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喊?” 詹云熙撇撇嘴,当然是少爷啊。 宴云山脸色黑沉,“以后别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知道了吗?” 詹云熙翻了个白眼,不过嘴上“嗯”了声。 宴云山这才情绪好了点,开始数落,“你跟着暮夕怎么就不知道劝着他点儿?为了个女人,居然连广告都给她打上了?还是整个帝都的黄金位置,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有钱是这么个糟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觉得为一个人做到这份上太高调了?男人的脸面呢?” 詹云熙真心觉得跟宴云山代沟太深,深到无法跨越,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大爷,少爷做这些事儿,是高调了点,但是不丢人啊,您没看网上对少爷的评价吗?最佳男朋友呢,多少人羡慕嫉妒恨,风评都是正面的,而且,那广告的钱也没糟蹋,有人想踩少夫,想猜少爷女朋友的脸面,少爷当然要还击啊,难不成任由别人打脸?那才是真的丢了男人的脸好么?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呵呵,大爷,您向来怜香惜玉,肯定也特瞧不起那样的男人对不对?” 宴云山被噎了下,缓过劲来刚要说什么,就听詹云熙又道,“啊,对啦,上午去的那些艺人几乎都是风华娱乐的呢,哎呀,您说,少爷跟风华娱乐是不是有仇啊,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去闹场子啊?那是厨艺争霸赛,又不是娱乐圈走红毯,有必要都要露脸吗?” 这下,宴云山没法再揪着这事儿不放了,只得转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了,那个有奖投票呢?就为了拉票,他就败家到这份上了?” 讲真,詹云熙也觉得少爷这回的手笔的确有点大,抽奖可以啊,但别定的奖项这么丰厚哪,就说那红包,最少都是一千,更别说那些名牌包包和手机了,且数量还不少,他粗略的算了下,保守估计,也得三个多亿,加上之前,整个帝都的广告投放,这一天就扔出去五个亿,妥妥的。 至于回报,最佳男朋友? 貌似是挺吃亏、又疯狂的一次投资,任谁看了,都觉得匪夷所思,但少爷高兴啊,这也就够了。 于是,他叹了声,解释道,“大爷,这事儿也怨不得少爷,别的选手都找了当红明星来给自己拉票,又是耍宝,又是卖萌,难道您想让少爷也这样玩儿?” “他敢!”宴云山很有底气的吼了一声。 詹云熙扯了下唇角,说的好像您能管的了少爷一样,在心里腹诽完,他耐心的道,“所以啊,少爷就只能用这招了,简单粗暴又有效,是少爷的范儿。” “放屁!”宴云山再次忍不住爆了句脏话,“他这是败家、烧包、昏了头了,那是多少钱?别跟我说你没数,至少三个亿,我没说错吧?” 您还说少了呢,詹云熙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宴云山气的胸口起伏,又肉疼,“三个亿啊,就是扔到地上,还能听个响声,却叫他这么糟蹋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柳泊箫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詹云熙又喝了口茶,话说,他也很想知道少爷怎么就迷少夫人迷得那么丧心病狂。 宴云山骂了半天,得不到回应,爆吼一声,“你哑巴了?” 詹云熙惊得差点摔了杯子,定定神,才嬉皮笑脸的道,“我这不是在听您教诲吗,您继续说,我认真听着呢,我也在深刻的反省。” 宴云山揉揉头,气的狠了,也就不气了,“云熙,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你就在宴家长大,我也没拿你当外人……” 一听这个,詹云熙警铃大作,“大爷,您有话就直说。” 别玩这些套路。 宴云山长叹了声,“我也没别的意思,先不说柳泊箫能不能进宴家,就姑且承认她现在是暮夕的女朋友,但也不能这么搞吧?暮夕做的实在太高调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道多少人看不惯他、嫉妒他,就等着抓他的把柄中伤他,可他这么不懂收敛,唉,偏我说话他又不肯听,你整天跟着他,可要多劝着点啊,美色最误人,网上不也拿着暮夕跟古时候的周幽王比了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也是个危险的炸弹呐,他就算有再厚的根基都不够这么祸祸的……” 他说的语重心长,到后面堪称痛心疾首了。 詹云熙木着脸听完,挂了电话后,一脸的如蒙大赦。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十一章 一更 化腐朽为神奇 “至于吗?”邱冰看他表情如此,不咸不淡的说了声,“一通电话而已。” 闻言,詹云熙当即瞪大眼,“一通电话而已?那是电话吗,你耳朵听不见呐?大爷噼里啪啦的一顿骂,我要是在跟前,他能踹过来信不?” 邱冰不置可否。 詹云熙郁闷的哭下脸,“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大爷明知道少爷不会接他的电话,明知道跟我说了也没用,怎么还是乐此不彼的骂我呢?每回少爷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打电话骂我,有毛用啊?我亲老子都没这么折磨过我啊……” 邱冰扯了下唇角,大爷捞不着训儿子,一腔怒火又不愿憋着,还能怎么着?只好发泄在你身上了,在这方面,你就是少爷的代言人。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说出来,他万一想不开再跳楼了,“大爷估计是羞恼成怒,你不用理会,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儿,你把手机扔在边上,任由大爷骂就是。” 詹云熙幽幽的看他一眼,“你说,大爷怎么不给你打电话呢?” 邱冰心想,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看着更好欺负,嘴上却道,“应该是不知道我手机号吧?” “哄傻子呢?” 邱冰无声的笑起来。 詹云熙明知道打不过他,还是嗷嗷的扑过去。 邱冰意思意思的跟他过了几招。 宴暮夕睡醒出来时,俩人早就没事儿人似的坐那儿玩手机,看到他,站起来打招呼,宴暮夕随意的点了下头,浑身有一种才睡醒的慵懒,“泊箫呢?” 詹云熙快速道,“好像在负一层。” 宴暮夕点了下头,转身往楼下走。 俩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 上雍城这里开发的房子,基本都是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商家入驻进来后,对负一层的使用也都不尽相同,有的用来储藏货物,有的也装修起来,还有的用来住人。 在归去来兮,这一层则成了腌制各种酱料和小菜的地方,每个房间都备着好多个杠子,辣椒酱,豆瓣酱,泡菜,酸菜,还有米酒,满满当当的,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 这也是柳苏源做菜好吃的秘诀之一吧。 来了帝都后,柳苏源就准备上了,柳泊箫来的次数少,倒是没出什么力,趁着下午有空,外公又睡着,她就一个人在下面忙活。 宴暮夕下来时,柳泊箫正戴着手套,在搅拌调料,不同的调料,都有各自的分量,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这也算的上是行内的秘密了。 但宴暮夕就那么坦坦荡荡的走过来,半点不知道避开。 柳泊箫也无所谓的任由他盯着看,不过詹云熙和邱冰都离得比较远。 “睡醒了?”柳泊箫头也不抬问了句,她通常在厨房做这些事儿时,都不太喜欢有人打扰,不是担心被偷学,而是纯粹的喜欢那种心无旁骛的感觉。 宴暮夕缱绻的“嗯”了声,从她背后搂过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随意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腌制点咸菜,等开业后,当开胃小菜用。”宴暮夕说完,挣了挣身子,无奈的道,“松开手啊,你这样抱着,我还怎么干活?” “我又没抱住你的手。”宴暮夕懒洋洋的,还打了个呵欠。 柳泊箫气笑,“你还有理啦?没睡饱继续回去睡。” 她所在的这间房是制作间,简单装修了一番,墙上有表,时针已经快要指向五了。 宴暮夕软软的控诉,“不睡了,你又不陪我。” 柳泊箫好笑,“所以,你就来捣乱?” 宴暮夕低笑起来,“我哪有?只是想你了,怕你也想我,便过来陪你。” “就是这么陪的?”柳泊箫没好气的转过头来瞪他,“快松开,我要腌菜了。” 宴暮夕这才松了手,还饶有兴致的问,“要我帮忙吗?” 柳泊箫还真指使他了,“帮我把那些晾干的菜端过来吧。” “好嘞!”宴暮夕痛快的去了。 柳泊箫等他把菜端过来,便开了杠子,一层层的码放进去,放一层菜,撒一层调料,看似再简单不过的步骤,可让她做起来,愣是有种让人仰望的仪式感。 宴暮夕看的出神。 菜的品种很多,都是处理过的,红的胡萝卜,绿的黄瓜条,还有白菜、豆角,都洗的干干净净,有的还脱了水,原本其貌不扬的菜,但跟那些调料混合后,就像是注入了鲜亮的光彩,变得活色生香起来,等到满满的填满那口不小的黑色缸子时,心口无端的就变得分外满足。 柳泊箫撒上最后一把料,盖上盖子,封严实,唇角扬起笑意,抬头却见宴暮夕眼眸亮亮的,不由问,“怎么了?觉得无聊?” 宴暮夕摇头,“不,觉得很有意思,而且,忽然特别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厨艺了?” “嗯?” 宴暮夕但笑不语,上前一步,帮她摘了手套,握住她的手,稀罕的摩挲了一会儿,才感慨道,“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特有成就感吧?还很幸福、踏实对不对?我也有过,每次研究出一个重大成果来时,我就如此,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民以食为天,从远古时代有了人开始,活着的全部意义就在意弄到食物,各种残酷的战争也不过是为了更丰衣足食,再没有什么比看到储存起满满当当的食物更让人觉得心口踏实的了,只是如今,很多人都忘了这个初衷,他也是此刻,看到一口口的缸子,才唤醒了这份感动。 二更 送菜 柳泊箫对他能说出这番话有些讶异,片刻后,却又欣慰的笑起来。 宴暮夕与她四目相视,见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欢悦,也心情颇好,“是不是感动了?感动我能这么了解你?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这世上,遇上爱、遇上性都不算稀罕,稀罕的是遇上了解,泊箫,我这么了解你,可见,我们是命定佳偶、天生一对。” 柳泊箫头一回对他的这种言辞,不再是羞恼,而是含笑“嗯”了声。 宴暮夕顿时喜的跟什么似的,头都被幸福砸的有点晕,“泊箫,你终于承认了?” 柳泊箫见不得他这傻样儿,推开他后,自顾自的又去忙活其他的事儿。 宴暮夕追在她后面,一个劲的问,眉开眼笑的腻歪极了。 远处,耳力极好的邱冰简直恨不得捂耳朵。 柳泊箫也被他缠磨的无力,拿了块腌好的小菜塞他嘴里,才耳根暂时清静了,那小咸菜酸酸甜甜的,宴暮夕一吃还上瘾了,硬是盛了半碗,端着当零食吃。 柳泊箫看的好笑,也拗不过他,去给他倒了杯水,又找了个小坛子,装的满满的,让他带回家吃。 宴暮夕得寸进尺,一口气点了好几口缸子。 柳泊箫都应了。 宴暮夕看着那几个塞的很瓷实的小坛子,心情越发好,这里面装的是咸菜、酱料、米酒吗?不是,是他媳妇儿对他的爱。 他不稀罕才怪了。 他亲手抱到车上,那个小心翼翼的劲头,活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詹云熙想去帮忙都被撵到一边,生怕他笨手笨脚的给摔了。 詹云熙也是冤枉的不行,以前帮你整理安歇价值连城的古董,也不见您这么紧张啊,几坛子咸菜就让你这么嫌弃我啦? 不过,他没幽怨太久,就有了用武之地。 封白给宴暮夕打电话,话说很直白,“暮夕,你姐看了我发的那些照片,也被勾的起了食欲,想去归去来兮吃饭,苏师傅有空吗?” 宴暮夕咀嚼的很干脆,“没空。” 封白笑,“那你跟你姐说吧,不是我想吃,是你姐想,我也跟她解释了,苏师傅中午喝多了酒,晚上肯定没精力下厨,但你姐那急性子,又等不了……” 他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抢了去,声音换成了宴明珠,“你在哪儿?” 宴暮夕这会儿坐在一楼悠哉游哉的等人,闻言,便道,“我媳妇儿的店里。” 宴明珠挑眉,“不是女朋友吗?这么快就升级了?” 宴暮夕笑得十分得瑟,“对啊,泊箫终于答应我了。” 宴明珠问,“你求婚了?” “没有啊。”宴暮夕回的很快,“我要是求婚,全球都会知道,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 宴明珠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人家答应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又得瑟起来,“泊箫承认,我们是命定佳偶、天生一对了,这不就是答应给我当媳妇儿了?” 宴明珠呵呵了声,也不再争执这个,“你们中午吃的那几道菜,我也挺惦记的,你既然在店里,也甭走了,等下我跟你姐夫过去,咱们再一起吃个饭……” 宴暮夕打断,“外公中午忙活累了,又喝酒有点多,这会儿才醒,不可能再下厨,你等过几天再来吃吧。” 越是吃不到,就越是想吃,宴明珠忍不住问,“你媳妇儿的厨艺比起苏师傅来肯定也不遑多让吧?我听你姐夫说,那道烤牛排是他吃过的最好的牛排,没有之一……” 宴暮夕毫不留情的再次打断,“我和泊箫晚上有约会,她也没空下厨。” 宴明珠噎了下,刚要骂人,就听宴暮夕道,“想吃她做的菜是没戏了,不过她腌制的小菜倒是有,我让云熙给你送点去,先解解馋吧。” 宴明珠笑骂,“算你还有点良心。” 挂了电话,柳泊箫也从楼上收拾好下来了,她已经换了条舒适点的裙子,头发也拆散开,松松的挽着,宴暮夕抬眼看去,眸底明亮。 穿旗袍有穿旗袍的风情,穿棉布裙有穿棉布裙的飘逸,不管穿什么,她都能完美的驾驭,精致的、妩媚的、洒脱的、娴静的,好像哪种气质在她身上都不违和,怎么着都好看,越看越舒坦。 “泊箫,你怎么能时时刻刻都带给我惊艳呢?”宴暮夕的情话张口就来,等她走近,起身拉住她的手,也不管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就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詹云熙和邱冰早就转身了。 柳泊箫却还是有些羞赧,暗暗嗔他一眼,拍掉他的手,“不是说要出去吃饭吗?走吧。” 宴暮夕笑眯眯的,“不急。” “嗯?”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宴暮夕把他姐的事儿说了,最后道,“随便给她盛点就行,不然她那急脾气,不安抚好了,咱俩约会肯定不能踏实。” 倒是不至于破坏,但给他添堵是一定的。 柳泊箫听的好笑,觉得他这态度也太敷衍了,不过恰也说明他们姐弟俩感情好,才会这么随意,他可以随意,她却不行的。 于是,去负一层,精心装了四小瓶子,分量都不多,但都是挑的她觉得最美味的,牛肉辣酱,两样口感不一样的小菜,还有一瓶干煸杏鲍菇肉酱,都是她下午才炒制的,连宴暮夕都没口福吃上。 那瓶子是她事先买好,准备送人的,所以颜值很高,透明的,能清楚的看到里面让人食欲大开的红亮辣椒,还有牛肉粒。 宴暮夕都不舍得送了。 柳泊箫却想着,只给封家送,好像有些不妥,毕竟,中午吃饭时,除了封白,还有何逸川和宴鸣赫,那俩家跟宴暮夕也是亲戚关系,于是,干脆不偏不倚,每家都装了四瓶。 宴暮夕那个眼馋心疼啊。 去约会的路上,他都还在嘟囔,柳泊箫听的好笑不已,邱冰更是无语,您说您几个亿都跟玩似的扔出去了,怎么不舍得几瓶肉酱和咸菜了? 三更 想把你宠坏 宴暮夕定的约会地点在星月大厦,帝都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全国最高的建筑,顶层的餐厅今晚空荡荡的,显得异常的冷清。 柳泊箫坐观光电梯上来的时候,望着脚下越缩越小的车辆和人影,有种不真实感,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却也知道这里是宴家开发的地产。 宴暮夕握住她的手,跟她解释,“这座大厦是宴家最辉煌的时候建造的,请的也是f国最著名的设计师,便是放眼到全球,也叫得上名号,只可惜现在……” 柳泊箫不解,“现在也很厉害吧?”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笑笑,“只能说还凑合,但宴家地产这些年停滞不前,谁知道再过几年,会是什么光景?别家迎头赶上,太容易了。” 柳泊箫其实不太想大厅他家生意上的事儿,但看他表情如此,又有些不忍,便关切的问了句,“如今宴家的生意都是你父亲负责对吗?” 宴暮夕点了下头。 “你为什么不参与?”依着他的本事,想振兴宴家,应该不需要多费力吧? 宴暮夕自嘲的道,“从我妈去世后,我就跟他不对付,怎么会跟他一起共事儿?就是他,也有些忌惮我夺权,他很看重那把椅子,还不想提前退休,我索性也如了他的意,另起炉灶创业,朝阳科技是我一个人的,跟宴家没有半点关系,他防备我,其实,我真没瞧上他手里的那点东西。” “暮夕……”柳泊箫不免有些心疼,亲父子弄成这样,便是他表现的一脸无所谓,可心里定然也不会好受了。 “我没事儿。”宴暮夕冲她笑了笑,“我就看他怎么作,宴家最重要的就是地产,如今资金链已经出现问题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宴家就会是我的了。” 闻言,柳泊箫越发心疼,“本来就是你的。” “呵呵呵,对,本来就是我的,我是宴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我就是继承了再扔掉,也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或是被他玩破产。”宴暮夕音色冷下去,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这时,电梯门打开,俩人携手走了出去。 这一层上,静悄悄的,但餐厅的门口被布置的唯美浪漫,简直就像结婚现场,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和五彩缤纷的气球。 柳泊箫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看着这一幕,惊诧的问,“你准备的?” 宴暮夕眼神温柔起来,“嗯,庆祝你摘得桂冠,喜欢吗?”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柳泊箫点着头,从鲜花扎成的拱门下走过,耳边有优雅的乐声响起,是几个小提琴手,站在一侧为她献艺,越往里走,越美轮美奂,如梦一般。 走到靠近临窗的那个桌子时,柳泊箫还觉得有些恍惚,这里视野极好,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能俯瞰整个帝都的繁华美景,既有高处不胜寒的惶然,又有一览众山小的畅快。 宴暮夕见她心思波动,并未立刻说什么,而是静静的陪着她一起看着外面,等到一首曲子停下,他转身冲那些人摆摆手,所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整个奢华的餐厅,只剩下俩人。 头顶上绚烂的水晶灯璀璨如星河,落在俩人身上,默默无语里,有种岁月静好的温馨,又有此时无声有事的默契。 良久后,柳泊箫含笑道,“谢谢你安排的这一切,我很喜欢。” 宴暮夕从后面拥住她,缱绻的喃喃,“谢谢你的喜欢。” 柳泊箫心口颤动,“暮夕,你对我好的有些过分了,不怕把我恃宠而骄吗?” 宴暮夕低笑,“泊箫,我恨不得你能如此啊,这样我才会有成就感,我就想把你宠坏了,宠到无人能及的地步,这样,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柳泊箫一时失语。 静默了片刻后,宴暮夕似漫不经心的跟她道,“泊箫,江姨今晚回来了,将白或许会跟她说你的身世儿。” 柳泊箫怔了下,心口开始跳的快起来。 宴暮夕搂着她,转了个身,跟她面对面,“泊箫,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别紧张,想想你跟将白相认的时候,是不是很美好?” 闻言,柳泊箫笑了,“我没紧张,就是……” “有点不知所措?”宴暮夕了解她,揶揄的问。 “嗯。”柳泊箫没否认,咬着唇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又怎么相处才合适。” 宴暮夕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发,“顺心而为就好,不用特意去想,你只要记住,你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能无条件的包容你,对你好,就像将白一样,你在他面前,可有压力和不自在?” “当然没有。” “那就是了,江姨和东方叔叔对你,只会更好。” 柳泊箫的心渐渐踏实下来。 “我们先吃饭,等天黑透了再放烟火。” “好……” 宴暮夕拿出手机,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入,一个个训练有素,走路都没多少声响,放下后,开了红酒,为俩人倒上,又静悄悄的离开。 宴暮夕举杯,含笑跟她碰了下,“祝贺你,泊箫,摘得桂冠,还有,即将跟家人团聚。” “嗯……”此时此刻,说什么都仿佛是苍白的,柳泊箫低头品酒,酒香醇厚,由口入喉,再入腹,如暖流,熨帖着四肢百骸。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快要认亲了喔。 四更 谁也不准惦记我媳妇儿 俩人享受着美食、美酒,沉醉在约会的美好里,只是非要有人不知趣,打破了这二人世界。 换成别人,宴暮夕早把手机扔一边了,但看看屏幕上的名字,还是不情愿的接了,开口就怼,“这时候打电话,是我姐要跟你离婚了吗?” 那头,封白好气又好笑,“这时候打电话怎么了?又不是半夜三更扰你睡眠,至于这么怼我?” 宴暮夕哼了声,“我在约会,比扰了睡眠还可恶。” 封白摸了下鼻子,“那个,我不知道啊,情有可原,实在是,你让云熙送来的那几瓶东西太好吃了,我都没吃几口呢,就被抢光了,所以,咳咳,我就问问,还有没有?” “没了。”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 封白还想说什么,手机被抢了去,传来封墨的声音,“真没了?哄谁呢?我问詹云熙了,他说,归去来兮的负一层摆着好几口缸子。” 宴暮夕呵呵道,“那又如何?就不给你吃!” “你……”封墨下意识的就想发火,但看看那几个空荡荡的瓶子,生生又忍了下来,“又不是我一个人吃,你知道嫂子吃了多少吗?还有小翰,他母子俩就抢了半瓶牛肉酱去,还有大伯和伯母,还有爷爷,一个比一个能吃……” 那头,封白已经不忍听。 封家其他人都想上去踹这个二货一脚。 宴明珠比较干脆,直接上去把手机抢了过来,“暮夕,跟弟妹说,我们一家都很喜欢吃她做的肉酱和小菜,辛苦她了,明天有空吗?我们全家登门道谢。” 宴暮夕,“……” 那边已经挂了,只剩嘟嘟的忙音。 柳泊箫好奇的问,“怎么了?” 宴暮夕都想翻白眼了,“我姐一家真是太无耻了,明天要全体出动去你家店里大吃大喝,还打着感谢你的名义,以前还总说我是吃货,现在,呵呵……” 打脸不要太疼。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他们很喜欢吃那几样东西?” 那些东西实在也不起眼,送的时候,还有点羞于拿出手呢。 宴暮夕点头,“都抢起来了,我姐夫多要脸面的人啊,因为抢不过家里人,还打电话跟我要,你说,这得喜欢吃到什么程度?” 柳泊箫勾起唇角,“那明天他们来的时候,我再多给他们准备一点好了。” 闻言,宴暮夕瞬时幽怨了。 见状,柳泊箫无奈的提醒,“那是你姐啊。” 宴暮夕幽幽的道,“我姐的醋,我也吃,不管,反正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不能博爱了,如果实在做不到,那就要承诺对我最好,其他人都被我甩出几条街去。” 柳泊箫失笑,看他这样子,就像护食的孩子,幼稚的不行。 谁知,这还不算完,封白打完后,宴鸣赫的电话也来了,内容跟封白的差不多如出一辙,末了都跟他要,被他照旧怼了回去。 尝尝也就得了,还吃起来没完没了了?这是他媳妇儿! 何逸川也没落下,他更狠,詹云熙把那几瓶送给他后,他就带去部队了,结果可想而知,被一群战友抢的连瓶子都找不着了,他直接放话,给他准备一车,改天来拉。 宴暮夕一句话都不说,就挂了电话。 之后,任谁打,也不理会了,但是发了个朋友圈,只一句话“谁也不准再惦记我媳妇儿!” 很快,这条信息就被各种评论淹没了,说的无非都是同样的话,“天地良心,我们真的不是惦记你媳妇儿,我们就是惦记她的厨艺。” 宴暮夕回应的也狠,“厨艺也是我媳妇儿的一部分,惦记厨艺,等同惦记她。” 别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但,越是吃不着,就越是惦记,那种滋味犹如百爪挠心,实在煎熬,这就好比撩了一把就跑,把你的瘾勾起来却又不想继续负责,谁受得了? 于是,就有人想法设法的打探柳泊箫的微信号,准备私下联系她,连远在r国旅游的楚长歌都被勾起了馋瘾,迫不及待想要回国了。 饭后,柳泊箫就收到了好几个想加她好友的申请,看了眼,点了同意,只是对方还来不及打招呼,她的手机就被宴暮夕拿去了。 柳泊箫“……”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用自己的手机聊,跟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呵呵,没有我的同意,休想骚扰我媳妇儿。” 对方哭笑不得,解释的好心累。 然而,宴暮夕就是丝毫不退,你来我往的怼了一番后,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等到开业时,优先招待他们,不过,来时不能忘了带贺礼。 柳泊箫见他这波操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到八点多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俩人躺在一处露台上喝茶,露台是全封闭式的,连头顶上都是透明的玻璃,四周悬垂着花枝,很有约会的情调。 茶香袅袅中,宴暮夕忽然道,“泊箫,将白问我,现在他们一家过来好不好?” 闻言,柳泊箫身形不由自主的僵了下,转头,看着他眉眼温柔的脸,突的又放松下来,含笑道,“好,让哥开车慢点,别急。” 宴暮夕把她的话发给了东方将白。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 第十二章 一更 告诉江梵诗 那头,东方将白还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里,盯着手机上发过来的一行字,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见状,东方雍紧张的追问,“暮夕怎么说?” 东方将白抬起头,努力稳住心神,绽开一抹笑,眼角却有泪光浮动,“暮夕说,妹妹愿意,她愿意我们去,还嘱咐我,开车慢一点。” 说出这番话,心口涨的满满的,酸的、甜的、苦的、痛的,无数种情绪蜂拥而至,让他茫然的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应对,明明,他已经跟妹妹相认了,但明显的,这次的意义不同。 东方雍也一时心情莫名,说不出来的各种滋味交织,双手无意识的攥在一起,素来儒雅沉稳的人,此刻,坐立难安,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动,一个劲的喃喃,“太好了,太好了,破晓愿意,她愿意我们去……” 东方将白先冷静下来,倒了一杯水给他爸,爷俩都喝了几口后,情绪才算没那么波涛汹涌了,“爸,我们告诉妈吧,带妈一起去。” 他们担心柳泊箫不愿意现在相见,所以,事先并没跟江梵诗说出真相,如今有了确切的答案,就有底气和胆量了。 东方雍点点头,“好,把药准备好。” “嗯,我知道……” 两人都担心江梵诗会受不住这个秘密的冲击,所以,各种急救的药都备下了,甚至,家庭医生都请来了,就在别墅外的车里等着,随时待命。 八点多,江梵诗这时候一般都在书房里,书房在一楼,很大,分割成两部分,外间看书,书架从地上到天花板,都摆的满满的,再往里,就空荡了,几十个平方的空间,只有几个垫子而已,连墙壁都空荡荡的,显得异常的冷清。 爷俩进来时,江梵诗正背对着他们在冥想,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背影纤瘦,一头长发松松的挽着,整个人看着,没有一点鲜活,仿佛灵魂都飞走了。 连他们进来,她都没有反应。 东方雍心口一缩,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梵诗?”。 江梵诗这才像是灵魂归位,意识到他们来了,满满的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五官生的很好,东方将白的容貌有五分遗传了她,只是,她的眼底有些空茫,眉间更是常年拢着化不开的忧郁,生生削弱了她几分美感,但饶是如此,江梵诗的美貌也让人惊艳。 当年,楚昭阳和楚繁星被称为帝都的大乔和小乔,可她跟楚昭阳站在一起,却丝毫不逊色多少,如果说楚昭阳美艳如艳冠群芳的牡丹,那她就是人淡如菊,不与人争,但自有其他人无法企及的绝色。 只是,此刻,那曾经怒放的花儿,黯淡无光了。 “阿雍?你怎么来了?”江梵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往常,这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她还在讶然,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儿子,神色更惊诧,“将白?有事儿?” 爷俩一样的表情,都是含着笑,看似再轻松自如不过,走近了,东方雍拉过个垫子来坐她旁边,东方将白手里端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壶茶和三只杯子。 “你爷俩这是……”江梵诗疑惑的看看丈夫,再瞅瞅儿子,眼底越发茫然。 东方雍安抚道,“没事儿,就是想咱们仨好久没一起坐着品茶了,今晚有空,刚好有人送了我一点不错的新茶,你尝尝味道。” 等他说完,东方将白已经把茶杯递过去了,“妈,您尝尝。” 江梵诗接过来,抿了一小口,眼底难得闪过那么一丝亮光,“嗯,好茶。”说完,更专心的品,等到杯子空了后,她才问,“谁送的?” 东方雍笑着道,“是暮夕。” 闻言,江梵诗露出几分恍然的笑意,“我就说呢,谁有这等好茶,也就他舍得买,更舍得送了,如果我没尝错,这是哪御园十八棵的茶吧?” 东方雍点了下头。 江梵诗感慨,“那十几棵古树上的茶叶可是有价无市,暮夕有心了。” 东方雍脱口而出,“他孝敬你也是应该的……” “嗯?”江梵诗愣了下,很少从丈夫嘴里听到这种话,不免古怪的看着他,“阿雍,暮夕以前送咱们礼物,你不是都觉得太贵重、收的有压力吗?现在怎么……” 还觉得应该了? 这又不是自己的儿子,孝顺他们天经地义。 东方雍咳嗽了一声,他在媳妇面前,不擅长撒谎,只得求助的看向儿子。 东方将白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爸的意思是,暮夕跟咱家什么关系啊,您一直都把他当儿子看,他孝敬您可不就应该的吗?” 江梵诗皱了下眉,不得不提醒爷俩,“可暮夕到底不是,咱们怎么能视人家对咱们的好理所当然呢?” 爷俩面面相觑。 东方雍清了下嗓子,“咳咳,不是你想的那样,梵诗,暮夕他,他其实……”其实是咱们的女婿啊,跟儿子有什么区别?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说出来,怕吓着媳妇儿。 前面还得铺垫。 东方将白又上场,“妈,在暮夕眼里,您就跟楚姨是一样的,他自小也拿您当母亲看,他小时候长得漂亮,您不是也喜欢的说想让他给自己当儿子吗?” 闻言,江梵诗的思绪飘远,喃喃道,“是啊,暮夕小时候漂亮的不像话,我喜欢的不得了,想认他当干儿子,但昭阳说,让我给我当女婿最好……” 说道这里,她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从什么噩梦中醒过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二更 妹妹还活着 见状,爷俩吓了一跳,顿时紧张起来。 一个关切的问,“梵诗,你怎么了?” 一个悄悄的把手伸进口袋,准备拿药。 好在,江梵诗还能稳的住,并没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她疲惫的摆摆手,“我没事儿,你俩不用担心,再给我杯水。” “好……”东方将白忙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江梵诗这次喝的有点急。 东方雍暗暗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委婉些,别太直接了。 东方将白心神领会,等她放下杯子,故意轻松的问,“妈,您今天上网看新闻了吗?” 话题一转,气氛就不那么紧绷了。 江梵诗顺着他的话问,“网上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 她对那些快餐式的八卦从来都不感兴趣,炒的再火,也不过是别人嘴里无聊打发时间的谈资而已,手机对她来说,只有一个作用,接打电话。 但儿子既然提了,她也会配合。 东方将白笑着道,“今天这事儿可热闹极了,妈,您真该看看,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暮夕的,热搜榜上前三条都被他霸占着。” “喔?为什么?”江梵诗好奇的问,“暮夕做什么了?” “他今天做的可多了,哪一件都能上头条,风光的不得了。”东方将白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一副照片递过去,“您瞧瞧,是不是春风得意的很?” 那照片里,宴暮夕跟柳泊箫携手走在红毯上,俩人的容貌无需多说,都美的让天地为之失色,耀眼逼人,站在一起,堪称珠联璧合。 江梵诗看的怔住。 东方将白状若随意的把今天宴暮夕干的那些惊掉人下巴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他们中午一起在柳苏源的店里吃庆功宴,还说到佛跳墙的美味…… 东方雍暗暗打量着媳妇儿的表情变化,心里一刻都不敢放松。 “你是说,暮夕的女朋友得了冠军?”江梵诗这次盯着柳泊箫的眼,没有失控,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她厨艺很好吗?” “嗯,厨艺很好。”东方将白见他妈还能承受的住,小心翼翼的道,“我去当评委了,她决赛时做了一道烤牛排,把所有人都征服了,那个冠军她当之无愧。” 江梵诗摩挲着屏幕,半响后,把手机还给他,脸上浮上一抹虚弱的笑,“那就好,暮夕那么喜欢吃,找个这样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不过,你宴伯伯恐怕不会很高兴吧?” “嗯,宴伯伯不同意,还让人去阻拦过。” 江梵诗摇摇头,“你宴伯伯就是太重颜面了,颜面还有儿子的幸福重要吗?暮夕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他选择的,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长辈们可以帮着把把关,但不要插手太多,也无用,就暮夕那脾气,唉,他跟你宴伯伯是不是又闹僵了?” 东方将白摸棱两可的道,“俩人的关系一直就那样,没什么僵不僵的……”他不是想往这个方向引啊,他要说的是妹妹。 “你也帮着劝劝啊,亲生的父子关系,闹大了,外人不会指责你宴伯伯,矛头肯定都对准暮夕,他虽不在意这些虚名,可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也得顾及人家那边……” 闻言,东方将白暗暗心喜,没想到他妈自个儿把话题又绕过来了,于是,笑着道,“嗯,我一定会劝的,不过,您也不用担心,他女朋友的家里人都很喜欢暮夕,对俩人的事儿干涉也不多。” “是么?”江梵诗听到这里,随口问了句,“对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说起来,您也认识。” “嗯?”这回,江梵诗起了兴致,“是谁?” “是苏源苏师傅。”东方将白提醒道,“曾经在宴家工作过,暮夕小时候很喜欢吃他做的菜,后来就一直在静园为他一个人做了。” 江梵诗的印象有些模糊,不过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遂点点头,讶异的问,“这么说,暮夕的女朋友是苏师傅的女儿吗?” “不是,是外孙女。”东方将白谨慎的又补上一句,“没有血缘关系。” 闻言,江梵诗更加讶异。 东方将白小心翼翼的解释,“二十年前,苏师傅从宴家辞职,带着他女儿苏柳去了紫城,苏柳收养了一个女孩儿,他们视如己出……” 江梵诗听的出神,忽然问,“收养?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吗?” 东方将白喉咙一梗,心口难受起来。 东方雍的脸色亦是一下子黯然了。 江梵诗看着爷俩,“怎么了?” 东方将白不知道怎么再继续,直接说出真相,他不敢,可这么一步步的往前铺垫,对他来说,无疑于是个揭开伤口的过程,此刻,就是到了最痛的那一点上。 东方雍艰难的压下心头的酸痛,拍了拍她盘着的腿,“不是被抛弃的,那么……好的孩子,哪个父母舍得抛弃?是,是不小心弄丢了……” 江梵诗眼神一变,整个人颤抖起来,“弄丢的,原来是弄丢的……” 东方雍见状,顿时懊悔的不得了,他用什么词不好,非要说这个丢字,他紧张的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喊她的名字,“梵诗,梵诗……” 东方将白隐下眼里的痛色,豁出去一般的道,“妈,当年,妹妹不是您弄丢的,她是被人预谋偷走的,这不是您的错,是背后的人太狠毒,让我们一家分离……” 江梵诗摇着头,情绪已经不对劲了,脸惨白惨白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嘴里喃喃有声,“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东方雍心疼的受不了了,喝到,“将白,不许说了。” 东方将白这次却没听他的,双手按在他妈削瘦的肩膀上,一字一字的道,“妈,妹妹还活着。” 三更 情绪崩溃 这话说出来后,书房里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连呼吸声都似听不见了。 江梵诗像是被点了穴道,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座雕塑,良久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颤的不成调,“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情绪没失控! 东方雍长舒出一口气,他吓得心脏都感觉停摆了。 东方将白比他稍好些,却也紧紧揪着心,闻言,轻柔的、笃定的、带着几分欢喜和哽咽的又说了一遍,“妈,妹妹还活着。” 江梵诗剧烈的颤抖了下,像是被雷击中,脸上没有血色,眼神却仿佛被什么点燃了,她猛地抓紧儿子的手,艰难的问,“你说你妹妹……没有死?” 东方将白重重的点点头。 江梵诗僵着脖子去看自己的丈夫,“阿雍,你听到了吗?” 东方雍眼眶泛红,声音已然沙哑,“嗯,听到了,将白说,咱们的女儿还活着,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死,梵诗,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江梵诗狠狠闭上眼,然后又睁开,呼吸急促的仿佛要晕过去,“你们是在骗我吗?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我看到了那个烧焦……” 后面的话她哀恸的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恨不能就这样死去,哪怕过了二十年,那种撕心裂肺还是那么清晰,眼里却流不出泪。 “妈,我说的是真的,那个烧焦的孩子不是妹妹,不是妹妹!”东方将白急切的解释,“是倪宝珍另外找的一个孩子代替的,不是咱家破晓。” 闻言,江梵诗猛地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真的?真的不是破晓?” “嗯,不是。” “那破晓呢?破晓去哪儿了?”江梵诗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眼神开始迷乱,抓着自己儿子的手,四下寻找着,记忆也错乱了,“破晓是不是要吃奶了?我得去喂她,不然,她会哭的,她在哪儿?阿雍,是不是你把她抱出去玩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东方雍用力的抱紧她,心疼不已,“梵诗,梵诗,你冷静些,冷静些……” “不,不……”江梵诗忽然崩溃的喊起来,声音凄切,“阿雍,我要女儿,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说她还活着,那就还给我啊……” 内心深处,她其实并没有相信这个事实。 东方雍能理解,毕竟他刚听到时候,也是如此,一个在认知中死去二十年的人,忽然有人对自己说,她还活着,相信没人能接受的了,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至亲骨肉。 “梵诗……” 两人抱头痛哭。 东方将白见状,倒是奇异的冷静下来,他没即刻上前安慰,有时候哭是一种健康的发泄,哭出来,心里那些积压的负面情绪也就消散了,总比都攒着强,这么多年,父母都在忍,包括他自己,谁也不想在家人面前露出太多的哀伤,也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话题,这样反倒是不好。 日积月累,谁都会累。 他之前在办公室烧掉那个日记本时,便体会到了,哭吧,都哭出来,以后他们一家的日子只会有欢笑。 十几分钟后,哭声才小了。 东方雍是个大男人,流泪也是无声的,江梵诗哭到后头,肩膀抽动,已经发不出声,东方雍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泪,又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东方将白此时终于开口,他声音坚定,充满了奇异的力量,“妈,您已经见过妹妹了,就在刚刚,她长大了,又好看又聪明,特别的招人喜欢。” 这会儿江梵诗痛哭过一番后,果然情绪没那么激烈、错乱了,只是整个人看着有些疲惫颓然,听到这番话,才有了些力气,从丈夫怀里坐直身子,怔怔的转头看向儿子,眼角还挂着泪,喃喃问,“我见过了?谁?” “是暮夕的女朋友。”东方将白说完这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那张照片递过来,“您看,您第一次见到她,是不是就觉得眼熟?” 江梵诗再次盯着那张照片,此刻的心情就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她颤着手抚摸着那张脸,最后停在那双眼睛上,“是,是,就是这双眼,阿雍,你看,是不是跟咱家破晓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 看她激动起来,东方雍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没错,跟破晓一模一样,因为她就是咱们的女儿,她没被火烧死,还成了暮夕的女朋友,是不是很神奇?” 江梵诗到此时,依然恍惚如在梦里,“你们真的没骗我?” 东方雍坚定的道,“没有骗你,梵诗,她真的是咱们的女儿破晓,暮夕找人给她和将白做过鉴定了,绝不会出错。” 江梵诗忽然捂住脸,一语不发。 爷俩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再开口。 半响后,江梵诗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很难描述,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看着紧张的爷俩,缓缓笑了,“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担心我了,我不会再发疯了。” “妈!” “梵诗!” 江梵诗摸了一下眼角的泪,眉间拢着的忧郁都不见了,变得坚定果敢,“这些年,我一直活的浑浑噩噩,因为我不敢清醒,清醒的代价太痛了,只是苦了你们爷俩,我,对不住你们……” “妈!” “梵诗!” “听我说完,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既没做好一个妻子,又没尽到当妈的责任,我放任自己麻木的活着,像行尸走肉,你们都不舍得苛责我,纵容着我,我不是不懂你们的心思,我也想从过去走出来,但是我走不出来,从破晓从火里被抱出来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四更 把话都说开了 “梵诗,别说了!”东方雍心疼的听不下去。 东方将白也难受的道,“妈,我们都明白,都看在眼里……” 江梵诗愧疚的看着爷俩,“你们也是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可我这些年却从来没好好珍惜过,一味的沉浸在失去破晓的痛苦里,忽略了你们,你们难道就不痛吗?你们也那么喜欢破晓,是我太自私了……” “不是的,妈!”东方将白急切的打断,“妹妹是您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在这世上,您跟她最亲,她没了,对您的打击最大,我们都明白的。” “将白!”江梵诗的声音又哽咽了,抬手摸着自己儿子的脸,这样亲昵的动作,已经多少年没有了,“对不起,妈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妈……”东方将白鼻子一酸,眼就红了,却忍着不流泪,还笑着道,“我从来都没觉得委屈,真的,妈,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反倒是我,才是有罪的那个……” “将白!”东方雍声音一厉,“胡说什么。” 东方将白抿唇。 江梵诗脸色一变,“什么意思?将白,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梵诗,你别激动……”东方雍想要把话题揭过去。 江梵诗却不准,盯着儿子,追问,“说清楚,你为什么说自己有罪?难道你一直觉得破晓被宝珍抱走是你的责任吗?你,你这孩子……” 说道后面,她忍不住用力捶打了儿子胸口一下,“你这是要让妈心疼死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那时候你才几岁,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东方将白低着头,“因为妹妹被抱走的时候,我正缠着你讲故事,如果我没那么做,你就会陪在妹妹身边,倪宝珍也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你傻不傻?”东方雍抢在江梵诗前面严厉的呵斥一声,“她想抱走破晓,机会多的是,那时候我们那么相信她,就算你妈没有给你讲故事,她也能轻易的下手,若说有罪,有罪的人是我,是我……” 说着,他狠狠的捶了下地板,拳头都砸青了。 江梵诗没拦住,又急又气,“你们爷俩是怎么回事儿?都自虐吗?非要说有罪,有罪的人是我,是我认识了宝珍,把她带回家来工作的,你们要怨,就怨我,怨我!” 爷俩见她又激动起来,这下子谁也不敢再自责愧疚了,连忙哄起来,好话说了一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笑了。 “你说咱仨傻不傻?” “嗯,是挺傻的,跟检讨大会一样。” “爸,妈,那咱们就揭过这一页去好不好?” “好,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了。” “对,不提了。” 东方将白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话都说开了,心里再无一丝阴霾,他惬意的笑笑,“妹妹还活着,所有的悲伤痛苦就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家里只有幸福和快乐。” 东方雍含笑点头。 江梵诗却表情有些怔忪,“将白,破晓是真的活着吗?” “妈,是真的。”东方将白言之凿凿。 江梵诗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这不会是一场梦吧?” “不是梦,梵诗。”东方雍心里酸酸的,知道她刚才哪怕逼着自己清醒了、也敢面对过去了,却还是不敢轻易的相信,怕失望,失望才是万劫不复。 江梵诗又想哭又想笑,“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就成了暮夕的女朋友了?阿雍,将白,你们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要听全部,从头到尾,一点不要落下。” “好,您别急,我都讲给您听。”东方将白最清楚始末,把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最后,他道,“妈,老天爷还是心疼我们的,把破晓又送了回来,还养的那么好,虽然我们跟她错过了二十年,但我们以后还有好几个二十年,我们加倍对她好,把那些失去的都补回来。” 东方雍使劲点头。 江梵诗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一个悲喜交加的笑,“好,好……” “那您,现在想不想去见见妹妹?”东方将白试探着问。 闻言,江梵诗忽然有些紧张无措起来,“我,我可以吗?” 东方拥抱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当然可以了,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为什么不能见面?” “可是,将白不是说,她,她有外公,还有妈……”说道这里,江梵诗忽然从巨大的喜悦里,变得茫然忐忑,“破晓有妈了,她会认我吗?我都没有养过她,我……” 东方将白忙宽慰道,“妈,妹妹认的,一定认的。” “真的?”江梵诗心里慌乱,继续抓住点什么。 “嗯,真的,暮夕说过,她来帝都,除了读书,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家人,妈,在妹妹心里,我们也是她的亲人,她也是想我们的,只是那时候,她远在紫城,没有那个力量,而我们,又以为她被火烧死了,也从来没去找过她,这才生生错过了二十年。”说道这个,东方将白就遗憾不已。 东方雍亦然,懊悔的道,“如果那时候,我找人鉴定一下就好了。” 如此,他们一家也不会折磨了二十年。 东方将白闻言,想到什么,复杂的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如果那时候,您找人鉴定了,知道那不是妹妹,背后的人自然也会知道,那他们就会继续追杀妹妹,届时苏师傅和他女儿,哪能护的住?所以,您那时候悲痛的无心理会这些,或许刚好救了妹妹一命。” 东方雍愣住。 江梵诗听的失神,“将白说的对,他们当时的目的如果是想要破晓的命,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阿雍,将白,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说道这里,她神色又坚定起来,整个人也焕发了某种生机,眼底跳跃着火光,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浑浑噩噩了,她要为女儿、为他们一家讨回公道。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明天继续 第十三章 一更 养恩比生恩大 去星月大厦的路上,东方将白开车,看着坐在后排的父母,忍了又忍,还是无奈的笑了,“爸,妈,您们不用这个样子,真的,妹妹特别的好相处……” 他爸妈都太紧张了,出门的时候,俩人都正儿八百的去换了衣服,他妈还化了淡妆,要不是他提醒已经九点了、太晚会影响妹妹休息,他父母还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他明白,这个磨蹭,是‘近乡情怯’。 他也能体会,当时,暮夕跟他坦白后,他在等待妹妹开门的短短一刻,就强烈的感受到了那种不受控制的紧张和激动,人生中,最重要的考验时,他都从容有余,然而那时,他胆怯了。 此刻,父母也是如此。 俩人近乎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从上了车就没松懈下来过,仿佛要去接受什么审判,眼底的不安、忐忑,连他都快要被传染了。 东方雍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挤出一抹笑,欲盖弥彰的道,“我没紧张,我就是……”就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按说他早就知道真相了,也已经能冷静面对了,还收了女儿送的笔筒,这算是有接触了吧?可此刻,他也说不来是怎么回事儿,揪着的那颗心就是踏实不下来。 他其实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只是不敢去面对。 东方将白闻言,也一时不知道再劝什么好,又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看向她妈,“妈,您放轻松些就好,别想太多,更用不着担心什么……” 闻言,江梵诗的脸上表情复杂的一言难尽,半响后,才无力的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比起丈夫来,甚至担忧的更多,对待孩子,当妈的跟当爸的心境还是不一样的,虽都疼爱孩子,可显然当妈的投入更多,也就更敏感脆弱。 尤其是,当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个养母,生命里,她缺席的那些年,早就有人替代了她的位置,儿子还说,苏家父女对女儿很好,那么,她现在出现,女儿心里还会有她的位置吗? 二十年,实在太久远了。 尤其女儿离开时,她才十天,根本不会有记忆力,那感情呢?是不是也很淡薄?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心如刀绞,憎恨那些对她女儿下手、害她一家骨肉分离的凶手,也怨自己引狼入室、掉以轻心,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发善心,如果有防人之心,是不是现在就都不一样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她承受了二十年失去女儿的痛苦,此刻,知道女儿死而复生,不敢置信的惊喜后,却又陷入了相认的惶然不安里,是的,她害怕了,胆怯了,甚至有了想掉头回去的冲动。 红灯过去,车子再次上路,不急不缓。 车里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氛。 东方雍握住妻子的手,想给她勇气和力量,奈何,他自己都没多少底气,眼神一直闪烁,而江梵诗显然更不在状态,心神游离在外。 东方将白开了车窗,晚上的风没了白天的燥热,清清爽爽的,吹的人很惬意,他酝酿了下情绪,觉得还是把话说的再透彻点好,“爸,妈,您们也都知道苏家跟二叔家的恩怨了,爸,您更清楚,还亲身参与其中,就该知道,苏家父女对咱们跟破晓相认是个什么态度,他们是支持的,虽不舍,却还是愿意,他们喜欢破晓,疼爱破晓,这是破晓的福气,难道我们希望过去的二十年,破晓在被养父母虐待里度过吗?” 听到这话,东方雍和江梵诗都变了脸色,齐齐道,“当然不!” 他们怎么可能舍得?只是听到这样的话,都心疼的喘不过气来了好么? 东方将白笑笑,“所以,我们该庆幸,当初捡到破晓的是苏家父女,他们对破晓视如己出,尤其是破晓的外公,更是把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爸,妈,这就算在咱家都做不到吧?咱家压箱底的手艺可是传男不传女的,苏家也有这规矩,但苏师傅并没藏私,我吃过破晓做的菜,比我都要好上几分,可见苏师傅对她有多用心,这样的心意,恩重如山,更是我们家的恩人……” 东方雍郑重的道,“我知道。” 江梵诗眼低涌上热意,明白儿子想说什么了。 东方将白呼出一口气,“咱您们面前,我也没什么好瞒的,其实,一开始我也吃味了,甚至连暮夕的醋都吃,从他嘴里,听到越多,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苏家父女对妹妹好,我除了深深的庆幸、感激,也有几分酸意,我都羞于说出来,觉得自己真的是……” 顿了下,他才释怀的道,“但慢慢的,我就想开了,我是破晓的哥哥,我疼她,难道还能希望其他人都不要喜欢她吗?别人疼她,对她好,我应该更高兴,苏家父女也是她的家人,这世上,多了一家人疼她,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即便,她更喜欢那边,爸,妈,咱们也要心怀感恩的接受,养恩……本就比生恩大。” 这话说出来,有些艰难。 但说出来了,心头仿佛也骤然轻松了。 这便是他们一家的心结,理智上理解是一回事儿,但去面对和接受,肯定都是难受的,十月怀胎、想了二十年的孩子,却对别人更亲近,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但他们又没有抱怨、吃味的资格,因为养恩比生恩大,更别说,人家还把自己的女儿养的那么好。 严格来说,他们才是那区摘桃子的人。 苏家父女应该比他们更难受。 他们怀胎十月,养了十天,苏家却是整整养了二十年。 两相对比,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破晓更喜欢那边、更亲近那边,也是应该的吧?不然,她成了什么了,忘恩负义吗? 二更 幸福的想流泪 话说到这个份上,东方雍和江梵诗又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人,担忧、忐忑到不敢去面对的心结也就松开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里看到了释然。 东方蒲先长叹一声,“将白说的对,便是苏家不愿让我们相认,我们都不能有怨言,养恩比生恩大,更别说,他们待泊箫还视如己出,感情不比我们少,其实,只破晓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再求太多,太贪心了,梵诗,你说呢?” 江梵诗擦了擦眼角,想笑,声音却又哽咽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让爷俩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嗯,我懂的,也想开了,我不会去争什么,只会感激,破晓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宽慰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最痛苦的事儿我都经受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梵诗……”说实话,东方蒲看她这样,还是很心酸心疼的,他和儿子还好些,因为破晓的身边,没有父亲和哥哥这两个角色,他们的出现,正好能填补那两个位子,但母亲,破晓有柳絮,不管柳絮因为生病性格有多沉冷,那也是母亲,是别人很难替代的。 江梵诗给他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儿,真的,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以前是因为女儿的死,我才变成那样,但现在不会了。” 东方蒲半信半疑的“嗯”了声。 江梵诗想到什么,转了话题,问爷俩,“你们说,咱家怎么报答人家才好?” 闻言,东方将白抢着道,“妈,咱们眼下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打草惊蛇。” 东方蒲沉吟着接过话去,“将白说的对,不止如此,在外面,我们也不要表现的对破晓太过关注和亲昵,免得被人看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笑着道,“爸顾虑的对,倒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其实觉得自己已经跟克制收敛了,但今天在比赛结束后,白哥,逸川还有鸣赫,都怀疑我喜欢破晓,想跟暮夕抢人,尤其是白哥,忧心忡忡的,还规劝了我好半天,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闻言,东方蒲顿时哭笑不得。 江梵诗在怔下后,也好笑的勾起唇角,难得打趣了句,“那暮夕还不得憋屈死啊。” 东方将白顺着这话玩笑道,“岂止啊,他醋的不行了,却还得忍着醋意讨好我,谁叫我是他大舅哥呢,他就怕咱们不把破晓嫁给他,呵呵呵……” 闻言,东方蒲感怀的叹了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东方将白附和,“嗯,我也不舍得,爸,不然咱们拦着暮夕吧。” 东方蒲哼笑,“你能拦得住?” 东方将白咳嗽了两声。 江梵诗很认真的问,“他俩到什么程度了?难道这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 “还没呢,不过暮夕很急,我跟他谈过这事儿,应该能拖到妹妹毕业后。”东方将白不确定的说着。 江梵诗喃喃道,“毕业后啊,那就还有四年的时间,阿雍,我们给女儿准备嫁妆来得及吧?” 东方蒲愣了下,“你想破晓嫁给暮夕啊?” 江梵诗嗔他一眼,“这不废话吗?暮夕本就是我挑中的女婿,我为什么不想女儿嫁他?再说,这世上,还有谁比暮夕更好?” 闻言,东方将白故意酸溜溜的道,“老话说的果然不假,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连我都要靠后了。” “你才知道啊?”江梵诗也故意欺负儿子,“等给你妹妹准备嫁妆时,你也不要吃醋,阿雍,改天算算咱家的家底,至少拿出一半来给女儿傍身。” 东方蒲毫不犹豫的点头,还问,“一半够不够?干脆把我手里的股份也给破晓一些吧,钱财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可只要东方食府在那儿,就能给女儿赚钱。” “嗯,我看行。”说完,江梵诗还叮嘱儿子,“以后你接管食府后,可得更勤勉些,这样你妹妹年底分红就能多拿一些了。” 东方将白幽怨脸,“爸,妈,你们有了妹妹,我就不是亲生的了对吧?” 东方蒲含笑不语,但满脸都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江梵诗又毫不留情的怼他一句,“你才知道啊?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你呢?” “我是皮大衣啊。” “嗯,是皮大衣,可夏天穿什么皮大衣?” “……” 他被果然抛弃了。 但是,这种久违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幸福的他想流泪。 妹妹出生时,他们三个就说过这番话,时隔二十年,原来他们谁也没有忘。 真好! …… 到了星月大厦时,已经九点半了。 三人下车后,就看到詹云熙等在那儿,打过招呼,上了专属的电梯。 江梵诗下意识的脊背僵起来。 东方蒲握住她的手。 东方将白算是最放松的,跟詹云熙说着话。 詹云熙一边聊着,一边暗暗打量,心里不免有几分唏嘘,谁能想到世事这么无常又这么神奇呢?当年的事儿,他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那场悲剧对东方家的打击有多惨重,以至于二十年了,这位东方夫人也没能走出来,他陪着少爷去过东方家很多次,想着她以前的样子,他都觉得不好受,却也同样无力,安慰的话说再多都是苍白的,除非时光重来,而悲剧没有发生。 而现在,在她身上总算看到了生机。 “东方夫人,您今天真漂亮。”这话不是恭维,也不是安慰,而是肺腑之言,江梵诗无疑是美的,但再美的人没有精气神也看着黯然无光,但今天,她眉间的忧郁散去,那种美就忽然鲜活起来,有了当年能跟楚昭阳并肩而立都不逊色的风采。 三更 还是暮夕会哄人 听到这话,江梵诗恍惚了下,很快回神,笑得有几分感慨,“云熙,头一回听你这么夸我。” 詹云熙嘿嘿傻乐。 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大家都心照不宣。 电梯门打开,几人一前一后的迈出去,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餐厅门口那场美轮美奂的布置,灯光下,一朵朵娇媚的花儿散发着柔和的香气,让人仿若来到了什么婚礼现场。 东方将白咕哝一声,“就会玩这些套路去讨妹妹欢心。” 东方蒲没说话,但给了他一个‘你以后也学着点、早晚能用得上’的眼神。 江梵诗没在意爷俩的这波互动,她盯着不远处的大门,那种近乡情怯之感又再次泛滥成灾,哪怕路上做好了心理建设,到这一刻,发现自己还是纸老虎。 “东方夫人,请吧,少爷和少夫人在里面等着您们呢。”詹云熙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奈何江梵诗脚下仿佛有千金重,迈不开步子。 东方蒲是男人,没道理这时候怯场,他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走吧,梵诗,别让女儿等太久。” “好……”挤出这个字,江梵诗深吸一口气,跟丈夫一起往里走。 东方将白落后一步,拿出手机,给宴暮夕发了个信息。 …… 三人进去,便见餐厅里布置的更为华丽奢侈,只是此刻,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爸,妈,暮夕和妹妹在露台那儿,往这边走……”东方将白越过两人,走在前面带路。 东方蒲和江梵诗嘴里硬着,只是脚步越来越慢。 离着露台还有一大段距离时,宴暮夕迎了出来,脸上的笑比头顶的水晶灯都要璀璨耀眼,“东方叔叔,江姨,哥,你们可算是来了……” 一副等待已久、春风得意的样子。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不说话。 “暮夕!”东方蒲喊了声,面色多少有些古怪。 江梵诗则有点无措,等他走近,不太自在的笑着问,“你怎么出来了?” 宴暮夕亲昵的道,“当然是来接你们啊,这不是最基本的礼数吗?” 江梵诗还没反应过来,东方将白就呵呵上了,“礼数?头一回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还真是挺新鲜的。” 被怼了,宴暮夕装作不懂,眨巴眨巴眼,十分厚颜的道,“以前不懂事啊,现在有女朋友了,哪还能跟过去一样?那不是给我女朋友丢脸吗?” 东方将白如何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呢,“过去我们那么随意的处着不就挺好?现在被你这么以礼相待,倒是感觉生分了。”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不生分啊,大舅兄,关系还更近一层了呢。” 东方将白气笑,“谁是你大舅兄?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宴暮夕就转头,眼巴巴的去看东方雍,“东方叔叔,我连您送的仙人球都收了,您总该点头吧?” 东方蒲一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做不了主的’样儿。 宴暮夕叹了声,委屈巴巴的握着江梵诗的手晃了晃,“江姨,就您最疼我了,我这个女婿当年可是您亲口定下的,现在总不会反悔吧?” 江梵诗被他这幅撒娇的样儿,弄得哭笑不得,她还是头一回见他流露出这样的一面,还很惊奇,忍不住问,“暮夕,你在逗我玩儿吧?” 宴暮夕摇头,“我再认真不过了啊,江姨,还是您觉得我诚意不够?那我现在就改口喊您岳母好不好?或者跟将白一样,喊妈?” 江梵诗都被他这番热情的操作给弄懵了。 东方将白走上来,拍开他的手,“别欺负我妈心软,什么岳母?八字都没一撇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死心吧,破晓毕业前,什么都甭想。” “大舅哥!”宴暮夕这一声喊得可是幽怨无比,“你真是太残忍了,你们单身狗怎么会了解我们有媳妇儿的人领不了证、洞不了房的煎熬?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孤家寡人就这么阻拦我的幸福啊。” 东方将白哼笑,“苦肉计对我没用。” “岳父……”换一个人刺激。 东方蒲嘴角抽了下,脱口而出,“我暂时还不想有这么个身份。” 岳父?听着还真是…… “岳母!”宴暮夕一声比一声喊得可怜巴巴。 江梵诗笑得很无奈,“暮夕,不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谁也留不住,谁也抢不走。” 闻言,宴暮夕立刻乖巧的点头,眉开眼笑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二十年前,别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二十年后,命运和缘分又把她送回来给我,人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儿了。” “美好吗?”江梵诗出神的喃喃。 宴暮夕神色一正,“嗯,美好,最美好、最幸福的事儿莫过于失而复得、久别重逢,江姨,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幸运。” 江梵诗鼻子一酸,回了神,“你说的对,失而复得,久别重复,没有比这更美好、更幸福的事儿了,我们都要感恩,暮夕,谢谢你!” 她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 他们一家团聚,不需要紧张、忐忑,更无需不安和悲痛,而应该是幸福的、激动的、开心的去迎接这样一件幸运美好的事儿。 “那准备好了吗?”宴暮夕笑意盈盈、眉目温柔。 “嗯,走吧……”直到这一刻,江梵诗的心里再无纠结不安。 宴暮夕挽着她胳膊,走在了前面。 东方蒲和儿子走在后面。 爷俩交换了个眼神。 “你看看人家暮夕,多会哄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妈哄的没一点压力了,你以后学着点儿。” “他那都是哄妹妹练出来的嘴皮子,全是糖衣炮弹,连您也要中招?” “糖衣炮弹算什么,只要你妈高兴就好,你果然是夏天穿的皮大衣。” “……” ------题外话------ 等下还有一更 四更 团聚 露台上,柳泊箫看到宴暮夕出去就猜到了什么,她背对着入口的方向,心里难免也有几分紧张,但听到身后传来轻快的一声“泊箫,你看谁来了。”时,内心忽然就奇异的平静了。 就像考试前等待的那一段时间,各种难捱,可一旦真的上了考场,反倒是如释负重。 她缓缓转身,脸上还挂着一抹笑,看到宴暮夕挽着的人时,心口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她其实早就看过他们的照片,照片跟真人有些差距,但她却没有陌生的感觉。 很奇妙的一种亲近感,这就是所谓的血缘牵绊吧? 江梵诗内心的这种感受来的比她更为强烈,子女对父母的爱,永远不及父母对子女的,她看到柳泊箫的一瞬,热潮就涌上眼眶,觉得这一刻哪怕死了,都无憾了。 东方蒲比她稍内敛些,却也激动的身体微颤,看着不远处的如花般的女孩儿,喉咙发堵,这是他的女儿,出生时,被他捧在掌心里的稀世珍宝,一晃就这么大了。 寂静了那么一会儿,东方将白动了,她走到柳泊箫跟前,含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单手搂住她的腰,给宴暮夕使了个眼色。 宴暮夕心神领会,挽着江梵诗往前走。 江梵诗被动的跟着,心口砰砰的跳。 东方将白也搂着柳泊箫迎上去。 一步,两步,十几米远的路,仿佛走了几秒,又似乎走了很久,等到四人终于面对面离着不过半米,这才停了下来。 四目相视。 眼圈都不受控制的红了。 “破晓……”江梵诗先开口,声音颤抖,“原来,我女儿长大了是这个样子,真好,好看,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我,我能摸摸你吗?” 柳泊箫嗓子像是梗住了,硬是发不出声来。 东方将白搂在她腰上的手,移到她背上,轻轻的拍着。 宴暮夕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充满鼓励。 她点点头,唇角努力上扬。 江梵诗像是得了莫大的奖励,激动的往前一步,抬起搜,颤颤的抚摸上她的脸,从眉眼,到鼻子,到嘴巴,一点一寸都没有放过,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柳泊箫一动不动,由着她摸,她的手很温暖,摸在脸上如春风拂过,很舒服,舒服的她鼻子发酸,需要努力忍住,才能不让泪落下来。 这和柳絮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记忆里,柳絮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她,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母女关系,此刻的亲昵,让她陌生的不自在,却又可耻的贪恋。 直到看到她忽然泪流满面,心口猛地一缩,钝痛在胸腔迅速的蔓延开来,“您……” “破晓!”江梵诗情绪失控的喊了她一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破晓,我对不起你,我也很想你,可我以为你被火烧死了,从来没去找你,对不起,破晓,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过了那么久,对不起破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妈!”东方将白喊了声。 东方蒲也走过来心疼的安抚。 可江梵诗什么都听不见去,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压抑的哭起来,愧疚、自责、痛悔,各种情绪交织,她却不敢再近一步。 宴暮夕冲着柳泊箫鼓励的眨眨眼。 柳泊箫咬着唇,缓缓抬起手,把眼前的人,搂进了怀里,然后哽咽的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让江梵诗浑身颤抖,崩溃的应了后,紧紧的搂住想了二十年的女儿,再不克制,失声痛哭。 柳泊箫也无声的流泪。 东方蒲转过身子,抹着眼睛。 东方将白的眼里也闪着泪光。 唯独宴暮夕笑着,等着母女俩哭的差不多时,上前分开两人,他搂过柳泊箫来,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泪,不忘对东方蒲道,“东方叔叔,谁的媳妇儿谁哄啊。” 被他这么一调侃,悲伤的气氛都散了。 东方蒲笑骂了一句,拿出手帕递给自己的妻子。 江梵诗擦干净脸,倒是有些难为情起来,不过眼睛亮亮的,看着女儿,心口鼓涨着满满的欢喜。 柳泊箫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被宴暮夕搂着,抬不起头来。 江梵诗越看越喜欢,转头对自己的丈夫道,“阿蒲,你刚才听见了吗?女儿喊我妈了……” 东方蒲含笑点着头,“听到了。” 江梵诗又去跟自己的儿子‘显摆’,“将白,你听到了吗?” 东方将白走到她跟前,笑着道,“当然听到啦,妈,您再炫耀,爸就该吃醋了。” 闻言,东方蒲脸上闪过丝不自在,咳嗽了两声,教训儿子,“别胡说,我有什么好醋的,你妹妹也是我女儿,喊不喊都是我女儿。” 东方将白促狭的看向柳泊箫,“破晓,你听听,爸真的吃醋了,偏偏还不承认。” 宴暮夕也跟着调侃,“是啊,醋味还不小呢,我都闻到了。” 东方蒲‘羞恼成怒’,他离着儿子近,照着他后脑勺就拍了下去。 东方将白被打了,却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 东方蒲又指着宴暮夕虚虚的点了几下,“别以为我不舍得揍你。” 宴暮夕立刻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还松开柳泊箫,有模有样的冲着他作揖,“岳父大人,小婿知错了。” 东方蒲哼了声。 宴暮夕便委屈的去晃柳泊箫的胳膊,“泊箫,岳父大人生我气了,你帮我求求情呗。” 柳泊箫嗔他一眼,却也知道他这般耍宝是为了什么,妈都喊了,再喊一声爸,也没想象的那么为难和别扭,她抬起头,看着东方蒲,对方眼神慈爱的不像话,闪烁着紧张和期待,她忽地就笑了,一声“爸”自然而出。 东方蒲犹如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颤,等到儿子、妻子提醒,他才激动的“哎”了声。 这时,窗外,烟花绽开。 ------题外话------ 哭瞎,前几张把东方蒲的名字写成东方雍了,木禾去改过来哈。 第十四章 一更 全家福 一朵朵烟花绽放,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帝都的人事先都知道今晚有烟火,但等来等去就是看不到,不少人去合众传媒问,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暂时保密。 但今晚的烟火肯定是有的。 众人只能望眼欲穿。 直到这一刻,满城烟火,腾空而起,绚烂而璀璨,映照着整个帝都。 这一刻,不多不少,十点十分。 心思细腻的人很快就琢磨到了背后的含意上,十点十分,十全十美。 烟火持续了很久,跟不要钱的似的盛开在夜空,犹如一场盛大的狂欢。 封闭的露台上,几人也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 江梵诗的眼神更多的还是看着身边站着的女儿,眼神慈爱温柔的不像话,女儿挽着她的胳膊,没有刻意想要营造的那种亲昵,也没有迫切想拉近彼此距离的那种尴尬,很自然,很随意,让她所有的担心都化为乌有,丈夫安抚的、儿子劝慰的,都不及女儿这么轻轻松松的一挽。 她心头百感交集,试探着握住女儿的手。 柳泊箫原本看着外面的烟火,心里正一面感动某人土豪的手笔、一面吐槽某人败家的手笔,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相认,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别扭、尴尬并不存在,喊出爸妈时,也没那么生硬,当然,短短的这一会儿,还是无法跟她和外公那么熟埝默契,但已经好的超乎她预料了,这也许就是血缘的魔力啊,隔了二十年,初见,还能怎么自在,甚至,亲切感自然而然就有了,无需做什么培养铺垫。 “破晓……”江梵诗喊了一声,也没有目的,就是纯粹想喊这个名字,她声音很轻很温柔,像一滩春水,暖意融融的似要把听到人融化。 柳泊箫乖巧的“嗯”了声,靠的她更近了些。 江梵诗见状,心口顿时被添的更满了,满的仿佛要溢出来,过去二十年的煎熬、夜里醒来的痛苦、刻意麻痹的空茫,不敢去思念的折磨,在这一刻,都统统被治愈了。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一家团聚,果然,世间再没有比这些词更美好、更让人向往的了,她曾不止一次怨恨过命运待她不公,此刻,也终于释怀。 老天爷把女儿还给了她,她以后一定更积善行德,回报命运这份迟来的恩赐。 东方蒲站在妻子一边,他不是不想挨着女儿,但女儿另一边的位置被宴暮夕抢了,他再这么着也不好拉下脸跟小辈抢啊,只得退而求其次,但眼神瞅着宴暮夕就十分不友好了,还想给我当女婿?呵呵,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亏我还以为你会哄人呢,感情只会哄女人! 东方蒲眼里的幽怨都藏不住了。 东方将白看了,暗暗发笑,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同情的,毕竟他也捞不着挨着妹妹,这么一想,顿时看宴暮夕的眼神也不友善了。 都说一个儿子半个贼,女婿就是一个完整的贼吧?把他妹妹都偷去了,不是贼是什么? 宴暮夕感受到爷俩的眼神荼毒,分毫不退,笑话,别的事儿上,他可以毫无底线的去妥协和讨好岳父、大舅哥,但事关自己的福利,寸土不让。 媳妇儿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于是,他亲昵的靠着柳泊箫,一脸甜蜜蜜的笑,还很得瑟的拿出手机,幼稚的拍着外面的烟花,烟花盛开到最灿烂时,美不胜收,整个帝都都在惊叹,这样的盛景,可是只要重大节日里,国家级的手笔才能做到的。 宴大少对女朋友可真是宠上天了! 网上很快就是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宴暮夕还觉得不够,把他和柳泊箫的合照发了朋友圈,继续丧心病狂的秀恩爱。 照片里,俩人的头挨在一起,背后是漫天的烟火,绚烂的不能再绚烂,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宴暮夕的笑,笑得烟火都得沦为可有可无的陪衬,笑得……朋友圈里看到的人都好想把他从屏幕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实在是恩爱的太嚣张了。 不就是宠自个儿媳妇儿吗,好像他们就不会宠一样,他们也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会不舍得?会做不到?然而这样的狠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因为,他们真的做不到。 他们没有女朋友! 单身狗秀毛的恩爱啊? 只有被虐的份! 也有不是单身狗的,比如封白,但他也宠不到这份上,钱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媳妇儿的身份地位就不允许他高调,且他本性也没这么狂放,于是,对着宴暮夕这波操作,唯有望洋兴叹,唉,他果然是老了。 东方将白可就不忍了,看宴暮夕还在玩儿,轻飘飘的道,“帮我们一家拍张全家福。” “啊?”宴暮夕难得怔了下。 东方将白笑得很矜持,偏偏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十分得意,“全、家、福。” 果然,宴暮夕得瑟不起来了。 东方蒲闻言,异常热情,迫不及待的招呼起来,“对,全家福,梵诗,破晓,来,咱们就站在这里拍,将白,你跟我站在你妈和妹妹的后面。” 其他人都很配合。 江梵诗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慈爱的帮着柳泊箫整理了下裙子,然后母女俩就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摆好了姿势,后面站着爷俩。 一家人,站在一起,画面还真是……无比的美好。 宴暮夕这个‘外人’拿着手机,被推到一边去,东方将白还笑着催促,“快点啊,暮夕,就你不是我们家的人,只好辛苦你拍了。” 宴暮夕,“……” 大舅哥好讨厌啊,我不就是跟媳妇儿秀了把恩爱嘛,你就用全家福来碾压我。 但这一刻的全家福,还是很有意义的。 宴暮夕再‘嫉妒’也认认真真的给拍了好几张,每一张都温情满满,幸福的让人想要流泪。 二更 咱家破晓最好了 烟火后,几人坐着又聊了很久,大多时候,都是江梵诗在问,柳泊箫在说,说以前的生活,太敏感的话题几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 二十年错失的时光,很漫长,但用嘴巴说出来,其实并没多少内容,主要也是因为柳泊箫在紫城过的实在太平静顺遂了,上学也好,交友也好,就没有一点糟心的地方,学厨艺也是如此,虽然苦了点,但她感兴趣啊,人一旦有兴趣,再枯燥无聊的东西,都如获至宝。 所以,她讲述这些年的生活时,脸上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不止如此,言语里也没有对自己身世丝毫的怨恨,幸福溢于言表。 东方蒲和江梵诗都听的很欣慰,当然,免不了也有那么一点点羞于启齿的酸楚,酸涩女儿没有他们在身边也过的很好,显得他们特别没用。 直到十一点半,宴暮夕见母女俩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不得不提醒。 江梵诗一看时间都这么晚了,才依依不舍的跟女儿分开。 上了车,江梵诗就靠在丈夫怀里,又哭又笑。 东方蒲无奈的拍着她的背,轻声软语的哄。 东方将白开着车,心里那个惆怅啊,觉得自个儿的父母也受了宴暮夕的传染,开始秀恩爱了,只苦了他,到哪儿都被喂狗粮。 江梵诗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后,整个人就感觉畅快多了,脸上的泪擦干,只剩下满眼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阿蒲,咱们家破晓真的很好看、很懂事,很可爱是不是?” 东方蒲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再没有比咱家破晓更好看、更懂事、更可爱的姑娘了。” 得了相应,江梵诗眼睛亮晶晶的,发出犹如少女的光彩,“嗯,你说的对,咱家破晓是最好的,我瞧着比长辞都长的好看。” 东方蒲又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附和。 江梵诗更激动起来,“还那么懂事乖巧,简直不能再让人觉得熨帖舒坦了,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有福气啊,这么好的女儿是咱们的。” 东方蒲多沉稳的人啊,此刻,也激动的嘴角发颤,“你说的对,咱俩太有福气了,有这么好的女儿,这辈子还求什么呢?” 江梵诗笑起来,笑得那个满足啊。 东方将白,“……” 他爸妈是不是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 有了女儿,儿子就是根草了? 还有,您们俩这么一夸一捧的,真的合适吗?这不就是老王卖瓜嘛,不过,妹妹真的很可爱啊,想着刚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妹妹的表现,比他想的好了无数倍。 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见,有时候画面并不都是美好,他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家里的孩子丢失后,父母们历尽千帆找回来,自然是狂喜的,看到孩子最常见的表现,就是抱头痛哭,但被抱住的孩子,表情往往有些茫然无措,甚至是木然,这就尴尬了。 父母对孩子的情,似海深,但孩子对父母,情分就浅了,分开时,如果孩子有记忆,分开的时候又短,这样的久别重逢,情景就感人些,可如果,孩子被拐走时年纪太小,根本没有跟父母在一起生活的记忆,到了新家后,养父母对他又好,那么……这样的重逢,往往并不是皆大欢喜。 血缘牵绊,说直白点,也得有共同生活的经历做铺垫,冷不丁的出来俩人,说是自己的父母,谁的情感上也无法全然接受,就算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相认了,可情分也骗不了人。 明明是一家人,却比朋友还不如,那才是真心酸。 谢天谢地,这些,都没有发生在他们家身上。 这都要归功于妹妹。 啊,妹妹实在太好了! 后面,他父母还在夸个不停,这里也没个外人在,他们夸给谁听啊,完全就是控制不住,因为太喜欢了,就有种恨不得跟全世界分享的冲动。 东方将白不得不稍微泼点凉水,“爸,妈,咱们跟妹妹是相认了,但这事儿吧,暂时可不能摆到明面上去,只私下里知道就行了,您二位到了外面,可都收敛着点啊,别让人起了疑心,就跟我似的,都传出我跟暮夕在抢人的绯闻了。” 这话出,俩人果然冷静了些。 东方蒲深以为然。 江梵诗也不是不懂事儿的,虽有些失落,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你说的没错,咱们不能给破晓招了危险,不过,报仇的事儿,得尽快。” 说道这个话题上,车里的气氛沉重了些。 东方蒲带着几分自责和愧疚道,“说到底,这事儿都是由我而起,早知道二弟那么想要那个位子,我就不跟他争了,那样也就不会让他铤而走险、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闻言,江梵诗瞪他一眼,冷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你以为他只是想要家主的位子?他想要的多了,即便你当年把位子让给他,他也不会感激你,只会得寸进尺。” 东方将白附和道,“妈说的对,爸,你争不争,结果都一样。” 东方蒲难受的叹了声,“我是真的想不到二弟会是那样的人,明明……” 江梵诗打断,“你就是太心善了,看人总是往好处想,其实,秦可卿进门时,我就觉得他俩都不对劲了,装的倒是对咱们很尊敬也很亲近的样儿,可实际上呢?我压根就感觉不到什么诚心诚意,阿蒲,你拿他们当弟弟、弟妹,可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挡他们前路的对手。” 三更 不能对妹妹太好 说对手都是客气了,更直白点说,是想除之而后快的敌人,就为了能打击东方蒲,连偷孩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都干出来了,不是敌人是什么? 东方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谁也没他更受打击的了,因为那是他亲兄弟啊,从小长到大,他对他还不够好吗?背后却向自己捅刀子,那种痛,别人无法体会。 见自己的丈夫这幅样子,江梵诗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说的过于重,却又不知怎么宽慰,便求助的看向儿子。 东方将白也没法劝,毕竟他二叔干的那些事都是事实,且对他一家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咳嗽了几声,他不太走心的道,“爸,当年的事儿,最可恨的人是秦可卿和曲家,至于二叔,他应该只想让倪宝珍把妹妹抱走,来动摇您的心智,也许还没狠毒的想要妹妹的命……” 这是他的猜测,也可能是事实,但在他心里,依然怨恨上了东方靖,跟秦可卿和曲家一样,都不可原谅,毕竟,东方靖是根源,秦可卿若不是想帮他,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儿? 这番话,果然也没对东方蒲宽慰到多少,不过,他也没再继续悲痛下去,缓了缓情绪,疲惫的道,“我心里都明白,也有数儿,我跟他的兄弟情分……算是到头了。” “还有爷爷。”东方将白比起他父亲来,心肠要冷硬的多,“爸,当年,妹妹出事儿,爷爷一开始或许不知道,但后面,他应该是清楚的。” 闻言,东方蒲脸色更加颓然。 江梵诗拉过他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提醒,“阿蒲,我知道你自来孝顺,但是父不慈,子怎么孝?破晓也是他的亲孙女啊,他为了维护小儿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一家活的生不如死……”说道这里,她情绪不免有些激动,顿了下,才咬牙道,“反正,我无法原谅,我不管他当初是处于什么目的装聋作哑,我都不能原谅,就算他是你父亲,但也没我女儿重要。” 东方蒲见她神色冷然而决绝,不由愣了下,他已经多少年不曾见她这个样子了,倒是让他恍惚想起初见她的时候,世人都夸她人淡如菊,脾气也清清淡淡、温温柔柔的,看着极好说话,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她骨子里是多么刚硬傲然,真的就如那不畏秋霜怒放的菊花一样,直到女儿出事儿,她被击垮,这才让人忘了,她本是这个样子。 “阿蒲!”江梵诗蹙眉喊了声,没再多说什么,但意味深长。 东方蒲回神,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一声,“放心吧,在我心里,谁也没你、将白,还有破晓重要,我再迂腐,也分得请亲疏远近。” 闻言,江梵诗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笑意,“那就好,以后可不许再心软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人伤害我的儿女。” 东方蒲点头,还没说话,东方将白就接了过去,“妈,爸已经做到了,前些天在济世堂时,爸可是一点没妥协,对爷爷也好,对二叔也罢,爸都没心软,气的爷爷骂了好几回。” 闻言,江梵诗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东方蒲问,“怎么了?” 江梵诗感慨的叹了声,“我是忽然想到破晓的养母,居然跟东方靖还有那样的孽缘,又受了那样的伤害,人家却还把咱女儿养大,我这心里……” 东方蒲了解,“是啊,我也觉得愧疚没脸,当时见苏家父女时,我头都抬不起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地自容,人家却半点没迁怒,还通情达理的让咱们跟女儿相认。” “阿蒲,这份恩情,咱们得好好记在心上。” “我知道,但这恩情,不好还。” 江梵诗明白丈夫这话的意思,苏家养育破晓,那是真的用了心思、付出感情的,他们拿什么还都不合适?给东西还是给钱?不管给什么都是在糟践人家,也是在糟践破晓,因为这份恩情也好,破晓也好,都是无价的。 东方将白见俩人纠结,劝慰道,“这事儿不急,日子还长着,总有机会的。” 东方蒲打起精神来,“将白说的没错,过些天,苏家的店要开业,这就是个机会,咱们回去好好想想,看看送什么合适。” 闻言,江梵诗眼睛一亮,激动的道,“那天,女儿肯定也在店里,我去看她不会让人起疑心了吧?” “不会,不过妈,您可真的要克制一点啊。”东方将白不放心的嘱咐。 江梵诗瞪他一眼,“瞧不起谁呢?那是我女儿,我能拖后腿?倒是你,以后离你妹妹远一点,还传出跟暮夕抢人的绯闻来了,你可真出息。” 东方将白觉得很冤枉,“妈,我真没对妹妹怎么着,今天妹妹得了冠军,我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敢送,简直不能再低调了。” 说道这个,江梵诗又激动起来,“阿蒲,我们也没给女儿送礼物啊,你说,送什么好?也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古董?玉器?还是珠宝首饰和衣服?要不都送吧,你书房里收藏的那些宝贝,给女儿拿去挑。” 东方蒲失笑,却纵容的点头应“好”。 见状,东方将白不得不提醒,“妈,低调点啊,就算不为遮人耳目,咳咳,也得顾及一下妹妹外公和养母的感受,咱们……不能表现的对妹妹太好。” 闻言,江梵诗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东方将白看的不忍,赶紧又补了一句,“不过,您可以给妹妹送些吃的啊,妹妹最喜欢厨艺,送她吃的,最得她心,而且,也不会让苏家那边难受。” 听到这话,江梵诗的心里才不那么酸楚了。 四更 因为在意你 却说另一边,宴暮夕拉着柳泊箫上了车后,先揉着她的头发夸了声“做的很好”,又笑眯眯的看着她问,“觉得跟父母相认如何?” 柳泊箫想了想,说道,“挺好。” 宴暮夕闻言挑眉,“就俩字?” 柳泊箫失笑,“不然呢?想听我说一番认亲后的长篇大论?” “那也不能就俩字概括啊?”宴暮夕捧起她的脸,跟她眼神对视,“是不是有些感受不想说出口?还是太复杂了,心里有点乱?” 对他的慧眼如炬,柳泊箫简直不知道怎么应对好,于是拍掉他的手,转了个身,看向车窗外。 见状,邱冰很有眼力的把车里的隔板升上去,给少爷无限的发挥余地。 后排成了私密空间。 宴暮夕再无顾忌,从后面靠过来,手臂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怜爱的叹了声,“别给自己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顺其自然,不管是东方家还是苏家,他们都会以你为重,你无需费心想着怎么去平衡这其中的关系,想对哪家好就对哪家好,不用对谁感到抱歉,你无论怎么做都没错。” 听到这话,柳泊箫眼眸晃动,猛地转过身扑进他怀里。 宴暮夕紧紧抱住,要不是气氛不对,他都想大笑几声,媳妇儿主动投怀送抱啊,能不高兴吗? “你为什么……总能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柳泊箫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问,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个透明人,想伪装都伪装不了。 闻言,宴暮夕轻笑,说的理所当然,“因为我在意你啊。” 换成别人,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柳泊箫对他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撩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宴暮夕低下头,唇就贴着她的耳边,喃喃着,“因为在意,才会密切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你脸上一个微小的表情,我都看在眼里,会不由自主的想去探究你的心理活动,你开心,我会跟着欢喜,你难受,我会着急心疼,我没办法不去在意……” 他似乎对自己的深情很无奈,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柳泊箫忍不住轻哼了声,“你就捡着好听的哄我吧。” “那你被我哄的心花怒放了吗?”宴暮夕也不否认,还得意的问。 柳泊箫气笑,“没有。” 他还真敢承认。 “啊,没有啊,那我只能再接再厉了。”宴暮夕无耻的变本加厉,唇咬住了她的耳垂,说的话,更暧昧荡漾起来,让人脸红心跳。 柳泊箫受不住的投降,他才放过她。 不过这么一闹,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 抛却他对自己的调戏,柳泊箫还是感激他的,感激他的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她索性敞开了心扉,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很好的处理两家的关系?” 宴暮夕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刚才你不就做的很好吗?东方叔叔和江姨对你有多稀罕、多喜欢,将白都被甩出好几条街了。” 柳泊箫咬了下唇,迟疑道,“可是,他们对我太好了,我却……” 宴暮夕了然的接过话去,“你却有压力了对不对?” 柳泊箫纠结的点了下头,“我其实是高兴的,可又觉得对不起外公和妈,我,我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对我的爱,我甚至不敢去想,我应该对谁的感情更深厚些。” 宴暮夕想了想,斟酌道,“我也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不过泊箫,我还是觉得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我承认,一开始,会有些不习惯,不管是你,还是东方叔叔、江姨,外公,但大家都会学着去适应、去妥协,会找到最适宜的那个平衡点,我相信,不会太久,两家就会有默契了,毕竟哪一家都是明白人,你外公不会紧抓着你不放,而东方叔叔和江姨也知晓分寸。” 柳泊箫勉强点了点头。 宴暮夕笑着捏捏她的脸,“不信我说的啊?要不要打赌?你别看今晚江姨激动的频频失态,可我敢保证,等过了今晚,她就能彻底冷静了,东方叔叔更不别说,他更是沉稳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你的身份后,还能按耐住不见了,也就将白道行浅些,被人怀疑是喜欢上你了,东方叔叔和江姨是不会犯那种错误的,俩人情商都很高,会用大家都舒服的方式与你相处,不会让哪一个为难。” 柳泊箫被他劝慰的终于心里不那么纠结了,靠在他怀里,闭上眼,“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儿吧。” “好……” 宴暮夕对她是有求必应,把他所知道的关于东方家的一切都对她娓娓道来,连江梵诗的娘家人也都说了一遍,柳泊箫安静的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 送她到了珑湖苑,回静园的路上,宴暮夕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信息,拨了回去,那边接的很快,“送破晓回去休息了?” 宴暮夕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东方将白迟疑的问,“路上,破晓可有说什么?” 宴暮夕装傻,“没说什么啊。” 东方将白还不知道他那德行?威胁起来也很顺手,“想让我跟你抢妹妹是吧?别以为我豁不出去,封墨说的对,人要忠于自己的感情,兄弟的女朋友怎么了?没结婚之前,谁都有追求的资格。” 闻言,宴暮夕立刻老实了,“大舅哥,你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方将白哼了声,“算你识相,我就问一句,破晓心里有没有为难?”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明天开始,会持续几天都是六更,笑哭,大过年的,木禾原本想少码一些,结果编辑通知要加更,过年有追文的吗? 第十五章 一更 我有个办法 宴暮夕早就猜到是这话,回起来也就顺手,“为难倒也谈不上,但纠结还是在所难免,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哄好了,心里什么疙瘩都没了。” “真的?”东方将白并非是不信他,而是关系到自己的妹妹,他难免就显得优柔寡断了些,“不是捡着好听的宽我的心吧?” “怎么可能?我的本事你还需质疑?”宴暮夕一副被羞辱的样儿,演技浮夸的不要不要的,“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计,一百零八的套路,我哪一样玩不转?” 闻言,东方将白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这么说,你对破晓是耍手段了?还是玩套路?” 宴暮夕也不惧,吃吃的笑,“大舅哥想哪儿去了,我就是用了点计谋。” “什么计谋?” “美男计。” 他回答的很干脆,东方将白默了下,才懊恼的质问,“美男计?你居然对破晓用美男计?你,你用到什么程度了?衣服,脱了?” 宴暮夕扑哧乐了,笑得跟肩膀都在抖动,“大舅哥,你好邪恶啊,还脱衣服?呵呵呵,原来在你眼里,美男计是要脱衣服的啊,呵呵呵……” 东方将白,“……” 特么的,美男计不脱衣服吗? 车里,詹云熙和邱冰也面面相觑,美男计脱个衣服很奇怪吗?如果他们理解无误会,美男计还要献身的好不好?怎么在少爷看来,这美男计其实不然? 果然。 宴暮夕坏坏的笑了半响后,一身浩然正气的道,“我用的美男计,就是把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柔情似水的优点发挥出来而已,泊箫被我打动,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东方将白都气笑了,不过也知道跟他耍嘴皮子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跳过这个,再次确认,“破晓真的没事儿对吧?” “嗯,如果她有事儿,你觉得我还能舍得让她一个人回去胡思乱想?我肯定逮住机会软磨硬泡、死皮赖脸的留下陪她啊。”一番无耻的话,偏偏被他说得理所当然。 东方将白挤出两字,“你敢!” 宴暮夕嘿嘿笑起来,也不说自己不敢,也不继续挑衅,自然的转了话题,“你跟江姨和叔叔肯定商量好了吧?认亲暂时只能私下来,摆不到明面上的。” 闻言,东方将白也顾不上再追究什么,正色道,“我知道,已经提醒爸妈了,原本我还担心妈,不过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倒是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妈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宴暮夕感怀道,“江姨本就不是简单的人,这二十年,她不过是把自己封闭了而已,让大家都忘了她曾经是什么样子了,她啊,骨子里比叔叔还强势刚硬呢。” 当年被击垮,那是因为戳中的是一个母亲的心,她再刚硬,对孩子,都是柔软的。 东方将白听到这话,不由的也陷入回忆里,正魂游外天,就听道,“对了,江姨和叔叔可有说要送泊箫什么礼物之类的话?” 闻言,东方将白回神,笑叹一声,“当然会说啊,我妈恨不得把家里的宝贝都给破晓搬过去挑,甚至连嫁妆都开始准备了,我这个儿子现在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女儿是小棉袄,我却是夏天的皮大衣。” 宴暮夕不厚道的笑,“夏天的皮大衣啊,这比喻还真是贴切。” 东方将白哼道,“找抽是吧?” 宴暮夕不受威胁,照旧乐呵着,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你劝着点江姨,礼物什么的别太惹眼,先不说泊箫收着有没有压力,就是泊箫外公那边,也看着不会得劲儿,我理解江姨和叔叔想要对泊箫好的心思,但换位思考,外公恐怕会觉得委屈。” 东方将白叹了口气,“我明白,早就跟妈说了,贵重的礼物一概不送,就给做点吃的,苏师傅是大厨,对食物应该接受度比较高。” 宴暮夕点头,“你想的很周到,送吃的再合适不过了,也能全了江姨想疼女儿的心意,也不会让外公觉得东方家拿权势压人。” “嗯……”东方将白应了声后,不太甘心的道,“以后,你在中间帮着调和一下,我的立场,不适宜做太多,免得让苏师傅多想。” 只有暮夕的身份最合适,便是破晓都不方便。 闻言,宴暮夕顿时得瑟了,“大舅哥这是在求我帮忙?”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你想太多了,就是给你一个在两家面前表现的机会而已。” 宴暮夕眼睛一亮,“表现的好,是不是能早点给我名分?” 东方将白敷衍,“看情况再说。” 宴暮夕狡黠的眨了下眼,给自己加码,“我若是有办法能让你和江姨、叔叔,在人前也能正大光明的跟破晓亲如一家人呢?” 这话一出,东方将白立刻激动了,“你真的有办法?” 报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几年都有可能,可他真的很想在人前也能听到妹妹软软糯糯的喊自己一声哥啊,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宴暮夕吊他胃口,“当然有,只是大舅哥想听吗?” “你说呢?” “呵呵呵,我哪知道啊?” 东方将白如何不懂他在吊自己,但跟骄傲比起来,还是妹妹占上风,“想听。”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那给名分的事儿?” 东方将白快速的道,“名分的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得问爸妈,不过,我可以帮你说好话。” 宴暮夕痛快的道,“成交!” 二更 闯进卧室了 宴暮夕想出来的办法,一石好几鸟,就是东方将白听完后,脸黑了很久,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但不忘提醒,“你记得问泊箫的意见,她要是不同意,这场戏我就不演,你再另想办法。” 宴暮夕答应,挂了电话后,唉声叹息,“明明这出戏里最吃亏、最受委屈的人是我,怎么大舅哥还想不开了?难道我编的这出戏还不够完美?” 詹云熙听了个一字不落,闻言,干巴巴的笑着道,“很完美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了呢。” 肯定是年度大戏,上流八卦圈里,下半年都不愁没话题说了。 邱冰默默无言,心里却在想上回看电影时,少爷跟少夫人编的那出乱七八糟的剧,少夫人不配合演,结果现在,少爷又整出一出更离谱的来。 不过不得不说,这出戏若演好了,是能一下子解决好多问题。 …… 翌日大清早,宴暮夕没吃早饭就去珑湖苑了,柳苏源在厨房忙活,听到门铃声,还想着谁这么早登门,看到是他,就不奇怪了,“少爷……” 宴暮夕笑眯眯的打招呼,“外公,早啊,您以后别喊我什么少爷,多生分呐,就跟泊箫一样,叫我暮夕就好。” 闻言,柳苏源脸上的表情僵了下,“泊箫……喊你暮夕?” 宴暮夕忙不迭的点头,“对啊,喊得可亲热呢,我们是准夫妻,这么称呼,不是很正常吗?” “准夫妻?”柳苏源有点跟不上节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暮夕毫无愧色和心虚,“对啊,准夫妻,泊箫已经答应我啦,不过到底什么时候扯证,我们还没达成共识,至少,等她开学以后把。” 柳苏源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他绕过自己就自然的往楼上跑,嘴角又抽了下,想喊住,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少爷应该是个有分寸的人吧? 宴暮夕其实往楼上跑的还是很心虚的,速度很快,就怕被拦,没听到动静,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脸皮厚点果然有优势。 到了卧室门口,刚要进去,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什么时候?今天晚上?倒是有空,就是……人很多吗?你知道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俩人说的,嗯,那就这样,拜拜。” 听完,宴暮夕敲了下门。 “谁?” “我……”宴暮夕嘴里应着,不等里面给出什么答复,就迫不及待的推开走进去了。 期待中的香艳旖旎,都没有,人家早就起床了,也梳洗穿戴齐整了,正无语又羞恼的瞪着他质问,“你怎么跑进来了?” 宴暮夕装傻,笑眯眯的回了句“用两条腿跑进的啊。”,然后就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卧室,还到处摸摸,原木色的床,简单的没有任何雕饰,粗麻的床单看着就清爽,适合夏天盖得薄被子是浅绿色的,四角绣着几朵粉色的花,床的两边是个小柜子,摆着盆花,除此外,就是不大的两扇衣柜,一张书桌,书桌上头的墙上横着一排排架子,上面塞满了书和一些小饰物。 整天来说,卧室简单的不行,可这简单中,又蕴含着让人舒适的温馨素雅,唯一的鲜亮,便是窗帘,彩虹色,阳光一照耀,十分惹眼。 宴暮夕打量了一圈,眼睛亮亮的,都是笑意,最后坐在了床上,还大刺刺的仰躺下去。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柳泊箫,“……” 跑她这里来视察啊?视察累了就躺下要睡了? 这时,楼下传来柳苏源的声音,“泊箫,下来吃饭了。” 柳泊箫应了一声,脸上不由发热,他上楼肯定被外公看见了,外公这是在提醒呢,她羞恼的去拽宴暮夕,“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宴暮夕躺着不动,还趁她拽自己的时候往回一拉,把她也拽床上去了。 “喂……”柳泊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挣扎着起来。 宴暮夕眼疾手快,早就把她翻身压住了,暧昧的瞅着她,“泊箫,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 他说着,手抚上她的衣服,遗憾的叹道,“要是你现在穿着睡衣该有多好。” 柳泊箫脸一红,使劲把他推到一边去,整理了下头发和裙子,也不管他了,径直往外走。 宴暮夕笑着追上去。 俩人下了楼,柳苏源已经把早餐摆好,熬的鱼滑肉,鲜香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厨房,里面的配菜很丰盛,除了鲜嫩的鱼片儿,还有虾肉,干笋,香菇丁,桌面上还有几碟小菜,每人俩个煎的金黄如太阳花的蛋。 宴暮夕现在添了个毛病,吃饭前先拍照,拍完照,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柳泊箫不用问也知道,他拍照是为了什么,有点儿无奈,不过却没阻止,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看他这么‘显摆炫耀’,她心里有种说不明的满足感。 宴暮夕吃的眉开眼笑,连着喝了三碗粥,饭后,趁俩人收拾的空荡,他拿出手机把那些图片发了朋友圈,柳苏源的厨艺自不必说,做的饭菜颜值不会低了,雪白的鱼片,浅红色的虾肉,褐色的香菇丁,还有软糯的粳米,熬煮在一起,便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 朋友圈一发,看到的人,隔着屏幕都似能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香气。 可看到的见,吃不上,那滋味才是磨人。 宴暮夕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只管撩,就是撩的众人都心痒难耐,唯有他自己能解馋,因为媳妇儿是他的啊,媳妇儿的外公,当然也是他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有福气的人,你们都可劲的羡慕嫉妒恨吧。 羡慕嫉妒恨? 众人都想打他! 三更 要去搞破坏吗? 宴暮夕过完被羡慕嫉妒恨的瘾后,送柳泊箫去归去来兮,柳苏源虽觉得自己跟着恐就是个灯泡,但见詹云熙和邱冰都在,也不差他这一个,于是硬着头皮也坐上车。 路上,柳泊箫怕宴暮夕不规矩,便主动开个了个安全的话题,“明澜给我打电话,说是晚上一起吃个饭……” 还没听完呢,宴暮夕就截过话去,“嗯?他约你吃饭?” 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得带着几分让人遐想的暧昧。 柳泊箫顾及外公在一边,也不好怼他,很正经的解释,“不是,还有其他人,都是从紫城考到帝都来上学的学生,云峥和天赐也去的。”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同学兼老乡会?” 柳泊箫点了下头,“算是吧。” “说了为什么吗?” “就说吃个饭认识下。” 柳苏源听到这里,笑着道,“我觉得挺好的,出门在外,又是老乡,又是同学的,认识一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柳泊箫道,“明澜也是这么说的,这个老乡会是高我两届的一个学长挑头办的,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吧,不过晚上去的不多。” 柳苏源一听就很支持,“那就去跟着一块去玩吧,都是年轻人,多走动好。” 柳泊箫含笑应了,其实她并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又都不熟悉,有什么好聚的?可明澜都开口了,她咀嚼也不合适,再说,她也想借着这次机会,缓和一下四个人的关系。 宴暮夕的内心却颇为幽怨,走动好什么啊?那些人肯定没安好心呐,又是同学又是老乡,显然是打起泊箫的主意了,他就不信,纯粹只是聚会,但明面上,他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有些人性龌龊,他宁愿她看不到。 把人送到归去来兮后,宴暮夕回昭阳科技的路上,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对邱冰吩咐,“查一下这个老乡同学会。” 闻言,邱冰先是下意识的应了,然后迟疑的问,“少爷,这么背后查,让少夫人知道了,怕是不太好吧?” 宴暮夕不为所动,“我宁肯让她知道后怨我,也不想会有什么丑陋危险的东西出现在她身边,查!” 见宴暮夕眉眼沉下,邱冰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到了公司后,就立刻着手去办了。 一个小时后,就查了个底朝天,邱冰去办公室给宴暮夕汇报,“少爷,少夫人说的这个老乡兼同学会是在两年前成立的,发起的人叫钟鑫,是帝都大学法律系的学生,品学兼优,在学生会还任职,人气很高,长的,也不错。” 宴暮夕挑眉,“他今天读大几了?” “开学读大四了,高中时,跟少夫人是一个学校,但俩人应该是不认识的,差了三年呢。”邱冰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补上后面那一句,反正嘴巴就秃噜出来了。 宴暮夕呵了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吃醋的情绪,不过问的那问题……“他有女朋友了吗?” 邱冰摇头。 宴暮夕的嘴角就垂了下去,“这么优秀,怎么没有女朋友?难道喜欢男人?” 邱冰嘴角抽了下,“不是,他……眼光比较高,帝都大学里追求他的女生很多的。” 宴暮夕轻哼了声,想到什么,又问,“乔天赐跟他在一个学校,俩人平时有交集吗?” “认识,但交集并不多,毕竟帝都大学那么大,俩人又不在一个系,只有过节时,他们这个同学会才在一起聚餐,钟鑫的号召力还不错,里面人数不少,特别活跃的就有二十几个,帝都大学的,就钟鑫,乔天赐,咳咳,以后再加上少夫人。”帝都大学分数很高,一个小城市,每年能考进来一个,也算不错了。 “还有呢?” “其他的就都是其他大学的了,没特别出挑的,对了,云天也算一个。” “云天?”宴暮夕听着这名字耳熟,略一沉思,便想到了,“跟明澜关系不错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 邱冰总算闻到一点酸味了,“是的,他是里面的活跃分子,他跟明澜就读的学校里,还有几个同学也是紫城的,不过,都还没机会出道。” 宴暮夕默了片刻,凉凉的问,“查出来为什么要聚会了吗?” 邱冰面色一肃,“查了,每年开学的时候,他们都会组织一场聚餐,欢迎从紫城来的新同学,目的是互相照应,功利性并不明显。” “离着开学还有二十多天呢……”宴暮夕似笑非笑的提醒。 见状,邱冰赶紧道,“是的,所以,这一次聚餐的目的是为了庆祝少夫人昨天夺冠,去的人不会很多,毕竟大多数人都还没来帝都报道。” 闻言,宴暮夕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时间、地点呢?” “晚上七点,长华路上一家叫惜缘的私房菜馆。”邱冰快速的说完后,试探着问,“少爷,需要我找人去破吓吗?” 宴暮夕看他一眼,慢悠悠的反问,“为什么要破坏?” 邱冰,“……” 当然是看您一脸不爽啊。 宴暮夕轻哼了声,“我是那么小肚鸡肠、拈酸吃醋、毫无容忍之量的人吗?” 邱冰不说话,心想,您在别的时候确实不是,但对上少夫人的事儿,说您小肚鸡肠、拈酸吃醋都是轻的,您简直遇佛杀佛、遇鬼杀鬼好么? “行了,出去吧?”宴暮夕摆手。 邱冰木着脸离开。 出了门,詹云熙就一脸兴奋的凑过来问,“怎么样?少爷是不是让你带人去把那儿铲平了?” 邱冰幽幽的问,“少爷是那种小肚鸡肠、拈酸吃醋、毫无容人之量的人吗?” 詹云熙,“……” 他心想,难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啊。 ------题外话------ 晚上还有哈 四更 被连累了 归去来兮,虽未开业,但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林家羽在忙着面试,之前招聘的那些人明显不够,他有预感,开业后一定火爆,只靠现在十几个人根本应付不来。 最重要的是后厨,大厨肯定是柳苏源和柳泊箫了,但他俩主要掌勺,面食、甜点,案板,都还得需要人,还得是绝对信得过的、不能来捣乱的。 这就要看眼力了,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有宴暮夕在,来店里工作的人最后肯定背后都会查一番,连他自己都瞒不过去,更别说其他小虾米了。 柳泊箫在厨房,正看着锅煮高汤,那口锅很大,里面放了牛骨、老母鸡和鸭,还有苏家不外传的配料,大火煮开,小火慢熬,香气很快就从厨房飘散出去,蔓延在店里的各个角落。 得闲的时候,她就依着案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定着开业当天用的菜谱。 直到乔天赐和陆云峥一前一后的进来,俩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 厨房很大,里面也有能歇脚的凳子,陆云峥走过去坐下,包包随意的扔在地上,气不过道,“被炒鱿鱼了。” 柳泊箫皱眉,看向乔天赐,“怎么回事儿?” 乔天赐相对要平静些,解释道,“我和云峥打工的那家店老板今天突然给我俩结清工资了,说店里不需要兼职生,他已经招新人了。” “听他扯呢。”陆云峥有些恼火的扯了下领子,“说不用就不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亏我之前还那么拼死拼活,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命,结果咧?就换来了这个,简直哔了狗了!” 闻言,柳泊箫若有所思。 乔天赐对她道,“你别操心这事儿了,本来也快开学了,干不了多久,老板说炒就炒吧。” 陆云峥瞪过去,“你就咽的下这口气?他分明是欺负人好么?明明咱们去应聘时都说好了的,就因为没签合合同,他说反悔就反悔啊?凭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笔钱啊,之前给陆珍珍交了房租,她身上就不剩下多少了,就指望干到月底能多赚两千的生活费呢,现在好了,全泡汤了。 “云峥……”乔天赐还要劝,就被陆云峥摆手打断了,“我没你那么大度,我就是小心眼儿,就是耿耿于怀。” 乔天赐不由苦笑。 见状,柳泊箫对他道,“外公在负一层,你要是没事儿,去帮帮他吧。” 乔天赐心神领会,应了声后,落寞的转身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她俩。 柳泊箫也搬了个凳子跟她面对面坐下,神色很认真,“云峥,我大概知道你和天赐为什么被炒。” “嗯?”陆云峥愣了下,“你知道?” 柳泊箫点点头,歉然道,“八成是被我连累了。” 闻言,陆云峥更疑惑了,“什么意思?这跟你还能扯上什么关系啊?难道是因为你在比赛上压了箫笛一头?可那也不至于啊,箫笛早就辞职了。” “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柳泊箫默了下,透过厨房透明的大玻璃窗看过去,一楼的厅里只有一个收银员,在柜台后整理着什么,离着厨房远,根本不会听到只言片语,她暂时没饭透漏身世的秘密,可妈的事儿,她不想再瞒着了,毕竟再过些日子,妈从济世堂出来大变样儿,没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任是谁都会怀疑。 “云峥,我跟你说点事儿,你听了后,别一惊一乍的。” “啊?好……”看她那么郑重,陆云峥不由自主的也紧绷起来。 柳泊箫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就掠过,简单的五分钟,道尽了二十年。 陆云峥从震惊到骇然,再到悲愤,最后气到眼圈通红,“那俩人真是畜生不如,这样法律都制裁不了吗?任由他们逍遥法外?那还有天理吗?” 柳泊箫复杂的道,“现在的处理结果是最好的了,让东方靖身败名裂,比要他坐牢还难受,至于秦可卿,她也受了惩罚……” 陆云峥咬牙切齿的打断,“逐出家门、废一只手哪够啊?你妈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咱们都看在眼里,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再说,若不是她命大遇上乔爷爷,根本就活不下来,她必须都偿命,要不也吃下那种毒药。” “那就是两败俱伤,秦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有,比起弄死秦可卿,我更想妈能重生,只有秦家有那个本事。” 听到这里,陆云峥愤愤不平的心境才冷静了些,也恍然大悟,“乔爷爷来帝都是为了这事儿?” “嗯。” “我就说嘛,他怎么突然来看天赐了,还说什么想他……” “对不起啊,云峥,这事儿有点大,我一开始选择瞒着你们,不是信不过,而是不想把你们也拖下水,谁知道,最后,还是连累你们了。” 陆云峥缓过那个劲来,听到这话,瞪她一眼,“跟我道什么歉啊?咱们的关系还用说这些话?” 柳泊箫笑笑,“谢谢你,云峥。” 陆云峥戳戳她额头,“谢个屁啊,我又没做什么,倒是你,之前压力很大吧?你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说呢,我就算帮不上忙,至少能陪着你啊,还是说……”语气顿了下,幽怨的看着她问,“有了宴大少,我就没用啦?” “说什么呢?”柳泊箫嗔她一眼,“我就是不想把你们也搅和进来。” 陆云峥哼了声,显然不领情,“你就是没把我当闺蜜。” 柳泊箫无奈,叹了声,郁闷的吐露真相,“其实,我也没参与多少,宴暮夕那货也是瞒着我办了这事儿,办完后只跟我说了个结果而已。” 闻言,陆云峥呆了几秒,忽然闷笑,“哈哈哈……” 柳泊箫气上前挠她腋窝。 陆云峥笑得更欢了,被炒鱿鱼的那点愤怒烟消云散了。 俩人闹完了后,正事儿还得说。 柳泊箫知道陆云峥为什么去打工,于是很诚恳的道,“云峥,你到这里来打工吧,这儿马上就开业了,需要很多人,今天都还在招聘呢。” 柳泊箫说完,其实心里多少还有点紧张,担心她会不同意,会想多了,觉得自己是在同情她什么的,结果,就听她很痛快的道,“好啊。” 柳泊箫愣了下,“你愿意?”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不愿意?难道你不给我发工资?”说完,立刻阴恻恻的瞪着她,“每天一百,一分都不准少,不然去劳动部门投诉你!” 柳泊箫失笑,“我以为你会……” 陆云峥哼笑,“以为我会拒绝?泊箫,我的自尊心是很强,但我们是什么关系?闺蜜啊,闺蜜难道是假的?我还需要跟你客气吗?” 柳泊箫心里一暖,脱口而出,“谢谢。” 陆云峥受不了的又翻了个白眼,“行啦,少肉麻,也就你跟我客气,我反正是拿你当自家人的,等开学的时候,先借我一点钱。” “学费?” “嗯……” 柳泊箫蹙眉,“你爸连学费都不给你交了?” 陆云峥扯了下唇角,“我都跟他闹成那样了,你觉得他还会管我?他就等着我低头求他呢,可我偏不,我就是去卖血,也不再跟他开口。” “你爸真是……”柳泊箫都替她觉得难受。 陆云峥倒是看开了,还安慰她,“我没事儿,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反正那个家早就没我的位置的了,我就当自己独立了呗,不用他的钱,也就不再受制于他,不过,泊箫,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这几年都要赖在你家打工了,周末和假期,必须给我留位置,每天一百块。” 柳泊箫看着她,没有让自己的心疼流露出来,只笑着点点头,“好,还管吃管住。” 陆云峥跟她击了下掌,“成交!” 谈妥这事儿,柳泊箫想到明澜的电话,欲言又止。 见状,陆云峥似笑非笑的揶揄道,“跟我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啊,难道跟宴大少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 “滚!”柳泊箫笑骂了声,索性坦然的道,“明澜打电话,说晚上有个同学聚会,请咱们三个都去,那个同学会,你参加过了吧?” 五更 大姑子要来 闻言,陆云峥的表情僵了下,才若无其事的道,“嗯,知道,那个同学钟鑫学长组织的,他也在帝都大学,今年应该要读大四了吧,去年,我参加了三次,开学报到后不久迎新同学,然后是中秋节,元旦,就是举在一起吃吃喝喝,联络下感情,里面的人都是紫城来的,还算好相处。” 柳泊箫看着她,“那今晚你去吗?” 陆云峥大大咧咧的道,“去啊,为什么不去?”说完,想到什么,不解的问了句,“怎么这个时候聚会?不是要等九月份开学后吗?” 柳泊箫复杂的道,“我也不太清楚。” 陆云峥笃定的道,“你不喜欢这种聚会吧?” 柳泊箫苦笑,“是啊,你知道,我不喜欢凑热闹,还是些不认识的人。” “但你又不好拒绝,对吗?” “嗯……” 陆云峥想了想,拍拍她的胳膊,“去吧,头一回,你不去显得不近人情,至于以后,就可以找借口推了,现在不到开学的时候,我估摸着也不会有多少人。” 柳泊箫叹了声,还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拿过来一看是宴暮夕的名字,下意识的觉得他就要给自己找事儿,“有事儿?” 那头,宴暮夕的声音听着很轻快,“泊箫,等会儿我姐一家人要去。” 柳泊箫,“……” 果然,事儿就来了。 “别紧张,就我姐和姐夫,你随便给他们做点吃就行,封家其他人被我拦下了,让他们开业那天去。” “……” “对了,准备一瓶子牛肉酱,打发封墨那厮,省得他跟去碍眼,我在路上了,再过十几分钟就到。” 柳泊箫默默的挂了电话,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陆云峥站起来问。 柳泊箫揉揉眉头,“有人要来吃饭,我得准备了。” “我去,这不还没开业吗?谁这么着急?” “宴暮夕的姐姐和姐夫。” “……呵呵,大姑子是必须要好生招待的,那什么,你看我帮着干点什么?洗菜还是切菜?”陆云峥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柳泊箫撵人,“你去三楼办公室找林经理,以后他负责店里的一切,让他给你安排合适的活儿。” “啧啧,瞧不起谁呢。”嘴里这么吐槽着,陆云峥却是麻利的往外跑,她跟柳泊箫正好相反,柳泊箫有多喜欢厨艺,她就有多头疼。 只剩下她一个人后,调整了下心情,不就是他的姐姐、姐夫要来吗,平常心就好,昨天他姐夫也见了,也没什么压力,亲姐姐,想来也会好相处的吧? 这么想着,确实放松了几分,不过下意识的整理了下头发,又低头看看身上,今天出门穿了件条纹的棉麻裙,条纹以蓝色为主,看着很清雅,不过到底是休闲款,不怎么正式,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她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食材,琢磨着中午做什么菜好。 …… 宴暮夕来了后,直奔厨房,看见她系着围裙在案板上忙活,笑眯眯的冲进来,“泊箫!” 柳泊箫头都没抬,“来了?” 宴暮夕也不觉得被冷落,很稀罕的四下打量着厨房,然后凑到那口大锅跟前,深深的嗅上几口,“好香啊,煮的什么?” “高汤。” “喔,要熬多久?” “至少12个小时。” “我怎么闻着跟宴家那些厨师熬得高汤不一个味呢?” “里面的调料是苏家秘制,别人都学不来。” “难怪啊,这就是外公做汤菜那么鲜美的精髓了吧?” “嗯,算是其一吧。” 俩人看似随意的聊了几句,宴暮夕话锋一转,靠近她些,低声道,“泊箫,东方家有规矩,看家的厨艺是不传女儿的,苏家貌似也是,但现在你会了,你想过以后怎么办了吗?” 柳泊箫“嗯”了声。 宴暮夕好奇的问,“你打算怎么办?” 柳泊箫没多少情绪的道,“我的厨艺不会再教给别人,便是哥那边,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哥应该也会跟我一样,便是他要传给我东方家的那些秘方,我也不会学。” 宴暮夕斟酌道,“东方家有将白,可以传承下去,可你外公这边呢?他当初既然传授给你,便是想让你替他传承给后人的。” 闻言,柳泊箫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脸来看着他,无奈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我其实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过继给苏家孩子的打算?” “什么?”柳泊箫愣住。 宴暮夕解释,“苏家就你啊,柳姨便是让秦家治好,但我问了,想再有孕还是不可能,所以,这传承肯定落在你头上,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生了孩子若是想过继一个,也不是不行,就是到时候,得辛苦你多生几个了,可是生孩子真的很疼啊,泊箫,我不舍得怎么办?” 柳泊箫都快被他气笑了,也羞恼,狠狠瞪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还生孩子?还过继?这都想到多少年以后了! “不多啊,泊箫,我是很认真的,你若是有这样的打算,我现在就着手准备。” 看他那副再正经不过的样儿,柳泊箫无语的问,“你准备什么?” “准备资助个医疗团队,让他们专攻无痛分娩啊,这样,你将来不管生几个都不会遭罪了。” “……” “如何?” “滚,滚……” 宴暮夕却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柳泊箫被他磨得实在无奈,才松了口,“外公会有打算的,你忘了南城老家,外公还有个亲侄子了?再说,就算那边不成,妈身体好了后,还可以结婚,便是不能怀孕,领养也可以啊,办法多的是。” 宴暮夕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蠢呗。” “……” 天才头一回被人怼蠢,还是自己的媳妇儿,感受也是很稀罕。 第十六章 一更 帅气的大姑姐 封白和宴明珠来时,刚好过了十一点,詹云熙一直守在外面,见到人,就飞奔进来告知了一下。 宴暮夕依着厨房的门,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儿,“来就来呗,让他们自个儿进来就行,又不是客人,还需要迎啊?” 詹云熙偷偷翻个白眼,心想,我又不是通知您,您当然可以无所谓了,但是别人哪能像您这么没大没小。 果然,柳泊箫解了身上的围裙,整理下衣服,迎了出去。 柳苏源也得了消息,从负一层走上来,林家羽跟着他。 见状,宴暮夕只好也追过去,看似不情不愿的,眼底却带着笑。 …… 大门口,邱冰远远的看见俩人走过来时,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实在这两口子的画风太与众不同了,俩人应该都是从工作单位直接过来的,所以穿的都十分正式,封白一身深色西装打领带,皮鞋一尘不染,精英范儿十足,而宴明珠比他气场还大,穿的也是深色的西装,腿修长,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极富节奏又霸气,上面的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利索的短发有一种收敛的张扬,五官自然是美的,不过被那副黑框眼镜给消磨了几分。 她空着手,走在前面,而封白的两手则提着好几样礼物,微笑着跟在后面,更要命的是,封白对自己这番鞍前马后的样子半点没觉得不对,坦然的很,也享受着。 这画风,分明是两口子拿错了剧本,让他这个直男辣眼睛的很。 不过,等俩人走到近处,邱冰还是下意识的肃然起敬,“大小姐,封律师。” 宴明珠只是随意的点了下头,便驻足看着头上的牌匾。 封白比她平易敬人,还跟邱冰闲聊了两句,“暮夕在吧?” “在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了。” “这小子,自从有了女朋友后就不好好上班了,公司还能维持的下去吗?” “……凑合。” “还凑合啊?那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还等着他缺钱上市好买股票呢,又没戏了。” “……”少爷就算是天天不去上班,公司也不会垮,而且,少爷是绝不会上市让别人瓜分他的股份的。 宴明珠没理会俩人闲扯,盯着那牌匾看了片刻,随口问,“归去来兮,这四个字有什么讲究吗?” 邱冰摇头,他不是文化人。 封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在媳妇儿面前,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藏拙,他门清的很。 这时,柳苏源和柳泊箫一前一后的迎了出来,宴暮夕快走几步,站在了两方中间,热情的为他们彼此介绍,“姐,这是外公,这是泊箫,外公,泊箫,这就是我姐,看着一脸肃穆,其实外冷内热,不用怕的……” 宴明珠瞥他一眼,分明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十分有内涵。 换成别人,早就怂了。 宴暮夕倒是能扛得住,不过嘴巴没再扯些有的没的。 “宴市长,封律师,快请进……”柳苏源不喜欢迎来送往的应酬,不过场面上基本的客套还是能稳的住的。 宴明珠越过自己的弟弟走进去,先跟柳苏源寒暄,姿态摆的很平和,“苏师傅,您喊我名字就成,咱们也不是外人,多年前就在家里认识的。” 这话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柳苏源笑着感怀道,“是啊,一晃眼,大小姐都结婚生子了,那时候,您还在读小学,现在都是一市之长了。” 宴明珠也勾起唇角,并没坚持让人家喊她名字,同理,她也没法跟自己的弟弟一样,喊外公喊得那么亲昵自然。 封白跟媳妇儿很有默契,见状,迎上柳苏源,把大包小包的礼物送上,说起了客套话。 宴明珠抽身,眼神落在柳泊箫身上,虽在手机上看过好几次照片了,但本人,这是头一回,果然,能让弟弟一见钟情、天天在朋友圈里秀恩爱,不是没道理的,人家有那个资本。 这份容貌和气质,半点不输名门闺秀,尤其那双眼睛,让她生出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之意,她与人交往,除了她认的家人外,素来保持距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此刻,她却让所有人都侧目了。 她拿下脸上的眼镜,表情堪称少见的柔和,话虽说得直接,可语气十分和蔼可亲,“我是喊你泊箫还是弟妹?” 柳泊箫还在惊异她身上的那股让人折服的气场,忽然就变得春风拂面了,她不由怔了下,片刻回神,微微一笑,“喊我名字就好。” 宴明珠从善如流,“好,你也可以喊我名字,或者跟暮夕一样喊姐。” 喊名字肯定不行,直接喊姐,又太亲昵了,柳泊箫想了想,很自然的喊了声,“明珠姐。” 宴明珠勾唇一笑,眼底有几分揶揄,倒也没再继续逗她,利落的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镯子,就不由分说的给她套上了。 柳泊箫,“……” 总觉得人家身上有股霸道总裁范儿啊,连女生都要脸红心跳。 宴明珠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你戴着比我更合适。” “明珠姐……”柳泊箫低头看着腕上的镯子,有些惴惴,她也是懂玉的,这个镯子可比她的那个好太多倍了,帝王绿,那绿色都能流出油来了,没有一点杂质,凝重而高贵,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题外话------ 今天是除夕了,提前给追文的亲们拜年啦,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过年不会断更,还会加更,是的,不出意外的话,从3号到9号,每天都万字以上,所以放心的追文吧,就是时间可能不会太固定,年底乱七八糟的事儿多,亲们多理解哈。 二更 早就帮你定下了 宴明珠露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腕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还有一只,这镯子是一对,当年妈留下来的,说了女儿、儿媳各一个,这些年我一直收着没戴过,今天可算是能心安理得的戴在手腕上了。” 说完,她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下拿出手机,把自己的手跟柳泊箫的手并在一起,啪,拍了一张照片,也没编辑什么文字,就发了朋友圈,然后对宴暮夕挑眉,“不是只有你会秀,我秀出来比你的更高级。” 宴暮夕,“……” 被他姐给刺激到了。 柳泊箫却被这波操作懵了下后,忍不住想笑,对这个未来大姑姐的好感噌噌的涨了不少,原以为人家威严霸气,很难相处,结果,帅起来后还很可爱。 果然,封白的眼底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星星,他媳妇儿就是帅啊。 …… 彼此都认识后,除了柳苏源去厨房忙活,其他人就上了三楼的雅间,林家羽帮着送来茶水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雅间里,只他们四人。 然后,就见宴明珠把外套扔在一边,袖子挽起来,高跟鞋脱掉,那姿态,真是……说不出的随意洒脱,换一个人来说,或许就是不雅粗鲁,但她做起来,偏偏那么理所当然。 宴暮夕怼了句,“姐,你越来越接地气了。” 宴明珠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眼神都没给他,“你不也一样?” 宴暮夕想了想,没羞没臊的笑起来,“呵呵呵,我那不是接地气,我是烟火气,姐,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让我更烟火气浓烈点?” “什么忙?”宴明珠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儿。 宴暮夕看了眼柳泊箫,语气十分腻歪的道,“你帮我和泊箫批个证呗。” “嗯?什么证?” “当然是结婚证啊。” 宴明珠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泊箫答应你了?” 宴暮夕得瑟的道,“那是肯定的啊。” 他话刚说完,打脸就来了。 柳泊箫道,“明珠姐,你别听他瞎扯,我什么都没答应他。” 封白不客气的取笑起来。 宴暮夕那个哀怨啊,“泊箫……” 柳泊箫不理会他,看着宴明珠继续道,“我今年才读大一呢,毕业前,不会考虑婚嫁的事儿,学校也不会允许。” 封白落井下石的接过话去,“说的没错,帝都大学的学生在校期间,不能结婚,我爸亲口跟我说过,这条规矩,就是他上任后定的。” 宴暮夕凉凉的看向他,“姐夫,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封白比宴明珠大几岁,俩人曾经也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封白读研时,宴明珠读大一,追求的人多的犹如过江之鲫,他肯定紧张啊,就想赶紧娶回家去,但宴暮夕拦着不让,非要等他姐毕业再说,那几年,他别提过的有多提心吊胆了,这种煎熬,没道理他受了,小舅子就不受。 所以说,报应不爽。 封白一脸得意,嘴上却还在装无辜,“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啊?你难道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儿?” “呵呵……” 封白也不惧,淡定的品茶。 宴暮夕眼眸转了转,看着三人,“行吧,不领证就不领证,但订婚总可以吧?帝都大学总没有也禁止学生订婚的规矩吧?” 封白笑眯眯的道,“也许就有呢,我回头问问爸。” “让封伯伯临时加上?”宴暮夕哼了声。 封白被戳中心思也不觉得尴尬,笑得越发得意,有个当校长的老子,平时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真是好用啊,“临时加也不是不行,时代在发展嘛,规矩只会越来越多……” 宴暮夕眯起眼,“姐夫,你确定吗?” 封白脊背一凉,意识到自己可能得意忘形了,咳嗽两声,摸棱两可起来,“也不是太确定,毕竟,握有大权的是我爸,也不是我。” 宴暮夕这才放过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柳泊箫,“泊箫,我们先订婚好不好?等你毕业再领证。” 柳泊箫敷衍着,“这些事儿以后再说。” 宴暮夕委屈的道,“为什么要等以后?现在正是机会不是吗?我姐在,让她同意了,这事儿不就能定下了?” 柳泊箫微微一愣,在他眼里,长辈原来是他姐吗? 宴明珠心口则酸了下,脸上的表情倒是严厉了些,“蠢,还定什么定啊?你眼睛刚才瞎了?泊箫镯子都带上了,我那不是已经帮你把媳妇儿定下了吗?还要定几次?” 闻言,宴暮夕顿时大喜,被骂了,却笑得眉眼弯弯,亲手给他姐倒满茶杯,“姐,你果然是我亲姐。” 宴明珠嫌弃的哼了声,“若不是亲的,你这样的弟弟,有多少我扔多少。” “姐真威武。” “滚一边去。” 封白闷笑,若说在这世上,还有谁敢暮夕脸色看、事后还不担心被报复的,也就他媳妇儿了,喔,以后还得再加上一个柳泊箫。 柳泊箫这会儿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有点欲哭无泪,就这么被定下了?她还以为只是单纯的见面礼呢,虽贵重了些,但依着人家的身份,也不能送便宜的,然而现在,这镯子成了订婚凭证了,那就烫手了。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宴明珠打趣的朝她看过来,“货物既出,概不收回。” 柳泊箫,“……” 三更 气氛融洽 等上菜的空当里,四人闲聊着,气氛很随意亲和。 宴明珠身上早已没了那股迫人的威严气场,看着洒脱的很,她想到那块牌匾,于是问柳泊箫,“归去来兮这个名字可是有什么说法?” 她问的很自然,问完,又十分坦然的补了句,“我读书少,尤其是古代诗词文献。” 柳泊箫当真有些羡慕她的这份坦然,不是谁都能这么气定神闲的暴露自己的短处,寻常人都知道要遮掩,更别说她这样身居高位的,可她完全无这方面的顾忌,随心所欲,她不由生出几分钦佩和向往,“这个名字,是取自陶渊明创作的一首抒情小赋,归去来兮辞,也是一篇脱离仕途回归田园的宣言。” “喔?”宴明珠起了兴致,“能给我背几句听听吗?” 柳泊箫点点头,选了一段,“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宴明珠等她停下,很直白的道,“一个字都没听懂。” 柳泊箫,“……” 封白十分正经的道,“我也是哎,这古代人说话就是难懂,好好的说大白话不行吗?” 宴暮夕鄙视的瞥他一眼,为了讨好他姐,睁眼说瞎话到这份上,也真是出息了,帝都大学的文凭是假的对吧? 封白装的很像,一点心虚都没有。 宴明珠仿佛没听见,问柳泊箫,“能帮我解释下这话的意思吗?” “当然……”柳泊箫清了下嗓子,“我刚才念的那一段大体意思就是,回去吧!田园都将要荒芜了,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自己的心灵被躯壳所役使,那为什么悲愁失意?我明悟过去的错误已不可挽回,但未发生的事尚可补救。我确实入了迷途,但不算太远,已觉悟如今的选择是正确的,而曾经的行为才是迷途……” 宴明珠听的出神,“这是陶渊明辞官归隐时作的吧?” “对,写了他的一些官场感受和对人生的思索,表达了他洁身自好、不同流合污的精神情操。” 宴明珠勾起唇角。 宴暮夕问,“姐,要我请书法大家写一副挂在你办公室吗?” 宴明珠摆手,“还早。” 闻言,宴暮夕变不说话了。 柳泊箫敏感的察觉到他心里应该有些失落,失落什么呢?他难道不愿他姐姐在哪个位置上吗? 封白会调节气氛,转了个轻松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说道昨晚柳泊箫给封家送的那些小咸菜和牛肉酱上,谈起吃的,他眉飞色舞,比宴暮夕那个吃货界的大魔王都兴奋。 等到柳泊箫答应,走时给他每一样装一坛子时,更是感激不尽。 气氛融洽了,菜也端上来了。 第一道是炝排骨,浓油赤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菜是林家羽亲自端来的,也替柳苏源传了话,让他们吃着,他就不上来了,柳泊箫作陪就行。 这样的安排也合情合理,柳苏源是长辈,昨天凑在一起吃喝,那是为柳泊箫得了冠军庆祝,今天他再坐这里,就显得不合适了。 几人自然都没意见。 宴明珠吃东西也十分随性,觉得用筷子夹排骨麻烦,直接下了手,边吃边道,“苏师傅的厨艺比以前更好了,真是后悔,现在才来。” 封白也学她,用手拿着吃,“现在也不晚啊,明珠,以后我们可以天天来,这样不就把以前错过的都补回来了?” “有道理,以后我午餐就让秘书来这里定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呵呵呵……” 宴暮夕瞅着俩人,“可以,别忘了给钱就行。” 柳泊箫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宴明珠吃完一块,立刻又去拿,封白的手速也不慢,跟他俩比起来,宴暮夕这个吃相优雅的就显得吃亏了,不过并没翻脸,还表现的一脸大度。 见状,宴明珠吃的动作就慢下来。 封白也想到什么,不再暗搓搓的抢了。 柳泊箫看的直想笑。 宴明珠找话说,“泊箫,这炝排骨,我也吃过好多次,东方食府的也点过几回,为什么都没你外公做的好吃呢?我看着调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柳泊箫解释,“一道菜,除了调料,还有食材本身的选择、火候也很重要,只靠调料来出味儿,并不可取,外公做的这道炝排骨,在火候上,寻常人都很难做到的。” “那你呢?” “我学了七八分吧。” 封白闻言,含笑道,“你可别谦虚啊,昨天厨艺比赛上,你的那道烤牛排,火候明明已经掌握的出神入化了,多一点显得老,少一点则太生,大家都称赞那是最好吃的烤牛排了,没有之一。” 柳泊箫但笑不语。 宴明珠惦记上了,“泊箫,以后你也会在店里帮忙吧?” “嗯,开学前会一直在,开学后就要抽时间了。” “那改天,我能尝一尝你的手艺吗?” “当然,你喜欢吃什么,提前跟我说,店里的食材品种不多。” “嗯?品种不多是什么意思?” “开业后,店里掌勺的厨师暂时就外公跟我,所以,每天的菜单只限定十样,我家在紫城时也是这么安排的,品种多了,操持不过来。” 宴明珠恍然。 封白好奇的问,“以后也只你们吗?不考虑另请人?” “暂时没这个打算,请了人来,做不出苏家菜的味道,会砸招牌,至于将来,外公应该会收徒吧。” 封白眼眸闪了闪,“这样可就很难往大了发展了。” ------题外话------ 后面还有哈,耐心等待喔 四更 吃的皆大欢喜 柳泊箫明白封白的意思,要想做大做强,指望几个人是不可能的,比如东方家,东方食府的厨师多了去了,每个人的厨艺都不尽相同,做出来的饭菜自然也不可能都能代表东方家的水准,但即便如此,东方家也得用,不然就只能固守着过去的一家店而已,成不了如今的规模。 “目前,还没想那么多。”柳泊箫只能如此回应,因为她也没有跟外公商量过将来,是继续留在帝都还是回紫城。 封白意会,笑着点点头,“其实如今这样经营,也并非不好,能最大程度的守护好苏家的这块招牌,对食客来说,亦是一种无尚的福气,物以稀为贵,少而精致,也许,更利于传承。” 宴明珠接了一句,“饥饿营销?” 封白清了下嗓子,“差不多吧,越吃不上才越惦记。” 这时,又端了两道菜进来,一道干煸茶树菇,一道西红柿炖牛腩,两道菜的颜值都十分惊艳,香味更是山呼海啸般的往鼻子里钻。 宴明珠和封白都不知道先冲谁下手好了。 柳泊箫道,“这道西红柿炖牛腩是我做的……” 她还没说完,俩人就一致的把筷子伸向了那道菜。 柳泊箫,“……” 这是给她面子吧? “要不要这么好吃啊?”封白咀嚼着炖的酥烂的牛肉,陶醉的半眯起眼。 宴明珠比他速度快,吃了牛肉后,忍不住拿勺子又喝了口汤,赞道,“味美汤浓、开胃、爽口,泊箫,好手艺,难怪分分钟就征服了暮夕的胃,我也投降了。” 柳泊箫失笑,看他们吃的这么欢,倒是比听到什么赞美都熨帖。 宴暮夕也拿着勺子抢,“你俩口子能有点吃相和素质吗?” 吃起来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市长的威严呢?律师的严肃呢? 宴明珠当听不见,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封白抽空回了句,“泊箫又不是外人,对吧,弟妹?” 柳泊箫,“……” 这让她怎么回应? 但这话取悦了宴暮夕,他刚才还嫌弃的表情顿时就消散了,还主动放弃了跟俩人抢,把那道菜往俩人的方向推了推。 见状,封白乐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吃的更不讲究形象了。 宴明珠瞥他一眼,眸光动了动,问柳泊箫,“这道菜做起来复杂吗?” 闻言,柳泊箫猜到了什么,含笑道,“不复杂的,明珠姐要学吗?我可以告诉你具体的步骤。” 宴明珠点了下头,“你能编辑好了发我手机上吗?我怕记不住。” “可以。”柳泊箫拿出手机,加了宴明珠的微信,把西红柿炖牛腩的详细做法,发了过去。 宴明珠扫了眼,很淡定的道,“瞧着像是很简单,能做的这么好吃?” 柳泊箫笑笑,“多做几回肯定能,这道菜,并没多少窍门,只需要耐心就好。” 听到这话,宴暮夕要笑不笑的迎着封白灼灼的眸光,慢悠悠的道,“那没戏了,我姐最缺乏的就是耐心,姐夫,你就甭露出那副期待样儿,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封白不受打击,对宴明珠道,“明珠,我相信你,坐等暮夕打脸。” 宴明珠清了下嗓子,收起手机,开始吃那道干煸茶树菇,“我没说自己要做,就是拿回去给尤阿姨看的。” 尤阿姨,是封家的佣人,宴明珠出嫁时,从宴家跟过去的,她擅长厨艺,虽比不得宴家挖来的那些名厨,但也不逊色多少。 听到这话,封白瞅着她的眼神就幽怨了,那模样,柳泊箫扫了一眼,就觉得熟悉,宴暮夕动不动就跟她玩这套,感情是从他姐夫那儿耳濡目染的。 宴明珠比她可厉害多了,完全不为所动,一筷子接一筷子。 封白幽怨不下去了,再幽怨,盘子都空了,他也无需给自己找台阶下,拿着筷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吃起来。 柳泊箫看的暗暗佩服。 接下来,又陆续送了三道菜,每一道都活色生香的诱人食欲,最后端上来一大份饺子,透明的皮儿,隐约能看到里面色彩丰富的馅料。 封白和宴明珠其实都已经吃饱了,吃的比以往哪次都多,可看着这饺子,还是忍不住举起筷子,那饺子一个个憨态可掬,圆鼓鼓的肚子,似乎都能颤动。 再加上柳泊箫一句“这饺子的馅儿是我调制的,三鲜的。”,俩人再不克制,哪怕吃完胃撑的难受呢,也得先享受了这等美味。 饺子吃进嘴里,俩人都生出一种“以前吃的三鲜饺子都是假的吧”的疑问。 宴暮夕也很喜欢这饺子,之前吃的还算优雅斯文,这会儿速度也难得快了点。 一顿饭吃完,桌面上的盘子个个空空如也。 没有比这更让厨师欣慰的了。 封白抚着肚子,感叹,“实在是太好吃了,昨天明明吃过一回了,今天来怎么还是控制不住呢?又吃撑了,泊箫,能说说你家的饭菜这么好吃的秘诀吗?” 柳泊箫想也不想的道,“唯用心二字。” 闻言,封白怔了下,而后含笑赞道,“好一个用心!” 宴明珠目露欣赏的看着柳泊箫,“暮夕这小子,倒是真的好福气,我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的单身狗呢,谁知会捡到你这样的宝,以后他若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别人欺负你,你也可以跟我说。” “好……” 宴暮夕听到这话,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五更 同意他的计划 送走了宴明珠和封白时,已经一点了,离着开业没几天了,她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准备,于是,也撵着宴暮夕赶紧走,但他却赖着不动。 柳泊箫无奈,搬出正事儿来,“我得制定开业的菜单,得提前弄好一些用到的食材,还得琢磨怎么开业才热闹,你留在这里影响我干事儿。” 宴暮夕道,“开业的事儿,我来安排,你不要操心这个。” 柳泊箫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宴暮夕笑着拦下,“泊箫,我不会干涉你太多,但是身为男朋友呢,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对不对?你家店开业,我难道还不能用行动表示一下?” 柳泊箫默了下,提醒道,“那别搞得动静太大,外公会有压力。” 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放心吧,我知晓这里面的分寸,绝不会像宠你那么去孝顺外公的,过犹不及,我懂,就请几个人来热闹一下好不好?” 柳泊箫这才点头了,又催着他走。 宴暮夕叹道,“泊箫,我也有正经事儿要跟你商量呢。” “什么事儿?”柳泊箫狐疑的看着他。 宴暮夕捏捏她的脸,“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我不能有正经事儿一样。” 柳泊箫呵呵了声。 宴暮夕好笑,“真是正经事儿。”,话落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泊箫听的讶异,“你真的有办法?” 宴暮夕点头。 “什么办法?” “其实什么办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配合就好。” 听他这么左顾而言他,柳泊箫更不踏实了,坚持要知道是什么办法,宴暮夕凑她耳边又低语了几句,这次,她听的脸都黑了。 “不行。” “为什么?这个办法多好啊。” “好个鬼。”柳泊箫没好气的道,“反正我不配合。” 宴暮夕幽幽的道,“可是将白都同意了。” “真的?” 宴暮夕信誓旦旦的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你这股东风了。” 柳泊箫挣扎着。 宴暮夕又循循善诱,“我真是为了大家好才想出这个妙计来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完美就行了,这样一举好几得,皆大欢喜啊,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我也有合情合理的解释,你不用担心什么。” 柳泊箫最后咬牙点头了。 宴暮夕这才志得意满的离开。 …… 忙到下午三点,接了个电话,是东方将白打来的,问她在哪儿。 “在店里,有事儿吗,哥?” “没事儿,做了些糕点想给你送去,要不要吃?” “嗯。”柳泊箫对他的好意,从来是领情的。 东方将白果然欢喜,“其实是妈做的,妈的厨艺虽不如我跟爸爸,但在糕点上,却胜我俩一筹。” “那我更想吃了。” “好,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去。” 半个小时后,就有人提着食盒上门了,食盒上印着东方食府的字样。 柳泊箫接过来道了谢,喊了外公,乔天赐、陆云峥还有林家羽一起吃。 糕点做的实在精致,好几样品种,口味也不一,造型更是多姿多彩,让人看着都不忍心下嘴吃。 陆云峥被萌的不行,拿着手机一个劲的拍照,不舍得动。 味道也极好,连不爱吃甜食的乔天赐都接连吃了好几个。 林家羽的表情比较复杂,“没想到东方食府制作糕点的水准这么厉害。” 柳苏源心里清楚,“这不是东方食府里那些厨师的手艺。” “啊?那不然是谁的?”陆云峥好奇的问。 柳泊箫在心里骂了宴暮夕几句,才能若无其事的说出一句,“是将白哥做的。” 闻言,陆云峥先是感叹了一声“男神无所不能”之类的,然后想到什么,神情就古怪起来,“他亲手做给你吃?” 柳泊箫点了下头。 陆云峥眼眸闪啊闪的,最后还是没忍住,“宴大少就不醋吗?” 柳泊箫不走心的道,“应该不会吧,他俩关系挺好的。” 陆云峥像是听到了什么鬼话,扭头问柳苏源,“外公,您信吗?” 柳苏源虽不知道宴暮夕的妙计,但知道泊箫的身世,所以自然不会胡思乱想,“信啊,为什么不信?” 陆云峥瞪大眼,觉得柳苏源可能是年纪大了,不懂年轻人之前的情情爱爱,于是又问林家羽,“林经理,你信吗?” 林家羽也知道柳泊箫的身世,于是,笑着点点头。 陆云峥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的虚伪,然而没有,她纳闷了,“你为什么信啊?兄弟关系越好,越该懂得避嫌吧?你不觉得东方少爷这番做派,是在挖墙脚吗?” 林家羽一本正经的道,“不会吧?东方少爷那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来?” 陆云峥那个郁闷啊,“难道就我一个人内心龌龊?”她不死心的又去问乔天赐,乔天赐虽觉得东方将白的行为有点不妥,却相信柳泊箫,既然她能吃的这般坦然,那俩人之间就不会有什么暧昧,于是,道,“东方少爷应该是纯粹的关心泊箫,也或许是,这糕点是宴大少请他帮忙做的呢。”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谁也不问了。 不过之后,瞅着只有她跟柳泊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醒,“泊箫,我知道你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但万一让宴大少误会了,还是不太好,当然啦,东方少爷也很出色,你现在还年轻,谈婚论嫁什么的至少得等毕业后,四年的时间,倒也不必吊在一棵树上,可不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啊,你让东方少爷低调点儿。” 柳泊箫哭笑不得,但她暂时又不能说,只得点头敷衍着。 ------题外话------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木禾等下要去忙会儿 六更 去聚会 五点的时候,柳泊箫、陆云峥和乔天赐回了珑湖苑换衣服,三人在店里忙活了一下午,身上都弄得有点脏。 柳泊箫选了件白底带蓝纹的裙子,款式简单,但穿在身上落落大方,出去聚会,既不显得过于正式,也不让人觉得随意,头发利落的扎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儿,优雅动人。 陆云峥和乔天赐也用心收拾了一下,三人出门后,就看到邱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少夫人,别误会,我就是送您去,不跟着。”邱冰见人家面色不对,赶紧解释。 柳泊箫狐疑的看着他,“真的?”不捣乱? 邱冰一脸正直的点头。 柳泊箫无奈,随他去了。 出小区的路上,陆云峥挽着她胳膊,低声道,“泊箫,看到了吧?你下午才收到东方少爷亲手做的糕点,宴大少转头就把保镖派来了,用意何在?肯定是发现啦,盯着你呢,以后你可长点心吧。” 柳泊箫有口难言,在心里又骂了宴暮夕一顿,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她也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他配合。 上了车,一路往长华街去。 到的时候,六点四十多分,时间上不早不晚刚刚好。 柳泊箫让邱冰离着店门十几米时就停了车,下来后,就听他道,“少夫人,您只管去聚会,我在外面等着。” 柳泊箫蹙眉,“我不知道得什么时候结束呢,你回去吧,我们打车就好。” 邱冰显然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所以未雨绸缪从詹云熙那儿求了主意,这时候正用上,“我反正没事了可做,少夫人,您就让我在这里等着吧,还能赚加班费。” 柳泊箫果然拿他没辙了,走远了后,陆云峥凑她耳边道,“宴大少的人个个都是人才呐。” 柳泊箫无言以对。 …… 这家叫惜缘的私房菜馆面积不大,但是装饰的很有品味,尤其是墙上手绘的画,走的是怀旧风,特别迎合聚会的主题。 聚会的地方在二楼308房间,三人上去后,就看到明澜已经等在那儿了。 几人一见面,气氛顿时带上了点尴尬。 “来了?”明澜迅速调整心态,笑着迎过来,还跟乔天赐击了下掌。 乔天赐神色自若的问,“人都到了?几个?” 明澜道,“算上我来了七个了,还有钟鑫学长没来。” 乔天赐没再问。 明澜看向柳泊箫,尽量让自己看着坦然自在些,“恭喜啊,泊箫,抱歉,昨天没去给你加油。” 柳泊箫笑笑,“没事儿,工作更重要,我理解。” 明澜转头看了眼陆云峥,“你和天赐去了,很热闹吧?” 陆云峥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此刻,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岂止是热闹,整个大厅都沸腾了,泊箫现在可是女人公敌,你没看网上的新闻啊?” 明澜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的自然了些,还调侃道,“想不看都难,只要开手机,铺天盖地都是厨艺大赛的新闻,泊箫,你火的让娱乐圈的那些大咖都要嫉妒了!” 柳泊箫还未接话,就听到一声“吆,这是谁来了啊?”,抬眼看去,就见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打扮的很时尚,典型的花美男形象。 第十七章 一更 不会利用她 这道声音很有辨识度,几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去。 明澜看着他,笑着跟柳泊箫介绍,“泊箫,他就是云天,还能认的出来吗?” 柳泊箫摇摇头,原本对这个人还隐约有点印象,毕竟之前在高中里也是数得着的帅哥,但现在的他改头换面,满满的娱乐时尚,找不到一点过去穿校服的影子。 云天走近,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水味儿,脸上依稀能分辨出画了淡妆,他看着柳泊箫,眼里带笑,却也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不是吧?一年不见而已,至于把我忘了吗?” 这话自然是玩笑,他说的半真半假。 柳泊箫歉意的笑笑,“忘是没忘,就是你……变化太大,有些不敢认而已。” 听到这话,云天摸了摸自己的脸,“变化很大吗?” 柳泊箫点头,“脱胎换骨一般,听明澜说,你已经接拍了好几部剧了,恭喜你。” 闻言,云天拍拍明澜的肩膀,意味不明的道,“没什么可恭喜的啦,换成以前,我说不定还能得瑟两下,现在当着你的面,我要是还敢不自量力,那就是找虐受。” 柳泊箫挑眉。 明澜失笑,解释道,“他嫉妒你呢,甭理他。” 云天坦荡的叹道,“还真是挺嫉妒的,你说你才来帝都几天啊,就一飞冲天了,比我们公司里的当家花旦都名气大,我呢?在这个圈子里拼死拼活的折腾了一年,才勉强混了个脸熟,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不过,泊箫,我还是恭喜你。” 柳泊箫道了谢,淡淡一笑,“无心插柳罢了,我就只想当个厨师。” 听到这种话,云天还真有几分怀疑。 陆云峥跟云天接触过,见状,就哼笑道,“不相信啊?泊箫是真的对娱乐圈没兴致,早就有人联系过她了,她拒绝的斩钉截铁,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她会跟你们抢饭碗儿。” 闻言,云天眸光一动,“真的啊?是谁联系过?周义导演?” 陆云峥不回答,“你管是谁呢?泊箫,咱们进去吧。” “嗯……” 俩人挽着胳膊走了,乔天赐紧跟着,明澜落后几步,拉住云天的胳膊,等几人的身影走远,提醒道,“不要打泊箫的主意。” 云天在他肩膀上捶了下,“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跟她走得那么近都不利用她手里的关系,我又算什么?人家都不认识我了。” 明澜眼神沉黯,不语。 云天看不得他这幅样子,气不过的道,“你就是倔,脑子不转弯儿,混娱乐圈的,有几个铮铮铁骨的?为了抢角色、抢资源,再硬的骨头也得折,为了博眼球出名,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清高的能上位?等你成了大咖再摆高姿态也行啊,现在玩这一套,你是有多跟自己过不去?” 明澜看着远处,俊朗的眉眼之间都是坚定,“我不清高,也可以给别人低头,但是,我绝不会利用她。” 云天越听越气,“什么叫利用啊?你是不是蠢?这叫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再说也没让她怎么着,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就能有无数的资源,她现在认识的那些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能把你捧红啊,你当我为什么要提前弄这次聚会?不就是给你……” 明澜打断,“好了,是兄弟的话,以后这种念头不要再有了。” 云天恨其不争的瞪他一眼,“你就守着你那点自尊吧,以前喜欢人家不敢表白,现在后悔了吧?人家有了男朋友,你又倔着不愿人家帮你,你啊,且等着后悔吧。”撂下这句,他愤愤的也走了。 明澜僵在原地,直到钟鑫来,他才敛了酸楚的心事儿,跟他说笑着一起进了房间。 …… 房间里,气氛还算融洽。 八九个人,虽然大家学校不同,之前也多不相识,可都是紫城人,老乡的情分摆在那儿,彼此介绍了名字后,就找着话题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那场厨艺争霸赛上。 这倒也不突兀,毕竟近期最火的就是这档节目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相关的新闻和帖子,围绕着宴暮夕和柳泊箫,各种话题如火如荼。 “泊箫,你好厉害啊,以前我还去过你家的一念天堂吃过饭呢,但是不知道,原来你厨艺也那么好,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呀。”有个圆脸的女生笑着打趣,她很自来熟,介绍过后,就直接喊起柳泊箫的名字。 “是啊,比赛我也全程看了,真的很精彩。”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附和。 “岂止是精彩,简直火的一塌糊涂。”有一个男生接过话去,眼里闪着兴奋,“尤其是决赛时,我天,整个帝都都轰动了,网络差点瘫痪了。” 说道这里,那个圆脸的女生眼睛放亮,笑眯眯的看着柳泊箫道喜,“泊箫,现在你都是全网的女性公敌了,想不让人羡慕都难。” 柳泊箫淡淡的笑着,她挡不住大家拿这件事来说,却也不想跟着过多的讨论,不管她是附和还是谦虚,都不会有人信。 “这就是有个土豪男友的重要性了。”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是个打扮的很精致的女生,五官也算出挑,只是此刻,便是她用笑意掩饰着,声音里的酸味还是挡不住。 ------题外话------ 早上出门拜年了,更新的有点晚,但是答应的六更不会少喔,追文的亲耐心等等哈,可以攒到晚上一起看 二更 问心无愧 这声音出,房间里静了几秒。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陆云峥最先不能忍,她认识这个女生,之前聚会见过两次,现在跟云天是同班同学,叫周秀雅,平时也很会来事儿,看不出尖酸刻薄,但心眼小,容不得别人比她厉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秀雅手里端着茶杯,自持优雅的晃动着,跟玩高脚杯似的,眼角有些淡淡的嘲弄,“字面上的意思呗,有个土豪男友,就等于有了一切。” 陆云峥蹙眉,还要说什么,周秀雅又道,“我难道说的不对?我也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相反,我羡慕都来不及呢,我也想有个土豪男友,能为我一掷千金,让我成为火爆的网红,惹所有人羡慕嫉妒恨,想想就美好啊,可惜,那个人还没出现。” 有人咳嗽起来。 云天已经坐在雅间里了,之前一直在默默看戏,这会儿见气氛尴尬,不得不开口,“秀雅,你少说几句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周秀雅白他一眼,“我怎么了?我是现实,但不虚伪,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这话也不说我说的,我就是觉得有道理而已。” 云天不想跟一个女人争执,转头看向柳泊箫,“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这性子。” 柳泊箫不置可否。 周秀雅似笑非笑的道,“受多大的赞誉,背后就有多重的诋毁,我这还算不上是诋毁吧?顶多就是几句酸话,你不会受不了转头就跟宴大少告状吧?” “你怎么说话呢?”陆云峥变了脸色,声音尖锐起来。 柳泊箫借着桌布的遮挡,拍了拍她的腿安抚,然后对着周秀雅道,“放心,我不需要跟他告状,还有,你的酸话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因为,我问心无愧。” 周秀雅看着她挑眉,“问心无愧?”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对,宴暮夕是用他的财富在我身上加持了很多的荣光,但那又怎样?我自身也有问鼎的实力,他是我男朋友,愿为我锦上添花,我没道理往外推,而且,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利用过他手里的权利和地位为我争取什么,我当然问心无愧。” 她说这番话时,语气清清淡淡,眼底坦坦荡荡,叫人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泊箫,我们相信你就行了,不相干的人,你解释什么?”乔天赐这时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脸色已经是不怎么好看了。 更别提陆云峥,若不是柳泊箫安抚,她都想站起来跟周秀雅撕了。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周秀雅忽然笑了,“我没说自己不信啊,怎么一个个的都生气了?抱歉,我就是说话直接了点,没什么恶意,坦白的说,依着你现在的人气和地位,我巴结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故意找茬,对吧?”说完,还冲她友好的眨眨眼。 陆云峥在心里骂了声“神经病。” 柳泊箫不置可否。 云天又站出来打圆场,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 钟鑫和明澜进来时,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大家相互寒暄问候,也没人故意再提,都落座后,上了菜和酒水,说笑着吃起来。 有钟鑫压阵,大家都很规矩。 云天会活跃气氛,场面上倒也不会太冷清。 吃的差不多时,陆云峥拉着柳泊箫去了洗手间,她见洗手间里没其他人,顿时不再忍着,“泊箫,以后这种聚会再也不要来了,什么玩意儿,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听不出来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啊?” 柳泊箫站在池子边洗手,压根没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 “尤其是那个周秀雅,妈蛋,就差在脸上写上嫉妒俩字了,我看她是想红想疯了,有本事自己去找个土豪抱大腿啊,酸你干什么?”陆云峥还在吐槽着。 柳泊箫反过来宽慰她,“算了,这种事没什么好生气的,人性如此,我早就想到了。”若不是看在明澜的份上,又想着能让四人缓和一下关系,她才不会来。 陆云峥烦闷道,“特么的都是社会人,同学情摆在哪儿?什么都抵不过利益,我算是看透了,以后再也不来了,眼不见为净。” 柳泊箫好笑,“至于吗?以后工作了,这种事儿多的去,你都看不惯还要怎么活?其实那个周秀雅,敢于说出来,倒是比那些暗地里憋坏水的人好多了,就怕那些面慈心黑的人背地里捅刀子。” 陆云峥一脸的疲惫,正好手机响,她看了眼号码,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我出去接个电话。” “谁打来的?” “老家……”她说着,已经匆匆走了出去。 柳泊箫知道,她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太多的脆弱和烦躁,遂没追出去,过了十几秒,才准备走,谁知,周秀雅推门走进来。 “吆,这么巧啊。”周秀雅打招呼。 柳泊箫神色淡淡,“不巧,女洗手间就这一个。” 周秀雅扑哧一笑,然后直直的看着她,忽然道,“是长的比我漂亮,不过,漂亮的女生太多了,却都没有你的幸运,你真是幸运的让人嫉妒啊。” “你想说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怎么跟宴大少认识的?也教教我呗。” 三更 他做了什么? 她说这话的语气,倒是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且没了酸味。 柳泊箫蹙眉看着她。 周秀雅也看着她,表情很认真,“我是诚心求教,没有嘲讽的意思,所以,可以告诉我么?” 柳泊箫忽觉好笑,“可以,但是对你并没什么帮助。” “你只管说,有没有用,我会自己判断。” “好吧,我跟他认识,是因为我的厨艺,他是个吃货,你该听说过吧?我做的饭菜正好合他的胃口,他就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闻言,周秀雅狐疑的问,“就这么简单?” 柳泊箫点头。 周秀雅默了片刻,勾起唇角,“看着简单,但其他手艺绝佳的厨师却做不到,说到底,还是你有让他看中的资本,若你长相磕碜,便是厨艺再好,他见了你也不会喜欢,顶多把你弄到宴家去做他的厨娘而不是女朋友,我说的可有道理?” 柳泊箫想了想,淡淡的道,“或许吧。” “不过,你们也的确有缘分。” 柳泊箫不置可否。 周秀雅自嘲的笑笑,“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这样的人?不想着自己努力、总惦记着抱大腿上位?” 柳泊箫没说话。 周秀雅转了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带着几分倦意道,“谁不想有尊严的活着?谁愿意被人当成个玩物?可在娱乐圈里……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做人,等着被踩死吧。” “你也可以选其他的路。” “不,我要出名,我想要红,我要跟云水那样高高在上被所有的男人狂热的崇拜。”周秀雅说这话时,眼底闪着让人心悸的疯狂,那是为了上位可以不顾一切的疯狂。 柳泊箫不由皱眉。 周秀雅见状,嘲弄的道,“害怕了?进了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这个德性,听说你跟明澜是同班同学?关系很要好吧?呵呵,以后,他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相信他不会。”柳泊箫说的很平静。 “不会?”周秀雅声音尖锐起来,“他才踏进来,你能看出点什么?就对他这么有信心?你知道他为了能演那部青春剧都做了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做了什么?”柳泊箫心里咯噔了下。 周秀雅却不说了,只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转身出去了。 柳泊箫一个人又站了片刻,才离开。 …… 洗手间离着房间有点远,拐了个弯后,居然迎面碰上明澜和钟鑫,俩人说着话往她的方向走,看来也是要去洗手间,她顿住步子,等他们走过来。 俩人自然也看见了她。 明澜眼睛一亮,步子就快了些。 钟鑫比他稳重,落后了几步。 “泊箫,怎么你自己?”明澜扫了一下周围,“云峥呢?” “云峥打电话去了。” “喔……”明澜暗暗松口气,见钟鑫走过来,又正式的替她介绍,“钟鑫学长是帝都大学学生会的副会长,你开学后,说不准会经常见。” 这是想帮她铺路。 柳泊箫虽不在意这些,却领情,很礼貌的打招呼,“学长好。” 钟鑫点点头,说了句“你好”,他五官长得不错,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有几分书生意气,就是性子看着有点沉闷,不善言辞的那种。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学生会副会长的,应该是很有才的人吧? 打过招呼,柳泊箫就不知道还要说点什么了。 倒是钟鑫看着挺寡言的人,主动跟她找了个话题,“九月份报道后,学校里会有很多个社团,你有对哪方面感兴趣的吗?” “我,喜欢厨艺。” “除了厨艺呢?” 柳泊箫实话实说,“除了厨艺,我感兴趣的就不太多了,而且,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什么,我家在帝都开了个店,学习之外,我得去帮忙。” 闻言,钟鑫的脸上没看出失落,相反,目露欣赏,“能为家里出份力,挺好的,你也能学以致用,不过,如果还能抽出点时间的话,你愿意加入我们社团吗?” “嗯?” 见她不解,钟鑫解释道,“我管着几个社团,其中有一个是助人为乐为宗旨的,也就是做好事儿,当然,社团里都是学生,拿不出多少钱,离着慈善还远的很,但加入社团的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可以用自己的本事去帮助别人,不求回报,但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不知道,你感兴趣吗?” 柳泊箫还真起了些兴致,含笑道,“谢谢学长能想到我,这样吧,等开学后,我去试试看,如果能帮到别人,时间上又安排的开,我就报名参加,好么?” 钟鑫眼底浮上些笑意,“好,期待你能加入我们。” 接下来,很顺理成章的,俩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钟鑫见明澜还有话说,便先一步离开。 等他走远,明澜低声道,“你不用太担心他,他是个很正派的人,邀请你进社团,也不会是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如果有,他早组织了。 柳泊箫“嗯”了声,“我能感觉的到。” 这话说完,俩人之间好像一下子无话可说了似的。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半响后,还是明澜想到什么,先开口打破沉默,“对不起,泊箫,之前的事儿,我听云天说的,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为难你……” 四更 惊慌,不安 闻言,柳泊箫叹了声,“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没受什么委屈,这点阵仗,我还真没放在心上,网上羡慕嫉妒恨的声音多了去了,我要是都计较,还能活吗?” 明澜看着她,眼神很复杂,“那你喜欢现在的这种处境吗?” 柳泊箫想了想,正色道,“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可以很平静的面对。” “为什么?”明澜问的很迫切,“你以前明明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你只喜欢在厨房里做你的美食,安安静静的,不受人打扰,可现在呢,整个帝都的人都在议论你,你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围观,就像那些红了明星一样,再也没有自由和清静,你真的能平静的面对?” “嗯,能的。”柳泊箫说的很笃定。 明澜又问,“为什么?” 答案,他其实已经猜到,却非要找虐。 果然。 柳泊箫道,“因为宴暮夕,他不是个平凡的人,我既然选择了他,自然就要习惯站在他身边所要承受的那些喧闹和视线。” 明澜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疼的脸色都白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看着那么颓然绝望,甚至还挤出一抹笑,“你,说的对,他也值得你为他放弃以前的平静和安宁,他对你那么好,能给你……其他男人都给不了的宠爱,他的确是个,非常完美的男朋友。” 最后的一句话,每个字都似刀子,割在心上,鲜血淋漓。 “明澜……”他装的再好,柳泊箫也感受到了那股悲伤,心不由跟着沉下去,“明澜,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我……” 明澜忽然急切的打断,“什么都不要说,泊箫,什么都别说,我懂,我们是朋友,我一直都知道。” 柳泊箫撇开脸,不忍看他的表情。 明澜低下头,半响后,再开口时,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声音微微有些哑,脸上却再也看不出丝毫异样,“云天这个人有点急功近利,也很现实,但他本性并不坏,有点小心思,不过还有底线,他如果联系你,提出什么要求,你不用理会,你跟他又不熟,不帮也是本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不欠谁的。” 柳泊箫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继续道,“还有周秀雅,她是想红想疯了,更现实更势力,她过后要是求你什么,你更不用管,有些事儿能帮,比如钟鑫学长办的那个社团,拉别人一把也是积德行善,但有些忙,能离多远就多远,不要让这些事儿拖累你,否则……”会让那个人以及他身边的人看轻。 这也是为什么,豪门都不愿娶个灰姑娘的原因之一,家里没背景、没地位不能帮衬到男人也就算了,还会有一帮子穷亲戚打秋风,那才是更糟心的。 柳泊箫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都这样了,还替自己着想,苦笑一声,反问,“那你呢?” “我,我什么?”明澜抬头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泊箫说的更直白了些,“你不要我帮忙吗?” 明澜摇头,一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不!” “为什么不?”柳泊箫反问,“也是不想拖累我吗?” 明澜抿唇不语。 柳泊箫见他这样,又有几分心软,缓了缓情绪道,“明澜,别人找我帮忙,我很轻松的就能推了,完全没有你担心的那些为难,但是,我却很想你能主动开口让我帮,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什么?不止是自小陪伴、一起成长,还有互相帮助,以前,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还有云峥和天赐,我们四个人,不管谁遇上事儿,都能坦然的接受对方的帮助,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你难道把我当外人了吗?” 明澜攥起拳,“不是,而是因为,因为……” 柳泊箫接过话去,“因为你的自尊,还是宴暮夕?” 她原本没想现在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但之前周秀雅在洗手间里那个高深莫测的笑,让她感到不安了,她怕明澜也会急功近利做出后悔的事儿。 明澜被她的话震得浑身一颤,复杂的看着她。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因为宴暮夕吧?你不愿欠他的人情对吗?可是明澜,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难道我就没有自己的办法的去帮你了吗?” “泊箫……” “说到底,你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我今天所取得的一切都是宴暮夕给的?没有他,我就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泊箫,我不是这么想的!”明澜慌慌的解释着,“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有才华,有本事,更有能力站到高处去,根本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是么?你若这么相信我,为什么遇上困难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找我帮忙?而是要你……用自己的办法去扛?” 闻言,明澜倏然惊慌起来,“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柳泊箫没说话。 “是不是周秀雅?是不是她在你跟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明澜否认,拳头攥的更紧,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见状,柳泊箫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明澜,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 五更 他欺负你了? 明澜被逼的退后一步,“泊箫,我没有,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柳泊箫忽然转身就走。 见状,明澜慌了,想也不想追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泊箫!” 柳泊箫转头,目光如有实质般盯着他,“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逼你,但是明澜,你不把我当朋友,日后,我也不会再……” 明澜懊悔的打断,“我说,泊箫!” 俩人站的地方有些偏僻,没人过来,不然,这么拉拉扯扯、情绪激动,早惹人侧目了。 “好,你说,我听。”柳泊箫挣开他的手,眉目有些严厉,“最好不要拿一些幌子来瞒我,我若想知道真相,完全可以找人去查,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明澜低下头,神色有些哀伤,“泊箫,我不是想瞒你,是觉得有些丢脸,不想让你知道了瞧不起我,也不想你为我担心……” “到底是什么事儿?” 明澜呼出一口气,颓然道,“我,前些天去面试的那部剧,你知道导演是谁吗?” “谁?” “孟津。” 这俩字,从明澜的嘴里说出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还带着强烈的憎恶。 柳泊箫眉头动了动,“孟津?他怎么了?” 明澜攥起拳头,“他作为导演,确实有些才华本事,但品行……不堪。” “然后呢?”柳泊箫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明澜艰涩的道,“他,他还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 柳泊箫募然提起心来,“他欺负你了?” 明澜不敢看他,“他想,但是没成。” “说清楚!”柳泊箫声音冷下去。 明澜想到那天,还有些心有余悸,伴随着羞愤,“他约了我们几个人吃饭,饭桌上还好,吃完饭就去会所喝酒唱歌,然后就……露出本性了,我想翻脸,云天几个人劝着我,得罪他没好处,逢场作戏的应付一下就好了,但我不愿,快忍不住的时候,结果外面有人闹事打架,误打误撞的闯进了我们包间,那些人好像喝多了酒,打起来就不管不顾的,我们包间被砸了,孟津也被殃及,胳膊都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柳泊箫听完,脑子里闪过什么,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默了片刻,她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孟津品行不堪、喜欢男人的?是吃饭前,还是吃饭后见他露了本性才知道?” 听到这一声,对明澜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审判,他羞愧难当,头垂的低低的,根本没脸看她。 见状,柳泊箫就知道答案了,难过的看着他问,“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他品行不堪还要去?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虚与委蛇?我能理解你想尽快出道的心情,我也很欣慰你还有底线、并没有妥协,但是明澜,你还是明知是火坑、却依然拿着自己的尊严去赌了,赢面很小,输了却是万劫不复,值得吗?你的聪明、冷静都去哪儿了?你的骄傲呢?你报考表演专业的初心呢?就为了在这种污浊的泥坑里挣扎吗?” 她每问一句,明澜的痛苦就增加一分,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想快速的强大,哪怕知道即便站到了娱乐圈的顶端还是没法跟宴暮夕相提并论,但至少,会让他有些底气,他真的太想了,所以才会去冒险,他知道,自己那会儿是疯了,可那又怎样?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也许他还是会动摇。 “明澜,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 明澜嗓子发堵,说不出话来。 柳泊箫声音低下去,“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想,我会为此内疚一辈子……”她如何猜不到,他为什么也会变得这么急功近利呢? “泊箫!”这话总算戳中了他,明澜神色挣扎。 柳泊箫就那么看着他,眼神由复杂渐渐转淡。 明澜心里一慌,脱口而出,“好,我答应,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真的?” “真的!” 这一声,就重若千金了。 柳泊箫心里一松,露出一个笑来,“我信你。” 明澜也露出个如释负重的笑,“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泊箫。” 柳泊箫点了下头,气氛轻松了,可该问清的还是得问,“那部剧,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闻言,明澜明显的表情一下子黯然了,“我也不知道,我当然是想拍,但孟津,我是真的恶心他,他一次不成,后面肯定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我不知道能不能每次都躲过,还有,他也许会用这种事威胁我,我就算忍辱负重,也未必能拍的下去……” 柳泊箫冷声道,“为什么要躲?你签约了吗?” “签了,但他是导演,有换角色的权利,就算用合约掣肘他也没用,一个导演想给一个小配角找茬,那真是太容易了。”明澜说的很愤懑,却也无力。 这个圈子里,背后没人捧,新人想出头实在太难太慢。 柳泊箫了然,想了想,斟酌道,“明澜,其实你的自身条件很好,成名只是早晚的事儿,成名后的艺人最懊悔什么?就是作为新人时那些抹不去的黑历史,我由衷的希望,待你将来站在高处受万众瞩目时,坦坦荡荡,没有一点可被人扒的,微末之时的黯然神伤,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熬不过这段日子做出的那些种种妥协,那会成为一个人的伴随终生的污点。” 六更 瞧不起人了? 明澜神色变了变,“泊箫,你想说什么?” 柳泊箫坦荡的笑笑,“我想说,你不要太在意现在一时的得失,演艺圈里不乏大器晚成的艺术家,晚一点也有晚一点的好处,当然了,有机会还是要紧紧抓住,可有的机会,却是陷阱。” “你是想劝我,离开那个剧组?” “不,你继续去拍,但不要再患得患失的背负那么大压力,孟津是导演又如何?他再有才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这个圈子是不怎么干净,却也不会全是污垢,他若再敢对你有那种龌龊的心思,你直接拒绝就是,越是怕得罪人,就会越被踩,你要记住,你是个热爱表演的演员,而不是随意让人欺侮的戏子。” 明澜听的心神颤动,血液渐渐沸腾起来,“好,我听你的!” 大不了,就不走这条路。 看他神色,柳泊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豁出一切去了,“别想的那么决绝,对付孟津这种人,其实办法多的是,如果他以后敢找你麻烦,我们就合计个办法收拾了他。” “我们?” “嗯,我们,你,我,还有云峥和天赐,朋友之间不就是该这样有难同当吗?” 明澜眼眶一热,重重点头,“好,有难同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背后有你们这些……朋友。” …… 俩人一前一后回去的时候,云天都咋呼着散场了,要去ktv再开第二场,他喝了酒,情绪看着很亢奋,钟鑫蹙眉看着他,显然不太高兴。 云天看着他俩进来,就问他俩的意见,去还是不去。 柳泊箫摇头。 云天就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陆云峥见了就生气,挽着柳泊箫的胳膊,拉着她就走。 乔天赐毫不犹豫的跟上。 云天直接冷笑出声,“果然,这是一飞冲天后瞧不起人了吗?” “云天!”明澜厉喝一声。 云天却不服气的呛回去,“喊什么喊?难道我说的不对?不就是一起去唱个歌吗?我难道还敢对她有什么心思?至于这么不给面子?” 明澜恨不得给他一拳,但这时候,发脾气打架只会让大家都难堪,于是压着火气,对乔天赐道,“天赐,你跟她俩回去吧,不用听他瞎扯。” 乔天赐点了下头,护着俩人往外走。 云天醉醺醺的去拽乔天赐的胳膊,“不准走……” “够了!”明澜使劲拦着他。 但是喝醉酒的人力气超大,明澜跟他推搡起来。 走到门口的柳泊箫这时转过身来,看着这一幕,眉眼清冷,“我不想去ktv就是一飞冲天瞧不起人吗?这顶帽子我不戴,我性情本就如此,明澜知道,云峥知道,天赐也知道,我不喜欢去任何热闹的场合,在紫城时就是这样,我不喜欢的事儿,谁也勉强不了我,我不会瞧不起谁,同理,我也不会看谁的脸色,钟鑫学长,抱歉,这样的聚会,下次就不必告诉我了。” 钟鑫复杂的看着她,“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是我,没有协调安排好,让同学之间的聚会变了味,你们先回去吧,过后,我会再给你解释。” 柳泊箫点了下头,这次再不停留的离开。 出了惜缘的大门,陆云峥的脾气再不压制,“什么玩意儿,他以为他是谁啊?气死我了,刚才真想冲过去揍他一顿,你偏还拦着我……” 夜里的风很凉爽,柳泊箫深吸几口气,心情丝毫没受刚才的那些事儿影响,语气轻快的道,“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什么啊?喝酒酒了不起啊?就能耍酒疯胡说八道?”陆云峥愤愤不平,“真不知道明澜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他眼瞎了啊?” 骂完了,才想起什么,表情更加难看。 乔天赐道,“其实云天以前不这样儿,大概是进了那个圈子后,染上些世俗,他对朋友还是很仗义的,对明澜帮助不少……” 陆云峥抿着唇,没再说话。 柳泊箫随意的“嗯”了声。 乔天赐看向她,“泊箫,你真没生气啊?” 柳泊箫笑笑,“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让我生气,那就是我在意的人,我在意,他们才能影响到我的情绪,我不在意,他们再作天作地,我都不放在心上。” 乔天赐失笑,“说得对。” 三人走了一段路,就看到邱冰站在车门那儿,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 柳泊箫低声道,“刚才的事儿,在车上不要再提。” 陆云峥和乔天赐都心神领会,点点头。 …… 上了车,邱冰开的稳稳当当,。 三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事儿。 邱冰也不多问,把三人送回珑湖苑,一直到他们进了门,他才离开,回到车里后,就拿出手机来汇报,聚会的一个多小时,发生了什么,细微到一句话,邱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当然,他没报告的那么详细,捡着重要的说。 那头,宴暮夕听完后,呵了两声,“敢对我媳妇儿耍酒疯,他这是要上天啊?还有那些说话夹枪带棒的,我要是不敲打几下,他们当我是死的吗?还有钟鑫和明澜,一个拉我媳妇儿进社团,一个玩悲情男二,真觉得我雍容大度不会吃醋吗?” 第十八章 一更 我要投资 宴暮夕这番凉飕飕、阴恻恻的话说完,邱冰就默默给那些人点了根蜡,不过还提醒的还是得提醒,“少爷,您可是少夫人正经的男朋友,跟那些人一个个都计较的话,有失身份啊!” 言外之意,您是正室,得拿出正室的风范来,玩手段互掐争宠什么的,那都是小妾们,上不了台面。 宴暮夕哼了声,“我若一点不计较,才是没了身份,我的额媳妇儿,是谁都能欺负的吗?我都不舍得,那些个闲杂人等怎么敢?” 邱冰斟酌道,“其实,也不都算是欺负吧?少夫人并没吃亏,云天说醉话,少夫人都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了,过后,他肯定后悔,那是个很现实的人,至于周秀雅,说话是酸不拉几的,不过把嫉妒摆在明面上,倒是比暗地里捅刀子强,少夫人也没放在心上,出来时,一点气都没生。” “真的?”宴暮夕表示很怀疑,他都好气喔。 “真的。”邱冰说的斩钉截铁,“少夫人说了,只有她在意的人才能影响她的情绪,其他人,她压根不理会。” 闻言,宴暮夕就像是自己被夸了似的,得意的扬起眉,“不愧是我媳妇儿,说话就是这么精辟又睿智。” 他接电话时,詹云熙就站在旁边呢,看到他一脸‘我媳妇就是棒’的得瑟样儿,很是觉得辣眼睛。 那头,邱冰也在默默吐槽,跟他们显摆什么啊,还嫌他们吃狗粮吃的不够多吗? 就听宴暮夕又问,“云天和那个叫什么雅的,最近有接拍什么戏吗?” 邱冰道,“周秀雅暂时没有,她也去那部青春剧组试镜了,但是没通过,她争取的那个女配三,被一个抱上男人大腿的小艺人抢了,她这才窝火,晚上酸了少夫人,以后怕是也想找金主捧,至于云天,他跟明澜一样,都签约了那部剧,他戏份还不少,是男二,大约想指着这部剧火起来。” “什么剧名?” 邱冰忍着不适道,“男神爱上我。” 宴暮夕啧啧了两声,“就听这名字,我就敢断言,这剧火不了。” 旁边,詹云熙小声的道,“少爷,现在就流行这种傻白甜的青春偶像剧呢,剧情再狗血,也有爱做梦的小女生看,这种剧,最容易捧红长的帅的男演员。” 闻言,宴暮夕沉吟了只三秒,就对邱冰道,“我要投资这部剧,明天把合同放在我办公室。” 这说风就是雨的,也太草率了吧?詹云翻白眼,不过,有钱就是可以随便任性喽,羡慕嫉妒恨。 那头,邱冰嘴角抽了下,无语的应了,您高兴就好。 …… 邱冰的办事效率也不是吹的,隔日,果然把合同拿到了手,忽然有人要投资,还是大手笔的投,剧组虽有些天上掉馅饼的懵逼,不过,更多的还是欢欣鼓舞,谁也跟钱没仇没怨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资金充裕,质量上自然就更有保证,对将来的收视率也更有底气。 制作方官宣了这事后,整个剧组都一片沸腾声。 除了云天和明澜。 在俩人租的简易房子里,云天醒了酒后,原就头疼,昨晚的事儿只模糊的留了点印象,等明澜冷着脸跟他重复完,他更是头疼欲裂。 然而,这都比不上点开手机,看到那条官宣的消息。 明澜自然也看到了,表情复杂的一言难尽。 云天哆嗦着手,指着屏幕上合众传媒投资一个亿的字眼,颤声问,“这个合众传媒,就是,就是那个全力支持,柳泊箫的那个公司对不对?” 明澜僵硬的点了下头。 “那背后的大boss是……宴大少?”想到这个可能,云天脸都白了,有种毁天灭地的绝望。 明澜哑声道,“应该就是了。” 云天呻吟一声,用力抱着头,忽然又猛抽了自己嘴巴几下,“我特么的是被下了降头吗?那么嘴贱干什么?得罪谁不好,敢得罪她,我这是有多想死啊!” 明澜抿唇不语。 云天红着眼,扭头看他,“明澜,我们完了是不是?这部剧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宴大少随手就扔进来一个亿,目的就是为了有话语权,要把我们都撵走是不是?” 明澜还是不语。 云天急了,又气又悔,“我为了这部剧投入了多少心血啊,就指望着它混出点名堂啊,结果就这么毁了,不,我不甘心,明澜,我们去求柳泊箫,去求她放我们一码好不好?” 明澜低吼一声,“够了!” “不够!”云天瞪着他,“你就甘心吗?你对她那么好,在她身边默默付出那么多年,甚至为了她,推迟一年再报道,平白错过了那么多机会,结果呢,就换来这些?她攀上高枝,就让她的男人来打压你……” 明澜眼睛充血,忽然给他一拳,“闭嘴!” 云天被打的嘴角都见了血,气的也还了一拳。 俩人就在逼仄的小卧室里,砰砰的打起来,直到打的房间里乱的像狂风过境,俩人才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地上,闭上眼,谁也不说话。 半响后,明澜疲惫的道,“别多想,这事儿,泊箫肯定不知道,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便是你昨晚说的再难听些,她也不会向宴大少告状、让他帮着出头。” ------题外话------ 后面的更新稍晚些,今天要回娘家,么么哒 二更 撵了云水 闻言,云天豁然睁开眼,激动的转过头去看他,“你确定?” “嗯……”明澜声音很沙哑,却也坚定,“我了解她。” 云天恍惚了下,“那宴大少为什么忽然给剧组投资?难道不是因为昨晚上的事儿?” 明澜苦笑一声,缓缓的、艰涩的道,“别想太多了,有新的投资是好事儿,我们好好去拍就是,其他的,都跟我们无关。” 云天还是胆颤心惊,“那我们不会被换掉了对不对?” “……对!”宴暮夕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屑用这种手段来收拾他们,他之所以投资,只是个震慑的警告罢了,他们拼死拼活争取来的角色,他却能轻易的改变。 事实证明,他还是了解宴暮夕几分的。 周秀雅的电话打来时,验证了他的猜测。 周秀雅也进剧组了,她之前被其他人挤掉,早就不抱神秘希望了,因为那个小艺人背后有金主捧,但再大的金主也没有宴暮夕的腿粗啊,都不用他出面,詹云熙打了个电话,周秀雅的事儿就搞定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就是上位者的本事。 除此外,这一天,还有个十分令人震撼的消息,云水的女主角色被换了。 知道这事儿时,云天和明澜面面相觑,他们这些小虾米没事儿,云水那么大的腕儿却被换了,云水可是签约了的,违约金也得赔付不少啊,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对云水的名声有损。 虽然,云水工作室对外说,是因为云水的个人原因,不得不辞演这部剧,但圈内的人可不好糊弄,于是,很快就谁都知道了真相,那就是,投资方不满云水,把她给撵了。 这对云水来说,可是莫大的羞辱。 别人或许不清楚原因,但云水自己清楚,在家里摔了一遍东西后,先打电话给宴云山哭诉,两人最近都没有联系了,但这事儿,云水必须得找他。 宴云山听完,只说了一句,“我管不,你找你们宴总吧。” 宴总,也就是风华娱乐的宴子安。 云水虽知道宴云山做不了宴暮夕的主,也没指望他能替自己出头解决此事,但好歹,你宽慰几句说些哄人的话啊,什么都没有。 冷漠如斯。 云水心都凉了,她最美好的年华给了这个比自己父亲都年长的男人,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是,她是成名了,可这名声却能轻易的被他儿子给毁掉。 现在,报复已经来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又给宴子安打电话,宴子安倒是没宴云山那么绝情,毕竟云水是他公司的摇钱树,云水的名声受辱,公司也会利益受损。 他让人积极的解决,务求把损失降到最低。 风华娱乐的公关团队倒也给力,很快就在网上扯了一大堆出来,汇总起来,就是为云水洗白,不是投资方撵了她,是她因为诸多原因,跟这部剧失之交臂,她也很遗憾。 云水的粉丝看到这样的消息,总算心里舒坦了些。 可这舒坦并没持续多久,就被戳破了。 宴暮夕在社交平台上,明明白白的放话,是他不喜云水,要求剧组换人的,原因嘛,当然是云水的人品不行,品行不好的人,他就是看不惯,不准她玷污自己投资的剧。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云水自出道以来,对外经营的形象都是玉女人设,清纯,脱俗,口碑很好,没传出一点的绯闻,所以,这品行不好的新闻爆出,整个网络都哗然了。 但这话,是宴暮夕亲口说出来的,人家那身份,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诋毁一个艺人呐,多掉价啊,所以这话不是空穴来风,那就是真有其事? 于是,众人纷纷在宴暮夕的社交平台下留言问,求详解。 宴暮夕倒是没把她扒的太干净,直说做人留一线,不过,她若是不服气,他就放证据了。 云水的粉丝,这时候还是支持自家偶像的,然而,他们再支持,也无济于事,因为云水沉默了,这时候,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默认,自己的品行的确不好。 粉丝们纷纷受打击,她的留言区里哭声一边,脱粉声更是此起彼伏。 更可怕的是,风华这时候也不作声了,大有放弃她的意思。 云水可谓是遭受了毁灭性的重创。 一天啊,仅仅只一天的时间,从天堂到地狱,天翻地覆不过如此。 …… 晚上的时候,宴云山给詹云熙打了个电话,他现在也知趣了,都没提要宴暮夕接话这茬,直接就对他说了,“暮夕不喜欢云水,我知道,他想收拾她,我也没意见,但……云水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惹急了保不齐就会反咬一口,所以,这回打了她的脸就算了,别把事做绝,犯不着。” 詹云熙敷衍的应着。 “还有一件事……”宴云山说的很艰难,“风华虽说当初是栾红颜办起来的,但现在是子安的,子安为了公司付出了不少,他也是真心想把公司做好,暮夕对外人狠些也就罢了,但对风华,让他手下留情,兄弟阋墙,家宅补丁,对谁都不好。” 詹云熙撇撇嘴,连敷衍都省下了。 ------题外话------ 后面还有更新哈 三更 谣言起 挂了电话,詹云熙把宴云山的话转述了一遍,宴暮夕没听完就摆手了,“以后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不用告诉我了。” 詹云熙琢磨了一下,说道,“少爷,都说最毒妇人心,你说云水逼急了,会不会把那天的事儿捅出来?就是撞车那次,我觉得,她手里应该有证据。” 宴暮夕不以为意,“她没那个胆量。” “可万一,她借刀杀人呢?” “她要是真能借到敢对我下手的刀,我倒是能高看她一眼,也不枉她能在我爸身边待够两年。” “好吧,那宴子安呢?” “他?呵呵,他是谁?” “……” 还兄弟阋墙呢,少爷根本不认,何来阋墙? …… 隔日,网上又爆出个大消息。 男神爱上我这部剧的女主,定了个新人,是楚长歌工作室培养的,叫樊霖,之前很低调,她一出道,就是女主,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睛。 很多人都质疑,这靠谱吗?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樊霖能以这样的速度上位,是因为背后有宴暮夕力捧,说的再直白些,就是宴暮夕是她的金主。 这也恰好能解释了,宴暮夕为什么忽然投资这部剧。 对此,网上传的如火如荼。 三人成虎,越演越烈,不少人都信以为真了,还唏嘘不已,这才把柳泊箫宠成公主,转头就去捧别人,这移情别恋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当然,大多数都持怀疑态度,但让人费解的是,宴暮夕居然没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否认,这就不对劲了啊,难不成愿意背锅? 跟宴暮夕相熟的那几个,楚长歌最沉不住气,他打电话来问,要不要他站出来辟谣,樊霖是他签的,他说话,自然非常有分量。 宴暮夕不慌不忙的谢绝,“不急。” 楚长歌不懂,“为什么?” 宴暮夕道,“清者自清啊。” 楚长歌蹙眉,“清者自清?娱乐圈可不信这一套,谣言传的多了,假亦真时真亦假,你就不怕柳泊箫误会了?就算她信你,可她的那些亲人朋友也会心里不舒坦吧?” 宴暮夕哼笑,“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暂时看戏就好,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楚长歌无奈,“行,行,你高兴就好。” “别忘了,那部剧,你去客串个角色。” 闻言,楚长歌更不解了,“你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那部剧的剧本我看了,说实话,我真瞧不太上,你扔一个亿进去,还不如给我投资拍电影呢,难道就为了打云水的脸?也不至于吧,她都跟了姑父两年多了,你要是看她不顺眼早就出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两年前打脸有什么意思?一个小透明而已,当然是等她站到高处再踩下去更爽。” 楚长歌啧啧两声,“你狠,这回确实够她受的了,以后要接拍电视剧也好,电影也好,怕是都不会太顺了,我瞧着,风华似乎也想放弃她了。” “她跟了我爸那么久,你以为栾红颜就不恨?不过是不敢出手而已,现在见我开了头,她当然得落井下石踩上几脚泄愤。” “倒也是,这么说,你真是为了收拾云水了?” “不是。” “啊?难不成是为了帮我捧签下的艺人?哈哈哈,我会当真感动啊。” “呵呵,你想的真多。” “那不然呢?” “你猜?” “……”我特么的猜得着吗? 他猜不着,别人也越来越看不透,尤其是在谣言几乎要被定义为事实时,宴暮夕依然不发声,这下子,连柳泊箫的朋友都坐不住了。 陆云峥是最急的,她现在跟乔天赐都在归去来兮帮忙,还没开业,俩人做的事情也不多,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时,最开始没当真,但越演越烈后,忍不住了。 “泊箫,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不用理会。” 看她如此轻描淡写,陆云峥愁得不行,“你上点心行不?网上的那些帖子你没看啊?都把你俩的事说成什么了?那个樊霖,你就一点不在意?” “我都认识人家,有什么好在意的?” 陆云峥噎的不行,给乔天赐使眼色。 乔天赐在内心里是相信宴暮夕的,但今天的事儿,却不附和宴暮夕的作风,他不由问,“泊箫,宴大少是不是另有什么安排?” 柳泊箫在心里一叹,当然是另有安排,不然能唱这么一出吗?可她现在不能说,只得敷衍道,“谁知道呢?也许他不屑解释吧,谣言止于智者。” 乔天赐看着她的反应若有所思。 陆云峥没他的机智,气呼呼的道,“你就心大吧,男人这种生物,就不能放养,整天拴着还跑出去偷吃呢,就得拿鞭子抽着才行。” 柳泊箫哭笑不得。 宴暮夕倒是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不无幽怨的跟她控诉,“泊箫,我为了你们一家,连名声都豁出去了,你看看网上,连陈世美的封号都出来了,我容易吗我?” 柳泊箫笑嗔道,“这都怪谁?你自己写的剧本,跪着也得演完。” 当她就愿意啊? 她演的也很辛苦。 接下来,还有更辛苦的。 四更 东方将白站出来了 宴暮夕三缄其口时,东方将白站出来了,这下子,可热闹了。 东方将白虽也在社交平台注册,粉丝也不少,不过,平时都是隐身状态,低调的很,可这回,居然公开就这事儿发言了,语气还很严厉。 大意就是指责宴暮夕,不该闹出这种绯闻来,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想过柳泊箫的感受?你置她与何地?你要是不珍惜,自有别人珍惜。 最后那句话,亮了。 围观群众们自诩发现了什么真相,全都哇的一声,眸光灼灼,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到处寻找蛛丝马迹来验证他们的猜测。 这蛛丝马迹也好找的很,那就是厨艺争霸赛。 重新把比赛的视频找出来看,果然,到处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啊,第一场比赛,东方将白没到场,可第二场他就去了,作为嘉宾,给柳泊箫打的分数最高,评价也最高,第三场时,就更偏宠的更明显,亲手颁奖不说,还拥抱了,还邀请人家去东方食府了,这一样样的,都很暧昧好么? 尤其是那眼神,跟看别人的明显不同,温柔又宠溺,要说没点别的意思,打死都不信。 再加上今天,替柳泊箫打抱不平,证据确凿了。 于是乎,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就起哄让俩人竞争,是兄弟怎么了?真爱是不能谦让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谁笑到最后,谁是赢家。 封墨这时候也冒出来捣乱,公开支持东方将白加入战局。 这话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这是在说,封墨也喜欢柳泊箫、也要追求? 全网哗然。 三人那是什么身份?都是大佬好么?三人相争,谁更胜一筹呢? 私下,居然还有人开赌局了,参与者众多。 柳泊箫都有点扛不住了,打电话给宴暮夕,“火候炒的差不多了吧?我都快被云峥给念叨傻了,再这么下去,她说不准会去找你算账了。”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陆小姐姐待你果然真心实意。” 柳泊箫气笑,“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快配合不下去了,还有哥,说的那些话,真是……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你们想过以后怎么圆回来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不过……”他话锋一转,幽怨的道,“泊箫,现在最受委屈的人不该是我吗?我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呢,将白都欺负到我头顶上了,我头顶上绿油油一片啊,我说什么了?我只能忍,连封墨那厮都蹦跶出来给我添堵,我现在就是那可怜的小白菜,谁都想踩一脚。” 柳泊箫本想数落他,这下子都没法开口了。 除了柳泊箫,宴鸣赫也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关心。 “暮夕,网上说的那些是什么个境况啊?”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宴鸣赫好笑又好气,“我看到的?我看到的真是事实?你还没睡到人家吧?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那个什么樊霖,能跟柳泊箫比?” 听到这话,宴暮夕勾起唇角,“眼光还不错。” “我眼光好有什么用?”宴鸣赫哭笑不得,“关键是,你跟将白,你说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真要竞争了?兄弟不做了?” 宴暮夕四两拨千斤,“你怎么不去问将白呢?泊箫现在可是我女朋友。” 宴鸣赫叹道,“谁说我没问?他一站出来我就问了,我问他真的喜欢柳泊箫吗,结果他……” “他怎么了?” “我沉默了。” 闻言,宴暮夕意味不明的呵了声,“他倒是聪明。” “聪明?他这是默认了啊,他也许是自觉没脸坦白,才用了这种不抵抗却也不退缩的态度。”宴鸣赫心情很复杂,“我是真没想到,将白哥会这样,比赛时,我和逸川就觉得不对劲,表姐夫还劝过他,他说,他只是拿柳泊箫当弟妹看,然而事实上呢?” 宴暮夕笑出声来,“事实上,他的确喜欢她。” “你还笑得出来啊?我去,我都替你俩急。” “没什么好急的,反正他争不过我,泊箫是我的,早就板上钉钉。” 宴鸣赫默了下,才道,“你有自信是好事儿,但将白那边怎么办?你俩的关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二十多年了,总不会因为女人而翻脸吧?” “不会。” 听他这么笃定,宴鸣赫只觉得哪儿说不出的古怪,“暮夕,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跟我透个底,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宴暮夕高深莫测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宴鸣赫无奈的笑笑,“好吧,那我就不瞎操心了,等着看结果。” 封白也打过电话来问,情绪比宴鸣赫还激动,“暮夕,你和将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在网上掐起来了?” “我没掐啊?是他挑衅我,要给我戴绿帽子,还有你弟弟,也跟着蹦跶,他是觉得我前两次黑的他还不够?想破产就明说啊。” 听到这话,封白都心力交瘁了,“小墨那儿,你不用担心,我来收拾他,再说,他那智商能抢得过你?我是担心将白,将白如果真的动了心思……” 宴暮夕挑眉,“什么意思?觉得将白若是跟我竞争,我正室的地位就危险了?” 五更 皆大欢喜 “你要听实话吗?” “看来实话,不怎么中听。” 封白苦笑,“暮夕,你很完美,有天才和首富的美名,可以说,在帝都,还真找不出哪个男人能夺走你的光环,但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打个比方,有的人就喜欢长歌那种妖孽丛生的,有的则喜欢逸川那种俊朗有型的硬汉,而大多数女人,其实更青睐将白这种温润如玉、温柔儒雅的暖男,家世好,长相好,又会做饭,可以说满足了女人对丈夫所有的憧憬……” 宴暮夕幽幽的接过话去,“所以,他才在网上被选为女人最想嫁的男人对吗?” “没错,看那个投票结果,就知道,你可能比他更容易更女人动心,但要说到谈婚论嫁,他则比你更有优势,这一点,你不服也不行。” “所以呢?” “所以,如果,将白真的跟你争起来,你的胜算怕是不大。”封白说的吞吞吐吐。 宴暮夕甩他一声“呵呵” 封白也很纠结,苦口婆心的劝,“我知道,你听了不舒服,但这是事实,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跟将白好好谈谈,别伤了感情,还有,对女朋友再好一点,别以为人家现在答应你了,就是一劳永逸了,领了证还能离婚呢,你们俩现在可还处于培养阶段呢,随时都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被人挖墙脚的危险啊,当初我跟你姐谈恋爱那会儿,我整天都提心吊胆的防着,情敌是无处不在的,我不知道斩了多少烂桃花,说多了都是泪。” 宴暮夕好奇的问,“你当时是怎么斩桃花的?用的什么套路?” “我啊,我套路可多了,我是……”封白差点掉他坑里,还好及时刹车,清了清嗓子,“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说的是你,你跟将白可别因为这事闹崩了,他不是普通的情敌,他是你兄弟,所以,别玩什么过分的手段,能和平解决最好。” “和平解决啊……”宴暮夕拉长了音,“倒也不是不行,我琢磨琢磨,有好消息了通知你。” 不知为何,封白觉得他这话里透着古怪,却又一时理不出头绪,遂不再深想,“行,我等你消息,还有,暮夕,别总坑小墨,他已经被我和逸川坑了俩辆车了,咱们总不能逮住一个人坑吧?” “那你让他别在我眼前蹦跶。” “……我尽量吧。” 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这八卦事儿,在网上热烈了一天又一晚上,隔日,就在吃瓜群众们好奇后续如何发展时,并期待能上演一部三虎相争的大戏时,忽然落幕了。 说是落幕,是因为事情有了处理结果。 那结果,初听到时让人意外,可仔细想想,又合情合理。 柳泊箫成了东方将白的干妹妹。 当然,不是他认下的,是他的父母东方蒲和江梵诗站出来认下的,他是个孝子啊,便是再不愿意、再不甘心,也不能杵逆父母,只能含泪放手。 这些都是吃瓜群众们脑部出来的,真实情况是,东方将白在社交平台上,说了一番再简单不过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哥哥。” 这番话一出,宴暮夕就立刻相应了,隔空喊了声“大舅哥”,还又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承诺书,承诺如何对柳泊箫好,承诺会照顾好她,绝不会让他失望,更赞他,今天的选择无比正确,以后更不会后悔,还感人肺腑的说他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东方将白回应了一句,你若负她,我定不饶你,然后送上了祝福。 一桩轰轰烈烈的兄弟抢人戏,就这么落寞,吃瓜群众哪能轻易接受?很快就有人扒出,为什么东方蒲和江梵诗会认柳泊箫为干女儿,而不是替自己的儿子争取媳妇儿。 这事说来有点久远,可帝都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江梵诗跟楚昭阳年轻时是手帕交,感情很好,俩人还给儿女定了娃娃亲,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东方家那个才出生十天的女儿夭折了,这桩娃娃亲自然也就作废,但是,两家的关系却一直保持亲昵状态,楚昭阳去世后,江梵诗把宴暮夕当成儿子对待,当他找了柳泊箫这个女朋友时,还很欣慰来着,也满意且支持,就是遗憾他不能给自己当女婿,谁知,自己的儿子也喜欢上人家了,兄弟抢人,这怎么能行呢?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俩儿子反目成仇,所以,必要一个人退出。 至于谁退出,也不难决定,什么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柳泊箫已经答应宴暮夕交往了,俩人也情投意合,那么,东方将白再喜欢也得收回心来。 这事儿,要做就得做绝,为了彻底让他死心,于是,东方蒲和江梵诗就认了柳泊箫为干女儿,一来,断了儿子的念头,二来,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那个遗憾,柳泊箫是他们的干女儿,宴暮夕可不就是他们的女婿了嘛,当年的娃娃亲,也算有了圆满。 且这样的安排,还能让柳泊箫的身份拔高了很多,将来嫁进宴家,也不会被人说是高攀。 可谓是皆大欢喜。 六更 真相大白 这事儿一官宣,就是板上钉钉,很快楚长歌也站出来,澄清昨天的那个误会,樊霖是他签下的艺人,是他想捧,这才找了宴暮夕帮这个忙,要了个女主的角色,宴暮夕跟樊霖压根就不认识,见都没见过的俩人,能有什么暧昧?绯闻完全是无中生有。 宴暮夕之所以没站出来辟谣,是觉得谣言止于智者,再者,也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不想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谁知,倒是受连累了。 最后他还放出个猛料,他会客串男神爱上我这部剧。 这些话说出来,宴暮夕移情别恋的帽子也摘了。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 吃瓜群众们白激动一场,人家还是最佳男朋友,并不是什么陈世美。 …… 为这事儿操心的两拨人也算是踏实了。 陆云峥对柳泊箫道,“果然是个误会,我没看错宴大少,我就说嘛,樊霖那样的怎么跟你比?原来是楚少要捧的人啊,哈哈哈……” 柳泊箫揶揄,“不是让我别太信他吗?男人都是骗人的鬼,我心太大了,得拿鞭子抽着他才行。” 陆云峥嘿嘿笑着。 乔天赐比她想的多一点,“泊箫,东方家认你做干女儿,你真的愿意?” 柳泊箫点点头,折腾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个呐。 乔天赐斟酌道,“宴大少这个让东方少爷放手的办法倒是不错,既不伤了他们的兄弟情,还又抬高了你的身份,一举几得,但是,我怕,别人会多想,尤其是你外公和妈,他们会不会……心里不舒坦?” 他说的很含蓄,但陆云峥和柳泊箫都明白。 如果柳絮是她的亲妈,这事儿倒是桩喜事儿,给自己的女儿找个靠山,哪会不愿意?但不是亲生,是领养,这就尴尬了。 心眼小的,搞不好会以为女儿嫌弃自己身份低,想另攀高枝了。 闻言,陆云峥也紧张起来,“对啊,泊箫,忘了这层了,还有,你妈跟东方家不是还有仇怨吗,虽说东方少爷的父母没参与那些恶心事儿,可他们到底都姓东方,是一家人啊。” 柳泊箫道,“我妈和外公不会迁怒别人的,之前去济世堂讨公道时,将白哥和……他父母都站在我妈这边,若没有他们大义灭亲,事情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为了帮我妈讨公道,将白哥一家连他们家那位老爷子都得罪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处的还好。” 陆云峥半信半疑。 乔天赐若有所思。 这边应付过去了,宴暮夕那边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只封白打电话问了几句,“你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对将白,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将白心里会不会留下什么疙瘩啊?” 宴暮夕哼笑,“你当时对情敌手下留情了吗?” 封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已经把伤害降到最低了,泊箫成了他妹妹,他对她的感情就可以转化成亲情,一样可以守护泊箫啊。”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封白被他这番措辞给忽悠了,叹道,“好吧,亲情就亲情,总比老死不相往来好,这样吧,回头我再宽慰宽慰他。” “你真有那心,还是帮他介绍个女朋友吧。” 闻言,封白深以为然,“对啊,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场新的恋情,我去寻摸下,看看有什么好姑娘适合将白。”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十九章 一更 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封白的办事效率很高,隔天就打电话给东方将白,说是要帮他介绍个女朋友,对方是哪家的千金,留学归来,品貌兼优,跟他十分般配。 东方将白一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封白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忽然这么热情的给他当红娘是为哪般啊?听他含蓄的又劝了他一番,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话后,他算是明白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真实原因又不能说,只得含糊的敷衍,“白哥,我暂时不想相亲,下半年家里很忙,我得准备很多东西,实在顾不上考虑个人问题,谢谢你的好意了。” 虽然这是事实,可封白现在不这么想,总会以为人家是还走不出失恋的阴影,于是,竭力规劝,“事业是事业,感情是感情,两不耽误啊,再说,没让你现在就定下呀,就是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们相互了解下,有那个意思,再发展也不迟嘛……” 东方将白揉揉眉头,“可我……” 不等他再找借口,那边封白就快速的道,“就这么决定了哈,就当是给我面子,我跟人家姑娘的父母认识,也已经答应了,你总不会让我言而无信吧?” 东方将白失笑,“白哥,你这是把我卖了啊?” 封白毫不心虚,“呵呵呵,什么叫卖啊?给你找女朋友呢,人家姑娘优秀的很,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仰慕,将白,不是我吹,你要是见了,肯定喜欢。” 东方将白拗不过他,又忙着要出门,于是妥协道,“好吧,那你安排吧,但这两天不行。” 封白先是欣喜,“好,好,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的。”,说完又好奇的问,“这两天为什么不行?”难道还要缅怀一下逝去的爱情? 东方将白解释道,“明天归去来兮开业,我得去祝贺,自然没空,还有我爸妈,打算在那天借着喜庆气氛,正式认下破晓,来个双喜临门。” 闻言,封白的心情说不出的古怪,总觉得他这番话说得过于平静,这不符合失恋的心境啊,不过转念一想,将白多骄傲的人呐,也许是不愿露出难过的样子在强撑着若无其事呢,唉,真是可怜啊,“将白,你还好吗?” 面对封白的关切,东方将白忍着笑,想着不能功亏一篑啊,于是努力做出一副失落又认命的语气,“好不好的,事情都成了定局不是吗?我不能违背爸妈的心意,也不舍得跟暮夕的兄弟情毁了,就这样吧。” 听到这话,封白心想,果然自己刚才猜的是对的,看吧,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痛苦和绝望了,他都替他感到难过了,“将白,你受委屈了,不过感情这种事儿,有时候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稀里糊涂,就当是得了场感冒,难受过那几天,以后就好了。” 东方将白用鼻音“嗯”了声。 封白又劝,“你也别怨暮夕和你父母,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你父母不愿看到你们兄弟反目,才出此下策,当然,他们也不是疼暮夕就多过疼你,而是论理不论情,毕竟暮夕跟柳泊箫认识在前,俩人也有感情了,你是后来者,非要插一脚,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东方将白很想说,暮夕才是那个后来者,是他跟自己抢人,妹妹出生时,他第一个抱的好不好?但现在,他只能道,“嗯,我明白,我谁也不怨,只怨命运不公。” 封白闻言,又是叹了声,“也是你跟她的缘分不够,就别惦记了,我给你介绍的那姑娘也很好,说不准她才是你的真命天女呐。” 东方将白不置可否。 挂电话时,封白想到什么,随口又问了句,“今天你要忙什么啊?” 东方将白无比自然的道,“跟暮夕约好了,要去云鹤山庄。” 封白愣了下,“你俩?” “不是,还有……我干妹妹。” “……” 这三个人的心是不是都太大了?在一块儿不会觉得尴尬吗?还是为了缓和感情,才不得不如此?可事情的热度还没过去呐,再见面不觉得别扭? 怎么会别扭? 别提多轻松自在了,简直如释负重。 三人坐一辆车里,去往云鹤山庄,一路上,夹在两人中间的柳泊箫享受了女王般的待遇,左边的人对她好,右边的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更好。 她都不堪负宠了好么? “哥,暮夕,你俩累不累?歇一会儿吧,我真的吃不下了。”一个捧着糕点,一个端着果汁,眼巴巴的瞅着她,就盼着她能笑纳,可她实在是饱了啊,从上车就开始被他俩喂着吃,这都半个小时了,能不饱? “泊箫,那我给你捏捏肩。”宴暮夕放下果汁,就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不由分说的捏了起来,力道居然掌控的还不错,不轻不重,十分舒服。 但柳泊箫无福气接受,她哥的眼神太犀利啦,还有前面,詹云熙都回过头来看戏了,她脸皮没那么厚,于是,挣开他,暗暗嗔他一眼,“不用,你消停点吧。” 宴暮夕眼神幽怨起来,说话十分意味深长,“我这还不消停啊,以往我们在车上,都是……” 柳泊箫咳嗽起来。 二更 谁更憋屈 “都是什么?”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着宴暮夕。 宴暮夕眼眸闪闪,“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东方将白哼了声,放下手里的糕点,把柳泊箫往自个儿的身边带,“破晓,离他远一点,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但现在他的聪明都不用在正地方了。” 柳泊箫这时候自然是乖巧的应着。 被‘排斥在外’的宴暮夕顿时就幽怨了,“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太无情了?过河就拆桥吗?” 闻言,东方将白瞪他一眼,“你还敢说?你知道我这两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宴暮夕装傻,“经历了什么?我才是那个最憋屈的人吧?所有人都觉得我被好兄弟戴了绿帽子,我还不能站出来澄清,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东方将白都气笑了,“你冤?这场戏就是你导的,你写的剧本,有什么好冤的?还绿帽子,是不是绿帽子,你心里没点数儿?” “我懂,可别人不懂啊。”宴暮夕振振有词,“这两天不知道多少人打电话安慰我了,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更是数都数不完啊,别人我可以不在乎,但逸川,鸣赫,还有长歌和姐夫,都纷纷问我,我容易吗我?” “我就容易了?他们给你打电话,难道就没打过我?说的那些话,我简直都不知道怎么接,在他们眼前,我是既可恼,又可怜,我这么多年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说道后面,东方将白的脸上是无限的感慨。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以后真相大白了,再挽救就是。” “挽救?哼,你先帮我把眼前的糟心事儿给摆平了吧。” “眼前?什么事儿?” “你姐夫要给我当红娘。” 宴暮夕眼睛一亮,心说,姐夫办事效率还挺快的吗,嘴上却道,“当红娘?这是好事儿啊,我姐夫认识的那些人质量还都挺高的,他眼光也不错,去见见也好,他给你找了谁?” 看他这幅样子,东方将白眯起眼,“不是你撺掇的他吧?” 宴暮夕无辜的摇头,“当然不是,再说我姐夫那智商,跟修炼成精的狐狸一样,是我能轻易忽悠的?他肯定是觉得,给你找个女朋友,就能治愈你的情伤了,才会操那份心,大舅哥,我倒是很赞成姐夫这么做,你也确实该谈场恋爱了,姐夫要是介绍的人你不满意,我也可以帮忙的。” 东方将白哼了声,“我谢谢你们了,不必。” 宴暮夕眨巴下眼,“为什么?难道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东方将白想也不想的道,“没有,我有妹妹就够了,不需要什么女朋友。” “大舅哥!”宴暮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什么叫有妹妹就够了?这岂不是说会一直霸占着他媳妇儿不给他?这怎么可以! 东方将白冲他得意的挑挑眉,然后低头看着柳泊箫时,眼里就带上了宠溺的笑,“破晓,你说好不好?以后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咱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什么结婚嫁人的,哪有我们一家人处着幸福?” 柳泊箫先是笑盈盈的点了头,然后才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道,“哥,其实我也很想有个嫂子的,有人对你好,陪在你身边,我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你也可以对我好,陪在我身边啊……” 宴暮夕快速的接过话去,“那哪能一样啊,妹妹是妹妹,媳妇儿是媳妇儿,妹妹的地位,媳妇儿取代不了,同理,媳妇儿的重要,妹妹也替代不了,大舅哥,相信我,有了媳妇儿的人生真的是不一样的,就比如我,有了泊箫后,我姐是谁?我都经常想不起来了。” 詹云熙听到这话,没忍住噗了声,这话要是让大小姐听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揍少爷一顿。 果然,东方将白也是了解的,不怀好意的笑着道,“我会跟明珠姐转告的,你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姐,想必,她会很欣慰。” 宴暮夕,“……” 他不是在吹捧有了媳妇儿的好处吗,怎么还被抓住把柄了? 柳泊箫这时道,“哥,暮夕说的太夸张,但也有些道理,我们再亲近,我也代替不了嫂子,她才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陪伴你最久的人。” “就是啊,大舅哥,你年纪也不小了,相亲什么的势在必行呀。”见媳妇儿都帮着自己,宴暮夕又有底气了,“而且东方叔叔和江姨也挺着急的。” 闻言,东方将白问,“我爸妈找你说过这事儿?” “当然。”提起从前,宴暮夕的语气里不无唏嘘,“东方叔叔说的比较直接,就问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大了,都没领过女孩儿回家,江姨嘛,就委婉了点,还连我一起劝了,说咱俩总吵绯闻算怎么回事儿,有本事找个女人炒啊,还说,咱俩谁先把女朋友带给她看,她就给谁准备的聘礼更丰厚,哎呀,大舅哥,这么说我赢了?哈哈哈……” 柳泊箫无语的看着他,这天才的脑子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东方将白直接不客气的指出来,“我妈给你准备的聘礼再多又有什么用?转过头来,你不得再给破晓啊?还是我家的好不好?” 宴暮夕,“……” 三更 去云鹤山庄 云鹤山庄在郊区,背后靠着东陵山,东陵山虽比不得千禧山尊贵,却也是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事实也证明了,自从赵南笙搬到这里来住后,赵家的子孙就如同得了庇佑,仕途一个比一个顺遂,如今赵家在政界,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年的大选,据说还能再进一步。 赵家有这样的势力,谁不想巴结? 但赵家的门槛太高,寻常人根本就摸不着路,有钱有势的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脸面,所以,能被邀请来云鹤山庄,可谓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荣耀。 柳泊箫从宴暮夕那儿听说要来这里玩时,对云鹤山庄还没什么了解,明天店里就开业了,她其实并不想出门,但拗不过他,加上他又说,当初在济世堂为她妈讨公道时,赵南笙作为中间人没少帮衬,她便只能答应了,总要当面说句谢谢才好。 后来,接上东方将白,她才知道云鹤山庄原来有那么大的来头,她倒是没诚惶诚恐,就是觉得会不会太唐突冒昧了,但听说还有不少人要来,并非只邀请他们三个,她也就淡定了。 然而,到了云鹤山庄的大门口时,看到等在那儿的俩人,她深觉被忽悠了。 两个人,一个是何逸川,一个是宴鸣赫,坐一辆车来的,比他们早到,但没进去,就在车里等,见他们的车子过来了,从车里出来。 俩人虽没穿正装,但一身休闲服极为讲究板正,可见对这次的事儿十分看重,一个是俊朗刚硬的禁欲系型男,一个是矜贵优雅、八面玲珑的腹黑贵公子,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车停下,邱冰和詹云熙先下来,一左一右打开车门。 东方将白本想扶着自己的妹妹出去,但想到什么,又无奈的松开手,便宜宴暮夕了。 宴暮夕笑得春风得意,牵着柳泊箫的手,风度翩翩的下了车,跟迎上来的两人打招呼,“逸川,鸣赫,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三人是同年,虽月份有异,却也没分大小,彼此都是喊对方名字。 俩人却没第一时间回应他,因为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东方将白的身上,看到他的那一瞬,就讶异的忘了该有的反应,心情也是复杂。 反倒是东方将白落落大方,调侃了句,“你俩不认识我了?用这种眼神看?” 俩人回神,多少有些不自在。 何逸川清了下嗓子,喊了声“将白哥”。 宴鸣赫也很快整理好心情,笑着打招呼,又替俩人解释,“没想到将白哥今天也会来,实在是,太过惊喜,这才看凝了眼。” 东方将白戏谑的笑笑,“是么?不是觉得我不该来吗?” “呵呵,怎么会呢?”宴鸣赫自诩交际手腕高超,不管再僵再尴尬的局面都能轻易化解,但此刻,他还真有几分束手无策。 何逸川就更没辙了,他想不通东方将白为什么要来,一则,他不喜欢仕途,不需要跟赵家攀什么关系,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就一点不觉得尴尬吗?最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三人还坐了一辆车来,这得多大的心呐? 还是说,东方将白依然没死心? 这时,宴暮夕一声“大舅哥”,让气氛更加诡异了,偏他很坦然自若,“逸川,鸣赫,大舅哥是赵老请来的,目的嘛,呵呵,你们都懂得。” 何逸川和宴鸣赫面面相觑,他们懂得什么?难道赵南笙也想做和事佬? “走了,走了……”宴暮夕牵着柳泊箫的手,走在最前面。 东方将白并不落后他,很理所当然的走在柳泊箫的另一边。 邱冰寸步不离的跟着。 何逸川见状,不由蹙眉。 宴鸣赫拉住詹云熙,落后几步,指了指前面三人人,悄声问,“到底什么个情况?” 詹云熙眨巴眼,表示不懂。 宴鸣赫说的更透彻点,“暮夕跟将白哥怎么坐一辆车来了?是将白哥非要上车的吗?路上,两人掐架了没有?你们都不拦着?” 詹云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掐架,俩人很友好,是少爷主动去接的将白少爷,他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还是好兄弟。” 宴鸣赫半信不疑,“真的?” 詹云熙点头,“您仔细瞅瞅就知道啊,俩人这幅样子,像是剑拔弩张的?放心吧,将白少爷真的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喜欢我家少夫人了。”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前头,东方将白抬手帮柳泊箫从头发上拿下一朵花瓣,那动作,真是无比的自然,无比的亲昵,尤其是眼神,很宠溺。 见状,宴鸣赫顿时呵呵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不再喜欢?” 打脸要不要这么快? 詹云熙垂死挣扎,“那个,这是哥哥对妹妹的一种体贴照顾。” 宴鸣赫斜睨着他,“你信吗?” 詹云熙拍胸口,“我当然信啊。” 宴鸣赫同情的看着他摇摇头,“你这智商也是没救了。” 詹云熙,“……” 咋还被鄙视了呢? 明明他说的就是事实好不? 比起问詹云熙,何逸川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他能肯定,东方将白还喜欢柳泊箫,且很喜欢,但这种喜欢,用他那点微薄的对爱情的认识,又觉得,缺了点暧昧,这是他最捉摸不透的。 四更 无欲则刚 云鹤山庄的大门有专人看守着,见几人走过来,个个气势非凡,他们也不是没眼力,立刻就客气的迎上去,确定了几人的身份后,态度更为恭敬。 开了大门,有人领路,带着他们往里走。 一路上,亭台楼阁,处处是景,布置的跟皇家园林一样,只见贵气,不见奢靡。 赵家即便已经站到那样的高位上,依然小心谨慎的很。 宴暮夕神色随意,看不出一点紧张,还时不时的给柳泊箫介绍着,仿佛两人在哪儿游玩,但这里是游玩的地方吗?谁进来不是诚惶诚恐? 宴鸣赫看着,心里暗暗佩服,他是做不到的,他虽不至于太紧绷,却也没放松到游玩的份上,事实上,从接到暮夕的电话后,他就在琢磨今天这场见面,他该怎么应对了。 不可否认,他想跟赵家交好,但怎么交好,就太有学问了,热情了未免有巴结之嫌,他还不至于那么看低自己,不卑不亢的,倒是不落自己的面子,却也无功无过,想来赵南笙不会太欣赏,到现在,他也没琢磨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一时越发羡慕起宴暮夕。 还有柳泊箫。 暮夕能如此淡然,那是因为他有那个底气,听说以前早就来过云鹤山庄,但柳泊箫肯定没有啊,跟赵南笙更无交情,她凭什么也这么淡然? 只因为身后有暮夕挺? 不,不是,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底气,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人家身上的这股从容,是真真的,即便没有暮夕在,她也能气定神闲。 他实在好奇,忍不住跟何逸川交流。 何逸川默了半响,说了四个字,“无欲则刚。” 宴鸣赫顿时恍然。 柳泊箫来这里,无所求,自然也就无所畏惧,而他们,都抱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自然就没法用平常心对待了,这么一想,不由自嘲起来。 …… 云鹤山庄很大,一行人最起码走了二十分钟,才看到一座房子,房子周围都是草地,无所遮挡,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房子外表并不多华贵,甚至有些岁月的沧桑,主楼是两层,两侧还有七八间平房,远远的,看到有些保镖模样的人守在四周。 带路的人到这里就不往前走了,“宴大少,赵老就在前面的大厅里等您,请吧。” 宴暮夕随意的点了下头。 那人也不以为意,以前来的其他客人对他这个看门的人都会十分客气,宰相门前七品官嘛,在政界混的哪有不懂这个道理的?但显然,宴暮夕没这个觉悟,可他也不敢往心里去,之前打电话请示时,上头一再提醒,这次来的是贵客,万万不能怠慢了。 果不其然,还真是贵的不得了的客人。 因为赵鸿治亲自出来接人了。 赵南笙俩儿子,都身居高位,俩孙子,也同样不凡,长孙赵鸿博已经踏进官场多年,且做出不小的政绩,赵鸿治比他堂哥小两岁,没他堂哥那么亮眼,可身处的部门很特殊,从事的工作也属于保密性质的,就连何逸川信息网发达,也查不出分毫。 所以,比起众人都觉得赵鸿博将来会不可限量、是赵家的接班人,他却更看重赵鸿治,甚至对他,有些忌惮,因为看不透,所以显得神秘而强大。 但在人前,赵鸿治很好相处,言语轻快随意,并不让人有压力,倒是赵鸿博不苟言笑,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显出老一辈的威严来。 “暮夕,你可算是来了?让我好一阵等啊。”赵鸿治穿的很随意,上面是米白色的t恤衫,下面是一条宽松的九分裤,脚上还趿拉着拖鞋,可谓是很接地气,一点看不出权门贵公子的派头,他长相只能算是中等,尤其是在宴暮夕几人面前,连帅都谈不上了,那那双眼,很令人过目难忘。 柳泊箫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的撇开了。 这个人的眼神看似平和,但落在你身上时,就像是x光,一下子连你的骨头内脏都扫秒的清清楚楚,她这还是不心虚的,若是藏着点什么事儿的,怎么扛得住? 宴暮夕捏了捏她的手,好像怕她会紧张似的,看着走过来的赵鸿治,表情并不是很友好,“你怎么也在?被单位开除了?” 闻言,赵鸿治也不气,笑着在他肩上捶了下,这动作就显得很亲密了,只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才会如此,“你就不盼着我点好啊?我这种人才,到哪儿都是被供着的好不?谁舍得开除?” 宴暮夕呵呵了声。 赵鸿治也不与他计较,视线转向柳泊箫,眼底闪着让人费解的意味,“这就是你女朋友吧?” 宴暮夕看他那眼神,立刻警告道,“别打我女朋友的主意,不然,休怪我翻脸。” 赵鸿治嗤了声,“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兄弟的女人我能抢?” 这话落,东方将白本还没尴尬,但架不住赵鸿治戏谑的来了一句,“将白兄,我可不是指桑骂槐哈。” 东方将白勉强一笑。 何逸川和宴鸣赫站出来打圆场,俩人跟赵鸿治在之前没什么交情,所以打招呼都很客套,“赵少,久仰。”,“赵少,你好。” 赵鸿治客气的笑着跟两人握了下手,“幸会,幸会。”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 五更 见面 彼此都打过招呼后,一行人跟着赵鸿治往主楼的方向走,宴暮夕还牵着柳泊箫的手,微微低下头,凑她耳边道,“长的比我差远了是不是?” 柳泊箫暗暗嗔他一眼,你以为你声音你人家就听不到啊? 果然。 赵鸿治无语的转过头来,“暮夕,我耳朵不聋。” 宴暮夕挑眉,“那又如何?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的确比我长得丑。” 赵鸿治嘴角抽了下,“老话说,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儿丑,有本事就够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宴暮夕嗤笑,“关键是你好看的皮囊没有,本事也没有啊。” 赵鸿治被他噎的想吐血,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敢置信,“我没本事?” 宴暮夕反问,“难道你有?在哪儿?也给我们露一手开开眼啊。” 赵鸿治瞪着他。 宴暮夕丝毫不惧,还挑衅的笑,笃定他不敢露。 赵鸿治当然不敢,不但不敢,还得费劲巴拉的藏着掖着,谁叫他的工作性质特殊呢,保密是第一要素,他要敢在外面显摆,命都保不住。 于是,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见状,东方将白倒是没多少惊奇,毕竟,这些年他跟宴暮夕走得近、关系好可不是虚的,对方的事,不敢说都知道,但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尤其是他的那些本事,虽很多不能摆到明面上吹嘘,可他能猜到几分,所以,即便是面对赵家人,他也有足够的底气。 但宴鸣赫就是真真正正的震惊了,当然,震惊也是在心底,面上还能稳的住,不至于失态,他原以为,赵家跟暮夕交好,大多原因还是为了钱,但现在,他已经不敢再那么天真了,真要是为了钱,赵家何至于对暮夕这般包容?毕竟,帝都有钱的豪门多得是。 何逸川虽也讶异,却比宴鸣赫好些,因为他也能猜到一些,只是,他不明白,赵鸿治跟宴暮夕到底是为何这么熟悉,明明俩人没多少交集才对。 至于柳泊箫,心情就是复杂了,靠近他的生活圈子越多,就对他了解的越多,他就像是个宝藏,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也像一本书,耐人寻味、引人入胜。 …… 进了一楼的大厅,众人下意识的驻足。 这个厅怎么说呢,有种让人不敢随意落脚的感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图案精美,纯手工编织,看上去一尘不染,桌椅什么的也十分讲究,处处都透着历史的厚重,墙上挂着名画,随便一副都价值连城,连角落里摆着的小玩意儿都是罕见的古董。 赵南笙坐在主位,正喝茶,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顿时笑了,“暮夕,你可算是来了,吆,这就是你女朋友吧?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难怪让你那么稀罕,哈哈哈,都别站着了,来,来,随意坐,这儿没外人……” 他姿态很亲和的招呼着。 但除了宴暮夕外,其他人都不敢真的随意,一个个的都十分客气,异口同声的喊了声“赵老!”,这才往里走,却也没立即坐下。 赵南笙笑眯眯的应了声,老眼微微眯着,看着很慈爱的一个老人,可谁都知道,他当年是如何的叱咤风云,他跟宴崇瑞是一个时代的,但宴崇瑞没他有福气,他的俩儿子都很争气,宴崇瑞的儿子虽也曾有首富的美名,但商人的地位怎么也不及人臣。 “老爷子。”宴暮夕最轻松自在,是一点没把赵南笙当成大佛供着,拉着柳泊箫的手道,“如你所愿,我带女朋友来玩了,等下,记得打开你的猎场给我们玩。” “哈哈哈,没问题。”赵南笙看向柳泊箫,不动声色的探究打量着,“就是不知道你女朋友喜不喜欢玩啊,打猎可是男人的游戏。” “太凶残的当然不行,可打只兔子、野鸡什么的就是一种乐趣了,正好能带回去烤着吃,我家泊箫的厨艺可是最棒的。”宴暮夕夸起自己媳妇儿来,那是毫不脸红,更不懂谦虚。 柳泊箫悄悄挠了下他的掌心,提醒他别太得瑟。 宴暮夕也挠了挠她。 这点小动作,别人或许没发现,但逃不过赵鸿治的眼睛,他已经在椅子上大刺刺的坐下了,见状,嘴角难得抽了下,真是想不到啊,有了女朋友的宴暮夕是这样的人。 打情骂俏玩的很溜嘛。 赵南笙听了宴暮夕的话,又哈哈笑了几声,心情显得很好,“那我有没有口福尝尝你女朋友的手艺啊?” 宴暮夕道,“可以啊,等泊箫家的店开业后,您随时都可以去。” 这话说的好敷衍呐。 赵南笙也不生气,只笑呵呵的看着柳泊箫。 柳泊箫很坦然的道,“如果赵老不嫌弃,中午就让我为您做一桌菜如何?” 闻言,赵南笙挑起眉,半真半假道,“喔?那感情好啊,只是,你可是暮夕的女朋友,那就是我赵家的贵客,让客人动手,暮夕还不得跟我急眼啊?” 柳泊箫笑笑,“您言重了,来时我没带礼物,暮夕就说,您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我便是倾全家之力,送的礼物也未必能入您的眼,不若就用厨艺来抵账好了,于我而言,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厨艺了。” 她说完,宴暮夕就接口道,“谁说的?你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都能拿的出手去好不好?容貌、气质、才学、品性,普天下,我就没有见过再比你更好的了。” 听到这番话,众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诚然,柳泊箫确实很优秀,但你这夸上天的节奏是不是也太不谦虚了?让别人还怎么接话? 赵鸿治玩味的看着他道,“暮夕,谦虚是一种美德啊,你可以有。” 宴暮夕白他一眼,“谦虚是美德,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再说了,以我跟老爷子的关系,用得着谦虚吗?谦虚就生分了,您说是吧,老爷子?” 赵南笙抚掌,对这话似乎极为受用,“没错,谦虚那是给外人看的,自家人,谦虚个什么劲儿?我就喜欢暮夕的直率和坦荡,哈哈哈,找的女朋友也好,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姑娘,行,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鸿治,跟后厨说一声,让他们把地方腾出来,给泊箫丫头用。”说完,问柳泊箫,“我倚老卖老喊你一声名字,不招嫌吧?” 柳泊箫乖巧的道,“怎么会呢?这是我的荣幸。” 赵南笙乐呵呵的点点头,给赵鸿治使了个颜色。 赵鸿治还在讶异里,他没想到爷爷居然会让一个见过一面的人进厨房,那得多大的信任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坐着没动。 “鸿治!”赵南笙又喊了声。 赵鸿治这才跟烧着屁股似的跳起来,对柳泊箫,态度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柳小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厨房。” “好,谢谢……”柳泊箫点了下头,想走,宴暮夕却还抓着她的手,一脸的依依不舍,人前,她不会训他,只得哄,“我去厨房,一会儿就回来。” 宴暮夕委屈巴巴的道,“可我不想跟你分开,要不我也去?” 赵鸿治眼角都抽起来,“你去干什么?” “陪媳妇儿。”宴暮夕回的理直气壮。 赵鸿治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柳泊箫暗暗给他个警告的眼神,宴暮夕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看到她跟着赵鸿治走远了,喊了声,“赵鸿治,不准勾引我媳妇儿。” 赵鸿治差点没跌倒。 赵南笙正喝茶,难得没形象的喷了,“咳咳……” 宴暮夕也不管他,等他停下了,给他介绍起其他人,“老爷子,这是我大舅哥,您不陌生吧?我们原本就亲如兄弟,现在更是亲上加亲了。” 闻言,赵南笙意味莫名的看向东方将白,“嗯,自然不陌生,东方食府的菜我可是很喜欢吃的,你爸的手艺我记忆犹新呐,都说虎父无犬子,我虽还没吃过你做的菜,但想来定不会差了,东方家有你,后继有人啊。” 东方将白不卑不亢的道,“赵老谬赞了,如果您不嫌弃,我也想去后厨做几道菜,给您尝尝,实不相瞒,我来时也没带见面礼。” 赵南笙活了一辈子,就属今天觉得有趣,以往上门来的人哪个不是手捧重礼?今天倒是稀奇了,他笑着道,“可以,我求之不得,苏家祖上也是御厨,正好,你和泊箫丫头都是御厨后人,今天就pk下,我们给你俩当个见评委,也是一场佳话,如何?” 东方将白点头,“如此很好。” 正巧,这时赵鸿治回来了,赵南笙便又让他带东方将白去后厨。 赵鸿治愣了,他爷爷又不是不知道东方将白喜欢柳泊箫,暮夕还在呢,怎么还给他俩安排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他看向宴暮夕,“你同意?” 宴暮夕似笑非笑,“我为什么不同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最雍容大度你不知道吗?再说,将白现在是我的大舅哥,他们兄妹共处一室,我难道会吃醋?” 赵鸿治扯了扯唇角,“得嘞,就当我没问,你开心就好。” 说完,带着东方将白又走了。 宴暮夕的脸色酸溜溜的,肉眼可见,不过正事还没忘,“老爷子,这两位您也都认识吧?一个是我姑姑家的孩子,一个是我堂叔家的。” ------题外话------ 五更的字数多一点,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二十章 一更 您孙子就能办 听到宴暮夕介绍,赵南笙笑呵呵道,“自然认识,总听鸿博说起,今日见了,果然英武不凡,长江后浪推前浪呐,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的喽。” “赵老谬赞了。”两人姿态放得很谦恭,来之前,都得了家里长辈耳提命面,该如何做,说什么话,都是有章程的,不敢像宴暮夕那么恣意,甚至连东方将白和柳泊箫都比不了,那俩人空着手来的,可他们不行,所以,一番寒暄后,都递上礼物。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去别人家拜访,拎着礼物都合情合理。 赵南笙也没假模假式的客套,还很给俩人脸面的打开看了下,礼物都是用了心思的,知道他喜欢什么物件,所以投其所好,一个玉石摆件,一把贡壶,都是罕见之物,他鉴赏了片刻,夸了几个好,这才让佣人把礼物小心翼翼的给他捧到书房去。 至此,何逸川和宴鸣赫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踏实的落了座。 宴暮夕也挨着赵南笙坐下,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来喝,喝了一口,点评道,“茶还不错。” 闻言,赵南笙笑道,“比不得你那儿的吧。” 宴暮夕点头,“确实比不得。” 赵南笙忍不住笑骂,“你这小子,就爱说大实话,光记着气人,怎么也不知道给我带点来尝尝?你就好意思空着手来看我?”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好意思啊,脸皮厚,吃饱饭。” 赵南笙都气笑了,拿手指点了点他。 赵鸿治正好走回来,听到这话后,撺掇他爷爷,“爷爷,您跟他不用客气,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他要是不给,我就帮您去抢。” 赵南笙还真听进去了,“倒是个办法,我听说暮夕收藏了一个两千多年前的青铜酒樽,你就把那个给我抢来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 赵鸿治却瞪大了眼,“爷爷,您这是逼我去死啊。” 赵南笙嫌弃的瞥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还大言不惭的说帮我去抢吗?一个青铜酒樽就让你怂了?” 赵鸿治欲哭无泪,“您让我抢什么都好,哪怕把暮夕睡得床抢过来呢,我都敢试一试,可酒樽,别说青铜的了,就是玻璃的,他也不会舍得给您,您还不了解他是什么德性?” 赵南笙愣了下,反应过来,不由的摇头失笑。 宴暮夕这时却道,“青铜酒樽?老爷子想要,也不是不行。” 闻言,在场的都惊了下。 赵鸿治一脸不敢置信,“你真能舍得割爱?你收藏的那些跟吃有关的器皿,不是连看都不舍得让人看吗?”居然还舍得送? 这是天要下红雨啊。 赵南笙也讶异,“暮夕,你真愿意啊?” 宴暮夕点点头,“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别说酒樽了,我那儿还有个青铜觥呢,也一并给您送来。” 赵南笙这下子,表情就凝重了,“什么事儿?”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看了赵鸿治一眼,“事也不大,您孙子就能办的了,简单的很,偏他拿腔作调的,非要给我添堵。” “喔?”赵南笙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你能办?还拿捏暮夕了?” 赵鸿治硬着头皮苦笑道,“爷爷,我没有,就是吧,我最近手里也压着不少事儿,就没顾上暮夕,我哪敢拿捏他啊,他是个脾气好的?” 说这,还暗暗给宴暮夕使眼色。 宴暮夕哼了声,理都不理他。 赵鸿治,“……” 默契呢? 赵南笙是个老江湖,哪能看不出事来,于是意有所指的道,“鸿治啊,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好,可别犯糊涂,不然,要是暮夕怨上你,回头收拾你,我可不帮你说好话,你自己作出来的自己买单。” 赵鸿治苦着脸道,“是,爷爷。” 他也没说不帮啊,不就是犹豫勉强了点嘛,这就给他在老爷子面前上眼药了,交友不慎呐。 赵鸿治看宴暮夕的眼神十分哀怨,活像被他辜负了。 宴暮夕瞥他一眼,“别摆出一副被我抛弃的样儿。” 赵鸿治噗了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南笙倒是哈哈笑起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蔼的跟何逸川、宴鸣赫聊了几句,问了些工作上不敏感的事儿,俩人应对得体,气氛很融洽。 这时,有佣人来报,说秦观潮和曲家睿来了。 听到这话,宴鸣赫和何逸川的表情就都微妙的变了变。 宴暮夕淡然的喝茶。 赵南笙随意的道,“请进来吧。” 佣人领命而去。 赵鸿治坐在椅子里没动。 宴暮夕这才似笑非笑的看了赵南笙一眼,“老爷子今天这儿很热闹呀,您之前不喜欢清静的吗?” 赵南笙叹了声,也不瞒他,瞒也瞒不住,“原本是只叫了你们几个来玩儿,可后来老秦知道了,他不是经常来给我把脉嘛,就说都是年轻人,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让他孙子替他来好了,我要是拒绝了,倒像是瞧不上人家孙子医术一样。” “嗯,很完美的措辞。” 赵南笙被怼了也不恼,笑着看他一眼,“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儿,你小子不信也得信,老秦的孙子人品不错,跟你大舅哥不还走得很近吗,你给点面子。” 宴暮夕不置可否。 二更 两军对垒吗? 宴暮夕不置可否,“那曲家睿呢?又是为什么来?” 赵南笙若有所思的道,“他啊?我还真不是很清楚,是他主动说要来,我总不好拒绝,难不成是奔你来的?我听说,他弟弟前两天找你麻烦了?” 宴暮夕哼了声,“那他可要白费心思了。” 赵南笙当初做的和事佬,自然知晓其中的道道,便道,“这个曲家齐,被家里惯坏了,也是没个分寸,等他哥来了,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敲打几句。” 宴暮夕凉凉的道,“您敲打也没用,那些人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当我好欺负呢。” 闻言,赵南笙笑骂,“你也没吃亏不是?比以为我窝在这山庄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天天看新闻,曲家齐带人去比赛现场闹,你不是狠狠打回去了。” “那是他活该,非把脸凑过来!” “你啊,就得理不饶人吧,等下曲家睿来了,你好歹克制点儿。” 宴暮夕呵呵一声,“我尽量保证不打他。” 闻言,赵南笙哭笑不得,去看自己的孙子,结果,赵鸿治看着比他还头疼呢。 说话间,曲家睿和秦观潮一起出现在门口,俩人的气质迥然不同,形成强烈的对比,曲家睿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冷峻的脸,锐利的眼,紧抿的唇,站在那儿不言不语,身上就散发着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威严,而秦观潮穿着白色衬衣、米色休闲裤,长身玉立、淡漠如仙。 宴暮夕扫了眼,嘟哝了句,“这是黑白无常的既视感?” 离得近的几人都听到了,何逸川嘴角抽了下,而赵鸿治则低头闷笑,宴鸣赫揉揉额头,替自己点了根蜡烛,他跟曲家睿关系可不错,等下怎么处才能俩不得罪呢? “观潮和家睿来了?别站着啊,进来坐。”赵南笙笑着招呼,不算亲昵,也没摆架子。 秦观潮和曲家睿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跟赵南笙打过招呼,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赵南笙没打开盒子,随手就放在了一边。 宴暮夕眼皮都没抬一下,更甭提跟俩人寒暄了。 而秦观潮和曲家睿呢,一个淡漠,一个寡言,自然也做不来主动搭话的事儿,于是,在沉默中,坐在了赵鸿治的一侧,正好跟宴暮夕、何逸川、宴鸣赫对着。 这架势,仿若两军对垒。 赵鸿治莫名脊背凉飕飕的,于是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我去厨房看看菜好了吗?”,然后在宴暮夕的鄙视中跑了。 赵南笙自然不能跑,他清了下嗓子,想调节下气氛,“就不用我给你们介绍了吧?都差不多岁数,最容易玩到一块了,呵呵呵……” 居然没人接茬。 赵南笙摸摸鼻子,又咳嗽两声,挑了看着软一点的柿子,“鸣赫啊,听鸿博说,你跟家睿玩的不错,看不出来啊,我瞧着你俩的性子差不少呢。” 话说到他头上,宴鸣赫不能再撞死,强笑着道,“我们是有些工作上的往来,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偶尔在一起吃个饭,无所谓性情投不投。” 闻言,曲家睿面色复杂的看向他。 宴鸣赫这回没逃避,也苦笑着看他,俩人是关系不错,但朋友再好,如今涉及到立场的问题,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弃自己的兄弟,帮扶朋友吧? 况且,曲家这次分明不占理。 他并不心虚,就是有点无奈。 曲家睿能理解,却没有置之不理,在他看来,根本无需如此,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立场何须表明?当然是谁对站在谁那边,而不是看跟谁的关系亲厚,于是他索性把事情挑明了,这也是他来的目的,“鸣赫,你不用为难,我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帮理不帮亲,比赛那天的事儿,你做的很对,换成是我,我也会如此。” 宴鸣赫不知道说什么好,端起杯子来喝茶。 赵南笙看着曲家睿,倒是目露欣赏,迂回委婉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可这么单刀直入、干脆利落,他更喜欢,有什么问题都坦坦荡荡的摆到明面上来,比暗搓搓的互相猜忌好多了。 曲家睿还真是直白到底,转头,又看向宴暮夕,“宴少,家齐在比赛上干的那些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也教训了他,我替他向你道歉。” 直到此刻,宴暮夕才抬起眼皮看他,“教训?你怎么教训的他?判刑了吗?” 这话出,房间的气氛都是一滞。 曲家睿面色倒是未变,“他带人去现场,故意打压你女朋友,这种行为可耻可恶,但还构不成犯罪,我没法给他定罪,只能叱责。” “喔,叱责啊?”宴暮夕拉长了音,不无嘲弄的道,“那他服气吗?愿意改正吗?” 曲家睿道,“我以后会好好管束他。”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恐怕你管不了,不过没关系,你管不了,别人会替你管。” 曲家睿问,“什么意思?” 宴暮夕冷笑道,“意思就是,他敢惹我,我就狠狠教训他,上次是打脸,下回,呵呵……” 曲家睿眯起眼,“宴少,他若再敢惹你,你可以还手,但是,请记住我的职责是什么,不管是谁犯法,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正当防卫,也要有个度。” 三更 可怜的曲家睿 “你这是在警告我?”宴暮夕连眉眼都冷下来,气氛顿时紧绷如弦。 曲家睿皱了下眉,“我并没有警告之意,只是提醒罢了,宴少,家齐惹你不快,你迁怒我,我能理解,但不要误会我今天来的目的。” “呵呵,你的目的是什么?”宴暮夕嘲弄的哼了声,“替你弟弟说好话?修复我们俩家的关系吗?” 曲家睿倒也坦诚,“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家齐被惯坏了,不懂事,得罪了你,我也打过脸了,若不解气,回头我可以用家法收拾他,但也请你适可而止,不要伤了两家的感情。” “感情?我们俩家可不存在什么感情,你就别费什么心思了。”哪怕他先低头示弱、表达出想要交好的意思,宴暮夕也丝毫不给他面子。 曲家睿眸光沉下,“为什么?” 宴暮夕冷笑,“为什么?亏你还是大法官呢,你的明察秋毫呢?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替你弟弟求情说话,呵呵,这些年你到底判了多少冤案?” 赵南笙咳嗽两声,见气氛越来越僵,不得不出声打圆场,“暮夕啊,喝茶,喝茶,家睿你别光说话,喝茶啊……” 奈何,俩人谁也没顺着他的话缓和关系,依旧冷眼相对。 其他人则缄默不语。 曲家睿并没被宴暮夕的讽刺惹恼,而是若有所思的问,“家齐还做过什么事儿?” “你说呢?” “我是真的不知。”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瞧你这哥哥当得,也是够称职的,早晚啊,你曲家得毁在你弟弟手里,行吧,我就让你活的明白点,前些天我跟女朋友去逛鸿盛老街,准备走得时候遇上一伙地痞流氓,嘴里不干不净,还想动手打人……” 闻言,曲家睿闻弦听音,截过话去,“你觉得那些人是家齐找的?可有证据?” 宴暮夕冷嘲道,“证据?我这张脸,不敢说人尽皆知,最起码一般的混混不敢惹,敢惹的背后都有依仗,邱冰一个人对付他们一帮子,你猜怎么着?把他们都打的爬不起来了,居然没一个警察来,当时围观的人可不少,就算再麻木冷漠,至少能打电话报警吧?但是没有,不止如此,那天的事儿半点没被捅出来,你说,谁有那么大本事?” 听到这番话,曲家睿脸色不好看了,赵南笙也皱起眉,“暮夕,这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过?” 宴暮夕懒洋洋的道,“阿猫阿狗的事儿,跟您说岂不是污了耳朵?” 赵南笙,“……” 这让他怎么接? 曲家睿还在厅里呢。 曲家睿沉声道,“这事儿我回头会去查证,如果真是家齐指使人干的,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无所谓,说实话,我巴不得他来招惹我,我已经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正愁没个由头收拾他,他自己倒是主动送上门来给我虐,我欢迎的很,你也别拦着了。” “咳咳……”宴鸣赫被这话呛的咳嗽了起来,也就暮夕敢这么狂,曲家齐在警署也是挂职的,跟他对上势必麻烦不断。 曲家睿默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看家齐不顺眼?” 宴暮夕一副不屑提及的表情,“我懒得说,你回去自己问他吧,到底背地里干了什么恶心事儿。” 曲家睿多少了解自己的弟弟几分,知道他披着一身正义凛然的皮,却有不少恶习,他只当是这些事儿,遂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那他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找你麻烦?” 闻言,宴暮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居然不知道吗?” 曲家睿不悦的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宴暮夕笑起来,“呵呵呵……” 其他人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曲家睿脸色开始变黑,他看向赵南笙,赵南笙当然不会主动给他解释,便装作喝茶,他又看向宴鸣赫,宴鸣赫见宴暮夕还在笑着,也没制止他,便提醒了句,“在济世堂发生的事儿,你不知道吗?” 曲家睿摇头。 宴鸣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曲家睿转头去看身边的秦观潮,“你家济世堂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观潮脸色淡漠,声音疏离,“你问你姑姑吧。” 曲家睿又把视线转到宴暮夕身上,情绪已经有些压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宴暮夕总算不笑了,慢悠悠的道,“我都快要忍不住同情你了,真的,曲家睿,你不该生在曲家,曲家人都知道的事儿,却唯独瞒着你,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怜可悲?” 曲家睿暗暗攥了下拳,“别岔开话题,我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家齐要针对你?” “好吧,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呢,我跟你说了后,你恐怕会很痛苦,你确定还要继续听吗?” “你说便是。” 宴暮夕见他神色坚定,显然是铁了心,不再吊他胃口,把在济世堂的那场审判三言两语的说了,曲家睿听完,脊背僵硬,声音沙哑的像不是自己的,“证据都确凿吗?” 宴暮夕嗤笑,“证据不确凿,你觉得秦家能认下这种罪名?秦可卿能愿意受那种惩罚?老爷子当时也在场,你可以问他。” 曲家睿艰难的转过头去看赵南笙。 赵南笙点点头,叹了声,“是真的,这事儿我做的中间人,给两家私下解决了。” 四更 把人气走了 “私下解决了?”曲家睿重复了一遍。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是啊,私下解决了,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当时应该也把你请到场的,让你这个铁面无私的大法官亲眼看看,你坚守的律法到底有没有用。” “律法自然是有用的,谁也不能触及。” “呵呵,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东方靖该如何叛他才好呢?” 曲家睿一下子沉默了。 宴暮夕冷嘲道,“不能叛他的罪是不是?因为他就是玩了场婚外情,顶多被人指责品德败坏,律法上却没法追究责任,哪怕他是这场悲剧的源头,他也能逍遥法外。” 曲家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反驳什么。 宴暮夕哼道,“那秦可卿呢?又该当何罪?” 这回,曲家睿毫不犹豫的道,“致人身体有残,视残疾程度来定罪,毁容,流产不孕,早衰,这程度已经很重了,至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才十年啊?”宴暮夕凉凉的道,“你可知道我女朋友的母亲为此痛苦了多久?二十年,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二十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叛她十年就能一笔勾销了?可真是好便宜啊。” 曲家睿一时无话。 宴暮夕嘲弄的看他一眼,“这么说,倒是庆幸私下了结了,秦老爷子还算有担当,把秦可卿逐出家门,还废了她一只胳膊,又愿意拿出秦家的宝贝来给我准岳母治病,比你那个不痛不痒的判刑好多了。” 曲家睿绷着脸,“好,就如你所说,可这些事跟家齐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服,也该是东方家和秦家,怎么也轮不到曲家来打这个抱不平吧?” “是啊,你说的这话太在理了,可怪就怪在,东方家没动静,秦家也没出手,怎么就你们曲家忍不住了呢?这是为什么呢?”宴暮夕见他眼神是真的迷茫,翻了个白眼,提醒,“你姑是秦家人啊。” 闻言,曲家睿脸色稍变,却斩钉截铁的道,“我姑是秦家人没错,但她最是公正,绝不可能让家齐去报复你,再说,她也从不插手秦家的事儿。”说完,问秦观潮,“我说的可对?” 秦观潮淡漠的道,“我不清楚,我跟她不熟。” 曲家睿不由皱眉,替自己姑姑感到委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继母,这些年,对你们兄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是这么待她?” 秦观潮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她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我妈去世不到半年就跟我爸在一起的事实,只这一点,我就永远不会接纳她。” “那是,那是场意外。” “意外?是么?”秦观潮嘲弄着喃喃一句,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曲家睿面色难看,他一向崇拜自己的姑姑,但现在,一个个的都似对姑姑很不屑,他渐渐心里也有了气,噌的站了起来,对主位上的赵南笙道,“赵老,我留下也不受欢迎,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赵南笙打着哈哈,“这都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 曲家睿道,“不用了,谢赵老好意,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查,就先告辞了。” 赵南笙点头,“那也行,我让鸿治送送你吧……” 赵鸿治来的也巧,进了门,就看到这一幕,想着两军对垒这是终于结束了?曲家睿被打败了?他这救火队员出现的倒是及时。 曲家睿却谢绝了,“不必,我自己走就好。”说完,转身看向宴暮夕,复杂的道,“如果家齐真是因为那些事才针对你,我会好好开导劝诫他的。” 宴暮夕不置可否。 曲家睿又问了句,“这事,能到此为止吗?”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反问,“你觉得能吗?” 曲家睿抿唇。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忽然道,“以后离我表妹远一点,长辞是绝对不可能嫁到你们曲家的。” 闻言,曲家睿变了脸色,“你,你凭什么干涉?”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道,“凭我是长辞的表哥,凭我能左右舅舅和舅妈的决定,凭我有能力阻止,别说现在长辞还没倾心于你,就是真的喜欢上了,我也有办法棒打鸳鸯。” “宴暮夕!”这回,曲家睿是真火了,“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 “你毁人姻缘还不叫过分?我跟你有什么仇怨?” 宴暮夕直直的看向他,“我不喜曲家,而你偏是曲家的嫡长孙,是给予了最大希望的曲家接班人,呵呵,这就是仇怨,我能让我表妹去给你们曲家当主母?” 曲家睿呼吸急促,拳头紧攥,“只因为这样?” 宴暮夕点头,“没错,只因为这样。” 曲家睿怒瞪了他片刻,忽然转身走了。 赵鸿治干笑着追出去,“走那么快干什么,我送送你啊,我家园子大,可别走迷了路……” 曲家睿走后,厅里的气氛十分微妙。 赵南笙看着宴暮夕,笑着数落他,“你啊,这脾气也不是个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看吧,非得闹得这么僵,家睿,其实是个不错的……” 宴暮夕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道,“他是不错,可惜,他生在了曲家,自诩明察秋毫,实则,眼瞎心盲的很。” 五更 你来是什么目的 听到这话,赵南笙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暮夕啊,这里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曲家……就不能握手言和吗?” 宴暮夕凉凉的笑,“老爷子,我知道您的一片好意,不想我们闹个两败俱伤,这才让曲家睿来,想着把事情说开,翻过这篇去对不对?” 事到如今,赵南笙也没什么好瞒的,“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暮夕,你可以不屑于别人交好,但不能轻易的给自己树敌,那可是曲家。” 宴暮夕意有所指的提醒,“现在是我不依不饶吗?是曲家齐意难平找我的麻烦,老爷子,当时在济世堂,您可是说了,事情到此为止,可结果呢?曲家不甘心,非要报复回来,我难道等着挨打不还手?” 赵南笙拧起眉头,“曲家齐那小子是混了点,这样吧,家睿是个明理的,今天他也知道事实真相了,且看他回去后怎么处理,如果,他能就此打住,你就高抬贵手,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我亲自上门去问问他曲仲耀是怎么教儿子的,你看这样如何?” 赵南笙还是想费心说合,目露期待的看着宴暮夕。 宴暮夕与他对视片刻,然后道,“行,我就给您这个面子。” 闻言,赵南笙顿时高兴的笑起来,“好,好,不枉我疼你小子一场,哈哈哈……” 宴暮夕也笑,就是笑得没什么温度,“不过呢,我丑话说在前头,曲家要是不知趣,继续跟我玩手段,您去质问曲仲耀,我也不会闲着,我会用我的方式来还击,您没意见吧?” “咳咳,没意见,不过,家睿的话你也记着些,别防卫过度了,他家是干什么的,总不用我提醒你吧?沾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便是他赵家,也轻易不愿得罪。 宴暮夕敷衍的“嗯”了声。 赵南笙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还想说点什么,有佣人过来,说是他书房的电话响了,请他过去接,能知道书房座机号码的人,自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他起身去了。 厅里,只剩下四人。 宴暮夕姿态随意的翘着大长腿,似笑非笑的看着斜对面的秦观潮,“曲家睿今天来是想跟我化干戈为玉帛,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秦观潮淡淡的道,“我其实并不想来,是爷爷的意思。” “喔,那你爷爷又是什么目的?” “……他不想因为那件事,看我们关系疏远。” 宴暮夕嗤笑,“我们关系曾经亲近过吗?” 秦观潮眼色微沉,“我们是没什么直接的亲近关系,但你别忘了长歌和将白,长歌既是你的表弟,也是我的,而将白,我跟他多年好友,如今他不是成你大舅哥了吗?” 宴暮夕不置可否,“就因为长歌和将白,所以你才不情不愿的来跟我缓和关系?” 秦观潮提醒,“我说了,不是我想,是爷爷,我不忍违背他的意愿。” “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孙子啊。” “你……” 宴暮夕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行了,回去告诉你爷爷,请他放心,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的很,不会因为一个秦可卿,就迁怒所有的秦家人,之前我们关系如何,今后还是如何,不会有什么改变,当然,如果你学曲家齐也意难平想报复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观潮愤愤的盯着他,“你也放心,我不会。” 宴暮夕点点头,“如此最好。” 秦观潮撇开脸,不想再理他。 宴暮夕却又忽然道,“看在将白和长歌的面子上,我再送你个提醒,盯着你继母,别让她连累了秦家,你爸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你可别觉得这是什么优点,善良是留给值得的人。” 闻言,秦观潮心里一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却不搭理他了,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玩儿。 秦观潮,“……” 这人真是很容易挑起他的火气,也不知道将白和长歌是怎么跟他处的。 一直沉默的何逸川这时忽然问,“暮夕,曲家齐以前是不是就得罪过你?” 宴暮夕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随意的“嗯”了声。 “怎么得罪你了?”何逸川继续问。 宴暮夕道,“你知道他现在跟谁搅和在一起吗?” “谁?” “栾红颜的女儿。” 闻言,何逸川立马顿悟了,暮夕有多讨厌瑰园的那些人他自是清楚的,曲家齐偏偏跟宴怡宝谈恋爱,目的自然不是纯粹的玩玩,这是盯上宴家的钱了。 宴鸣赫听到后,十分讶异,“暮夕,这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宴暮夕冷笑了声,“因为他们偷偷摸摸的勾搭啊,你哪会知道?我也是碰巧撞见一回,不然,也不清楚这曲家的手都伸到宴家来了。” 宴鸣赫拧起眉头,“这是做的有点过了。” 他们都不以为曲家齐是看上宴怡宝了,那太天真,宴怡宝是个什么性子谁不清楚,曲家齐再混蛋,可眼光还是有的,愿意跟宴怡宝在一起,没别的,就是奔着宴家去的。 “所以啊,我能瞧他顺眼?” “大伯知道吗?” “你说呢?” “大伯愿意?” “呵呵,他说不准愿意的很呐。” 曲家可是个香饽饽,有个曲家的女婿,对他的事业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六更 谁做的菜更好吃 “你肯定是不愿意吧?”宴鸣赫问。 “你猜呢?”宴暮夕意味深长的扯了下唇角。 宴鸣赫苦笑,“我上哪儿猜去?你就直接跟我说个明白话呗。” “都说明白了就没意思啦,你且等着看戏就是。”宴暮夕一副高深莫测状。 宴鸣赫叹了声,“好,我不问了,那家睿和长辞的事儿呢?你真的要拦着?” “不行吗?” 宴鸣赫斟酌着道,“家睿很喜欢长辞,是真心的,我能感觉的出来,家睿在男女问题上很有原则,严格意义上来说,长辞可以说是他的初恋了。” “那又如何?”宴暮夕哼笑,“你没听说过啊,初恋是拿来怀念的,不是占有,因怀念而美好,因得不到而加倍怀念,所以,他没戏。” 宴鸣赫幽幽的提醒,“暮夕,你跟柳泊箫也是初恋吧?” 闻言,宴暮夕手机都不玩了,转头冷飕飕的瞅着他,“我跟泊箫的爱能跟他一样吗?他是单恋,我跟泊箫是情投意合,谁也拆不散我们,老天都不行。” 宴鸣赫被他瞅的怕怕,赶紧道,“对,对,你们是天定佳偶,命中注定的姻缘。” 宴暮夕这才放过他。 这时,赵鸿治也回来了,兴致勃勃的问宴暮夕,“你是怎么惹曲家睿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他那么生气?问他,他也不说,可把我好奇死了。” 宴暮夕冲他咧嘴一笑,“那我也不告诉你,就让你急。” 赵鸿治,“……” 真是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之后,赵南笙也回来了,去接了个电话,脸上的表情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有佣人过来报,饭菜做好了。 听到这话,宴暮夕第一个站起来往餐厅走。 赵鸿治嘴角抽着追上去,这比在自个儿家都熟呐。 其他人落后几步。 …… 餐厅的布置,比起客厅来也不遑多让,楠木的桌椅,在阳光下能看到金丝闪闪,贵气又美观,众人一一落座后,开始上菜。 先是开胃小菜,一共端上来六道,盛装的盘子造型一样,但颜色不同,上菜的佣人介绍,“老爷,这白色瓷盘里的小菜是柳小姐的手艺,这蓝色盘子里的小菜是东方少爷的手艺。” 赵南笙点点头,拿起筷子,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招呼,“吃吧,都甭客气,跟在家里一样,不过别忘了对比一下俩人的手艺……” 没说完,就冲着眼前的那道小菜开动了,夹起块切得厚薄适中的牛肉,咀嚼了几下,眼底溢出亮光,“不错,这道菜叫什么?” 旁边立刻有人道,“东方少爷说,这叫柠檬牛肉,搭配洋葱丝和黄瓜丝,牛肉中有清新的柠檬香,不但好吃,而且柠檬的维生素能使皮肤保持艳丽,光泽细腻。” “柠檬牛肉?好,好,将白的手艺果然不凡,比他老子还胜一筹啊。” 赵鸿治跟他相反,先品尝的是白瓷盘里的菜,听到他的赞赏,转了下桌子,把自己眼前的那道转到他跟前,“爷爷,您再尝尝这道。” “好。”赵南笙毫不犹豫的夹起一筷子吃了,眼睛里不止有光亮,都瞪大了,咽下去后,忙问,“这道菜是凉拌三丝吧?” 佣人恭敬的道,“是的,老爷,这是柳小姐做的,以海带丝、青椒丝、红椒丝作为主要食材,配酱油、盐、醋、白糖、姜末、芝麻等作为辅料,红绿白三色,鲜咸酸三味,清香爽口不腻,柳小姐还说,这道菜很适合血糖高的老人吃。” 闻言,赵南笙笑着看了宴暮夕一眼,“你有心了,还记得我血糖高、” 宴暮夕正在吃菜,头也不抬的道,“您想多了,不是我说的。” 这时赵鸿治幽幽的道,“爷爷,是我提醒人家的。” 赵南笙脸上的感动顿时不见。 赵鸿治,“……” 亲孙子关心就理所应当对吧? 六道小菜,几人很快品尝完,赵南笙看着几人问,“来,都说说,更喜欢谁的手艺?” 宴暮夕道,“当然是我媳妇儿。” “那其他人呢?” 何逸川为难道,“我实在分不出谁更厉害,我觉得都好吃。” 这倒不是他怕得罪谁而想出的推脱之言,而是真的无从判断。 宴鸣赫也苦笑着道,“我跟逸川的感受一样,俩人的厨艺都实在让人惊艳,就好比这羊脂白玉和帝王绿,您问我更喜欢哪种,我哪种都爱。” 赵南笙并不意外听到俩人这般回答,他看向秦观潮,“你呢?” 秦观潮默了下,说道,“我选将白。” “喔?为什么?”赵南笙仿佛很感兴趣。 秦观潮道,“因为我跟将白关系更亲近,对于亲近之人做的菜,我吃着更有滋味,不是柳小姐做的就逊色,而是我心里的天枰偏向将白而已,所以,让我来带裁判,有些失公允。” 这也点出宴暮夕同样说的没有权威。 赵南笙点点头,“这倒也在理,那鸿治,你来说说。” “啊?我说啊?”赵鸿治盯着桌面上的六道菜,很机智的道,“这道柠檬牛肉比那道素菜沙拉好吃,那道凉拌三丝呢又比那道皮蛋豆腐好吃,至于这酸辣藕丁跟香辣笋片,哎呀,真是难分伯仲,我也不知道谁更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他说完,众人都一个念头,好奸诈。 第二十一章 一更 好吃的停不了 开胃小菜后,是大餐,白瓷盘盈润如玉,蓝色盘如皓月当空,精致的菜肴摆在上面,如在众人眼前开启了一场华美的视觉盛宴。 在场的,就只有宴暮夕吃过柳泊箫做的菜,但那时是在珑湖苑,做的都是家常菜,品相跟现在精心烹制出来的根本没法相比,连他都惊艳的失神。 赵南笙忍不住抚掌,连声赞了三个好字。 赵鸿治更是啧啧道,“只看这颜值,就能碾压整个帝都圈里的那些所谓名厨了,将白挑起东方家的大梁完全没问题,而暮夕,你太有福气了。” 最后那句,毫不掩饰他的嫉妒。 宴暮夕回神,不免得意洋洋。 其他人看了,都手痒痒的。 十二道菜,都端上来后,柳泊箫和东方将白一前一后的来了,俩人手里各自端着个砂锅,里面是汤,盖着盖子,香味却盖不住的飘散出来,诱人食欲。 “辛苦啦。”赵南笙这一句说的十分诚心诚意,原本就是给俩小辈面子,才让他们有机会露一手,谁知,俩人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老爷子客气了,是晚辈的荣幸。”柳泊箫含笑说了句后,就被宴暮夕拉着坐在了他旁边。 宴暮夕旁边就留了一个位子,柳泊箫坐下后,另一边挨着的人是何逸川,何逸川本来还坐的挺坦然淡定,但东方将白忽然要跟他换位子,他顿时纠结了。 换还是不换? 这是个问题。 何逸川从来是果决而干脆的,甚少有这种迟疑不决的时候,按说这是小事儿,就是挪个位子而已,可另一边的人是柳泊箫啊,将白怎么敢? 宴鸣赫也傻眼了,觉得东方将白真是太大胆了,要不要这么形影不离啊? 秦观潮皱起眉,眼底是担化不开的担忧,难道认了做干妹妹还是没能让将白死心吗? 幸灾乐祸看好戏的也就赵鸿治了。 “逸川,你就跟我大舅哥换一下呗。”宴暮夕笑眯眯的开口,仿佛半点没受影响,说的大度极了,“正好让他们培养一下兄妹之情。” 何逸川幽幽的瞥他一眼,你是认真的?我不换位子,可是在帮你坚守阵地。 宴暮夕点了下头。 何逸川木然的起身,把位子让出来。 他这一让,其他人就都纷纷往右手边挪了下。 麻烦倒是不怕麻烦,就是心情……太诡异了。 这叫什么事啊? 偏偏事件里的双男主,都是一脸平静,女主也十分淡然,仿佛龌龊的只是他们这些吃瓜群众。 得嘞,你们开心就好。 这小插曲过后,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被拉回满桌的精致菜肴上。 随着赵南笙举起筷子,夹了第一口后,其他人纷纷而动,优雅还在,只是或多或少都动作迅速了点,吃的表情丰富生动了点。 五分钟过去,大家的筷子还没停下。 这股子欲罢不能的劲头,也是他们生平头一回。 最镇定的也就是东方将白和柳泊箫了,俩人皆是吃的不疾不徐,说是吃,更多的还是品评和琢磨,虽然刚才俩人是在厨房一起做的,但太过专注,根本顾不上去看其他。 “将白哥,这道干锅香辣虾,是你独创的吧?”柳泊箫吃着宴暮夕帮他剥好的虾,转头低声跟东方将白交流,“跟外公做的味道不太一样。” 东方将白也剥好了一个,很自然的也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擦了擦手,这才道,“是我琢磨出来的,你觉得味道如何?” 柳泊箫眉眼生笑,“好吃。” 东方将白很想抬手摸摸她的头,终究忍住,笑道,“喜欢吃,下回我再做给你吃。” “好……”柳泊箫应的也无比自然而乖巧。 这一幕,看到人既觉得哪里古怪,又觉的和谐,也是邪门了。 最邪门的是,宴暮夕居然不吃醋,喔,好像也吃醋了,眼神多少有点幽怨,但很完美的忍住了,唉,他们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雍容大度? 就算认了亲,成了名义上的兄妹,但到底没血缘关系啊。 “这道酱香豆腐很特别,也是你独创的吧?”东方将白问柳泊箫,那道菜转到他跟前时,几乎就只剩下点底料了,他就吃了一口,不免有些遗憾。 柳泊箫摇头,“不是呢,是外公教我做的,这道菜还能再做的更好吃些。” 闻言,赵鸿治抢过话去,惊讶的问,“还能更好吃吗?我去,现在就好吃的让我想舔盘底了。”这道菜,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也是他运气好,菜端上来时,就放在他眼前,他夹了一筷子后就停不了嘴了,酱香浓郁,太下饭了,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种豆腐做法都好吃。 他的话落,赵南笙先是瞪他一眼,斥了声“瞧你那点出息”,然后就转头笑呵呵的看着柳泊箫道,“这道菜也超乎了我的想象,原来这么寻常的豆腐还能做出这等惊艳的味,你却说还能做的更好吃,是为何啊?我这里厨房的调料不全?还是豆腐不对?” 其他人也都很感兴趣的看过来。 柳泊箫解释,“豆腐多少有些出入,我家做这道菜时,豆腐都是自己做得,口感会更滑嫩一点,还有酱料,您这儿的酱料是买的,我家用的都是自己做得。” 二更 最大的赢家 闻言,赵南笙讶异的问,“酱料你们也能自己做?” 柳泊箫点点头。 这时,宴暮夕适实的插了一句,“老爷子,我家泊箫岂止能做这个啊?她还会腌制很多小菜呢,您是没吃过,您要是尝过一回啊,保管这辈子都忘不了。” “真的?” “不信你问问鸣赫和逸川。” 赵南笙看向俩人。 俩人重重点头,一个道,“我带去部队后,差点没因为抢那瓶牛肉酱打起来。”,另一个道,“我妈一直在减肥,意志力很坚定,除了吃点青菜,一粒米饭都不碰,但遇上那几道小咸菜就破功了。” “是吗?哈哈哈,说的连我的馋虫都勾起来了。”赵南笙眸光灼灼的看向柳泊箫,“丫头,我也厚颜跟你要几瓶尝尝,不瞒你,我最近食欲不振,也就今天吃的多点,平时啊,动不了几下筷子。” 柳泊箫笑道,“那我回去后,让暮夕给您送来。” “好,好……” “也给我准备几瓶行不?”赵鸿治眼巴巴的问,“我最近也食欲不振。” 宴暮夕鄙视的看他一眼,“你食欲不振?当我看不出你比之前胖了啊。” 赵鸿治一噎,“人艰不拆啊,暮夕。” 宴暮夕哼了声,转头面对自个儿的媳妇时,就变成一张腻歪脸,“泊箫,甭理会他,给老爷子可以,但不要给他。” “为什么?”赵鸿治哀怨的问。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因为我信不过你。” 赵鸿治一脸懵,“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胃会一点点的被征服,然后就是心,我难道会蠢得给自己整出个情敌来?” 赵鸿治嘴角抽了抽,无语的道,“他们几个都吃了啊,你怎么不拦着?” “他们不会。”宴暮夕说的很坚定,因为他们都不是个吃货,在他们心里,有比美食更重要的事儿,比如仕途,比如医术…… 赵鸿治无言以对了,好吧,他刚才表现的实在是太爱吃了,简直跟饿了几百年一样,也难怪会让人防备,不得不说,他都快对自己没信心了。 …… 半个小时后,桌面上的盘子基本上都快空了,这也是算是一大盛景。 赵南笙调侃道,“头一回见证光盘行动。” 赵鸿治心有戚戚然,要不是还顾及这张脸,他恨不得连菜汤都喝光了。 “来,都说说,将白和泊箫,谁的手艺更胜一筹?”赵南笙看着众人笑呵呵的问。 “都很好吃。” “难分伯仲。” “不相上下。” “我觉得是将白。” “我更喜欢我媳妇儿的。” 赵南笙听完,看向东方将白和柳泊箫,“你俩也说说。” 东方将白含笑看了柳泊箫一眼,那眼神里要说没宠溺,谁都不信,“我觉得破晓比我更厉害。” “喔?为什么?”赵南笙好奇的问。 其他人则觉得,这话里,一半是谦虚,一半是对柳泊箫的宠爱。 东方将白道,“破晓比我小了八岁,我二十岁时的水准,远远达不到她现在的这个本事,假若,她与我同龄,我焉能是她的对手?” 这么一解释,大家都觉得言之有理了。 赵南笙点点头,“照这么说,倒还真是泊箫比你要胜一筹了。” 东方将白的脸上不见丝毫被比下去的失落,反而与有荣焉一样。 其他人见了,那种古怪感又冒出来。 赵南笙又问柳泊箫,“丫头,你觉得呢?” 柳泊箫道,“我觉得将白哥是在让着我呢,今天他没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来,而且,我也不觉得将白哥二十岁时的水准不如我,我觉得他是在谦虚。” 闻言,东方将白失笑,“破晓,我没有谦虚,是真的不如你。” “我不信。”柳泊箫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东方将白心里明白,她是在维护他的名声,哪怕他不觉得输给她有什么难堪,但她不舍得,他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骄傲,这就是他的妹妹。 宴暮夕这时笑眯眯的道,“这事儿其实简单的很,大舅哥二十岁时的水准,没有比东方叔叔和江姨更清楚的了,明天归去来兮开业,东方叔叔和江姨也会到场祝贺,还定了认亲席面,届时,就让泊箫亲手做几道菜,也当是孝敬自己的义父、义母,让俩人点评下,到底是大舅哥厉害呢,还是我家泊箫厉害。” “嗯,这样公平!”赵鸿治头一个点赞。 其他人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东方将白和柳泊箫更没意见。 赵南笙别有意味的问了句,“明天开业啊?可都准备好了?” 柳泊箫回应道,“差不多了。”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老爷子,知道您忙,就不请您去了,不过礼物不能少啊,也不要什么贵重的,您就写几个字裱一裱送去就行。” 赵南笙点着他的头,笑道,“你这小子,就会埋汰我,行,我就写一副字,明天让人给送去,丫头,提前祝贺你家开业大吉了。” 柳泊箫站起来,十分诚挚的弯腰道谢。 赵南笙往下压手,亲昵的道,“坐,坐,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外道了哈。” 柳泊箫从善如流。 东方将白在桌面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能得赵南笙一副字,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不是他的书法有多惊艳,而是他的身份加持,字就值钱了。 更是一种无言的保障。 何逸川和宴鸣赫对看一眼,心底无不震惊,没想到赵南笙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一时又羡慕,这次来云鹤山庄,柳泊箫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题外话------ 推荐凹凸蛮新文《重生零零:娇妻太猖狂》: 【赌石、鉴宝、金手指,女主开挂,无所不能,一对一爽文】 顾一晨上辈子是呼风唤雨无人不晓的鉴宝大师,却一朝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眼一闭一睁,王者卷土重来,势必搅得这一摊池水翻天覆地! 阎晟霖:传闻京城里人人忌惮三分的将军人物,却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再无翻身之路。 阎晟霖连拉带拽,“媳妇儿,我想睡你。” “滚开。” 阎晟霖物尽其用,“媳妇儿,我想睡你。” “滚开。” 阎晟霖脱光光躺桌上,躺沙发上,躺被窝里。 顾一晨眯了眯眼,“你想做什么?” 阎晟霖轻轻撩起她的衣角,面不改色道,“以色侍你!” 三更 瞒着你一件事 吃过饭后,几人喝了会儿茶,赵鸿治就领着去了猎场。 柳泊箫是头一回玩儿,之前也没骑过马,于是,宴暮夕理所当然的跟她共乘一匹,媳妇儿搂在怀里,在场的谁也没他笑得春风得意。 不想吃狗粮的几人就都心照不宣的离得他远远的。 进了猎场后,大家追逐着自己的猎物,渐渐的也都分散开。 秦观潮始终跟着东方将白,等到四下没有别人时,才问,“将白,这两天网上说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上了柳泊箫?” 东方将白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观潮,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为什么他没看出来,他看到的是,将白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追逐着柳泊箫,里面是无尽的宠溺和喜欢,比宴暮夕都不遑多让。 东方将白叹了声,“过去了,以后她就是我妹妹。” 秦观潮蹙眉,“你真的能当她是妹妹?” 东方将白反问,语气认真,“我现在做的还不明显吗?” 秦观潮,“……” 明显,就是太明星了,他们才觉得担心。 东方将白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笑的道,“行了,别纠结这事儿了,明天我爸妈就正式认她做干女儿了,我真的不会跟暮夕去抢人了。” 秦观潮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就信你,只是将白,你若是真拿她当妹妹看了,那就适度的保持些距离,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旧情难忘。” 东方将白不走心的道,“我尽量。” 他已经很克制了,为什么大家还会有这种想法? 秦观潮见他如此,知道再劝也是无济于事,遂转了话题,“将白,你家里最近可安生?” 东方将白骑着马儿,四下瞅着有没有野兔什么的,想抓一只给妹妹烤着吃,闻言,随口敷衍着道,“还行吧,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秦观潮问,“你家那些旁支什么的就没闹?” 东方将白反问,“你家有人闹了?” 秦观潮自嘲的勾起唇角,“能不闹吗?别说旁支了,我二叔都释怀不了,前些天厨艺争霸赛,他不是还去了吗,将白,抱歉。” “不用对我说抱歉。”东方将白坦然的看着他,正色道,“观潮,我们相识多年,彼此都了解对方的秉性,你无需担心什么,秦家其他人如何,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秦观潮有些羞惭,撇开脸,哑声道,“谢谢,我朋友只你一个,我真是不想我们之间的友情掺杂上什么,将白,谢谢你能信我。” 东方将白叹了声,“没什么好谢的,观潮,我只希望你将来……不会被乱七八糟的事儿连累,希望你能心无旁骛的当个好医生。” 闻言,秦观潮神色一怔,“将白,是不是我家里哪个人还惹上事儿了?” 东方将白看着他不语。 秦观潮复杂道,“之前在客厅里,宴暮夕说看在你和长歌的面子上,提醒我盯着曲凌馨,是不是她?她有问题对吗?会祸及秦家吗?” 东方将白苦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曲家和暮夕,怕是会对立了,曲凌馨这些年树立的都是正直无私的形象,但如果涉及她娘家,她也未必还能公允。” 秦观潮默了片刻,忽然道,“将白,有件事,我连你也没有说,并非是不信你,而是,觉得太羞耻,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八岁那年后就不吃海鲜了吗?” 听到这个,东方将白心里一跳,“我记得当时问过你,你说吃腻了,闻着那股腥味就反胃。” “你信吗?” “……不太信,但我尊重你的隐私。” 秦观潮眼神飘远,似陷入回忆里,“我并非吃腻,但确实闻到那股腥味就反胃了,因为有一天,我家里的厨师做了几道海鲜,我爸喜欢海鲜,但他吃了后,像是变了个人,正巧被我看见……” “看见什么了?”东方将白隐约猜到了。 秦观潮紧紧攥着缰绳,低下头,遮挡起眼底的怨恨,“看见他跟曲凌馨抱在了一起,那天,曲凌馨在我家做客,那时候,离我妈去世还不到一年,我并不反对我爸再婚,但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至少守过三年去也好啊,他置我和明月于何地?” 东方将白靠近他些,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等他平静些了,才问,“观潮,你爸对你妈的感情,你应该很清楚,那时候,就没怀疑吗?” 秦观潮痛苦的道,“那天我爸并没喝酒,他要是喝了酒,我兴许还会以为他是醉了,错把曲凌馨当成了我妈之类的,但他没有,他脑子清醒的很。” 东方将白试探着问,“兴许是被下了药?” 秦观潮先是点点头,又苦笑道,“当时我并没这么想,因为我爸是医生,要是菜里有什么不对,他应该能感觉的出来才对,再说,那是在我家,后厨的厨师都是秦家的老人,不可能会有人背叛,曲凌馨去秦家的次数不多,她哪有机会下手?所以,我才坚定的认为是我爸真看上她了,我当时也质问他了,他什么都不解释,我才会那么恨他,但后来……” 他语气一顿,缓了缓情绪才继续道,“后来,他对曲凌馨总是不冷不热,我就起了怀疑的心思,翻看家里的医书,也的确找到几味药能激发男人情欲、却又发现不了,哪怕事后查验,也看不出什么来。” 四更 怀疑曲凌馨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那样的药肯定不容易买到吧?曲凌馨是从哪儿弄的?又是怎么瞒过厨房的人呢?观潮,你可有查过?” 秦观潮点点头,“自然查了,后厨的人一个个的排查,都没有问题。” “都没问题?怎么可能?” “是真的,直到后来,他们不经意的说了句话……” “说了什么?” “……秦可卿进过厨房。”秦观潮没喊姑姑,很复杂的喊了名字。 东方将白眼眸闪了闪,“你那时候怕是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吧?” 秦观潮自嘲道,“是啊,我怎么可能会怀疑她呢?厨师们也说,她就是去厨房拿点糕点吃,并没多待,我那会儿就像钻进了死胡同,心里有怀疑,却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也跟爷爷说过,但爷爷说……让我不要再查了,因为查到也没用,木已成舟,我爸肯定要对曲凌馨负责的。” 东方将白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叹道,“那时候你心里肯定很难受绝望吧?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就算帮不上忙,好歹也能说句宽慰的话。” “这种丑事,我哪有脸说?再者,你那时候也不好过。” 东方将白想去从前,神色黯淡下来。 两人一时都沉默着。 半响后,东方将白道,“观潮,你现在怀疑是秦可卿当初帮了曲凌馨对不对?” 秦观潮点点头,难言失望的道,“搁在以前,我是不信的,但那天在济世堂……,我才发现自己是个眼瞎心盲的,她连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儿都能干的出来,给我爸下药不是轻而易举吗?难怪,当年我去质问爸,爸宁肯承受我的怨恨也一语不发,想来,他是能猜到几分的,爷爷八成也猜到了,但知道了又能如何?还能责罚自家的人?丢不起那个脸!” 东方将白想到什么,恍然道,“所以这么多年,任凭曲凌馨做的再好,你爷爷也对她不冷不热?还不让她插手秦家的事儿?” “嗯,应该就是觉得她心术不正,并非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但是我爸,我爸心软,跟她又生了女儿,这些年,俩人的关系已经好了不少……”秦观潮说时,语气难言酸涩。 东方将白意有所指的道,“观潮,那你可有想过秦可卿为什么会这么帮曲凌馨?俩人虽有些来往,但关系并不那么亲密,她为什么能为了一个外人来陷害自己的亲大哥呢?” 秦观潮一愣,片刻后,才不确定的道,“我以为,是她惦记曲家的势力,想让娘家这座靠山更强大一些,好帮她的丈夫……”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东方将白扯了下唇角,“你羞愧什么?再说,这也没什么好羞愧的,东方家又不是非嫡长子不立,而是能者居之,每一个东方家的男子,都有资格竞争那个位子,我二叔有那种想法很正常,没有才是窝囊,秦可卿是她妻子,妻凭夫贵,想助他一臂之力更是人之常情。” “可他们没有公平竞争,而是用了那种下作的手段……”说道这个,秦观潮就心绪难平,这事看似过去,但对秦家的重创,外人根本替会不到。 “是啊,下作的手段……”东方将白想着自己跟妹妹错失了二十年,心里更是难以平静,“他们敢那么做,背后必有依仗,观潮,你明白了吧?” 秦观潮脸上难掩震惊,“你的意思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儿背后……也有曲凌馨?” “她应该没参与,但肯定承诺了什么,所以秦可卿才能有恃无恐。”东方将白分析道。 “那爷爷想把秦可卿逐出家门、执行家法时,曲凌馨为什么不出手相救?那天晚上,爷爷把秦家人都喊了回来,她也在的,我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甚至求情的话都没说,表现的很镇定。” “这就是她的本事了,她伪装的很成功,如果不是她嫁给你父亲这事儿,你也不会对她有怀疑不是吗?你也觉得她是个正直可靠的人不是吗?” 秦观潮哑口无言,的确,当年哪怕知道曲凌馨喜欢他爸,他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恶意,直到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他又怀疑海鲜里下了药,他才警惕起她来。 “观潮,暮夕提醒的对,你以后盯紧她一些,别让她祸及你爸跟你秦家。” 秦观潮艰难的点了下头。 …… 另一处,何逸川和宴鸣赫也在交流。 主要是宴鸣赫愁眉苦脸的在倾诉,“逸川,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暮夕跟家睿居然闹翻脸了,这以后我再见他都觉得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唉,是啊,朋友到底没有兄弟亲,可是,家睿跟长辞的事儿,我之前还帮两人撮合过啊,但暮夕又说不同意,我这脸打的可是够响亮的了。” “楚长辞喜欢曲家睿吗?” “怎么说呢,没到倾心相许的地步,但也不讨厌就是了,我给他俩制造机会,长辞可没拒绝,她对家睿,应该是有些好感的,说真心话,家睿人不错……” “还不错啊?曲家齐是什么东西,咱们都清楚,他这当哥哥的却只知道个皮毛,说好听点,他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疏于管教,说不好听点,暮夕骂的对,他就是眼瞎心盲。” “……”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 五更 你对曲橙夏有意思吗? 猎场里,最逍遥快活的人就是宴暮夕了,以前他还不喜欢骑马,但现在搂着媳妇儿骑,突然就兴致高昂,在马背上乐不思蜀了。 因为能贴的很亲密,马儿小跑起来时,一颠一颠的,有种邪恶的冲动。 柳泊箫就苦逼了,被占了不少便宜去。 好在,宴暮夕也没只顾着耍流氓,还打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鸡,柳泊箫看他开枪的动作不但十分专业、还非常的熟埝,不由问了句,“你学过射击?” 宴暮夕也不瞒她,“很小就学了,我姐也会,这是保命的本事,宴家虽不缺保镖,但再多人护着也不如自己有技在身更踏实。” 柳泊箫试探着问,“你经常会遇到危险吗?” “小时候遇到的次数多,毕竟我是宴家人,宴家就是钱的代名词,多得是穷凶极恶的人想绑架我,但现在嘛,没几个人敢了。”宴暮夕说起这些来,神色很平静。 “那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柳泊箫有些心疼,大人面对这种事尚且胆颤,更别提是个孩子了,他是怎么熬过那个时候的? 宴暮夕淡淡的笑着道,“第一次有些紧张,但后面就习以为常了,说到底,还是那时候太弱小,才会有人敢对我下手,现在,我只会虐别人。” “暮夕……”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泊箫,那些事儿并未在我心里留下任何阴影和伤害,我唯一担心的是,你站在这样的我身边,会害怕吗?” “你不怕,我就不怕。” “不愧是我媳妇儿!” 宴暮夕动容的去亲她,上演了一场马背上的激情戏。 …… 离开云鹤山庄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赵鸿治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何逸川和宴鸣赫还是一辆车。 秦观潮邀请东方将白跟他一辆,却被拒绝,他很自然的上了宴暮夕的车。 见状,秦观潮忧心忡忡。 何逸川和宴鸣赫也是担忧不已,将白哥还是放不下啊,明天的认亲宴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回程路上,东方将白把跟秦观潮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宴暮夕。 宴暮夕没任何意外。 曲凌馨和秦可卿达成协议,一个助对方嫁给喜欢的男人,一个给对方当成作恶的后盾,而秦家,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曲家,他们招惹不起是其一,其二,还有秦可卿,那课是秦家自己人,一旦捅出去,秦家的名声在二十年前就得毁了,不得不说,为了这张脸,秦佑德也是‘忍辱负重’。 但忍辱负重只能保全一时,保全不了一世,留下曲凌馨,就是埋下颗炸弹,早晚有一天会炸了,秦佑德不是不知道,却还心存侥幸,年老的人大都守旧,而秦长风又心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秦家将来会如何,端看秦观潮的选择了。 …… 到帝都市里后,先把柳泊箫送回珑湖苑,宴暮夕跟东方将白又一道离开,只有俩人时,宴暮夕说话便没什么顾忌了,“你对曲橙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闻言,东方将白微微一笑,“不用纠结,我的态度很简单,如果我们怀疑的全部都是事实,那么别说我现在跟她还没交往,便是结了婚,我都能离了。” 宴暮夕嗤了声,“你就吹吧。” “不是吹,是真的。”东方将白神色转冷,“暮夕,我只要一想到这二十年受的罪,我就恨不得毁了整个曲家,就算她是无辜的,我也做不到不迁怒。” 宴暮夕默了一瞬,才正色道,“将白,我并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也憎恨那些人,但如果恨意失去了控制,把自己也拖下水,那就得不偿失了。” 东方将白没说话。 宴暮夕拍拍他的肩膀,“泊箫肯定也不想。” 听到这句,东方将白浑身的冰冷才消散了些,他垮下肩膀,疲惫的道,“有些情绪,不是我能控制的,暮夕,别太为难我。” “好吧,我不劝了,但是,别忘了除了恨,你还有很多在意的人和事,报仇重要,但也没重要到失去自己幸福的份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对曲橙夏也有意思,那么我后面制定计划的时候,可以避开她,把对她的伤害减到最小,或者,在我动手之前,把她娶回去。” 东方将白怔怔失神了一会儿,摇头,“没必要。” 宴暮夕蹙眉,“你真对她无心?” 东方将白“嗯”了声。 宴暮夕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知道我反对曲家睿和长辞的事了吧?曲家睿喜欢长辞,在帝都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就他那性子,能公开表白,可见对长辞很是真心实意了,鸣赫还帮他撮合过,长辞那儿也没明确的表示拒绝,想来有几分意动,可我还是打算给破坏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东方将白道,“因为曲家将来会倒塌,长辞嫁过去后,不会幸福的,即便曲家睿正直无私,没参与那些肮脏事儿,也不玩阴谋,但他是曲家嫡长孙,背上有责任,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会抛下曲家、独善其身,他会跟曲家共存亡,所以,他再喜欢长辞,最后,也给不了她幸福。” 宴暮夕点点头,“没错,即便棒打鸳鸯惹人恨,我也想当这个坏人,但是对你,将白,我愿意把你的幸福放在首位,曲橙夏是女人,虽是曲家二房的独生女,但没有曲家睿那些责任,更不迂腐、愚孝,她是个聪明的,当年报考志愿时,远远的避开了跟公检法相关的专业,学了服装设计,将白,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并不愿意跟曲家共进退,想跳出那个圈子,她跟曲家人不一样。” 东方将白闭上眼,“那又如何?她姓曲,就够了。” “将白……” “暮夕,我真的对她没到那个份上。” 宴暮夕对他的固执也是服气了,想着还是找个机会跟媳妇儿说一声,也许妹妹劝,比他这个好友兼妹夫管用的多,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说别的,“明天东方叔叔和江姨有说要怎么去祝贺吗?” 提及这个,东方将白露出丝笑意来,“他俩从好几天之前就忙活上了,不过计划是一个接一个的推翻,出手太隆重了怕给苏师傅压力,出手太寒酸了,又觉得不能表达出他们的心意,纠结的不行,给妹妹准备认亲的礼物也是如此,我家的书房被妈翻了个遍都找不出一件合她心意的来,她就拉着爸出去逛,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我爸激动的都在商场里迷路了……” 宴暮夕听着,也不由勾起唇角,“泊箫其实对身外之物都没多大兴致,她还真不愧是你家的人,就喜欢待在厨房里,女孩儿家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的?但她偏看着各式各样的厨房用具更可爱,头一回去我那儿,站在厨房里都移不开眼睛。” “那总不能让爸妈送她厨房用品吧?”东方将白哭笑不得。 “肯定不行啊,首饰,首饰不会出错,我姐见她时,就把我妈留下来的一只手镯给她戴上了,还拍了照,把我都嫉妒坏了。”宴暮夕现在说起来,语气还是酸溜溜的,“就好像我不能跟泊箫戴同款首饰一样,手镯不行,有戒指啊,戒指才是最高级的。” 东方将白凉凉的瞥他一眼,“你别费那心思,暂时不准。” 宴暮夕眨巴眼,“大舅哥,我没说戴结婚戒指,情侣戒指难道也不行?” “不行。”东方将白拒绝的斩钉截铁。 宴暮夕当自己没听见,“大舅哥,江姨最后到底选了什么礼物?” 东方将白哼了声,才道,“给开业准备的贺礼是一尊玉石貔貅,可以摆在柜台那儿招财,给破晓准备的认亲礼物是首饰……” “什么首饰?” “项链,吊坠是四叶草,是我选的,第二场比赛时,破晓说四叶草是幸运草,对我们一家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她能平安归来、和我们重逢。” 宴暮夕酸溜溜的道,“抢我的创意,我原也打算送这个的。” 东方将白好笑的看着他,“我们一家认亲,你送什么礼?倒是开业,你有什么安排吗?别搞得太隆重了,苏师傅不是破晓,他并不愿承太多的情。” 宴暮夕郁郁道,“我明白,所以才华没有用武之地,钱也没地方花,这几天都憋死我了。” 东方将白伸过手去,“我可以帮你花,有多少,只管拿出来,花不完算我输。” 闻言,宴暮夕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大舅哥,你怎么变的这么世俗啦?你不是一直视金钱如粪土的吗?”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道,“我一直都世俗,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如何,舍不舍的给?” “我给了你,你能把泊箫尽早嫁给我吗?” “想的美!” “那我还是不给了,我留着给泊箫当聘礼。” “说的好像你能娶到她一样。” “……” ------题外话------ 今天五更哈 第二十二章 一更 管管您儿子 东方将白回家后,就收到一条信息,他盯着看了片刻,面无表情的删除了,那天信息是,“将白,我明天回帝都,想吃你做的菜,把中午的时间约给我好不好?” 也许以前,他还真的想过,如果非要结婚的话,曲橙夏是最合适的,俩人算的上是朋友,认识多年,也谈得来,他喜欢厨艺,她喜欢设计,虽专业不同,却都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挚爱无比,三观相合,脾气相投,便是他对她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也不讨厌,甚至有几分欣赏,不出意外的话,俩人很可能会走到一起,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但现在,意外来了。 所以,本就还没萌芽的情,更该斩断了,暮夕替他打算,想护住他的幸福,以为他对曲橙夏有好感,是,他承认,好感有那么一点,可只这一点,如何抵得过那二十年的痛苦? 别说,他心里过不去这一关,便是父母,也绝不愿意有个曲家的儿媳妇,天天面对,岂不是要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们骨肉分离? 那太残忍了。 家里如今,已经换了模样,一个崭新的、温暖的、生机勃勃的模样,墙上挂上色彩亮丽的画,那是妈亲手画的,她已经二十年不动笔了,餐桌上除了爸爸做的早餐,还有一瓶滴着露水的插花,每天都不同,五颜六色的花,只是看着便觉得心头舒畅,院子里,也终于不再都是葡萄,爸妈开始设计规划,每天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时不时的就打电话给妹妹,询问她的意见,楼上给妹妹准备的卧室,他也已经着手布置,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从不假手于手,连父母帮忙都吃味…… 这是他梦里渴望的、奢求的幸福模样,终于再没有笼罩在空气中的哀愁、悲伤,没有压抑的思念,没有不敢去追忆的人,他们一家总算得了救赎,他怎么能去破坏? 所以,就这样吧。 …… 宴暮夕比他倒霉,车子开到静圆门口时,就看到等在那儿的宴云山,原本心里就在纠结东方将白和曲橙夏的事儿,看到不想见的人,脸色可想而知。 偏还不能视而不见。 “暮夕,你是不是才从云鹤山庄回来?”宴云山等在这儿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也早已没了耐心,但不堵在这里,根本见不上儿子,这口气只能憋着。 宴暮夕从车里下来就听到他这么问,不由嘲弄的看了眼不远处的程谦,程谦老实本分的低着头,喊了声“大少爷”,他哼了声,冷笑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宴云山不想每次见他都是吵架,所以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暮夕,我是你爸,就不能知道你平时都是在做什么?你的一举一动,对整个宴家都会造成影响,我有权利知道,我也应该提早知道,好做出应对……” 宴暮夕实在不想听他说此类的话,不耐的打断,“我去云鹤山庄吃了顿饭而已,能对宴家有什么影响?你又需要做出什么应对?别把你的那些阴谋论套在我这里,我从不玩阴谋,要玩就玩阳谋。” 宴云山被儿子怼了,呼吸难免急促了些,“暮夕,我知道你聪明,也有钱财势力,但你不是万能的,更不是一个人,你总要为宴家想想吧,你和赵家走得这么近,想过齐家和章家的感受吗?” 宴暮夕勾起一个冷冷的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俩家的感受?” 宴云山压低嗓子,几乎是急迫的给他解释,“暮夕,明年大选,有资格的可不是只有赵家那位,齐家也有问鼎的实力,你当他们就甘心屈居人下吗?他们也在拉拢人给自己造势,你现在站队赵家,岂不是跟他们成了对立面?齐家那位可是主抓经济的,你就不怕他让人给你下绊子?” 宴暮夕不屑一顾的道,“他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你,你太狂了。”宴云山还是不受控制的火了,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你这是在给自己招灾你知道吗?聪明人这时候都要保持中立,你倒好,这么迫不及待的就站队了,你是想拉着整个宴家去赌吗?” 宴暮夕嘲弄道,“你想太多了,我一点都不愿意拉着你去赌,你大可放心的保持中立,至于我,我想做什么我自己做主,谁也管不着。” “暮夕!” “行了,别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行使你的权利,以前我用不着,现在就更用不着了,你又不缺孩子,大可在他们身上挥洒你的父爱就是,他们一定很喜欢。” 说完这句,宴暮夕就越过他,想要回静圆。 宴云山哪能让他走,赶紧拽住他胳膊,“暮夕,我还没说完。” “放手!” “暮夕!” “放手!” “……” 一遍比一遍冷,宴云山僵硬的松开了手,他再不甘心也得承认,如今站在面前的儿子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需要仰望他的孩子了,他变得强大,且无情,他掌控不了。 宴暮夕回了卧室后,先洗了个澡,才给他爷爷打电话,开口便是,“您管管您儿子,不然,我怕是要忍不住对他出手了。” 二更 准备接管公司 那头,宴崇瑞听到这话,也没生气,而是不紧不慢的问,“你爸又去给你添堵了?这也不是头一次,你不都习惯了?怎么还看在眼里?” 宴暮夕无语的道,“爷爷,我的耐心也有用完的时候,况且,他现在越来越糊涂了,我倒是不怕他,但您可能不喜欢看到他干出什么蠢事来。” 闻言,宴崇瑞才算提起些认真了,“出什么事儿?” 宴暮夕嘲弄道,“我今天去了趟云鹤山庄,他就紧张的堵在静圆门口给我洗脑,说什么不要急着站队之类的话,真不知道,他哪里琢磨出来的结论,大半个帝都权利有头有脸的人都是云鹤山庄的客人,难道都站赵家的队伍了?齐家也去过好几回,难道齐家也支持赵家了?” 宴崇瑞无奈的叹了声,“你爸就是瞎咋呼,听风就是雨,这么大年纪了还行事不稳妥。” “他行事不稳妥,是他的事儿,您最好管管,别连累了宴家,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有昭阳科技,宴家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在意。” “胡说,宴家是你的,你怎么能不在意?” “呵呵……”宴暮夕冷笑着,“爷爷,宴家人多了去了,哪会就是我的?您同意,别人同意吗?都拿我当正经继承人了?我可没那么大脸。” “暮夕……” “行啦,爷爷,我也不是怨您什么,过去的事儿,再提起更是无趣,我就是给您提个醒,您要是不管,我可就出手了,在我眼里,可没有把他当父亲看。” 宴崇瑞沉默了片刻,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我来管他,你别出手,虽然你不认他是父亲,但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亲父子,你对付自己的老子,传出去对你名声有损。” “我不在乎……” “我在乎。”宴崇瑞重重的道,“暮夕,我在乎,也许你会觉得我说这些好听话是在哄你,但这就是真的,在我眼里,宴家就是你的,你爸也不能左右宴家,其他人更不能,我活着一日,谁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宴家半点,我会把它完整的交给你。” 宴暮夕没说话。 宴崇瑞缓了缓情绪,语重心长的又道,“公司那边,你准备开始接手吧,我知道你已经买了不少股份了,再加上你原本手里就有的那些,你完全能掌控了,至于你爸,就让他休息吧。” 宴暮夕淡淡的道,“不急。” 宴崇瑞皱眉,“不急?你还有什么打算?公司的业务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你爸手里的资金链都快断了,这还不急,你难道真想眼睁睁的看着祖宗的基业垮了?” 宴暮夕哼了声,“爷爷,我若现在去接管,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不忠不孝呢,就是我爸也不会服气,觉得我在夺权,当我多稀罕一样。” “我来出面说……” “不用,我会等着他们来求我。” 宴崇瑞深吸一口气,“暮夕,何必呢?” “爷爷,您就甭管这事儿了,您就只管好自己的儿子就行,别让瞎琢磨、瞎操心,办出蠢事来就好,他有野心我不干涉,但也得能力匹配。” “你爸他……到底干什么了?” “您查一查就知道了,我懒得说。”说完这句,宴暮夕就想挂电话。 “等等,爷爷还有事儿问你。” “什么?” “曲家那边,是不是跟秦可卿、东方靖的事儿有关?” “以后再告诉您。”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不过,这今天你跟将白在网上炒的那些事儿,不是真的吧?” 要不怎么还是说姜是老的辣呢,宴崇瑞一眼就看穿了,但其他人却都对东方将白喜欢柳泊箫的事儿深信不疑,宴暮夕好奇的问,“您是怎么猜到的?” 宴崇瑞笑笑,“你跟将白是什么关系?他就算再喜欢柳泊箫,也不会跟你抢人,若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他还能跟你当了二十多年的兄弟?” 闻言,宴暮夕也笑了。 宴崇瑞又道,“是为了让东方家能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认柳泊箫当干女儿吧?这样就抬高了她的身份,别人也会少些微词,不过暮夕,你不是不在乎这个吗?我也表示过了,并不介意她的身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宴暮夕听到这话,撒谎都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可我心疼媳妇儿啊,别人唧唧歪歪的,我看了也不爽,我媳妇儿那么好,他们凭什么觉得她不配当宴家少夫人?” 宴崇瑞总觉得这理由有点不对劲,却也没深究,“也行吧,总归认亲是好事儿,就是在你爸那儿,也能挽回几分,听说,明天人家的店开业,我也备了份礼,明天让国通一起带过去。” “嗯,别太轻了。” “你小子,爷爷是小气的人?”不聊那些沉重的话题,宴崇瑞语气就轻松了,端着爷爷的架子,笑骂了他几句,挂了电话后,脸色却沉下来,对旁边的詹国通吩咐道,“去查一下云山最近都干了什么,我要知道全部。” 詹国通恭敬的应“是”,心里却吐槽,哪还用查啊?问一声儿子就得了呗,老爷子是不会问的,只得他问了,自己的儿子也是知情人。 三更 咋不上天呢? 詹国通把电话打到儿子呐,不用任何威逼利诱,詹云熙就全都招了,他就等着老子问呢,憋在肚子里不知道多久了,总算有个吐槽机会了。 宴云山总拿他当出气筒,就别怪他背后上眼药了。 詹国通听完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心翼翼的给宴崇瑞转述了一遍,都得提防着别把老爷子气晕过去,宴崇瑞倒是抗住了,但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拍着桌子,吼声震天,“把那个蠢货给我叫来!” 詹国通去瑰园请人时,宴云山也没闲着,他正给东方蒲打电话吐槽,“阿蒲啊,咱俩家也不是外人,这么多年了,都知根知底的,我是什么性子,你清楚,我承认,我是虚荣了点,但咱们不是小门小户,哪能不讲究点脸面呢?偏暮夕,任性不懂事,处处跟我对着干,找个什么女朋友不好,非得是个厨师,阿蒲啊,你别误会,我不是瞧不起厨师,如果是你家的姑娘,我二话不说,就帮暮夕给娶回来,但苏家,哼,苏家你不陌生吧?苏源之前在宴家工作过,他的外孙女,什么家世都没有,你说,这让我怎么接受?别说娶回来了,就是交往,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那头,东方蒲听到这种话,心里能痛快?没翻脸是修养好,“云山,我觉得暮夕找的女朋友很好,没家世怎么了?那姑娘的品貌、才学、性情,都是顶顶好,我见过这么多人,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出众的,这是暮夕的福气,你还看不上?哼,人家姑娘的父母还不舍得把女儿嫁到你们家呢。” 宴云山被怼的有点懵,东方蒲是个好脾气的,今天怎么还发火了?“不是,阿蒲,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对厨师真没偏见,也不轻视,我就是觉得……” 东方蒲打断,“你就是不想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厨师对吧?嫌弃人家姑娘身份低对吧?没关系,你嫌弃,多的是人不嫌弃,我跟梵诗喜欢的不得了,我们巴不得把她娶到我们家来。” 宴云山想到什么,脱口而出,“这倒也行,我看网上说,将白也很喜欢她,你们当父母的完全可以帮他一把嘛,怎么还想着认成干女儿呢?” 东方蒲都气笑了,“你说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暮夕?将白是我儿子,可我也拿暮夕当儿子,俩儿子都喜欢一个姑娘,总有一个得退让,暮夕先喜欢的,我能怎么办?难道看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我认下人家,还不是为了让将白彻底死心?” 宴云山半信半疑,“你是为了这个才认?不是暮夕去求你,让你们给她抬高一下身份、将来好进宴家吗?” 东方蒲没好气的道,“你想太多了,而且,她的身份无需我们去抬高,她的身份从来都不低,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真在这里面搅和,有你后悔的时候!” “不是,阿蒲,我……”宴云山还没说完,那头就砰的挂了,他听着嘟嘟声,愣了片刻,也气了,“什么人啊?冲我发什么脾气?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柳泊箫一个孤儿,身份能高到哪儿去?他倒是还护上了,他以为他是谁?还我后悔,我看是他后悔才对!” 发完脾气,宴云山心情才舒畅了点,转头就看到詹国通等在门口,一脸的木然,“你来干什么?” 詹国通道,“老爷让您过去。” 幸亏他亲自来请,不然都听不到这么一出,少爷说他糊涂还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他啊,居然脸大的去劝人家东方总裁了,你咋不上天啊? …… 宴云山去了福园后,被宴崇瑞劈头盖脸一顿骂,骂还不解恨,连拐杖都抡起来了敲了几下,宴云山那个迷茫啊,他犯什么罪了? 宴崇瑞都不听他解释,骂完了,打够了,让他去祠堂跪着了。 宴云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给老子在里面好好反省,想不明白就永远别出来!”宴崇瑞老当益壮,训儿子的气势依然浩大。 宴云山,“……” 总的知道让他反省什么吧? 詹国通看完热闹,转头就跟自己的儿子说了。 詹云熙又幸灾乐祸的跟宴暮夕分享。 宴暮夕听完后,也没觉得解气或是痛快。 邱冰担忧的问,“少爷,瑰园那几人干的那些事儿,还用让人拦着吗?” “不用,只需盯着就行。” “可万一……” “就凭他们几个,还闹不出什么动静,就让他们花样作死好了。”不作死,他还怎么出手收拾?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他们驱逐。 “那老爷子,或许会出手。” 这话说出来,宴暮夕的表情就冷下来,他对瑰园的人没半点感情,对他们作死自然就能做到无动于衷,但对爷爷来说,那三人也是他的孙子、孙女,他或许会想救,如果不在意,当年也不会让栾红颜带着他们住进千禧山了。 “他想救,他们未必会领情,说不准还会以为是在阻碍他们的前程。” “那咱们……” “看戏就好。” “是,少爷。” 四更 太平吉象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 宴暮夕倒持的精神奕奕,一早就赶去了上庸古城。 同行的,还有詹国通,他不但带着老爷子的贺礼,还有他自己的一份,他跟柳苏源的关系可不浅,开业没有不去的道理。 四人到时,古城还在宁静当中呢。 但归去来兮里,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工作人员皆已在岗,为开业做着最好的准备,在林家羽的指挥下,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柳苏源和柳泊箫在厨房,穿着崭新的厨师服,处理今天要用到的食材。 陆云峥和乔天赐也都在,一个在柜台那儿帮忙,一个擦拭着大门,乔德智也从济世堂赶回来,他没啥活干,就等着有来贺喜的客人上门帮着招待招待。 第一波客人,就是宴暮夕四人了。 也在预料之中,宴暮夕可不拿着自己当外人,开业上的一应事儿还得他负责呢,他哪能迟了?不过也稍早了点,开业定在十点十分,十全十美,宴暮夕到时,才八点半。 “恭喜、恭喜啊!”宴暮夕进门先道喜,笑眯眯的朝着乔德智拱手。 “哈哈,同喜同喜,宴大少快请进。”乔德智也笑着拱手,他今天还特意穿了件喜庆点的衣服,但看到宴暮夕那身装扮时,顿时觉得自己不够喜庆了。 宴暮夕上身穿的居然是红色的西装,还好,下面不是同色的裤子,不然,他还以为今天不是开业,而是婚礼现场呢,不过,这红色西装虽有点夸张,但穿在他身上,真是好看呐,简直瑰丽逼人。 乔天赐擦大门的动作都停下来,被宴大少这身耀眼的装扮给刺激的。 “这位就是乔老弟吧?我是老詹!”詹国通笑呵呵的同他握手,“早就听苏源提起过你,今天总算能一睹神医的风采了。” 乔德智立马反应过来人家是谁,握着他的手很是热情,“詹兄太客气了,哪是什么神医啊?就是混口饭吃罢了,倒是你,我经常听苏源夸,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哪里,哪里……” 詹云熙最受不了大人们寒暄,笑着上前打断,“乔叔叔,您好,我是詹云熙,这是我跟爸送的贺礼,这一份是宴老爷子送的!” 乔德智赶忙接过来,这时,柳苏源从厨房走出来,他是正经主人啊,自然得当面道谢。 詹国通送的是一套精致的餐具,名家出手,价值不菲,宴崇瑞送的则是一副画,更是大师手笔,有价无市,这俩份礼,都很重。 柳苏源喊来林家羽,先把餐具仔细的收藏好,又找了个妥帖的地方把画挂上。 忙活完,大家都看着宴暮夕,你的礼物呢?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我的礼物太大,得专业的队伍运,一会儿就到。” “是什么东西啊?” “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 九点九分,宴暮夕定的时间就是这么刚刚好,吉利的时刻,吉利的贺礼到了。 礼物的确庞大,都动用里专业运输队伍了,还有吊车、铲车的,反正,开进古城时,浩浩荡荡,得亏这个点,逛街的人不多,不然得把路给堵了。 店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看,柳泊箫也从厨房走出来。 当那礼物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时,大家的反应是一致的,都目瞪口呆了。 那一辆运载花篮的车倒不算是稀奇,虽然花篮着实多了点,寻常人家送俩就行了,他一个人送了十二个,一边摆六个,六六大顺。 大家惊奇的是后面车上的那俩尊大象,那象大啊,得有三米多高,开业送象,也不算稀罕,太平吉象,生意兴隆,是个好寓意、好兆头,但哪有送这么大的?看那颜色,似乎是铜的,难怪有吊车来,靠人力怎么挪下来啊? “哇!”陆云峥最先发出惊叹,“宴少好大的手笔!” 詹云熙也拍马屁,“少爷威武!” 宴暮夕矜持的笑着,问柳苏源,“外公可喜欢?” 柳苏源还能说什么?“喜欢,喜欢,谢谢少爷了。” 这得花多少钱? 乔德智感怀道,“有这两尊吉象守在店门口,万事不愁啊。” 这比什么瑞兽震着都管用,看体型就知道,谁还敢随意来闹事? 柳泊箫看着工人们小心翼翼的把大象请下来,安置到店门口,想着亏得自家店是三层楼,这要是再矮一层,能被这象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不得不说,两尊大象摆到门口后,虽没有狮子那么威风八面,但也气势惊人,尤其是象的寓意好,从它们身边走过,就如同沐浴在吉祥里。 大象安置好后,已经九点半了,前来贺礼的人陆续而至,柳苏源在帝都没什么认识的人,也就詹国通,来的客人,便都是看宴暮夕的面子。 所以,站在门口迎客的人,自然就成了宴暮夕。 乔德智和林家羽站在另一边。 詹国通父子也没闲着,俩人一个负责招待,一个负责记账,各司其职,连邱冰都领了任务,在门外,等着接花篮,他看了看摆花篮的位置,觉得自己今天的任务怕是很难,光少爷就送了十二个,别人还有地方塞吗? 第二十三章 一更 开业大吉 邱冰的担忧不无道理,且很快就验证了,但凡来的客人,都至少带了俩花篮,一会儿的功夫,那花篮就摆不开了,在不占用公共道路的前提下,他尽量往店门口塞,很快,门口就成了花的海洋,加上威武的大象散发着吉祥的光芒,赶来围观的人都看的惊叹连连,拿出手机啪啪的拍个不停。 拍完了,再发网上,又是一番免费的宣传,且关注度异常的火爆,不止因为这番壮观的排场,更因为前来祝贺的客人,一个比一个名头大。 东方一家三口来了,东方蒲还是餐饮协会的会长,他能到场,无疑让归去来兮蓬荜生辉,还有封家,封家来的人更多,封白的父母,一个是帝都大学的校长,一个是某科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封白自己是帝都最厉害的律师,从业多年,从无败绩,他妻子也来了,帝都副市长,身份更不一般。 还有封墨,纵横黑道的王者,就是站到阳光下时总被坑。 何逸川、宴鸣赫,楚长歌…… 楚长歌的到来,引起的轰动最大,尖叫声差点把整个古城都掀翻了,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携女伴同行,女伴不是旁人,正是樊霖。 这下子,吃瓜群众不仅激动与见到男神了,还亢奋的自诩看到了什么暧昧,一时间,拍照发网的帖子雪花一般,越演越烈。 归去来兮这四个字也越来越人尽皆知,更都知道,今天人家开业了。 但是,想去吃,是不可能的了,所有的位子早就被预定空了,就是去围观都挤不到最里层,谁能想到一个只有三层的小店开业能这么惹人注目? 十点时,开业所有的准备都就绪。 锣鼓队来了,舞龙舞狮队也来了,架势早就摆开,只等一声令下,眼尖的人发现,这锣鼓队不是一般的锣鼓队,舞龙舞狮队更不一般。 我去,两支队伍都是得过大奖,只在重大场合才登台表演的啊,今天怎么这么接地气、甚至说得上是自降身份来接这种开业庆祝的活了? 自然是宴大少的面子。 除此外,十二门礼炮也一字摆开,黑黝黝的炮筒,挂着大红的绸缎花,这是何逸川送的贺礼,与寻常的礼炮也大有不同,发射的距离更远,响声也更威猛。 大红的鞭炮从三楼垂挂,一直到地,不止一串,无数串,跟过年挂的装饰红灯笼一样,看着就十分喜庆,但围观的人就吓着了。 “哇,这么多鞭炮,等下点着了,得炸成什么样啊?” “就是,不会引来城管吧?帝都可是禁止燃放鞭炮很多年了。” “引来城管有用吗?你也不看看今天谁在唱,宴副市长在呢,人家都不说话,城管眼瞎啊会撞上来找虐?” “也对,我刚才还看到宴鸣赫了,这家归去来兮的店背景很强大啊,有这么多政界人士来捧场。” “岂止是政界,何逸川看到没?部队上谁不认识他?还有封墨,黑道的老大,封白,著名律师,楚少,娱乐圈大佬,东方蒲,餐饮协会会长,秦家都来人了,这秦观潮可是被称为小华佗……” “你还漏说了一个大新闻。” “什么?” “我刚才看到有人送来一副字,嗷嗷,是赵家,赵家送来的啊。”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送字的人是赵南笙的贴身司机兼保镖啊。” “我去,这也太……” 吃瓜群众们亢奋的议论时,负责剪彩的嘉宾们已经各就各位的站好。 柳苏源作为主家,当然会有一席之地,除他外,东方蒲,宴明珠,何逸川,宴鸣赫,楚长歌,还有一个商界联合会的副会长章士兆,商界会长是宴云山,他当然不会来,宴暮夕也不想他来,于是直接跳过他请了章士兆。 剪彩的嘉宾是十个人,宴暮夕也占一位,另两位是封白和封墨。 十个人,除了柳苏源,随便提及哪个,都是不得了的人物,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同台为一家不起眼的店剪彩呢? 这家店何德何能啊? 这是无数人的心声,直到后来,挤破头终于顶上一桌菜、尝到绝世美味后,才总算理解了,一家小店何以让大人物们刮目相看。 实在是太好吃了。 当然,宴大少的脸面也是不可或缺的主要条件之一,谁叫这家店老板的外孙女是宴大少的女朋友呢,女朋友都宠成公主了,爱屋及乌,合情合理哈。 十点十分整。 随着宴暮夕的一个眼神落下,十二门礼炮齐鸣,响声直冲云霄,气势如虹,同时间,嘉宾们手里的剪刀也落下,咔嚓,礼成。 现场的鼓掌欢呼声都被掩盖了,完全敌不过礼炮和鞭炮齐鸣,那鞭炮点燃后,并没有围观群众们原本的担忧,几乎没释放什么污染,看的人又是惊叹连连。 很快就有人爆出,这是宴暮夕为了庆祝开业,特意研发出来的,天才就是天才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天才,对女朋友真是太有心了。 只为了给女朋家的店庆祝,创造了一项新发明,多浪漫啊。 锣鼓队和舞龙舞狮队也表演了起来,不愧是获过大奖的,现场看比在电视上看更有冲击力,咚咚咚的鼓点,激荡着在每个人的心头,看着这样的场面,不是自家开业,都莫名的跟着热血沸腾。 二更 热闹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吃饭。 但可惜,店里面早就没有空位了,邱冰就守在门口,对想进去的人统一回复,“对不起,今天已经客满了,请下次提前预约。” “不是吧?我来的很早啊。” “就是啊,我九点多就来了,我还想看男神呢。” 邱冰一板一眼的道,“有人更早,提前很多天就下单订位子了。” 闻者,无不遗憾。 “那怎么预约啊?” “详情,请看黑板。” 店门口,竖着块复古的黑板,上面的字是柳泊箫写的,娟丽秀雅,详细介绍了如何预定位子,留了店里的电话,还贴出个二维码。 扫码关注,进的是柳泊箫之前在紫城时就建的那个公众号,可以在上面定位子,还能看到每天的菜谱介绍,众人进去后,就后悔了,满屏都是放毒啊,让他们这些只能看而吃不上的人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赶紧预定啊,结果,脚不挪地就开始抢,手速最快的也只抢到个一周后。 这是什么概念?一周后啊,排队七天,这可比东方食府的门槛还高啊,东方食府除了东方家的男人亲手下厨做的料理外,其他厨师,可用不着等这么久,顶多就是在门口站两个小时,但这家呢,七天! 可谁也没办法。 人家店就这种规矩,厨师就俩,一个是当年被宴家高薪请去的苏睿苏大厨,据说是御厨的后人,另一个是他外孙女,这次厨艺争霸赛的冠军得主,俩人亲自掌勺,不假手于人,再能干,每天做多少道菜也是有数的,而且,店里的桌椅也不多,一楼大厅才六张,二楼,三个雅间,三楼也只有三个雅间,一共十二桌,能安排多少人? 其实,归去来兮的面积并不小,比如一楼,再安排几张桌子都能放下,可设计时,柳苏源就否了这个想法,他想走得是私房菜的精品路线,不以数量取胜,因为忙不过来,他暂时也没什么收徒的打算,桌子多了,就得再雇厨师,那就失了他们苏家的味道了。 是以,店的规模就受到了限制,不是他们想走饥饿营销,而是人气太旺,只能如此。 这倒也避开了东方食府的锋芒,东方食府扩张迅速,全国都有店,苏家虽也是御厨之后,但目前,根本没有跟他们竞争的实力,换一条路,才能守住。 …… 外面热闹,店里也热闹。 一楼的客人,就没有一个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等的,有的站在柜台那儿看那些菜谱,每天十道菜,四道素菜,四道荤菜,俩道海鲜,另主食两种。 每一种都写在一块小木牌上,木牌下垂着流苏,十分古色古香,那字迹也好看,毛笔写的,不亚于书法家,让点菜的人赏心悦目。 还有人站在一排透明的玻璃柜前选小菜,小菜是额外的,不在十道菜里,且是免费赠送,按人分,一个客人选一碟,那碟子很精致小巧,是柳泊箫专门让人定做的,搭配着色香味俱佳的小菜,看的人都不知道选哪个好了,哪个看着都好吃,于是就有人提出愿意额外买。 陆云峥站这儿帮忙,听到这种声音,就笑着解释,店里每天做多少小菜都是定量的,你要是多买了,就意味着其他客人吃不到了,所以,不行喔。 垂涎的客人也只能老实的接受这种说辞,没人敢闹事,有三楼那些大人物压阵,谁想不开找茬啊? 还有一拨人在欣赏墙上的画,和柜台那儿的摆件,那可都是名家名师出品啊,尤其是赵南笙写的那副字,龙飞凤舞,霸气扑面而来,内容也十分有气势,御厨后人! 赵南笙的话有分量啊,谁也不再怀疑苏家祖上是御厨的身份了,那能来这里吃饭的人,岂不是过了享受了当年只有皇帝才能享受的口福? 这种认知一冒出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还生出几分想显摆一番的优越感,莫名觉得自己地位高了,身份贵了,想得瑟怎么办? 拍照发朋友去啊! 詹云熙看着这些疯狂的人,心里吐槽着,却下意识的整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他今天来也是倒持的光鲜亮丽,上镜能迷倒一片吧?要是能勾到个妹子就完美了。 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站在厨房那儿看。 厨房很大,大的都让人觉得有点浪费,但不得不说,真的很气派,里面厨具用品应有尽有,收拾的很板正干净,一点不像饭店的后厨。 且在里面的人也忙而有序,不像别家兵荒马乱、吵吵嚷嚷的,让人看着心头舒适,有种欣赏美食大片的愉悦感,也越发期待起即将上桌的美食来。 但再期待,也没人催,不但不催,还下意识的都保持的很优雅安静,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人,在他们眼里,头一回觉得厨师原来也可以像艺术家一样烹饪。 他们专注投入,一丝不苟,像是在对待最神圣的事儿,而身为客人,这种被尊重的滋味,绕是清冷的人,都心头止不住动容。 待在一楼的客人里,有几个美食家,那是宴暮夕特意为他们留出的一张桌子,几人亲眼目睹厨房里的这种种后,都感慨大发,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千字的文章来抒发这一刻的动容之情,依着他们在美食界的影响,文章一发到网上,立刻就被热烈转发。 合众传媒的记者其实也来了,但是宴暮夕为了不让柳苏源太有压力,就没让他们高调亮相,不过新闻还是要写的,写好后,就挂在了头条上。 三更 变的不一样 一楼热闹,二楼、三楼就显得安静了,毕竟是雅间,门关着,里面如何,走廊上听的并不真切,林家羽在二楼招待,詹国通帮老友站台,在三楼接待。 他是在宴家能近身伺候宴崇瑞的人,能把一个宴家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负责三个房间,那就太轻而易举了,招待的细致周到,令人宾至如归。 三楼,三个雅间,已经分别挂了上名字,和顺厅,福瑞轩,康宁阁,最大的是福瑞轩,里面安排了两张桌子,还有富于的位置摆了沙发和盆景。 今天来的重量级嘉宾都在这个房间。 年长的一桌,年轻的一桌,各自说着话,气氛融洽。 年长的那一桌上,如今只坐了六人,东方蒲两口子,封白的父母,封伯年和庄玉淑,以及章士兆,和负责陪酒的乔德智,乔德智并不擅长应酬,好在,坐在这里的人也不喜欢那些虚头八脑的客套,随意的聊着天,并不觉得哪儿尴尬,乔德智暗暗松了一口气。 庄玉淑跟江梵诗小声说话,俩人之前就都认识,不过是这些年江梵诗不喜抛头露面后,才交往的少了些,再次遇上,自然有不少话题。 “梵诗,你今天这身装扮真好看。”庄玉淑是搞科研的人,没多少诗情画意,夸人也是简单直白,却更显得诚意十足,“让我想起你年轻那会儿了。” 江梵诗闻言,笑得很矜持,但心里美滋滋的,她已经多少年没听见有人夸自己了,当然她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心都空了,皮囊好不好看的又有什么重要?但现在,心口空缺的位置填满了,她也像是焕发了生机,有了梳妆打扮的精神,今天出门,穿了件旗袍,她以前最喜欢穿旗袍,衣橱里的旗袍就有几十件,花样颜色不一,她选了件暗红色的,来祝贺也好,认亲也好,都显得特别喜庆,刚穿上时还有点忐忑,毕竟她这个年纪了,打扮的太鲜亮显得不稳重,但丈夫和儿子都说好,她就来了,来了后,悄悄找机会问了下女儿,女儿见了她眼睛亮亮的,还对她竖起大拇指,让她的心啊,甭提多熨帖了。 她当即就决定,以后见女儿都要穿的美美的,没有什么比看到女儿惊艳的眼神更让人欢喜的了。 东方蒲和封伯年也挨在一起聊着,“阿蒲,听说你今天来,不止是祝贺,还要认亲?” “是这样没错。”东方蒲说这话时,儒雅的俊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看着年轻了好多岁,中年美大叔的形象妥妥的。 封伯年有些讶异,“阿蒲,你变了。” 东方蒲克制着心里的激动欢喜,尽量让自己淡定点,“有吗?可能是我染了下头发,你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吧。” 这些年,他添了不少白发,以前不在意,但现在嘛,就特别在意在女儿面前的形象了,媳妇儿都开始装扮,他不能化妆,但染个头发没毛病吧? 封伯年复杂的道,“不只是染发的事儿,是你散发出来的精气神,跟以前判若两人。” 东方蒲想着自己可不能露馅了啊,于是,很无辜的笑道,“今天是苏家开业大喜的日子,我沾着人家的喜气,自然得精神些,不然多扫兴?而且,我还要认女儿,我当然更得高兴了。” 话题绕回去,封伯年也顾不上琢磨他变化的事儿了,沉吟着问,“我听说,这个女孩儿是暮夕的女朋友,将白也心仪她,你用这种办法来防止他们兄弟反目,倒也没错,但对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太苛刻了?将白的年纪可也不小了,这女孩儿又厨艺精湛,进你东方家不也正好?” 东方蒲干咳几声,“那个,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破晓跟暮夕认识在前,且俩人如今也情投意合,我哪能让将白掺和进去拆散他们?” 封伯年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将白遇见的迟了,又是兄弟的女朋友,他去抢确实不合适,不过感情这种事,是最不受控制的,就这么掐断他的念头,也着实残忍了些。” “呵呵,没事儿,将白心挺大的,他已经放下了。”东方蒲说的干巴巴的。 “真的?”封伯年半信半疑。 “当然,不信你看,将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失恋的样子吧?跟暮夕坐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他要是放不下,能这幅坦然的样子?” “……好吧。” 但凡长眼的,都能看出东方将白心情很美好,丝毫没有伪装的嫌疑,且跟宴暮夕挨着坐,俩人互动的态度比以往还要亲昵,谁还怀疑的起来? 但坐在东方将白一侧的秦观潮却还不踏实,已经问了好几遍,“将白,你没事儿吧?” 东方将白内心哭笑不得,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无辜来,“我没事儿啊,我很好。” “你若不舒坦,就跟我说,我陪你出去透透气也好。” “……我真的想开了,放下了,所以,你安心吃菜好么?” 再不吃,就没了。 主菜还在烹制中,先端上来的是开胃小菜,多少人,多少碟,所以,一桌六碟,一桌八碟,年长的那桌上,自持身份,都还优雅得体,但另一桌上,因为封墨,大家吃个菜跟抢地盘似的拼命。 ------题外话------ 过年七天,差不多都是六更,光顾着写字,都没能出去玩玩,所以昨天推荐结束后,就偷懒歇息了下哈,只写了四更,今天也想出去玩,欠了孩子好几场电影了,下午去补上,四更还是会有的,五更的话,木禾争取 四更 菜要抢着才能吃上 封墨实在是吃的太猛了,风卷残云般的气势,他眼前正冲着的是一碟炝黄瓜,配了红色的辣椒,红绿搭配,只在品相上就诱人的很,他哪还会客气?三两下,碟子就空了,别人都没机会尝尝味道。 封白掩面,都没脸看了。 何逸川忍不住问,“你跟黄瓜有仇吗?” 解决的速度像是在对待敌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宴鸣赫无奈的笑道,“我看,他不是跟黄瓜有仇,是跟咱们有仇才对。”完全不给别人留一口! 其他人虽也喜欢吃离着自己最近的菜,可都还要脸呐,记得桌面上还有其他人呢。 封墨对俩人的调侃置若罔闻,继续攻击另一碟。 封白不得不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作为警告。 封墨嘶嘶的吸着冷气,转头瞪封白,“哥,我吃个饭也碍着你了?” 封白暗暗磨着牙,笑得威胁力十足,“碍着了,你吃的忒快。” 封墨蹙眉,“爷们吃饭快一点怎么了?这叫豪爽!你看嫂子……” “我怎么了?”宴明珠吃下碟子里最后那口香辣笋片,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问完,不疾不徐的撸起袖子,露出帝王绿的翡翠镯子。 封墨眼眸闪了闪,“嫂子最优雅得体。” 宴明珠这才把视线收回来。 封白看看媳妇儿跟前的碟子,也装眼瞎,不吱声了。 其他人,“……” 真不愧是一家人。 感慨完了,动作也更麻利了,很快,这一桌面上的八碟小菜就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了。 封墨不悦,就这点分量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桌子,还没说话,封伯年就断了他的念头,“不准过来!” 封墨对他这个大伯还是很敬畏的,不甘的嘟囔一声,见送小菜来的乔天赐还没走,正在开酒坛分装酒,就冲他道,“还有吗?再送十个八个的来。” 乔天赐已经被他刚才犹如饿鬼投胎的样子给打败,闻言,无语的道,“没了。” 还十个八个,一个都不给。 封墨不信,“怎么会没有?” 乔天赐解释,“每天的小菜都是按人数提前调制好的,现在你吃完了,自然就没有了。” “那就再做啊!” “再做来不及。”乔天赐瞥他一眼,“外公和泊箫都在烹制主菜,难道,你不想吃那些了?” 封墨噎住了。 但还是有点不爽。 宴暮夕鄙视的道,“瞧你那欲求不满的样儿,可真出息!” “你……”封墨下意识的就要鄙视回去,结果,桌面上,又挨了他哥狠狠一踢,他疼的差点没叫出声,那还顾得上跟宴暮夕掐。 宴暮夕也不再理会他,起身去跟乔天赐一起倒酒了,他负责长辈那桌,乔天赐给年轻一辈的倒,酒还是从紫城带来的,酒香浓郁,未饮先陶醉。 封墨没脾气了,他本就喜欢喝酒,比起别人附庸风雅的品茶,他更喜欢喝酒那股淋漓爽快,乔天赐给他倒满后,他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再倒!” “……” 封墨睨着他,“怎么?难道酒也限量?也按人头分?” 乔天赐摇头。 “哼,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再倒。” 乔天赐就又给他倒满。 封墨毫不犹豫的再次一饮而尽。 那酒杯说大不大,可也不是袖珍型号的啊,就这么个喝法儿……,乔天赐端着酒壶,感觉今天搬出来的这坛酒恐怕不够用的。 “继续倒啊。”封墨催促,还说了一句,“我今天来可是带了贺礼的。” 其他人,“……” 好像他们没带一样。 封白切齿的笑,“要不要给你换个大碗喝啊?” 封墨听不出好赖话,还眼睛一亮,“对,大碗喝着才过瘾。” 封白眼皮子都抽起来,这回也不遮丑了,直接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封墨委屈不已,“哥,你打我干什么?不是你建议我换大碗吗?” 封白,“……” 他不知道跟这个二货弟弟说什么好了,明明在黑道上混的无人敢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怎么在正常人面前,就脑子不够呢? 封伯年这时转过头来,很正经的问,“小墨,你是不是吃饱了?” 封墨道,“开玩笑,我还没吃呢……” “没吃?那你哪来这么多力气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 喝酒哪需要什么力气?但封墨还没二到家,总算听出他大伯的警告,老实了。 封伯年跟东方蒲道,“让你看笑话了。” 东方蒲却笑呵呵的道,“看什么笑话?小墨这率真的性子多难得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喜欢吃就使劲吃,喜欢喝就痛快的喝,这么活着才叫潇洒。” 封墨听到了,转过头来道,“还是东方伯伯了解我。” 东方蒲哈哈一笑。 封墨回过头来,对封白挑眉,“听到了吧?东方伯伯都夸我。” 封白心力交瘁的道,“二货,你潇洒是没错,但你不能潇洒起来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封墨看向其他人,一个个眼神都幽幽的在控诉他呢。 东方将白道,“小墨,等下你可别吃的这么猛了。” “就是,我为了中午这顿,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宴鸣赫苦笑着道,也不怕丢脸了。 楚长歌使劲点头附和,“我昨晚的那顿都没吃。” 何逸川也提醒,“我听说,就十个菜。” 所以,你要是抢的狠了,别人还吃什么? ------题外话------ 晚上有空,木禾就写五更,没有的话,亲们就不要等了 第二十四章 一更 美味的大餐 “才十个菜?那够谁吃的?最起码得二十个!”他才叫嚣完,门就推开了,第一道主菜端上来,众人的视线顿时都被那香气吸引了去。 是一道烤羊排,分量给的很足,得有四五斤的样子,用大大的盘子盛着,烤的金黄的皮,肥瘦相间,肥厚的部分还在滴着油脂,只是看着就让人口水开始分泌。 每桌一份。 放下后,封墨就开始动手,抓起整根的肋骨,吃的十分粗犷迫切,那张平时看着冷酷的脸此刻都软化了,露出满足和陶醉了,再喝一口酒,神情就更是肉眼可见的惬意了。 封白无言的看了他几秒,清了下嗓子,“来,大家也都别客气了,直接下手开动吧。” 话落,他就豪放的扯了一根,递给宴明珠。 宴明珠也直接用手拿着啃,神态自若。 其他人,“……” 虽然这样吃着是很过瘾,但你们这么毫无压力真的合适吗? “都吃吧,别说我没提醒哈。”封白好心又催了一遍。 封墨已经吃到第二根了。 其他人见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纷纷出手,也不再顾及什么体面和优雅,先尝到再说。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楚长歌赞叹着,“难道是加了什么秘料?” 东方将白沉吟着道,“我只分辨出,有葱段、姜片,孜然粉、花椒、辣椒粉、小茴香、黑胡椒粉,还有料酒、盐、生抽 配菜是香菜和紫皮洋葱,其他的,就吃不出来了。” 楚长歌疑惑的喃喃,“听着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就格外好吃呢?” 其他人忙着吃,也没个回应的。 秦观潮好心解释了句,“将白刚才说的并没有遗漏的,我能肯定就只有这些,不存在再用什么其他的调料,若是有,我能吃的出来。” 秦观潮的话,没人质疑。 楚长歌闻言,笃定的道,“那就是火候了,定是人家对火候的驾驭有过人之处,才能把羊排烤的外焦里嫩、肉质鲜美。” 这回他说完,连秦观潮都不附和他了,他拿起盘子里最后一根骨头,正庆幸的吃着。 楚长歌不敢置信的盯着空荡荡的盘子,“你们这些……” 都是猪吗?还是腹黑的猪,趁他说话,就抢食,他才说了几句啊,这就没了?没了? 另一桌上倒是还有,但他没有那个脸去要。 “这羊排的味道是不错。”封伯年夸得很含蓄,当着别的名厨的面,他夸得太狠,那不是惹人厌吗? 谁知。 东方蒲夸的比他可要热烈多了,“岂止是不错,而是相当好,我当年学这道菜时,为了烤出最正宗的羊排,还特意去边疆待过一个多月,尝过当地最有名的烤羊排师傅的手艺,都没这个好吃。” 封伯年,“……” 人家这幅与有荣焉的表情肯定不是装的吧? 也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是真坦荡、真无私、真男人! 羊排吃完没一会儿,第二道主菜也上来了,是红烧肉,这道菜不算很稀罕,别说厨师了,寻常主妇都会做,没多少道道,放齐了调料,使劲炖就是。 但显然,此刻放在桌上的这盘,很与众不同。 先是外观,带皮的五花肉肥瘦相宜,红彤彤、油亮亮,那层皮简直跟透明的一样都发光了,再用筷子夹起,肉块颤颤巍巍的,等到吃进嘴里,像是有什么在舌尖砰然绽放,那种美妙的感觉难以相容。 “这是红烧肉吧?”楚长歌吃了一口后都懵了,“我以前吃的难道都是假的?” 其他人不做声,就一个字,吃。 楚长歌总算也精怪了,感慨了几秒后,也加入了门头猛吃的队伍。 一盘肉能有多少块?每个人顶多夹个几筷子就解决干净了,但是砸吧下嘴,意犹未尽啊。 封墨盯着盘子底,眸光灼灼。 见状,封白暗暗磨牙警告,“想都别想。” 舔盘子?除非他端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封墨皱眉看他,“我想吃碗米饭怎么了?你不觉得用这汤汁浇在米饭上会很好吃?” 封白,“……” 这么一说,他也忽然很想这么干啊。 其他人的眼底也流露出几分跃跃欲试了。 东方将白好笑的提醒,“后面还有很多好吃的菜呢,这汤汁拌米饭的确好吃,可也很充饥,你们吃了,后面的美味可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这才按捺住了,没有太丢脸。 接下来,端上来的是一道名菜,九转大肠。 奈何,这道菜完美是完美,唯一的缺憾……分量太少了,精致的白瓷盘里,只摆着十个,十个啊,的确,这样摆盘是漂亮,但他们现在想要的不是美感,而是吃个过瘾。 一人分了一个,最后那个,封墨倒是手快,但架不住他哥在桌子底下掐他的腿,他只得忍辱负重的把那个放到了宴明珠的盘子里,“嫂子,你吃。” 宴明珠给他个满意的眼神,然后在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下,慢悠悠的品尝起来,明明之前吃饭速度很快的,但现在,磨人的优雅。 楚长歌欲哭无泪,“表姐,我投降,求您赶紧吃完吧。” 不然,他都想虎口夺食了。 其他人同感。 宴明珠这才放过他们,满足的一口吞下去。 ------题外话------ 早上状态不太好,只写了一更,下午再补上 二更 盘盘惊艳 接下来上的第四道菜,终于让男人们有了‘抵制’宴明珠多吃一口的理由,爆炒腰花,腰花啊,当然是男人多吃点好,补肾良菜,女人吃多了干什么? 可他们低估宴明珠了。 宴明珠吃起来毫不手软,比他们这些男人还有魄力。 楚长歌实在忍不住,幽幽的问,“表姐,你吃这么多腰子有什么用啊?” 你也没用武之地啊。 其他人同感。 谁知,宴明珠一个眼神,扫过全场,怼的那叫一个稳狠准,“难道你们……都那么迫切需要这东西大补?” 一个个原本还盯着盘子如狼似虎的男人,“……” 这特么的谁敢承认? 连封墨那个为了抢食不要脸的都筷子停下了,这事关男人的尊严,绝对不能输。 于是,最后宴明珠得以吃的最多。 男人们再哀怨,也无济于事,好在,紧接着就又端上了一盘菜,白灼虾,这道菜看着最简单,平淡无奇的样子甚至不怎么勾人食欲,但亮点,就在那蘸料里。 每个人把虾剥了壳,用筷子夹着往碟子里蘸了料送进嘴里后,神情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惊艳,那种惊艳还伴随着一种新奇的体会,对美味的新认识。 可惜,虾也只一人一个。 通常席面上这道菜,都是人均一个,也不觉得哪儿不对,但现在,众人盯着那空荡荡的盘子,说不出的哀怨,怎么就这么点啊? 他们都带礼物来了好么? 封墨脾气急,差点暴走,“这特么的是不是在逗我?” 把他馋的心急火燎的,却不负责到底,跟他有仇是不是? 没人回应他。 楚长歌耐不住的问东方将白,“将白哥,这蘸料里,都有什么?” 东方将白苦笑,“这次,我却是不知道了,我也没品出来。” 楚长歌又问秦观潮。 秦观潮也摇摇头。 东方蒲咂摸了半天,也没全然分辨清楚这蘸料里的秘诀,不过他倒也不纠结,既然是御厨的后代,肯定有过人之处,他不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如他们东方家,同样也有别人无法窥破的一些秘方,那是看家的本领,若轻易能让人知道,便不是什么秘方了。 …… 虾吃完,桌面上都是空盘子,一个个的面面相觑,也是头一遭这种陌生的体验,但是没办法,厨师就俩位,急也没用,不过,前面吃的都是荤菜,这会儿也不太饿了。 但封墨不行,“还有什么菜?” 宴鸣赫闲着也是闲着,他便好回应了句,“接下来应该是酸菜鱼了,我看今天的菜单,四荤四素,俩道海鲜,荤菜都上全了,虾也有了,就剩下酸菜鱼了。” 封墨皱了下眉,“酸菜鱼?” “怎么?你不爱吃鱼?”宴鸣赫眼睛都亮了,不爱吃太好了,那他们就能多吃一点了。 谁知…… “谁不爱吃了?我就是嫌有刺,吃起来麻烦。” “……”果然,不该有幻想。 楚长歌转头看秦观潮,语气有些兴奋,“表哥,我记得,你不爱吃海鲜对吧?那酸菜鱼……”声音募然顿住,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刚才,刚才的虾,你,你吃了对吧?” 比起他像是被雷霹的表情,秦观潮就淡定多了,“对,我吃了。” “可你不是……不碰海鲜吗?” 东方将白也惊讶的看过来,“是啊,观潮,你刚才怎么吃了?” 秦观潮平静的道,“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可以吃一点了。” “怎么会?”楚长歌犹自在怀疑中。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的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观潮看了眼宴暮夕,“去紫城时,在一念天堂吃了回三鲜的饺子,然后,我就忽然对海鲜不那么排斥了,很神奇对不对?” 宴暮夕接过话去,笑得别有深意,“是啊,很神奇,我媳妇儿包的饺子还有这么强大的治愈功能。” 秦观潮不再说话。 楚长歌咳嗽两声,赶紧转移话题,怕他们打起来,“也不知道今天的酸菜鱼是谁做的哈?呵呵呵,我忽然想起厨艺比赛时,那个人叫什么来,箫笛,对,就是他,他的拿手菜就是酸菜鱼吧?味道真不错……” 宴暮夕冷哼,“不错什么?一个赝品而已。” 闻言,封白好奇的问,“赝品?什么意思?” 宴暮夕道,“他那道酸菜鱼是跟苏家学的,只是只学了个皮毛,精髓半点也没。” “不是吧?只皮毛就已经那么好吃了,这要是正宗的酸菜鱼得是什么绝世美味啊?” “你问我姐啊。”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宴明珠不疾不徐的道,“的确好吃,好吃的怎么形容呢?这么说吧,看到那鱼,你就觉得变成了猫。” 众人,“……” 封墨半信半疑,“真有那么厉害?” 宴明珠瞥他一眼,“你可能连刺都来不及吐。” 封墨还要说什么,酸菜鱼来了。 这回的酸菜鱼给的分量很大,黑色的陶锅得有三十公分宽,汤汁是奶白色的,还翻滚着小泡泡,鱼肉雪白,薄薄的一片,打着卷儿,沾了些油亮的红辣椒,画面简直活色生香。 深吸一口气,那酸爽香辣的气息瞬间将理智打的粉碎,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吃! 三更 饕餮附体了 “哇!”楚长歌赞叹,也仅仅只敢发出这么一声赞叹,不敢发表过多的话,怕耽误抢鱼,还是吃完了再抒发心里澎湃的惊艳情怀吧。 “果然还是正宗的好吃!”这是封白说的,“赝品就是赝品呐。” “没刺,居然没刺,哈哈……”这是封墨,他太惊喜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时刻冷着脸的人突然笑出声,画面还是很惊悚的。 不过,大家忙着吃,也没人顾上嘲笑他。 宴明珠喝了口鲜美的鱼汤,感怀的道,“还是以前那个味儿,真好。” 闻言,宴鸣赫忙里透空说了一句,“我现在真是后悔,以前没去静园吃饭啊。” 不然,他早就能尝到这等美味了。 何逸川心有戚戚然,他以前对吃不太讲究,所以跟着父母去千禧山都是在福园吃,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听到这些话,宴暮夕很得瑟,他才是最有口福的那个人。 东方将白吃了片刻后,低声问宴暮夕,“既然知道箫笛做的是赝品,你怎么没揭穿?” 宴暮夕道,“还不到时候。” 东方将白蹙眉,“你还另有安排?” “嗯。” “苏师傅和破晓知道这事吗?” “知道,我已经说了,外公跟南城老家的侄子已经有些年不联系了,也不好贸然去说什么,不过,用不了多久,南城那边就有人来了。” “苏师傅的亲人?” “算是吧,他侄子的女儿苏茜雪,考进帝都戏剧学院了,学的是表演系,箫笛不也进了娱乐圈吗,他们迟早都会碰上,箫笛之所以能偷学了苏家的这门本事,就是利用了苏茜雪对他的感情,苏茜雪能放过他?” 东方将白听到这番话,就想起东方靖来,当年也是用了这种不入流的无耻手段,让整个东方家都跟着蒙羞,祸害的偏偏还是妹妹的养母,让他们一家更加愧疚。 想到这里,鲜美的鱼肉都失去了滋味。 宴暮夕看了他一眼,“都过去了,别想三想四的。” 东方将白勉强笑笑,事情哪那么容易过去?秦可卿都被逐出秦家门了,秦家还跨不过那个坎呢,更别说,东方靖如今还是东方家的一份子,秦可卿也是他名义上的二婶。 …… 一大盆酸菜鱼,最后连点汤都不剩,酸菜都吃的干干净净,也就鱼骨头实在咀嚼不动,不然,桌面上能干净的如蝗虫过境。 这光盘行动,也是没谁了。 就这样,封墨还不过瘾呢,见另一桌上还没吃完,也不觉得哪儿丢人,端着自己的碗筷就移过去了,他正好坐在庄玉淑身边,拿起筷子才吃了两口,就听她道,“小墨,这些年在家里过的很委屈吧?” 封墨没反应过来,懵逼脸,“什么?” 庄玉淑叹了声,“唉,看你这样子,在家里时分明从没吃饱过饭啊,是伯母不好,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看把你饿的吆……” 脸皮都不要了。 封墨听懂了,端着碗筷又回去了。 回去后,封白就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封墨咬牙忍住。 东方将白见状,笑着道,“以前,大家都笑称暮夕是吃货界的大魔王,现在看来,小墨也不遑多让啊,不过,当个吃货也没什么不好,能吃才是福气。” 宴暮夕接过话去,“大舅哥,你太抬举他了,他哪是什么吃货界的大魔王啊?他完全是饕餮,也只有饕餮这样的称号才能配得上他。” 这话出,其他人都以为封墨肯定要发飙,谁知他很茫然的问,“淘铁?那是什么?” 众人,“……” 封白无语的给他解释,“是饕餮,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写那俩字,你只需知道那是古代神话里的四大凶兽之一就行了。” 封墨皱眉,“神话里的凶兽?那跟我什么关系?” “是贪吃的凶兽,贪吃到连自己的身子都吃了,最后是被撑死的,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封白都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难道全是水? 封墨听到这话,还是没发火,而是好奇的问,“这凶兽厉害吗?” 封白气到发笑,“你说呢?神话里的四大凶兽,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齐名的凶兽,你说厉害不厉害?” 封墨眼睛亮起来,“厉害就好,那我就当这饕餮了。” 封白,“……” 是他没有解释清楚吗? “小墨,饕餮是凶兽。”东方将白又强调了一遍。 封墨一脸认真,“就是凶兽我才喜欢,祥瑞的兽都不够凶猛,不适合我。” 东方将白哭笑不得。 封白缓了缓情绪,哼道,“你先把那俩字会写了再说吧。” “很难写吗?” 封白也不跟他废话了,沾着点酒水,在桌面上写了起来。 等他写完,封墨果然傻眼了。 …… 这段小插曲过去,接下来的就是四道素菜,烫干丝,锅贴豆腐,油焖笋,鱼香茄子,哪怕有荤菜珠玉在前,这几道素菜也没让他们失望。 每一道都有自己的特色,让人停不了筷子。 十道菜都吃完,明明胃里已经满了,但嘴上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楚长歌摸着肚子,喃喃了一句,“怎么办?难道我也饕餮附体、非要把自己撑死才能不想吃了?” 没人理他,因为别人也有这样的惆怅。 四更 心大的都能捧情敌了? 菜上完后,最后端来的是主食,一碗面。 手工扯的面条,厚薄粗细适中,口感劲道爽滑,用煨了一天一夜的鸡汤煮熟,上面放着半颗卤蛋,三块酱香浓郁的牛肉,还有几颗碧绿的油菜。 只这品相,就让塞满的肚子顷刻间变得饥肠辘辘起来。 于是,再次开动,还是风卷残云的气势。 “我去,要不要这么好吃啊?” “这面里加了什么?怎么可这么劲道?” “加了鸭蛋。” “鸭蛋这么神奇呢?只要加个鸭蛋,就能让面这么香浓?” “当然不,得有鸡汤打底,还得是上好的鸡汤,鸡汤浸透到面里,才能这么好吃。” “卤蛋也好吃,可惜只有半个。” “牛肉也才三块啊,不知道厨房还有不?能切一盘上来不?” “呵呵……” “不过,为什么主食是面条呢?我以为会是水饺。” “因为有句老话,叫送客饺子迎客面,今天当然得吃面才应景。” “啊?还有这说法呢,不过这话是怎么来的呢?” “客人来了吃面,表示主人情长意长;客人走了吃饺子,把主人的情与意打包带走。” “喔,讲究!” 大碗面吃下去,胃里再也腾不出一点地方了。 后面,又端了切好的西瓜上来,还有一大壶三花茶,茶壶是透明玻璃的,菊花、茉莉花、金银花,在热水的浸润下,朵朵绽开,很是赏心悦目。 乔天赐进来送的,他忙上忙下,跑了好几趟了。 宴暮夕看着他问,“楼下的客人都吃好了吗?” 乔天赐点点头,“点的菜倒是都上齐了,就是有些人意犹未尽,还想再要,但是厨房没了。” 封墨闻言,抢过话去,“看吧,很多人都没吃饱,以后得多备点食材才行,虽说饥饿营销是能刺激客人消费,但也不能饿的太狠啊。” 乔天赐幽幽的道,“他们都吃饱了,饱的都撑的坐不下,就是嘴馋。” 跟您一样。 封墨,“……” 他哼了声,拿起块西瓜来吃,西瓜从冰箱里抱出来的,又甜又脆,还凉爽,吃下去,感觉自己都变得很清新。 “评价呢?”宴暮夕又问。 “相当好!”乔天赐这会儿也无需谦虚,笑着道,“不管什么口味的食客都吃的停不了筷子,有几桌还差点因为抢红烧肉打起来。” 闻言,楚长歌没忍住,感慨一声,“红烧肉都能引发战争了?嗯,它有那个资格。” “人都走了吗?”这话是东方将白问的。 “还没有,在喝茶。”乔天赐回道。 封白好奇的问了句,“是今天这样,还是以后每天都这样只接待一波客人?” “都这样。” 封白讶异,“不考虑翻台率吗?” 饭店很看重这个的好么?毕竟这关系着最直接的利益,翻台率越高,利益越大。 乔天赐摇头,“不考虑,外公说,这样客人吃起来也不会着急,吃完了还能坐着品茶聊天,后厨也不用太忙碌,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每一道菜品。” 封白竖起大拇指。 宴鸣赫道,“这样固然是好,但利益上是不是……太受影响?” 潜台词,能挣到钱吗?不会赔本吧?经营这么一家店,成本可不低呢。 乔天赐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得运营商一段时间看看,但估计应该不会赔本,网上预定的客人,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 “我去!”楚长歌惊叹,转头看向东方将白,“将白哥,东方食府的位子也没这么火爆吧?” 东方将白失笑,“的确没有,便是我和爸掌勺,也没这么抢手啊。”说完,夸张的叹道,“我会不会被破晓碾压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宴暮夕睨他一眼,道,“那是你妹妹,你被她打败了不是该骄傲?” 闻言,东方将白眼睛都亮起来,“对,输给妹妹不丢人。” 其他人,“……” 这心境,真的让他们很难看懂哎。 江梵诗有些按捺不住,想问一声,又怕显得唐突,惹人怀疑,就给宴暮夕使了个眼色,宴暮夕心神领会,又问乔天赐,“泊箫和外公都忙活完了吧?” 乔天赐点头,“忙完了,面食就是最后一道。” “俩人可吃饭了?” “嗯,简单吃了些。” “那她现在……” “打算要上来的,到二楼时,被明澜叫到他们的房间里去了。” 闻言,宴暮夕挑起眉头,“被他截胡了?” 乔天赐还没来得及解释,封墨闻到酸味,就兴奋的问,“明澜是谁?你的情敌吗?” “情敌?”楚长歌讶异的接过话去,“不是吧?暮夕,我之前看演出名单,好像扫到有个男配的角色就是这个名字,你不踩他还捧他?” 宴鸣赫好奇的追问,“什么演出名单?” “就是暮夕投资的那部青春剧,男神爱上我,我抬举了一个签约的女艺人,之前还有选出来的几个演员,都是喜剧学院的学生。” 听完楚长歌的解释,连寡言的何逸川都好奇起来,“暮夕,你真心大的捧情敌?”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谁说他是情敌了?所谓情敌,需得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他现在离着给我当对手还远着呢,顶多就是朵桃花,我已经已经斩了。” “那我够资格给你当情敌吧?”封墨挑衅的问。 “你?”宴暮夕呵呵一声,眼神鄙夷,“你还不如他呢,就你那智商,连朵桃花都够不着边儿,顶多就是路边碍事的狗尾巴草。” “你……”封墨眼瞅着要发飙,柳苏源和柳泊箫进来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哈 第二十五章 一更 认亲 俩人进来时,身上没再穿厨师服,柳苏源走在前头,脸上挂着几分拘谨的笑意,柳泊箫在后,手里端着个托盘,盘上是一壶茶和几个杯子。 见状,众人就知道重头戏来了,敬茶认亲。 除了东方蒲和江梵诗、东方将白三人激动外,其他人的表情,还真是一言难尽。 秦观潮担忧的去看好友,结果,发现他自从柳泊箫进来就移不开眼,那眼底的情意,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就这样,能甘心认亲? “将白,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躲开这种场面会更好些吧? 谁知,东方将白却冲他道,“等下,破晓给我端茶时,记得帮我拍一张照片。” 那语气,怎么形容呢,反正秦观潮描述不出,他懵懵的点了下头,拿出手机,把好友的这种反常情绪视为‘物极必反’,不是有个词叫气急反笑嘛,有的人被刺激到一定程度,确实会有截然相反的表现。 柳苏源这时开口,“谢谢大家来捧场,刚才忙着,也没能上来给大家敬杯酒,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总之,谢谢大家了!” 说完,冲着众人鞠了一躬。 东方蒲和江梵诗自然不能受,于是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站起来。 宴暮夕已经走了过去,扶起柳苏源,笑眯眯的道,“外公,您太客气了,都不是外人,谢来谢去的就生分了,您且安心就是,刚才我已经替您敬了大家酒了,是不是啊,诸位?” 有没有敬,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但这时候,自然是点头应和,连根宴暮夕不对付的封墨都没揭穿,当然,他也不随波逐流就是。 柳苏源就当自己信了,“谢谢少爷。” “呵呵呵,跟我就更不用客气啦,外公。”宴暮夕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下,又对其他人道,“都别站着啊,坐,都是自家人,随意点的好。” “对,对,随意点好。”东方蒲笑着附和,招呼众人都坐下了。 不过,气氛比之前,多少有些不自然一样。 尤其是江梵诗,第一回跟养育女儿的亲人相处,她几乎坐立难安,想说什么,碍于这么多人在,又张不开口,很是纠结煎熬。 柳泊箫冲她眨了眨眼,她起伏不定的情绪才安稳了些。 “今天呢,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宴暮夕是最自在坦荡的那个了,话自然就由他说了,“一喜,就是外公的店开业大吉,二嘛,呵呵呵,就是东方叔叔和江姨要在这天认我女朋友为干女儿,请诸位做个见证,从此后,泊箫就是将白的妹妹了,而我,也算是东方家的女婿了。” 这番话落,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才合适。 直到宴明珠第一个鼓掌,“啪啪啪……” 稀落的掌声,听着格外响亮。 封白紧随其后,赞了声,“好!”,也跟着拍起手来。 有两口子带头,其他人也不能再装傻,都鼓起掌来,就是心头有点尴尬,不忍去看东方将白的表情。 东方将白为了不露馅,努力按捺着激动,想要表现出那么一点惆怅、哀伤、无奈来应景,奈何,演戏真的太难了,他实在表现不出来,不过,这一挣扎,倒是显得他脸色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大家就都自动解读为,是他在强忍,忍不住了,才会面色这般纠结凌乱。 “来,泊箫,给你义父、义母敬茶吧。” “好……” 柳泊箫放下手里的托盘,亲手倒上一杯茶,端起来,还没转身,就听东方蒲道,“破晓,这第一杯茶,理应先敬你外公。” 江梵诗眼圈一红,努力按耐住,笑着道,“对,破晓,先端给你外公……” 柳泊箫怔了下,便明白俩人的意思了,心里一动,点了点头,乖巧的转身,面对着柳苏源,缓缓跪了下去,“外公,喝茶。” 柳苏源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看到她跪下了,才手忙脚乱的去拉她,“你这孩子,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 “外公,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长辈,泊箫这一跪,您当得起。”宴暮夕笑呵呵的制止他,“您要是舍不得她跪着,就快接过茶来喔。” 柳苏源鼻子发酸,哽咽着道,“好,好,这茶,外公喝,外公喝……”颤着手接过来,也不管烫不烫的,就一饮而尽,摸了把脸,又去拉她胳膊,“傻孩子,快起来吧。” 柳泊箫听话的站起来,谁知,宴暮夕却又跪了下去,还是那个杯子,他再次倒上茶,恭敬而认真的端着递过去,“外公,这一杯是我敬您的。” “少爷,你这是……”这一跪,可把柳苏源惊的够呛。 其他人的表情更是讶异不已。 连宴明珠都露出几分不解,想着她这弟弟骄傲的,连进了祠堂祖宗都不愿跪,今天这是怎么了? 柳泊箫也讶然的看着他,暗暗抻了下他的衣服,他却岿然不动,一本正经的道,“外公,这杯茶,我更应该敬,泊箫敬,是感谢您这二十年比山高、比海深的养育之恩,而我,亦是如此,没有您这么悉心养育教导,又怎么会有我现在的幸福呢?所以,我最该感谢您,感谢您为我养了个好媳妇儿,还把她送回我身边,这恩情,无以为报,我只能说,以后,您就是我和泊箫的亲外公,我们会孝顺您的。” 柳苏源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二更 莫名想哭 这一刻,气氛实在是…… 楚长歌小声问宴鸣赫,“今天是认亲没错吧?” 宴鸣赫复杂的点点头。 “可我怎么感觉眼下这画面,像是要送女出嫁呢?不对,应该是洞房花烛夜后,第二天给长辈敬茶,是我眼花了还是幻觉了?” 宴鸣赫叹道,“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心里……莫名酸酸的。” 楚长歌点头,“我也是……” 难道被人家哭传染了?他不是这么煽情脆弱的人呐。 乔德智是最能体会柳苏源感受的人,叹息着,拿出条手帕塞给他,“苏源啊,你该高兴,你有个好外孙女啊,谁也没你有福气,现在还又添了个这么懂事的孙女婿,大喜啊,哭什么……” 柳苏源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擦了下泪,“我没哭,我这是激动的,我太高兴了,这茶我喝,少爷,不,以后我就喊你暮夕了,暮夕啊,外公喝了你这杯茶,以后可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好好对我家泊箫,你若欺负她,外公就,再也不做好吃的给你了……” “外公请放心,我就是负了整个天下的人,也绝不负泊箫。” “好,好……” 柳苏源接过杯子了,一饮而尽,放下后,去拉他胳膊,“起来吧,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随便跪?” “呵呵呵,我都听外公的……”宴暮夕那副得了全世界的模样,简直能亮瞎别人的眼。 在场的,也就东方将白能看懂了,他磨了下牙,“便宜这小子了,居然趁着机会给自己定下名分,还不能拦着,卑鄙,无耻……” 秦观潮听不懂,担忧的看着好友,“将白,你还好吧?” 东方将白现在不用装了,脸上就是一副不爽的样子,“不好,想揍人。” 秦观潮,“……” 果然,之前是苦苦忍着,现在终于要爆发了,他不由提起心来,想着万一好友动手,他要怎么拦才好。 …… 接下来,就是给东方蒲和江梵诗敬茶了。 柳泊箫倒了两杯,一杯端给东方蒲,一杯端给江梵诗,看着俩人红了的眼眶,她也跪了下去,然后软软的喊了声,“干爸,干妈,请喝茶。” 这么多人盯着,直接喊爸妈,还是太过惹人注意了。 可就是这么两声,这么一跪,还是让东方蒲和江梵诗没控制住情绪,眼泪止都止不住。 “怎么回事儿?”封白看着这一幕,低声喃喃。 宴明珠沉吟着道,“八成,江姨和叔叔想起他们的女儿了。” 封白顿悟,想到什么,忽然问,“我记得,那个孩子,就叫破晓是吧?” 宴明珠点点头,“东方破晓,跟泊箫不同字,但同音。” 封白唏嘘道,“这也是缘分了。” “干爸,干妈,你们别哭啦,再哭的话,我还以为是你们不想认下我呢。”柳泊箫也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只得撒了个娇。 这个娇,撒的很给力。 东方蒲和江梵诗立刻就不哭了,痛快的喝了茶后,江梵诗把他们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是一条项链,吊坠是四叶草,非金非银,而是玉石,绿色的,雕琢的栩栩如生,真如那代表幸运的四叶草一模一样。 “破晓,愿好运永远伴随着你。”江梵诗亲手给她戴上后,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握着她的手,就不舍得松开了,怎么看怎么稀罕。 柳泊箫乖巧的依着她。 这时,东方将白忽然走过来,正好拦下了宴暮夕想端茶的举动,他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这杯茶,是敬给我的吧?谢了。” 说完,端起来就喝。 宴暮夕,“……” 大舅哥太聪明,绝不是什么好事儿,害他不能一鼓作气,把长辈们都拿下了。 江梵诗这会儿也看明白了,笑着嗔了宴暮夕一眼,又拍拍女儿的手,“给你哥哥也端一杯吧,你们以后就是兄妹了,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柳泊箫应着,倒了一杯茶,笑盈盈的递给东方将白,“哥,喝茶。” 这一声“哥”,脆生生的,比喊干爸、干妈来可是亲昵自如多了,毕竟俩人相认的早,也经常在一起,相处时更随意些。 “好,哥喝。”东方将白接过来,一饮而尽后,笑着摸摸她的头,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大方方的把她搂进怀里,然后挑衅的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 打击报复,妥妥的。 “将白哥,他这是……”楚长歌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宴鸣赫摇摇头,“或许这就是最后的致命一击吧。” “不是垂死挣扎吗?” “……别说了,听着好悲壮。” “……” 当事人却很高兴,扳回一局,看某人吃瘪,心情出奇的好,东方将白搂着自个儿的妹妹不撒手,还变本加厉,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下子,宴暮夕果断不能忍了,上前就要分开两人。 但东方将白能如他的愿? 于是,俩人跟孩子似的,你来我往,拉扯起来。 其他人都懵逼脸。 秦观潮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拉架。 还是,江梵诗看不下去,站起来边笑骂着边分开俩人,“你俩混小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闹,幼稚不幼稚啊?都给我撒手,别伤着我女儿了……” 俩人这才打住了。 柳泊箫哭笑不得的被救出来,挽着江梵诗的胳膊,“谢谢干妈。” 江梵诗慈爱的拍拍她的手,“以后他俩谁要是欺负你,就跟妈说,我帮你揍他们。” 柳泊箫甜糯糯的道,“好……” ------题外话------ 下午继续更新 三更 送客 认完亲,柳苏源送客的时候,给福瑞轩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小份谢礼,用漂亮的手提袋装着,封墨拎过去时,掂了掂分量,嘟囔一声“瓶子小了点,换个大坛子多好……” 众人就当自己没听见,抱一大坛子出门,还不要脸面了? 送封伯年时,宴暮夕特意拉过柳泊箫来给他介绍,“封伯伯,泊箫九月份可就去学校报道了,那儿可是您的地盘,您可得护着点儿。” 封伯年笑着打趣,“有你这个护花使者在,谁还敢欺负她?”话落,看着柳泊箫,感慨道,“说起来也是缘分,去年,我就记住你名字了,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不想,今天我们会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暮夕的姐姐是我儿媳,以后,咱们也是一家人了,去了学校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去找我。” “谢谢封校长。”柳泊箫对封伯年的印象很好,早就听过他的大名,是少有的正直人、学者,去年她提出延迟上学时被获批准,她更是心里感激不尽,她也没想到,还会有今日这缘分。 封伯年笑呵呵的道,“不用谢,还有啊,以后在学校公事公办时喊封校长,但出了那个门,再喊校长就生分了,跟暮夕一样,喊封伯伯。” “是,封伯伯。”柳泊箫从善如流。 封伯年点点头,慈爱的应了一声,看着自家侄子已经走远了,这才跟宴暮夕道,“暮夕啊,小墨今年也想去学校读书,你也知道,我当初有多希望他能好好上学,偏他不争气,在教室里是一分钟都坐不住,可这回,他主动提出来了,我没法拒绝,就给了他一个旁听的名额,但我听小白说,他去学校动机不纯,好像是因为……” 他是个正经人,有些话让他说出来还真是挺难为情。 宴暮夕了然的接过去,“封伯伯,这事儿您甭放在心上,他就是为了给我添堵,您甭为难,让他去旁听就是,我有办法对付他。” 封伯年苦笑道,“行,你得别吃心就好,我是支持你俩的,小墨啊,还不开窍呢,暮夕啊,你俩也都大了,别还是跟孩子似的整天闹。”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放心吧,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欺负他太狠的。” 封伯年笑得无奈,“你啊……” …… 一波波的客人都离开后,店里总算清静了,服务生们各司其职,忙着楼上楼下的收拾桌椅、清理卫生,一个个干劲十足,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意。 能在这样的店里上班,说出去都有面子啊。 柳泊箫扶着柳苏源找了把椅子坐下,给他倒上茶,关切的问,“外公,您很累了吧?还能撑得住吗?” 柳苏源喝了口茶,摆摆手,“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一共才十二桌席,还有你帮着,我能累的哪儿去?” 宴暮夕坐在他对面,闻言,也问道,“外公,这节奏您真能受的住啊?” 柳苏源点点头,笑道,“你们把我当成病秧子还是八十的老人啊?我今年还不到七十呢,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天客人来的比较集中,往后有早有晚的,会更轻松,再说,事先,都调好了小菜,几道大菜也是早就腌制上了,不费什么劲儿,主食也有别人做,我真没事儿。” 宴暮夕看了眼后厨,透明的玻璃后,几个穿着厨师服的人在低头忙碌着,为晚上的那波食客做准备,他们不掌勺,只负责配菜,“那几人用的可还顺手?” “嗯,不错,都挺勤快的,也有眼力。” “那就好,如果有不规矩的,您也别客气,只管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柳苏源笑着应了声后,看着他感激的道,“暮夕,今天辛苦你了,开业是你操持的,楼上的贵客也是你陪的,我这心里……” “哎呀,外公,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您再说这种客套话,可就是把我往外撵了哈。”宴暮夕做出委屈的样子,“难道您不想要我这个孙女婿了?” “咳咳,怎么会呢?”柳苏源对他这卖萌的画面还有点接受无能,只好转移了话题,看着还没走的乔德智跟詹国通一一道谢,“今天也辛苦你们了,改日,我再好好请你们。” 乔德智摆手,“跟我还用说这个?行了,这儿忙完,我也得回济世堂了。” 宴暮夕让詹云熙开车送他,他没拒绝。 詹国通拍拍柳苏源的肩膀,坐他旁边,“苏源啊,咱哥俩也不用道谢,你把那牛肉酱再多送我两瓶就成,淑珍爱吃。” 柳苏源失笑,“你贪吃就贪吃,还把锅甩给媳妇儿,真出息。” 詹国通还装傻,“真是淑珍爱吃。” “得了,我还不了解你?” “真的是淑珍爱吃……” 宴暮夕揶揄道,“外公,您就当自己信了呗,不然詹管家这张老脸可就保不住了。” 柳苏源配合着点头,“行,我信了,泊箫,你去给你詹爷爷再拿两瓶来,得,也别两瓶了,直接装一坛子来,让你秦奶奶吃个过瘾。” 詹国通,“……” 柳泊箫笑盈盈的应了声后,去了负一层,很快,就抱了个坛子出来。 詹国通看着那坛子,眼神都亮了,还得装模作样的客套几句,这才收下。 四更 早做打算 几人坐着又闲聊了一会儿,詹国通就有事儿回千禧山了,送走他后,柳苏源有些熬不住,便去了三楼的休息室,柳泊箫也想歇一歇,可林家羽却拿了中午的账单给她看。 柳泊箫一目三行,看到最后的收入时,在心里大体算了算,除去各种成本开支,还是有利润可赚的,再加上晚上那十几桌,效益可观。 宴暮夕扫了两眼,点点头,“照这样下去,店里的运营根本不用愁。” “是啊,外公没有太大的野心,并不想走东方食府的路子,他只想守着一家店,做到极致,所有店里的菜,都能不负苏家的名声。” “外公的这个想法倒也没错,御厨这个招牌,已经被东方家抢得先机,且这些年做的也非常好,也有人野心勃勃的想分一杯羹,却都铩羽而归,外公避其锋芒,更容易能在帝都立足,不是店开的越多就越好,成功也不是用财富的多少来定义,只要能守住苏家菜的美名,就是成功,所以,外公走这条路是对的。” 柳泊箫笑笑,没再说话。 这会儿,只有俩人,宴暮夕喝了几口茶后,忽然问道,“泊箫,归去来兮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很顺利的开下去,你呢?为自己想过吗?” 柳泊箫怔了下,“什么意思?” 宴暮夕道,“过些天,你就开学了,以后除了周末和假期,你也顾不上这里,这四年,你可以全心扑在学业上,但毕业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柳泊箫眼神有些迷茫。 宴暮夕试探着问,“想留在这里、一心做菜?” 柳泊箫摇摇头,“我不知道。” 宴暮夕沉吟着道,“泊箫,以前你肯定有很明确的规划对不对?但是现在,发生了很多事,把你的规划打乱了是不是?” 柳泊箫闷闷的“嗯”了声。 宴暮夕拉着她的手,上了二楼,随便推开个雅间的门走了进去,门关上,他就搂着她抵在了门板上,唇流连在她的耳边,很是暧昧,“泊箫,有些话,说出来虽有些伤人,但是,我还是想说,因为,总有一天你要面对,不如现在我陪着你一起适应……” 柳泊箫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潜意识里就开始抗拒,“暮夕,我现在不想听。” “泊箫,相信我,没那么可怕。” 柳泊箫默了片刻,闭上眼,“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宴暮夕的唇游移到她唇边,温柔的、爱抚的亲了亲,才道,“泊箫,以后,你身边最重要、最亲密的人只会是我,你外公也好,柳姨也好,还有东方叔叔和江姨,将白,他们都爱你,但是,我最爱你,陪伴你最久的人是我,即使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他们也不及我的分量,你能明白吗?” 柳泊箫低低的“嗯”了声。 宴暮夕继续道,“不是你一个人这样,而是我们所有人都这样,小时候觉得身边很亲近的人,也会渐渐的变得疏远,亲人虽不至于疏远,可总会有个厚薄亲疏,拿我来说,我妈在时,我跟妈最亲,妈走了后,我跟姐最亲,我也以为姐会一直是我最亲的人,我也是姐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不会改变,但这个认知,在我姐遇上封白后就渐渐的变了,姐喜欢上了封白,跟他的感情越来越好,我那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被背叛了,看封白总不顺眼,也很排斥这门婚事,我觉得是封白抢走了我姐,所以这么多年,我都不愿喊他一声姐夫……” 柳泊箫听的心疼起来,“暮夕……” 宴暮夕笑着打断,“我是在安慰你呢,你倒是心疼起我来了,我没事儿,早就看开了,泊箫,现在,姐的生命里,最重要是我外甥小翰,女人当了母亲,就有了最柔软的牵挂,就算是我姐那样的女强人也不例外,而我呢,我有了你,姐在我心里就退后一位了,我姐知道了,估计也会失落一会儿,但这是无可奈何的,再比如将白,他现在可以把你宠上天,以后也会,但你不会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柳泊箫嗔道,“你够了哈,到底要说什么?” 宴暮夕捏捏她的脸,“我想说的很简单,外公和柳姨会疼你,但他们将来还会有更重要的人和事需要守护,你不会是唯一。” 柳泊箫垂下眼眉,苦笑道,“我明白。” “以前,你没有找到亲生父母,而你妈也没有重生的机会,那么你就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舞台,可现在,有了变数,当然,这变数是好的,你成了东方家的掌上明珠,你将来会冠上东方的姓氏,泊箫,即便外公不说,你也不会坦然的接受继承这里对不对?” “对,我不会要,也不能要。”柳泊箫说的很坚决,“这里只能姓苏。” 宴暮夕点点头,“外公在老家还有侄子、侄孙,便是跟他们不亲近,还有你妈,你妈的身体治好后,就可以重新去选择自己的幸福,她便是不能生,可以领养,就像乔爷爷那样,有个冠上苏姓的儿子来延续血脉和传承,届时,这里……就是你的娘家。” 柳泊箫窝进他怀里,心里酸酸的,也闷闷的,她明白宴暮夕的意思,让她早做打算,不要等到那一天时再退出,那会让所有人都尴尬难堪。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二十六章 一更 创建自己的王国 “泊箫?”宴暮夕轻轻喊了声,见她长久不语,难免有几分懊悔和担忧,他选这个时候来揭开人性给她看是不是过早了点?毕竟她不是自己,生活一直很简单,并没接触过什么尔虞我诈、人情冷暖。 “嗯,我没事儿。”柳泊箫这话倒也不是宽慰他,虽然心里有些酸酸的,可她知道,这是成长的代价,她以后再也无法像个孩子那样、只凭心意用事儿。 “真的?”宴暮夕不放心的抬起她的下巴,两人目光对视,眼底都是彼此的影子,“真的没事儿?伤感呢?失落呢?酸楚呢?” 柳泊箫微微勾了下唇角,笑意清浅,“都有,但,仅仅只是一点点。” 宴暮夕挑眉,似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柳泊箫哼笑,“是真的,才不是骗你,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钻这种牛角尖?你也说了,天底下不是只有我会如此,而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我其实早就懂好不好?” 闻言,宴暮夕揪着的心这才松开了,“你早就懂?谁跟你说过?” 柳泊箫道,“是明澜的妈妈孟姨,以前,我们几个常去他家玩儿,你也知道,天赐没有妈妈,云峥的妈早早就去世,后妈对她不管不问的,而我,我妈并不太喜欢跟孩子亲近,我们几个里,只有孟姨最有母亲的样子,也很热情,知道我们几个的情况,就对我们怜惜了些,明澜还有个妹妹,叫明秀,比我们只小一岁,孟姨有一回就曾搂着明秀说,女儿都是替别人家养的,养成花骨朵一样好看,就被别人家抱走了,然后慢慢的,就会淡忘了原来生长的地方,会一心只惦记她自己的小家……” 宴暮夕静静的听着,手轻柔的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 柳泊箫笑得有些飘渺,“那时候,我和云峥都听了有些不置可否,明秀也不信,还缠着她妈说,她才不会这样,在她心里,生养她的家是最亲也是最重要的,即便有一天她嫁人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她说的信誓旦旦,我和云峥也是这么认为,但孟姨笑着说,她小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还跟自己的母亲争的急眼了呢,可后来呢?就打脸了,她嫁给明澜的父亲后,一开始还常惦记回娘家,然而又生了儿女后,一年回娘家也就三四次了,哪儿就真的成了娘家,而她也成了娘家的客人,尤其是孟姨还有俩兄弟,她就是不想拿自己当客人都不行,她的兄弟媳妇儿也会这么对待她的,是不是听着让人觉得很心酸?” 宴暮夕摇摇头,“不心酸,泊箫,不止养女儿这样,养儿子也如此,含辛茹苦的养大了后,同样娶了媳妇儿有了孩子就一心经营自己的小家,父母的存在和重要性都会弱化,这里面,不存在谁背叛谁,只能说……在一起是爱,放手也是爱。” 柳泊箫心口一动,眸光闪了起来,“所以以后,我也要学会放手?” “放手,是因为你手里抓了更重要的东西,泊箫,做人不能太贪,不可能什么都抓在手里,那样,你会累,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宴暮夕不得不狠着心提醒她,因为她太重情,重情是好事儿,却也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 柳泊箫又投进他怀里,闷闷的道,“所以,这里迟早会变成娘家?东方家也是?” “嗯,但你有我,我们会重新组建一个家,那里才是你的归宿。”宴暮夕温柔的安抚着,“我们还会生儿育女,有了他们,家就完整了,你的心也会添满。” 柳泊箫没再说话,抱着他的腰,沉淀着起伏不定的情绪。 宴暮夕静静的搂着她,陪她一起度过,他这时候的心情很奇妙,虽遗憾没能跟她青梅竹马,没能从小就呵护她长大,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她生命里的指路灯,在她茫然时,点亮她前行的方向,在她痛苦时,做她身边坚强的靠山,又宠又养,嗯,感觉真是棒棒的。 良久后,柳泊箫恢复了平静,从他怀里退出来,坐到椅子里去,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负面的情绪,“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闻言,宴暮夕就笑了,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还调整好了心态、且能主动积极的想办法解决了,“泊箫,我的确有个建议。” “你说说看。” “你选的专业是酒店管理对不对?” “对,当初这个专业还是外公建议我报考的……” “看来外公也有打算,并没想让你一辈子都在厨房里,泊箫,管理这个专业,学好了还是很有用处的,别觉得都是些花架子。” 柳泊箫点点头,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略有几分讶异的问,“你不会是想建议我走这条路吧?管理?管理哪儿?外公这儿,还是将来进东方食府?” 宴暮夕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为什么你不想自己创业呢?” 闻言,柳泊箫怔住,喃喃一声,“自己创业?” “嗯,自己创业,从东方家和苏家独立出来,创建属于你自己的王国。” 柳泊箫一时沉默。 ------题外话------ 要开始创业啦 二更 我保证,不插手 宴暮夕淳淳善导,“泊箫,你既然坚定的不会继承这里,而东方家有将白,也有女儿家不进后厨的规矩,为什么不自己创业?” “你想让我也开一家酒店?” “当然不,帝都有归去来兮和东方食府就够了,你若掺一脚,这种平衡会被打破,而且,你们成了竞争对手,那关系岂不是尴尬了?以后还怎么平和相处?” 柳泊箫眼露茫然,“那你是想我创什么业?” 宴暮夕握着她的手,眼底闪着睿智的光芒,“创适合你的、你又喜欢的业啊。” “适合我的?我又喜欢的?那就只有厨艺啊。” “擅长厨艺,不是只有后厨那方寸之地才能发挥。” 柳泊箫想到什么,身子一震,“你是说……” 宴暮夕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我家泊箫就是聪明,一点就透,没错,做个美食的传播者,厨师待在后厨,穷尽一生,也只能做出数量有限的菜肴去满足数量有限的食客的胃,但作为美食传播者,则能治愈和温暖无数人的胃,你应该也有关注网上某些美食博主吧?他们随便发些视频和菜谱,点击率就能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作为厨师,一辈子能让几千万的人吃到自己做得菜吗?” 柳泊箫下意识的摇摇头,别说几千万了,几万人就算很厉害的。 “所以,这条路,虽然不在你最喜欢的后厨,却意义更重大、影响跟深远,我觉得,也更适合你。”宴暮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专注,“你不知道,我每次看你在厨房烹制美味时,心里有多感动,那时候,最渴望的并不是即将出锅的菜,而是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就像观赏一部经典大片,像身处百花丛中,像沐浴在星河里,哪怕什么都抓不到,但那一刻的体会真是太美妙、太幸福了,泊箫,只有你能带给我这种美妙和幸福的感受。”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柳泊箫喃喃的问,“真的?” 宴暮夕重重点头,“你没关注自己比赛时的视频吗?就那种情况下拍摄出来的东西,还被浏览了几百万次,而今天开业,你跟外公在厨房里忙活,不知道多少人在外头看的如痴如醉,如果不是我让邱冰拦着,现在你做菜的视频肯定在网上流传疯了。” 柳泊箫沉吟着,“所以,你是让我以后也拍摄烹制美食的视频传到网上去?” “对,当然不是随便拍,得有专业的团队,拍摄,策划,后期制作,一个都不能少,还有运营和宣传,这些都有必要,要做,就做最好的。” “盈利点呢?广告?” “有了流量,其他的都会随之而来,广告只是其一,还可以出书、跟电视台合作,还有销售。” “销售?” “对,销售,泊箫,东方家也好,你外公也好,他们两家开的店不管规模大小,食客们都只能上门享用,东方食府虽也有自己的快递,但辐射圈子只有五公里,超出范围,不是送不到,而是大部分美食的口感都会受影响了,我听说,你家在紫城时,就从不给客人提供打包服务对不对?” “嗯,刚出锅时口味最佳,超过五分钟,口味就会大打折扣了。” “但是有些美味,却可以不受影响。”宴暮夕别有深意的提醒,“比如,你腌制的那些酱料,泡菜,还有各种熏制、风干的肉制品。” 闻言,柳泊箫眼睛亮起来,“没错,这些东西做好后,时间短的都可以储存几个月,长的都能几年不坏,暮夕,我们从紫城离开时,就有这个想法了,没想到,你现在又提出来。” “是么?”宴暮夕笑眯眯的,“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了?” 柳泊箫笑着嗔他一眼,“是客人给的灵感,因为他们舍不得我们搬去帝都,就有人开玩笑说做好了快递回紫城,我一开始听了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人说,想吃醉蟹,我才有了那个想法,醉蟹腌好后,放置七天才可以食用,客人收到后正好能享用,还有风干鸡、熏肉,只要快递靠谱,就没什么问题。” “活的螃蟹都能快递到家保持活蹦乱跳的样子,醉蟹就更容易运输了,快递现在厉害着呢。”宴暮夕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得收购一家快递公司了,将来好给媳妇儿保驾护航。 柳泊箫也深以为然,皱眉又沉思了片刻,忽然站起来。 “嗯?你去哪儿?” “不是要创业吗?当然要准备起来啊。” 宴暮夕失笑,跟着一起站起来。 柳泊箫见状,警告他,“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但不接受你插手。” 年轻的时候,谁都会有迷茫,如果有睿智而成熟的人点拨几下,这无疑是极其幸运的,能快速的走出那个阶段,也能免了不少碰壁,但全权让别人代办,那就没意思了。 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去过。 宴暮夕做委屈状,“泊箫,你冤枉我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插手啊,通过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成功才有意义,也才会真正的享受到那种成就感,我怎么舍得剥夺?” “最好如此。” “我保证,不插手,但是,我能小小的帮点忙吗?” 三更 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小小的帮忙?”柳泊箫故作沉吟状,在他期待的等了半响后,笑着点头,“可以,男朋友嘛,帮忙既是你的责任又是你的权利。” 宴暮夕眼眸亮起,“真的?” “当然。” 看她答应的痛快,宴暮夕反倒是不踏实了,“那你想让我帮什么?” “入股吧。”这三个字,柳泊箫说的十分云淡风轻,就像是那么随口一说,可眉目之间又是让人不容置疑的认真。 宴暮夕重复了一遍,“你说让我入股?” “嗯。” 确定后,宴暮夕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是很想给她钱作为启动资金,他刚才还在费心想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愉快的接受,她那么骄傲,定是不愿借钱的,实在不行,就用银行贷款的方式,谁知,她居然主动提出让他入股,那他不就是能正大光明的给钱了? 感觉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宴暮夕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柳泊箫嫣然一笑,“当然是因为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有足够多钱的话,我才不会让你分一杯羹。” “那你,想让我出多少?” “我还没想好,等我心里有了大体的规划和章程后再跟你说,到时候,不止你,还有我哥和外公,都要入股,就当是支持我的事业。” 闻言,宴暮夕总算明白过来,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上前一步,又把她搂进怀里,稀罕的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个的吻,“泊箫,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她想创业,有的是办法筹钱,一开始不做大的话,靠着她自己的力量和人气也能慢慢的发展起来,完全没必要让别人入股去分享她的劳动果实。 但她却说,不但让他入股,还要让将白和外公也入。 目的,不言而喻。 她可以独立出去,白手起家,为自己挣一份事业,不让将来几家的关系变得尴尬,可她又重情,想用这种入股的方式把几家联系起来,还是个大家庭。 他能明白,将白和外公稍一琢磨,自然也会懂她的良苦用心,如此一来,东方家,苏家,宴家,既彼此独立,又密不可分,全因为她一人。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 跟宴暮夕聊过后,柳泊箫心里就像是埋下了一颗火种,立刻就从网上下载了一些相关知识,她需要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五点左右,店里开始进客人,她也没顾上看多少,就又去后厨忙碌起来,还是十道菜,同中午的一样,烤羊排,红烧肉,九转大肠、爆炒腰花……,一道道美食的图片在网上疯传,勾的人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去大快朵颐,晚上这波客人运气好,总算能品尝到,其他人就只能扼腕叹息了。 不过吃不到,话题却依旧在网上炒的火爆,有合众传媒的官方宣传,有各个美食家的大力推荐,还有食客们热情的赞美,归去来兮的美名一时间传遍帝都。 以至于,一位难求。 网上的预定,已经排到一个月后。 生意好,店里的气氛也热闹,但每个人却不觉得多累,因为再忙,也就十二桌席面,把这十二桌的菜单上齐,就没什么活干了。 客人们来的有早有晚,后厨的压力也小,有条不紊的忙到七点半,基本上菜就都做完了,还剩下主食,依然是面,卤蛋和酱牛肉都是提前弄好的,切一下就行,面入鸡汤,煮好,放上小油菜,有喜欢吃辣的,浇上两勺自制的辣椒油,光看着,就胃口大开。 一碗碗的端上去,今天的工作就到了尾声。 等到上了水果和花茶,后厨就开始收拾整理,半个小时,厨房里就干净板正、光亮如初。 柳苏源去看账目,柳泊箫留下准备明天的菜单,后厨,除了他俩,还雇了三个人,一个叫张明亮,一个叫侯勇,一个叫韩小田,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厨师学校出来没几年,不精明,也不至于太憨,手脚麻利勤快,又有几分眼力和好学,最关键的是,宴暮夕查过他们的底,不是别人埋的雷,至于以后是不是,就不知道了,眼下,他们都表现的很好,柳泊箫对他们的印象也不错。 八点半一到,柳泊箫就让他们都下班了。 服务生们也是。 只陆云峥和乔天赐,还有个兼职叫程多多的大学生在。 林家羽也陪着柳苏源在柜台那儿边看账目,边小声说着话。 这时候,大多客人都吃完离开了,因为店里的规定就是,中午十一点开门迎客,最晚可吃到三点,下午则五点开门,到晚上九点打烊。 还有几桌客人不舍得走似的,直到陆云峥委婉的上前提醒,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茶壶、杯子、水果盘,程多多收拾进厨房去清洗,那是个很寡言内向的姑娘,家里有病人,经济就被拖垮了,她不得不出来打工挣生活费,这人是钟鑫推荐过来的,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算是知根知底,柳泊箫就留下了,现在还没开学,中午、晚上就都过来,等到开了学,就只能晚上来两个小时。 陆云峥拿着抹布擦桌椅,乔天赐拖地,俩人倒是配合的挺默契,以后,他们也是只能晚上过来俩小时,帮着整理一下卫生什么的,工作也不累。 ------题外话------ 还有一更哈 四更 网红餐厅 都忙活完,已经九点多了,其实这个点,帝都的夜生活才开始不久,上庸古城正热闹的很,到处灯火通明,比白天还漂亮,路上人来人往,逛街购物的,品尝小吃的,喧哗声不断。 打烊的归去来兮就显得很与众不同。 程多多走了后,店里就剩下柳苏源,柳泊箫,林家羽,还有陆云峥和乔天赐,五个人围着张桌子喝茶,也不急着回去。 “今天真真是开业大吉啊。”陆云峥喝了口茶后,看着从外面拿进来的那些花篮,不无感慨的道,“盛大、隆重、热闹,口碑、人气、财源三丰收啊。” 乔天赐附和着笑道,“这话倒是没错,不过还可以再加上一条。” “什么?”陆云峥问。 乔天赐道,“网红餐厅啊。” 闻言,陆云峥拍了下手,“对啊,网红餐厅,怎么忘了这个重要的名号了。” 柳泊箫不解的问,“什么叫网红餐厅啊?” 陆云峥笑眯眯的解释,“外公,就是很有名的餐厅,大家都耳熟能详、为了一口美食愿意不远千里的来、排几个小时队伍等待的那种餐厅。” 柳苏源恍然喔了声。 柳泊箫插了一句,“不过现在网红餐厅这个词已经被拉下神坛了,被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同行给玩坏了,网上经常曝出雇人排队、山寨遍地、品质下降等负面新闻。” 闻言,林家羽点点头,沉吟着道,“所以,咱们的定位不能是网红餐厅,而是要成为老字号的招牌,这样才能代代流传下去。” “现在不就是老字号招牌了吗?”陆云峥指了指墙上最显眼的位置上挂的那副字,“御厨后人啊,还是赵家那位老爷子写的,这就跟官方认证一个等级了吧?” 林家羽失笑,“这只能算是个靠山和体面,想成为老字号招牌,得好几代人的付出,苏家曾在南城积有底蕴,可在帝都,大家想到美食,第一反应还是东方食府。为什么?因为东方食府在这里已经经营了二百多年,虽然之前规模不大,可从东方雍接管后,就开始扩张,到东方总裁时,就已经发展壮大了,只在帝都,就有五家,放眼全国,一二线城市都有东方食府的影子,食客络绎不绝,都十分信赖东方食府这个招牌,这才是老字号的魅力。” 陆云峥顿悟,转过头来对柳苏源握着拳道,“外公,那咱们也加油努力,传个几代后,也让苏家这块招牌深入人心,再也忘不掉。” 柳苏源笑呵呵的点着头,“好……” …… 坐到十点多,柳苏源开始打呵欠,大家便关门离开了。 林家羽为了上班方便,就在古城附近租的房子,一个人步行回去了。 其他人坐车,是宴暮夕给柳泊箫安排的保镖开来的车,他们终于从暗处走向了明处,保镖有俩个,是一对兄弟,长的有几分相像,哥哥叫余江,弟弟叫余海,都生的很高大魁梧,不丑,但也不出挑,哥哥面瘫脸,不苟言笑,有几分邱冰的架势,弟弟看着精明点儿,也活泛,从跟柳泊箫打招呼就能看的出兄弟二人的脾性来。 哥哥一板一眼的喊了声,“少夫人好。”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弟弟就恭敬而不失俏皮的介绍道,“少夫人,我哥哥叫余江,我叫余海,您以后喊我们大鱼和小鱼就行。” 听到这话,陆云峥扑哧一乐,“大鱼和小鱼?是我理解的那个鱼字吧?” 余海笑道,“是,这样喊着自在。” “那我们也能这么喊吗?” “当然,认识我兄弟俩的人几乎都这么喊,我俩也听惯了,觉得特亲切。” “哈哈,有意思……” …… 回到珑湖苑时,已经十一点了,各自洗漱一番就都上床去歇着了,但陆云峥却有点兴奋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 “你不累啊?”柳泊箫无奈的问。 “完全不累啊,还觉得特别充实。”陆云峥眼睛发亮,丝毫没有困意。 柳泊箫哭笑不得,其实她也不算累,只是也没有陆云峥这精神头,“你说你到底激动什么呢?” 陆云峥想了想,掰着手指一一说给她听,“那就多了,开业请来的锣鼓队啊,宴大少送的那俩大象啊,剪彩时的那些重量级嘉宾呐,还有食客们如痴如醉的表情,网上热烈的反响,雪花一样飞来的订单,各种赞美之词,啊,还有墙上挂的那些名画,泊箫,这些还不够让人激动的啊,这要是放在别家店里,都够吹一辈子牛的了,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柳泊箫半真半假的道,“或许,是我胃口太大?这些还不能让我满足?” 闻言,陆云峥瞪大眼,“你还想怎么着啊?一统天下吗,柳女王?” 柳泊箫眨巴下眼,“不可以吗?” 陆云峥先是倒吸一口气,做足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郑重其事的道,“完全可以,而且,我看好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听她这么说,柳泊箫倒是笑起来,“你说真的啊?” “当然,不是我对你盲目相信啊,我就是有那个直觉,觉得你一定能走上巅峰,跟宴大少比肩。”陆云峥说的很认真,认真后,又玩笑道,“求带着一起飞。” “一定。”柳泊箫说这两字时,比她还认真。 见状,陆云峥问,“泊箫,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是有个打算,但还不成熟,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好!” ------题外话------ 亲爱的们,情人节快乐! 第二十七章 一更 封墨来了 翌日,柳泊箫七点多起床,洗漱,准备早饭,几个人吃了后,一出门,就看到余海和余江守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柳苏源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以后来了进屋里等。” 余海回应,“没事儿,我们也是刚上来。” 虽然,昨晚回来的一路上,大家也都说说笑笑的,可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始终有清醒的认知,作为职业保镖,摆正位置很重要。 上了车,还是余江开,稳当当的往上庸古城而去。 到的时候,九点半,古城里大多数店都开了门营业,只是逛街的人没几个,除非是周末才会在这个时候热闹点,不然,就得等到晚上了。 归去来兮已经开门了,林家羽来的最早,其他人要十点才上班,他来的早,是因为送食材的人每天九点之前会把柳泊箫提前订的各种东西送到,他负责接收。 这个活儿,柳苏源本来安排了别人干,但他笑着说自己就一个人住,闲着也是闲着,就顺手接了,反正也不累。 于是,当柳泊箫进后厨时,就看到案台上摆了十几个袋子,大大小小,装着各种新鲜的食材,足够今天的用量,她穿上厨师服,开始准备。 帮厨的三人没过多久也来了,打过招呼后,就都穿戴整齐的跟着收拾,学着柳泊箫的样子,哪怕是最寻常的洗菜,也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以前,他们也在别的地方工作过,但哪儿都不像这里,别家的后厨,哪个没点猫腻?端出去的盘子再干净,菜肴再精致,可实际上呢? 真要亲眼看着厨师做,没几个人能咽的下去。 但这里,是真的干净,他们每个人都被要求修剪指甲,手上不得有破损的地方,不得用香水和化妆品,头发早上来之前都得清洗,的口罩、手套不是做样子给食客看,而是真真切切的为了卫生。 身上穿的厨师服,但凡有一点的脏污,当天都要脱下来清洗,再换新的。 以前,他们觉得,这样做没必要,做为厨师,手艺好才是最重要的,但经过一天后,心态就变了,食客看他们的眼神那么狂热,被尊重的感觉太美好了,仿佛他们在从事的已经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而是一种令人崇敬的仪式,自此,他们不敢再有半点敷衍。 柳泊箫对三人,没有敲打,也没反复去叮嘱要如何如何,她只需以身作则,榜样的力量就树起来了,应了那句话,其身正、不令而行。 十点半左右,客人就陆续来了不少,不过都规矩的等在门外,也不着急进来,陆云峥还纳闷,大家怎么这么有素质了,结果往外一瞅,乐了,都跟大象在拍照呢。 要说那象,也真的是威武,紫红色的铜,在光照下,跟那祥瑞之兆似的,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走过来摸摸,沾点吉祥气息。 十一点,客人们走了进来,然后分了几拨,一拨欣赏墙上的画,一拨去柜台点菜,还有一拨兴致勃勃的站在厨房的大玻璃窗前看。 厨房里,柳泊箫照着菜单,正在做一道爆炒河虾,这道菜没多少花俏,基本上厨师都会,但想要做到别人都达不到的境界,那就要看对火候的精准把握了。 新鲜的河虾,早就清洗干净,锅里的油温,柳泊箫只需离着十几公分用手扫一下,就能判断出高低,河虾放进去,兹啦兹啦的响声,听着悦耳动人,拿着笊篱稍微翻动几下,就捞了出来,然后另起锅灶,放进调料,等爆出香味后,放进控好油的河虾,快速的翻炒,让每只虾都能跟料汁充分的融合,然后出锅装盘,齐活儿。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总共也就是十几秒的事儿,看客们看的眼花缭乱,闻香味闻的蠢蠢欲动,心里高呼,终于可以不用嫉妒昨天那帮子人了,终于他们也能显摆了。 一道菜接一道菜的端出去,厨房外,终于没有站着的人了,都迫不及待的坐下大快朵颐,先上的大多都是荤菜,除了那道爆炒河虾,还有回锅肉、麻椒鸡、西红柿炖牛腩,酱肘子,糖醋鱼,很快空气中就弥散着各种香味,酸爽的,甜辣的,酱香的,勾的过路的人都挪不动腿了,一个劲的往里瞅。 吃不上,光是看看也能下饭啊。 十二点多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封墨一进门,全场的人就都注意到他了,不是美食的诱惑力不够,而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不管到哪儿都是一副‘我不好惹、离我远一点’的狂霸拽样儿。 哪怕是来吃饭呢,都自带找茬的危险气息。 别的服务生不敢招呼他,林家羽又在三楼忙着,乔天赐只得硬着头皮走上来,“墨爷,你有事儿吗?” 封墨知道他是柳泊箫的好友之一,对他还算客气,没直接翻脸,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很呛,“来这里还能有什么事儿?当然是吃饭。” 乔天赐为难的道,“可是桌子都被预定了,没有位子。” “那我打包带走。”封墨摆出一副退了一大步的样子。 乔天赐依然为难,“那也不行,没有多余的食材给您做。” 封墨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的他都头皮发麻、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这位混黑道的大哥给踢出去的时候,就听他道,“没事儿,我自带食材来了。” 乔天赐,“……” 二更 彼此彼此 自带食材?为了吃饭已经这么拼了吗? 乔天赐无语后,硬着头皮道,“就算如此,可泊箫和外公也没空给您做啊,还有几桌的菜没上齐……” 封墨打断,“我可以等。” “……” 封墨说完,就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乔天赐见状,也不敢拦,他的求胜欲望还是很强的。 余江和余海却不能无动于衷,只是他俩刚想上前,就被陆云峥挡下了,“别去,这位爷不是来闹事儿的,你俩去了,说不定才真会整出事来。” 兄弟俩对视一眼,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没再过去,但并没放松警惕,远远的盯着封墨,余海比他哥机智,拍下这一幕,报给了邱冰。 邱冰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邱冰看到后,就皱起眉头来,封墨可不好对付,别说余江余海,就是他自己,跟封墨赤手空拳的对上,都不敢说自己有胜算。 于是,他拨过电话去,沉声叮嘱,“先别轻举妄动,你俩不是他的对手。” 余海心神领会,应了声“是”。 邱冰敲门,进了办公室,把余海发来的图片又递给宴暮夕看。 图片里,封墨就杵在厨房门口,倒是没进去,但眼神直直的落在柳泊箫身上,虽没什么暧昧的泡泡,也足够让身为男朋友的宴暮夕看着碍眼了。 “少爷,怎么办?” 宴暮夕没说话。 “我没敢让那兄弟俩上去拦,他俩也拦不住,真要惹急了封墨,动了手,他俩被揍还是小事儿,我怕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宴暮夕呼出一口气,“你思虑的对。” 邱冰眼眸闪了闪,“那就……先不管?” 宴暮夕凉凉的瞥他一眼,“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 果然是在撑着大度。 邱冰了然后,建议道,“要不跟封律师说?或者大小姐也行,那位爷对他俩还是言听计从的。” “言听计从?”宴暮夕哼笑,“真要言听计从,怎么还一个劲的往泊箫面前凑?” 邱冰默了下,斟酌着道,“少爷,我觉得他就是去吃饭的,对少夫人没什么想法。”所以,您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成是个普通吃货得了呗。 “现在是没有什么想法,但将来……谁又能确定呢?”所以,他必须防患于未然,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性都给它扼杀在摇篮里。 邱冰不知道再劝什么好了。 宴暮夕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那边倒是接了,但语气很不耐烦,“给爷打电话干什么?我不待见你,你不知道?” 宴暮夕呵呵一声,“彼此彼此。” “草,那你还打?找骂呢?” “我看是你想找虐吧?”宴暮夕哼了声,“你是不是最近过的太闲了,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儿忙忙?省得总是往我媳妇儿跟前凑。” 闻言,封墨气笑,“特么的爷是来吃饭的,爷还自带食材了,还屈尊降贵的愿意站在门外等,爷都委屈到这份上了,你不感动也就罢了,还敢威胁?你信不信,我把这里砸了?” 宴暮夕挑眉,眼底闪过一抹意外,这是吃货属性一上线,就变成良民了? “喂?怎么不说话了?” “我还在适应你变身良民的调调。” 封墨咒骂了声,“少特么的挤兑我,告诉你,别让人来烦我,不然我砸了这里,你可别后悔。” “没人去烦你,但是,你也得守规矩点,吃饭要预定,你不规矩出牌,让我家泊箫怎么办?还自带食材堵厨房门口了,呵呵,你咋不直接上天?” “上天?柳泊箫要是把厨房搬到那儿去,我就上。” “……你二还有理了?” “草,你再骂一声试试。” “你二。” “你……”封墨还要放狠话,就见厨房里,一盘酱香浓郁的红烧豆腐,被服务生端在手里,正要转身给客人们送去,他眼睛像是黏在上面,也顾不得跟宴暮夕吵架了,挂了电话,三两步逼近,“给我留下。” 服务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生的眉清目秀的,善良的连蚂蚁都不忍踩死,哪见过封墨这样‘凶神恶煞’的黑道大哥?腿也抖了,手也颤了,说话也不利索了,却还知道拒绝,“不,不行,这是,这是别人的,不能给你……” 封墨瞪着他,阴森森一笑,手腕掰的咯吱咯吱响,“不能给我?嗯?” 那威胁力十足的声响,听的那个服务生都快吓尿了。 柳泊箫这时从厨房走出来,安抚的对那服务生道,“你去送菜吧,这里我来处理。” “好,好……”可怜的小伙子如蒙大厨,踉跄着跑了。 封墨皱眉,下意识的要去追。 柳泊箫伸了下胳膊,拦住。 封墨不爽的瞪她,“胳膊不想要了?” 柳泊箫不惧的回视着他,不冷不热的道,“封少,请尊重我家店里的规矩。” 封墨哼了声,“我就是来吃顿饭,瞧你们这待客之道,要不是看我哥和嫂子的面,你这儿都够我砸好几回的了。” 言外之意,他已经把态度摆的这么好了,你还不领情? 柳泊箫却道,“彼此彼此,如果不是看封律师和明珠姐的面,你这样的不速之客,我们也撵出去好几回了。” 封墨,“……” 三更 搞定封墨 封墨被她怼的哑了片刻,就不服气的怼回去,“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说话?还有,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宴暮夕知道吗?” 女孩儿家不是都温温柔柔的吗? 柳泊箫不想跟他在这里打嘴仗耗时间,她还有几道菜没做呢,于是直接道,“店里的规矩,对谁都一样,就是宴暮夕来了,也是如此,所以,你想吃,我们欢迎,但请先预定。” 说完,就转身要走。 封墨又抬手拦住她,眉头皱着,烦躁的道,“我特么的倒是想预定,可也得预定的上啊?都排到一个月后了,我等的起么我?” 柳泊箫淡淡的道,“那就没办法了。” 封墨不悦的瞪着她,“你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我知道你这里的食材都是按人头买的,我不给你添麻烦,我都自带了,还不成?” 听到这话,柳泊箫嘴角微微抽了下,自带食材?这都怎么想出来的?“可我没空怎么办?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忙的很,抽身乏术。” 封墨‘忍辱负重’的道,“我可以等你忙完。” 柳泊箫耸肩,“可我忙完就很累了,不想再做菜了。” 封墨磨牙,“说到底,你就是不想伺候爷对吧?” 柳泊箫没说话。 沉默就代表默认。 封墨那脸瞬间就黑下来,很想撸袖子揍人,但偏偏跟前的是个女人,还是个厨艺高超的女人,他抬了几下都抬不起来,只得放狠话,“别逼我动手,我要是动起手来,天王老子都挡不住,就你这小身板儿,能碎成渣渣信不信?” 柳泊箫瞅他一眼,转身走人了。 “你……”封墨咬咬牙,跟在后面,“你特么的还拽起来了是吧?不信我敢揍你?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毛病,我跟说,趁爷现在还有几分理智,你赶紧答应给我做饭,不然……” 柳泊箫已经走到后厨房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转过身来,看着他无奈的道,“别唠叨了好么?想让我给你做菜是不可能的,规矩要是为你破例一次,后面就守不住了,不过……看在你明珠姐和封律师的粉上,我可以给你盛一碗饭。” “什么?”封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碗饭?你特么的打发叫花子呢?”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不吃拉倒。” 说完,就要关门。 封墨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住门缝,在柳泊箫以为他要翻脸时,就听他不甘心的、用阴森森的语气问了句,“能在饭上浇点牛肉酱吗?” 不然,他咽的下去吗? 柳泊箫,“……” 懵了下后,不知怎的,看他这幅样子,柳泊箫忽然有点想笑,封墨此刻的脸绝对没什么能让人笑得地方,相反,跟暴风雨要来的似的,十分恐怖,但她就是看出他那不得不隐忍的憋屈来,她还算厚道,忍着没笑,“我说的饭,是卤肉饭,内容丰富的很。” 闻言,封墨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撤回手,又摆出一副狂霸拽的样儿,居高临下的道,“你这破地方也没椅子坐,爷去对面,你让人给爷送去,记住,要一大碗,别用昨天那种喂鸟的小碗糊弄爷。” 说完,傲然的转身走了。 柳泊箫,“……” 她以前真是高估这位爷了,不是说暗夜王者吗,怎么跟个幼稚别扭的孩子似的? …… 回到厨房,柳苏源关切的问,“那位爷没说太为难你吧?” 柳泊箫摇摇头。 柳苏源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感慨,“他也是不容易,我听说,他打小就没了父母,跟着他大伯一家长大的,封家是书香门第,偏出了他这么个不爱读书的,没少被封家老爷子揍,可越揍,他就越不爱学习,高中没上完,就自己跑出去闯江湖了,这么多年,能有今天的地位,唉,他肯定没少受苦……” 柳泊箫听的有几分意外,她还真不知道封墨早早的就失去了父母,这会儿,倒是有点理解他那幼稚别扭的性情是怎么来的了。 “泊箫,要不,等下给多炒一份儿?我听说,他很喜欢吃红烧肉……”柳苏源说的也有几分迟疑,毕竟规矩摆在那儿,一旦破例,后面就收不住了。 柳泊箫摇头,“外公,我刚才已经应了他,给他送份卤肉饭了,炒菜就用不着了,配几个爽口小菜吧,这样也不算坏了规矩。” 一听这个,柳苏源忙不迭的点头,“好,好……”他正好炒完一道菜,让人从小窗口端出去后,就亲自去盛饭,卤肉饭已经蒸好,盖子一掀开,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柳苏源结结实实的盛了一大碗,卤肉、青菜、香菇、火腿,丰富的食材跟米饭融合在一起,彼此浸润,那颜值,就别提多诱人了。 柳苏源喊了乔天赐来,让他给封墨送去,为了不送的太高调,外面用个盒子遮掩了下。 乔天赐木着脸去了。 余江余海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片刻后,心底都冒出同一个纠结,该不该报告上去呢?他们原本担忧的爆发没发生,按说应该松一口气,谁知,却看到这种画面,少夫人把墨爷给搞定了,什么脾气没法就乖乖走了,少夫人还让人给送卤肉饭,这算是暧昧吗? 应该不算吧? ------题外话------ 宴大少在路上了 四更 吃醋了? 兄弟俩纠结了片刻后,决定还是上报,不过怕发信息说不清楚,就打了电话过去,电话自然是打给邱冰的,邱冰这会儿正开车呢,一看是余海的,就开了外放音。 “老大!” “什么事儿?” “那个,我刚才不是跟你说封墨来店里了吗,少爷没说什么吧?” 邱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扳起脸,一本正经道,“没说什么,少爷很忙,哪有空理会这些小事儿?” 那边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邱冰眉心一跳,“怎么了?” 余海叹道,“那位墨爷缠着少夫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跟大哥远远的盯着,就看他脸色变来变去,嘴巴还不停的叨叨,我还担心他会不会动手呢,结果,走了。” “走了?” “对。” “那不是挺好?” “可他走到对面的店里等饭去了。” “……什么意思?”邱冰心里一跳,下意识的把车速都降低了。 “就是,少夫人让人给他送了一大碗卤肉饭过去。”余海说的挺迟疑,更容易令人想入非非,“老大,你说这事儿没必要告诉少爷吧?万一少爷误会了多不好!” 邱冰只想呵呵,少爷已经知道了,亏他之前还觉得余海挺精明,现在看来,智商也有限的很。 挂断电话,邱冰想解释点什么,可张张嘴,感受到后面的气息,他又咽了回去,然后给詹云熙使了个眼色,建议他说几句好听的话。 詹云熙翻个白眼,他求生欲也很强好么? 俩人不敢说话,宴暮夕开口了,声音不冷不热的,透着一股强撑出来的平静,“你俩是不是觉得我此刻应该很生气?很吃醋?” 俩人忙不迭的摇头。 宴暮夕哼了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还告诉你们,我真就没生气,更不会吃醋,为什么?因为我相信泊箫,她绝对不会对封墨有什么想法。” 闻言,詹云熙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宴暮夕给他个鄙视的眼神,“你也是蠢到家了,有我这样的男朋友在,她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的看上别人?更别说是封墨了,长的凶神恶煞一样,性情又无趣的很,不懂浪漫情调,也不会甜言蜜语的哄人,最关键的,他太二,泊箫能对他有想法才怪了。” 詹云熙,“……” 其实他想说,看上封墨的女人真挺多的,少爷嘴里的这些缺点,在某些女人看来,那统统都是有点好么?就喜欢这种冷酷不羁的劲儿,就想征服这匹野马,多有成就感啊。 少夫人,貌似做到了。 谁叫,原来这位爷是个深藏不露的吃货呢。 宴大少还在继续,“不就是赏他一碗饭吃吗?肯定是被他缠的烦了,用这个打发他呢,要不就是看在我姐和姐夫的份上不好做的太不近人情,也就是他,哼,脸皮可真厚。” 詹云熙干巴巴的笑着附和,“少爷说的对。” 其实,他觉得少爷这是在自欺欺人。 “不过,就算有姐和姐夫的面子在,却也不能太惯着他。”宴暮夕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阴恻恻起来,“看来,我还是得再坑一回,让他忙的连吃饭都顾不上才行。” 詹云熙默默的在心里给封墨点了根蜡。 …… 宴暮夕赶到归去来兮时,已经一点了,他是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的,因为这时候,基本上,后厨就不忙了,食客们集中在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段落来,点好菜,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就能上齐。 果然,他来时,大多数人的桌面上都已经换成了茶水和水果,还有两桌来的晚些,桌面上的盘子也都吃空了,就是不舍得撤下去。 众人看到他,现在已经不吃惊了,都知道他跟柳泊箫的关系了好么?不过,惊艳还是永恒的,尤其如今的宴大少更注意形象了,又是从公司直接来的,笔挺的西裤,白色的衬衣,别人穿那就是工作通勤装,但穿在他身上,就成了矜贵的总裁范儿,出场自带光环,还是耀眼逼人的那种。 宴暮夕很友好的冲众人点了下头,就转身直奔厨房去了。 邱冰去找自己那俩属下,想着怎么敲打他们几句。 詹云熙则跟在乔天赐身边,见他忙活,自己也饶有兴致的客串着店小二的角色。 陆云峥看到宴暮夕来,第一反应就是,坏了,人家肯定是从保镖那儿听到了什么,吃醋了,她都替好友发愁,昨天才认了一个干哥哥,这是又要认一个的节奏吗? 她趁着不忙,把这忧虑跟乔天赐说了。 乔天赐还没怎么着,倒是让听见的詹云熙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完了,冲陆云峥竖起大拇指,“别说,这也是个好办法,就是以后……”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绷不住的傻笑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少爷怕是得经常唱一首歌了,一首特别适合他的歌。” “什么歌?”陆云峥看他笑得那么猥琐,好奇的问。 乔天赐也看着他,不过不是期待,而是无语。 果然,听他声情并茂的唱起来后,他无语的都表情空白了。 “是否每一位你身边的男子,最后都成为你的哥哥?他的心碎,我的心碎,是否都是你呀你收集的伤悲……” 陆云峥听的嘴角直抽,也挡不住詹云熙的热情,“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啊,为何每个哥哥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啊我的媳妇儿你心里头爱的是谁,猜不透、摸不着,难道我也只是能是个哥哥……” 陆云峥听完服气了,冲他也竖起大拇指。 詹云熙得瑟的扬起下巴,“我改编的如何?” “挺好,我已经录下来了,回头就传给宴大少听,希望能帮你争取加个鸡腿。” “……” ------题外话------ 亲们,别只看文不说话呀,嘤嘤嘤,评论区的草都长的好高了 第二十八章 一更 兴师问罪? 宴暮夕虽去了厨房,却很守规矩,并没直接推门就进,而是站在门口那儿,笑吟吟的冲着里面的人招手,那模样看着有点傻。 柳泊箫不自觉的就勾起唇角,心里也有几分柔软,这会儿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她便转头跟外公说了一句,脱下身上的厨师服,迎了出去。 “怎么这时候来了?” 她仰着头,跟她离着半米,不远不近。 宴暮夕很想捏捏她的脸,但周围实在有很多人看着,他知道她害羞,也想在人前维护她大厨的威严,便改成摸她的头发,“不这时候来,岂不是招嫌?” 话里有话啊,柳泊箫玩味的看着他,稍微一想,就反应过来,眼底不由染上笑意,“这是在拐弯抹角的骂谁呢?” 宴暮夕轻哼了声,“骂他还用拐弯抹角?我都是怎么痛快怎么来,不过……”话锋一转,他略带几分幽怨的控诉,“泊箫,你对他是不是太好了点?” 大庭广众的,柳泊箫跟他谈这个也不合适,于是给他个眼色,俩人去了三楼的休息室,休息室里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沙发和茶几。 俩人一进去,宴暮夕就不老实的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呼吸了几口。 柳泊箫失笑,“油烟味很好闻吗?” “嗯,都属于你的味道。” “……” “泊箫,你还回答我,你对封墨是不是太好了?好到……让余江余海、邱冰和詹云熙几个不懂风情的人都怀疑你对他有想法了。” 柳泊箫无语的推开他一点,跟他眼神对视,“是他们怀疑,还是你乱吃醋啊?” 那几人都是他属下,最不会做的事就是随意对看到的事情下结论,他们只管上报,至于主子怎么想,那就是主子的事了。 宴暮夕毫无愧色的道,“是他们怀疑,并且把他们的怀疑无耻的传染给我,让我醋了,但这醋,不是我想吃的,我是绝对信任你的。” “是么?”柳泊箫拉长了音,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宴暮夕重重点头,“当然,你眼光那么好,怎么可能舍了我这块璞玉而去捡封墨那种顽石?更别说,你还没有彻底得到我。” 闻言,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最后那句,可以不用说。 但宴暮夕说的还起劲了,“书上说,得到了才会不珍惜,没有得到之前,不管男女,都会蠢蠢欲动的惦记着,心里像住了一只猫,整天挠心挠肺的……” 柳泊箫羞恼的打断,“我并没有。” 宴暮夕盯着她微红的俏脸,揶揄道,“泊箫,你撒谎喔,我这样的颜值和身材,你会不惦记?那你可离着遁入佛门不远了……” 柳泊箫不想跟他再继续这话题,于是清了下嗓子,很生硬的转开,“你是听余海说,我给了封墨盛了一碗饭吧?其实,是外公盛的,他都上门了,我也不能冷脸真撵他走吧?还有你姐和你姐夫的面子在呢,就盛了一碗卤肉饭,也不算坏了店里的规矩。” 宴暮夕眼睛一亮,“真是外公盛的?” 柳泊箫点点头。 宴暮夕笑眯眯的故意问,“那你为什么不帮他盛呢?还辛苦外公亲自动手,泊箫,你不是最孝顺的吗?” 柳泊箫好笑的白他一眼,明知故问,“你说呢?” 宴暮夕装傻,“我怎么会知道?” 柳泊箫配合着满足了他的恶趣味,“因为怕你知道了,心里会不舒坦。” 闻言,宴暮夕眉开眼笑,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春光里,“所以说,泊箫,你这是在我考虑对吗?你在意我的感受是不是?你不舍得我吃醋是不是?” 倒也没什么不能承认,但看他这么得瑟,柳泊箫还是有点无语,点头的时候就敷衍了些,“嗯,嗯,所以,你以后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啊,我说了,我是绝对相信你。” “呵呵,确定不是来兴师问罪?” 宴暮夕信誓旦旦,“当然不是,我就是兴师问罪,也是找封墨。” “……那你来干什么?” “吃饭啊。” 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 柳泊箫瞅着他,哼笑了声,“你不会以为,店里的规矩会为你例外吧?” 宴暮夕摇头,“你就是想例外,我都会严词拒绝的。” 宴暮夕意外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我是最应该无条件支持你的,怎么可以带头破坏?” “……”说的好有道理,但她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呢。 很快,她就知道不对劲在哪儿了。 “不过,这跟我来吃饭并不矛盾。” “什么意思?” “我不是以食客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你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一个食客的要求,但不会忍心拒绝你男朋友的请求吧?” 他说的一本正经,柳泊箫忽地笑了,“封墨的段位跟你比起来,低了不止一点半点啊,他之前要是说出以明珠姐小叔子的身份来,我还真不好拒绝。” 宴暮夕沾沾自喜,“当然,他比我可二多了。” 柳泊箫轻捶了他一下,“你也别太欺负人家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觉得他那人,不像传言的那样冷酷无情,倒是有点……” 她还没想好怎么形容,就听宴暮夕顺嘴接了下去,“就是有点幼稚、别扭,还傲娇,像个青春期正叛逆的孩子,对不对?” ------题外话------ 推荐一本正在pk的文文《傅少暖宠娇妻》 作者:失之东隅 简介: 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女,他是名门之后的公子哥,因为一场转学,两人因缘际会,互生情愫。 一个矜持,一个高冷,还没有表白,却因为一场误会,最终只是演绎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八年后,两人再次相见,他成了尊贵神秘的傅少,年轻有为、冷静睿智、运筹帷幄、冷傲霸道,她则是学成归来的著名脑外科专家,一场车祸,将两人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二更 不要用男人的钱 听到这样的评价,柳泊箫笑了笑,打趣道,“你还挺了解他的嘛。” 宴暮夕也不否认,“都说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我跟他啊,可是自小就不对付,互看互厌,不多了解些对方,怎么一击致命?” 说到这里,柳泊箫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宴暮夕道,“认真说起来,并没什么过节。” “那为什么……”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王不能见王吧。” 这答案,柳泊箫半信半疑,却也没继续探究,转而问他想吃什么,宴暮夕激动的爆出一大堆菜名儿,她含笑听完,说道,“都没有。” “……那你还问我?”宴暮夕一副被骗了感情的哀怨状。 柳泊箫心情很好,玩味的看着他道,“问你呢,是出于礼貌、体现我的修养,拒绝你,则是出于理智,不能惯你这些毛病。” 宴暮夕瞪大眼,摆出惊叹样儿,“说的好有道理啊,我竟无言以对。” 柳泊箫哼笑了声,“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转身开门出去了。 …… 一楼,只剩下两桌客人还在喝茶,其他要上班的都已离开。 服务生轮着吃午餐,卤肉饭配小菜,韩小田和侯勇还在柳苏源的指点下炒了两道菜,味道也不错,大家各自盛了一份儿。 柳泊箫没要,宴暮夕那货是肯定不吃的,她便只盛了两碗卤肉饭,拿了几碟小菜,想着自己的女友身份,无奈的又炒了个手撕包菜和小炒肉端上去。 宴暮夕看到后,眼睛亮的跟星星似的,拿出手机先拍照,发了朋友圈后才美美的享受媳妇儿的特别对待,吃的头也不抬。 “真是太幸福了。”吃完后,宴暮夕一脸满足的感叹。“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柳泊箫扫了眼墙上的表,已经两点多了,顿时有些不忍,便道,“以后中午想吃了,也可以早点来。” “真的?那晚上呢?”宴暮夕惊喜的看着她问。 “晚上不行。”柳泊箫拒绝的很干脆,“晚上太忙了,我实在抽不出空来,而且,你工作了一天,得早些回家休息,不要陪我在这里耗。” 宴暮夕幽幽的叹了声,“泊箫,那以后,我们是不是都不能晚上约会了?” 连吃个饭的功夫都被剥夺了。 柳泊箫想了想,“等我妈身体好了后,我的时间就相对多了。” 闻言,宴暮夕郁郁道,“据说还有半个月呢。” “你去济世堂了?” “没有,秦老爷子给我打过电话。” “嗯?” “为了决赛上,秦长远出任评委的事儿跟我解释,他担心,我会对他这个次子出手,呵呵,那点段位我还瞧不上,就卖了他一个面子,泊箫,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秦长远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你若出手,倒是显得睚眦必报、过于狠辣。” “媳妇儿真好!” “滚,谁是你媳妇儿?” “嘿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俩人玩闹了一会儿,宴暮夕就走了,休息室腾出来给柳苏源休息,柳泊箫找了个雅间,拿出手机学习下载的那些理论知识。 看的越多,发现自己欠缺的也就越多,创业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道道多,水也深,但她却没因此期内,反倒是越来约有干劲儿。 比起当年跟着外公学厨艺,都不遑多让。 学厨艺,让她凝神静气的只专注于一件事,而创业,则让她体会到了热血沸腾。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在厨房里忙活,其他的时间,她就抱着手机看的如痴如醉,还从网上买了很多相关的书籍,如此一来,也就瞒不过身边的几人。 看到那些书时,柳泊箫就把创业的想法跟外公很坦荡的说了。 当时是晚上八点多,厨房里的事儿都做完了,一楼空了张桌子出来,她就坐那儿看书,柳苏源在喝茶,听到她的想法,没有半点意外。 “外公,您支持?” 柳苏源慈爱的看着她,“当然支持,泊箫,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儿,外公都支持。” “您……就不怕我失败?” “不怕,失败就失败,你想重来一回就重来,不想重来就回家,外公养着你。” 闻言,柳泊箫鼻子一酸,赶紧压制住,笑道,“外公。我会努力的,我要赚很多的钱给您养老。” “好,好,外公相信你,一定能成功。”接着,柳苏源话锋一转,说道,“泊箫,你刚才描述的那些,外公很多都不太懂,外公老了,不知道能帮上什么,但创业需要钱,我是知道的,我那儿还有点,你什么时候要,我把银行卡给你……” “外公……” “泊箫,外公知道,少爷不缺钱,你想创业,他肯定会无条件的支持,但是……”柳苏源看着她,怜惜的道,“外公不舍得让你用他的钱,你能懂外公的意思吗?” 柳泊箫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靠在他肩膀上,酸酸的道,“外公,我懂,他只是我男朋友,您担心我用了他的钱,从此在他面前就会低一头。” “唉,你懂就好,外公看不得你受这种委屈,宁肯起步时慢一点,也别在他面前落了气势,泊箫,你若是男孩儿,外公就会盼着你娶得媳妇儿不如你,这样你在她面前就会硬气,但你是女孩儿,外公就自私了,倒也不想让你处处压着少爷,但却盼着你能跟他平起平坐。” “外公,我会的……” 三更 坦诚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林家羽就过来送今天的账单,看到那些书,忍不住问了两句,柳泊箫也没想着瞒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陆云峥和乔天赐也好奇的围过来听。 三人听完后,表情各异。 乔天赐若有所思。 林家羽也在琢磨着什么。 陆云峥最惊异,也最沉不住气,“泊箫,你、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自己创业?你的梦想不是当一名手艺高超的厨师、把后半辈子都奉献给厨房吗?” 柳泊箫看着她,坦然道,“以前是,但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打算。” “可是……”陆云峥似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点乱,“那你不想再当大厨了?你最喜欢的不就是烹制美食吗?你舍得放弃?” 她都替她感到心疼。 柳泊箫笑笑,“我没说放弃啊,云峥,我就算创业,也不会丢掉自己钟爱的厨艺啊,而且,我所谓的创业,就是传播美食,殊途同归,跟做厨师没本质上的区别。” “那你为什么还去创业?”陆云峥不解。 “因为我想要自己做的事儿影响力更大。”柳泊箫面色平静的解释。 然而,陆云峥却还是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她微微皱眉,还想再问,话题就被乔天赐抢了过去,“泊箫,你要创业的事儿,宴大少知道吗?” “知道。” “他同意?” “嗯,还很支持。” 闻言,乔天赐点点头,含笑道,“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我们也支持,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的私房钱不多,但你要是要,我就都转给你。” 柳泊箫心里暖暖的,“我不要钱,外公会给的,不过呢,也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 “喔?是什么?” “你在大学除了主攻中医,还选修了心理和营养吧?” 乔天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没错。” 柳泊箫勾起唇角,“那你尽快考个营养师吧,记得,要努力考个最高级别的。” 闻言,乔天赐怔了下后,恍然笑道,“好,开学后,我就整理下材料报名,十二月有场考试,我保准能考个最高级别的给你用。” “嗯……”柳泊箫应了声后,看向还在茫然中的陆云峥,意味深长的道,“云峥,你也用点心学习,争取早点把会计师证考出来。” “我?”不等她再问什么,就被乔天赐拉着胳膊拽走了,“泊箫,我来跟她解释,你跟外公和林经理还有事儿要商量吧,你们忙吧。” 陆云峥一开始不乐意,但她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乔天赐把她拉走是另有深意,便随着他上了二楼,俩人一进雅间,她就质问,“说吧,拉我上来做什么?” 乔天赐无奈的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让你别再问了。” 陆云峥蹙眉,“又没外人,还有不能说的话?” “倒也不是……”乔天赐看她是真没想到那层上,叹了声,“你可以私下问泊箫,但是当着外公问的太仔细,就会很尴尬。” “什么意思?” 乔天赐提醒,“云峥,泊箫想创业,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多赚钱,我们都了解她,她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安安静静的做她喜爱的美食,厨房就是她的战场,是她的世界……” 陆云峥急切的抢过话去,“对啊,所以我才奇怪泊箫为什么忽然想放弃去创什么业啊,难道是为了宴大少?想向他靠拢?” 乔天赐摇头,“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此类的理由,但太微不足道了。” “那不然呢?” 乔天赐默了下,才苦笑着道,“云峥,你就没想过泊箫现在的处境吗?” “处境?她现在处境很好啊,外公对她好,柳姨也马上治好了,店也开业了,还生意这么火爆,还又有宴大少那样的男朋友,泊箫简直都走向人生巅峰了好么?” “是,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但你想过将来吗?”乔天赐其实真不愿自己想到那个层面上,因为觉得不忍,也有种无可奈何的心酸。 但显然,陆云峥还没想到,“将来?归去来兮肯定越做越好呗,泊箫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不出意外,她会嫁给宴大少,成为宴家人人尊敬的主母,多完美的结局啊,跟童话里的一模一样。” “那她的事业呢?” 陆云峥没吃顿到底,至此,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泊箫将来嫁人了,就不能再留在这里继续自己的梦想了对吗?” 乔天赐没说话。 陆云峥喃喃,“不会的,外公都把一身本事尽数传给泊箫了,那就是把她当继承人看,怎么可能因为泊箫嫁人,就,就……” 乔天赐叹道,“外公是不会撵泊箫,永远不会,但泊箫呢?成为宴家的主母后,还留在苏家的店里,你觉得她能心安理得吗?” “为什么不能?外公是把泊箫当孙子养的……”说到这里,陆云峥忽然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以前可以,泊箫跟着外公姓,将来会找个上门女婿回来,继承苏家的厨艺,可现在,宴大少是绝不可能当上门女婿的,那过继个孩子呢?不,宴家肯定不同意。” 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乔天赐道,“就算宴家同意,泊箫也不会。” “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柳姨?柳姨以前单着,是因为身体不好,难道她治好后也不会追求幸福?” 陆云峥一瞬间脸色白了。 ------题外话------ 今天有点私事儿,所以更新的少了点,明天应该能多更些,没有四更了,亲们不要等了喔 第二十九章 一更 晓夕 见陆云峥脸色苍白,乔天赐叹了声,安抚道,“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糟啊,我说出这些来,不过是提醒你,以后注意些,免得大家尴尬了……” 陆云峥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我真是蠢到家了。” “不是蠢,你只是……”活的大大咧咧,没有那么多心计罢了。 陆云峥听不进他的安慰,一个人喃喃道,“这么说,泊箫想创业,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不想等到以后让外公为难、所以干脆主动让出位子?那泊箫,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云峥,泊箫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坚强,或许一开始她会失落难过,但现在,肯定没什么负面情绪了,你看她主动学习的劲头就能猜的出来,她早已通透了。” “真的?不是在故作若无其事?” “肯定不是。” 看他说的信誓旦旦,陆云峥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乔天赐又继续道,“云峥,其实我觉得泊箫创业挺好的,比她在厨房烹制一辈子美食更有意义,再说,她选择的创业,也没离开她的爱好,这就算不上放弃,反而给她提供了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泊箫那么厉害,她肯定能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这不是比当个名厨更好?” 闻言,陆云峥原本还有几分颓丧的眼神噌的就被点亮了,“你说的对,泊箫要颜值有颜值,要脑子有脑子,在后厨里完全就是暴殄天物,我可真傻啊,之前我还替她觉得可惜,一个劲的怂恿她要懂的利用自己的长处去博一个更锦绣辉煌的前程,现在她终于迈出那一步了,我倒是吓着了……” 乔天赐哭笑不得。 陆云峥越说越激动,“刚才泊箫说要创什么业来着?美食传播者,哈哈哈,泊箫要是跳进这个圈子,那些美食博主们哪还有活路啊?泊箫肯定碾压四方,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证那一刻了,对了,泊箫说要你帮什么忙?营养师是吧?是用的着,还有我,泊箫让我考会计师证,那个太难了,得毕业才行啊,不过我现在就能帮,我对那些社交平台玩的溜啊,我这就去找泊箫……” 说着,就要往外跑。 乔天赐赶紧拉住她胳膊,“不着急,等回去后,你俩怎么说都行。” 陆云峥眼眸闪了闪,“你是怕外公听了不高兴?” “放心,外公比我们活的可要通透多了,泊箫既然坦诚跟他说了,他就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他疼爱泊箫,视如己出,可柳姨也是他女儿,还是他有所亏欠的女儿,就算,将来,他想把衣钵交给女儿,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陆云峥想到什么,低声道,“可是柳姨不是……不能生吗?” “可以领养啊。”乔天赐神色很平静,“就像我爸领养我一样,随了他的姓,也继承了他的医术,这对柳姨、对外公,对苏家,无疑是更好的安排。” 陆云峥不说话了,是啊,这才是最好的安排,领养个男孩儿,将来就能娶妻生子,把苏家的这块招牌代代传承下去,而泊箫不行,以前,或许还有可能,招个上门女婿,但宴大少完全杜绝了这种希望,所以,就得再另作打算,只是,这个另作打算,谁提出来都是伤人的,唯有泊箫……才能让这种伤害减到最低。 外公肯定心里明镜一样,所以才会那么支持,也或许,外公比她能想到的更多,不想让归去来兮困住泊箫,更不想用恩情困住泊箫,放手,比守护更难,也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 回到珑湖苑后,陆云峥并没再缠着柳泊箫问创业的事儿,而是拿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帮她出谋划策,还帮她在那几个火爆的社交平台上都注册了号。 选择名字时,柳泊箫没多想,就定了柳泊箫这三个字。 陆云峥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用原名啊?不对,就算要用原名,泊箫,是不是也得改成苏姓呢?也不好,将来你要是找到亲生父母又得改,太麻烦了……” 柳泊箫没她那么纠结,淡淡笑道,“什么都不用改,就用这个名字。” “好吧,那注册工作室的名字呢?我听说,这种名字可不能随便取,很多讲究的人都要找大师策。” “那我想一想。” 翌日,宴暮夕又去店里吃午饭时,柳泊箫随口问了句他的意见,没想到,他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后,给她看上面的两字。 “晓夕?”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一下子就看出这个名字的深意。 宴暮夕一脸邀功请赏的看着她,“是不是很完美的名字?我可是想了很多天,比较来比较去,最后才定下这个。” 柳泊箫似笑非笑,“完美?还想了很多天?” 这不就是俩人名字的最后那个字嘛,忽悠谁呢? “泊箫,你可别小瞧这个名字啊,我找最专业的大师策过来,绝对是个吉利的不能再吉利的好名字,保管你以后的创业顺风又顺水。”宴暮夕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柳泊箫没说话。 他继续热切的对她推销,“泊箫,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古代很多诗词里都有这个词,比如数茎幽玉色,晓夕翠烟分。声破寒窗梦,根穿绿藓纹,还有何年植兹地,晓夕动清风,啊,还有一首晓夕采桑多苦辛,好花时节不闲身。若教解爱繁华事,冻杀黄金屋里人,听听,是不是很诗情画意?” 他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她还是不语,顿时目含哀求,“泊箫,你真的不愿用这个名字吗?” 二更 投资百万 “别玩苦肉计!”柳泊箫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宴暮夕也不尴尬,然后变脸似的,魅惑妖冶起来,他本就生的好看,再一刻意的诱惑,顿时美的让人心跳急速,“那美男计呢?” 连声音都像是染了春药,酥麻到骨子里。 柳泊箫没骨气的红了脸,呼吸都紧了,赶紧离的他远一点才没投降,“也不管用。” 宴暮夕顿时幽怨起来,“为什么?泊箫都不喜欢我了吗?你都还没睡到我,我就在你这里失去魅力了?还是你真的被封墨那厮迷了眼?他哪儿好啊,长的不如我,智商不如我,皮肤也没我白……” 无辜躺枪的封墨在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喷嚏。 柳泊箫受不了的嗔他一眼,“扯上他干什么?” 宴暮夕委屈巴巴的道,“难道跟他没关系?自从开业,他哪一天不来你这里打卡?跟我来的一样勤快,你还管他吃吃喝喝,他都被你养胖了。” 柳泊箫好笑又好奇,“你够啦,你说的那是我吗?是外公好不?” 宴暮夕不说话。 但那副可怜样儿,真的是……装的特别像。 柳泊箫无奈,“好,就用晓夕,行了吧?” 闻言,什么可怜?什么幽怨?全都烟消云散了,宴暮夕欢喜的上前一步,捧着她的脸就热情的凑上去亲了好几口,“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柳泊箫哼唧,“我是磨不过你而已。” “嘿嘿……”宴暮夕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不是磨不过,是你不舍得让我失望,这是爱的一种表现,我知道,就跟我甘心当妻管严一样,不是真怕媳妇儿,只是不舍得欺负你而已。”说道后面,他声音变得低柔起来,眼神更是温柔醉人。 柳泊箫撇开脸,不受他蛊惑,“咳咳,既然定下了名字,那就再寻个日子去注册,我想最开始也不弄得名头太大,就叫晓夕工作室如何?” “可以,你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嗯,还差办公地点的租赁合同,我还没想好在哪儿……” “就在金峰大厦吧。” “嗯?” “金峰大厦离着你学校最近,离珑湖苑也不远,以后辗转三个地方不会累,而且,金峰大厦的环境也不错,很多创业期的公司都选择开在那儿,工作氛围很好,且最上面的几层是公寓,以后员工若是需要住的地方也方便安排,楼下两层是店铺,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缺。” 柳泊箫幽幽的接过话去,“那儿确实好,就是租金不好。” 宴暮夕笑吟吟的道,“有我,外公,还有你哥,三方给你投资,你还怕那点租金?敞开了造就是,不管你造的再狠,我都扛得住。” “……”她是去创业啊,不是败家。 宴暮夕看人家无语,才言归正传,“泊箫,那儿租金不算离谱,再说做自媒体行业,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间,且这行业利润很高,那点成本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柳泊箫忽然问,“金峰大厦是宴家开发的地产吗?” 宴暮夕摇头,“不是,不过你想它是,它就会是。” “谢谢,我不想它是,也庆幸它不是,那就定它了。” “……”这是有多不想跟宴家扯上关系? …… 俩人商定好后,宴暮夕就帮她去看房子了,其实这点小事儿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但他就是想亲历亲为,替女朋友跑腿的滋味,不亲身经历,不知道那滋味是多么的美妙。 晚上八点多,柳泊箫忙完店里的事儿,宴暮夕来接她去金峰大厦,柳苏源知道她去干什么,拿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她,里面是一百万。 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了。 这是柳泊箫要的数目,外公原本给她准备的比这个数字大,但她没全接受,她说了原因,坦坦荡荡,宴暮夕和东方将白没个人都是一百万,三家一样。 且,三家这一百万是作为投资入股,不是借,更不是无偿给。 柳苏源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女不但替他想到了将来可能会出现的为难,还给了他这么强大的保障,有宴暮夕在,她创业还能有败? 最重要的是,三家自此就紧密联系在一起了,不止是有亲情,还有利益,亲情再深厚,可也只能维持这一代两代,再以后呢?一代亲二代表三代死了无人晓,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用心良苦啊。 白纸黑字,不管多少代上,都抹不去这牵扯。 …… 俩人到金峰大厦时,已经九点多了,但不少的房间都亮着灯,楼下几层更是灯火通明,咖啡店,书店,各种精品店,应有尽有。 宴暮夕看中的办公室在19层,大厦的负责人亲自来接的他们,态度恭敬,也不敢多看柳泊箫,柳泊箫问什么,他才敢答什么。 到了19层,从电梯里一出来,柳泊箫就对看到的很满意,走廊宽敞通透,没有那种紧凑沉闷感,两边的墙壁上挂着风景画,盆栽更是三五步就一棵,中段还有个休闲区,布置着沙发和书架,文艺气息浓郁。 最让她惊喜的是,沙发上坐着一个她熟悉的人。 “哥?” “破晓!”东方将白看到她后,含笑走了过来。 三更 懂事的妹妹 东方将白的态度实在太亲昵,好几天不见妹妹了,他想收敛点也收敛不住,宴暮夕见状,不得不清场,摆手示意跟来的那人暂时先离开。 那人知趣的走了后,东方将白再无顾忌,抱了抱妹妹。 宴暮夕酸溜溜的看着,难得没阻止。 “哥,你怎么来了?”柳泊箫问完,反应过来,“暮夕打电话把你叫来的?” “嗯,说是有大事儿。”东方将白哼笑,“也不说清楚,就知道吊我胃口,还约在这里见面,泊箫,到底是什么事儿?你怎么来这儿了?” 柳泊箫眨巴下眼,挽住他胳膊,“先看了房子再说。” “嗯?房子?” “对,暮夕,你还不带路?” 宴暮夕盯着人家兄妹俩亲亲热热的样子,幽怨的叹了声后,认命的走在了前面,没多久,停在一扇门前,熟埝的按下一串数字,门开了。 他站在一边,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兄妹俩走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切,一个满意,一个讶异。 “如何?”宴暮夕跟在后面,笑吟吟的问柳泊箫。 柳泊箫点点头,不吝夸赞,“不错,完全是我想要的样子。” “还没全部布置好呢。”宴暮夕心里甜滋滋的,带着她四下转着,给她一一介绍,“一共百十多平,除了你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其他都设计成开放式,这样空间的利用能最大化,也能让员工更有凝聚力,那边是茶水间,可以喝个下午茶,拉近同事之间的感情……” “嗯,想的很周到,租金呢?” “一年五十万,这个地段,这个面积,算是比较划算的,我已经让人起草了合同,暂时定了三年,你等下签个名字这事儿就算成了。” “好……” 东方将白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暮夕,泊箫,你俩要租下这里?为什么?” 宴暮夕接过话去,“大舅哥,你看见这里还想不到吗?” 东方将白蹙眉,“我该想到什么?这里的布置,就是一家刚创业不久的小公司吧?你俩谁用?暮夕,你的昭阳科技大厦几十层高,还用得着来这地方?至于破晓……” 说道这里,他募然停下,看着柳泊箫,惊异的问,“破晓,难道你要用?” 柳泊箫笑吟吟的,“是啊,哥。” “为什么?” “因为我想创业呐。” 她说的随意,他听的却心头震动,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都变了,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与她目光直视,“泊箫,跟哥说,是不是……” 不等他说出什么来,柳泊箫就截断了,“哥,什么都没有,你想多了,创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外公他,也支持。” “真的?” “真的。”这话是宴暮夕说的,“准确的讲呢,是我建议泊箫出来创业的,这个舞台更大,能助她走的更远,以她的才华和本事,只在后厨的话,就是暴殄天物。” 东方将白可不是陆云峥,稍一琢磨就能想通其中的所有道道,他默了片刻,冷静的道,“你建议的对,这事儿……宜早不宜迟,现在提出来,时机正好。” “那大舅哥也是支持的了?” “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东方将白心疼的摸摸柳泊箫的头,“只是让你委屈了,破晓。” “创业怎么能是委屈呢?我承认,哥,最开始,心里有些难受,毕竟我曾以为会顺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但世事难料啊,可这个变数,我很高兴,认识暮夕也好,跟你相认也好,都是我的幸运,所以哥,别觉得我委屈,再说创业,也离不开我钟爱的厨艺,不过就是换了个表现形式,反而还更有意义了呢。” 东方将白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怜惜。 “哥,拜托,笑一笑好不好?叫你来,是支持我创业的啊,不是让你心疼的。”柳泊箫晃着他的胳膊,软软的撒娇,“我真的不难过,这几天忙着学习创业的事儿,特别有干劲儿呢。” 闻言,东方将白才勉强勾起唇角,“泊箫,哥知道你懂事聪明,可太懂事了,就让人心疼了,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更心疼你,不过,你的想法是对的,哥支持,需要哥做什么,你说,只要哥能做到,都答应你。” 柳泊箫冲他伸出手,“投资我吧。” 见状,东方将白笑得就真心多了,“要多少?” “一百万。” “这点够吗?刚才暮夕不是说,只房租就五十万了?” 宴暮夕幽幽的道,“大舅哥,还有我的那份呢,难道就只让你一个人投资?” 东方将白眼眸一闪,问柳泊箫,“是不是你也跟外公要了?” 柳泊箫点点头,笑盈盈的道,“你们每个人出一百万,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一毛钱不出,只出个人,却占了四十,没办法,谁叫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这个便宜就让我捡了吧。” 东方将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这么懂事的妹妹是他的,千金不换! 接下来,三人商量了一下后续的事儿,东方将白提了下意见,想到房子是宴暮夕帮着找的,他便道,“泊箫,我帮你找几个得力的人吧,你自己招聘的话,不容易遇上合适的。” “好啊,就等哥这句话了。”柳泊箫答应的很痛快。 东方将白心里更熨帖受用了。 不过,柳泊箫也提醒了俩人,以后不能随意帮她,她开口了,他们才能出手相助。 俩人互看一眼,应了。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哈 四更 拜托你,能狠心推开他吗? 接下来的几天,柳泊箫还是在归去来兮的后厨忙碌,闲暇时就争分夺秒的看书,宴暮夕和东方将白也没闲着,一个亲自盯着人装修工作间,一个负责寻合适的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跟柳泊箫商量好的,不会自作主张的去替她做决定,比如装修成什么样儿,宴暮夕会问她的意见,找什么样的人,东方将白也是先问过她,然后再从自己的人脉中去找。 一晃就到了八月底。 离着开学还有两天,店里又招了个服务生,替代陆云峥和乔天赐,俩人一开学,就只能晚上来了。 这时候,柳泊箫终于等到了秦家打开的电话。 电话是秦观潮打的,手机响时,她正好不忙,就顺手接了,“喂?” 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 “是我。”秦观潮的声音很低沉,“你方便接电话吗?” 柳泊箫“嗯”了声,心口跳的有些快,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 “你明天可以过来接你母亲回去了。”秦观潮说这话时,没什么情绪,又像是在等待这什么。 柳泊箫攥着手机的五指不自觉的收紧,“你的意思是……我妈治好了?” “嗯。” 柳泊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颤声问,“是,是四十岁的模样吗?” 秦观潮默了下,迟疑道,“或许,别人看着还会更显年轻些。” “真的?”柳泊箫难掩激动,“有照片吗?” “没有,你明天来亲眼看吧,会更惊喜。” “我能现在就去接吗?” “明天还有一次针灸。” “……好吧,那就明天。”说完这句,柳泊箫与他就没什么话可说了,便想挂电话,谁知,他道,“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什么?” 秦观潮组织着语言,斟酌道,“那个,你跟将白……” 不等他说完,柳泊箫就头疼的打断了,“我跟将白哥是兄妹,你们担忧的那些都不存在,我知道你跟他是好友,你关心他,我很感激,但是,你想多了。” 秦观潮不信,“你对将白或许没有别的情分,但是将白对你……是真的喜欢,我跟他相交多年,他是真喜欢一个人,还是装的,都瞒不过我。” “所以呢?” “你跟宴暮夕如今已是情侣,我自不会、也没资格要求你舍了他去跟将白,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如果,你对将白无意,能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吗?” 柳泊箫还没回应,他就又道,“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很不知趣,也很唐突,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将白越陷越深,而且,那样对你们三个都会是一种伤害,我劝过将白,将白听不进去,我只能拜托你,他如果控制不住的想亲近你,请你狠心推开他好么?” 若不是秦观潮跟她哥关系不错,这会儿,柳泊箫都想怼回去了,深呼吸几口气,才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 秦观潮一时不语。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我最近都在店里忙活,跟男朋友相处都没时间,又怎么跟将白哥亲近?除了开业那天,将白哥来过,他没再踏进这里半步好么?怎么就让你这么揪心了?还是说,你在不安什么?” 秦观潮道,“别误会,我不是想指责你什么,我只是……”顿了下,他无奈的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曲橙夏,你认识吗?” “不认识。”柳泊箫回的很干脆,不过却能猜到她是哪家的人。 “她是曲家二房的独生女。” “然后呢?” “她,喜欢将白。” 闻言,柳泊箫讶异的挑了下眉,“那将白哥知道吗?” “知道。” “那将白哥……喜欢她吗?” 秦观潮复杂的道,“他俩之间的事儿,很难用喜欢和不喜欢去界定,这么多年,喜欢将白的女人不少,但能让他另眼相待的,也就一个曲橙夏,将白是没明确的表示喜欢她,可也没明确的拒绝她,俩人的关系,非要下个定义,就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柳泊箫听着,没说话。 秦观潮继续道,“但是,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能肯定,将白最后会选择她,未必会喜欢的有多深,可至少可以相敬如宾。” 柳泊箫了然的笑了笑,“你想说,这一切因为我的出现被打破了对吗?” 秦观潮道,“没错。” “那是我的错了?” “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只是,替将白着急,既然你对他无意,就狠心把他推得远一些,让他彻底死了心,不然,他不会再有心去开始另一段感情。” “抱歉,我做不到、”柳泊箫淡漠的回应。 “柳小姐!” “秦医生,我很感激你为将白哥着想,但是,感情的事儿,不是别人能插手干涉的,将白哥如果跟那位曲小姐有缘,那谁也拆不散,如果无缘,我出现还是不出现,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白哥的态度。” “柳小姐,将白对曲橙夏是有好感的,只是这份好感在遇上你时……” 柳泊箫打断,“你是不是替曲橙夏当说客来了?” 秦观潮愣了下,很快解释道,“不是,我跟她只是认识的关系,不过,前些天,她来济世堂找过我,问起将白的事儿,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借着今天的机会跟你说了。” “她找你问什么了?” “问将白跟你的事儿,她说回国后,将白忽然就对她冷淡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她找到东方食府,将白也拒绝见她,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便去找我打听了。” “网上应该有不少版本的谣言吧?” “是,她也看了,但并不是很相信。” 第三十章 一更 因为你 听到这一句,柳泊箫意外的挑了下眉,“不相信?” “是。”秦观潮回应的很肯定。 这下子,柳泊箫起了几分兴致,秦观潮,宴鸣赫,楚长歌,还有封白和何逸川,哪个眼睛不毒辣?却都对哥跟她的感情深信不疑,这个曲橙夏为什么不信?还是说,她看出什么来了? 见她不语,秦观潮支唔道,“不过,我跟她解释了,我说,将白的确是喜欢你的,只是,你跟宴暮夕才是一对,且现在,为了让将白死心,你们已经以兄妹相称。” “然后呢?她信了吗?” “……还是没有。” 这就有意思了,柳泊箫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最好是,让将白跟她当面谈清楚,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但是将白不想见她,我也给将白打过电话了,将白拒绝的很干脆。” “然后呢?你就想找我帮忙?让我去求将白哥、促成他们见面?” “不,也可以你跟她见一面。” “我?”柳泊箫忍不住哼笑了声,“我跟她有见面的必要吗?” 秦观潮默了下,哑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曲家……没好感,我其实也不喜欢曲家人,可曲橙夏跟曲家人不一样,否则,将白之前也不会跟她处的那么多,我觉得,恩怨是恩怨,感情是感情,不该混为一谈。”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回在云鹤山庄,你跟将白在后厨做菜,宴暮夕直接跟曲家睿挑明,不准他再追求楚长辞,他会阻止俩人交往,这段时间,他似乎也的确出手了……” 柳泊箫无语的打断,“你不会想说,将白哥之所以突然不见曲橙夏,也是因为暮夕出手阻拦了吧?” 秦观潮没说话,似是默认。 柳泊箫哼了声,“亏我还觉得你跟将白哥是好友、肯定彼此很了解呢,结果,不过如此!” “柳小姐……” “你若真的了解将白哥,就该知道,他若真的想跟曲橙夏继续下去,谁也拦不住,宴暮夕也不行,所以,这是将白哥自己的决定。” “……” 柳泊箫说完,就挂了电话,一个人沉思了会儿,便暂时把这事压下,等见了宴暮夕再好好问,眼下最重要的是她母亲的事儿。 她把这事儿告诉外公后,不出所料,外公激动的热泪盈眶,她跟陆云峥和乔天赐也说了,俩人都替她高兴,说着明天一起去济世堂。 柳泊箫含笑应了。 快乐就要拿出来分享。 晚上回到珑湖苑,她给宴暮夕打了电话,她猜到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果不其然,“泊箫,秦老爷子已经跟我说了,是秦观潮告诉你的吧?” “嗯,让我明天去接妈。”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柳泊箫说起这个,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宴暮夕似能感同身受,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好,那明天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 “可以,不过得早一点,十一点之前得赶回店里。”柳泊箫提醒完,又感慨道,“不知道妈变成什么样子了,还真是好奇,秦观潮说,看着很年轻呢。” “嗯,我听秦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治疗效果十分好,泊箫,你妈的病虽不算彻底好了,但也能了却一桩心事了,以后,你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他话里的深意,她懂,低低“嗯”了声后,话锋一转,问起别的,“对了,你知道曲橙夏跟我哥的事儿吗?” 闻言,宴暮夕眉头微皱,“谁告诉你的?秦观潮?” “嗯,他说曲橙夏去找他了,说我哥不见她,秦观潮还怀疑是你从中阻拦了……” 宴暮夕呵呵了声。 柳泊箫继续道,“不过,这都不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我好奇的是,曲橙夏不相信网上的那些谣言,哪怕哥摸棱两可的承认了,她也不信。” 宴暮夕倒是没什么意外,“她是个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相信什么流言蜚语。” “可是秦观潮都对她承认了啊,而且,你的那些表兄弟们哪个傻了?不是都坚信不疑的认为哥喜欢我?她为什么就不信呢?”柳泊箫不解。 宴暮夕道,“因为她喜欢将白。” 柳泊箫更茫然了,“喜欢哥的话,应该更在意这种事儿吧?不是说,恋爱会让一个人的智商下降,然后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吗?” “你说的也对,但还有一种喜欢,是相信对方,甭管外界怎么说,哪怕证据摆在眼前了,都不会动摇,曲橙夏属于后者,她跟将白认识不是一年半载,而是十年,以前只是暗恋,后来,就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不远不近的,俩人都很自在,也很谈得来。” “那她真的很喜欢我哥?” “嗯,说是爱都不为过,但她爱的很聪明,也极有分寸,不死缠烂打,也不玩弄手段,就是……细水长流、润物无声吧。” “那我哥的态度呢?” “有欣赏,也应该有几分好感,但是没上升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如果,不出现我的话,他俩会走到一起吧?” “有可能。” 柳泊箫轻哼了声,“当我听不出来啊?怕我有负担,就糊弄我呢?” 闻言,宴暮夕笑了,“媳妇儿太聪明,果然有利有弊,不过,我也没糊弄你,事情不到最后一步,就会有变数,他俩的关系自然不敢说是板上钉钉。” “可八成是,对吗?” “对!” 二更 你觉得这样够甜吗? “但现在因为我……”柳泊箫的声音低下去,“哥是因为,才断了跟她继续的念头对吗?” 宴暮夕无奈又好笑的道,“想哪儿去了?跟你无关,泊箫,这是东方家跟曲家之间的恩怨。” 柳泊箫却道,“是么?若论恩怨,跟秦家的恩怨更深,可哥对秦观潮并没迁怒,还是跟他当好友,为什么,到了曲橙夏那儿,就不行了呢?” 宴暮夕叹道,“那不一样,好友是好友,但女人……”他这会儿倒是很能体谅东方将白的心情了,“女人要娶回家,你想想看,假如曲家真的参与了当年的事儿,就算跟曲橙夏无关,可日夜面对着一个曲家人,这人还是枕边人,你哥会是什么心情?”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继续道,“对男人来说,风花雪月重要,可在仇恨面前,就什么都不值一提了。” “所以呢?你支持我哥那么做?” “并不。” 柳泊箫意外的“嗯?”了声,她还以为他是同意的。 宴暮夕复杂的道,“其实,那天从云鹤山庄回来,我就在路上跟将白谈过这事儿了,因为,我明确的跟曲家睿说,让他离着长辞远一点,但是对将白和曲橙夏,我却不会反对,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泊箫想了想道,“因为一个是往里嫁,一个是往外嫁?” “差不多,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以为曲家睿和曲橙夏的性情不同,如果曲家睿能拎的清,将来舍得跟曲家撇干净,我也不会因为不喜曲家人就非得棒打鸳鸯,可他不是,他做不到独善其身,他是一定会跟曲家共存亡的,那是他从小就被灌输进去的义务和责任,他是喜欢长辞,但跟家族比起来,这喜欢就不够分量了,长辞跟了他,不会幸福,但曲橙夏不一样。” “你确定?” “嗯,曲橙夏是曲家二房的独生女,曲家的当家人是曲仲耀,也就是曲家睿的父亲,曲仲南是次子,身上的担子轻,又生的是女儿,便对她没有太多的约束,曲橙夏的母亲,也是个聪明人,大概是对曲家的事儿有所感,所以,曲橙夏当年选专业时,避开了公检法,选了服装设计,别人都不同意,但她支持了,这之后,曲橙夏离着曲家这个圈子,就渐行渐远。” “所以,你觉得,将来曲家的事发,曲橙夏会拎的清,不会跟我哥生出嫌隙和怨怼来对吗?” “嗯,我确实这么想,不过还是要看将白的态度……”说道这里,宴暮夕也有几分无奈,“要是将白对她情根深种,这事儿也好办,要是对她彻底无感,那就更好办,偏偏不上不下的,这就尴尬了,撮合他俩吧,万一将来成怨偶,那就是咱们的罪过,可要是不管呢,让你哥错过了缘分,将来懊悔,我们也会不好受。” 听到这儿,柳泊箫笑起来,“你怎么还纠结上了?” 宴暮夕叹道,“搁在以前,我都不知道纠结这俩字怎么写,但现在,唉,恋爱中的男人就是这么多愁善感呐,泊箫,都是你的错。” 柳泊箫轻哼了声,没跟他掰扯这个,拉回正题,“这事儿,我找机会再跟哥谈一谈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个当妹妹的说,肯定比我管用,也不是现在非要撮合他俩,而是让将白看清自己的心,别等无可挽回了再后悔。” “嗯,我明白。”说完这个,柳泊箫难得八卦了一次,“你是怎么阻拦曲家睿和你表妹的?” “很简单啊,找人盯着曲家睿,只要他想去见长辞,我就让人整出点事来缠住他,他这个人,永远把工作摆在第一位,自然就顾不上去谈情说爱了。” 柳泊箫担忧的问,“那你表妹呢?” “她对曲家睿的确有几分好感,可也到不了死去活来的份上。” “你跟她挑明了?” “没有,我跟长歌说了,放心,没说的太具体,就说我不喜曲家,就算曲家睿正直无私,也改变不了曲家是个泥沼的事实,长歌不傻,他能听懂我的弦外之音。” “最好,还是让你表妹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不然,恐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泊箫,在这世上,我只在意跟你一个人的情分,只要你不误会、不抛弃,我就别无所求、人生圆满了。” “哼,甜言蜜语对我已经失效了。” “是么?那我爱你呢?” 冷不丁的听到这句,柳泊箫懵住了,好半响没接上话。 宴暮夕得意的笑着,然后一遍遍的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柳泊箫咳嗽起来,“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挂了……” “等一下。”宴暮夕不逗她了,改为幽怨的控诉,“泊箫,我们已经很久不约会了。” “我没空啊……”这也不是托辞,而是她最近真的很忙。 “你妈明天就回来了。”言外之意,你妈回来了,你就解放出来了。 但柳泊箫道,“可我后天就得去学校报到了,听说刚入学,要住校,家近的学生也不例外。” “……” “宴暮夕?”被她刺激的无言以对了? 谁知,他居然还笑了,“我忽然想到一个约会的好方式。” “什么?” “我们去过游乐场了,看过电影了,也逛过街、吃过饭了,情侣之间的约会就这几种吧,可我又想到一种更高端的,送女朋友去上学,你觉得够不够甜?” “……” 三更 去接人 翌日,柳泊箫六点就起来了,洗漱完下楼,却看到外公比她还早,已经在厨房忙活早饭了,“外公,早啊。”打过招呼,她系上围裙,开始帮忙搅拌起肉馅儿。 柳苏源和面,眼下有暗影,但精神很好。 “外公,昨晚没睡好吗?” “哎,是啊,想着今天要去接你妈回来,这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冒出好多事儿来,跟放电影似的……” “都过去了,外公。” 一句话,让柳苏源眼眶发红,声音哽咽了,“嗯,都过去了,泊箫,咱们的好日子来了,以前你妈那副样子,除了报仇,我什么盼头都没有,你也跟着受了那么多苦,以后啊,不用再那么懂事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外公……” 柳苏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外公没事儿,是高兴的,苦尽甘来,怎么能不高兴呢?我们终于都脱离苦海了,泊箫,外公这心里真是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也一样。” …… 早餐准备的是灌汤包和小米粥,宴暮夕来时,刚准备出笼,赶了个正好,柳泊箫又去喊了陆云峥和乔天赐,五个人一起吃的。 饭后,就收拾一下开车去了济世堂。 路上,经过一家花店时,宴暮夕亲自去挑选了一捧花,文艺的牛皮纸包着,里面五颜六色,有向日葵,有康乃馨,忘忧草,还有一支红色的风信子,组合在一起,十分醒目。 陆云峥赞叹,“真漂亮,柳姨一定喜欢。” 柳苏源欣慰的看着宴暮夕,“你有心了。” 柳泊箫心里也暖暖的,她都没他想的周全,花选的也讲究,向日葵代表阳光和希望,康乃馨是母爱,忘忧草更不用说,至于风信子,她还真不清楚花语是什么。 刚想拿出手机来查,宴暮夕就笑着对她解释道,“花店的人说,风信子有重生的寓意,我觉得适合岳母,就选了一支红色的,看着也喜庆。” 柳泊箫刚要点头,就听陆云峥讶异的问,“重生吗?我怎么记得网上说,它的花语是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呢?原来还有重生的深意?” 乔天赐也好奇的看过来。 宴暮夕为几人科普,“风信子能二次开花,第二次开花的秘密就是:剪断过往,即将已经枯萎死去的花枝剪去才能再次开出美丽的花朵,死亡然后重生。” 闻言,几人心头都有些震动。 乔天赐喃喃道,“死亡然后重生,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剪断过往而后重新开始,又需要多大的毅力呢?” 陆云峥陷入了沉思,没说话。 柳泊箫看着他俩,别有深意的道,“没想到风信子还有这么深刻的花语,也说到了我心上,不要对已逝的过去念念不忘,只有放下过去,才能前进,忘掉该忘记的,才能够继续我们的人生,才能够实现自己应有的价值。” 宴暮夕点点头,知道媳妇儿的用意,跟着敲边鼓,“就如一位国外的作家在书里这样写道,‘死并非作为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生命不会因为某个点的挫败而停止前进,面对枯萎的过往,必须忘掉那些该忘记的,给自己重生的机会,也能让生命再一次绽放。” 说完,一脸邀功的看向柳泊箫,求表扬。 柳泊箫装傻,欣赏起他捧着的花。 …… 车开到济世堂时,早上八点多点,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都在焦灼的等着挂号看诊。 秦观潮出来接的他们,见面也没有多少寒暄,避开正门,从后门进的。 不过,到了负一层时,秦观潮却没再带他们往里走,站在一道紧闭的门前,淡淡的道,“在这儿等一会儿吧,很快就能出来了。” 柳泊箫看了他一眼,并未反对。 宴暮夕也没说什么。 柳苏源站立不宁,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着。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柳苏源有些沉不住气了,“还要多久?” 秦观潮看了眼腕上的表,“爷爷在行最后一次针,大概,再等五六分钟吧,乔爷爷在旁边守着,你们尽管安心。”说完这话,他看了眼乔天赐。 乔天赐回视,等着他开口。 秦观潮问,“爷爷让我问你,开学后,周末有空愿意来济世堂见习吗?” 乔天赐想也不想的道,“不必。” 闻言,秦观潮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我知道你学习好,可那些知识终究都是书本上的内容,想要精进医术,最重要的还得靠临床磨练,不然,只能是纸上谈兵。” “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顿住,秦观潮抿了抿唇,“我以为你会很理智,没想到,还是感情用事,秦家是秦家,济世堂是济世堂。” 乔天赐平静的道,“我并不是不相信济世堂,只是不想来这里见习而已,帝都的医院,多了去了。” “可济世堂是最好的,说到底,你还是感情用事。”秦观潮声音沉沉,“我以为在你心里,医术最重要,看来并不是,爷爷是爱惜你的才华,才愿给你这个机会,你不要,那便算了。” 看得出,他有些动了气。 但乔天赐不置可否。 柳泊箫不好掺和这事儿,自始至终没说话。 陆云峥倒是替乔天赐感到几分可惜,不过想到秦可卿,这种可惜的念头就消散了,济世堂再好,也不能来,太膈应了,友情更重要。 四更 小家碧玉 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推开时,站着的几人都下意识的看过去。 不过,先走出来的是乔德智。 几人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爸!” “德智!” “乔爷爷……” 几人围上来,迫切的看着他。 乔德智笑呵呵的道,“都别急,马上就出来了。” “爸,柳姨她……真的都好了?”乔天赐问的很迟疑,说实话,到现在他都还有些难以置信世上会有这么玄妙的事儿,秦家针法再厉害,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让枯木逢春吧? 但看他爸的脸色,这等神奇的事儿还真就发生了。 乔德智激动的道,“自然是好了。” 柳苏源看着他,颤声问,“好到……什么程度?” 乔德智拍着他的肩膀,感怀的道,“好到让人不敢置信的程度,苏源啊,那些不好的到今天为止,就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柳苏源鼻子发酸,使劲的点了下头。 柳泊箫对乔德智道,“这些日子,辛苦您了,乔爷爷。”说着,就要鞠躬行礼,被乔德智一下子拖住了胳膊。“你这孩子,咱两家是什么关系?跟我还道什么谢?” 柳泊箫还想说什么,忽然余光里瞥见一道身影,什么话都咽了下去,她僵硬的转身,待看清走过来的人时,惊异的瞪大眼睛。 除了乔德智,其他人的反应都差不多。 纤细的身材,穿着一条彩虹纹的裙子,款式简单,利落大方,长度及膝,露出一双匀称的腿,腿上的肌肤,白皙,没有任何松弛。 最称奇的是脸,完全是他们陌生的样子,皱纹,老年斑,黯淡,统统都不见了,她剪了短发,头发是黑色的,静静的站在那儿,一如小家碧玉、清秀可人。 只除了那双眼。 容貌可以变,眼睛却变不了。 “天哪!”陆云峥捂住嘴,发出惊叹。 惊叹声,让柳苏源回神,踉跄着走过去,声音颤抖不成调,“柳儿,是柳儿对吗?” 柳絮迎了两步,扶住他的胳膊,“爸,您慢点,是我……” “柳儿,柳儿……”柳苏源一声声的唤着,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摸上她的脸,“真的,真的变了,柳儿,跟爸想的一模一样,爸无数次想,你若像别的女孩儿那样平安顺遂的到四十岁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看到了,呜呜,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柳苏源泣不成声。 “爸,您别这样……”柳絮没有哭,不过眼圈红了。 “爸是高兴,是高兴,呜呜……” 柳絮终于忍不住也落了泪。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也忍不住鼻头发酸。 柳泊箫靠在宴暮夕身上,没动,这种时候,她不忍心跟外公抢人,这二十年,外公比她受的煎熬多多了,她笑着擦了下眼角,问,“我妈很漂亮对不对?” 宴暮夕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嗯,以后你们走在一起,肯定会被以为是姐妹花。” “那我要多买几套同款的衣服跟妈一起穿。” “好,我陪你们去逛街。” 等到柳苏源平静了,其他人才围了上去。 “柳姨,我都不敢认了。” “柳姨,你漂亮啊。” “妈!”柳泊箫喊了一声,就上前抱住了柳絮,千言万语化成一句,“祝贺你。” 柳絮“嗯”了声,声音还有几分哭过后的沙哑。 “柳姨,祝贺你。”宴暮夕把花递上,近距离的看,柳絮的肌肤果然符合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该有的样子,白皙、弹性都回来了,只是迟到了二十年。 “谢谢。”柳絮松开怀里的人,接过花来,低头嗅了嗅,“真漂亮。” 柳泊箫接过话,“没有妈妈漂亮。” 陆云峥兴奋的附和,“是啊,柳姨,我现在都想喊你一声柳姐姐了。” 闻言,柳絮不好意思的嗔怪道,“净瞎说,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啊,柳姨,我可不是哄你,你剪得这个发型,可显年轻啦,说您二十多岁都有人信,泊箫,你说对不对?” “对!” “你们俩啊,就是嘴甜……” “嘿嘿,那也得看对谁。” 几人围着柳絮,说说笑笑的,把秦观潮就凉在了一边,他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这皆大欢喜的画面,想到的却是他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姑姑,论容貌,柳絮比不过,论家世和才情,柳絮也比不过,可为了一己私欲,把几人都推进了深渊,看着柳絮最惨,但实际上呢? 柳絮如今还能治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然而东方靖和秦可卿……却没了,他们丢的是名誉、是良知、是品行,这些都是不可逆转的。 …… 离开济世堂时,已经九点多了,柳泊箫本意,是先送她妈回珑湖苑休息,她跟外公去店里准备中午的饭菜,但柳絮没同意,她说,“我已经闲了那么久,再不让我干点活儿,我非得闲出点毛病来不可,泊箫,明天你就去报道了,妈正好替上,不耽误你上学。” “可您的身体……” “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不信你问你乔爷爷。” 乔德智笑呵呵的做了保证,柳泊箫才放了心。 到了店里,那些新招聘的人都不认识柳絮,柳絮介绍这是自己的母亲时,都纷纷讶异会这么年轻漂亮,林家羽是见过柳絮之前模样的,这会儿看到脱胎换骨似的一张脸,也惊异不已。 第三十一章 一更 都说是姐妹 今天中午,厨房多了个大厨。 十一点开始,进来的客人都惊诧看到的这一幕,纷纷打探,这位新来的美女厨师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被允许进苏家的后厨。 得到的答案一致,这位柳絮女士是苏大厨的亲闺女,是柳泊箫的母亲。 “母亲?不是吧?这也太年轻了。” “对啊,我觉得顶多三十多岁!” “看着好漂亮啊,母女俩站在一起,就跟姐妹花似的。” “是啊,是啊,不过俩人长的不像呢。” “女儿一般都随父亲,儿子才像妈。” “倒也是,不过前几天怎么没见网上有说起这位啊?” “好像是生病了,才出院。” “喔……” 议论声飘进厨房,柳泊箫见她妈专注的做着手里的事儿,表情没有半点异样,她心头不由感慨万千,以前,她妈哪怕是在后厨都要戴帽子和口罩,不是为了卫生,而是遮掩,遮掩花白干枯的头发,遮掩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最害怕听别人交头接耳的嘀咕,也怕别人好奇的打量,现在,终于能自信的站在人前,任由别人评头论足而心静如水,不得不说,容貌对女人而言,真的很重要,这是底气。 “妈,都夸您呢。”柳泊箫替她高兴。 柳絮笑了笑,没说话。 柳泊箫问,“妈,您怎么这么淡定呐?” 柳絮道,“装的。” 闻言,柳泊箫先是怔了下,而后噗嗤一乐,“妈,感情您……”她没想到她妈还会开玩笑了。 柳絮嗔她一眼,“我怎么了?我就不能装?” “呵呵呵,能,当然能,您装的特别好。”柳泊箫笑着,心里却酸酸的,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还能这么跟妈相处,轻松的、愉快的,像母女一样。 不,感觉现在像姐妹更多。 俩人一边做菜,一边小声聊着,这些天,其实没少打电话,但见了面,又是另一种感受,气氛、语气、态度,总之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重生的,不止是柳絮,还有关心她的人,大家都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去重新认识她、靠近她。 …… 三楼的休息室里,宴暮夕和乔德智坐在这儿等,别的地方没位子,没多久,乔天赐就端了个托盘上来,里面放着四道小菜,还有碗筷。 詹云熙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酒壶和酒杯。 俩人把茶几腾出来,安放这些东西,收拾好后,乔天赐又出去了,詹云熙留下来倒酒。 宴暮夕先敬了乔德智一杯,“乔爷爷,您这些日子辛苦了,我替泊箫敬您。” 乔德智笑着摆手,“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来,喝着……” 三杯酒下肚,乔德智的话多起来,从刚见到柳苏源父女俩的时候说起,说到后面,声音哽咽,“那孩子是真命苦啊,换成别人,早想不开死了,本该是最好的年纪,被渣男骗了感情和身子,就够痛苦了,还被毁了容,不,比毁容还残酷,提前衰老不说,最开始那几年肌肉酸痛,她就没一晚能睡的好,她能熬下来,一是舍不得泊箫和苏源,二是惦记着报仇,不然……” 宴暮夕安静的听着,递给他几张纸巾。 乔德智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眼角,“幸好,现在都熬过去了,仇也报了,身体也治好了,这二十多天,我陪着她在济世堂,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年轻,跟做梦一样,我看过她没被伤害之前的照片,跟现在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就是那双眼……” 他没说下去,长叹一声,闷了口酒才道,“容貌能变过来,眼神却不行,到底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还能是三四十岁的心态呢?” “这些也可以变。”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时间就是最好的治愈良药,我们要有耐心,您是亲眼看着她容貌恢复的,应该最有体会,她恢复的可不止是容貌吧?” 闻言,乔德智愣了会儿神,就反应过来,激动道,“没错,那孩子的自信也恢复了不少,也有底气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爱照镜子了,哈哈哈,今天穿的那件裙子,就是她从网上自己选的,以前,她哪穿过裙子啊,都是长裤长袖的,还有头发,那发型很显年轻吧?也是她自己选的,好看吧?” 宴暮夕含笑点头。 乔德智又喝了口酒,“那孩子没泊箫长的精致,但眉目清秀,搁在古代,典型的小家碧玉,不随苏源,苏源长的太粗,随了她母亲,唉,苏源也是命苦的,媳妇儿早早没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那么久,既当爹又当妈的,好容易女儿长大了,结果却又……” “都过去了,否极泰来。” “是啊,否极泰来,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来,再喝一个。” “好……” 十几分钟后,主菜端了上来,一道酱牛肉,一道红烧猪蹄,还有俩素菜,还是乔天赐端的,宴暮夕就问了句,“怎么这么快?” 乔天赐笑道,“因为三个人在厨房。” “那这四道菜是谁做的?” “酱牛肉是外公做的,红烧猪蹄是泊箫,素菜是柳姨,三人配合很默契,楼下的客人吃的都赞不绝口。” “你柳姨习惯吗?”乔德智问。 “嗯,我看着挺好的,她跟泊箫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就是……” “就是什么?” 乔天赐无奈的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俩是母女了,反正那画面,说是母女挺违和的,大家都说是姐妹。” 乔德智斥了声,“什么姐妹,都乱了辈分了。” 乔天赐也没反驳,叮嘱了一句“您少喝点酒”,就端着托盘出去了。 二更 发出邀请 门关上后,乔德智吃了块酱牛肉,才道,“母女就是母女,再年轻也不能成姐妹啊,宴少,你说呢?”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笑着道,“乔爷爷,别人这么说,是一种对女人最高的夸赞。” 乔德智拧眉,“是么?” 詹云熙接过话去,夸张的道,“当然是啊,乔爷爷,女人最喜欢听这种话了,柳姨心里肯定无比的受用,说实话,我也觉得她俩像姐妹花,呵呵呵……” 乔德智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声,低头啃起猪蹄子,不说话了。 詹云熙茫然的眨眨眼。 宴暮夕倒是懂,“乔爷爷可是在想柳姨将来还能不能嫁人的事儿?” 闻言,乔德智恍惚了下,沉重的点了下头,“没错,虽说她容貌恢复了,可是……还是没法生育,将来若想谈婚论嫁,男人少有不介意这个的。” 听到这话,詹云熙才恍然大悟,不能生育对女人来说,的确是个致命的缺陷,除非嫁给有孩子的男人,但后妈哪容易当啊? 宴暮夕却似不以为意,“乔爷爷,这其实并不算多大的事儿,现在不是过去,非要生孩子传宗接代,很多人都选择丁克家庭,丁克,就是主动放弃生育孩子。” “真的?两口子身体好好的也愿意主动放弃?”乔德智半信半疑。 “当然,我认识好多个这样的人,宁愿养狗养猫,也不愿生育孩子。” 乔德智像重新刷新了一遍三观,喃喃自语,“怎么还有人不愿意生孩子呢?跟父母怎么交代?家业又怎么办……”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忽然自嘲的一笑,“我还琢磨别人呢,我自己不就身处其中吗,我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还生儿育女呢,呵呵……” 说完,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詹云熙给他满上,小心翼翼的道,“您有儿子啊,乔天赐,多给您争脸啊,帝都大学的学生,之前在济世堂,秦观潮还主动给邀请他去见习,不过被他很酷的拒绝了。” 闻言,乔德智转头看向他,“还有这事儿?” 詹云熙点头,“对啊,秦观潮被拒绝后,还有点生气呢,说您儿子感情用事,要说能进济世堂见习,可是每个医学生挤破头都想额没事儿,不过呢,他拒绝也没错。” 乔德智闷头喝酒,没说话。 宴暮夕似漫不经心的问,“乔爷爷打算什么时候回紫城?” 乔德智道,“天赐开了学,我就准备回去了。” “您没想过留在帝都吗?” 乔德智怔住。 宴暮夕继续道,“您儿子在这里,您好友也在这里,没意外的话,他们将来都会在帝都定居,您一个人回紫城多孤单啊。” 乔德智失神的喃喃道,“可我留下来干什么呢?” 詹云熙道,“继续当名医啊,我听天赐说,您在紫城的门诊叫春和堂是不是?您把它搬到这里来就行了呗,就跟柳外公一样,您医术高超,将来说不定比秦家还厉害呢。” 闻言,乔德智回神,坚决的摇摇头,“不,我不会。” “为什么啊?”詹云熙不解。 乔德智道,“我发过誓,绝不再在帝都行医。” 听到这话,詹云熙好奇极了,但是再八卦,他也有眼力,见人家脸色冷下来,什么话都不敢问。 宴暮夕对此,似没有任何意外,很随意的道,“留下来,并非一定要行医,您还有很多的选择。” 乔德智自嘲一笑,“我这辈子除了给人看病,什么都不会,还有什么选择?总不能也让我留在苏源这儿吧?收留天赐一个就够了。” “您在这儿岂不是暴殄天物?”宴暮夕轻笑起来,“您若真有心留在帝都,我倒是有个很合适您的位子,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我。” 乔德智疑惑的问,“你那儿有适合我的位子?天赐不是说,宴家的主业是房地产吗,你是高科技,我哪懂那些啊,我就一游医。” “乔爷爷,我名下的昭阳科技,的确是以科技研发为主,但这科技领域就广阔了,医疗,也在其中,我知道您擅长的是中医,但现在医疗进步太快了,很多传统医术无法治愈的疾病,用上高科技,就会变得很简单,也许,在不久的未来,医疗技术的进步,会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革命。” 乔德智听的出神。 宴暮夕又道,“目前,我公司里的医疗研发团队,正缺少一位像您这样的医生,中医文化博大精深,科技再进步,也离不开传统。” 乔德智有些动摇,“谢谢你宴少,这么抬举我,说真心话,大家都留在帝都,我也不愿一个人回紫城去过冷冷清清的日子,但是,我年轻时曾发过誓,在帝都绝不再开门诊,也不进哪家医院行医,现在,你说的这个医疗研发,倒是不违背我发的誓言,可我也真是不懂,要是给您耽误了事儿就不好了……” “没关系,这事儿也不急,您慢慢考虑,等您想好了,我可以让人带您过去实地了解一下,您就明白了,届时再做答复。” “好,谢谢您宴少,我懂您的这番好意。”乔德智目露感激,自然清楚人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真的缺人,但擅长中医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昭阳科技,他听儿子说过,那是在全球都排名前三的公司,能进去的人,哪怕是个看门的,都是名牌大学毕业,邀请他,绝对是抬举了。 “您客气了,乔爷爷,刚才我谢您,您也说了,都是自家人。” “哈哈哈,对,对,来再喝一个。” “好!” ------题外话------ 下午继续 今天是元宵节,节日快乐喔,亲们,晚上去看花灯。 三更 紧张你 中午忙完那一阵后,宴暮夕就带着柳泊箫出门了,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一开始需要住校,自然得买些日常用的东西。 上了车,聊了几句后,宴暮夕把话题引到了乔德智身上,“泊箫,我刚才跟乔爷爷一起吃饭,提了个建议。” “什么建议?”柳泊箫随口一问。 “我建议,他别回紫城了,就留在帝都。” 闻言,柳泊箫讶异的看向他,“乔爷爷怎么说?” “他应该是想留下的,毕竟相熟的人都在这里,他一个人回去冷冷清清的太孤寂,不过呢,他说年轻时曾发过誓,绝不在帝都行医,所以……” 柳泊箫接过话去,“乔爷爷是担心留在这里无事可做、没有经济来源?” 宴暮夕笑笑,“差不多吧。” “那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乔爷爷怎么会发这种誓?”柳泊箫若有所思。 宴暮夕凑她耳边低语,“我倒是知道一点,想听吗?” 柳泊箫把他推得远一点,似笑非笑的问,“你是不是把我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 宴暮夕幽怨的道,“我这都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柳泊箫轻哼了声。 宴暮夕又讨好的笑着凑过来,双臂穿过她的腋下,搂住她的腰,“泊箫,你便是怪我,我也要查,因为在我心里,你安全最重要,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 “先放手!”搂搂抱抱的干什么?前面还有俩人呢。 詹云熙暧昧的嘿嘿笑着,捂住眼,“我什么都看不见。” 邱冰嘴角抽了下,缓缓把挡板升上去。 如此一来,宴暮夕的动作更加放肆,大手不但不松开,还变本加厉的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姿态亲密极了,“泊箫,我就是紧张你,紧张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腰上,走到哪儿都带着你,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 柳泊箫闻言笑骂,“当我是小狗呢?”还栓在腰上。 宴暮夕叹道,“要是小狗就好了,我哪回受这等折磨?” “你够啦,戏精上身,演起来没完没了了?” “泊箫,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两个月前,我还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没人能伤害到我,也自信我能护住在意的人,可遇上你,我忽然就变得忐忑了,只要想到你曾经被人抱走,让我们错失了二十年,我就心里发怵,我就回紧张,万一,万一我没有把你保护好,再让别人抢走你一次,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去想那个后果,所以,泊箫,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确保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是靠谱的,便是你不高兴,我也会把他们查个底朝天。” 听到这番话,柳泊箫沉默了,也动容了。 “泊箫?”他轻喊了声,“真的生气了?” “没有。”柳泊箫摇摇头,手覆盖在他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上,“谢谢你,暮夕,我没有生气,相反,很感动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真的?” “嗯……” 宴暮夕笑起来,暧昧的道,“那要不要以身相许?” “……说正事儿。”总在她认真的时候,变得不正经。 “呵呵呵……”他又兀自愉快的笑了片刻,才跟她解释起来,“乔爷爷年轻时,跟着他母亲走南闯北,悬壶济世,四十年前,曾在帝都待了一年,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那时候,大家都把秦家奉为神医,却没想到乔家祖上也是御医出身,不过,乔家很低调,只他们母子二人,开了家不起眼的门诊,秦老爷子是知道乔爷爷母亲大名的,更知道她的本事,还曾跟着她学过一些时候,渐渐的,不少有身份的人也找上门来看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现在乔家也能跟秦家一样,在帝都有立足之地了……” “发生意外了?” “准确的说,是一段孽缘,乔爷爷喜欢上个女孩儿,但后来,那女孩儿却嫁给了别人。”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我以前倒是听外公说过,乔爷爷之所以终生未娶,是因为年轻时喜欢过一个人,却求而不得,伤了心,后来也一直惦记着,便再看不上别人,但是,这跟他发誓不再在帝都行医有什么关系?” 宴暮夕道,“那个女孩儿的母亲,曾让乔爷爷看过病,然后……用药失误,险些没命。” “什么?”柳泊箫惊异的转过头来,“乔爷爷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我听外公说,乔爷爷年轻时医术就很厉害了,不比现在的秦观潮差。” 宴暮夕叹道,“是啊,乔爷爷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那是……人为陷害?” “我没有查到足够的证据,因为那个女孩儿的母亲前几年已经过世了,而那个女孩儿,也早当上了奶奶,过去的事儿,没人再去追究真相。” “这么说,乔爷爷就是因为此事,才发誓不在帝都行医的?” “嗯。” “也是因为这个,那个女孩儿才嫁给了别人?” “嗯,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我难道还认识?” “现在还不认识,但将来,也许就遇上了。” “是谁?” “薛国雄的夫人,章蕙兰。” 四更 未雨绸缪 薛国雄?章蕙兰? 这两个名字对柳泊箫来说无疑都是陌生的,她没急着问,只是不解的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宴暮夕不疾不徐道,“薛国雄是军界高层,很有威望,虽在职位上与我姑父不分上下,但薛家,远比何家要有底蕴的多,如今在帝都,也就江家能跟他较量,章蕙兰是章家的大小姐,她还有个弟弟,叫章文韬,是帝都的市长,也是我姐的上司,年底很可能就会高升,因为他女儿嫁进了齐家,齐家跟赵家一样,都是有实力可以问鼎的家族,薛家,也也支持齐家。” 柳泊箫听的惊疑不定,“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宴暮夕直视着她的目光,“因为,你迟早都要知道,泊箫,我虽在商,却跟军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可以,我也不愿踏进他们的圈子,但是,有些事,还是无可避免的,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可能的远离他们的纷争,只在必要的时候,做出选择。” 柳泊箫眸光闪闪,“那你是支持……” 宴暮夕正色道,“我站在正义的那边。” 柳泊箫沉默着。 宴暮夕低声问,“害怕了?” 柳泊箫回神,摇摇头,“不是怕,而是……” 宴暮夕了然的接过话去,“而是不喜欢这种争权夺势对吗?” “嗯,我以前只想安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后来遇上你,觉得也可以去面对那些喧闹和繁华,但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纷争……”她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哥他们也站队了吗?” “没有,像东方家,秦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一般都保持中立。” “那些人……能愿意?” “世家大族都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不跟权力中心的人家联姻,东方家也好,秦家也好,都避开那个圈子,唯一的例外就是秦长风,他也是被下了套,才跟曲凌馨扯上关系。”宴暮夕顿了下,自嘲的笑了笑,“但宴家,就做不到了,我姑嫁了何家,我小姨嫁了江家,我二叔是政界的高层,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那个圈子的,就是我自己,也牵扯其中。” “既然躲不开,那就面对吧。”这一刻,柳泊箫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也坚定起来。 宴暮夕眸光一动,看着她不语。 柳泊箫笑笑,“怎么了?” “你真的能想开?” “不然呢?”柳泊箫嗔他一眼,“还能因为你的立场问题就分手?” “当然不能分手!”宴暮夕手臂搂紧,喃喃道,“谢谢你,泊箫,让你和我共进退,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置身危险中的,我有保护你和我的底牌,不管最后谁上位,都不敢动我们。” “嗯,我信你。” 说开了这些,俩人的关系无疑更进了一步,宴暮夕又把帝都里数得上名号的家族跟她简单提了一遍,还有家族之间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柳泊箫认真的听着,都记在心上,等他说完,才把话题又绕回乔德智身上,“你建议乔爷爷留在帝都,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宴暮夕眨眨眼,“你猜?” “你对他有安排?” “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上的媳妇儿,聪明。” “赶紧说正经的吧。” “呵呵呵,其实,我是想让乔爷爷到我公司去。” 闻言,柳泊箫讶异的问,“去你的公司?你的公司定位不是高科技吗?” “对啊,但我公司旗下也有医疗科研团队,我也投资医院和药企,乔爷爷去了,会有用武之地的。” “仅仅只是……为了给乔爷爷一个位子?” 宴暮夕叹道,“想瞒着你还真是不容易啊,好吧,我说实话,给乔爷爷一个位子、让他可以留在帝都是其一,其二,我打算再组建一个团队,需要乔爷爷相助。” “什么团队?” “专门破解各种有毒药物。” 听到这话,柳泊箫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 宴暮夕抬手,摸摸她的脸,安抚道,“别紧张,我的确知道了一点,秦可卿去了m国后,打着养伤散心的幌子,见了不少人,我一直让人盯着她,最开始,她见得那些人倒是没多大问题,只是前两天,她跟一个叫丰臣野的人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这个丰臣野是r国人,背景有些复杂,跟黑白两道的人都有些来往,涉猎的生意也多是些危险边缘的东西,我担心,秦可卿会利用她的医术,剑走偏锋。” 闻言,柳泊箫心里一动,“所以,你让乔爷爷组建那个团队,是未雨绸缪?” “嗯,不得不防,秦可卿是一定会报复的,她心肠狠毒,未必不敢与虎谋皮。”宴暮夕冷笑着,“我就等着她作死,越疯狂越好。” 柳泊箫蹙眉。 宴暮夕道,“她越疯狂,才会暴露的越多,也才会把曲家拉下水,这样才有利我们一网打尽,不然,一个个的揪出来,太费事儿。” 柳泊箫投进他怀里,“那你一定要加小心。” “担心我?” “嗯,其实,原本跟你没关系的,但因为我,却让你惹上这些危险的糟心事儿,暮夕,我……” 宴暮夕打断她,“泊箫,夫妻一体,还分什么你我?你都愿意放弃以前的安稳生活跟我共进退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共同承担这些危险?” “暮夕……” “傻瓜,为你分担这些,是我的荣幸。” 第三十二章 一更 高端的哄人 两人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茂业商城,在帝都,这里不是最高大上的,不过胜在环境优雅,且里面有几家店买卖的东西独一无二,所以,这里的人气一直很旺。 只是没想到,今天格外旺。 俩人下了车,还没进大门,就远远看到不少人往一处地方蜂拥,伴随着喧哗和尖叫声,听着异常的兴奋。 宴暮夕微皱了下眉,“去查一下,是什么情况。” “是,少爷。”詹云熙快步去了,查起来也很容易,随便拉住个人一问就都清楚了,他回来后,笑的有几分促狭,“少爷,是一楼大厅被剧组占了,正在里面拍戏呢。” 宴暮夕多聪明啊,一看属下这副德性,就猜到了什么。 柳泊箫却还没反应过来,“拍戏?什么剧组?” 她也就是随意一问,谁知,詹云熙回的又快速又兴奋,“是那部男神爱上我的剧组啊,嘿嘿,里面好几个熟人呢,少夫人,要不咱们也去围观下?” 柳泊箫怔了下。 詹云熙又继续游说道,“少爷还对这部剧投资了呢,身为投资人去露个面,对剧组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啊,您说呢,少爷?” 宴暮夕淡淡的瞥他一眼,转头看向柳泊箫,“你想去看吗?” 柳泊箫想了想,摇头。 “真的?”宴暮夕似漫不经心的道,“明澜应该也在,你不想给自己的好友去加油打气?” 柳泊箫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宴暮夕无辜且坦荡的对视,“我是诚心实意的建议。” 柳泊箫呵呵了声,“既然如此,那就去好了,不过得先去买些东西。” “买东西?” “对啊,既然是去给好友加油打气,我怎么好意思空着手?自然要买些礼物的,比如花啊,吃的,喝的啊,好帮着明澜哄他的那些粉丝。” 宴暮夕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牙齿发酸,“还要帮他哄粉丝?” 柳泊箫笑意盈盈的眨眨眼,“是啊,想当个好艺人,受粉丝追捧爱戴,自然也得回报同样的关爱才行,还是说,你只想让我去哄明澜一个?” “休、想。”宴暮夕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眼神却是幽怨的,“你的男朋友就在身边,你去哄别的男人,合适吗?” 柳泊箫轻哼了声,“是谁先挑起来的?” 宴暮夕一指詹云熙,“他。” 詹云熙,“……” 冤枉死了,是,他是想去看热闹,但是吃醋却非要装大度的人是少爷您呐,少夫人不过是顺着您的话逗了几句,您就受不住了? 柳泊箫失笑,美眸一嗔,不再跟他玩闹,“走啦,谁也不看,逛街去。” 这回,宴暮夕不再酸不拉几的去找虐了。 不过,俩人避开围观的人,坐电梯到了六楼时,往下一扫,整个拍摄的场景倒是尽收眼底。 六楼,是精品店,逛得人不少,不过,此刻,很多人都趴在围栏上饶有兴致的看。 这会儿,正拍摄的戏是女主和闺蜜来逛街,走到大厅,碰上男二和自己的朋友,男二爱慕女主,所以上前去表殷勤,而这一幕,被有心人拍下来,发给了男主,从而引发了一场误会。 剧情简单,几乎不费什么脑子,但是,偏偏是拆散一对情侣最有效的戏码,哪怕知道是假的,对方都会觉得膈应,以此生出怨怼。 更别说,女主和男二还认识多年,有朋友情分在了。 女主是樊霖,装扮的很是清丽脱俗,穿着条白裙子,在闺蜜的衬托下,像个小仙女楚楚动人,男二居然是云天,花美男的外形也十分抢镜,跟樊霖站在一起,眉目含情,唇角含笑,看着十分等对,也难怪,能引起男主的误会。 俩人虽都不是什么大牌艺人,但因为之前宴暮夕投资的事儿,这个剧组莫名其妙的就火了,参与其中的那些演员们,甭管主角还是配角都得到了不少关注,跟着水涨船高,竟在电视剧还未上映前,就吸引了不少粉丝的视线,所以今天拍戏现场,才会惹来这么多围观。 这当然是好事儿。 所以,剧组上下都干劲十足,演员们就更别说了,热情澎湃的拿出全部本事,争取给众人留下个好印象,云天和樊霖自不必说,俩人配合的默契十足,男俊女俏,不言不语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明澜也在,他是男二的好友,在这部剧里的戏份不多,但角色很讨好,且他还跟女主的闺蜜有些对手戏,俨然欢喜冤家的套路。 “如何?” “很用心。” 俩人就看了几眼,宴暮夕便拉着她走开了,进了一家店里后,柳泊箫自去挑选需要的东西,宴暮夕让邱冰清了场,店里就他们两个。 “泊箫,看在他们这么用心的粉上,你说我是不是该奖励一下呢?”宴暮夕跟在她身后,见她认真的拿着个杯子在看,笑吟吟的问了句。 柳泊箫无语的嗔道,“又来了,没完没了是吧?” “是你夸他有心的。” “你乱吃醋还有理了?”柳泊箫好笑又好气。 “你夸他了不是吗?”宴暮夕幽怨的不行,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委屈,“你都没夸过我。” “你是我男朋友,我若整天在嘴上夸你,岂不是跟自恋一样?” 一句话,就成功的把宴暮夕哄好了。 二更 遇上四人 柳泊箫买东西,没有选择恐惧症,所以逛的很快就把所需的东西置办齐了,住校的日常生活用品,还挑了两套衣服,宴暮夕送的书包跟文具。 一应东西,都没选大牌,而是实用和品质为上。 买完后,找了一家小角落里不太起眼的咖啡店歇脚,谁知,咖啡没喝两口,就遇上几个不太想遇上的人,原本柳泊箫没注意,直到感觉对面的人气息有点冷了,才问了句,“怎么了?” 宴暮夕道示意她往门口看。 柳泊箫是背对门口的,好奇的转了下头,顿时,眼神凝住了。 进来四个人,她只认识一个,秦观潮的妹妹秦明月,但另外三个,她能猜到几分,原因无他,那对姐妹花一个长的像东方靖,一个像秦可卿,至于最后一个,也是最惊艳的那个,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楚长歌的妹妹楚长辞了,不愧是帝都第一美人,容貌精致无匹,另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了几分。 四个人,风采各异,像四朵娇艳的花,一走进来,便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惊叹、惊艳、灼热、爱慕,还有女人的嫉妒,都在空气中热烈的发酵。 四人早已习以为常,神色自若,优雅大方,尽显世家名媛的风范。 柳泊箫平静的收回视线,低头搅动着咖啡。 宴暮夕问,“猜到了?” 柳泊箫点了下头,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道,“都是表姐妹。”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声音微冷,“以前是,但现在……长辞不能搅在里面。” 柳泊箫没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很苦,她想的却是那对姐妹花,楚长辞和秦明月如何,其实跟她并没直接的关系,但那俩人有。 她知道她们的名字,东方冉和东方曦,一个二十三岁,名门淑女的装扮,豪门主母的气派,一个十九岁,今年也即将到帝都大学报道,娇俏小公主的人设,据说很会讨长辈们的喜欢。 她还听说一个八卦,东方冉曾公开对宴暮夕表白过。 宴暮夕在给楚长歌发信息,“你知道长辞在哪儿吗?” 楚长歌回的倒是挺快,不过嬉皮笑脸的,“哎吆喂,怎么关心起长辞了?你关心我一下多好啊,我最近可是在拼着老命给你赚钱啊。” “你在拍戏?” “对啊,对啊,我不是要客串嘛,为了流量,我给自己加的戏份可不少呐,快成主角了。” 见他一副邀功请赏的语气,宴暮夕发了个冷笑的表情,“戏份不少?我就在拍摄现场,怎么不见你这个主角?” “……” 一串省略号发完,楚长歌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卧槽,你真去片场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不对,你不会是去给情敌施加压力了吧?” 宴暮夕哼了声,“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宴暮夕嘿嘿直乐,答案不言而喻。 “不跟你废话,说,长辞呢?” “我不知道啊,好像是跟明月出去逛街了,明天不是开学报到嘛,明月拉她去帮着买东西了,你找她做什么?”楚长歌问的很好奇。 宴暮夕凉凉的道,“因为我看到她了。” “呃?”楚长歌反应了一会儿,才咋呼起来,“卧槽,你既然看到她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说呢?” 这反问的语气,有些冷,楚长歌一下子绷起神经来,“怎么了?有哪儿不对劲?” “我跟泊箫在茂业六楼的咖啡厅,她也来了,身边除了秦明月,还有东方靖的俩女儿,你说怎么了?”宴暮夕说的别有深意。 楚长歌眉头皱起来,下意识的解释,“暮夕,我不知道,我以为只有明月,那个原来阿冉和小曦也去了?大概是明月喊上的吧,小曦明天也去学校报到……” 他越解释,语气越不自然,最后纠结的不出声了。 宴暮夕冷笑了声,“长辞还不知道那些事儿对不对?” 楚长歌干巴巴的道,“是,我没说,爸妈也没说,你了解她,她看着聪明,其实心思简单的很,最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事儿,就知道弹琴,我实在不想,让这些事搅乱她的生活。” 宴暮夕问,“单纯是可以,但你就不怕她会被别人利用?” “暮夕……”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两个人是什么品性,我没瞒着你,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在教育子女上,你觉得会多正直吗?” 说完这句,宴暮夕就挂了电话。 这时,楚长辞似乎要走过来,四个人其实进门坐下后,就看到了宴暮夕,不过是见他在打电话,就没立刻过来打扰,现在见他说完了,自然不能当作没看见。 然而,除了楚长辞,其他三人的神色都十分复杂,也有几分迟疑,只是,这时候不过去,同样显得不合时宜,最后硬着头皮都走过来。 宴暮夕坐着不动,神色淡漠的看着四人。 柳泊箫因为是背对着,自然可以装作不知道。 楚长辞走在最前面,一来她不知道那些内情,最不心虚,二来,她也跟宴暮夕最亲,其他三人则跟宴暮夕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 “表哥,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她眉目含笑,长发披肩,穿着一条湖绿色的裙子,款款走近,像夏日里的那抹绿茶,清新动人。 三更 打脸羞辱 宴暮夕对楚长辞还是有几分兄妹情分的,舅舅待他很好,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更加怜惜了他几分,尽管他并不需要,可这个情他得领,更别说,还有他跟长歌那一层关系在,他对她冷不起脸来,不过,也没太亲昵,只淡淡的道,“嗯”了声,便给她介绍,“这是表嫂。” 闻言,楚长辞讶异的都忘了反应。 在她身后不远,东方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东方曦挽着她的胳膊,虽表情看不出任何失态,脊背却僵硬了,秦明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泊箫暗暗嗔了宴暮夕一眼,什么表嫂?她承认了吗?于是,笑着站起来,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去,“别听你表哥乱说,我叫柳泊箫,你好。” 楚长辞这才回神,下意识的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是片刻的失神,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能在容色上不输于自己的人,一时心头有些复杂,不过,世家小姐的素养早就修炼到骨子里,她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很快便微笑而得体的道,“你好,我是楚长辞。” 俩人的手一握,便很自然的松开了。 接下来,柳泊箫便只是微笑,并不开口说话,她虽不怵应酬,却也不喜欢寒暄客套,如果是在别的场合遇上楚长辞,或许她还能交谈几句,但现在,她不想。 楚长辞却对她说了,她长得美,音色也美,特别附和琴弦的拨弄之声,而且,她身上有种艺术家的气质,开口的时候,便让人不自觉的侧耳聆听,“我早就知道你了,只是一直无缘见,倒是没想到今天遇上了。” 柳泊箫淡淡笑着回应,“是挺巧的。” 楚长辞看着她,又道了一句,“我还看过你的比赛呢,我哥回来后,一直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让我这个正在减肥的人都想去尝尝你的手艺了。” “是么?那真是我的荣幸了,有机会,欢迎你去归去来兮,我一定好好招待。”柳泊箫这番话说得不亲密,却也不疏远,只能说礼貌得体。 楚长辞倒没觉得不对,毕竟,俩人刚认识,对方要是热情过度才显得不合时宜,淡漠疏离自然更不行,毕竟有她跟表哥这层亲戚关系在呢。 但是宴暮夕明白,于是,眉头一皱,不耐的撵人了,“打过招呼就行了,还要留下当灯泡?” 闻言,楚长辞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表哥会对自己这种语气说话,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表哥对谁都不亲密,包括对他的亲姐,有时候都是冷冰冰的不客气,于是,她先玩笑了一句“表哥,有你这么嫌弃自己妹妹的吗?”,话落,又对柳泊箫道,“还没恭喜你得了冠军呢,我哥就嫌我碍事了。” “你表哥那是拿你当自己妹妹才会如此。”柳泊箫自己虽然对楚长辞跟那三人在一起有些想法,但她明白,宴暮夕跟楚长辞之间是有情分的,她也不会自私的以为,他必须站在自己这边,所以,这时候,她会维护他们之间的表兄妹情分,至于自己,她跟楚长辞只会保持距离。 楚长辞此刻,可想不到这些,又跟柳泊箫聊了几句,最后还邀请她去看自己的音乐会,柳泊箫出于礼貌,明面上也会痛快的答应。 楚长辞要离开时,一转身看到那三人,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拍了下额头,“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了,阿冉,小曦,明月,你们仨怎么也不提醒我啊?快过来呀,我表哥和他女……”说道这里,她声音猛地顿住,看向东方冉,不由懊悔起来。 怎么忘了这茬了?阿冉也喜欢表哥的,刚才光顾着来打招呼,谁想到表哥的女朋友也在,这下子尴尬了。 但此刻,不打招呼,双方也都尴尬。 楚长辞只能希望她这个大表妹已经放下表哥了。 然而,看东方冉的脸色,似乎并没有。 不过,东方冉还是走过来了,脊背挺得跟直,优雅骄傲,如胜利的白天鹅,她穿着一件不少于六位数的裙子,头发稍稍烫了卷,既不失端庄大方,又有女人的娇媚,她五官长的像东方靖,容貌自然也是出色的,只是在楚长辞面前,就黯淡了几分,尤其现在的脸色又那么苍白,还有强撑出来的气势,都大大拉低了她的形象,但她还是站在了宴暮夕的面前,眼底是不服输的倔强。 然而,一开口,却是一生“暮夕哥。” 柳泊箫眼皮一抽,还真是……柔肠百转、缠绵悱恻呐,不过,她更好奇宴暮夕的反应,是翻脸呢?还是接受呢?还是努力跟自己解释呢? 都没有。 就听宴暮夕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盯着东方冉,不耐的问,“你是谁?跑我跟前喊什么哥?” 这话出,柳泊箫差点没绷住喷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真是……打脸不要太爽。 果然,东方冉原本苍白的脸这一刻腾的红了,是羞红的,还有难堪和耻辱,让她差点站立不住,要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走过来的,然而,他一句话,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他真狠。 就算有了女朋友,也不必这么羞辱自己吧? 四更 敲打 “暮夕哥……”东方冉又喊了一声,这一声的内容就更丰富了,有委屈,有伤心,有不敢置信,“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现在说不认识我?” 宴暮夕淡漠的又扫她一眼,“是不认识。” “你……”东方冉身子晃了下,脸上原本因为羞辱而涌上的血色瞬间又褪了个干净,“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两个字,她忍了忍,终究还是咽下去了,她到底是骄傲的,深呼吸几下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柳泊箫问,“是因为她吗?” 柳泊箫神色淡淡,心里其实有点复杂,按说,抡起血缘,东方冉跟她是堂姐妹,但她真的一点姐妹情分都生不出来,哪怕很清楚当年的事儿跟东方冉没有关系,她也没迁怒,却就是亲近不起来。 宴暮夕这时皱起眉头,看着东方冉的眼神像看个精神病人,“你居然会以为我是因为怕泊箫误会才不敢认你?谁给你的脸?” 这话,比假装不认识她,还要来的耻辱。 东方冉浑身都在颤抖,脸上却火辣辣的疼,活了二十多年的骄傲,在这一刻,被他踩在脚底下,毫不留情的践踏,为什么? 她都还没有质问他那么冷酷的对待自己的父母,他却先这么欺侮自己! 她是喜欢他、爱慕他,可也不是让他这么作贱的! “好,好……”她忽然冷笑起来,决然的似乎要豁出一切去,“你既是这么对我,我又何必再对你掏心掏肺?我东方冉也不是没人要,不过,我会让你知道,你今天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她说完,转身就走。 不过那一刹那,她落在柳泊箫身上的眼神冷的像是冰渣子。 柳泊箫心里好笑,这算什么?她爱而不得就恨上自己了?可真冤枉呐。 这事发生的突然,前后也就不到两分钟,就演变成这样。 秦明月和东方曦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俩人都像是吓住了,等到回神,东方冉都快出门了,她俩也顾不上跟宴暮夕再打什么招呼了,急切的追了出去。 楚长辞原也下意识的要追出去,不过听着宴暮夕嗤了声“有病吧这是?”,她脚步又顿住了,转过身来的脸色很是复杂,“表哥,你……” 她欲言又止,看了柳泊箫一眼。 柳泊箫勾起唇角,这是觉得自己在不方便?她刚想知趣的借口去个洗手间,就被宴暮夕拉住了胳膊,顺势把她按回沙发里去,“喝咖啡,再不喝都凉了。”说完,转头对楚长辞清冷冷的道,“有话就直说,泊箫是跟我度过一生的人,你若觉得她是外人,那咱俩便也不是什么兄妹了。” 这话说的有点重。 楚长辞差点扛不住,她不是不知道宴暮夕的为人,对谁都冷淡,可这样的疏离却也是头一回,她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下,有些疼,也有些酸,咬着唇解释,“表哥,我没有把她当外人,我只是……” 宴暮夕哼了声,不知道对这话是信了还是不信。 柳泊箫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当然不会拆他的台,但也不会任由他们表兄妹真的生出嫌隙,因为她能看得出,宴暮夕还不愿放弃这个表妹,若不然,刚才也不会给楚长歌打电话敲打了,于是,她笑着对楚长辞道,“你表哥和我都明白的,你是怕我在这里听到你说的事儿觉得尴尬对吗?” 楚长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勉强笑着点了下头,“抱歉,我刚才的确思虑不周,忘了阿冉以前喜欢表哥了,这才把气氛搞僵了。” “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并没受什么伤害。”柳泊箫这话说的很坦荡,并非是故意端着,“倒是你,夹在中间为难了吧?” 楚长辞笑得越发勉强,“是有一点,毕竟,一边是姨家表妹,一边是姑家表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问心无愧就好。”柳泊箫淡淡的笑着说完这句,就低头喝咖啡了。 楚长辞眼眸闪了闪,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有些恨其不争的瞪她一眼,“看我做什么?怪我欺负你的好表妹?所以没追上去哄她、而是留下来帮她性质问罪?” 楚长辞被怼的都有些眼圈泛红了,“表哥,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怎么会……” 宴暮夕打断,“就是因为清楚你的性子,还不是太无可救药,我才给你留了脸面,但是,长辞,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沉浸你的艺术我不管,但艺术家也得需要脑子,眼瞎心盲,迟早会被人坑死。” 闻言,楚长辞脸色微微一变,她又不傻,自然能听得出宴暮夕话里有话,“表哥,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眼瞎心盲了?谁又会坑我?” 宴暮夕哼了声,一副懒得跟她多说的样子。 楚长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了那儿。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给宴暮夕暗暗使了个眼色,稍微教训一下就得了,别真伤了和气。 宴暮夕却装没看见。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想着有这样的表哥也是够倒霉的,不过,她也得承认,这恰恰说明,宴暮夕对楚长辞的兄妹情分还不轻。 否则,他大可以什么都不管,而不是像现在,还得用心良苦的敲打。 第三十三章 一更 谁更美 气氛僵滞中,楚长歌急匆匆的来了,因为心急如焚,甚至失了一贯的慵懒和优雅,跑的气喘吁吁,他后面跟了不少人,不过不是粉丝,而是保镖。 咖啡店里,早已没了闲杂人等,在楚长辞走过来跟宴暮夕打招呼时,邱冰和詹云熙就已经清场了,果然,俩人未雨绸缪的没错。 楚长歌一来,连外面都被禁严了。 “暮夕,长辞……”他喊得有些迫切,语气里的忧虑掩饰不住,推门冲进来后,见店里无人,长长松了口气,不过看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又提起心来,“怎么了这是?” 楚长辞咬着唇,没说话。 楚长歌看得出她眼眶有些红,却也不会就认为暮夕欺负了她,暮夕是什么脾性,他还是清楚的,对他和妹妹是真心当家人看,所以,如果说了重话,必是妹妹做的事情欠妥当,所以,他没有一上来就安抚她,自然也更不会去质问暮夕,而是问她,“犯蠢了?” 楚长辞无辜而委屈的喊了声,“哥,我哪有?” 楚长歌叹了声,他这个妹妹哪哪都好,长的足够美,头脑也聪明,又有才华,非要说缺点,那就是有些清傲,不过这清傲平时并不明显,外人只觉得她一身艺术家的气质,跟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可他清楚,那是妹妹不屑掺和任何勾心斗角,这也没什么不好,活的简单快乐,可遇到别有用心的人就坏了,这种性子很容易被利用不说,她自己还不会去揣度,便是能看出一二来,多半也会因为清傲而不屑去深究,她想做不染尘埃的深谷幽兰,哪怕孤芳自赏呢,也不会妥协。 唉,妹妹的这种性格养成,他也有责任,他总想护着她,让她只管去做喜欢的事儿,当个冰清玉洁的公主,而不要理会俗世的肮脏。 但现在来看,难了。 他讨好的去看宴暮夕。 宴暮夕给他个冷眼。 楚长歌理亏,不过他脑子够用,转头去讨好柳泊箫,“表嫂,好久不见了,明天去报到了吧?开学的东西都买齐了吗?我还准备了一样呢,这次走的急,忘了给你拿来了,回头我就给你送去。” 柳泊箫浅浅笑着道,“谢谢。” “呵呵呵,表嫂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楚长歌套起近乎来一点不觉得尴尬,还调侃起宴暮夕来,“暮夕,你明天可以开启高端的虐狗模式了,送媳妇儿上学,谁有你福气?” 这句话,总算哄到宴暮夕的爽点上了。 宴暮夕不再晾着他,瞥他一眼,“杵在那儿干什么?给我当门神?” 楚长歌嘿嘿一笑,“我这容貌当门神哪能吓退小鬼?招桃花还差不多……”说着,就在宴暮夕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顺便拉了楚长辞一把,“你也别站着了,跟表嫂坐一块儿。” 楚长辞就势坐在了柳泊箫旁边,不过神色还有些不自在。 楚长歌见店里店员都不在场了,只有詹云熙守在门口那儿,便喊了声,“云熙,我渴了,帮我和长辞也泡杯咖啡,不加糖。” 詹云熙嘴角抽了下,不过见少爷没出声,他只得去办了。 咖啡端过来后,楚长歌喝了几口,对詹云熙竖起大拇指,“味道还不错,当个咖啡师都够格了。” 詹云熙呵呵着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楚长辞却没动,她心里有些乱,眼前似有一团迷雾,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想到刚才宴暮夕对她说的那些话,便又像是被什么冷水浇过,嘴巴张不开。 楚长歌像是看不出妹妹此刻的内心有多复杂,他的视线落在对面俩人的脸上,笑着用胳膊碰了下宴暮夕,“暮夕,我以前总是想着,表嫂和长辞若坐在一块儿,谁更漂亮,今天可是有比较的机会了,你说说看,她俩单论五官,谁更胜一筹?”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你这不废话吗?” 楚长歌噎了下,才嘻嘻笑道,“暮夕,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咱能客观的评价一下吗?” 宴暮夕嗤了声,“无聊。” “不无聊啊,多有意思。”楚长歌兴致勃勃,“你听听我的看法哈,我是撇开主观感情的,客观说,俩人真是不分上下,只能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嗯?” 见他似有几分兴趣了,楚长歌说的更起劲儿,“若说美人如画,那长辞就是油画,色彩明丽动人,让人一见就难以移开目光,而表嫂则是水墨画,初看并不惊心动魄,但多看几眼后,就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了……” 对面被点评的俩人,谁也没打断他。 宴暮夕道,“继续。” “若说美人如花,那长辞就是幽兰,而表嫂则是白莲,同样都清丽脱俗、不可方物,但幽兰难免有几分孤芳自赏,可白莲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了。” 闻言,楚长辞面色稍微一变,“哥……” 这是在贬低她吗? 楚长歌头一回狠着心没安抚她。 柳泊箫了然的笑了笑。 宴暮夕哼道,“总算你聪明了一回。” 楚长歌苦笑,却不反驳,“是,这回是我也跟着蠢了,幸好,现在聪明还不算晚对不对?暮夕,长辞也是你妹妹,我知道的,你也关心她。” 不然早就怼的哭着跑了。 二更 教妹妹 听到楚长歌的话,楚长辞心里越发不安,还有说不清的慌乱,就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而这事是她不想听的,然而,别人却都已经知道了。 “哥……” 她刚张口,楚长歌就打断了,“长辞,以前哥对你保护的太好了,什么糟心事儿都不舍得让你听,就怕污了你耳朵,而你呢,也不愿理会太多俗世,可是,我们终究还是得面对,长辞,是哥想错了,幽兰虽美丽动人,可从深谷里搬到俗世中,却经不起风雨……” 楚长辞脸色有些白了,如坐针毡,“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楚长歌看着她,神色是难得的认真,“前段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抨击姨夫的帖子,你还记的吧?” 楚长辞点了下头,下意识的道,“我问过阿冉和小曦了,她们说那是有人造谣,姨夫和小姨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姨夫怎么会背叛她呢?” 闻言,宴暮夕冷笑了声,却懒得说话。 柳泊箫低头搅动咖啡,想着楚长辞虽然不是傻白甜,但在楚长歌的保护下也太过单纯了些,她知道她是年少就成名的音乐家,擅长好多种乐器,既如此,头脑肯定聪明,但在为人出事上,就有些天真了。 楚长歌则真真切切的开始懊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长辞,网上说的那些不是造谣,是真的。” 楚长辞惊愕不已,“怎么会?” 楚长歌重重点头,“的的确确是真的,姨夫自己都承认了,也承担后果了,东方伯伯撤销了他在东方食府的所有职务,这事儿早已传开,你只是没留心。” 楚长辞放在膝上的双手绞在了一起,“那小姨呢?她那么骄傲的人,就忍下这种背叛和羞辱了?” 楚长歌斟酌着语言,“那个,小姨她……” 不等他说完,楚长辞便自言自语的道,“为了阿冉和小曦,小姨应该会忍了吧,她最要脸面,可姨夫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无耻手段,小姨该多伤心啊,当年看错了人,亏得我一直觉得姨夫是个君子,却不想……” 楚长歌复杂的打断,“长辞,小姨比姨夫还可怕。” “你说什么?”楚长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楚长歌又沉重的重复了一遍,“小姨比姨夫好可怕,姨夫骗了人家的感情和厨艺,小姨却……逼着她吃了毒药,毁容不说,还差点丧命。” “不可能!”楚长辞差点惊得跳起来,声音都抖了,“我不信,小姨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她是个医生,最是善良不过,你忘了别人怎么赞颂她了?活菩萨,这些年,她救过的人不计其数,她怎么可能去害人?那是犯法的,她不会的,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楚长歌见她这样,又是心痛,又是无力,“长辞,这些都是真的,证据确凿,在济世堂,东方家和秦家的人一起出面解决的,赵老爷子做的中间人,早就有了宣判,暮夕也在,你可以问他。” 楚长辞唇角微颤,眸光晃动着看向宴暮夕,“表哥,我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宴暮夕点了下头。 “你,你亲眼所见?” “不但亲眼所见,这件事还是我亲自找出证据的。” 闻言,楚长辞不敢置信的瞠大一双美目,亲自找出的证据?那不就是意味着,是表哥亲手把小姨和姨夫的罪行公布于众的吗? 这,这算什么? 宴暮夕见状,扯了下唇角,“怕了?觉得我六亲不认?” 楚长辞喉咙发堵,说不出话来,她有是非观念,如果小姨真的做了那么可怕的事儿,她自是不会包庇,但她对这是表哥一手促成的,有些接受不了,“为,为什么?” 宴暮夕冷笑,“因为这场丧心病狂的事件里,受害者是我的准岳母。” 这一句,对楚长辞来说,无异于是个炸弹,炸得她耳朵都嗡嗡的响,准岳母是什么意思?反应了一会儿,才倏然惊醒,转头去看柳泊箫。 柳泊箫淡淡的道,“没错,东方靖和秦可卿当年伤害的人就是我妈,她原本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只因为我外公是苏家的传人,就被东方靖盯上了,用了下三滥的手段骗了我妈,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妈也不会痛苦了二十年,毕竟她自己识人不清,可秦可卿不该逼她吃毒药,那时候她怀着身孕,流产也就罢了,还毁容,还终生不孕,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吧?” 楚长辞听的如坠冰窖,她简直不敢去想,这些可怕又残酷的事儿,竟然是小姨做的? “你还不信?”宴暮夕没好气的问了句后,又狠狠踩了楚长歌一脚,“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早就提醒过你,别护的太严实,看吧,都单蠢成这样儿了。” 楚长歌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反驳,好吧,他有罪。 楚长辞紧攥着手,克制着颤抖,问道,“那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楚长歌回答的,“秦家认下了罪名,依着规矩,废了小姨一只手,然后把她逐出家门,以后,她就不是秦家人了,你也少跟她来往。” 楚长辞咬着唇,用尽力气又问了句,“爸妈都知道吗?” 楚长歌艰涩的点了下头。 楚长辞用手捂脸,肩膀抽了起来。 三更 诛心的话 见状,楚长歌心疼了,长辞几乎没有在人前落过泪,可现在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难受到了再也承受不住的地步,可他抬起了手,还是又收了回去。 他生生忍住,没有上前安慰。 小时候,可以哄,现在遇上事儿还要他哄,便是不给她坚强的机会。 他的视线转向柳泊箫,明明比长辞小四岁,可心智上,却远比长辞成熟的多,那双眼澄澈纯净如婴孩儿,却不是不谙世事,而是通透睿智。 他冲她歉疚的道,“表嫂,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 柳泊箫淡淡道,“那些事儿对你无关,你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我也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 听到这话,楚长歌越发羞愧了,“你不怪我,是你大度,但我……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我真没脸见你的,因为那是我小姨,她跟我妈是亲姐妹,对我和长辞也很疼爱,我和长辞也一直拿她当长辈敬重,可是,她却对你母亲做出那等狠毒的事儿,我真是……” 柳泊箫笑笑,“我明白,不过你真的不用在意,秦可卿是你小姨没错,但暮夕的母亲也是你亲姑姑啊,姨表亲,姑表也亲,依着紫城那边的习俗,舅舅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如果自己的孩子不懂事、不孝顺,当妈的都会把孩子的舅舅请去,帮着主持公道,还能代行父亲的指责,便是拿起棍子打起外甥来,旁人都不会觉得他越俎代庖,只会觉得这是舅舅的权利。” 楚长歌听的怔住,片刻后,一双桃花眼里染上动容的笑意,柳泊箫的意思,他完全听明白了,她不会因为他小姨做的那些事儿,就会对他们楚家生出嫌隙,因为他和暮夕也是表兄弟,比跟其他的表妹们,还要亲近,“谢谢你,表嫂。” 这一声谢谢也好,表嫂也好,跟以前相比,可就少了玩笑,多了真诚。 但是对柳泊箫来说,以前玩笑般的喊,她可以不在意,这下子认真了,她就不自在了,“咳咳,你若是不叫什么表嫂,我会更高兴收下你这声谢谢。” 闻言,楚长歌乐了,打趣宴暮夕,“暮夕,原来你还没彻底赢得人家的心呐?” 宴暮夕毫不客气的踩他一脚。 楚长歌乐极生悲,疼的眼角也飙出泪来。 楚长辞这时倒似是接受了现实,不再无声的哭了,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下眼睛,再抬起头时,脸上虽还有几分被打击过的苍白,却明显冷静了许多,“哥,表哥,事情刚发生时,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宴暮夕反问,“你说呢?” 楚长辞不语。 楚长歌叹了声,“是哥的错,长辞,哥当时听了这些事儿后尚且难受的接受不了,更别说你?所以,我就瞒下了,因为舍不得,你对小姨一向很敬重,我不忍破坏她在你心里的形象。” “可是这种事能瞒的了一时,能瞒过一世吗?”楚长辞的声音还有些哑,听起来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味道,“小姨废了一只手,还逐出秦家,我就是再一头栽进音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也迟早会知道啊,你想过我那时候的感受吗?” 楚长歌揉揉眉头,“哥只是想保护你……” “可你的保护让我现在成了个傻子。” 闻言,楚长歌怔住,眼底有一抹受伤快速的划过。 宴暮夕冷下脸来,“你哥溺爱你,固然有错,但是,你说出这种话来,是要诛他的心吗?” 楚长辞其实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此刻,更是悔的无以复加,“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办了蠢事……” 楚长歌打断她,勉强笑道,“我明白的,长辞,你是我妹妹,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好了,别解释啦,哥不会放在心上的,以后,哥会慢慢放手,你一定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哥,你这是不管我了吗?”楚长辞心里慌起来。 “怎么会?你是我妹妹,我永远不会不管你,只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管的让你不谙世事了,长辞,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该学着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楚长辞咬着唇。 宴暮夕的话就直白又冷酷了些,“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听了这么多,也知道了处理结果,你是什么体会?又是什么想法?” 楚长辞几乎不敢直视宴暮夕的眼神,她微微低下头,艰难的道,“姨夫做错了,小姨更是大错特错,俩人一个道德败坏,一个……手段残忍,他们受到那样的惩罚,都是应该的。” 宴暮夕冷哼了声,“都是应该的?你不觉得惩罚的太轻了?依照法律,东方靖出轨是没法治他,但秦可卿谋害人命,可是要判刑的。” 闻言,楚长辞豁然抬起脸,眼底有些惊惶,“判刑?你不是说依着秦家的规矩处置了吗?” “是啊,依着秦家的规矩处置的,因为你外公舍不得把女儿送进牢房,更舍不得秦家两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所以想了办法私了了。” “什么办法?” “动用了秦家的镇宅之宝,给我准岳母治病。” “镇宅之宝?”楚长辞震惊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你难道还不舍得?” 楚长辞僵硬的摇摇头,“我有什么好不舍得?我只是没想到外公会同意,那现在呢?可治好了?” 宴暮夕冷笑,“容貌是恢复了,但却还是当不了母亲,这辈子,她都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你说,这对女人来说,有多残忍?” 楚长辞的心急速的坠下去。 四更 我相信你 见状,楚长歌道,“所以长辞,小姨是个罪人,即便私了,避开了律法,可她做下的那些恶果却消失不了,她昨天回国了对吗?” 楚长辞白着脸,点点头。 楚长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神色一下子变得坚决,“以后,你不要跟她来往了。” “哥……” “还有阿冉和小曦,你也尽量跟她们保持距离,实在是躲不开的见面,说话行事也要留个心思,最好跟我和暮夕知会一声,别自作主张。” 楚长辞复杂的看着他,声音有几分虚弱,“哥,小姨是罪人,不跟她来往,我无话可说,可是阿冉和小曦没有错,她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长歌不为所动,“我知道,那些事跟她们无关,但是长辞,她们都是小姨一手带大的,我现在已经不敢再去轻信自己的判断了,万一她们也……”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深意谁都懂。 “不会的!”楚长辞脱口而出,“阿冉虽有些傲慢,但出事大方得体,连一点小错都不会犯,至于小曦,她还是个孩子呢,顶多是任性些,绝不会有害人之心。” 楚长歌忍不住又想在心里叹气,“长辞,我也不愿去怀疑她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好,就算她们并没被小姨教坏,但以后呢?” “什么意思?” “她俩肯定都已经知道了,你觉得,她们会心平气和的接受吗?你只是外甥女,情绪波动都这么大,更别说她们是亲生女儿。” “所以呢?”楚长辞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她不傻,已经猜到了她哥要说什么。 “所以,她们会怨恨表嫂一家,甚至怨上暮夕,哪怕是他们一家有错在先,他们也会怨恨表嫂一家,不能和平相处,便是对立双方,长辞,你会怎么选择?” 楚长辞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能怎么选择?在以前,真要说跟谁走的更近,自然是那几个表妹,表哥一向淡漠,她跟他相处的时候并不多,可表姐妹之间却是一起玩着长大的,可现在,要她做出选择。 气氛沉默了。 这回,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詹云熙走过来,给宴暮夕和柳泊箫重新换了杯热咖啡。 咖啡喝到一半时,楚长辞开口了,“哥,我选择,听你的。” 闻言,楚长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这个妹妹虽因为被保护过好显得不够坚强,却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他露出笑意来,“乖,哥不会害你。” 楚长辞“嗯”了声,情绪却看着很低落。 这时,宴暮夕忽然道,“你那几个表妹,你别小看她们了,她们哪个都比你心计深,你虽聪明,但论起心计,你却差远了,既然不是她们的对手,远一点总没错。” 闻言,楚长辞眼圈又要红,“表哥,你真的觉得,她们会坑我吗?” 宴暮夕毫不留情的道,“那是一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当表妹,她们会利用这一点。” 听到这话,楚长辞咬住唇,逼回眼里的热意,平复了片刻,神色看着坚定了些,“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哥,表哥,你们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不过,如果她们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也不会因为小姨犯了罪,就疏远她们,手心手背都是肉,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长辞,你……” 楚长辞却不想再听了,站起来说了声,“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聊。”话落,拿着包,转身走人,脚步迈的有些急,片刻就推门离开。 楚长歌懵了下,想起身追时,被宴暮夕拦下,“给她点时间,别逼的太急。” “可是你听她刚才说的那话,分明还是存了心思啊,这丫头,学乐理时明明很聪明啊,老师一点就透,谁都夸她反应机敏,怎么现在,就不开窍了呢?”楚长歌唉声叹气,愁得不行。 “因为你以前把她护的太好了。” “暮夕,我错了,就别老拿这个来捅我心口了行么?我现在悔都想抽自己两巴掌,不行,暮夕,我还是得劝劝她,万一真被利用了,那真是……”什么情分都到头了。 “不用这么紧张,就算那几个人真利用她做什么事儿,对我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若是能借此让她看清一些事实,倒也未必不好。” 闻言,楚长歌沉默了。 “觉得不忍?” 楚长歌苦笑,“有点,不过我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然我说再多,恐怕也无济于事,她跟那几个表妹关系很要好,不是那么容易拆散的。” “难得你脑子还不笨。”宴暮夕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用为此感到什么为难,我其实并不在意你兄妹俩跟她们保持不保持距离,这并不重要,只要是非观念还在就行。” 楚长歌眼眸闪了闪,“你真不在意?” 宴暮夕点了下头,“将白和秦观潮还是相交好友,你看我说什么了?心里坦荡荡,就无需处处小心翼翼,长歌,我相信舅舅,自然也会相信你。” 闻言,楚长歌心头震动,震动后,又是一阵阵的暖流涌上心底,他拍拍宴暮夕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这份相信。” 本是很煽情的气氛,宴暮夕却嫌弃的把他的手拍掉,开始撵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给我们当灯泡。” 楚长歌夸张的露出个幽怨的表情,又玩笑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柳泊箫知道,他肯定追楚长辞去了。 第三十四章 一更 被盯上了 楚家兄妹俩离开后,宴暮夕和柳泊箫喝完杯子里的咖啡也准备回店里去,路上,接到明澜的电话,“泊箫,听说柳姨出院了,恭喜啊。” 他语气里是全然的欢喜和激动,他还不知道那些恩恩怨怨,单纯的以为秦家医术高明,把柳絮给治好了。 柳泊箫暂时也没法跟他解释,只得道,“谢谢,晚上会在店里给妈庆祝一下,你要是有空也过来吃个饭吧,没有旁人,都是相熟的。” 怕他有负担,她最后多补了两句。 明澜会意,笑着道,“当然得去,这可是大喜事儿。”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挂电话时,明澜似随意的问了句,“泊箫,你下午是不是来茂业商城了?” 柳泊箫也没打算瞒着,很干脆道,“是啊,明天开学,去买了点东西,对了,还看到你们剧组在一楼拍戏,围了好多的粉丝,我都没挤进去。” 最后一句,带了几分打趣的笑意。 明澜领会,顺着她的话玩笑道,“是樊霖和云天的粉丝,他俩现在被炒成一对了,网上好多人嚷着男主让位呢,我就是跟着去蹭流量的。” 柳泊箫忽然道,“你们都表演的很用心,加油。” 这一句,便足以让明澜心潮澎湃,粉丝们再多鼓励的话,都抵不上这一句,他默了片刻,等待按压下那些情绪,才笑着道,“谢谢你的肯定,泊箫,我会更努力的。” 我会努力让自己站到高处,便是不敢再奢望与你比肩,至少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有守护你的力量。 …… 挂了电话,柳泊箫就看到旁边的某位少爷酸不拉几的脸,毫不掩饰,赤果果的展现在她面前,让她好笑不已,“至于吗?” “很、至、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现在对于哄他也有自己的套路了,先是解释,“他就是我的朋友而已,我对他只有友情,若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早在紫城,我们就是一对了。” 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宴暮夕听到这种话,酸意果然少了很多,其实他都清楚,可就是挡不住啊,“那以后,你能跟他……” 柳泊箫打断,“不能。” 宴暮夕挑起眉,等着她继续说。 柳泊箫认真的道,“如果我因为你介意,就跟男性朋友都断绝来往,暮夕,那我成什么了?你希望我是座孤岛吗?” “当然不……”宴暮夕下意识的道。 柳泊箫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接过话去,“我就知道你通情达理又识大体,你放心吧,他也好,天赐也好,在我心里,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连性别都模糊的,至于开学后,我答应你,我会尽量跟男生们都保持距离,能不来往就不来往。” 闻言,宴暮夕眼底的光芒亮起,“真的?” 柳泊箫点头,后又嗔道,“难道你觉得我是喜欢招蜂引蝶的人吗?我连女朋友都交往的不多,这些年不过就云峥一个,更别说男性朋友了,平时我都是避之不及好么?你的那些兄弟朋友,个个都算是人中龙凤吧,我见的时候,何时多看过两眼?” 宴暮夕至此已经被哄得眉开眼笑了,抬手稀罕的捏捏她的脸,“泊箫就是乖,以后也要这样喔,再接再厉,总之这天底下除了我,其他人在你眼里都没有男女之分。” 柳泊箫,“……”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上这样了? 车里可还有俩人呢,邱冰还好,木然的开车,只当自己是个聋子,可詹云熙做不到啊,嘴巴抽了好几下,最后没忍住问道,“少爷,既然在少夫人眼里,我们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那以后我们能跟少夫人愉快的玩耍吗?” 闻言,宴暮夕凉飕飕的往他的腿中间瞥了一眼,“可以,不过得先自宫。” 詹云熙瞬间夹紧腿,不敢胡说八道了。 …… 回到店里时,刚好五点,正开门迎客。 宴暮夕接了个电话,公司有点事儿,他便送下她又开车走了。 柳泊箫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遂不做多想,去了厨房忙活。 柳絮见她一个人,随口问了句,“宴少呢?没陪你一起回来吗?” 柳泊箫挽着袖子收拾鱼肉,闻言,解释道,“他公司有点事儿,需要出处理,忙完了就过来。” 柳絮不再多言。 三个人掌勺,上菜的速度快了不少,六点左右,差不多来的客人就都吃上了,柳泊箫洗了手,去包饺子,今晚的主食是水饺,牛肉馅和素三鲜。 陆云峥负责给客人们选送小菜,这会儿都早就忙活完了,见厨房也清闲了,就找了个借口走进来,凑到柳泊箫耳边低语,“泊箫,今天有个客人很奇怪。” 柳泊箫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直到她听云峥说,“那人进来坐下后,不像其他客人好奇的到处看,上了菜也不见她吃的多激动,我就觉得不对劲,便上了心留意了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好奇的人是你。” “嗯?” “她表现的不明显,但是躲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啊,她一直暗暗观察你,你都没发现是不是?可被我逮到几次,你说她要是个男人倒好理解,被你迷住了是吧?可一个女人总盯着你是几个意思?” 二更 多请几个人 柳泊箫透过厨房的玻璃,看到了陆云峥嘴里说好奇她的女人,那人坐在最僻静的角落里,很年轻也很美,比她大不了几岁,长发,像是自然卷曲,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便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穿的衣服十分惹眼,看着裁剪简单,却不落俗套,显得特别有气质。 柳泊箫好像能猜出这人是谁了。 曲橙雅。 “泊箫,你说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啊?”陆云峥皱眉琢磨着,“可瞧着吧,又不太像,这人看面相,应该是很直爽磊落的性子啊……” 柳泊箫对她低语,“不用理会,不是来找茬的。” 陆云峥想不通,“那她是来干什么的?我看她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明显存着别的心思啊,要不要我过去试探一下?” 柳泊箫摇摇头,等陆云峥出去后,她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曲橙夏这个名字,跳出来很多信息,知名服装设计师,有自己创立的品牌,获得过很多奖。 网上自然也有她的照片,果然是。 “泊箫,怎么了?”柳絮见她若有所思,关心的问了句。 柳泊箫回神,笑道,“我在想,今晚给您庆祝,要不要多请几个人来。” 柳絮嗔道,“请那么多人干什么?我又不喜欢热闹。” “可我想显摆啊,有这么个漂亮的妈妈。”柳泊箫几乎是撒娇的语气了。 柳絮的嘴角扬起,还未开口,就听柳苏源道,“泊箫说的对,有这么个好看的女儿,我都想炫耀炫耀,哈哈哈,泊箫你只管请,等下外公多做几道好菜。” “好嘞。”自从柳絮治好病,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三人相处的气氛就变了,变得轻松,有温度,说什么、做什么也更加自在。 “把你詹爷爷也喊上,还有你的那些同学好友,对了,你干哥哥也请来吧,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柳苏源说最后那两句时,神色很平静。 柳絮眼神微变,却没阻止。 柳泊箫凑近柳絮,眼神明亮坦荡,笑吟吟的道,“妈,开业那天,我认了个干哥哥,当时您还在济世堂,就没见上,我把他叫来给您看看好不好?” 这事儿,柳絮自然是早就知道,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厨房里还有其他人,她点了下头,“把你干爸、干妈也一起请来吧。” “妈……”柳泊箫有点讶异。 “迟早都要见见的,择日不如撞日。” 柳絮看向柳苏源。 柳苏源冲她点点头,“你妈说的对,以后两家都是亲戚了,就该常来常往的。” “好吧。” 柳泊箫给东方将白打了个电话,就在厨房里,并没避开谁,她觉得越是小心翼翼才会越觉得累,越是处处照顾大家的情绪,越是会让彼此尴尬,不如坦坦荡荡。 …… 快七点的时候,明澜来了,他现在还没火,出门无需什么遮掩,不过俊朗帅气的外形一进门还是收获了不少热切的关注。 他拎着两个精美的手提袋,直奔厨房。 这会儿厨房已经不忙了,柳泊箫看到他就迎了出来,打过招呼,笑着给他指了下,明澜看着柳絮,目瞪口呆,好半响才回了神,“我天,简直不可思议啊,这真的是你妈?” “如假包换。” 明澜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直到柳絮走出来,喊了声“明澜,你来了?”,他这才不好意思的道,“柳姨,祝贺您啊。” 这种时候,他也不好说太多漂亮话,不然会显得以前很嫌弃柳絮一样,以前他们几个为了不惹她难受,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容貌之类的字眼。 柳絮道了谢。 明澜赶紧把手里的礼物递上,一共是两份,还有一份是云天的, 柳泊箫听着云天的名字,眼眸闪了闪。 柳絮不认识,不过听明澜解释他们在紫城时都是同学,便也没再追问,收下礼物,让柳泊箫陪着说话,自己又回了厨房去。 一楼大厅里,空出了张桌子,柳泊箫便带着明澜去那儿坐下了,这会儿不忙了,乔天赐和陆云峥也走过来,四个人坐着喝茶聊天。 “泊箫,云天的那份礼,我来前看了,不算贵重,他就是为了上次的事给你道歉,我就帮着捎来了,你要是不想收,我就再给他退回去。” “没事儿,你回头告诉他,我真的不生气,让他安心拍戏就好。” 明澜复杂的道了声谢谢,没再过多的解释,话题转回柳絮身上,“泊箫,你妈妈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天赐跟我说时,我还以为他在夸张。” 乔天赐哼道,“这回眼见为实了吧?” 明澜点头,“济世堂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本事,说是枯木逢春也不为过啊,天赐,你大二开始就要见习了吧?尽量争取去济世堂啊,肯定能学到很多。” 这话落,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古怪。 明澜一头雾水,“你们怎么了?” 乔天赐笑了笑,“没什么,见习的事儿还不急,说说你最近拍戏遇上的好玩事儿吧。” 话题转到这上面,可聊的就多了,气氛又热烈起来。 直到,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对柳泊箫说,有客人找她,问她方便过去一下吗,说完,指了指角落里的曲橙夏,又低声补了句,那位是曲家小姐。 显然,曲橙夏是曲家小姐的身份在帝都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只是柳泊箫和陆云峥是外地人,不认识罢了。 三更 我居然不讨厌你 人家已经开口请了,柳泊箫自不好拒绝,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对曲橙夏的第一印象不错,想着这事哥都愿意交往的人,她怎么能不给面子? “我过去一下。”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陆云峥不放心,一把拽住她胳膊。 柳泊箫好笑的道,“众目睽睽的,我还能吃亏?” “也对啊,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陆云峥松开手。 柳泊箫朝着曲橙夏走过去,十几米远的路,她走的不疾不徐,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管怎样,人家如今还是店里的客人,礼貌是必须的,“你好,听说你找我?” 曲橙夏看着她走近,眼底有些迷茫,将白喜欢的女孩儿就是她吗?的确生的很美,跟楚长辞都可以不分上下,亭亭玉立,像一朵洁白的睡莲,她心口缩了下,这一刻居然会生出慌乱来,要知道她从来是自信的,就是在身份再高的小姐面前,她都不会露怯,但现在…… “你好,请问是你找我吗?”柳泊箫含笑又问了一声,看来自己对人家的冲击力很大呢,这是不是说明,哥在人家心里的分量太重? 曲橙夏募然清醒,压下纷乱的心情,缓缓站了起来,这一站,凸显的她气质更为出挑耀眼,有着不输女模的身高,完美的衣服架子,“你好,是我找你,冒昧了,我是……曲橙夏。” 她在说出自己名字时,有那么一点尴尬。 柳泊箫却笑得仿若未知,“不冒昧,来者是客,请问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曲橙夏复杂的看着她,迟疑的问,“能跟你聊几句话吗?” “可以。”柳泊箫应得很痛快,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曲橙夏显然对她的反应有点意外,怔了一下后,才坐下。 桌面上,碗盘已经撤走,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今天店里准备的是菊花茶,加了冰糖,清热去火,黄色的菊花在透明的壶里姿态曼妙的绽开,赏心悦目。 短暂的沉默后,曲橙夏开口,一开口却是,“曲家齐是我堂弟,之前厨艺争霸赛时,我正好在国外,回国后,才听到他干的那些事儿,大堂哥已经教训他了,我想,我也应该当面对你说声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诚恳,眼神也坦荡。 柳泊箫忽然想起楚长辞来,在面对问题时,楚长辞虽也有是非观念,却显得太感情用事,可眼前的人就干脆利落多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会因为涉及到的是自己亲人就左右为难,她哥的眼光果然很不错,于是,她笑得也诚挚了些,“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你堂弟也没再我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最后一句,她狡黠的眨眨眼。 曲橙夏心神领会,忍不住也浮上笑意,“谢谢。” “不客气。”柳泊箫语调很轻松,端起杯子来喝了两口,清甜的菊花茶入喉,心情更愉快了。 曲橙夏看着她,忽然道,“我发现,我居然没法讨厌你,更匪夷所思的是,我居然还很喜欢你。”说完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难理喻?” 柳泊箫眸光闪了闪,“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应该要讨厌我呢?” 曲橙夏忍不住苦笑一声,却没逃避,“柳小姐,实不相瞒,我喜欢将白,我俩身边的不少朋友都知道,可是,将白对我……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我以为,水滴石穿,只要我愿意等,总有一天他回头时就能看到我,也许是我太自信,也许是太不知所谓,总之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然而,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她声音变得酸涩,表情却不是不堪一击的凄楚。 相反,她很勇敢。 柳泊箫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两分,她其实很不喜欢女人在失恋时要死要活的模样,爱时,轰轰烈烈,不爱了,就退得干干脆脆,自怨自艾最要不得。 不过,她明显误会了什么啊,自己要不要解释呢? 曲橙夏又道,“柳小姐,抱歉,我说这些,并非是在指责你什么,不过是感慨自己罢了,这世上,爱情是最不受控制的,就像我喜欢将白,而将白却心仪你,我很羡慕你,甚至是有点嫉妒,但我奇怪的却不讨厌你,来之前,我还怕自己会在你面前露出丑陋的一面呢,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那个,我有男朋友,是宴暮夕,而将白哥,只是我哥。” 所以,你不用羡慕嫉妒啊。 曲橙夏闻言,冲她感激的点点头,“谢谢,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坦白说,我今天来找你,不过是……心里太苦闷了,就想见见你,或许自己能好受点,我不是来撒泼问罪的,我也没有那个资格,我和将白,也只是朋友而已。” “你若是真那么喜欢他,你可以继续啊。”柳泊箫这会儿还真不排斥有个这样的嫂子,“我跟他是绝不可能的,我们现在就是兄妹,这种关系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我可以保证。” 闻言,曲橙夏有些困惑的看着她问,“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将白吗?将白那么好,可以说,几乎见过他的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的,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柳泊箫心里叹息,因为那是我亲哥啊,嘴上却是道,“可能是因为,我先遇上的人是宴暮夕吧,缘分就是这样,有时候错过几天,就是错过一辈子。” 四更 她欺负你了? 听到这番话,曲橙夏神色有些怔怔,“错过几天,就会错过一辈子吗?也许,我就不该出国,不,我应该早几年就对他剖开心迹……” 柳泊箫讶然的问,“你没有表白过吗?” 曲橙夏回神,自嘲一笑,“没有,认识我俩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从不掩饰想当她女朋友的心思,却唯独没有对他明确挑明,我是不是很傻?”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要说这是暗恋吧,也不对,暗恋都是藏着掖着让别人看出来,但显然曲橙夏没那么做,可要说明恋,她却连表白的话都没说过。 曲橙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动作很优雅,“我觉得他知道,这是我俩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以为总有水到渠成的那天,然而,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柳泊箫摸棱两可的道,“也许并不是。” “什么?” “咳咳,没什么。”柳泊箫转了话题,“你来找我,除了说这些,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闻言,曲橙夏讶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柳泊箫但笑不语。 曲橙夏略一琢磨,就想到了什么,“是秦观潮告诉你的吗?我的确去济世堂找过他,可他说的那些,并不能让我解惑,所以,就冒昧来找你了,谢谢你,没有觉得被唐突。” “秦观潮和将白哥是好友,他说的话,你为什么不信呢?”这也是柳泊箫不解的地方,秦观潮跟曲橙夏说,哥喜欢自己,别人都这么以为了,但曲橙夏却说不信。 曲橙夏咬了下唇,“因为我相信将白。” “嗯?” “我并不是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如何,我没那么大脸,我是相信他的品性,我打听过了,你和宴暮夕认识在前,很快宴暮夕就在朋友圈里对你表白了,那时候,将白还不认识你,等他见到你时,你已经是宴暮夕的女朋友,那么,宴暮夕把你带到他面前给他认识时,他心态只可能有一种……”说道这里,曲橙夏的神色无比的坚定,“你是他兄弟的女朋友,那就是他的弟妹,他绝不应该会有非分之想。” 柳泊箫心头微动,“那时候,我跟宴暮夕认识并没多久,也许将白哥觉得宴暮夕对我并非是喜爱之情,只是一时的新鲜好奇呢?” 曲橙夏摇头,“那将白也不会,宴暮夕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多浅,在他那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站在宴暮夕身边,他就不会伸手,别说他跟宴暮夕情同手足,就是普通的朋友,他都会避嫌,他是这世上少有的君子,我从不怀疑他的品性。” 柳泊箫眸光晃动,“可你之前说,爱情是不受控制的啊,品性再高洁的君子,或许也逃不开吧?” 听到这话,曲橙夏的表情终于有几分动摇,她笑得有些惨淡,“没错,爱情是不受控制的,不排除他就是对你一见钟情,说实话,我刚才进门时看到你在厨房里忙碌,我的视线也移不开,你真的很有魅力,很迷人,但是……” “但是什么?” 曲橙夏深吸一口气,神色再次坚定,“但是,即便将白真的心仪你,他也只会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葬起来,而不会高调的跟宴暮夕去抢人。” 柳泊箫笑了,“所以呢?” 曲橙夏看着她,心头复杂难言,“我不知道,我想问将白,但将白……不愿见我了,我放下骄傲和自尊去东方食府堵他,他也躲开我,柳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柳泊箫无奈的叹了声,摇头,她知道啊,可她不能说。 曲橙夏还要问什么,忽然脸色变了,盯着门口,眸光轻微的颤动起来。 柳泊箫转头去看,就见她爸妈,还有她哥,宴暮夕,四个人一起走了进来,原本说说笑笑的,看到她俩坐在一块儿时,她哥的笑脸就凝固了。 她忙给宴暮夕使眼色。 宴暮夕心神领会,带着她父母去了楼上。 东方将白却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曲橙夏僵坐在那儿,似乎不会动了。 柳泊箫赶紧站起来,背对着曲橙夏,冲她哥眨眼睛。 东方将白脸色缓了缓,可眼底依然有些冷意,他走近后,问曲橙夏,“你怎么在这儿?” 曲橙夏咬了下唇,虽觉得难堪,却没有退缩,“我定了这里的位子,当然,吃饭只是顺带,我主要是想见一见柳小姐。” 她坦诚的态度,让柳泊箫很欣赏,但显然,东方将白现在不买账了,只要想到她姓曲,他就无法原谅,于是他的语气越发冷漠,“你见她做什么?要找她麻烦吗?” 闻言,曲橙夏眼底闪过受伤,似乎不敢置信,“将白,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即便再嫉妒她得了你的心,我也不会做出那么掉价的事儿。” 柳泊箫也赶忙解释,“将白哥,你误会了,曲小姐只是来找我聊了会天,自始至终,曲小姐都没有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 东方将白关切的看向她,“她真的没欺负你?” “没有!”柳泊箫飞快的道,然后暗暗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这么无情,拿出点绅士风度来啊,不然以后若是后悔了,那可真是追妻火葬场了。 东方将白却没顺着她的意思,反而还刺激了曲橙夏一把,当着她的面,抬手揉揉柳泊箫的头发,声音温柔的不行,“爸妈来了,你去楼上陪他们说话吧,这里我来处理。” “哥!” “乖……” 曲橙夏头一回见到这样温柔宠溺的东方将白,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更是苍白。 第三十五章 一更 见面 柳泊箫给了曲橙夏一个歉意无奈的眼神离开了,她哥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可固执起来也固执的可怕,他让自己回避,她若还坚持留下,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了,也会让气氛更尴尬。 她走了后,东方将白看着曲橙夏,没什么情绪的道,“你有什么话想问,直接问我就好,以后不要去打扰她。” 闻言,曲橙夏笑得有几分惨淡,“我倒是想直接问你,可你给我机会吗?” 东方将白无视她话里的意思,淡漠的道,“现在不就有机会了?这里人多,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转身往外走去,那么温润如玉的人,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 曲橙夏几乎是机械的站起来,僵硬的跟在他后面。 所幸,现在店里的人已经不多,不然,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传什么八卦。 …… 柳泊箫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不由的皱眉,她没上三楼,也没去后厨,就坐在陆云峥旁边,听她神秘兮兮的八卦,“泊箫,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人是曲橙夏啊,知名设计师,素颜这个品牌你总该知道吧?那就是她创立的,前段时间去m国的时装周上展出了,还得奖了呢,在帝都这个圈子算是数得着的名媛,且才貌、品性、口碑俱佳,最难得的是,她一点绯闻都没有……” 柳泊箫心不在焉的听着,想着这事儿自己要怎么办才好,管还是不管呢? 陆云峥还在道,“不过,这不是我最想说的,泊箫,我现在总算明白她来找你的用意了,你猜,她跟东方少爷是什么关系?” 柳泊箫转头看向她,“什么关系?” 陆云峥低声道,“明面上是朋友的关系,但这个曲橙夏对东方少爷的心思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奇怪的是,东方少爷也没明确澄清过,看着,倒是让人觉得暧昧,不过现在嘛,我觉得这暧昧肯定是假的了,东方少爷喜欢你不是嘛,曲橙夏知道了,能对你不好奇?刚才,她没跟你撕吧?” 柳泊箫摇头,好笑的道,“她不是来找我麻烦的,纯粹就是聊了几句,她很有素养,不会做那种掉价的事儿。” 闻言,陆云峥讶异的问,“听着你对她印象还不错啊?” 柳泊箫没否认,“的确不错。” 陆云峥撇撇嘴,“你就心大吧。”话落,又一叹,“不过,这样也好,左右你又不喜欢东方少爷,但她看着你能不嫉妒?不是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样豁达知礼,所以,以后别跟她走的太近了。” 柳泊箫不走心的应着。 陆云峥顺着她视线也往外看,却早就看不到那俩人的身影,“你说,东方少爷把她喊出去是做什么了?是为你出头、警告她别缠着你吧?” 柳泊箫无语的扫她一眼,“想什么呢?曲小姐又没找我的茬,将白哥哪需要为我出头?好啦,别瞎琢磨了,刚才不就嚷着饿了,赶紧去三楼,这就准备开饭了。” 陆云峥想到楼上的那几人她都不熟,便挽起她胳膊道,“咱一起上去。” 柳泊箫指了下厨房,“那等我一会儿,我叫上妈。” “嗯……” 柳泊箫去了后厨,柳苏源和柳絮在忙活着,食材都备好了,就等下锅炒,她进来后,对柳絮笑着道,“妈,人都来了,就等您这主角亮相呢。” 柳絮嗔她一眼,换下厨师服,还拿出一面镜子,照着整理了下头发,这才让她挽着胳膊走了出去。 母女俩前头二十年的相处模式,在今天这短短的七八个小时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以前,俩人也不能说没有情分,只是柳絮眼里只有报仇,对什么都冷淡,柳泊箫也不是会卖乖哄人的性子,自然俩人就处的不冷不热,但现在,柳泊箫活泼了些,会说俏皮话,会撒娇,会粘着柳絮做小女儿姿态,而柳絮的脸上也多了鲜活和生机,眼里有情绪,唇角会自然的上扬,俩人再相处,比起母女,倒不如说更像姐妹。 柳苏源看到这种画面,眼眶哪能不热? …… 明澜,乔天赐,陆云峥跟着一起往楼上走,詹云熙和邱冰留在下头帮忙。 三楼的康宁阁早早空出来了,这会儿东方蒲、江梵诗、乔德智、詹国通都坐在里面,宴暮夕是唯一的小辈,陪着他们说话、倒茶,姿态很谦卑。 这让詹国通都看傻了眼,他什么时候让少爷伺候过啊?但今天,少爷非尊他当长辈,说他是苏源的朋友,不是宴家的大管家,他头回知道什么叫受宠若惊。 门推开时,不知道宴暮夕说了什么,惹的几人都在笑,不过看到柳絮和柳泊箫母女俩挽着胳膊走进来,笑声就止住了,大家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看过来。 除了宴暮夕和乔德智,其他三人的表情不可谓不惊异。 尤其是东方蒲和詹国通,因为他俩之前都是见过柳絮的,哪怕她露面时都带着口罩帽子遮掩,可那皱纹和老年斑还是挡不住。 但现在,完全是变了一个人,肌肤白皙,别说皱纹了,斑点都看不到,还有那头发乌黑亮丽,有种返老还童的神奇,唯一让人还有点印象的便是那双眼。 柳絮的眼睛不算大,生的却很秀气,以前只觉得死气沉沉、无波无澜,让人看几眼都心头发悸,不过现在,虽不说丰富生动,却到底有了别样情绪。 二更 当陌生人吧 柳絮走进来,跟在座的都一一打了招呼,姿态不卑不亢,唇畔含着丝笑,最后视线落在江梵诗身上,眼眸闪了闪,冲她点点头。 江梵诗的心情在这一刻复杂的难以形容,她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自在些,可当女儿挽着柳絮的手出现时,表情还是变得僵硬了。 好在,有宴暮夕说笑了几句,才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众人落座,座位也很微妙。 柳泊箫自然是挨着柳絮坐的的,另一侧是宴暮夕,但柳絮的另一侧却是江梵诗。 江梵诗努力调整心态,可面对柳絮,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仿佛说什么都不适合,说什么都恐惹人多想,东方蒲也是如此,心里颇为纠结。 但明知道这种局面,他们一家还是来了,因为迟早都要面对,两家不可能躲着对方一辈子,就是为了女儿,他们彼此斗湖学着去适应。 突破口就在宴暮夕身上。 柳泊箫在这种场合下说多了也不好,但宴暮夕就没什么顾忌了。 于是,在他有意的引导下,话题就那么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不流畅,慢慢的就找到了平衡点,再有乔德智和詹国通从旁边撮合,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柳泊箫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敢奢求俩家人能培养出太深的感情,但至少明面上的默契和谐还是要有的,不然,彼此都会受伤害。 不久后,菜一道道端上来,柳泊箫想下去帮忙,负责跑腿端菜的詹云熙却传话说外公不让,今晚的席面,他想亲手做,算是庆祝女儿重生的礼物。 听到这样的话,柳泊箫就没法再坚持了。 酒过三巡,气氛渐入佳境。 大家的话都多了起来,乔德智和詹国通聊,东方蒲时不时的凑个趣,倒是都能说到一块去,乔天赐则和明澜聊,陆云峥边吃边听,难得很安静。 柳泊箫则陪着柳絮、江梵诗说着话,偶尔插两句,后来,宴暮夕跟她换了位子,笑言要讨好两位岳母,惹来大家的哄笑。 除了明澜借着低头喝酒,掩下眼底的黯淡。 柳泊箫也有几分羞恼,不过见大家都在打趣他,也不好说什么,起身让开位子,心里泛着甜意,她知道,他是在帮她,替她融洽生母和养母之间的关系,免得她为难。 果然,宴暮夕比她做的要好,别人都以为他性情冷淡,为人傲慢,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儿,可那是对外人,殊不知,他若是诚心实意的哄起人来,再冷硬的心都能融化了,长的美本就是一大利器,再加上嘴甜又风趣,讨好女人不要太容易。 江梵诗和柳絮被他哄得团团转。 詹国通的三观都要碎了,这人真的是少爷吗?莫不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其他人虽没詹国通那么惊异,却也是很不习惯,觉得以后得重新认识这位少爷了。 …… 东方将白回来时,看到雅间里其乐融融的画面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不过很快他就压下心里的疑惑,不动声色的加入进来。 柳泊箫在他脸上没看出什么难受的表情,冲他好奇的眨眨眼。 东方将白宠溺的一笑,原本他挨着东方蒲坐的,柳泊箫一眨眼,他就搬着椅子挤到她旁边去了,这亲热劲儿,也是没谁了。 最重要的是,一点不避嫌。 明澜看呆了,他当然也听说东方将白心仪柳泊箫的事儿,但说实话,他没太当真,可现在,亲眼所见,人家那眼底的喜爱浓烈的都快滴出来了,他无法再自欺欺人说这是误会。 心下顿时更闷痛了。 乔天赐有心想劝慰几句,却也无从开口,他自己还是个失意人呢,又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当人生导师? 乔德智和詹国通就是纯粹的惊异了,心想这位将白少爷还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呢?不醉的话,拿来的这个冲动感挑衅宴大少? 宴暮夕忙着哄俩岳母,仿佛视而不见。 东方蒲不得不咳嗽一声,以作提醒。 但东方将白心里有太多话要跟妹妹说,便装没听见了。 柳泊箫也有太多好奇,跟着装傻。 俩人说着悄悄话。 “你没对人家说太过分的话吧?” “没有,她疑惑,我就给她解惑,说清楚了,她就走了。”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想揭过去,柳泊箫会信才怪了,“哥,她对你的信任让我都动容了,你知道吗?别人都觉得咱俩有情,可她不信,我好奇问了,她说你绝不会对兄弟的女朋友有非分之想,你是怎么解释的?” 寻常的借口根本骗不过她去。 东方将白低语,“很简单,我就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眼睛像夭折的那个妹妹,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她不会怀疑什么吧?” “不会,她知道我心里对那个妹妹的感情有多深,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打消她的疑虑。” “那就是说,她知道你对我只是兄妹情了?” “嗯……”东方将白应了后,见她一副如释负重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那么怕她误会啊?” 柳泊箫点点头。 东方将白瞬间反应过来,眼神变了变,无奈的道,“破晓,她误会还是不误会,根本不重要,我跟她,过去也只是朋友,至于以后,便是陌生人吧。” 三更 长的像他妹妹 柳泊箫琢磨着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也试图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她不由沮丧,“哥,你是真心的吗?” 东方将白点点头,“破晓,哥不会在你面前做戏的,我说出来的话,必是发自肺腑。” 闻言,柳泊箫不再说什么,给他夹起菜来。 东方将白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宴暮夕都看的吃味了,岳母也顾不上哄了,端着自己的碟子往柳泊箫跟前送,也要她夹菜给他吃,那模样,分明像个抢糖果的孩子。 大家都笑起来。 柳苏源做完菜上来后,气氛越发热烈,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更不缺话题,席面一直吃到十点多,男人们都有几分薄醉了才散场。 宴暮夕送柳泊箫回家,俩人一辆车,邱冰当司机,詹云熙送他老子先回千禧山了,至于柳苏源、柳絮、、乔德智、陆云峥和乔天赐,则坐了另一辆,余江余海开车。 路上,宴暮夕装醉,搂着她占了不少便宜。 回到家时,其他人都早已回来了。 柳泊箫轻手轻脚的进了自己的卧室,就见陆云峥早就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机了,看到她少不了一番打趣,等她也上了床,便拉着她说起晚上的事儿。 “泊箫,我真没想到你妈变化那么大,我指的不光是容貌,还有性格,过去那么多年,我感觉她说的话加起来也没今晚上的多。” 听着云峥感慨,柳泊箫笑了笑,“是啊,我也是没想到,原来妈很善谈。” 陆云峥深以为然,“说实话啊,泊箫,看到东方一家三口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尴尬,你说你夹在两个妈中间不为难吗?” 柳泊箫想了想,也只能说,“还好吧。” 陆云峥啧啧两声,“当我傻啊,能看不出来?不说你,我觉得她俩坐一块儿彼此也是别扭的,不过宴少是真的厉害,他比你可会应付这种状况,简直游刃有余,我在旁边瞧着都想给他跪了,讨好一个岳母就够难的了,他能一下子哄俩,果然不愧是天才啊。” 柳泊箫没接话,心里甜蜜蜜。 陆云峥却话锋一转,紧张起来,“泊箫,宴少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但凡你的事儿,他从都上心去做,且哪一件都要做到完美极致,这样的男人可是稀世珍宝,你可得珍惜呐,适当的让他吃点醋就得了,不能玩火自焚呀,不然,我都帮不了你……” 听出不对劲,柳泊箫疑惑的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不是泊箫,我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的,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呐,你跟东方少爷,你俩今晚上真的是……”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俩这是要抛弃宴大少私奔的节奏吗?” 柳泊箫气笑,“吓扯什么呢?不是都说了嘛,我们是兄妹。” 陆云峥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了,“可是谁信啊?我们都有眼睛看,东方少爷对你的喜欢简直不加掩饰,太赤果果了,他这分明是没死心啊。” 看她为这事儿忧心忡忡,柳泊箫也是无奈,真相暂时还不能公布,她解释俩人是兄妹情分又没人信,忽然,想到她哥对曲橙夏的那番说辞,眼睛一亮,“云峥,我跟他真的不是男女之前,我喜欢的人是宴暮夕,而他对我的喜欢,则是移情。” “移情?”陆云峥愣了下,“什么意思?” 柳泊箫不答反问,“将白哥原来有个妹妹,你知道这事儿吧?” 陆云峥下意识的道,“听说过,但是很小的时候夭折了啊,当时引起的轰动还不小呢,东方总裁因为伤心过度都病倒了,等等,你忽然提这个做什么?难道……” 柳泊箫叹了声,“没错,将白哥说我跟他夭折的那个妹妹长得有几分像,这才爱屋及乌喜欢我,那这种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你们真的都想多了。” 闻言,陆云峥犹自不敢置信,“还有这种狗血的事呐,你,你怎么会长的像他妹妹?不是,我听说他妹妹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他从哪儿就看出你跟他妹妹长得像了?” “眼睛,他说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我的眼睛跟他妹妹生的一样,所以才会我对很亲切喜欢,这完全是移情,不掺杂男女私欲。” 陆云峥喃喃自语,“这倒是能解释的清楚了,宴大少也知道这个原因吧?所以对他虽吃点小醋,却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亏我还以为宴大少已经雍容大度到圣人的境界,感情是放心他啊,咦?既然是这样的理由,他为什么不澄清、任由别人误会呢?” 柳泊箫复杂道,“这毕竟是东方家谁也不愿提及的伤口,他怎么好拿这样的理由到处宣扬?再者,他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别人不信,他也没办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吧。” 听到这话,陆云峥才恍然大悟。 …… 隔天,便是帝都大学的报到日。 柳泊箫倒是没有太多的兴奋,七点多起床,洗漱后,选了条湖蓝色的裙子,黑亮柔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脸上略施淡妆,便如娇花照水,美不胜收。 行礼她已经收拾好了,一开始要住校,日常用品自然都得备齐,还有几身换洗衣服和床上用品,看着东西不多,到最后也整理出满满一箱子。 第三十六章 一更 送她去上学 早餐是柳絮做的,很丰盛的一桌,有种让人动容的仪式感,柳泊箫看在眼里,心底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疼过后就是满满的幸福,尽管是迟来的,她也终于等到了。 柳苏源则给她准备了很多能带去学校吃的东西,除了店里腌制的各种小菜,还有他大清早就起来做的小零食,肉脯啊,豆腐干啊,跟同学分享可以拉近关系。 柳泊箫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听着外公的殷殷嘱咐,都生出几分要离别的伤感来,还是乔德智笑着提醒,“帝都大学离这儿就七八里路,学校是有规矩要住校,可白天能随便出校门啊,想见随时都能见,不用这么舍不得,你看你们,整的像是要远游一样,这又不是在紫城。” 陆云峥也凑趣,“是啊,外公,晚上我们还得去店里打工呢,哪天都能见得着。” 这么一说,气氛才轻松了。 八点半,宴暮夕来接她去上学,柳絮送她出门时,别有深意的说了句,“等过些时候,妈再去学校看你。” 现在,她还做不到。 柳泊箫知道,帝都大学是她妈妈的伤心地,在那儿遇上的东方靖,也是在那时起命运给了她致命一击,所以,她从没敢去想,妈会去看她,现在听到这一句,实在是意外的惊喜了。 妈在努力改变。 她笑着道,“好,那我等你啊,妈,我还想把你介绍给室友认识呢,让她们都羡慕我有个年轻漂亮还做饭好吃的妈,呵呵……” 柳絮点点头。 柳苏源背过身子去,擦了擦眼睛。 上车后,宴暮夕道,“泊箫,等会儿你可要把我介绍给室友认识啊,让她们都羡慕你有我这样帅气迷人又多金睿智的男朋友。” 他说的一本正经,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乔天赐也在车里,闻言,顿时被狗粮撑着了。 柳泊箫脸有点红,都不是羞恼,而是替他臊的慌。 詹云熙嘿嘿傻笑着,眼珠子却乱转,想着他要不要也使劲露露脸呐,万一被看中了呢?女朋友不就有了? …… 珑湖苑离着帝都大学确实很近,不堵车的情况下,十几分钟就到了,今天是报到日,学校门口的车早就停满了,有普通的,也有豪车,彰显着学生家庭的实力。 这是家相对近的,远的就要坐飞机或是火车,不过从衣着和装扮上也能窥探到几分,能来这里读书的都是学霸,但不得不说贫富差距很大。 大学之前,成绩是衡量学生能力的唯一标杆,但进了大学后,成绩就只是其一,其他方面的能力变得更重要,当然,更少不了原生家庭的支持。 帝都大学是百年名校,校门比不上其他现代大学的奢华气派,但自有一股岁月的厚重和历史的沉淀味道,那是其他学校所不能比拟的。 这会儿,人来人往,家长们拎着大包小包,无论富贵贫穷,对子女的心意都没有不同,而年轻的学子们意气风发,对父母的嘱咐心不在焉,眼里有的只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乔天赐是老生了,只有一个简单的小行李箱,他先下了车,对柳泊箫道,“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进了,反正,宴少对学校也很熟悉,就不用我带路了吧。” 他不想吃狗粮是其一,其二,是不想被万众瞩目,可想而知,等会儿宴暮夕一下车,会受的什么样的关注度,男朋友送女朋友去上学,多振奋人心的标题。 柳泊箫也挺无奈的,等到乔天赐独自离开后,跟宴暮夕商量,“要不我一个人去吧,你要是不放心,就让邱冰帮我提个行礼,如何?” 宴暮夕断然拒绝,“不好,你的男朋友是我,不是邱冰,为什么我费尽心思、千求万求才争来的权利要被他剥夺?” 邱冰,“……” 他一点不想剥夺,谢谢。 柳泊箫哭笑不得,“我是不想惹来围观好么?你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吸睛吗?” 宴暮夕闻言,笑得很温存,“泊箫,你也一样,冠上我女朋友的头衔,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收获一堆的羡慕嫉妒恨,所以,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躲不开被围观的命运。” 柳泊箫揉揉眉头,“那还怎么读书?” 宴暮夕道,“很简单啊,让他们一次围观个够,好奇心满足了,以后就不会总追着你看了,越是遮遮掩掩,才越过的不安生。” 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道理。 詹云熙也附和,“少夫人,少爷说得对啊,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您和少爷是一对儿,藏着掖着也没意思,索性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瞧,一开始肯定话题比较多,但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再说了,大学里最不缺八卦,总不会只盯着您一个,您要是现在光想着低调,以后会很累的,况且,少爷也不是甘心当地下情人的主啊,嘿嘿……”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宴暮夕点头,“是的,泊箫,我坚决不要玩地下情,我要正大光明的跟你谈恋爱,所有学校情侣能做的那些,我都要尝试。” 柳泊箫拧眉,“会不会太高调了?” 还不得被别人骂成鬼啊,以为她虚荣爱炫耀呢。 宴暮夕正色道,“我们心里无愧,何惧别人怎么说?我觉得,那些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人,不是想保护彼此,而是男人给不了女人安全感,而我有能力守护这份感情,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让大家都看到我们很恩爱,谁也分不开。” 二更 给我们个机会 他说的铿锵有力,让她心头震动,反驳不得,隐隐还生出几分热血沸腾来,仿佛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这一刻她都会答应。 这货的蛊惑力太强大了。 柳泊箫撇开脸,还想挣扎几下,手机就响了,看了眼名字,含笑接起来,“哥。” 一声亲昵无比的哥,再没旁人。 宴暮夕酸溜溜的轻哼了声,某大舅兄真是无处不在,这种时候也跳出来刷存在感。 那头东方将白柔声应了后,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学校门口呢,这就准备下车。” “等我一下。” “嗯?” “我也在门口,暮夕的车停在哪儿了?” 柳泊箫讶异了下,不过还是跟他描述了大体位置,挂了电话后,就听宴暮夕哀声抱怨,“泊箫,为什么要告诉他啊?我想专美于前,不要他插一杠子。” 柳泊箫听的好笑,“那是我哥。” 她上学,哥肯定也想尽一份心意。 宴暮夕叹道,“我知道啊,他若不是你哥,我会容忍他在你眼前这么蹦跶?可是泊箫,你哥的醋我也吃,什么时候你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呢?” 柳泊箫呵呵一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 “为什么?” “女人如果完完全全属于一个男人,那她就没有自我了,而当她没有自我的时候,也是男人厌倦她的开始,你觉得我会那么傻?” “所以呢?” “书上说,情侣之间保鲜的最好方式就是,睡到你却依然感觉没有拥有你。” 詹云熙噗嗤一乐。 邱冰还一脸茫然,显然没反应过这句话的真谛。 宴暮夕则一副不能容忍的样子,“这是哪本邪书上说的毒鸡汤?泊箫,你可不能信啊,睡到了还不算拥有是什么鬼?我不信,要不你让我睡下试试?” 柳泊箫,“……” 在这儿等着调戏她呢。 詹云熙笑得合不拢嘴了。 邱冰也反应过来,只是表情木然。 宴暮夕还在装无辜,那双好看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璀璨夺目,“如何啊,泊箫?反正以后你住校了,就算夜不归宿外公也不知道,学校这里,我会帮你请假……” 他暧昧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诱哄的味道,撩人的很。 詹云熙和邱冰已经受不了的下了车。 柳泊箫毫不客气的在他腰上掐了下,“你的脸么?” 宴暮夕笑吟吟的把脸凑上来,“在这儿呢,要亲吗?” 柳泊箫被他无赖的模样给气笑了,正要怼回去,东方将白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见宴暮夕的脑袋离着妹妹那么近,毫不客气的就给推的远远的。 “大舅哥!”宴暮夕幽幽的喊了声,表示抗议。 东方将白不理他,揽过妹妹的身子来,柔声道,“爸妈让我来送你去报到,他俩原想亲自来的,被我劝住了,到底不太方便,会给你惹来太多闲话。” 柳泊箫笑着点点头,“我明白。” 这份心意到了就好。 “爸妈给你准备了东西,都是上学能用到的,我给提来了,就在外面。”东方将白随手指了下,又补充两句,“我上大学时,他们都没这么上心操持过呢。” 柳泊箫往外看了眼,眼皮抽了下,好大一个行李箱,这都准备了多少东西? 东方将白也无奈的笑,“我提醒他们了,说你虽然住校,但离家这么近,白天可以随时出校门,用不着买太多,可他们听不进去啊。” 宴暮夕似笑非笑,“说的好像就没有你的功劳一样。” 东方将白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对,我也买了一些放进去了,但都是很有用的东西,泊箫,那是哥哥的心意,你不会嫌弃吧?” “当然不,谢谢你啊,哥。” 东方将白便得意的冲宴暮夕挑挑眉。 宴暮夕呵呵了声,然后不动声色的抚摸着柳泊箫背的那个包包,虽没开口说话,但满脸都写着‘这是我买的包,以后泊箫会天天背着它上学放学’的骄傲。 东方将白眯了下眼,那个包包一看就知道背起来很舒服,不大不小,背着去上课再合适不过,商标在不起眼的地方,不张扬,却自有一股低调的华贵和精致,想到自己买的那个包,暗自庆幸,还好没撞了。 见俩人要杠上,柳泊箫赶紧转了话题,“哥,你也要送我进去吗?” 可千万别,俩人陪她一起进,那得被围观成什么样? 幸好。 宠妹狂魔东方将白还有几分理智在,“我就不进去了……” 柳泊箫刚暗暗松了一口,就听他又道,“我已经进去过了。” “嗯?”柳泊箫没反应过来,目露疑惑。 但宴暮夕秒懂,一张盛世美颜顿时酸的不忍直视,“大舅哥,你这么做合适吗?” 东方将白挑眉,“难道不合适吗?泊箫是我妹妹,我帮她办入学手续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这本该就是我们的责任,以前缺席是无奈,现在难不成还要缺席?” 宴暮夕无言以对。 柳泊箫心口微动,迎上东方将白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东方将白看着她,眼底满是愧疚和怜惜,“破晓,你不会怪哥多事吧?可爸妈,还有我,都特别想这么做,过去的再也没法挽回,但现在,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三更 嫉妒的想疯 他问完后,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忐忑和期待。 柳泊箫心里漫过酸意,平复了片刻后,含笑点点头,语气轻快的促狭道,“我很高兴哥这么做,后面几年的学费,也要哥掏了,还有生活费,一分都不能少。” 闻言,东方将白紧绷着的那根弦才骤然松开了,眼底染上愉悦和宠溺,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好,想要多少哥都愿意给,千万别给哥省钱。” “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不要嫌我败家。”柳泊箫眨眨眼,这种被疼爱的感觉让人贪恋,她都快要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独立又清冷的性子了。 “你越败家,哥才会越高兴。”他恨不得把之前那二十年都给她补回来。 宴暮夕听到这话,就酸了句,“泊箫,你为什么不败我的家?我赚的比大舅哥多,败起来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柳泊箫失笑,都不知道回敬他什么好,这时手里却被她哥塞进一张卡来,“生活费。” 柳泊箫收下了,出门前,外公也给了她一笔生活费足够她用,她还有比赛得到的奖金,其实不缺钱,但她知道,这是他们的心意,甭管她用不用的上,都要收。 “还有,你们的系主任是咱爸的老朋友廖叔叔,所以我……也打了声招呼。”东方将白说这些话时,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脸色,担心她会不高兴,便又补上句,“你放心,我没说让他照顾你的话,咳咳,就是说你是爸妈认的女儿。” 宴暮夕幽幽的道,“这有区别吗?都是干女儿了,廖主任还能不照顾着点?那声叔叔白叫的吗?” 东方将白紧张起来,“破晓,你不会生气吧?哥就是想着……”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哥,我不生气,真的,若是别人这么做,我可能会觉得欠了人情,但换做是你,我只会坦然接受,你是我亲哥不是吗?哥哥护着妹妹、担心她会被欺负、提前帮着铺路,不都是应该的吗?” 闻言,东方将白笑起来,“对,都是应该的。”说完,又动容的道,“破晓,谢谢你,哥就是想对你好,把错过的那二十年都补回来,就当是心疼哥,也别怪哥多事儿好么?” “哥,我都懂。” “乖……” 兄妹俩腻歪的样子,刺激的宴暮夕眼都疼了,开始撵人,“大舅哥,差不多得了,你把什么都做全了,我这个男朋友还有什么用武之地啊?” 谁知,东方将白也酸上了,“怎么没有用武之地?你可以亲自送破晓去上学,我就不可以。” 他去送的话,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只能偷偷的对她好。 闻言,宴暮夕才觉得自己扳回一局,笑得很得意。 …… 东方将白离开后,俩人下了车,这会儿都十点多了,来报道的学生也不见少,柳泊箫背着自己的小包,宴暮夕拎着行李箱,邱冰拖着东方将白送来的那个大的,詹云熙的两手也没空着,提着俩大袋子,袋子里都是吃的。 四人往门口走去,瞬时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宴暮夕和柳泊箫如今可谓是家喻户晓,原本宴暮夕的名声就是人尽皆知的,首富嘛,就是不上网的老人们都知道,不过也仅限于名字,长什么样子就不清楚了,可后来一场厨艺争霸赛,他高调亮相,面对镜头大大方方的任其拍照,照片发在网上他也不再让人去黑了,如此一来,谁还不认识这张脸? 更别说,这还是一张让人见之忘俗的盛世美颜。 至于柳泊箫,一个冠军的美名还不足以让她传遍天下,真正在网上火起来的,是因为宴暮夕女朋友这个头衔,更因为宴暮夕那高调的宠爱,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从比赛开始,到归去来兮开业,哪儿都有他的影子,他每每出手,都是一出让女人眼红的恩爱大戏,恨不得拿女主是自己才好。 如今,这恩爱戏又搬到学校来了。 今天来报道的学生几乎都是父母送,有谁是男朋友陪同的? 也就柳泊箫了。 最要命的还是,这男朋友忒出众了点,长的美、气质佳,一身贵不可言,还对身边的女朋友呵护备至、温柔宠溺,果然不愧是最佳男朋友啊。 俩人所过之处,无不侧目,有邱冰这种冷酷的脸震着,倒是没呼啦都围上来,不过各种异样的眼神是少不了的,还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我去,是那两位本人吧?” “应该是,跟网上传的照片一模一样呐,不对,应该是更惊艳。” “没想到柳泊箫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啊,厉害,原想着人家只是个厨师,却不知还是个学霸。” “那她会选什么专业呢?”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宴大少亲自来送她报到好么?天哪,要不要这么幸福这么甜?” “好羡慕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求老天爷也赐给我一个这样完美的男朋友吧,我愿意减寿十年。” “嗤,减二十年也没用,你先长成柳泊箫那样儿再说吧。” “妈蛋,不说实话能死不?” “能疯,嫉妒的想疯。” 四更 老牛吃嫩草? 周围的议论,柳泊箫隐约能听清一点,但并不往心里去,自始至终脸上都浮着浅浅淡淡的笑,发现有人偷拍,她也不在意,以后的路长着呢,若都计较,那得过的多累。 宴暮夕原本还担心她不喜,反正他对这种局面早就习以为常,从小顶着宴家大少爷的光环,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早就练出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别人都觉得他傲慢无礼,殊不知,他只是懒得应付,那么多人围着他转,他要是平易近人了还有活路吗? 但她不同,她不喜欢高调,也不喜欢出风头,这样被对待,定会感到厌烦,可现在,他并没有在她的眼底看到任何的不适,有的只是从容和淡然。 他心头悄然欢喜。 她的改变,肯定和自己有关,她在习惯自己的存在,接纳自己对她带去的影响,慢慢的融进他的圈子,这样的她,让他如何不爱? 他握住她的手,脸上仿佛荡漾着醉人的春风,所过之处,吹乱了一众少女的心。 柳泊箫倒也没挣扎,只是有些无语,“还嫌咱俩不够瞩目?” 宴暮夕笑容灿烂,“不够,狗粮撒再多都不够,让羡慕嫉妒恨来的更猛烈些吧。”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是对你的爱慕来的更猛烈吧?” 闻言,宴暮夕眼睛骤亮,“泊箫吃醋了?” “并没有。”她还真不是撒谎,她只是相信他罢了。 宴暮夕略有遗憾,夸张的叹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肯为我吃点醋呢?” 柳泊箫眸光闪了闪,别有深意的道,“应该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含糊不清,谁知抵不过人家聪明,宴暮夕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笑得跟什么似的,凑她耳边低语,“是不是等我们生下女儿的时候?” 柳泊箫脸上一热,坚决不承认,“不是。” 宴暮夕揶揄的瞅着她,“那不然呢?” “你再猜啊。”说完,她就假装欣赏起学校的景致和建筑来,再也不接他的话茬了。 …… 帝都大学是百年名校,建筑和景致自然是不同凡响,随处可见来报道的新生在兴奋的拍照,感叹着这里的文化底蕴和情怀。 柳泊箫也不能免俗的拍了几张。 谁知,宴暮夕见状,来精神了,缠着她拍了好多的合影,每一张照片他都笑得无比灿烂,任是谁见了都能感受到他的快乐和幸福。 不用怀疑,他发了朋友圈,图片加上文字‘送女朋友上学’,一句话,虐杀无数单身狗,有女朋友没什么了不起,能送女朋友上学才是真厉害啊。 朋友圈里,看到的人感觉牙齿都要酸倒了。 楚长歌忍无可忍,说了句,“暮夕,你不怕别人说你是老牛吃嫩草吗?” 可不就是,你都工作好几年了,人家才刚读大学,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怼了这么一句,围观的人都觉得心里舒坦了点。 谁知,宴暮夕毫无愧色的道,“我就喜欢吃嫩草,嫩生生、娇俏俏,跟花骨朵一样的吃着最有味道,难道你喜欢啃老玉米?” 噗! 楚长歌差点没被这话怼的给吐血,老玉米?他疯了才会喜欢啃老玉米。 何逸川也不知道是闲的还是什么,居然一本正经的跟了一句,“老玉米是比嫩玉米吃着香。” 楚长歌汗涔涔的不敢说话了,这是要姐弟恋的节奏吗? …… 因为东方将白已经帮着办好了所有的入学手续,所以,俩人直接去了学生公寓,帝都大学的学生公寓在全国也是有名的,设施条件相当好,周围的环境也清幽雅致,都能媲美帝都的高档小区了。 唯一让宴暮夕觉得不满的是,男生和女生住的太近了。 其他三人都对此很无语,近吗?离着几十米远还叫近呢?又不是千里眼,能看见什么?再说,窗户上都有帘子呐,偷窥不存在的。 但宴暮夕忧心忡忡,甚至要建议柳泊箫换宿舍。 “别闹啦,这间宿舍是哥选的,他说位置最好,朝阳,楼前的景色也美,最重要的,哥说室友是他事先打听过的,都是很少相处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上去。” “那怎么行呢?这么沉的行李箱你哪搬得动?再说,我还想帮你布置房间,还有,你不是还得把我介绍给你的室友们吗?” “……你是认真的?” “当然。” 柳泊箫叹气,“可这里是女生公寓啊。” 你一个男人上去合适吗? 宴暮夕不以为然,指了指公寓的大门,“你看,那不是很多男人都进去了?” 的确,今天是报到日,父母们来送孩子,要帮着搬行李,就都直接进去了,门卫也没拦着,换成平时,早就制止了。 但那些都是年长的。 柳泊箫看看宴暮夕那张极具魅力的脸,写满毫不妥协的坚持,她也只能无奈由着他了,不过让邱冰和詹云熙留下了,一下子进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实在扎眼。 于是,宴暮夕一个人拉着俩行礼箱,柳泊箫拎着装满吃食的袋子,一起进了公寓大门。 守门的人看见他俩,都愣了,等到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电梯。 电梯里,除了宴暮夕和柳泊箫,还有一家三口,那三口人看着他俩这组合方式也是很惊异,兄妹?不像,情侣?倒是看着挺暧昧,但是这女生的家长是不是心太大了点? 面对一家三口的打量,宴暮夕坦荡荡,甚至还有那么点小骄傲。 柳泊箫就唯有装傻了。 ------题外话------ 这段时间大概都会四更了,因为要存稿,哭唧唧,存稿真的是件特别忧伤的事儿啊,不过好处就是,下个月可能会爆更,具体日子还没定。 第三十七章 一更 恨意 宿舍在顶楼,楼上的露台是个大花园,布置的十分少女心,所以东方将白才会给她选了这一层上的房间,还是在走廊的最尽头,因为安静。 柳泊箫很满意,这正是她想要的。 从电梯出来后,宽敞的走廊上装修的也十分温馨浪漫,让人心生好感,但宴暮夕还是觉得条件太差,连着挑出不少毛病来,“泊箫,住的地方还是我来安排吧,学校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柳泊箫就当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宴暮夕不死心的劝着,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引起了多大的震动,一层楼上的女生都盯着他看,眼神无一例外,除了惊艳就是惊艳。 当然,惊艳之下,还有努力遮掩的爱慕,这样的男人,哪个怀春少女不喜欢呢?简直就是梦中情人的完美化身啊,有颜。有钱、有地位,还会宠女友,谁不想要? 但她们却又都知道,他名草有主了,正是他身边的女生,柳泊箫,打量她的视线就复杂了,羡慕嫉妒的有,好奇不解的有,还有不以为然的。 女友这个词,今天可以是柳泊箫,明天也可以换别人,不少自诩聪明的人觉得,宴暮夕对柳泊箫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过去这一阵后,必是弃之如敝屣的,因为柳泊箫除了长得漂亮、会做一手好菜,还有什么呢?家世、地位统统没有,这就注定她走不到最后。 她今天有多风光,以后就会有多凄惨。 从高处跌落,摔的才会难看。 走廊的另一头,东方曦盯着俩人的背影,心里如是想着,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不符合她年纪的阴冷,让从旁边宿舍里走出来的秦明月不由颤了下,“小曦?你怎么了?” 东方曦睫毛动了下,脸上的冷意褪去,唇角扬起笑,又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公主了,“我没什么啊,就是看到俩认识的人而已。” 秦明月顺着的视线看过去,眼神不由闪了闪,“原来她也住在这里,还真是巧啊。” 东方曦仿佛不以为意的道,“不是巧,这一层可不是谁都能住进来的,肯定是有人帮她安排了呗,不然,凭她的本事,呵呵……” 秦明月心下了然,这一层上的宿舍,是条件最好的,房间里只安排两个人住,非常宽敞不说,还一应俱全,所以每年都是学生们争抢的地方,理所当然的管理费很高,吓退了大多数人,可总有不差钱的,然而只有钱还不行,还得有人脉关系。 柳泊箫从紫城来的,没背景、没家世,能有什么人脉?自然是宴暮夕给她争取的,网上那些宴暮夕如何宠女友的新闻热度还在,秦明月都是半信半疑的旁观,但现在,她不觉得那些内容夸大了,亲自来送女友上学不算什么,可放下身段亲自帮着拎行李,像个亦步亦趋的小厮,这绝对不附和宴暮夕的性格,他那么骄傲,甘愿为她做到这份上,就不单单是秀恩爱做戏了。 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心好意的提醒,“小曦,以后你就跟她是同学了,又住在同一层楼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可别任性。” 闻言,东方曦露出个嘲弄的表情,“明月姐,你觉得我不任性就能跟她相安无事了?我不招惹她,她肯定也会来招惹我的。” “应该不会。”秦明月的语气显得很迟疑,“我觉得她,不像是爱惹是生非的人,听说,她就喜欢待在厨房做菜,除此外就没什么爱好了。” 东方曦嗤了声,“不就得了个冠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是业余组,是风华娱乐为了给他们投拍的一部电视剧造势选角搞出来的,根本没什么含金量,也就她当成了宝,网上那些不明真相的蠢材跟着起哄,把她捧得跟女王一样,不过是因为她攀上了暮夕哥哥,现在左右围绕在她头上的光环,都是暮夕哥哥给她的,等到暮夕哥哥看清她的面目、厌倦了她,她就会被重新打回丑小鸭。” 闻言,秦明月担忧的看着她劝道,“小曦,这些话,你可别乱说啊,不然……” “不然如何?”东方曦冷哼道,“我还怕她不成?” 秦明月靠近她一些,低语,“你的暮夕哥哥现在正稀罕她,护的不得了,若是听到你这么说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东方曦转头看她,“你怕?” 秦明月苦笑,“小曦,不是我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爷爷三令五申,我们秦家的人以后谁也不准再去招惹她那一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给她妈看病,秦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闻言,东方曦那双大眼睛像是被刀子捅了下,染上骇人的血红,幸好,两人站的地方没其他人,不然看到这一幕准得跌破眼镜,谁能想到东方曦还有这样可怕的一面?就听她咬牙切齿的道,“我妈付出的代价最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秦明月像是惊住了,“小曦,你可别乱来,那些事儿,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已经了结了,你可别犯傻,若是让小姑姑知道……” 东方曦不悦的打断,“在你看来能了结,但我这里了结不了,因为受到屈辱的是我妈,被身败名裂的是我爸,被抢走男朋友的是我姐。” 二更 室友 东方曦眼里的恨意再也遮掩不住,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拽着她胳膊进了宿舍,关上门后,急切的道,“小曦,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但是……” 东方曦冷冷的打断,此时此刻的她哪还有小公主的模样,眼神阴鸷,语气冰寒,“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若怕,不参与就是,反正我妈已经不是秦家人了,但我绝不会放过她。” 秦明月闻言,俏脸一下子白了,“小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为了你好啊,是,姑姑是被逐出秦家了,但爷爷也是无奈,是为了保她的命啊,爷爷已经尽力了,为了不让那些事暴露出去,爷爷拿出秦家传了两百多年的宝贝去给柳絮治病,你难道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东方曦冷笑了声,“还能为什么?自然是维护秦家的名誉。” “你……” “明月姐,我说这些也不是迁怒你,我知道跟你无关,但是我妈被他们逼迫的时候,舅舅可是一句帮忙的话都没说,不仅如此,还作证了……” “小曦,我爸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秦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圈都急红了。 东方曦接过话去,嘲弄道,“他就是太正直了对吗?所以,站在真理那边,选择放弃了我妈,在他眼里,我妈这个亲妹妹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可是我妈做错了什么?我妈也是受害者,她处置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难道不对吗?换成是我,我也毫不留情。” “小曦……” “不用再多说了,放心吧,我不会连累到你的,不过……”东方曦目光如有实质的打在她脸上,带着几分警告道,“你不帮忙可以,但不准拖我后腿。” 秦明月咬着唇,委屈的摇摇头,“我怎么会托你后腿?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怕你吃亏,柳泊箫没什么可惧的,但宴大少护着她啊,你要是出手,他能坐视不管?” 东方曦冷笑不语。 非得她亲自动手吗?学校里,看不惯柳泊箫的多得是,她会让她知道,女人们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宴暮夕还能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 再说,柳泊箫和宴暮夕,俩人到了走廊尽头,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无误后,拿出东方将白给她的房卡刷了下,不过推开门后,柳泊箫示意宴暮夕在外面等等,自己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类似公寓的大房间,迎面就是落地的大玻璃窗,视野十分宽阔,窗前是并列的两张书桌,书桌另一边是床,一米五左右,直接靠墙,墙上按着错落有致的架子,小清新的颜色,可以放置些东西,床尾是衣橱,两边对称的,另外,进门的左右手边,一边是洗手间,一边是沙发和茶几,另外,床和床中间,原本是宽敞的过道,现在放了一排精致的低柜,当作间隔用,柜面上摆着几盆花。 整体布局很清爽整齐,让人心生好感。 柳泊箫打量了一圈后,就看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人,齐肩短发,皮肤白皙,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件很普通的白色t恤衫,肥肥大大的,下面是条黑色的九分铅笔裤,显得腿又细又长,其实她并不高,只是身体比例好,至于五官,只能算是中等之姿。 不过,柳泊箫的视线却轻易的被她吸引住了,她没化妆,穿着也随意,但静静的站在那儿,身上就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很难描述,但她相信,见过的人就不会忘掉。 “你好,我叫柳泊箫,也住在这里。”她绽开一抹善意的笑,跟对方打招呼。 对方也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里却没多少情绪,“你好,我叫庄静好。” 柳泊箫“喔”了声,能感受到对方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过既然是她哥帮着选的室友,那品性肯定没问题,大概人家就这样的性情吧,她以前在紫城时其实也差不多这样儿,除了钟爱的厨艺和云峥几个,对其他人都没多少热情和亲近之意,她哥这是给他寻了个同类? 这么想着,她笑得更友好了,“你早就到了么?” 庄静好“嗯”了声,又补上一句,“九点就办完手续了,才收拾好行礼。”说完,视线落在她手上,“你没有带行礼来吗?” 柳泊箫还没说话,门外就响起宴暮夕的声音,“泊箫,我能进去了吗?” 庄静好顿时了然,“是你家人吗?没关系,可以进。”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是我男朋友,方便吗?” 庄静好眸光闪了闪,点头,“没什么不方便。” 柳泊箫道了谢,这才开门让宴暮夕走进来。 宴暮夕拖着两个大箱子,一进来,感觉门口那儿就拥挤了,他环视了下四周,不甚满意的皱了下眉,“太艰苦了,泊箫,还是回家住吧。” 柳泊箫暗暗瞪他一眼,示意他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宴暮夕这回听话,没再继续挑毛病,却是对她道,“泊箫,不给你的室友介绍一下我吗?”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忍着脸上的臊意,对庄静好道,“这是我男朋友,宴暮夕。” 庄静好听到这个名字,并没多大的反应,看到宴暮夕这张美绝人寰的脸时,惊艳失神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好,宴少,久闻大名。” ------题外话------ 推荐一本正在pk的文文《傅少暖宠娇妻》 作者:失之东隅 简介: 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女,他是名门之后的公子哥,因为一场转学,两人因缘际会,互生情愫。 一个矜持,一个高冷,还没有表白,却因为一场误会,最终只是演绎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八年后,两人再次相见,他成了尊贵神秘的傅少,年轻有为、冷静睿智、运筹帷幄、冷傲霸道,她则是学成归来的著名脑外科专家,一场车祸,将两人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三更 让她保护你 庄静好的声音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让柳泊箫不由的想起秦观潮,之前她还觉得对方跟自己的脾性有点像,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她只是喜欢安静,但并不冷漠。 这时,却听宴暮夕道,“黄岛庄家?” 庄静好脸上没有被认出来的讶异,点点头,“是,庄庆年是我父亲。” 宴暮夕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后你和泊箫就是室友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互帮互助,在这四年里都有所收获。” 听到这话,庄静好的眼底才有了丝波动,“宴少放心,还有,承您吉言。”说完,走去床上拿起个包包,对柳泊箫道,“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收拾吧。” “好……” 等她离开后,柳泊箫迫不及待的问宴暮夕,“你认识她?” 宴暮夕放下行李箱,拉着她走去沙发上坐下,这才道,“第一次见,不过对黄岛庄家是熟悉的,庄家在黄岛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人家,跟宴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那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她是庄家的人呢?” “我在门外听到她的名字了。” 柳泊箫不由讶异,“只一个名字就让你联想到庄家去了?庄这个姓氏,在黄岛很少见吗?” 宴暮夕摇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道,“庄姓不少见,但既然能让你哥把她安排到你身边,自然不会是寻常的人家,总得有可取之处。” 柳泊箫恍然后又好奇的问,“我哥是觉得她会跟我性情相投?” “不,你俩脾性并不一样,你看着清清淡淡的,但骨子里热情,她是表子里子都很冷淡,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给你冷脸看。”宴暮夕语气很笃定。 “为什么?哥不会事先敲打人家了吧?”柳泊箫有点好笑的问。 “你哥那样的君子会敲打人?”宴暮夕揶揄了一句后,叹道,“他不会的,应该是跟她做了什么交易。” 闻言,柳泊箫忍不住蹙眉,“交易?” “嗯,庄静好是庄家的小姐,跟其他的豪门千金比,会显得非常另类,她没学那些彰显气质身份的才艺,偏喜好武术,或者说,是她母亲让她学武术,她身手很不错。”宴暮夕云淡风轻的说完,冲她促狭的眨眨眼,“现在知道你哥的用意了吧?” 柳泊箫不由苦笑,“哥是让人家保护我吗?” “是啊,余江余海还是会在暗处保护你,但很多地方他俩都进不去,比如这女生公寓,我倒是给你找了个女保镖,但你肯定不愿带在身边,也惹眼,庄静好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她跟你是同学,又是室友,形影不离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哥想的很周到,但是人家凭什么答应呢?” “当然是你哥给了她想要的,不然怎么说是交易呢。”宴暮夕见她又要皱眉,笑着搂过她来,“别瞎琢磨,你哥没付出什么不得了的,无非就是等价交换,她保护你的安全,你哥保护她的利益。” 柳泊箫叹了声。 “怎么了?觉得太现实了?粉碎了你想交朋友的期待?”宴暮夕调侃着,揉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泊箫,抱歉,这是你哥的意思,其实也是我的,我们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所以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来保护你,便是干扰了你的生活,也在所不惜。” “我懂……” “原本是想瞒着你,不把这层关系说的如此直白,可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呢?倒不如干脆摊开了跟你说个清楚,你能理解我和将白吗?” “我不理解的话,你俩能收回去吗?” “不能。”他说的很坚定。 柳泊箫哼笑了声,她也知道他们不会,不过就是随便问问罢了,她真正好奇的是,“庄静好的利益受到威胁了吗?哥又能提供什么帮助呢?” 宴暮夕道,“庄家的破事有点多,不过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就是豪门里的那些争斗,庄氏集团现任总裁是庄庆年,但他不是长子,当年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庄静好的外公给了他支持,但等他坐稳了后,就开始膨胀了,在外面有不少的风流帐,庄静好的母亲陆欣最初还能管一管,但她的父亲去世、娘家没落后,庄庆年就再无忌惮,花天酒地的厉害,还生了俩儿子……” 说道这里,他语气里满是嘲讽。 柳泊箫握住他的手,他顿时心里一暖,那些浮上来的凉意就消散了,“陆欣只有庄静好一个女儿,没法传宗接代,所以庄庆年就用这一条去攻击她,逼她离婚,但陆欣死活不离,不但不离,还坚决不同意那俩私生子进门,当时这事儿闹的很大,庄庆年把俩儿子带回去时,陆欣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炸药,扬言他们敢踏进庄家一步,她就拉着所有人去死,这才把庄庆年给震慑住了。” 柳泊箫听的惊讶,“那后来呢?” 宴暮夕冷笑,“庄庆年不敢再明着带孩子回去,不过他也基本不回家了,跟小三还有那俩儿子住在外面,离婚的事儿,就那么拖着。” “陆欣为什么不肯离婚?”柳泊箫不解,男人都渣成这样了,还留着他干什么? “因为她不甘心。” 四更 排队吃饭 “不甘心?” “嗯,不甘心,在陆欣看来,庄庆年之所以有今天,大半都是她陆家的功劳,不然如今庄氏总裁的位子应该是庄庆年大哥庄庆海坐的,不会轮到他,他现在功成名就了,就要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就因为这样?” “不止,离婚的话,牵扯到财产分割问题,那又是一笔糊涂账,陆欣自然想帮女儿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不离婚的话,庄静好是最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若离了,就没她什么事儿。” “可就为了这些,忍受男人的背叛和羞辱,是不是也太不值了?”柳泊箫不敢苟同,反正她做不到,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笑笑,“自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别卖关子了好么?” “呵呵呵,想知道?那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柳泊箫作势就要起身,她才不会惯他这些毛病,她好奇心没那么重好不好? 宴暮夕搂住她不放,“好,好,我说行了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个生了儿子的小三,曾是陆欣的闺蜜,是不是很狗血?” 听到这话,柳泊箫总算有了几分了悟。 “现在明白了吧?陆欣就是再恶心庄庆年,也绝不会把庄夫人的位子让给夺她丈夫的闺蜜,她要她那闺蜜当一辈子的小三,让小三生的儿子当一辈子的私生子,她觉得,这才是最解恨的报复,哪怕耗上自己的下半辈子呢,她也觉得值得。” “她不怕庄庆年铤而走险吗?” “庄家老爷子还活着呢,那还算是个明白人,有他在,庄庆年不敢做的太绝。” 柳泊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唏嘘了片刻,想到什么又问,“那我哥能帮庄静好什么?跟那小三一家斗吗?” “不,有陆欣在,那小三就翻不了身,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哥应该是答应帮她盯着庄云凡了。”宴暮夕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泊箫,你知道庄云凡是谁吗?” “难道是庄庆海的儿子?” “没错,但仅仅这个身份,还真不配让我注意到他。” 柳泊箫起了兴致,“还有什么?” “你猜?” 见他又卖关子,柳泊箫这回干脆痛快,主动凑过去,在他脸上快速的亲了下,“可以说了吧,少爷?” 宴暮夕受宠若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泊箫要是总这么热情该有多好。”嘴上调戏完了,才道,“庄云凡现在跟云水搅和在一块儿了,是不是很有趣?” 柳泊箫无语,有趣吗?是尴尬吧。 “庄云凡来帝都了,要在这里开创分公司,野心勃勃,他的目标就是庄家下一任总裁,庄静好虽然是女人,但也有一定的威胁性,对于经营一道,她才开始学,哪会是庄云凡的对手,若是有你哥能指导几句,自然是事半功倍。” 柳泊箫恍然,“庄云凡的公司是做哪个行业?” “投资,赚钱的行业他都想分一杯羹。”宴暮夕嘲弄道,“餐饮,房地产,都有他的影子,将来,怕是会跟宴家和东方家杠上。” “他有那个实力?” “可以借别人的势。” …… 俩人聊完,才开始整理行李,吃的倒是好办,宿舍里有个小冰箱,里面还是空的,柳泊箫就把带来的那些都塞了进去,其他的就让人苦恼了,她自己原本就买了好几件衣服,结果打开她哥送来的那个,里面的衣服更多不说,还有两套床上用品,还有床夏凉被,亲肤的蚕丝,手摸上去舒服极了。 让她动容的是,那被子一看就是手工做的,不用问,她也能想得到,肯定是她妈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她铺上了她妈的那番心意,清新的颜色,舒适的手感,看着就让人想躺下去,衣服挂进橱子里,满满当当的一排,除此外,还有些装饰品和书籍,她哥甚至还给她买了好些个毛绒绒的玩偶。 宴暮夕帮她摆在床头,顿时,增添了几分小女儿的温馨。 她哥带来的箱子里还有一台笔记本,拿出来放书桌上接了电源,所有能用的程序都安装好了,宴暮夕把屏幕换成他和她的甜蜜合影。 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后,已经十二点了。 庄静好还没回来。 柳泊箫打算先去吃饭,谁知,宴暮夕非要拉她去食堂,美其名曰,带她去熟悉下环境,这理由她能信吗?却拗不过他的坚持,只得去了。 食堂里,自然是不缺人的,帝都大学有六个食堂,提供的饭菜标准和口味不太一样,学生自由选择,宴暮夕挑了个规格最高的。 饶是如此,人依然不少,十几个打饭窗口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宴暮夕看着似乎很兴奋。 柳泊箫却有些头大,不为别的,他俩一出现,打饭的人都不惦记中午吃什么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八卦上,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话题自然是他俩。 各种声音,各种揣测,各种异样的探究打量。 宴暮夕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超然气势,却不知,他这幅排队打饭的模样有多接地气,简直能闪瞎吃瓜群众的眼。 而柳泊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传染了还是麻木了,渐渐的居然也不在意起来,成为焦点的滋味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糟心,脸皮厚一点就都搞定了。 第三十八章 一更 暗恋的情敌能免单? “泊箫,你们俩怎么会来这里?”乔天赐硬着头皮走过来,他原本在另一支队伍里站着,跟室友商量着中午吃什么,结果听到喧哗声随意一转头,就看到这俩位了,惊异的表情,让室友追着他八卦,他想装死都装不下去,只得过来打招呼。 柳泊箫看到他也有点讶异,倒不是讶异会在这里遇上,而是讶异他居然会顶着那么多人的眼神荼毒走过来,真是勇气可嘉,她笑着解释“暮夕想陪我来熟悉下环境,顺便尝尝食堂的菜。” 乔天赐看了宴暮夕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木着脸,干巴巴的道,“这里的饭菜味道还不错。”说完,又补上一句,“但是比起你做得来就差远了。” “真的假的啊?”一道夸张的声音响起,是个看起来很阳光很活泼的男生,卷发,带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很清亮,穿着很潮的休闲装,正盯着柳泊箫好奇的看。 乔天赐赶紧介绍,“泊箫,这是我同学兼室友李文浩。” 柳泊箫礼貌的冲他点点头,“你好,我是柳泊箫”。 这位看着真不像是医学生,让她莫名想起哈利波特来。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柳泊箫啊。”李文浩感叹着,眼睛越发明亮,然后笑着冲她伸过手去,“你好,久仰大名了,呵呵呵,常听天赐说起你,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勾的我们宿舍的兄弟们都眼馋的不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长的比他夸得还好看,气质更没得挑,你一来,校花都得让出宝座了……” 他吧啦吧啦的说的很起劲儿,乔天赐使劲的给他使眼色,快把肺咳出来了,也制止不了他的碎嘴,顿时有点欲哭无泪,交友不慎呐。 见状,柳泊箫似笑非笑,她一看天赐那表情,就知道自己被他做挡箭牌用过了。 宴暮夕这时凉凉的开口,声音慢悠悠的,“是么?乔小哥哥原来背地里这么惦记我女朋友啊?还把她夸上了天,亏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挖我墙角?” “咳咳,不是,我就是……”乔天赐不知道怎么解释,男生嘛,住一个房间,灯一关,就喜欢说女生那点事儿,他一般不参与,有次实在被他们逼的无可奈何了,只得把泊箫给供出来,泊箫的颜值和气质做挡箭牌最有威力,一出手,就让他们都闭了嘴,再也不好奇他为什么对其他女生没兴趣了。 但李文浩不知道啊,这会儿有点懵逼,看着宴暮夕,眼睛眨啊眨的,他当然认出这位少爷是谁了,默默咽了下口水后,同情的拍拍乔天赐的肩膀,“你暗恋可以结束了,兄弟,不是我泼你冷水,情敌实在太强大,你要是不打算用鸡蛋碰石头,就算了吧。” 乔天赐,“……” 李文浩把他的沉默看成失落,还好心的转移了话题,力图气氛不那么悲伤,“柳同学,暑假时我看过你比赛的视频,你做饭真的那么好吃吗?能比这里的大厨还要美味?这儿的大厨做的红烧肉可是帝都一绝,你会做那道菜吗?啊,对了,听说你家在这里开了店,叫归去来兮对不对?哈哈哈,一个月不到就成网红店了,我们兄弟几个还在网上约了呢,看在天赐暗恋过你的粉上,能打折吗?” 他一股脑的问了好多,柳泊箫完全不知道回答哪个好,听到最后一句,噗嗤笑了。 乔天赐恨不得缝上李文浩的嘴。 宴暮夕笑得特别毛骨悚然,“岂止能打折,免单都可以。” 李文浩也是神经大条的令人发指,居然惊喜问道,“真的吗?真的能免单?” 宴暮夕点点头。 李文浩顿时目光灼灼,兴奋的搓着手,嘿嘿道,“那个,其实我们宿舍的几个兄弟看了柳同学的照片后都暗恋上了,是不是还能再免单几次?” 柳泊箫乐的吆,她从来没放肆的笑过,但现在,低着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要不是还顾及点形象,她都想放声大笑了。 乔天赐一脸生无可恋,这二货室友,是想害死他吗? 宴暮夕都难得被李文浩的天真刺激的无言以对,感情还有比封墨还二的人呐,正反话都听不懂,还顺杆子爬,都暗恋泊箫?当他是死的啊? 他正要气场全开的回击,把这些暗恋的烂桃花们全部斩杀在摇篮里,就听一声“暮夕?”,他眉头一动,转过身去,看到来人,表情瞬间柔和了,“小姨,您怎么也在这儿?” 来的人,正是楚繁星。 她一来,众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都看了过去,不管男生、女生,无一例外都是惊艳声,楚繁星的美,让女生都无法嫉妒,只有膜拜。 她和姐姐楚昭阳当年曾被人捧为大乔小乔,美貌可见一斑,哪怕如今四十岁了,岁月却依然厚爱她,精致的脸上不见丝毫时间留下的痕迹,美玉一般无暇,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款式很简单,可穿在她身上,就硬是演绎出飘飘欲仙的超凡脱俗。 她优雅的走过来,唇角含笑,眼神温和,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喊着“楚老师”,一声声的问候有敬重,有倾慕,有热切。 楚繁星笑着点头示意,停在宴暮夕跟前,“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什么时候来食堂这种地方了?” 宴暮夕亲昵的揽过柳泊箫来,带着几分自豪道,“陪女朋友来吃饭。” 二更 我希望你幸福 闻言,楚繁星微微一怔,视线落在柳泊箫身上,有些讶异,也有些了然,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别的情绪,最后,都化为温和的笑,“原来是这样,难得暮夕都会疼人了,你女朋友是学校的学生?” 宴暮夕点头,“今天刚来报道,小姨,她叫柳泊箫,读的酒店管理专业,以后您可得帮我照顾着点儿。” 楚繁星揶揄道,“来食堂吃饭你都亲自陪着,别人还能有替你照顾的机会?” 宴暮夕瞥了乔天赐和李文浩一眼,道,“别人我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但小姨可以有,毕竟,您又不会暗恋我女朋友是不是?” 楚繁星没反应过来。 乔天赐却是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了。 李文浩被那一眼瞅的头皮发紧,于是特别认真的来了一句,“我以前是暗恋来着,但今天见了你,决定正式结束这种无望的情感了。” 柳泊箫又开始拼命压抑笑。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我谢谢你了。” “嘿嘿,不客气,能免单就行。” “……” 乔天赐再也受不了二货室友,唯恐他再说出什么来,赶紧把他拽走了。 李文浩还依依不舍的冲柳泊箫招手告别。 柳泊箫光顾着笑了。 宴暮夕幽怨的盯着她看,“这么开心?” 柳泊箫笑,“你不觉得他很活宝吗?” “想看活宝,我可以带你去看喜剧,请最著名的喜剧大师为你表演,保管比那个哈利波特更有趣。”宴暮夕说的很认真,却也很酸。 柳泊箫暗暗嗔他一眼,转头跟楚繁星打招呼,“楚老师好。” 她对老师向来很尊敬,所以此刻的语气就难免带着几分敬重。 见状,楚繁星促狭的看了宴暮夕一眼。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泊箫,你喊小姨就行,不用这么正经。” 柳泊箫却坚持,“在学校里,还是喊老师吧,上回跟封校长一起吃饭,封校长也是这么说的,在学校,就要守学校的规矩。” 闻言,楚繁星漂亮的眸子闪了闪,“见过封校长了?” 柳泊箫点头,“我家店开业时,封校长一家去了。” “喔,这样啊。”楚繁星语气里带了几分遗憾,“看来我去长吉岛这一个多月,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儿呢,这样吧,我请你俩吃饭,说给我听如何?” 宴暮夕先看向柳泊箫,“行吗?” 柳泊箫心想,你这是有多想表现你的妻管严属性啊?对面,楚繁星目光揶揄,在俩人之间来回逡巡,她笑得无比僵硬,“当然行了。” 宴暮夕这才点头,“我女朋友说行,那我就行。” 楚繁星噗嗤一乐。 柳泊箫脸红如火烧。 …… 食堂里也有单间,布置的也相当有品味,三人坐下后,楚繁星点的餐,她对这里熟悉,选的都是大厨们最拿手的菜,俩人自然没意见。 等着上菜的空当,三人随意的聊着话,多半是宴暮夕和楚繁星在说,柳泊箫偶尔插两句,气氛倒也和谐,菜端来后,宴暮夕就顾不上跟楚繁星说话了,而是围着柳泊箫转。 给她夹这个,给她盛那个,桌面上有一道红烧带鱼,是帝都大学叫得上号的菜,带鱼鲜美,就是吃起来有不少的刺,宴暮夕细心的帮她摘干净,那个体贴劲儿就别提了。 要多甜有多甜,绝对是实力宠妻的典范。 楚繁星都看呆住,是不是故意秀恩爱她还能分辨的清,就是因为见暮夕不是做戏、而是自然而然的对人家无微不至,她才惊讶不已。 有些话当着柳泊箫的面,她不便问出口,等到柳泊箫去洗手间时,她才复杂的道,“暮夕,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儿啊。” 喜欢到,都让她觉得陌生了。 宴暮夕正色道,“是啊,小姨,我这一生就谈这一次恋爱。” 闻言,楚繁星脸色变了变,“这么说,你是奔着结婚去的?” 宴暮夕点头,“我的妻子,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楚繁星沉默了。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问,“小姨不喜欢她?” 楚繁星摇头,笑了笑,“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眼光很好,暮夕,她是个好女孩儿,长相、气质、谈吐、才学,都是万里挑一的,就是……” “就是家世不够对吗?”宴暮夕接过话去。 楚繁星苦笑,“是啊,她家世太平凡,你爷爷,你爸肯定都不会同意的,当年,你妈出自楚家,你爷爷都觉得配不上宴家的门槛。” 宴暮夕嗤了声,“爷爷同意,至于我爸,他同意或是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楚繁星一愣,“你爷爷同意?” “嗯。” 楚繁星笑起来,笑声莫名有些悲凉,“他居然会同意,还真是……” “他老了。”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人老了,就没有那么多顽固的坚持了,比起那些虚头八脑的名声,他更看重实实在在的东西。” 楚繁星嘲弄道,“可真难得,他有生之年还会想开。” “其实,他想不想得开也不重要,我不是我爸,我喜欢的人,我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周全,也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和幸福,而不需要她委曲求全、改变自己去迎合什么。” 宴暮夕说这番话时很平静。 楚繁星却听的心头震动,“暮夕……” “小姨,我喜欢她,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会处处为她考虑、想她所想,让她在自己身边过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我现在是这么做的,将来也会是,但当年,我爸不是,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却从不在意我妈的感受,所以,他的爱,一文不值,小姨,我妈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三更 怕重蹈覆辙 这话,犹如在楚繁星的心里投下一颗巨石,炸的她神色恍惚,嘴里喃喃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暮夕,幸福从来都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你太天真了……” “小姨,不是我天真,而是你把自己禁锢住了,你不觉得自己活的太压抑、太累、也太假了吗?”宴暮夕看着她渐渐发白的脸,叹了声,“小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改变了你?” 楚繁星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褪去,她嘴唇颤抖着,忽然用手捂住脸,“暮夕,别说了,我没有办法,也没有退路,我只能往前走。” “往前走?”宴暮夕冷笑起来,“你的前路早就一眼望到头了,小姨,不,只会比现在更糟,有我妈的前车之鉴,你为什么不引以为戒呢?” “暮夕……” “小姨,当年我还小,没有能力去管那些事儿,但现在,我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一纸婚约束缚到死,只要你开口,我就有办法帮你挣脱。” 楚繁星身子一震,放下手,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暮夕,你别乱来,我,我的婚姻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我,我早就习惯了,再说,我们还有梓霖……” 宴暮夕眉目沉沉,“小姨,你何必自欺欺人呢?用梓霖来当借口,其实,说到底,是你没有抗争的勇气对吗?是江家折了你的翅膀,让你现在连飞的想法都不敢有了吗?” “暮夕!”这一声,喊得凄厉。 宴暮夕一下子心软,上前揽住她发抖的肩膀,轻轻拍着,“对不起,小姨,我说的过分了,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怕你像妈那样离开我。” 楚繁星靠在他肩膀上,哽咽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暮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变得懦弱了,暮夕,给我点时间好么,让我再想想……” “好,我不逼你,小姨,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你,暮夕,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行么?” “好……” 宴暮夕出去了,果然在不远处看到柳泊箫,俩人相视一笑。 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怎么不进去?” 柳泊箫冲他眨眨眼,“给你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啊。” 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爱怜的道,“真乖。” 柳泊箫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面色微变,“怎么了?” 宴暮夕苦笑,“一个多月不见,一见面,我却把气氛搞砸了,还惹小姨哭了,都没能让你们好好说几句话。” “我跟楚老师以后有的是机会说,那都不重要,但是你……”柳泊箫试探着问,“你是说了什么啊,惹你小姨伤心?” 宴暮夕叹了声,拉着她离开这里,看到邱冰吩咐了句“让人把跟在小姨身边的人引开,做的隐秘些,别被看出来。”,邱冰领会,找人去办了。 等走到一个僻静处时,宴暮夕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接的人十分讶异,“暮夕?” 宴暮夕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道,“小姨在第六食堂408房间。” 那边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如果连这点意思都听不出来,那你就等着当一辈子单身狗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柳泊箫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不会是给你那个……” 宴暮夕点头,“是。” “你想撮合他们?”柳泊箫皱起眉来,“这样真的好么?你小姨是老师,嫁的又是军界高层,可经不起一点的绯闻啊。” 宴暮夕沉声道,“以前,我也不想管,但现在,江家越来越过分了,小姨去长吉岛度假,身边都会安排大量的人盯着,说好听点是保护,其实,是监视。” “监视?” “嗯,江家对小姨不放心,唯恐她在外面跟哪个男人传出绯闻,影响了小姨夫的仕途。” “你小姨夫安排的?” “不是,是小姨的婆婆,当年小姨嫁过去时,她婆婆就不同意,说什么红颜祸水,一直就盯得小姨很紧,在她看来,长的好看的女人都不安分,不能宜家宜室,但那时候,小姨夫态度很坚决,谁也左右不了他,可现在……” “现在他变心了?” 宴暮夕复杂的道,“变心倒还没有,不过在他眼里,权势远大于爱情,我以前想错了,觉得他对小姨是真心的喜爱,现在看来,怕是多半也被小姨的容貌所迷,他并不了解小姨,娶她很可能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小姨当年可是男人们最想娶回家的女神。” 柳泊箫斟酌道,“只因为这些,你就插手他们的婚姻,会不会太草率了?” 宴暮夕叹道,“我是害怕,怕她重蹈我妈的覆辙。” 闻言,柳泊箫禁不住心里一缩,“暮夕……”然而喊了一声后,想要宽慰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她只得靠进他的怀里,用自己的双臂去温暖他。 宴暮夕回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小姨这些年变得太多了,她就像是江家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把美丽的一面供人欣赏,却不给她飞的自由,长此以往,她会如何呢?她以前敢爱敢恨,但现在,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她说她习惯了,其实是麻木了吧?” “我懂了,你想做就去做吧。” “嗯,不过小姨说让我再给她些时间。” 四更 围住找茬儿 俩人再次回到女生公寓时,柳泊箫不让宴暮夕上去了,新生们基本都报到完了,家长们也陆续离开,再带他回宿舍,显然不合适。 宴暮夕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见状,詹云熙劝道,“少爷,您要是真不放心,就别让少夫人住校了呗,您一句话的事儿,何必搞得自己这么七上八下的?” 宴暮夕嫌弃的瞥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脑子?你觉得我不愿意泊箫住校?” 詹云熙懵逼脸,“难道不是?” 您一个劲的挑毛病,历来时又这幅表情,长眼的都会看出你不愿意少夫人住校好么? 宴暮夕嗤了声,“当然不是。” “那您之前为什么……” “装的不行么?”宴暮夕毫无愧色,甚至脸上还有几分得意。 詹云熙嘴角抽了下,行,您开心就好,只是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脑子也不笨,转了几转,总算反应过来,“啊,我明白了,少夫人只有住校,才会从珑湖苑的那个家里搬出来,您想要的是这个结果对不对?嘿嘿,少爷您可真够贼的,少夫人住校了可方便你们约会了,想约到几点就几点,再也没长辈盯着时间了,对不对?” 宴暮夕但笑不语。 詹云熙凑近些,暧昧的道,“帝都大学好几处适合谈恋爱的地方,尤其是晚上,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对野鸳鸯,尤其是有处松树林,嘿嘿,欲火焚身的都喜欢往里钻。” 闻言,宴暮夕兴致勃勃的问,“为什么喜欢钻松树林?” 詹云熙吃吃的笑着道,“松树遮挡的严实啊,那片松树林不知道多少年了,四季常青,树冠一层层的铺展开就是道天然屏障,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瞧得见。” “果然是个好地方,那今晚就来钻一钻好了。” …… 柳泊箫不知道又被惦记上了,她回到宿舍时,庄静好正半躺在床上看书,见到她打了声招呼,便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柳泊箫想了想,也暂时放下攀谈的想法,去洗手间洗漱了下,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又回到床上躺下,睡是睡不着的,便拿出手机来刷新闻,还跟陆云峥聊了一会儿,说了说各自开学的事儿。 直到五点多,庄静好主动跟她说话,“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柳泊箫坐起来,拢了拢头发,露出个友好的笑,“好啊,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庄静好点点头,等柳泊箫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她穿的浅绿色棉麻裙子,眼眸闪了闪,“你很漂亮,气质也适合穿这样的衣服。” “谢谢。”柳泊箫问道,“等会儿要不我们把晚饭买回来吃吧?” “嗯?” “我从家带了几样腌制的小菜,配着吃很下饭。”柳泊箫边说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子,摆到茶几上,然后冲庄静好招手,“过来尝尝,是我外公的手艺。” 庄静好走过去,原本有几分冷漠疏离的脸在随意尝了一口后,破天荒的变得生动起来,镜片后的眼睛分明闪过一道光,亮的惊人。 “好吃吗?”柳泊箫问。 “相当好吃!”庄静好加重语气,“我可以每样都尝吗?” 柳泊箫含笑道,“当然可以啊!” 庄静好也不客气,把柳泊箫带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小菜都尝了个遍,最后指着那坛泡菜道,“最喜欢这个。” “夏天吃这个是很爽口,配白粥最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看她明明有些迫不及待却极力表现的镇定样子,柳泊箫忍着笑点点头,果然,美食是拉近关系的一大利器啊,性格再淡漠,也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 谁知,俩人拎着餐盒刚出了门,就被围住了。 四个女生,打扮的都十分贵气,也是,能住在这层楼上的,家里定不会简单了,所以,一个个的也都自带优越感,仿佛高人一等。 “你就是柳泊箫?”个子最高的一个女生问,她抱着手臂,姿态傲然。 柳泊箫看着她,神色淡淡,“我是,你有事吗?” 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打量她。 另一个卷发女生撇了撇嘴,咕哝道,“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网上传的也太不靠谱了,什么厨界女神,现在女神这俩字都烂大街了是不是?” 其他人哄笑起来,眼神充满恶意。 走廊上有不少人好奇的往这里看,却又都事不关己的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柳泊箫没被激怒,也没意外,她早就想到会有人找茬,来的倒是很快,这种通过冷嘲热讽来发泄她们羡慕嫉妒恨的,她根本看不进眼里,这都是些头脑简单的,真正有心计,是在暗处捅刀子。 所以,此刻她只需平静的无视就好,让她们的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没处使。 然而她的漠然,刺激到了她们,语气募然变得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瞧不上我们啊?你以为你是谁?能住在这里就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其他几人附和“就是,做人贵有自知之明,豪门名媛不是谁都能当的,有的人呐,再怎么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哎吆,丽娜,你误会人家了,人家当自己是灰姑娘呢,穿上水晶鞋就能跟王子跳舞了,呵呵……” 第三十九章 一更 抖威风 四个人越说越难听,倒是还知道自持身份没有骂脏话,但字字句句都那么尖酸刻薄,如过言语是刀子,她们想要的无非是看她被刺的遍体鳞伤。 庄静好看着柳泊箫平静的面容,心底闪过讶异,换成旁人面对这种事儿,要么被激怒、再狠狠还击,要么是胆小隐忍哭鼻子,可像她这样从容的,她倒是头回见,因为好奇,她保持了沉默,没立即遵守跟东方将白的约定去护她。 四人说的口干舌燥,却没等到预想中的反应,不由更加火大,“你什么意思?哑巴吗?还是觉得自己巴结上了宴大少就不屑跟我们说话了?” 柳泊箫想着已经在这几人身上浪费了好几分钟了,再纠缠下去都耽误吃饭了,这才开口,“我只是不愿跟无聊的人一般见识。” 闻言,那个高个子的女生顿时面色一变,“你说谁无聊呢?” 其他人纷纷咄咄逼人的跟着质问她。 柳泊箫勾唇一笑,“自然是你们,我跟你们认识吗?有冤有仇吗?你们就堵着我冷嘲热讽的说了这么久,这不是无聊是什么?” “你……” 柳泊箫不等她在开口,就又继续道,“还有,我申明一下,我从来没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至于豪门名媛,也没兴趣,灰姑娘那更是童话,我就是我,所以,以后不要用你们浅薄的认知来给我乱扣帽子,我喜欢清静,但不表示我就惧怕别人来招惹。” 这番话说得不见多凌厉,却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的。 庄静好想着,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人家就能轻松解围。 那个卷发的女生羞恼成怒,“威胁我们是不是?你以为你是宴大少的女朋友我们就会怕了?他现在宠着你,不过是图个新鲜,等他厌倦了,你连草都不如,你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肖想宴家主母位置的多得是,可没有一个好下场。” “是么?”柳泊箫忽然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你们其实也肖想宴家主母的位置?所以才看不惯我、把我堵在这里表达你们的羡慕嫉妒恨?” 心思被戳穿,几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庄静好这时淡漠的一阵见血,“她们是有这个幻想,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凭她们的家世背景根本就够不到宴家那样高的门槛,她们来围堵你,纯粹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也可以说,是自己得不到,就见不得别人好。” 这话比柳泊箫说的还犀利。 那四人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 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盯着庄静好,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编排我们?谁给你的胆子!” 庄静好冷笑,“黄岛庄家的独生女。” 几人眼眸闪了闪,黄岛庄家,她们都是听说过的,但是却也不会太当回事,毕竟这是在帝都,于是有人嘲弄道,“你在黄岛抖威风可以,可在这里,呵呵……” 庄静好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核桃,在手心里转了转,其他人还不明所以时,就见她五指并拢一攥,“啪!”,不见多用力,核桃壳就碎了、 那一声,听着格外清晰。 那四人瞬间瞪大了眼。 柳泊箫却觉得这个室友莫名有点帅啊。 “凭这个抖威风够吗?”庄静好慢条斯理的把核桃肉挑拣出来,碎成渣的壳则用纸巾包吧包吧,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一击命中。 那距离可不近。 任是谁都能看得出她手上有真功夫了。 那几个女生顿时有些下不来台,灰头土脸的要走不甘心,不走又担心,她们没想到,自己是来让对方难堪的,到头来,难堪的却成了自己。 “可以闪开了吗?”庄静好冷冷清清的问。 四人僵着身子没动,她们若是这一退,以后可就没什么脸面了。 见状,庄静好眯起眼,手痒痒了。 柳泊箫冲她摇摇头,然后拿出手机来,对着四人就要拍照,四人见状,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就遮挡起脸,“你要干什么?” 柳泊箫慢悠悠的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问问我的男朋友,你们都是何方神圣啊,为什么初次见面就堵着不让我去吃饭。” “你,你可真是……” “你是要宴大少给你撑腰吗?”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恃宠而骄、更瞧不起你吗?” 柳泊箫笑笑,一脸无辜,“他是我男朋友不是吗?男朋友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有些事可以自己扛,但我都大包大揽了,还要男朋友干什么?” 几人都堵的哑口无言,因为柳泊箫说的没错,为什么女人都想找个优秀的男人当男朋友,越厉害越好?除了满足虚荣心,更多还是能为自己撑腰,不管遇上什么事、对上什么人,他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显然,宴大少就有那样的能力。 她们谁家都招惹不起。 此刻,由不得她们不甘心,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毕竟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若是真让宴大少对自己家里出手,那凭着他商界神话的本事,她们家族绝无活路。 ------题外话------ 推荐江雪长歌爽宠文《王牌娇妻之美色撩人》 结婚当晚,她拿着结婚证信誓旦旦约法三章:床可以睡,人不可以。 结果,转头她就把人家给睡了…… 文在pk,女强男强,甜蜜互宠,联手虐渣,还有各种活动,丰厚奖励,支持一下吧! 二更 松树林见 那四人让出路来,之前的盛气凌人全转变成灰头土脸,不少看热闹的人至此,对柳泊箫便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原本还有些人觉得她会清高的自己去面对,谁知道,她居然很坦荡的扯出宴大少这杆大旗,毫不在乎别人背后会说她恃宠而骄,也不担心这样做会让宴大少看低她。 …… 俩人进了电梯后,庄静好欲言又止。 柳泊箫笑道,“刚才谢谢你了,还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庄静好也不矫情,“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 “喔?意外在什么地方?” “那几个女人故意选在走廊上找茬,就是要当众让你难堪羞辱你,换成旁人,肯定要觉得丢脸,要么愤怒,要么委屈,但你表现的很平静,像是丝毫不在意,我以为,你会翻脸立刻还击回去的。” 柳泊箫道,“我只对我认可的亲人朋友在意,他们的一言一行才能让我放在心上,除此外,其他不相干的人触动不了我分毫。” 闻言,庄静好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又转为淡漠,“那后面呢?为什么拦着不让我出手教训她们、而是把宴少搬出来?” 柳泊箫看向她,眼神明亮而坦荡,“因为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跟她们对上,虽然我知道你答应了将白哥什么,可并不想你做的太多。” 庄静好脸色变了变,“你知道了?” 柳泊箫点点头。 “东方少爷跟你说的吗?” “不是,是暮夕猜到的。” 庄静好自嘲的勾起唇角,“也对,有什么事儿能瞒过他呢,我们住在一个宿舍,他肯定把我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俩人跨出电梯,并肩往食堂走。 柳泊箫道,“如果触犯了你的隐私,抱歉,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庄静好摇摇头,“无所谓,反正我家的那些破事也从来不是秘密,况且,从我跟东方少爷达成交易开始,我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所以,你不用对我说抱歉,也无需觉得连累了我什么,因为我从东方少爷那儿会获取相应的回报,你我之间没有相欠。” “你平时说话……就这么直白吗?”柳泊箫好奇的问。 庄静好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伤到了你,抱歉,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柳泊箫失笑,“我没有被伤到,我有个好朋友,性子也很耿直,为此没少得罪人,可真正了解她的人是不会生气的,比起口蜜腹剑、虚与委蛇,活的真实才是最不容易的,希望你将来也能保持。” 庄静好眸光一动,看向她,“你不介意?” 柳泊箫笑笑,“真实,虽然有时候显得很残酷,甚至丑陋,但比起粉饰太平的假象,我还是喜欢面对真实。” 庄静好默了下,忽然说了句,“我好像知道宴少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嗯?” “你的确与众不同。”让她已经对这个残酷的世界麻木厌倦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而宴少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天之骄子喜欢她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吧。 柳泊箫眨眨眼,“谢谢,希望我们这四年相处愉快,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柳泊箫,二十岁,家在紫城,只有外公和母亲,他们都是厨师。” 庄静好神色有些震动,不由停住了脚,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缓缓握住,“我叫庄静好,黄岛人,父母都在,但父亲那个角色形同虚设,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很有钱,但那些钱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 闻言,柳泊箫越发觉得她哥给她找的这个室友很不错了,对未来的生活,她也生出更多的期待来。 …… 俩人去食堂排队打回饭菜来,一路上就再没有人不知趣的上来找茬了,不过远处的指指点点倒是没断过,庄静好面无表情,柳泊箫更不在意。 回到宿舍,俩人坐在沙发上吃了饭,庄静好寡言,但这次难得追着她聊了好几句,当然话题都是围绕着吃的,一顿饭吃下来,俩人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七点多时,宴暮夕给她打电话,说是要过来。 “有事儿吗?”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 “嗯,有事儿。”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我在学校的松树林等你。” “……有事儿你在电话里说呗。”还去什么松树林,一听就不怀好意,当她是无知少女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是很严肃的事儿。” 柳泊箫会信他才有鬼了,“那改天见面再说也行,今晚我想早点睡儿。” “是关于你外公老家那些亲戚的事儿,他们来帝都了。” 听到这话,柳泊箫不由正了神色,“你是说外公在南城的侄子吗?” “嗯,还有他妻子和女儿,现在都在归去来兮。” “什么?他们找去那儿做什么?” “想知道具体详情吗?那就八点在松树林见面吧。” “……” 那边挂了电话,柳泊箫好气又是好笑,其实想知道的话,直接给外公打电话就行,但她猜着外公恐怕会报喜不报忧,只得放弃了。 “静好,我出去一下,你晚上一般什么时候睡?” “十一点左右。” “好,在那之前,我肯定回来。” “要我送你去吗?”庄静好知道她要去约会,但想到自己跟东方将白的交易,还是问了声。 “谢谢,我自己去就行,下午你露了那一手,估计短时间没不会再有人找茬了。” “那有事给我打电话。”俩人已经交换了手机号。 “好……” 三更 也想在帝都开店 俩人打电话的时候,归去来兮的三楼休息室里,气氛正尴尬着,按说是至亲,相见应该是欢喜激动的,但隔着二十年,柳苏源看到已经生了白发的侄子和发福的侄媳妇儿,却除了陌生惊诧,生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他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找上门。 店里已经不忙了,把女儿留在厨房,他陪着三人说话,但除了最开始的相认寒暄外,坐下后,却心头茫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别人有话说,还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 “二叔,没想到咱们一家还能在帝都遇上,呵呵呵……”说话的女人是苏茂恒的媳妇张凤英,今年四十七,化的妆有些浓,头发烫成卷,穿着身品牌的套裙,一脸精明相,说话时,眼神闪烁,不停的打量着,却偏又要营造出亲切热情的劲儿。 柳苏源只觉得别扭,印象中,这个侄媳妇儿很泼辣厉害,侄子在家里根本没什么地位,对他这个二叔,也只是面上的客气而已,现在做出这幅样子,他实在不习惯,敷衍的点点头,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张凤英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说来也是巧,茜雪不是考上帝都电影学院了吗,我跟茂恒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就买了票送她,到帝都后才听说,这儿新开了一家饭店,挺有名的,呵呵呵,叫什么归去来兮,光听这名字,我们还真是想不到是二叔您开的,又打听了下,听说这儿的大厨姓苏,曾经在宴家工作过,网上还有开业时您剪彩的照片,我们才确定了,您说,咱们这都是一家人,知道您在这里,能不来看您?” 柳苏源干巴巴的笑笑,没接话,给三人倒上茶,把被子往他们跟前推了推,“喝茶吧。” 张凤英看着那杯子,眼睛就有些发亮,这杯子肯定不便宜吧?他们果然赚了大钱、闷声发财了,她暗暗捅了下自己的男人,示意他说话。 苏茂恒本来低头抽烟,接到暗示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二叔,您之前不是在紫城吗?怎么想着来帝都发展了?” 柳苏源轻描淡写的道,“你堂妹的女儿来这里上大学,母女俩舍不得分开,反正是开店,在哪儿都是一样干,索性就搬过来了。” 闻言,苏茂恒下意识的问,“堂妹的女儿?也来帝都上大学?” “是啊,在帝都大学。” 苏茂恒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堂妹今年才四十岁吧?”怎么有个那么大的女儿? 柳苏源平静的道,“是收养的,你堂妹还没结婚。” 苏茂恒愣住。 看他那傻样儿,张凤英就暗暗恼火,她接过话去继续问,“哎吆,妹妹怎么不找个人结婚呢?” “没遇上合适的。” “那收养孩子……” “是我让她收养的,不结婚就不能有个孩子了?” 柳苏源对他们刨根究底的态度弄的有些心烦,说话便不客气了些。 但这话听在两口子的耳朵里,显然是另一种解读,他们觉得柳苏源不高兴是因为在遮掩什么,柳絮不结婚肯定有什么问题啊,至于收养的这个孩子,八成是亲生的吧,只是借着收养来掩盖未婚生子的丑闻,俩人自诩真相,对柳絮就有些鄙视,肯定是给哪个有钱的男人当小三了,不过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刚才二叔说堂妹的女儿在帝都大学读书?哎吆,帝都大学啊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外甥女真是出息啊,呵呵呵,茜雪,听到没有,以后你在帝都有伴了。”张凤英冲着女儿使眼色。 话题落到自己身上,苏茜雪得体的一笑,“二爷爷,姑姑的女儿今年多大了?我是该喊表姐还是表妹啊?” “泊箫今年二十。” “喔,那就是表姐了。”苏茜雪喊得很自然,“表姐的手机号是多少啊,我有空了去找表姐玩儿。” 闻言,柳苏源转头看向她,他离开南城时,苏茜雪还没出生,对她自然是没任何印象,十九岁的姑娘,打扮的略有些成熟,长的跟侄子、侄媳妇都不像,倒是更好看点,但那双眼睛让他莫名的不喜,看着笑意盈盈的,却充满算计,但既然她问了,他也没法装傻,只得说了。 苏茜雪存在手机里后,便不再说话。 张凤英接着聊,“二叔,您开这家店花了不少钱吧?” 柳苏源也不傻,听到这里,心里起了防备,于是含糊道,“还行吧,存了这么多年的钱都扔进来了,在帝都,哪哪儿都贵。” 张凤英深有感触,点头道,“是啊,我们问了几个地方,就一层楼,百十个平方,光租金每月就是五万呐,跟抢钱一样,像您这地方,三层楼不说,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古城里,每个月还不得几十万?” 柳苏源敷衍的点点头,“差不多吧。” “那能挣出来吗?” “还凑合。” 两口子对看一眼,张凤英脸上堆满笑道,“二叔,我们也打算在帝都开店了,您是长辈,到时候您可别藏私、可得传授我们一点经验呐。” “什么?”柳苏源怔住,“你们要在帝都开店?那南城的鱼馆呢?” 张凤英说的很轻巧,“转出去了呗。” 柳苏源瞬间变了脸色。 四更 心寒 “你说什么?”柳苏源拔高了声音。 苏茂恒心虚的重复了一遍,“转出去了,二叔。” 柳苏源胸口起伏,显然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转出去?那是你爸留给你的啊,你怎么能转给别人?那是祖业,传下来的祖业!” 苏茂恒低着头,嘟囔道,“算不上是祖业吧?就是一鱼馆……” 柳苏源瞪着他,他渐渐头皮发紧,说不下去了。 张凤英可不害怕,自家的店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也管不着,“二叔,是这样的,鱼馆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要是不转手,可就赔自己手里了,再说南城那小地方,总共就那么些人,根本没啥发展前途,您看您,以前在紫城做的不也好好的,可来帝都后,是不是更上层楼了?我和茂恒当然也不想留在那小地方浑浑噩噩一辈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还有儿女不是?” 柳苏源不说话,心口闷的厉害。 张凤英心里冷笑一声,继续道,“二叔,我们也是为了苏家好啊,想当初,咱们苏家也是有名有号的,不能到了茂恒这一辈上就守着家小鱼馆度日吧?难道您不想再重振苏家的辉煌?” 苏茂恒附和,一脸向往,“是啊,二叔,我们就是想把苏家做大,给祖宗争脸,您看东方家,同样都是御厨后人,人家都做到全国去了,我们还留在南城那旮旯角,这也太寒酸了吧。” 柳苏源听的渐渐脊背发寒,他看着眼前的俩人,想狠狠骂几句,张张嘴,到底又忍了下去,他虽顶着二叔的名义,实际上,间隔了这么多年,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他忽觉疲惫,问道,“转让了多少钱?” 张凤英抢过话去道,“没多少,那地方太偏,面积也不大,装修更是早就过时了,也就十几万吧。” “十几万?”柳苏源一时间说不出的悲凉,十几万就把传了几代的祖业给丢了,那是他父亲开的店,原本店里除了鱼,也做其他菜的,生意一直很好,但那时候世道乱,父亲就没有扩张的意思,传到他大哥的手上时,大哥也没想着发展,后来,就到了这个侄子手里,这侄子在做菜一事上没有天分不说,还吃不得苦,大哥就让他专攻做鱼,这才勉强保住了苏家的手艺,谁想到,连这个也没了。 “二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等我们在帝都开起新店来,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咱苏家的本事,到时候您老脸上也有光不是?” 柳苏源岂会被这几句漂亮话糊弄过去,他想到什么,急声问道,“做鱼的秘方没有转让出去吧?” “当然没有,那个怎么能转呢,祖宗的规矩我们都记着呢。”张凤英说的义正言辞。 可柳苏源却从侄子的脸上看到了心虚,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声音发沉,“真的没有吗?” “没有,绝对没有!” 对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柳苏源已经不信了,他盯着俩人问,忽然问,“你们认识箫笛吗?” “啊,箫笛是谁?”苏茂恒一脸懵。 张凤英眼神闪了闪,“不认识啊,二叔,怎么问起他来?” 柳苏源转头看向苏茜雪,“茜雪认识吗?” 苏茜雪没法假装不知道,换成以前可以,但现在箫笛的名字在网上传的很火,又有照片在,她知道瞒不过去,“认识,不过,那时候,他不叫箫笛,叫箫国彦。” 听到这话,张凤英暗暗瞪了女儿一眼,谁叫她说实话的? 苏茂恒就是惊讶了,“什么?萧国彦?他不是联系不上了吗?” 柳苏源冷声道,“他来帝都了,化名叫箫笛,在一家鱼馆的后厨上班,主打拿手菜就是酸菜鱼,前些时候,还参加了厨艺争霸赛,凭着做鱼的手艺,进了决赛,最后跟一家剧组签约,成了艺人。” “什么?”苏茂恒听傻了。 张凤英却道,“哎吆,没想到他还有这造化呢,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呵呵,他去我们鱼馆吃过几回,原来他也会做鱼呐,可真巧。” 柳苏源沉痛的道,“不是巧,他那手艺是跟你们学的。” “不可能、”张凤英立刻否认,“他从来没去过后厨,也没跟茂恒打听过,他怎么学的?” “对,对,他没有……”苏茂恒恍恍惚惚的附和着。 柳苏源又问苏茜雪,“你说呢?” 苏茜雪这会儿也得咬牙否认了,不然,她可担不起泄密的责任,也丢不起那个脸,“二爷爷,我们跟萧国彦只能算的上是认识,并没多少交情在,他根本没机会偷学爸的手艺,您尽管放心就是。” 柳苏源已经不想再听他们的狡辩了,摆摆手,“算了,有没有的也都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 三人端起杯子来喝茶,都装自己是无辜的。 “你们一家都来了?不是还有俩孩子?”柳苏源不想再说那事儿,于是转了话题问,心里则琢磨着他们来的真正用意,认亲叙旧都是明面上的,实际目的估计是为了借钱吧? 闻言,张凤英就笑着道,“一家可不都来了,卓晟陪女朋友逛街去了,茜云也非要跟着,明天他们再来看您。” 柳苏源听的直皱眉,这时柳絮忙完进来了。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五更 打秋风来了 柳絮一进门,气氛就变了变,苏茂恒看的眼睛都不会动了,直到张凤英狠狠踩他一脚,他才骤然惊醒,结巴着道,“这,这是,堂妹?” 柳絮浅浅的勾了下唇角,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大哥,大嫂。” “哎,哎……”苏茂恒有些恍惚的应着,看着柳絮那张脸,只觉得匪夷所思,他并不知道柳絮毁容的事儿,他只是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人家怎么都没变老,还像是更好看了。 对于女人来说,除了匪夷所思,更多的还是酸溜溜的嫉妒,张凤英盯着柳絮,心里的不得劲儿就甭提了,但脸上看不出分毫,笑得还额外亲昵,“妹妹,咱们可是有些年头不见了,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这都是怎么保养的啊,看看这皮肤,细白细白的……” 她说着讨好的话,又催着苏茜雪喊人,“茜雪,这是你苏柳姑姑,你还没见过呢,长的好看吧?呵呵呵,你苏柳姑姑当年也是在帝都读的大学。” 闻言,柳苏源担忧的看了女儿一眼。 柳絮脸色未变。 苏茜雪礼貌的站起来,喊了声,“姑姑好。” 柳絮点点头,应了声,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对柳苏源道,“爸,林经理找您有事儿。” 柳苏源心里一动,“可是这儿……” “我来替您招待大哥、大嫂,您去看看吧。” 柳苏源做出迟疑的样子。 张凤英最会看眉眼高低,见状,给自己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笑着道,“二叔,您去忙吧,我们这就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苏茂恒虽心里有疑问,但听媳妇儿的话惯了,便也附和道,“是啊,二叔,您去忙吧,以后咱们都住在帝都,想见面方便的很,还有开店的事儿,少不得要常来麻烦您。” 柳苏源勉强笑了笑,“好,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柳儿,你替我送送。” “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柳絮还是坚持把他们三人送出了大门,看着他们走远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又回了三楼,柳苏源还在休息室,脸色不太好看。 “爸,我觉得他们找上门来没安好心。”柳絮也不拐弯抹角,冷嘲道,“二十年不联系,却突然冒出来,八成是惦记上咱们了,要打秋风呢。” 柳苏源长叹了声,“他们把鱼馆转让了,打算来帝都重新开店,口气说的很大,想重振苏家的辉煌,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闻言,柳絮讥笑道,“还有这野心呢?就凭他们?简直笑掉大牙!俩人要是有那本事,当初大伯也不会只教他们做鱼,在南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得了,还敢来帝都折腾,他们拿什么当资本?别说跟您借,爸,不准答应啊,我敢肯定,只要您心软借一回,以后准让他们缠上。” 柳苏源语气沉重的道,“我猜,他们手里应该有不少钱,你嫂子说,只转让了十几万,可我觉得,远不止这个数儿,不然他们哪有底气来帝都?八成,他们把做鱼的秘方也给卖了。” “什么?”柳絮一股火气窜上来,“他们怎么敢!那是苏家安身立命的东西,他们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幸亏,你堂哥只会做鱼啊,唉,不然,苏家的祖宗都得被他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我对不起你大伯啊,我要是没离开南城,一直盯着他,说不定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爸,您自责什么啊?当初那家店爷爷非要传给长子,您这才离开南城去外面打拼,现在没了,那也是他们造的孽,管您什么事儿?” “话不能这么说啊,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祖业没了,我也跟着没脸。” “咱们有归去来兮,他们今天要是不找上门,我都几乎要忘了还有这家亲戚了。” “柳儿……” “爸,别嫌我说的难听,您拿他当侄子侄媳,但他们呢?真要有那份心,咱们在紫城时怎么不找去?还不是从网上看到咱家的店有点名堂了,能跟着沾光了,这才想巴结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这种势力的亲戚,我可不想结。” 柳苏源没说话。 柳絮想了想,意有所指的道,“爸,就算您抹不开面子,您也得替泊箫想想,他们肯定知道泊箫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我猜,他们很大程度上就是奔着这个来的,真要给他们机会开了口,求这求那的,咱们吃点亏也就算了,但宴少那边呢?岂不是让人看低咱家泊箫?” 闻言,柳苏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你说的对,若是麻烦咱们,看在亲戚的粉上,帮一把也就算了,但不能给少爷添乱,跟泊箫提个醒,若是那家人去找她,让她避着点好了。” 柳絮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柳泊箫手机响起时,都已经跟宴暮夕在松树林里亲了两个来回了,八点多,天已经黑了,俩人坐在一棵松树下,树冠像撑开的大伞,把俩人遮挡起来,搞什么小动作都不担心被发现,还特别有情调。 为了舒服,地上铺着垫子,此刻,宴暮夕仰躺在上面,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周围很暗,只远处有些朦胧的灯光,但他的眼睛比星星还亮,灼灼的盯着柳泊箫。 柳泊箫被他盯得发慌,刚才俩人亲着亲着就情动了,她还好,他却有点疯狂,裙子都给她撩上去了,吓得她差点没尖叫,还好他还有几分理智在,加上手机响了,她才从他的魔爪里逃脱。 “喂,妈?” “泊箫啊,在哪儿呢?” 柳泊箫看了看四周,“那个,在宿舍呢。” 宴暮夕无声的勾唇一笑,魅惑丛生。 柳絮不疑有他,“住宿舍还习惯吗?” “挺好的,室友很安静,跟我脾性也相投,晚饭我们俩一起吃的,她直夸外公的厨艺好呢。”柳泊箫自然是捡着好的说。 柳泊箫听的欣慰,笑道,“那就好,有空带你室友来咱家店里玩儿。” “好……”柳泊箫应了后,问道,“妈,您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是有点事儿,那个南城老家那边来亲戚了,你得喊声舅舅,他们也是送女儿来帝都上大学,报的学校好像跟明澜是同一个,这事儿你听说过吗?” “嗯,知道一点,他们去店里找你们了?” “对啊,刚送走,你外公让我提醒你一下,如果他们去学校找你,你能避就避一下。” “啊?为什么?” “二十年不联系,现在突然找上门,怕是别有用心,所以还是躲着点好。” “嗯,我明白了,妈,您不用担心,这种事儿我能处理好。”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柳泊箫看着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怎么办?你帮我招来了一门亲戚。”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不止是冲这个,还有你外公的厨艺。” 闻言,柳泊箫脸色一变,“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想让外公把厨艺传给他们?” 宴暮夕点头,“我让人打听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把南城的鱼馆给转让出去了,甚至连做鱼的秘方都卖了,得了一笔钱,这么破釜沉舟,自然是奔着来帝都大展拳脚,想要大展拳脚,资本是什么?当然是一手好厨艺,只凭做鱼,怕是还不够。” “可是外公说过,我这个没见面的堂舅天资很差,要是能学会,早就学了,也不至于守着做鱼的本事偏安一隅。” “他是没机会了,但他还有儿子。” 听到这里,柳泊箫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是了,堂舅还有儿子,那是正儿八经的苏家人,是外公的亲侄孙,最有资格继承苏家的厨艺,他要是张嘴,外公能拒绝吗?以前,她想的是,自己将来找个上门女婿,为苏家传承这门手艺,后来遇上宴暮夕,这想法就只能变了,变成盼着母亲能找到幸福、再收养个男孩儿,同样可以传承,但现在,忽然冒出那一家人来,怕是计划又得变了。 宴暮夕见她不语,伸手拉了一把,让她躺回自己的怀里,“别想太多,那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无非就是想来沾些便宜,这种人好打发的很。” 柳泊箫看着他,蹙眉提醒,“你不准插手。” “为什么?” “知道我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提醒我避开吗?就是怕连累上你,总之你别管就是,外公应该有决定了,我们只需尊重他的决定就好。” “可以,不过如果他们做的太过分,泊箫,我怕是会忍不住出手,我对穷亲戚没什么偏见,但我讨厌那些像水蛭一样吸附过来的人,要是顾及情分不翻脸,他们能把你的血吸干。” “我明白,他们要是敢这么对外公,我也不会容忍。” 第四十章 一更 我很护短 俩人腻歪到快十点,宴暮夕才恋恋不舍的把柳泊箫送到公寓楼下,一直目送她进了电梯再也看不见,都不舍得离开,站在那儿,像一块望妻石。 詹云熙受不了的咕哝一句“这狗粮真是甜的快齁死了”,又不是见不着,就一晚上而已啊,至于搞得像是生死离别似的?他这单身狗简直快没活路了。 邱冰看到这一幕,脑海里蹦出个成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少爷这是要当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啊,以前行事要多果敢就多果敢,但现在,那双睿智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再俾睨天下、指点江山,也不是谈笑间就灰飞烟灭的霸气傲然,而是蜜。 他还没感慨完,就打脸了。 一瞬间,他就感觉到少爷的气场变了,从情意绵绵到一身冷寒,痴汉脸和冷漠脸自由切换,毫不违和,眼底流淌的也不在是蜜,而是冷箭。 邱冰刹那的惊异后,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俩人,顿时秒懂,是东方曦和秦明月,表姐妹俩挽着胳膊,似在说笑着什么,看到他们后,表情变了变。 秦明月脸上的笑意僵住。 而东方曦却是惊喜,三两步走过来,俏生生的喊了声,“暮夕哥哥。” 宴暮夕没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着他常去东方家的关系,所以,东方靖的这俩女儿他都认识,只是印象里,这个东方曦就是个被宠的有点任性的小公主,跟宴怡宝还不同,宴怡宝在外面玩的疯,只管享乐,不太在意名声,且嚣张跋扈,跟个小太妹似的,但东方曦就爱惜羽毛了,人前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儿,嘴巴也甜,很会讨好长辈,他以前还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谁知,原来也是个演技派。 他已经让人查过了,下午堵着泊箫想要羞辱她的那四个女生,就是受了东方曦的挑唆,但他忍着没出手,因为他答应了泊箫,不随便干涉她的生活,可敲打几句总行吧? “暮夕哥哥,你怎么了?”东方曦眨巴着眼,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她很会利用这个优势,看着人时,眼神特别纯真无辜。 宴暮夕没理会她的话,而是问道,“你俩也住在这儿?” 东方曦笑吟吟的道,“是啊,在顶楼,我跟明月姐住一个房间。” 被点到名字了,秦明月不得不开口打招呼,她跟宴暮夕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平时更是没什么交情往来,所以很客气的喊了声“宴少”。 宴暮夕淡淡的瞥她一眼,还没说话,就叫秦明月心头开始发慌,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却在听到他声音时,所有的伪装都被攻破。 “秦小姐,你是不是把你爷爷的话都抛掷脑后了?” 秦明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我……” 宴暮夕冷笑,“看来,你对你爷爷的决定很有异议啊,秦家的女儿就是比儿子有出息,一代代的都让人刮目相看。”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从秦明月的头上浇下来,她忍不住打了颤,嘴唇哆嗦着想要解释,“我只是,只是想照顾下小曦……” “你确定是照顾?”他以前也小瞧了这个秦明月,跟秦观潮的淡漠相反,秦明月很阳光热情,还乐于助人,所以人缘很好,谁想,也是个有心机的。 不过东方曦的心机,显然比东方曦更胜一筹,哪怕此刻被宴暮夕洞若观火的眼神给逼的无从遁形,她都咬紧了牙,抵死不认,“当然,当然是。” 宴暮夕嘲弄的哼了声,他不屑欺负俩小女生,但谁叫她们不识相非要找自己媳妇儿的麻烦呢,“你们是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我不插手,不是什么怜香惜玉,更不是顾忌谁家的脸面,不过是答应了泊箫,但是,你们别触及我的底线,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顷刻间就冷厉如刀的眼神足以道尽了一切。 秦明月低下头,身子不受控制的抖。 东方曦倒是没有,她大大的眼睛里涌上水光,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能打动人心,“暮夕哥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清楚?” “是,我不清楚。” 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宴暮夕冷笑了声,念出四个名字来,正是下午找柳泊箫麻烦的那四人,一字不差,“别说,你不认识她们。” 东方曦仿佛受了莫得的委屈,咬着唇,哽咽道,“我认识,但那又能说明什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我认识她们很奇怪吗?” “这么说,不是你挑唆她们去羞辱泊箫的了?”宴暮夕讥诮的问。 “当然不是。”东方曦不见丝毫心虚,说的斩钉截铁,“我为什么要挑唆她们去做那种事?是她们自己看不惯柳泊箫,跟我没关系,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她们来跟你当面对质。” “不必。” 听到这俩字,东方曦瞬间涌上激动,“暮夕哥哥,你相信我了?” 宴暮夕勾起嘲弄的唇角,“不是。” 东方曦变了脸色,“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喊她们来对质?” “因为没必要。”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管她们说什么,也不管你狡辩的再清白,在我这儿,早就给你定罪了,我很护短,尤其是对泊箫,但凡想要欺负她的人,甭管证据确凿不确凿,我都宁可错杀一千,绝不会放过一个。” 东方曦身子晃了晃,脸上的血色尽失。 宴暮夕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二更 不会放过她 直到宴暮夕走出去七八米远,东方曦忽然厉声问,“暮夕哥哥,你就真那么喜欢她?” 宴暮夕驻足,转过身来。 东方曦蹭蹭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仰着小脸再次问,“你真的喜欢她?” 宴暮夕道,“喜欢太浅,是爱。” 闻言,东方曦如遭雷击一般,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爱?你说你爱她?” “难道不行么?” “当然不行!”东方曦眼圈发红,字字凄切的问,“那我姐呢?我姐等了你多少年?你说你爱柳泊箫,那把我姐的感情置于何地?” 宴暮夕凉薄的道,“喜欢我的女人躲如过江之鲫,难道都要我负责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姐姐不是那些贪恋你权势的女人,她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 “我对你姐无心,为什么要感受到她的情意?”宴暮夕一句比一句冷酷无情。 东方曦哭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姐?柳泊箫有什么?她凭什么让你喜欢?” 宴暮夕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见状,就没耐心了,转身就走,东方曦却猛地冲到他前面,伸手拦住,一张俏脸梨花带雨,很是动人,“暮夕哥哥,你冷落我姐姐,其实不是因为柳泊箫,是因为,因为我爸妈做的那些事对不对?你觉得他们太卑鄙太狠毒了对吗?” 宴暮夕没说话。 东方曦咬着唇,继续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早就过去了,暮夕哥哥,也许你查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也许是被他们一家骗了……” 宴暮夕淡漠的道,“你父母都承认了。” 闻言,东方曦睫毛颤了颤,强撑着道,“就算他们认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们那么做,自然是有缘由的,为什么你只看到我父母做下的恶,没有看到他们受的伤害?我妈这些年做了多少善事,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难道仅仅因为那一件,就把她的善良全部抹杀吗?因为柳絮是弱者,所以你们就都站到她的一边,可事实上呢?她就没有错?她就是无辜的?暮夕哥哥,我以为你该是最痛恨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的,可你为什么偏偏原谅她?就因为她是柳泊箫的妈?” 宴暮夕冷笑起来,“东方曦,你的三观需要重塑一下。” 他都懒得跟她再理论。 “暮夕哥哥,你……” 宴暮夕打断,“以后别再这么喊我,我们之间并不熟,况且,我们还应当算的上是仇人,毕竟你爸妈能有今天,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说完这句,宴暮夕绕过她、漠然离开。 东方曦没再拦,也没再喊,她攥紧拳头,胸腔里气血翻滚,却找不到发泄口。 秦明月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小曦?” 东方曦霍然看向她,眼神骇人,一字一字道,“我不甘心,我不会认输的,柳泊箫算什么东西,居然因为她,我家变成现在这样,我绝不会放过她。” 秦明月心头猛跳,颤声提醒,“小曦,你可别再胡来了,刚才宴少的话你都忘了吗?你要是敢对付柳泊箫,他肯定会出手的。” “出手?那又怎样?难不成他还敢弄死我?” “小曦……” “够了!”东方曦厉喝一声,“你不敢,但别拦着我。”抛下这句,也不管她,自顾自跑了。 秦明月看着她跑远的身影,脸上的担忧急切渐渐褪去,露出一抹意味莫名的笑。 …… 翌日,柳泊箫睡到六点半闹钟响了才起,一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还懵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由失笑,现在的她,是大学生了呢。 对面的床上是空的,收拾的很板正,黑白色格子的床单被罩,是庄静好的调调,中间的柜子上压着一张纸条,柳泊箫拿起来看了眼,笔锋很犀利,不知道的会以为是男生写的,“我出去跑步了,会顺路把早饭打回来。” 难怪昨晚睡觉前会问自己早上想吃什么,柳泊箫对她的认知又多了一层,她心思其实很细腻,不了解的则会被她冷漠的表情给骗过去。 洗漱后,柳泊箫又打扫了遍房间,庄静好回来了,穿着一身运动装,手里拎着早餐,额头上一层薄汗,不过气息很稳,见到她,把早餐递给她,“我去冲澡。” “好……” 五分钟后,庄静好从洗手间出来,柳泊箫在沙发上等着她,茶几上除了早餐,还有好几道小菜,为了吃着方便,她从家带了碟子。 这样一布置,就显得很温馨。 庄静好不会说什么感性的话,但用动作表现出来了,她吃的很多,一荤一素俩包子,再加一个白水鸡蛋,还有一大碗白米粥,桌面上的小菜也大多进了她的肚子。 她吃饭时一般不说话,显得很投入,柳泊箫等她吃完,玩笑道,“你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啊?” 庄静好帮着收拾碗筷,回应了句,“我运动量大,体重从来没超过九十五斤。” 闻言,柳泊箫难得升起几分羡慕,“我比你胖了十斤。” 庄静好看她一眼,“你这样的体重刚刚好,我其实偏瘦,男人还是喜欢身上有点肉肉的女生,抱起来舒服,尤其是胸部,你是c罩杯呗,正是男人最喜欢的尺寸。” 柳泊箫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被口水呛了下,咳嗽起来。 庄静好白皙冷淡的脸上几不可见的勾起个很浅的笑。 三更 被孤立 帝都大学院系众多,且每一个都走在全国前列,师资力量雄厚,能来这儿学习,无异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柳泊箫从前就很向往,如今身处其中,更是珍惜。 她和庄静好报的都是酒店管理专业,这个专业在帝都大学显得有点冷门,不是高精尖,所以开设的班级不多,俩人分在一块儿,上课倒是方便了。 她们系所在的教学楼是新建的,很是气派,教室则是礼堂式的,能容纳一百多人听课,昨天就进了班级群,群里六十多个人,辅导员叫孟焦,三十岁,据说还单身。 昨晚的群里很热闹,但是柳泊箫跟宴暮夕在松树林里约会,所以并没参与,她只在后来看了下课程表,大体规划了一下未来半年的时间安排。 除了学习,她周末还想去店里帮忙,还要创业,嗯,还有谈恋爱,这么想想,时间真不够用啊。 …… 上课没有固定的座位,都是随便占,柳泊箫和庄静好领了新书,找到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新生,聚在一块儿有说不完的话题。 但她们俩一进去,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几乎所有的视线都冲着俩人射过来,准确的说,是盯着柳泊箫看,柳泊箫不止在网上火了,现如今在学校里也是个名人。 原因无他,她身边的人是宴暮夕。 冠着宴暮夕女友这个名号,足以让她备受关注,所以此刻,众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惊艳的,复杂的,羡慕的,不屑的…… 要是心理素质弱一点的,怕是会落荒而逃。 柳泊箫却是从容不迫,也或者说是视若无睹,她看了眼庄静好,对方面无表情,似乎比她还镇定,如入无人之境,她不由勾起唇角。 俩人见前排空着几个位子,便直接走过去坐下了。 然后,俩人就成了个孤岛,后面再来的人都心照不宣的错开了几把椅子。 这画面,想不惹眼都难。 “看来,你的威慑力很强大。”庄静好没什么情绪的道。 柳泊箫笑笑,“连累你跟着我一起成为被‘关爱’人群了。” 庄静好问,“你不生气?” 柳泊箫摇头,“没什么可气的,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倒是你,你要不要考虑也离得我远一点?” “不,我很喜欢现在的安排,不用人挤人,连空气都通畅了不少。”庄静好一本正经的说完,又补充一句,“之前,我还怕以你的人气会吸引很多人来围观,那才是最糟心的。” 柳泊箫失笑,“那现在是如你所愿了?” “正是,想必你也是喜欢的。” “没错。” 她来这儿,最大的用意就是学习,至于交朋友、发展人脉,不过都是锦上添花,对方以为这么做,会让她难堪,却不知,能不被打扰,求之不得。 一堂课,整个教室,认真听讲的大概也就柳泊箫和庄静好了,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开了小差,没办法,实在是眼睛稍一不留神,就会瞄到最前排的那个背影,然后心思就跑了。 相邻的人之间还有的在窃窃私语。 “原来她就是柳泊箫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是啊,长的比明星还漂亮,难怪宴大少会看上她。” “听说宴大少看上她,可不是因为长相,毕竟抡起长相,谁有宴大少长的美?” “那不然呢?” “是厨艺,宴大少可是号称吃货界的大魔王,而这个柳泊箫厨艺据说非常厉害,正好投其所好,被他青睐,再正常不过。” “没错,肯定是这样,柳泊箫前段时间不是得了厨艺争霸赛的冠军嘛,手艺定不会差了,哎呀,都说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得先征服他的胃,承不欺我啊。” “嗤,我看不尽然。” “什么意思?” “你们觉得依宴大少那样的家世会找个家世这么平凡的女朋友?别说奔着结婚去了,就是随便玩玩,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少爷们也是讲究眼光和品味的,女人档次太低,会掉价。” “所以呢?” “我觉得八成是炒作。” “炒作?” “对啊,柳泊箫这样的人有机会能在宴大少面前露脸,还不得使劲扒着不放啊,制造点暧昧,再简单不过,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你看她现在的人气,跟一线女星不相上下,还有她家开的店,呵呵,据说光排队都得等一个月,就问你们服不服?” “服,大写的服,但网上吃过的食客都说,她家店里的饭菜是真的好吃,比东方食府还胜一筹呢,她外公也是御厨的传人。” “呵呵,那是噱头,一家才开了个数月的小店能跟东方食府比?简直笑话,这家人,没个简单的,不过这也算是本事了。” “这话说得对,这个柳泊箫的确有本事,你们看过厨艺争霸赛的视频吧?我去,比赛时,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给她捧场啊,男神榜上就占了一多半,宴大少,东方少爷,墨爷,楚少,还有何逸川和秦医生,哪个拎出来都能帅一脸血,却都被她一网打尽了,你说气不气人吧。” “那都是谣传吧。” “我看不像,最起码宴大少和东方少爷是真的,毕竟,俩人都在网上对她公开表白示爱了,这还能有假?至于其他人,八成是假的。” “是假的也可怕,因为那些人居然没一个站出来辩解的,这是要被她团灭的节奏啊。” 四更 想当博士后 这些话,柳泊箫自然是听不到的,下课后,同学之间都相互攀谈着在拉近关系,但没人往她俩跟前凑,俩人也乐的耳边清静。 但第二堂课时,这一状况改变了。 有人坐在了她旁边。 不是旁人,是帝都人人都畏惧的封墨。 封墨来时,已经快上课了,教室里坐满了人,柳泊箫所在的地方还空着几把椅子就显得异常注目,他一进门,比平地响起个旱天雷还震撼。 鸦雀无声里,是大气都不敢喘的惊疑不定,众人的脑子里冒着同一个念头,这位爷怎么来了?他们中间谁得罪黑道大佬了?不会在自己眼前就上演流血事件吧?不过这位爷真特么的帅啊,男生无不自惭形秽,而女生就花痴脸,盯着封墨精雕细琢的俊脸移不开眼。 他们谁也想不到,封墨是来听课的。 包括柳泊箫。 所以,当封墨大刺刺的在她旁边坐下时,她不由蹙眉,以为他是来找事儿的。 谁知,他第一句话却是,“你从家里带吃的了没有?” 柳泊箫,“……” 是她幻听了吗? 见她没反应,封墨不耐的又问了一遍,“到底带没带啊?” 柳泊箫表情僵木,听到自己说,“带了一点。” 封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好看了不少,理所当然的道,“那中午咱俩一起吃饭。” 柳泊箫就当自己没听见这话,看着他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不会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吧?从店里追到学校,这吃货属性比宴暮夕还令人发指呐。 好在,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来这儿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听课。” “……”她又幻听了吗? 容不得她多问,老师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封墨,那脸色就变得分外好看,硬着头皮走上讲台,不可避免的,这堂课讲的十分吃力,有几次还磕巴了。 所幸,下面的学生们也心不在焉、恍恍惚惚,没感觉出他的不对劲,倒也糊弄过去了。 可封墨不好忽悠,在听到又一次磕巴后,嗤了声,“帝都大学的老师就这水平?看来我大伯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慧眼如炬嘛。” 这声音不算大,但挨的近的还是都听见了。 但听见也装听不见,谁有胆子质疑这位爷啊。 柳泊箫看他一眼,低声提醒,“别说话。” 这是上课。 封墨会乖乖听话才怪了,不过他声音好歹压低了点,“你倒是挺给他面子的,都讲成这样了,还不嫌弃。” 柳泊箫无语的道,“这位贾老师学识渊博,能力出众,很德高望重的好不。” 封墨不信,“爷没看出来,光看他磕巴了,这就是业务知识不熟练啊。” “不是不熟练,是因为你坐在这儿。” “什么意思?” “……他看到你紧张。”这种原因还用得着问?不知道自己往前排一坐给人多大的压力? 封墨闻言蹙眉,“胡说,爷又没给他脸色看,也没冲他发火,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柳泊箫,“……” 你不用甩脸子,也不用发火,只这张酷脸就很有震慑力了好么,还有这气场,坐在教室里也不像是个学生,完全就是黑道大佬的既视感,若不是她之前已经跟他接触过很多次,现在也会坐不住。 “不听了,咱们说说中午吃什么吧。”封墨在台上的老师又一次磕巴后,烦了。 “我想听。” “听什么听!上大学又不是为了学习。” “……”这是什么论调?上大学不为学习是为什么? 看出她眼里的不满,封墨挑眉道,“上大学是为了谈恋爱的。” 柳泊箫无语的看着他,“这就是你来大学的目的?” 封墨的表情微妙的变了变,“对我来说,谈恋爱是其一。” “那其二呢?” “给宴暮夕添堵啊。” “……还有其三吗?” “其三是最重要的,爷要证明自己,嗤,不就是个大学文凭嘛,爷手到擒来,宴暮夕是博士了不起啊,爷打听了,比博士还厉害的是博士后,爷一定压过他一头去。” 就这学习的劲头,来上课连书包都没有,还想博士后?呵呵,平时能考试及格都算她输。 “你那什么眼神?”封墨还是会看几分眉眼高低的。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为你加油的眼神啊,希望你能早点拿到博士后学位,成为国之栋梁。” 封墨蹙眉,“草,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人?” 柳泊箫心想,你还不是很傻嘛,嘴上却转了话题,“你学的也是酒店管理?” 封墨下意识的道,“不是。” “那不然是什么?”柳泊箫很好奇。 谁知,封墨却不乐意说了。 他越是这样,柳泊箫就越是好奇,甚至不惜使出杀手锏,用美食诱惑,这才逼着他开口,三个字仿佛是从嘴里咬出来的,“中文系。” 柳泊箫差点笑出声来,使劲咬着唇才忍住了,中文系?这位爷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他浑身上下哪有一点搞文学的气息啊? “是,是你自己选的吗?” “怎么可能!爷还没疯呢。”封墨提到这事儿就恼火,脸都黑了,特么的那么多专业为什么把他弄到中文系,这分明是要虐待他啊。 “那是谁帮你选的?”这么有才。 “我哥。” “……你哥对你期望很深呐。”中文系,他这辈子不知道能毕业吗。 这会儿,她倒是想到了楚繁星,好像她就是中文系的老师吧? 五更 为她撑腰?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就如蒙大赦的赶紧跑了,但教室里的学生看封墨没动,谁也不敢先走,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在后面,偏脑子里蹦跶的欢实,一是猜测封墨来的目的,二是琢磨封墨跟柳泊箫的关系,最后得出个把他们吓坏的结论,难道是来为柳泊箫撑腰的? 见大家都孤立冷落柳泊箫,所以心疼了、来为她出头了? 不得不说,大家都想多了。 封墨要有这情商,还至于是单身狗? 他就是奔着吃的来的,还有给宴暮夕添堵,什么撑腰,不存在的。 “走,吃饭去。”封墨站了起来,一米八八的个头实在很有压迫感。 柳泊箫觉得头顶上像是压了一座山,她不适的道,“你先去吧。” 封墨皱眉,“我先去哪儿?” 柳泊箫古怪的仰头看着他,“去食堂等着啊。” “不行。”封墨断然拒绝,“我得看着你,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他跟谁要吃的去!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我能跑哪儿啊?我是回宿舍拿吃的好不?” 闻言,封墨才安心走了,还不忘叮嘱一声“都带上,别藏私。” 柳泊箫就差翻白眼了。 他一走,笼罩在教室里的恐怖气氛瞬间解除,众人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议论着刚刚过去的那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凑到柳泊箫跟前,套起近乎来,“你好,那个,你就是柳泊箫吧?前段时间得了厨艺争霸赛冠军的那个柳泊箫对不对?” 问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外向的男生,他一开口,立刻围上来好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连环追问,柳泊箫客气的一一回应,最后终于有人问道了封墨身上。 “你和墨爷认识啊?” 柳泊箫随意的点了下头。 问的人立刻眼睛发亮,眸光灼灼,“这位爷可不是寻常人呐,据说是暗夜的王者、黑道的大佬,你是怎么结交上他的?” “他来我家店里吃过几回饭。”柳泊箫轻描淡写的道。 那人半信半疑,“就这样?” “不然呢?”柳泊箫反问。 那人讪讪地的笑起来,“我看你们挺熟的,墨爷一来,就坐你旁边了,听说墨爷从来不挨着女人坐。”这就是说明你们关系匪浅啊。 “他是来听课的,坐我旁边,是因为我这儿空位子最多。” 这一解释,让围观的人都尴尬的瞥开了脸。 也有人狐疑的问,“他来听课?” “是啊,他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了。” “啊?怎么可能呢?”这位爷都多大了才来读大学?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没什么不可能的,封墨是封家人,封家是书香门第、教育世家,子孙愿意来学校深造,不是很正常?” 众人面面相觑,这解释怎么听都觉得有毒。 柳泊箫不管他们要怎么想,背着书包,跟庄静好走了,刚才围着她问话的都是男生,他们对她没有所谓的羡慕嫉妒恨,所以更容易接受,而女生,还是持观望态度。 唉,说到底,都是这个宴大少女友身份惹的祸啊。 出了教学楼,庄静好问,“你真的打算跟那位爷一起吃午饭?” 柳泊箫无奈的笑道,“你刚才也看了,我能拒绝吗?我要是敢拒绝,依着他的暴脾气,肯定要在教室闹起来,我本就是众矢之的,再招惹上他,我能变得比瘟疫还可怕。” 庄静好皱了下眉,“可是,你这样做,不担心传出什么绯闻吗?” 柳泊箫郁郁道,“传就传吧,那就是封墨的目的。” “什么意思?” “他跟宴暮夕不太对付,所以接近我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而是要给宴暮夕添堵,你说,幼稚不幼稚?” 庄静好眸光闪了闪,意有所指的道,“我倒是觉得他活的很真性情,敢说敢做,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柳泊箫失笑,“刚才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庄静好解释,“我因为习武,所以听力比寻常人都要好,他来帝都大学的目的毫不掩饰,很少有人可以把心思这么坦荡的说出来。” “是啊,不过,你不觉得他很……” “搞笑吗?是有点。”庄静好一本正经的道,“尤其是他居然要去中文系,还想要博士后,我实在想象不出他有一天诗情画意的样子。” 柳泊箫噗嗤乐了。 庄静好也浅浅的勾起唇角。 …… 俩人回到宿舍,从冰箱拿了东西,就去了食堂,规格最高的那个,果然,封墨坐在那里,一个人霸占了张桌子,前后左右的桌子上都没人敢用,异常惹眼。 柳泊箫见状,忽然有种被治愈的感觉,之前她在教室里的那点孤立跟他这种寸草不生的荒凉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嘛,她心情愉快的排队打饭,果然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惨’,什么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这次队伍很短,五分钟后,轮到柳泊箫,她点了几样菜,每样都是双份,米饭则要了三人份的,某位爷的饭量很大,且看他那拽上天的样子,估计也绝不会排队,还是她主动‘伺候’好了,就当是对他‘卖惨’治愈自己的回报吧。 她朝着封墨走过去。 庄静好跟着她。 整个食堂的人都在偷偷往他们的方向打量,真是勇气可嘉啊,有那么一位冷面煞神在,不说赶紧躲得远远的,还主动凑上去,这是有多想不开? 等到柳泊箫在封墨对面坐下,而封墨不但没撵人,还十分激动的拿起筷子吃起饭菜,围观群众们的眼睛差点没惊异的瞪出来。 这是什么个情况? 俩人感情是认识的?看这劲头,貌似还关系匪浅呐,那宴大少怎么办? 众人开始脑补,越想越热血沸腾,仿佛激烈的争女朋友大战已经在眼前上演了似的。 其实三人相处的画风,真的是一点暧昧都没有。 封墨光顾着吃。 庄静好也不动声色的在……抢着吃。 柳泊箫,“……” 她就看看,不说话。 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隐藏着个小吃货? 事实证明,有人抢着吃,会增加饭量,宴暮夕吃了近三人份的米饭,庄静好也多要了个馒头,而带来的那些小菜,全部见了底。 封墨满足了,难得赏她一个堪称温和的表情,“不错,明天继续,还是在这儿不见不散。” 柳泊箫呵呵哒,当她这儿是什么地方?“没有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都吃没了,我宿舍里就还剩点零食了。” 封墨蹙眉,“你从家就带这么一点来学校?怎么不多准备点?” 柳泊箫无语的提醒,“我准备的很多,足够一个礼拜吃的。” 是你吃太多了好么! 封墨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么好吃的小菜,我不把它们都消灭干净,对得起你外公的厨艺吗?” “我替外公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让你外公以后再多做点就行。” 柳泊箫气笑,他还能不能听出好赖话?见他要走,报复的问了一句,“你要去中文系上课了?” 果然,封墨吃饱喝足的好心情跌入谷底,他黑着脸道,“不是,爷要去睡觉。” 柳泊箫讶异的问,“你也住校?” 封墨给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我在帝都有十几套房子,我为什么要住校?”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手有点痒,“那你是要回家了?” 封墨的眼神更鄙视,“我下午还要上课,为什么要回家?来来回回不麻烦吗?” “那你是去哪儿睡?”柳泊箫发誓,她真不是要找虐,也不是好奇,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就是想问到底,不然对不起自己被一个二货鄙视了。 封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沉思,“宴暮夕看中你难道是因为你们的智商互补?不然他是怎么忍受你这么愚蠢的?我去大伯的办公室睡啊,你难道不知道他办公室里有休息室?” 柳泊箫,“……” 她怀疑自己刚才大概是真的愚蠢了。 还有,她想揍人。 但显然,封墨不是她能揍得主,她那点小身板都不够他打一拳的,于是,只得憋着,转头看庄静好,问道,“你要是跟封墨交手,有几分胜算?” 庄静好很实诚道,“一分都没有,完败。” “你可以不用这么谦虚。”柳泊箫幽幽的道。 “不是谦虚,是有自知之明,我怕是在他手里都过不了十招,所以,你别去挑衅他,我还想留着这条命。” “……”答案好绝望啊,如果加上余江余海呢?话说,这俩人在暗处保护她,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今天发生的事儿,他们不会已经打小报告了吧? 第四十一章 一更 棋高一着 柳泊箫猜的没错,余海怎么可能不打小报告呢? 上午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汇报了,邱冰转述的时候都捏着一把汗,结果,宴暮夕听了后却没多大反应,仿佛不介意。 这就奇怪了。 詹云熙不解的问,“少爷,您不生气啊?” 宴暮夕人在办公室,抚摸着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兵马俑,神色十分淡定,“我为什么要生气?我难道是个脾气暴躁又小心眼的人吗?”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您当然不是了,呵呵……”詹云熙干笑着,话锋一转,“但是今天这事儿不一般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少夫人被孤立了呀,您就不心疼?” 宴暮夕嫌弃的看他一眼,“动动脑子,那是被孤立吗?” “啊?”不是被孤立吗?詹云熙一头茫然。 宴暮夕哼道,“蠢,那是气场,我要是坐在那儿,你觉得有几个凡夫俗子敢凑上来打招呼?方圆三米都不会有人靠近。” 这么一说,詹云熙就懂了,但是懂归懂,却不认同,少爷是气场强大,不够身价的人自然不敢凑上来找没趣,但少夫人还没有那个霸气吧?再说了,都是同学,不是应该愉快的打成一片吗?少爷是不是对孤立二字有什么误解?还是自欺欺人啊? 事实证明,都不是。 是宴暮夕那暗搓搓的小心思。 “你知道学那个专业的男生比例是多少吗?二比一,狼多肉少,尤其泊箫的班里,呵呵,那么多男生虎视眈眈,我巴不得他们都不要往泊箫跟前凑。” 詹云熙恍然大悟,“那女生可以啊。” “不是有一个庄静好了?其他的,不是将白的就是我的烂桃花,接近泊箫也不会诚心相待,那样的朋友不交也罢。”宴暮夕傲娇的道。 闻言,詹云熙嘴角抽了抽,心想,您也太自恋了吧?那么多女生,就不能是别人的烂桃花?也许有不花痴的呢,“那墨爷呢?” 听到这个名字,宴暮夕的表情才起了点变化,“他?就是惦记着吃的而已,不过,也得防着,万一哪天他也发现最好吃的美味其实是泊箫……” 那就糟心了。 詹云熙兴奋的问,“您要怎么防?嘿嘿,墨爷可是去了中文系,您总不会也去那儿当老师吧?”说完,他自个儿先忍不住,笑得跟发癫一样。 封墨去中文系这个梗,简直承包了他下半年的笑料啊。 宴暮夕也勾起唇角,显然心情颇为愉悦,“我可没他那么傻,姐夫难得办了件人事儿,给他安排了个好去处,他那智商,太急需拯救了。” 詹云熙自顾自的傻乐,“中文系里可都是些才子才女啊,我实在想象不出墨爷乱入是什么个画面?呵呵呵,您说,墨爷拿枪握刀的手,改成攥笔杆子,那得是什么惊悚的体会?” “明天见了问问他就知道了。” “呃?您明天才去啊?”他以为少爷下午就会迫不及待的去宣告主场和领土了呢,毕竟忍这一上午就很不容易了,他都替他焦躁。 “对,明天去。” “为什么?您不担心下午还有人搞事儿?” “我就是要看看,到底还有谁想作死。”都冒出来,才好一网打尽。 “少爷高明,不过,要是墨爷呢,他还去纠缠少夫人怎么办?学校里可是最喜欢传播这种绯闻八卦的。” “他去不了,下午他有课。” “上午墨爷也有课,还不是一样逃了?” “下午的他不敢,是小姨的课,我已经跟小姨说了,要是封墨敢缺席,考试就让他挂科。” “……”少爷果然棋高一着。 其实楚繁星的课,根本没人缺席,不但不缺席,别的专业的学生还会抢着去,晚一点就占不到位子,因为是女神啊,讲的内容不重要,听不听也无所谓,只是那么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封墨当然‘被逼无奈’的去了。 柳泊箫上课时,没看到他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能安生听讲了,但她没想到的是,下课后,乔天赐却又来了,来的时候还是和钟鑫一起,一个是医学系的校草,一个是学生会副主席,俩人出现在柳泊箫的身边,引起的轰动虽没封墨那么震撼,却也不容小觑。 “学长,天赐,你们找我有事儿?”柳泊箫原想跟他们找个僻静的角落里聊,结果呢,俩人不同意,非高调的跟她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庄静好没回避,眉目冷淡的看着。 钟鑫道,“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之前我跟你提过的。” “那个爱心帮扶社团吗?” “对,你想好了吗?我把报名表都带来了。”钟鑫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表递给她。 柳泊箫接过来,看了眼乔天赐,让她填表是其次,重点在……给她撑腰吗?堂堂一个学生会副主席亲自来邀请她,这就是体面。 乔天赐但笑不语。 柳泊箫在心里一叹,虽然她不需要,但人家这份好意,她得领情,于是认认真真的填好,交给了钟鑫,“谢谢学长,我这段时间会很忙,但是如果社团有需要,你也可以叫我。” 钟鑫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周围,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的道,“刚到一个新环境,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慢慢就会习惯了,日久见人心,不要有压力。” 柳泊箫心神领会,又笑着道谢。 钟鑫尽了自己的心意就走了,乔天赐却留下来。 二更 回店里 “你不走?” “我也要上这堂课。” 柳泊箫看着他,哼笑,“医学系还要学酒店管理呢?” 乔天赐毫不心虚,“我选修的。” 柳泊箫叹了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真不用。” “我不是为了陪你,我是真的想多学点知识。”说着,乔天赐已经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像模像样的拿出书本,一本厚厚的大内科学。 见状,柳泊箫失笑,“知道你装,但你能装的走点心吗?” 好歹借本书来也行啊。 乔天赐被揭穿也不尴尬,还十分有理的道,“咱俩的交情,我再怎么敷衍,你也不会介意不是?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还真敢说。”柳泊箫无奈的坐下,见他在书上写写画画,俨然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又忍不住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的脾性你还不清楚吗,这么点小事儿,我会放在心上?” 乔天赐头也不抬的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乐见其成,但是我做不到不在意,作为你的朋友、兄长,这时候不在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儿?” 柳泊箫听的心里一暖,再说不出撵他走的话,趁着老师还没来,给他和庄静好介绍了下,俩人互相道了声“你好”就各干各的事儿了。 上课的时候,乔天赐还真专注的听了一会儿。 见状,柳泊箫好笑的提醒,“你还是学你的内科吧,别跟我抢饭碗。” 乔天赐这才埋头继续学习。 柳泊箫也不再跟他说话。 但俩人之间那种亲昵的气氛,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让后面的人想不好奇揣摩都难,一会儿宴大少,一会儿墨爷,一会儿医学系校草,敢情人家不是被孤立,而是太高不可攀吧? 有珠玉在前,凡夫俗子们谁还好意思上前凑?没得自惭形秽死。 东方曦也在,看到这一幕,用手机拍下来,冷笑着发给了秦明月,她这个表姐的心思她早就知道,暗恋乔天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偏偏装矜持不愿先表白,呵呵,现在被人捷足先登了吧?不过倒是如了她的愿,如此一来,柳泊箫不但是自己的仇人,还是秦明月的情敌,她总不会还无所作为吧? 希望,她这个表姐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 下课时,已经四点多了。 乔天赐要去归去来兮,其实他不缺钱,可以不打这份工的,但这是他能待在陆云峥身边最好的机会,自然不愿放弃,柳泊箫也想回去,俩人自然就一起了。 他俩坦坦荡荡,没什么可避讳的,但看在旁人眼里,这同进同出的可就想入非非了。 于是,俩人离开后,教室里又是好一通热火朝天的八卦,感觉今天没别的事儿,净顾着说道柳泊箫了,他们也不想这么无聊,但架不住人家是制造话题女王啊。 柳泊箫对此全不在意,不过她不得不为乔天赐着想,俩人出了教学楼,跟庄静好分开后,她问道,“你不怕传跟我的绯闻啊?” 乔天赐笃定的,“不怕。” “嗯?” “有宴大少在,还有那位墨爷,谁会相信你能舍了他们而屈就我?” “……”这理由好强大,她居然无言以对。 “况且,你还顶着宴大少女朋友的光环,宴少都没站出来说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柳泊箫幽幽的道,“你的室友们不还误会你暗恋我吗?” 闻言,乔天赐被口水呛了下,尴尬道,“咳咳,咱能揭过去那一篇吗?” 柳泊箫哼笑,“拿我做挡箭牌时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呢?” 乔天赐一叹,“当时那不是没办法嘛,泊箫,你可得帮我跟宴少解释下。” “你刚才陪我上课都不怕他误会了,还用得着担心这个?” “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 “拿你做挡箭牌是给我自己谋私,而陪你上课是因为咱们的情分,因为后者被宴少揍了我都心甘情愿,可若因为前者糟了宴少惦记,我可就觉得冤枉了。” 柳泊箫默了片刻,才道,“天赐,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打动人心了。” 乔天赐顿时眼神闪烁起来。 见状,柳泊箫起了好奇心,“如实交代,是不是看过什么撩妹秘籍了?”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其实,我不过是拾人牙慧。” “嗯?” “这都是宴少看完剩下的,我捡起来学了一点。” “……” 俩人到校门口时,余海已经开车在那儿等着了,柳泊箫也不意外,跟乔天赐坐上去后,直奔上庸古城,到时,五点半多,古城刚开始热闹,不过归去来兮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但厨房里,只柳絮一个人在忙。 “妈,我回来了。” “泊箫?”柳泊箫忙着做菜,没注意到她进门,冷不丁的看她进了厨房,顿时惊喜出声,“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嘻嘻,这样才叫惊喜嘛。”柳泊箫见她正在做回锅肉,旁边的灶上还炖着排骨汤,忍不住问,“外公呢?怎么就您自己啊。” 嘴上这么说着,已经麻溜的找出厨师服来穿上,帮着去弄那道汤。 柳絮听到她问的话后,原本脸上的喜色就淡了去,语气也冷了几分,“在楼上休息室,那一家人又来了,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柳泊箫也顿时没了好心情,“我要不要先上去打个招呼?” “不用理他们,省得蹬鼻子上脸的,也就你外公心软,换成我,一句忙着把他们凉在那儿,看他们还好意思待下去吗。” 三更 再次上门有所图 有柳泊箫帮衬,柳絮就不那么忙乱了,俩人还有空闲聊,说的都是学校里的事儿,柳泊箫自然是捡着能说的说,报喜不报忧。 可柳絮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人找你麻烦吗?我说的是女生。” 柳泊箫面不改色的道,“妈,我这才刚开学,谁也没得罪,哪会有找我麻烦?” 柳絮嗔她一眼,“甭哄我,妈是过来人,能不懂你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心思?宴少送你去上学,还秀恩爱的那么高调,只要是女生,不管她是不是爱慕宴少,都免不了羡慕嫉妒恨,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能按耐下,你发现不了,可总有那忍不了的,冲你说几句酸话,实在是太正常了。” 柳泊箫笑了笑,不点头也不否认。 柳絮叹了声,“你啊,有事儿就自己扛,女生娇气一点没什么,不然要父母干什么?要男人又有什么用?自然是庇护你、给你遮风挡雨的。” “妈,我知道,真有什么事儿,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行吧,其实有宴少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他比我们还紧张你,泊箫,我和你外公能为你做的有限,你以后把心思多放在宴少身上一些……” “妈,您这是说什么呢?”柳泊箫打断。 “好,好,不说了,改天带你室友过来玩儿,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我室友叫庄静好,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换了话题,俩人又聊起来,把刚才的那点事儿给揭了过去。 …… 六点多的时候,陆云峥来了,先跑来厨房跟她打招呼,没看到柳苏源,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柳泊箫道,“南城老家来了亲戚,外公在休息室招待他们呢。” 闻言,陆云峥讶异不已,“你们老家还有亲戚呢?” 柳泊箫郁郁的点点头,“二十年不联系了。” 听到这话,陆云峥回过味来,“是不是从网上知道归去来兮火了、以为你们发大财了、而你也有大出息了才跑来认亲?” 柳泊箫好笑的睨她一眼,“你倒是看得挺明白。” 陆云峥嗤道,“这种事屡见不鲜,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好不。” 柳絮问她,“那你说对这种找上门的亲戚怎么应付好?” 陆云峥斟酌道,“要是纯粹的认亲呢,那就当多了一门亲戚,逢年过节走动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估计不太可能,八成是打秋风或是有所图,这就看你们之间的关系远近了。” 柳泊箫解释,“是外公的亲侄子。” “我去,那血缘很近呐。” 柳絮冷笑,“二十年不联系,亲父子都会疏远,叔侄又算得了什么?” “倒也是,真有那份情,何至于现在才找上门?”陆云峥一脸沉思,“他们这是有所求了,柳姨,你们早点有个准备吧,估摸着不是求财就是求……你们手里吃饭的本事。” 柳絮丝毫不意外陆云峥能猜到,“那你再说说,如果他们真张嘴求这两样,要怎么办?” 陆云峥眼眸闪了闪,问,“柳姨,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柳絮嗔怪道,“听假话还问你做什么?就是知道你实诚才问的。” 陆云峥笑起来,“冲您这句实诚,我也得掏心掏肺了,要我说呢,他们若为求财,三万两万的救急用,你们给也就给了,但要是要的多了,当你们是冤大头,那就直接回绝,也别顾着面子不面子的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吃现成的,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儿?” 柳絮赞同的点点头。 柳泊箫却苦笑着道,“我觉得如果他们要的不是很离谱的话,外公可能会心软。” 闻言,柳絮懊恼道,“那就不能让你外公管钱了。” 柳泊箫心道,这不是管不管钱的事儿,是外公还撇不下血缘情分的事儿。 柳絮又问陆云峥,“如果他们是要学厨艺呢?” 陆云峥蹙眉,“这个真的有点小麻烦,毕竟是亲侄子对吧,那就是苏家的子孙,按说,是有资格学的,除非他犯了什么过错……”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柳絮若有所思。 柳泊箫想起宴暮夕跟她说的那些事儿,脑子里闪过什么,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外公的态度,外公若是坚持不教,他们又能如何? 不过她感觉,外公可能会动摇。 她预感的不错。 三楼休息室里,柳苏源在听到张凤英绕了一大圈子终于开口说出那番话时,的确动摇了,“二叔,当年您大哥、也就是我公公,不是没教茂恒手艺,是他愚钝,学来学去,没一样拎的起来,最后没办法,才让他专攻做鱼,可卓晟不一样啊,他从小四邻八舍的就夸他聪明,甭管学什么都是一教就会,保管不像他爸那么没出息,给咱苏家祖宗脸上抹黑。” 她说完,暗暗踢了苏茂恒一脚。 苏茂恒赶紧接上,“是啊,二叔,卓晟这孩子比我强多了,而且难得他也喜欢做菜,上学那会儿在教室里都坐不住,整天惦记着回家进厨房,像他这个岁数的,哪个不迷游戏啊,可他呢,有空就琢磨菜谱,他是真有那份心啊……” 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最后补上杀手锏,“二叔,卓晟可是咱苏家唯一的男孙啊。” 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不传孙子,还能传给个外人吗? 果然,柳苏源听到这里,脸色变了。 这时,苏茜雪似漫不经心的又补了一句,“我听说姑姑和表姐也都有一手做菜的好本事呢。” 言外之意,女儿、外孙女那将来都是外姓人,您都不吝啬的教了,却不教孙子,这也太偏心眼了吧? 四更 安排个角色 这话说出来,柳苏源心里的波动更大了,他转头看向苏卓晟,眼神很复杂,按说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风华正茂,但眼前的人他却看不到什么精气神儿,一张很普通的脸,偏偏弄了个很时尚的发型,他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眼下还有暗影,像是睡眠不足,耳朵上戴了个耳环,也让他不喜,穿的衣服他也看不惯,哪哪儿都不像厨师,人还瘦干干的,最让他心凉的还是,这孩子眼神飘忽,瞧着就是个浮躁的。 “卓晟,赶紧给你二爷爷磕头行礼啊。”张凤英使劲给儿子使眼色。 苏卓晟心里有点不情愿,但来之前被他爸妈洗了半天的脑子,这会儿倒也配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柳苏源跟前就要跪下去。 这一跪,可就是拜师了。 柳苏源哪能让他跪下去,双手一拖,拦住了。 张凤英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狠狠踩了自家男人一脚。 苏茂恒忍着疼,艰难的问,“二叔,您难道不愿意?” “二爷爷,我们可是一家人呐,我哥是最最正统的嫡子嫡孙。”一直低头玩手机的苏茜云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您不教他还能教谁呢?我跟姐可是都不学的,也不能继承家业,您难道想看着咱们苏家传承两百年的手艺就到此为止了吗?那可是苏家的罪人呐……” “茜云,怎么说话呢?”张凤英装模作样的训斥着,“你二爷爷什么时候说不教你哥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乱说话。” 说完,又笑着跟柳苏源请罪,“二叔,茜云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柳苏源表情有些僵硬,没接这话,而是对苏卓晟道,“你不用跪我。” 闻言,苏卓晟脸上一喜,“那您是答应了?” 不跪当然最好,他膝盖又不是不值钱。 柳苏源沉声道,“这事儿让我想想。” 听到这话,苏卓晟顿时就不爽了,当他很喜欢学是不是?厨师有什么前途啊,要不是为了娇娇,他才不来受这份罪,不过,在他妈的暗示下,他并没表现出来,而是拉着脸重新坐回沙发里去。 气氛变得有些僵滞。 张凤英看着低着头喝茶的柳苏源,无声的冷笑了声,等到开口时,又是一副亲人的语气,“二叔,这儿也没外人,侄媳就把话摆到桌面上了,您说要想想,我就不明白了,这事儿有什么好想的呢?卓晟愿意学,又有头脑,又肯吃苦,最重要是您亲孙子,您教他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也是为了苏家的传承着想啊,不然岂不是断在您手上了?还是……您还有其他的打算?” 柳苏源沉默着,也不看他们。 张凤英见状,语气终于绷不住了,“二叔,莫非您想指望外孙女传承咱苏家的厨艺?这我们可不能答应了,您教她们母女俩本事,本就违背了苏家的祖训,按说她们是没资格在外面用的,但现在呢?开了这家店不说,还凭借厨艺得了个冠军成了网红,这些本该是我们苏家子孙应得的好处,都便宜了外人……” 柳苏源冷着脸打断,“泊箫不是外人。” 张凤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姓柳,还不是外人?” “我在紫城时,就姓柳,她是随了我的姓。” “就算这样,她也不是咱苏家人,二叔,她是要嫁人的,难不成您还想让她招个上门女婿?” 柳苏源不说话了。 苏茜雪漫不经心的道,“表姐现在的男朋友可是宴家的大少爷,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给苏家当上门女婿?表姐肯定也不会愿意的,毕竟……” 毕竟当宴家的少奶奶是何等的尊贵啊,只要不傻,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嫁进宴家去,当然,没那个本事又另当别论了。 张凤英接过话去,“是啊,二叔,茜雪说的对,泊箫好不容易攀上宴家这棵大树,您难道舍得让她放手、再给您找个上门女婿?那不是犯傻吗?” “行了,都不用说了。”柳苏源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家人,侄子窝囊偏偏贪婪,侄媳精明却心术不正,而那三个孩子,又缺少教养,他真真是越看越心凉,“这事儿,我需要想想,你们再急也没用,传承不是小事儿,我若随随便便的就答应了,那才是苏家的罪人。” 几人都听的变了脸色,再蠢也能听出画外之音来。 不过,这一家人脸皮厚,还能稳稳的坐住,且很快就又调整好了心态,张凤英笑着道,“行,那就听二叔的,谁叫您是长辈呢,呵呵呵……” 听到这话,柳苏源并没感到欣慰,而是更心寒了。 苏茜雪给她妈使了个眼色。 张凤英便又道,“二叔,我们这次来呢,其实还有点小事儿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儿?”柳苏源防备的看着她。 张凤英心里泛着酸,嘴上却使劲恭维着道,“很小的事儿,呵呵,就是外甥女一句话的事儿。” 闻言,柳苏源皱起眉,“泊箫就是一学生,她能帮什么?” “哎吆,二叔,您就别谦虚了,现在帝都的女人哪个不羡慕外甥女啊?有宴大少那样的男朋友,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能够得着……” “你直说吧,想让泊箫帮什么?” “很简单,想让外甥女帮茜雪安排个角色,也不用女一女二的,只要能露脸就行。” 听她说的这么轻巧,柳苏源气的心口都堵的慌,“你们是不是对泊箫有什么误会?她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有什么权利帮人安排角色?” 五更 演戏 闻言,张凤英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二叔,您说这话,可就是伤咱们之前的情分了,我也没为难外甥女啊,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吧?怎么您就这么推三阻四的?茜雪有出息了,您脸上也跟着沾光不是?为什么对别人就那么大方,对自家人倒是小气了?” “是啊,二叔,茜雪可是您亲孙女啊。”苏茂恒也不高兴了,“我们也不是求您帮什么大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您怎么还……” 大概是想着将来还要相处,后面难听的话就没说出来。 柳苏源老脸黑沉,“你们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就小气了?我又怎么对别人大方了?我不应你们,是因为泊箫没那个本事,怎么还像是欠了你们一样。” “二爷爷,难道您不知道吗?”苏茜雪不想让父母和柳苏源闹僵,所以把话头接了过去,“最近有部电视剧,是宴大少投资的,里面好几个角色都是表姐的朋友。” 听到这话,柳苏源反应过来,“你是说明澜吗?” 苏茜雪点点头,抚弄着自己找人精心描绘的指甲,不疾不徐的道,“对,不止他,还有云天和周秀雅,他们三人都是电影学院的,跟表姐只是老乡,表姐都帮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柳苏源蹙眉解释,“他们是自己去试镜选上的,跟泊箫没关系。” 苏茜雪勾起唇角,“二爷爷,要说云天学长是选上的,我相信,他早就出道了,有颜值,也有演技,可明澜和周秀雅嘛,就是表姐的功劳了,明澜跟我一样,都是今年的新生,他一外地人,若没有表姐帮衬,怎么可能选上?就算他真选上,也就是跑龙套的份儿,可我听说,他戏份并不少,还有周秀雅,她当时明明被人挤掉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但开拍后,她却进了剧组,不是表姐帮的又会是谁呢?” 柳苏源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儿,不过,他相信自家的孙女,不会跟少爷开口求这个人情,于是道,“不是泊箫帮的,她跟宴少是在交往没错,却从不跟他提要求。” 闻言,苏茜雪眼眸闪了闪,想着柳泊箫倒是聪明,很多女人攀上有钱有势的男人后都跟小人得志一样,要这个、要那个,恨不得作到天上去才够风光,但在她看来,这样的女人无疑是愚蠢的,因为男人会把这种女人定义为肤浅、虚荣,虽也应着,却是把她当成个玩物,玩够了就扔了,保质期太短,聪明的做法,则是不要跟男人提任何要求,表现出爱的只是他的人,如此,男人才会越发珍惜上心,这样,女人才有上位的可能,等到嫁入豪门,什么东西不是唾手可得? 但张凤英不信,“二叔,您就别糊弄我们了,虽说我们之前是一直在南城不假,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事儿能瞒的住啊?宴大少为你们做的事儿还少吗?难道都是主动的?外甥女就一句没提过?哎吆喂,我可真就是不信了,比赛时,那么风光高调,你们店开业时那么隆重气派,这不都是宴大少给的?你们不说,他能做到这份上?” 柳苏源挤出一句,“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提。” “二叔,您要是非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张凤英拉下了脸,还要继续,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了,陆云峥笑眯眯的走进来,“外公,有客人点名要吃您做的菜。” 柳苏源心里清楚,这是帮他脱身来了,于是配合着站起来,上回还故意客气客气,这次直接道,“我得先去忙了,就不陪你们了。” 陆云峥热切的道,“外公,您去忙,我帮您招待客人。” 一声客人,划清了界限。 柳苏源猜到她留下是有话要说,八成是女儿嘱咐的,便没拦着,点头出去了,再不离开,他怕自己会拍桌子发火,这哪是亲人啊,这分明是来讨债的。 门关上后,陆云峥大大方方的坐在柳苏源刚坐过的椅子上,还礼貌的给几人都续上茶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和善友好,但对面几人却都莫名觉得不爽。 “你是谁?”最小的苏茜云问,语气里有那么一点不屑。 陆云峥瞥她一眼,这就是柳姨说的那个初中还没毕业的问题少女了?果然十足的小太妹样儿,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我叫陆云峥,是泊箫最要好的闺蜜。” 听到这话,几人才拿正眼看她了。 苏茜雪试探着问,“这么说,表姐的事儿,你也都清楚了?” 陆云峥一副得意样的模样,“当然,泊箫什么事儿都不瞒我,我俩从有记忆就在一起玩儿,比亲姐妹还亲。” 闻言,苏茜雪扯了个嘲弄的弧度,亲姐妹?当她看不见她身上系着的围裙啊?要是真拿她当亲姐妹,怎么会让她在店里打工?这分明是羞辱,偏她还沾沾自喜的,也真是可怜,不过这样的人,最容易套话,“那你对表姐和宴大少之间的事儿清楚吗?” “必须的啊,他俩从开始交往到现在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儿,张凤英迫不及待的问,“那宴大少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陆云峥假装不懂,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张凤英在心里鄙视了下,不得不把话挑明些,“就是宴大少是随便玩玩呢还是认真的?” 陆云峥做出恍然大悟样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当然是认真的,真的不能再真,宴大少不止一次的说要把泊箫娶回家,对了,泊箫可是已经去过千禧山了,千禧山你们知道吧?那是名胜古迹,是风水宝地,宴家就住在那儿,普天下独一份儿的尊贵啊,还有呢,宴家的人也认可泊箫了,只是泊箫才读大学,不能谈婚论嫁,不然现在保不准就成宴家少奶奶了,哎,整个帝都的女人都对泊箫羡慕嫉妒恨啊,可是没辙,宴大少的眼里只看得见泊箫一个,对她那个宠啊,谁见谁眼红,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这些光荣事迹,不用我一一累述吧?网上都有,详细的很,不过我建议你们别看,能虐死单身狗……” 几人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但陆云峥好像看不见,继续说着,“宴大少天天追在泊箫后面跑,殷勤小意、关怀备至,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太肉麻,太腻歪,看的我都要得糖尿病了……” 张凤英压着一肚子的酸水,打断她问道,“那宴大少是不是对她提什么要求都满足?” 陆云峥眨巴下眼,“不是啊。” 张凤英愣住,“你不是说,宴大少很宠她吗,都想摘月亮给她了,还能不满足她提的要求?” “对啊,是很宠,但关键问题是,泊箫不对他提要求啊。”陆云峥夸张的感叹着,“什么要求都不肯提,都是宴大少主动给,主动给,泊箫还强烈的抗议拒绝呢,好多次,泊箫都生气了,严厉的警告宴少别对她那么好,别什么都替她做,那不是想养废她吗?” 几人闻言,表情更难看了,尤其是苏茜雪,嫉恨的差点把指甲给弄断了,这话要是柳泊箫说,那是显摆、是炫耀,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引人嫉妒的恶魔。 “真有你说的这样吗?”苏茜云尖锐的问。 陆云峥信誓旦旦,“当然,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跟宴大少求证啊,看我有一点虚构吗,再说这些事儿又不是秘密,你们随便一打听就知道。” 苏茜云咬着牙问,“那她为什么不对宴大少提要求?” 陆云峥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是因为泊箫清高又骄傲,矜持又独立啊。” “我不信!她一定是装的,是欲迎还拒,是放长线钓大鱼!” 陆云峥做出一副心虚的表情,闪烁其词,“这个嘛,应该不会吧……” 苏茜云见状,便觉得自己揭开了真相,冷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她倒是好打算。” 苏茜雪意味不明的补了句,“这是聪明人的做法,眼前的这一点好处算什么?嫁进宴家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呵呵呵……”陆云峥干笑着,“你也很聪明呐。” 自作聪明。 苏茜雪矜持一笑,暗含得意。 张凤英却皱眉不悦,“那就是说,我们如果让她帮忙,她是一定不会跟宴大少开口了?” 陆云峥叹道,“泊箫也是没办法啊,为了最终的胜利,只能牺牲眼前的这点利益了,你们既然是她的亲人,都应该支持吧?毕竟,她如果成了宴家少夫人,你们也都脸上有光啊,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咳咳,这个比喻不好,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你们再求她办事儿,不就轻松了?” 这话听着没毛病,可几人偏偏觉得心塞。 第四十二章 一更 他很关心你 在陆云峥演了一场戏后,那一家人总算走了,走时的表情可想而知,半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吃了一肚子的气闷和嫉妒,人家连管饭的客气话都没有,他们走的可谓是相当的没脸。 陆云峥把他们送出门,眉飞色舞的回到厨房,把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声情并茂的重复了一遍,跟说书的一样,如身临其境。 三人听着,等她说完,柳苏源叹了声,“辛苦你了,云峥。” 陆云峥嘻嘻一笑,“我哪有什么辛苦?演这种戏我在行的很,舍我其谁?不过就是泊箫的形象被我毁了,成功变成心机女,还无比的渴望嫁进宴家去,但好处就是,他们以后不会对你提什么要求了。” 柳泊箫闻言点点头,“我无所谓,只要让他们今后不要烦我就行。” 虽然她不像外公那么心软、还念及旧情,但她也着实不太擅长应付那种厚脸皮的人,口才好、哪怕对方舌灿莲花呢,她都不怕,但她怵骂街,因为她不会,她连个脏字都没说过。 柳絮也道,“对,她们怎么看泊箫的不重要,就算他们出去嚷嚷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别纠缠泊箫就行。” 陆云峥想到什么,担忧的问,“那他们会不会直接去找宴大少?” 闻言,柳絮倒是笑了,“放心吧,宴少更会演戏,既能拒绝了,还让他们说不出理了,不过泊箫,你还是跟宴少提个醒,至少让他知道咱们这边怎么应对的,他那边才好配合。” “好……”柳泊箫拿出手机,给宴暮夕发信息。 陆云峥感慨道,“这样就堵上了他们想利用泊箫获取好处的路了,但是外公这里怎么办呢?” 柳絮冷笑,“先拖着,就不信他们还能强逼着我爸点头。” “嗯,拖也是个办法,不过外公,您可千万别心软啊,说句您不爱听的话,那家人,真的是,啧啧,没个看着着调的,满脸的算计,您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们,是他们对您别有用心在前,还能不准您防备了?”陆云峥真心瞧不上那一家子,不明白同样都姓苏,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柳絮赞同,“云峥说的对,爸,您可得稳住,甭管他们说什么,您都别答应,拖着就是,然后我们再找他们的问题,不是我小气,害怕您教会了他们跟咱们竞争,让咱们没饭吃,实在是那几个孩子太不像样儿,反正我怎么看都没看出他们是真心来拜师学艺的,八成是个坑。” 柳苏源面色沉重的应了声,“我心里有数儿,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就骗了,唉,我对不起你大伯啊……” “又来了,爸,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跟您有什么关系?” “唉……” 见状,陆云峥冲柳泊箫使了个眼色,俩人出去了。 这会儿一楼的客人还有不少,俩人就去了外面说话,陆云峥开门见山,“其实这事儿很好解决,关键就在外公这边没有个儿子。” 若是有个儿子,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苏家的厨艺,侄子什么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打发。 柳泊箫苦笑道,“是啊,在紫城的时候,乔爷爷也提过,让外公再收养个男孩儿,但外公没同意,一来怕委屈了我,二来……我妈那样,他也实在没精力,后来,外公的心思就都放在了我身上,他是想让我找个上门女婿的,但现在,计划不如变化快。” “那现在再收养呗,你妈身体好了,也有精力带孩子了。” 柳泊箫若有所思。 “这事儿,泊箫,其实你提出来最合适,毕竟若他们主动,定会很在意你的想法,也许会因为顾忌你的感受,而不忍心去做。” “嗯,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并不吃味儿……” “我明白,但当长辈的吗,心思总是敏感点。”陆云峥说的很含糊,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泊箫不是苏家的亲生骨肉,所以在有些事儿,难免就会变得敏感些。 柳泊箫叹了声,不再多言。 …… 晚上九点,柳泊箫和乔天赐才从店里离开回学校,车上,柳泊箫随口问余海,“你们平时都躲在哪儿?” 她还真留心观察过,却什么都没发现。 余海道,“少夫人,我们其实离着您并不多远,但是我和哥都有乔装,您自然是发现不了的,少爷交代,除非您出学校门,否则,我们就不现身。” 柳泊箫了然。 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十点了,她从店里又带了好几样小菜,装在瓶瓶罐罐里,庄静好见了,眼睛快速亮了下,又归为平静,等她洗漱完上了床,冷不定的说了句,“东方少爷给我打电话了。” “嗯?” “他问我关于你的事儿,我都说了。” 柳泊箫眨眨眼,“都说了?” “嗯,他很关心你,问的很仔细。”庄静好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你介意吗?” 柳泊箫反问,“如果我说介意,你会不做了吗?” “不会。”庄静好回的很干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儿?” “这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是因为我跟他之间的交易,除了保护你,也要在他问起的时候报备你的日常。” 柳泊箫听了,倒是没生气,而是好奇的问,“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就没有要求过你对我保密吗?” “没有。” “所以你就对我都坦白了?” “我不想瞒着你。” “为什么?” “你给我带好吃的了,我也要回报你。” “……” 敢情,几样小菜,就打动你了。 ------题外话------ 上午有点私事儿,没有更新,亲们久等了 二更 绯闻满天飞 第二天,柳泊箫再去上课时,情况比起昨日大有改观,已经有人往她跟前凑,虽不是多热情,但好歹不跟避瘟疫似的躲着了。 还有胆大的跟她打招呼,当然,男生居多,女生也就礼貌的点个头。 柳泊箫对此,看的很淡,不见欢喜激动,也没有受宠若惊,该如何还是如何,上课认真听,对别人的探究表现的无所谓,有人跟她说话,她就平淡的应着,课后,同学们都撒欢的想着怎么玩才不辜负青春,她则琢磨自己创业的事儿,公司已经注册,办公室也有了,接下来就是装修、置办一营用品,还有招人,虽然每一件事都很繁琐操心,但她现在已经能从中体会到乐趣了。 只除了一件糟心事儿,封墨总来找她。 封墨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让人震撼敬畏的主,黑道行那些心狠手黑的都的尊他一声老大,更别说还没踏上社会的学生了,就跟绵羊堆里闯进来一只老虎,那感觉,甭提了。 偏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甚至是温和的,但他每次坐到柳泊箫身边时,整个教室里的人都不可避免的如临大敌,一堂课讲的什么,很少有听进去的。 柳泊箫也是服了他了,以为他就是垂涎那口吃的,还很主动的送他小菜,想着这样就能把这尊煞神给打发了,结果,小菜送了,他也吃着,可还是往她这里跑。 学校里早就有俩人的绯闻了。 一开始还碍于封墨的威名,没人敢大肆宣扬,但后来不知道是谁说,封墨不介意,这下子可好了,偷偷摸摸的嘀咕,变成光明正大的议论。 议论的话题分成三派。 一派认为,封墨也看上柳泊箫了,正在追求中,但柳泊箫没答应,她的心还是属于宴大少的,至于将来如何,那就看俩位大佬谁更胜一筹。 另一派则认为,封墨和柳泊箫就是一对,柳泊箫好几次撵人的表现也被解读为欢喜冤家,至于宴大少,其实是幌子,或者是过去式,要不,为什么这几天宴大少都不出现了?他要是正儿八百的男朋友,在听到这种绯闻时,不是该生气的站出来宣告主权? 还有一派最恶毒,那就是认为柳泊箫脚踏两只船,哪边都勾着不放,左右逢源,站这一派的人不在少数,都怀揣着嫉妒,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个本事。 这话题传到后来,连东方将白和乔天赐都拖下了水,原因无他,一个曾在网上公开对柳泊箫表示过好感,最后迫于兄弟情分才退而求其次、认了人家当干妹妹,另一个则跟封墨一样,经常来陪柳泊箫上课,中午吃饭也爱凑一块儿,且俩人之间相处的无比默契亲近,甚至远超封墨。 好在,这些话题如今还只在帝都大学的内部传,没弄的人尽皆知,不然柳泊箫都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看看,霍霍了多少男神?还让其他女生怎么yy? 她也不是没想过解决,但没人配合她啊,那几个绯闻男主都不理会,让她还能怎么办? 她警告封墨,离她远一点,封墨说,“远一点还怎么给宴暮夕添堵?” “你听不见绯闻吗?” “听见了,爷还嫌传的不够激烈。” 这个不讲理,她去找乔天赐,让他别来找自己了,但乔天赐道,“我要是那么做了,倒是显得心虚,泊箫,我们坦坦荡荡,管别人说什么呢。” “你就不怕别人误会?” 乔天赐笑得很酸涩,“我喜欢的人又不会误会,其他人误会不误会的有什么关系吗?倒是还能替我挡去不少桃花,挺好的。” 柳泊箫无言,敢情她又给他做挡箭牌了。 她也给她哥打电话抱怨过,她哥的态度更淡然,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破晓,这些绯闻看似是把你置于风口浪尖上,引人嫉恨,但也有它的好处,一来,封墨的威名,会让很多人忌惮,不敢对你如何,二来,让暮夕那小子也有点紧张感,三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么受欢迎,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柳泊箫简直欲哭无泪,炫耀?她可不觉得,她只觉得再这么下去,保不齐自己就被认为是狐狸精转世了,明明,她哪个都没招惹,真是比窦娥还冤。 最让她讶异的还是宴暮夕的反应,他居然没反应。 这怎么能不让她好奇。 除了第一天报道,他陪她来学校高调秀了场恩爱,此后,就再没出现过,当然了,两人之间的电话还是不断的,只是他从没提过这些绯闻,就好像是不知道。 但那怎么可能呢? 柳泊箫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要说他变得大度,她还真不信,八成是在憋什么大招,或是另有玄机。 她还真猜对了。 周五的时候,在能容纳几千人的帝都大学礼堂开了一场盛会,典雅气派的礼堂里座无虚席,柳泊箫自然也去了,封墨也在,还是在前排。 一开始,大家都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给新生的欢迎会,勉力一番,再提点提点老生,说说学校接下来的一些发展措施和规划诸如此类的,但谁想到,并不是,或者说,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宴暮夕。 准确的说,是一场欢迎宴暮夕的盛会。 三更 一击必中 这次的盛会是学校的一个副校长主持,他一上台就显得情绪很激动,惹得台下的人疑惑不已,因为这位副校长走的是学术研究的路子,平时很严肃古板,能让他激动,那得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啊? 直到他颤着声说出那句“欢迎宴暮夕教授加入帝都大学”的话后,众人才从好奇变成震惊,宴暮夕教授?整个帝都就一个宴暮夕吧?他来帝都大学执教了?还一来就是教授,这起点也太高了吧?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会来当大学教授了呢? 凝聚在宴暮夕身上实在太多光环,随便那个都比教授分量重,宴家大少,首富,天才,美男榜第一,据传言还有一层神秘的身份,这些足够让他成为传奇般的存在,曾经,世人看他都是仰望的、膜拜的,直到他跟柳泊箫交往后,在网上的虐狗话题不断,他才似乎变得接地气了些,但这也不包括,他来大学当教授。 怎么看,他都不是教书育人的主。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消息实在振奋人心,尤其是那些搞科研的,从学生到老师,全都摩拳擦掌、引颈期盼,不为别的,宴暮夕在科技方面,那绝对是天才,让人望尘莫及,他一手打造的昭阳科技,在国内始终是龙头老大,在国际上,也在前三位,这样的实力,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要知道之前,早就有不少人向宴暮夕抛出橄榄枝,可他从不为之所动,哪怕是封校长亲自邀请,也没有下文,要知道,俩人还是亲戚呢,宴暮夕也照样不给面子,如今这是谁请动了他? 没人能请动他,是他主动来的。 因为柳泊箫在这里读书,为了谈恋爱方便,当然这些理由在大会上是不能说的,封校长自己知道就清楚了,他给宴暮夕写了一篇演讲稿,把他那点心思包装的十分高尚,不外乎是为国效力、振兴科技之类的漂亮话,铿锵有力的读出来,肯定打动一票人。 但宴暮夕没领情。 宴暮夕上台时,穿着最考究的西装,优雅傲然的贵族范扑面而来,俾睨天下的霸王气直戳胸腔,最是惊艳还是那张盛世美颜,无与伦比的精致、巧夺天工的完美,让你找不到妥帖的形容词曲赞颂他,唯有叹服、膜拜。 …… 柳泊箫在台下看的呆住,反应过来后,明白了他的用意,又有些感动和好笑,原来他不是没反应,而是在这里等着呢,不出手则已,出手一击毙命。 庄静好坐她身边,见状,对她道,“宴少真的很出众,堪称极品。” 柳泊箫没说话,不过唇角勾起。 庄静好又问,“你第一次见他,是不是很惊艳?” 柳泊箫点了下头。 “那你跟他交往是始于颜值了?”虽是问句,庄静好的语气却有几分笃定,毕竟宴暮夕这样的脸,女人看上再正常不过了。 柳泊箫却否认了,“不是。” “嗯?”庄静好好奇的转头看向她,“那不然呢?” “始于他无赖。” 他若不是一开始近乎无赖的纠缠她,她一定不会想着跟他这样的人交往。 庄静好对这个答案很意外,不过想了想,又点点头,“看来,宴少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柳泊箫笑道,“准确的说,是对我做的菜一见钟情。” 闻言,庄静好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也能尝尝你的手艺?” “你要是不怕也爱上我,周末就可以。”柳泊箫打趣了一句。 庄静好眼底闪过笑意,却一本正经的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你厨艺再好也没有机会得到我的爱慕。” 柳泊箫噗嗤乐了,笑靥如花。 此刻,封墨却笑不出来,反倒是脸黑如墨,要不是碍于这场合太正式太严肃,最重要是台上坐着他大伯,他都想站起来走人了。 草,他居然敢来当老师! 那不是压他一头? 这怎么可以! 他是读书的初衷,是给他添堵,谁曾想,被他反将一军,现在,心塞的成他了。 他在台下咬牙切齿。 宴暮夕在台上意气风发。 台下黑压压的那么多人,宴暮夕却能一眼看到封墨,因为这是他让校方安排的,他就是要近距离的欣赏这位‘情敌’的不爽。 同理,也让对方欣赏自己如何的碾压他。 这真乃人生一大乐趣啊,不枉他忍了好几天。 宴暮夕开始发言,没有稿子,即兴演讲,他的嗓音极为磁性悦耳,很能抓人心,众人都竖起耳朵,整座大礼堂鸦雀无声,只听他一个人说。 他的语言风格十分多变,时而幽默风趣,让人会心一笑,时而犀利如刀,发人深省,字字句句都充满睿智和机敏,让人见证了一个天才的水准。 讲到激昂处,台下掌声雷动,讲到他会带领团队参与那些高精尖的课题、为国争光时,无数人都热泪盈眶,最后,他还捐出了十个亿,用于帝都大学的发展,至此,全体师生起立,表达他们的敬意。 连柳泊箫都深深叹服了,他身上的那种自信、傲气、睿智,简直让他犹如沐浴在巨大的光晕里,强大美好的不可思议,这样的他实在太耀眼了,她相信,今天到场的人,没有不被他的魅力所征服的。 这也是他的用意之一吧,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是这么完美,谁还能是他的对手呢?只要她柳泊箫不是心盲眼瞎、不是疯了癫了,肯定不会舍他而去选别人啊。 这招,太狠了。 但一击必中。 的确,柳泊箫现在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四更 互撕 帝都大学是百年名校,这么大棵梧桐树引来什么金凤凰都不为过,但宴暮夕的加入,还是震动了全国,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讨论着这重大事件背后的意义。 意义其实很明显,为帝都大学锦上添花是其一,其二,则是注入了一支强心剂,能带动和促成更多高精尖的课题研究,以后的成就不言而喻,关于这点,甚至连政界高层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和肯定,还发来了祝贺词,暗示等到年底,宴暮夕全国杰出青年的称号是没跑了。 这也很好解释,之前宴暮夕在昭阳科技也带头搞研究,但那都是为了给自己公司创造利益啊,但当了教授,带领学生团队搞,性质就不一样了,跟无私奉献差不多,还为国家培养人才,这境界顿时上升了好几个层面,所以,不管是相关部门,还是帝都大学,都对宴暮夕的加入十分激动,人家不稀罕钱,那就只能使劲给人家尊重了。 于是,就有了这次盛会,以前,可是只有国家级的校友来演讲才有这待遇呢。 盛会结束后,学生们离开时一个个的心情还都难以平静,尤其在那些搞科研的学生心里,宴暮夕已经上升到精神领袖的高度。 最明显的变化是,没人再敢随意八卦宴暮夕和柳泊箫了,之前大家提起来还带着点微妙和隐晦的酸意,如今,都是不敢亵渎的敬意。 这也是宴暮夕来演讲的用意之一。 想堵住悠悠众口,只辩解是无用的,你越辩解,对方说不定会以为你越心虚,还会掐的更疯狂,最好的还击,便是这般实力碾压,碾压到众人无话可说。 一力降十会。 宴暮夕做到了,还做的十分漂亮。 礼堂里还剩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时,封墨终于阴着脸冲着台上的宴暮夕走过去,宴暮夕没走,有几个校方领导自然会陪着,其中便有封校长。 封校长一看自己侄子那副模样,就知道他要搞事儿,不过却没拦着,而是找了个由头把那些好奇想看热闹的人都支开了。 如此一来,封墨更没顾忌。 两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米远,一个剑拔弩张,一个春风得意。 “你行,你真行!”封墨咬牙。 “就问你服不服?”宴暮夕双手插兜,低调的得瑟着。 不远处,柳泊箫好笑又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并未上前。 庄静好陪着她,低声问,“他们会打起来吗?” 柳泊箫笃定的道,“不会。” “为什么?” “直觉。” 乔天赐也在,闻言,幽幽的叹道,“我是不是也该上去凑个热闹?好歹我也是绯闻男主之一,也就是宴大少的碾压对象之一。” “那你去吧,三角关系最稳固。” “……还是算了。” 那俩人还在互撕。 “我服你?呵呵,凭什么?就凭你能来这儿当老师?帝都大学的老师多如牛毛……”封墨摆出一脸的不屑,宴暮夕两手插兜,他也插兜,气场上丝毫不输。 宴暮夕微笑纠正,“错,是教授。” 封墨一噎,很快就反驳道,“那是我大伯看在哥和嫂子的面子上抬举你呢,你还真当回事儿了?你的脸呢?” 宴暮夕也不恼,而是摆出师者的架子来,“我应该问问你的脸还在不?我现在是教授,你是学生,学生见了教授该是什么样子不用我提醒你吧?来,先问声好。” 封墨啐了一口,“啊呸,你算哪门子的教授?” 宴暮夕得意道,“你大伯亲封的,我有证书,你有什么?” 封墨呕血,骂道,“草,少特么的显摆个没完儿,瞧把你得瑟的,不就是个教授吗,爷想要的话,分分钟的事儿。” 宴暮夕讥笑道,“呵呵,什么教授?中文系?” 封墨磨牙,“草,你找死是吧?” 宴暮夕像模像样的板起脸来,“对教授不尊重,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我可是跟你大伯要了个学生品德评分的权利,直接关系着你毕业,你确定还要辱骂我?” 封墨气笑了,“辱骂?你信不信我揍你!”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好啊,那直接开除。” 封墨转过弯来,“在这儿等着我呢?用激将法,爷不上这个当。” 宴暮夕呵呵了声,“知识果然能武装头脑,这才上了几天就聪明了?” “我还能更聪明信不信?别以为你今天得瑟了一场,我就会知难而退了,你且死心吧,爷专注给你添堵一百年、不动摇。” “真是精神可嘉,不过我今天碾压了你,那些绯闻就都不攻自破了,你再纠缠泊箫,可就是不自量力了,还可能是众矢之的,你这是真不打算给自己留活路了?” 封墨傲娇的哼了声,“你管得着吗?” 宴暮夕幽幽的道,“我还真就管得着!” “呵,你好大的脸。”封墨嘲弄。 宴暮夕严肃脸解释,“脸不大,智商强大,正好完美碾压你。” “草……” 俩人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不远处,三人看的表情各异。 庄静好道,“我为什么闻到了相爱相杀的味道?” 乔天赐木着脸道,“我也觉得他俩更像两口子。” 柳泊箫叹道,“这么说,我是对于的那个了?” 俩人扭头看向她,眼神不言而喻。 柳泊箫好笑,揉揉眉头,“我走,我这就走,给他们让位。” 说完,真作势要走。 见状,宴暮夕也顾不上跟封墨撕了,大步走过来。 第四十三章 一更 坑的就是你 看到宴暮夕往这边走,乔天赐丢下一句“泊箫,我还有事先走了。”,匆匆离开,庄静好没他那么心虚,却也道了声“光芒太盛,不敢直视”,离她而去。 柳泊箫,“……” 不过庄静好的话倒是有几分真,迎着她走过来的男人像个巨大的发光体,那么耀眼逼人,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此刻,她也禁不住怦然心动。 “泊箫,怎么了?”宴暮夕走到她跟前,见她失神,不由关切的问道。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勾起唇角,“大概被你迷住了。” “嗯?”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宴暮夕思维再敏捷,也难得愣了下。 看他露出这幅懵懂的样儿,跟刚才那个在台上恍若天神降临的人相比,还真有几分可爱,柳泊箫笑得更开怀,却不给他解释,转了话题,“刚才的演讲很棒。” “前一句。”宴暮夕回神,眼底涌上难以言喻的激动,“前面那句话,再说一遍。” 柳泊箫眨眨眼,“忘了。” “泊箫!”这一声,带了三分幽怨,三分哀求,剩下的便是撒娇。 被走过来的封墨正好听到,顿时露出一副想吐的表情。 柳泊箫也头皮发麻,怕他再继续,不敢逗他了,遂如了他的意,“我说,被你迷住了。” “真的?”宴暮夕瞬间灿烂的笑开,“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着迷,深深的,无可自拔的,穷其一生都不会改变的迷上我。” 封墨忍着不适,接过这话去,“特么的你才是中文系的吧?好好说人话不行吗,整这些酸不拉几的东西,爷昨天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宴暮夕嫌弃的看他一眼,“昨天吃的饭是从下面吐吧?” 闻言,柳泊箫喷了。 封墨脸黑如墨,被狠狠恶心着了,忍无可忍开始撸袖子,这是要干架的节奏。 见状,宴暮夕挑了下眉,轻飘飘的喊了声“邱冰”。 邱冰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瞬间就拦在了封墨跟前,有几分紧绷,也有点说不出的兴奋,他还从来没跟封墨交过手,隐隐有点期待了。 封墨眯起眼,危险的气息暴涨,“敢挡我?” 邱冰不动如山,“请墨爷赐教。” 封墨笑了,阴恻恻的,忽然一拳挥了过去,快如闪电,凌厉如刀,邱冰蹭蹭的后退两步,才堪堪避过,刚稳住,封墨一脚又紧跟着踢过来,他再次狼狈的躲闪开。 俩人一交锋,邱冰就处在了下风。 连柳泊箫这个不懂武功套路的人都能看出,谁更厉害。 但宴暮夕却分毫不担忧,给跟过来看热闹的詹云熙使了个眼色。 詹云熙心神领会,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柳泊箫不解的问,“干嘛呢?” 难道还要留证据起诉? “给封伯伯看,在这么神圣的地方打架,他这半年的品行评分甭想及格了。” “……” 帝都大学,除了专业课的考试成绩外,还会把品行也计入考察一个学生的优劣里,这不光关系到毕业,还跟就业息息相关,品行私德不好,成绩再出众,也不会有地方愿意接纳。 所以,这儿的学生都很爱惜羽毛,心里再怎么龌龊不堪,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这也是,为什么羡慕嫉妒柳泊箫的人很多,却没几个敢围上来公然找茬的,顶多冷暴力。 那天报道时,在宿舍对柳泊箫冷嘲热讽的几人,是有所依仗,才敢那么做。 邱冰和封墨还在搏斗中,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柳泊箫一开始还很紧张担忧,觉得邱冰可能会吃亏,因为开局时他表现的有点弱,但看着看着,神色就古怪了,“你是故意的?” 宴暮夕无辜的问,“故意什么?” 柳泊箫瞪他一眼,“故意给他下套吧?” 宴暮夕笑吟吟的道,“那也得他配合。”说完,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封伯伯,向您举报一件性质很恶劣的事儿,有同学在礼堂打架斗殴,对,态度非常嚣张,还破坏公物了,我已经取证,等下发给您,您看着处理吧,被打的人是我保镖。” 封墨耳朵又没聋,自然也听到这番话了,“草,宴暮夕,你敢!” 宴暮夕姿态欢快的道,“有什么不敢的?坑的就是你,你等着被处分吧。” “你太特么的阴了。” “阴的就是你。” “草……”封墨咒骂着,要去攻击宴暮夕,但邱冰紧缠着他不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宴暮夕拉着柳泊箫的手无比得瑟的离开。 …… 俩人出了礼堂,柳泊箫不放心的问,“邱冰不会受伤吧?” “不会,他虽赢不了封墨,但足以自保,我们走吧。” “去哪儿?” “找个没人的地方深入探讨一下你对我究竟迷倒什么地步了。” “……” 于是,俩人又去钻松树林了。 被他搂着狠狠占了一番便宜后,柳泊箫靠在他怀里,喘息的像是缺水的鱼,耳边是他欲求不满的抱怨声,“泊箫,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得偿所愿?” 柳泊箫压根说不出话来。 “中秋节好不好?”宴暮夕诱哄着,“团圆的日子,就不要再让它们分离了好不好?” 柳泊箫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它们是谁?直到他暧昧的轻轻撞了她一下,她腾的红了脸,也秒懂了他那邪恶的暗示,顿时咬牙,“不、要。” 二更 去约会 “泊箫!”宴暮夕先是幽怨委屈的喊了她一声,继而温柔缱绻的诱哄,“你不是说为我着迷了吗?难道就不想得到我的肉体?” 柳泊箫推开他,不想每次都被他挑逗的落于下风,于是按捺下心里的羞恼,扳起脸来一本正经的道,“我迷上的是你的灵魂,不是肉体。” 宴暮夕也不知道是被她逗笑还是气笑,笑了一会儿后,也故作一本正经的道,“我的肉体比灵魂更有趣,你试过就知道了,保管你欲仙欲死。” 柳泊箫抵抗不住,转身就走。 他笑着从后面缠上来,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投降一般的纵容道,“好,好,不试总行了吧?” 柳泊箫红着脸趁机要求,“以后也不准总惦记这种事儿。” “不是我惦记,是身不由己啊。”宴暮夕长叹了声,可怜巴巴的道,“难道要我对你无动于衷吗?我又不是没开窍的孩子,也不是摒除杂念的和尚,面对你时怎么可能没有想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不爱你了,你想那样吗?” 柳泊箫没说话。 “唉,便是你想,我也做不到不爱你。”宴暮夕说道这里,正色起来,“早已情根深种,一生只这一次。” 闻言,柳泊箫明知道他又在用甜言蜜语瓦解自己的抵抗力,却还是心软了,挣扎了片刻,低声道,“你,再给我点时间。” 宴暮夕克制着激动,尽量镇定的问,“多久?” 柳泊箫想了想,咬唇挤出两字,“明年。” 宴暮夕幽幽的提醒,“明年还要等好久。” “那就后年……” “不,就明年,呵呵呵,那就元旦好了,元旦就算是明年了喔。”他忽然语气变得欢快起来,透着掩饰不住的狡黠笑意。 柳泊箫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羞恼道,“我说的是传统的阴历年。” 元旦的话,岂不是还有不到四个月? “可我误会了啊,那只好将错就错了。”宴暮夕哪会让她反悔,耍赖的缠着她道,“就元旦了,泊箫,我们用彼此交融、合二为一的方式来庆祝新年,多有意义啊。” 有意义个鬼。 柳泊箫还要反驳,宴暮夕已经眉飞色舞的拽着她往外走了,边走边转移了话题,“今天周五,明天不用上课,我们约会去吧?” “去哪儿?” “跟我走就好。” …… 车停在学校的办公楼下,俩人拉着手走到时,詹云熙和邱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詹云熙笑眯眯的挥手打招呼。 柳泊箫笑着回应了下,视线落在邱冰身上,没看到什么伤口,不过还是关切的问了句,“你还好吧?” 邱冰替俩人开了车门,说道,“谢少夫人,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那封墨呢?” 詹云熙接过这话去,幸灾乐祸道,“被封校长给带去办公室教育了,呵呵呵,还压着他给阿冰赔礼道歉了,您是没见他那个憋屈啊。” 坐进车里,柳泊箫好奇的追问,“他能乐意?” “不乐意也得应着,那可是封校长,是他亲大伯。”詹云熙说完,补上一句,“他最怕的人就是封校长了,谁管他也不好使,就封校长能治的住他,封律师都没那么大震慑力。” “封校长看着很温和啊。” “温和是对别人,对他听说很严厉的。” 俩人八卦着,车子出了学校大门。 柳泊箫给庄静好发了个信息,告诉她晚上不回宿舍了。 庄静好回了一句“约会快乐”。 柳泊箫看了笑笑,想着给外公打电话说一声,宴暮夕却道,“他们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带你在外头多玩一会儿再回去。” “什么意思?”柳泊箫微怔,很快便琢磨出味来,“店里有事儿?” 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嗯,你堂舅那家人又去了,外公说让你避着,免得看了糟心。” 闻言,柳泊箫皱起眉来,“他们又去干什么?还不死心吗?” 宴暮夕冷笑,“他们不会轻易死心的,你知道他们在南城都干了什么?他们不止转让了鱼馆,还把做鱼的秘方给卖了,破釜沉舟,就为了来帝都大展宏图。” “秘方果真卖了吗?他们真是……”柳泊箫很少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但此刻,也禁不住有点恼火,“亏他们还是苏家的子孙,对得起祖宗吗?” “其实秘方早就泄露出去了,你也知道,箫笛,在南城的名字叫萧国彦,故意接近苏茜雪,从她那儿套出来秘方……” “那就破罐子破摔了?” “那是诱因之一,最重要的是有人撺掇,再用重利引诱,他们哪还守得住?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更别说他们还那么贪婪。” 柳泊箫抓住撺掇二字,冷声问,“谁撺掇的他们?” “苏卓晟谈的那个女朋友,刘娇。” “刘娇?她是纯粹贪财还是别有用心?” “自然是……别有用心。” 柳泊箫的心沉下去,这是对那家人下手、以此来折腾他们一家?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盯着了。”宴暮夕安抚道,“甭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还有你在意的人。” “嗯……” “不过你堂舅那一家,泊箫,不是我绝情,而是有些人心术不正,不是帮一次两次就能救过来的,便是我想当一回圣母去拯救,他们也未必接受。” “我明白,不用理会,他们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负责。” 三更 家人的疼爱 柳泊箫没想到,约会的地点在东方食府,这次来,没走正门,低调的从后门进去,避开了人群,还是宴暮夕常年预定的雅间,只是现在,里面有人等候着。 “妈?” “破晓!” 江梵诗从听到门响,就奔了过来,见到她,慈爱的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吧?住校可还习惯?上课辛苦不辛苦?跟同学玩的开心吗?” 一连串的问,字字透着关切。 柳泊箫听的心里暖融融的,笑着回应,“都很好,您就放心吧。” “真的?”江梵诗也不是不信,毕竟她在学校里的一切,儿子都跟她说过,但天底下的母亲大概都一样,孩子不在身边,就各种担忧焦虑。 “真的。”柳泊箫重重点头,见东方将白含笑在旁边站着,玩笑道,“哥可以作证,他在我身边安排了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中。” 闻言,江梵诗先是紧张,“破晓,你知道了?你哥他是……” 柳泊箫忙打断,“妈,我不生气的,相反,很高兴。” 江梵诗松了一口气,她想对女儿好,想使劲的补偿,却也无可奈何的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女儿不在自己身边长大,她的脾性,她还没有摸得太准,做每一件事前都难免思虑好几番,就如此刻,怕她想多了就下意识的急着解释,她其实也意识到这样不妥,长此以往,她心累不累倒在其次,她担心,女儿会有压力。 东方将白十分理解他妈的心思,给她个安抚的眼神,笑着抬起手,宠溺的摸摸柳泊箫的头,“哥事先没跟你透露,是怕你有负担,跟室友处着不自在,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处的很好,不然,她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 柳泊箫笑道,“你帮我挑的人,自然错不了,我很喜欢她。” “喜欢就好,可有帮到你?” “嗯,帮了很多呢。”虽然猜到,她哥和妈都已经听庄静好说过了,但此时此刻,她愿意再说一遍,因为她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意义是不一样的。 “破晓,到这边来坐着说,妈给你做了水果酸奶,尝尝好不好吃。”江梵诗拉着她往桌子那儿去,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献宝一样。 柳泊箫配合着,看到桌面上从冰箱里端出来的透明玻璃碗,眼睛一亮,鲜红的草莓,黄色的哈密瓜,紫色的火龙果,切成大块,层层叠叠的堆砌成小山,上面再浇上手工做的浓浓稠稠的酸奶,只是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她坐下来,用勺子挖着吃。 酸酸甜甜的味道完美融合,在舌尖上惊艳绽放。 “真好吃!” “喜欢吗?”江梵诗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眼里都是笑意。 “嗯,喜欢极了,谢谢妈。” “跟妈还用客气,呵呵呵,你喜欢就好,妈以后天天给你做,夏天吃这个最好了,开胃消暑,还减肥美容呢。”江梵诗不错眼的看着她吃,越看越是喜欢。 东方将白在旁边补上一句,“破晓,我都没有这个待遇呢,想吃还得自己弄,还有,这酸奶是妈亲手做的,她觉得买回来的那些不够浓稠,会影响口感……” 江梵诗嗔他一眼,“就你话多,男人吃这个做什么。” 东方将白夸张的叹息,“好吧,我其实不是想吃这个,我就是吃味。” 被冷落良久的宴暮夕,这时幽幽的开口,“吃味的人应该是我吧?我的存在感这么低了吗?” 闻言,东方将白哼了声,不客气的道,“把我妹妹送到,你就可以走了。” “大舅兄,你这是过河拆桥呢。”宴暮夕想挨着自己的女朋友坐,奈何,她身边的位子已经被霸占了,他根本插不进去,只得退而求其次,坐在了她对面,“泊箫可舍不得我走。” “是吗?”东方将白慢悠悠的问。 宴暮夕语气笃定,“当然,泊箫亲口承认,她已经深深的迷上了我。” “咳咳……”柳泊箫被一颗草莓呛着了。 江梵诗和东方将白不约而同的去给她拍背,动作那个温柔,眼神那个慈爱,嘴里还说着关切的话,简直要把她当易碎宝宝捧在掌心里。 宴暮夕,“……” 他有种被排挤在外的萧索感,以后是不是得尽量避免这一家人凑一块啊,不然,他完全没存在感不说,还一波接一波的吃味。 柳泊箫缓过那一阵来,唯恐刚才的话题还继续,赶忙转移了,“爸呢?怎么没看到他?” 江梵诗笑着道,“你爸在后厨呢,今晚是他当值,说要亲手给你做一桌好吃的,一会儿就来。” 东方将白接着说道,“爸为了今晚这一顿,可是把看家本事都要使出来了,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上心过,从前两天就开始准备,我和妈过生日时,爸都没这么隆重对待。” 柳泊箫不知道说什么,唯有含笑听着,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如浸润在冬日的温泉水中,他们眼里的疼爱不加掩饰,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沦进去。 “真是羡慕啊,可怜就我没人疼。”宴暮夕哀怨的长叹了声,那委屈的小眼神,能把人看的融化了,就算知道他是装的,也甘愿上当。 水果捞还有小半碗,柳泊箫往他跟前推了下,“要不要吃?” 闻言,宴暮夕的眼底骤然被点亮了,“嗯,你喂我,啊……” 他微微探过身子来,还配合的张开嘴。 柳泊箫却没法配合,她妈妈和她哥都在旁边瞅着呢,调戏她也得选个没人的时候,这是上赶着找骂还是觉得他们不会阻止? 果然,她不动是对的。 四更 家的温馨 东方将白直接哼笑拒绝,“还想让我妹妹喂你?怎么不美死你!”说完,对柳泊箫道,“破晓,不要理他,千万不能惯他这些毛病,不然有其一就有其二,他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大舅哥,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我们这是情趣好不好?你现在不懂是因为你是单身狗,不信你问江姨,江姨和东方叔叔肯定了解。” 江梵诗清了下嗓子,睁眼说瞎话,“我和你叔叔都是各吃各的。” 宴暮夕幽幽的道,“江姨,您这么说良心都不会痛吗?我亲眼见过你俩互相投喂过好不好?吃的是双皮奶,上面撒着您喜欢的蜜红豆对不对?当时您嘴角沾着红豆,还是东方叔叔帮您……” “臭小子,给我住嘴。”江梵诗红了脸,佯恼的瞪他一眼。 宴暮夕笑得跟狐狸一样,“让我住嘴很简单啊,您同意泊箫喂我吃一口就成,您亲手做的水果酸奶捞,我都没口福吃过呢。” 闻言,江梵诗却是起身,又去冰箱里端出一碗,放他跟前,“吃吧,早就给你留着呢。” 端出的这碗,跟之前柳泊箫吃的还不太一样,水果换成了他喜欢的口味,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江姨,您待我真好,我还以为有了女儿,您就不稀罕儿子了呢。” “说的什么鬼话。”江梵诗嗔道,“手心手背不都是肉?” 东方将白听到这里,幽怨的道,“妈,那我的呢?” “你没有。” “我不是您儿子?” “你是夏天的皮大衣。” “……” 柳泊箫噗嗤乐了,见她哥满脸的委屈,用勺子挖了一口送过去。 东方将白含笑吃了,瞬间治愈。 兄妹俩之间亲昵的互动,让江梵诗鼻子酸胀,差点流下泪来,曾经梦想的一幕,就在眼前上演,让她如何不激动? …… 吃过水果捞,菜也上来了。 果然,每一道都让人喜出望外,看得出,是精心烹制的,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一道清炒西兰花,都独具匠心,让柳泊箫惊叹不已。 东方家底蕴深厚,名不虚传。 最后,东方蒲亲自端着个砂锅进来,盖子揭开,香气顿时肆意开来,江梵诗先给女儿盛了满满一碗,“破晓,这是你爸最拿手的看家菜,你试试口味……” “好。”柳泊箫应着,看着碗里的清汤,眼神清亮,在几人期待的注视下,她舀了一口,陶醉的眯了眯眼,赞道,“太好喝了,爸,您真厉害。” 说着,还俏皮的冲着东方蒲竖起大拇指。 东方蒲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一连声的道,“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喝几碗。” “嗯……” 见状,宴暮夕在心里叹了声,有个妹控大舅兄就够让他吃味的了,现在还又多了个女儿奴岳父,他以后想从这俩人手里娶媳妇儿,岂不是难上加难? “破晓,要不要猜猜爸这道汤是怎么做出来的?”东方将白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含笑问。 柳泊箫已经喝了一碗,闻言,略一琢磨,不疾不徐的道,“先煮鸡肉,用小火炖至汤剩一半时将鸡肉捞出;然后锅中淋入蛋清,搅匀,等到汤清澈如水时即成清鸡汤,再依次放人切好的鸡肉丝、竹笋丝、口蘑丝、葱丝、姜丝,同煮,最后放上茉莉花上桌。” 闻言,东方将白与有荣焉道,“不愧是我妹妹,猜的分毫不差。” 东方蒲也十分欣慰的点头,“破晓,你只吃这么几口就能琢磨的这么透彻,比我和你哥哥可要厉害多了。” 柳泊箫含笑道,“我只能猜到大体步骤,但火候和时间上,却是掌握不准,爸,您就别夸我了,不然我要骄傲啦。” “要学吗?爸可以教你。”东方蒲说的很诚挚,话语里没有半点客套和试探。 江梵诗和东方将白听到这话,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仿佛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倒是宴暮夕心里一动。 柳泊箫也有点讶异,不过脸上没表现出来,而是道,“谢谢爸,以后我想学了,一定缠着您教。” 她没说应,也没直接拒绝。 但东方蒲明白,女儿这是委婉的在表明她的态度,她不会坏了东方家的规矩,这么贴心懂事儿,让他既骄傲又心疼。 “都吃饭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暮夕,你在这儿还客气呢?你叔叔可也给你做了道你喜欢的菜,别说我们有女儿就不要儿子了,呵呵呵,破晓,来,尝尝这个狮子头,是素的,也是你爸的拿手菜,妈很喜欢吃这道,是用猴头菇蓉、豆腐蓉、荸荠丁混合,加上胡椒粉、白糖,盐搅拌团成丸子,先炸再煮,这汤里用了牛奶,还有苹果片……”江梵诗叮嘱了别人几句后,所有的心思就都放在了女儿身上,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唯恐她吃不好。 “妈,您也吃啊。” “好,好……” 除了江梵诗,东方将白也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妹妹盛到碗里去,宴暮夕看的内心那个复杂啊,转头跟东方蒲抱怨道,“叔叔,您不吃味吗?” 媳妇儿和儿子的眼里都没有您了,您就没有小白菜的凄凉感? 东方蒲反问,“你吃味了?” 宴暮夕叹了声,“是啊,胃里全都是酸泡泡,我的媳妇儿,我现在却连边儿都摸不到,天底下,还有谁比我惨?” 东方蒲听完哼笑,“你媳妇儿?在哪儿呢?” 宴暮夕顿时不装惆怅和忧伤了,“我媳妇儿就在您一句话里,您同意,我就有了,您不同意,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跪在您家门口,求到您同意。” “出息!”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四十四章 一更 男人之间的谈话 吃过饭后,几人坐着品茶,气氛温馨自在。 这样的画面,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终于近在咫尺,江梵诗喝的明明是茶,却觉得如酒一样醉人,很快,眼睛就氤氲潮湿了。 柳泊箫陪她去沙发上聊天,母女俩挨在一块儿,从小时候的趣事儿说到学校里听了什么课,无话不谈,柳泊箫其实并不善谈,但她知道,她说的越多,她妈就越欢喜,她想从她脸上看到的只是笑容和疼爱,而不是愧疚和怜惜,更不是亏欠和急于补偿的小心翼翼。 她说的时候,江梵诗边听,边给她剥干果,茶几上,松子,开心果、榛子,栗子,摆的满满的,剥好了,喂给她吃,看到她吃下,就像是得了什么奖励一样。 …… 东方蒲看着这一幕,可谓是百感交集,“我这辈子再别无所求了。”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东方叔叔,您怎么能说别无所求呢?您还缺个像我这样的完美女婿啊,还有外孙女和外孙子,您不想当外公啊?” 闻言,东方蒲笑骂一声,“你小子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爸,他原本脸皮就厚,只是藏得深,您没发现罢了。”东方将白落井下石,“现在为了追到妹妹,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花样都使得出来。” 东方蒲问,“他又干什么了?” 东方将白哼笑,“他今天可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跑去帝都大学当教授了,媒体争相报道,差点没把他捧到天上去。” 东方蒲听到这话,讶异的看向宴暮夕,“暮夕,以前你封爷爷就邀请过你,你拒绝了,你封伯伯当校长后也请过你,你还是不理会,怎么现在倒是应了?”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为了泊箫啊,我只有当了教授,才能跟她天天在一块儿,陪着她、守护她,四年,等泊箫毕业,我就不干了。” 东方蒲失笑,“你封伯伯知道吗?” “知道,我跟他挑明去的目的了。” “你封伯伯没骂你两句?之前百般邀请你不屑一顾,现在却主动请缨,你真是……” “嘿嘿,我真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啊,什么都不及泊箫重要,只有她才能轻易的操纵我的思想和灵魂,她让我上天堂,我便在天堂,她踢我下地狱,我便万劫不复。” “……” 见父亲都无言以对了,东方将白哼了声,“少用这些甜言蜜语忽悠我爸,你把自个儿的那点龌龊包裹的再花团锦簇,我也不会把妹妹嫁给你,你且等着吧。” “大舅兄……”宴暮夕这一声喊得幽怨无比。 东方蒲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东方将白倒是有几分习惯他这幅样儿,岿然不动,“苦肉计对我没用,你既然去了帝都大学,就好好当你的教授,若是敢趁机生事儿,占破晓的便宜,我不会饶了你。” 说完,警告的看他一眼。 宴暮夕郁郁的哀声道,“我哪敢啊,你都把人安排到泊箫身边盯着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好不?想占便宜都找不到机会。” 东方将白会信才怪了,刚想说钻松树林的事儿,就听他爸担忧的问,“将白,你找的那个人靠谱吗?我可是听说,黄岛庄家乱的很,那种原生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性格上,会不会有问题?” “庄家是有点乱,庄静好的性子也很清冷,但她还有良知和底线,跟她交易前,我都仔细查过了,您放心就是。” “那就好……” 宴暮夕随口问,“你是答应她帮着争庄家的权?” 东方将白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也不算是,看她能为泊箫做多少。” 宴暮夕提醒,“庄云凡来帝都了,你知道吧?”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转头看他,“听说了,还跟一个女明星传出绯闻了。” 宴暮夕嗤道,“跟我还用得着含蓄?你就直接说我爸的前任情人就得了呗。” 东方蒲闻言,劝道,“你爸的事儿,你看不惯但也别插手……” “阿猫阿狗的我自然不会管,我还怕脏了手,不过这个云水,我倒是动了,她野心太大,在路上试探我,被我撞到沟里去了。” 闻言,东方蒲面色变了变,“你真是太大胆了,云水好歹也是一线艺人,影响力不小,万一她把这事儿捅出去,你想过后果吗?” “她不敢,不过以后……”宴暮夕意味深长的冷笑道,“恐怕就会有恃无恐了。” “你就不担心?”东方蒲忍不住蹙眉。 “做都做了,担心也无用,好了,东方叔叔,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儿,那个女人现在还不敢跟我翻脸,因为庄云凡还不够分量。” “你啊,以后可不准再这么任性了。” “好,以后都听您的。”宴暮夕讨好的笑着,给他倒满茶杯。 东方蒲叹了声。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的道,“圈子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云水是宴伯伯的情人,庄云凡应该也听说过,他却不不介意,这说明什么?” 宴暮夕接过话去,“说明,他来帝都就是要站在宴家对立面的。” 东方将白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他做的是投资生意,什么赚钱他投什么,但是,他哪来的底气敢跟宴家在帝都争长短呢?” 宴暮夕冷笑,“自然是因为有依仗了。” “谁?” “你说呢?” 二更 显摆来了 东方将白眉心一蹙,神色凝重起来,“你觉得庄云凡的背后有那些人的手笔?” “嗯,不止。”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不止扶持了庄云凡一个傀儡。” “还有谁?” “还有,泊箫外公老家的侄子苏茂恒,也已经钻进他们的套了。” “什么?”父子俩都变了脸色。 宴暮夕继续道,“庄云凡是针对宴家的,苏茂恒的存在是针对外公的,还有你们,东方家也快要选下任接班人了吧?他们肯定会扶持一个跟将白抗衡。” 听到这里,东方蒲面色冷下来,“他们也要有那个本事。” “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宴暮夕提醒。 东方蒲点点头,“将白,族里的那些人我会盯着,你把心思多放在钻研菜谱上,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那几道菜,你再琢磨琢磨,还有,不要一味的想着创新,稳中求胜好些。” “是,爸……” 吩咐完儿子,东方蒲又转头对宴暮夕道,“你爸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办?” “冷眼旁观。” “暮夕,宴家的产业也有你的一份儿,不能因为跟你爸关系不和,你就撒手不管,你爷爷也不会允许的,还有你二叔那家人……” 宴暮夕截断他的话,“东方叔叔,您不觉得这其实是个好机会吗?” “什么好机会?”东方蒲没反应过来。 “撵我爸下台的好机会啊。” “暮夕……” “听我说完,东方叔叔,我爸管着公司这么多年,做的如何您也多少能看得到,宴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好几处房产开发的资金链都出现了缺口,他拆东墙、补西墙,到现在还有窟窿没补上,固然这跟今年的房地产市场形势不好有关,但他依然难辞其咎,作为上位者,最重要的不是管理能力,而是眼光,他根本看不到繁荣下隐藏的危机,又怎么能带领一个企业走的长远呢?再让他把持着那个位子,宴家虽垮不了,但公司怕是离着破产不远了,我不是危言耸听,公司也有我的人,具体的经营状况,我很清楚。” 闻言,东方蒲无言以对了。 东方将白道,“你说的对,这是个好机会,借庄云凡的手,你还不用背上什么父子相争的恶名,宴伯伯自己不敌,他也无话可说。” 宴暮夕勾起唇角。 东方蒲叹了声,“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不说什么了,那苏师傅侄子那边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他们那一家啊,暂时静观其变吧。” “嗯?不阻止吗?” “东方叔叔,有些人已经从根上烂了,挡的住一时,我也救不了他们一世,再说,他们已经入了套,唯对方的命令是从了,我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那苏师傅……” “外公会心软,但不会心软太久,等到彻底心寒,那家人也就不再是弱点和掣肘了,凭他们那点本事,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闻言,东方将白想到了什么,眸子闪了闪,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故意不想管,让他们作死,好让苏师傅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跟他们划清界限是不是?” 宴暮夕但笑不语。 …… 九点多,俩人从东方食府离开,直接回了珑湖苑,柳苏源等人已经在家里了,宴暮夕只进门打了个招呼,便十分痛快的走了。 柳泊箫看他们神色疲惫,也不急着问话,等他们各自回卧室睡了后,陆云峥跟她躺在床上,声情并茂的分享了今晚在店里发生的事儿。 “泊箫,你猜他们今晚来是干什么?我去,我都没猜着,最开始以为又是来搓摩外公的,结果,人家说是吃饭,那神态跟之前可大不一样了,趾高气扬的,跟大爷似的……” “那一大家子都来了,穿戴的还特别贵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你那什么表哥还带了女朋友,长的居然还不错,就是一脸的风尘气,尤其那双眼,到处乱瞄,盯着天赐跟看到唐僧肉一样,我去,可把我恶心坏了,那么喜欢美男,她是怎么委屈自己找了你那表哥的?” 柳泊箫好奇的插问了一句,“店里的位子早就被预定了,他们怎么吃饭?” “这就是人家趾高气扬的本事啊,啧啧,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反正跟之前定了包间的客人谈妥了,那波客人退出,他们就占用了那桌子呗。” 柳泊箫若有所思。 “还有,这还不是高潮,你猜高潮是什么?” “什么?” “显摆、得瑟、耀武扬威来了。” “嗯?” “之前,不是还求着外公,也求你帮着给那个叫苏茜雪的安排角色嘛,现在不用了,人家自己搞定了,苏茜雪已经进了剧组,你猜是哪部?美厨当道,呵呵呵,是不是很巧?听说还有不少戏份呢,今晚上来的时候,打扮的那个时尚啊,跟走红毯似的,真受不了她,还有她那个妹妹,学习不好,连初中都没读完,结果呢,一下子进了帝都有名的私立中学了,是不是质一般的飞跃?” “他们可有说,是谁帮得?” “还真说了,就是你那表哥带来的女朋友,叫刘娇的,他们一家人视她为贵人,当老佛爷似的供着捧着,你是不在场,你若见了,你得想吐。” “这个刘娇,是什么人?哪来这么大本事?” “这个,我还真就不太清楚了,倒是听他们吹了几句,说她是什么豪门千金,但帝都,数得着的豪门里,倒是有姓刘的,可也没听说有女儿叫刘娇的啊。” 三更 去车站送人 柳泊箫想着,这个刘娇怕是跟箫笛一样,都是用的假名字,接近那家人的目的,现在也昭然若揭,先许以好处,引他们上钩,等他们对她言听计从了,再拿他们当枪使。 “泊箫,这个刘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她穿着打扮倒是挺有派头的,但气质,还真是跟豪门千金不沾边,咱们假设,她是真的千金小姐,那依着她的身份,能看得上苏卓晟?真不是我瞧不起他,他没钱没本事也就算了,好歹长的俊俏点还能说图他的脸呢,可他那颜值,我都不想吐槽了,那刘娇还跟他交往,你不觉得奇怪吗?除非她眼瞎,再假设,刘娇是个假豪门,那她用这层身份出现在那家人身边,目的肯定也不单纯啊,怎么想,这个刘娇都是个危险炸弹,泊箫,要不跟宴少说一声,让他查查她的底细?” 柳泊箫其实已经猜到了刘娇的来历,不过跟云峥没法说的太详细,便只是点头应了声,又问,“他们还显摆什么了?” “哇,还有个大招没跟你说呢,他们也要开饭店了,听他们的口气,规模还很大,不等我们问哪来的钱,他们自己就得意的说,有人给他们投资了。” “不会又是那个刘娇吧?” “嗯,刘娇家出资了一部分,好像还有其他人,他们吹的天花乱坠的,说是成立个餐饮公司,张凤英任总经理,哈哈哈,有意思吧?”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我外公没说什么吧?” “没有,外公这次特别能沉得住气,不过担忧也是真的,我一开始还怕那家人又要缠着外公学厨艺呢,这回居然没顾上提。” 俩人一直聊到过了十二点才睡,睡前,柳泊箫想到什么,随意的提了句,“帝都大学有传我和天赐的绯闻,天赐没解释,拿我挡那些追他的桃花了。” 陆云峥神色微变,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道,“他倒是聪明,不过他不怕被宴少收拾啊?” “暮夕又不误会。” 陆云峥“喔……”了声,便没了下文。 …… 翌日,柳泊箫和宴暮夕约好去找人设计工作室,其实这些小事儿,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但宴暮夕陪着她亲历亲为,硬是找了好几家设计公司,经过几番沟通比较,最后才定下,交了押金,约了时间,便只等着设计稿完成,就能开工装修了。 中午俩人在外面解决的午餐,吃过饭,又去跑家具市场,挑选办公用品,最后还逛了花市,想要的东西心里都有了计较,只等工作室装修好,就能往里搬。 把这些琐碎的事情一一解决完,心里顿时变得很轻松敞亮,就差人员了,柳泊箫打电话给东方将白,得到的答复是,已经联系了十几个,至于最后录用哪些,等着她亲自面试来决定。 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店里时,已经六点了。 乔德智找宴暮夕有话说,俩人去了楼上的休息室。 柳泊箫则进了后厨帮忙。 “你乔爷爷明天要回紫城。” “啊?他不想留在帝都了?” “不是,他是回去整理一下那边,然后再回来。” “真的?那太好了。” “还是要谢谢少爷,是他给你乔爷爷机会,才让他下了决心留在帝都的。” “嗯,那明天我去车站送乔爷爷吧。” “行,你和天赐一起去吧。” 周日,早上八点多,余海开车,送乔德智去车站,柳泊箫和乔天赐跟着一起。 车站人很多,乔天赐拎着行李,柳泊箫挽着乔德智的胳膊,俩人一直陪他等到车来了,看他走进车厢,才转身离开,出站时,却看到了明澜。 明澜戴着帽子,帽檐很大,遮住半张脸,还戴着口罩,绕是这样,站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周围不少人侧目揣度他的身份。 乔天赐先发现的,对柳泊箫道,“明澜怎么在这儿?” 柳泊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咦了声,“还真是他,看样子,是来接什么人。” 乔天赐没立即过去,而是拿出手机拨了明澜的号,“明澜,你在车站干什么?” 明澜愣了下,“你也在车站?” “对啊,就在你北边,我和泊箫一起来的,送我爸回紫城。” 明澜转身,就看到了俩人,挂了电话,压了压帽子,朝着俩人走过去。 乔天赐等他走近后,笑着打趣了句,“还真是越来越有艺人的样子了,出门需要全副武装。” 明澜在他肩上捶了下,“你就幸灾乐祸吧。” “还不到幸灾乐祸的时候呢,等你大红大紫了,哪儿去都得保镖开道、前呼后拥,没了自由后,我才要好好打击你一番。” “你等着吧,会有那一天的。”明澜说完,看向柳泊箫,“在学校里都适应了吗?本来想去看看你们,结果这几天排的满当当的……” “没事儿,我们有的是机会聚,不过,你来车站是做什么?” 说道这儿,明澜摘下口罩,脸色有些无奈,“接明秀。” “明秀?她要来帝都?”柳泊箫讶异的问,“她不是应该开学了吗?” “别提了,她明面上答应了我爸妈要复读,结果呢,趁我妈不注意,收拾了行礼,坐车来帝都了,我也是早上才接了她的电话,你说,她胆子是不是太大了,我爸妈都气坏了。” “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复读,这才离家出走。” “可不复读,她能做什么呢?” “你也别急,等她来了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只能这样了。” 四更 明澜的妹妹 三人又等了十几分钟,车终于进站了,很快,人潮陆续往外涌,看到明秀的那一刹那,明澜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松弛下来,不过俊脸黑沉沉的,跟明秀激动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哥!”明秀挥着手,她穿着白衬衣,牛仔短裤,手里拖着行李箱,笑着从人群里挤出来,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五官比起明澜来要逊色一些,只能说是清秀,不过那双眼睛生的很好看,笑起来跟月牙一样,十分有亲和力。 明澜迎过去,接过她的行礼后,就是一顿数落。 明秀笑嘻嘻的听着,看到乔天赐和柳泊箫也在时,顿时欣喜的跑过来,“天赐哥,泊箫姐,你们怎么也在?都是来接我的吗?” 柳泊箫笑着解释,“是来送乔爷爷回紫城的,不想,看到你哥在这儿,就留下来一起等你了。” “啊?那还真是太巧了。” 明澜看她一副万事不愁的样儿,就忍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别转移话题,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我已经跟爸妈说了,留你在这儿待一天,然后就买票送你回去……” 明秀嗔了句“哥,你好啰嗦啊,男神都要高冷点好不好?”,说完,也不管她哥的黑脸,挽着柳泊箫的胳膊就往车站外走,“泊箫姐,我好久没吃到你家的饭菜了,这一个多月都饿瘦了。” “呵呵呵,是饿瘦的,还是被学习折磨瘦的?” “嘿嘿,都有,我从网上看到了,原来你的厨艺也那么厉害啊,有机会能做给我尝尝吗?让我也能发朋友圈显摆一下。” 柳泊箫被她的活泼开朗所感染,笑着道,“今天中午就可以。” “真的?谢谢泊箫姐。” 明澜跟在后面,眉头皱成个川字,“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乔天赐劝道,“既来之、则安之吧,我瞧着明秀是个有注意的,也很聪明,她只是不爱读书而已,并非是任性胡闹,你不用这么焦虑。” 明澜叹了声,“我是发愁,她不读书还能干什么呢?” “等会儿听听她的意思吧。” 一行人上了车后,直奔上庸古城。 明秀看出车的价值不菲,也猜出几分余江余海的身份,但她聪明的什么都不问,只跟柳泊箫说着学校的事儿,她很会聊天,除了明澜还拉着脸不悦,其他人都时不时的笑出声。 …… 到店里时,已经十点多了,客人还没进门,不过后厨已经忙了起来,明秀跑过去跟柳苏源打招呼,柳苏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一时都愣住了。 “外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明秀啊?呵呵呵,你这孩子,怎么来这里了?还没开学吗?”柳苏源回过神来后,先是惊喜,后又疑惑不解。 明秀笑眯眯的也不解释。 还是明澜走过来道,“外公,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在这儿玩两天我就送她回去。” “喔,是这样啊。”柳苏源明白过来,边忙活边笑道,“中午就留在这儿吃饭哈,外公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嘞,嘿嘿,我就是奔着吃来的,您撵我,我都不走。” “哈哈哈……” 明澜没好气的冲她脑袋上拍了下,“瞧你那点出息,学习不争气,就光惦记吃,外公,您甭理她,她哪有脸吃啊,复读都敢逃跑。” “哥,我这不是逃跑。” “不是逃跑是什么?” “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做抗争。” “你……” 瞅着兄妹俩要吵吵起来,柳絮劝道,“好啦,明澜,你是当哥哥的,要懂得让着妹妹,明秀,你哥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得体谅才是。” 听到这话,明澜还没说什么,明秀已经盯着柳絮瞪大了眼,“你,你是……” 柳絮笑笑,促狭的问,“一个多月不见,就认不住来了?” 明澜给她解释,“这是柳姨,前些天遇上位名医,把病治好了。” “天哪,这也太神奇了。”明秀惊叹着,“柳姨,我可以摸摸您的脸吗?” 柳絮点点头。 明秀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眼底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好漂亮,柳姨,恭喜你啊,迎来人生第二春。” “谢谢。” 明秀从厨房出来,又跟听到动静走过来的陆云峥热情的问候的一番,柳泊箫这才把他们领到三楼的休息室去,坐着喝茶聊天。 “泊箫姐,你家的店装修的好棒啊,美名都传到紫城去了,你家好多老顾客都扼腕叹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来大快朵颐呢。” “啊,还有,他们可都惦记着你在网上开店的事儿呢,有眉目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啊?你刚开学,一定很忙吧?也是,得适应一段时间才行……” 她自顾自的说着,一双灵动的眼顾盼神飞。 柳泊箫淡淡的笑着听,也不接话。 陆云峥和乔天赐则揶揄的看着她。 明澜早已忍不住,“你转移话题也没用,赶紧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时候回去复读,咱爸妈还等着我给他们打电话呢。” 明秀喝了口茶,语出惊人道,“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了。” “什么?”明澜拔高声音,“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明秀正色道,“意思就是,我放弃复读,我要留在帝都。”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四十五章 一更 勇气可嘉 闻言,明澜想不生气都难,他指着明秀,“你要是我弟弟,我这会儿非揍的你爬不起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回不回去?” 明秀倔强而坚定的道,“不回去,你问多少遍,我都这个答案,我不会复读的。” “你……” 乔天赐见他气的真抬起了手,赶紧拉住他,“干什么呢?” “你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这分明是要气死我啊!”明澜觉得自己一颗老父亲的心都快操碎了。 乔天赐递给他一杯茶,安抚了两句,然后转头问明秀,“你真的不想复读了?” “嗯。” “很认真、不是一时冲动?” “嗯,非常认真,我想了一个假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和决定负责。”有的孩子说出这番话来,会显得很幼稚轻狂,但明秀说时,一副深思熟虑后的表情,让人莫名的相信。 乔天赐正色起来,“能跟我们说说,为什么不想复读吗?” 明秀面对几人看过来的视线,平静的道,“因为我真的不适合读书,你们也都清楚,我数理化学的有多差,是,我是可以选择文科,但数学是避不开的,我已经尽了全力,可成绩还是那样,天赐哥,泊箫姐,你俩是学霸,大概理解不了那种不管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挫败,真的很让人绝望。” 柳泊箫陷入沉思。 乔天赐沉吟着问,“只因为这样?” 明秀苦笑,“这样还不够吗?这种挫败和绝望,我已经承受过一回,不想再面对第二次了,即便我去复读,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浪费一年的时间?” 明澜懊恼道,“好,就算我理解你,你的确学不好数学,但其他功课再加把劲儿,也能勉强上线啊,那也总比高中文凭强吧?” “勉强上线,混个三流大学又有什么意义呢?毕业后,同样找不到工作,哥,这样的情况咱们身边还见的少吗?”明秀据理力争。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想上学了对不对?”明澜说不过她,又忍不住火气窜上来。 明秀语气坚定,“是,与其在教室里浪费时间,不如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 明澜气笑,“那你说说,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你又能过什么样的人生?每年那么多毕业的大学生都尚且找不到工作,你又该怎么对自己负责?” 明秀不说话。 明澜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吼,“明秀,你太任性了,那么多复读的学生,人家都忍了,怎么就你不能忍?数学学不好的多得是,咱爸妈又不是逼着你非要考重点大学,只要能上线就行,很难为你吗?你就不能为他们想想?” 闻言,明秀幽幽的道,“哥,如果我不为了爸妈着想,初中毕业我就不想读了。” “你……” “哥,我真不是读书的料,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每天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我是个人,不是教育的实验品,也不是老师用来评判他教学能力的牺牲品,更不想承载着谁的希望,我只是想选择过自己喜欢过的人生,这也不行吗?真的就那么让你们难以接受吗?我没有能力飞的太高太远,我选低一点的树枝栖息,难道错了吗?” 明澜忽然哑口无言。 乔天赐叹了声,“明秀,我们不是指责你有错,而是……” “我明白,你们是怕我将来会后悔,怕我经营不好自己的人生,连低一点的树枝也踩不上……”明秀话题一转,扬起唇角,“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读大学难道就是判了一个人的死刑吗?我却觉得,我可以利用这几年,真正学习对人生有用的东西,不读大学,我也可以过的很好,当然,这种好,不是家产万贯,不是登高临顶,而是适合我的、我又喜欢的生活方式。” 乔天赐募然震住。 陆云峥喃喃道,“我虽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但是,听着倒是很有道理。” 柳泊箫此时也开口,“明秀,你能说出这番话,且已经付诸了行动,实在是勇气可嘉,不过,你用的方式稍微激烈了点,忽略了父母的感受,你该相信他们,如果你真的坚持自己的选择,他们会支持你的,哪怕他们并不能看到未来,也担忧你的人生,可还是会妥协。” 闻言,明秀变了脸色,眼神迷茫起来,“真的吗?” 柳泊箫含笑点头,“当然,在这世上,就没有能赢过孩子的父母,还有你哥,如果你跟他好好沟通,他也不会强逼你什么。” 明秀看向她哥,“哥,你真的不会逼我吗?” 明澜看了柳泊箫一眼,深吸一口气,“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明秀眨巴下眼,“一年时间,我只要一年时间,如果闯不出个人样儿,或者,我自己意识到真的选错了人生,不用你们撵我逼我,我会乖乖的回紫城去复读,如何?” 明澜半信半疑,“说话算数?” 明秀拍拍胸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明澜叹气,挥挥手,“那你自己跟爸妈说吧,我可不想找骂。” 明秀笑起来,扑过去,搂住明澜的脖子,亲了他脸一口,“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不枉我先跑来投奔你,嘻嘻。” “你还想过去投奔别人?” “嘿嘿,没有,没有……” 明澜没好气的敲了她脑袋一下,“以后再敢这么大胆,我一定饶不了你。” “是,哥!”明秀不伦不类的行了礼,惹的大家都笑起来。 二更 给我当助理吧 气氛轻松了起来。 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明澜问。 明秀显然是早就有了规划,说的头头是道,“先安顿下来啊,我肯定得跟着你住、你才放心吧?我知道你和云天哥租了房子,我帮你们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明澜毫不客气的打断,“云天已经有经纪人和助理了,身边不缺人伺候,你不会想给我当助理吧?谢谢,我现在还雇不起。” 明秀哼笑,“少瞧不起人了,谁要给你当助理?你现在要是混到一线明星的份上,我或许还会考虑,现在嘛,想都不要想,我说帮你们做饭、洗衣服,不过是抵房租而已。” 陆云峥噗嗤乐了。 柳泊箫也勾起唇角。 明澜大窘,冲着她额头又敲了好几下。 乔天赐笑着问,“那安顿下来后呢?你计划做什么?” 明秀道,“当然是养活自己。” 明澜嗤道,“养活自己?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在帝都找工作很容易吗?你问天赐,帝都大学毕业的学生都得挤破头的去应聘,你一无文凭,二无技术,你能干什么?” 明澜说的是现如今的事实,他这会儿倒是觉得妹妹跑出来这一趟也许很有意义,意义就是让她看清现实,不是有一腔热血就能活下去的,梦想都很美好,谁不愿过自己喜欢的人生,但怎么可能人人都如愿?大多数人都还挣扎波奔在解决温饱上,谁敢任性?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妹妹这样敢于去挑战、尝试,很美好很感动,这种心态,大约就是自己做不到,可看到别人能有勇气去追求,会生出一种宽慰来吧。 陆云峥也好奇的问,“对啊,明秀,你想做什么呢?” 明秀看着几人,嘿嘿一笑,“如果我说,我现在没有想好具体要做什么,你们会不会扑上来打我?” 明澜咬牙,挤出一个字,“会!” 亏他刚才心软还想支持她,敢情她就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跑来了,脑子里根本没什么追求。 明秀撇撇嘴,“哥,男神是不会对女生动手的。” 明琅气笑,“我是你哥。” 明秀挽着他胳膊,娇憨的讨好,“好啦,哥,我是逗你呢,我其实早就有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成熟,说出来你听了肯定更要笑我不自量力……” “你先说。” “那我真说了,我想自己开店。” 明澜蹙眉,想到什么,问她,“你不会还想着卖你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吧?” “难道不行吗?” 明澜瞪着她,都不想说话了。 乔天赐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开店得要资本,现在的时机的确不成熟。” “对啊,所以我想先打工赚钱,再徐徐图之,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深入学习一下首饰设计方面的知识,帝都有这样的大学,我可以悄悄去旁听。”明秀说的很认真,认真到任是谁都看得出来,她事先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了成长的路。 陆云峥点头,“我看行。” 乔天赐也附和道,“可以试试。” 明澜则没好气的问,“那你要去哪儿打工?” 明秀笑眯眯的看向柳泊箫,“泊箫姐,我在你家店里端盘子好不好?我听说云峥姐和天赐哥都在这里兼职,你介不介意多收我一个?” 柳泊箫失笑,“不介意……” “真的?谢谢泊箫姐。” “不过……”柳泊箫语气一转,揶揄道,“你指望端盘子赚钱、为自己攒开店资本,这辈子怕是都别想了。” 明秀垮下小脸,“我可以省吃俭用。” 明澜气笑,“你就是不吃不喝也攒不到多少,你知道帝都房价有多贵?” “再难我也不会退缩的。” “你……” 柳泊箫这时道,“明秀,我倒是还能给你提供个位子,赚钱比来店里要多的多,且还能为你将来自己开店创业提供些经验。” 闻言,明秀眼睛骤亮,“是什么?” 柳泊箫含笑道,“给我当助理吧。” 明秀眨巴眨巴眼,没反应过来,“给你当助理?可我的厨艺就是个半吊子,完全拿不出手啊。” “不是那个……”陆云峥截过话去,解释道,“泊箫也自己创业了,刚注册了个工作室,正是用人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学校,很需要个助理帮衬着,熟人最佳。” “啊?那我可以吗?” 柳泊箫点点头,她看中的是明秀的活泼开朗,有亲和力和感染力,而且胆大心细,她上课的时候,替她坐镇公司,她更放心些。 明秀有些动容,眼底满是感激,“谢谢你,泊箫姐,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虽然现在不懂,可我一定好好学,会努力把你交代好的事情办到最完美。” “好,我相信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岗?” 乔天赐打趣,“瞧你急的,至少得吃完饭吧。” 明秀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是想先熟悉一下,省得给泊箫姐丢脸。” 柳泊箫想了想道,“你先安顿下,等我电话,办公室要装修,设计稿定下后,对方开始忙了,你就帮我去盯着吧,如何?” “是,柳总。” “噗……”陆云峥喷了。 柳泊箫也好笑的直摇头,“还是喊我泊箫姐吧,其实我并不姓柳。” “啊?不姓柳吗?那姓什么?” “外公姓苏。” 她姓东方,但是,如今这话却是没法对眼前的好友们说,她又不想撒谎,便含糊其辞的带过去了。 三更 又吃味了 中午,都在休息室里吃的饭,柳泊箫下厨做了几道,把明秀美的都找不到北了,一个劲的夸她厨艺好,她夸人跟别人不一样,不觉得奉承讨好,只说不出的熨帖。 饭后,明秀就跟着明澜走了。 乔天赐找了个机会问柳泊箫,“你把明秀留下,会不会对你创业有什么影响?你若只是看明澜的面子,其实不必,相帮她,还可以再找机会。” 柳泊箫道,“不是帮明澜,而是我真的看好明秀,让她来帮我,你也知道,帝都大学的课程安排的很紧,我没多少空去工作室,明秀若是在那儿帮我盯着,我也放心些,她虽没读过相关专业,但性情活泼,很有亲和力,且说话也十分有技巧,招人喜欢,她给我做助理,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番解释,乔天赐才放了心。 晚上时,柳泊箫还记着答应庄静好的事儿,于是给她打电话,邀请她来店里吃饭。 庄静好来时,已经七点,店里忙过那一阵去了,不过大厅里还都满着座,显得很热闹。 她还带了礼物。 柳泊箫介绍她给外公和妈认识,俩人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就是觉得这性子清冷了点,一问一答的,少了些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柳泊箫又拉过陆云峥来,给俩人做了介绍,陆云峥听说是她室友,态度很热情,哪怕庄静好还是冷淡淡的样子,她也没往心里去。 晚饭,是柳泊箫亲手做的,四菜一汤。 端到休息室的茶几上时,庄静好盯着那几道菜都移不开目光了,素来清冷的小脸上闪耀着一层动人的光芒,她还破天荒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柳泊箫好奇,便问了一句,以为她是要发朋友圈。 结果,就听人家道,“以后饭前,可以拿出来欣赏下,能促进食欲。” 柳泊箫失笑。 接下来,庄静好用行动证明了她的食欲有多好,柳泊箫看着那空空的盘子和被消灭掉的两碗米饭,几乎瞠目,这么清瘦的身体是怎么装下那么多饭菜的? “你,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她是好心建议,怕她撑着胃难受。 然而,人家一本正经的摇头,“不用。” “嗯?” “我怕吃了消食片后,又惹不住想吃你做的菜。” “……” 九点钟,柳泊箫和庄静好、乔天赐才从店里返回学校,自然忘不了带些小菜和零食。 走到公寓楼下时,没想到宴暮夕等在门口,他那样的人,随便一站,便异常瞩目。 “你怎么在这儿?”柳泊箫快步过去,讶异的问,又有些窘迫,这里是女生公寓楼,自然少不了女生进进出出,他干嘛站这里当靶子啊?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 宴暮夕却幽怨的控诉,“不在这儿我还能在哪儿?你都不想我,我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柳泊箫信他才有鬼,他站这里肯定另有所图,多半是宣示主权来了,“有事儿?” 他反问,“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 那委屈的小眼神,看的柳泊箫哑然。 庄静好很知趣的跟宴暮夕打过招呼后,就拎着俩袋子吃的进了公寓楼。 “泊箫,这一天你都没理我。”宴暮夕继续控诉,“亏我还痴痴傻傻的等着你的电话,你有了旁人,就忘了我了对不对?” 柳泊箫无语的嗔道,“瞎说什么啊,我是很忙好不好?” “忙什么?” 柳泊箫要笑不笑的,“你会不知道?” 谁知,人家脸皮厚,硬是无辜而坦荡的摇头,“我又没有千里眼,哪会知道呢?我只知道,我一颗等你宠幸的心都凋谢了。” “你真是……”柳泊箫好笑又好气,拽着他胳膊走到公寓楼后面的绿化景观带里,那儿僻静,不至于被来往的人盯着看八卦。 但宴暮夕四下瞅了瞅,嫌弃的道,“这里隐秘性太差,泊箫,我们还是去松树林吧。” 柳泊箫,“……” 他以为她拉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就是说话方便而已。 “泊箫……” “好啦,我都跟你坦白,早上去送乔爷爷到车站,结果遇上明澜,就一起等着接了他妹妹明秀,回到店里说了会儿话,明秀吃从紫城偷跑出来的,她不想复读,我就留下她给我当助理了,晚上,静好去店里吃饭,我之前答应过她的,要给她做菜吃……” “没了?” “没了。”柳泊箫神色很坦荡。 宴暮夕看着她问,“你留下明秀,是为了明澜吗?” 柳泊箫自诩不心虚,摇着头道,“不是,就是觉得明秀很适合,我们知根知底的,她为人出事又很有眼力,以后有她在工作室盯着,我也放心。” 宴暮夕幽幽的道,“是么?我也可以帮你盯着,你为什么不用我呢?” 柳泊箫笑道,“用你?我可用不起。” “我不要工资。” “那我也不用,让科研部那些人知道了,还不得批判我暴殄天物啊。” “我不觉得屈就就好。” “……你就那么介意我留下明秀?” “不是介意她,而是……她哥。” 闻着空气中酸溜溜的味儿,柳泊箫无语了,“我对明澜没有任何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相信你对他没想法,但是你今天做了这事儿后,他对你的想法却是更深了。”这才是他最吃味的。 柳泊箫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题外话------ 今天身体不舒服,下午躺了半天,结果晚上还是头疼,就更这些吧。 第四十六章 一更 怎么哄我? 见她沉默,宴暮夕叹了声,把人搂进怀里,三分无奈、七分纵容的道,“我不是找你兴师问罪,就是吃醋想要你哄,你冷落了我一天,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柳泊箫扬起头来看他,附近有灯,灯光昏暗,照在他脸上并不真切,却多了一抹朦胧的美,只凭颜值,他也足以傲视一切,更别提还有家世背景和聪明才智,这样坐在云端俯瞰天下的人,此刻,却这般温柔小意的在向她索爱,她何德何能?一时悸动,她踮起脚来,缠着他脖子就亲了上去。 唇贴着唇,俩人俱是身心一颤。 柳泊箫亲上后,就不动了,冲动过后就有些羞臊,想撤回,他却不让,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后脑勺,“继续,泊箫。” 脸上犹如火烧,柳泊箫闭上眼,试探着轻轻舔着他的唇瓣,像是在品尝着一道美食。 宴暮夕声音沙哑,“好吃吗?”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又问,“什么味道?” “草莓……” 宴暮夕勾起唇角,“嗯,是草莓的味道,想不想吃更多?”说完,便反客为主,用力的亲了回去,直到把她亲的两腿发软,气喘吁吁,才不舍得抬起头来。 柳泊箫靠在他怀里平复呼吸,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怎么接个吻就站不住了。 “泊箫……”他动情后的声音黏黏的,很是勾人,手还在她腰上暧昧的摩挲,“每回都这么浅尝辄止,你不难受么?书上说,女人憋久了也不好。” 柳泊箫没说话。 “泊箫,你真的都没点心痒难耐、欲火焚身?” “……没有。” “没有?看来还是我含蓄了。”说着,宴暮夕的大手就有越界的架势。 柳泊箫惊呼一声,赶紧推开他,脸上已经红的没法看了,“宴暮夕!” 连名带姓的喊,俨然羞恼成怒。 宴暮夕还一脸委屈,“泊箫,你对我都没有欲望,肯定是我撩的还不够……” “闭嘴啦。”柳泊箫受不了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宴暮夕从后面欺上来,搂住她的腰,“再陪我一会儿。” “陪你干什么?听你调戏我?”柳泊箫哼了声。 宴暮夕轻笑起来,“好,好,不调戏了,我们好好说话儿,一天不见,真的想你了,你就半分没想我吗?” 柳泊箫又哼了声。 宴暮夕把她身子扳过来,俩人面对面,他起手,把他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缱绻,“泊箫,刚才你主动亲我,是哄我对不对?” “你说呢?” “呵呵呵,我觉得是,我接受了,现在已经不醋了,以后,也要用这种方式哄我,或者还可以更激烈些,来个壁咚强吻什么的……” 柳泊箫被他气笑,“你的脸呢?” “在这儿啊。”他攥住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柳泊箫也是服了他了,怕他没完没了还要纠缠这个,换了话题,“你刚才吃草莓了?” 一听这个,宴暮夕就哀怨的摇头,“吃的草莓冰激凌。” “嗯?” “站在这儿等你,越想越委屈,就吃了个冰激凌,看看心情能不能好起来,可吃了三个,都不管用。” “……” “泊箫……” 看他又要没完没了、想争取福利的架势,柳泊箫赶紧打断他,找了个严肃的话题,“那个,刘娇你认识吧?云峥说,她是哪家豪门的千金,还帮了苏茜雪和苏茜云……” 闻言,宴暮夕果然不再逗弄她,“苏茜雪和苏茜云的事儿,的确是刘娇从中牵的线,不过,她嘛,呵呵,豪门千金?她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假的?”柳泊箫蹙眉,“她就不怕暴露了?” 宴暮夕嘲弄道,“倒也不算太假,她是刘振动的干女儿。” “刘振东?” “嗯,华贸酒店的董事长,刘娇是他玩过的女人之一,后来为了对付你堂舅那家,就认她当了干女儿,这次苏茜雪和苏茜云的事儿,就是刘振东帮着办的。” “刘振东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曲家找上他了,他就是曲家的一条狗,主人让他咬人,他还能怎么办呢?” “你说……要不要揭穿刘娇的身份?” “你想帮那一家人?” 柳泊箫纠结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对那家人倒是没什么情分,就怕外公到时候受不了,毕竟那是他亲侄子,他跟过世的大爷爷兄弟情分很深。” 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我明白,不过泊箫,不是我们不能帮,也不是非要见死不救,而是,你觉得你现在去揭穿刘娇,那家人会领情吗?” “什么意思?” “刘娇敢上门做戏,肯定是做好的完全的准备,苏卓晟早就被她吃的死死的,对她唯命是从了,再说,她还又帮了他们家那么多,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依着他们贪婪的性子,会舍得吐出来?还有,刘娇还帮他们跟刘振东攀上了关系,刘振东更是许诺出资帮他们在帝都开饭店,这种事儿,谁舍得拒绝?” 柳泊箫苦笑,“所以,就算我们说刘娇不怀好意,他们也不会信对不对?” 宴暮夕点头,“不但不会信,还会以为我们别有用心,见不得他们好,何苦呢?” 柳泊箫叹了声,“那就……袖手旁观?” “别担心,曲家拿着他们当枪使,短时间内,他们只会发达,至于以后,只要他们不伤害到你,我看在外公的面上,不会赶尽杀绝的。” “好……” ------题外话------ 早上又躺了半天,下午头疼才好些了,更新晚了,亲们多包涵 二更 爷向你求婚如何? 翌日,柳泊箫去上课时,还担心封墨会不会又跑来,幸好,两节课都很安生,她以为,宴暮夕周五坑的他那一场起了作用了。 谁知道中午吃饭时,在食堂又碰上了。 她和庄静好打了饭,想无视的走过,奈何,他喊了她的名字,还那么大声,她要是不给他面子,恐他会折腾出大动静来,到时候更丢脸,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坐在了一张桌上。 他脸色相当不愉,等她坐下后,就开始吐槽,“你说你都什么眼光?居然能看上宴暮夕?那种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小人,他除了有点钱还有什么?” 柳泊箫低头吃饭,不接话。 庄静好莫名来了一句,“宴少还有颜值。” 封墨冷飕飕的眼神扫过她,“颜值?嗤,男人长的那么好看干什么?简直有损男人气概,那是缺点,你懂不懂?” 庄静好摇头,“不懂,我只知道,女生们都夸他好看,迷恋他的那张脸。” 封墨冷嗤,“那些女生都肤浅、愚蠢,柳泊箫,你不会也是被他那副皮囊给迷住了吧?” 这让柳泊箫怎么接话?她继续装死。 封墨不爽了,敲了下她眼前的桌面,“你哑巴了?” 柳泊箫抬眼看他,终于出声了,“不是我被他迷住了,而是他迷上了我……的厨艺。” 听到这话,封墨眼神闪了闪,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这会儿说变就变,温和了不止一点半点,还得强撑着损宴暮夕,“他就是太没出息。” 柳泊箫盯着那原本盛着小菜、但现在俨然快要空了的瓶子,呵呵一笑,意有所知的道,“是挺美出息的。” 封墨心虚的扒了口米饭,米饭上,盖着一层他挖进来的牛肉酱,大块的牛肉,红彤彤的辣椒,实在太挑战他的味蕾,他但凡能忍住,现在就能毫不客气的还击了,但如今没脸了,只能转移话题,“上午我有课,就没去陪你,下午我去找你。” 他说的理所当然,又像是给她解释。 柳泊箫古怪的瞅着他,“你还要去陪我上课?” 封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当然,你以为宴暮夕周五搞了那么一出,我就会退缩了?简直是笑话,他不就是孔雀开屏吗,爷难道还比不上他?我就追你了,怎么着吧?看谁敢说我不自量力!” 说着这话,他冷厉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 四周的人全都低着头装死。 柳泊箫简直哭笑不得,“我说,你到底跟他较什么劲啊?那天被他坑的还不够?封校长没收拾你吗?” 闻言,封墨顿时俊颜黑沉下来,“爷一定会报此仇,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你想报仇我不管,但是别拖我下水。”柳泊箫无语的提醒,越来越觉得这俩人都很幼稚,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封墨阴恻恻的道,“你觉得可能吗?” 柳泊箫蹙眉,“你又想干什么?” 封墨冷笑,“你说,我要是在学校里跟你求婚,宴暮夕会不会气的跳脚?” “你疯了?”柳泊箫瞪大眼,还求婚?这人当求婚是什么?报复别人的手段吗? “没疯,我已经在准备了,你等着就是,保管让你满意。” 柳泊箫气笑,“你觉得我会答应?” 封墨混不吝的道,“你答不答应不是重点,我只要打宴暮夕的脸、给他添堵就行了,他不爽,我就爽了。” “那我的感受呢?”你俩较劲,还要那我当筏子? 封墨理所当然的道,“我向你求婚,也是给你长脸好不?学校里的女生们不就盼着这种浪漫的把戏?你难道还不高兴?” “我是很不高兴。” “真的?不是欲迎还拒?” 柳泊箫懒得再跟他说话,直接用行动表示,要把自己带来的小菜通通收回。 他一伸手,封墨就迅速的按住了瓶子,那眼神十分凶狠,就像是被人要抢夺食物的恶狼一样,“你干什么?” 柳泊箫再次气笑,“你说呢?” 封墨警告,“不准动。” “这是我的。” “但我现在还没吃完。” “我不想给你吃了行吗?” “不行。” “……” 这货还要不要脸了?这是逼她要告状的节奏? 俩人正僵持着,门口忽然一阵骚动,宴暮夕来了,手里还拎着食盒和保温桶,径直走向柳泊箫。 见状,吃瓜群众们的心就像扔进了沸水里,蹦跶的那个欢。 有好戏看啦! 庄静好眼眸闪了闪,端着饭盒把位子让出来。 宴暮夕当仁不让的坐下。 柳泊箫暗暗紧张,生怕这俩人一言不合打起来,这么多人围观,届时不好收场啊,谁知,他看都没看封墨,把食盒一个个的打开,两素两荤,还有水果酸奶捞,保温桶里则是汤,盖子打开,浓香四溢,几米开外的人都闻到那股馋人的味了。 封墨能无动于衷?他紧迫的盯着那几个食盒,油焖鲜笋,酱爆茄子,回锅肉,茶叶虾,哪一道都戳中他的味蕾,刺激的他口舌生津。 偏他还不能吃。 宴暮夕,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可以去抢柳泊箫带来的那些小菜,却还没脸皮厚的去抢宴暮夕带来的饭菜。 宴暮夕似看不到他在场,亲手盛了一碗汤递给柳泊箫,“喝喝看,这汤熬了一上午,正入味呢。” 柳泊箫喝了一口,就尝出这是谁的手艺了,配合着道,“嗯,好喝。” 宴暮夕含笑看着她,眼神宠溺,又夹了一筷子鲜笋放她碗里,那浓油赤酱的颜色搭配着晶莹的米饭,实在诱人至极。“再吃点青菜。” “好……” 封墨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题外话------ 哈哈哈,墨爷完全不是宴少的对手 三更 你俩为什么不对付 封墨其实已经吃了一碗米饭了,没什么饥饿感,但是架不住眼前的美食勾人啊,咽口水的声音那么明显,他自己先鄙视了一下自己,然后就是羞恼,宴暮夕这是诚心让他丢脸来了,拿吃的诱惑他,他还能没这点定力?瞧不起谁呢! 他低下头,像是跟碗里的米饭有仇,狠狠的戳了两筷子。 宴暮夕视若不见,继续给柳泊箫夹菜,伺候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泊箫,再尝尝这个酱爆茄子,做法很独特,我保证跟你之前吃过的不一样。” 柳泊箫只看那茄子的颜值,就食指大动了,吃了两口,眼睛忍不住眯起来,“果然好吃。” 她爸的手艺跟外公不相上下呐。 “好吃就多吃点,不油腻的。” “嗯……” “再尝尝这个虾,用的是明前的龙井,试试看,是不是有茶的清香?” “嗯,果然是,不过用明前龙井是不是太奢侈了?”一般做这道虾,茶叶都是选普通的,用明前龙井那样的好茶,有点浪费。 “做给你吃,就是用御园十八棵的茶叶都值得。”宴暮夕说的含情脉脉,眼里的温柔宠溺简直能把人溺毙了。 封墨受不了这股肉麻劲,气的摔了筷子,“我说,你们当我是死的啊?” 柳泊箫没吱声,低头吃饭。 宴暮夕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无辜,“原来这里还坐了个活人呢,吃的什么?狗粮吗?” 庄静好虽然离开了桌面,但并没走远,闻言,喷了一声。 封墨直接黑了脸,很想把米饭扣他头上去,但想着牛肉酱还没吃完,又舍不得,“宴暮夕,别太得瑟,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宴暮夕挑眉,“欢迎之至。” 不怕你作死,就怕你不作。 封墨冷睨着他,“你当我不敢?觉得坑了我一把、让大伯教训了我、我就怕你了?我就老实的任你欺负了?做梦!我宁肯让大伯再揍一顿,我也得先出了这口气。” “呵呵,还挺有骨气。” “你且等着,这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套了。” “拭目以待。” 封墨狞笑了声,非常酷的走了,很有黑道大佬的风范,只是走之前那一眼,差点没让柳泊箫笑了,他盯着那盘回锅肉露出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 等他走远,宴暮夕问,“他又怎么骚扰你了?” 柳泊箫还想着他那馋的不行的眼神,说话时就带了几分笑意,“没骚扰,就是喊我一起吃饭。” “嗯?就这些?” “还吐槽你,质疑我选男人的眼光。” 宴暮夕呵呵一声,“看来上次教训的他不够。” 柳泊箫咳嗽了两声,“他还说,要跟我求婚。” 此言一出,宴暮夕顿时气息降了几度,“他要干什么?” 柳泊箫扯了下他的袖子,“小声点儿。” 宴暮夕磨磨牙,“我想去毙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还没求婚呢,封墨就敢抢在他前头,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又不是认真的,就是故意气你罢了,你现在生气,可就是上了他的当了,再说,我也不可能答应啊,不过就是场闹剧。” “闹剧也不行。”宴暮夕异常认真,琢磨着怎么应付这事儿。 柳泊箫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总跟你不对付啊?你们之前结过怨?” 闻言,宴暮夕倒是笑了,“我没招惹过他,是他从小看我不顺眼,处处与我为敌。” “为什么?” “这大概就是学渣对学霸的嫉恨吧。” 柳泊箫噗嗤一乐,“真的假的?” “真的,封家是庶香门第、教育世家,封家的子孙哪个不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偏他在学习上是个渣渣,而我却是个天才,以前封老爷子和封伯伯没少拿我当正面例子教育他,所以,他能看我顺眼?” 柳泊箫明白了,宴暮夕就是大人嘴里的‘别人的孩子’,且这个孩子还优秀的让人望尘莫及,任是谁听了都不会太舒坦,更别说是封墨了,封墨也是心高气傲的主,看宴暮夕不顺眼情理之中。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姐夫。” “嗯?” “姐夫当年追我姐时,自然要百般讨好我这个小舅子,封墨吃味了,那几年时不时的给我找点麻烦,都被我挡回去了,现在有了你,他又开始作妖了,幼稚。” “说别人幼稚,你呢?” “我是被逼无奈,陪着他玩玩儿。” “别玩太过火,毕竟有你姐和姐夫呢。” “嗯,放心吧,我有分寸……” 柳泊箫不再提这事儿,转了话题,“你去东方食府了?” “嗯,江姨给我打电话,说东方叔叔给你做了菜,我下午有课,就顺便给捎过来了,以后,周一到周五都会给你带饭,你不要吃食堂了。”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 “不麻烦,这是他们的心意,你要是拒绝,他们才会伤心,再说,我也想跟着沾光,既能尝到岳父大人的手艺,还能过来陪你,一举两得。” 柳泊箫不再说什么,宴暮夕送饭菜过来,谁也不会想到她跟东方家的亲密关系上去,顶多就是觉得宴暮夕宠着她,对她诸多宠爱。 第四十七章 一更 厉害出天际 吃过饭后,柳泊箫回宿舍小睡了一会儿就去上课了,却不想这次上课,教室里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一开始她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乔天赐给她打电话,“泊箫,你男朋友你厉害出天际了。” 俩人虽说关系熟,但这么调侃她还是头一回。 由此可见,乔天赐的心情是有多么不平静。 柳泊箫好笑又好奇,“他又怎么了?” 乔天赐反问,“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啊?”柳泊箫纳闷不已,“有话就直说。” 乔天赐却偏不给她个痛快的,“中午,宴少亲自给你送爱心餐,引来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那会儿难道没跟说你点什么?” 柳泊箫回想着,“没说什么啊,就说他他下午有一节课要上……” 乔天赐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就是那个。” “上课?上课怎么个厉害了?” “你没发现教室里学生少了点吗?” “是少了点,跟他有关?”柳泊箫到现在也想不到宴暮夕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乔天赐听到这话,忽然笑了,“你说,我要是把咱俩的录音给宴少听,他会是个什么反应?胸口中枪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能痛快点吗?” “呵呵呵,好吧,宴少上课,半个帝都大学的学生都跑去围观了,你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柳泊箫震惊了,“你夸张的吧?” 还半个帝都大学的学生?那得几千人。 “一点不夸张,低年级的还好些,反正去了也听不懂,研究院的那些学长们为了这一天听说有昨晚就去占位子的,差点打破头。” “……” “泊箫,这影响力,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听说去的学生全都听的如痴如醉,不懂的人就像是听天书了,学校还让人全程录制,因为宴少讲的实在太难,他们得回去深入思考,实在跟不上天才的节奏,结果,宴少讲完说了一句话,把他们都虐哭了。” “说什么了?” “他说……”乔天赐一字一字道,“今天就先讲点最基础的知识,以后再讲正题。” “……”果然是虐哭人的节奏。 “我以为这话说出来,就是给自己拉仇恨,结果,那些人更狂热的崇拜他了,就差给他盖个庙宇供起来了,泊箫,你男朋友这么狂,你不管管?” 柳泊箫听出点不寻常的味道,“你这是在给他告状?他得罪你了?” 乔天赐不说话。 柳泊箫好奇追问,“说啊。” 乔天赐道,“我要是说了,你能为我主持公道?” 柳泊箫失笑,“他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我自然会公正处置,难道是他上门去怼你了?” 乔天赐这才郁郁的道,“倒不是他直接怼我,而是……他上了一节课,造成的轰动比那天的盛会还大,我宿舍那几个损友差点没埋汰死我。” 柳泊箫噗嗤一乐,“他们怎么埋汰你了?” “你说呢?”乔天赐语气幽幽的。 “呵呵呵……” 其实不用听,她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调侃他情定太强大,让他彻底死了那个暗恋的心,也别去陪她上课了,免得被嘲笑之类的。 乔天赐的语气无限怨念,“泊箫,我们还是不是好友了?” “当然是,呵呵呵,好了,我不笑了,这也怪你,当初非要拿我做什么挡箭牌,现在遭报应了吧?”打趣完,她又好奇的问,“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你也去听课了?” “我宿舍的那几个损友都去了,回来后,把宴少形容的简直非我族人。” “噗……”柳泊箫又喷笑了。 乔天赐心塞的挂了电话。 …… 不过,他倒是没夸张,柳泊箫后来从别人的嘴里陆陆续续听到很多,语气之激动,措辞之夸张,恨不得把宴暮夕捧到天上去。 倒也不是众人抬举他,或是搞什么盲目崇拜,而是人家有真材实料,且随便从嘴里说出那么几句,就足够引起一阵飙风。 天才,果然是天才。 据说,研究院里的人听完课兴奋的都两眼放光,捧着上课记得笔记如获至宝般的回去彻夜研究了,为此,还又弄出很多课题,还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 为这事儿,封墨还又遭受了一场荼毒。 封伯年把侄子喊进办公室,很是严厉的敲打了一番,大意就是,你看人家暮夕,同样的年纪,人家随随便便研究的东西都能上报国家、申请专利了,你怎么还连篇文章都不会写? 封墨也是倒霉,上什么专业不好,非得是中文系,他哪会写什么文章啊,他就算读过高中,但最讨厌的就是写作文了,让他凑够八百字都难,更别提还得写的文辞优美、立意深刻了,这比要他的命都难。 被大伯敲打了,又被堂哥打电话怼了一顿,“我也没指望你现在就出口成章啊,毕竟才上了一周,是吧,你脑子里有多少东西,我都有数,好歹你做首诗出来也行啊,作诗不难吧?就几十个字而已,也让我在暮夕那儿挺起点胸膛来,那小子现在都快厉害出天际了,你知道吗?” 封墨冷笑,厉害出天际?他马上就把他打下来。 二更 送礼物 封墨揣着一肚子火,去准备求婚了。 宴暮夕倒是派人盯着封墨了,但是以封墨的能耐,想要监视他,没几个人做得到,所以,当封墨真的向柳泊箫求婚时,吓懵了一群人。 此刻的柳泊箫还不知道,她放学后就去工作室了,宴暮夕陪着她,装修公司的设计稿已经发给她看了,她很满意,准备尽快施工。 去之前,她就给明秀打了电话,让她一起过去。 俩人到时,明秀还没到,明澜租住的地方离着这儿有点远,柳泊箫便先跟装修公司的人碰头聊了一会儿,一些小的细节做了调整。 整个过程,宴暮夕都不参与,全权由她做主。 明秀来时,柳泊箫已经跟对方谈完了,便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对方听说明秀是她的助理,态度十分客气,明秀也会交际,虽没在社会上磨砺过,却也非常知晓进退。 双方都相处的很愉快。 最后定下,明天就开始,明秀负责监工。 忙完正事儿,柳泊箫才给明秀和宴暮夕俩人正式介绍,明秀早就听过宴暮夕的大名,只是之前没把他跟柳泊箫联系到一块儿,还是后来上网才知道俩人在交往,她第一感受就是,她哥惨了,本来人家对她哥没什么意思,再有这样强大的情敌,她哥肯定是失恋的命。 这会儿面对面,明秀才发现,网上对宴暮夕的那些赞美一点没夸张,她一直觉得她哥就够帅的了,却不想,在这位少爷跟前,能直接沦为陪衬,这得美成什么样儿? 她都替她哥心酸。 不过,明显上却是半点不显,落落大方的跟宴暮夕打招呼,“宴少,你好。” 宴暮夕对她的态度不若对陆云峥和乔天赐那么亲近,淡淡的笑着点头,“以后帮着我家泊箫做事,辛苦你了。” 明秀得体的笑道,“宴少客气了,我很感激泊箫姐给的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您是商界的神话,我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您不吝指教。” “好说。”这小姑娘倒是会说话,比她那个哥哥可是强多了。 明秀又对柳泊箫真心实意的道,“泊箫姐,恭喜你啊。” 柳泊箫笑着说了声“谢谢”。 晚饭,三人在外面吃的,明秀本来不想留下当灯泡的,但是柳泊箫说是有些事要跟她交代,她只能尽量淡定无辜的承受着宴大少的存在了。 一顿饭吃下来,明秀的压力也是挺大了,不过倒也没太露怯。 这让宴暮夕对她更高看了一眼。 邱冰和詹云熙也是跟着的,只是没坐在一起吃饭而已,见状,就暗戳戳的嘀咕上了,“这个小姑娘很厉害嘛,居然能扛得住少爷的凝视。” 要知道,宴暮夕的凝视,没点心里素质,可是撑不住的,睥睨你时,让你觉得自己仿若蝼蚁般卑微渺小,无视时,又觉得自己低贱如草芥,寡淡冷漠时,更加迫人,简直坐立难安。 但明秀好像还能跟柳泊箫说笑,不得不说,有点本事。 闻言,邱冰道,“她也紧张。” 邱冰的眼神自然不会出岔子,詹云熙是相信的,点点头,感慨道,“那也难得了,我瞧着她年龄,不到二十岁吧?后生可畏啊。” 邱冰古怪的看他一眼,“后生可畏?” “难道不对?” “呵呵,她比少夫人小一岁,你说她后生可畏,你把少爷置于何地?少爷可是你你还大两岁,你是在说他老牛吃嫩草吗?” “……”卧槽,邱冰怎么突然这么机灵了? 吃完饭后,明秀很知趣的提出离开,不过临走时,从包里拿出个盒子送给她,“泊箫姐,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别嫌弃。” 柳泊箫知道人家这是在谢自己给她工作的机会,不收是不合适的,笑着接过来,当着她的面就打开了,很是惊喜了一番,“好漂亮啊。” 盒子很普通,里面的东西也不多贵重,但贵在她心灵手巧。 那是个发卡,固定头发的,长发的女生谁都有几个,柳泊箫也买过,只是不太常用,她平时要么披散着,要么就直接扎起来,很少戴在头上戴什么首饰。 但眼前这个,实在漂亮,让她忍不住拿出来,撩起一溜头发用发卡夹住,弄了个温婉的公主头,笑着问宴暮夕,“如何?” 宴暮夕眼底灼灼发亮,“好看。” 那是个银质的发卡,手工打造,明秀自己设计的形状,独一无二,像是一朵莲,下面的叶片却又似鹿角,典雅别致,又大气。 “谢谢啊,明秀,我很喜欢。” “泊箫姐喜欢就好,我改天再给你搭配一条手链吧。”明秀很有眼力,她看到柳泊箫带着的项链不同凡响,镯子也很有寓意,她自然不会再去做那个,做了人家也不会戴,手链却不碍事,可以戴在另一只手上。 柳泊箫含笑应了。 明秀走后,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她比明澜的情商可是高多了。” 明澜要是有这情商,搞不好早就追上柳泊箫了,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这么一想,顿时有种好险的庆幸感。 柳泊箫道,“知道我为什么让她来做助理了吧?” 没有专业文凭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这个本事。 宴暮夕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我媳妇儿不光聪明,眼光还好,选男朋友就挑了个最好的,选助理自然也不会差。” “去你的!” 三更 求婚 回学校的路上,柳泊箫和宴暮夕聊着创业的事儿,兴致很高,詹云熙还时不时的插科打诨两句,让车里的气氛更轻松愉快,然而谁也想不到,送她到公寓楼下时,会看到那样的一幕。 几人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女生的公寓楼前,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人头攒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只隐约听到些惊叹词。 “好浪漫啊!” “是啊,不知道哪个女生有这个福气?” “羡慕嫉妒恨怎么办?” “忍着呗,不然还能怎么办?抢婚不成?” “我敢吗?那可是墨爷!” 远处,柳泊箫还没反应过来,宴暮夕就已经变了脸色,“他还真敢!” 而且,速度也是够快的。 柳泊箫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问,“难道是求婚?” 宴暮夕黑着脸挤出一个字,“是。”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无语了,某人还真是说干就干,这效率…… 詹云熙有点小兴奋,但没敢表现出来,还得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太过分啦吧?少爷还没求呢,怎么就被他抢了先?” 闻言,宴暮夕脸色更不好看了。 邱冰蹙眉问,“少爷,要不我去破坏了?” 宴暮夕摇头,“他敢摆出这种阵仗,自然会有防备,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 宴暮夕沉思。 柳泊箫试探着问,“要不咱们趁他们还没发现离开这里?” 宴暮夕幽幽的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柳泊箫没话说了,依着封墨那性子,这次要是避开,下回指不定就在她上课的教室里搞一出求婚戏了,届时,只会让她更尴尬。 几人没犹豫太久,便有人发现他们了,且还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不过看到柳泊箫身边还站着宴暮夕,顿时精神更加亢奋,这戏可真是热闹。 宴暮夕看着眼前的布置,顿时笑得有点冷飕飕。 柳泊箫也看见了,摆了一圈的蜡烛,还有玫瑰花,都跟不要钱似的,圈起很大一片空地,封墨就站在中间,穿的很是正式,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而在他身后,有俩人拉着个横幅,上面写着,柳泊箫,嫁给我吧。 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不对,她握住了他的手,人多的时候,她都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太亲密了感觉不自在,所以此刻,还是头回这么主动。 宴暮夕偏头看她。 柳泊箫嫣然一笑,“这都不是事儿,我是你的。” 闻言,宴暮夕眸底有什么晃动了下,缓缓勾起了唇角,身上那股子冷气也消散了,“你说的对,这都不是事儿,只要你属于我。”别人做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不过是自取其辱。 “嗯,所以别往心里去好不好?就当他是个孩子在闹吧。”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然封墨又不喜欢她,为了添堵就搞出这种操作,实在令人费解,她不懂,她拒绝了,丢脸的不还是他吗? 宴暮夕轻哼,挟着一丝意味不明,“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停留在七岁永远也不想长大了。” “嗯?”柳泊箫还没品过这话的深意,宴暮夕就跟她十指交缠,拉着她往前走去。 封墨双手插兜,得意的看着俩人,等他俩走近,忽然冲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很快就想起了音乐声,那歌词,很多人都不陌生,是求婚的,“虽然我话题不多,也不是很幽默,但是这个人比较实在,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连月亮都可以为我作证,洗衣做饭你不用管,无聊时候我陪你逛,我会用一生的时光,爱你宠你直到天亮,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嫁给我,就算我累死,我都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歌词很诚挚感人,宴暮夕听的挑起眉。 封墨挑衅的问,“如何?” 柳泊箫木着脸,对他很无语。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不错,等我求婚时可以拿来用,完全符合我对泊箫的心境。”说完,又转头问柳泊箫,柔情款款,“泊箫,等我学会了,亲自唱给你听好不好?” 柳泊箫能说不好吗?这时候是无论如何不会驳他面子的,于是点点头,“好。” 闻言,宴暮夕笑得潋滟生姿,“我一定快点学,保管比原唱都好听。” 柳泊箫有种被他坑了的感觉。 封墨已经不爽的蹙眉,“我费劲巴拉的找的歌,你凭什么用?你倒是会捡现成的便宜。” “呵,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宴暮夕给他个鄙视的眼神,“就搞出这么点东西,你就好意思跟泊箫求婚?你寒碜谁呢?” “你……”封墨差点被他激的出手,深吸一口气,才按捺住了,不能被他带节奏,不然又得掉坑里,“当然还有大招。” “大招?在哪儿?” 就见封墨忽然狞笑一声,朝着柳泊箫走过来。 柳泊箫防备的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如何作妖。 但是宴暮夕猜到了,意外的挑起眉。 封墨离着柳泊箫一米的距离时,突然单膝跪下。 人群中,不少人都惊得瞪大眼,也有倒吸冷气声,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这是谁?这可是封墨,居然能单膝跪地,不亚于天降红雨啊。 詹云熙和邱冰也看傻了,俩人对封墨更了解些,自是知道封墨有多骄傲,膝盖那是宁折不弯的,如今居然能跪,就为了给少爷添堵,做戏就到这份上,是不是太拼了? ------题外话------ 亲们,最近都三更,因为要存稿,一直到22号爆更,那天可以看个过瘾了。 第四十八章 一更 别再迷恋我 这一幕,也把柳泊箫刺激的不轻,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一直没把封墨求婚的事儿放在心上,想着他不过就是玩玩做戏而已,谁知…… 这牺牲是不是太大了点? 封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难描述,反正柳泊箫看不懂,其他人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个盒子,打开后,不出所料,是枚戒指。 还是钻石很大的那种,十分扎眼。 “柳泊箫,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嫁给我?”他意味不明的说着,少了平素的那股酷霸拽劲儿,多了些让人费解的复杂,“我比宴暮夕更适合嫁,有车有房,还父母双亡,你嫁给我,不会有任何阻碍。”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话,柳泊箫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 封墨继续道,“也不用担心谁会找你麻烦,我有能力护住你,如何?”说完,带着几分痞笑又道了句,“这样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你若不珍惜,以后后悔可就晚了。” 柳泊箫蹙眉,不是犹豫不决,而是觉得这样的他透着太多的古怪,甚至有几分高深莫测的神秘,跟之前那个在她面前表现的有点二货相比,很不一趟,倒是叫她迷惑了。 不止她,其他人也云里雾里的,越发看不透今天的这出戏。 宴暮夕盯着封墨若有所思。 不远处,詹云熙低声问,“墨爷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邱冰神色冷肃,冷不丁的道,“他从来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人。” “呃?你的话我怎么也听不懂了?” “因为你头脑简单。” “……” 封墨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仰着头看着柳泊箫,哪怕一站一跪,属于他的气势也丝毫不弱,“柳泊箫,考虑好了没有?” 这话问出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看着柳泊箫,屏息等着她的回复,在她身边,还站着宴暮夕,脸上并没有他们以为的愤怒,倒像是在琢磨什么。 柳泊箫捏了捏宴暮夕的手,“你的问题,我根本不用考虑,就可以回答你。” 封墨扬眉,“那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柳泊箫平静的道,“我不接受,谢谢。” 这答案,其实没有几个人意外,虽然封墨也优秀的让这时间大多数男人都自惭形秽,但是宴暮夕更出众啊,不管哪一方面都在封墨之上,更别说,宴暮夕和柳泊箫早就是情侣了,只要脑子不傻,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红杏出墙。 封墨当然也不意外,“这么说,戒指不要了?” 柳泊箫无语,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她又不答应求婚,还会收下戒指不成? “你可真没眼光、”封墨哼了声,倒也不失羞恼成怒的那种,有些无法言说的意味。 柳泊箫笑笑,“谁说我没眼光?暮夕之前才夸我眼光好,替自己选了个最好的男朋友。” 封墨噎住。 宴暮夕从沉思中回神,眼底都是笑意,这还是公开场合下,她头一回这么明确的表达对自己的感情,让他怎么能不欢喜呢? 封墨看不下去了,“瞧你那点出息,得瑟什么啊?” 嘴里说着,就要站起来。 宴暮夕这时却抽走了他手里的盒子。 封墨不察,被他得逞,还有点懵。 宴暮夕从盒子里拿出戒指,打量了下,忽然对他道,“这戒指我收下了。” 封墨愣住,“你收下了?”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你不是想送给我的吗?” 封墨蹙眉,“送你?” 他一时没根上宴暮夕的节奏。 不止他,其他人都懵逼脸,这情节逆转的太惊悚了吧? 柳泊箫也满脸茫然,这是什么操作? 唯有邱冰隐约猜到一点,嘴角不适的抽了几下,少爷还真敢,不过却也不得不说,这样才能扳回一局。 宴暮夕很是苦恼的叹道,“你就别再掩饰了,我知道你喜欢我,偏你那么别扭,不知道如何表达,于是招惹我,让我注意你,从小就这样,到现在,还是不肯放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只喜欢女人,而且,也有泊箫了,你何苦还用这种方式来逼我呢?” 闻言,众人因为太过惊异,都发不出声来了。 封墨则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特么的疯了?” 这是说的什么鬼话?他喜欢他? 宴暮夕还在继续,“你再怎么做,我也不会接受你的,我心里只有泊箫,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了,你以为向泊箫求婚、就能刺激我吃醋了、从而看上你了?不,不会,只会让我更不待见你,封墨,到此为止吧,别再迷恋我了,我是绝不会喜欢你的。” 封墨这会儿反应过来,脸黑的像那暴风雨来临之前,十分可怖,他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你是不是想死?” “我知道,我这么拒绝你,你一定很伤心,又是当着众人的面,你羞恼成怒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容忍你发火,但是发泄过后,就彻底放下我好不好?”宴暮夕还在演,但是他实在演的太真了,众人居然傻傻的分不清,看封墨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且自诩知道了真相。 哇,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原来封墨整天黏糊着柳泊箫不是想追她,而是为了刺激宴大少啊,今天这出求婚更是为了逼宴大少正视他的感情,却不想,再次被拒绝,唉,好可怜呐。 二更 扳回一局 柳泊箫已经忍的肩膀都在抖了,他还真行,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就这么反败为胜了,就算现在封墨使劲的否认,看众人的表情,八成也不会信他了,只会以为他是在掩饰。 封墨气的身子都有点抖了,“宴暮夕,你,你好样的!” 这幅样子,很快就又被解读为是因爱生恨。 宴暮夕适实的流露出一点愧疚,“抱歉,封墨,我真的无法喜欢上你,即便你追了我二十多年,我还是这个答案,你现在回头还不晚……” 封墨拳头攥的咯吱响,然后动手了。 惊呼声响起,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的避的远一点,唯恐被殃及池鱼。 封墨动手的第一瞬间,宴暮夕就把柳泊箫推到了一边,邱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过来,迎上了封墨的攻击,俩人打起来。 邱冰比起封墨稍逊一筹,但一时半会儿的封墨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你来我往,高手过招,竟让吃瓜群众们看出了动作大片的韵味。 柳泊箫问,“怎么办?” 宴暮夕勾起唇角,“很快就来人了,一个处分是少不了他了。” 柳泊箫无语的看着他,“你这回把他坑的可够惨的了。” 宴暮夕无辜的反问,“有吗?” 柳泊箫哼笑,“都爱慕你二十多年了,还不够惨?” 连性取向都硬生生的被扭转了,封墨一看就是直男,还不得膈应死。 宴暮夕煞有介事的道,“别说,他说不准真的就喜欢我,不是有个词就相爱相杀吗,他从小那么爱招惹我,很可能就是为了宣泄他那无处安放的暗恋。” “噗……”柳泊箫喷了,“你够了哈。” “泊箫心疼了?”宴暮夕幽怨的看过来,“还是看她求婚真的心动了?” 柳泊箫嗔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我要说心动了,你是不是会把戒指给我?” 宴暮夕攥紧了盒子,挤出俩字,“休想!” 柳泊箫忽然踮起脚,趁着大家都在看打架,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挣开他的手,说了一句“我回宿舍了”,就跑进了公寓。 宴暮夕抚着被她亲过的地方,笑得眯了眼。 詹云熙这才敢凑过来,冲他竖起大拇指,“少爷,刚才那一招,实在太机智了。” 刚才那种局,怎么化解都难免落于下风,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破解之道,谁想,少爷就完美解决了,逆转的不要太漂亮。 宴暮夕但笑不语。 很快,校方的保卫处就来了,一看又是这俩人打架,都颇为头疼,这都是高手呐,且哪边也得罪不起,冲上去拉架都得拿出豁出命去的精神,好在他们来的人多,挨了几拳,倒也把俩人拉开了。 这事自然也惊动了相关的学校领导,后来,连宴暮夕一起请去了办公室。 看热闹的人这才散去。 不过,从这以后,封墨就被打上了爱慕宴大少的标签。 …… 柳泊箫已经不管这些了,回到宿舍后,见庄静好正趴在窗户那儿往下看,不由眼皮跳了跳,换上拖鞋后,也走了过去,下面,正到了曲终人散的一幕。 庄静好收回视线,冲她笑了笑。 柳泊箫揉揉眉头,“想说什么就说吧。” 自从在她家店里吃过饭,俩人之间相处就变得太自在了。 庄静好道,“那个封墨真的喜欢宴少?” 柳泊箫叹道,“你觉得可能吗?” 庄静好点头,“有可能,网上可是说了,宴少的美,是男女通杀、老少咸宜的。” 柳泊箫失笑,坐回床上,无奈的道,“没有的事儿,封墨是直男,妥妥的,他不喜欢暮夕,也不喜欢我,就是瞎胡闹而已。” 庄静好复杂的道,“封墨这样的人,活的还真是肆意,完全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想求婚就求了,想动手就动了,哪怕明天就传出他爱慕宴少的绯闻,他也不会觉得困扰,这样活着,可真是让人羡慕。” 闻言,柳泊箫看向她。 庄静好却是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喜欢东方少爷吗?” “嗯?” 庄静好默了下,才坦荡的对她道,“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宴少自然对你也好,可他对你的好,并不比宴少逊色,你就不动心?” 柳泊箫解释,“那是我哥……” “我知道,又不是亲的,是他父母为了让他对你死心、不要伤了兄弟和气,才认的。” “可在我心里,是把他当亲哥了。” 见她说的正色,庄静好点点头,“我明白了。” 柳泊箫纳闷,“你明白什么了?” 庄静好道,“明白你不会喜欢他,那么,我以后再向他汇报时,会尽量避开一些能刺激他更喜欢你的事儿,免得他越陷越深。” “……” 她无言以对,只在心里呻吟,什么时候她和她哥的关系才能大白于天下啊? …… 第二天,柳泊箫去教室上课时,就见很多人三五成群的举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见她进来,又都纷纷住了嘴,神色古怪。 她也不好奇,更不在意,只专心听自己的课。 庄静好低声道,“闹了昨晚那么一出,你在学校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柳泊箫笑笑,并不往心里去。 庄静好对她,也是越来越服气了,换做其他人,怕是在教室里坐不下去,可她呢?该如何就如何,反应一点不像这个岁数的女孩儿,平静从容的让人心折。 三更 当副班长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终于没再遇上封墨,宴暮夕还是帮她从东方食府带了饭菜来,这回是她哥的手艺,依旧是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盖子揭开,香气四溢。 勾的周围的人都一个劲的咽口水。 但碍于宴暮夕在,谁也不敢随便瞄,连庄静好都知趣的回避了,尽管她看着那几道菜很依依不舍,却也始终记得分寸、知晓进退。 饭后,俩人沿着学校里一处有名的景观转了圈,当作消食,路上遇上不少人,宴暮夕含笑以对,柳泊箫也坦荡从容的任其打量。 之后便去了松树林,找了棵树依偎着坐了下来。 九月的天,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烈的,但在松树林里别有一番清凉。 宴暮夕看着她,眼神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柳泊箫有点受不住,嗔了一句,“别那么肉麻兮兮的行不?” 宴暮夕攥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摩挲把玩着,“控制不住,泊箫,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 “你越来越爱我了。” “……”俩人是在一个频道上吗?她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害她小小的好奇期待了一把,敢情又是糖衣炮弹。 但宴暮夕很认真,“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柳泊箫哼笑,“没有。” 宴暮夕扳过她的小脸来,俩人相视,“你用心体会一下,是不是越来越在意我的感受了?” 柳泊箫见他不是开玩笑,眼眸闪了闪,“比如?” “比如,昨晚你会主动握我的手,是担心我心里会不舒坦对不对?还有刚才在食堂,你也已经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俩了是不是?” 柳泊箫轻咳了声,“那是习惯了好么?” 由此可见,脸皮是可以修炼出厚度的。 宴暮夕拉长了音,“真的只是习惯?” 他摆明了不信,柳泊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期待,鬼使神差的就点点头。 宴暮夕瞬间笑如花开,“我就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如我爱你那般爱我。” 柳泊箫心头悸动。 谁知,他又道,“不对,我要永远更爱你一些。” 柳泊箫闻言,整个人都要在他含情脉脉的注视下融化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他的那句话,元旦要在一起的事儿,怕她真的会投降了。 …… 接连几天,柳泊箫都没遇上封墨,乔天赐也终于不来凑热闹陪她上课了,除了中午宴暮夕跟她一起吃饭,其余时间,她过的都很清静。 也无人找她麻烦,同学中,陆续有人跟她打招呼,也有去她宿舍玩的,奈何她和庄静好都不是多热情的人,难免会让气氛有些冷。 但庄静好不以为然,还会在人走后,提醒她道,“这些人目的都不单纯,无需跟她们走的过近。” 柳泊箫很好奇,“你怎么这么确定?” 庄静好自嘲道,“在庄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见了那么多各怀鬼胎的奇葩,练出来了,一般的小鬼在我这儿都能显出原形来。” 听到这种话,柳泊箫也不知作何安慰,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身处其中,总觉得花团锦绣,是那么美好,可踏进去了,就会发现,再华丽的袍子里也会生虱子。 转眼又到了周五。 开学已经两周了,刚开始没选班干部,辅导员只找了个看着稳重的男生做了代理班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同学之间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下午最后一节课,便定下组建班委。 班里六十多个人,每人一张纸条,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文艺委员,还有体育委员,六个名字,写谁都行,得票最高者当选。 柳泊箫看着手里的纸条有些发怔,她大多都还叫不出名字来呢,别的同学其实都很熟了,他们住的是普通宿舍,光宿舍里就有八个人,而她跟庄静好就显得有点孤立,再加上性情也淡,从不凑什么热闹,哪有人可选? 谁知,庄静好倒是很快就写了六个人。 柳泊箫看了眼,不由发笑,“怎么还写上我了?” 庄静好理所当然的道,“我就知道你们几个的名字。” “……” 无奈之下,柳泊箫比着她的纸条抄了一份,当然,把她的名字换成了庄静好,她并不想进班委,事情太多,她根本没空再操心别的。 然而,越是不想当,偏偏砸中她。 统计票时,她看到黑板上自己名字底下那正字越写越多,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庄静好微微勾起唇角,“看来,这副班长一职是你的了。” 柳泊箫欲哭无泪,她能拒绝吗? 最后,结果出来,正班长是那个代理班长,这两周他的表现还不错,很多同学都是认可的,当选毫无悬念,其他的委员也没人意外,都是平时表现很吐出的,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唯有柳泊箫,没想到这么多人选她当了副班长。 其实在大学里,能进班委是件很有用处的事儿,能给自己加分不少,毕业时简历更会比别人的漂亮,还能优先得到许多机会,但柳泊箫是真的不想啊。 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她要是拒绝,那就是打别人的脸了,不管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选了她,事实已经造成,她只能接受。 第四十九章 一更 大概是不够爱 下课后,辅导员孟焦留下班委的人简单开了个会,柳泊箫自然也在其中,会后,其他人走了,孟焦却单独留下了她。 孟焦三十岁,高高大大的,长的也有几分帅气,说话还风趣,听说异性缘很好,只是目前单身,他看着柳泊箫,别有深意的问,“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柳泊箫摇头,她还真猜不到。 孟焦指了指黑板,“你觉得为什么大家会选你?” 柳泊箫再次摇摇头。 孟焦笑了笑,“其实我也有点纳闷,毕竟……你的名字虽然无人不晓,但在班里的活跃度实在不高,跟同学之间的交流也少。” 柳泊箫道,“我性格如此。” 孟焦点头,“我明白,我刚才说那些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你在高中时表现也很出众吧?可有担任过班级职务?” “没有。” “没有?”孟郊纳闷,“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热闹,依着你的学习成绩,学习委员也总该是你吧?” 柳泊箫笑道,“当时我们班里,还有个同学的成绩也非常优秀,学习委员是他,他去年来帝都大学报道的,不知道您认识吗,医学部乔天赐。” “喔,是他啊。”孟郊恍然,也笑了,“你们很熟了?” “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跟兄妹一样,感情很好。” “看出来了,前些天他来陪你上过课,是给你加油来了。”说着,他话锋一转,“从你来报道,同学们就都有些孤立你,你可想过为什么?” 柳泊箫点头,“明白,因为宴暮夕。” 孟郊眼眸闪了闪,“没错,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对你表现出极致的宠爱,女生看了难有不羡慕嫉妒的,如何还愿跟你相处?至于男生,则是不敢,你被排挤孤立,意料之中。” “嗯,我知道。” “可你并不以此难受。” “对。” “为什么?” “从我答应跟他交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以后会面对这些了,再正常不过,别人怎么看我,都不重要,我做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 孟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默了片刻,才道,“你很勇敢,内心也很强大坚韧,还有着跟年龄不符的沉稳冷静,难怪,宴少会对你动了心思。” 柳泊箫听着不太对劲了,狐疑的看着他。 孟郊苦笑了声,“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柳泊箫也不否认,“是有点。” 孟郊道,“因为我很羡慕,羡慕你的勇敢、坚韧,哪怕被所有人孤立排挤也可以站在宴少的身边,无惧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说完,他忽然又自嘲的道,“是不是听完更奇怪了?其实很简单,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单身吗?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曾喜欢过一个女生,她也喜欢我,可是我们交往了没多久,我就提出分手了,不是不喜欢了,而是不堪压力。” 柳泊箫明白了几分,“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家……门第很高?” “嗯,我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每月几千的工资,而她家,算得上是豪门了,我最开始,并不觉得这些是问题,但真的在一起后,才发现,我有多幼稚,别人都以为我是贪图她家的钱财,是我高攀了,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被解读为别有用心,我的室友也经常说酸话,联合起来孤立我……” “所以,你就分手了?” “是,觉得我太懦弱了对吗?” 柳泊箫摇头,“我觉得,你大概是不够爱。” 孟郊脸色一变,“不,我确定我爱,直到现在我也忘不了她,不然早就恋爱结婚了,我只是受不了那种被所有人都排挤孤立的滋味,柳泊箫,你不觉得难以容忍?” 他茫然的看着她,执着的想要个答案,“我听说,你家庭也很寻常,而宴少是国之首富,你们之间的距离,比我当年跟她之间还要遥远,你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 柳泊箫想了想,“我也说不好,可能是我没有你那么敏感的自尊心吧,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至于孤立什么的,我其实还很享受,我喜欢不被人打扰的安静。” “可你现在的生活并不安静。” “对,因为他,我的生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但为了他,我愿意,相爱的人,不是彼此索取,还有互相包容、妥协。” “那若是别人对你冷嘲热讽呢?你也无所谓?” “嗯,无所谓。” “那他的家人向你施压、羞辱你呢?你又当如何?” “他会护着我的,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闻言,孟郊像是遭了什么打击,身子都晃了下,“原来,原来,她当初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喜欢,都是我一厢情愿,还因次……” 柳泊箫不知道如何安慰,俩人也不熟,其实孟郊今天找她说这些私事都有点不合时宜,怕是困扰他太久了,实在忍不住了吧? 他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哑声道,“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 “不客气。” “同学们选你,应该跟宴少有关。” “谢老师提醒。” …… 柳泊箫离开时,孟郊还失魂落魄的坐在教室里,她也管不了太多,不过见到宴暮夕后,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们辅导员当年喜欢的女生是谁吗?” 但凡能跟她有些交集的人,他都查过,想来孟郊也不例外。 果然。 ------题外话------ 白天有事儿,晚上才有空回来更新,要哭了 二更 领养个孩子 果然。 宴暮夕知道,“他当年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一报道,就受到关注,实在是那一届的男生,没几个出挑的,他就显得惹眼了,有不少爱慕者,最有名的那个叫刘思琪,俩人交往过,只是没维持太久就分手了,孟郊受了打击,到现在还当着单身狗。” 他语气里有些不屑。 柳泊箫自然听的出来,讶异的问,“你很不以为然?” 宴暮夕嗤了声,“是有点瞧不上,孟郊觉得他是不堪压力才分的手,为此痛苦,怨怼那时的环境,也怨怼刘思琪的家里,事实上呢,不过是他懦弱而已,懦弱也就罢了,还作茧自缚,呵呵。” 柳泊箫好奇的问,“那个刘思琪家很厉害吗?” 闻言,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你其实认识。” “嗯?” “她爸就是刘振动。” 柳泊箫惊愕不已,“刘娇认的那个干爹?” “嗯,就是他。” 柳泊箫不由唏嘘,“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我刚才走的时候,孟老师那神情,都不忍多看。” “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些吗?因为受刺激了,当年刘思琪跟他分手后,也没正经谈恋爱,但毕业就被刘振东安排联姻了,门当户对,不过前几天,离婚了。” “原因?” “家暴、出轨,刘思琪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但豪门里的联姻,就是这样,你过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一致、共享。”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无法苟同,遂换了话题,“对了,一直没问,你是不是跟封墨达成什么协议了?” “为什么这么问?” “他最近很安分,不太像他的作风。” 宴暮夕笑了笑,“被封伯伯和姐夫狠狠治了呗,再不老实,老爷子都得打断他的腿了,放心吧,以后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嗯,也不会骚扰我。” 柳泊箫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宴暮夕一脸坦荡,“当然,不然还能为什么?” 柳泊箫哼笑了声,不想理他了。 宴暮夕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别多想,凡事有我呢。” 柳泊箫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不再追问了,他选择满着,又是涉及封墨,那就是还不能说的秘密,她知道的多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引来危险,那就不知道吧。 …… 俩人去了上庸古城,在店里吃的饭,回到珑湖苑时,已经十点多了,宴暮夕送下他们后才离开,柳苏源喊了柳泊箫去了露台上。 这套房子的露台很大,四周用玻璃窗密封住了,布置了几盆绿植,摆了两把椅子和一张小茶几,坐在这儿看书喝茶都很有情调。 “泊箫,外公有点事儿,想先问问你的意见。”柳苏源应该是挣扎酝酿了很久,说这番话时,神色很迟疑纠结,却又不得不说。 柳泊箫猜到几分,神色未动,“您说,我听着呢。” 柳苏源看着她,眼底有慈爱,也有怜惜,还有几分愧疚,“前两天,那家人又来了,不提帮忙,也不要钱,就说要我教苏卓晟厨艺,他但凡有你十分之一,我都不会藏私,可他没有啊,天赋不行,还吃不得苦,最重要的是,想学厨艺的心术不正,我怎么可能放心去教他?”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言。 柳苏源继续道,“可他们既然提出来了,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现在还算客气,就是夹枪带棒的刺两句,可以后,我怕是他们会用手段了,对我用手段,我倒是不怕,就怕连累咱家店,还有苏家的名声,所以,我就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想了想去,就只能让你妈再领养个孩子了。” 这话说话里,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忐忑,主要是顾虑着柳泊箫的情绪。 “外公,我同意。”柳泊箫微微一笑。 “真、真的?” “嗯。”柳泊箫看他表情还有些不安,心里酸酸的,又解释道,“外公,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其实多虑了,以前在紫城时,您教我厨艺,我也以为自己会替苏家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但现在,这计划打乱了,再领养个孩子,就太有必要了,我怎么会不愿意?我想要个弟弟的,将来可以跟我一起孝顺您和妈。” 柳苏源嘴唇发颤,眼眶酸胀,“泊箫,谢谢,谢谢……” “外公,您跟我道什么谢呢,其实我很羡慕家里有俩孩子的,互相多个照应,您不要有什么顾虑,改天我陪妈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要是急,明天也行。” “不急,我还没跟你妈说……” “嗯?”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泊箫,在外公心里,你就是我亲孙女,懂吗?不管将来领养谁回来,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柳泊箫鼻子一酸,笑着点点头。 …… 回到卧室时,陆云峥刚打完电话,脸色很不好看,柳泊箫也顾不上自己心里那点事儿了,关切的问,“怎么了?家里又闹你了?” “不是。”陆云峥摇头,“是陆珍珍打的。” “你们不是很久没联系了吗?她又想干什么?” 陆云峥冷笑,“跟我炫耀。” “她有新工作了?还是有男朋友了?” “两样都有了,她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了。” “……” 三更 谈判 柳泊箫讶异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问,“她去哪儿上班了?” “风华娱乐。” 风华娱乐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了,能进那儿上班,的确值得炫耀,“那男朋友呢?” “她倒是没提名字,可能是有什么顾忌,不过听那语气,是手里有实权的,可以捧她,让她视线当知名记者的梦想。”陆云峥一字一字,说的充满讥诮。 “她不会是给人家当小三了吧?” “不会。” “嗯?你这么确定?” “她聪明着呢,也傲气,当小三这种事绝不会干,不知道怎么撞上个眼瞎心盲的少爷,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 柳泊箫蹙眉,“她在电话里说,是豪门少爷?” “嗯,我听得出来,她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是真的,不过不敢公开就是了。” 柳泊箫沉思起来,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宴家住在瑰园的那人身上,风华娱乐的总裁宴子安,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件事,就显得不寻常了。 …… 翌日周六,不用上学,柳泊箫早饭后去了工作室看装修的进站情况,到的时候,工人正忙碌着,明秀也没闲着,戴着口罩,不时在旁边说两句,更多还是亲手参与。 她待了没多久,就走了,先去市场买了食材,然后让余海开车,直奔昭阳科技。 她想给宴暮夕一个惊喜。 所以去之前,没打电话,也不准余海汇报。 余海知情知趣,笑着应了。 到的时候,刚好十点,她是第一次来,下了车,看到那座矗立的高楼,仰着头,唇角不由勾起,据说,这是宴暮夕亲手设计的建筑,果然高大上。 等到走进去,她才发现刚才的赞叹还是早了,里面才是真正的内有乾坤,视线所及,都彰显着科技的力量,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的不得了。 一楼的接待,还是个机器人,跟她交流却毫无障碍。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事儿?”机械化的声音,但是听着很有几分趣味。 柳泊箫觉得好玩儿,对它道,“我想找宴暮夕。” 听到这话,机器人似乎很有些兴奋,“想见我们总裁?” “对。”柳泊箫含笑点头。 “请问您预约了吗?” “没有。”柳泊箫实话实说。 迎接她的便是无情的拒绝了,“那么抱歉,您不能上去。” “……” “请问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那个,我跟你们总裁早就认识,这样也不可以进去吗?”柳泊箫试探着问。 “不能。” “真的不能通融?” “不能,我是个有原则的机器人,想我们总裁一样。” 柳泊箫不由失笑,看看拎着的菜,也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啊,那还怎么送惊喜?于是,给詹云熙发了个信息,“你跟暮夕在一块儿吗?” 詹云熙回复的很快,却是一个“啊?” 柳泊箫解释,“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想给他个惊喜,但是电梯被机器人拦着,我没法上去,你有办法吗?别惊动暮夕。” “您对那机器人只要说一句话,它就会恭恭敬敬的迎您上来了。” “什么话?” “我叫柳泊箫。” “……” 这是玩芝麻开门的游戏? 果然。 当她说了那句话后,机器人立刻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来,“欢迎您,少夫人,刚才多有怠慢,还请您原谅,总裁一定会十分高兴看到您的,请吧。” 它帮着开了总裁的专属电梯。 柳泊箫笑着道了谢,走了进去,按下顶楼的键。 电梯门一打开,就见詹云熙等在那儿,脸上都是笑,“少夫人,您还真来啦?嘿嘿,少爷还不得感动的晕过去啊。”说着,接过她手里拎着的食材袋子。 柳泊箫也没跟他客气,交给他后,四下打量着。 詹云熙忽然低声道,“少夫人,有人在少爷的办公室,不过,您放心,邱冰在里面呢,不会让她有占少爷便宜的机会,您尽管放心。” “嗯?” “是东方冉。” 闻言,柳泊箫倒是没吃味,而是好奇,“她来干什么?” “谈判。” …… 办公室里,此刻的画面实在算不上是谈判,因为其中一方表现的毫无诚意,坐在办公椅里,玩着手机,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一个。 东方冉坐在沙发上,沙发离着宴暮夕的办公桌足有七八米远,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他不语,那她就先说,反正在他面前低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暮夕哥……” 她刚张嘴,就被打断了,“我说了,我们不熟。” 东方冉描绘精致的脸瞬间就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她咬着唇,难堪的道,“你一定要这样跟我划清界限吗?我从小就这么喊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纠正?” 闻言,宴暮夕嗤笑了声,“那时候不纠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当真过,懒得计较这些。”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计较了?”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除了她,这世上其他的女人对我来说,就都跟陌生人无异了。” “你……” “不要扯太远,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儿,直接说正题,我很忙。” 东方冉深吸几口气,才能压制住心里的酸涩和难受,她可以骄傲的摔门离去,就不用承受这种羞辱了,但眼前的人是她从开窍就爱慕的男人,她舍不得,她想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 第五十章 一更 非她不娶? 东方冉平素穿戴就十分讲究,今天更是精致,只可惜,甭管她打扮的有多惊艳,在宴暮夕眼里,还是跟陌生人一样,能放她进来,也不过是想听听那些人憋了什么坏水罢了。 “你和柳泊箫……真的是在交往吗?” “你没眼睛看?”这种事还要问?真是蠢的很。 东方冉心头苦涩,是,她是看到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如何宠爱柳泊箫,还得了个最佳男朋友,但是,她就是不愿相信,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孩儿做到那种地步?那是她在他身后追逐了多年都不敢奢求的,如今却被柳泊箫轻易得到,滋味可想而知。 有时候,她宁愿自欺欺人,好过面对真相。 “那你,将来会娶她吗?” “你这么喜欢问废话?我不娶她娶谁?”宴暮夕语气里满是嘲弄,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东方冉五指蜷缩,深吸一口气,“交往是交往,婚姻是婚姻,你不会不清楚这两者的差别,你怎么可以娶她?宴家会准许她那样的人进门吗?” 宴暮夕冷嗤,“这用得着你管?” “你……” “还有,你觉得宴家现在是谁说了算?我的婚姻只有我自己能做主,别人说了都不算。” “那宴伯伯呢?” “他也一样,左右不了。” “你要违背你父亲的意思?” “呵,我这些年什么时候听过他的?”宴暮夕勾起唇角,这才抬头扫了她一眼,眼神轻蔑,“想从我爸那儿下手?别白费功夫了,我从来不把他当父亲。” 东方冉脸色募然惨白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就,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这回,宴暮夕直接懒得回应她。 东方冉平复了下情绪,才再次开口,“这么说,你是非要娶柳泊箫了?” “我的妻子,非她不可。” “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天崩地裂,都不会影响我分毫。” 他说的不见多慷慨激昂,却偏偏让人听的震耳发聩。 东方冉身子都在颤抖,咬着唇,挤出一句,“如果,我用宴家的股份……做嫁妆呢?你也不为所动吗?” 终于等来这一句,宴暮夕勾起唇角,把手机扔在了桌面上,似笑非笑的道,“你是要威胁我了?如果我不娶你,你就带着宴家的股份跟别人联姻、反过来掣肘我?” 东方冉惨笑,“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但凡你能愿意看我一眼,我也不愿这么做。” 她难道没有尊严和骄傲吗? 宴暮夕呵了声,“你有多少的宴家股份就敢哪来威胁我?” 东方冉道,“足以影响到你将来在宴家的地位。” 闻言,宴暮夕眼底的不屑更甚,“那你只管试试。” 东方冉以为他不信,有些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以为我是在故弄玄虚的吓唬你吗?” 宴暮夕嗤笑,“我信。” “那你还……”这么不当回事儿? “你觉得我会在意宴家的那点股份?” “我知道,你有昭阳科技,比宴家的公司还要赚钱,但是宴家毕竟是你家,你是宴家直系嫡长孙,你就真不怕宴家落到别人的手里?” 宴暮夕凉凉的道,“还能流落到谁的手里去?鸣赫吗?鸣赫是旁支,而直系,只有我跟我姐,我姐出嫁,不会继承宴家,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东方冉看着他,目光复杂,“你也在自欺欺人吗?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谁?” “好,非要我挑明对不对?瑰园,瑰园可是还住着你的两个弟弟……” 宴暮夕嘲弄的道,“谁说那儿有我弟弟了?” 东方冉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寻常人或许不知,但上流圈子里有谁不知道?宴子安,宴子勉,你难道还要否认他们的存在?” “这世上,姓宴的人多了,难道都是我兄弟?” “他们住在瑰园。”东方冉强调,“千禧山的瑰园。” “那又如何?” “他们身上流着你父亲的血。” “可不是从我妈怀胎十月生的。” 东方冉心头震动,“所以呢?你不认?但是你不认,你父亲认,你爷爷也认,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他们几个人进门了。” 宴暮夕笑起来,笑声中满满都是讥诮,“进门?我爸到现在还是单身,你是不是不懂私生子这三个字的意思?那你回家问你爸啊,他清楚的很。” 闻言,东方冉噌的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东方冉小脸唰的雪白,“不可能。” 宴暮夕呵呵了声,“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喔,对了,你恐怕没那个本事,你爸藏得严实的很,你可以让你妈去,她有办法。” 东方冉待不下去了,脸色变了变去,她上门原想着是来威胁宴暮夕的,却不想被他的话给刺激的方寸大乱,眼下哪还有什么心思再跟他谈判,就算谈,他也不会接受。 想到这里,她僵硬的问了最后一句,“你真的非柳泊箫不娶?” “对!” 一个字,粉碎了她所有的期望,更断了她十几年的爱慕。 东方冉心痛如绞,疼到某个点,又变成了麻木,她机械的转身,仿若幽魂般的往外走。 二更 你太狂妄了 东方冉出去后,邱冰冷笑了声,“不自量力,居然还敢跟您来谈条件。” 宴暮夕神色淡淡的,“因为她手里捏着宴家的股份,但凡我不想宴家落到别人手里,自然会接受,在她看来,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邱冰蹙眉,“她手里怎么会有宴家的股份?就算有,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收购。” 闻言,邱冰面色一下子凝重了。 宴氏企业自从上市后,随着资本的不断投入,原本属于宴家人的股权也就稀释的越来越少,如今,虽是宴云山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但任何重大决定,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遇上太过重要的事儿,还要开股东大会表决,能到场的人,就有上百个。 所以,不排除,东方靖和秦可卿私下收购了宴家的股份,且拿到手的份额,足以威胁到了少爷。 可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有这么大本事?” 这不光需要财力,还得对方肯让出来,想做到这两点,可不简单,当初少爷私下收购时,也颇费了一番功夫,东方靖两口子又是怎么做到的? “背后有人撑腰呗。”宴暮夕倒是不以为然,语气轻飘飘的,并未放在眼里。 “这是要对宴家下手了,少爷,咱们要做些什么?” “看戏就是。” 邱冰面色微变,“您不怕宴家真的……” 宴暮夕眉眼沉沉,“如果我不想,就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 邱冰不语了。 宴暮夕吩咐了一句,“去打听一下,我爸最近又干了什么蠢事儿。” “是,少爷。” …… 外面,詹云熙原本陪着柳泊箫在欣赏顶楼的一些高科技配制,给少爷长脸,就看到东方冉失魂落魄的从办公室走出来,低声提醒了一句。 柳泊箫转头看过去,眉眼动了动,东方冉长的跟东方靖有几分像,容貌自然是不俗的,穿着打扮又精致讲究,走到哪儿都是一身粉名媛范儿,她还记得上回在咖啡厅遇上,骄傲的像只白天鹅,哪怕被宴暮夕怼的颜面全无,离开时都是挺着脊背,现在,这是被怼垮了? “看来受的打击不小。”詹云熙幸灾乐祸的道,“也是活该,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性子啊,还敢送上门来,不是找虐是什么?” “她来干什么?” “具体的我倒是不知道,但肯定跟联姻有关,她爱慕少爷,整个上流圈里都知道,可少爷却喜欢你,嘿嘿,我估摸着今天是来做最后一搏的。” 柳泊箫心头一动,最后一搏?那就是手里有自诩能打动宴暮夕的筹码了?是什么呢? 东方冉也看到了她,脸色大变,那游离的魂魄也瞬间归位,盯着她的眼神充斥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恨意,她只犹豫了三秒,就朝着俩人走过去。 “卧槽,她想干什么?”詹云熙下意识的就要护到柳泊箫前面去。 柳泊箫拦住他,“没事儿,她不会动手的。” 这种自诩豪门名媛的人,只要没崩溃发疯,就不愿失了风度,顶多就是言语上难听点,却也不会带脏字、问候对方的父母。 丢不起那个脸。 詹云熙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 东方冉走近,离着两米的距离停下,“你就是柳泊箫?” 柳泊箫浅浅一笑,“早就见过了不是么?” 东方冉死死的盯着她,内心的不甘和嫉恨翻江倒海一般,“你到底哪儿好呢?凭什么让他就非你不可?” 柳泊箫不疾不徐的道,“我厨艺好,长的也比你好看。” 詹云熙闻言,噗嗤一乐。 东方冉顿时脸上青白交加,但也不至于就没了招架之力,她讥讽道,“只凭这两样就能让你有恃无恐了?想进宴家,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喔,那你觉得是什么?”柳泊箫问的很正经。 “门当户对,只有这样的家族联姻,才能让感情稳固,不然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稍稍一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东方冉眼神里带着鄙夷,“你觉得依你的家世,有信心在他身边留到最后吗?” 柳泊箫道,“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若想,现在就能去领证,我若不想,他再求也没有用。”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刺激的东方冉恨恨不已,“你真是太狂妄了,谁给你的底气?” 柳泊箫笑笑,“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底气,我自己站在这里就够了。” 东方冉怒瞪着她,恨不得上来抓花她的脸,“花无百日红,你觉得他可以喜欢你多久?”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东方冉冷笑,忽然有些理解她妈当年为什么对苏柳出手那么狠了,情敌这种生物,真的是太碍眼了,她此刻,也恨不得将她除去才好。 “我等着你摔下来的那一天,没了暮夕哥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就是我,没了谁,我都是柳泊箫。” 东方冉呵呵了声,“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骄傲的转身离开。 柳泊箫琢磨着她刚才那些话里的深意。 詹云熙冲她竖起大拇指,“少夫人撕的好痛快。” 柳泊箫却想,以后这样的事儿怕是还会常有,学校里的那些都是小虾米,哪怕羡慕嫉妒恨,也不敢真拿她如何,但如东方冉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就有恃无恐了。 找个太优秀的男人,果然有利有弊。 三更 惊喜 柳泊箫拎着食材要敲门时,门从里面拉来了。 邱冰见到她,明显的惊异了下,“您……”,还不等他说完,她就嘘了声,邱冰顿时领会,像是不知道她站在外面,神色如常的离开了。 门却没关上。 这一点,倒是惹得宴暮夕注意了,邱冰可不是丢三落四的人,怎么会忘了关门?正想着,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了视野,唇角含笑,亭亭玉立。 “泊箫!”宴暮夕惊喜的喊了声,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噌的从椅子里站起来,就往她的方向疾奔,“真的是你?不是我太想你出现幻觉了吧?” 柳泊箫没顾上说话,因为注意力被那些兵马俑给吸引了去,谁家的办公室里会用这些东东做摆件装饰啊,看的她都要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宴暮夕冲过来,摸摸她的脸,又捏捏她的胳膊,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泊箫,不是做梦吧?你掐我一下,看我会不会疼,嘶……” 柳泊箫见他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门外还站着人呢,他是真激动的忘形还是趁机占便宜啊?羞窘下,就在他要上扭了一把,“疼吗?” 宴暮夕委屈巴巴的点头,“疼。” 柳泊箫轻哼了声,放手。 詹云熙乐的不行,少爷这戏精的本事也是越来炉火纯青了。 宴暮夕瞥他一眼,砰的关上门,这才搂住人,撒娇一般的在她耳边喃喃道,“泊箫,我好高兴,你这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呢。” “惊不惊喜?” “嗯,惊喜到飞起。” 柳泊箫好笑的推开他,拎着食材往里走了几步,又惊异的顿住,他的办公室实在大的不像话,这倒也罢了,办公室里有这么大个厨房是什么讲究? 且墙上挂的装饰画作都是美食,看着就特别想吃。 当然,最让她感到不解的还是那些兵马俑,“那些,都不是真的吧?” 宴暮夕握住她的手,一变拉着她往厨房走,一边解释,“嗯,不是真的,但跟真的也差不多,我让人用古法烧制出来的,跟真的比起来,只逊了时间不够。” 柳泊箫进了厨房放下食材,头一回关注度不先放在这里,而是走向那些兵马俑,各种造型的,有跪有站,没个人的表情容貌皆不同,除此外,居然还有战马和战车,这是给自己组个军队? 她小心翼翼的触摸着,好奇的问,“你怎么会想着在办公室摆这个?喜欢兵马俑?” 宴暮夕道,“倒也谈不上多喜欢,就是逸川他们几个来的时候,说我这儿太空荡了,我就让人做了这个,增加一下人气。”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这算什么人气?胆小的非得吓着不行,而且,兵马俑也不是能随便摆放的,“你为什么不买组书架呢?” “我这智商,市面上卖的那些书都早就入不了眼了。” 柳泊箫想着刚才东方冉还说自己狂妄,真正狂妄的人在这儿呢,“那摆个博古架、放些古董也行啊。” “我不需要附庸风雅,我已经够雅致无双的了。” 柳泊箫彻底无话。 宴暮夕却笑起来,搂着她的腰,眉眼弯弯的问,“你不喜欢?” 柳泊箫摇头,“不是不喜,而是……” 后面的话,她有点忌讳,不知道如何表达。 宴暮夕懂,“觉得不吉?因为它们都是给贵族陪葬用的?” 柳泊箫呸呸了几声,“别乱说。” 宴暮夕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下,声音软的仿若春水,“你担心我对不对?放心吧,我的命格能压得住,信则有,不信则无。” 柳泊箫其实也不是迷信的人,闻言,点了下头,“那就摆着吧,不过……”她顿了下,视线环顾四周,无奈的道,“能买些绿植来,增添点生机吗?” 整个办公室,都看不到一盆花。 “这个可以有,要买什么,交给你来布置如何?”宴暮夕很激动。 柳泊箫嗔他一眼,“我哪懂啊,让园艺公司的人推荐一些简单大气的就行。” “好,说办就办。” 宴暮夕效率很快,拿出手机吩咐了詹云熙一声,半个多小时后,就有人搬着花敲门了,龟背竹,巴西木、发财树、散尾葵、龙血树、绿巨人,都是大型绿植,有的高达两米多,看的柳泊箫眼角直抽抽。 不过,绿植摆放好后,整个办公室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那些兵马俑也少了几分冷气森森,最重要的,多了生机和鲜活。 厨房里也摆了几盆常春藤和绿萝,更添温馨。 柳泊箫穿着围裙,正在案台上忙活。 宴暮夕笑意盈盈的陪在一边,仿佛只是这么看着,就是莫大的幸福。 “泊箫,你怎么想着今天来看我?” “不是都说了吗,要给你个惊喜的?” “呵呵呵,对,惊喜,这个惊喜我很喜欢,泊箫,以后你可以再接再厉。” “……”柳泊箫见他越来越得瑟,受不了的白他一眼,“你没有工作吗?” 赶紧去忙。 宴暮夕深情款款的道,“我的工作,就是陪你。” 情话张口就来,他这撩妹的本事是越来越高超了。 “我没空陪你。” “不用你赔,只要你在这儿,我看着你就能满足。” “……” 第五十一章 一更 去福利院 他的视线太灼热,看的她根本无法专心之至,只得找话题跟他聊,“刚才看到东方冉出去,她跑来找你做什么?” “吃醋啦?”宴暮夕揶揄又含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柳泊箫哼笑,“你想多了,就是好奇而已。” 宴暮夕哀怨的控诉,“你都没为我吃过醋。” 柳泊箫反问,“你为我吃过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他掰着手指,把之前吃过的醋通通回味了一遍,酸的她牙齿都要倒了,最后,他问,“泊箫,你什么时候也为我吃一回醋呢?” 又问这个问题,柳泊箫无语的道,“吃醋有什么好的?我不吃醋,不是不在意你,而是恰恰说明我信任你,我若整天疑心疑鬼的,你得烦死了。” “可太信任了,我也觉得憋屈啊。”宴暮夕叹道,“东方冉刚才来,可是想打我的主意呢,甚至不惜用宴家的股份来威胁,这样你也不醋?” “你不是拒绝了?” “我拒绝,是因为我心里的人是你啊,你醋不醋,则是你的感受。” 他还越来越认真了,柳泊箫无奈的道,“好吧,我膈应行了吧?” “只是膈应?” “……还有点醋。” 宴暮夕这才放过她,心情好的还帮着她洗了几颗油菜,摆的漂漂亮亮的,像艺术品。 柳泊箫还惦记着他说的威胁,便多问了几句,“东方冉用股份威胁你娶她,你拒绝了是不是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别担心,我能摆平。” “真的?” “刚才不是还说信任我吗?” “咳咳,好吧,那她手里怎么会有宴家那么多的股份呢?” “背后有人暗中收购的。” 闻言,柳泊箫心惊不已,“他们也对宴家出手了?” “嗯,迟早的事儿。” “那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柳泊箫不再问了,跟他说起外公想领养个孩子的事儿,她早上出门时,跟她妈商量了下,打算明天一早去福利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道这个,宴暮夕建议道,“最好是父母去世的。” 柳泊箫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若只是被遗弃的,万一哪天亲生的父母找上来,会有很多麻烦。 “我帮着打听一下吧。” “好……” 等柳泊箫做出四菜一汤来,宴暮夕也打听出了消息,俩人边吃边聊,“帝都的福利院有好几家,我刚才让人问了,在郊区的希望孤儿院有几个适合的孩子,都是父母去世,家族里无人抚养的。” “年龄呢?” “大的有七八岁,小的还有几个月的。” 柳泊箫沉吟着道,“七八岁的倒是不用分出太多精力照顾,只是有点大了,怕是……不好培养感情。” “嗯,我跟你想的一样,小一点虽说照顾起来辛苦,但从小养大的孩子更亲。” “比如我。” 柳泊箫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但宴暮夕心疼的无以复加,连嘴里的美食都失去了味道,看着她,满眼都是疼惜,“泊箫……” 见状,柳泊箫笑嗔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觉得委屈,就是举个例子罢了。” “我还是心疼,泊箫,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够了哈,赶紧吃饭。” 饭后,俩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柳泊箫才走。 她一走,邱冰就进来汇报。 “少爷,大爷最近跟东方靖见过一回,具体说的什么不知道,不过公司的资金缺口补上了,且在h市拿的那块地,也已经立项,准备开发成商业综合体。” 宴暮夕冷笑,“这是有钱了?” “是。” “查到资金是从哪儿来的吗?” “天宇投资。” “天宇投资?总裁是谁?” “庄云凡。” “果然是他。” “天宇的背后,有好几拨人,但没有直接的证据。” “嗯,继续查。” “是,那大爷那儿怎么办?可要插手?” “插手没用,我爸那人独断专行,除非把他赶下台,不然,他只会坚持自己的判断,天宇背后是谁,他未必猜不到几分,可他还是合作了,呵呵,这说明什么?” 邱冰不语。 宴暮夕脸色很冷,眼底又透着失望,“他也在逼我,逼我跟泊箫分手,也逼着我站队。” “您可以解释,您不会站哪一边……” “你觉得我说了他会信?他只信自己。” 邱冰再次沉默。 …… 翌日,柳泊箫和柳絮大清早就坐车去了希望福利院。 路上,母女俩说着话,神色都很平静。 车停在门口后,下车看到福利院的大门,柳絮才紧张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柳泊箫挽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妈,我们先去看看,也不是非要现在就抱一个回去,总得准备准备,还有领养的手续。” 柳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妈没事儿。” “那咱们进去?” “好……” 福利院不大,只有一座三层的楼,院子里种植着些花草,十几个孩子正在追逐着玩,大的十几岁,小的两三岁,走的还不稳当。 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训斥两声,倒也不严厉,能听出几分关爱来。 昨天下午,柳泊箫已经打过电话,所以,她们一进来,就有人迎上来问,“你们是来领养孩子的吧?” 柳絮看着那些孩子,眼神怔怔,没说话。 柳泊箫点点头,含笑应了声“是”。 二更 遇上曲橙夏 对方见柳泊箫点头,态度热情起来,“你好,我是这里的院长,姓王。” “王院长你好。”柳泊箫看她四十多岁,穿着很朴实,眼神明亮温暖,顿时很有好感。 王院长笑眯眯的寒暄了两句,就进入正题,“你们想领养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是说性别啊,年龄啊,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最好是男孩,年龄嘛,小一点的。” 王院长心神领会,“明白,小一点的虽说带着辛苦些,但长大了跟自己亲,这儿还真有几个,最小的才六个多月,稍大点的三岁多,这个岁数的孩子记忆力还不算深。” “嗯,我们能先看看孩子吗?” “可以啊,你们要是不忙,可以跟孩子多接触接触,这领养也是讲究个缘分的。” “谢谢。” “哎吆,是我要谢谢你们才是。” 柳泊箫这次来,自然不会空手,给孩子们带了很多东西,吃的喝的,还有衣服、书本,余海和余江跟着,俩人手里各拎了两大袋子。 王院长把孩子们都招呼了过来,把东西一一分了,分到的孩子也很礼貌,嘴上道着谢,还有冲着她俩鞠躬的,年龄大点的表情就多了些,看她们的眼神很复杂。 期待的,忐忑的,怯生生的,畏缩的…… 柳泊箫心里渐渐有些不是滋味,当初如果不是被她妈捡回去养,她是不是也会像这些孩子一样,在福利院里长大?变得这么敏感小心呢? 东西分完,孩子们就又去玩了,也有几个凑过来,好奇的瞅着她们。 柳泊箫蹲下身子,笑着问了他们几句,几个孩子答的都很流利,就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 王院长跟她解释,“不少好心人想来领养,问的次数多了,他们便都记得清楚了,只是……” 多半,也就是问问,带回去的还是少。 柳泊箫摸摸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头发,不知道如何回应。 柳絮这会儿总算回了神,问道,“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了吗?” 王院长指着身后那座小楼道,“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在二楼上睡觉,一楼也有几个,但都是身有残疾的,不方便活动,才拘着他们了。” “我们能上去看看吗?”柳絮问。 王院长很痛快的点头,“可以啊,我带你们上去。” 三人上了楼,推门进了一间大卧室,卧室里装修的有些老旧了,不过收拾的很利索干净,没有床,而是做了个榻榻米,跟大通铺似的,上面睡了五个孩子,睡姿各异,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旁边守着,低头正玩手机,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 “院长……” “美玲,这两位是来看孩子的。” “喔,喔,那看吧,孩子都睡着……”她让开位置,退到边上去。 柳絮轻轻的走过去,看着那五个睡得正香的孩子,又怔怔出神了。 柳泊箫没打扰她,也看了几眼,两个女孩,三个男孩儿,最小的那个应该就是几个月大的,睡觉还嘬着手指,大点的似乎两岁左右,长的胖嘟嘟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我能坐在这儿待一会儿吗?”柳絮忽然问。 王院长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可以,那就麻烦你守一会儿孩子,正好美玲也有其他的事儿去做。” 柳絮没再回应,直接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 柳泊箫转身走出去。 王院长和另一个人也跟着出了门。 走的远了,王院长才问,“你们是母女吧?” 柳泊箫笑笑,“当然。” “那你妈这是……” “我上大学了,不能常陪着妈,就想再收养个孩子作伴。” 王院长恍然,“这样啊,呵呵呵,不好意思,我想多了,我还以为是你家重男轻女呢。” “没有,我妈很疼我的。” “那就好,再给你养个弟弟,将来长大了也能和你互相照应。” “嗯,是这个理儿。” 俩人聊着就下了楼,有几个孩子闹起来,王院长就顾不上招呼她,跑去忙了,柳泊箫一个人围着院子转了圈,走到后院时,发现一小片菜地,菜地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菜地旁边有个看着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正拿着只粉笔在地上画画,而看顾他的人,她居然认识。 “柳小姐?” “曲小姐,好巧啊。” 那人正是曲橙夏,穿着条浅色的阔腿裤,上面是白衬衫,衬衫一半塞在裤腰里,显得腰身不堪一握,而腿又特别的修长,她扎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上回在店里见她处处透着设计师的大方优雅,此刻,却又是另一幅感受,知性又爽利,眼神温暖明亮。 曲橙夏看到她有些讶异,“你也是这里的义工?” 柳泊箫走过去,摇头,“不是,我是陪我妈来的,她想再领养个孩子。” 她没有遮掩,因为用不着,只要孩子抱回去,那么多人盯着她家,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 “领养?”曲橙夏似乎更讶异了,看她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微妙,“你愿意?” 柳泊箫笑笑,“当然,其实我也是妈领养回家的。” 曲橙夏眼眸闪了闪,“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并不觉得被领养的孩子就哪里值得同情或是可怜了,我妈待我犹如亲生,外公更是把苏家的本事都尽数传给我,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呢。” 曲橙夏见她说起这些话来,并没有任何勉强,神色坦然,眼底不由流露出几分赞赏,“你说的很对,且养恩比生恩还大,你是个有福气的。” “我也觉得是。”这句话,就带了几分俏皮。 曲橙夏勾起唇角。 三更 我跟她不可能的 曲橙夏勾起唇角,想到什么,眼神又复杂起来,“你知道将白有个妹妹吗?” 闻言,柳泊箫点点头,“知道,将白哥就是因为这样才对我好的,干爸干妈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认我当了女儿,一开始,我就清楚。” “那你信吗?” “当然,难道你不信?” 曲橙夏道,“信,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将白的妹妹,东方家也没有她的照片,但只要是将白说的,我就信。” 柳泊箫促狭的道,“那你以后可不能把我当成情敌喽?” 听到这话,曲橙夏笑起来,只是有几分自嘲的意味,“我就是想,也没有那个资格了。” 柳泊箫试探着问,“你要放弃他了?” 曲橙夏苦笑,“不是我想放弃,而是他说……以后我们只会是朋友,可我知道,那是他客套的说辞,事实上,他是想跟我形如陌路。” “应该是你想多了吧?” “我宁愿是自己多心了,可现实证明,我没有,自从那次在你家店外说了后,他就拒绝我的任何邀请,信息也不回,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家福利院做义工吗?因为他也常来这里,以前我们都是约好一起,可现在……他估计是不会再来了,他在避着我。” 柳泊箫还真是没想到她哥居然也来这里做义工,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便转了话题,“这个孩子画的很好哎,是你教的吗?” 设计师都有美术功底,曲橙夏应该更是个中翘楚。 果然。 “嗯,是我教的,他患有自闭症,拒绝跟外界交流,唯独不排斥画画,他很聪明的,我教了不过三年,他就已经能画到这个水准了。” “你这么善良,以后会有福报的。”能持之以恒的教三年,可不是做戏了。 曲橙夏眼神飘远,“我唯一想要的福报,就是将白,可惜,怕是不可能了。” “你若真的喜欢他,可以试着再去打动他啊,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又这么出众,男人很少有能拒绝的。” “谢谢。”曲橙夏看着她,笑了笑,“听你这么安慰,我心里好受多了,我也正准备重整旗鼓呢,没道理喜欢了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就放弃了,那前面的坚持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那……加油?” “好!” 俩人相视一笑。 曲橙夏带着孩子离开后,她又兀自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给她哥发了个信息,“哥,我在希望福利院,遇上曲橙夏了,我们聊了一会儿。” 东方将白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有些急,“破晓,你怎么去那儿了?” “我妈想再领养个孩子,暮夕打听了下,这里正好有几个附和要求的,我们就先过来看看。” “领养孩子?现在?” “嗯,外公的厨艺需要传承,南城老家那边的人又过来找外公闹,没法再等了。” 这么一说,东方将白就明白了,沉吟道,“那是该抓紧了,孩子找好了吗?” “还没。” “你外公,是想领养个男孩儿吧?” “对。” “破晓……”东方将白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哥,你怎么还难受上了?我没事儿,真的,外公先征求的我意见,我同意了才来的福利院,况且,我迟早要离开,有个孩子,他们也能少些失落。” “嗯,我都明白,就是觉得,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是你太疼我啦。” “你是我妹妹,不疼你疼谁?” “是,是,哥最好了……”柳泊箫娇嗔着,转了话题,“刚才我说的曲小姐的事儿,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东方将白默了下,才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她三句话不离你,哥,她真的很喜欢你呢。” 东方将白叹道,“你是不是被暮夕忽悠了?” “啊?没有啊。” “没有最好,破晓,我跟她是不可能的,你就别想着撮合了。” “为什么啊?” “你知道的。” “可是那些事儿……都跟她无关啊,你迁怒与她,是不是不太公平?” “哪有什么公平?我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曲家当年是如何对我们的,破晓,我没法原谅,那一点点的好感,跟仇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好吧,我只是怕你委屈,更怕你会后悔。” “不会。” “那她要是不放手呢?” “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死心。” 他说的坚定,柳泊箫再不好说什么,俩人又聊了些其他,便挂了电话,回到二楼时,还没进门,就听到有孩子的哭声,看来是睡醒了。 王院长和她妈都在,各自哄着孩子,她妈怀里抱着个小的,王院长在哄着那个两岁多的,其他的孩子稍大点,已经喝了水出去玩了。 看来,是有意从这两个里选一个了。 王院长以为柳絮会选那个两岁多的,毕竟这个年龄能直接送幼儿园了,带起来省力点,且记忆力又不深刻,跟她们相处一段时间就能融合到新家里去。 然而,柳絮抱着那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表情温柔。 柳絮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孩子的脸,睡醒刚哭了一场,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睫毛很长,皮肤也白,只是有点瘦弱,看着像小猫似的,招人怜惜。 ------题外话------ 以后更新都调整到九点了,亲们就不用久等啦 第五十二章 一更 遇上不想见的人 “妈,您喜欢他?”柳泊箫试探着问,“带起来会不会太辛苦了?” 柳絮垂着头,眼神有些恍惚,“我不怕辛苦,就他了。” “妈……”她其实倾向于那个稍大点的,胖嘟嘟的很可爱。 “泊箫,抱着他,我就会想起二十年前来,你这么大的时候生过一场病,你乔爷爷给你开的中药,你吃了就吐,最后没法儿,去医院打的吊瓶,折腾了十几天才好,只是,瘦的的不像样子,就跟他似的,小猫一般大,妈那会儿整天过的生不如死,很少带你,都是你外公照顾你吃喝拉撒,只有那次,你外公连续在医院陪你也病倒了,我才接过手去,抱着你,看着你那个模样……”柳絮哽咽起来,“我才总算有点知觉了,是你唤醒的,要不然,我可能会永远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妈……”柳泊箫鼻子一酸,搂过她肩膀来,“那我们就带他回家好不好?让他给您当儿子,给我做弟弟,给外公做孙子,继承苏家的厨艺。” “好,好……” 决定了后,柳泊箫单独跟王院长聊了一会儿,“王院长,孩子暂时再请您帮忙照顾几天,领养手续什么的,我回头就找人来办,我家里也得安排一下,您看如何?” 王院长迟疑的问,“你确定要领养这个孩子?我觉得两岁多的那个更合适啊。” 柳泊箫笑道,“谢谢您,可我妈跟他更有缘分,以后他就是我弟弟了。” 王院长叹了声,“那好吧,这孩子八个月大,他父母家里都没什么直系亲戚,一家三口出去玩儿,结果发生了车祸,他父母当场死亡,他福大命大,只受了点轻伤,身体健康上,你们不用担心,已经找医生仔细检查过了,都没问题,后面也不会有麻烦。”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柳泊箫最后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王院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们买点东西,以后,您这里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王院长也没客气,笑着接过来,“好人会有好报的,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应该的……” …… 从福利院离开,回到店里时,刚好十一点,丝毫没耽误中午给客人上菜。 三人一起在后厨忙活,柳苏源抽空问了下情况,柳泊箫一一答了,包括那个孩子的身世,最后提醒道,“外公,您给弟弟想个名字吧,办完手续,给他上户口的时候就得用。” 柳苏源沉默了半响,才说了一个名字,“苏云开,就叫苏云开。” 柳泊箫展颜一笑,“好名字。”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不止是那个孩子的写照,也是她们一家的,熬过了最难的二十年,如今,终于否极泰来、拨云见日了。 一点多,店里不忙了,柳泊箫陪着柳絮去逛商场,买了些孩子用的东西,两个小时后,俩人手里就各拎了一大包,算算还有点时间,便找了家饮品店歇脚。 俩人一坐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来这种地方闲坐的,除了小情侣,就是闺蜜党,她俩的关系就很值得玩味了。 服务生很有眼力的拿着单子过来,柳泊箫点了个彩虹慕斯,一杯水果茶,又问柳絮,“妈,您想喝什么?” 柳絮看着单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名字,有些茫然,她年轻时,还没有这些,后来毁了容,便不再来这种地方,一时心头复杂难言,没有说话。 柳泊箫问,“妈,要不要试试这个红豆冰沙?” 柳絮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个服务生很会说话,“原来你们是母女啊,我还以为是姐妹呢。” 她说这话时,倒也不纯粹是为了哄人高兴,而是真有几分讶异。 毕竟柳絮看起来很年轻,出门时,还特意跟柳泊箫穿了同款的裙子,说是母女装,可看着更像是姐妹。 这一句,让柳絮眉眼舒展了,笑着道了谢,神色也自如了些。 只是,没过多久,她忽然身形僵住,整个人都似处在极大的隐忍中,以至握着杯子的手都开始颤抖。 柳泊箫正吃着蛋糕,见状吓了一跳,“妈,您怎么了?” 柳絮发不出声来,眼神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直直的盯着外面。 柳泊箫顺着她视线疑惑的转过身去,透过玻璃墙看到那人时,她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是东方靖。 难怪她妈反应这么大。 东方靖穿的很休闲,带着墨镜和帽子,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他手里拎着个袋子,是这家商场里某店的招牌蛋糕,每天供应五十份,想吃的话,得提前预定。 他正站在外面打电话,听不到说什么,但唇角是上扬的。 “妈!”柳泊箫回过头,握住柳絮的手,“都过去了。” 柳絮像是募然从噩梦里惊醒,眼底还有些残留的惶然,唇上苍白,僵硬的“嗯”了声。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过自己时,东方靖似有所感,突然转过身来,于是,也看到了柳絮,他的反应不亚于她,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手机还在通话状态,可那边说的什么,他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嗡嗡的,回荡着的却是二十年前,他初遇她时,说过的第一句话,“你也喜欢迎春花吗?” 二更 她算什么东西? 迎春花,因其在百花之中开花最早,花后即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而得名,花瓣金黄色,秀丽端庄,不畏寒冷,是雪中四友之一。 柳絮很喜欢,只是她错把迎春当成了连翘,连翘的花语是魔法,据说这种花隐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睡觉时在枕头下压着小连翘,可以梦见未来丈夫的容貌,那时候的柳絮正值妙龄怀春,怎么会不想呢? 东方靖告诉她,她一直以为的连翘其实是迎春时,她羞的红了脸,他却笑她可爱,事后,温柔耐心的给她讲连翘和迎春的区别。 那些话过了二十年,原以为早就随风入了土,却不想在这一刻,忽然全部记起,清晰如昨日重现。 “迎春的小枝绿色,而连翘的小枝颜色较深,迎春的花每朵有6枚瓣片,连翘只有4枚,迎春很少结果实,连翘确实结果实……” “有一首赞美迎春的诗,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凭君语向游人道,莫作蔓青花眼看……” “料峭的花语是魔法,迎春的花语是相爱到永远……” 一字字,一句句,像是重锤击打在心头、脑海,东方靖浑身僵硬,手机砰的掉落在地,他才倏然惊醒回神,脊背上早已是冷汗涔涔。 却又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感觉,以至于,他迈不开脚,一直盯着柳絮,神色从震惊到恍惚。 柳絮已经收拾好心情,漠然的低头吃起冰沙来,等她再次抬头看去,玻璃窗外已经没了人影,她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 回店里的路上,柳絮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泊箫斟酌着道,“妈,领养个弟弟,我很支持,其实,我最想看到的还是您能……给我找个爸爸,有他陪着您,我才能真的放心。” 闻言,柳絮用手遮住眼,靠在椅背上,无力的道,“我没有那个想法,泊箫,容貌也好,身体也好,都能用药物治愈,唯有这心……” 柳泊箫急声打断,“妈,别说的这么绝对,您才四十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柳絮摇摇头,“别劝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柳泊箫泄气的叹了声。 晚上的菜,是柳泊箫和柳苏源掌勺,柳絮拎着买来的东西回了珑湖苑,陆云峥没看到她,还好奇的到后厨问了声,柳泊箫解释,“妈回去收拾下房间,过两天,我弟弟就来了。” 陆云峥也听说了要领养个孩子的事儿,闻言,就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好,插科打诨了几句,就去忙了。 柳泊箫想了想,还是跟柳苏源说了遇上东方靖的事儿。 柳苏源听了后,脸色就变了。 柳泊箫忙解释,“就是巧了,偶遇上的,也没说话,远远的看了几眼。” 柳苏源愤愤的道,“还真是阴魂不散,最好是偶遇,要是让我知道,他是故意接近你妈,豁出这条老命去,我也得弄死他。” “外公……” “泊箫,我就恨呐,祸害了你妈一回,难道还要再祸害一次?” “外公,您别担心,他应该不敢。” “最好如此。” 其实,柳泊箫也拿不准东方靖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他和秦可卿应该还是恨着她妈吧?那么,现在她妈的容貌恢复了,俩人又会是何种反应呢? …… 此刻,一栋欧式风格的独栋别墅里,一家四口正坐在沙发上吃饭后甜点,甜点就是东方靖从商场买来的那个爆浆蛋糕,切开后,里面的浆流出来,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不过,四人的脸上却都没多少想吃的意思。 “姐,你怎么不吃啊?”东方曦吃了两口后,见东方冉拿着叉子却不动,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爸特意去排队买的。” 东方冉勉强笑笑,“我忽然不太喜欢吃甜食了。” “为什么?”东方曦不解的问。 东方冉黯然道,“没有为什么,就是腻了。” “姐,是不是因为……” “咳咳……”东方靖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别再提这事儿。 但东方曦却不悦的道,“爸,有什么好避讳的啊,不提就能当作没发生过吗?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回避,而是积极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好么?” 东方靖无奈的道,“怎么解决?你啊,就是想事情太简单。” “我哪里想的简单啦?”东方曦不服气,“暮夕哥不同意大姐提的条件,那说明,我们给的条件不够吸引他,如果我们再加码呢?人心本贪,总能打动他。” 闻言,东方靖斥了声,“胡说什么,什么加码?你以为你姐的婚姻是什么?” 东方曦被数落的低下头,小声的对东方冉道,“对不起啊,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替你着急,你喜欢暮夕哥哥那么多年,怎么能放弃呢?” 东方冉惨笑,“不放弃能如何?我都已经不要脸的送上门去了,他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东方曦恼恨道,“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暮夕哥哥被那个柳泊箫迷惑了,如果要是没有她,暮夕哥哥肯定不会拒绝你,你是世家小姐,真正的金枝玉叶,她算什么东西?” 闻言,东方靖眼眸闪了闪,一时心不在焉起来。 三更 最后再试一次 秦可卿不动声色的瞥了身边的丈夫一眼,唇角嘲弄的勾起,如今她的那只被废掉的右手,已经没了任何感知,拿东西也抓不紧,只是个摆设而已,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遭受的屈辱和凌迟,她开始训练左手,左手拿筷子,左手写字,现在已经勉强能应付日常生活,只是,痛苦如影相随。 提到柳泊箫,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柳絮,就是因为她,自己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逐出秦家,连带着曾经属于她的那些光环都在那天全部消失了。 她不再担任秦家名下医院的任何职务,以后也不能再从事任何医疗工作,她如丧家之犬在m国舔舐伤口,外界虽没传开,但又能隐瞒多久呢? 迟早上流这个圈子里的都会知道,她是个手段狠辣的罪人。 而柳絮呢?却恢复了容貌,还开了归去来兮,一跃成为御厨后人,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跌入谷底,她却走上人生巅峰了? 呵呵! 她的丈夫如果看到柳絮现在的那张脸,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小曦,你别乱来。”东方靖忽然警告道,“她身边有宴暮夕安排的人,你要是出手,无异于是送把柄给人家。” 东方曦恨恨道,“爸,您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借刀杀人谁不会?” 东方靖蹙眉,“你想借谁的手?” 东方曦得意的道,“学校的那些蠢货啊,只要稍微挑唆一下,她们就会对柳泊箫群起而攻之,多的是人看她不顺眼,开学两周了,除了她宿舍里的那个庄静好,没人搭理她。” 闻言,秦可卿嗔了一眼,“果然还是个孩子,就会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孤立她、排斥她,她就会难受了?正好如她的意罢了,至于女生围攻她,拿也是逞口舌之快,不痛不痒,她不会在意的。” 听到这话,东方靖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咯噔了下,莫名的脊背窜上冷意,像是有条蛇钻了进去。 但他没说话,端起杯子来掩饰性的喝了口水,喉咙里干巴巴的,难受的犹如被谁掐住了。 东方曦却激动的问,“妈,那您有什么好办法收拾她吗?” 秦可卿哼笑,“收拾她做什么?她不足为惧。” “妈!”东方曦不满的嘟起嘴,“怎么能说不足为惧呢?就是因为有她,暮夕哥哥才不跟姐姐结婚的,她就是姐姐的拦路石,不收拾还留着过年啊?” “你啊,头脑还是简单,宴暮夕不娶你姐姐,跟她没多大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他只是不想跟咱家结亲罢了。”秦可卿说的意味深长。 东方曦不甘的跺跺脚,“为什么不想?我们家高攀不上吗?有那些股份在,只要他肯娶姐姐,宴氏企业就是他说了算了,他有什么可不愿意的?” 秦可卿用左手戳了下她额头,“换成是别人,肯定会动心,但宴暮夕是谁?他有昭阳科技,坐拥说不尽的财富,岂会眼皮子浅的看上宴氏那点东西?” 东方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宴氏可是咱国内最势力雄厚的企业了。” “可惜,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了。” “那您还往里投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宴氏的股份,还是有点用处的。”秦可卿说完,看向东方冉,“冉冉,你现在可有什么想法?” 东方冉刚才一直沉默着,此刻抬起头来,苦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妈,您早有决定了不是吗?” 秦可卿面色未变,“我是有了决定,但你是我女儿,我还是愿意先听听你的意见,你若不愿意,我还能逼你不成?” 东方冉咬唇不语。 秦可卿见状,叹了声,“如果你还不愿死心,那可以再试一次。” 闻言,东方冉声音颤抖起来,“您还有办法?” “有没有的,妈也得为你想啊,谁叫你把心给他了呢。”秦可卿说完,语气一转,带了几分正色,“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还是不愿娶……” 东方冉快速的接过话去,“那我就彻底死心,听您的安排。” 秦可卿点点头,“吃蛋糕吧。” “好……”东方冉拿起叉子,总算有了胃口。 东方曦好奇的问,“妈,您打算用什么办法啊?”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好好读你的书。”秦可卿轻描淡写提点她,“在学校里,最好别跟柳泊箫正面对上,你那点心计,对付她还不够用。” 闻言,东方曦不干了,“妈,您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东方靖这时慈爱的笑着安抚道,“你妈是担心你吃亏。” “爸,连您也瞧不起我啊?我比不上她聪明吗?她不就是得了个厨艺冠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可卿淡淡的道,“宴暮夕护着她,她就可以了不起,哪怕作天作地,她也有那个资本。” 东方曦唰的拉下脸,“妈,您知道我最不喜欢听这些。” “可这是事实。” 东方曦咬牙,“那如果,她惹了暮夕哥哥厌弃呢?” 秦可卿挑眉,“厌弃?” 东方曦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男人最不能容忍什么?” 东方冉眼眸一闪,“被戴绿帽子?” “没错。” “但你觉得那可能吗?我听说封墨追求她,她都不为所动,其他男人,就更甭提了。” “有个人可以。” “谁?” “明澜。” 第五十三章 一更 因为我恨 “明澜是谁?”东方冉对这个人没印象。 东方曦道,“是柳泊箫的青梅竹马,暗恋她很多年了,现在是帝都电影学院的学生,他为了柳泊箫明明去年就可以来帝都上学,却硬是留在紫城复读了,呵呵,够深情吧?柳泊箫不会不知道,对他就算没爱情,也会有愧疚,最近明澜出演了一部新剧,那部剧还是暮夕哥哥投资的,你说,这是不是柳泊箫帮他争取的?暮夕哥哥就算明面上装大方,心里会不会膈应?” 东方冉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东方曦冷笑,“有个十八线小艺人跟云天喝酒,酒醉后,听云天说的,云天和他们也是老乡,去年出道,多少在圈里混了个脸熟。” “那你打算……怎么给他俩制造暧昧?” “等着看吧。” 东方曦自信满满。 东方靖不放心的提醒,“小曦,别做的太过火,不然收不了场。” “放心吧,爸,我有数着呢。” 东方靖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等到俩女儿都上了楼后,跟秦可卿商量,“可卿,她们俩插手这些事儿是不是不太合适?” 秦可卿不疾不徐的道,“没什么不合适,她们年龄也不小了,迟早要踏进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我们还能护她们一辈子不成?” 东方靖噎住。 秦可卿转头看向他,状若漫不经心的道,“听说,苏柳的脸恢复了,比同龄人还要年轻,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去见识一番,你呢,想看吗?” 东方靖心跳募然加速,干巴巴的笑着道,“我为什么想看?一点都不想,可卿,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多年,你还用得着再去怀疑吗?” 秦可卿勾起唇角,“这个谁知道呢?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东方靖在她的眼神直视下几乎无从遁形,只能死撑,“可卿,当年我跟她的事儿,你最清楚,就是演戏而已,那也是你同意的……” 秦可卿冷笑了声,“可我没同意让你们演戏演到床上去。” “可卿!”说道这个,东方靖就露出痛悔又愧疚的表情来,“那次真的是意外,我发誓,她酿的那个酒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我只喝了两杯就晕乎乎的,把她当成了你才……” “真的没有半分感情?” “没有。”东方靖说的斩钉截铁,“我心里只有你,可卿。” “那我当初那么对她,你心疼吗?” 秦可卿问这话时,眼神如x光射线,落在东方靖的脸上,盯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但凡他有一点迟疑,之前说的话便都成了谎言。 东方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呼吸急促,濒临窒息,但又奇异的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支撑他居然平静坚定的面对着秦可卿的质问探究,他说,“不心疼,我只心疼你,可卿,因为她,你才受了这么大苦,你说,你当年又是何必呢?” “因为我恨。”秦可卿平静的说出这四个字,眼底却沉寂如水。 东方靖心头猛颤,如坐针扎,一时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秦可卿站了起来,“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好……”一个字,沙哑无比。 秦可卿转身离开,唇角扬着一抹嘲弄的笑。 东方靖等她上了楼,背影消失在卧室里后,紧绷的身子才彻底松弛下来,抹了把额头,全是汗,他拿出手机,发了两条信息出去,然后脱力般的靠在沙发上闭了眼。 …… 柳泊箫晚上回了宿舍,跟宴暮夕发信息聊了好长时间,说了去福利院领养孩子的事儿,也说了逛街碰上东方靖的事儿,好的、坏的,堵心的,都倾注在指尖,流向他那儿。 得到的便是他的安抚,暖如春风又不动声色,然后,那些负面情绪便烟消云散了,他之于她,既有男朋友的包容和疼爱,也有智者的开导和点拨,在这样的年纪遇上他,何其有幸?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课,领养需要提交的材料和办的手续,则由她妈亲自去办,其实也不麻烦,事先宴暮夕已经给相关部门打过电话,就是跑趟腿的事儿。 上午就办妥了,不过没急着把孩子抱回来,直到宴暮夕帮着又找了个保姆,这才把他带回珑湖苑,正式更名为苏云开,上了户口。 抱回来的那天,是周三,柳泊箫特意上完课去了趟店里。 店里照常营业,柳絮在后厨忙活,孩子就暂时交给保姆带着。 保姆叫李月华,快五十岁了,儿女都已经成家,她没有丈夫,一个人在家闲着发慌,便出来做保姆,主要是帮着带孩子,经验丰富。 最重要的是人品靠得住,这也是柳泊箫拜托宴暮夕帮着找保姆的原因,他找的人,肯定都是事先查个清楚,杜绝一些潜在的危险。 李月华抱着孩子待在休息室,柳泊箫进去的时候,她正拿着个奶瓶在喂孩子,慈眉善目的,一看便是很喜欢孩子的人。 她客气的打了招呼,喊了声“李阿姨。” 李月华也猜到了她的身份,笑呵呵的夸了她几句,态度不卑不亢的,分寸拿捏的很妥当,等孩子吃完奶,还问她想不想抱一下。 柳泊箫还真有几分蠢蠢欲动,却又怕自己抱不好,在她一再鼓励下,方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过来。 八个月的孩子,小身子已经很挺妥了,但她没经验啊,胳膊僵硬,抱的好不辛苦,李月华指导了她一番,她才渐渐的放松下来,找到了窍门。 宴暮夕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抱着孩子在逗弄的美好画面。 二更 俩人逗孩子 柳泊箫穿着条棉麻的长裙子,坐在沙发上,怀里的孩子则穿着身天蓝色的小衣服,坐在她腿上,跟她面对面的咿咿呀呀着,两只小胳膊兴奋的挥动着,在努力表达着什么。 宴暮夕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眼神不由怔怔,心口似被什么敲中,酸酸甜甜,又很快柔软如水,唇角上扬,语气轻快道,“这就是小舅子了?” 什么小舅子? 柳泊箫转头嗔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宴暮夕无比自然的道,“小舅子回家,我这当姐夫的怎么能不来表示下?” 边说着,人已经走过来坐下,他手里还拎着一盒玩具,放到了茶几上后,看向苏云开,眉头挑了挑,“嗯,长的一脸福气相。” 柳泊箫想笑,他也会恭维人了? 李月华站起来,跟宴暮夕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宴暮夕淡淡的点点头,说了声,“以后不用这么客套,我小舅子就辛苦你照顾了。” 李月华对这位首富怀有太多的敬意,忙不迭的道,“宴少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好孩子,把他视如己出。” “那就好。” 李月华很有眼力见,看俩人有话要说,便找了个由头,“我去把奶瓶刷出来,再去看看孩子的辅食做好了吗”,就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她走后,宴暮夕问,“喜欢吗?” “怎么说呢?一见钟情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亲情是可以培养的。”柳泊箫玩笑般的说完,又问他,“你看着呢?感觉如何?” 宴暮夕捏捏她的脸,“想听真话还是漂亮话?” “真话。” “真话就是,我对小孩儿无感,不过嘛……”他拉长了音,腻歪着道,“看在是小舅子的份上,我可以试着去喜欢他。” 柳泊箫轻哼了声,“你外甥也不喜欢吗?” 宴暮夕摇头,“那小子刚出生时,天天就知道哭,后来断奶会走了,就成了只皮猴子,封家是书香世家,他真是半点都没遗传到,还是这几年,封伯伯拘着他狠一点了,他才多少有了点样子。” “外甥随舅啊。”柳泊箫揶揄道。 “那他肯定是个假外甥。”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我小时候最是省心不过,谁见谁夸,头脑好,又乖巧,长的还漂亮可爱,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柳泊箫呵呵了声,“你怎么不说自己挑食折腾的宴家上下不得安宁的事儿呢?” 宴暮夕装傻,“有么?外公在宴家时,我再好伺候不过了。” 宴暮夕翻了个白眼,又去逗弄孩子,刚才俩人说话时,他就那么不声不吭的听着,眼睛眨啊眨的,纯真无邪,很是能激发人性里的柔软。 “云开,喊姐姐……” “咿咿呀呀……”小云开只会发出这俩种声音。 宴暮夕忽然伸出手,戳了下他的小脸,小脸的肉肉并不多,少了几分胖嘟嘟的可爱,不过很白,加上睫毛又长,不知道还会以为是个秀气的小姑娘,他又戳了几下,小云开也不哭,只是茫然的看着他。 “你干嘛呢?” “逗孩子玩儿啊。” 柳泊箫哭笑不得,“有你这么逗的吗?别戳了,小孩子的皮肤嫩着呢,你要不要抱抱?” “不要!”宴暮夕拒绝的很快。 “为什么?不敢?”柳泊箫促狭的问。 宴暮夕嗤了声,“这天下还有我不敢的事儿?” “那你为什么不抱?” “我怕他赏我一身童子尿。” 柳泊箫噗嗤一乐,指了指纸尿裤,“有这个呢。” 不然,她也不敢放心的放在腿上。 宴暮夕盯着纸尿裤看了眼,古怪的问,“不是你给他穿上的吧?” 柳泊箫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宴暮夕酸溜溜的道,“要是你给他穿的,那岂不是看到他的小鸟了?” “噗……”柳泊箫喷了。 宴暮夕却很是正儿八百的道,“泊箫,以后不准你给他更换纸尿裤。” 柳泊箫瞪他一眼,“你够啦,他才多大?” “再小,也是有鸟的人。” “……” “你都还没看过我的,怎么能看其他男人的呢?反正我不管,你不准看,更不准摸。” 柳泊箫实在受不了,“不是我换的,是李阿姨。” 她倒是想帮忙,但是不会,小胳膊小腿的,她不敢乱碰,抱了这一会儿才算有点底气了。 宴暮夕煞有介事的松了一口气。 看的柳泊箫好笑又好气,把小云开放到了床上后,拿过宴暮夕带来的玩具,一样样的拆开,都是适合八个月大孩子玩的,有不倒翁,有会发声的小狗,还有五颜六色的积木和海洋球。 小云开见了这些,顿时眼睛不够用了,小手更是忙活起来,一会儿去推不倒翁,见它倒了又站起来,他仿佛好奇的不得了,乐此不彼的去推,一会儿又去抓那只会唱会跑的小狗,八个月大,正是练习爬的时候,他之前身子弱,爬的动作很笨拙缓慢。 但是柳泊箫并不帮忙,只在一边看着,护着他安全,防止他掉下床来。 宴暮夕赞了声,“很会培养孩子嘛。” 柳泊箫拿着手机晃了晃,“现学现卖。” 她以前哪会带孩子,不过是临时恶补了一番。 三更 名花有主的人不准去 小云开很好带,吃饱了,有玩具,就不哭不闹的,一个人就能自得其乐,大人自然就能省心不少,柳泊箫坐在床边上,跟他一起搭积木。 宴暮夕没参与,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有了这个孩子,外公和柳姨就都有了奔头,日子也会过的很充实,除了经营这家店,就是照看孩子,培养他成人,那么,泊箫,你呢?” 柳泊箫心里一动,没说话。 宴暮夕又道,“知道为什么很多孩子排斥自己的父母生二胎吗?因为害怕原本属于自己的爱会被抢走,会有巨大的失落感。” 听到这里,柳泊箫才转头看向他,笑着道,“别担心,我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外公和妈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以后也会是我孝顺他们更多,我哪回计较这些?再说,我现在住校了,还要忙着创业,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也少,愧疚的人是我,有了云开,这愧疚也能抵消点,我感恩还来不及呢,还排斥?” 宴暮夕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豁达通透的人,但因为太在意,就难免想的多了点,担心她心理上会有什么落差和不舒服,听她这么说,心里才踏实了,“嗯,你的确不需要排斥,因为你有我。” 最后一句,说的含情脉脉。 柳泊箫嗔道,“以后守着孩子别胡说八道,带坏了他你负责吗?” 宴暮夕一本正经道,“这怎么能是带坏呢?这是在言传身教,撩妹,要从娃娃抓起。”说完,还凑过去,在她唇上用力亲了几下。 柳泊箫脸上一热,羞恼的推开他。 宴暮夕笑得眉眼弯弯。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僵住了,就见小云开有样学样,居然歪歪扭扭的爬过来,扶着柳泊箫的胳膊,想站起来亲她,但是他腿上的力气不够,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急得嘴巴一扁,就要放声大哭。 柳泊箫赶紧主动凑过去。 小云开吧唧亲了她脸一下,这才收住了眼泪,亲完,还拍着小手,咯咯的笑了两声。 柳泊箫也勾起唇角,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湿漉漉的,明显沾了不少口水,她却没觉得脏,这么快就说有多喜欢他,有些不现实,但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会拿他当亲弟弟看。 宴暮夕就笑不出来了,但让他对一个小孩子发火也不至于,只得冲着柳泊箫哀怨的控诉,“泊箫,你怎么能让他占你便宜呢?” “他才多大?”柳泊箫无语。 “那我也不管。”宴暮夕干脆耍赖了,“以后不准他再亲你。” 柳泊箫怕他没完没了,敷衍的应了。 …… 李月华上来时,已经在楼下吃了饭,手里还端着个小碗,碗里是蒸得水嫩水嫩的蛋黄,柳泊箫让开位子,让她给小云开喂饭。 小云开不挑食,给他喂什么吃什么,还吧唧嘴。 李月华很有耐心,脸上笑眯眯的,让人觉得很温暖,边喂边给他擦嘴,还要夸上两句,“小云开真棒啊”,“小云开也吃多点,快快长大喔。” 小云开拍着手,仿佛能听得懂一样,看的人忍俊不禁。 宴暮夕凑她耳边,低语,“看你这么喜欢孩子,不然我们也早点生一个玩吧?” 柳泊箫推开他,转身就出了门。 宴暮夕笑吟吟的追了出去。 一楼多安排出一张桌子,就在最角落里,不接受网上预定,只给熟悉的人用,有了小云开,休息室以后就被他霸占了,不合适再在里面吃饭。 柳泊箫下来后,就奔着那张桌子去。 陆云峥正坐在那儿写作业,这会儿店里已经不太忙了,她的工作是等着客人吃完饭后收拾桌面,现在还用不上。 “写作业呢?”柳泊箫瞄了眼,坐在了她对面,见桌面上有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宴暮夕挨着她坐下,等她喝完水,就着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又倒上,神色自如的喝起来。 陆云峥抬头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哀怨,“我在苦逼的写作业,你俩这么肆无忌惮的秀恩爱合适吗?” 宴暮夕道,“给你喂点狗粮,帮你长力气,写起作业来会犹如神助。” 陆云峥默默竖起大拇指。 柳泊箫也是服了他了,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跟陆云峥随意的闲聊,“快国庆节了,你放假有什么安排吗?” 闻言,陆云峥来了精神,“你呢?” 柳泊箫道,“原本是想陪我妈去西北看胡杨林的,但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不止是店里离不开人,还有小云开,那么小,长途跋涉肯定不行。 陆云峥点头,“的确没可能,就是近处的景点,你们也抽不出时间来吧?十月一,旅游黄金旺季,店里还不得忙疯了?” “再忙,也就是十二桌。” “倒也是,那你打算做什么?” 柳泊箫道,“还没想好,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没有出行计划,就想来店里打工赚钱,用赚到的钱奖励自己一张我男神演唱会的门票。” “你哪个男神要来开演唱会?” “柳明真欧巴。” 那迷恋的语气,激的柳泊箫哆嗦了下。 “泊箫,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欧巴长的超级帅,能唱能跳,他的演唱会到帝都已经是第十场了,场场火爆啊,燃的不得了。” 柳泊箫还未开口,就听宴暮夕幽幽的道,“名花有主的人不能去。” 第五十四章 一更 醉蟹 “为什么啊,宴少?”陆云峥问。 “因为泊箫名花有主了,去看演唱会就是出轨。”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 陆云峥喷了,“出轨?” “对,出轨。” “我不懂,求赐教。” “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去看你欧巴的演唱会呢?” “因为他是我男神啊。” “那就是说你很喜欢他了?” “没错。” “那既然是你喜欢的人,你见了他是不是会很激动、很高兴?心跳加速、体内的多巴胺分泌旺盛?” “啊?这个,应该是吧。” “你还没有男朋友,你分泌多巴胺自然是无事的,但泊箫有我了,她若见了你欧巴也如此表现,那我该是何种感受?我难道不醋吗?” “咳咳,泊箫喜欢的人是你,就算见了欧巴,也不会多激动兴奋的。” “开演唱会要的就是兴奋和激动,现场体验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如果不激动、不兴奋,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听,那还去演唱会做什么呢?” “……”陆云峥居然无言以对了,投降认输。 柳泊箫揉揉眉头,明知道他一堆歪理,还没法反驳,于是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已经不是很忙了。 柳苏源见她进来,擦了擦汗,慈爱的道,“再等一会儿,外公炒完这道菜,就给你做。” 柳泊箫穿上围裙,笑道,“您忙您的就好,我自己来。” “也行,少爷更喜欢吃你做的。” 柳泊箫笑笑没说话。 柳絮问,“刚才和云开玩了?” “嗯,弟弟很可爱,也很乖,暮夕给他买了些玩具,他自己一个人就玩的很开心。” “他还算省心,李嫂也很尽职尽责,这都要多谢宴少了,我也不好跟他多说什么,你替我说两句吧。” “您等下给他做道拿手菜吃,比说什么感谢的话都好。” 柳絮笑了,“行,那我就做道葱爆羊肉。” 葱爆羊肉做起来简单,但想做的不膻还得充分能发挥出羊肉的鲜,就得有几分真本事了,柳絮做这道菜在紫城时很出名,是拿手菜之一。 柳泊箫点点头,帮着她从冰箱里拿出羊肉,转头又去找其他食材,每天的食材都是定量的,大多都见了底,她寻摸了一番,琢磨着还能做个酸辣汤,再炒个西兰花和小炒肉,今晚的主食是牛肉水饺,倒也足够了。 柳苏源又给她切了盘卤味,“早就给你留下的。” 柳泊箫笑眯眯的道,“还是外公最疼我。” 一句话,就哄的柳苏源找不到北了,“先端出去,给少爷吃着点,再弄几碟小菜,别忘了酒,业拿一壶出去,等会儿我跟他喝两杯。” 柳泊箫痛快的应了,收拾好后,柳絮的那道葱爆羊肉也正好出锅,她一起端出去了。 她还没走过去,宴暮夕就闻着香味回过头来,眼眸灼灼。 陆云峥也用力深呼吸几口,“好香,谁做的?” “羊肉是我妈做的。”柳泊箫一边摆盘子,一边解释,“卤味是外公做的,你们先吃着,等下外公会过来陪你喝一点儿,说是感谢你帮忙。” 宴暮夕一听柳苏源还要过来喝酒,举起的筷子就放下了,“我等着外公。” 柳泊箫笑着嗔他一眼,“不用这么客气,外公让你先吃,你就先吃就是。” “那怎么行?我可是个讲究礼数的人。” 柳泊箫没再劝他,回了厨房后,对柳苏源道,“外公,您出去吧,也没几道菜了,这里交给我和妈就行,他装君子呢,您不去,他不吃。” 柳苏源闻言失笑,“行,那我就先过去。” 他出去后,柳絮道,“宴少尊重你外公,就是看重你。” 柳泊箫嗯了声,她自然也明白。 俩人又做了十几道菜,半个小时后,总算都忙活完了,柳絮上楼去看孩子,李月华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这会儿七点半了,她也得上去替换人家了。 柳絮还没吃饭呢,便去了角落里那张桌子。 柳苏源和宴暮夕正喝着酒,俩人话也不多,不过气氛却很自在。 “泊箫,饿了吧?快来吃。”宴暮夕见她坐下,殷勤的给她夹菜盛汤,水饺直接沾上醋递到她嘴边。 柳泊箫见他外公撇开脸装傻,只得张嘴吃了。 “好吃吧?” “嗯,嗯,你也赶紧吃吧。” 别再喂她了,店里的客人可不少,他坐在这里就已经很惹人注目,再这么殷勤,就没看别人的了。 宴暮夕低笑一声,倒是没再逗她。 吃过饭,柳泊箫跟柳苏源商量,“外公,下旬螃蟹就大量上市了,我准备做醉蟹,除了供应店里的客人用,还打算对外出售。” 柳苏源毫不犹豫的道,“你决定就好,外公都支持。” “嗯,那我就着手去做了,咱家负一层没多少地方了,我打算再另找处合适的地方,将来做腊肉、香肠还有风干鸡鸭的时候,也能用到。” “行,我估摸着销量应该不错,你别心疼花钱,找个宽敞点的地方,人手上也多雇几个,技术在你手里,不怕他们学了去,你别太辛苦就成。” “我知道,回头我就去找。” 宴暮夕插了一句,“泊箫,干脆再注册个食品公司好了,若是量上去后,后续会有很多问题,尤其是食品行业,前面不打点好,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柳泊箫琢磨了片刻,点头,“那就这么办。” “名字还用晓夕?” “可以。” 二更 宴大少洗螃蟹 柳泊箫说干就干,第二天下了课,吃过中午饭,她就坐车直奔帝都最大的海鲜市场,光卖螃蟹的摊位就有五十多家,她一家家的看,不止比较价格,最重要的还是质量。 余海和余江远远的跟着,护她安全。 转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最终敲定一家,对方主要是走批发,听说她要的量大,自然欢喜,不但给的价格很优惠,还愿意免费供货,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柳泊箫先买了二十几只回学校。 学校里自然不方便养,于是余海送下她后,又开车把螃蟹拎到了昭阳科技,还嘱咐詹云熙一定要用清水养上,等着柳泊箫来做醉蟹。 詹云熙能怎么办?只能养着呗,他也是个人才,把螃蟹养在了浴缸里,接了半缸子水,螃蟹原本被捆绑着手脚,他觉得这样太不人道,干脆把皮筋都给解开,让它们在水里快活的戏耍。 柳泊箫下午来的时候,带了四个玻璃坛子,还有些食材和调味料。 宴暮夕自然在办公室等着她。 詹云熙看到她就邀功请赏道,“少夫人,我把您交代的事儿办的特漂亮,螃蟹在水里玩的可开心了,您快去瞅瞅。”说完,不等她先去找宴暮夕,就把她带到自己的卧室。 柳泊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邱冰,跟了他过去。 他跟邱冰在顶层都有单独睡觉的地方,宴暮夕在这方面从不亏待他们,卧室又宽敞又阔气,洗手间也尽显奢侈,光浴缸就两米多长,跟个小泳池一样,不过此刻,这高大上被生生破坏了,就见二十几只螃蟹正在里面奋力挣扎,水已经有点浑浊了。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心想他可真有才,还可以这么玩儿,不过见人家那一脸的得意,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道声辛苦。 詹云熙摆手,笑眯眯的道,“不辛苦,少夫人,晚上分我一只吃就行,也不枉我养它们一场,嘿嘿。” 柳泊箫失笑,点头应了声好,见这里宽敞,也不另换地方了,找了个新牙刷就麻溜的清洗起螃蟹来,这活儿有点费工夫,詹云熙见状也很有眼力的下手帮忙,不过他没柳泊箫那么利索,干起来难免显得笨拙,好几次被螃蟹夹着手,疼的他龇牙咧嘴。 宴暮夕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眉头挑起,说了个“蠢”字。 詹云熙觉得冤枉极了,“少爷,难道您就能和螃蟹愉快的相处?” 您怕是更狼狈。 宴暮夕穿着笔挺的西裤和简单的白衬衣,随便往洗手间门口一站,就有种铺天盖地的贵族气息,仿佛在这种地方,都能辱没他一样,更别提还让他蹲下洗螃蟹了。 反正柳泊箫是不敢想。 谁知,宴暮夕还真就接地气了,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用脚尖踢了詹云熙一下,等他让开位子,便优雅的半蹲下,拿过牙刷,一脸从容的道,“睁大眼,学着点。” “……”詹云熙的确睁大了眼,不过不是学着怎么洗螃蟹,而是等着看宴暮夕怎么被螃蟹夹手。 连邱冰都挤过来,想着螃蟹攻击算不算是伤害,他等下要冲过去解救吗? 柳泊箫有点不放心,“你行吗?” 宴暮夕暧昧的冲她眨眨眼,“泊箫,永远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因为你问了,就代表你很想试试。” 柳泊箫,“……” 她就不该担心他,希望螃蟹能帮她报仇。 然而,她小看了宴暮夕。 就见宴暮夕十分淡定的抓过一只螃蟹,抓的是它的两边,这样比较安全,另一手拿牙刷,不疾不徐的清洗着螃蟹的背、腹和嘴部。 然后再是清洗螃蟹的两侧及脚和钳的根部,这里是最关键的一步,胆子小了可不行,没经验也不行,最容易被螃蟹的钳子夹到,刚才詹云熙就是吃了这个亏,柳泊箫紧紧盯着宴暮夕,就见他用力敲打了下螃蟹的双钳,等它不张牙舞爪了,才慢悠悠的用牙刷柄从下向上挑起双钳的关节处,用抓蟹的拇指和食指顺势沿钳根向上用力抓住蟹钳,打开腹盖,在中间从里向外挤出排泄物。 完美。 詹云熙看傻了眼,“螃蟹怎么老实了?” 宴暮夕赏他一个愚蠢的眼神,“被我敲晕了呗,晕了后,还不任由你处置?” 詹云熙一脸懵逼,“还能怎么操作?” 宴暮夕嗤道,“怎么不能?采花贼们在试图强暴女人时最先会怎么做?难道任由她们扑腾尖叫把警察招来?当然是先弄晕了再说。” 詹云熙,“……” 少爷这洗螃蟹的经验难道是从这里得出来的?好神奇。 柳泊箫也是很服气,低头默默的洗螃蟹。 詹云熙觉得好玩儿,又撸袖子想凑过来,被宴暮夕嫌弃,“不要插足我和泊箫之间。” 詹云熙噗了声,他是要劳动,怎么背上这莫须有罪名了? 柳泊箫无语的瞪了宴暮夕一眼,然后对詹云熙道,“帮我去那个大一点的盆来吧,接满清水。” “好的,少夫人。” 有了台阶下,詹云熙麻溜的去了。 邱冰也默默退出去。 宴暮夕一边干活一边道,“泊箫,晚上是要吃螃蟹吗?香辣的,清蒸的,水煮的,爆炒的,怎么办,这些口味我都好想让你做给我吃?” 柳泊箫呵呵一声,“这些螃蟹我是买来做醉蟹的。” 还清蒸、水煮,他也真敢想。 三更 做螃蟹 “这么多都做醉蟹?”宴暮夕瞄了眼鱼缸里的螃蟹,显然不信她的话。 柳泊箫反问,“多吗?我拿来四个坛子呢,每个坛子能装五六只,都有去处啦,店里至少得放俩坛吧,还得给我爸妈送一坛去尝尝,这些天都辛苦他们给我做吃的,我也得孝顺他们才是……” “那还有一坛呢?” “放珑湖苑留着自家人吃啊。” 她说的那个理所当然,那个无辜啊。 宴暮夕就算知道她是故意在逗自己,她不可能心里没有自己,但还是难免哀怨委屈了,“泊箫,那我的呢?他们都有了,就没给我留一坛吗?” 柳泊箫笑睨着他,“你说呢?” 宴暮夕又戏精附身,演上了,“我哪里能知道呢?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你心里有家国、有大义,有亲情、有友情,还有你的事业和厨艺,唯独没有我……” 柳泊箫受不了的打断,“你够了哈,我要心里没你,在哪儿做不了螃蟹,非得跑你这里?” “这么说,你就是特意想做给我吃了?”宴暮夕按捺着心里的得意,装作很平静的问。 柳泊箫哼笑,“是啊,第一个让你吃到,我今年可以头一回做螃蟹。” 闻言,宴暮夕总算觉得人生圆满了,凑过去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几口,“我就知道你最疼的人是我,我比你的家人、朋友、事业都重要。” 看他那副得瑟的不要脸样儿,柳泊箫无语的道,“也没这么重要好不?” 宴暮夕洋洋自得,“泊箫,你就别再掩饰啦,我已经看穿你的内心了,你就坦荡的承认吧,你爱我,胜过爱一切,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也一定是。” 最后那句,说的铿锵有力,仿若某种宣誓。 柳泊箫心头微动,没再反驳。 宴暮夕又道,“我心亦然。” 这一句,就让他演绎的柔情万千、缠绵缱绻了。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赶紧洗螃蟹吧,不然晚上什么都没得吃。” “好嘞……”他夸张的长诺一声,洗螃蟹的动作越发麻利自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常干这活儿。 俩人合力,洗了半个多小时,螃蟹才算干净了,放在清水盆里,端去宴暮夕的办公室,里面的厨房比她家店里的后厨还大还齐全,不愁无米下炊。 柳泊箫先做醉蟹。 她做的时候,不止宴暮夕陪在边上,连詹云熙和邱冰都装傻的留在了办公室里,暗戳戳的看,不是想偷师学艺,也不只是好奇,更多是欣赏,好像看她做这些事儿,就是一种美好的享受,哪怕吃不到呢,心里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很神奇,却让人沉迷。 柳泊箫穿着围裙,十分专注投入,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只要进了厨房,就如上了战场的将军,食材就是千军万马,任由她驱使指挥,那种感觉,别人体会不到也理解不了,但她甘之如饴。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经由她做出来,就是赏心悦目的,醉蟹的步骤早已熟记在心,选蟹、养蟹、制卤、浸泡、酸制,每一步她都曾演绎过无数遍。 炒好卤,放凉,再把一只只洗干净的螃蟹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水分,放进玻璃坛子,依次加入各种调料,最后倒入花雕酒,搅匀,封口,放进了冰箱里。 一共做了四坛,每个坛子里放了五只,还剩下八只活的在盆子里。 她这才抬起头来问几人,“你们晚上想吃哪种口味的螃蟹?” 闻言,三人如梦初醒。 宴暮夕看着她,眼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爱恋、稀罕,甚至有了几丝崇拜,“只要是你这双神奇的魔术手做的,我都想吃。” 柳泊箫无语的嗔他一眼,转头看向詹云熙和邱冰,“你们呢?” 詹云熙举起手,兴奋道,“我和少爷一样,嘿嘿,都想吃。” 邱冰没那么贪,隐约按捺着激动道,“我想吃香辣的。” 他口味重,就喜欢吃香辣蟹。 柳泊箫点点头,“可以。” 詹云熙急声道,“哎呀,螃蟹吃清蒸最好啦,原汁原味啊,香辣会被螃蟹的鲜美给遮盖过去,少夫人,您说对不对?或者水煮也行啊。” “那就一半做香辣,一半清蒸好了。” 闻言,詹云熙欢喜的道,“少夫人真体贴。” 柳泊箫笑笑,也没再回应他,低头又忙起来。 宴暮夕嫌弃的看看自己那俩属下,摆手撵人,“出去玩儿,等做好了再来。” 詹云熙赖着不动,“少爷,我还想看少夫人做菜呢。” “你有什么好看的?你难道也想当个大厨?” “嘿嘿,我没那么宏伟的梦想,我就是想多少会几道菜,等有了女朋友可以在她面前秀一把,书上说了,会做饭的男人才性感。” 听到这话,宴暮夕眉头一动,“还有这种说辞?” 詹云熙忙不迭的点头,“对啊,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是经过无数女人验证过的,要不然将白少爷为什么会被评委最想嫁的男神呢?” 宴暮夕盯着柳泊箫若有所思上了。 柳泊箫也没空去理会他又在琢磨什么,蒸上螃蟹后,余下的三只准备做成香辣的。 詹云熙走近点儿,看的目不转睛,还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光照片还不放心,又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本和笔,一边问,一边准备记。 “少夫人,这清蒸蟹的步骤是什么?您简单点说,我好方便记……” “第一步,选蟹,第二步,清洗,第三步,上笼蒸,第四步,调汁,第五步,开吃。” “……”果然好简单,好容易记。 ------题外话------ 写的都想吃螃蟹了 第五十五章 一更 吃蟹 做香辣蟹,要先把螃蟹切块,柳泊箫买的都是个头很大的,一只螃蟹剁了四五块,每一只里都是蟹黄爆满,可见她挑选的很不错。 詹云熙见她连切了几只都是如此,忍不住问,“少夫人,您买的都是母蟹啊?” “嗯,你喜欢吃公蟹?” “嘿嘿,我都喜欢,各有千秋啦,公蟹可以吃蟹膏,晶莹黏腻,吃起来满口生香,母蟹的蟹黄则橙红诱人,跟凝脂一样,鲜香四溢,我哪样都爱不释手,到吃螃蟹的季节时,为了选哪种还纠结过呢。” 柳泊箫笑道,“不用纠结啊,按照时间来选就好,九雌十雄,九月下旬螃蟹开始上市,不过十月才是母蟹最为鲜美的时节,这是大闸蟹生理上的原因,母蟹更早的成熟饱满,而公蟹则要发育的晚,要等十一月才能健壮饱满,蟹膏丰腴,我说的月份是阳历哈,如果想吃更美味的,那你要等到了深秋,冷风渐起,受寒的大闸蟹肉质会进一步收紧,吃到嘴里就更紧实有弹性,特别是阳澄湖的大闸蟹,它的蟹肉本身就是带有甜味的,味道独一无二。” 这会儿光是听着,詹云熙都想流口水了,“阳澄湖的大闸蟹是好吃,不过要再等一个月,价格现在被炒的简直上天了,进了饭店,一只要几百块,还不一定能吃到正宗的。” “等到了起捕的时候,你想吃,我可以让人送快递过来,保证是最正宗的。” “啊?真的?” “嗯,外公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在紫城时,他们给我家快递过好多年的螃蟹。” “哈哈哈,那太好了,我妈最好那一口,少夫人,大恩不言谢,以后您但凡有驱使,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邱冰被他酸的差点牙倒了。 柳泊箫也好笑不已。 宴暮夕就不爽了,“泊箫,你当着我的面却想着去满足别的男人的口腹之欲,真的好么?” 柳泊箫无语,“忘不下你。” 宴暮夕轻哼了声,多少还是有点吃味,还要再说,就被柳泊箫用的别的话题揭过去了,“你这里有陈年花雕吗,螃蟹和花雕酒最配,我刚才做醉蟹把带来的都用完了。” 宴暮夕问,“三十年的行吗?” 闻言,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怎么可能不行呢?她带来的那些才三年,要知道花雕酒可是越陈越好,听说如今还有百十年的,但她没见过,不知道真假。 “你把酒倒在小砂锅里煮一下吧,再放几颗话梅,等温了就可以喝。” “好……” 宴暮夕拿出砂锅去温酒了,他是个吃货不假,但下厨却是没有的,也并不喜欢,但现在,他却跃跃欲试,想着和她在同一方天地里忙活,就像进了她的世界一样,那种隐秘的欢喜,难以形容。 便是温酒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儿,他也做的兴致勃勃。 邱冰跟詹云熙对看一眼,脑子里不期然的都冒出个可怕的念头,少爷以后不会想学做菜吧?静园之前的厨房是怎么毁掉的啊? 他俩心惊胆颤着,提防着厨房会不会爆炸。 事实证明,俩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宴暮夕的动作虽不娴熟,却也不慌不乱,甚至像模像样。 詹云熙悄声对邱冰道,“你看少爷这样,像不像是妇唱夫随?” 邱冰点了下头。 柳泊箫这会儿已经开始炒蟹了,锅烧热,放油,将葱、油至三成热时,放入花椒、干辣椒炒出麻辣香味,再加入姜片、葱段、蟹块翻炒片刻,然后倒入黄酒、醋、白糖、盐再继续翻炒,一般到这时候就能出锅了,不过她却没有,她倒进去的酒不少,蟹黄很多都融进了汤汁里,那种散发着香辣鲜香的味道,真的是馋死人的节奏,看詹云熙使劲吞口水的样子就能知道。 连宴暮夕都默默的凑近些,深深吸一口气。 柳泊箫来时买了豆腐,切成小块,放进汤汁里,又加了点青菜,汤汁将其淹没,泛着热腾腾的泡泡,那画面简直诱惑的人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大快朵颐。 詹云熙拿出手机猛拍,还弄了个动态图发了朋友圈,这下可不得了了,朋友圈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汇总起来就是在痛骂他放毒。 宴暮夕也拍照了,但没急着发朋友圈,他要等到最后,才给大家来个致命一击。 香辣蟹出锅时,用了个超级大的汤盘,红亮的螃蟹,雪白的嫩豆腐上沾着蟹黄,还有青菜点缀,摆到桌面上后,活色生香,连邱冰这么冷静自持的人都把持不住,使劲的咽口水。 清蒸蟹,虽没那么诱人的颜值,但胜在能吃到最本真的鲜美,柳泊箫调的料汁是苏家的秘方,沾着吃,锦上添花,滋味妙不可言。 四人都坐下后,三十年的花雕酒倒上,酒醇香,蟹肥美,有种死而无憾的畅快感觉。 吃蟹讲究起来,其实是件很优雅的事儿,厨房里有整套的工具,打磨的精致小巧,不过真吃开了,就有点放飞自我了,没办法,控制不住。 柳泊箫还算矜持,宴暮夕也还勉强稳的住,其他俩人就没法看了。 二更 为她支招 “哇,太好吃了,简直是人生至美至味啊!” “从来不知道清蒸蟹能这么好吃,我以前吃的都是假的吧?” “我去,原来香辣蟹还能这么过瘾,欲罢不能怎么办?连蟹壳都想吞下去了。” “天哪,这豆腐也成精了吧?入口即化、鲜美无比,我以前居然还嫌弃过它,我是有多眼瞎。” 詹云熙边吃边说,双手齐下,不停的做出吮指的动作,那画面甭提了,得亏这里没外人,不然非得飞白眼给他。 邱冰实干派,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字,吃,不过,吃着香辣蟹头也不抬时,还是对柳泊箫道了声谢,没有她,他哪能享受到这等销魂的口腹之欲? 宴暮夕一脸与有荣焉,这是他准媳妇儿啊,谁能有他幸福?他吃的还算优雅,不过动作也比往常要快了点,吃两口蟹,喝一小口花雕酒,眼睛都满足的眯起来。 柳泊箫吃的最稳,也最少,只吃了俩小块香辣蟹,几块豆腐,青菜倒是吃了不少,清蒸蟹吃了一整只,主要是稀罕厨房里的那套工具,太齐全了,还有精致可爱,她便体验了一把,最后吃完,把取出肉后的外壳一点点的拼凑起来,居然还能组成一只完整的蟹。 柳泊箫觉得好玩儿,拿手机拍了下来。 詹云熙惊叹了声,“我去,这操作很可以啊。” 邱冰也给予肯定,“完美。” 宴暮夕则直接道,“泊箫,我觉得等到团队到位,可以拍这样的一个吃蟹视频,名字就叫,怎么优雅的吃一只蟹,肯定有人捧场。” 詹云熙连连点头。 柳泊箫笑道,“我是想定位在怎么教授大家厨艺,不是直播吃啊。” “看别人吃,有时候也是一种别有趣味的享受。” “对,对,我赞同少爷说的,我就关注了几个号,专门直播吃各种美食的,那些主播们也不优雅,都张着大嘴,但我就看的带劲儿。” 柳泊箫琢磨道,“那等和团队见面后,再商议一下。” “可以,不过这事儿最好抓紧了,现在正是螃蟹上市的时候,你可以教各种螃蟹的做法,应该很受欢迎。”宴暮夕吃的停不了嘴,但正事儿也没忘了办。 柳泊箫深以为然,“我问过明秀了,下个星期工作室就能装修完,办公家具什么的接着就能搬进去,我打算,下周末让那些应聘的人来面试,你觉得如何?” “嗯,今天周四,下周的话,就到了二十几号,人员只要到位,拍摄起来倒也快,一周左右就行,那十月初就可以发到网上,这个时机不错。”宴暮夕帮她分析着。 柳泊箫听着,她已经吃完了,不过有点喜欢那个花雕酒,才没离桌。 宴暮夕发现了,但‘别有用心’的没有提醒,花雕酒的度数不高,可陈年的花雕酒喝多了还是会醉的,如果醉了,那岂不是…… 他内心期待雀跃着,明面上却一本正经,“第一次拍摄,你想好在哪儿了吗?” 闻言,柳泊箫沉吟道,“我原本是想着找处类似农家乐的地方,有山有水,景致宜人,在室外拍摄最好,就是得准备不少东西,有点小麻烦,也很受天气的影响。” “嗯,你这个创意倒也不错,至少比在厨房多了点趣味,可以用,不过呢,最好还是有一处固定的地方,作大本营,偶尔换下场景,才能有新意。” “固定的拍摄地方?我也想过,但现在来不及啊,选址就是个问题,还得装修布置,没几个月根本做不到。”柳泊箫很无奈。 宴暮夕冲她眨眨眼,“可以求我啊,我可以为你提供这么个地方。” 柳泊箫看向他,“在哪儿?” 宴暮夕指指自己的脸,“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柳泊箫,“……” 餐桌上就咱俩吗?螃蟹吃多了脸皮更厚吗? 詹云熙和邱冰本想低头装死,奈何,宴暮夕开始撵人了,“还没吃饱?” “咳咳,这就饱了。” “那就赶紧清场。” 詹云熙欲哭无泪,其实他还可以再吃一点,但架不住宴暮夕的冷眼,只得依依不舍的抓着两只螃蟹腿走了。 邱冰也没客气,拿了几个大钳子,藏在手心里。 柳泊箫看的好笑。 其实盘子里已经没多少可吃的了,就剩下点蟹脚,因为吃起来麻烦,才留到最后。 办公室里只剩下俩人后,宴暮夕又指着自己的脸道,“没人了,泊箫,可以扑过来亲啦。” 柳泊箫无言,却也知道他那性子,于是凑过去,谁知,他猛地转过头来,准确无误的跟她嘴对嘴了,眼底都是得逞的笑意,用力吸吮了几下。 柳泊箫气笑,推开他。 宴暮夕陶醉的回味着,“果然沾了你唇的花雕酒更美味。” “……现在可以说了吗?”不能跟他理论,理论她就输了,只能转移话题。 “当然。”宴暮夕笑眯眯的道,“你觉得在千禧山上如何?” “嗯?” “就是上次我带你去后山玩儿的那地,背靠山,前有水,还有小木屋,不远处就是菜园和养殖场,取材绝对健康方便,景致也保证独一无二,诠释的了高大上,也演绎得了超然世外,走田园风光更不在话下,当初长歌有部电影看中我那儿想当取景地,我都没舍得给,他还哀怨了很久,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冥冥之中,我是在为你准备着,如何?当你开拓事业的处女地?” 三更 套路我? 闻言,柳泊箫眼眸一亮,那处地方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就算她不做菜,光拍风景,只要打出千禧山这块招牌,都能吸引大批流量。 但是,“那是你的地盘。” “对啊,我的地盘怎么了?” “我用合适吗?” 宴暮夕笑的别有深意,“怎么不合适?我的人都是你的,地盘自然也是你的,只是你不想现在占有就是,我可是随时都在等着献身的。” 柳泊箫听多了调戏的话,脸已经不那么容易红了,白他一眼,哼笑道,“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在那儿拍摄的。” 宴暮夕也没意外,只是问,“不喜欢?” “不是,很喜欢。” “那为什么要拒绝呢?” “不想沾你的光,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他拿钱给她投资,她可以为他创造收益,他帮她出谋划策,她可以说这是在学习,他帮她找房子、办手续,她可以说那是男朋友的关爱,可再多的,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承受了。 还有更重要的,千禧山太有分量,虽然大多已经对外开放成旅游景区,但静园所在的后山部分是禁止游客踏入的,属于宴家的私产,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神秘低调,也因为此,更显宴家的尊贵地位,外界再多猜测,也窥不到全貌,但一旦曝光在人前,谁知道会引出什么来? 她不愿冒险,也不想将来有人拿这个攻击宴暮夕炫耀、攻击她借男人上位。 她有自己的骄傲,宁愿一步步脚踏实地用上几年才走到山顶,也不想踩着他肩膀一步登天。 宴暮夕就知道是这样,他擦干净手,握住她的,十指相扣交缠,俩人之间无端的多了几分旖旎暧昧,只是说出来的话有点落寞伤感,“泊箫,我能理解,只是会有点小遗憾。” 柳泊箫主动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柔声道,“谢谢你,暮夕,我知道你想对我好,想让我走最快的捷径,想助我尽早成功,但是,我想……” 宴暮夕叹了声,接过话去,“你想自己慢慢来、不想占我便宜对吗?我是你男朋友,将来是你丈夫,我们夫妻一体,不存在占便宜这一说。” “但现在还不是啊。” “只要你点头,分分钟就能是,这样谁也不会揪住这点来攻击你了,如何?”宴暮夕抬起她下巴,激动的问,“我这就让姐去办?” “别闹啦。” 宴暮夕眼底的光亮瞬间扑灭,“泊箫,你怎么就是不想嫁我呢?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盼着娶你,我们成为夫妻,做很多事都能名正言顺。” 柳泊箫撇开脸,“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等毕业后。” “四年,太久。”宴暮夕幽怨的控诉,“我那时候都三十了。” 柳泊箫咬唇不语。 宴暮夕试探着问,“等所有的事情都了了后好不好?该报的仇报了,你的事业也做起来了,我们就结婚如何?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封伯伯现在对我百依百顺。” 柳泊箫看他这幅小心翼翼的神情,也有几分心软,想着事情还不知道多久能了,至于她事业,也不会太快有太大起色,于是点点头。 宴暮夕心底的小火苗腾的燃烧起来,“泊箫你真的答应了?” “嗯,那你别再坚持要我去千禧山拍摄了。”她就当是补偿他的遗憾好了。 宴暮夕笑着点头,眼里欢喜遮都遮不住,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办公桌前,指着桌面上的文件夹,诱惑的道,“打开看看。” 当柳泊箫打开看了后,第一反应不是被惊艳,也不是激动,而是领悟到,她被他忽悠了,他一开始就猜到她不会同意使用千禧山做拍摄地,却还是提出来,目的,无非就是让她愧疚,进而补偿他、答应他可以提前结婚,事实上呢,他真正为她准备的拍摄地在文件夹里。 这个腹黑的大尾巴狼! 玩的一手好套路。 宴暮夕笑眯眯的问,“觉得这里如何?” 柳泊箫磨磨牙,“可以啊,给我下套?” 宴暮夕无辜的眨眨眼,“下套?我给你下什么套了?” “继续装。” “我没有装啊。”打死也不会承认。 柳泊箫扬起手里的文件,似笑非笑,“这才是你真正要像我推荐的吧?千禧山就是个幌子,你知道我肯定会拒绝,让后再利用我拒绝你的愧疚来达成目的,对不对?” 宴暮夕摇头,十分笃定的语气,“不对,千禧山是第一选择,如果你选了,那就没有后面这个,你拒绝了,我才进行第二步计划,泊箫,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冤枉我。” 他还委屈上了。 柳泊箫气的用文件夹拍了他一下,“让你再演。” 宴暮夕这才笑起来,不顾她挣扎,搂住她的腰,“乖,就是逗你玩儿,不是套路,也不是忽悠,再说,我忽悠你什么了?” “哼,忽悠我答应你早结婚了。” “早结婚,是咱俩共同的心愿和期待,怎么说的像是你吃亏一样呢?” “就是吃亏了。” “好,好,吃亏了,那我给你补上好不好?” “怎么补?” “用这个补。” 说完,头便压了下来,吻住她的唇瓣,热情的吸吮起来,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声响,还有越来越炽热的呻吟。 第五十六章 一更 吓唬她? 柳泊箫今晚喝了花雕酒,初始觉得度数不高,口感又醇香,便没管着自己,但这酒有后劲啊,而现在,便是后劲涌上来的时候了。 原本被他亲,就容易呼吸急促,脑子晕乎乎的,此刻加上酒精的作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连心跳也像是不属于自己的,还有腿,软的站不住,被他抱着转了个身,后背抵在了办公桌上。 他紧紧的贴着压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却躲不开他越来越火热的吻,他含着她唇瓣,使劲的吸吮缠绵,又不满足的攻占了口腔,攫取她的香甜。 “宴暮夕……” 她破碎的呻吟,是最好的催情剂。 他亲的更孟浪,也更急迫大胆了,两只手也不再闲着,她今天来穿的是衬衣和牛仔裤,衬衣下摆塞在裤子里,被他一点点的拽出来。 那速度磨人,又香艳。 柳泊箫下意识的躲闪着,抗拒着,却又敌不过他的执着。 他的手伸了进去,在她柔嫩的腰上贪恋的摩挲着,所过之处,滑腻温润,如上好的古玉,让他心旌摇荡、欲罢不能,渴望更多。 “泊箫……”他连喊她的名字都暗含着炽热的渴望,见她快要窒息,唇瓣才稍稍离开一些,在她脸上辗转缠绵,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痕迹。 柳泊箫浑身僵硬,被他滚烫紧绷的身子压迫的几乎不知道如何反应,俩人亲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次在松树林,他更是差点掀起她裙子,但都没有哪一次,这般失控。 是的,失控。 酒,实在害人不浅,她渐渐迷失在他的唇舌下,等到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抱进了卧室,压倒在大床上,姿势暧昧,气氛迷乱。 柳泊箫这才惊慌失措起来,“宴暮夕,暮夕……” 宴暮夕的脸埋在她肩窝处,努力平复着呼吸,体内那座火山差点就按捺不住,他原想喝点肉汤,结果,事实再一次证明,他自诩过人的自制力在她这儿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他以为能控制,能收放自如,都不过是可笑的自以为是,他根本就是失控的一塌糊涂。 玩火自焚,此刻他就是。 身体难受的不得了,他不得不压紧她,怕她乱动、火上浇油。 “你起来啊,好重……”柳泊箫见他不再继续,这才安心了,可被他压着,还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让她羞恼不已。 “再等等,泊箫,再等会儿。”他的声音还残留着情动后的沙哑,性感撩人的如同迷情药。 “要不……你去冲个冷水澡吧。”柳泊箫小心翼翼的建议。 闻言,宴暮夕哀怨的抬起脸,眼底还有未散尽的火苗,“泊箫,那样很不人道。” “不人道,也比你这样难受好吧?”柳泊箫低声咕哝着,俏脸还有些烫。 宴暮夕问,“真不行?” 柳泊箫咬唇不语,就是她的回答。 宴暮夕忽然说了句狠话,“行,那就等着元旦,可是泊箫,我得提醒你,男人憋得久了,一旦开闸,那就是洪水猛兽,你得做好被凌虐的准备。” 说完这句,从她身上爬起来,去了旁边的浴室。 柳泊箫,“……” 这是在吓唬自己? 就不怕她临阵脱逃吗?这个笨蛋。 趁他去冲澡的空当,柳泊箫下了床,看到那份文件掉落在门口的位置,她走过去的时候,头还有点晕,两腿也不太听使唤,不得已,捡起来后,又返回床上半躺下。 刚才意乱情迷,也没注意他卧室里的布置,这会儿靠着床头,才打量了一番,布置很简单,应该是临时休息用的,色调偏冷,黑灰白三系,没多余的装饰品,连窗帘都是浓郁的深色,床上的被单、被罩自然也不例外,都是深灰色,不过,手感极好,看着很高级,还有淡淡的属于他的香气。 柳泊箫躺了片刻,就又脸红心跳起来,赶紧翻开文件,强迫自己去琢磨正经事儿。 文件最开头都是一幅幅图片,拍摄的很清晰,甚至有种怀旧的艺术感,有锈迹的雕花大铁门半敞着,两边是围墙,围墙上缠绕着些藤曼植物,野蛮的生长着,从大门斜着视角窥进去,能看到院子中间有个雕塑,那是伊尹,被后世尊为“元圣”,是厨师的鼻祖,曾提出过“五味调和”德政论,还说过一句流传很广的话“治大国若烹小鲜”,对后代人影响很大。 她翻过这一页,另一幅图片窥见的更多了,院子很大,四周种了不少的树,最中间是一座两层的小楼,看模样,有些年份了,显得很沧桑,但她想,放在几十年前,它应该是很洋气的建筑,另一幅图片拍摄的就是楼体里面,一间间的办公室,门板破旧,墙体斑驳。 跳到后面的图片,她看到了工厂车间,墙上的宣传标语,无一不在说明,这里曾经是个食品公司,还是经历了很多年的那种。 果然,她翻到最后面时,有了这家公司的详细介绍,居然有百十年了,成立于封建王朝彻底灭亡的那一年,之后经历了军阀混乱,外敌入侵,等到建国后,又大大小小的见证了不少磨难和改变,直到十六年前,公司的主人全家移民国外,这里挂出去拍卖,公司宣布结束。 二更 比香辣蟹还活色生香 公司的名字叫昌隆,最开始是酿造酱油,也制作各种酱,后面又加上腌制咸菜,难怪她看到很多大缸子,就在后院的露天场上摆放着,有些已经破损了,透着一种繁华散尽的衰败和悲凉。 柳泊箫唏嘘了一会儿,就心头火热起来,这地方做食品公司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厂体破旧没事儿,可以重建,还有那些大缸子,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啊。 唯一让她担忧的就是租金了,肯定不便宜吧? 她卡上的那三百万,租办公室、装修、定家具,已经预算出近三十万了,很快就要招人来,工资也是一大开支,还有拍摄器材,她从网上搜索过,最便宜的一套下来都得好几万,她若想专业点,就不能在这上面将就,所以,她也预算出二十万左右。 这么算下来,就已经花出去六分之一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现在她完全理解了那些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创业者为何焦虑紧迫了,没办法,天天都在烧钱啊。 她就算狠心把这里租下来,装修这么大一处地方,那就是个无底洞,再加上后面的厂体肯定要翻修,她哪来的钱?想想就泄气,可盯着照片,又千般舍不得。 宴暮夕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半躺在自己床上,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不是怀春,而是纠结,仿佛陷入了什么难以决策的事里。 “怎么了?” 听到他含笑的问话,柳泊箫下意识的朝他看去,紧接着,视线就凝住了,心口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刚才的纠结也抛掷脑后,满眼都是他撩人的样子,比香辣蟹可要活色生香多了。 他其实没暴露什么,穿的浴袍也很长,只露出十几公分的小腿,腰上的带子也规规矩矩的系着,上面的领口自然的交叠,只能看见脖子下一点点的肌肤。 可偏就是这样,越是性感,有种让人想要扒开他浴袍的冲动。 他手里拿着快毛巾,正擦着头发,头发湿漉漉的,随意的垂在额前,比起平时,多了点散漫和慵懒,而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水滋润的,越发美的惊心动魄。 柳泊箫狼狈的撇开脸,不敢再看了,再看非出事不可,“没事儿,那个,我在看你给的文件,这家公司叫昌隆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说起正事,气氛就不那么暧昧了。 偏宴暮夕随后也上了床,学她一样,半躺着,还紧挨着他,沐浴乳的香气侵袭过来,再次让她头晕目眩起来,这是妖精吧? 她往旁边躲闪,他长臂一伸,干脆的把她搂进怀里,闷笑着逗她,“紧张还是害羞?或者两者都有?” 柳泊箫不想表现的太怂,于是,扳着小脸,故作镇定,“都没有,就是不自在,跟你说正经事儿,你认真点,这个昌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她要羞恼成怒了,宴暮夕才不逗她了,慢悠悠的道,“这个昌隆还是很有意思的,见证了好几个时代,如果能坚持到现在,就有一百多年了,最后这代的当家人叫郑明发,四十多岁,十六年前带着全家移民了,再没回国,至于公司嘛,当然是挂牌拍卖了。” “为什么?既然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他舍得卖了?” “郑家人都很固执,一直坚持古法酿造,这倒也没什么,偏偏到了郑明发这里不擅经营,现在做生意,跟之前大不一样,他还固守着老一套,自然要被淘汰。” “只因为这样?” “当然不止,你也看了,昌隆主打的那几样产品虽说市场需求量大,但利润薄,后来新起了很多家同类的公司,有资本的加入,用价格战就很轻易的把昌隆挤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那昌隆为什么不融资呢?” “郑家这一点,就跟我一样,昭阳不管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上市,也不接受任何资本的投入,昭阳是完完整整属于我一个人的,哪怕它不行了,我宁愿宣告破产,也不准别人插一脚。” 说着话时,宴暮夕声音带着几丝凉意,显得很决绝。 柳泊箫仰着头看他,片刻后,道,“以后我的晓夕也是,除了你、外公,我哥,再不会接受任何融资,它只属于我们三家人。” 听到三家人时,宴暮夕清冷的美颜才暖了起来,笑着捏捏她的脸,揶揄道,“三家人?也对,东方家,苏家,宴家,你跟我是一家。” 没想到被他钻了这个空子,柳泊箫轻哼了声,倒也没跟他计较,继续问道,“昌隆挂拍出售后,是谁买下来了?” “挂出去后,近十年都无人问津。” “啊?为什么?” “因为郑明发开的条件太苛刻了,你看见那大门和院墙了吧,还有那些树,最前面的小楼,包括那座雕塑,他都不准买方破坏,只能修缮,还有,买房接手后,也只能从事食品行业,你说,这苛刻么?” 柳泊箫咋舌,“是有点儿。” 不过,她莫名很喜欢这个调调,刚才看的时候就没想过推翻了重建,只想着装修一下,总不能破破烂烂的搬进去办公。 宴暮夕点头,“是啊,他还要的价格奇高,你说,这样能卖出去才怪了,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根本就没有要卖的意思,所以才开出这种条件来,是想让人知难而退,慢慢的,无人问津,再到遗忘,要不是昨晚说起开食品公司,我从资料库里找地方,都想不到它。” 三更 神秘买家 “那它现在呢?还在郑明发手里吗?” “没有,六年前被一个神秘买家买走。” 柳泊箫心口莫名一动,追问,“你知道是谁吗?” “嗯。” “是谁?”她问的声音很轻,心却莫名的提起来。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封墨。” 柳泊箫难掩讶异,重复了一遍,“封墨?” “对,就是他,是不是很意外、很震惊、很匪夷所思?”宴暮夕眼神有些飘远,“我查到他身上时,也愣住了,谁知道他不声不响的会买这么一处地方。” 柳泊箫平复了片刻,试探着问,“难道他也有意向做食品之类的生意?” 闻言,宴暮夕轻笑,“你觉得可能吗?他算是封家的异类了,不爱读书,高中都没读完就在江湖上混,他名下的产业、生意都多少有点见不得光,各种娱乐会所、还有地下赌场,那才是他的世界,食品?他不会碰,他连投资都没往这个方向投过。” “那他买下来做什么?”柳泊箫不解,却又隐约觉得内有乾坤,且还是让人不安的。 “我也不知道呢,他买下来后就一直空着那儿,自个儿不用,也不对外出租,就好像是忘了。”宴暮夕随意的说着,手指挑起她的一溜头发,漫不经心的缠绕着玩儿。 “真的?”不是她敏感多疑,也不是不信宴暮夕,而是直觉,直觉封墨买下那个地方不简单,也直觉到宴暮夕应该是了解几分内情的。 宴暮夕勾唇,冲着她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封墨看着脑子不够用,有点二,被我坑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但其实……他深沉着呢,想要瞒着什么,就不会让别人查到,不然,他是怎么在黑道上混的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自然有几分真本事,还有他的那些生意,没点能耐,早就被查封了,他却做的风生水起。” 闻言,柳泊箫蹙眉问,“他做的那些生意都是犯法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只能说,那些触及底线的东西,他还是不碰的,不然,封伯伯能打死他。”说道这里,他想到什么,话题一转,声音陡然兴奋,“对了,他弄了条游轮要在国庆节开业,我带你去玩如何?离着帝都不远,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游轮上各种娱乐设施都有,据说被形容成人间天堂。” 柳泊箫古怪的看他一眼,“你觉得咱俩去合适吗?” 宴暮夕反问,“哪儿不合适?” 柳泊箫无语的提醒,“你是不是忘了那晚上在公寓楼前上演的求婚事件了?他借向我求婚来刺激你,你又公开拒绝他,天,你当时倒是玩的爽了,后续……你知道多少人都在私下议论封墨的性取向吗?还有怀疑你俩才是真爱的,我是隐瞒你俩关系的幌子……”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还有这么说的?” “对啊,只是忌惮封墨和你,谁也不敢说道明面上,但私底下可是传疯了,你不解释我理解,封墨怎么不为自己澄清呢?” “他怕越描越黑吧。” 柳泊箫哭笑不得,“那就任由别人误会下去?” “清者自清。” 柳泊箫白他一眼,她信了才有鬼了,当时他们都被带到校长办公室后,具体是怎么解决的,她没再多问,因为有些事儿,她明白自己最好不要触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秘密,即便是对宴暮夕,她也不会刨根问底。 “去不去啊?泊箫,不用在意他。”宴暮夕再次问她,眼神里闪着期待。 柳泊箫摇头,“不去,我对娱乐场所都不感兴趣。” “不止娱乐,还有其他,比如汇集世界各地的名厨……” 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力,柳泊箫果然意动了,“真的?” “当然,封墨弄得这条游轮可是世界顶级的配制,票价高的咋舌,能上去的人非富即贵,花了那么多钱,自然也得有最顶级的享受,上面的厨师都有自己的绝活儿,封墨招拢他们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你真的不想去尝尝?这对你来说,也是此学习机会喔。” 柳泊箫犹豫着,“可我国庆节不一定有空啊。” 宴暮夕立刻再接再厉道,“游轮是晚上才热闹,我们下午坐飞机去,在那儿住一晚上,隔日就回来如何?这样就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还要住一晚上?” “游轮上有很多房间的。” 他一脸的正人君子相,柳泊箫虽不被他忽悠,却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好吧,那就去,不过光咱俩太孤单了,喊上天赐和云峥一起吧。” 宴暮夕故作为难,“不是我不想啊,而是,封墨那厮定了规矩,能上他游轮的人身价必须要过千万……” “那我的条件也不够啊。” “我可以带你,每个有资格的客人都可以邀请一位伴侣。” 闻言,柳泊箫道,“那简单啊,让哥邀请云峥好了,哥应该也有空去玩吧,至于天赐,不知道静好愿意去玩吗,静好的身价应该也在千万以上吧?” 听到这里,宴暮夕就知道想过二人世界的愿望破灭了,再哀求也没用,索性大方道,“好,那就这么办,如果庄静好没空去,我就让长歌带乔天赐。” “嗯……” 第五十七章 一更 找封墨谈 说定了这事儿,柳泊箫可还惦记着昌隆呢,斟酌道,“如果,我去跟封墨谈,你觉得他能答应我的可能性有几成?” 宴暮夕挑眉,“谈租赁?” “嗯,我很喜欢那儿。”柳泊箫在他面前自然无需隐瞒什么,指尖摩挲着图片上的墙体,有种莫名的悸动,她一直都对这种老建筑情有独钟,刚搬去紫城时,也有不少,只是后来经济发展,很多都被拆除了,在帝都,这样的地方就更显得珍贵稀缺。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要么十成,要么是零。” “嗯?” “你要是答应做他女朋友,他白送你都可以,如果你拒绝,那么就没得谈,你再许以任何条件都没用,他又不缺钱,不需要对外租。” 柳泊箫揉揉眉头,“这么说,就是没戏了?” 宴暮夕道,“你却谈,的确没戏。” “我用美食诱惑呢?” “他会意动,但还足以让他点头。” 柳泊箫无奈的叹了声,低头看着那些媲美艺术照的图片,郁郁道,“看来,我跟这里是无缘了,那就再另找地方吧。”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没放下文件。 宴暮夕宠溺的低笑了声,“怎么会无缘呢?只要你喜欢,天上的月亮我都愿意帮你去摘下来,别说区区一处地方,就算封墨不愿,我抢也给你抢回来。” 听到这话,感动有之,更多的还是担忧,“你别乱来哈,你跟他的关系已经够糟心的了,再互掐,你姐和姐夫夹在中间也会为难。” 宴暮夕捏捏她的脸,“放心吧,我可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去找他谈,顶多就是……被他使劲坑一回。” 之前,他坑了封墨那么多次,如今总算他‘有求于他’,封墨又不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柳泊箫当然也想到了,试探着问,“坑你钱?” 若只是坑钱倒是还好些,就怕封墨得寸进尺,提出些别的附加条件。 宴暮夕笑了声,“坑钱自然是要坑的,依着他那脾性,怕还得让我憋屈一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可不是吃亏的主儿,他想占我便宜,也得掂量掂量,再说还有姐的面子在,他不敢做的太过分。” “那你也要受委屈。”柳泊箫道,“还是算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宴暮夕低头,附在她耳边喃喃,“只要你心疼我,我受再多的委屈都甘之如饴。” “暮夕……” “乖,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找他去谈,相信我,嗯?” 柳泊箫咬着唇,神色纠结,她的确喜欢这里,但也不舍得他受委屈。 “泊箫,我今天找了一天,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这里是最好的一处地方,我看到的时候,就笃定你会喜欢,我想给你最好的,你也值得拥有最好的。”宴暮夕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相信,你可以在那里创造属于你的世界,兴旺一百年,两百年,让晓夕这个名字永久的传下去。” 柳泊箫听的心头震动,终于点点头,郑重的道,“谢谢你,暮夕,我一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待和这份护持之心。” “乖!”宴暮夕趁机柔声问,“那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奖励你什么?”如果是亲吻,她就点头。 谁知…… “今晚不回宿舍了好不好?” 柳泊箫的脸腾的就热了,看着他不说话。 宴暮夕眼神坦荡,“我没想做什么,就是盖棉被纯聊天,真的,什么邪恶的心思都不会有。” 那她也不干。 柳泊箫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便要下床离开,被宴暮夕使劲搂住,“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也行,好不好?我不求你留下了,一定送你回宿舍,如何?” “九点了。” “我知道,宿舍十一点才关门呢,再一会儿,就一会儿。” 被他纠缠到心软,柳泊箫道,“你就再半个小时。” “好!” 此后的半个小时,宴暮夕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不是不想,是不敢折腾,不然又得去冲冷水澡,他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文字图片。 柳泊箫窝在他怀里看,“你这是要干什么?” “发朋友圈。” 柳泊箫看他选的图片都是之前吃螃蟹的,无语的问,“这个时候发合适吗?” 肯定招骂。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这时候放毒才能毒倒人。” 柳泊箫已经能想到别人的心情,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看了宴暮夕发的内容后,都开始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他们也想吃她做的螃蟹,香辣也好,清蒸也好,他们都不挑,只一个条件,尽快。 柳泊箫顿时哭笑不得,“看看你给我招来的好事儿。” 别人也就罢了,好几个跟宴暮夕的关系都很近,比如宴鸣赫、楚长歌,还有何逸川,她实在不好拒绝,最重要的还有她哥,她哥的语气酸死了,她不得不安抚了一句,“我是拿他先练练手,试试今年的螃蟹味道如何,心里有数了,才做给你吃,因为我想让你吃到最美味的。” 东方将白就算知道这话是哄他,也圆满了。 最后,宴暮夕替她出面,答应了明晚在归去来兮请吃螃蟹,这才‘堵上了悠悠众口’。 二更 支持婚前同居 柳泊箫被宴暮夕送回宿舍时,已经十点半了,庄静好还没睡,看她进来,一本正经的道,“这栋楼上晚上不点名。”言外之意,你可以外宿。 柳泊箫脸上发热,却还能端着淡定,“我知道,我就是想回来睡。” 庄静好翻着书,似随意的道,“我对婚前同居没有偏见,相反,我持赞成态度。” “咳咳……”柳泊箫有点扛不住了,找出睡衣,匆匆进了浴室去洗澡,可等她出来,庄静好却又道,“遇上喜欢的男人,不把他扑到吃了,难道还要留给别的女人?” 柳泊箫揉揉脸,再也没法装傻忽视,“那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庄静好摇头,“我没有你幸运,宴少喜欢你,毋庸置疑,而你也恰好喜欢他,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儿了,尤其是,当你体会过求而不得后。” 闻言,柳泊箫好奇的问,“你有喜欢的人?” 庄静好“嗯”了声,又自嘲一笑,“准确的说,是暗恋,还是无望的暗恋。” 柳泊箫没追问是谁,每个人都有秘密,问出来,让对方为难,也让自己难堪,“你没想过表白吗?不试试,怎么知道无望呢?” 庄静好不答反问,“你暗恋过人吗?” 柳泊箫摇头。 庄静好又问,“那有人暗恋你吗?”问完,她自己就回答了,“肯定有很多了,不说以前,现在咱们班上就有你的仰慕者。” “不知道,我不关注这些事儿。”柳泊箫实话实说。 庄静好点头道,“对,你没关注,因为你的心在宴少那儿,你的眼神从来不会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只敢默默的喜欢你,因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他们配不上你,表白,不过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柳泊箫沉思起来。 庄静好继续道,“就如那晚上,封墨跟你求婚,最后的结果呢?被宴少坑的性取向都扭曲了,他那样的大佬尚且如此,寻常人谁还敢?” “所以,你不表白,也是因为害怕?” 庄静好平静的道,“不是,是不想连最普通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如果他也喜欢我,自然会向我靠近,如果不喜,那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庄静好转头又问她,“你的那个闺蜜,有暗恋的人吧?” 闻言,柳泊箫讶异了下,“你怎么知道?” 庄静好笑笑,笑意很浅很淡,“猜出来的,那天坐在一起吃饭,我就看出,医学部的那个乔天赐喜欢的人是她对不对?但是她明显没接受,乔天赐可是医学部的名人,长的好看,又是学霸,喜欢他的女生多的是,但你闺蜜却不喜,这便只有一种解释,她心里有喜欢的人。” “那你又是怎么肯定她是暗恋呢?” “从她性格上判断的,她若是表白了,对方如果接受了,那么那天晚上,你请我们吃饭,自然也会请她男朋友来,但是没有,如果对方不接受,那么我想她一定不会纠缠,会彻底放手,说不定会选乔天赐,但是也没有,这便说明,她还在暗恋阶段,不敢表白,又舍不得放弃。” 柳泊箫唏嘘道,“你该报心理学才对。” 庄静好别有深意的道,“想学心理,看课本是没用的,经历的多了,见识的多了,便都懂了。” “嗯,有道理。” “她暗恋的人也是你朋友?” “嗯……” 庄静好也没再追问,得体的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别的,“国庆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喔,巧了,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有什么安排?可要回家?” 庄静好摇头,“那个家,我一点都不想回去,我妈应该会来帝都看我,我向她夸了你家的店,还有,我也已经在网上预定了。” 柳泊箫笑起来,“那我就谢谢你捧场了。” 庄静好浅浅的勾起唇角,“不客气。” “你妈要在帝都很多天吗?” “你有事儿?” “嗯,宴暮夕说,封墨弄了条游轮,国庆节开业,想多带几个人去玩儿,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那种游轮,应该不是谁都能上去吧?” “对,说要身价在千万以上的,我不够格呢,不过有资格的客人可以带个伴,我就只能沾他的光了。” “用不了多久,你会让周围的人都沾你的光。” “……这话好励志,借你吉言了,那你去吗?我其实还想让你帮忙带个人上去。” “乔天赐?” “对。” “可以。” “谢啦,暮夕说,游轮上汇集了世界各地的名厨,我是奔着那个才去的。” “不用解释,我知道那只是其二,其一是你和宴少想约会,还要在游轮上过一晚吧?我很支持,做好安全措施就行,我可以帮你打们掩护。” “……” 翌日是周五,柳泊箫一大早就打电话让人给店里送了几十只螃蟹去,又跟外公聊了会儿,问了问小云开的事儿,听说晚上睡得很好,没有闹腾和不适应,也就松了口气,又说了晚上要在店里请人吃饭。 柳苏源自然没有不同意,只是纠结位子的事儿。 柳泊箫道,“今天有个定包间的客人,刚好是楚少认识的,对方让出来了,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办了,除了螃蟹,我再准备几道菜,别跟螃蟹犯冲了,对,还有花雕酒,就是上年份的不好找啊。” “让暮夕带吧,他那儿有。” “好,好……” 三更 一百亿 柳泊箫今天上课时,有些心不在焉,总惦记着宴暮夕去找封墨谈判的事儿,不知道封墨会怎么为难他,而他又会怎么让步和低头。 她心里焦躁,却没给宴暮夕打电话,怕给他压力,让他分神,好容易上完两节课,她迫不及待的收拾书包,想去食堂,这些天,他天天给她送饭。 谁知,被程阳给喊住了。 程阳是正班长,长相不算出色,但为人出事很得体,气质也成熟稳重,在班级里很有说话分量,他找她,是为了商量要办晚会的事儿。 “今年国庆节和中秋节紧挨着,所以假期也重叠了,学校是打算在假期后办个联欢会,以班级为单位报节目,进行筛选,选中的能给学生加分,还有奖励,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算算也没多少时间了,不争头筹,最起码也别太丢脸啊,一轮就给刷下来,那可就……” 柳泊箫心里急,面上却不显,“嗯,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程阳斟酌道,“我是想先在班里积极发动大家报名,然后找个晚上的时间集中表演,选出最出众的来作为咱班的代表,你觉得如何?” “挺好,我支持。” “那你先带头抱一个节目吧。” “……” 看程阳不是开玩笑,柳泊箫郁闷了,“我不是谦虚,而是我真的没什么才艺可以展示啊。” 程阳不信,“怎么可能呢?” 要是没才艺,难道征服宴大少就只凭容貌?宴大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吧? “真的,除了读书,我最擅长的就是厨艺,但那个不能用作才艺展示吧?其他的,书画、围棋,倒也能勉强拿得出手去,可这种晚会,也不适合表演那些吧?” 程阳见她神色不似作家,这才笑道,“那也报一个吧,咱们班委的人得起个带头作用不是?我都跟室友报了个相声呢,重在参与,抛砖引玉嘛。” 话说到这份上,柳泊箫再拒绝就不妥了,于是点点头,“好吧,先把我名字写上,回头我想好了节目再给你说。” “行!” 跟程阳分开后,柳泊箫就去了食堂,庄静好跟她一起,不过到食堂后,就分开各吃各的了,她不会不知趣的给俩人当灯泡。 柳泊箫排队打了点米饭和粥,刚坐下不久,宴暮夕就来了,手里拎着食盒,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也没急着问,俩人吃过饭后,去了他办公室。 宴暮夕的办公室在科研楼上,十分舒适气派,柳泊箫还是头一回来,进去后,坐在沙发上喝了半壶茶,她实在忍不了了,“跟封墨谈的如何?” 宴暮夕把玩着她的手,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你猜呢?” 柳泊箫看着他,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谈成了?” 宴暮夕点点头,“成了。” “他同意租还是卖?” “他倒是愿意租,可我没同意,我买下来了。” 柳泊箫明白,当然是买下来最好,因为后面要大修,投资很多,只是租赁,以后到期了,恐有很多麻烦,万一封墨单方面取消合作,她的损失更大。 买下来就不存在这些风险了。 “他坑了你多少?” “他买的时候用了十个亿,卖给我嘛,一百亿。” 柳泊箫绕是不虚荣物质,也被这个数字惊的倒吸一口气,都替他肉疼了,“一百亿?他这坑挖的也太大了。” 宴暮夕笑得云淡风轻,“是个巨坑没错,不过,倒也值得,那块地面积不小,虽说位置偏点,但那儿被政府列入保护区域,周围是帝都仅存不多的四合院老宅子聚集地,以后也不会开发,所以,从长远来看,这一百亿花的也不亏,更别说,还是为你买的,再加一个零,我也愿意。” 再加一个零?一千亿?他真敢说,还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她却觉得呼吸都不太畅顺了,缓了缓,才道,“那以后就变成我租你的了?” “泊箫,咱俩的关系,还用的着这样?”宴暮夕幽怨的道,“太伤感情了吧?我买下来就是想送你的……” “我不会要。”柳泊箫说的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如果作为聘礼呢?你也不要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打算嫁给我,昨晚那些话都是哄我的?”宴暮夕说的委委屈屈的,一个劲的控诉。 “……”怎么拐到这上面了? “泊箫,你说啊,是不是不打算嫁给我了?”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你想多了,我是觉得,谈聘礼太早,且,聘礼太多了……” “一百亿多吗?我还觉得太少了,泊箫,你是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我愿意倾其所有只为娶你。”宴暮夕正色起来,偏眼底都是深情。 柳泊箫扛不住的撇开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算清楚比较好,毕竟,公司里,不止有你的股份,还有外公和我爸妈的。” “我知道,那就先作为你的私产好了,将来公司做大,清点股份时,再把它加进来,作为你的筹码。” “暮夕……” “就这么定了。” “我真的不能要,除非等到……结婚的那天,在这之前,公是公,私是私,我想外公和哥都会支持我这么做。” 宴暮夕却笑着道,“那可未必。” 第五十八章 一更 爱情价 闻言,柳泊箫眉头轻皱起来,若有所思。 宴暮夕道,“他们疼你护你,自然也想你能有更多的筹码和资本,如果我说,这处地方当作聘礼送你,他们肯定会同意,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同样是无价的,再高的聘礼,他们都可以毫无愧疚的收下,不但如此,他们还会觉得亏了呢,舍不得把你嫁给我。” 柳泊箫听的失笑,“说的你好像对这种事很有体会一样。” 宴暮夕幽幽道,“自然有体会的,当初封家来我家下聘礼,账面上的钱倒不是很多,只给了999万,取其天长地久之意,但是,有很多古董字画,价值难以估量,旁人看了,都赞封家对我姐如何如何看重,羡慕我姐有这样的风光,可对我来说,那些远远不够,封家就是搬坐金山来,我都觉得我姐嫁过去吃亏了。” 柳泊箫,“……” 宴暮夕还在继续,“我又想到以后,等我们有了女儿,养的娇娇软软的,不管谁来娶,拿着多少嫁妆,我都是舍不得她嫁的。”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咱们不说这些,那个聘礼的事实在太早,等以后再决定,现在就先租用好不好?” “一定要这样?” “嗯,必须要这样。” 见她神色坚定,宴暮夕叹了声,其实早就猜到的,不过是垂死挣扎下罢了,“那好吧,那就租赁,先签一年的合同,租金十万如何?” 闻言,柳泊箫都气笑了,“十万?那跟送有什么区别?” “爱情价。” “什么价也不行,一百万,就这么定了。”一百万是柳泊箫大体估摸出来的数字,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她目前也能负担的起。 宴暮夕宠溺而又无奈的点头了,“回头我就准备合同,早一点签了,好去办注册公司的手续。” “行。” “注册食品公司手续很繁琐,我找专业的人士给你办,不然自己跑腿的话几个月都不一定办的下来,你不会拒绝吧?”他一脸委屈的问。 柳泊箫失笑,“不拒绝。” 有些事可以算的清楚,是因为骄傲、尊重、独立,但有些事就不能太计较,不然真会伤了情分,他毕竟是她男朋友,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自然要考虑他的感受。 听到这话,宴暮夕才笑起来,捏捏她的脸,眉眼弯弯,“还有财务那边,你也尽快找个靠谱的会计师,帮你打理账目,这一点,我就不插手了,将白应该帮你找好人了。” 闻言,柳泊箫心里难掩感动,他该帮忙的时候没有丝毫保留,但在某些事上,他却拿捏好分寸,比如财务,他不会干涉。 “暮夕……”她想说,她很相信他,他完全不用避嫌,但一开口,却成了“谢谢你”,有些话还是不说明白的好,彼此懂就行。 宴暮夕指指自己的脸,“我要实惠的。” 柳泊箫扳正他的脸,直接瞄准他的唇亲了上去。 宴暮夕心满意足的闭上眼,搂住她的腰,温柔的回应。 俩人在办公室里厮磨了一中午。 下午,宴暮夕没课,就回公司了。 柳泊箫只有一节课,上完后,给乔天赐发了个信息,问他要不要现在一起回店里。 乔天赐说班上还有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让她先走。 柳泊箫就自己坐车回了归去来兮,路上看到一家孕婴店,她让余海停了会车,选了两本适合宝宝看的书,又买了个打地鼠的玩具。 到店里时,刚四点,还没客人来。 柳泊箫去厨房跟外公打了招呼,就上三楼的休息室找小云开了, 这会儿,柳絮和李月华都在,一个在泡奶粉,一个在给孩子换纸尿裤。 “妈,李阿姨。” “哎,放学了?”李月华笑眯眯的回应了句。 柳絮转头看向她,眼底明显是惊喜,“怎么今天怎么早?” “今下午只有一节课,班里也没什么事儿,想您和外公,我就早回来了呗。”柳泊箫说着,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去逗小云开。 小云开一眨不眨的瞅着她,眼睛又黑又亮,带着婴幼儿独有的天真无邪,叫人心头发软,他小嘴里咿咿呀呀的,看样子,像是很高兴。 “姐姐回来啦,云开是不是也想姐姐了?”李月华是个嘴巧的,把奶瓶拿过来后,跟着凑趣说了句。 柳泊箫笑着,见纸尿裤换好了,便把他抱了起来,接过奶瓶,塞进他嘴里,他立刻双手捧住,使劲的往嘴里吸,眼睛还看着她。 柳泊箫对柳絮道,“我瞧着两天不见,好像胖了点。” 柳絮点点头,“比刚抱回来的时候,重了半斤,这小家伙很好喂,什么辅食都吃,早上,你外公把肉和菜弄成糜喂给他,他也吃了不少。” “嗯,等他的牙都长出来,就能自己咀嚼着吃了。” “已经长出四颗了。” 母女俩亲昵的聊着,等到小云开喝完奶,柳泊箫便拿出书来翻给他看,书上都是颜色鲜亮的图片,下面标注着黑体字,她倒不是急于教他认字,而是学说话。 “妈妈!” “咿呀……” “妈妈!” “咿呀咿呀。” “外公!” “呀呀呀……” “姐姐!” “啊啊……” 他不会发音,乱喊一气,柳泊箫也没有不耐烦,一遍遍的重复。 柳絮就在边上看着,眼眶忍不住发热。 直到快五点,俩人才下了楼,准备忙活晚上的饭菜。 ------题外话------ 推荐四四暮云遮《腹黑霍少如狼似虎》,欢迎各位老司机一起开车! 她是娱乐圈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女配,妖冶恶毒并且下场凄惨! 他是hbc的掌权人,新城霍家赫赫有名的霍七少。 彼时她借他上位,他瞧她不起。 他看着她在娱乐圈起起伏伏,冷眼旁观,蓄意嘲弄,甚至——落井下石! “霍少,强扭的瓜不甜。”纪初语苦口婆心。 霍钧安笑着,表情不羁而嚣张。“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我并不在乎甜不甜,我只想把它扭下来,扭下来我就开心了。” 纪初语咬着牙笑得风情万种,“霍少,你还真是……好兴(bian)致(tai)!” 二更 宴大少请客 五点,客人上门。 店里忙碌了起来,菜单送到后厨,柳苏源和柳絮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今天的菜谱是提前一天就定下的,没有螃蟹,海鲜类的菜是一道糖醋鱼。 不过有客人看到了螃蟹,热切的问是不是能点。 林家羽在一楼招待,便客气的解释说,螃蟹已经被全部预定了,明天开始,店里的菜单上才会加上,想吃的话,只能下回来了。 有些人还不服气,追问是谁全定下了,言辞之间,颇有些要压人一头的意思。 林家羽不卑不亢的笑着说了几个名字。 然后,所有人都偃旗息鼓,没敢叫板的了。 陆云峥麻溜的给每桌送上小菜,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也就转移了,之后菜陆续端上桌,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大快朵颐的赞叹声。 快六点的时候,宴暮夕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不过带着长檐的帽子,没被认出来,俩人上了二楼的雅间,那人才摘了帽子,笑着道,“果然名不虚传啊,一进门就迈不动腿了,真特么的香。” 那人是赵鸿治,手里还拎着两瓶陈年花雕,被要求的,吃螃蟹可以,自备酒水。 宴暮夕让詹云熙搬了一箱放在包间的角落里,他来这儿,就跟进自己家一样了,随意的很,招呼他也不走心,“自个儿随便坐,想和茶水自己泡。” 赵鸿治嘴角一抽,“这待客之道是不是惨了点儿?就没个服务生?” 宴暮夕坐在椅子里翘着大长腿,“你想让谁进来伺候你?” 赵鸿治是低调来的,不然也不会戴帽子遮掩了,刚才就是吐槽一下,自然不愿有生人进来打扰,“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着,真就去烧上水壶,等着泡茶了。 俩人坐了没三分钟,东方将白就来了,手里当然也没空着,拎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彼此打过招呼后,宴暮夕问,“大舅哥,你这是拿的什么宝贝?” 赵鸿治被那声大舅哥刺激的眼皮直跳。 东方将白却已经免疫了,表情未变,“一套化妆品。” 宴暮夕挑眉,“泊箫不化妆呢,大舅哥这份心意怕是要浪费了。” 心里则狂吐槽,女朋友的化妆品当然得他来送,大舅哥怎么什么活都抢?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我自是知道泊箫不用化妆,这是最基础的护肤品,我让朋友从f国一家化妆品研发中心专门为她配制的,不添加任何化学物质,纯天然的。” 宴暮夕用舌尖顶了下上颚,想毁了怎么办?明面上还得笑眯眯的道,“大舅哥有心了,我替泊箫谢谢你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接过来。 东方将白会给他才有鬼了,一下子躲开,哼笑道,“那是我妹妹,用得着你谢?我等下会亲手教给她,就不麻烦你了。” “呵呵呵……”宴暮夕笑得心里发酸。 东方将白也笑,笑得得意。 赵鸿治泡上茶水,乐的看热闹。 很快,何逸川和宴鸣赫也一前一后的来了,俩人没想到赵鸿治也在,神色就微妙的变了变,不过已经在桌面上吃过一回饭,又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寒暄几句后,就找到话题聊起来。 宴暮夕盯着俩人,“空着手来的?” 何逸川反问,“不然呢?” 赵鸿治笑了,指着自己带来的陈年花雕,“得自备酒水。” 何逸川理所当然的道,“我不喝酒,吃完饭还得回部队,我就是奔着螃蟹来的。” 赵鸿治调侃的冲他竖起大拇指。 宴鸣赫还算知情识趣,“我从单位来的,没空准备礼物,等下我发个红包行吗?” 宴暮夕提醒,“可以,不要小于五位数。” 宴鸣赫失笑,“这螃蟹吃的奢侈了。” 宴暮夕洋洋自得道,“等你吃上了,就知道那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后面再加一个零,你也愿意买单。” “真有那么好吃?” “我亲自验证过的,还需要怀疑?” 宴鸣赫打趣道,“换成以前,我还真不怀疑,但现在吗,你是你女朋友的脑残粉,她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最好的,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这话我赞同。”赵鸿治凑趣了一句。 何逸川道,“加一。” 东方将白没跟,笑道,“我相信暮夕说的。” 闻言,宴鸣赫和何逸川就忧心忡忡上了,怎么还没忘记呢? 只有赵鸿治笑意不变。 很快,楚长歌也推门进来,众人都看向他的手,见是空着,立刻起哄,楚长歌笑得风流倜傥,“小瞧人了哈,我带了礼物,不过放在后厨了。” 赵鸿治追问,“你买了什么?” 楚长歌跟他之前没打过交道,一看见他时还有点意外,不过他在娱乐圈混,什么场合都能应对,嬉笑着道,“当然是花了。” 赵鸿治笑得肩膀直抽,看着宴暮夕酸溜溜的脸,揶揄一句,“女生是都喜欢男士送花的。” 宴暮夕看向楚长歌,眼神凉飕飕的,“你真送花了?” 楚长歌求生欲很强,赶紧解释,“我送的是百合,我问过花店的人了,她说百合的花语是,纯洁、尊敬,祝福对方心想事成,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 宴暮夕这才哼了声,“以后再纯洁,也不要送花。” 楚长歌干笑着,“那不然送什么?” 送别的,更容易引起误会。 “发红包,实惠。” 宴鸣赫莫名觉得这是在怼他,赶紧端起杯子来喝茶。 楚长歌嘴角抽了下,倒是没再反驳。 三更 炫富 封白和宴明珠来的最晚,后面居然还跟着个封墨,三人一到,今晚的人就算齐了,都坐下后,早来的几人又都打趣封白带了什么礼物。 封白道,“已经送进厨房了。” “嗯?也送厨房了?难道也给花?” 封白不答反问,“还有人送花?谁这么大胆?” 楚长歌苦逼的举起手。 封白顿时就笑了,“年轻人,你很勇敢。” 楚长歌,“……” 他懂,表姐夫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居然敢在暮夕跟前作死。 “那封律师带了什么?” “呵呵呵,听说来吃饭都自带酒水,我就想着酒水肯定不缺了,于是,我就带了一篓子螃蟹来。” 众人,“……” 这操作很可以啊,自备食材,连红包都省下了。 调侃完封白,没人敢跟宴明珠开玩笑,虽说在这种场合,她其实很随意,没有市长的架子,但众人还是不自觉地跳过她,直接瞄准封墨。 “墨爷带了什么?”问话的是赵鸿治,他跟封墨没交情,所以称呼的还算客气,别人其实都看到封墨空着手了,想打趣他,又怕被怼的下不了台,也就赵鸿治敢。 封墨跟赵鸿治刚好是面对面坐着,抬头看向他时,眼神很锋利,说话却吊儿郎当的,带着几分不着调,“我带的礼物可贵重了,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抵我那一份。” 这话出,所有人第一反应倒不是被小瞧的恼火,而是好奇和惊讶。 “是么?那我们可得好好欣赏一下了,到底是什么宝贝。”赵鸿治笑得像只狐狸,心里却在腹诽,不会是炸弹吧,就封墨和暮夕的关系,能送什么好东西? 封白也有这样的忧虑,好警告的看了封墨一样。 封墨双臂环胸,靠在椅子里,姿态十分傲然,“一块地。” “嗯?”赵鸿治疑惑的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端着杯子品茶,悠闲而惬意,见大家都看着他,等着解惑,他才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是一块地,不过不是白送,是我花钱买下来的。” “多少钱?”赵鸿治随口问。 其他人也很想知道。 宴暮夕不疾不徐的道,“他买下来的时候花了十个亿,卖给我,一百亿。” “嘶……” 雅间里响起几声吸气声,在座的个个其实也都身价不菲,但是以亿做单位信手拈来的,还真没有几个,跟别提张嘴就是一百亿了,除了宴暮夕,谁都做不到。 “什么地啊,这么贵?”楚长歌先忍不住发问。 赵鸿治则笑道,“重点不是应该放在墨爷做了一手好买卖上?” 十亿进,百亿出,转手就是九十亿,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这生意,真叫人眼红。 他这么一说,果然其他人都眼神复杂的看向封墨。 封墨哼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闻言,连封白都想不通了,暮夕可不是吃亏的主,他跟小墨交锋这么多次,哪回不是占尽上风?怎么这次被坑的这么惨?过往那二十多年站的便宜一次性都连本带利的还清了吧? 他这又是堂哥,又是姐夫的,到底该高兴呢还是郁闷呢? 东方将白看的最明白,蹙眉问,“哪儿的地?” 宴暮夕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人家想到了本质上,也不瞒着,“帝都西郊昌隆路一号院。”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表情变了变。 其他人却都还没反应过来。 楚长歌茫然的问,“长隆路一号院?那是什么地方?” 何逸川面无表情的道,“在西郊湖罗镇附近。” “湖罗镇?”说道这个,楚长歌就有印象了,“那儿不是帝都仅存不多的老镇子吗,家家户户都是四合院,年岁久的都有上百年了,我还去拍过画报,很有年代感。” 何逸川点头,“就是那儿,昌隆路也划在湖罗镇里。” 宴鸣赫不解的接过话去,“可是据我所知,那儿已经被纳入保护区了,所有的建筑不得随意破坏改动,只能做简单的修缮,尤其不能用作商业开发,暮夕,你买那儿的地干什么?” 还花了一百亿,这不犯傻吗? 宴暮夕勾唇浅笑,说不住的眉目如画,“当聘礼。” 雅间里又是一阵吸气声。 唯封墨不爽的哼了声。 东方将白在沉思。 楚长歌结结巴巴的问,“暮夕,买块地当聘礼吗?可是你给了小表嫂,让她干什么用呢?又不能开发,你直接给一百亿多好啊。” 宴暮夕鄙视道,“庸俗。” 楚长歌噎住。 赵鸿治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昌隆路一号院是在十六年前挂牌出售的,当时的主家姓郑,因为提的条件太苛刻,价格又奇高,挂了很多年都无人问津,直到六年前,被神秘买家买走,原来那人是……墨爷吗?” 封墨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赵鸿治看着他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封白不知道这事儿,惊讶的问封墨,“小墨,你当初怎么想买那处地方?” 封墨可以不理会别人,对封白却不能无视,傲娇的道,“钱太多,怕贬值,就随手投资了,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决定很英明,六年,转手就转了九十亿。” 封白,“……” 怎么那么想抽人? 其他人也暗暗磨牙。 楚长歌笑得酸溜溜的,“我宁愿吃狗粮,也不想喝炫富这碗汤啊。” 第五十九章 一更 优雅?不存在 封白小心翼翼的问宴暮夕,“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宴暮夕道,“甘之如饴。” 封白,“……” 暮夕是给自己面子吧?被小墨坑了还能甘之如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才对。 但宴暮夕还真没有别人所以为的强颜欢笑,想想也对,他可是天才啊,自从踏进商界这个圈子里,大大小小做了那么多笔投资,还就真没有一桩是赔本的买卖。 “暮夕,我如果没记错,那儿是昌隆酱油厂的旧址,对吧?”一直沉默的宴明珠忽然问,“你是买下来,想给媳妇儿创业用?” “嗯,还是姐了解我。” 宴明珠敲着桌面,“弟妹是要开食品公司?” “对,那儿也只准开食品公司,当时郑家留下这个硬性条件了,且所有的东西,只能修缮,不能破坏,连那些用了几十年的缸子都得保留。” “我去……”楚长歌唏嘘道,“郑家这是魔怔了吗?凭什么提这种不合理的要求?这让买下来的人还怎么干?当他家是古董呢?” “就是古董。”赵鸿治幽幽的提醒,“足有上百年了,尤其是院子里的那些古树,就是郑家不提出这种要求,相关部门也会插手。” 楚长歌嘴角抽了下,“暮夕,你说你这何苦呢?帝都那么多地方,你买哪儿不好,干嘛非挑这地儿啊?还花了一百亿,这不是上赶着被人坑吗?” 他刚说完,就接触到封墨冷飕飕的眼刀子,顿时不敢再乱语了。 封白清了下嗓子,他怎么还莫名心虚上了?还有点不落忍,“那个……” 一开口,就被封墨打断,“哥,别白费力气,我跟他已经白纸黑字签了合同,钱都给我打账户上了,一经售出,概不退还。” 封白瞪他一眼。 封墨不置可否。 宴暮夕懒洋洋的笑道,“姐夫,我没觉得吃亏,我买下这里,是给泊箫当聘礼的,别说一百亿,就是一千亿,我也无二话。” 众人,“……” 知道你是首富,能不能低调点?给别人一点活路? 封墨懊悔的道,“这么说,我还要少了?” 宴暮夕呵呵道,“是要少了,不过晚了。” 封墨阴沉着脸,刚才的那点得意荡然无存了。 封白看他这德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东方将白忽然道,“你说用它给破晓当聘礼,她同意了吗?” 宴暮夕郁郁道,“没有。” “噗……”楚长歌正喝茶,没忍住,喷了。 何逸川没什么表情的人都露出几许讶异,一百亿,还有女人能拒绝的了? 东方将白露出笑意来,“原来拒绝你了?嗯,挺好,破晓做的对。” “大舅哥,泊箫早晚都会同意的。” “那就等她同意了再说。” 宴明珠道,“暮夕,弟妹不同意,说明你诚意不够,只一个昌隆一号院做聘礼还是太少,你还得继续努力,多准备一些,我才好有脸去给你提亲。” 这话说的…… 宴鸣赫都快哭了,“大姐,你是认真的吗?” 一百亿还嫌不够诚意,还得再加码,您才有脸去提前,那他们还能娶的到媳妇儿吗? 宴明珠一脸正色,“难不成还能是玩笑?你也抓紧,不然将来娶妻,我都没脸去参加婚礼。” 宴鸣赫苦笑,“有暮夕在这儿比着,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多少来。” “这简单,你抢在他前头结婚。” “……还真是个办法。” 虽然这办法,听着挺叫人心酸的。 连何逸川都认真想了想,为了不被碾压成渣,提前结婚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宴暮夕却从善如流,“嗯,姐说的对,昌隆一号院只是开胃小菜,大餐还在后面呢,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替我去提亲。” 众人,“……” 一百亿原来只是个开胃小菜? 他们是不是对一百亿有什么误解了?还是说现在通货膨胀,一百亿其实也就千儿八百万? 东方将白见这姐弟俩一唱一和的,没说话,反正,给多少钱,他也不会动心。 …… 后厨,快被螃蟹给占领了,柳泊箫原本就买的不少,后来封白更是直接让人送了一篓子来,螃蟹虽好吃,但吃多了却也不行,于是,多余的准备做成醉蟹。 柳泊箫先做的是清蒸蟹,这个最简单,重点在那蘸料里,那是苏家传下来的秘方。 蒸好的螃蟹一只只红艳艳的,柳泊箫数出九只来,摆在大盘子里,又准备了九碟料汁,让乔天赐帮忙端了上去,还有几只,是给其他几人留的,詹云熙,邱冰,还有余江余海,可都跑来后厨央求她好几次了。 接下来,她又做了香辣蟹。 香辣蟹一出锅,刺激的一楼那些已经吃完饭的都再次感到了深深的饥饿。 而楼上雅间里,九个人还在为吃清蒸蟹不够优雅而互相伤害,等到香辣蟹一上桌,瞬间,就顾不上互相伤害了,都一样的急切,谁也甭笑话谁。 清蒸蟹不用抢,一个人分配一只,可这香辣蟹是剁成块的,你下手晚了,那就吃的少了,于是,什么优雅?不存在的,只有闷头大吃。 楚长歌为了维护皮肤,平时都不怎么敢吃辣,但眼下完全顾不上。 其他人更不用说,都要抢红了眼。 乔天赐看的咋舌,这一群人其实不是朋友,是仇人吧? ------题外话------ 爆更在22号凌晨哈 二更 脸皮厚,吃饱饭 “卧槽,要不要这么好吃?” “什么是鲜香甜辣,今天这盘香辣蟹可算是帮我诠释出来了。” “嗯,这是我吃过的最没问的香辣蟹,没有之一。” “刚才那盘清蒸蟹,就觉得鲜美无比了,原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刚才那清蒸蟹,妙处都在料汁里,香辣蟹就是完美融合了。” “对了,将白,那碗调味汁,你能调的出来吗?” “不能,这应该是苏家的秘方。” “那看来,以后想吃就得来这里抢位子了。” 香辣蟹做了一大盘,但也架不住这些人吃的猛,最后的汤汁都被封墨不要脸的抢了去,汤汁里都是蟹黄,味道自然差不了。 别人其实也想喝,但实在拉不下脸,就便宜他了。 果然啊,脸皮厚,吃饱饭。 接着,是蟹黄豆腐,和蟹酿橙,都是传统名菜。 豆腐嫩滑,蟹黄鲜美,俩者相遇,味道妙不可言。 蟹酿橙,做的像一盏盏灯笼,可爱精巧,每人一个,宴明珠吃的时候,对封白道,“后悔没带小翰来了,他肯定喜欢吃这个。” 封白边吃边道,“明天,我们明天再来吃。” 封墨紧跟上一句,“别忘了带上我。” 楚长歌遗憾的道,“我明天要出门去拍戏,周一才能回来。” 赵鸿治笑得开怀,“我明天倒是能抽出空来。” 宴鸣赫和何逸川对视一眼,他们工作都忙,就连周末都安排了很多事儿,是要工作呢,还是要螃蟹呢?曾经这都不是个选择题,但现在,真纠结了。 宴暮夕凉凉的道,“说的好像你们有时间就能吃上一样。” 众人,“……” 对啊,他们怎么忘了,这里预定位子很难了,刚开业时要排到一月后,现在虽没那么紧俏,但也得等十天半个月的,如果人家店里再主推出螃蟹来,怕是更一位难求。 封白建议道,“暮夕,要不把旁边的店也盘过来吧,就这么十几张桌子,哪够用啊?”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 宴暮夕道,“可厨师就只有外公和柳姨两个,泊箫得读书,得创业,桌子再多,他们忙不过来也是无用。” 众人没话说了,皆是一脸遗憾。 之后,又端上来一份蟹肉煲,这次分量足,但螃蟹就少了,增添了很多其他的配菜,味道却一样好。 封墨没吃够螃蟹,见状就有些不悦,“怎么这么少?” 封白提醒,“螃蟹虽好吃,但一次也不能吃太多。” 在座都有这个常识,就是忍不住。 封墨哼唧一声,倒也没再挑事儿。 最后上的是海鲜锅,满满一锅,分量更足,除了螃蟹,还有虾、海蛎、花蛤,鲜香四溢,浓郁的汤汁里,还翻滚着泡泡,可以再涮些青菜进去吃。 柳泊箫就是这时候上来的。 她一来,气氛就更热烈了,之前吃的不顾形象的几人也斯文优雅起来,纷纷打招呼。 柳泊箫一一含笑回应,只在面对封墨时,笑意有几分不自然。 宴暮夕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泊箫,快吃点。”宴暮夕心疼啊,媳妇儿还没吃一口呢,光顾着忙活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道“辛苦”。 柳泊箫倒是不觉得委屈,这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厨师嘛,要么就是在客人吃之前吃,要么就是在之后,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 “你们也都吃啊。” “好,好……” “我提议,我们敬柳小姐一杯酒如何?”赵鸿治说着,还亲自拿出自己带来的花雕酒,给柳泊箫满上一杯。 其他人自然附和。 柳泊箫也不推让,干脆爽利的喝了一杯。 楚长歌起哄叫好。 再劝酒时,东方将白就帮她挡下了,“这酒后劲大,喝一杯就行。” 在她哥面前,她当然乖巧,“好。” 众人见状,就都去看宴暮夕。 宴暮夕一脸平静。 众人便想,这是吃醋吃的都习以为常了吗? 最后,端上的主食有两样,一是蟹黄包,二是秃黄油拌饭,蟹黄包蒸了两笼,每个人能分两个左右,至于秃黄油就更少了,只有那么一碗,每个人也就挖两勺到自己碗里。 其实,到这会儿,大家也吃的差不多饱了,只是主食端上来,还是忍不住又被激发出饥饿感来,尤其是那道秃黄油拌饭,秃黄油被称为拌饭神器绝对不是夸大其词,当一勺黄油和热米饭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蟹黄和猪油的香味瞬间迸发,连同大米的香味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想吞掉。 可惜啊,只是太少。 封墨那个气吆,“怎么就不知道多做几碗?” 柳泊箫都懒得跟他解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还是东方将白道,“这个秃黄油做起来很麻烦,光取蟹黄蟹膏就得几个小时,炒这么一碗,需要几十只螃蟹,比咱们刚才吃的那些加起来都多。” 楚长歌听的瞪大眼,“这么多吗?” 东方将白点头,“因为秃黄油只用蟹黄蟹膏,是螃蟹里最精华的部分,没有一点蟹肉,所以才会这么鲜美,也很珍贵,蟹黄油就相对简单了,很多人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楚长歌咋舌。 赵鸿治吃下最后一口米饭,意犹未尽的问,“这儿的秃黄油有的卖吗?” 他想预定。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眼睛亮起来,灼灼看向柳泊箫。 三更 支持表嫂事业 柳泊箫道,“有这个打算,但是……” 不等她说完,众人就忙不迭的道,“我要十瓶。” “十瓶哪够啊,我要一百瓶。” “卧槽,我也跟一百瓶。” “一千瓶。” “我去,一千瓶?你吃的完吗?” “你应该问够不够?部队上还缺人?当然,最重要的是支持……表嫂的事业。”这话是何逸川说的,他来没带礼物,就用这个抵了行不行? 楚长歌对他竖起大拇指,行,这个太行了,他也是个机灵的,很快就跟上一句,“那个,你们公司却形象代言人吗?” 柳泊箫,“……” 公司还没批下来呢,这时候谈这个也太早了吧? 宴暮夕怼道,“想赚钱赚疯了?都把生意谈到泊箫头上来了?” “咳咳……”楚长歌苦逼的解释,“我没表达清楚,我是友情代言好不好?逸川都支持表嫂事业了,我也想尽一份心呐。” 听到这话,宴暮夕才哼了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楚长歌,“……” 这还能扯到良心上去? 赵鸿治眸光闪了闪,看着柳泊箫笑得分外温和,“那个,你还缺投资吗?开公司,又是在那么个地方,前期修缮肯定需要不少钱吧?” 宴鸣赫一听这个,也顿时来了精神,期待的看向柳泊箫。 柳泊箫还未开口,就听宴暮夕道,“有我在,还需要别人投资?” 赵鸿治摸摸鼻子,好吧,刚才他太冲动了,忘了人家男朋友是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 宴明珠不疾不徐的道,“手续开始办了吗?我让人给你开绿灯。” 宴暮夕闻言,笑眯眯的道,“这个可以有。” “不是帮你,是舍不得弟妹辛苦。”宴明珠的语气十分自然,俨然就是把柳泊箫当一家人看了。 封白打量了一下封墨,见他脸色沉沉,倒是没有什么情伤流露,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背地里那些性取向的八卦,又心口发堵。 “谢谢你,明珠姐。” “跟我不用客气,真要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多给我做几瓶这个秃黄油吧,我拿给公公吃,替你贿赂一下他,他虽然不太容易被讨好,但对海鲜,抵抗不了。” 柳泊箫笑着点点头。 封白也笑,笑得无奈,“明珠,你这是给爸挖坑呢?” “爸慧眼如炬,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跳了。”宴明珠说的随性洒脱,又透彻。 封白笑叹一声,没再说话。 封墨冲着柳泊箫道,“给我也多做一些,三千两千的我也不嫌少,万儿八千的我也不嫌多。”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极为客气,没有逼她,给了她充分的缓冲空间,要不是真稀罕这口,他可没这么好说话,早就拍桌子直接命令了。 但绕是如此,柳泊箫也没法领情,要不是还顾及封白的面子,她都气笑了,想直接怼到他脸上去,现在吗,还是以和为贵,“没有那么多。” 封墨蹙眉,“怎么会没有那么多?你多做点不就有了?” 柳泊箫无语的解释道,“这个秃黄油做起来需要的螃蟹量很大,非常耗时间,我又不能交给别人去做,我只有一双手好么?况且,我最近也忙,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呢。” “那就先给我做。” “咳咳……” 雅间里,顿时响起好几声咳嗽。 封白见这个二货弟弟要被围攻的节奏,赶紧打圆场,“谁都别急,咱们让弟妹慢慢来,每个人先少预定一点,这样大家都有的吃,如何?” 这办法还算公道,几人都点头了。 除了封墨还有点不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不知道给谁脸色看。 这些人里,大多都奔着吃,就只有东方将白最心疼妹妹了,吃完饭,众人都离开后,他留下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啊,哥。” “涉及秘方的地方,我避开就是。” 柳泊箫笑道,“哥,我还能不信你嘛,只是这事我能应付,你放心吧,我已经有主意了,多招些人来就是,清洗,取蟹黄,这些事让别人做,我只负责炒至,用不了多麻烦。” “那你刚才……”这些东方将白自然也清楚。 “我最近要忙着做醉蟹,想把它作为第一个产品,那是我在紫城时就答应好的,很多老顾客都等着要,已经在微信上催过好几回了。” 东方将白恍然,“醉蟹确实不错,你只要弄好卤腌制就行。” “对啊,螃蟹的供货商我都联系好了,就缺个地方,店里的负一层都快被缸子占满了,做的量少还行,量大就玩不转了。” 东方将白点头,“所以,你才让暮夕帮着买了昌隆那块地?” 这会儿,宴暮夕不在,去洗手间了,柳泊箫便无奈的道,“当时没想让他买,想跟封墨租赁,但他……” “买下来其实是最合适的,不过,破晓……”东方将白斟酌着道,“虽说,我心里是认可暮夕的,跟他相识多年,又是朋友,又是兄弟,但在我心里,你才是最亲的……” “我知道,哥。” “所以,知道哥想说什么对吧?”东方将白满眼都是温情和疼爱,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就算他是我认可的妹夫,但你们现在还没有婚约,那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要算的清楚些,真等到结婚时,他用那块地当聘礼,你该要就要,可现在不合适。” “嗯,我晓得这里面的分寸,我已经跟他签了租赁合同,租金一年百万。” “乖,做的非常好。” 第六十章 一更 谢谢你 兄妹俩聊完,东方将白把带来的那套化妆品给她,又去休息室抱了下小云开,塞了个厚实的红包,这代表着东方家的心意。 柳絮复杂的道了谢,心里不是不动容,所以,在东方将白离开时,她送他出的门,只有两人时,她道,“就算有了云开,泊箫也是我女儿,我会比以前更疼她。”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东方将白道,“谢谢您,柳姨,我们没有不放心,破晓是您和苏师傅带大的,你们对她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只会感激不尽。” “那就好。”柳絮松了一口气,又多解释两句,“我领养云开,存了三个意思,一呢,就是想让苏家的厨艺能传承下去,原本是想等泊箫嫁人生子的,但她看中的人是宴少,这条路就走不通了,老家那边的亲戚又逼的紧,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二来,泊箫嫁人后,我也怕家里冷清,有个孩子做个伴也好,三则,云开是泊箫的弟弟,长大了作为娘家人也能护持她几分,我知道,有你这个当哥的,肯定不会叫婆家人欺负她,但多一个护着不是更好?你代表的是东方家,云开却是我跟她外公的心意,将来我们老了,她在苏家还有弟弟。” 东方将白听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哑声道,“虽然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我们的谢意,但除了一声谢谢,我真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好,谢谢你,柳姨,为她着想。” 柳絮酸涩的笑笑,“其实,你真不用谢我,这些年,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当妈的责任,都是她外公带她,教她本事,不过以后……我会做个好母亲的,当然,还有你母亲在,我不会抢什么,你们不用顾忌我,想对她好就对她好,我不吃味,我只会欣慰。” 东方将白没再说话,只是冲她弯腰,行了个大礼。 柳絮摆摆手,转身进门了。 东方将白坐进车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给他妈打过电话去,那边接的很快,似在一直等着,“将白,跟你妹妹吃完饭了?” “嗯,吃完了。” “你妹妹一个人忙活的吗?” “苏师傅和柳姨都帮忙了,席面上气氛挺好的,吃的也过瘾,都夸妹妹的手艺好,抢着预定她做的秃黄油,把我都比下去了。” 那边江梵诗笑着嗔了句,“还吃你妹妹的醋呢?” 东方将白也笑,“真要吃这个醋,我都没法活了,你是不知道,他们吃螃蟹时那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子,优雅、斯文全都不要了,鸣赫平时多要面子的人,今晚都顾不上了,还有长歌,最紧张他那张脸,可那道香辣蟹一上桌,他吃的都红了眼……” “嗯,你妹妹的厨艺好,妈听的心里都忍不住要骄傲。” “改天您也买些螃蟹,让妹妹来家里做给您和爸尝尝,怎么样?” “好啊,就是……” “不用担心,刚才柳姨送我出门,已经挑明话了,她说,咱们想对妹妹好就对她好,不用有太多顾忌,我觉得,她不是客套话,而是认真的。” “……是因为又领养个孩子的缘故?”江梵诗也不愿这么阴暗的去揣度别人,但涉及自己的女儿,就难免会想的多了点。 “不是,应该是,她以前觉得对妹妹忽视太多,心里也有些愧疚吧。” 江梵诗叹了声,“那个孩子你见了?” “嗯,八个月大,很机灵,妹妹抱着她玩,俩人处的挺好的,您准备的红包我也给了,名字已经上了户口,叫苏云开,妹妹的名字没改动,还是姓柳。” 江梵诗听出弦外之音,激动的道,“这么说,以后会让你妹妹改咱们家的姓?” “我猜着应该是,不过这些都不急,眼下有件事儿,想跟您说……” “什么事儿?”江梵诗提起心来。 “破晓不是想创业吗,之前注册了工作室,除了拍美食视频外,还有销售,暮夕就建议她又开了个食品公司,我也是很支持的,不过选地方时,暮夕帮她找到了昌隆一号院……” 听到这里,江梵诗讶异的打断,“怎么找到那地方去了?” “是啊,我一开始也很意外,那地方现在知道的都不多了,当初郑家移民前挂出来卖,因为条件苛刻,又要价奇高,根本无人问津,我记得当年爸还动过心思,只是资金周转不开,才打消了那个念头,六年前,被封墨买去了。” “封墨?他买那里做什么?” “他说是投资,买的时候十个亿。” “十个亿?不是个小数目啊,买那里,有点亏了。” “对啊,那儿如果旁人去买,一个亿都有点不值,也就对咱们这个行业的人才有吸引力,可他还是愿意掏了十个亿,可还有人比他更舍得下血本……” “暮夕又从他手里买下来了?”江梵诗一点就透。 “嗯,刚买的,花了一百亿。” 江梵诗吸了口冷气,“一百亿?这孩子,这是被封墨那混小子坑惨了啊,暮夕怎么就答应了?” 东方将白叹道,“因为妹妹喜欢,他就买下来了,说要当聘礼。” “当聘礼?太早了吧?也太贵重了。” “妹妹比那一百亿还要贵重百倍。” 听着他别扭的语气,江梵诗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破晓出嫁,你当妈舍得啊?但她是姑娘家,总不能在家里留一辈子,那才是害了她,迟早要嫁,自然是暮夕最合适了,难道你还有别的人选?” 二更 值得拥有最好的 东方将白郁郁道,“我明白,妈,却还是舍不得,破晓才多大,这些年又没在家,我不想让她太早嫁,但看暮夕那意思,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毕业都等不到?” “嗯,聘礼都准备起来了,您说他能不急?” 江梵诗沉吟着,“准备了聘礼也没事儿,咱们又不收……” 东方将白叹道,“可是我想收啊,妈,您还没看出来吗,那小子狡猾着呢,他要是直接给一百亿,我早给他扔出去了,但是他用一百亿买了那个地方,我就舍不得了,那地方要是给破晓创业用,真是再好不过了,破晓也喜欢,满帝都都找不出第二处来,他这是笃定我拒绝不了啊,这才是开始,后面他肯定还会不断的加码,选的定是都可着我们的心意来,俩人若是没名没份的,肯定没法收,想要收下,就得结婚,他这是给我们下套了。” 偏他明明知道,却还是不得不钻进去,那叫一个憋屈。 江梵诗听的好笑又好气,“你纠结什么?傻小子,你想给你妹妹最好的,但是她未必就急着要,现在她创业还在起步阶段,一下子给她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儿,有些东西,凭自己的本事一点点的去靠近、获取,会更有成就感,这个道理,你不懂?” 东方将白按按眉头,“懂,就是做不到,想让她拥有最好的……” “你啊……”江梵诗开解了他一番,最后,东方将白才不那么纠结了。 …… 第二天周六,柳泊箫约好跟宴暮夕去昌隆一号院看看,定的是九点他来接她,便没急着起床,陆云峥昨晚也睡在她这儿,跟她一起赖床。 隔壁柳絮起的早,小云开五点多就醒了,喝了奶,换了纸尿裤后,她就把他抱了过来,塞给了柳泊箫,“你跟弟弟玩一会儿,妈去做早饭。” “啊?好……”柳泊箫还有点懵,之前虽也陪着小云开玩,但冷不丁的塞她床上,还有点不习惯。 小云开倒是不认床,躺在她边上,乐呵呵的去抓她的头发。 柳泊箫赶紧把头发扎起来,被他抓住就惨了,“云开,乖,给你玩具哈。”这小家伙刚来家里时,还看着挺文静,这几天大概是熟了,居然皮起来。 “咿呀呀……”他还是想去抓她头发,使劲的往她身上爬。 柳泊箫不得不坐起来,躲避这小子的‘魔爪’。 陆云峥被他的小脚丫踩到了脸上,这会儿也醒了,盯着他看了几秒,哀声道,“这是还没结婚就要过上当妈的日子吗?” 柳泊箫失笑,逗弄着小云开,问她,“你不喜欢小孩子?” “我能说实话吗?” “能。” “还真不喜欢,不过我听说生了孩子后,母爱就激发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啊?你怎么那么确定?” “云开刚来时,我还没多少感受,现在嘛,已经体会到几分当姐姐的心情了,亲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 陆云峥复杂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心里就一点不介怀吗?” “可能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倒是没有想象的那种难受。”柳泊箫说的很坦荡。 陆云峥叹了声,“你比我厉害多了,当时陆珍珍来我家时,就算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我也下意识的排斥她、厌恶她,压根没法培养什么亲情。” “云开才八个月。” “明白了……” 柳泊箫的言外之意便是,如果柳絮给她找了个义父,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进门,她也没有那个胸怀、毫无芥蒂的接受。 俩人说话时,小云开就傻乎乎的听着,好像能听懂似的,还时不时的呀呀两声。 柳泊箫喜欢捏他的小脸,就跟宴暮夕喜欢捏她一样,表达一种喜欢和稀罕的意思,“对了,我们学校国庆节后要搞什么晚会,每个班都要报节目,班里先预选,我得带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闻言,陆云峥笑起来,“你一身的才艺,还用愁这个?” “别闹,说正经的呢。” “嘿嘿,我也很正经的在回应你好不?先不说厨艺,你的书画,围棋,那都是得过奖的,只是你低调不愿展示罢了,拿出手去,绝对震惊你们学校。” 柳泊箫好笑的嗔她一眼,“那些东西能在晚会上表演吗?晚会上都是唱歌跳舞,要么就是相声小品,哪怕魔术唱戏曲呢,都能露一露,我跑上去下棋、写字算怎么回事?捣乱呢?” “也对啊。”陆云峥思索着,忽然激动的一拍手,“你可以唱歌呐。” “唱歌?”柳泊箫拧眉,“我也没学过啊。” “你不用学,一亮嗓子,就能惊艳一片。” “去你的。” “我说真的,泊箫,还记得在高中班里的毕业晚会吗?每个人都要上讲台表演个节目,你清唱了一首祝你一路顺风,我天,台下好多女生都哭了好么?” 这么一说,柳泊箫倒是想起来,还真有这回事儿,女生们哭的稀里哗啦的,男生们也眼圈泛红,她当时还觉得太夸张了,事后,云峥说是因为她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为此,音乐老师都找她谈过话,问她想不想报考音乐学院。 “真觉得我唱歌能行?” “必须的啊,别犹豫啦,就这么定了,保管你在学校晚会上一炮而红,不对,你现在就够红的了,应该祝你红的发紫才是。” “……” 三更 昌隆一号院 吃早饭时,柳泊箫还在琢磨唱哪首歌好,便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柳絮边吃边照看孩子,见她这样,便问了句,“想什么呢?” 柳泊箫也没瞒着,说了学校晚会要选报节目的事儿。 柳絮想也不想的道,“你唱粤语歌吧。” “嗯?” “我以前听你哼唱过,我虽听不懂歌词,但就是觉得好听。” 闻言,乔天赐笑着附和道,“柳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泊箫,你就唱粤语歌吧,是真的很好听。” 柳泊箫道,“我考虑下,你呢?报节目了吗?” 乔天赐摇头,“我们班不用选,节目早就报上去了。” “这么快啊?” “嗯,我室友黄浩跳舞很厉害,去年就在学校舞会上大放光彩,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柳泊箫叹道,“那敢情好,不像我们班,还得选,谁也跑不了。” “热闹一下也挺好的,能促进同学感情。” 柳泊箫笑笑,转了话题,“乔爷爷快回来了吧?” “嗯,说是再等个几天。”乔天赐说完,又道,“泊箫,你帮我问一下宴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他吃个饭。” “嗯?为什么?” “我想谢谢他,帮我留下我爸,你知道的,我本就打算毕业了想先留在帝都学习几年,爸一个人在紫城,我真挺不放心的。” “不用那么客气,他也是有求乔爷爷。” “行了,你就别替他谦虚了,一句话,帮我约不约?” “约……” 吃过饭不久,宴暮夕就来把她接走了,开车往湖罗镇的方向走,路上,她脑子里满满都是那些照片,沧桑的,破败的,凋零的,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和文艺,极具年代感和艺术感的美。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郊区,高楼大厦远去,浮躁的心都渐渐沉缓下来,到了湖罗镇,这种宁静的感觉更强烈,目光所及,都是老宅子,红漆木门,门上的铜环擦得锃亮。 宴暮夕见她一直往外看,问道,“喜欢这种房子吗?” “嗯,喜欢。” “可惜了,这里的房子都不准买卖,租赁倒是可以,你要喜欢,我们租一套如何?” 柳泊箫摇头,“没必要,我又没机会住。” “谁说的?以后这里修缮好了,你不得过来工作?这儿离着市区可不近,遇上天气不好,自然是就近住下更方便些。” “那才能有几次机会?太浪费了。” “不浪费,这里的房子都是四合院,能住很多人,以后公司的员工,也可以用。” “再说吧。”柳泊箫敷衍着。 宴暮夕却上了心,给詹云熙一个眼色。 詹云熙心神领会,拿出手机就开始找空房子。 又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昌隆路,这里明显与别处不同,路两边的树高大茂盛,遮天蔽日,车子在路上跑着,都自觉清凉了不少。 驶到一号院,车子停下。 柳泊箫迫不及待的下来,看着眼前的大门,恍惚有种穿越到二三十年代的错觉,那种洋派的优雅贵气,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失,即便现在门上生了锈迹,墙体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它依然骄傲的存在着,看照片时,她便为之惊艳,如今近在咫尺,那种悸动更是从灵魂深处升起来。 她忍不住走过去,用指尖亲自去触摸沉淀了百年的历史。 门上的雕花繁复精美,墙上的砖体上也有雕刻,只是被藤曼遮盖了,看不出全貌。 宴暮夕示意邱冰开了大门。 大门缓缓推开,发出暗哑的声音,像是翻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宴暮夕上前握住她的手,“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好……” 往里走,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个雕塑,高达两米多,加上底座,足有四米,伊尹的音容笑貌依然栩栩如生,底座上刻着他的名言,治大国若烹小鲜,字体中规中矩,却刻得极为深刻。 雕塑周围原本种植着些花草,十几年没人打理,都衰败了。 雕塑两边是路,能容两辆车经过,路的另一边便是绿化带,面积还不小,昔日肯定是美不胜收的,只是现在,杂草丛生,显得很荒芜,只有那些参天的古树不受影响。 “等把这些杂草清理出去,再植上草坪,应该会很不错。” “嗯……” “还有那儿的凉亭,也得再收拾下,难得,用的居然是楠木,难怪过了百年都不坏,还是榫卯结构,嗯,郑家挂牌时要那么多钱,看来不是没道理。” 柳泊箫听着,顾不上说话,她的眼睛现在不够用。 “居然还有一方池塘,照片上没拍上,泊箫,你说用来养鱼怎么样?再种上荷花,秋天还能挖莲藕……” “可以。” “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好……” 那座二层小楼正冲着大门,西式风格,在当时应该算得上是非常气派的了,走进去后,建筑布局还是老式的那种,但很宽敞,每层上都有八个房间,有大有小,里面桌椅都在,能依稀分辨出这儿原来是什么办公室,墙上还有画,也是早时的风格,怀旧气息浓厚。 宴暮夕敲了敲墙,笃定道,“这房子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倒塌。” 詹云熙也跟着,闻言,就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 “这墙体是用糯米砂浆砌起来的,长城就是用这种方法建造的,你看它塌了吗?” “呃?好吧!” 第六十一章 一更 处处惊喜 从主楼出来,俩人去了后面的厂房,墙体都很结实,就是外观上显得破旧了些,厂房面积很大,里面分割了不少的车间,有的车间里还有些老旧的机器,蒙着厚厚的尘土。 “不知道这些机器还能用吗?”柳泊箫最近在网上看了不少关于食品加工的书籍,自然认的出,这些机器是干什么用的,有的是杀菌消毒,有的是罐装封口,她做醉蟹也好,秃黄油也好,还是各种肉酱、小菜,都能用得上,以前,在店里自己就能完成,但那都是送人,不讲究太多,如果将来对外出售,自然一切就得正规着来,不然就成了三无产品,一旦出了事,谁也担不起来。 宴暮夕打量了几眼,“回头找个专业人士来开机试试,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就是型号有些老了,现在市面上有比这先进很多的。” “老一点倒是无所谓,能用就行。”创业开始,她哪敢大刀阔斧的全部换新?得精打细算,等将来走上正轨,账面上有收益了,再更新换代也不迟。 宴暮夕了然的笑笑,拉着她的手又去了后院。 后院里是当年郑家晾晒酱油的地方,四周无遮掩,方便太阳直射,目光所及都是一口口的大缸子,很多打了补丁,还有些是彻底废弃的,堆在角落里。 柳泊箫粗略的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多个,她腌制小菜足够用了,只是放在这儿却是不妥,小菜腌制过程跟酱油以一样,最好在阴凉处保存。 见她蹙眉沉思,宴暮夕笑着问,“是不是在想这些缸子摆在露天没法用、得给他们盖个遮光挡雨的地方?” “啊?”柳泊箫讶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啊,肯定是想你所想,思你所思。”宴暮夕大言不惭的道。 柳泊箫哼笑,“然后呢?” “然后,替你披荆斩棘,解决一切问题。” “怎么解决?” “闭上眼。”宴暮夕诱哄着。 见他卖起关子,柳泊箫配合着闭上眼,由他拉着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后,她听到推门的声音,动静还不小,门一推开,就有股凉气扑面而来,却又夹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她想起以前爬山时钻过的山洞,凉气森森,汗毛都竖起来。 “小心点儿,现在是下台阶。”宴暮夕提醒着。 柳泊箫“嗯”了声,猜着这里跟归去来兮一样,都有个地下储藏室,但随着她往里走,就推翻了这个念头,这不像是人为建造的储藏室,倒像是个冰窖。 这么想着,她心口砰砰的跳起来,冰窖啊,要知道现在帝都有记载的可就只有三处冰窖了,其他的都已经废弃,那三处都是官办的,没想到郑家的工厂里居然还保存着一座,且从她走动的脚步就能丈量的出来,面积还很大,惊喜不是一点点啊。 “好了,可以睁眼了。”宴暮夕笑着道。 柳泊箫缓缓睁眼,呼吸瞬间屏住,果然是冰窖,且看着更像是天然的,很大,也摆了不少的缸子,应该是郑家做腌菜时用的。 宴暮夕给她解释,“这里算是个意外之喜,我最初也不知道,郑家还有冰窖,且这冰窖一部分是天然的洞穴,后来不够用,才又人为扩大了,冬天挖了冰储存好,一夏天都用不完,就算是不储冰块,这里也很凉爽,你觉得呢?可还有用?” “太有用了。”给她省了好多事儿。 见她喜欢,宴暮夕自然也开怀,陪她在冰窖里待了一会儿,每个角落都细细看了才出去,门很厚重,目测得有半米,两个人合力才关上了。 “走,再带你去看一处好地方,你一定更喜欢。”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俩人并未走多久,就看到了那一大片丛林,是的,一大片,她甚至看不到头,她从来不知道帝都还能种植出这么多竹子,十几年没人打理,依旧郁郁葱葱,坚韧挺拔,竟叫人肃然起敬。 且种类很多,只她认识的就有七八种,碧绿的青竹,贵气的紫竹,丛生的慈孝竹,还有楠竹、斑竹、风尾竹,甚至很稀罕的墨竹都有。 “如何?”宴暮夕含笑问。 “真想不到。”柳泊箫惊叹着,眼底闪闪发亮。 “喜欢吗?” “如何能不喜欢呢?” 站了良久,柳泊箫内心才算平静了些,好奇的问,“这是郑家人种的还是当地原本就有?” “最开始是郑家祖辈种的,郑家人都喜爱竹子,四季青翠,傲雪凌霜,正直有气节,最初这竹林没这么大,是一代代种下来,才繁衍的这么茂盛,种类也多,嗯,郑家人还喜欢吃笋,大概喜欢种竹子也有这个原因吧,后来竹子太多,超过了郑家圈的地盘,那会儿当地政府跟郑家关系交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发展,于是后来就有了这一大片竹林,但严格上,只有小半是属于郑家财产,我买的时候,合同上也明确了这一点。” 柳泊箫点头,“一小半就很惊喜了。” “走,再上里看看。” “好……” 竹林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这儿也有一座禅房,还是竹子做的,只有一大间。 宴暮夕解释,“这是郑开发的父亲亲手盖的,他信佛,就建了这禅房,平时饭后就来静坐一会儿,用的是毛竹,结实的很,这么多年风吹日晒的,都不该其色。” 柳泊箫点点头,进去看了一眼,构造很简单,落了一层灰尘。 ------题外话------ 明天凌晨爆更,希望追文的妹子都能正版订阅,存稿实在是个体力活,木禾熬了二十多天,放弃一切娱乐,还得晚上加班,所以,码字不易,恳请支持。 二更 雇人 “另一边是食堂,我们再去那儿看看吧。” “这儿还有食堂?” “嗯,郑家鼎盛时,厂里有一百多人呢,中午这里提供饭菜,自然得有食堂。” “那走着……” 食堂也在竹林掩映里,清幽自在,但看外观还真是想不到,会以为是茶室或者居所,屋顶像把大雨伞,四周的支撑是用竹子编织起来的立柱,远远看着,像是原始部落的首领屋,走进去,又是一番景致,桌椅都是竹子编的,摆列整齐,大概能坐一百多人,而厨房是半开放式,大约是为了打饭方便,里面空间很大,好几个灶头,灶头上有大铁锅,铲子都是特大号的。 “觉得这里如何?能作为拍摄基地吗?”宴暮夕笑吟吟的问,其实答案早就不言而喻,却还是想亲耳听到从她的小嘴里说出来,会让他有种满足感。 柳泊箫眼神亮晶晶的,冲他点头,“简直不能再好了。” 不管是食堂里头,还是食堂外面,只要打扫一下灰尘,分分钟就能开机拍摄,实在太美,就算那一点点的破损,都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那就这么定下了,你看厨房里还需要做什么调整吗?” 柳泊箫摇头,郑家人一定是很追求完美又很恋旧的,看了这么多处地方,都能窥见的出来,细节已经做到了极致,再改动,反而不美。 “这儿的厨具呢?还能用吗?” “能,稍微打磨清洗一下就行。” 柳泊箫说着,就有些迫不及待。 宴暮夕笑着拦住她,“别急,下午吧,水电还没送上呢,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来干如何?顺便,也从镇上找几个人帮忙,总不能就我们几个。” “好吧。” 柳泊箫都不想走了,最后被宴暮夕拉着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宴暮夕难得见她还会流露出这样不舍的情绪,忍不住揶揄了句,“放心吧,什么都跑不了,都是你的。” 闻言,柳泊箫也觉得自己有点着魔了,揉揉脸,笑起来,又不无疑惑的问,“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挂出去十年都无人问津呢?” “因为郑家提出来的那些苛刻条件,足以吓退很多人了,再者,这儿对你来说如获至宝,但对大多以利益为先的商人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浪费,都该拆毁了改成商业大楼才算不糟蹋了这块地。” 柳泊箫叹了声,“也许吧。” …… 这里没什么商业,但也有几家类似农家乐的地方可以提供吃饭住宿,且环境还不错,俩人去了后,点了四菜一汤,厨艺不敢说多好,胜在食材是纯天然的,炖了一只鸡,浓郁的鸡汤连宴暮夕这个嘴刁的都喝了两碗,最后的主食是野菜馅的小混沌,用的鸡汤打底,撒上香葱,味道鲜美无比。 俩人吃的都很舒坦,饭后,也没急着走,点了一壶竹叶茶,柳泊箫列了个单子,让詹云熙帮忙去买些打扫的工具,邱冰去联系送上水电。 昌隆一号院属于湖罗镇,湖罗镇很小,只管着五个自然村,离得最近的叫罗村,郑家的那处地方就归这个村上管,俩人喝了一壶茶后,詹云熙先回来了。 口罩帽子,还有围裙手套,以及拖把抹布,应有尽有。 又过了五分钟,邱冰才回来,还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面相倒是很忠厚老实,头发都白了,腿脚却还利索,穿着灰色上衣、黑色裤子,神色间有几分忐忑。 “少爷,少夫人,这是罗村的村长……”邱冰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又对俩人解释道,“他听说那个厂子被买下来了,就想跟过来问问需要招人吗?” 闻言,柳泊箫心里就有数了。 那人站在不远处,局促的道,“我叫罗通,当村长三十多年了,郑总在的时候,我跟他打过交道,那时候,他厂里的工人有不少是我们村里的,只是后来……”他顿了下,打量着俩人,见人家脸上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心里不由越发紧张,“郑总走了后,厂子自然就破产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过来接手,那儿都成了一处废弃的地方,实在很可惜,现在你们能来重新办厂,那真是再好不过,我个人很欢迎,我们村委也一定大力支持……” “谢谢!”柳泊箫看出他的意思,倒也很理解,不过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罗通涨红着脸,吞吐道,“实不相瞒,我们村没什么企业,村里的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年纪大的,要么就是孩子,这些人都闲着,也是难受……” 宴暮夕接过话去问,“当时这里被化成自然文化保护村时,没有给村民们相应的补助吗?” “有,有的,但每人一年才一千块,再就是分点粮食,根本就不够用,想出去上班,离着帝都实在远,太不方便,搬去住也不现实,帝都那房价,这辈子都买不起,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这些老人都在村里住惯了,不愿出去,就是,就是没活干……” 宴暮夕看向柳泊箫,“你觉得呢?” 柳泊箫点点头,总要雇人的,如果是村里的,倒也不失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三更 独立面对 罗通见她点头应了,忙不迭的道谢,神色看着很激动。 宴暮夕淡淡的道,“先不急着道谢,我们的确需要招人,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要……” 罗通毕竟当村长这么多年,还是很明事儿的,顿时心领神会,快速道,“你们放心,我懂,以前给昌隆选人,就是我亲自挑的,郑总提点过我,干食品生意,这人第一得健康,我都带他们去办过健康证,查过体的,保证没有传染疾病啥的,再就是干净,手脚也得勤快麻利,为人本分老实,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看的不乱看,更不会对外面的人乱说厂里的事儿,这些规矩,我们都知道,以前也都是这么做的,从来没出过岔子,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打听,我选的人,我都能为他们的人品担保……” 他说的斩钉截铁,就差拍胸口起誓了。 宴暮夕点了头,他倒也不担心罗通撒谎,因为有没有人问题,他都会查出来,想在他这里瞒天过海,根本不可能,“我了解了,那你们村里有多少人可用?” 闻言,罗通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的问,“你们需要多少?” 宴暮夕看向柳泊箫,问她的意思。 柳泊箫想了想,斟酌道,“一开始不会需要太多,你也知道,那儿闲置了十几年,早就破败的不像样子,短时间内没法开工,只能先修缮……”她说着,见罗通欲言又止,便停下话,淡笑道,“你想说什么?” 罗通觉得打断人说话不礼貌,尤其对方还是能给村里人提供就业机会的贵人,没想到人家看出来了,还主动让自己说,心里感激,语气也诚挚了不少,“您说得这些,我都明白,那儿是闲置了十几年,之前种的那些花都败了吧?杂草也肯定不少,但那些古树没受影响,还有那片竹林,您要是过去看了就知道,那地方不管闲置多久,都不会有大问题,小楼是,厂房也是,郑家祖上建厂的时候,请的手艺人可都是有名的老匠人,很是下了血本和功夫,顶多就是外观上有些破旧,修补打扫一下就行……” “看来你很了解那儿啊。” 罗通复杂叹道,“是啊,之前老吴在那儿当车间主任,我俩是发小,常去找他说话,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也十几年没去过了。” 柳泊箫敏感的抓到了车间主任四个人,不动声色的问,“你说你发小是车间主任?管着厂里的生产吗?” “对,当时厂里好几个车间都归他管,他那人嘴笨,脑子看着也不灵活,但是对机器却很有一套,郑总当年就是看上他这点,才让他当了车间主任,车间里不管出什么故障毛病,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可他,可他……”罗通吞吐起来。 “可他怎么了?” “他一条腿是跛的。”说出来了,罗通舒出一口气,“要不是怕你们嫌弃,我是想第一个推荐他的,他是有本事的人,品性没得挑。” 柳泊箫和宴暮夕对看一眼,说道,“你可以把他选上。” 闻言,罗通不敢置信的问,“真的?你们不介意他身有残疾?” “只要不影响工作就可以。” “不影响,不影响的,我保证……”罗通激动的搓着双手,想起什么,又一连声的道谢,“这些年他家过的实在不容易,你们要是愿意雇他,真是帮了大忙了,我替他们谢谢你,谢谢。” “不用客气,那就辛苦你帮着选人了。” “好,好,不辛苦的,我这就去……”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大约需要多少?我好有个数儿。” “先选十个吧,前期主要是来清扫卫生。” “可以,是该先打扫出来……” “至于工资待遇,你是怎么想的?” 问道这种问题,气氛难免就有些微妙。 但是柳泊箫神色坦荡平静,让罗通原本有些尴尬和局促的心思就消散了,鼓起勇气道,“老吴是技术工,外面的技术人员多少工资,咱也不攀比,他之前是拿五千的,现在他跛了一条腿,你们也不嫌弃,就也给五千如何?回头觉得他可以,再商量行吗?” 他问的很小心翼翼。 柳泊箫沉吟着道,“如果他真的能如你所说,技术上没问题,能操持的了那些机器,工资可以提到八千,奖金,视公司效益另外给,如何?” 这待遇,可是比他想的好太多了,罗通激动的点头,“好,好,老吴肯定没问题,我保证。”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好说了,就是出个力气,三千左右就成,过年过节什么的发点东西,一周休息个一天,要是需要加班再另算加班费。” 柳泊箫没意见,这比它原本预算的开支低了不少,她自然没有不乐意,“好,那你选人时就这么说吧,不过,中午不能提供午餐了,食堂我另有用处,至于午餐费,公司可以用钱的形式补助,你觉得如何?” “行,反正大家离着家都近,回来吃一个样。”罗通答应的很痛快,也没问食堂要干什么用。 “那你去吧,如果人手招来的快,下午就可以带他们去,我想尽快把那儿收拾出来。” “好,好……” 第六十二章 一更 教媳妇儿 罗通急匆匆走了后,柳泊箫端起杯茶来喝了一口,这还是头一回面对这些事儿,她刚才的表现自诩还算镇定从容,并无哪儿不妥。不过对上宴暮夕揶揄的眼神,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宴暮夕低笑起来,“呵呵呵……” 柳泊箫顿时羞恼的瞪他一眼。 詹云熙和邱冰很有眼力的出去,把门关上。 宴暮夕这才柔声道,“刚才做的很好,那个罗通肯定猜不出你只是个大一学生,泊箫,我以你为傲。” “真的?” “当然,我没有插手,是因为你无需我帮衬,你应对的很自如,既让罗通心怀感激,还又为公司招到了合适的人,一举两得,相信,以后他们定会尽职尽责。” 闻言,柳泊箫笑起来,“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来这里吃个饭,还把人员问题给解决了,连能驾驭那些机器的人都得来不费功夫,我还想着,那些东西怕是也砸在手里……” “这是你心底好,换成是旁人,未必肯给罗通机会,如果一早就把他打发走,他自然也就不会说道那个车间主任身上,说到底,因果循环。” “嗯?为什么旁人不给他机会?” “因为大多数boss,接手新公司后,都不愿意用那些老人,当时可能碍于初来乍到,暂时留下,但后面会找各种理由辞退,更别说,罗通主动找上门了,可能连见都不愿见。” “怕他们不服管?”柳泊箫沉吟着问。 宴暮夕道,“这是其一吧,还有就是忠诚度,老人多都对原有的公司怀有很深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想融进新公司就有些难,再者,他们的一些思维模式、工作习惯,都带着老公司的印记,有些还倚老卖老,这也是大多数boss很不喜欢的地方,比起用他们,自然是重新招人、重新培养更省事。” 柳泊箫恍然,“那我把他们重新召回来,会不会……” “端看你怎么跟他们相处了,比如罗通说的那个吴主任,你解决了他的困难,他只会感激你,就算还念着当初郑家的好,但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他也不会拎不清现在的boss是谁,至于其他人,在家里闲了那么多年,你给他们发工资,他们就会为你马首是瞻,当然,背后少不了也会拿你郑明发比较,但那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假以时日,等他们看到了你的本事,从你这里获得的利益越来越多,他们就只会崇拜你了,不过一开始,该立威的时候不要心软,恩威并济,一张一弛,才能御下。” 柳泊箫受教的点点头。 宴暮夕又提醒,“现在工人和技术都有着落了,别忘了会计师,你总不能亲手给他们发工资,财务部要抓紧,后面很多地方都用得着。” “嗯,我倒是跟哥说了,也有人投了简历,等下周面试看看。” “再招个副总。” “嗯?” “明秀给你当个助理还可以,但当副总,她还抗不下来,你以后大多数时间在学校,还得操持拍视频,哪有空在这里盯着?”最重要的,还得陪他呢。 “嗯,是该找一个。”柳泊箫揉揉眉头,苦笑,“创业还真是好多繁琐事儿啊,这还是有你和哥帮着,要是换我自己,怕是得忙疯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就哄我吧。” “真的,很多人创业,就是拿着长辈给的钱,动动嘴皮子而已,所有的事儿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办,他就等着坐享其成,赢了揽过功去,赔了就回家啃老,你可是自始至终都参与进来,还亲历亲为,便是我当初从家里出来创建昭阳科技时,也没努力到这份上。” 闻言,柳泊箫好奇的问,“你当时创业,谈成的第一笔生意用了多久?”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大概三两天吧。” “那赚了多少?” 宴暮夕声音更含糊其辞,“也就几千万吧。” 听到这里,柳泊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怕打击自己,故意往少了说,她想着自己接的单子,好吧,该知足了,算下来,也有几十万呢,虽然都是熟人关照,但她有信心,将来自己做出来的产品根本不会愁销路,几千万,是迟早的事儿。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点郁郁也就散了。 …… 两人一路走了回去,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路上,宴暮夕跟她提了一件事儿,“泊箫,主楼和围墙的修缮,你如果想最大限度的恢复原貌,又不破坏,最好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可以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倒是有个人能推荐给你。” “谁?” “我那个小叔叔。” 闻言,柳泊箫就迟疑了,“找他合适吗?” 宴暮夕轻笑,“不用顾虑我,我既然向你提他了,心里自然不会介怀,你也知道,他在帝都大学教建筑设计,实际上,他对修复老建筑,更是有心得经验,如果让他来,他一定能满足你所有的幻想和要求。” 柳泊箫动心了。 宴暮夕话锋一转,“不过,得需要你亲自出面去请他,我要是开口,他怕是会直接拒绝。” “为什么?” “他并不想跟我有过多牵扯,当年我奶奶还担心他会会来抢财产,其实,他不稀罕的,他稀罕的也就是小姨而已,这些年,跟宴家都没什么来往,在外面跟我爸遇上了,也是互相装作不认识,至于我,我跟他也就点头的交情,再深入,会尴尬。” 二更 美不胜收 柳泊箫了然,应道,“好,那我回去后就联系他,你把他的号码发给我吧。” “可以……”宴暮夕报出一串数字,等她拿出手机存好后,提醒,“他可能不会轻易的答应,你联系他之前,最好想好对付他的办法。” “嗯,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这么快?是什么?”宴暮夕好奇的问。 俩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柳泊箫含笑指着大门,指着围墙,指着远处的小楼,“你说,我若给他看这些,他会不会动心?” 宴暮夕多聪明啊,一点就透,抚掌笑道,“肯定会啊,就像给我端上来一桌美味大餐,我还能不投降?他要是看上这里,你不给钱,他都能上赶着来修缮,对他来说,能亲手修复,那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柳泊箫用手机,挑着角度,拍了很多张,有远景,有近景,她手机拍照的功能还不错,加上她特意选的画面,比之前文件里的那些图片还要戳人心。 沧桑的,颓败的,优雅的,贵气的,各种风格糅杂,交织成一种无以伦比的美感。 如果换成专业人士来拍,一定更惊艳。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来这里拍摄视频了。 不过眼下,得先打扫出卫生来。 …… 四人去了食堂,先从那儿下手,谁也没闲着,连宴暮夕都穿上围裙,带上手套,全副武装好的拿起了抹布,开启了生平第一次打扫卫生。 为此,詹云熙还特意拍照留念。 四个人分工,有擦桌子的,有拖地的,宴暮夕形影不离的跟着柳泊箫,她要是擦灶台,他就跟着清洗抹布,她要是清洗厨具,他就负责冲洗,俩人倒也配合默契。 一个小时后,食堂就跟焕然一新了似的,竹子编造的桌椅没了灰尘,露出优美的纹理,复古的地板砖明亮照人,墙体的蛛网都已扫去,四周支撑的柱子也擦拭出来,厨房里更不用说,一应厨具都清洗的干干净净,灶台、案台,还有墙壁,几乎都是竹面的,露出漂亮的颜色,远观,如艺术展厅一样。 詹云熙见了感叹,“当初设计这里的人肯定极有眼光和品味,别说十几年前了,就是放到现在,也很洋气啊,不对,应该说是清新脱俗。” “那这样呢?”柳泊箫笑着,忽然推开了窗户,窗户是早先那种两扇窗,往外打开的,一下子就如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门、 詹云熙发出哇的一声。 连邱冰这个不懂审美情趣的糙汉子都凝住了眼。 “美,实在太美了。” 除了这一声赞叹,都不知道夸什么好。 窗外就是竹林,取自最天然的美景,当成厨房的背景画,简直是绝配。 且这样的窗户不止一个,是三个,除了对着餐厅的那一面半开放,另外三面都有窗,推开后,皆是竹林,只是竹子的品种不一样,一丛慈孝竹,一排紫竹,一面湘妃竹。 每一扇窗开后,皆可入画,这位以后的拍摄可是提供了绝佳的镜头,不管从那个角度拍,都美不胜收。 柳泊箫拍了不少美照,还选了一张当手机屏保。 罗通带着人过来时,几人正打算去打扫另一边的禅房,出了门就遇上了。 “那个……”罗通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请教过人家姓什么,现在称呼起来倒是尴尬了。 柳泊箫解围,“这么快就过来了?” 罗通有台阶下,赶忙虚应了几声,让开身子,给她指着后面那些人道,“您看看,我选了十个,都是手脚麻利勤快的,干起活来肯定让您满意。” 说完,他给那些人使眼色,让他们打招呼,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 那些人却不知如何张嘴。 柳泊箫便道,“我姓柳。” 那些人这才仿佛找到了声音,齐声喊了声“柳总好。” 听到这一声,柳泊箫还真是有点不适,不远处,詹云熙背过身子去笑,宴暮夕也笑,却是宠溺而纵容的,她年纪小,面对这些四五十岁的人,有压力是正常的,但她没露怯,还稳住、端住了,这便已经很好,假以时日,自然会磨练出上位者的气势来。 “今天请你们来做什么,罗村长都说了吧?” “说了,说了……”有个性子爽利的女人回应着。 罗通很有眼力的给她介绍,“柳总,她叫王云翠,干活是把好手。” 王云翠听到这话,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罗村长过奖了,咱就是实在人。” 柳泊箫点点头,“公司需要的就是实在人,不偷懒耍滑,不弄虚作假,在这里工作一天,心就要放在这里一天,我奖罚分明,有功的不会亏待,有才的不会埋没,有错的也不会姑息。” “这是当然,柳总,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王云翠说完,问身边的人,“姐妹们,你们说呢?都跟柳总表个态啊。” 其他女人这才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柳泊箫看出来了,这个王云翠在这些女人里说话很有分量,平时就是个带头的,她心里有数了,来的十个人,八个女人,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一个是罗通说的吴主任,一看就是性格木讷的人,一条腿不太自然的站着,另一个居然少了只胳膊,但一双眼睛很有神。 三更 詹副总 柳泊箫打量了十人一遍,神色浅浅淡淡的,到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来,其实,那十个人也在心底琢磨她,这长的也太好看了,一点不像做生意的,还有,这年纪瞧着也太小了吧?怎么就买下这个厂了?他们可是都知道,这里当初叫价十个亿,十个亿啊,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直到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三个男人时,他们才多少踏实了,尤其是站在最前面那个,长的好看先不说,看那通身的气派,就知道是豪门少爷,那肯定是不缺钱的,甭管人家为什么买下这里,反正,他们有地方能干活赚钱就行了,不该打听的就烂在肚子里。 他们原先为郑家干活时,就谨记这一条,现在也当如此。 “我刚接手这里,很多制度还不完善,后续都会慢慢理清,各个行政部门也会陆续建起来,至于现在,你们先干着,以后再补办入职手续,工资不会少。” “好,好……” “我以后不会天天在这里守着,你们若有事儿……”柳泊箫刚想说可以通过罗村长来找她,就见詹云熙走了过来,还有模有样的,到她跟前后,低声道,“少夫人,少爷让我留下。” “嗯?你留下是什么意思?” “少爷问我,是想当他一辈子的助理,还是放出来磨练,我选后者了。” “所以?” “您看,我给您当个副总可以吗?” 他眼巴巴的瞅着她,柳泊箫不由失笑,回头看了宴暮夕一眼,宴暮夕给了她一个‘你决定’的眼神,她点点头,“去哦求之不得,就是创业期……” 詹云熙飞快的道,“我不怕吃苦,我就是出来磨练的。” 少爷可是说了,磨练好了,少爷收购了那么多公司,随便他挑一个去当总裁,简直不要太人生得意。 “好吧,那你就是这里的副总了。” “谢少夫人,我一定好好干。”詹云熙雄心壮志的道。 柳泊箫笑笑,这才转身,对那十个人继续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事儿就跟詹副总说。” 她指了下詹云熙。 詹云熙平时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现在,态度说端正就端正了,还真有点总裁的架子,“诸位好,我叫詹云熙,以后我会在这里,跟你们共同努力,一起把咱们的公司办好。” 那些人面面相觑片刻,就鼓起掌来。 詹云熙矜持的点点头,“那就事不宜迟,都去干活吧,今天的任务就是处理院子里的杂草,把那些破败烂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理出去,现在是三点,干到六点下班,计半天工资,以后呢,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五点半下班,每周休息一天,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可以吗?” “可以,可以……”大家脸上的满意不是作假,是真心觉得这待遇不错,在家门口上班,每天只干七个半小时,每周还能休一天,不累又能拿三千的工资,谁不乐意? “王云翠是吧?你领着大家去干吧、” 王云翠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要让自己当个带头的,以后入职了,怎么也是个班长吧?心里欢喜,脸上就更热情,“好,好,来,姐妹们,咱们上工去了,都跟着我,先从进大门那儿开始……” 她一边说着,很快,领着那七个女人就走远了。 这时,罗通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想递给柳泊箫,柳泊箫指了下詹云熙,他又改了方向,“詹副总,您看看,这是那八个人的名字。” 詹云熙认真的看了一遍,点头收了起来,又提醒罗通,“这两位,你还没介绍。” 罗通忙道,“他就是我说起的发小,老吴,吴永福,之前就在这里干车间主任,厂里的机器他都熟悉,摸索了十几年了,老吴,说话啊……” 吴永福局促的打了声招呼。 罗通看的着急,使劲给他使眼色,奈何,吴永福的嘴巴闭的很紧,就是不吱声。 柳泊箫倒是觉得挺有趣的,搞技术的多半都寡言木讷,她便主动问,“那些机器闲置了十几年,你有把握还能让他们转起来吗?” 闻言,吴永福应了一个字,“能。” “这么确定?” “十六年前,工厂关门的最后一天,我亲手检修了一遍,给每台机器都上了油,只要这些年没有人为破坏,它们就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再好不过了,以后那几个车间还是交由你管着,你觉得如何?” “可以!”他闷声说完,转身要走,“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哎……”罗通想喊住他。 柳泊箫制止了,“让他去吧。” 吴永福一只腿是跛的,走的快了,尤为明显,但现在,他似乎顾不上被人看笑话,就迫不及待的往厂房的方向走去。 罗通叹了声,跟柳泊箫解释,“老吴他啊,这些年总惦记着那些机器,想进来看,大门锁着,他也不敢翻墙,现在总算有机会了,就是让您见笑了。” “没事儿。”柳泊箫不以为意,看着还剩下的一人问,“这位又是……” 罗通为难起来,又有些窘迫,吞吐着开不了口。 倒是那人自己主动说了,“柳总,詹副总,我叫罗守城,今年四十岁,退伍军人,左臂没了,但不是在部队上伤的,是意外事故,之前在厂里做保安。” 四更 忠义是一条狗 因为这一席话,柳泊箫多看了他几眼,长的浓眉大眼,说不上好看,但很精神,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着身洗旧的迷彩服,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时敢于面对自己的残疾,也很实在的表示不是因为当兵受的伤,哪怕说起自己当保安都是一脸坦荡,这样的人,心性要么豁达,要么坚韧。 “你为什么想来这里呢?” 罗守城道,“因为有感情,我退伍回来后,就伤了胳膊,去找工作四处碰壁,是郑总给了我机会,虽然只短短三年,却改变了我一生。” “可现在,郑总不在这里,在这里的人是我。”柳泊箫意味深长的道,“你还愿意回来吗?” “是,我愿意,我对这里也有感情。”罗守城回的掷地有声。 “喔,那你回来还是想做保安?” “对,我可以二十四小时守护这里。” 柳泊箫挑眉,“你一个人?” 罗守城默了下,才道,“还有忠义。” “嗯?忠义是谁?” 罗通涨红着脸解释,“是他养的一条狗。” 罗守城不满的纠正,“堂哥,忠义是纯种的罗威纳犬,不是什么普通的狗。” 罗通暗暗瞪他。 他却不为所动,“柳总,忠义是我养大的,聪明懂事,身体强壮,动作迅猛,气势强悍,是世界上最具有勇气和力量的犬种之一,它还能明辨是非,忠诚度极高,我保证,有它在,什么小偷都进不来,有人捣乱也不怕,它的战斗力和攻击性都十分强大。” “那会不会伤到自己人?” “不会,它只听从我的命令,我不让他咬,它不会伤人的。” 柳泊箫想了下,转头问詹云熙,“你觉得呢?” 詹云熙故作沉吟状道,“有句话说,要吓人养德牧,吓死人养藏獒,咬跑人养杜宾,咬伤人养罗威纳,直接干死高加索……” 柳泊箫在心里叹气,谁问你这个了? 好在,詹云熙很快就把话题掰正了,“我觉得可以,那以后这里的安保就交给你和你的罗威纳了,待遇呢?你有什么要求?” 面对面的谈工资总不免有些尴尬,但罗守城很自然,“我两千就行,忠义三千,可以吗?” 闻言,詹云熙没绷住笑,“你家忠义比你工资还高呢?” 罗守城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对,因为它比我能干,也厉害。” “守城!”罗通听他胡说八道,忍不住警告了声。 詹云熙倒是不觉得被冒犯什么的,笑着点头,“行,那就这样吧,你明天就带着你家忠义来上班。” “成,那我现在先去收拾一下住的地方。”说完,就利索的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罗通才难为情的解释,“他是我堂弟,我也是厚着脸皮带他来的,有帮衬的意思,不过,他干保安是真没问题,不然我也不敢推荐……” 柳泊箫忽然问,“他还没结婚吧?” 闻言,罗通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直觉吧。”柳泊箫笑笑,并不多解释。 罗通道,“柳总的直觉很准,我这堂弟的确还单着,他少了只胳膊,按说也不至于找不上个媳妇儿,还是有人说媒的,但他都看不上,就整天围着狗转,咳咳……” 大约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好,他及时打住,换了话题,“对了,我堂弟养鱼也是一把好手,院子里不是有个池塘吗,现在种莲已经晚了,但放鱼苗还行,你们要是愿意,我就找人弄些鱼苗来让他养,明年这时候就能吃上新鲜的了。” “那敢情好啊。”詹云熙笑着应下。 罗通见自己能帮上忙,心里也高兴,觉得自己还了人家一点人情,越发积极起来,“那我现在就去联系人哈,你们忙着,有事咱们再联系。” “好,慢走。” “哎……” 罗通走了,詹云熙松了一口气,见宴暮夕走过来,立马邀功请赏,“少爷,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有副总的派头吗?” 宴暮夕嗤了声,“狐假虎威而已。” 詹云熙立刻垮下脸,“有那么明显吗?” 柳泊箫道,“别听他说,你刚才表现的很好,谢啦。” 闻言,詹云熙立刻嘿嘿笑起来,“少夫人说话我就是爱听,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我应该的,以后您把这里交给我,只管放心学习就是,当然,一应事情,我都会跟您汇报,请您拿主意,您有任何指示,我都会全力以赴去完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柳泊箫失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詹云熙拍着胸口道,“您只管吩咐。” 柳泊箫正了脸色,细细跟他交代了一番,最后道,“现在科室部门还不健全,就辛苦你都暂时担着了,我会尽快招人来,等细分化了,你就只负责本职工作就好。” “没问题,那我现在就集人事、财务、管理大权于一身了,哈哈哈……”詹云熙傻乐着,还拿出手机来,打算发个朋友圈显摆一下。 邱冰无语的看他一眼,被少爷发配到这里来了,怎么还得瑟上了?诚然,这里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但目前……真的还不适合当成炫耀的资本。 就管着十个人,还都是村里的,骄傲什么呢? 五更 想请您帮忙 柳泊箫交代完正事儿,詹云熙就走马上任了,也没谈工资的事儿,等他兴冲冲的去车间视察后,柳泊箫问宴暮夕,“他跟着你,工资多少?” 宴暮夕张口就道,“一万。” “真的?”柳泊箫不信,虽然詹云熙平时也不摆阔,穿戴什么的也都是轻奢品牌,但一万块还是撑不起来,她看过他手腕上的表,那个牌子都是百万起价。 宴暮夕一脸笃定,“当然,我给他发工资,最清楚不过了。” 柳泊箫去看邱冰,“你呢?” 邱冰木着脸道,“少爷不偏不倚,我也一万。” 柳泊箫看着宴暮夕哼笑了声,“你对他们可真好,每个人一万,肯定有不少人来挖墙脚吧?这都没挖走,可见他们对你有多舍不得。” 邱冰嘴角抽了下,拿起拖把,指了指远处的禅房,“少夫人,那个我先去干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宴暮夕对她笑道,“我没骗你,他们的底薪的确不高,但年底都会有奖金,平时过节我也会单独给他们俩礼物,这些加起来,就不算少了。” “你都送什么礼物?”她好心里有个数儿,奖金年底的时候,她肯定会视效益给詹云熙发,礼物嘛,她也得准备点,总不能让人家跟了自己心理落差太大。 “也没什么像样的礼物……” “说实话。” “就是手表啊,车子啊……” 柳泊箫郁郁的打断,“别说了。” 她都送不起。 宴暮夕拉住她的手,安抚道,“送礼物不是越贵越好,而是在于心意,云熙又不是傻得,他知道创业期的难,还是愿意来,你当他是奔着钱吗?他是为了磨练,他很小就跟着我,但我创业时,他还在读书,并没参与,等到昭阳科技做大了,他才来上班,可那时候能需要他出力的地方就很少了,他也就帮我打理点琐事,学不到太多东西,但你这里不同,一切刚开始,处处都需要亲历亲为,是学习的最好机会。” “这么说,你是让他拿我这里练手来了?” 宴暮夕失笑,“放心吧,我会舍得祸祸你吗?他虽没实战经验,但跟着我这么多年,商场上的那点事儿也学了不少,而且他大学读的就是工商管理,也算专业对口,还有,他是自己人,这里交给他,你也能安心读书,等你毕业,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样好么?”怎么感觉卸磨杀驴一样? “有什么不好?我已经答应他,等他从这里离开,我收购的那些公司,随便他挑哪个,都可以去当总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他只会巴不得。” “……”敢情她这里不但是他练手的地方,还是个跳板。 …… 五点的时候,禅房也打扫出来,柳泊箫和宴暮夕准备回市区,工人们还没干完活,詹云熙积极的留下来,他们一行人先走,留了余江的车给他。 柳泊箫没回店里,而是让邱冰把她送回珑湖苑,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打扫卫生的,身上又累又觉得脏,她急需洗个澡、换身衣服。 宴暮夕也跟着她回了家。 家里,楼上楼下都有洗手间,俩人分别洗了,换了干净衣服,这才觉得舒坦了。 晚饭是她做的,家里有熬好的高汤,她就弄了两碗面。 宴暮夕吃的时候,眼睛都是放光的,“泊箫,你还记的吗?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就是这个面,詹管家帮着带回静园的,我一吃,心就被你紧紧的抓住了。” 他这么一说,柳泊箫自然也想起来,“如果那时候,我故意做的难吃点,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交集和后来?” 宴暮夕正色道,“不,我们注定会再次相遇,这是谁也拆散不开的缘分,老天爷也不行。” 柳泊箫看他认真的样儿,不由失笑,“吃你的面吧。” 饭后,柳泊箫拿出本子和笔,安排着后面的工作和学习,虽然很多的琐碎事儿,但她内心很充实,还涌动着一股陌生的澎湃激情,这是她以前没有过的。 宴暮夕陪着她,时不时的喂点水果给她,却不出声指点和打扰,一直到十点,估摸着柳苏源等人要回来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 第二天是周日,柳泊箫打算约一下宴云楼,冷不丁的打电话感觉有些唐突,但俩人之前又确实没任何交集,思来想去,她觉得要不请人家来店里吃饭吧。 饭桌上谈,是不是会自然融洽些? 早饭后,去了店里,时间还早,柳泊箫逗着小云开玩了会儿,等李月华来了,把孩子交给她,这才拿出手机,酝酿了下情绪,又组织了下措辞,拨了那个号码出去。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声音清雅动听,“哪位?” 柳泊箫硬着头皮道,“宴老师,您好,冒昧给您打电话,打扰您了吧?我是酒店管理系的大一新生,柳泊箫。” 那边忽然静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低笑声,“不打扰,就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还有,你不用介绍的那么详细,你的名字,全校师生都知道的。” 这话里,并无讥讽的意思,就是调侃、揶揄,但也足以让柳泊箫脸上发热,她轻咳了声,说道,“我打电话给您,是因为请您帮忙。” 六更 宴云楼 那端的人似乎很讶异,“请我帮忙?” “是的,宴老师,您现在有空吗?” 那端又沉默了几秒,才玩味的笑着道,“本来是没空,但好奇你找我帮什么,那就有空了,你过来找我,还是我们约个地方?” “您能来我家店吗?我想请您吃个饭。” “你家的店?是归去来兮?” “对,您方便吗?” 那端又笑起来,笑声如泉水叮咚作响,给人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我很方便,就怕你不方便,听说你家店里一位难求,我去了岂不是给你添麻烦?” “不会,我在一楼又添加了张桌子,特意留给熟人来吃饭用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等着您,可以的话,能先告诉我您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我好准备。” “忌口的没有,喜欢的很多,最近被你做的香辣蟹刷屏了,中午我能点一道尝尝吗?也近距离的亲身体会一下什么是销魂蚀骨?” “咳咳……” “呵呵呵,别激动,我是看到网上这么评价的,还有很多的赞美之词,什么活色生香,什么欲罢不能,让我这个并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都好奇了。” “那我中午就准备这个?” “嗯,那我一定赴约。”说完,话锋一转,他又打趣道,“我吃了你的饭,可并不表示就一定会答应你帮忙,你要有被我拒绝的心理准备。” “……” 挂了电话,柳泊箫默了片刻,才笑起来,暮夕的这个小叔叔看来是个很有趣的人呐,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他学的是建筑设计,又多年固执的坚持着一份无望的暗恋,她以为他会是个固执的、严谨的、甚至不懂变通的人,却不想,风趣幽默,平易近人。 十一点,客人进门,店里忙了起来,从昨天开始,菜谱上就加上了螃蟹这道菜,清蒸和香辣任选一种口味,吃过的人无不赞好。 一时间,位子变得越发难求。 网上好多哭诉的声音,订到位子的则意气风发,只是吃过后,哭诉的更厉害,因为太好吃了,还想再吃,没吃过不知道那滋味多招人惦记,顶多就是遗憾,可现在,完全就是朝思暮想、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上瘾,怎么治? 柳泊箫去厨房前,跟乔天赐打了声招呼,跟他说,一会儿宴云楼要来,让他帮着接待下。 乔天赐自然讶异,听说她是请他帮忙时,才恍然,还顺便跟她说,钟鑫就是宴云楼的学生,还是很受器重的那种,问她需不需要请钟鑫帮着说些好话。 柳泊箫想了想,还是摇头了。 乔天赐也没坚持。 十一点半,宴云楼来了,他穿着身浅色的休闲服,带着帽子,装扮的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但身上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优雅贵气,倒更像是个风流潇洒的世家公子。 他的五官自然是出挑的,在男神帮上排最后一位,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开合间神采逼人,唇畔含笑,两侧隐约可见酒窝。 乔天赐在学校里见过他,一下子就认出来,学生对上老师,态度都是恭敬的,打过招呼,带着他到角落里的那张桌上坐下,端上茶水,请他稍等。 宴云楼也认识他,“钟鑫的学弟,医学系的学霸,乔天赐对吗?” 乔天赐腼腆的笑笑,“是,我周末在这里兼职。” “嗯,挺好的。”宴云楼四下打量了一圈,厅里装修的简单不失典雅,又有几分清新文艺,他点点头,视线落在墙上的字画时,多看了几眼,“柳泊箫呢?” “在后厨给您做菜呢。”乔天赐随手指了下。 厨房是透明玻璃罩起来的,跟开放的一样,谁都能看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此刻,柳泊箫正在做那道香辣蟹,宴云楼进来,她都没注意。 宴云楼远远的看着她,仅仅是个侧颜,便有倾城之姿,如果当年的楚昭阳和楚繁星被人称为大乔和小乔,那么现在的双乔,就是楚长辞和她了。 她做菜时,这种美越发动人,专注投入,眉眼认真,那是一种对自己工作发自骨子里的热爱,沉浸其中时,世间万物都好像不存在了,他也深有体会,在设计图稿时,在修复古建筑时,在面对繁星时…… 思绪一下子飘远,他端着杯子,心不在焉的喝茶。 乔天赐已经转身去忙了。 陆云峥凑近他,好奇的问,“这位我怎么看着像是宴云楼啊?” 乔天赐知道她对男神榜上的十个人都如数家珍,点点头,“嗯,就是他,他是建筑系的老师,钟鑫学长是他重点带的高徒。” 陆云峥偷偷的往那边又看了几眼,这才按捺着激动问,“那他来做什么?” “泊箫说有事请他帮忙。”乔天赐在她对美男喜欢犯花痴的事儿并不多吃味,因为他知道,她仅仅就是喜欢他们那张脸罢了,他介怀的始终是她心里有人。 “什么事儿啊?” “我也不清楚,没问。” 陆云峥白他一眼,“男人都是头脑这么简单的吗?” 乔天赐不解,“怎么了?” 陆云峥无力的解释,“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宴少的人?他们看到宴云楼来,还跟泊箫单独吃饭,会怎么想?报告给宴少后,又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乔天赐失笑,“泊箫选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免误会,宴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男人?呵呵……” 陆云峥还是去厨房提醒柳泊箫了。 七更 请吃饭 陆云峥去了厨房,柳泊箫才知道宴云楼已经来了,她往那个方向看了眼,宴云楼正低头品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儿。 “泊箫,你可得谨慎点啊,要不先跟宴少解释下?” 柳泊箫好笑的道,“解释什么?他早知道,就是他给我的宴老师电话,不然我怎么联系上人家的?” 闻言,陆云峥松了一口气,“敢情这还是他撮合的?” “嗯,我不是租了昌隆路那边的一处院子吗,里面的房子需要修缮,暮夕说,宴老师在这方面是高手,我就想请他帮这个忙。” 陆云峥恍然后,又跟她八卦,“他还是单身呢。” 柳泊箫无语的道,“男神榜上的人都是单身。” 结了婚的,就要下榜,比如当年的封白。 “也对喔,不过他这个年龄还是单身,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啊,大概是人家眼光高吧。”柳泊箫知道内幕,却不会说。 陆云峥虽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可琢磨了一会儿,也琢磨出什么来,又出去忙了。 柳泊箫的香辣蟹也做好了,还又做了道蟹黄豆腐,和一道爽口的青菜,一起端了出去。 宴云楼闻着香味逼近,这才从思绪里抽身出来,抬头看向她,眼神明亮,带着几分玩味,“我该怎么称呼你?柳同学还是名字?” 柳泊箫放下盘子,在他的注视下,略有些拘谨,一是因为他是学校老师,二则,则是因为他顶着宴暮夕小叔叔的这个长辈身份,“您喊我名字就好。” “那就喊泊箫?”宴云楼说的话听着像是一种调戏,其实,眼底没有半分暧昧,“不知道暮夕会不会跟我翻脸呢,听说他护的很。” 柳泊箫被调侃的有些不自在,只好招呼他吃菜,“您试试味道。” 宴云楼看着眼前的香辣蟹,其实也有点忍不住了,赞了声“果然当得起活色生香这个词”后,拿起筷子吃起来,他动作很优雅,即便是吃的眼睛发亮,也不疾不徐,没露出丝毫急色。 “好吃,销魂蚀骨什么的,没有夸张。” “谢谢,喜欢您就多吃一点儿。” “嗯,放心吧,我不会客气的,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说帮忙的事儿?或许我会动摇喔……”宴云楼一边吮着螃蟹上的汤汁,一边促狭的冲她道。 柳泊箫坐他对面,此刻已经没那么不自在了,于是笑着道,“不急,您先吃吧。” “吃饱了,或许我就不会认账了。” “没关系。” 宴云楼越发好奇,“看来,你是笃定我会答应了?” “倒也没有,就是觉得你会很感兴趣。” “喔?到底是什么?” “您先吃,吃完了再说。” “呵呵呵,吊胃口什么的,对我不起作用喔。” “不是吊胃口,是怕您听了我说的事儿后,就顾不上吃饭了,那样对身体不好。” 宴云楼从她脸上没有看出故弄玄虚来,倒是越打量,越觉得这姑娘气韵独特,明明是个大一新生,这岁数的女孩儿,有几个这么沉稳从容的?更别说还是坐在他这个老师面前,难怪暮夕会喜欢上她,看来不仅仅是迷恋人家的容貌和厨艺,还有这性情和气质吧? 年轻,单身,真好啊,可以肆无忌惮的谈恋爱,去追逐想要追逐的人。 半个小时后,一盘香辣蟹就被他解决的差不多了,那盘蟹黄豆腐和青菜他也吃了多半,宴云楼喝了口茶水,擦擦嘴,“头一回吃的这么饱,暮夕以后有福了。” “您要是喜欢,也可以常来。” 宴云楼轻笑,“求职不得,只是那样的话,暮夕就要看我不顺眼了。”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转了话题,“您还要吃主食吗?今中午的主食是蟹黄包。” “可以,就是太饱了,给我一个尝尝吧。” “好……” 柳泊箫把盘子撤了下去,去厨房端了一个两个蟹黄包出来。 “嗯?两个?” “我怕您吃完一个,还想吃。” 闻言,宴云楼还有点不置可否,他并不是多贪吃的人,然而,自信的太早,挑开一个蟹黄包后,光闻香味,就觉得肚子饿了,等到热气散了些,先小口嘬了点汤汁,鲜美浓郁的差点让他咬到舌头,再吃了一口后,他才懊恼的发现,人家刚才那话不是假的。 一个,根本满足不了。 他倒也坦荡,神色自若的吃完一个后,又吃了另一个。 柳泊箫也不打趣他,去换了一壶新茶过来。 宴云楼喝了一口,略意外,“姜茶?” “嗯,螃蟹属寒凉性,喝点姜茶能中和一下。” 宴云楼眼眸微闪,唇畔的笑暖了几分,“你有心了,暮夕捡到宝了,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是最好,容貌、财富,头脑,被人羡慕嫉妒着长大,连找媳妇儿都比别人幸运。” “咳咳,您过奖了。” 宴云楼没再继续,转而问她,“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儿暮夕做不到、还得需要我帮忙?”这才是让他最讶异的。 柳泊箫拿出手机来,翻出照片来递给他看。 宴云楼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在看到那些照片后,募然凝住,拿过她手机,一张张的翻开,越看下去,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就越是明亮。 柳泊箫看着他,也不出声打扰,只是看着他的眼,想着他的容貌是随了母亲吧?这么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而女人,有了一双凤眼,就天生有了美丽聪慧的资本。 八更 神秘的郑家 等他看完,他深吸一口气,手机并没有立刻还给她,而是问道,“这里是哪儿?” 就知道有戏。 柳泊箫面上不动声色,很平静的道,“我租赁的一处院子,在湖罗镇,那儿被相关部门纳入保护区了,几乎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 宴云楼喃喃道,“湖罗镇?这个我知道,前些年我还去过,怎么没见你拍的这些地方呢?” 柳泊箫解释道,“这处地方叫昌隆一号院,十六年前被挂牌出售后就锁了大门,您没进去是正常的。” 闻言,宴云楼默了片刻,复杂的问道,“你怎么想着去租这里?” “我打算开食品公司,需要一处地方,这里又闲着……” “是么?可依我看,这里其实并不适合开什么公司。” “那是对别人而言,对我来说,我一眼就喜欢上这里,就足够了。” 宴云楼又低下头,微微眯着眼,看着手机上的图片,自言自语道,“是啊,喜欢就够了,这样的地方,可遇而不可求,百年前的建筑,满帝都能找出几座来?” “那您愿意去修缮它吗?让它重新焕发出百年前的优雅贵气?” 宴云楼心头一动,把手机还给她,“你就是想让我帮这个忙?” “对。” “为什么不找别人呢?” “暮夕向我推荐的,他说,在修复古建筑方面,您是行家。” “行家可不止我一个。” “可您还是行家里的高手。” 闻言,宴云楼挑眉,“就这么相信我?” 柳泊箫一脸坦诚的道,“准确的说,是我相信暮夕的眼光,毕竟您修复的古建筑,我并没见过,也就没资格去评判您的本事,但暮夕说,如果要把那栋小楼恢复到原貌,而不破坏一点,非您莫属。” 听到这话,宴云楼默了片刻,忽然低低的一笑,“没想到,我在暮夕眼里还算不赖。” “那您愿意来么?” 宴云楼不答反问,“暮夕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大概是想着依你们的关系、怕你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吧。” 宴云楼怔了下,然后噗嗤笑了,凤眼里似有流光璀璨,摄人心魄,酒窝若隐若现,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促狭道,“他哪是怕我不好意思要啊,他是怕我狮子大开口才对,谁叫他是首富呢,不宰他宰谁去?” 柳泊箫勾起唇角,“是我请你,我没有多少钱的。” “那怎么办呢?我身价其实还不低的。”宴云楼揶揄道。 “明白,您说个价吧。” 看她认真的模样,宴云楼又笑起来,“行了,不逗你啦,这个活我接了,你之前就笃定我不会拒绝是不是?你猜的没错,这种老建筑对我来说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就是你不给钱,我倒贴也想去亲手修复它,因为这对我来说,不是工作,而是享受。” “谢谢您,宴老师。”柳泊箫诚挚的道。 “不用跟我客气,我还想要谢你呢,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那……” “别提钱了,等事情做完了,我会看着要的,如何?” “好吧,就听您的。” “我回头准备些东西,会尽快去,但是,修复这种活儿,快不了,我不会因为你着急用就改了节奏,我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我明白,既然交给您,就一切都由您做主。” “我还要带俩个学生去,什么时候去,具体如何做,我都不想有人插手,也不愿被打扰。” “好,那边詹云熙在负责,我会给他打电话交代。” …… 聊完正事儿,宴云楼又小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柳泊箫送他出门口,就拿出手机给詹云熙打电话提醒,最近宴云楼会带学生去修缮办公楼。 詹云熙那头似乎正忙着,一边应着她一边在跟旁边的人叮嘱着什么。 柳泊箫问他在干什么。 詹云熙道,“少爷让昭阳科技的人过来针对整个院落做了下安保,虽说有罗守城和他的忠义,但少爷还是不放心,您不用有压力啊,就是装了几个摄像头。”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柳泊箫猜着,定不会那么简单。 挂了电话后,她便又打给宴暮夕,说了宴云楼答应她去昌隆一号院了,末了问起他安保的事儿,宴暮夕说的更随意,倒显得她过于大惊小怪。 那头,邱冰心想,少爷派人过去装的那些设备都媲美银行地下金库的防御标准了,嘴上却说的这么不当回事儿,也就哄少夫人玩儿。 结束通话后,宴暮夕淡淡的警告他,“不准在泊箫面前乱说。” 邱冰神色一肃,“是,少爷。” “让你查的事情呢?都清楚了?” “是,罗守城说的那些都是事实,这些年来往的人也没问题,生活圈子很简单,就身边那条罗威纳犬,为人堪称正直,对郑明发有很深的感激……” “就因为给了他一个岗位?” “不止如此,那时候他四处碰壁,只有郑明发不嫌弃,还同意他在院子里养狗。” “这么说,郑明发算的上是个好人了?” 邱冰没接话。 宴暮夕哼笑了声,“查到郑家了吗?” “还没有,六年前,封墨跟那边的接触都是律师在出面,交易完成后,连当初的律师都像是凭空消失了,我查到最近的消息,还是郑家三年前在a国出现过,但是不是定居,不知道。” 九更 少爷,我不会离开您 “你说,郑家的行踪为什么搞的这么神秘呢?”宴暮夕懒洋洋的问。 邱冰斟酌道,“不想被人找到。” “那又是为什么不想被人找到呢?” “害怕。” 宴暮夕勾唇,敲着桌面,高深莫测的道,“是啊,因为害怕,他们才会舍得抛下经营了上百年的工厂移民国外,因为害怕,才会这些年不断的搬家、让人找不到确定的位置,郑家啊,在帝都虽说算不上多厉害,但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至于把他们吓到这个份上?” 邱冰若有所思,“十六年前帝都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发生了很多,哪一年帝都都不会消停了,邱冰,你就是那一年到我身边来的吧?”宴暮夕似随意的问,十六年前,他十岁,邱冰十八。 闻言,邱冰神色一震,想到了什么,“是,就是那年。” 宴暮夕忽然平静的道,“你来的时候,我以为是爷爷找的你,爷爷也是这么跟我解释的,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上面选中的人,特意派来保护我,因为我自小智商超群,表现出强大的创造力,所以为了不被某些恐怖人士绑架利用,这才有了你的存在,你一来,其他的保镖就都隐到了暗处。” “少爷,我……”有些事儿,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这还是头一次摆到了明面上,邱冰的心情很复杂,最后咬牙道,“我只能说,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少爷的事儿。” 宴暮夕笑了,“我自是知道,若不然,岂会让你留到现在?说起来,你护我很多次,耶帮我做了很多事,我该知足的,也很感激上层部门的这番爱重。” “少爷……” “行了,我就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不是要撵你走,云熙去给泊箫当副总了,你再走,我岂不是真成了孤家寡人?”宴暮夕自嘲的道,“便是让你走了,他们也不会放心,还是会另派别人来的,我这条命不值钱,但是脑子,呵呵,是无价之宝。” 邱冰听的心里一阵阵紧缩,“少爷,我只负责您的安全,从来没有跟别人汇报过您的其他私事、公事,您做的那些研究,我也没有泄露过分毫,我可以对天发誓。” “嗯,我信你。” “谢谢少爷,” “不过,邱冰……”宴暮夕忽然话语一转,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道,“你还会在我身边留多久呢?你今年可是三十四岁了,难道上面没有对你另作安排?” 保镖的职业生涯并不长久,二十来岁学好武艺,四十岁后,哪怕功夫还在,体能却开始下降,比起年轻人的生猛,中年保镖自然不占什么优势。 诚然,邱冰现在还丝毫不老,但他也在他身边待了十六年,十六年,将他护的很好,这算是任务完成的非常优秀了,以后肯定会高升,无需再做什么保镖。 邱冰闻言,忽然单膝跪下,“少爷,我不会离开您。” “喔?为什么?”宴暮夕轻飘飘的问。 邱冰仰着头看他,眉眼坚定,“不为什么,就想留在您身边,一直到我老的实在没法保护您为止,我会为您和宴家训练一只保镖队伍,代代都能传承下去。” “那上面的命令呢?”宴暮夕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 邱冰道,“不瞒少爷,之前上面已经问过我的意见,也为了安排好了位置,但我拒绝了。” “然后呢?” “我说,我不会离开,如果非要逼我,我就退伍。” 宴暮夕默了片刻,从椅子里起身,走到他跟前,双手托着他胳膊,“起来吧,不想走就留在这儿,如果还有人逼你,跟我说,我会摆平。” 邱冰顺势站起来,闻言,按捺着激动道,“是,少爷。” 宴暮夕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邱冰站的挺拔笔直,像一杆枪,“少爷,刚才您说起十六年前,我忽然想到,上面派我来,是因为受了什么影响,才对您的安全起了担忧对吧?” “嗯……”宴暮夕应着,走到远处的沙发上坐下,倒了杯茶水,喝了两口,才意有所指的道,“那年,封墨的父母去世了。” 邱冰蹙眉,“听说是车祸?” “对,是车祸,当时封墨也在车上,对面那辆大货车冲过来时,他母亲跟他坐在后排,生死一线时,他母亲挡在了他前头,所以,最后活下来他一个。”宴暮夕说的时候,眼神晦暗不明。 邱冰心头一动,“难道车祸不是意外?” 宴暮夕反问,“你觉得呢?” 邱冰摇头,“不好下结论,封墨的父母听说都是文化人,性情再好不过,这样的人怎么会与人结仇?还有那个火车司机,事后,封家就没有调查盘问?” “自然是问了,司机承认喝了酒,也判刑了,判了十年,六年前出狱,出狱后却死了。”宴暮夕勾起一抹冷笑,“是不是很有趣?” 邱冰吃惊的问,“是怎么死的?” “醉酒开车,撞大卡车上了,当场死亡。” “您……什么时候查过这些?” “不是我查的,在这之前,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人物,是买昌隆一号院时,发现六年前的买家是封墨,我才上心打听了下,就问的封墨,他倒也痛快,能说的都说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不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吗? 宴暮夕轻笑,“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若是目标一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十更 追查真相 邱冰讶异的问,“你们结盟了?” “嗯,算是吧,我帮他查些东西,而他作为回报,会护着归去来兮和泊箫要开的公司。” “他让您帮着查什么?” “他父母车祸的真相。” “这么多年,他都没查出来吗?” “如果查出来了,依着他的性子,还能不去报仇?”宴暮夕冷笑了声,“对方手段不但狠辣,还高明的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连那个醉酒的货车司机都收买的彻底,在监狱里半点风声不漏,出来后,被封墨抓住,对他用尽了手段,他都一口咬死,当初是意外,绝不是蓄意谋杀。” 听到这里,邱冰面色微变,“这么说,那个货车司机又被撞死,是封墨的手段?”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你觉得呢?” 邱冰不说话了,如果真是蓄意谋杀,那司机就是凶手,被封墨弄死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样一来,线索也就都断了,又隔了十几年,查起来谈何容易?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宴暮夕道,“真相查起来是很不容易,要是简单,封墨早就知道了,他当年不好好读书,非要混江湖,无非就是想积蓄力量,为他父母报仇……” “封家人知道么?” “自然不知,封家都是读书人,如果知道,是一定不会同意封墨用这种激烈的手法报仇的,封墨也不愿意拉他们下水。” “那现在往哪个方向查呢?” “郑明发。” “郑明发?”邱冰募然反应过来,“难道说当年的事儿……跟他有关?他是看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怕被对方灭口,所以才移民国外、隐藏了行踪?” 宴暮夕点了下头,“八成是了,当年出事的路段监控被破坏了,那儿又有点偏僻,来往车辆很少,但是巧了,郑家的车那天刚好从附近经过。” “所以,封墨才买了昌隆一号院?就算是买亏了、买过来无用,他也愿意花十个亿,目的是想借此联系上郑明发对不对?” “没错,可惜啊,还是功亏一篑,郑明发谨慎的很,根本没露面,全程都是让律师代办的,封墨连电话都没能跟他打一个,顺着律师的线索往下查,也断了,那律师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封墨这几年,也没放弃追查,但都无功而返,现在,我们也查,相信,背后的凶手也在查,郑家人,这隐藏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呢。”宴暮夕似笑非笑的感慨着,“你说,会不会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邱冰下了一跳,“不会吧?他们不是逃走了吗?哪还敢回帝都?”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传下话去,找人的时候别光盯着国外,国内也查查。” “是,少爷。” “这些事儿,不管是云熙还是泊箫,都暂时不要告诉。” “明白。”邱冰应声后,又不无担忧的道,“可现在,那儿变成了您的,少夫人也用了那儿开公司,对方会不会以为是我们觉察到什么?” “察觉到又如何?若真是按捺不住出手了,郑明发这条线都用不上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只会等我们去追查,我有预感,八成封墨的敌人跟我们的会一致。” “您是说……”邱冰不敢置信,“应该不至于吧?他们跟封家有什么怨恨啊?” “他们跟东方家就有了?他们就是一把刀,刀柄握在谁手里,他们就会为谁卖命。” “那不然,也从他们周围下手去查?” “嗯,做的隐秘些,别打草惊蛇。” “是……” …… 柳泊箫自是不知道这些,下午在店里帮了一会儿,等到晚上九点多时,跟乔天赐一起回了学校,到宿舍时,庄静好一见她就问,“你想好报什么节目了吗?” 柳泊箫道,“唱歌吧,怎么了?” 庄静好郁郁道,“程阳今天找我,让我也必须报个节目,明晚就要选了。” “这么急呢?” “嗯,别的班级都已经选出来报上去了,咱们班其实也有眉目了,就是文艺委员周晓,听说她能歌善舞,在中学还得过奖,咱们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 闻言,柳泊箫并没放在心上,随口道,“那你就随便报一个好了,重在参与。” “可我唱歌跳舞都不会。” “那不然……朗诵?” 庄静好不适的搓了搓手臂,“我最受不了那个了,要不,我给你搭档去滥竽充数下如何?” 柳泊箫听的失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庄静好耸耸肩,“我是真的没什么才艺,不过,你要是唱歌的话,我倒是能给你伴奏。” 柳泊箫来了兴致,“你擅长哪种乐器?” 庄静好道,“吉他,贝司,架子鼓,都可以。” 柳泊箫咋舌,“这么多呢?你还叫没才艺?” “我以前偷偷在酒吧跟着别人玩过摇滚,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想学什么才艺,纯粹就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庄静好说的很低沉。 柳泊箫眼眸微闪,宽慰道,“用音乐来发泄情绪挺好的,比其他方式健康又有效,那就这么定了,咱俩组个队,我主唱,你伴奏如何?” “好,你打算唱什么?” “粤语歌,行么?” “粤语歌?太行了,要不要练一首?” “现在?太晚了,明天找地方练吧,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 “好吧。” 庄静好有些手痒了,以至于第二天大清早就把柳泊箫叫醒,也不晨跑了,拉上她去了学校一处无人的角落,还带着吉他。 十一更 海阔天空 柳泊箫还是头一回见她对哪件事这么迫不及待,一时有些好笑,又觉得她这样子很鲜活动人,比平时那股冷冷清清、仿佛看破世间万物的淡漠来要好的多。 “千千阙歌行么?”柳泊箫说了首比较经典的老歌。 庄静好正抱着吉他在调试,闻言,点点头,“可以,先试试,我有些时候没弹了。” 柳泊箫也有些时候不唱了,之前在紫城时倒是经常哼哼,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就像是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多一点色彩和浪花。来了帝都后,一直各种忙碌,充实,也没了那些闲适的心思。 她清了下嗓子,对着庄静好点点头,唱了起来,“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她一开场,庄静好就怔住了,甚至忘了伴奏,她虽觉得柳泊箫平时说话的声音是很动听,却也没想到唱起歌来会惊艳到这种地步。 她在酒吧待过,听过很多的驻唱歌手演绎过粤语歌,其中不乏后来凭借选秀而一跃登顶的,但此刻她觉得,那些人不过如此,大神在这里呢。 她回过神来,有种难言的激动充斥心胸,拨弄起弦,轻声附和着她唱,“……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唱完后,庄静好意犹未尽,吉他声还在继续。 柳泊箫看着她,温和浅笑,等她停下后,鼓掌,“你弹得好专业。” 庄静好活动了一下手指,“不,没有你唱的专业。” 柳泊箫当她是在客套,笑得不置可否。 庄静好认真起来,“泊箫,我说的是实话,我听过很多歌手没成名前在酒吧里的表现,觉得他们都没你唱的好。” “怎么可能?我都没学过,人家可是专业的。” “专业的未必就真好,泊箫,你有一副好嗓子,这是他们拍马都难及的,如果有人再指点一下,你都能出唱片了。” 柳泊箫失笑。 庄静好挫败的皱眉,“你不信我?” “不是,我就是,咳咳,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夸我,谢谢你,静好,不过唱歌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消遣,我的主业和梦想可不是它。”柳泊箫解释着,“这次要不是程阳说班委的人要带头,我都不会报名,更不会去想要代表班里参加学校的晚会。” “我明白,不过……”庄静好也知道她想要做的事儿,略带几分诱惑的道,“你将来拍摄品,除了展示高超的厨艺,再秀一把嗓子,会不会更吸粉呢?” 闻言,柳泊箫怔了下后,若有所思起来。 庄静好再接再厉,“现在做主播的,哪个都是多才多艺,技不压身。” 柳泊箫琢磨了一会儿,笑叹道,“好吧,我回头认真考虑下。” 庄静好见她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俩人又合作唱了两首,渐渐有了默契,居然还有人听到声音过来围观,俩人这才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庄静好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哪首粤语歌吗?” “哪首?” “海阔天空。” 柳泊箫一点都不意外,“我也很喜欢,不过那种味道我可能唱不出来。” 庄静好道,“不会,大家通常都会觉得摇滚是男人玩的,只有男人才能嘶吼出那种味道,其实女生玩起来也很酷的,尤其这首歌,里面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坚持自己的理想,永远不放弃的信念,难道只有男人才有?女生同样可以,泊箫,歌曲抒发的就是唱歌人的情怀,谁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故事、有体会,这样歌声才真的能打动人,那些在舞台上唱着缠绵情歌、幽怨而情伤的,都是装的,怎么看怎么矫揉造作,我最烦了。” “这么说,你想唱海阔天空?” “是你唱,我伴奏。” “你啊,好吧,那找时间再试试。” “中午吧,不然晚上就得表演,来不及了。” “行吧……” 其实柳泊箫还是不怎么看好自己,倒不是不自信,而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演绎摇滚风格的歌曲是什么样儿,这对于她的形象和性格来说,无疑都是一种挑战,甚至是颠覆性的。 不过看庄静好这么跃跃欲试,她实在不忍心打击,也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上完课,俩人去食堂吃完饭,就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ktv,找了个包间练了一个多小时,其实这首歌并不需要多撕心裂肺的扯着嗓子喊,不过高音的部分,对柳泊箫来说,还是稍有点难度。 还有形象,穿着文艺范,又仙气的棉麻长裙,站在台上唱摇滚,怎么看怎么不搭,庄静好带她又去选了身衣服,没敢太夸张的,她的脸实在精致纯良,演绎不出坏坏的味道。 黑色的紧身裤,白衬衣,衬衣似透非透,一半塞在腰里,腰肢纤细,腿修长,臀部挺翘,脚上穿了双五公分左右的高跟鞋,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用卷发棒稍稍打了几个卷,风情便出来了,偏她那双眼过于澄澈干净,气质又娴静脱俗,穿着妩媚了些,一时间,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居然也不违和,还撞击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十二更 现在成小妖精了? 当柳泊箫以这般造型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引起的震撼和悸动可想而知,那简直是颠覆性的,以前都觉得她是清丽脱俗的小仙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性感妩媚的小妖精了? 不,这么说也不对,人家的眼神还是很纯情,不带一点勾引和暧昧,不过那火辣的身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是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的组合体了吗? 余海偷偷把拍到的照片给邱冰发过去,邱冰看到后,第一时间都没认出这是柳泊箫来,反应过来后,不敢再多看,把手机给了宴暮夕。 宴暮夕盯着那几张偷拍的照片,视线就移不开了,最初是惊异,然后是灼热,最终却又泛起酸泡泡来,那些盯着他媳妇儿看的男生,眼珠子是不是都不打算要了? “她班里这是要做什么?” “余海说,是选节目,班里先选,再学校选,最后胜出的参加学校组织的晚会。” “泊箫什么时候对这些事儿感兴趣了?”宴暮夕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摩挲的部位刚好是她挺翘的臀,侧面照,很是显眼。 邱冰假装自己看不到,“少夫人是副班长,要带头参加,应该就是想走个过场。” “这一走过场,怕是要走出事来啊。” “嗯?” “你不觉得这样的她太招人了吗?”宴暮夕眼神火辣辣,语气却酸溜溜。 邱冰没法回应,他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沉默。 宴暮夕轻哼了声,把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又把邱冰这里的照片给删除了才还给他,“告诉余海,他那儿也不许留着。” “是,少爷。”余海那么精怪,肯定不敢留。 …… 晚上七点,天还不是很黑,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本班的学生,还有其他班来看热闹的,东方曦拉着秦明月也坐在后排不太起眼的位子上,俩人又都带了帽子,倒是没引起多少关注。 “看到了吗?她这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平时装的一副清纯脱俗的样儿,现在怎么样?原形毕露了吧,你看那些男生,眼神都盯着她看……”东方曦嫌弃着、鄙视着,但又否认不了内心的嫉恨,以前只觉得柳泊箫也就那张脸能看,现在才知道,她身材居然也这么好,前凸后翘,腰还不堪一握,腿又修长又笔直,踩着高跟鞋,都能去当模特了。 秦明月没她那么反应激烈,还替柳泊箫说好话,“她穿的没什么问题啊,又没有露肉,我看她脸上,妆都没画,只涂了点唇彩,这装扮,已经很保守了……” 东方曦呵呵道,“保守?呵,是,是没露,可比露了还勾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骨子里就不安分,装的倒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其实呢,贱人一个……” “小曦!” “觉得我骂的难听?等你喜欢的男人被她勾引跑了,就会知道骂声贱人都是轻的。”她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闻言,秦明月像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小曦,你,你难道也喜欢……” 东方曦没有被看穿的羞恼和狼狈,而是扯了下嘴角,坦荡的承认了,“是,我喜欢暮夕哥哥,从很小就喜欢了。” “可是,可是你姐喜欢他啊。” “那又如何?我姐喜欢,我就不能喜欢了?暮夕哥哥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不管是颜值,还是头脑和财富,没人能跟他相提并论,我愿意跟全世界的女人去抢他。” 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又隐约带着疯狂,秦明月听的头皮发麻,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小曦,姑姑和姑父,都赞成你姐跟他结婚吧?” “是啊,但他没看上我姐。” “……”那也没看上你啊,这话秦明月没敢说。 “我会,让他属于我的。” 秦明月悻悻一笑,转了话题,“你觉得她今晚有戏吗?” 东方曦道,“不好说,她们班的那个周晓能歌善舞,我倒是更看好她,还有个女生古筝弹得也不错,不过,我倒是想看她选上。” “为什么?” “选上了,在学校的选拔塞上再被淘汰,你不觉得那样更丢人?”东方曦笑起来,明明一张天真的娃娃脸,此刻却恶意满满。 秦明月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乔天赐跟他的那个室友李文浩来了,一时住了嘴。 乔天赐是被李文浩强行拽来的,他并不喜欢凑热闹,尽管听说泊箫也要上台唱歌,但他之前听她哼唱的次数多了,不差这一回。 但是来了后,还是大大的惊奇了一把。 他没想到,柳泊箫会以这样的装扮示人,柳泊箫看到他过来打招呼时,他忍不住问,“这是要唱什么歌啊、需要颠覆形象?” 柳泊箫无奈的笑道,“海阔天空。” 闻言,乔天赐就恍然了,那种励志的歌曲,充满辛酸,又满是澎湃力量的歌曲,跟她之前的形象的确不搭,这时也来了兴致,“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别鼓倒掌就好。” 乔天赐笑笑,“你的节目排在什么时候?” “比较靠后,你且耐心等吧。” 柳泊箫又被程阳叫去忙了,讲台上做了简单布置,都是班委的几人在操持,周晓作文文艺委屈最积极,但她也不好袖手旁观。 她离开后,李文浩才哇哇的赞叹出声,“天赐啊,要不你还是继续暗恋女神吧,实在太美了,以前觉得是小仙女,现在秒边小妖精啊……” 十三更 肯定能碾压她 乔天赐听他越来越口无遮拦,赶紧去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别乱说话。” 李文浩眨巴着眼,扯下他的手来后,不解的问,“为什么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夸她的,又不是亵渎,我是真觉得她驾驭这种调调也很美好不好?会让男生更怦然心动、神魂颠倒……” 乔天赐气笑,“你再说,如果被揍了,我可不救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宴少的人无处不在。” 闻言,李文浩顿时吓傻了,偷偷摸摸的打量了一圈,愣是看谁都像是奸细一样,缩着脖子,小声问,“要不现在咱们不看了?” 乔天赐已经坐下来,顺便拽了他一把,“现在走才显得心虚,既来之、则安之,你别乱说话就行了。” “喔,好,好……” 七点半时,一切都已就绪,讲台上布置成一个小舞台,程阳对这次的事显然很上心,还去租借一套音响设备,他和周晓做主持人,辅导员孟郊也被请了来。 孟郊在开始前,上去说了几句勉励和鼓舞的话,调动了一下气氛。 接着程阳和周晓一唱一和的,把今晚的主题目的说了,选拔出最优秀的节目,代表班级,再去争取学校晚会的参加资格,这也是为班争光,希望同学们都能认真对待,还说了选拔的规矩,不打分,最后投票决出。 柳泊箫坐在第一排,越看周晓越觉得眼熟,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给明澜发了个信息,“周秀雅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啊?” 两分钟后,明澜回复道,“我问了云天,他说是,叫周晓,跟你一样考进帝都大学了,怎么了?难道你们还认识?” 柳泊箫唏嘘了声,回道,“是啊,她跟我一个班。” “那真是太巧了,周秀雅这人有些坏毛病,不过本性还不坏,她就是太急功近利,想要出名了,不过最近改了不少,她妹妹我不了解,要不帮你打听下?” “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俩人聊的时候,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第一个就是唱歌,是个男生,在班里挺活跃的,但唱歌真的是来凑数的,五音不全,还跑调,但他精神很乐观,台下发出哄笑,他也不在意。 有他这表现在先,后面的人都多少有了底气,唱歌的居多,好多还是组团唱,甭管好不好,台下的人都给予鼓励的掌声。 除了唱歌,还有一个相声,一个小品,演的多少有点尴尬,程阳上台后,才算挽救了,他表演的是魔术,虽说技术很业余,但至少不会漏洞百出。 直到周晓上场,众人才觉得这次没白来。 周晓穿着条紧身的包臀裙,踩着恨天高,妆容有些浓艳,却也不至于让人觉得艳俗,俏丽的短发,染成黄色,带着夸张的耳环,有种野性的张扬。 她刚才做主持还不是这身装扮,上台前,赶着去换的,效果惊人,因为她一登台,就有尖叫声和口哨声响起,掌声随之而来。 劲爆的音乐一起,气氛瞬间点燃。 她唱了一首快歌,边唱边跳,那些舞蹈动作,时而帅气,时而妩媚,她驾驭的游刃有余,还不忘跟台下互动,嗓音也不错,唱到高音部分时,很有穿透力。 有人惊叹,“这才是表演啊。” 刚才那些就跟闹着玩似的。 的确如此,台上的周晓俨然有明星风范,一举一动都耀眼夺目。 台下,李文浩悄声对乔天赐道,“没想到她们班里还有这种水准的啊?跟黄浩都有一拼了,我还以为就冲刚才那些表演,她们班都开天窗了。” 乔天赐笑而不语。 庄静好也在跟柳泊箫低语,“她的表现出乎了我的预料,不愧是得过奖的人,很有范儿。” 柳泊箫点点头,“的确不错。” 难怪之前传出已经内定她的话,她确实有那个资本。 庄静好看她一眼,“你唱的其实比她要好很多。” 如果只论唱功,毫无疑问,柳泊箫要更胜一筹,不过周晓也有她的优势,那就是这火辣劲爆的舞蹈能给她加分,且这样的表演更容易带动气氛,适合晚会上演出。 柳泊箫笑了笑,没说话。 周晓表演完后,冲台下一鞠躬。 台下掌声雷动,伴随着嗷嗷的叫好声。 周晓脸上挂着自信的笑,下台去换衣服了,出门前,看了柳泊箫一眼。 柳泊箫还在琢磨着那一眼是个什么意思,就听庄静好冷笑道,“她想跟你较劲呢。” “嗯?” 庄静好捏了下她的手,“原本我还觉得让她代表咱们班也没什么,但现在……”她声音一顿,坚定的道,“我们把她踩下去。” 闻言,柳泊箫不由失笑,“怎么踩?刚才她调动的气氛有多热烈,你也看到了,咱俩又不会跳,性子也彼此彼此,再说了,跟她较劲做什么?” “是她想跟你较劲。” “有么?”刚才那一眼的确有些意味深长,但她没感受到挑衅的意思。 “我确定,她可能没有恶意,但一定是有跟你一教高下的想法,你不与人争,可有人想跟你争,甭管她是什么意思,都得迎战。” 柳泊箫沉吟着问,“要是赢了她,可就意味着得参加学校里的选拔了,你愿意出那个风头?” 庄静好道,“不愿意,我没有为班争光的荣誉感,但我不能容忍别人这样看你。” “静好……” “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她说的认真又随意,柳泊箫心口一动,笑了,“没错,是朋友,那等会儿我们拼一把?” “只要你愿意放开了唱,你就能碾压她。” “好……” 十四更 护短 周晓之后,又有两人上去唱了首歌,但已经没多少人想听了,几乎所有人都确信,这次代表班里去参加学校选拔的名额会是周晓的了。 程阳也如是想,所以等到要报柳泊箫的节目时,还愧疚的看她一眼,想着早知道如此就不让她报名了,别人被周晓碾压倒也无所谓,但是她,怕是会很介意吧? 如果心眼小的,还指不定以为是自己故意让柳泊箫丢丑呢,其实他当初真的就是为了拉动同学们的积极性,他事先也不知道周晓的表现会这么亮眼。 “接下来要表演的是……柳泊箫,庄静好。”如果可以,程阳都想把周晓后面的节目给全掐掉,但那样做的话,恐又会让人更难堪,不得已,还是硬着头皮报了。 台下,众人听到这里,也是心思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看好戏的,也有事不关己的,担心的还真没有几个。 李文浩不解的问,“你不担心柳泊箫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去,你真的暗恋她么?怎么说的这么冷血?” 乔天赐嘴角抽了下,“我是相信她。” “相信她会赢的了周晓?我看悬呐,你不是说她只擅长厨艺吗,周晓刚才的歌唱的已经很专业了,她怎么赢?我觉得弃权会不会更好?” “为什么?” “别人输给周晓,可以一笑而过,但她不行啊,她那人气是吧,一开学就占尽所有的风光,现在要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晓给踩下去,那多丢脸?” 乔天赐无语,“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哪有这么比较?那泊箫还不如我医术高明呢,那被我比下去也要觉得丢脸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你是男人啊,她们都是女生,还同班,自然会较这个劲了,不信你等着瞧。” “泊箫不会这么幼稚。” 柳泊箫是不会,但庄静好做了,她倒也不是幼稚,而是对挑衅零容忍,又护短,她既然认了柳泊箫这个朋友,自然见不得别人那么看她。 于是,在她们上台表演前,庄静好站起来问了一声,“有会弹吉他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庄静好也不觉得尴尬,又问了一声,“架子鼓呢?贝司?键盘手?有会的吗?有会的上来帮个忙。” 乔天赐戳了下李文浩。 李文浩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靠,为什么让我上?” “江湖救急,我让泊箫亲手做菜给你吃,香辣蟹。” “成交。”李文浩说完,激动的举起手,“我,我会打鼓。” 庄静好认出他来,点点头,“谢谢,还有人会吗?” 程阳咳嗽了一声,“那个,如果难度不是很大的话,我想我可以弹吉他。” 庄静好勾起唇角,“不难。” 其实有背景音乐在,泊箫一个人唱都可以,但有乐队现场伴奏,会更加不少气势,她一个人还是单薄了点,多拉几个人来凑数。 “什么歌?我可以试试贝司。”孟郊这时插了一句。 庄静好道。“海阔天空。” 孟郊眼眸一闪,“巧了,这首歌我刚好很熟。” “那孟老师可否帮这个忙?” “可以,不过乐器呢?” “这就到了。” 庄静好说完没多久,就有人抬着架子鼓进门,还有其他的乐器,也都摆到了抬上去。 见这架势,柳泊箫都讶异了,“静好,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刚刚。” “嗯?” “学校有个玩音乐的社团,里面的社长是我老乡,我们在黄岛时都偷偷在酒吧混过乐队,我刚才打电话给他,让他送来的,本来想连他们的人一起借用,可他们太专业,赢了恐会有人说咱们胜之不武。” “……” 乐器都摆好后,几人上了台,李文浩负责架子鼓,程阳拿起吉他,孟郊调试着贝司,庄静好当键盘手,柳泊箫拿着麦,站在最前面。 这一刻,她没了之前的敷衍,想全力以赴的唱一次,不为输赢,只为庄静好那份护短的心思,借来乐器也好,帮她拉人也好,或许只是三言两语的事儿,但这份心意,她不愿辜负。 台下寂静无声,直到此时,他们才恍惚发现,临时组建了一只乐队,就这么要登台表演了,主唱是柳泊箫,还是唱的摇滚中的经典曲目,海阔天空。 她能驾驭的了吗? 怎么看,她都不适合唱这样的歌。 周晓换衣服回来后,看到这一幕,眼眸闪了闪,问了同学,知道要唱什么歌曲时,也愣了下,海阔天空她自是知道的,经典中的经典,歌中的辛酸、歌中的自由、歌中的不屈不挠、歌中大气磅礴的力量,激励了整整一代人,但柳泊箫?她能唱出那种味道? 台上的几人还在调试着手里的乐曲,毕竟不是自己的,多少有点手生。 东方曦讥笑道,“装模作样,哗众取宠。” 秦明月却蹙起眉,“我觉得,她可能会一鸣惊人。” “你居然信她能驾驭这样的歌?那是海阔天空,摇滚,男人唱的,她凭什么?”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柳泊箫桑应很柔美,唱情歌肯定好听,但唱摇滚,还真是不期待,再说,她会粤语吗?要是换成普通话唱,不伦不类的,才真是贻笑大方了。 秦明月道咬着唇,没再说话,李文浩上台时,她就知道,那肯定是乔天赐央求的,不然李文浩不会凑这个热闹,他还是这么护着她,哪怕她名花有主了,他都还不死心吗? 十五更 一鸣惊人 五分钟后,几人总算找到了感觉。 音乐声响起,台下鸦雀无声。 柳泊箫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都变了,这首歌表达的是一种为理想而奋斗后的失落与疲倦,不过最终还是不愿妥协,还是坚持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其中有起起伏伏,有意气风发,有疲倦无奈,也有奋战不懈,都尽在她的歌声里,惊艳绽放。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她一开嗓子,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知道她嗓子好,但没想过她能演绎得了这种歌,且粤语唱的很地道,一点没有内地人学粤语话的那种生硬和别扭,她的情绪也掌控的极好,非常有感染力。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音乐声渐渐高昂起来,唱到高潮处,众人只觉得那鼓声敲在了心脏上,歌声揪住了所有的感官,血液都随之沸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急需蓬勃而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之前在ktv时,唱到这里,柳泊箫总有些放不开,庄静好也提醒过她,这里不需要声嘶力竭的吼,但是要把整个情绪宣泄出去,她平时内敛娴静惯了,还真是做不到,但现在,她做到了。 为她伴奏的几人,情绪也莫名的被点燃,孟郊这个当老师的,都沉浸在音乐和歌声里,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放飞了自我。 李文浩本就性情活泼,这会儿摇头晃脑,嗨的不得了。 庄静好也褪去了平时的清冷淡漠,低着头,十指在琴键上飞快的敲着,眼眶渐渐的有些发热,整个人却又欢喜的不得了,像是找到了久违的激情,带着点疯狂,让人看得心头悸动。 柳泊箫唱到第二遍时,已经有人在跟着哼唱,等到了高潮部分,一大半的人都情不自禁加入了进来,音乐声更加激越,歌声更加澎湃,气氛更加火爆,情绪更加沸腾,像是煮开的一锅水,谁也按捺不住它的热度。 周晓站在台下,脸色变得苍白。 她输了,输的彻底。 后排,东方曦比她可要恨的多了,咬着牙道,“怎么会这样?她居然真的会唱,怎么可能呢?还怂恿了这么多人帮她,可恶!” 比起她的愤恨,秦明月很平静,“我就说吧,她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那又如何?就算她这次选上了,后面也会被刷下来。” “你这是何必呢?跟她较这个劲儿做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她出风头,她越是这样,暮夕哥哥就会越喜欢她。” “就是会唱首歌而已,要是宴少因为这样就喜欢,那歌星们岂不是比她更有机会去讨好宴少了?小曦,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言外之意,她可以出这个风头,但她们不行,她们是豪门世家小姐,要是也这么做,会被人笑话的。 “可我不甘心,我要毁了她。” “小曦……” “借一点药用用。” 秦明月脸色变了,“什么药?我没有。” 东方曦冷笑,“不用跟我装的这么无辜,秦家的人,哪个不会用药?放心吧,不用你出手,只需要借我一点药就行,我不会托你下水的。” “我真的没有。” 东方曦嘲弄的道,“行,没有就没有,那帮我写个药方总行吧?” 这回,秦明月终于不再拒绝了。 台上,柳泊箫的演唱已经到了尾声,按说可以结束了,但众人的情绪太激动亢奋,一遍遍的,没人舍得结束,她不得不又唱了一段。 最后,已经演变成班级大合唱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高潮部分反复演唱,直至热泪盈眶。 后来,投票的结果可想而知,柳泊箫赢了。 不过,作为伴奏的乐队有点小问题,孟郊是老师,倒是可以,但李文浩不是他们班的,就不能参与进来了,还得需要一个。 谁也没想到,柳泊箫会找了周晓。 连周晓都不敢置信,“为什么找我?同情我?” “你需要同情吗?” “当然不需要。”周晓有些羞恼成怒,但也不是输不起。 “那不就结了。”柳泊箫神色坦荡,“找你,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而且,你也不是帮我,是为了整个班级的荣誉,你是文艺委员,更该以身作则吧?” 周晓见她不是虚伪的故意找她难堪,这才缓了脸色,“我可以加入,但我不擅长架子鼓。” “那你擅长哪种乐器?” “吉他,或是键盘手。” 庄静好就在一边听着,这时接过话去道,“可以,我来打鼓,你当键盘手。” 周晓复杂的看她一眼,点点头。 程阳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女生们撕起来,他不好偏帮拉架,现在皆大欢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就这么定了,加上孟老师,我们五个人作为团队参加学校里的选拔,演唱的曲目,还是定这一首,如何?” “可以!” “可以!” 几人都没有意见,一致通过。 十六更 明澜受伤 回宿舍不久,宴暮夕的电话就打过来,她接起来时,那边并没有说话声,而是歌声,是她刚刚在教室里唱的那首海阔天空。 放完一遍后,才听到他道,“泊箫,我已经把它设置成铃声了。”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你用原唱多好。” “不,我更喜欢听你唱的。”宴暮夕发出迷恋而崇拜的赞叹声,“我竟不知道,原来我准媳妇儿唱歌这么好听,简直苏的能让耳朵怀孕。” “去你的,这明明是一首励志歌曲。”又不是情歌,怀什么孕。 “幸亏是励志歌曲,要是情歌,现在我得醋死了。”宴暮夕幽怨起来,“你都从来没唱给我听过。” “改天再唱给你听……” “改天是哪天?” “……” “明天可好?” “明天我很忙……” “那不然后天?” “后天我也很忙……” 宴暮夕顿时委屈起来,“泊箫,你都不在意我了。” 柳泊箫按按眉头,知道他一多半都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心软,“周五好不好?这几天我得跟同学抽时间排练节目,很快就要去参加选拔赛。” “好吧,那就周五,我要你给我唱最火辣的情歌。” 最火辣的情歌是什么歌,柳泊箫不知道,此后几天,她都快忙疯了,像个陀螺一样,半刻不得闲,上课不敢落下,课后就跟同学排练歌曲,但凡能抽出点空来就跟詹云熙在电话里沟通那边的进展,杂草清理出去了,车间的机器闲置的太久,有些转不动了,吴永福正在想办法修理,目测问题不太大,池塘已经消毒过,鱼苗撒进去了,还请了园艺公司的人,把空出的地种上了适宜的花草,那些破损的大缸子被废物利用,成了花草的容器。 柳泊箫看着他发过来的照片,变化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子。 宴云楼带着他的学生也去了,每天下午上完课后,在那儿待几个小时,为此,詹云熙总加班陪着,先修复大门和围墙,因为那两处地方,在她拍摄时,可能会用上。 周四的时候,詹云熙终于跟她说,一号车间里的那四个大池子清理出来了,之前,郑家用那儿来清洗需要腌制的蔬菜,有机器,但洗螃蟹并不合适,还是得靠人工。 她嘱咐詹云熙,明天,她会让人把螃蟹送去,先养在池子里,周六,她过去用,要工人们一定清洗好,清洗的方法,事先都学一下,免得夹到手。 除此外,柳泊箫还把需要用的各种调味料都买了来,用的是她家之前的老主顾,快递给她送到了昌隆一号院,做醉蟹用的玻璃坛子也准备了一车,就等着腌制了。 因为晓夕食品的手续还没办下来,所以第一批货,她预算的不多,用的也是归去来兮的名号卖,免得到时候会有些较真的惹出麻烦来。 做给自己吃跟出售是有很大区别的,出售的话,就必须手续齐全,还要有各个部门的检测,哪一方面做不到位,也会被冠上不合格产品,影响声誉。 …… 周五,连续忙活了好几天,柳泊箫想着答应宴暮夕的事儿,就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排练的事儿也暂停下,其他人都想趁着周末放松放松。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下午四点的时候,柳泊箫接到明秀的电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泊箫姐,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到医院来一趟?” 彼时,柳泊箫刚下了课,准备去昭阳科技给宴暮夕个惊喜,然后俩人再去找地方吃饭、唱歌,做情侣之间约会的那些事儿,听到明秀的话后,这些旖旎浪漫就都消失不见了,“出什么事了?” “我哥受伤了,现在进了手术室……” 柳泊箫不等她说完,就急声问,“在哪家医院?严重吗?” “帝都第一医院,严不严重,我也不知道,呜呜,我就看见他身上流了很多血,泊箫姐,我现在很害怕,你说我哥会不会……” “别瞎琢磨,你哥不会有事儿的,别怕,我这就去。” “好,那你快点来,我没敢跟爸妈说,怕他们听了受不了……”明秀到底才十九岁,遇上这种事儿,又是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吓到了,她先想到的就是柳泊箫。 “嗯,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柳泊箫打电话,让余海把车开过来接她,坐上车后,说了句“去第一医院”,便给乔天赐和陆云峥打电话,乔天赐接了,但这会儿他在车站,还有几分钟,乔德智就出站了,便说接了他爸后就去医院,陆云峥那边没接,可能是在上课。 她便发了条信息告诉她。 打完电话,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轻颤,刚才也没问明秀,她哥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少夫人,您先别紧张,现在的医疗水平很高,没有治不好的病。”余江开车,余海转过身来安慰着,“您给少爷说一声吧,少爷认识的人多,可以让他帮着打听下,或者安排个厉害点的医生。” “你说的对,我刚才脑子乱的什么都忘了……”柳泊箫说着,给宴暮夕打了过去,那边接的很快,开口就是,“别怕,泊箫,我已经知道了,也让周院长安排最好的外科医生过去了。” “嗯……”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她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明明刚才安抚明秀还很镇定,给乔天赐打电话除了焦灼,也没露出其他的情绪,但此刻,她变得脆弱了。 十七更 想生事儿 “乖,别怕,万事都有我呢。”宴暮夕听出她声音里的难受,柔声安抚着,“你在去医院的路上对不对?我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好……”听了他的话后,柳泊箫纷乱如麻的心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你知道,明澜是怎么受伤的吗?” 宴暮夕沉声道,“我刚才问剧组那边了,今天在外面拍戏,明澜被楼顶上掉下来的花盆给砸到了,幸好他用胳膊挡了一下,头部伤的不严重,但胳膊,怕是骨折了。” “被花盆砸到?”柳泊箫愤然问,“谁干的?” 宴暮夕道,“还没抓到人,事故发生后,剧组的人都吓蒙了,光顾着救人,等反应过来去楼顶上查看时,那儿早就没人了。” “监控呢?” “那儿是老社区,今年准备拆迁改造的,监控早就形同虚设,出入的人很乱很杂,楼顶上堆积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人养了些花在上面,花盆并不靠近边缘,所以……” “是有人蓄意为之,对吗?” 宴暮夕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也有可能是楼上有人打闹,或是不小心把花盆推搡下去了,见出了事故,吓跑了,这都是可能性。” “可为什么偏偏砸中的人是明澜呢?” “泊箫……”宴暮夕听出她的自责和压抑,心疼的道,“事情不明之前,别乱想,更别急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就算是有人蓄意伤害,那也未必就是因为你啊。” 柳泊箫艰涩的道,“明澜来帝都才多久,他刚上大学,刚进那个圈子,他处处谨小慎微,肯定不会得罪人……” “怎么不会?他这么快展露头角,很容易遭同学嫉恨。” “那也不至于要他的命。”同行之间相争,嫉妒难免,但有几个敢下这个狠手?顶多就是耍些手段,抹黑对方。 宴暮夕这会儿,也已经坐上了车,正往医院赶,“泊箫,对方没打算要明澜的命,如果想要他死的话,就会换个大一点的花盆了,他选的是个最小的。” “所以呢?” “对方的目的,只是想让明澜受伤。” 闻言,柳泊箫沉默了。 宴暮夕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就不一定是针对你了,可能是嫉恨明澜的多,因为他受伤了,就会影响拍戏,如果运气不好伤到了脸,那这辈子都走不了偶像路线了。” “你确定?” “我会查到底,都交给我好么?” “好……” 挂了电话后,宴暮夕冷声问邱冰,“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派了人在明澜身边吗?怎么还出了这么大意外?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邱冰解释道,“他俩也是鞭长莫及,拍戏时,闲杂人等都要被清场的,根本救不过来,而且,他们暗中保护明澜,也主要是防备着他被潜规则,被暗中占便宜什么的,谁也没想到会直接见血了。” “理由再多,也否认不了他们保护不利的事实,你按规矩处罚吧,另派人去。” “是,少爷。” 宴暮夕沉思了片刻,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邱冰斟酌道,“刚才您对少夫人说的那些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你信了?” 好吧,他并不信,他自是知道那是少爷为了宽慰少夫人的,“那就如您之前说的,对方并不想要明澜的命,要的只是他受伤,他受伤了,其实对剧组的影响并不大,毕竟他又没担当重要的角色,戏份也拍的差不多了,那么,他受伤会影响到什么呢?” 邱冰见宴暮夕抿唇不语,继续道,“明澜来帝都没多久,认识的人有限,如果受伤,肯定要有人来照顾,他妹妹明秀是一个,云天跟他关系也不错,但云天还有很多戏份要拍摄,肯定抽不出空来,剩下的就是陆云峥,乔天赐,还有……少夫人。” 宴暮夕冷笑着道,“陆云峥排除,明澜不会让她去的,俩人相处太尴尬,乔天赐,倒是可以,不过听说他们医学系的课程安排的非常紧张,那他就不能整天在那儿,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明秀,乔天赐,泊箫,他们三个轮流着照顾,对吧?” 邱冰试探着道,“或许明秀一个人也行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觉的泊箫和乔天赐会让明秀一个人伺候明澜直到痊愈而半点忙不帮?那他们成什么了?别人怎么看先不说,他们自己就会愧疚死。” “您可以告诉少夫人,对方的别有用心……”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自嘲的道,“你觉得我能跟泊箫说吗?跟她说,凶手就是为了让你有照顾他的机会才故意去砸的明澜?” 他不但不能说,还得费心瞒着。 愧疚,恨,有时候,比爱这种感情还要强烈、深刻。 “那如果您请人去照顾明澜呢?” “你觉得明澜会接受?你觉得泊箫那么聪明不会多想?” “那您就在少夫人去医院照顾明澜时,陪在她身边,这样,对方不管有什么手段,您都能及时化解、制止。” 宴暮夕呼出一口郁气,“那他们都会不自在的,还彰显的我特别的小心眼、没风度,泊箫又会怎么看我?觉得我嘴上说相信她、其实却怀疑她的品性?” 邱冰无言以对了。 对方也是算计的很准,把这些事儿都一一想到了,所以,即便少爷猜到了对方的目的,想利用少夫人和明澜独处的时候生事儿,少爷也没法阻拦。 十八更 想抹黑她? 帝都第一医院,手术室外,此刻,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剧组的,一个个神色焦灼,虽说,明澜不是什么名角大腕儿,但刚才宴暮夕亲自打电话来过问了此事,那么这个人、这件事,就不同寻常了,逼的他们不得不郑重的对待,谁叫宴暮夕是投资商呢。 云天和周秀雅也在,俩人陪着明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宽慰的话说了不少,但手术室的门不开,医生不宣布结果,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明秀给柳泊箫打电话时,两人就在边上听着,都没拦着,明澜对柳泊箫那点心思,他们清楚的很,出了这种事儿,如果柳泊箫能来,对明澜来说,也会是莫大的安慰。 柳泊箫来时,这里暗中已经潜伏了不少记者,看见她下车后,就都冲过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无一例外都是奔着她和明澜关系的。 她绷着脸,一路疾走,哪个都不理会。 余海出手拦下,与那些记者周旋。 余江护着她进了电梯,“少夫人,您不用担心,他们不敢乱写。” 柳泊箫“嗯”了一声,她并不在意那些记者写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只是细思极恐,这些人为什么要拿她跟明澜的关系做文章呢? 是想打击明澜还是抹黑她? 俩人的关系,只要查,肯定就会知道,他们是同学,是朋友,关系的确交好,明澜喜欢她这点,也有蛛丝马迹可寻,想曝光,证据多得是,可对俩人来说,并不会带去什么影响,那揪着不放是为何? 继续深挖? 还是要布什么局? 电梯停在手术室那层楼上,柳泊箫出去后,远远的就看到剧组的那些人,有站有坐,脸色都不太好看,对于拍戏来说,演员受伤也算是常事儿,但这种蓄意伤害的,就性质比较严重了,一旦传出去,会被媒体大作文章,偏他们还不能借此炒作,那置明澜与何地? 柳泊箫走过去,身后,余江寸步不离的跟着,特殊时期,也没有再隐在暗处。 周秀雅最先看到她,给云天使了个眼色。 云天站起来,现在面对柳泊箫,他早就没了之前的随意洒脱,变得局促不安,还有那么一点心虚,“你,你来了?” 连称呼,都有点不知所措,亲近了不行,客气了也不合适,索性就故意略过。 柳泊箫随意的点了下头,看向明秀。 明秀眼睛通红,这会儿已经不哭了,但看到她来,又哽咽出声,朝着她扑过去,“泊箫姐,你可来了,我好害怕,我哥他……” 柳泊箫比她稍微高一点点,搂住她肩膀,拍着安抚道,“放心吧,你哥会没事儿的,我在路上问过暮夕,他说伤了胳膊,头部并不严重,他让这里的周院长带了最好的外科医生来,进去了吗?” 明秀哭着“嗯”了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天多解释了两句,“已经进去了,听说都是专家级别的,真是谢谢宴大少了。” 柳泊箫没接这话,扶着明秀又坐回椅子上,拿出纸巾来给她,“别哭了,你哥要是出来,看你哭成这样,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我就是忍不住。”明秀抽噎着,擦了泪后,对柳泊箫道,“谢谢你,泊箫姐。” “跟我说什么谢。”柳泊箫帮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温声道,“天赐和云峥等会儿也来,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在的。” “嗯,那我,那我就先不跟爸妈说了。” 柳泊箫想了想,却道,“等你哥出来再说吧,最好让他打个电话,我怕,有些记者会乱写,报到过于夸张,若是被你父母看到,会更担心。” 明秀反应过来,点点头,“你提醒的对,那还是让哥打,我要是说,他们不一定会信,还会更加胡思乱想。” “嗯,那我们就等着好不好?” “好……” 等待是最熬人的,手术室外,因为柳泊箫的到来,气氛变得很微妙。 剧组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却没人敢上来打招呼。 云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几次张嘴,见她冷凝着脸,又都咽了回去。 倒是周秀雅过来说了两句,“我听晓晓说,你们是同班,还一起合作演出了,谢谢,对她那么照顾。” 柳泊箫淡声道,“我并没有照顾她,请她加入团队,也是因为她有那个能力。” 闻言,周秀雅复杂的笑笑,“那你也得有那个胸襟和容人的雅量,你们在班上选拔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晓晓她有点傲气,总之,你没有落井下石,还邀请了她,我就得谢你。” “那随你吧、”柳泊箫这会儿心情不佳,不想应付任何人。 周秀雅也知趣的不再搭话。 …… 宴暮夕来时,手术室的门还紧闭着,离着明澜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时间越长,等待的人就越是不安,连柳泊箫都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伤的很重吗? 当她看到宴暮夕从电梯里走出来,纷乱的心思就忽然稳住了,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缓解。 宴暮夕穿着深色西裤、白衬衣,迈的步子很大,一张盛世美颜挟裹着冷霜,让想要过来打招呼的人都吓得退避三舍,一个个的杵着不敢乱动。 十九更 我来了 云天和周秀雅也赶紧离着柳泊箫远了些,唯恐触了这位大少爷的眉头,看他的脸色,实在不好,明澜算的上是他情敌吧?情敌受伤,他不是该暗爽?还是因为柳泊箫来看明澜所以才不高兴? 俩人猜测的都不准确,宴暮夕不爽是因为憋屈,是,情敌受伤跟他没关系,但媳妇儿来照顾情敌、他还不能拦着、他还得帮着情敌讨公道、并且保护他,这才是最叫人郁闷的。 明秀坐着没动,她现在六神无主,就想找个人依靠。 柳泊箫也没动,见他径直走近,仰着头看着他,想说什么,一张嘴,才发现喉咙有些堵,心口也闷闷的,酸酸的,若不是还有人在场,她都想扑他怀里去了。 宴暮夕在她身边坐下,看与她对视的那一刻,脸上的冷霜就消融了,眼底是浓烈的温柔和爱意,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说了句“我来了……” 一句话,柳泊箫的鼻子就酸了,心却是踏实了。 明秀再难受,还是没忘跟宴暮夕道谢,“谢谢你,宴少,帮我哥找医生……” “应该的。”宴暮夕忍着憋屈,不动声色的回应了一句。 明秀不再说话。 宴暮夕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到接通后,问道,“怎么这么久?” 那边恭敬的解释了一堆,宴暮夕应了两声后,挂了电话,对柳泊箫道,“手术快结束了,很顺利,不用担心。” “真的?” “当然,我还能忽悠你?”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满满的爱意都溢于言表。 其他人默默的吃着狗粮,撇开脸。 只有明秀激动的道,“宴少,医生可有说,为什么手术做了这么久?是受伤太重,还是……” 明秀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工作室那边的装修,尽心尽力,宴暮夕还是知道的,所以哪怕她是明澜的妹妹,他对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不是很重,之所以手术时间长,是因为医生考虑到他是个艺人,想最大程度的做到不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疤痕,还有胳膊,也想尽善尽美,不要留下任何后遗症。” 闻言,明秀总算松了一口气,灰暗的脸色有了几分光彩,“太好了,谢谢您,宴少,要不是您让这儿的院长亲自带专家来,我哥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谢谢您……” 明秀说着,还站起来冲宴暮夕认真的鞠了一躬。 人家什么都不缺,她想表达谢意都没有入口的地方,唯有诚心诚意了。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不用这么客气,明澜是泊箫的好朋友,那也就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你行这么大礼,倒是让我觉得受之有愧了。” 柳泊箫拉了下明秀的胳膊,“坐下吧,又不是外人。” 这一句不是外人,算是恰到好处的抚慰了宴大少酸溜溜的心,想着来看望情敌也不是那么难以容忍,在情敌妹妹面前撒一波狗粮也是可以的。 …… 又十五分钟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了,周院长带着几个医生走出来,后面的护士推着病床,明澜躺在上面,挂着吊瓶,人还没有醒。 “哥……” “明澜!” 明秀和云天等人都围了上去。 柳泊箫没去,她的手还被宴暮夕握着,陪着他在听周院长的解释,“……手术很成功,总算不负宴少所望,胳膊骨折的地方做了最妥善的处理,只要后面护理得当,痊愈后功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头部受的伤缝了几针,但请放心,日后配合着药物,不会留下疤痕的,也很庆幸,没有伤到脸,只耳朵后面有些擦伤,涂几天药就可以。” 宴暮夕点点头,“谢谢。” 周院长听到这声谢,简直受宠若惊,“您太客气了,比起您对我们医院做的那些来,我们做的这些就太微不足道了,您但凡有要求,请尽管提。” “明澜是艺人,我不想有记者来打扰,影响他伤口恢复。” 周院长心神领会,“这是一定的,您放心,我会交代下去,他所在的病房楼层有专人看护,绝不让任何一个记者进来。” “那就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周院长离开后,明澜被推进了医院里最高级的病房,因为麻药的关系,他还没醒,身上已经换了蓝色条纹的病人服,头上包扎着纱布,胳膊上也是,脸上早已没了血迹,睡得很平静。 明秀坐在床边守着。 柳泊箫站在床头,有些出神。 其他人站在病床周围,却都有些不知所措。 宴暮夕拧眉,给了邱冰一个眼色。 邱冰把副导演叫出来,“你把人都带走吧,拍戏继续,明澜如果还有戏份就推后,这里有人照顾,约束好剧组的人,没事儿别来打扰。” 副导演一个劲的点头,“好,好……” “还有最重要的,让大家都管好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明白,都明白,那对外怎么说?” “拍戏有演员受伤,这种事儿哪个剧组都难以避免,你是头一回面对、不知道怎么解决?” “懂了,懂了……” 这就是说,明澜受伤被定义为是意外,而不是蓄意伤害,当然,这是明面上对外的解释,至于背后怎么处理,也不是他这种小导演能管的了。 二十更 听说贵校的校风不好? 副导演带着剧组的人都走了,云天却留了下来,宴暮夕见他欲言又止,指了指远处,云天心神领会,走了过去等他,等他走近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焦灼道,“宴少,明澜受伤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伤害他。” 宴暮夕淡淡的问,“你怎么这么确定?” 云天道,“那场戏,我们好几个人都站在楼上,怎么花盆就那么巧的砸在了他头上?之前,我们去楼顶上看过,是放了不少花盆,但那些花盆离着边缘有些距离,不可能自己掉下去,除非刮大风,可拍戏时没有风,那就是有人蓄意,一定是的。” “你有怀疑对象?” 云天摇头,懊恼道,“我不知道,您也清楚,我们这个圈子里,想要有个真心的朋友比登天还难,大家明面上可以说说笑笑,背地里却互相捅刀子、使绊子,都再正常不过,为的不过是竞争,谁也不甘心被谁比下去,谁红了火了,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谁都想去踩一脚,我经历过,也处处防备着,还是少不了偶尔被人坑一把,明澜刚入学,就接了戏,他是他们班里头一个,难免会遭人嫉恨,所以……” “所以,谁都有嫌疑、有动机对不对?” 云天咬牙,“对,我去他们班上找过他,见好几个男生围着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有个高年级的推搡他,我看不见的时候,他肯定也没少收欺负,但他从来不说,我想找人替他出头,他也拦下了,他说他不想把事情搞大,可现在,居然想要他的命了,不对,应该是想毁他的脸,这就太狠毒了,明澜出道就是走偶像路线,毁了脸,他还演不演戏了?”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他们班的男生都阴阳怪气的说什么?” 云天看他一眼,又赶紧撇开,“就是,就是挤兑明澜,是因为跟柳泊箫的关系,才争取到了那个角色,说他,是靠女人上位……” 事实上,他说的还算委婉的,那些人背后说的更难听,最多的一种论调就是,柳泊箫原本和明澜是一对,但是来了帝都后,柳泊箫攀上宴暮夕这个高枝了,自然就把明澜甩了,但又怕明澜纠缠,于是,用宴暮夕投资的这部剧作为对他的补偿。 云天没敢说的太透,宴暮夕却是猜也猜的到,勾起唇角,“明澜就不出面为自己辩解两句?” 云天道,“辩解没用,他们不会相信的,而且,越解释,越是会被人以为是心虚,毕竟……毕竟明澜出演您投拍的电视剧是事实,他跟柳泊箫的……朋友关系也是事实。” 最重要的,还是明澜喜欢柳泊箫这件事,是事实,不然,他完全可以坦坦荡荡的否认,仅仅只是朋友、同学关系的话,就算帮衬了一把,又能如何? 宴暮夕轻哼了声,“你回去继续拍戏吧,这件事,我会让人处理的。” “那您会帮着追究背后的凶手吗?” “当然,明澜是泊箫的朋友,我爱屋及乌,自是会帮他讨回这个公道,不过对外,不要宣扬,对他影响不好。” 云天激动的道,“明白,我不会乱说的,谢谢您宴少,以后,学校里再有人扑风捉影、胡说八道,明澜不解释,我也会解释的。” 说完,冲着宴暮夕一鞠躬,飞快的走了。 宴暮夕默了片刻,幽幽的道,“我看着那么德高望重吗?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对我鞠躬?” 邱冰嘴巴抽了下,“可能,他们都不懂怎么表达谢意吧。”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哼了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接起来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宴少啊,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儿吗?” 宴暮夕凉凉的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说贵校的校风建设不怎么良好。” “……”那头的校长都吓懵了,都校风不好了,还不是大事儿? “贵校培养的可都是艺人,身为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会整容化妆,懂点演技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品性,品性出了问题,这样的艺人就是祸害,以后我见一个封杀一个。” 校长抹着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问,“宴少,您说的明白点儿,我们学校里是哪个人得罪您了?你直接说,甭管是谁,我都不会姑息。” 宴暮夕呵了声,“你觉得,就他们那点本事能惹到我?真惹到我,我还需要借你的手处置?我自己直接弄死多解恨啊。” “是,是,那您……”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啊? “贵校的校风急需稳健,学生们的素质也亟需提高,这样吧,既然你们自己的老师教育不好,我就做点好事儿,帮你们请一个去传授下身为艺人最起码应该具备的道德操守。” “……您想请谁?”校长也不是笨蛋,被宴暮夕怼了这么久,也品出味道来了,定是学校里传出去什么谣言,还是跟人家有关的,这才怒了。 “楚长歌。” “啊,楚少啊,欢迎,欢迎,我这就去准备,不过,给哪个年纪的学生上课?” “全部,你们学校,有一个算一个,听完他讲的课后,还要考试,考试成绩优秀的,我会奖励他出演的机会,而不及格的,呵呵……” 校长忙不迭的道,“明白,明白……” 二十一更 不用查了 挂了电话后,邱冰默默的对着宴暮夕竖起大拇指,这招很厉害,简直是拿捏住了那些人的命脉,以后谁再敢胡说八道,谁就甭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而且,少爷这样做,还不会引起众怒,不会让人觉得是持强凌弱,因为上课请的是楚少,依着楚少在娱乐圈的地位,给他们上课,那是一种奖赏,他们与有荣焉,至于考试,更是求之不得,那可是出道的机会啊,谁不想要?即便是察觉到少爷是借此来敲打,那又如何?他们也只能谢恩。 宴暮夕脸上却没有得意,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在哪儿呢?” “啊?关心我啊?哈哈哈,我接了个广告,正在拍呢。”楚长歌语气有点得瑟,因为这次接的广告主是国外非常知名的企业,找他代言,无形中是给他加码。 “什么时候拍完?”宴暮夕不耐的问。 “对方要求很高,大概得十天半个月的……”楚长歌听出不对劲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宴暮夕不理他的问题,直接道,“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周一帮你安排了去电影学院上课。” “啊?”楚长歌懵了,“上课?上什么课?教他们演戏啊?” “不是,教他们以后都管好嘴。” “噗……”楚长歌喷了,“不是,我说,暮夕,你不是逗我吧?管好嘴?这怎么教啊?你让邱冰直接去吓唬一顿不就结了?” “我是那种喜欢用强权压人的主吗?” “呃?呵呵,不是,可我去教……” “我已经跟校长说好了,你只管去,所有人都要教到,之后会考试,考试题目我亲自出,成绩优秀的,你可以签到你工作室,不及格的,就封杀了。” “啊?这么简单粗暴?成绩好的都让我签下?呵呵呵,现在市场不景气啊,我都吃不饱饭了,哪还有余粮去培养新人呢?” “你拍电影,可以找我来投资。” 那头立刻痛快的道,“成交!” “还有一件事,你高调来第一医院一趟。” “怎么了?” “明澜拍戏受伤了。” 闻言,楚长歌神色一正,“意外还是人为?” 宴暮夕冷幽幽的反问,“你说呢?” 楚长歌清了下嗓子,“不会是针对表嫂吧?” 宴暮夕不说话。 楚长歌干笑起来,“行,我明天就去,一定让所有记者都看到,回头我再在社交平台上挨圈儿的发一遍,把这件事敲死了,不会让人有乱写的空间。” “嗯,顺便把他签到你名下。” “行,他倒是个可塑之才,你不说,我也打算等拍完这部剧就找他谈的。” 俩人刚结束通话,乔天赐就急匆匆的来了,见到他也不意外,打了个招呼,“宴少,明澜怎么样了?” 宴暮夕道,“手术很顺利。” 乔天赐松了一口气,靠着墙,平复着刚才一路小跑的气喘吁吁,“那就好。” “你爸呢?” “接上了,也安置好了,还没谢谢您,给我爸准备了房子。” “那都是你爸应该得的,房子不大,你们爷俩住倒是刚好。” 这言外之意,乔天赐自然听的出来,这是吃味自己总住在泊箫家里了,一时想笑,眼下又不合适,只得绷着脸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在珑湖苑的行李抽空就会搬过去。” 宴暮夕仿若不在意的“嗯”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病房里,明澜刚醒不久,正小声跟明秀说话,“你说你哭什么?我又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就是倒霉被掉下来的花盆给砸了一下,你倒是好,喊了这么多人来……” 明秀抱怨,“我当时吓坏了嘛,还不是担心你?” 柳泊箫接过话去,“明秀只给我打了电话,其他人都是我通知的。” 明澜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低声道,“我没事儿,你回去吧。” 柳泊箫站着没吱声儿。 宴暮夕这时走进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了一声“醒了?” 明澜想试着坐起来,结果一动就碰到伤口,疼的“嘶”了声,明秀赶紧按住他,柳泊箫蜷起手指,僵着没动,宴暮夕走到她身边站定,对明澜道,“刚做了手术,医生嘱咐,要躺二十四小时,我也不是外人,还用这么客气?” “是啊,明澜,赶紧躺好。”乔天赐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看了下他头上和胳膊,“骨折了?上了钢板?头上也缝针了?” 明澜应了声,视线还落在宴暮夕身上,“这次谢谢你了。” 这一声谢,说的万分苦涩,他最想欠的就是他的人情,却偏偏一次又一次,拍戏,他还可以宽慰自己,那是自己努力争取的,他有能力出演,可躺在手术室里,看到原本的主刀医生被急匆匆赶来的院长跟外科专家们取代时,他没法再说服自己了。 他这样的小人物哪能劳驾到那些人亲自上台?只能是宴暮夕的面子。 “客气了,于公,你是拍戏受伤,我有义务对每一个演员负责,于私,你是泊箫的朋友,我也该尽一份心。”宴暮夕神色自若,话说的很得体,“这段时间,你安心养病吧,剧组那边不用担心,你的戏份推迟到后面再拍,至于这次意外,我会让人查到底,给你个说法。” 明澜道,“不用,就是我倒霉而已……” “哥……”明秀不满的喊了声。 明澜的神情很固执。 宴暮夕挑了下眉,摸棱两可的道,“对外,会说成是意外。” 至于真相,查不查,他说了算。 二十二更 还惦记着他 病房里沉默下来,最尴尬的莫过于这种安静,乔天赐无奈,硬着头皮打破沉默,“泊箫,你跟宴少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明澜。” 明秀抢过话去,“不用,天赐哥,我照顾就行。” 乔天赐道,“明澜刚做完手术,行动不方便,你没那么大力气,而且,有些事儿,你照顾也不合适。” 这话说的含蓄,但在场的人逗明白,指的是去卫生间,确实,就算明秀是亲妹妹,也不好意思做到那份上,乔天赐无疑是最佳人选。 明秀找不到话说了。 宴暮夕倒是眸子闪了下,觉得用这个理由的话,是不是就能说服泊箫不来照顾情敌了?去卫生间哎,他都没被媳妇儿这么伺候过,自然不能便宜了明澜。 柳泊箫这时道,“那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乔天赐笑了笑,“说什么辛苦?我跟明澜的关系,怎么伺候他都不为过。” 柳泊箫也勾起唇角,又对明澜道,“你好好养病,过后我再来看你。” 明澜本想说,你不要来,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艰涩的“嗯”了一声。 “走吧。”柳泊箫对宴暮夕道。 “好!”宴暮夕拉起她的手,对明澜道了句,“安心休息,这里,我会让人盯着的,不会有闲杂人等来打扰。” 明澜没说话,看着俩人离开。 明秀追出去,“哥,我去送送泊箫姐。” 她也出了门后,乔天赐才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明澜无力的道,“别问了,就当我倒霉吧。” 乔天赐气的数落他,“什么叫当你倒霉?是人为还是意外?意外的话,可以当作倒霉,但若是人为呢?你就一点不珍惜自己的小命?” 明澜扯了下唇角,现在麻药已经过去,哪怕他不动,伤口也一阵阵的疼,却都没有心里的难受,“天赐,就算知道是人为又如何?有些事儿,根本由不得我。” “什么意思?是嫉恨你的人干的?想毁了你的前途?” “大概吧。” 见他这副样子,乔天赐又是心疼,又是恼火,“明澜,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你倒是说出来啊,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明澜闭上眼,“让我静一静好么?” 乔天赐很少生气,但此刻,也控制不住的捶了下床沿,“是不是跟泊箫有关?所以你才三缄其口、不想任何人去查?” 闻言,明澜豁然睁眼,厉声道,“不是!” 见状,乔天赐自嘲的笑了,“看来真是如此了。” “天赐!” “行了,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傻,会到处宣扬,更不会跟泊箫乱说。” “你保证?” 乔天赐瞪他一眼,“我难道是碎嘴的人吗?”说完,声音一转,郁郁的叹道,“我其实说不说都不重要,你觉得依着泊箫的聪明,她会猜不到?别忘了,还有宴少呢?真有人对你出手,他肯定查得出来。” 明澜却并不担心,“宴少是能查得出,他也会帮我讨回公道,但他肯定不想让泊箫知道真相,因为……他跟我一样,都不舍得让泊箫愧疚自责。” 乔天赐一下子失语。 明澜继续道,“就这样吧,宴少能为她做的太多,而我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明澜……” “我想护着她,而不是成为她的负担。” …… 明秀追出去后,两人听到动静,停下来等着她。 “泊箫姐,宴少!” “有事儿吗?”柳泊箫问。 明秀咬了下唇,先说了工作上的事儿,“工作室都装修好了,家具市场那边我也联系了,明早八点他们会去送货,泊箫姐,我可能暂时没法过去……” 柳泊箫道,“你先安心照顾你哥,那边我会去盯着。” 明秀点点头,“等我哥好一些了,我就去上班。” “好,多久都没关系。” “那,那我能不能再请宴少帮个忙?” 柳泊箫知道她要说什么,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道,“你说。” 明秀声音冷凝,“我哥说他被砸中是自己倒霉,可我清楚不是,一定是有人故意伤害他,目的……应该是同行相嫉,想毁哥前途,我没有本事去追查,宴少,可否请您帮着揪出这个人来?” 宴暮夕应得很干脆,“可以。” “谢谢!”明秀又对着他鞠了一躬。 宴暮夕眼皮跳了下,似笑非笑的道,“不用这么客气。” …… 俩人坐电梯离开,出了病房楼后,邱冰、余江、余海三人警惕着周围,直到上了车,邱冰才道,“少爷,刚才暗处有人在拍摄。” 宴暮夕淡淡的道,“让他们去拍,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写。” 邱冰意会,问道,“那接下来去哪儿?” 宴暮夕看向柳泊箫,“你想去哪儿?要不要找地方先休息一下?” 柳泊箫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因为心里压着愤怒,如果看她不顺眼,那就冲着她来,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朋友下手?但不管再愤怒,她也不会乱了分寸,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冷静,更何况,跟暮夕没关系,她不能影响到他,“我没事儿,找地方吃饭吧。” “饿了?” “嗯,早就饿了,本来放学就打算去昭阳科技找你约会的,结果却……” “那还继续约吗?” “约,为什么不约?” “乖!” 宴暮夕就怕她被自责和愧疚压垮,以至于对别的事儿都没了心思,还好,她没有,她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越来越重要了? 二十三更 两情相悦 去吃饭的路上,陆云峥的电话打进来,声音有些急切,还带着几分慌恐,“泊箫,你说明澜受伤住院是什么意思啊?他出什么事了?” 柳泊箫安抚道,“别紧张了,已经没事儿,他拍戏出了点意外,被花盆砸伤了,现在手术都已经做完了,很顺利,住进了第一医院的高级病房,明秀和天赐在守着。” 陆云峥长舒出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说完这句,大概觉得不妥,转而解释道,“之前我们学校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忽然组织考试,所有手机都被上交,我这才拿回来。” “嗯,你要是想去看他,就安排下时间,那边探病控制的很严。” “我,我明早去吧。” “也行。” 挂了电话,宴暮夕问,“陆云峥对明澜还放不下吗?” 柳泊箫苦笑道,“可能吧,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若是能轻易放下,也就不是喜欢了。” 宴暮夕皱了下眉,“我就奇怪了,乔天赐有什么不好呢?她怎么就非看上明澜了?乔天赐那张脸也不差啊,而且学习更好,前途也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喜欢她。” 柳泊箫靠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感情这种事儿,说不清楚的。” 宴暮夕一手搂着她,一手把玩着她的手指,“是说不太清楚,可是书上有句话我觉得很对,宁可跟一个喜欢你、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要去追逐你喜欢、对方却不喜欢你的人,因为前者会让你体会到被爱的幸福,后者只会让你品尝到爱而不得的痛苦。” 柳泊箫道,“有道理,不过,假如让你选择呢?你是会将就一个爱你的、而你不爱的女人呢,还是会去争取那个不爱你、你却爱着的女人呢?” 这话,似真似假,带着几分揶揄。 宴暮夕就笑了,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给我下套呢?可惜,对我无用,因为我爱的女人、她也正在爱着我,我们是两情相悦,不存在将就和争取,你说呢?” 柳泊箫心口鼓胀着酸酸甜甜的情绪,见他转过头来,眼神温柔明亮,唇畔勾着深情的笑,她软软的“嗯”了声,“你说的对。” 宴暮夕再克制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柳泊箫这次的反应不再是先羞恼车里还有人在,而是热情的回应。 被强行喂狗粮的邱冰一脸木然,缓缓把隔板升了上去,为什么事先不打个招呼,说亲就亲上了?就不能考虑一下他这个老单身狗的感受? 俩人这次亲的时间很长,显得格外缠绵悱恻。 等到停下时,柳泊箫早已喘的一塌糊涂,靠在他怀里,吐气如兰,“谢谢你,暮夕……” 宴暮夕双臂圈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傻瓜,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陪我,还有,你做的所有的事儿……” 宴暮夕轻叹,“我做的所有事儿,的确都是为了你,但为你,也是为我自己,因为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我的喜怒哀乐都被你攥在手里,所以,泊箫,对我要温柔些。” “我伤害到你了吗?”柳泊箫从他怀里抬起头。 俩人四目相视。 宴暮夕道,“没有,你今天做的很好,你还以为你……” 柳泊箫听的不是滋味起来,“你以为我会被明澜受伤的事儿影响到什么都做不了?会留下来陪他、而忘了答应你的约会?” 宴暮夕没说话,他那会儿的确有过这些担忧。 柳泊箫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对我就那么没信心?” 宴暮夕幽幽的道,“不,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你……” “好啦,都过去了,我很庆幸,你选择了我。” 柳泊箫捶他两下,“你才是我男朋友,我不选你选谁?” 宴暮夕笑起来,“是啊,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你当然得选我,朋友关系再要好,也不能越过我这个男朋友去对不对?” 柳泊箫轻哼,“现在琢磨明白了?刚才怎么犯傻?” “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嘛。”宴暮夕心情募然变得很好,搂着她腻歪了一会儿,才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 俩人去了东方食府吃饭。 饭菜是东方将白做的,今晚他当值,菜都上齐后,陪着俩人吃了一会儿,期间,跟柳泊箫说起明天集中招聘面试的事儿,各个专业部门的,大概有三十几个,简历都很漂亮,他也事先打听了,的确有几分才气,不过最终选谁,还是她说了算。 吃过饭后,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东方将白问宴暮夕,“破晓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宴暮夕委屈的抗议,“大舅哥,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她?” “那我怎么觉得她心里像是装着事儿?” 宴暮夕郁声道,“明澜下午拍戏时受伤了,住进了医院,我俩就是从医院来的。” “明澜?破晓的同学?” “只是同学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我知道,他还暗恋她。” “……大舅哥,不捅刀子行么?” 东方将白嗤笑了声,“你还没信心对付几朵桃花?” “这朵桃花有点特别。”不然,他何至于憋屈? 东方将白显然也清楚明澜和自己妹妹的那些纠葛,不再怼他,正色问道,“明澜受伤是人为,还是跟破晓有关,对不对?” 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宴暮夕点了下头。 二十四更 引蛇出洞 东方将白拧眉,“那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只是想引发破晓的愧疚、从而让你俩之间产生嫌隙,还是后面还有大招,想借此造谣明澜和破晓,让你生了膈应?” 宴暮夕冷声道,“都有,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分手。” 东方将白看着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道,“那这事儿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啊,你只要别往心里去,别上这个当,坚信破晓不会绿你,对方的阴谋不就不攻自破了?” 闻言,宴暮夕顿时脸垮下来,“大舅哥,你是用圣人的标准在要求我吗?” 东方将白挑眉,“你太抬举自己了?还圣人?我只是在用爷们的标准在要求你,拿出点胸怀来,只要你这里不动摇,对方玩什么手段都无济于事。” 宴暮夕幽幽一叹,“我的胸怀还不够宽广博大?我的胸怀已经比天空还辽阔、比大海还浩瀚了,我不但派人保护情敌,我还得帮他报仇出气,我还得陪着媳妇儿去看他,媳妇儿关心他、我也得笑得不动如山,媳妇儿觉得愧疚,我还得忍着酸味宽慰,我容易么?” 东方将白哼笑了声,“很委屈?” 宴暮夕摇头,“甘之如饴,谁叫我就是喜欢泊箫、非她不可呢。”说完,又感慨一句,“男女关系里,谁先爱上谁是输家,果不其然啊。” 他还是输的一败涂地的那个。 但要说委屈,委屈偶尔还是会有的,可她的一个微笑,一句温存,一个拥抱,一个亲吻,都能瞬间、轻易的把所有的委屈抹去,只剩下甜蜜。 东方将白越听越不对,“你是在跟我抱怨呢还是秀恩爱?” 宴暮夕一脸无辜,“什么都不是啊,我就是找你唠叨两句而已,你现在是单身,又不懂爱情的滋味,我找你抱怨能得到什么安慰?” 东方将白呵呵了声。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一本正经的道,“大舅哥,我总觉得你现在对我没有以前那么温柔和亲切了,你以前就像个大哥,对我各种关爱,现在像看阶级敌人,怎么戳我心怎么来,我是哪儿得罪你了?” 东方将白道,“你要是不再粘着我妹妹了,我立刻就能关爱你,对你温柔和亲切,如何?” 宴暮夕默了下,“你还是继续看我不顺眼吧。” 东方将白气笑,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 宴暮夕笑吟吟的受了。 东方将白这才扳正神色道,“背后的人如果要拿明澜和泊箫作文章,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制造机会,你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面对面的敌人不可怕,总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才是真危险。” 宴暮夕眉头一动,“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要防的滴水不漏,给对方机会,让他们出手。” 宴暮夕沉思起来。 东方将白提醒,“只有这样,才能引出他们来,不然躲过这次,还会有下一次,你是想再看明澜受伤一回、还是想他再出什么事儿?愧疚和自责,最容易触动女人心底的柔软,若是一次又一次的激发这种感情,你是想泊箫下半辈子都对他念念不忘?” 宴暮夕立刻道,“当然不想!” 那他还不得泡在醋坛子里淹死啊。 “那就给他们机会,揪出来,一网打尽。” “你的主意是挺好的,但我就是怕……” “怕什么?怕明澜和泊箫真发生点什么?”东方将白嗤笑,“你就算信不过明澜,还信不过泊箫?再说,你暗中难道不会布人?” 宴暮夕幽幽的瞥他一眼,“大舅哥,假如你现在正在热恋中,你就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了,热恋中的男女,那占有欲能可怕到什么地步你都不敢想象,别的男人多看泊箫一眼,我都想去挖了他们的眼珠子,你说,就我这样,我还能接受什么尺度?” “出息!” “我没出息,可都是因为你妹妹,亲妹妹。” 东方将白再次被他气笑,“甭一遍遍的提醒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别不知道好歹,我虽不想让你粘着泊箫,可更不想你们被别人拆散。” 闻言,宴暮夕才笑起来,“就知道大舅兄嘴上对我狠,心里却是向着我的,你放心吧,不就是做场戏吗,这点爷们的胸怀我还是有的。” “那我就等着看戏了。” …… 晚上回到珑湖苑时,家里的人都已经知道明澜发生意外的事儿了,乔天赐没去店里打工,请假的时候说在医院,柳苏源自然就问出来了。 看到柳泊箫,他们又关心了几句,倒也没有怀疑别的,只当是明澜运气不好,被东西砸伤,听说伤到了胳膊,还特意熬了一锅骨头汤,嘱咐她明天带去医院给明澜补补。 柳泊箫神色自若的应着。 陆云峥想的就多了,等俩人进了卧室后,就追问是不是有人嫉妒明澜,故意使坏。 柳泊箫知道瞒不过她,就承认了。 “是谁干的?”陆云峥表现的很平静,只是声音发冷。 “还没查到,那里没监控,当时出了事又都慌乱了,光顾着救明澜,压根忘了去楼顶上抓人,想起来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 “报警了吗?” “没有,对外已经说是意外了,这是为了保护明澜。” “我明白,那对内呢?谁来负责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呢?明澜岂不是要……”陆云峥声音哽咽起来,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泊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该在你面前这样,可我,我实在忍不住,我心里难受……” 二十五更 面试 柳泊箫张开手臂抱住她,“傻瓜,你的心情我理解,你喜欢他没有错,不用在我面前努力去压制,他也是我朋友,他受伤,我心里也不好过……” “泊箫,呜呜……”陆云峥趴在她肩头哭的不能自已,“我是不是很没用?我都不敢去医院看他,我怕自己忍不住,我……” “忍不住就不要忍啊,云峥,除却你喜欢他这件事,你们难道就不是朋友了?为朋友落泪,没什么好丢脸的。”柳泊箫宽慰着,放开她,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面巾给她。 陆云峥胡乱的擦了几下,哭过后,心里总算不那么堵了,人了冷静下来,“我明天就去医院看他,泊箫,你要一起去吗?” 柳泊箫摇摇头,“我很早就定了明天面试,你自己去吧,天赐和明秀都在那儿守着,你去病房楼时,给天赐打个电话让他接你一下,不然进不去。” “嗯……” “带着外公煮的骨头汤。” “好……”陆云峥应了后,忽然苦笑着问,“泊箫,你说我是不是该彻底把他放下了?反正都没有希望,我还惦记着,只会让我们大家都尴尬,连朋友都没法好好做了。” 柳泊箫为难道,“这种事,我没法给你意见,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陆云峥喃喃道,“是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又如何去判断对错?云峥,我决定了,等明澜好些了,我就开诚布公的跟他谈一次,就当是跟过去做个了断,然后,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如果,你决定了,那我就支持你。” …… 第二天是周六。 吃过早饭,陆云峥带着骨头汤去了医院。 柳泊箫收拾一番,换了身正式点的衣服,里面是黑色的打底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的小西装,头发利索的扎起来,化了淡妆,往镜子前一站,既有职场丽人的优雅干练,又有学生的朝气蓬勃。 她很满意。 余海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一亮,忍不住夸道,“少夫人,您这气质也太百变了,原以为您只适合那种仙气飘飘的衣服,可前几天您唱歌时的装扮,还有现在,都能驾驭啊,一点不违和。” 柳泊箫微微一笑,上了车后,给詹云熙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今天的面试,他作为副总也会参与,另一个面试官,是她哥。 詹云熙说了八点肯定能到。 八点,家具市场那边会送货过来。 柳泊箫还一直没去工作室看过,只每天看明秀发给她的照片,倒是很有几分期待,没想到,她到了时,宴暮夕带着邱冰早就等在那儿了。 “怎么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才有肉吃。”宴暮夕看着她今天的装扮,一语双关,暧昧的冲她眨眨眼, 柳泊箫假装听不懂,邱冰和余江、余海也装傻,开了门,她第一个走进去,家具还没搬进来,此时空荡荡的,但那调调,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整个工作室以黑白色为主,但墙上有颜色明亮的装饰画,角落里还有娉婷的绿植,一点都不沉闷,还非常的简单大气,又时尚优雅。 近两百平的空间被分割成了好几个房间,会议室,运营,剪辑,拍摄,人事和财务,麻雀虽小,但已经五脏俱全,只欠东风。 “如何?”宴暮夕陪着她一间间的看。 “好的超乎了我的预期。”柳泊箫不吝夸赞,“那家装饰公司真不错,明秀也很上心,细节部分都处理的很完美,找不到一点毛病。” 宴暮夕点点头,“是还不错。” “怎么办?这里这么好,我怕将来都不舍得搬走了。” 宴暮夕失笑,“等昌隆一号院那里修复好了,你只会迫不及待的想搬过去。” “那这里呢?岂不是浪费?”早知如此,就不签那么长时间的合同了,还扔进不少钱去装修。 “不浪费啊,依着我小叔的那个认真劲头,进度肯定快不了,今年你是别想了,我琢磨着,再快也得明年春上,工人在那儿可以将就,其他人可不行,再说,即便明年搬过去,这里也可以转租给别人,你把房子装修的这么好,租金可不便宜,也能小赚一点。” “也只能如此了。” 俩人逛完,詹云熙也卡着点来了,他是先去了昌隆一号院,交代完今天的活儿,才又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见了俩人,打了招呼,也欣赏起工作室的装修来。 八点一到,家具市场那边的人就来了,柳泊箫订的东西一样样的往里搬,跟装修风格很搭,一个小时的功夫,活就都干完了。 工作室也终于有了样子。 柳泊箫坐在舒适的椅子上转了圈,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有意气风发,也有压力和紧张,所有的都准备好了,只要人一到,就能开工,至于结果……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开门红还是迎头棒喝,唯有全力以赴。 九点半时,东方将白也来了,他是在东方食府开完会后直接赶来的,还穿着正式的西装,准备了厚厚的一摞材料,都是面试要用的。 面试在会议室里,柳泊箫坐中间,东方将白和詹云熙在两侧。 今天是统一面试时间,不到十点,门外就等了很多人。 余海临时客串工作人员,帮着喊号。 邱冰和余江的脸都太严肃,不适合干这活儿,俩人陪着宴暮夕坐在另一边的办公室里旁听。 二十六更 忠诚度的培养 今天来面试的,有销售,有人力管理,也有财务会计,当然还有眼下最急需的拍摄团队,从前期的策划文案,到导演拍摄,还有后期剪辑运营,每个部门的人员都有,有些是自己看了招聘信息来的,有的则是东方将白推荐邀请的,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共事合作,还得看沟通。 柳泊箫头一回面对这样的阵仗,心里要说没点忐忑不现实,不过,一个个的面试下来,最初的那点紧张已经被对人才的需求所取代了,渐入佳境后,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又圆融的不会伤害到对方,竭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深刻的了解,评判是否能够胜任。 一开始,东方将白还颇为担心,不自觉的总想帮着她来掌眼,后来,便是自豪的看她独当一面,游刃有余的在各个面试者前发挥她的机智和聪慧。 詹云熙也是如此,他平时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跟着宴暮夕那么多年,就是没吃过猪肉,也整天看猪跑,什么不懂? 这些面试者的道行深浅,一眼就看个差不多,谁是真有本事,谁是故弄玄虚,谁奸猾不靠谱,谁安分又上进,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面试前,宴暮夕就嘱咐过他,只有当柳泊箫应付不来时,才准他出手,他暗戳戳的等着,结果,整场下来,他并没几次发光发热的机会。 人家做的很好嘛。 三言两语就能问到本质上,言辞不要太精辟,且谈到工资待遇时,也进退有据、坦荡大方,既不会被对方逼的后退,又不会显得守财小气,最后,自然是皆大欢喜。 从十点开始,到十二点结束,俩个小时,面试了近四十个人,效率极高了,争取同一个位置的面试者都是一次请进去好几个,然后选出最优秀的来。 最后,定了九个人。 因为时间很赶,今天已经二十七号,还有三天便是国庆放假,于是,柳泊箫便跟他们商量,明天来工作室熟悉各自部门的工作流程,周一就正式入职。 拍摄团队开工更早,柳泊箫在跟他们谈过后,就给了任务,她想拍摄的第一期主题是醉蟹,让他们回去后,想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这既是工作,也是考验。 简历做的再漂亮,话说的再慷慨,都不及做出成绩来有说服力。 …… 忙完后,柳泊箫靠在椅子里,松了一口气。 东方将白笑着递给她一杯茶水,“喝点润润嗓子。” “谢谢哥……”柳泊箫接过来喝了两口,刚才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才意识到嗓子干哑,浑身也像是抽走了力气似的,恨不得躺一躺。 “感觉如何?” “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 在她哥面前,柳泊箫自是无需遮掩什么,苦笑着道,“没想到与人交锋会这么累,既想把对方看透彻,还得防着不要露出自己的底牌,唉……” 东方将白失笑,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很自然去帮她捏肩,“你是因为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其实,你第一次就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好的有点过分,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拼。” 詹云熙这时也道,“是啊,少夫人,我跟将白少爷都没有用武之地,您说您倒是分给我们一点表现的机会啊。” 柳泊箫看他一眼,“以后多的是你表现的机会,工作室和公司,你要两头跑了。” 闻言,詹云熙苦下脸,“那给我报销油费吗?” “要什么油费?不知道节约成本吗?”宴暮夕这时从隔壁房间走进来,见东方将白在帮自己的媳妇儿捏肩,立刻笑着走过去,“辛苦大舅哥了,我来吧。” 东方将白站着不动。 宴暮夕就去看柳泊箫。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这会儿帮着他的话,那她哥又会不乐意,最好的自然是另辟蹊径,“你帮我看看,招聘的这九个人合适吗?” “你这么信我啊?”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问。 柳泊箫如何不知道这话的潜台词,无非就是想在哥面前扳回一局,内心好笑,明面上还是很给面子的点点头,“不信你信谁?” 得到这一句,宴暮夕才满意了,也不去计较刚才的那点事儿,拿过桌面上的几分简历认真看起来,财务,人力管理,都是暂定了一人,创业初期,这样的人员配置倒也够用了,销售两个,负责网上的订单也能应付,拍摄团队五个,策划文案,拍摄,后期剪辑和运营,分工明确,又都能互相协作,算是非常合理的安排,他看完后,点点头,“不错,都是专业人士,之前也有相应的经验,上手会很快,主要是磨合,还有,忠诚度。” 柳泊箫也是这么想的,若有所思问,“这个忠诚度怎么培养?” 宴暮夕道,“最简单的就是用利益。” “利益?” “嗯,只要钱给的足够,不怕他们朝秦暮楚,当然,也有人打感情牌,或是威慑,但那些都不如利益更牢固靠谱,感情会变质,威慑也会失效,唯有利益是永恒的,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这是人的本性,只要抓住这一点,就不怕对方背叛你。” 二十七更 形象堪忧 宴暮夕的话说的非常犀利、现实,柳泊箫琢磨了片刻,转头问东方将白,“哥,你跟爸呢?也是这么管理东方食府的吗?”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算是吧,东方食府的薪资是同行业中最高的,不过,也还有其他,比如感情和文化,愿意追随的人,都是对东方家有很深的感情,也信赖东方家的美食文化,这些东西培养起来就比较缓慢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短则也得十年、二十年,长则,如东方家,秦家,还有你外公苏家,都是历经百年以上,这个急不来,但是,我相信你能做到。” 柳泊箫笑着叹了声,“希望吧。” 詹云熙这时凑趣,“少爷,少夫人,我对你们忠心耿耿,可不是因为利益,是感情,感情让我追随着你们不离不弃,谁都挖不走。” 宴暮夕挑眉,“刚才是谁说要报销油费的?” 詹云熙嘿嘿笑着道,“那是跟少夫人闹着玩呢,您怎么还当真了?” “喔?原来是闹着玩儿,那检测你忠心的时候到了,创业初期,要节约成本,你的工资下调一半,过节的福利也暂时取消,等公司盈利了再说,如何?” 詹云熙,“……” 默了片刻后,就假装忙碌起来,“对了,少夫人,还没跟您汇报呢,您要的螃蟹都养在水池里了,工人们也在抓紧清洗,还有您让我定制的统一工作服啊,帽子,都已经到位,车间里也安了摄像头,以后要是有人质疑产品什么的,可以用这个来打脸,啊,还有禅房里您要的东西我也都买回来了,您看什么时候过去布置一下,我怕我眼光和品味不够……” 柳泊箫含笑听着,等他说完,才道,“等会儿吃完饭就去,还有,刚才暮夕也在跟你闹着玩儿。” 闻言,詹云熙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傻乐着道,“我当然清楚,少爷心里是爱我的,他怎么舍的我穷困潦倒呢?” 宴暮夕嫌弃的道,“把那个爱字给我去掉,我爱的人只有泊箫。” 詹云熙道,“少爷,您想多了啊,我说的这个爱,是主仆之爱。” “什么爱都不行。” “好嘛,您长的美,都听您的……” …… 一行人离开后,去了昭阳科技,柳泊箫做的醉蟹可以吃了,都存在宴暮夕办公室的冰箱里,另外又买了些菜,醉蟹鲜美,但不能多吃。 去了后,东方将白和柳泊箫下厨做的午饭,邱冰和詹云熙也一并坐下吃了。 桌上的主角是醉蟹。 柳泊箫抱出一坛来,一坛五只,正好够每人分一只。 醉蟹可直接吃,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且酒香浓郁,香中带甜,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味道很鲜。”东方将白细细品着味,“你想拍摄这道菜的视频?” “嗯,哥觉得合适吗?” “可以倒是可以,配料什么的,处理的时候含蓄些。” “我明白,制卤时,我会跳过一点。”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是苏家的传承,苏师傅疼你,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你,你也懂事孝顺,自请出来创业,但有些东西,在你这一辈是共享,对旁人,却是要保密。” “嗯……” 吃完饭,东方将白走时,柳泊箫给了他一坛带走,“给爸妈尝尝。” 东方将白自然接受,笑得跟什么似的。 宴暮夕看着牙齿都有点酸,等他出门了,跟柳泊箫嘀咕,“大舅哥刚才笑得是不是特傻?”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的嗔他一眼,“也给你留了一坛。”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还在装,“我不是跟他吃味较劲,就是觉得他现在的形象堪忧啊,以前谁都赞一声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现在越来越……” 柳泊箫无语的接过话去,“你的形象也越来越堪忧了。” 以前多高冷傲慢啊,完全就是漫画里男主的形象,让人觉得不能亵渎、需要仰望膜拜,可现在唠叨又黏人,不要太接地气了。 闻言,宴暮夕还不自觉,“我的形象怎么了?颜值没有下降啊,气质更出类拔萃,浑身都散发着宠妻的甜蜜味道,不是该越来越迷人?” “……” 柳泊箫也懒得跟他掰扯了,又抱走一坛子,去了归去来兮,送给柳苏源和柳絮尝鲜,然后开车又去了昌隆一号院,准备腌制醉蟹。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车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备好,柳泊箫先去看了下螃蟹,随意抽查了几个,洗的干干净净,挑不出毛病来。 她表扬了一番。 王云翠等人都已经换上了统一的白色工作服,带着帽子口罩,被夸时,也不揽功劳,也不骄傲,直说都是本分,态度摆的很端正。 制卤有单独的车间,詹云熙也按照柳泊箫的要求早就收拾妥当了,除了她,谁也不能进出。 柳泊箫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忙活完了。 这期间,宴暮夕去看宴云楼和他的学生修复围墙,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围墙已经褪去了以前的颓败,虽还是沧桑的,但这种沧桑已经是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 那些雕琢在砖上的图案也露出它们的面貌,精美、深刻,寓意丰富,让人心生惊叹,绕着走了一段,仿佛就是在经历一场古老饮食文化的演变之旅。 二十八更 非小姨不可? 宴暮夕这个对老建筑并不情有独钟的门外汉,都被修复出来的那段围墙给惊艳了一把,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想法朋友圈,被宴云楼发现后制止。 “暮夕,等全部修复好了再对外传。” “为什么?” “不想被打扰。”要是有人看到了,指不定就来一睹为快,到时候会影响他工作。 “那行吧。”宴暮夕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这倒是叫宴云楼很意外,“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说话?”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俩人是叔侄,只是关系从来没有摆到明面上过,宴云楼不愿背着宴家私生子的身份,宴暮夕自是也不会在外面解释什么,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不过,私底下,俩人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不亲近,也不至于像其他宴家人那样,无视他的存在。 这份交集,还是源于楚繁星。 宴云楼从年少开窍就喜欢楚繁星,这么多年一直追在她身后,哪怕她结婚生女,也不该初衷,不过为了她的名声,所有的爱慕都是隐藏的,可宴暮夕知道,那是她小姨,他不得不让人盯着,怕哪个冲动下,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来,不管是宴家,还是江家,还是楚家,都承担不起。 这一盯,就是十几年。 叔侄俩也就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此刻,宴暮夕摆弄着手机,对他的调侃,很自然随意的回应道,“以前是单身,现在有女朋友了。” “嗯?” “你现在帮我女朋友做事儿,我哪能捣乱?” 宴云楼怔了一下后,倏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复杂,“果然,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了,上次跟她家店里吃饭,我还说,你是个有福气的,看来,这福气不是一点半点儿。” 宴暮夕淡淡的瞥他一眼,“羡慕?” 宴云楼很坦荡的承认,“是很羡慕。” 宴暮夕轻笑,“你也可以。” 闻言,宴云楼自嘲的勾起唇角,“我可不可以,你不是最清楚?” “非小姨不可了?”宴暮夕问的很漫不经心。 宴云楼看着他道,“那你对柳泊箫呢?是不是非她不可?” “当然。” “那你又何必问我?你跟她不过几个月而已,就非她不可,我跟繁星……”宴云楼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眼底涌上难以名状的痛色,“我喜欢了她十几年,你觉得我能放下?” “放不下,你又待如何?”宴暮夕轻哼了声,“一直就这么暗恋下去?直到熬到我那个小姨夫先你一步去世,你再去追小姨?” 宴云楼身子一震,俊颜苍白。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我小姨夫比你老了十岁,走在你前面实属正常,但那个时候,你确定你还能给小姨幸福吗?” “……” “或者,你根本就等不到那时候,你跟小姨的事儿就会暴露,然后江家会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你,依着我小姨夫如今的势力,就是让你消失都很轻而易举。” “别说了,暮夕!”宴云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痛色散去,只有疲惫和黯然,“我会管好我自己的,不会给繁星带去麻烦。” “是么?”宴暮夕嗤了声,“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我那个小姨夫就真的一点不知道?” “他知道什么?”宴云楼面色一变,“我跟繁星什么都没有,就是同在一个学校教书,我都不会主动往她跟前凑,我们也没说过多少话……” “你们是没说过多少话,但是小姨喜欢去读书馆看书,你也常去吧?你是看书还是看她,当别人真的没发现?你该庆幸没去招惹小姨,不然,我那小姨夫能按兵不动?” “他,他真的知道?你确定?” “嗯,应该是有所察觉,小姨带着梓霖去长吉岛度假,身边有江家的保镖……”宴暮夕意味深长的补充道,“很多个,那段时间,你也在不是吗?” 宴云楼攥紧拳。 宴暮夕哼了声,“你觉得自己行踪隐藏的很好,是,瞒着普通人绝对没问题,但小姨夫是什么人?” 宴云楼哑声解释,“我就算跟去了长吉岛,但,跟你小姨,并没做过什么,我只是想多看她几眼,如此而已,也容不下吗?” “你要是真做了什么,你还能站在这里?”宴暮夕神色微冷,“你不用做什么,你的存在,你对小姨的心思,对小姨夫来说,就是膈应。” 宴云楼忍不住身子晃了下,惨笑一声,“我难道连暗恋都不行了?可让我收回心思,我宁愿被他弄死。” 宴暮夕见他这副生不如死的惨样儿,忽然转了话题,“上回,我打电话给你,让你去找小姨,你们说了什么?” 闻言,宴云楼神色恍惚了下,一双凤眸看向远处的那座小楼,“也没什么,就是她在哭,我陪着。” 宴暮夕蹙眉,“就这样?” “嗯……” “你就不会做点什么?” 宴云楼悲凉的笑笑,“我能做点什么呢?她是有夫之妇。” 宴暮夕气闷,“既然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你还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你是不是想从来没有遇见她?” 宴云楼坚定的道,“不,我还是会感激遇见她,只是如果可以,我想再早一点遇上,或者,让我早一点出生。”那样,也许就不会错过了。 二十九更 不后悔 柳泊箫制好卤,等着放凉的空当出来逛逛,想看看围墙和大门修复的如何了,然后就看到了宴暮夕和宴云楼面对面站在一起,隔着远,面色看不太清楚,只莫名觉得气氛很古怪。 钟鑫和宴云楼的另一个学生离得远远的,很明显是避开。 柳泊箫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宴暮夕看到了她,冲她招招手。 这下子,她不过去也得过去了,等她走近,宴云楼的表情已经调整好了,凤眸含笑,似有流光溢彩,穿着一身工装,却丝毫不损他风流倜傥的气韵。 “宴老师好!”柳泊箫对他的态度,还是定义在学生对老师上。 宴云楼揶揄的回应了句,“柳总好。” “咳咳……”柳泊箫不自在的咳起来。 宴暮夕护媳妇儿,走过去一边帮着顺背,一边凉凉的扫了眼宴云楼,带着点不悦和警告。 宴云楼也不怕他,促狭道,“在这里遇上,喊声柳总难道不对?我可是以合作者的身份来的,还想等着工作完成,拿酬劳,要是套交情,不给我结算了怎么办?” “你还缺钱?”宴暮夕怼了句。 “我又不是首富。”宴云楼怼回来。 宴暮夕不是不能再怼回去,想捅他刀子,实在容易的很,但看他虽然调整好了表情、脸色却还苍白如纸,一心软,放过他了,“泊箫,我们走吧,别打扰他干活,他也说了,是以合作者的身份来的,那现在就不是老师,他得对得起你将来给的酬劳。” “……”柳泊箫被他拉着手就走,表情很是无奈,这样真的好么? 宴云楼等两人走远,低头,抚摸着自己手背上的一道浅浅的痕迹,那天的画面再次浮上脑海,清晰悸动的像是刚刚才发生一样。 他一开始接了宴暮夕的电话,还有些不敢置信,后来想着宴暮夕肯定不会拿繁星跟他开玩笑在,这才去了,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他按捺着激动、紧张、急切,一路上还跟学生说说笑笑,直到去了食堂。 他知道,宴暮夕既然敢让自己去,就一定会帮着处理好周围的眼线,所以,那天他很大胆,有种不管不顾豁出去的决绝。 进了房间,见她哭着,他心痛难当,问不出理由,便只能哄,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像是听不见去,最后,他没办法了,便威胁说,她再哭,他就抱她了。 后来,他就真的抱上了。 那是他在梦中做过无数次的事儿,可头一回是真的拥她在怀,不是空气,是活生生的人,是娇软馥郁、馨香动人的身体,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那一刻的感受,就像是被毒品折磨的要死要活的人终于吸到了,他几乎喜极而泣,就是让他下一秒死了,都心甘情愿。 他没死,但是被反应过来的楚繁星在挣扎中用指甲划破了手背,推开他后,还扬起了手,不过,最后没有落下,没有落下啊,是不舍得打他吗? 宴云楼摩挲着那痕迹,眼神温柔而缱绻,像是在凝望着情人一般。 他不后悔。 就算所有人都说他傻,骂他不道德,他也不会放弃。 …… 柳泊箫被宴暮夕拉着走远后,低声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宴暮夕反问。 柳泊箫嗔他一眼,“当我傻呢?看不出你们之间不对劲?” 宴暮夕轻笑,捏捏她的手心,“就没有比上我媳妇儿聪明的了。” “别闹。”手心被他撩的痒痒的,柳泊箫怕有人看到,想抽回来,他却不准,还稍微用了力,把她带进怀里去搂住,“宴暮夕,这是公司……” 我不要形象的吗? “你乖乖的,我就不闹你。”宴暮夕逗她上瘾,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咬了下。 “宴暮夕!”柳泊箫紧张的四下看了眼。 “放心吧,邱冰和余江会清场的,再说,就是看到又有什么呢?我们可是合法的,又不是偷情。”宴暮夕说道这里时,还幽幽的叹了声。 柳泊箫纳闷,“还伤春悲秋呢?” “就是觉得我们很幸福。” “嗯?”怎么突然发起这种感慨了? “刚才跟小叔说起小姨了。”宴暮夕跟她解释,“小叔陷得很深,我看他这辈子是没得救了,要是小姨能回应还好,如果不……” “如果不的话,他还真打算孤独终老啊?”柳泊箫很难理解这样的感情,如果是她喜欢的人已经娶妻生子,她是绝对不会惦记的。 宴暮夕点点头,“很有可能,他已经着魔了,跟我一样。” 柳泊箫好笑的睨他一眼。 宴暮夕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泊箫,如果你不嫁给我,我也会孤独长老。” 柳泊箫心口一缩,“诚心给我施加压力是不是?” 宴暮夕揉着她的头发,缓缓道,“不是压力,是让你看到我的决心和深情,泊箫,我非你不可,所以……”说道这里,话锋忽然一转,从深沉一下子跳跃到笑意盈盈,“所以,你要早点嫁给我,别让我等太久。” 柳泊箫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我去忙了。” “还忙什么啊?” “我带人去腌上螃蟹。” 之前炒制好的卤已经放凉了,柳泊箫带着手套,给那些工人做了个遍示范,这么多螃蟹,她一个人腌制,得忙到什么时候啊?自然需要帮忙。 这些活儿没多少技术含量,王云翠等人看了一遍就都会了,有样学样,腌了几坛后,就都熟练顺手了,柳泊箫摘了手套,在旁边看着,有哪儿做的不到位的,上去指导下。 三十更 爱我吗? 醉蟹做完,已经快六点了,一坛坛的搬进地下冰窟里,拢共两百坛。 依着柳泊箫的预期,这些卖给紫城的那些老顾客是没问题了,不过将来要是视频播出去,应该需求量会增加,她后面还是得再准备一批货。 回帝都的路上,柳泊箫才有空拿出手机刷新闻,今天的热门便是楚长歌高调去第一医院的事儿。 楚长歌平时出行低调,媒体很少能抓到他的八卦,这次可算是头一回了,还是去看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艺人,让人忍不住大加揣摩。 不过,还来不及发挥脑洞,楚长歌就在社交平台上自己爆料了,放了一张他在病房跟明澜的合影,照片的角度选的挺好,明澜头部的伤被一束花遮挡,露出半边的俊颜,只隐约看到胳膊上缠着纱布,另一侧,站着楚长歌,唇畔含笑,透着股亲近温和,这跟做戏可是不同的。 下面的文字,就为众人解惑了,大意就是楚长歌欣赏明澜的为人和演技,所以把他签在了自己的工作室,等他养好伤后,会有一部新的电影等着他加入。 这些消息放出来,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叫明澜的人是要火了啊。 第二反应则是,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不是说倒霉被砸伤了吗,怎么还被楚长歌给看上了? 楚长歌在娱乐圈可不仅仅是男神那么简单,他早就有自己的工作室,虽比不得那些大的娱乐公司,但也做的风生水起,最让人比不过的还是,他背后有大金主,国之首富宴暮夕,拍什么电影都不愁资金好吧? 明澜跟了他,那不就是一步登天? 明澜在一些比较火爆的社交平台上也早就注册了账号,以前只有几千的粉丝,结果这条新闻出来后,半天的功夫暴涨到百十万,都是楚长歌女友粉,她们男神欣赏的艺人,作为女友,肯定也要呵护捧着啊。 柳泊箫拿着手机刷了半个小时,都是这种类似的帖子,退出来后,问宴暮夕,“是你让楚少这么做的?” 宴暮夕很坦然的道,“我只是提醒了一下,但签下明澜,是他自己愿意的。”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继续道,“帮忙归帮忙,生意归生意,长歌既是艺人,又是商人,他分得清情分和利益,如果明澜没有那个能力让他另眼相看,他不会签下他,顶多就是帮着说几句好话,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所以,楚少是真的想签他?” “当然,我外公一直就不支持长歌在娱乐圈混,这些年,他也在给自己找退路,便弄了个工作室,培养新人。”宴暮夕说着,别有深意的又补了两句,“明澜是个聪明人,你不用替她担心,他不会多想,也不会有什么负担,长歌捧他,那是因为有朝一日,他可以帮长歌赚钱,唱歌现在是在投资,可不是看谁的面子。” 柳泊箫听他解释了这么多,无非便是不要让她有什么顾虑,明白他的苦心,勾唇释怀的笑了笑。 她这一笑,倒是让他有些心里没底了,“笑什么?” 柳泊箫瞥他一眼,“高兴就笑了呗。” 宴暮夕挑眉,“高兴?” “对啊,很高兴。”柳泊箫一本正经的道,“没想到明澜还因祸得福了,挺好,以后有楚少力捧,相信他今后的路会一马平川、繁花似锦,成为人人疯狂追捧的男神指日可待。” 宴暮夕,“……” 柳泊箫说完,就开始打电话,打给明秀,仔细问了一下明澜的恢复情况,明秀说已经能慢慢下床活动了,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医生来查房,说一切都很好。 柳泊箫又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就见宴暮夕的表情有点哀怨,一时好笑,忍不住逗他,“怎么了?” 宴暮夕不说话,只是用眼神控诉她,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柳泊箫还在装傻,“怎么了?难道你不为明澜感到高兴?” “我只为自己感到心痛。”宴暮夕幽幽的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邱冰受不了的升起挡板,来个眼不见为净。 柳泊箫俏脸微热,他们又不干什么,升什么挡板?让她没来由的都心虚了,见宴暮夕还在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无奈的问,“你心痛什么?”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说的好像我之前爱你一样……” 她咕哝的这一句,像是捅了马蜂窝,宴暮夕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看的柳泊箫都吓了一跳,还没顾得上解释,就被他扑过来压倒在座椅上,“呜……” 一张口,就被他堵上了。 这次,他亲的很凶残,吻的很生猛,还带着一点狠劲,那劲头,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柳泊箫怕了,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发疯的样子,嘴巴被他蹂躏的火辣辣的疼,肯定是肿了,他却似不自知,还在继续攻城略地。 柳泊箫挣扎着推他,奈何力量悬殊太大,她又被亲的身子发软,根本奈何他不得,之后见他动作越来越大胆孟浪,她才急急的哀求起来,“暮夕……” 宴暮夕似被这一声唤回点理智,抬起头盯着她,眼底燃烧着迫人又让她惊骇的欲望和掠夺,“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之前爱我吗?” 三十一更 帮你揉揉 他一副你要是说不爱、就立刻将她正法的表情,让她怎么回答? “说啊,到底爱不爱?”宴暮夕忽然暗示性极强的撞了她一下。 那一下,把她撞得差点魂飞魄散,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是知道一点荤腥,哪能不懂,那代表着什么?她红着脸咬唇,挤出一个字“爱……” “再说一遍。” “爱……” “再说一遍。” 有些话说第一遍难以启齿,第二遍就顺口了些,第三遍,便再没压力了,“爱。我说爱你行了吧?之前爱,现在也爱,将来,呜……” 没说完,嘴巴就又被他堵住。 只是这次,不再是狂风暴雨,而是温柔多情的绵绵细雨了。 宴暮夕含着她的唇瓣,一点点爱怜的抚慰着,像是要把自己刚才蹂躏的痕迹都抹平了,“早这么乖多好,非要看我发疯是不是?” 闻言,柳泊箫气恼的在他腰上掐了下,“你还有脸说,我不就是……” “就是如何?”他抬起头来,眸光灼灼的看着她,含着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危险,像是蓄势待发的狼,随时等着把她吃掉。 柳泊箫嗓子里痒了下,片刻后,才小声咕哝道,“不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么,至于这么认真?” 宴暮夕摩挲着她的眉眼,然后到鼻子,最后停留在唇瓣上,“泊箫,什么玩笑都能开,我唯独受不住这个,哪怕你拿着刀子往我心口上扎一下,我都能微笑着不躲,但你那句话,是把我的心挖出来狠狠踩,你说,我不蹂躏你,对得起自己吗?” 柳泊箫居然被他攻击的无言以对。 以前,他不这样的啊。 自从俩人认识,宴暮夕还从来没跟她这么疯过,或者说,是没对她狠过,他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好说话,虽说也常常调戏她、逗弄她、占她便宜,可从来没这样过。 这样的他,让她慌乱心悸,却也有种莫名的怦然心动。 她这是什么受虐心态? 一时间,在心底自我唾弃了把。 “泊箫……” 听他唤自己,柳泊箫回神,没好气的道,“干嘛?” “难受!”说着,在她什么摩擦了下。 柳泊箫立刻就僵住身子了,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你还没有……” 宴暮夕幽幽的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只能说它太喜欢你了。” “你……”你耍流氓还有理了?还怪罪到它身上去? “泊箫!”这一声喊出来,空气都灼热起来。 柳泊箫咬牙,“下去。” “下不去!”宴暮夕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里没有冷水澡可以洗。” “……” “怎么办,泊箫?你惹出来,你得负责到底。” 这还赖上她了? 她忽然有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她又一次被他套路了,之前,她说的那句话把他刺激的狂性大发,根本就是他故意发作、借题发挥,目的嘛,混蛋,肯定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刚才亲的那么狠还不够,这是打算……要她献身? “想都不要想。” 这可是车里。 宴暮夕忽然抓住她的小手,说了一句非常有内涵的话,“泊箫,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答应了你元旦才会洞房花烛,就不会失言,我现在,只是想辛苦一下你的手。” “……” 车子到了上庸古城时,邱冰一个人下了车,站在远处等了几分钟,后车门还没动静,余江余海开着另一辆车,车上还坐着詹云熙,三人下来后,见状,都过来好奇的问,“什么状况?少爷和少夫人呢?” 邱冰木着脸道,“在车里。” “那怎么不下来?”余海完全是下意识的问,并未想到什么邪恶的方面去。 邱冰没法回答他。 詹云熙募然神色一变,“卧槽,俩人不会是在车里……咦,不对啊,车子没晃动啊,难道少爷力气不够?” “噗!”余海喷了。 余江眼皮跳了跳。 邱冰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俩人在后面具体干了什么,但能猜到,肯定是少儿不宜的,且比之前要火辣。 又过了两分钟,后车门还是没动。 詹云熙跃跃欲试,“难道是睡着了?要不我去喊一声试试?” 闻言,邱冰给了他一个‘你要是想死可以去试试’的眼神。 詹云熙摸摸鼻子,好吧,他就是过过嘴瘾,哪有那个胆子?要是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是打断了少爷的好事,他可以自杀谢天下了。 …… 车里,少儿不宜的画面已经结束了,只留下些香艳旖旎的味道。 柳泊箫窝在宴暮夕怀里,脸上滚烫。 宴暮夕精致的美颜上,有些飨足的陶醉,也有几分欲求不满,不过今天这一步已经跨得很大了,他不该再奢求其他,不然真惹恼里怀里的人,他也吃不了兜着走,“泊箫……” 喝过肉汤后,连喊她名字的语调都不一样了,声音更是带着纾解后的沙哑,性感的一塌糊涂。 “闭嘴……”柳泊箫简直觉得没脸见人,刚才在他又是哀求又是胁迫下,居然真的就脑子一抽,用手去帮他了,还沾了一手的…… “是不是还酸啊?”宴暮夕愉悦的低笑着,帮她擦干静手后,又温柔的揉捏着手腕,“才半个小时,你就受不住了,这要是以后真刀实枪的干,那你……” “宴暮夕!” 听到羞恼成怒的磨牙声,宴暮夕总算不再撩拨她,“乖,我再帮你揉揉。” 三十二更 恭喜少爷 “不必了!”柳泊箫想要挣扎,被他抓的更紧,“有必要,你不能拦着我讨好五指姑娘,说不定以后要经常辛苦它。” 他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气的在他腰上又狠掐了几把。 宴暮夕低低的“嘶”了声,跟她委屈巴巴的抱怨,“泊箫,你别再掐了,肯定都青紫了,不就是怪它刚才没出力吗,也不是它的错啊,它很想的,是你不给它机会,要不……现在补上?” “你、可、以、试、试!” 一听这个,就知道是威胁和警告。 但偏偏宴暮夕装傻,“车里太窄了,影响我发挥啊,第一次,总要在床上,呜……” 这一声,绝对是真疼。 柳泊箫可没客气,扭着他腰上的软肉就打了个转,“继续说。” 宴暮夕疼的眼角都想飙泪了,“泊箫,求放过。” 毕竟,你以后还得用它给你制造性福呢,你就舍得去伤害它? 柳泊箫磨牙,“以后还乱说吗?” 宴暮夕很识相的道,“不了。” 柳泊箫这才松了手,从他怀里坐起来,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把皱了的衣服整理好,就想推门下车。 宴暮夕眼疾手快的拦住她。 “你还要干嘛?”柳泊箫气恼的转头瞪他。 宴暮夕看着她笑得甜腻而暧昧,“再等一下。” 柳泊箫蹙眉,刚要再说什么,就听他道,“你这样出去,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做什么了。” 柳泊箫,“……” 难道他们不出去,那几个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至少等你的脸别那么红了啊。”宴暮夕轻笑,稍稍开了一点车窗,让风吹进来,散散车里的味道。 柳泊箫那个懊悔啊,刚才她为什么会心软?不对,是犯傻答应他啊?为什么要帮他做那种羞耻的事儿,半个小时,居然累了她半个小时,书上不是说男人第一次都特别的迅速吗?他怎么会…… 想到这个,柳泊箫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劲了。 宴暮夕被她看得有点发毛,“怎么了?泊箫,怎么这么看我,就像是……”就像是他出轨了一样。 “你……是第一次?”柳泊箫问出这话,也很羞耻,但这种事,若不问清楚,憋在心里,恐会出事儿。 闻言,宴暮夕怔了下,然后反问,“难道不是吗?” 柳泊箫,“……” 你怎么还问我? 宴暮夕若有所思,“难道之前你已经帮过我了?我怎么都没印象?”声音一顿,他惊奇的问,“啊,泊箫,难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轻薄过我了?” “轻薄?”柳泊箫简直要气笑了。 宴暮夕笑起来,“说错了,不是轻薄,应该是宠幸。” “闭嘴,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宴暮夕其实猜到了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故意装傻逗她。 柳泊箫咬唇不语,觉得脸上不那么烫了,一下子推开车门,她不想再跟这个混蛋待在一起了,太挑战她的自制力,娴静淡定了这么多年,到他这里,就都破灭了。 …… 门打开,站在远处的几人倏的都看过来,就见柳泊箫很从容自在的走下来,脸上看不到春色荡漾,腿上也没虚弱娇软,很正常嘛。 几人都去看詹云熙。 詹云熙也纳闷,难道他猜的不对?俩人在车里什么都没干,就是小睡了一会儿,或是纯聊天?我去,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 但紧跟着就听到宴暮夕一句话,瞬间肯定了他猥琐的猜测。 “泊箫,男人第一次通常是时间很短,但我是天才啊,天赋异禀、异于常人,你可不能用凡夫俗子的标准来衡量我的战斗力喔。” 柳泊箫本来还镇定的表情,瞬间破碎,恨不得转头去踹他两脚了,这混蛋不知道丢脸二字怎么写是不是?她不要面子的吗? 宴暮夕却笑得很荡漾,恨不得昭告天下。 詹云熙激动的跑过来,“恭喜少爷,恭喜少夫人,呵呵呵……” 柳泊箫没理他,转身就走。 宴暮夕心情却十分好,直接道,“工资翻倍。” 詹云熙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等宴暮夕追着柳泊箫进了归去来兮后,见其他三人都没什么表示,不由奇怪,“你们怎么这点眼力都没有?看我,工资翻倍哎,说句贺喜的话那么难吗?阿冰和余江嘴笨不会说也就罢了,余海,你怎么回事儿?” 这小子平时不是很机灵的吗,今天怎么掉链子了? 余海笑得特别复杂,也不解释,就那么走了。 余江同情的看他一眼,也走了。 詹云熙一头雾水,“阿冰,这俩兄弟是什么意思?嫉妒我工资翻倍?” 邱冰呵呵一声,“是同情你蠢。” “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给谁打工?”还工资翻倍,不被少夫人扣光了就算你幸运。 “卧槽!”詹云熙此刻反应过来,顿时欲哭无泪,“我特么的刚才是被鬼附身了吧?我现在去给少夫人跪下忏悔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呜呜,少夫人也没吃亏吧,难道是少爷的技术不好?” 邱冰摇摇头,这话也敢说?这是要把少夫人和少爷都得罪的节奏?那他可得离着他远一点,免得连累了自己。 詹云熙见邱冰也拍拍衣服抛下他走了,顿时委屈的像是被全世界都欺负了。 三十三更 给他吃素 回到店里,柳泊箫就去了洗手间,拿着肥皂洗了四五遍,感觉还能闻到那股让人脸红心跳的味儿,还有那种能让血液直冲头皮的灼烫感,她都不敢多想,一想,就浑身发热。 “泊箫,怎么了?”陆云峥觉得奇怪,跟着进来看了眼。 柳泊箫抽了几张纸巾淡定的擦手,“没事儿。” “真没事儿?你以前哪次回来不是先去厨房,头回奔洗手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陆云峥打量着她,关切的问,“姨妈来了?” “咳咳,没有……” “咦?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陆云峥用手去摸她额头,“好像真的比我的热哎,等等,我去给你找体温计来试试。” 说着就要走。 柳泊箫赶紧拦住她,“我没发烧。” “那你……”陆云峥的视线后知后觉的落在她的唇上,忽然暧昧的笑了,“呵呵呵,原来如此啊,我就说怎么脸红了呢?跟宴少做坏事了吧?” “没有。”柳泊箫心虚的不敢看她,偏她笑得越来越揶揄,不由羞恼的警告,“别跟外公和我妈乱说啊。” 陆云峥拉长了音,“喔,终于承认了?” 柳泊箫用凉水拍了拍脸,“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陆云峥接过话去,打趣道,“你们在交往,做了什么才是正常的,泊箫,你啊,就是太保守啦,现在的小情侣们只要看对了眼,第一天就能去开房滚床单,像你跟宴少这样纯情的,算的上是稀有品种了好么?” 柳泊箫心里羞窘,没接话。 陆云峥继续道,“我可是说真的,不是逗你,宴少那样的男人,你守着却不享用,就是暴殄天物啊,你知道多少人想睡他吗?” “云峥,你真是……” “真是太诚实了,呵呵呵,又不是未成年,男欢女爱是人的本能啊,宴少今年二十六了吧?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可别让人家憋得太狠哈,会影响你将来的福利。” “你闭嘴!” “嘿嘿,羞恼成怒了?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说嘛,咱俩的关系,你还用得着害羞?我又不会给你到处散播。”陆云峥冲她挤眉弄眼。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接吻。” 陆云峥一脸‘你忽悠傻子’的表情,想起刚才进来时,见她一个劲的在搓手,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用手……” 还不等她说完,柳泊箫就落荒而逃了。 陆云峥见状,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来,看来,是真的了,泊箫这脸皮,还是太薄啊,一诈就露馅了,不过,她替她高兴。 她发了个信息调侃的信息过去,“恭喜啊,离着成为真正的女人就差一步了,加油,看好你喔。” 柳泊箫已经去了厨房,刚穿戴好,拿起铲子准备做菜,就听到有信息提示声,拿出手机点开一看,差点没没把铲子丢出去。 “怎么了?”柳苏源和柳絮都惊了一跳。 “咳咳,没事儿。”柳泊箫强撑着镇定,把手机装进口袋,“同学恶作剧,发了个恐怖图片。” 闻言,俩人都没起疑,因为柳泊箫对他们从来不撒谎,自然是她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对了,泊箫,我又熬了过鸡汤,你明天去医院吗?给明澜那孩子带去,还有明秀和天赐,我熬了不少,让他俩也喝一碗。” 柳泊箫道,“外公,我明天要去准备拍摄的事儿,可能去不了,我让余海帮着送去吧。” “也行。”柳苏源没多想。 柳絮若有所思的看了外面的宴暮夕一眼,趁着柳苏源忙着,低声问,“是不是担心宴少吃味啊?” 柳泊箫道,“不是的,妈……” 她的解释,柳絮却不信,“妈懂,明澜对你有想法,你现在跟宴少在交往,避嫌也是应该的,尤其明澜现在也算出道了,万一被记者看到乱写一通,对你们谁都不好。” 柳泊箫复杂的“嗯”了声。 柳絮见她连做了三道都是素菜时,忍不住问,“怎么没有肉啊?冰箱里还有点排骨呢……” “排骨太麻烦。” “那做个小炒肉也行啊,你怎么光让宴少吃素?”柳絮嗔了声,“好像咱家要虐待他一样,你这孩子,以前不都是给他荤素搭配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他对她干了那种混蛋事儿,她还给他吃肉?想得美! “他最近上火,吃素是为他好。”柳泊箫说的一本正经,还煞有其事的拌了个苦瓜,连点蜂蜜都不浇,就那么端出去了。 柳絮看着都觉得舌头发苦。 柳苏源纳闷的问,“泊箫怎么了?” 柳絮摇摇头。 “难道是两人吵架、闹别扭了?” “爸,您什么眼神啊?您看宴少那表情?从他进来到坐在那儿半个多小时了,就没停下傻笑,谁都知道他心情很好,要是跟泊箫吵架,他还能笑得出来?” “也对,那泊箫是怎么回事儿?” “她说宴少上火,适宜吃素。” “这是什么理由?不行,都是素菜也太寒碜了,你把这鸡汤盛一大碗出去,幸好我煮了两只鸡,足够那几个孩子吃的。” “行……” “酱的牛肉也切上一盘,少爷从小养尊处优的,拿吃过这种苦?” 柳絮失笑,“都说丈母娘疼女婿,一顿一只老母鸡,您怎么也疼上了。” 柳苏源感慨了声,“他是咱家的贵人呐,我这不止是疼,是感恩。” 柳絮不语了。 三十四更 别欺负人家 “吃吧。”柳泊箫把几盘素菜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宴暮夕忙拽住她胳膊,“去哪儿?” 柳泊箫暗暗瞪他。 宴暮夕一脸讨好的笑,“一起吃吧。” 柳泊箫一字一字道,“不、必。” 她这会儿不想面对他这张脸,太容易刺激她想起少儿不宜的画面了,她哪还吃得下去? 可宴暮夕肯放她走吗?“泊箫,你刚才不是还说累了?需要好好补补,不吃饭哪有力气?” 他说的一本正经,硬是把红着脸的她按倒了椅子里,拿了双筷子塞进她手里,“吃吧,要是真的举不起来,我就喂你可好?” 柳泊箫羞恼警告,“闭嘴。” 宴暮夕装傻,眨巴着眼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柳泊箫见陆云峥远远地冲她挤眉弄眼的笑,也不好冲他发火,便趁着人不注意,在桌子底下狠踩了他一脚,“感激吃你的饭。” 宴暮夕明明疼的吸气,却还是一脸的痴汉笑。 柳泊箫都没眼看他了,低头吃饭。 四个菜,都是素的,清炒西兰花,酸辣土豆丝,炝包菜,拌苦瓜,好歹主食是云吞面,用高汤煮的,还有几颗圆滚滚的云吞里包着肉馅,这才算见着点荤腥儿。 宴暮夕一看这菜色,就立刻明白了什么,冲着柳泊箫揶揄的笑,“泊箫,你是在暗示我要多吃素吗?也对,吃肉多了,火气更旺。” 柳泊箫装听不见的,小口吃着云吞,这次的肉馅肯定是外公亲手调制的,虽说她和妈的厨艺都是跟着外公学的,配料、步骤什么都一样,但经手的人不一样,味道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宴暮夕还在继续,只是声音变得有些幽怨,“泊箫,我理解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等了整整二十六年才开荤,你忍心再让我吃素?” “咳咳……”柳泊箫正喝了一口汤,闻言,呛着了。 宴暮夕起身过去,体贴的帮她顺背。 柳泊箫不领情,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对他如何,便暗暗掐了他胳膊一下,外人看不见,可柳絮正好过来送菜,一眼就瞅见了,“泊箫,干嘛呢?” “妈……”柳泊箫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窘。 宴暮夕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控诉的样儿,“柳姨,您别说泊箫,我没事儿,我俩在闹着玩儿呢。” 柳絮可是看的清楚,女儿掐的时候都打转了,这叫闹着玩,认真起来还不得把那块肉给扭下来?她放下托盘,把切好的牛肉和鸡汤端到桌面上,先对宴暮夕说了句,“吃吧,泊箫外公让我给你拿来的,鸡汤熬了一下午,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谢谢柳姨。”宴暮夕瞬间眉眼舒展,鸡汤端上来一大汤碗,他很有眼力的先给柳泊箫盛了一小碗,里面的肉都是鸡身上最好部位的,“泊箫,你也补补。” 柳泊箫看着那碗没动,给她补什么?有力气了好用手继续伺候他? 见状,柳絮也没急着走,“泊箫,怎么不喝啊?” 柳泊箫道,“想先吃面。” “面哪有鸡汤好喝?这是你外公特意给你们几个熬的,加了不少药材。” “喔……” 柳泊箫无奈的喝了几口,味道鲜美,根本尝不出药味来,她抬头,见宴暮夕正吃着鸡胸肉,再看自己碗里的,眸子闪了闪,忽然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了。 柳絮语重心长的道,“你看宴少对你多好。” 好吃的都紧着你,被你欺负了还不忘照顾你,恃宠而骄什么的可是要不得啊。 柳泊箫有口难言,只得道,“妈,我都清楚,您快去忙吧。” 柳絮又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这才回厨房了。 宴暮夕眉开眼笑,低声道,“泊箫,你妈觉得我被你欺负了,这是用鸡汤来补偿我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哈。”柳泊箫警告的瞪他。 宴暮夕居然从善如流,“对,得了便宜该低调,我不该总想着昭告天下,可是,泊箫,我总有种想跟别人分享幸福的冲动怎么破?” 柳泊箫咬牙威胁道,“那你就别想再沾荤了?” 闻言,宴暮夕眼睛一亮,“这么多,如果我乖乖的,以后就会有肉吃?” 柳泊箫,“……” 她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又被套路了? “是不是啊,泊箫?”宴暮夕还在催,还拿出手机来,作势想要发朋友圈,“我都编辑好虐狗的词了,现在发还是等会儿……” 柳泊箫打断,“删了。” “那你以后还给我肉肉吃吗?” 柳泊箫僵硬的点了下头。 宴暮夕顿时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我就知道,泊箫对我最好了,一点都舍不得我难受,那以后,就辛苦媳妇儿了。” “吃你的饭吧。”这些邪恶的话,他还真是有脸说。 “好,以后都听你的……” 宴暮夕总算不再作怪,老实吃饭了,饭后,也没再逗她,接了家里的电话,就跟她道别离开了。 柳泊箫猜着,宴家应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出面解决,看他走时的脸色倒还平静,也就没多问,却忘了,越是平静下,隐藏的风暴越是汹涌。 宴暮夕此刻的心情,的确不怎么美好,任是谁听到自己的父亲又要给自己生个弟弟或是妹妹出来,还不是一个妈,都高兴不起来。 三十五更 六亲不认 车里,气氛很诡异。 詹云熙和邱冰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宴暮夕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模样,冷傲、淡漠,仿佛对这世间一切都看不在眼里。 直到铃声响起,车里那股压抑的沉闷才打破。 宴暮夕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抿唇接起来,“姐,有事儿?” 那端,宴明珠坐在书房里,打电话之前,已经灌了一大杯冰水,这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保持镇定,“暮夕,你知道了是吧?” 宴暮夕“嗯”了声,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宴明珠呼出一口浊气,“你打算怎么办?” 宴暮夕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反问,“你说呢?” 宴明珠默了片刻,忽然问,“你这是在车上?打算亲自去处理?” “嗯,爷爷给我打电话了,他也过去了。” “怎么惊动的爷爷?那女人还有这本事?” “今天是栾红颜的生日,他们在红月山庄定了房间庆祝,那女人得了消息找上门去,闹得动静不小,爷爷自然会听说,你不是都知道了?” 宴明珠烦躁的道,“是你姐夫的一个朋友刚巧在那儿吃饭,听了几句,就跟我说了。” 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这么说,很快就人尽皆知了?” “不会,红月山庄的保密措施做得还不错,消息很难传出去,也是巧了,你姐夫的朋友跟他们的包间挨着,去洗手间路过,正好闹着动静有点大,这才听到了,你姐夫已经提醒他们了,都不是多嘴的人,不会乱说的。” “其实也无所谓……” “暮夕……”宴明珠心里一酸,又涩的发紧,张嘴想说什么,偏偏,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很可笑。 “姐,我对这种事儿早就麻木了,放心吧,现在除了我媳妇儿,没人能伤到我。” 宴明珠叹了声,“要我去陪着你吗?” “不用,这点小事儿,我要是还解决不了,怎么追媳妇儿?” “可是,有些话,你说未必合适,我反正出嫁了,爷爷再不乐意听,也会给封家面子,倒是你……” 宴暮夕凉凉一笑,“如果这次,谁还跟我说什么宴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我就会让他们知道,我六亲不认是个什么样子,宴家?没有亲人,算什么家?” 宴明珠听到这话,眼圈顿时就红了,她不管在外面是如何的女强人姿态,唯独在这个弟弟面前,会变得多愁善感,都说长姐如母,在她心里,这个弟弟跟儿子是一样亲的,“那你去吧,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处理,我都支持,只要你,别受委屈就行。” 宴暮夕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车里又沉默了半响后,宴暮夕开口,“查的结果呢?” 邱冰立刻肃然道,“那个女人叫徐曼,二十七岁,是大爷的秘书,也是情人之一,跟在大爷身边三年了……” 宴暮夕截断他的话,“三年了?比云水还受宠?” 邱冰道,“这倒不是,徐曼平时并不争宠,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儿,就是偶尔大爷在公司加班需要人伺候时,才轮的到她,您也清楚,大爷他,咳咳,身边同时会有好几个情人。” 宴暮夕眉目沉冷,“但能怀孕的情人,除了栾红颜,就是她了,倒也算她本事。” 邱冰没敢接话。 宴暮夕又问,“几个月了?” 邱冰道,“据说四个多月,还是个……男孩儿。” 宴暮夕勾起唇角,“所以,才有底气找上门要名分了?” “那您打算……” 宴暮夕没回应他,只是那一身的冷寒,却足以说明一切。 甭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别想进宴家的门。 …… 红月山庄,地处京郊,是一家很僻静却格调极高的吃饭的地方,来的人,非富即贵,倒不是这里的饭菜多好吃,味道比不上东方食府,大家原来这里,无非就是奔着提高身份来的,还有一条,就是私密性好。 据说,红月山庄背后的人是赵家。 只是今晚上,显然有些不太平。 山庄里,分了好多的小院落,分别取了雅致脱俗的名字,每个院落里又有数量不等的房间,此刻,秋雅苑里,一处雅间的门紧闭,只能隐约听到哭泣声。 程谦站在外面守着,神色焦灼又无奈,只盼着老爷子和大少爷能赶紧来。 先来的是宴崇瑞,身后跟着詹国通,院子里挂着仿古的灯笼,视线还算明亮,程谦看见后,赶紧小跑着迎上去,“老爷,您来了?” 宴崇瑞穿着一身黑色的练功夫,他接到电话时,正在家里耍太极剑,气的也顾不上换衣服就出门了,这会儿,也冷静了,看着他问,“人呢?” 程谦指了指门,“都在里面呢。” “暮夕呢?” “大少爷还没到。” 宴崇瑞点了下头,他手里拿着根拐杖,倒不是走路不便,纯粹就是为了揍人,听那杵在地上的动静就知道了,反正程谦听的是心惊肉跳,琢磨着今晚大爷怕是不好过了。 上台阶时,詹国通搀了宴崇瑞一把。 程谦忙去开门。 门一推开,里面的人下意识的都住了嘴,等见到宴崇瑞和詹国通走进来时,齐齐变了脸色,赶忙都从椅子里站起来。 “爸!” “老爷子!” “爷爷……” 三十六更 讨公道 红月山庄的雅间布置的十分讲究,一进门是个很大的厅,里面的摆设都是仿古式的,此刻,宴云山和栾红颜坐在上首的主位,下面的椅子分了两列,一列是宴子安、宴子勉、宴怡宝兄妹三人,另一侧,则是徐曼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气氛原就不好,宴崇瑞一来,更叫人心头一沉。 但徐曼揪着的心就松开了,只要这位老爷子过来,那她就不怕了。 “爸,您怎么来了?”宴云山脸色不太好看,还有些难堪。 宴崇瑞用拐杖使劲杵了几下地板,恨其不争的盯着自己这个儿子,“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来了?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儿!” 宴云山去看程谦。 程谦低着头,脸上并无惧怕。 宴崇瑞沉声道,“是我让他盯着你的,平时你的那些破事儿,我根本就懒得知道,但这种丑事儿,你还想瞒着我吗?” “爸,我……” “滚一边站着去!” 宴崇瑞不听他解释,径直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詹国通站到他一边,给程谦使了个眼色,程谦退出去,又把门关上。 宴云山都站着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坐下。 气氛一时紧绷起来。 宴崇瑞当年也是个风云人物,哪怕现在老了,气势仍在,眼神依旧冷厉,迫人的视线扫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最后,落在徐曼和那个陌生的男人身上,那俩人此刻也站着,不过一个哭的眼睛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个则义愤填膺。 “您就是宴老爷子吧?”那个男人愤愤开口问。 宴崇瑞淡漠的点了下头,“你是……” 那男人哼道,“我这样的小人物,您肯定不知道,我是曼曼的哥哥,我妹妹坏了您的亲孙子,您就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办?” 詹国通闻言,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徐曼的小腹上,她穿了件宽松的白底蓝花的缎面裙子,这样的布料紧贴着身子,很容易就能看到小腹微微隆起,看来,至少四个月了,这都显怀了。 宴崇瑞听到这番话,也不气恼,甚至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他看着那男人,淡淡的问,“你们是亲兄妹?” 那男人愣了下,像是不懂他关心的重点怎么是这个,不过还是道,“不是,我是曼曼的表哥,也不怕告诉你们名字,我叫冯勇,你们要是想报复,尽管来。” 冯勇三十出头,看其长相就知道很不好惹,穿着牛仔裤和黑色上衣,胳膊上还有个醒目的纹身,板寸头,眉目之间都是戾气。 宴崇瑞呵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去报复你?难道你是来闹事儿的?” “当然不是!”冯勇被对方那种蔑视的态度刺激的有些火大,却也深知自己这样的身份被瞧不上很正常,他按捺着脾气,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状,说道,“我是来为曼曼讨公道的,曼曼可是个黄花大姑娘,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跟了您儿子,现在还怀了你们宴家的骨肉,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闻言,宴崇瑞没接着回应,似在沉思着什么。 见状,栾红颜的心就提了起来,她最是清楚宴家骨肉对宴崇瑞的影响力,当年,若非她生了儿子,也不住进了千禧山,这些年,宴云山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管不了,睁只眼闭只眼的,用‘情人再多、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这话来宽慰自己,谁曾想,历史重演。 有女人挺着肚子上门了,怀孕都四个多月了才来,分明就是等着胎儿稳当了,又确定了是儿子,觉得筹码万无一失了才来摊牌,目的不言而喻,想进千禧山,甚至还妄想宴夫人的位置。 这让她如何不恨?尤其还是选的这一天,她的生日。 还真是送了她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除了恨,还有慌,这些年虽说她跟宴云山并未领证,也没有婚礼,可帝都谁不知道她是名义上的宴夫人?她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就冲这一点,她后半辈子就会衣食无忧,可现在,这些忽然受到威胁了,别的女人也能为他生孩子,那些女人还比她更年轻漂亮,她拿什么再去争宠? 她今晚穿着暗红色的旗袍,原本是很喜庆的颜色,此刻,却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格外凄惨,眼神却像是淬了毒,死死的盯着徐曼。 徐曼自从进门,摆出的姿态就十分低,跟她那个叫嚣着要为她讨公道的表哥比起来,她倒是像个局外人,就知道低着头哭,委屈的,伤心的,幽怨的,看的栾红颜恨不得扑过去抽她几巴掌,她就是演戏出身,这种演技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可当着宴老爷子的面,她不敢说话,这里没她开口的份儿。 因为,她也仅仅只是个情人罢了。 指甲掐进自己的肉里,刺痛感让她保持着冷静,可心头又满是悲凉,她的男人不护着她,她的三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一言不发,她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绝望又不甘。 “宴老爷子,您怎么不说话?”压抑的沉默里,冯勇沉不住气,烦躁的问道,“您不会想拖着我妹妹吧?这肚子可都四个多月了,再拖下去,就遮不住了,您宴家可是要脸的豪门大族。” 宴崇瑞淡淡的问,“那你想如何呢?”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字数肥吧?存稿二十多天,哭瞎,跪求亲们能正版支持,一边更新一边还要存稿的日子真是太不好过了,明天的字数会比平时也多,持续两天,以后就恢复平时的更新量,每天四更或是五更。 第六十三章 一更 有几分喜欢 冯勇也不傻,自然不会先亮出自己的底牌,万一他提的条件低了呢,那岂不是吃大亏了?所以还是得摸清对方的底线在哪儿,于是含糊的道,“我就想给妹妹讨个公道。” 宴崇瑞如何看不出他那点小把戏,无非就是想等自己先开口,他再讨价还价,他懒得再跟他说话,转头看了眼詹国通,“泡两杯茶来。” 詹国通应了声“是”,就慢条斯理的去准备了。 雅间里自然不缺杯子和茶叶,詹国通烧了壶水,重新烫洗了杯子,闻了闻茶叶还说过得去,泡了两杯,放在了上位的桌面上。 这个过程,大概五分钟。 房间里,无人说话,冯勇皱着眉头,暗暗揣摩着宴崇瑞的心态,这是给自己下马威还是故意晾着?不是说他最看重宴家的骨肉吗,怎么表现的这么淡漠? 倒是宴云山先沉不住气了,“爸,您看这事儿……” 宴崇瑞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我……”宴云山也很懊恼纠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他一时没个正主意,但相较其他人心里的愤怒,他只觉得意外,“我实在没想到,她会怀孕。” “嗯,然后呢?”宴崇瑞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跟了他几十年的詹国通却是明白,老爷子对大爷都快从失望到绝望了,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拎不清,被女人算计,也是没谁了。 宴云山不知道老爷子的心理活动,还顺着他的话苦恼道,“然后这,这怀也怀了,总不能让她打掉吧?四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形了……” 宴云山说这番话时,眼睛看都美看栾红颜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 栾红颜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掌掴,这是完全不把她当回事啊,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吗?她实在忍不住,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 宴子安却暗暗冲她摇了摇头,现在这种局面,他们说什么都是错的,静观其变吧。 栾红颜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再睁开时,便只剩下漠然。 而宴子安阴鸷的视线落在徐曼身上。 徐曼原本一直垂着头,此刻被这视线盯得脊背发寒,忍不住颤了下,腿也发软,身子晃了晃,赶紧扶住了离她最近的冯勇。 冯勇顺势扶着她坐下,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冲着宴云山道,“宴总,您也看见了,曼曼怀孕后糟了多大的罪?之前吐得昏天黑地,她没跟您抱怨过一声吧?还在公司里尽职尽责,瞒着所有人,就是不想让您为难,要不是肚子实在大了遮不住,家里都发现不了,我那姑姑、姑父可都是老实人啊,知道曼曼未婚先孕差点没打死她,她怕伤到孩子才说了真相,她一心为您,您总不会不想负责吧?” 宴云山对徐曼还是有几分喜欢的,原因无它,她长得有几分像楚昭阳,就凭这几分相像,便足以让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她留在了身边当秘书,没过多久顺理成章的变成情人之一,加之她安分,从来不跟自己提任何要求,都是他主动买给她,他便没跟她断了,竟有三年之久,别人总以为云水是跟自己最长的女人,其实徐曼才是,说来奇怪,他跟她在一起并不总想着床上那点事儿,更多的就是想看看她那张脸。 此刻,看她因为怀孕被折磨的明显瘦了的小脸,忽然心口一缩,就想到了昭阳病重时的憔悴样子,眼神变得怜惜起来,声音近乎喃喃,“谁说我不负责?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不会不管的。” “宴总……”闻言,徐曼按捺着心里的激动,抬头动容的望着他,像是望着能救自己的盖世英雄,软软的喊了一声,那模样分外动人。 “行了,还怀着孕呢,哭多了对孩子不好。”宴云山见状,对她更为心疼起来,难得说了句温情的话,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谢谢宴总……”徐曼接过来,抽噎着擦着眼睛,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我也不想哭,就总是忍不住。” 宴云山叹了声,“好好养胎,别想些有的没的,事情我会处理,也会给你个交代。” “嗯……” 那明明觉得委屈、却又强装坚强的乖巧样子,看的栾红颜差点破功,在心里暗骂了几声贱人,死死咬着牙才忍住了。 但宴怡宝没忍住,原本她今晚心情很好,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她正想说订婚的事儿,结果这女人就闯进来,搞出这么一出,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要不是宴老爷子来,她早就想出手教训了,忍到现在,已是极致,“爸,您不会想带这个女人回千禧山吧?” 宴云山眉头一皱。 宴怡宝又抱怨了句,“那儿可没有她住的地方。” 这话,在场的都瞬间透彻,是啊,千禧山还真没有徐曼能住的地方。 但这话,冯勇不懂,他朝着宴怡宝看过去,语气十分不爽,“宴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千禧山那么大,怎么就容不下我妹妹一个人?她可怀着你弟弟呢,你这当姐姐的说这话是不是太冷血了点?” 闻言,宴怡宝倨傲的道,“千禧山是不小,但是千禧山里总共就三处院子,福园,静园,瑰园,福园是爷爷住的,静园是,大少爷住的……”说到这里时,她每个字都咬的很生硬,她可是忘不了宴暮夕给的难堪,拒绝她喊他大哥,“至于瑰园,是我们一家住的,你说,你妹妹去了能进哪个院子?” 二更 宴大少来了 冯勇还真是没想到这些,愣了下后,看向宴云山,“宴总,您女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大的千禧山,还容不下我妹妹一个?” 宴云山为难的道,“千禧山,的确没有合适的地方……” 冯勇冷笑着打断,“糊弄我们没见识是不是?我可是早就打听过了,你们宴家在千禧山圈的地方有几百亩,能盖多少房子?福园,静园都足够大吧?房间不是只有一间两间吧?” 这话说出来,宴怡宝差点笑了。 栾红颜也想笑,只是又莫名的觉得哀伤和嘲讽。 而宴崇瑞的脸色已然沉下。 詹国通跟着宴崇瑞几十年,见状,便绷着脸道,“这位冯先生,你大概是对宴家有什么误解,宴家的房子自然是不止一间两间的,只静园就有五层楼高,福园是五进的大院子,别说一个人,就是安排百十人都没问题……” “那你还说……” “听我说完。”詹国通虽是管家,但气势也不容小觑,敛色沉声的表情也很唬人,“福园,只有宴家的嫡子嫡孙,宴家主母,明媒正娶的夫人才能进去住,至于静园,里面的主子就只有少爷一个,就是大爷……”詹国通并未给宴云山留脸面,波澜不惊的道,“大爷都不能进去。” 听到这里,冯勇变了变脸色。 宴云山则觉得下不来台,不悦的喊了声,“老詹!” 詹国通语气很谦卑,但态度依旧,“大爷,我只是实话实说,二十年前,静园的确有您的房间,但后来,少爷不小心烧了厨房后,很多地方就都改动了。” 闻言,宴云山心口一缩,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脸色有些发白。 “至于瑰园……”詹国通意味深长的道,“你们要是想进去住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只要你们放心,那就去跟大爷商量好了。” 冯勇还没开口,就被徐曼悄悄扯了下胳膊,冯勇也不傻,瑰园是什么地方,他一想就明白,那是栾红颜的地盘,她在那儿住了二十年,肯定所有的佣人都收买了吧?徐曼要是进去,肚子里的孩子能保得住才怪?要是没了这孩子,徐曼还拿什么进宴家? “要不,再盖一座院子?”冯勇脱口而出。 詹国通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还再盖一所院子,徐曼配吗?栾红颜当时,那是抱着儿子上门的,老爷子一时心软才点头了,少爷又年纪小,在宴家还做不了主,为了这事儿,老爷子愧疚了二十年,现在,同样的错误要是还犯第二次,他都不敢想少爷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宴崇瑞听了这话后,神色就变得不太对,端起杯子的手不自觉的颤动着,茶水滴在衣服上,他都顾不上,喝了两口后,豁然朝着宴云山看过去,“你怎么说?” 宴云山被那眼神看的吓了一跳,“爸,我……” 宴崇瑞忽然把杯子摔了出去,砰的一声响,地上一片狼藉,上好的杯子四分五裂,吓得雅间里的人都哆嗦了下,宴怡宝还尖叫了声。 徐曼缩了下肩膀,头垂的更低。 冯勇也没想到宴崇瑞忽然发怒,“宴老爷子,您这是……” 宴崇瑞猛地又拍了下桌子,“闭嘴,你来说!”他冲着宴云山吼,“你说,要怎么办?你惹出来的祸事,你来说,想怎么个打算?” 宴云山被老爷子这么大反应吓得有些懵,看他呼吸急喘,一个劲的劝,“爸,您别生气啊,我也没说非要让她住进千禧山去,我外面有好多套房子,随便哪套都能安排人,等生了孩子再抱回来就是……” 说道这里,他声音募然顿住,然后僵硬的转过头去,就见门被砰的踢开了,他看到那走进来的人,震惊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心虚慌乱,以至于再开口时都结巴起来,“暮、暮夕,你怎么,也来了?” 不止他,雅间里的所有人都冲着门口看去,神色各异。 宴暮夕今天穿了身简单的休闲装,可每一步都能似走出超模的风范儿,只是浑身的气息有种说不出的冷漠,让人看了,无端的心头悸动。 宴暮夕看都没看宴云山一眼,对其他人更是视若无物,他径直走到上首,对着宴崇瑞淡淡的喊了声“爷爷”。 宴崇瑞哑着嗓子应了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宴暮夕点了下头,很自然的就坐了下去。 邱冰和詹云熙站到他身后去。 宴云山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淡定了,准确的说,有种被羞辱的难堪和怒气,他是老子,还站在这里,当儿子的倒是坐下了,这算什么? 打他脸吗? 刚才还觉得心虚、慌乱,此刻,倒是都被火气冲散了,“爸,您怎么让他坐下了?暮夕,那是你能坐的地方?还有没有一点礼数儿?” 宴暮夕漠然的看向他,讥诮的勾了下唇角,“礼数?我就是太有礼数了,才会让你弄出这么多闲杂人等在我跟前碍眼。” “你……”这话,不止是宴云山变了脸色,栾红颜母子四人更是难堪,还有愤怒,但不管再愤怒,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跟宴暮夕对着干,唯有忍。 宴暮夕并没给宴云山开口反驳的机会,便又继续道,“且,现在你还变本加厉,想继续制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膈应我,我喊你一声爸,是看在爷爷的份上,你不是真觉得我不会对你如何?”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宴云山被他那冷漠的眼神给盯得头皮发麻,声音也颤起来,“暮夕,你这话是大逆不道,是……” 宴暮夕呵了声,“大逆不道?等你有资格管束我的时候再说吧。”嘲弄完,话音一转,轻蔑的扫了眼徐曼和冯勇,“我今晚本不想来,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配让我见,但是,想到有些话趁这个机会说了也好,免得以后不断的有人上门给你当儿子,搅了我清静。” 三更 不想认? 宴暮夕这话说出来,雅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而肃杀。 冯勇眯起眼,心里涌上不安,眼前的人,不是宴崇瑞,也不是宴云山,宴崇瑞会顾念宴家的骨肉、不愿血脉流落在外,而宴云山心软、又还贪恋徐曼那张脸,这都是俩人可以拿捏的软肋,但宴暮夕,怕是无所顾忌,没有顾忌的人最是难对付。 徐曼也是如此想,可她没有退缩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宴云山已经被那些什么闲杂人等和乱七八糟的字眼刺激的脸色发青,指着他,怒声道,“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那,那都是你的弟弟妹妹,是宴家的血脉!” 这话说出来,詹国通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宴崇瑞倒是没紧张,只是眼底闪过愧疚和无奈,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子不教、父之过,事情演变成今天的局面,他有无可逃避的责任。 他看了眼自己的长孙,不用想,也能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 “弟弟妹妹?你莫不是糊涂了?”宴暮夕声音分外的凉薄,唇角勾着嘲弄的笑意,“我只有一个姐姐,哪来的弟弟妹妹?” “暮夕!”宴云山不敢置信的吼了声,与他轻鄙的眼神相撞后,那些仿若火山爆发般的怒气又莫名的消失了去,只剩下疲惫和黯然,“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但,不管你怎么否认,事实就是事实,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们身体里流着的都是宴家人的血,你不喜欢他们,我也从来没勉强你非要培养出手足之情,可只是在明面上,不要闹得太难看,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宴暮夕嗤了声,打断,“我要是真的跟他们打成一片了才是对名声不好,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毕竟这个圈子里,你见过那个正室夫人生的嫡子跟私生子关系融洽的?那不是在羞辱自己?” 这话,可不止是栾红颜脸白如纸,宴子安兄妹三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站在这里,无法反驳,更无法为自己辩护,只能任由宴暮夕把他们的尊严和骄傲踩在地上践踏。 只因为,他们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是人人唾弃的私生子。 “暮夕,你,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他心底的确最喜欢的是这个长子,可那三个也是他的骨肉,看他们惨白着脸那副羞愤屈辱的样儿,他也不好受,便忍不住出声维护,“他们是我认可的,跟这些私生子怎么能一样?” “你认可的?”宴暮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忽然转头看向宴崇瑞,似漫不经心的问,“爷爷,您说呢?” 宴崇瑞叹了声,“暮夕,爷爷老了,宴家迟早都是你的,家里的事,你做主就好。”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淡淡道,“谢谢爷爷。” 宴崇瑞苦笑了声,没再说话。 宴云山见状,心里一震,“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宴崇瑞没理会他,刚才他打碎了一个杯子,桌面上还有一个,他端过来,低头喝茶,像是要置身事外了。 “爸!”宴云山气急,“您怎么还由着暮夕折腾了?他做事任性妄为、不管不顾的,您就不怕他真把宴家翻了天啊?” 宴崇瑞喝茶,就像是耳朵聋了。 这可把宴云山给憋的够呛,狠狠瞪了宴暮夕一眼,“你还威胁你爷爷了?” 宴暮夕简直要气笑了,“你这智商还真是越来越感人了。” “你……” 宴暮夕直接抬手打断,“我没空跟你东拉西扯,若不是为了泊箫,我都懒得跑这一趟……” “你等等,为了柳泊箫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会尽快娶她进门,但宴家乌烟瘴气的,我怕她嫌弃,也更不想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膈应到她,所以,少不得得清理一下门户了。” 宴暮夕说的轻描淡写,却把雅间里的人都惊的够呛。 清理门户? 这是要把谁撵出去? “爸,您听听,这小子太狂妄了,他凭什么?”宴云山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宴崇瑞却还是充耳不闻。 宴暮夕冷笑道,“我有狂妄的资本,你能奈我何?” “你……” “至于我凭什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现在没空跟你说,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句,以后你不管冒出多少女人怀着孩子找上门,我都不管,那是你的私事儿,但千禧山,谁要敢踏进一步,脏了那地方,就别怪我六亲不认,还有,更不要让我听见有人打着宴家子孙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再说最后一遍,宴家这一代,只有我和姐姐,还有二叔家的宴鸣赫。” 宴云山直接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像是被狂风肆虐过一样,颤着手指着宴暮夕,嘴唇哆嗦。 邱冰很担心他下一秒会晕过去。 但宴暮夕无动于衷,脸上的冷漠仿佛能冻死人。 一直默不作声、评估形势的冯勇这会儿阴恻恻的开口了,“宴大少,听您这意思,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宴家是不算认了?” 宴暮夕反问,“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你听不懂人话?” 冯勇气笑,“我听懂了,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冷血,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拒之门外。” 四更 不行 “亲弟弟?”宴暮夕嗤了声。 那讥讽的语气,让冯勇恼羞成怒,“难道不是?还是你怀疑这孩子不是你父亲的?我们可是做了鉴定才来的,不信,你可以看!” 说着,拿出带来的证明材料。 宴暮夕却根本不屑一顾。 “你觉得这是假的?” “不是,我信你刚才说的,你们还不至于蠢得用个冒牌货就上门闹事。” “那你……” “我不看,是因为没必要,是不是我爸的儿子,跟我没半点关系。” 冯勇敢来讨公道,自然是个不怕事的,当即变了脸色,“你们宴家这是打算不认账了?就不怕被世人知道了,有损宴家的声誉?” “呵呵……”宴暮夕笑起来,“影响什么声誉?整个帝都谁不知道我爸风流多情、处处留种?要是每个女人都存了心思给他生儿子,组两支球队对垒都够了。” “暮夕!”宴云山老脸被他怼的无地自容。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我难道说的不对?”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位上门要说法的小姐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徐曼心里一惊,豁然抬头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嘲弄的道,“说啊,据我所知,我爸在外面玩女人可是都有预防措施的,你怎么就中奖了?你天赋异禀还是别有图谋?” 徐曼脸色瞬间变了,“宴大少,我没有,我和宴总,是,是意外……” “是么?” “是,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就怎么怀孕了,可能是……”徐曼做出一副羞于启齿的表情。 但在场的谁不懂,宴云山所谓的预防措施就是带安全套,既然怀孕,那就是安全套不安全了呗。 宴暮夕呵呵了声,“那你可真是太倒霉了,我爸在外面风流了二十年,御女无数,就没有一个闹出人命的,只有你,你很本事啊。” “宴大少,我……” 冯勇打断徐曼的解释,毕竟这种事再解释也没用,谁都不是傻子,“宴大少,怎么怀上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事实造成了,我们应该要讨论的是怎么来解决此事,您说呢?”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见他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儿,冯勇咬了咬牙,“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 “是挺好欺负的,毕竟,我爸这样的男人都愿意伺候,还费心设计演这么一出,呵呵,好好的姑娘谁会想不开把自己置与这样的境地?” “你……” 宴暮夕已然不耐,站了起来,“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继续吧。” “暮夕!”宴云山看他要走,下意识的拦住。 宴暮夕比他高一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漠然,疏离的问,“还有事儿?” 宴云山面对他这副样子,胸口闷痛,嗓子沙哑,默了片刻,放软了姿态,甚至带着几分哀求的道,“暮夕,事情已经发生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认,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再出这样的意外,你要是不信,我去医院做结扎手术都行……” 宴暮夕压根不买账,轻笑了声,“随你。” “暮夕,那这次……” “你想如何?” 宴云山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商量着,“我安排她住在外面,以后也不会让她去千禧山,但是生下来的孩子,能不能抱回去……” 宴暮夕淡淡的问,“抱回哪儿去?” 宴云山被他的视线刺得眼睛生疼,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不敢再开口。 “说啊,你想抱回哪儿去?” “千、千禧山行吗?”宴云山竟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说出来后,便后悔了。 宴暮夕冷笑着,一字一字仿若决裂般的道,“不、行!” “暮、暮夕?”这一刻,儿子看他的眼神竟然像是陌生人,这让他恐慌的无以复加,顿时语无伦次的道,“暮夕,我说错了,我不把他抱回去了,就放在外面养着,以后都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宴暮夕已经不再看他,甩开他伸过来的胳膊,就要走。 冯勇忽然挡在他前头,咄咄逼人的问,“宴大少,同样都是您父亲的儿子,您为什么厚此薄彼?我妹妹生的就要流落在外,别的女人生的怎么就可以住在千禧山?这不公平吧?” 栾红颜本来还在暗爽借着宴暮夕的手把徐曼给解决了,谁知,冯勇一把火又烧在了自己头上,顿时脸色变了,忐忑不安的看向宴暮夕。 其他人亦然,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连宴崇瑞也不例外。 宴暮夕先是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了声,“想知道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 因为是个孩子,所以没有拒绝的能力,只能看着,但现在,不会了。 他说完这句,大步离开,背影萧索。 詹云熙和邱冰赶紧跟上,他俩都看的心疼不已。 “暮夕……”宴崇瑞喊了声,声音已然哽咽。 但宴暮夕并没回头。 门拉开,又关上。 雅间里,死一般的沉寂。 宴云山双腿一软,面如死灰的跌坐进椅子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半响后,詹国通扶着宴崇瑞站起来,脚步沉重的往门口走。 见状,冯勇心一横,再次拦住,“老爷子,您也打算就这么走了?宴家的骨肉不要了?我妹妹肚子里怀的可是个儿子,是您亲孙子!” 五更 要打还是留? 这话说出来,宴崇瑞攥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谁都能看出那一刻他的动摇,却在下一秒,目光变得坚定如山,平静至极的问,“那又如何?” 冯勇脸色大变,“那又如何?老爷子您这是不打算认下这个孙子了?还是想逼着我表妹去打掉孩子?” 宴崇瑞不答反问,“我如果让你们去打掉孩子,你们干吗?” 冯勇下意识的道,“当然不干……” 徐曼更是紧张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脸的防备小心。 宴崇瑞见状,冷笑了声,“如果给钱呢?” 闻言,冯勇倒是没接着说话。 但徐曼一脸急切的道,“不,宴老爷子,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求您了,这是您的亲孙子啊……”说着,居然哭着跪了下去。 詹国通看的直皱眉,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搞得像是老爷要害她一样,真想对她动手,还会大晚上的跑这一趟?真是上不了台面。 “呜呜……老爷子,求您了,求您给我的孩子一条活路吧。”徐曼还在凄凄楚楚的哭着哀求,不知道,以为受了多大委屈和伤害。 但她的哭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同情的。 栾红颜一脸的鄙视,谁看不出她是在演戏?舍不得孩子?是还妄想凭这孩子进宴家吧? 冯勇这会儿倒是有些动摇,因为刚才跟宴暮夕的一番交手,让他看清了一桩事实,那就是现在的宴家,宴云山说了根本不算,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压不住,就算徐曼进去了,能捞到多少好处呢?可现在,如果能给一大笔钱,那打掉孩子重新开始新生活也未尝不可啊,就是不知道宴家能给多少? 宴崇瑞对徐曼这番作态懒得理会,直接冷冰冰的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孩子是留是打,你同意打掉,我们再说钱的事儿,你想留……也可以,但他注定进不了宴家,一辈子就是个私生子,当然,成年之前的抚养费我们宴家还是不会少的,你看着选吧。” 说完,冲着还在发愣的宴云山狠狠用拐杖敲了一下,“还不起来跟我回去?” “爸……”宴云山似募然惊醒,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宴崇瑞拿着拐杖又狠狠抡了一下,疼的他忍不住抽气,“跟我回去跪祠堂,还有,我会让秦家给你送一副绝子汤过来。” 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见宴崇瑞已经对他怒到了什么地步。 “爸……” 宴崇瑞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他说,直接厉喝一声打断,“别喊我爸,如果不想现在就被我驱逐出宴家,就闭上嘴,跟我滚回去。” 宴云山再不敢开口,跟在后面,灰白着脸离开。 徐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冯勇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等到外面院子里的脚步声远的听不见后,栾红颜忽然冲着徐曼走过去,那眼神怨毒的像是要吃了她,徐曼怀着孕,难免顾忌,吓得躲在了冯勇后面。 冯勇长的面相就有些凶恶,又人高马大的,很有震慑力,要不然徐曼也不会让他陪着来了,“吆,宴家人一走,怎么着,二夫人这就忍不住了?想对我妹妹下手?呵呵,你倒是敢动她一下试试!” 冯勇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的栾红颜浑身发抖,但举起来的手硬是没敢落下去,不过嘴巴上就不饶人了,“贱人,居然有脸找上门来,你以为你的那点野心和手段,老爷子看不出来?可惜啊,你费尽心机的怀上了又如何?呵呵,宴家这个门,你进不去。” 徐曼咬着唇,没说话。 冯勇就直接不客气的怼回去了,“说的好像你进去了一样,你那么能耐,生了三个孩子,不还是当不上宴夫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闻言,栾红颜倒是笑了,“是啊,我是没本事拴住宴云山,可是,我至少现在住在了千禧山,千禧山,只有三座院落,福园,静园,瑰园,福园是给宴家当家人和主母住的,静园是宴暮夕住的,而瑰园是我的,是宴云山当年亲手让人设计为我盖得,只这一条,徐曼,你觉得你能比的了我?” 徐曼怯生生的道,“姐姐,我没想跟你比,我就是喜欢宴总,我并没有图他什么,不信,你可以去查,我跟宴总这么多年,没要过他一分钱……” “呵呵呵……”栾红颜听到这话,笑得讽刺至极,“这么说你们还是真爱了?简直太搞笑了,你难道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徐曼,你这话骗鬼去吧,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就该知道,为什么他会选中你,不过是个楚昭阳的替身而已,你还不要他的钱?哈哈哈,那你现在来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想奉子成婚?哈哈哈……” 栾红颜笑得像是癫狂了一样,眼里的泪止都止不住,模样着实骇人。 宴子安抽了几张面纸走过去,忧切的劝道,“妈,您别这样,冷静些……” 栾红颜胡乱擦了下眼角,“实在太好笑了,妈忍不住,子安,你说,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可笑的事儿?还有这么愚蠢虚伪的女人?居然妄想嫁给你爸,呵呵呵,就因为怀了你爸的孩子,妈生了你们三个都不敢再做这种梦了,她凭什么啊?” 最后一句,简直是嘶吼出来的。 “妈……”宴子安想扶着她回椅子上坐下,却被她用力推开,栾红颜眸光死死的盯着徐曼道,“我告诉你,宴云山的妻子,只会是楚昭阳,哪怕她死了,别人也夺不走。” 六更 狠招 这话,栾红颜说出来也是自虐,虽说刺激的徐曼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她没好受到哪儿去,二十年的无望等待让她终于看清的事实,撕开来真是太疼了。 冯勇冷声问,“你怎么这么确定?也许是你抓不住宴云山的心,未必别人就不行。” 闻言,栾红颜又笑起来,“是,我承认我不行,我要是行的话,还有别的女人什么事儿?你是不是你这个表妹很有信心?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像楚昭阳,又怀上儿子就会让宴云山另眼相待?呵呵,告诉你们,别做梦了,当年楚昭阳死的时候,宴云山跪在她坟前,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就只爱她一个女人,他的妻子也只会是她,宴老爷子,宴暮夕和宴明珠姐妹,还有楚家的人,都在场见证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 冯勇嘲弄的勾起唇角,“男人的誓言就一定作数吗?” 栾红颜离开嘲弄的还击回去,“可他发的是毒誓,且还宴老爷子还说了,如果他做不到,就收回他在宴家所有的继承权利,届时他将一无所有,呵呵,这招是不是很狠?女人想嫁给他,都是冲着他的身份和财富,如果他变成穷光蛋,谁还愿意跟他?” 徐曼面色变了变。 冯勇看着她,若有所思,像是在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实性,“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为什么还一直跟着他呢?” 栾红颜自嘲道,“因为我也是近几年才知道。” 冯勇扬眉,“我看不尽然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能住进千禧山,宴家又没有主母,你就是无冕之王,有没有那张结婚证,其实并不多重要。” 听到这话,栾红颜不惜自爆‘家丑’,“无冕之王?是,我是在宴家吃穿不愁,可是,我从来没有进过福园,更没踏进静园一步,那两个院子里的事儿,我没有插手的资格,宴家的生意,我生的孩子也没有管理的资格。” 冯勇终于也变了脸色。 宴怡宝听不下去了,这话说出来难道不觉得丢脸吗?她烦躁的走过去,扯住栾红颜的胳膊,“妈,您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宴怡宝头脑简单,宴子安却是明白栾红颜的心思,无非就是让徐曼死心,别妄图想进宴家的门,进来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不如拿钱打掉孩子、要一笔补偿来的实在。 当然,他妈这么做不是为徐曼着想,只是想打发了这个女人而已,准确的说,是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不谋而合,哪怕还没生出来呢,也要把可能性给扼杀在摇篮里。 栾红颜没理会女儿的抱怨,看着冯勇问,“现在,你们还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冯勇忽然冷笑了声,“你肯定是不想我表妹生下来吧?” 栾红颜倒也坦荡,“是不想,我虽然默许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风流多情,但却不愿意看到别的女人为他生下孩子,也不止我,刚才宴暮夕,甚至宴老爷子的态度,你们也都瞧见了吧?你们之所以敢走这一步,无非就是笃定老爷子舍不得宴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宴家,是宴暮夕说了算,他只要不答应,那么谁说了也不管用。” “宴总和宴老爷子都拿捏不了他吗?”冯勇还是有些不信,“宴氏可还在宴总手里,宴暮夕就当真一点忌惮都没有?” 闻言,栾红颜又笑起来,“要是换成别人,怕还真会顾虑,毕竟这权利还没从老子手里夺过来,怎么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可刚才宴暮夕的表现,说是反目成仇都不为过,你会怕宴云山?简直是笑话,还有,宴暮夕的首富之名,可不是靠着宴家的财富累积起来的,是他手里的昭阳科技,那是他一个人的财产,跟宴家无关,你觉得,谁能拿捏的了他?” 冯勇锋利阴冷的视线落在栾红颜脸上,直直的盯了片刻后,忽然拽住徐曼的胳膊就往外走。 徐曼一惊,“表哥,去哪儿?” “先回家。” 徐曼似还有些不甘,却也不敢反抗冯勇。 等俩人离开后,宴怡宝道,“妈,您刚才跟他们说那些废话干什么?我找人直接把徐曼肚子里的那块肉弄掉就是了,想生下来,门都没有。” “怡宝,胡说什么?”宴子勉不悦的斥了声。 宴怡宝撇撇嘴,“二哥,你就是太心软了,没看人家都挺着肚子上门来耀武扬威了吗?难道我们还得忍气吞声的受着不成?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妈叫板,充其量就是个替身,用了手段才怀上的孩子,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废了她分分钟的事儿。” “怡宝,越说越离谱了。”宴子勉俊美白皙的脸上因为生气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什么废了她?这是你能说的话?” 宴怡宝翻了个白眼,不服气的嘟囔,“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是直接动手,我可以找人……” “够了,子勉说得对,你不准跟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走的太近,万一哪天引火烧身,谁也救不了你。”一直沉默的宴子安忽然阴沉沉的开口。 宴怡宝对他还是有几分害怕的,不再反驳了。 七更 跟曲家的婚事儿 栾红颜这时转过身,看着自己的长子,不确定的问,“子安,你觉得那俩人听了我刚才的话,到底是留还是打掉啊?” 宴子安此刻坐进椅子里,手上端着一杯茶,阴鸷的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妈,不管他们是什么决定,我们都不需要出手。”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栾红颜也知道静观其变为上,可就是沉不住气,“这万一真让她生下个儿子来,岂不是你们的祸害?” 宴子安冷笑起来,“宴暮夕看着会膈应吧?再说,宴氏早晚是宴暮夕的,跟我们有多大关系呢?徐曼的儿子生出来也是跟他争,成为他的威胁,您要是动了徐曼,才正好如了宴暮夕的意,把把柄往他手里递。” 闻言,栾红颜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宴崇瑞一句话能决定徐曼肚子里的那块肉是生是死,但她不行,宴暮夕正愁没机会撵她走,真要出了谋害宴家血脉的丑闻,就是宴云山也容不下她,想通了,讷讷的道,“这么说起来,的确犯不着为徐曼脏了手。” 宴子安点了下头,不疾不徐的喝茶。 见状,宴子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没说什么。 栾红颜提醒宴怡宝,“听到你哥的说了吗?不准你自己搞什么小动作,真要被宴暮夕抓住了,有你好果子吃,那可是个六亲不认的。” 对亲爹都那么冷血无情,更遑论别人了。 宴怡宝敷衍的应了几声,也找了把椅子坐下,翘着腿烦躁的道,“今晚真是扫兴,本来想跟你们说订婚的事儿,现在爸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闻言,栾红颜坐到她旁边,急声问,“订婚?跟谁?” 宴怡宝无语的道,“妈,我还能跟谁订婚?当然是曲家齐啊,别人我能随便嫁吗。” 栾红颜似有些不敢置信,“他跟你求婚了?” 宴怡宝勾起唇角,“当然,要不我跟你们说订婚的事儿做什么?” 栾红颜脸上刚见喜色,就听宴子安问,“他家里的态度呢?” 宴怡宝傲然道,“他都跟我求婚了,曲家自然是满意这桩婚事了。” 宴子安却皱起眉头。 宴子勉也复杂的道,“怡宝,你答应的会不会太仓促了?你现在才读大二,还是个学生……” 宴怡宝不耐的打断,“二哥,我又不是马上结婚,订婚而已,学校也管不着。” “可是曲家齐那人……”宴子勉斟酌道,“他的风评我也听了不少,明面上外界的评价不错,但私底下听说很爱玩,脾气也不好。” 宴怡宝嗤笑道,“二哥,你这都是从哪儿听的?我跟他交往也有半年多了,比谁都了解他,是,他是有点脾气,但男人吗,哪个没脾气?之前宴暮夕不也冲着咱爸发火了?老爷子还气的摔杯子了呢,这些不重要,至于爱玩?呵呵呵,二哥,我比他还爱玩儿,这才证明我俩就是天生一对啊。” “怡宝……” 宴怡宝摆摆手,“行了,二哥,曲家齐跟你不是一类人,你看不惯就看不惯,但我是认定他了,而且,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了。” “你……”宴子勉求助的看向栾红颜,“妈,您倒是管管啊。” 栾红颜问他,“子勉,你不是不愿意怡宝跟曲家齐在一起?” 宴子勉纠结道,“我就是觉得,他俩不太适合,怡宝还是个学生,这个曲家齐可早就在社会上混了,且曲家那样的人家……” 后面的话没说明,但母子四人谁也懂。 宴怡宝当即就变了脸色,“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的出身?觉得我配不上家齐吗?” “不是,我……” “呵呵,别忘了二哥,咱俩可是一个亲妈,一个亲爸,谁又比谁高贵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考进帝都大学,又是学霸,就比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妹妹强了?” 宴子勉不善这种口舌之争,急得不知道如何解释。 栾红颜劝道,“怡宝,你二哥哪有这种意思?你想多了。” 宴怡宝呵了声,她有时候脑子是不够用,但又不傻。 宴子安忽然道,“怡宝,你见过曲家的长辈了吗?” “见过啊……” “我是说,正式拜见,在曲家家里。” 闻言,宴怡宝噎住了,脸上变了几变,倒也不打脸充胖子,“没有。” 宴子安沉思道,“那你就先别急着跟爸说了。” “什么意思啊,大哥?”宴怡宝急着,从椅子里站起来,“连你也瞧不起我是吧?我和家齐两情相悦,难道不见家长就不能订婚了?” 宴子安眸光阴郁的盯着她,“怡宝,我是为你好,别被曲家齐给骗了,他如果真的喜欢你,想娶你,那么就一定会带你回家见长辈,这是最基本的礼数,还有,也不该是你来跟我们商量婚事,最起码,他得亲自来吧?不说送什么礼物了,至少诚意让咱们看得见,现在,就凭你一句话,就谈婚事,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就是今晚没有徐曼闹这一出,你跟他提了,也只会惹他生气。” “不可能!”宴怡宝断然否认。 宴子安冷笑,“你倒是说说,怎么不可能?” 宴怡宝倨傲道,“因为那是曲家,咱爸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联姻,稳固他在公司的地位,也稳固他手里的权势,跟曲家结亲,对爸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大哥,别人不懂,你肯定是最清楚的,爸最近一直让你相亲,也是想通过你的婚姻来稳固他的权利,不是吗?” ------题外话------ 今天还有三更 八更 争吵 “怡宝!”栾红颜闻言,拔高了声音,脸色不悦的训斥,“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 宴怡宝不以为意的道,“妈,我说的都是实话,您不懂,就别瞎掺和了,您只需抓住爸就行。” “你……”栾红颜听的心里难受起来,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一时有些怔怔。 宴子勉走近她,心疼的拢住她的肩膀,责备看着宴怡宝。 宴子安倒是没生气,抬起头来,勾着一抹似笑非笑,“你说的没错,我最近是在相亲,且每一个都是爸挑选过的,对他有利,对宴家有利,当然,对我也有利。” “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盯着,宴怡宝直觉的心里发慌起来,“我可不是奚落你啊,大哥,我是就事论事。” 宴子安点点头,“你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怡宝,你是真的喜欢曲家齐还是喜欢当曲家的二少奶奶,我清楚的很,不过,你确定曲家齐真的想娶你?” 宴怡宝信誓旦旦的道,“确定。” “喔?” “大哥,我不傻,曲家有权,咱家有财,曲家齐想跟宴家联姻,也只能找我,宴明珠早就嫁了,曲家只有曲橙夏一个女儿,偏又喜欢东方将白,不可能跟宴暮夕结婚,所以,非我不可。” 宴子安扯了下唇角,“你分析的倒也不错,不过,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 宴怡宝皱眉,“什么?” 宴子安意味深长的道,“曲家睿喜欢楚长辞。” “楚长辞是楚家人……” “楚家跟宴暮夕的关系还用我跟你说?” 宴怡宝听到这儿,却并没紧张,反倒是笑了,“大哥,难道你不知道宴暮夕反对曲家睿和楚长辞的事儿吗?” “真的?”宴子安倒也听说过,却并相信。 “千真万确,曲家睿事业心很重,平时不近女色,唯一有来往的女人也就是楚长辞了,不过之前呢,俩人并没正式交往,只是偶尔吃个饭,曲家睿常去听楚长辞的音乐会,帝都的人都知道他那点心思,也没人敢跟他争,但现在,呵呵,他再想约见楚长辞就有点难了。” 宴子安来了兴致,“怎么说?” 宴怡宝自得的道,“我也是听家齐说的,只要他大哥想去见楚长辞,就会出现点小状况,不是这里有事找他,就是那儿有麻烦需要他处理,总之,拖住他的腿,让他约会不成,偶尔这样,可以说是意外,但三天两头如此,那就是人为了,况且,宴暮夕也不否认,他那个人向来猖狂,对付人都是明刀明枪的,直接警告曲家睿了,让他离着楚长辞远一点,所以我说,他俩能不能成还悬着呢。” 宴子安闻言,沉思起来。 栾红颜道,“宴暮夕这手伸的也是够长的,楚家呢?又是什么意思?” 宴怡宝含糊道,“楚家的意思,我倒还不太清楚,不过楚家素来疼宴暮夕这个外甥,八成会看重他的意见吧?” 栾红颜还想再问,就被宴子安抢过话去,“宴暮夕为什么反对俩人来往?” 这话问出来,雅间里静了一瞬。 宴怡宝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道,“我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家齐,他只说,宴暮夕跟他们家有点小过节,你也知道,之前厨艺争霸赛上,家齐带人去闹事儿,那次就跟宴暮夕不和了,他看不惯曲家,倒也不难理解。” 宴子安却摇头,“我看未必。” 栾红颜不安的问,“难道宴暮夕跟曲家还有别的嫌隙?” 宴子安没说话。 宴怡宝烦躁的道,“我不管这些,他跟曲家有没有嫌隙跟我没关系,反正,我要跟曲家齐订婚,这事我不会妥协,你们看着办吧。” 宴子安厉声道,“还这么任性,非要让你吃一次大亏才能长点脑子是不是?” “大哥,我怎么不长脑子了?”宴怡宝不服气的呛声,“我跟了曲家齐,对你就没有好处吗?曲家的权势还用我明说?” “哼,你只看到好处,就没想过弊端?” “能有什么弊端?” “宴暮夕若是跟曲家真有什么仇怨,你觉得他能同意这桩婚事?” “他管的着吗?” “你倒是可以试试,他说话管不管用?还是说,如果老爷子和咱爸都不支持的话,你想跟曲家齐私奔?” “咱爸肯定同意。” “呵呵,你没看他刚才那表现?他自觉有愧于宴暮夕,就快对他言听计从了,就算他愿意,还有老爷子压着,你真的想先曲家、跟宴暮夕正面为敌?” “大哥,这话就搞笑了,难不成我不选曲家,咱们跟宴暮夕还能和平相处?我们跟他之前迟早都有一战,今天的事儿,就是最好的证明,一个情人而已,还至于让他亲自跑来处理?他来,是表明一种态度,或者说是对咱家宣战,他要清理门户、维护正统了,呵呵,可笑,你居然还怕正面跟他翻脸为敌,我们从出生就是他的敌人,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话成功的让宴子安变了脸色, 栾红颜捂着头,烦躁的喝斥了声,“好了,都别吵了,我头疼。” 宴子勉赶紧帮她揉着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拿捏的恰到好处。 栾红颜欣慰的闭上眼,三个孩子里,就这个最贴心、最孝顺,也从不争抢。 九更 不让你引诱她 雅间里沉寂了一会儿后,宴子安看着宴怡宝道,“你跟曲家齐的事儿,倒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有徐曼的事儿挡着,不是挑明的好时机。” 宴怡宝见他答应了,脸色也就好看了许多,“嗯,我知道爸没心情,等爷爷过生日时,家齐肯定会来,我想那时候说,你们觉得行吗?” 宴子安斟酌下,点头,“可以。” “妈,您说呢?”宴怡宝又问栾红颜。 栾红颜还有些迟疑,“那种场合,说这个事儿合适吗?万一你爸和老爷子不同意呢?是不是事先……” 宴怡宝打断,“妈,我哥的意思是,在那种场合下说,我爸和爷爷就算不答应可碍于面子,也不会说什么,尤其是宴暮夕,除非他想搞砸了生日宴。” 栾红颜想到这层上,总算不反对了。 宴子安忽然看着宴子勉问,“宴暮夕和柳泊箫是真的感情很好还是做戏?” 闻言,宴子勉神色一愣,“哥,你怎么问我?” 宴子安道,“你不是跟那个柳泊箫在一个学校吗?宴暮夕为了她都去当老师了,两人还天天在食堂里秀恩爱,这都是真的?” 宴子勉点了下头,“是真的,帝都大学无人不知。” “那你觉得是演戏还是……” “不是演戏。”宴子勉说的很笃定,“是真情流露。” 宴子安嘲弄的笑起来,“真想不到,宴暮夕还会喜欢上女人,还喜欢到这么幼稚的份上,为了她当老师不说,还跟封墨对上了,当自己是情圣呢。” 宴怡宝不屑的道,“那个柳泊箫有什么好?不就长的好看点吗,娱乐圈漂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宴暮夕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娶她。” “娶她好啊,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儿吗?” “可咱爸不同意啊。” “谁不同意,也改变不了宴暮夕的决定,你且看着吧。”宴子安说完,又对宴子勉道,“你在学校里,可以找机会跟柳泊箫接触下。” 闻言,宴子勉当即皱眉,“大哥,你想做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放心吧,我没想让你去引诱她,当朋友也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这层关系了。”宴子安别有深意的道。 “大哥……” “子勉,你也不是小孩儿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参与进这些事儿来,我以前也没要求你做过什么,但,你终究是瑰园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又不是让你去伤天害理,只是交个朋友,很难吗?”宴子安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宴子勉为难的道,“大哥,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们不是一个系,平时根本没任何交集,怎么做朋友?我又是这样的身份,真的很尴尬。” “依你的聪明,想找机会轻而易举吧?” “大哥……” “我听说,她最近在排练节目,要参加你们学校的中秋晚会选拔,届时,学生会的人肯定会去帮忙,你不就有机会了?还是她主动送上门的?” 话说到这份上,宴子勉没法再拒绝,僵硬的点了下头 …… 却说,宴暮夕离开后,直到上了车,都是一脸的冷霜。 詹云熙和邱冰谁也不敢说话。 宴暮夕不说去哪儿,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游荡。 夜,越来越深。 良久后,宴暮夕没什么情绪的道,“去昭阳科技。” “是,少爷。” 邱冰精神一震,想着少爷可算是出声了,但到了昭阳科技后,看着他默不作声的一个人进了办公室,那萧索孤寂的背影又让他担忧起来。 詹云熙比他还心疼,焦灼的低声道,“你说怎么办啊?” 邱冰靠着墙,眉头紧锁,“能怎么办?少爷这样,是你敢劝还是我敢?就算有胆子,咱们也没那个本事把少爷哄好,再者,今晚这种糟心事儿,也不是劝几句就都释怀的。” 詹云熙苦恼又郁闷,“你说的没错,谁摊上这种破事儿也没法想得开,大爷也真是够够的了,玩女人就玩女人,怎么还弄出孩子来了?” 闻言,邱冰看他一眼,“二十年前,栾红颜也是这么上门的?” “比这过分,那时候宴子安都出生了,她肚子里又怀着龙凤胎,简直不能太嚣张。”想到那会儿,詹云熙更气恼,“换我摊上这么坑儿子的爹,我也没法给他个好脸。” “那时候,是老爷子点头让那几人进门的吧?” “嗯,老爷子不想宴家的骨肉流落在外,才答应的。” “就没顾忌少爷的感受?” “顾忌了,瑰园就是这么来的,栾红颜对外说,那是大爷为她盖得,知道她喜欢玫瑰花,所以瑰园里遍植玫瑰,其实,那是她虚荣心作祟,不过是老爷子不准她住在福园,更不准她进静园,没地方安排那母子几人,才让大爷又盖了房子,为这事儿,老爷子觉得对不起少爷,所以每周一次家庭聚餐,从来不让栾红颜参加。” 邱冰扯了下唇角。 詹云熙叹道,“我也不是为老爷子说好话,他也是……唉,无可奈何吧,事后,把他名下的股份都转给少爷了,还给了大小姐一点当嫁妆。” “少爷还缺那点钱?” “是不缺,但那是他的补偿,他给了,心里会好受些吧,算了,不提那些了,每次想起来都心烦,还好,这回老爷子没糊涂。” “嗯?” “刚才我爸给我发信息了,说老爷子给了徐曼三天时间考虑,孩子是打是留,打的话,给一笔钱当补偿,留也可以,但宴家不认。” 十更 陪着你 听到这话,邱冰的心情并未轻松,而是嗤笑道,“老爷子这算是活明白了?可是,当初的心软还是伤到少爷了,且,一直到今天。” 瑰园在千禧山存在一日,那伤害就永难消除。 詹云熙叹了声,“老爷子固然有错,但根源还是在大爷身上,都是他惹的祸,有夫人那样的妻子,居然还出轨,栾红颜有哪一点能跟夫人比啊?简直了……” “不是说喝醉酒意外吗?” “嗯,是意外没错,可男人呐,要是管的住自己,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呢?”詹云熙都对此耿耿于怀,别说宴暮夕了。 邱冰忽然道,“给少夫人打电话吧。” “干嘛?” “这种时候,只有少夫人才能安慰的了少爷。” 詹云熙有片刻的迟疑,“可这种事儿,少爷未必愿意让少夫人知道啊,少爷也要面子的好么?” “面子重要还是少爷的心情重要?”邱冰瞪他。 詹云熙心一横,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彼时,柳泊箫还在店里,这次走的晚,她正跟外公商量下个月的菜品,十月份秋风起,天气转凉,到了吃火锅的时候了,俩人琢磨着怎么吃合适,毕竟归去来兮不是火锅店,总不能喧宾夺主了。 手机一响,柳泊箫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还有些奇怪,詹云熙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做什么,接起来,听他说完,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少夫人,少爷一个人进了办公室,也不准我俩跟,我俩也不敢劝,我已经很多年不见少爷这副样子了,实在是……”詹云熙说道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柳泊箫再也坐不住,“我一会儿过去,帮我开一下大门。” 詹云熙忙不迭的道,“好……” 挂了电话,柳泊箫对柳苏源道,“外公,我得出去一趟。” 柳苏源见她脸色不好看,紧张的问,“是不是少爷出事儿?” 俩人在厨房里,没有旁人,柳泊箫便直说了。 柳苏源听完,又气又恼,“大爷还真是……,伤了少爷一回还不够吗?怎么又被人算计了?” “外公,所幸这次宴老爷子站在暮夕这边,不过,暮夕还是有些难受,我想去陪陪他……” “应该的,去吧,他这时候正需要人关心,以前也没个知冷知热的,现在你俩交往,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你在他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让他心里好受点儿。” “嗯,那我去了,晚上也许……不回来。” 柳苏源点头,“你也大了,外公相信你俩,做事都有分寸。” …… 四十分钟后,柳泊箫站在了办公室门外。 这是她第三次来,却比第一次还紧张。 “少夫人,进去吧。”詹云熙怕她后悔,小声催促着。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他,会不会已经睡了?” 詹云熙斩钉截铁的道,“绝对不会。” 今晚上都不一定能睡得着。 “拜托了,少夫人。”邱冰见她有些迟疑,恳求了一句。 柳泊箫挤出一抹笑,点点头,终于推开门。 办公室里没有亮灯,只四周的墙角有几盏壁灯,不会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人,猜着应该是去休息室了。 短短的十几米,她走了五分钟,抬手轻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动静。 她再敲,才听到他的声音,“别来打扰我,有什么事儿都等明天再说。” 那声音,清冷如冰雪,拒人于千里之外。 柳泊箫忍不住颤了下,心越发揪紧,“暮夕,是我。” 里面沉寂了几秒,忽然听到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然后门猛地拉开,就见他穿着浴袍,满脸的不敢置信,还有涌上来的惊喜,“泊箫?” “嗯……”柳泊箫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真的是你?不是我做梦吧?”惊喜来的太突然,宴暮夕一时都有些无措起来。 柳泊箫勾起唇角,往前一步,在他敏感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下,然后扬起笑脸,柔声问,“疼吗?” 宴暮夕身子一僵,又倏然放松,张开手臂紧紧的搂住她,“疼,所以,不是做梦对不对?” 柳泊箫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喃喃道,“嗯,不是做梦,我就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 “泊箫,泊箫……”他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炽热的、柔情的、感激的、种种复杂情绪都倾诉在这两个字里,借着这名字,宣泄着。 柳泊箫不厌其烦的应着,手臂环着他的腰,“我在呢,暮夕,我在呢……” 良久后,宴暮夕才稍稍放开她一点,与她四目相视,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怎么忽然过来了,嗯?” “想你了,就来了。” “这个理由,我很喜欢。”他轻笑着,吻上她的额头,不带丝毫情欲,虔诚而郑重,“谢谢你能来,泊箫,因为,我也正想你。” 有些话无需说破,彼此都懂。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她来了,他也就被救赎了。 一个人对抗,不是不能熬过去,只是太孤单,现在有她,亟需着她的温暖,他才发现,什么糟心、苦闷,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有她,就好。 “泊箫,要不要去洗澡?” “啊?” 宴暮夕指了下大床,促狭的眨眨眼,“不是来陪我的吗?难道我们要一直站着互诉衷肠?躺着说话不是更好?还是说,就陪我这几分钟、今晚还要回去?” “……”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明天就没这么多了,终于可以歇歇啦 第六十四章 一更 互相帮助? 人都进来了,再说拒绝的话就显得矫情了,柳泊箫只是有些不自在,被他搂着腰往浴室的方向走,到门口时,忽然道,“那个,我没带睡衣……” 是不是可以回家取? 宴暮夕如何看不透她那点羞赧的鸵鸟心思呢,纵容的笑着,拉开衣橱,“我这里多的是,随便你选,浴袍,衬衣,睡衣,都有,想穿哪件?” 柳泊箫迎上他揶揄的眼神,红着脸随便扯了件浴袍就冲进了浴室。 身后,是他愉悦的轻笑声。 柳泊箫关上门,还落了锁,这才捂着急促跳动的胸口,有些恼,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甜蜜,咬着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开始脱衣服冲澡。 浴室里洗漱用品很齐全,只是都是男性用的,柳泊箫用着他的东西,那感觉,难以形容,心慌慌的,又浑身发烫,越洗,反倒是越热。 “泊箫?” 她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后,宴暮夕便等不及的在门外催了。 柳泊箫没应声,想着他就在外面,再看自己还不着寸缕,莫名有些羞耻。 “泊箫,需要我帮你擦背吗?”宴暮夕促狭的问,“我看你还不出来,想着是不是一个人洗澡不方便啊,我可以无偿提供服务。” 柳泊箫挤出两字,“不用。” “真不用?我会伺候的你很舒坦喔。”他声音甜腻,带着一股别样的暧昧温柔。 柳泊箫被他撩拨的心口越发滚烫,关了水,擦身子时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 他还在外面叫春似的喊,“泊箫,泊箫……” “闭嘴,我洗好了。”柳泊箫羞恼的斥了一声,赶紧穿上浴袍,这才发现,那浴袍长的过分,她不得不提着下摆,不然能拖着地。 门一拉开,就看到他,眼眸晶亮,隐约有火焰跳跃。 柳泊箫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掩饰行的咳嗽一声,两只手还紧紧抓着浴袍下摆,“那个……” 不等她说完,便被他截过话去,“等等。” “嗯?” “你的头发……” 他说着,越过他进了浴室,很快拿出个吹风机来,然后拉着她坐到床沿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给她吹头发。 动作有些笨拙,显然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种事,却偏偏又温柔的不像话,她头发很长,一般洗了擦干后,都不会立刻梳,只是用手指随意的拢几下,据说这样对头发好,但他吹起来就显得不方便了,可他极有耐心,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帮她梳理着,自始至终,没扯疼她半分。 “舒服吗?”宴暮夕站在她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她脸上。 柳泊箫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视线里的灼热和深情,都快被他伺候的熏熏欲醉了还能不舒服?她似有若无的“嗯”了声,像只慵懒的猫儿。 宴暮夕听的嗓子有点痒儿,心尖也似被什么撩拨着,有种想吃了眼前人的冲动,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声音变得低哑,“泊箫,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有没有说过,做人应该要互相帮助?” “……嗯?” “我现在帮了你,等下你也帮我可好?” “……” “泊箫……” “不要。” “你都没问我要帮什么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拒绝吗?” 柳泊箫咬唇,听他那邪恶的声音就猜出来了,还用的着问? “泊箫……”宴暮夕见她不应,岂会轻易死心,再说,这也不是他想死心就死心的事儿,身体诚实着呢,于是,放下吹风机,就把人扑倒了。 两人躺在床上,一上一下,姿态暧昧。 柳泊箫想挣扎,奈何,力量悬殊,她完全不是对手,还把他刺激的更加禽兽,眼睛的火苗成了熊熊烈火,呼吸也粗重起来,“别再乱动了,泊箫……” 他忍的真的很辛苦啊。 “那你起来。”柳泊箫不再乱动,便用手推他。 “起不来。”他说的很哀怨、也很无奈。 “什么?” “阴阳相吸,吸住了。” 这么邪恶的话,他说的理所当然,柳泊箫俏脸爆红,又拿他无可奈何,磨着牙问,“那怎么办?” 宴暮夕暗示性的冲她眨眨眼,“跟在车里那样办好不好?” “……” “不然,我真的起不来,泊箫。”他还撒娇上了,甚至难耐的动了一下。 柳泊箫身形僵住,“你,你别动。” “那你帮不帮?” “……”她不帮行吗?这都兵临城下、想举兵进攻了。 一个小时后。 柳泊箫躺在床上,闭着眼,真是一点都不想看某人那张得意的脸了。 “泊箫,辛苦啦。”偏生他不让她清静,搂着她的腰,倒是没作乱,可嘴巴不闲着,“我刚才好舒服,原来小死一回是这样的滋味,果然书上写的那些描写还是太肤浅了,这分明是言语难以形容的销魂蚀骨嘛,我以前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居然等到二十六才有次体会……” “闭嘴!” “闭不上,要不你帮我堵住?” 还调戏她!柳泊箫想掐他泄愤,偏手腕酸痛,一点力气提不起来,这是只禽兽吗,在车里那次不是半个小时吗,怎么这回一个小时才结束?那下回…… 不敢想了,让人绝望。 她鸵鸟的把脸往他胸口处埋,结果,忘了这混蛋上面什么都没有穿,脸一贴上,就是他结实光滑的肌肤,烫的她心脏一抖。 想退缩,却来不及了,被他按住,俩人紧密相贴。 ------题外话------ 周末难得休息,先写一更,后面还会有哈 二更 倾诉 宴暮夕闷笑出声,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呢? “松手……”这个姿势倒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让人脸红心跳,刚才亲热时,他身上的浴袍带子早就松开了,说是穿着,可前面的春光早就乍泄,如今这一贴,那感觉简直了。 “不要。”宴暮夕耍赖的还把人搂的更紧了,“乖,只要你别乱动,我保证不会再欺负你,如何?” “信你才有鬼了。”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他只会更变本加厉的折腾她,这混蛋在床上一点都不矜持高冷,流氓属性暴露无遗。 “可你也没得选择啊。”宴暮夕拉长了音,大手从她的浴袍里伸进去。 柳泊箫身子一僵,声音发慌,“别,别再闹了。” 再来一次,她倒不担心自己的手腕酸掉,她是担心他未必还能忍住。 宴暮夕显然也想到了,幽幽的叹了声,稍稍松开她少许,手从她浴袍里依依不舍的拿出来,摩挲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四目相视,“泊箫,真想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吃了你。” 柳泊箫俏脸酡红,羞恼的瞪着他。 宴暮夕低头,在她唇上安抚的啄了几下,“可是,又舍不得怎么办?我知道,你今晚来陪我,是心疼我对不对?你这么待我,我都下不去手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 宴暮夕低笑,手摩挲着她的眉眼,眼神温柔醉人,“不是因为良心,是一颗坚定不移爱你的心,泊箫,我们现在,算是坦诚相待,灵肉合一了吧?” “……” “不对,离着灵肉合一还差一小步,泊箫,我会等到跨年那一天的。”他声音暗哑,诱惑的像是沾染了情药,听着着实脸红心跳。 柳泊箫有点招架不住,生硬的结束话题,“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 “舍不得……”他喟叹一声,“这是我们的初夜……” “咳咳……”柳泊箫被初夜两字给刺激着了,“闭嘴吧,快点睡” “泊箫……” “给你俩个选择,睡觉,或者我回珑湖苑。” “可不可以选第三个?” “没有第三个……” 她的拒绝被他打断,“想跟你再说说话。” 他声音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她眼眸微微闪了下,“想说什么?” 宴暮夕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纠缠在一起,不过此刻,这般亲昵并没有旖旎的味道,“今晚上发生了些糟心事儿,你听云熙说了吧?” “嗯……”柳泊箫见他主动提及,也不再回避,手臂绕到他背后,轻柔的拍了几下。 “其实,我并不多难过,生气也谈不上,也许是麻木了吧?这么多年,他在外面的那些风流帐,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丝毫的影响力,不过,我没想到,还会有人能怀孕,是他的秘书,养在身边有几年了,也是个有野心的,妄想用那个孩子进宴家,效仿栾红颜,呵呵……”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这时候的他,比起安慰,更需要的是倾诉。 “栾红颜当时能进千禧山,是因为宴子安已经出生了,她又怀了龙凤胎,爷爷才心软了,不过,这次,爷爷不会同意的,他觉得已经亏欠了我一次,同样的伤害和错误,不会犯第二回,今晚上,是他喊我去的,便是表明这个态度,可我爸呢,居然还想等那个女人生了孩子后抱回去养着,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你拒绝了?” “嗯,拒绝了,泊箫,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无情?毕竟那个孩子从血缘上来说,的确和我有关系……” “不会,暮夕,换成是我,我也不会接受。” “谢谢你,泊箫,别人怎么质疑我、评判我,我都不在意,但是,我在乎你的看法。” “傻瓜,你的决定便是我的想法。” “乖……”他的唇落在她额头,温柔缱绻。 “那这事儿最后是个什么处理结果?” “爷爷给那个女人三天时间考虑,留,就给抚养费,但宴家不认这个孩子,打掉,就给一笔钱当补偿,至于我爸,爷爷从秦家给他弄来一碗绝子汤。” “……也好。” “爷爷这次是痛下决心了,只是……若早二十年多好。” “那你呢?” “我会清理门户,泊箫,等我迎娶你时,千禧山不会再有一个碍眼的人。” “你是想把瑰园的那些人都……” “嗯,那时候欺负我小,没有那个本事,现在谁也拦不住我。” “去做吧。” “你支持?” “夫唱妇随……” “泊箫!” 他热烈的喊了声,翻身而上,将她压在了下面,唇灼热而急迫,落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子,最后封住她的唇,缠绵悱恻,仿佛要用尽他所有的深情和温柔。 最后,自然是差点又擦枪走火。 不过这回,柳泊箫没辛苦自己的五指姑娘,羞恼的撵着他去冲冷水澡了。 …… 翌日,柳泊箫是被手机上设置的闹铃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大片光裸的肌肤,上面还有暧昧的红印,懵了片刻,理智回笼,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开他。 她一动,他也就醒了,只是手臂搂着她的腰,把她捆的死死的,跟她的眼神对上,唇角勾起,“早啊,泊箫,原来你在我怀里醒来是这么美妙的一种体验。” 大清早的就撩她! 柳泊箫有些羞窘,眼神躲闪着,“起床了,今天还有事儿要做。” 三更 拥有幸福了 “温玉软香抱满怀,不想起怎么办?”刚刚睡醒的声音本就很有磁性,他又刻意说着这种撩人的话,简直性感的诱人犯罪,“我现在总算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为什么了。” 他说着,唇已经落在她的唇上,贪恋的吮吸,缠绵至极,“食髓知味,乐不思蜀,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欲仙欲死,无法自拔……” 他一边亲,一边喃喃。 柳泊箫很快就被他撩的气喘吁吁,“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给她背成语啊? “我在告诉你,我昨晚的美好感受,泊箫,我们同居吧?我保证在元旦之前不碰你,只需要辛苦一下你的五指姑娘就行,嘶,泊箫,你谋杀亲夫……” 柳泊箫听他说的越来越肉麻,动作更是孟浪的大有再次禽兽的先兆,狠心掐了他一下,“不准再闹了,你昨晚,忘了怎么跟我说的了?” 宴暮夕见她俏脸酡红,眸子似嗔似恼,忍不住逗弄道,“我昨晚说什么了?” 柳泊箫咬唇,“你说那是最后一次。” 宴暮夕勾唇,笑得揶揄,“我没撒谎啊,昨晚上,看你累的那个样子,我实在心疼,就说最后一次做完,我们就睡觉,可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柳泊箫,“……” 这无耻的人是谁? “泊箫,男人什么时候最冲动敏感,你知道吗?”宴暮夕还在逗弄她,“是早上,我们要不要……” “不要。”柳泊箫拒绝的很干脆。 “为什么不要?很舒服的。”宴暮夕哑着声,说着让人血脉喷张的话,“我也可以伺候你,用我的哪个部位我都配合,如何?” “宴暮夕!”这混蛋越来越没下限了。 看她羞恼的下一秒就要翻脸了,宴暮夕才见好就收,“乖,我就是毛遂自荐,你不用就算了,别气喔,我们一起去洗漱好不好?” 柳泊箫深呼吸,很想冲他笑靥如花的脸上来一拳。 “不想去?还想跟我继续在床上缠绵?也好,其实我更想……” “去!” 挤出这个字后,柳泊箫一把推开他,把浴袍拢紧,略带几分忙慌的下了床,在他戏谑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进了浴室,她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怂啊,就是放不开怎么办? 想她以前,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不管面对什么事、什么人,都是从容镇定的,小时候,很多人说的她少年老成,长大些,夸她有大将之风,可现在呢?被她挑逗的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可恶啊,这个混蛋。 正吐槽着他,他就推门进来了。 柳泊箫顿时一惊,怕他又胡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宴暮夕好笑的揉揉她的头发,宠溺道,“别用这种眼神瞅着我,就是想陪你一起洗漱。”说着,给她找出一套新的刷牙套装,还顺手帮着挤上牙膏,递给她。 柳泊箫接过来,多少有点不自在,跟他站在洗手池前一起刷牙,那种感受陌生又悸动。 宴暮夕闷笑一声,给自己挤上牙膏,刷了起来,他倒是很坦然,眼神总往她身上瞟。 柳泊箫假装看不到,匆匆洗漱完,出去后,就有些发愁了,昨天穿的衣服有点皱,又在厨房里待了很久,沾了不少油烟味,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暮夕……”不得已,只能拜托他。 “嗯?”宴暮夕还在里面,正刮着胡子。 柳泊箫无意中瞄到,心口顿时一热,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男人刮胡子的画面会这么性感,“那个,能让你的人帮我去珑湖苑拿套换洗衣服来吗?” “我早就安排人去拿了。”宴暮夕冲她一笑,“连内衣都特意交代了。” “你……” 拼脸皮,她还真是拼不过他,红着脸转身出去了。 这会儿天早已大亮,办公室里没有旁人,她收拾了一下过长的浴袍,不至于拖地后进了厨房,找出食材来,开始准备早餐。 宴暮夕换好衣服出来时,柳泊箫正在做面条的浇头,肉丁,香菇、青菜叶,一样样的放进锅里,大火烹炒,浓烈的香气很快就侵袭到空气中。 他远远的看着,并未立刻走近。 柳泊箫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他,等煮面的时候,听到敲门声,猜着是衣服送来了,但她这模样不好见人,想喊他去开门时,一转头,发现他就在不远处,一直望着她看。 那眼神,是她很难解读的一种情绪,复杂,深刻,强烈,搅动她的心头再也难以平静。 “暮夕?” 宴暮夕快步走过去,用力的搂住她,“泊箫,我好高兴。” “嗯?” “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画面,是我想要的生活,晚上搂着你睡,早上和你一起醒,看你为我准备早餐,然后一起去上班,晚上再重复这一切,是不是很美好?” 其实,这样的画面,很简单,是大多数夫妻的常态,但到了他这儿,却成了一种渴望。 柳泊箫募然心疼的无以复加,“嗯,很美好,以后……我们肯定会如此。” “嗯……”他贪恋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和气息,“泊箫,我觉得我终于也拥有幸福了,之前,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姐姐有了封白,便只剩下我,现在,我有了你,真好。” “暮夕……”心里一软,脱口而出,“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宴暮夕闻言,从她肩窝里抬起头,笑得像个孩子,“嗯,我也会对你更好,比你对我还要好。” “傻子!” 看他这样,她都要忍不住母爱泛滥了。 二更 对他有想法? 俩人吃完早饭,出办公室时,只看到邱冰一个人,“云熙呢?” 邱冰解释,“少夫人,云熙去工作室了,他让我告诉您,他先去那边安排好,再去昌隆一号院。” 柳泊箫点了下头,和宴暮夕进了电梯。 邱冰见俩人手拉手,那亲密无间的虐狗姿态,很知趣的没紧跟上,等他们走了,拿出手机给詹国通打过去,“少爷没事儿了。” “少爷心情真的好了?” “嗯,少夫人来了,少爷就被治愈了。” “那昨晚……” 邱冰截断,“多余的事儿,就无可奉告了。” “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又不是让你出卖少爷,是老爷关心少爷,想多问几句,不是打听什么隐私之类的,你就……” “那也不行。” 说完,挂了电话。 那头,詹国通气的够呛,却也无可奈何。 宴崇瑞急声问,“邱冰怎么说?” 詹国通复杂的道,“他说,少爷心情很好,昨晚,泊箫那孩子去陪他了。” 宴崇瑞愣了下,片刻后,感怀道,“暮夕终于也有人心疼了……” “老爷,您这话说的,您,大小姐,还有楚家,哪个不疼他……” 宴崇瑞摆摆手,“我们谁疼他,也帮不了他,更走不进他心里去,这么多年,他就一个人熬着,总算,老天爷开眼,给他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国通啊,过些天我办寿宴,让苏源带着她们母女俩也来坐坐,我还没见过那孩子,想看看她……” 宴崇瑞为难的道,“不知道……少爷愿不愿意?”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泊箫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少爷又有点,咳咳,护食,并不是很喜欢她抛头露面的,再说,还有大爷那边,您忘了,大爷可是不赞成这么婚事的。” “他敢!” “大爷是不敢,但当场给泊箫脸色看还是能做的出来,到时候,爷俩再恼起来,您也生气不是?” “那就不让他出席。” “您的寿宴,大爷不出席算怎么回事儿?” “那怎么办?我想见见孙媳妇儿就这么难?” “不然我先问问少爷和苏源的意思?” “去问,去问……” 詹国通先问的柳苏源,打电话时,没守着宴崇瑞,说话就随意了些,“苏源啊,听说昨晚,泊箫和少爷在一块儿,你知道吗?” 柳苏源应了一声。 “这么说,俩人就……”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儿都有分寸。” 詹国通叹了声,“我都明白,就是觉得这心里吧,一时有点酸,算了,不说了,老爷让我问问你,过些天他寿宴,你要不要带着她们母女俩来。” 柳苏源犹豫了,“我们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唉,我还是不去了,身份上有些尴尬,回头我问问柳儿和泊箫吧,她们要是想去,我不会拦着,到时候,我给老爷子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送去。” “也行吧……” “对了,大爷那事儿,怎么处理了?” “你知道了?唉,真是丢人,老爷发了一通脾气,让大爷去祠堂跪着了。” “跪祠堂有什么用啊?他这些年没少跪吧?” “还让秦家送来一碗绝子汤。” “该!” 詹国通给宴暮夕打电话时,俩人已经在去湖罗镇的车上,宴暮夕听他说完,倒也没直接拒绝,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 柳泊箫好奇的问,“是詹爷爷找你?” “嗯,问你要不要参加我爷爷的寿宴。” “什么时候?” “还有半个多月,想去吗?”宴暮夕问的很漫不经心。 柳泊箫反问,“你想我去吗?” 宴暮夕把玩着她的手,勾唇一笑,“我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左右你的决定。” “所以呢?” “想听你说。” 柳泊箫轻哼了声,越来越奸猾狡诈了。 “那你是想去呢还是不想去?” 柳泊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慢条斯理的道,“不是还早么,到时候再说。” “泊箫……”这一声就幽怨了。 柳泊箫充耳不闻,拿出手机来刷新闻。 “泊箫……”宴暮夕又喊了她一声,声音像沾染了春水,荡漾销魂。 邱冰身子一抖,就把挡板升了起来。 见状,柳泊箫顿时懊恼不已,本来没什么事儿,这么一弄,倒像是她跟他要做什么似的,不由转头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别叫了。” 宴暮夕眼里含笑,语调轻柔,“那你去吗?” “你想让我去吗?” 憋了半天,宴暮夕还是吃亏的先说出那个字,“想。” 柳泊箫噗嗤一笑,“早说不就好了?” 宴暮夕磨了下牙,“可我想先听你说。” 看他这副委屈的样儿,柳泊箫不舍得再逗他,嗔道,“我不说,难道你就不知道了?” 宴暮夕这会儿还拿乔了,“不知道。” 柳泊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还是给他顺毛了,“我是你女朋友,你爷爷的寿宴,我不去合适吗?” “所以呢?” “所以,会去的,以你女朋友的身份,正式拜见一下他老人家,可以了吗?” 宴暮夕听到这里,才笑逐颜开了,“可以了,乖。”说着,低下头,在她唇上爱恋的亲了好几口,心口填的满满的,鼓涨着甜蜜和幸福。 那样的场合,她答应去,便是认定了他,还有什么别这个更欢喜? 二更 被她惊艳 昌隆一号院,如今已经变了个模样,虽说大多建筑还未修复好,可院子里的杂草都被清理干净,种植上新的花花草草,便焕发出一种新的生机来,行走其中,令人身心愉悦,满眼似乎都是希望。 邱冰的车子刚开过来,大门就缓缓打开了。 柳泊箫往外看了眼,就见罗守城站在那儿,身边跟着一条罗威纳犬,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很凶猛厉害。 车子开进去停下后,罗守城过来打招呼,“柳总,宴少。” 他话不多,只简单一个称呼,纯粹就是处于礼貌。 宴暮夕随意的点了下头。 柳泊箫倒是跟他闲聊了几句,他态度不卑不亢。 等他走开后,宴暮夕别有意味的冲着她笑问,“难道对他有什么想法?” 柳泊箫反问,“你觉得呢?” 宴暮夕牵着她的手,往竹林的方向走,“我觉得,你是想给苏云开找个爸了。” “咳咳……”柳泊箫没想到他这么说,还真是惊到了。 宴暮夕冲她揶揄的笑笑,“是不是很敬佩我的目光如炬?” 柳泊箫没好气的瞪他,“是胡思乱想吧?” “你没那个意思?” “没有。” 宴暮夕挑眉,“那为什么跟他聊了那么久?” 柳泊箫无语,“就说了三两句话而已,我是想着你和哥之前教我的,怎么培养忠诚度,除了利益上的牵绊,不是还要谈感情嘛。” “所以,这是在培养跟员工之间的感情了?” “算是吧。” 宴暮夕点了下头,“倒也可以,罗守城这人我查过,可用,他一旦认可了你,就不会轻易被什么动摇,是个心性坚定的人,让他在这里守门,算是屈才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虽说屈才,目前还是多留他一些时候。” “嗯?” “他或许,真的可以介绍给你妈。” “宴暮夕!” “别急,我是认真的,你不觉得他其实很适合你妈?” 柳泊箫若有所思。 “首先,他是单身,人品又正直,家里还没有父母,泊箫,你该清楚,外公想找的是上门女婿,还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符合这样要求的男人,真的不多。” 所以,哪怕柳絮现在治好了病,长相也很出众,但能选择的男人也是有限,条件好的是不会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的,更别提,柳絮还不能生育这一条。 柳泊箫听的皱眉,表情有些苦恼。 宴暮夕好笑的抚弄着她的眉头,“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这事儿不急,你怎么还当真了?最多给他们制造机会认识,至于成不成,就看缘分了。” 柳泊箫“嗯”了声,没再多言。 …… 九点的时候,詹云熙领着几个人进了竹林。 “哇,没想到帝都还有这种好地方。” “是啊,这么多竹子,太漂亮了。” “在这里拍摄,光看景都够了。” “那还等什么?拍起来啊……” 柳泊箫原本在厨房里归置买来的东西,听到动静,想着是他们到了,便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棉麻长裙,很飘逸,长发随意的挽在后面,一张俏脸不施粉黛,清丽脱俗的像画中仙子,背景又是郁郁葱葱的竹林,这样的出场自带几分仙气。 那几人被惊艳的一时失语。 昨天见她,她穿着职业装,虽有几分初出茅庐的青涩,但言辞犀利干练,目光镇定从容,倒也把他们都唬住了,他们答应来这种刚开始创业的小工作室,高薪水是其一,其二,是这样的环境更有助于个人成长和能力的发挥,其三,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便是她背后有宴大少和东方将白。 这俩人加持,什么样的公司扶不起来? 所以,即便听说她才读大一,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他们也都义无反顾的来了。 但此刻,他们觉得,自己来的太对了。 刚才还觉得只拍这片竹林都能拉一波流量,这会儿看她这般亮相,觉得只拍她一个,也能撑起来了,有些女人,美在表象,她的美,却已经深入骨髓。 初看,娴静淡雅,如婷婷袅袅的睡莲,似不食人间烟火,可再看,便被那双澄澈通透的眸子所深深吸引,有灵慧狡黠,也有霸气坚毅。 这样的她,肯定会火啊,不火,天理难容。 柳泊箫见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热切,不由微微一笑,她这还没说什么励志煽情的话呢,怎么就看着要热血沸腾了? “柳总!” “柳总!” 一个个的上前跟她打招呼,还有一个对着她就拍起来。 柳泊箫倒是没阻止,淡笑着回应了几句,昨天就都见过,他们的资料她也都很熟了,不过,看到他们带来的那些设备,心里有几分讶异,这跟她之前选的那些好像不太一样。 詹云熙悄悄跟她解释,“少夫人,这是少爷帮您挑的一套,他觉得这个,咳咳,更好些……” “多少钱?” “呵呵呵,不贵,少爷说,是二手的,是从国外淘来的,拍摄效果一流。”国外的大片都能拍,用来拍摄个视频,简直都能说是大材小用。 柳泊箫没再问他,知道他也不会说实话。 三更 拍摄 几人进了食堂后,又被里面复古的陈设惊艳了一把,柳泊箫大体给他们介绍了下,等他们熟悉了这里的环境,集体开了个会。 宴暮夕不在,怕干扰他们。 几人昨晚在家里都做了功课,这会儿各抒己见,倒是碰撞出不少好的想法。 柳泊箫认真的听着,偶尔插几句意见,因为是第一个视频,大家都很重视,直到商量到中午,具体的拍摄方案才算敲定了。 接下来就是拍摄。 团队里的几人都是专业的,又有实战经验,整个下午的拍摄都很顺利,因为视频设定的基调是自然、温暖,所以,没有任何刻意摆拍的镜头,柳泊箫也无需装扮什么,一切就像是把最简单平凡的日常摆在了众人面前,但镜头里反应出来的却是美食带来的惊艳、诱人、温暖。 柳泊箫做的是醉蟹,从清洗螃蟹开始,她就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丝不苟、投入专注,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性感,在这一刻,被她诠释的淋漓尽致。 且,她的动作有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自如,并非是有意为之,而是千帆过尽后的洒脱,在炒制卤时,各种的香料混合,又充满引人窥探的神秘感。 醉蟹完成后,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诱惑的开始。 来之前,就从办公室把那一坛腌好的醉蟹搬了来,正是享用的最佳时候,镜头下,当剥开螃蟹后,露出的蟹黄颤巍巍的在抖动时,那种鲜美似乎能穿透屏幕,呼啸而来。 拍摄时,吞咽声根本控制不住。 最后,柳泊箫还上演了一番如何优雅的吃完一只螃蟹。 收工时,拍摄的几人怨念颇深,“柳总,我发现这活儿太折磨人了,我都想冲过去给您抢着吃了。” “就是,就是,简直就是口水泛滥啊。” “这才是开始啊,后面再上大菜,我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我自己。” “呵呵,我担心自己的体重……” 当柳泊箫笑着跟他们说,每人送一坛醉蟹时,怨念什么的立刻治愈,且干劲十足,拿着拍摄好的东西回工作室加班去忙后期剪辑制作了,还有运营推广。 这些事儿,柳泊箫就不管了,詹云熙跟着去。 专业人做专业事儿,外行指手画脚,只会添乱。 柳泊箫并不享受独揽大权的那种霸道,招了这么多人来,她要看到他们的价值所在,如果事事都要她主持出力,那她还不得累死? 再者,她的心思,更想放在制作美食上,这才是她最大的长处,也是视频的核心所在,少了这个,所谓的美食视频就成了华而不实的表演秀,她不想那样。 那样的路也走不长,很快就会被新鲜稀奇的东西所取代,她想要的,是把美食当成自己终身的事业。 回去的路上,柳泊箫问起拍摄器材的事儿。 宴暮夕知道瞒不过她,倒也坦诚说了,“真不贵,泊箫,是从别人手里淘的旧的,不是最顶尖的设备,也就百十万左右。” “百十万?”她一开始的预算是三十万之内。 “泊箫,我想给你最好的,你也值得最好的,因为你是最好的,我舍得看你将就,你可能不觉得委屈,但我替你委屈。” “……”她竟无言以对。 “不要觉得有压力,这点投资,你很快就会觉得是值得的,我对你有信心,下午拍摄时,我其实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特别特别的美好,等到后期再剪辑处理一下,会更加完美动人,我敢肯定,一旦传到网上去,就会引起疯狂的点击。” “真的?”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全力以赴后,会更加看重结果,如果结果不能如愿,那无疑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对创业型公司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千真万确,虽然网上不缺美食类的视频直播,但那些跟你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拍摄地,是独一无二的,拍摄团队,是专业的,而作为主角的你,容貌、气质、厨艺,都是最顶尖的,没人能跟你争锋,最重要的,还是你在制作美食时,所传递的那种感觉……”宴暮夕深吸一口气,“真的很动容、很温暖、很治愈,美食都变成次要的了,看的人特别想拥有。” 柳泊箫扬唇一笑,“宽慰之词吗?” “肺腑之言。”宴暮夕低头吻上去。 他便是被这样温暖、治愈的,特别想跟她一起组建个家。 …… 翌日是周一。 柳泊箫得去上学了,詹云熙替她坐镇公司,市区和湖罗镇两头跑,除了关注视频的进展,还有网上的销售也开始了,第一个产品,自然就是醉蟹。 一上线,就有不少人预定,大多都是紫城的老顾客,帝都这边也有,归去来兮就是最好的宣传渠道,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哪个不对苏家的厨艺追捧?听到有醉蟹,还能对外销售,都争抢着要。 柳泊箫上完课后,一开机就看到詹云熙给她发的信息,特别得瑟的跟她说,她做的那两百坛醉蟹根本不够卖,现在预定都有一千了。 柳泊箫看的直咋舌,醉蟹的定价可不便宜,每坛五只,她选的又都是大个的,光成本都近百十块了,加上邮费和利润,她的预售价是一百八,寻常人可能都得掂量下,怎么一天就这么多了呢?这视频还没上传呢,就有这么多人要,那以后还不得疯抢啊? 她让宴暮夕抓紧又去采买食材,晚上还得再去做一批。 第六十六章 一更 要搞事儿? 安排好工作,柳泊箫刚想要去食堂吃饭,就接到乔天赐的电话,语气有点急,“泊箫,你这会儿有空吗?” “怎么了?” “明秀出去买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个点还没回去,打她电话也不接,明澜一个人在医院,我不太放心,偏我现在过不去,教授带我们去另一家医院见习了,离着第一医院很远……” 柳泊箫当即道,“我知道,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她就让余海开车,送她去第一医院,路上,给宴暮夕说了声,还怕他想多了,多解释了几句,谁知,他痛快的很,“去吧,我正好中午也有事儿,没法过去陪你吃饭。” 为此,柳泊箫还挺纳闷,怎么这么大度了?不过想着自己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余江余海跟着,便又觉得正常了。“嗯,明秀那儿,你能帮着查一下吗?” “好,我安排邱冰去。” “你说……明秀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不会,许是手机没电了。” 但这宽慰,并没让柳泊箫踏实下来,一路上还是心急如焚,总有种要搞事儿的不安,可另一边,宴暮夕却不疾不徐,只是神色有些幽怨,此刻,他就在东方食府长期定的雅间里,东方将白取笑了他两句,“至于吗?这还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 宴暮夕郁郁的叹了声,“没发生我这心里就酸的跟陈年老醋似的了,要是真有点什么,我还活的了嘛?” “瞧你那点出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咳咳……”东方将白自己说完,都觉得这比喻有点不恰当。 果然。 宴暮夕神色更为哀怨,“大舅哥,是舍不得媳妇儿套不住流氓吧?” 东方将白好笑又好气,“行了,破晓身边又不是没人跟着,不会有事儿的。” 宴暮夕轻哼,“不是你媳妇儿,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不定,还很喜欢给我多弄出几个情敌来。” 东方将白不置可否,自个儿妹妹受欢迎,他的确没有不痛快,一家有女百家求嘛,“你中午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几道当作安慰。” 宴暮夕也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十几道。 东方将白气笑,“你吃的完吗?累傻子呢?” “我化醋意为食欲不行吗?” 东方将白转身就走。 宴暮夕这才道,“等会儿长歌要来,还有逸川和鸣赫。” “你请他们吃饭?” “嗯,有点事儿也谈。” 东方将白离开后,宴暮夕问,“明秀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邱冰道,“她去给明澜买饭,在店里被人偷了手机,又有人故意找茬,所以,才联系不上。” 宴暮夕冷笑,“不就是想拖住她?” “是。” “什么人干的?” “几个小混混,背后谁指使的还不知道,也不好查,这种事情,往往都是给钱就办事儿,不会跟对方有牵扯。” “乔天赐那边呢?是巧合还是人为?” “目前看,倒是还没有人为的痕迹,医学系去见习的事儿,本就是常态。” “呵呵,但是跑那么远的去,不觉得奇怪?” “我查过,这种事在他们系也是有的。” 宴暮夕默了片刻,忽然问,“秦明月和东方曦呢?俩人可有什么异动?” “已经让人盯着了,暂时还没有,秦明月也去见习了,还是跟乔天赐一个组,至于东方曦,查过她的最近通话记录,并无特别之处。” 宴暮夕呵了声,“看着没脑子的人,真做起事来倒也谨慎,不愧是秦可卿调教出来的女儿,比起东方冉,显然妹妹更有手腕。” “说道这个,东方冉最近倒是很安分。” “呵,安分?那一家就没有一个安分的主,是憋着大招呢,你且等着看吧,不过,上回我故意提醒她的事儿,她怎么没点动静呢?” 闻言,邱冰嘴角一抽,没说话。 宴暮夕见了,问道,“怎么了?我难道提醒的还不够清楚?” 邱冰木然道,“少爷,您是提醒的很清楚了,但她,未必肯信,东方靖和秦可卿的事儿,东方冉肯定知道不少,她八成不相信东方靖敢背着秦可卿做出这种事吧,还会以为是您故意挑拨离间。” 宴暮夕蹙眉。 邱冰继续道,“就算她信了,依着她的本事,也查不出什么来,东方靖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抹去了,她总不能直接当面去质问自己的老子,就算有那个胆量,东方靖也不会承认啊。” 宴暮夕哼了声,“我不是查出来了?” 邱冰能说什么?“那是因为您厉害。” 宴暮夕有自己的渠道,只要不是涉及国家机密,但凡他开口了,那些人就会帮他查到底,那些人是什么本事?这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算了,这事儿也不急,等东方家选下一任接班人的时候再用吧,那时候,东方靖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了,除非,他要放弃自己的亲儿子。” “那要不要跟将白少爷说一声?” “中秋节的时候吧。” 邱冰顿时心神领会,帝都不缺豪门大族,但真要称得上是世家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家而已,除去没落的,东方家和秦家算是最根深叶茂的,本家嫡系子孙再加上旁支,能有一百多人,中秋和过年时,依着规矩,全国各地、哪怕在国外发展的都要赶回来,聚在一起联络下感情,少爷挑在中秋节,再合适不过了。 二更 演一出戏 帝都大学离着第一医院不远,余江开车又快,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柳泊箫下车前,余海撑开一把黑色的伞递给她,语气自然,“少夫人,遮阳。” 柳泊箫看他一眼,应了声后,下车,不动声色的接过来。 伞很大,不止遮了正午的太阳,也把周围人的视线挡了去。 “走吧。”柳泊箫随意打量了一圈,往病房走去。 余江余海紧随左右。 暗处,不断有快门按下的声音响起。 隔得远,柳泊箫根本听不见什么,却直觉,自己暴露在镜头下。 不过,有伞的遮挡,脸应该看不清楚,但有余江余海在,她的身份也很容易猜得出。 …… 明澜所在的病房是医院最高级的,本来防护措施就做的不错,之前又被宴暮夕敲打过,现在,除了医生护士,闲杂人等都上不去,倒是很清静。 柳泊箫坐电梯直达顶楼,出来后,走廊上空荡荡的,她心头一跳,脚步加快。 余江余海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一个清秀的小护士推着治疗车走出来,看到柳泊箫,还怔了下,“这里不让随便探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柳泊箫打量着她,对方神色自然,并无丝毫异样,她解释道,“我跟明澜是同学,来之前跟院方打过招呼了。” 那个小护士这才让开身子,不过盯着她的脸,多看了好几眼。 柳泊箫跟她擦身而过时,闻到她身上有种特别的香水味,微微皱了下眉。 “请问,你是宴大少的女朋友吗?”那个小护士显然认出她来了,表情变得激动起来,出门时,转头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道,“真的是你吧?我看过厨艺争霸赛的视频,你本人比屏幕上的更好看呢。” 柳泊箫浅浅一笑,“谢谢。” 那护士还要说什么,余江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余下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余海别有意味的扯了下嘴角,跟着柳泊箫进去后,关上了门。 病房里,明澜躺在床上,看到柳泊箫忽然走进来,不由愣住,“泊箫?你怎么来了?”说完,又看到紧随其后的余海,眼眸闪了闪,涌上来的惊喜顿时被他不动声色的全部压下,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海也客气的回应了下,然后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病房,窗帘是拉着的,外面肯定看不到里面,四周并无不妥,他似随意的翻看着,没发现任何异状。 明澜见他如此,倒是没多问,只当这是人家的职业习惯。 柳泊箫看他神色自然,也不敢乱说,免得让他跟着紧张,笑了笑道,“我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你,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明澜道,“已经不疼了,医生说恢复的很快,我这边不需要人照顾都行。” “是吗,那挺好的。”柳泊箫又漫不经心的问,“明秀呢?怎么没见她?” “她去帮我买饭了。” “买饭?医院里不是提供一日三餐吗?” 闻言,明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提供,就是嘴馋,忽然想吃烤肉饭了,就让明秀出去买了。” 柳泊箫“喔”了声,一时倒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手机正好有消息传来,她点开看了眼,是宴暮夕发给她的,“明秀手机被偷了,所以才联系不上,回医院的时候,又遇上个不讲理的无赖,发生了点口角,现在都解决了,不用担心。” 柳泊箫暗暗松了一口气,跟明澜又随意的聊了几句,明秀就提着两个饭盒急匆匆的回来了,额头上跑的都是汗。 “泊箫姐?”明秀看到她,惊喜和激动溢于言表,“你怎么来了?” “正好从这边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你哥。”闻言,明秀也没多想,只是懊恼道,“那你吃饭了吗?早知道你也在,我就多买一份饭了,这家的烤肉饭很有名呢,要不你吃我这份,我再去买好了。” “不用,我还约了人,等会儿就走,你俩吃吧,跟我还用客气吗?” 听她这么说,明秀自然不再坚持什么,收拾好床上的小饭桌,打开饭盒,烤肉饭的香气就弥散开来。 明澜另一只胳膊没有受伤,可以自己吃饭,就是柳泊箫在边上守着,还有余海站在不远处,让他多少有点不自在。 柳泊箫见状,便想趁机告辞,明秀没事儿,有她照顾明澜,这里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只是此时,余海的手机响了,他当着几人的面接起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几人不知道,只听他意味不明的应着,脸上的表情变幻个不停。 等他挂了电话后,柳泊箫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余海见明澜眼前的那份烤肉饭已经吃了一半,清了下嗓子道,“少夫人,是这样,我们接下来得演一出戏了。” “嗯?” 三人都不解,等听着余海说完,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明秀瞪着那饭盒,像是跟它有仇一样。 明澜倒是很平静,“那就演吧。” 柳泊箫担忧的看他一眼。 明澜冲她笑道,“我演技挺好的,放心吧。” “明澜……”她担忧的又不是这个。 明澜打断她的话,“我明白的,宴少这样安排的用意我都理解,我也想知道,背后是谁在害我,趁这个机会揪出来,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三更 哄人 五分钟后,余海出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摸出根烟来抽。 门口只有余江。 又过了一会儿,明秀举着手机从里面走出来,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只是看表情,像是在争执,情绪也很激动,走廊都是她的声音。 这些,都落在远处的镜头下。 再之后,忽然就急匆匆奔过来一群医生护士,表情焦灼不安的冲进了病房,余江、余海也跑进来,脸上的表情似非常紧张慌乱。 门没有关上,隐约看到医生围着病床在忙活什么。 柳泊箫出来时,眼圈似有些红,脚步很沉重,余江余海跟在她后面,神色也是复杂难言。 快门不停的按,拍摄的人异常兴奋,嘴里还在跟人通话,“成了,这回可算有石锤了,绝对的猛料啊,你放心吧,俩人在里面单独待了好几分钟呢,对,医生护士都来了,肯定是明澜药效发作了,就算院方三缄其口又如何?呵呵,这是事实啊,只管往这个方向写,真要追查,丢脸的也不会是我们,而是那俩人,没错,就看宴暮夕的态度了,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啊,俩人没发生什么,也能膈应到他,再说了,明澜本来就喜欢柳泊箫,平时还能忍,有这催情药刺激,圣人都能变禽兽,更别说他了,呵呵呵……” …… 柳泊箫上了车后,脸上的表情才恢复正常。 余海转过头问,“少夫人,现在去哪儿?” “回学校吧,不是还得装难受吗?”柳泊箫哼笑了声。 余海讪讪笑着,“少爷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一了百了。” “那去医院之前为什么不说?” “那会儿,少爷还不确定是不是对方挖坑了,要是跟您说了,您不是更紧张?” “听着,很有道理。” “咳咳,真相就是如此。” 余海虽说比余江活泛点,但哄人这种事儿,他还是驾驭不了啊,尤其是少夫人这么聪明,他那点本事,完全不够看,还得少爷来。 他给邱冰发了信息,大体汇报了一番。 彼时,宴暮夕正跟楚长歌、宴鸣赫、何逸川三人吃饭,不过,他没什么胃口,还有些心不在焉,让那三人看了面面相觑,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儿? 楚长歌打趣,“暮夕,你是不是吃惯了表嫂做的,别人的手艺就咽不下去了?这要是让将白哥知道了,得多伤心呐,你这是典型的见异思迁啊。” 宴暮夕凉凉的道,“泊箫才是我唯一的真爱,将白那是大舅哥,能比吗?” 楚长歌啧啧两声,“又撒狗粮,有本事把表嫂喊来一起虐啊。” 闻言,宴暮夕却不吱声了。 见状,宴鸣赫好奇的问,“暮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何逸川紧跟一句,“你们吵架了?” 宴暮夕幽怨的叹了声,“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吵架。” 听到这么一句,楚长歌来精神了,“卧槽,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难道,表嫂给你戴绿帽子了?” 他就随口这么一说,谁知,宴暮夕眼刀子嗖的就朝他射过去,顿时吓了他一跳,脸色都变了,结巴道,“那个,那个,不会吧?” 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那可大条了。 何逸川不信,“我觉得表嫂不是那种人。” 宴鸣赫也点头附和。 楚长歌干笑,“呵呵,我是开玩笑的,我也觉得表嫂不会,普天下,还有比你更完美的男人吗?除非是疯了,才会丢了西瓜去捡个芝麻。” 这会儿再拍马屁也已经晚了,宴暮夕道,“看来你讲了一上午的课还没讲够,还是没领悟到我要让你表达的精髓,下午继续吧。” “不是,暮夕,不是说好下午考试的吗?一上午我都讲的口干舌燥了,再来半天,我还说得出话吗?”楚长歌欲哭无泪、懊悔万分,“我错了还不行吗?精髓我领悟了,祸从口出,我改,我一定改。” “呵呵,迟了。” “……” 宴鸣赫和何逸川幸灾乐祸的一笑。 这时,邱冰敲门进来,“少爷,事情都办妥了。” 听到这一声,就见宴暮夕精神一震,刚才还半死不活呢,此刻像注入了兴奋剂,“盯着媒体,看网上怎么说,不用急着应对。” “是,那少夫人那里?” “我来哄。” 邱冰嘴角抽了下,他想说的是给少夫人好好解释一番,怎么少爷这么自觉的就把自己坑成个罪人了?初衷还不是为了少夫人好吗? 楚长歌听到这一句,又没管住嘴,八卦的追问,“暮夕,你惹表嫂生气了?” 宴暮夕不理他,拿出手机拨电话。 车上,柳泊箫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迟迟不接,直到那头锲而不舍的打第三遍,她才接了,只是接了,也不说话,越是沉默,越是让人七上八下。 “泊箫?”宴暮夕这一声喊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楚长歌被刺激的差点吃不下饭,我去,要不要这么肉麻? 何逸川也是头皮发麻,觉得这糖分含量太高了,都齁的慌。 宴鸣赫苦笑,作为单身狗,就不能关爱一下吗?非得这么往死里虐? 宴暮夕才不管几人怎么想,人家不开口,他就一声声的喊,“泊箫,泊箫……” 最后,楚长歌实在受不了了,在旁边哀求的嗷了一嗓子,“表嫂,求您吱一声好么?再被暮夕这么叫魂下去,我要英年早逝了。” 那头,柳泊箫顿时红了脸,这个混蛋,他怎么守着人就这么玩儿? 四更 对方的目的 “泊箫……” 他再喊时,她终于应了,就是有点气急败坏,“你够啦,旁边有人你居然就敢……,你的脸呢?”连累着她一起没脸了,简直想哭。 他却愉悦的低笑出声,“呵呵呵,有媳妇儿就人生圆满了,要什么脸啊?” “……” 楚长歌听到这话,“卧槽”了一声,一脸崇拜的竖起大拇指。 宴鸣赫则笑道,“看来我们还是单身狗不是没道理啊。” 何逸川点头附和,因为他们还都要脸。 柳泊箫在车里可都隐约听见了,脸上臊的不行,压低嗓子磨着牙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不然我就挂了。” 雅间里的三人听不见柳泊箫说了什么,就看到宴暮夕一脸肉麻的宠溺,柔情款款的道,“好,都听你的。”,然后就拿着手机往里间走。 楚长歌挽留。 宴暮夕回头说了句“媳妇儿害羞”。 楚长歌嘴角抽了下,心想,只要你别那么不要脸、表嫂肯定就不会害羞了。 等宴暮夕进了里间关上门后,何逸川转头问邱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的感觉最敏锐,刚才宴暮夕不太对劲儿。 邱冰想着等下网上就会传开,便也没瞒着,“少夫人刚才去医院看她同学了。” 楚长歌瞠目,“明澜?” 邱冰点头。 何逸川试探着问,“这个叫明澜的人喜欢表嫂?” 邱冰又点了下头。 楚长歌忽然笑起来,“岂止是喜欢啊,那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明澜长的又不俗,迟早会火,算起来,也勉强能称得上是暮夕的情敌。” 宴鸣赫恍然,“原来,暮夕刚才是吃醋了,我说怎么看着没精打采的,不过,依着他的脾气怎么没拦着呢?” 楚长歌道,“怎么拦啊?依着俩人的关系,表嫂去探望一下那是人之常情,暮夕再吃醋也不能限制表嫂自由啊。” 何逸川则很无语,“暮夕不是在她身边安排了人吗,有他们陪着去,又不是孤男寡女,有什么醋好吃的?”反正他是不懂。 “对啊,明澜的妹妹还在呢,暮夕这是吃哪门子的醋?”楚长歌也反应过来,眸光灼灼的看着邱冰,“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 邱冰高深莫测的道,“很快你们就都知道了。” “卧槽,你还卖起关子来了,快说。” “等下网上会写,肯定比我说的精彩。” 三人面面相觑,这特么的还被爆料了? 里间,宴暮夕已经解释了一通,“泊箫,还生气吗?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我怎么舍得啊,其实,这个计划还是大舅哥想出来……” 不得已,他只有甩锅了。 “我哥?他也参与?” “呵呵呵,倒是没参与,就是帮着出出主意,我当时是不同意的,你也了解我,我怎么可能愿意让你跟明澜去演戏?我醋劲有多大,你是最清楚的,我听了你哥的话后,差点没酸死。” “……”说这话,很有脸吗? “可是,抵不过你哥的淳淳善诱啊,被他洗脑后,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不彻底解决此事,以后这样的悲剧说不定还要发生,泊箫,届时你怎么办呢?愧疚越攒越深,你要怎么面对明澜?” 这些道理,柳泊箫自然是都明白,冷静后,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演这样的一出戏呢?” “唉,我也不想啊,可背后的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在此,他们知道明澜对你的心思,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俩炒作绯闻,让明澜受伤便是第一步,无非是利用你的愧疚引你去,如果这次不成,还会有下次,而下次,不知道又会是什么肮脏的手段了。” “那他们这么做的最重目的呢?毁了明澜?还是抹黑我?抑或是……冲着你去的?”稍加分析,柳泊箫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应该是,想拆散我们。” “拆散我们?” “嗯,对方自作聪明,觉得了解我,依着我的骄傲,如果知道你和明澜暧昧,哪怕是被人陷害呢,也会在我心里扎下一根刺,如果再爆出去,搞得人尽皆知,那我为了脸面,更得跟你分手,就算不分,咱俩之间的感情也会生出嫌隙,那么对方就会乘虚而入,或者,再继续玩弄这种手段,直到我对你彻底失望为止。” 柳泊箫明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对方的阴谋,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她还是听的脊背生寒,心口也发堵,咬着唇问,“那你会吗?” 宴暮夕问,“会什么?” “会……上这个套吗?” 宴暮夕低笑,“换你,你会吗?” 柳泊箫被问住,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但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一次两次坚定不移,可若这种手段层出不穷,就是再深的信任也会被消磨吧?最后又该怎么收场?哪怕误会澄清,彼此怕也会觉得累了吧? 宴暮夕这时柔声道,“泊箫,我不会。” 柳泊箫心口一缩,“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短短五个字,滚烫如岩浆,让她眼眶开始发酸发涨。 “我对你的爱,超越一切,别说你和明澜没有暧昧,即便是真有,我都不会放手,对方用再多的手段来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不会动摇,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比起失去你,其他的痛苦我都能忍受,唯独不能忍受跟你分手,所以,对方阴谋用尽,也奈何我不得。” “暮夕……”柳泊箫嗓子都有点哽咽了,她就是个俗人,被这样的情话感动的无以复加,如果他在眼前,她肯定就投怀送抱了吧? “都说,爱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我以前总觉得这是在践踏自己的尊严,但现在,我懂这话的深意了。”他喟叹了声,“就如我之前,忍着醋意让你们合演那出戏,唉,其实我有很多办法能解决这件事,却选了最让我不痛快的。” “我知道,你跟他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余海和余江又不是死的,再说还有明秀在,但只要想着接下来网上会铺天盖地的炒你们的绯闻,我就一肚子的酸水……” “你俩的名字被放在一起说,我都受不了啊,泊箫,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病?我对你的占有欲,有时候强烈的连我自己都害怕。” “泊箫,我说了这么多,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吗?如果,你还是生我的气,那我只能跪仙人球了,岳父送我的那盆,我就养在卧室里,是要让它上场了吗?” 柳泊箫最后能说什么?这么多甜言蜜语呼啸而来,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不融化?“下回不许了,有什么事儿,先跟我商量不行吗?” 上回对付秦家、替她母亲讨公道的事儿,也是都解决完了才告诉她,这次倒是有所进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跟她说了,她猜着,也是因为需要她参演,不然,哼…… 宴暮夕立刻从善如流,“好,下回一定事先让你知道。” 答应的倒是很痛快,就怕‘阳奉阴违’。 柳泊箫也不在这上面继续跟他较劲儿,问道,“确定背后是什么人了吧?” “嗯,有些眉目了,等网上的消息传开,就证据确凿了。” “一定要在网上传开吗?” “嗯,对方隐藏的很深,而且也只有那样才能给对方定罪,传播不实虚假消息、且造成伤害的,已经不是拘留罚款那么简单,严重的可以判刑,我这次要给他们个教训,以后再不敢惹事儿。” “嗯,我明白,就是……” “是不是担心我?觉得那些东西爆出来,我脸上无光?” “不是担心,是……心疼。” 宴暮夕愉悦的笑起来,“有你这一句,我就知足了,别人同情怜悯也好、幸灾乐祸也好、落井下石也好,我都不会在意的。” “你还是让人紧盯着点……” “放心吧,我不会让事态脱离自己掌控的,我是不在意自己如何被人评价,却不舍得他们议论你,下午有课吗?要不在宿舍里等会儿,最多四点,我拿到所有的证据,就会让人澄清事实。” “我没事儿,可以去上课,越是躲着,才会越被人当成是心虚。” “也好……” 五更 被绿了? 挂了电话后,宴暮夕一出去,就见那三人用复杂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扬眉,慵懒的走过去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又优雅惬意的享受美食。 楚长歌瞪大眼,“卧槽,你还吃得下去啊?” “为什么吃不下,媳妇儿哄好了。”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 楚长歌却听得想吐血,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跟前,“你看看,网上都写了些什么,有图有真相啊,暮夕,你特么的真的被绿了。” 宴暮夕随意的扫了眼,“速度还挺快。” 这才半个小时而已。 看他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楚长歌差点跳脚,“传播速度更快,暮夕,不管真假,你都不打算出手制止?就是站出来澄清一下也行啊。” “不用。”宴暮夕轻飘飘的甩出这俩字后,继续吃饭。 “我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呸呸,我才不是太监……” 宴鸣赫比他冷静,看宴暮夕这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神态,便猜到一些,“暮夕,你早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对吧?” “嗯……”宴暮夕喝了一口参鸡汤,觉得大舅哥的手艺果然不如自己媳妇儿的好,媳妇儿炖的鸡汤香浓又不油腻,比这个美味多了。 “那你不制止是因为……另有打算?”不得不说,玩政治的人脑子就是好用,宴鸣赫最先想明白了,那担忧也就消散了。 宴暮夕冲他点了下头。 宴鸣赫无奈的笑了笑,“好吧,只要没事儿就好,不过你玩这么一出,牺牲这么大,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有人想拆散我和泊箫,我当然要揪出来收拾了。” “谁?” “晚些时候再说,现在证据还没全部到手。” 宴鸣赫了然。 何逸川刚才低头翻看手机,一言不发,这会儿皱眉道,“暮夕,网上说的可是越来越难听了,不止你丢脸,对明澜和表嫂的名誉也有很大的冲击,你真就这么看着不管?” “现在闹得还不够大,再等一会儿。” 楚长歌这时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你是想等到事态严重时,定对方的罪?” “你还不是太傻嘛。” “噗,我本来就不傻,是你没说清楚。” 这时,东方将白打过电话来,“暮夕,我爸妈那边我已经解释了,你那边自己搞定,网上炒的凶无所谓,但别后院起火了。” “我知道。” 宴暮夕跟他通完话,手机就开始不停的响起来,宴明珠的,封白的,詹国通的,赵家的,连封墨都来凑热闹,可想而知,他电话不断了。 楚长歌看他在接电话解释,笑着调侃了句,“平时觉得暮夕冷冷清清的,身边没个人,关键时候,关心他的人还不少吗,潜伏的太深。” 宴鸣赫打趣,“打电话询问的,可未必都是出于关心,还有看热闹的。” “哈哈哈,倒也是,比如封墨,噗,现在他喜欢暮夕的热搜该被挤下榜了吧?” 何逸川闻言,作为直男,受不了的抖了下。 宴暮夕这边忙,柳泊箫那儿也不遑多让,她到学校时,从附近买了些吃的提回宿舍,一路上,就发现不少人看着她指指点点,进了宿舍,庄静好一见她就道,“你又上热搜榜了,前三名都跟你有关。” 柳泊箫笑着坐到沙发里,不接她的话,而是问道,“吃午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我买了不少呢,还有你喜欢啃的鸭脖子。” 庄静好看了她三秒,这才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两人埋头吃起来。 十几分钟后,桌面上就剩下些骨头和残羹了。 柳泊箫从冰箱里拿出两盒奶,俩人一人一盒,插上吸管,惬意的喝着。 庄静好这才又接上刚才的话题,不过,神色已经不再焦灼,“知道热搜榜前三都是什么标题吗?第一,宴大少被绿,第二,柳泊箫红杏出墙,第三,白马王子输给了青梅竹马。”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你信吗?” 庄静好道,“不信,你要是喜欢明澜早就跟他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才玩暧昧?不过,网上说,他误用了催情药是怎么回事儿?” 她其实担心的是这个,明澜喜欢柳泊箫,这是毋庸置疑的,平时压抑着这份感情,可如果有催情药的刺激,一切就会不受控制了,真发生点暧昧,也不是不可能。 柳泊箫叹了声,“都是假的,不用担心。” 庄静好一点就透,“有人搞事儿?是想毁了明澜还是冲着你?” “是见不得我和暮夕在一起。” 庄静好顿时冷笑,“那这手段倒也不稀奇了,老把戏,可管用,有时候再彼此信任的情侣,被所有人误解、以讹传讹,也会顶不住压力分手。” 柳泊箫没说话。 装有好又问,“有眉目了吗?” “暮夕还在查。” 庄静好蹙眉问,“宴少不及时制止事态发展,是另有打算吧?” “嗯……” “泊箫,一开始这就是宴少挖的坑吧?不过,不是坑你和明澜,而是坑背后的人。” 柳泊箫闻言,笑着调侃道,“静好,你这么聪明,是要让我把你灭口吗?” 庄静好淡定的喝奶,然后道,“你可以用你做的美食来灭我的口,保证管用。” 柳泊箫噗嗤一乐,随后,她的手机就疯狂的响起来,家里,云峥,乔天赐,都打过来问,她一一解释安抚。 ------题外话------ 明天潇湘后台系统进行调整,所以更新会晚一些 第六十七章 一更 人言可畏 网上炒的越来越烈,有图有真相的,加上当事人谁也不站出来澄清,一时便被解读为是心虚默认,于是说什么的都有,同情的,看戏的,冷嘲热讽的,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三人的话题,连带着,明澜拍的电视剧,柳泊箫家的归去来兮,宴暮夕的昭阳科技,都跟着成了热搜词,这会儿,谁蹭谁火,但古怪的是,愣是没人敢趟这个水,娱乐圈里的那些人平时惯会玩这种把戏,现在,都老老实实的缩着,谁也没冒头。 “我去,这简直是本年度最戳瞎眼的新闻啊,宴大少竟然会被绿,这是世界要毁灭、地球要爆炸的先兆?” “应该是意外吧?或者有人搞事儿,不然柳泊箫是疯了吗,会放着宴大少不要去跟明澜玩暧昧?一个是日月之辉,一个是萤火之光,选哪个,很难吗?” “是不难,但关键是,明澜误用催情药了啊,他本来就喜欢柳泊箫,网上都扒出来了,俩人是青梅竹马,正常时候还能克制压抑,这有药刺激,他还能忍得住?就算很快就有医生冲进去了,但这几分钟,搂搂抱抱什么的还是能做的。”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明澜在住院,哪来的催情药?” “这些重要吗?就算是有人陷害,如今也得逞了不是?唉,就看宴大少的态度了,虽说那几分钟,俩人也来不及发生多少暧昧,可对男人来说,尤其是宴大少那样的天之骄子,啧啧,也是够膈应的了。” “没错,换我,我特么的也没法轻易跨过去,都说瑕不掩瑜,但有了瑕疵就是有了,看着总归是碍眼。” “谁说不是呢?这柳泊箫也是够倒霉的,去看个朋友就摊上这事儿了,之前,有多少人对她羡慕嫉妒恨,现在就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吧?听说,从病房出来,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眼睛都是红的。” “也能理解,灰姑娘过了十二点,就打回原形,谁能受得了?” “不过明澜倒是火了啊,之前谁认识他,现在,呵呵,妥妥一线流量小生的热度了,能甩同学好几条街。” “卧槽,你们说,不会是明澜自导自演的吧?从他受伤开始就是个圈套,毕竟,宴大少和柳泊箫都算是受害者,他却是这场大戏里的赢家啊。” “啧啧,还别说,我也闻到阴谋的味道了,不过敢设计宴大少,不得不说,这是想红想疯了啊,连命都不要了。” …… 诸如此类的评论简直多不胜数,吃瓜群众们热情高涨,贡献着自己的脑洞,柳泊箫大体翻了翻,神色很平静。 庄静好见她这么沉得住气,心里也是佩服的,“你下午还不要去上课?” “去,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你会避一避风头。” “我越是避着,才会越被认为是心虚,我也想看看,周围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现在是验证的最好机会。 庄静好领会,便也不再劝。 俩人挽着胳膊出了宿舍,往教室走的一路上,那些异样的眼神、打量就没停止过,等进了教室坐下,交头接耳声更是不断,哪怕压低了声音,还是有些隐约飘过来,也或许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呢。 “她怎么还敢来上课啊?”不可思议中还透着点鄙视。 “谁说不是呢,这时候不是该躲起来吗,等风头过了也好啊。”落井下石的附和。 “躲什么风头,不是该赶紧去找宴大少解释、求原谅吗?”故作天真的嘲弄。 “那也得宴大少肯给她机会啊,听说,宴大少不愿见她。”满满的幸灾乐祸。 “我去,不是吧?这是要分手的节奏?”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谁知道呢,不过依着宴大少的骄傲,还真有可能,哪个男人也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染指吧?”这事直男的思维。 “别瞎说,就几分钟的功夫,够干什么的啊?”听着是维护,却把问题引的更深入。 “呵呵,几分钟搂搂抱抱,接个吻总够吧?这个明澜跟她可是青梅竹马,就是没做什么,都够膈应的,你们不懂直男的那点小心眼儿,恨不得自己的女人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被人碰一下,都不是完整的,更别说,现在炒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宴大少是什么人物啊,能受得了?为了脸面,这人也不能要了啊。” “听着好有道理啊,那柳泊箫的好日子可是到头了,没了宴大少的光芒加持,她以后在学校可就变成个笑话了。”所谓人言可畏,在此时,淋漓展示。 直到开始上课,教室里才终于安静了,不过非议归非议,看着柳泊箫那岿然不动的姿态,不少人心里也是有几分佩服的,就冲这定力,就没几个人比得上。 台上,老师在讲课,台下,认真听的没几个,手机上某些社交平台的热门帖子还在不断的刷新中,看这个可有趣多了。 庄静好关切的看她一眼,“还好吗?” 柳泊箫微微一笑,自我调侃着,“不被人嫉是庸才,他们背后越是这么说,证明我越优秀,嗯,感觉还不赖。” 庄静好居然认真的点点头,“说的没错,不过,我更期待看他们打脸,跟你家宴少说一声,打脸的时候高调点,我不怕吃你家的狗粮。” 柳泊箫噗嗤一乐。 后排不起眼的角落里,东方曦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恼火,“她还笑得出来?这时候不是应该躲在宿舍里哭吗?” 她戴着帽子,帽檐很长,遮住那双充满嫉恨和怨毒的眼。 秦明月陪着她,见状,心头萦绕着莫名的不安,小心翼翼的问,“小曦,那些事儿,真的没问题吗?” 东方曦烦躁的呛了一句,“我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明月赶忙解释,“我是担心你啊,这万一被查到……” “怎么查?我又没出面。”要是没把握把自己撇干净,东方曦也不敢设计这一出戏,她是想拆散俩人,可也不想事后让宴暮夕怨上自己。 那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秦明月打量着她得意的模样,心里的不安却渐渐放大,“小曦,网上说,明澜误用了催情药,那药……” 那药方子可是她提供的,就算她小心谨慎,并没有写在纸上,但宴暮夕是什么人啊,如果真查到她这里,她不敢想象,爷爷会怎么对她。 闻言,东方曦讥诮的冷笑了声,“放心吧,连累不到你。” “不是,小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本来也……” 东方曦嘲弄的打断她的解释,“我知道,你本来也没参与对吧?那你紧张什么呢?就算事情真的败露,跟你也没关系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就怕意外,她现在后悔了,也许高估了东方曦的本事,秦明月脑子里有点乱,咬着唇道,“我只是担心你,小曦,宴少,可不是那么好设计的,等他反应过来,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现在都过去两个小时了,你见他做过什么了?就算猜到这事儿不简单,那又如何呢?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暮夕哥哥最是骄傲,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人身上有这种污点?那会成为他的耻辱。”东方曦语气很笃定。 秦明月却紧紧的蹙起眉头,依着她对宴暮夕的了解,觉得事情绝不会这样发展,便是宴暮夕厌弃了柳泊箫想要分手,至少也得站出来说点什么吧,哪会任由网上的人这么泼自己脏水?那才真的是耻辱。 …… 下课后,周晓和程阳顶着众人的视线,过来找柳泊箫聊了几句,这时候说什么宽慰的话都太苍白,他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对她的支持,不至于让人觉得她被所有人都孤立唾弃。 柳泊箫心领了,之前跟俩人并没什么交集,还是因为一起练习那首歌才培养出几分同学情,这时候敢往她身边凑,勇气可嘉,也难能可贵。 下午就一节课,柳泊箫想先回宿舍,等网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去湖罗镇,还有一批螃蟹等着她做呢。 谁知,进了公寓楼时,却在走廊上被人堵住了去路。 ------题外话------ 第一次用新后台传文 二更 打脸 也不是旁人,还是第一天来报道时遇上的那四个女生。 柳泊箫到现在都没记住她们的名字,不过盛气凌人、倨傲跋扈的模样倒是印象深刻。 这会儿,围着她和庄静好,一脸找茬的嚣张德行。 准确的说,是落井下石、踩她来了。 柳泊箫不由看的好笑,她不怕事儿,就是觉得麻烦。 刚要开口,就被庄静好护在了身后,顿时,心里一暖。 那几人见了,不悦的撵人,“庄静好,这里没你的事儿,要是不想惹麻烦,就离得远远的。” 庄静好仿若未闻,随意扫了一圈,这一层有二十个房间,只是此刻,要么房门紧闭,要么就是在探头探脑的打量,没有一个管闲事儿的,看热闹的都不敢凑近了,她讥诮的勾了下唇角,“我要是不呢?” “不?呵呵,以前柳泊箫有人捧,你巴结她还有点用处,可现在她都被宴大少甩了,你还跟着她干什么?” “管你什么事?”庄静好情冷冷的怼回去。 对方脸色一变,“给脸不要脸是吧?你装什么装啊?这时候还讲义气,呵呵,你知道现在多少人都在等着取笑奚落她吗?她现在就是个笑话,谁沾上谁倒霉。” “谁是笑话还不一定呢?”庄静好嘲弄的看了眼四个人,“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冒头,不怕等下被啪啪打脸?” “别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了,如果网上说的那些不是事实,依着宴大少的能力,早就出面制止了,还会任由事态演变成现在这样?分明就是放弃柳泊箫了,你还想护着她,你是不是傻?”她们第一时间没来,自然也是有些顾忌,但现在,已经彻底相信了网上的那些说辞,宴暮夕跟柳泊箫结束了。 庄静好懒得跟四个脑残再扯皮,“闪开,好狗不挡道。” “你……” “有种再说一遍!” 庄静好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四人不敢冒进。 其中一个把矛头对准了柳泊箫,“你怎么不说话?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出了这种事儿,你是怎么还有脸去上课的?” “就是,简直侮辱了宴大少,你就是他人生路上的败笔。” “宴大少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居然还跟别的男人玩暧昧,你这样的女人,就一个字,贱……” 这个字刚吐出,就听“啪”“啊……”,响亮无比的耳光声和不敢置信的尖叫声同时响起,震动了一层楼上的人。 柳泊箫从庄静好身后走出来,她还是第一回扇人耳光,感觉还很爽,就是掌心火辣辣的,刚才打的有点狠。 庄静好拍了俩下手,“打得好!” 被打的人此刻耳朵嗡嗡的响,那一下子可不轻,脸上瞬间就红肿了,疼还在其次,太丢人了,简直就是她的耻辱,她瞪着柳泊箫的眼神,阴狠得像是要把她撕碎了。 柳泊箫淡定的回视线,姿态并不嚣张,却偏又让人觉得她身上有种强大的气场,让人一时生出几分畏惧来。 那个挨打的一时倒被唬的忘了说话,其他人就已经声讨了,“柳泊箫,你特么的疯了?居然敢打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以为你身后还有宴大少罩着吗?” “你信不信凭这一巴掌,就能让你在帝都待不下去?” “给你个机会,自己扇自己十下,或者跪下道歉。” 柳泊箫听的笑起来,这群人还真是脑残,难怪能被人当枪使唤,“我敢打,就不怕你们报复,有本事只管使出来,看谁最后在帝都待不下去。” “你太嚣张了?凭什么?你以为你还是淹宴大少的女朋友?挑衅我们?简直是在找死!” “挑衅你们?抱歉,我从不会跟脑残一般见识,只是你们欺人太甚,非要送上来找揍,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陪你们玩了,以后嘴里再这么不干不净,我还会继续扇,直到让你们明白,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的意思为止。” “柳泊箫,你……”被打的女生这会儿羞恼成怒,也顾不上再维持什么淑女人设了,抬起手,冲着柳泊箫就挥过去。 柳泊箫哪能站着就让她打啊,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冷冷的道,“我的脸还没有被人打过,你也配?” “你,你放开!”那人气急败坏的挣扎,谁曾向,柳泊箫的手劲那么大,任她怎么折腾,也不管用,像个小丑。 柳泊箫虽不会功夫,可自小磨练厨艺,拿刀的手,怎么可能没点劲道?对付这种娇小姐绰绰有余了。 她挣脱不开,越发火大,不由冲其他三人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帮我还过来啊,打伤打残了算我的!” 闻言,那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往前冲,却被庄静好伸臂拦住,“当我是死的吗?” “庄静好,别多管闲事儿,滚开!” “呵呵,难不成由着你们欺负我朋友?”庄静好活动着手脚。 “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然而,警告时有多狂妄,被揍时就有多狼狈,三个人对一个,完败,还是从头到尾被虐的一方。 女人打架其实真不怎么好看,就那些招数,扇耳光,抓头发,挠脸,有人都悄悄举起手机拍了,想着就算柳泊箫和庄静好打赢了,也算是形象尽毁、丢脸到家了,谁知…… 三更 最深情的告白 谁知,人家打的十分帅气,不但不丢脸,还特别的长脸,期待的泼妇嘴脸呢? 柳泊箫看着庄静好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三人,眼睛直发亮,这一刻都动了习武的念头了。 尤其那个过肩摔,实在漂亮,砰的一声,地板都震了震。 此刻那三人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恐,都忘了喊疼,挨揍的过程没有五分钟,却足以让她们铭记一辈子了。 庄静好看着三人的怂样儿,不屑的哼了声,拍拍手,像是拍去什么脏东西,然后看向还站着的那个,挑眉,“还要继续打吗?” 那人还被柳泊箫抓着手腕呢,见状,哪敢再逞能?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打了。” 她有自知之明,即便是心里再不甘,这会儿也得装怂先混过去再说,大不了回头请人再找回场子。 “识趣就好,不然……”庄静好眯起眼,“我就把你这填充起来的假鼻子给打回原形。” 柳泊箫想笑,忍住了。 那人涨红着脸,咬牙不语,由着她给自己难堪。 “还不滚?” 那人倒是想,可手腕还没牵制着,柳泊箫这才松开她,“以后离得我远一些,我实在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那人揉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瞪她一眼,扶起三个同伴,狼狈的走了。 走廊上,所有的房间门瞬间关上。 柳泊箫对庄静好道,“谢谢。” 庄静好不以为意道,“其实我不出手,你也能解决,我知道你身边一直有保镖守着。” “那也要感谢你,还有,抱歉,恐怕这次要拉你下水了。”庄静好已经出手教训了那几人,便再也没法置身事外,她们肯定会迁怒她多管闲事。 “我本来就在水里。”庄静好不以为意的道。 俩人相视一笑。 进了宿舍,庄静好忽然问,“泊箫,介意我把刚才的事儿跟东方少爷说吗?” 柳泊箫心里一动,玩笑般的道,“这种小事儿不用汇报吧?” “那几个女生是不足为惧,但她们背后都有各自的家族,这次吃了亏,事后必然会想找回场子,其中一个家里是开酒店的,东方少爷应该有掣肘她们的办法。” 看她说的一脸认真,柳泊箫无奈的点头“好吧。” 其实这是事儿,暮夕肯定会让余海去处理,庄静好应该能想到的。 她见她拿出手机发信息,不由问了句,“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庄静好动作一顿,头也不抬的道,“万一他忙着呢,还是发信息妥当。” 柳泊箫眸光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快四点的时候,网上的热议还在持续增高,甚至有些平台因为访问量过高都瘫痪了,可见这次事件的影响力有多大。 宴暮夕出手前给她打过电话来,“泊箫,准备好了吗?真正的好戏要上演了。” “一直在等着呢。” 四点整,宴暮夕直接开了记者招待会,会上,除了他,还有第一医院的几个医生护士,合众传媒全程报道。 会上,宴暮夕先是义正言辞的斥责了网上的那些不实报道,什么催情药,什么暧昧,什么被绿和红杏出墙,均是无稽之谈,再是甩出了证据打脸。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那几个医生和护士的陈词,当时就是他们冲进病房去的,却不是因为明澜误用了催情药,而是因为伤口不小心碰到出血了,他们冲进去时,明澜和柳泊箫之间什么暧昧都没有,柳泊箫离开时,眼睛发红,也不是哭的,而是被消毒水刺激到了。 这些言论一出来,众人无不惊呆了,炒的轰轰烈烈的绯闻敢情只是一场误会? 那怎么不早站出来澄清解释啊?背这么久的黑锅又是为什么? 宴暮夕给出的答案十分耐人寻味,“因为我想知道,有多少人不看好我和泊箫在一起,又有多少人在等着我们分手,想知道人心之恶,可以恶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清了,所以,那些造谣生事、恶意中伤、传播虚假信息的人和媒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件事对我、对泊箫造成的伤害,我会让他们偿还,谁也跑不了。” 这话一出,但凡听到的都有种脊背生寒的胆颤。 人家之前不是不出手,人家是在看有多少与他作对的人蹦跶啊,好等着一网打尽,可笑,他们还以为人家是心虚了。 最后,宴暮夕对着镜头,郑重的道,“泊箫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生,也是最后一个,我的妻子只会是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松开她的手,请所有人的见证,如有违背,我名下所有的财产皆归泊箫所有。” 这话比刚才那些还劲爆,而且,由不得众人怀疑,因为昭阳科技的律师团站出来,白纸黑字,盖上钢印生效了,同时,也让大家见识了一下何为首富,金钱,对宴暮夕来说,真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且,已经不是以亿做单位了,何其恐怖! 这枚炸弹抛出来,之前那些怀疑俩人要分手的幸灾乐祸的脸,就被打的啪啪响了。 网上的风向也变了,之前的那些帖子被踩了下去,新的热搜词诞生,榜上第一名变成了宴大少和女友情比金坚,第二名是,史上最深情的炫富,第三名,明澜受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四更 逆转风向 宿舍里,柳泊箫低着头,不停的翻看着手机上的热门帖子。 庄静好坐她对面,感慨一句,“宴少一出手,虐尽天下单身狗。” 名下所有财产啊,抵得上半个国库了,愿意倾囊相送,只为她。 现在还有谁会质疑?没有了,宴暮夕用自己的深情,堵上了全天下人的嘴。 以后,谁想再玩手段也没用了,白纸黑字,在镜头下昭告世人,宴暮夕没有给自己留半点后路。 情深至此,令人动容。 网上也在热议宴暮夕的这一壮举,比澄清误会还要激动人心。 “我去,好大一盆狗粮,吃到撑了,不过甘之如饴。” “作为单身狗,本年度最深的伤害,没有之一。” “看到宴少的告白,我又相信爱情了。” 也有羞愧道歉的。 “我错了,居然之前还怀疑俩人会因此分手,自抽嘴巴一百下。” “加一!” “我可能是被什么附体了吧?想想之前宴大少为女友做的那些,也该想到他们之前的感情有多深厚啊,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儿就分手?” “就是,就是,正在面壁思过中,我有罪,为宴大少和女友祈福一百遍。” “被自己蠢哭!忏悔中……” 更多的还是在讨伐。 “特么的老子被那些无良媒体给骗了,居然编出这种谎言了,催情药?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男盗女娼?” “背后肯定有人搞事儿啊,你们仔细看看那些照片,完全就是引导大家往那个方向想,目的太险恶了。” 当然,吃瓜群众里不缺聪明人,自然也有看透事件本质的,从明澜受伤开始,这场戏就上演了,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觉得自己是导演,殊不知,自己早成了别人戏里的一个角色。 结局注定,悲惨收场。 …… 宴暮夕的动作很快,最先爆出来的那几家媒体,之前为收割了那么多流量而狂欢,现在,一纸起诉书,足以告的他们倾家荡产,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警察上门查封、抓捕的时候,全程都被录下,放到了网上,后续如何,合众传媒会一直跟进报道。 伤害明澜的人也被抓住,正在审讯中,背后有无指使,暂时不知。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便以这样的结局落落幕了,有人觉得打脸,有人觉得畅快,有人唏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人感慨人言可畏,能成就一段情,也能摧毁一对有情人,还有人自省,在网络时代,如何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就算不能做到与人为善,最起码别成为恶人手里的刀,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刀口会不会有一天对准自己…… 宴暮夕处理完所有事后,手捧玫瑰花高调的去学校,在众人羡慕下嫉妒恨的眼神注视下,接走了柳泊箫。 上了车,宴暮夕便露出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我干的漂亮么?” 柳泊箫好笑的点点头。 “没有奖励?” 车里只有邱冰这个司机,柳泊箫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下。 “不够。” 柳泊箫咳嗽了两声,“请你吃晚饭。” 闻言,宴暮夕眼睛一亮,“去我办公室如何?” 柳泊箫当即拒绝,“不要。” 当她是小白兔呢,那么好诱拐? “泊箫……”他声音甜腻的哀求,“那儿不美好吗?” 柳泊箫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上某些香艳的画面,俏脸一热,却还没忘记晚上的正事儿,“我还得去昌隆一号院呢,我们买些食材,去竹林的食堂里给你做好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那吃完饭、忙完正事,晚上能不能跟我回公司睡?”宴暮夕暧昧的拉长了音。 他眼底的期待太过炽热,稀里糊涂的她点头了。 买了食材,俩人到了昌隆一号院时,已经快六点。 詹云熙跟工人们说好,今晚加班,先回去吃饭休息一下,八点再来。 柳泊箫正好用这俩小时,把腌制的卤炒制出来,又给宴暮夕做了一顿晚饭,在竹林里吃,特别的有情调。 等到看着工人一坛坛的腌制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回程的路上,柳泊箫给庄静好发了个信息,说她不回去睡。 庄静好很快恢复一句,“祝性福,别忘了小雨伞。” 柳泊箫看的面红耳赤。 宴暮夕还逗弄她,“泊箫,小雨伞是什么啊?” 柳泊箫搭理他才怪了,转了个严肃的话题,“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俩人?” 刚才吃饭时,宴暮夕就跟她说背后的人是谁了,东方曦,或者,还有秦明月。 宴暮夕道,“对付秦明月,其实倒简单,虽然她自诩做的滴水不漏,可有乔爷爷在,她的那点小聪明还是不够看,我只要把证据交给秦老爷子,他自会清理门户,就是……不能彻底拔出。” “你觉得她……没法改邪归正?” “不好说,秦家的男人大多本分,女人却心大的很,且阴狠,看秦可卿就知道了,被逐出家门又废了手依然不回头,就怕秦明月跟她一样。” 柳泊箫皱眉,“那怎么办?听说秦观潮,还很疼这个妹妹。” “不止秦观潮,就是长歌,都以为秦明月纯真烂漫可爱,这些年对她也很照顾,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疼的表妹是条毒蛇……”怕是很难接受。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五更 男朋友的白衬衫 “那东方曦呢?” “她做的手脚很干净,找茬的人也好,伤害明澜的人也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只是拿钱办事而已,那几家媒体也是如此,跟东方曦都没有直接的联系,我是走了特殊追查渠道,才发现了一点痕迹。”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东方曦有这么大的本事?” 宴暮夕冷笑,“自然是没有的,但秦可卿有,我之前还是小看她了,原以为她背后依靠的是曲家的力量,却不知,还有别的。” “那这次,也没办法把东方曦绳之于法了?” “查下去的话,东方曦肯定会推个替罪羊出来,不过,躲得过法律的制裁,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你想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问。 柳泊箫勾唇,“甚好。”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别人对她耍手段还能大度原谅,而且,这次差点害了明澜的命,这笔账自然要讨回来。 …… 赶到昭阳科技时,已经十点半了,这次来,柳泊箫明显的觉察到了不一样。 办公室没什么异状,可里间的休息室变了。 上次来,布置的很简单,窗帘也好,被罩床单也好,皆是暗色,墙上没有装饰画,多余的摆件也没有,就是单纯的为了睡觉。 可现在,窗帘换成了彩虹条纹,床上用品成了暖白色,墙上挂了几幅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画,角落里摆着茂盛的绿植,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是她爱看的类型。 还有衣橱,里面挂着女士的衣服,连内衣、袜子都有。 而浴室里,洗漱用品都换成了情侣套装,一看,就是要同居的节奏啊。 宴暮夕从她身后欺上来,搂住腰问,“觉得可好?”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这么一收拾,有家的味道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你什么时候弄的?” “呵呵,这个不重要。”宴暮夕刚刚还有点得意忘形,这会儿察觉到危险,很有求生欲的转移了话题,“泊箫,天很晚了,你也累了,我帮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柳泊箫哪能看不透他那点欲盖弥彰的心思,轻哼一声,倒也没揭穿他,自顾自的进了浴室冲澡。 只是冲完了,才想起忘了拿睡衣进来,不得已裹着浴巾,强装镇定的走出来。 其实浴巾很大,只露出点肩,下面过膝,再加上她一头长发披散着,连肩上的那点风光都遮挡的很严实。 可她就是觉得这装扮很羞耻,以至于,在他灼热的视线里,身子越来越僵硬,开衣橱时,一只手揪着浴巾,担心它会掉下来似的。 橱子里睡衣好几件,粉色的、黑色的、红色的,布料也多样,有缎面,有棉质,却无一例外,都是细细的吊带,毫无疑问,穿上定是香艳性感的。 这混蛋,选的这是什么款式? “泊箫,喜欢吗?”不知何时,他走过来,从后面搂住她,美颜陶醉的贴在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好香。” “宴暮夕!” “怎么了?”宴暮夕见她攥着睡衣的下摆,表情抓狂,忍不住低笑出声,“不喜欢吗?我觉得都很漂亮啊。” “你喜欢?那你穿吧。”柳泊箫羞恼的扭头瞪他一眼,然后拿了一件他的衬衣。 衬衣是白色的,摸着很舒服,她目测了一下长度,完全能给她当短裙穿了。 “松手。” 宴暮夕眸光动了动,声音募然暗哑下来,“想穿我的?” “不是想穿你的,是没得选择。”她没好气的哼了声,挣开他,又进了浴室。 可等她出来,却发现,他的眼神比之前更炽热了。 柳泊箫不由愕然,什么鬼?这衬衣还是长袖的呢,她也只解开一粒扣子,算是很保守吧?他怎么一副看到美味、想扑过来的模样? 她不知道的是,白衬衣穿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里面若隐若现,加上洗澡之后如水芙蓉般清丽,那种独特的韵味,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泊箫……”他喊出这两个字,柳泊箫心脏都抖了下,那种情动后的沙哑实在太撩人了,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兽性大发了,一时居然不敢过去。 “泊箫,要我过去抱你?”此刻,他半躺在床上,跟她穿着一样的白衬衣,不过衬衣的扣子全部解开了,露出些风光来,透着难言的诱惑。 柳泊箫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想着不能每回都自己怂啊,反正俩人那晚上已经坦诚相见过了,再害羞什么的就矫情了,于是,从容的走过去,撵他去洗澡。 宴暮夕却没动,仰着头看她,自上而下,一寸寸的逡巡过她的身体,衬衣下摆遮到大腿,再往下,就是光滑白皙的肌肤,刺激的他眼睛都开始充血。 双手着魔般的抚上去,激的她也跟着颤栗。 “泊箫,书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一种睡衣叫男朋友的白衬衫,以前看到不以为然,现在觉得……你以后还是别穿了。” “嗯?”他不是看的眼里都着火了吗? “太性感了,我把持不住,比情趣内衣还有诱惑力,还是等元旦开荤后,你再穿吧,不然,我担心自己会爆体身亡。” “……” 第六十八章 一更 以后再也不留下了 柳泊箫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调戏她而已,结果,他用一晚上的行动来验证了,穿着男朋友的白衬衫当睡衣是多么的让人把持不住。 简直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他却说,她是在犯罪,诱惑他犯罪,是他化身为兽的根源。 最后,她都被他折腾哭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 俩人除了最后那一步,把能做的都做了,昏睡过去之前,柳泊箫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以后晚上再也不留下了。 除了手腕酸痛,连腿都不放过,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他跟吃了药似的,完全停不下来,她又累又困,怎么抗议拒绝都无效,在床上,男人就没有理智可言,哄着、求着、逼着,折腾到凌晨四点多。 她才如蒙大赦的可以闭眼睡觉了,迷迷糊糊的,感觉他帮着自己擦了澡,还听到他在耳边喃喃说了几句话。 设置的手机闹铃响的时候,柳泊箫困的根本睁不开眼,宴暮夕帮着关了,又用她的手机给庄静好发了条信息,搂着她继续睡。 卧室里静谧无声,俩人如交颈鸳鸯,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唇角都是上扬的,空气中的甜蜜暧昧久久不散。 柳泊箫醒的时候,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恍惚,听到他在打电话,这才睁开眼,昨晚的画面一点点的涌上来,让她面红耳赤,又羞又恼。 “嗯,都整理好了?你先拿着吧,不要进来,我们还在睡,嘶……”声音一顿,腰上酸爽的滋味让他吸了一口冷气,低头,看她虽在恼着,眉眼之间却似含着春水,不由低笑,“准备两份早餐,等下送进来,泊箫有点累,我不舍得让她做。” 说完,挂了电话。 那头的邱冰一脸麻木,少爷跟他说的这么详细做什么?炫耀自己的幸福、来虐他这只单身狗? 还在睡?难道做完好事成了,所以少夫人今天才下不了床? 那倒是真的值得炫耀了。 可惜,他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哪是下不了床,是困,睡眠不足,柳泊箫几乎没熬过夜,就是高三最辛苦的时候,也就学到十一点多,可昨晚呢?都四点了,才让她睡,还跟恩赐她、她能谢恩一样。 简直想哭,她也的确哭了,这会儿,一醒过来就听到他说这种话,更是恼的不行,“你胡说什么?” 宴暮夕搂着她,脸蹭着她的,他实在迷恋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幸福的像是成仙了似的,飘飘然欲醉,“我哪儿胡说了,嗯?我们本来就在睡着啊,难道还能让邱冰进来打扰?还是说,你其实并不累?那我们再温习一遍昨晚的那些好不好?” 说着,他身子就诚实的蠢蠢欲动起来。 柳泊箫吓得赶紧制止,手抵在他的胸口,那上面还有她啃咬过的痕迹,香艳无比,“别闹了,暮夕,我还得去上课……” “上课?”宴暮夕冲她无辜的一笑,“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不用去上课。” 闻言,柳泊箫瞬时瞪大眼,“你说什么?请假了?” “嗯,你睡得太少了,我哪里舍得让你起床?就跟你室友发了个信息。” “你,怎么跟她说的?” “实话实说啊,说你睡得太晚,又太累,休息一早上,下午再去。” “宴暮夕,你……”你真是好样的,柳泊箫气的捶了他胸口几下。 见她真要恼了,宴暮夕赶紧讨好的哄了几句,“乖,是我的错,可谁叫你那么诱人的?我实在忍不住嘛,我其实已经努力克制了,不然能让你四点就睡?” “你……”你还有理了? “乖,别气了,我保证,以后不这么贪吃了好不好?” “贪吃?你那叫禽兽。” “泊箫,这个控诉我不能认喔,我还没开始禽兽呢。” “……” 看她气的都不想跟自己说话了,宴暮夕吃吃笑着,咬着她的耳朵,柔声道,“好啦,我就是太稀罕你了,食髓知味,着实控制不住,才会一遍遍的疼爱你,我以后一定收敛点儿,保证不再影响你上课好不好?”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有可信度吗?”柳泊箫问。 “这个,应该有。” 他自己说的都心虚,柳泊箫能信他才有鬼了,带着几分赌气的道,“以后再也不留下了。” 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谁知,一听这话,他顿时急了,“不行,泊箫,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剥夺我的福利,我等了二十六年,容易吗?” 柳泊箫气笑,“你的福利?你的福利就是建立在牺牲我的睡眠上?” 宴暮夕心虚的眼眸闪了闪,“那个,以后我们可以挑周末的时间,不用早起,睡眠不就补回来了?” “还周末?那我也不要!”柳泊箫把他推开,拥着薄被子想要坐起来。 宴暮夕伸手一拽,又把她压倒在身下,低头亲了上去。 “唔,混蛋,你又要干什么?”柳泊箫躲闪着,没他力气大,怎么也挣扎不开,气的在他腰上猛掐。 宴暮夕闷哼着,不知道是疼还是爽,含着她的唇,亲的越发缠绵,现在他的吻技比起之前,可是高超多了,没一会儿,俩人就都气喘吁吁、浑身滚烫。 空气中,唇舌吮吸纠缠的声响,听着便让人脸红心跳、血脉喷张。 就在柳泊箫以为他又要折腾她一回时,他却喘息着停下了,“泊箫,你看,你其实也想要的……” 敢情他这么撩拨她,是为了证明这个? “所以,我们都是这场鱼水之欢里的受益者啊,你也很喜欢的对吗?昨晚,你敢说不舒服?” “……”某人兵临城下、蓄势待发,她哪敢跟他呛? 宴暮夕勾唇笑起来,果然,书上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想治住女人,强吻、床咚,保管她服服帖帖的。 俩人起床洗漱完,已经快十点了,邱冰把早饭买了来,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相当的丰盛,这是连带着中午的一起了,还有一份大补的汤。 柳泊箫一看里面的东西,就知道邱冰误会了,但这种事她也没法解释,只能黑着脸喝了半碗。 二更 找上秦家 宴暮夕全程无微不至的伺候她,邱冰都没眼看了,心想,网上说的那些话还不够到位,评价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极致深沉的爱,不是他把她当女王捧,也不是拿她当女儿宠,而是像少爷这样,把少夫人当成个宝宝在疼,这算是秀恩爱的最高境界了吧? 吃了饭后,才开始说正事儿。 邱冰把一份文件递给宴暮夕,“少爷,分析出来的成分都在上面了,一份是从明秀买的烤肉饭里提取出来的药物,另一份则是从那个给明澜换药的护士香水中提取的,乔老先生说,这两种药物若单独用,都不会有问题,只有凑在一起,才会有催情的作用。” 宴暮夕翻看着,头也不抬的道,“所以说,这个秦明月还是有些脑子的,做事非常小心谨慎。” 要不是乔德智进了他的公司,这事儿,还真不容易发现。 谁能想到,催情药会一分为二呢?这本事,寻常人更是做不到,也就是秦家,钻研了二百多年,医术精进是好事儿,可若沦为害人的刀,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等他看完,柳泊箫也拿过来扫了几眼,她跟着乔爷爷学过一点医术,上面不少成分都是知道的,“你想怎么处理?直接上门去找秦家?他们会承认吗?” 宴暮夕冷笑了声,“不认也得认,不然,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秦家若不想失去秦明月,咬牙也得认下。” “那楚少呢?你还跟他说吗?”这事儿,证据并不确凿,如果楚长歌不信,恐会生出怨怼来。 宴暮夕默了一下,平静的道,“说,至于怎么做,就看他了。” …… 俩人一起去的济世堂,柳泊箫原本没打算来,可见他喊上了楚长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陪着来了。 宴暮夕和楚长歌是表兄弟,楚长歌跟秦明月是表兄妹,依着血缘关系,两头的分量都差不多,如果真要选择站队,对楚唱歌来说,无疑有些沉重。 这跟上回处理秦可卿的事儿还不太一样,那是上一辈人,且证据确凿,性质又恶劣,楚长歌再顾念亲情,大是大非还是占上风,他不会怨宴暮夕,相反还会有所愧疚,但这次对付秦明月,就少了那些让他毫不犹豫的条件,他又该当如何呢? 路上,宴暮夕给楚长歌打了电话,并未说清楚是什么事儿,只让他来济世堂。 楚长歌也不傻,猜也猜到几分,只是没有往秦明月身上想。 他到了济世堂时,宴暮夕和柳泊箫已经在车里等他了。 三人碰面后,等到十一点半,一起进了济世堂,从后门走的,避开了众人的探究。 秦佑德刚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洗了手,正脱白大褂,门就被敲响了,不等他说话,楚长歌便走了进来,一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似乎把房间都照亮了。 秦佑德愣住了。 “外公!”楚长歌笑眯眯的喊了声,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后,走到他跟前,亲昵的抱了抱他的肩膀,“给您带了两瓶酒,是您喜欢喝的那一口。” “哎……”秦佑德下意识的应着,还有些意外,拉着他的胳膊,慈爱的上下打量着,眼底涌上欢喜来,“长歌,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您了呗,怎么,外公难道都不想我?” “哈哈哈,怎么会不想?你来的正好,观潮也在,出去帮我拿点东西回来,等会儿咱爷仨去吃饭。”秦佑德笑起来,显然心情很好。 楚长歌也笑,只是笑得有点发苦,尤其是看着秦佑德的满头白发,心里越发难受,外公一直都对他疼爱有加,当初他想进娱乐圈,爷爷、父亲,都是竭力反对的,只有外公支持,为了这事儿,还专门到楚家为他求情说好话,他也一直对他敬爱有加,但现在…… 他不想来,却又不能不来。 他跟暮夕交好,跟亲兄弟一样,暮夕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找上秦家,还叫了他一起,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八成昨天的事儿跟秦家有关了。 上次是他姑姑,又涉及到东方家,暮夕连柳泊箫都瞒着,没告诉楚家是怕他们为难,这次却叫了他来,他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事情怕是会颠覆他的一些认知。 门外,拿东西回来的秦观潮遇上宴暮夕和柳泊箫,看到他俩的一瞬,心里就咯噔一下,声音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宴暮夕打量着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衬得那张俊逸的脸越发淡漠出尘,只是此刻情绪外露,就差把不欢迎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他勾起唇角,不疾不徐的道,“有事找你爷爷,还有你,或者还可能要喊上你爸。”闻言,秦观潮瞬间就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秦家人又不长记性的惹上我了。”宴暮夕说这话时,并未给他留颜面,声音讥诮,睨着秦观潮的眼神很冷淡。 “谁?”秦观潮挤出这个字,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宴暮夕意外的挑眉,“你都不怀疑我说的话?” 通常情况下,一般人的反应是先否认,而不是如他这般都不问经过、也不辩解,好像直接就认了罪。 秦观潮插在口袋里的手一点点的收紧,视线从柳泊箫脸上滑过,又落在宴暮夕身上,自嘲道,“不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你会上门吗?毕竟我秦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是谁都能信口开河的污蔑。” 这话里也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宴暮夕慢悠悠的问,“那如果这次的事儿,我真就没有确凿证据呢?” “你这是仅凭怀疑就上门来闹事儿?”秦观潮气的呼吸急促,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宴暮夕嗤笑了声,“我如果想闹事儿会选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闹给谁看?” “那你来做什么?”抡起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完全不是宴暮夕的对手。 “你猜啊。”宴暮夕轻飘飘说了这三个字后,推门进了办公室。 宴暮夕抿唇,紧跟在后头。 三更 质问秦家 柳泊箫望着秦观潮的背影,难免有几分唏嘘,她对他不熟,可既然能跟她哥交好多年,品性自然是信得过的,只可惜,家里人却接二连三的扯他后腿。 办公室里,气氛随着宴暮夕走进去,而陡然一变。 秦佑德愕然的看着他,神色变幻个不停,实在是上回的事儿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如今一见他上门,就会想到是不是家里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暮、暮夕?” “秦爷爷,好久不见。”宴暮夕这次打招呼显得很客气。 原因无他,楚长歌在场,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秦佑德嘴里应着,笑得有些不太自在,再看到自己长孙那脸色,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暮夕,有事儿吗?” “是有一点事儿想跟您聊聊。”宴暮夕转身,从邱冰手里接过一个牛皮袋,给他使了个眼色。 邱冰关上门,守在了外面。 柳泊箫走到他身边,对着秦佑德点了下头,“秦老爷子,您好。” 看在他治愈了她母亲的份上,她对秦家的怨恨已经消散了一些,更何况,当年的事儿也跟他无关,礼貌还是要有的。 秦佑德看到她也来了,心头越发不安,“你怎么也来了?早上没有课吗?还是你妈有什么不舒服?” “我妈挺好的。”她没多说,觉得今天的事儿还是宴暮夕开口比较好。 “喔,没事儿就好,改天有空让你妈来复查一下。” “好……” 寒暄完了,秦佑德也没能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时七上八下的,有些六神无主。 还是楚长歌没心没肺的笑着让了几人座,又去泡了一壶茶来,给每个人都倒上,他这时才开口,“外公,表哥,暮夕,表嫂……”他挨个的喊了一遍,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不偏不倚的,“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亲人,没有谁轻谁重之分……” 他说话时,其他几人都沉默着。 楚长歌轻轻笑了笑,没了以往的恣意散漫,心情复杂、眼神却坦荡,语调不紧不慢,透着亲昵和诚挚,“外公一向疼我,我都知道,表哥对我也好,明明大不了我几岁,这些年却一直照顾着我,我虽不姓秦,但在我心里,秦家也是我的家……” “长歌……”秦佑德慈爱的看着他,喉咙有些发堵。 秦观潮则神色复杂难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长歌转头,又看向宴暮夕和柳泊箫,“暮夕,按说你也是我表哥,但我偏偏更喜欢喊你名字,咱俩的情分就不用多说了吧?自小一起长大,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平时,你总喜欢怼我,我也喜欢找你麻烦,可那都是因为,我拿你当兄弟,兄弟之间本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对吧?” 宴暮夕挑了下眉,“你还有本事能找我麻烦?这些年,难道不是我一直在欺负你?” 楚长歌噗嗤一乐,心里却泛着酸酸涩涩的疼,“暮夕,守着外公,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我智商也不差好不?” 宴暮夕轻哼了声。 楚长歌又对柳泊箫道,“表嫂,咱们相处不多,但就冲暮夕喜欢你这一点,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谢谢你,守在暮夕身边,有你在,暮夕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柳泊箫没说话。 楚长歌端起茶杯,跟喝酒似的一饮而尽,茶水还有点热,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砰的放下杯子,“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暮夕,你开始吧。” “出息!”宴暮夕白他一眼。 楚长歌吃吃的笑,仿佛这样,就能勇敢的面对接下来的事儿。 秦佑德惊疑不定的看向宴暮夕,“暮夕,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宴暮夕没直接回答,而是淡淡的道,“秦爷爷,昨天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儿,您该听说了吧?” 秦佑德下意识的点头,“嗯,是听说了,不过,我是不信的,后来,那些医生不也站出来澄清了?现在网上有些人就喜欢八卦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无聊的很,却偏又对当事人造成很大的困扰,昨天,你俩也没少为这事儿烦躁吧?” 宴暮夕摇头,“我并没受影响,因为,这原本就是我安排的一出戏。” 闻言,秦佑德惊讶的问,“什么?你安排的?不是有人中伤你们、而是你有意为之?” “准确说,我是将计就计,若是我没早点发现,对方的阴谋可就得逞了。”宴暮夕声音冷下来。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秦佑德忐忑的问。 “很简单,想让我和泊箫分手。” “分手?” “嗯,从明澜被人用花盆砸中、受伤住院开始,就是对方一手安排的戏,她们知道明澜和泊箫的关系,明澜住院,泊箫肯定会去探望,然后再制造机会让两人独处,生出暧昧,以此来膈应我,我若受不了这种污点,自然就没法再跟泊箫继续下去,她们的目的自然就达到了。” 秦佑德听的怔怔。 一直沉默的秦观潮这时问道,“对方是怎么制造机会让俩人独处的?又是怎么能保证他们之间会有暧昧发生?” 宴暮夕冷笑了声,“自然是玩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了,昨天中午明澜的妹妹明秀出去给他买午饭时,手机被人偷了,回去的路上又被几个无赖缠上,以至于,乔天赐联系不上着急,便只能给泊箫打电话,让她去医院暂时照顾下明澜……” “这些可能都是意外。” “呵呵,意外?所有的巧合都不会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些无赖我已经让人抓了,他们虽没供出背后的人是谁,却也说了,是拿钱办事的。” 闻言,秦观潮薄唇紧抿,脸色十分不好看。 宴暮夕继续道,“连乔天赐昨天去见习也是有人推波助澜的,目的自然是,逼着泊箫去医院,好让两人独处。” “独处,就能生出暧昧了?”秦观潮质问的语气里,难以克制的带了几分火药味。 “所以啊,这时候催情药就派上用场了。”宴暮夕嘲弄的看着对面的爷孙俩,“催情药这个梗,是没有发生在明澜身上,那是我因为我及时制止了,但,对方却是用了,属于谋杀未遂,可未遂也是犯罪的,你们说呢?” ” ------题外话------ 后面还有两更 四更 我不相信 闻言,秦观潮暗暗攥紧了五指,“你不会想说,那什么催情药是出自我们秦家吧?” “不然呢?” “宴暮夕,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秦观潮深呼吸几下,声音严厉起来,“证据呢?怎么证明那催情药是我们秦家的?我们秦家压根就不会出售那种药物。”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连楚长歌都忍不住插了一句,“是啊,暮夕,这个我可以作证的。” 宴暮夕哼了声,“我有说那催情药是从秦家卖出去的吗?” “那不然呢?”楚长歌不解,至此他也明白了宴暮夕找上秦家的原因,敢情是出在这个催情药上。 宴暮夕没理会他,而是看向秦佑德,“秦爷爷,您觉得呢?” 秦佑德这一刻,仿佛又苍老了几岁,长叹一声,疲惫的道,“我们秦家的确没有那类药物,不过,我相信你,暮夕,既然你找上我,想来这事儿便跟我们秦家脱不了干系,你直说吧,是不是又有人私自配了药物去祸害人了?” “还是秦爷爷看的通透。”宴暮夕说着,把牛皮袋子递了过去。 秦佑德接过来,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打开,抽出里面薄薄的几张纸,一行行的看下去,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下去。 秦观潮也在看,看到最后,已经是不敢置信,脸色变得苍白。 大概就楚长歌不懂了,那些药物成分看的他头大,“暮夕,催情药很多地方都有卖啊,反倒是正规渠道没有,你是怎么觉得跟秦家有关的?” 宴暮夕看了他一眼,“因为这催情药,不是普通的药,你所能想到的那些售卖渠道,都研制不出来。” 闻言,楚长歌不由蹙眉,“你确定?会不会是某些组织新研究出来的?” “这世上没几个人有那个本事,而且,也没有哪个组织研究跟催情药会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不被人发现,居然小心谨慎到把药一分为二的地步,一部分放在给明澜吃的饭菜里,另一部分则融合在给明澜换药的那个护士的香水里,单独碰到一种,药效都不会发作,现在懂了吗?” 楚长歌听的瞪大眼,“藏得这么隐秘,你是怎么发现的?” 宴暮夕冷笑,“自然是有所防备。” 楚长歌摇摇头,“你是挖好了坑等着对方跳对不对?可笑,对方还以为是在算计你,却不知,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就算做的再小心,也逃不开你的法眼,所以说……那个人是谁?” 宴暮夕反问,“你觉得呢?” 楚长歌涩涩一笑,“暮夕,我想不出来,也不敢乱猜,秦家已经出了一个不孝的子孙,我,我实在不想看到还有人重蹈覆辙。” 宴暮夕屈指,敲了几下桌面,问秦佑德,“秦爷爷,您能想的到吗?” 秦佑德没说话。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能有本事开出这样的一张方子,非秦家人莫属,若不是我未雨绸缪、有所察觉、早早请了乔爷爷帮着研究成分,只怕这事就伸不直、鬼不觉了,因为香水里的药物成分挥发太快,稍微耽搁些时候,就化验不出来了,对方也是笃定这点,才敢放心的开了这个方子,开给谁的,我先不说,就想问问,这方子出自你们秦家人之手,你们总认吧?” 秦佑德哑声道,“就算我说不认,在你心里,也认定是我们秦家人做的了吧?” “可以这么说。” 秦佑德苦笑一声,“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能开出这样的一张方子来,秦家还是有不少人能做到的,我,我俩儿子,俩孙子都可以,你怀疑哪个?”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问,“秦家难道只有男子才能学习医术吗?” 秦佑德瞳孔募然缩了下,“你觉得是,可卿?” “她已不是秦家女。”宴暮夕提醒。 秦佑德一脸匪夷所思的问,“你不会怀疑是我俩孙女吧?”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自的道,“不可能,肯定不是她俩。” “怎么就不可能了?”宴暮夕嘲弄的问,“她俩都还没开始学医术?” 秦佑德喃喃道,“学倒是学了,但是东阳只学了些皮毛而已,她对医术不怎么感兴趣,从来不上心,明月……” 说道这里,他忽然顿住,脸色变了数下,眼底涌上难言的哀痛。 秦观潮一字一字道,“我不相信。” 楚长歌懵了片刻后,也激动的道,“暮夕,会不会搞错了?你怀疑是明月那丫头?她才多大?而且,她那性子,你也是清楚的,单纯善良,别人都夸她是个天使,她平时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会弄那种害人的药?” 宴暮夕淡淡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曾经,你也没发现秦可卿会是个狠毒的人,不是吗?” 楚长歌噎住,烦闷的抓了下头发,心浮气躁的问,“那动机呢?明月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她又不喜欢你,有什么理由去拆散你和表嫂?” “因为她喜欢乔天赐,又误以为乔天赐喜欢泊箫,心生嫉妒。” “就因为这样?那也说不过去啊,她不是该盼着你和表嫂感情稳定吗?这样乔天赐才没有机会,而她就有机会了,拆散你们,岂不是成全了明澜或是乔天赐?那不是犯蠢吗?”楚长歌指出不合理的地方。 宴暮夕冷笑,“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她拆散我和泊箫,并不担心乔天赐有机会,因为跟泊箫发生暧昧的是明澜,明澜跟乔天赐是什么关系?兄弟,兄弟妻、不可戏,他反倒更不能惦记了,这是其一,她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想毁了泊箫。” “什么?”楚长歌被这话吓到了。 “她觉得,泊箫没了我女朋友这个身份,会任由她拿捏。” 楚长歌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道,“暮夕,说了这么多,还是你的猜测对不对?就算是秦家人所为,但那个人未必就是明月是不是?” “你很相信她?” “我……”楚长歌苦恼的惨笑一声,“暮夕,我看着她长大的,你让我怎么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秦观潮此刻也道,“我也不信我的妹妹是这样的人,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 五更 如何惩罚 宴暮夕看着俩人,扯了下唇角,“你们怎么都没想过把秦明月喊来问一下呢?是不敢还是怕吓着她?” 秦观潮眸光晃动了下。 楚长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后,似乎冷静了些,“你说的对,这种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问问明月就知道了,不过……”哪有人会承认的呢? 宴暮夕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道,“她不承认也没关系,因为撒谎也是需要本事来圆谎的,除非她已经练就的刀枪不入,让人无法窥见她的内心,不然,总会露出马脚来,你们不妨试试。” 秦佑德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冷凝的道,“观潮,给明月打电话,让她来济世堂。” “爷爷……”秦观潮不忍。 “打。”秦佑德把这个字咬的极重。 “是……”秦观潮哑声应了,刚拿出手机,就被楚长歌拦住,“表哥,还是我打吧,你这情绪……” 太不对劲了。 秦观潮木然的点点头。 楚长歌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明月,是我啊,吃饭了吗?正在吃呀,能回来一趟吗?我在济世堂,对,顺路来看看外公,你哥也在,我们约好等下一起吃饭,你也来吧,有些时候不见你了,嗯,那我等你。” 通话时,他语调还透着欢快,挂了电话后,声音一下子变得无力,“她说过来,半个小时左右。” 宴暮夕不置可否,见柳泊箫的杯子空了,给她倒满。 柳泊箫今天来就是陪他的,直到此刻,都没说什么话。 房间里一旦沉默下来,气氛就越发压抑沉重,像是风雨欲来。 楚长歌受不了,想到什么忽然问,“暮夕,假设真是明月开了那个催情药的方子,那她是给谁了?谁操纵了昨天的事儿?” “你说呢?”宴暮夕又把问题抛给他。 “我哪儿知道啊?”楚长歌倒不是装傻,“喜欢你的女人太多了,谁都有嫌疑。” “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和胆量算计我。”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 “你,你又想说谁?”楚长歌都害怕了,脊背生寒。 宴暮夕哼了声,“谁跟秦明月走得近,还用我提醒你?” 楚长歌身子一震,“小曦?你是怀疑她?她更不可能吧?她比明月的脑子还单纯,就是任性了点,可哪有那个狠心去伤人?再说,她也没有那个本事策划这一切啊,难道幕后是……” “幕后有没有秦可卿的手笔,我确实不知,但背后的人是她,我能肯定。” 秦观潮艰难的问,“有确凿证据吗?” 宴暮夕点头,“她很聪明,用的那些人都没有直接联系,撇的很干净,警察一共抓了三拨人,一个是用花盆砸明澜的人,一拨是纠缠明秀找茬的人,再有一拨就是暗中偷拍发文的媒体,这些人即便招供,也只能说出自己是受人指使、拿了对方多少钱,却说不出背后人的名字,最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我若施压,那就会推出个替罪羊来当成交代,总之,扯不上东方曦。” “那你又是……” “我有特殊的调查渠道。”宴暮夕别有深意的打断,“所以,你不用怀疑我调查的真实性,不过,那些调查结果不能摆到明面上去,这么说的话,东方曦还是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秦观潮至此,已经不想再开口了,心像是麻木了,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表妹,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性情冷淡,对谁都不亲热,可对这俩妹妹,却是真上心疼的,但现在,宴暮夕对他说,她们联手算计了明澜、柳泊箫,这手段、心机,简直让他如坠冰窖,更绝望的是,这根本就是宴暮夕挖好的坑,就等着她们跳。 这次事件的性质,虽没有上回的严重,但对他的打击却更深重。 秦佑德比起他来,还要饱受打击,上回是女儿,这会是孙女和外孙女,倒不是说孙女感情更深,而是……经历了上一次,他以为他已经震慑住了秦家的人,以后断然不会再有人敢抹黑秦家的名誉,却不想,这才多久啊,就又开始作乱了。 是他老了吧,连个家都管不好了。 “暮夕,你想怎么做?”长久的沉默后,秦佑德沙哑的问,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看的楚长歌心里难受的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他没法求情,也安慰不了。 宴暮夕没立刻回应他,半响后,才平静的道,“秦爷爷,咱们之间虽说没血缘关系,但您是长歌的亲外公,是我舅妈的父亲,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是亲戚,我也一直敬重您的医德、佩服您的医术,更感念这些年您救死扶伤、为帝都人做的那些善事儿……” 秦佑德听着,摇摇头苦笑,“暮夕,不要说了,听你给我发好人卡,我心里更怵的慌了。” 宴暮夕勾唇,“秦爷爷,您尽管放心,我这人素来恩怨分明,不会迁怒,秦家的好,大家有目共睹,但秦家藏着的恶,也不能视而不见对吧?之前的事儿,才解决了没多久,我的态度,您是清楚的,您给了最大的诚意和补偿,我们也做了最善意的让步和妥协,我以为自此后,两家即便不能友好相处,最起码也能相安无事,但……我把人性想的还是过于简单美好了。” “我知道,暮夕,是我的错,我没有把子孙教育好……” “你醉心医术,疏于管教也情有可原,但现在出了问题,自然您也得担起这个责任,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继续说。” “东方曦是您外孙女,不姓秦,她的那笔帐,我不会算在秦家头上,可秦明月是您秦家的人,嫡系嫡支,您还给予了厚望,您教给她医术,总不是用来研制那些害人的东西吧?” “……你,你总不想也让我把她驱逐出秦家吧?” “爷爷!”秦观潮失声喊道,“先不说明月有没有做,就算真的做了,也不至于惩罚的这么狠啊。” 楚长歌也变了脸色,紧张的看向宴暮夕。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书城这边先更新,潇湘更新延缓,亲们多耐心等些时候哈,最近后台升级,总是不稳定,以后应该会调整好。 第六十九章 一更 用家规处置 见三人都看过来,宴暮夕神色如常,淡淡的道,“如何处置这种事,我想,秦爷爷应该更清楚,秦家立世两百多年,凭的可不止是医术,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世家大族尤其如此,想枝繁叶茂,长成参天大树,不舍得修剪怎么可能呢?等到彻底长歪了,这棵大树也就到头了。” 秦观潮听的心神震动,原本就白皙的脸更是没了一点血色。 秦佑德惨笑道,“你说的对,秦家能代代世袭,除了钻研医术,就是谨守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孝子孙哪代都有,端看家主怎么处置,听之任之,秦家必乱!” “爷爷!”秦观潮彷徨无助的喊了一声,他也不是想求情,就是忽然心里空荡荡的,难受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柳泊箫看他这般模样,唏嘘的同时,又有几分同情,对大家族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明月犯错,身为哥哥,又哪能独善其身? 秦佑德把杯子里的凉茶喝完,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掷地有声的道,“暮夕,这事儿,我会依着秦家规矩来处理,你若还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宴暮夕看了楚长歌一眼,见他垂着头,心里叹了声,淡淡的道,“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相信您,您依着秦家的规矩来就是。” 这便是答应,不会再插手秦家的事儿,也不会再对付秦明月。 “谢谢你,暮夕。”秦佑德感激的看着他,“还有,对不起,过后,我会让你秦叔叔跟你们道歉,他是秦家的家主,他来做,最名正言顺。” 也最有诚意。 宴暮夕道,“我和泊箫就不必了,明澜那边,秦叔叔若是有空就去探望下吧,这事儿对他影响还是挺大的。” “好,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宴暮夕握着柳泊箫的手站了起来。 秦佑德道,“那我让观潮送送你们……” “秦爷爷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外公,我去送吧!”楚长歌见俩人往外走,豁然起身追了出去。 济世堂的大厅里,此时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这个点,都下班去吃饭了。 三人一路无话。 直到上了车,楚长歌才哑声道,“暮夕,谢了。” 宴暮夕轻哼了声,“谢我什么?我又没手下留情。” 楚长歌苦笑,“谢你给我脸面了啊,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会直接出手对不对?哪会交给外公去处理?” “算你还有点脑子。” 楚长歌抓了抓头发,烦闷也苦恼,心里的郁结发泄不出来,堵的难受,“我现在都情愿自己是个傻子,暮夕,你说,人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人心是最难测的。”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或许,你身边还有很多人,都不是你看到的模样。” 楚长歌倏然一惊,“你,你这又是在暗示什么?还有谁啊?” “什么都要我告诉你,你长了眼睛和心脏是干什么用的?” “暮夕……” “用眼看,用心去感受。”宴暮夕说完这句,不再多言,直接撵人下车。 楚长歌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长辞,你在哪儿呢?” 那头,楚长辞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迟疑的道,“在吃饭呢,哥,找我有事儿吗?” “一个人?” “……不是,还有个朋友。” 楚长歌眉头皱起,“谁?” 楚长辞避而不谈,“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楚长歌深吸一口气,“是有点事儿,你在哪儿,地址发过来。” “哥……” “发地址,在那儿等着我。” “……”她哥还是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挂了电话后,楚长辞神色怔怔,有点反应不过来。 “长辞?”对面的男人唤了一声,关切的问,“怎么了?” 楚长辞回神,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没,没什么,是我哥,等会儿要过来。” 对面的男人抿唇。 楚长辞为难的看着他,“家睿,你……” 对面的男人正是曲家睿,穿了一身正装,冷峻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黯然,“需要我回避是吗?” “家睿,我哥他……” “我知道,他不同意我们交往的事。” 楚长辞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她这般为难的样子,曲家睿心里的憋屈又化为心疼,“好了,我都理解的,给你哥发地址吧,他来之前,我就走,不让他撞见好不好?” 楚长辞点了下头,发了个地址过去,“对不起,家睿。” 曲家睿摇摇头,也许是职业使然,他给人的感觉总是严肃正经、一丝不苟,显得很难接近相处,但跟楚长辞在一起时,这种感觉就淡化了许多,五官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不用跟我道歉,长辞,我喜欢你,自然会接受这一切,考验也好,阻碍也好,我都会努力去克服的,我会用行动去说服他们,我可以给你幸福。” 从曲家睿这种人嘴里说出情话,格外令人动容,楚长辞主动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我相信你。” 曲家睿翻手,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情难自持的摩挲着。 他素来是冷清克制的人,这般亲昵,还是头一回。 楚长辞难免红了脸,有些不自在起来。 路上,楚长歌还在心急如焚的飞驰,他已经猜到了妹妹嘴里的朋友是谁,又想到暮夕说的那番高深莫测的话,恨不得赶紧去把妹妹保护起来,他一直以为的单纯表妹,竟然都是心机深沉的人,他怕了,他得看好妹妹,绝不能让她再跟那些人来往。 …… 济世堂 办公室里,只剩下祖孙俩后,气氛一度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佑德到底见多了风浪,心理修复能力更强大些,他拍了拍长孙的肩膀,叹道,“遇上事儿,就解决事儿,可以生气、可以难受,但不要太久,更不要让这些负面情绪把自己压垮。” “爷爷,我……”秦观潮声音嘶哑,想说什么,都堵在了喉咙里。 二更 不要去招惹宴暮夕 秦佑德长叹一声,“把你爸也叫回来吧,他是个好医生,好院长,却不是个好父亲。” 秦观潮听的鼻子发酸,拿出手机来发了条信息。 秦长风看到信息后,直接打过电话来,秦观潮听着铃声响,却不想接。 秦佑德接起来,“是我让你回来的。” “爸,有事吗?还有个病人在等着,我……” 不等他说完,秦佑德就打断了“交给别的医生。” “爸!”秦长风不解,“有什么事儿比治病救人还重要?” 秦佑德沉痛的道,“有,比治病救人还重要的是,救你的儿女。” 闻言,秦长风懵了下,而后才惊慌的问,“观潮和明月怎么了?还是东阳?他们谁生病了?不是有您在吗,您难道还治不了?” 一连声的问,焦灼忧切之情溢于言表。 秦佑德听的稍稍欣慰些,“我老了,有些病真的是有心无力,长风啊,别的病人重要,但儿女更重要,不要等到无可挽回再去后悔,那可就……” “爸,您说清楚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他们几个到底怎么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我和观潮都在济世堂。”秦佑德说完,挂了电话。 那头,秦长风还握着手机,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被忐忑不安所取代,他匆匆交代了一下,驱车离开医院。 他一走,就有人打电话告知了曲凌馨,曲凌馨随意问了句,“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对方道,“不清楚,秦院长表情看着很急,像是有不好的事情。” 曲凌馨若有所思,之后便让人去查,这才知道,宴暮夕和柳泊箫、楚长歌去过济世堂,他们一走,老爷子就把秦长风喊回去,为了什么,答案昭然若揭。 曲凌馨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给秦可卿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昨天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吧?” 那头传来低笑声,“你觉得像是我的手笔?” 曲凌馨淡淡的道,“不是就好。” 秦可卿很随意的问,“怎么了?事情捅到你那儿去了?” “没有,就是想提醒你,宴暮夕这个人,最好不要招惹。” “喔,为什么?” 曲凌馨扯了下唇角,“可卿,我们认识多年,彼此熟悉的很,何必装傻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秦可卿又笑起来,“吆,还生气了?逗你玩呢,自从我这胳膊废了后,你就没再理过我,我还不能跟你开个玩笑了?” 闻言,曲凌馨眉目一冷,声音倒是没听出异样来,“你也清楚,我立场很尴尬,老爷子亲自发话,你哥是家主,我还能为你求情不成?我只能避着。” “呵呵呵,我也没怪你啊,这么多年,我们可是一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我还能不信你?” 曲凌馨没说话,她只欠了秦可卿一个人情,却帮她做了好几件事,人情早就还清了,但到现在,她还揪着自己不放,这让她恼火,可目前也只能隐忍不发。 曲家和她,如今早就纠葛不清了。 “凌馨,宴暮夕背后有人,你知道对方是谁吗?”秦可卿忽然问。 曲凌馨眼皮跳了下,“不知道。” “真不知道?” 曲凌馨冷笑,“信不信由你,我跟宴暮夕又没什么来往牵扯,他背后是什么人,我如何得知?” “那行吧,不知就不知。”秦可卿慢悠悠的道,“我就是觉得宴暮夕本事太大了点,宴家虽有钱有势,但论根基,却也不及秦家和东方家,但是,他调查信息的渠道却强大的可怕,似乎不管他查什么都易如反掌,你不觉得很奇怪?” 曲凌馨默了片刻,别有深意的道,“宴暮夕的昭阳科技跟军方有合作,他那头脑,对国家来说,很有用。” “你是说,他背后有军方的支持对吧?”秦可卿一点就透。 曲凌馨“嗯”了一声。 “那会是谁呢?”军方的人可多了,阵营、派系林立,支持的人也不一样。 曲凌馨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嗯,我信你,不过,凌馨,这事儿我们可得放在心上啊,若是真要被他查出点什么来,咱俩可都得栽进去。” 曲凌馨僵硬的道,“我心里有数,可卿,你最近也安分些,做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宴暮夕真的不好对付,被他抓住把柄,我也救不了你。” “呵呵,你在紧张什么呢?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昨天的事真的跟你无关?” “嗯,真的无关。” 曲凌馨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累了,揉揉眉头,无奈的道,“没关系最好,宴暮夕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已经去过济世堂了,可卿,我知道你女儿喜欢宴暮夕,但宴暮夕对柳泊箫,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你还是劝劝女儿吧,让她们别一意孤行。” 秦可卿闻言,意有所指的道,“感情的事儿,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要是这么简单,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没有不吃腥的猫,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凌馨,你最有体会不是吗?” 曲凌馨脸色骤变,“可卿!” 秦可卿笑起来,“吆,怎么还急了呢?你就是太正经,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好啦,不逗你了,改天有空约出来一起吃饭哈。” 曲凌馨沉沉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那头,秦可卿攥着手机冷笑道,“想独善其身,怎么可能?”,沉思了一会儿,给东方曦打了过去,“小曦,还有两天就放假了,想好去哪儿玩了吗?妈给你安排个好地方如何?” 东方曦也不是傻子,听到这话,立刻问,“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可卿漫不经心的道,“能出什么事儿?你对自己做得事儿难道还没有信心?” 东方曦道,“当然有信心了,我绝不会被牵扯进去,就算追究到底,也有人顶罪。” “嗯,我就知道我女儿最棒了,不过,避一避风头还是有必要的,听话,去外面玩几天,等中秋节再回来。” 东方曦再不愿,也不敢太诛逆秦可卿的意见,只得点头答应了。 ------题外话------ 今天更新的晚了些,家里有人做手术,木禾在医院陪了一天。 三更 不敢置信 济世堂。 秦明月和秦长风差不多同时赶到,父女俩一进办公室就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 “爸!”秦长风走到椅子上坐下,视线落在儿子脸上,“观潮,是你不舒服吗?” 秦观潮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透着几分苍白、羸弱,他听到问话,麻木的摇摇头。 秦长风见状,不由蹙眉,又问秦佑德,“爸,您叫我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秦佑德没回应他,转头看向后跟进来的秦明月,眼神复杂难辨。 秦明月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裙子,挽了个丸子头,看着娇俏可人,她见几人都打量着自己,怔了下,很快就笑着道,“爷爷,爸,哥,你们怎么了?” 秦观潮说不出话来。 秦佑德指了把空椅子,“先坐下吧。” “嗯。”秦明月清脆的应了声,坐下,很自然的拿起茶壶,给三人倒水。 她在长辈面前,素来表现的都很乖巧懂事儿,十分省心,对医术又有兴趣又肯下功夫,秦佑德对她的确给予了厚望,亲自指导过她,并不因为她是女儿家就有所保留,甚至,早早的也在秦家的医院里为她安排了职位,就等着她毕业了一展所学。 但现在…… 秦佑德自诩看人的眼光还算毒辣,很少有走眼的时候,谁知,先是女儿、女婿,现在又是孙女,这让他赶到挫败,甚至有些羞恼成怒,但明面上,他不动声色,喝了口茶后,随口问道,“明月,你和柳泊箫认识吗?” 问完,就盯着她的反应。 秦明月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变化,很自然的道,“认识,但没什么交情,她在学校里可出名啦,没人不知道。” “是么?听说天赐跟她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秦明月回的有些迟疑,“他们关系好是真的,至于还有没有别的,爷爷,我不好乱猜。” 秦佑德点了下头,忽然问,“你喜欢天赐吧?” 秦明月顿时脸红了,难为情的看了眼父亲和大哥,低声道,“我俩就是同学。” 秦长风听到这里,愣了下,插上一句,“明月,你原来喜欢乔叔家的儿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爸……”秦明月羞窘的不行,“我俩真是同学。” 秦长风看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喜欢也没事儿,我听说过那孩子,自从他进了医学系,第一名就没被别人抢跑过,是个有出息的,你俩要是真能成,夫唱妇随的,倒也是佳话……” “爸!”秦明月都快羞的抬不起头来了。 秦长风慈爱的笑了几声,然而,转头见他父亲面无表情,又纳闷的问,“爸,您难道不同意他俩?” 秦佑德瞥他一眼,“这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事儿,而是天赐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什么意思?他还看不上咱家明月?”秦长风不悦了。 秦佑德道,“听说,天赐有喜欢的人,。” “什么?”秦长风不由蹙眉,“那咱家明月岂不是……” 成了一厢情愿? 秦明月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就笑着道,“爸,感情的事儿勉强不来,我早就想开了,刚才就一直说我俩是同学关系,您还不信。” 秦长风拍拍她的胳膊,宽慰道,“好女不愁嫁,属于你的缘分还未到呢,指定比他还要优秀。” “嗯。”秦明月笑得毫无芥蒂、无懈可击。。 秦佑德却心口发凉,冷不丁的问,“明月,昨天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儿,你知道吧?” “啊?您说得是,柳泊箫和明澜之间有暧昧的事儿?” 她神色很自然,可秦佑德还是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忐忑,“是,网上说,明澜误用了催情药,对柳泊箫不规矩,之后医生冲进去才制止了。” 秦明月的手原本放在桌面上,此刻,落在了腿上,不自觉的揪着裙摆,笑道,“爷爷,后来宴少不是都澄清了吗,都是误会,明澜根本没用什么催情药,后面的暧昧自然也就不存在,宴少对柳泊箫一往情深,羡煞一众单身狗了,以后想来不会再有人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你是这么看的?” “那不然呢?” 秦佑德道,“刚才暮夕和柳泊箫过来了,暮夕说,那件事是有人算计他,而背后的人,他也查到了。” 闻言,秦明月明显笑得僵硬了,“是么?那挺好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敢算计宴少,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谁胆子这么大啊?” 秦佑德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是小曦。” “什么?”秦明月噌的站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但秦佑德知道,那不敢置信里,还隐藏着几分慌乱。 秦长风更是直接惊住了,“爸,您说什么呢?小曦?您是说昨天的那些荒唐事儿,是小曦找人干的?怎么可能?” 他难以相信。 秦佑德掷地有声的道,“怎么不可能?你是想说暮夕冤枉她?暮夕有什么理由去给她身上泼脏水?” “那也不能说是小曦干的啊?小曦哪有这个本事,爸,您是不是听错了?”秦长风辩解着,又去看自己的儿子,“观潮,你来说,小曦是你表妹,他平常也是疼她的,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 秦观潮咬牙道,“爸,宴暮夕说他证据确凿。” 秦长风愣住了。 秦明月这时问,“什么证据?” 秦观潮看着她,“你好奇?” 秦明月生硬的道,“我是跟爸一样,不相信小曦会做出这种事儿,她,她是有些喜欢宴少,可没这么多心机谋虑,也没那个胆子伤人。” 秦观潮惨笑,“也许是你不了解她呢,感情使人盲目,让人疯狂,什么可怕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哥……” “明月,哥就问你一句,昨天的事儿,你参与了吗?” 秦明月募然变了脸色,唇上几乎没了血色,身子轻颤,声音不成调,“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参与?我参与什么了?” 秦佑德不再绕弯子,“那个催情药,是你给小曦的方子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连眼神都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爷爷……”秦明月瞬时间红了眼眶,脱力般的跌回椅子里。 第七十章 一更 没有资格再学秦家医术 秦佑德看到自己孙女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刹那间,心如死灰。 秦观潮比他还绝望,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失落魂魄的。 也就只有秦长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爸,您是怀疑那个催情药,是明月给的?怎么可能呢?” 秦佑德痛心疾首的道,“我也不想这是真的啊,我秦家怎么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这种丑事,我死了都没法去见祖宗啊……” “爸!” “爷爷!”秦明月忽然噗通一声跪下了,泪流满面。 秦长风吓了一跳,“明月,你这个干什么?难道,难道真的是你?” 秦明月哭着道,“爷爷,爸,我错了,呜呜,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小曦就是问我学没学过那种让人发现不了的催情药的方子,我,我不想被她小瞧,这才一时意气说了,我不是有意的,爷爷,您要相信我啊,我是什么秉性,您是清楚的,我怎么可能忘了秦家的祖训,用医术去害人?” 秦佑德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心疼,只有疲惫无力,“你真的只是意气用事才告诉小曦的?” 秦明月使劲的点头,“真的,要是知道她是去害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说的。” 秦佑德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秦明月又去看秦观潮,“哥,你也不信我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小曦要干什么,是真的啊,哥,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害过人?我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哥,你要相信我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说的语无伦次,反反复复都在强调着,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的意气。 秦观潮只觉得现在心力交瘁,这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都想眼不见为净了,“明月,哥就问你一句,你跟小曦走的最近,你真的不了解她的为人吗?” 闻言,秦明月募然呆住,等她惊醒想要解释时,秦观潮已经不想再听了,站起来往外走,“爷爷,我出去一下。” “哥,哥……”秦明月如何凄楚的喊,秦观潮也没有回头。 秦佑德心痛的用手指着她,“你,你真是糊涂啊,枉我那么用心教你,就是让你学了医术来抹黑秦家的吗?” “爷爷,我是真的……” 秦佑德摆手打断她,“明月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觉得,你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暮夕挖的坑,就等着你和小曦往里跳啊,你觉得你俩聪明,可你们那点小聪明在暮夕眼里根本不够看,当初,你姑姑做的那些事,隔了二十年都能被他查个水落石出,你们俩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秦明月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 “你是不是觉得,那药方根本就不会有人查得到?一半放在饭菜里,一半放在香水里,香水挥发,根本就察觉不到,但你忘了,越是完美的犯罪越是惹人怀疑,若你们这次用的是普通的催情药,倒是好了,暮夕就是想怀疑秦家,都没有证据,但偏偏是这种,除了秦家,谁又有那个本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秦明月失了魂一样的怔怔听着,身子瘫倒在地上。 秦长风此刻也面无血色,一是震惊,二是痛心。 秦佑德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了,“明月啊,这世上不是只有咱们秦家医术高超,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药方是厉害,落在旁人手里的确看不出破绽,但你忘了还有天赐的父亲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在给暮夕做事,有他在,别说你,就是我,都得掂量着,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去算计暮夕?” “不,我不是……”秦明月喃喃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你不是什么?不是冲着暮夕去的?是,你不是,你是冲着柳泊箫去的,你喜欢天赐,又以为天赐喜欢她,所以想抹黑她是不是?你大错特错了啊,天赐喜欢的人不是她,还有,你动了柳泊箫,你以为暮夕会收手旁观吗?就算昨天被你们得逞了,暮夕厌弃了柳泊箫,他也不会放过你们,因为你们给了他耻辱。” 秦明月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那种无声的哭泣更让人压抑难受。 “再跟你说一件事,暮夕是首富,财富多的让多少人眼红嫉妒,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动的了他?因为他是为国家服务的,你懂吗?他背后的力量谁都惹不起,你当自己是谁?” 秦佑德说完这些话,早已累的不行,“行了,你也甭哭给我看了,错了就是错了,暮夕今天来,喊上了长歌,他看在长歌的面子上,这次的事儿没有亲自出手,让咱们秦家自己解决,明月,你自己说吧,你犯的错,该怎么罚才好?” “爷爷……”秦明月凄惶的摇着头,哀求着,“爷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糊涂了,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 秦佑德无力叹道,“晚了,我必须要给暮夕一个交代,长风,你既是她父亲,又是家主,你来说吧,依着秦家的规矩,该怎么处置?” 秦长风嗓子干涩,胸口憋闷,双手紧攥成拳,一字一字都像是挤出来的,“抄写族规一百遍,罚跪祠堂三日,打戒尺十下,以后,都不准再学习秦家家传的医术。” 最后那个,才是最严厉的惩罚。 果然,秦明月听完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爸,爸,您不能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那么喜欢医术,您不能啊……” 秦长风狠着心道,“你喜欢医术,可以继续学,帝都大学的教授个个都医术精湛,没人拦着你深造。” “可是我最想学的是……” “你犯了那种错,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学秦家的本事了。” “爸!”秦明月凄厉的喊了声,“您这是逼我去死吗?” 秦长风猛地拍了下桌子,“比起你姑姑被逐出家门、废一只胳膊,你这点惩罚就要去死?那你就去,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秦明月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疾言厉色的模样,顿时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二更 雷厉风行 秦佑德看长子这副样子,倒是欣慰了些,长子醉心医术,秉性淳厚,作为家主其实有些不合适,震慑不住族里的人,现在,总算拿出几分上位者的气势来了。 “我会替你跟学校请假,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受罚思过。”说完,打电话给秦观潮,让他把秦明月先带回秦家祠堂里跪着去。 秦观潮麻木的去做这一切,什么话都不愿多说。 办公室只剩下爷俩后,秦长风忽然流泪了,“爸,我也有错,是我没教育好孩子,才让她走了弯路。” 秦佑德长叹一声,“你也不用太自责,观潮就很好,长风啊,你是家主,钻研医术固然重要,但管理这个家更重要,不然医术再高超,心若是长歪了,咱秦家也就到头了。” “我明白,爸,以后,我会多分心心思来管家。” “嗯,让观潮帮你吧,你还是太容易心软了。” “好……” “还有,这次是明月,我不知道秦家还有没有人再也心术不正,你可要看好了啊,再出一回,我这张老脸真是没法要了。” “我回头就自查自纠,旁支先不说,最起码咱们这一脉,我每个人都敲打一遍。” “嗯,尤其是你媳妇。” 听到这一句,秦长风募然身形僵住,“爸,您,您到现在还是不愿接受她吗?” 秦佑德冷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愿意?一个凭着手段进入秦家的人,让我拿她当儿媳,我对得住淑媛?” 听到这个名字,秦长风脸上浮上痛色,“淑媛已经去了,跟凌馨没关系……” “是跟她没关系,但你跟她……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总之,你管好她,她这些年是没什么错,可曲家人不安分,她的两个侄子,似乎都得罪暮夕了,曲家睿跟长辞的事儿,暮夕好像暗中在让人破坏,你还不懂这里面的关键?” “什么?”秦长风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儿,“暮夕为什么要这么做?家睿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跟长辞很般配,他凭什么拦着?” 秦佑德高深莫测的道,“自然是不想跟曲家扯上关系,虽说长辞姓楚,却是他表妹,楚家是他外家,想护着无可厚非。” “曲家难道……” 秦佑德厉声打断,“不要胡乱揣摩。” 秦长风觉得脊背上已经渗出冷汗来,深呼吸几下,才平复好心情,“是,爸,您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知道就好,还有一件事,以后,嘱咐家里的人,跟可卿一家,都不要来往了。”秦佑德沉声道。 “什么?您之前不是说,只,只跟可卿保持距离吗?” “长风,你怎么还不明白?昨天的事儿,小曦一个人就能做到,却非要拉上明月,那丫头也是个心肠狠的,怕是被你妹妹都教育的……”秦佑德说不下去,灌了口凉茶。 “您是说,小曦是故意的?” “不然呢?她想知道药方子,简单的很,问一下可卿就行,为什么非要从明月嘴里套出来?无非就是多拉上一个人,其心可诛。” 秦长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那丫头,分明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会有这么阴损的心思?您那么疼她,她怎么狠的下心!” “她应该是怨恨我那么惩罚可卿啊。”秦佑德眼眶泛红,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几岁。 “爸……”秦长风一样的心寒,找不到宽慰的话。 “行了,不说了,这事到此为止,小曦那边,暮夕自会出手,不管他怎么做,我们……都不要插手。” “是,爸。” “长风,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跟秦家比起来,个人都不重要,不管是谁。”这话说的很决绝。 “……是,爸!” 秦长风艰难应下,这回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也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午都没回医院,而是雷厉风行的召开了一次家族大会。 秦家人众多,加上旁支,足有一百多人,会议召开的突然,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到位,但领头的几个都在。 会上,秦长风板着脸,拿出家主的气魄和威严来,疾言厉色的敲打了一番,最后道,“不管是谁,只要犯错,就依着秦家的规矩来处置,秦家立世两百多年,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你们谁若是不愿意遵守秦家的规矩,现在就可以自请出家门,我绝不阻拦,但若留下,那就请认真的放在心上。” 一番敲打下来,众人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来就都回过味来了,尤其是秦长风并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对秦明月的惩罚。 亲生的女儿都不放过,其他人见状,自然就不敢心存侥幸了。 惩罚秦明月时,秦长风亲自动的手,就在秦家的祠堂里,旁支只派了代表来,嫡系这一支都在。 秦明月跪在一排灵位前,哭的不能自己,其他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没人敢上前求情。 秦长风拿着祖传下来的戒尺,冷着脸,一下一下打在秦明月的掌心。 那戒尺是铁的,打人十分厉害,别说秦明月这种细皮嫩肉的,就是粗糙的汉子也受不住几下。 “啊……”祠堂里,回荡着秦明月凄厉的尖叫声。 有人木然,有人不忍,有人心头发冷,有人战战兢兢。 十下打完,秦明月的手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秦长风却不准人给她处理,关了祠堂的门,留她一个人在里面痛哭。 “大哥,你是不是做的太……”秦长远刚开口想劝两句,就被一句话堵了回来。 “长远,如果你也做了这种事,我会打的更狠。” 秦长远脸色一变,被自己的媳妇拽着走了。 等着四下无人,秦长风对曲凌馨道,“以后,不要再跟可卿联系了。” 曲凌馨脸色未变,点了点头。 …… 秦家整的这一出,外界并不知道,不过,宴暮夕是清楚的,秦观潮把处理的结果都详细给他说了,最后道,“这次的事儿,算我们秦家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如有需要,你可以要求我还。” 三更 徐曼闹事儿 宴暮夕看了这条信息后,就给东方将白说了,东方将白明白他的用意,于是,约了秦观潮喝酒, 秦观潮素来是冷静自持的人,喝酒更是如此,绝不会超过三杯,但这回喝的酩酊大醉,东方将白也不拦着,知道这是他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送他回去的时候,他拉着他的胳膊,神色痛楚,意识不清的喃喃,“我就是想当个好医生,想让秦家更上层楼,这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非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去抹黑秦家的名声?我爷爷,我爸,还有我,费尽心力的做了那么多事儿,都不抵她们犯下的一次错误啊,她们都是我的亲人,她们就没有为我想过吗?她们是想要我怎么办?她们让我情何以堪?”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地自容过,我在宴暮夕面前丢了一回又一回脸,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呢?明月是我亲妹妹,她算是我带大的,我发现,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些年,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事情算是已经结束了,可他却还沉浸在其中,得不到救赎。 东方将白唏嘘着,却无法安慰他,因为,这件事,不但牵扯到秦明月,还有东方曦,东方曦做的那些事儿更狠更可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让他厌憎心寒的同时,也心力交瘁,依着血缘关系,东方曦是他堂妹,这事曝光出来的话,同样抹黑了东方家的声誉,暮夕当然也给了他面子,并没有弄得人尽皆知,但该给的惩罚还是会给,等着东方曦的是什么他已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以后要怎么对待二叔那一家。 最后,也只有一句“问心无愧”,跟秦观潮共勉。 …… 转眼就到了月底,明天开始国庆小长假,教室里,学生们上课都没法集中精力,纷纷讨论着要去哪儿玩。 柳泊箫是早就跟宴暮夕约定好了,明天去封墨的游轮上品尝各国美食,同行的,还有她哥,庄静好,云峥和天赐,一个人带一个伴,正好。 上午有两节课,她倒是听的很认真,之前网上对她泼的那些脏水被澄清后,班里的同学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尤其是辅导员孟郊因为此事还专门开了个会,会上很严肃的批评了某些喜欢看热闹、人云亦云、不过脑子就胡乱猜忌中伤他人的人,程阳和周晓也站出来为她说好话。 柳泊箫对此,心存感激,别人的恶,她遇到过,也毫不留情的还击了,别人的善,她也感受到了,日后更会找机会去报答。 课后,她跟詹云熙通了个电话,说了些工作上的事儿,销售持续攀高,工人们也就干劲十足,等到醉蟹的腌制时间一到,就能发货了。 还有视频的事,也已经剪辑的差不多了,詹云熙发过来给她看了下,她绕是亲身参与拍摄的,可跳出来作为旁观者心上,又是另一番心情,对宴暮夕曾对她说的那些鼓励的话更加确信了,这个视频真的能温暖治愈人心,想来上传以后,不至于扑街被冷落。 中午吃饭时,宴暮夕没来,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徐曼和他表哥冯勇分别到昭阳科技和宴云海工作的地方闹事去了,引起的轰动还不小。 俩人倒也聪明,知道宴云山最近被留在宴家祠堂受罚,去宴氏闹没用,去千禧山更是见不到人,于是,就兵分两路,冯勇带人围住昭阳科技的大门,徐曼带人堵了宴云海的办公地点。 宴云海跟宴云山虽说不是亲兄弟,但都是宴家人,他又身居高位,是当仁不让的父母官,寻常人找上门来诉说冤屈他都不能随便往外撵,更别说徐曼是个孕妇,还口口声声说怀着他侄子、求他做主的孕妇了。 他只能让人接待,还得好生生的接待。 昭阳科技那边,冯勇闹得也挺凶,不过他并没搞撒泼耍赖那一套,而是让人拉着横幅,一副哀求宴暮夕给他表妹条活路的可怜模样,不明真相的人便以为是宴暮夕逼着徐曼打掉孩子,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宴暮夕对这种招数压根看不在眼里,做弱智、博同情,有本事就一直在门口闹下去,他不怕跟他耗,他若是出面了才是给他脸了。 但是,宴云海那儿不行,作为公职人员,名声和言论真的能毁了他的仕途。 他给宴崇瑞打电话,语气很无奈,“大伯,您看这事儿要怎么办?人都闹到我这里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我有嘴都说不清啊。” 宴崇瑞道,“让你受委屈了,都是云山的错,连累你跟着遭罪。”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呢,一荣俱荣、一损俱算,大伯,您还是尽快给个主意吧,这个徐曼怀了大哥的孩子,这是留还是……” “你问暮夕。” 宴云海一愣,“问暮夕?这事抛给他合适吗?这是大哥的孩子啊,您让他一个小辈怎么处理?” 宴崇瑞叹道,“云山是个糊涂的,让他处理,他只会越弄越乱,你问暮夕吧,暮夕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的话,就代表着宴家的态度。” 闻言,宴云海暗暗心惊,这言外之意,以后宴家就是暮夕当家作主了,他很快有了主意,痛快的道,“那行吧,大伯,我这就打电话给暮夕,听说他那边也有人去闹。” 挂了电话,宴云海就立马给宴暮夕打了过去,“暮夕,你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宴暮夕不疾不徐的道,“晾着呢,那种人无需理会。” 宴云海苦笑,“不理会不行啊,你倒是超脱,可我这里……影响太恶劣了,于公于私,我都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呐,不然被媒体知道了,指不定会编排出什么来。” “所以呢?” “唉,所以这事得想法子赶紧解决啊,晾着不是办法,刚才我跟你爷爷通过气了,他说一切都交给你做主,虽说,这事让你一个小辈拿主意有点不妥,但你爸在这种事上,总是拎不清,我也不好插手……” 宴暮夕呵了声,“行吧,那就我做这个坏人。” 四更 去宴氏公司,高调亮相 宴暮夕让宴云海把徐曼带到宴氏的公司,他也让人把冯勇带去,宴云海不解,就问了句,“干嘛这么折腾?直接我带人去你那儿不就行了?” 宴暮夕冷笑,“我怕脏了我的办公室。” 宴云海再无言。 挂了电话,宴暮夕又给詹国通打过去,让他把宴云山也带去宴氏大楼。 詹国通把这话转述给宴崇瑞听,宴崇瑞道,“都依着暮夕来,你也跟去吧。” “是,老爷,不过为什么要选在公司呢?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不然选哪儿?昭阳科技?暮夕肯定嫌弃脏了他的地方,云海的办公室?更不合适,太多人盯着了,千禧山自然也不行,我之前就放了话,绝不会再让别的女人踏进一步。” “可以随便找个酒店……” “那些地方人多嘴杂,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再说云海的身份,去那种地方太招眼,去公司最好,那里毕竟是宴家的地盘,没人敢乱说,再者……”宴崇瑞顿了下,感慨道,“暮夕是第一次去吧?也是该在公司露露面了,那里是他的。” 詹国通恍然。 …… 宴氏公司的大楼搁在之前,那可是整个帝都最标志性的存在,奢华气派,矗在最繁华的地段,令所有企业都望尘莫及,这几年,随着不少外资企业的进驻,也诞生了几座更高耸的建筑,但依旧比不了宴氏大楼的寸土寸金。 宴暮夕是第一次来,但来之前让邱冰下了通知,所有部门的主管经理,以及经理以上的大小领导们都到大厅列队迎接。 没人敢不从。 尽管他是第一次来! 他的大名可不止是在昭阳科技有震慑力,同样,在宴氏也有举足轻重的分量,甚至,很多人背地里都在盼着宴暮夕快点来接班,因为众人对他的能力由着盲目的崇拜,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宴氏会发展的更快更好,相应的,他们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是以,宴暮夕这次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给了他们莫大的惊喜,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番呢? 队伍列的很整齐,姿态摆得很恭敬,那画面像是迎接凯旋而来的王。 宴暮夕也不负众望,出场时,身后除了邱冰,还有十几个保镖,个个黑衣、面容冷肃,气势十足。 而宴暮夕着一身正装,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姿态超然,既有俾睨天下的霸气,又有矜贵优雅的贵族范,再加上那张美绝人寰的脸,就像个巨大的发光体,耀眼逼人,瞬间就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宴少,欢迎您到公司来,我是……”说话的男人一米七五左右,四十多岁,西装笔挺,一脸精英范儿。 宴暮夕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过去,“我知道你,公司的副总刘建宇,对吧?” 刘建宇受宠若惊的道,“是我,宴少,没想到宴少认识我,太荣幸了……” 宴暮夕比他高一头,看他的时候便有几分居高临下,不过表情拿捏的很好,温和随意,显得平易近人,“你是我爸的左膀右臂,在宴氏十多年,劳苦功高,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不止你,能站在这里的人,我都认识,。” 他说完这话,果然点了其中几个人的名字,准确无误。 被点中的人就像是被皇帝翻了牌子,惊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他人亦是吃惊,没想到,他这话不是说说,而是真的。 这意味着什么? 宴大少虽然人不在这里工作,但心寄这里啊,且认识他们,他们又不是多出名的人物,那么宴大少认识他们便只有一个原因,是把员工都放在心上了,善待属下,属下才能跟boss一心一意,经营一家公司,凭的可不仅仅是boss的魄力眼光,而是众志成城。 早就听说昭阳科技的员工,但凡能过五关斩六将的应聘进去,就没有辞职这一说,足见宴大少的凝聚力。 这般想着,态度越发谦恭有礼。 “我用一下会议室,你们不必陪我上去,留在这里再等一会儿,我二叔要来。” 这里目前最高管理层就是刘建宇了,闻言,心里吃了一惊,明面上不显分毫,恭敬的应道,“是,宴少放心,我们一定接待好宴部长。” 宴暮夕点了下头,“我二叔来了,送他到会议室。” “是,宴少。” 宴暮夕不再停留,坐上专属电梯,邱冰紧随其后。 其他保镖却是没跟上,而是另有任务,冯勇那帮子人还得领上去,又不想引起大家猜测,便由他们‘护送’了。 …… 宴氏的办公室很大很气派,布置装潢都是一流的。 宴暮夕进去后,随意打量了下,眼里无波无澜,然后走到最上首的椅子上坐下,大长腿闲适的翘着,说了句,“等我接手,这里要重新装修,太俗。” 邱冰站在他身后,附和的应了声。 很快,便有秘书端了茶水进来,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装,行走间有几分风情扑面而来,看着宴暮夕时,眼神分外明亮,只是,她没还能靠近两米内,就被邱冰挡下了,伸手,把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 那秘书愕然的看着他。 邱冰面无表情的道,“我家少爷不喜欢女人离得太近,你越矩了。” 闻言,那秘书顿时涨红了脸,咬着唇,落荒而逃。 宴暮夕嗤了声,“我爸的品味真是越来越没脸看了,等下让刘建宇都换掉,秘书室,全部要求男性。” “是,少爷。” 宴暮夕看着桌面上的杯子,嫌弃的皱眉,“端下去吧,给我拿瓶装水吧。” “是,少爷。”邱冰把热茶端走,拿了一瓶矿泉水回来。 宴暮夕拧开,喝了两口,会议室的门就推开了。 “宴部长,请进!”是刘建宇的声音。 “好,好……”宴云海走了进来,他今年正好五十岁,身形偏瘦,戴着副眼镜,显得气质很斯文儒雅,身上没有那种上位者的迫人气势,倒是更像个大学老师,他是一个人进来的,连他的司机和助理都被留在了门外。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一更 叔叔支持你 宴暮夕看到他,礼貌还是有的,起身喊了声,“二叔。” 宴云海应了声,往下压了压手,“坐吧,我又不是外人。” “您坐这里吧。” 宴云海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我坐那儿不合适,那把椅子只能是你的,在这里,可不分长幼。”说完,选了把离着他近的椅子坐下了。 宴暮夕也不再客套,跟着落座,对邱冰道,“帮二叔也拿瓶水。” 邱冰应是,很快就又拿了一瓶回来。 宴云海打开喝了几口,把外面的西装脱掉,随意的搭在椅子上,又松了松领带,这才看着宴暮夕道,“暮夕,那些人我都带来了,就在外头,你看……” “不急,您一路赶过来也累了,再歇会儿。” 宴云海见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烦躁劲,不由笑道,“还是你沉得住气啊,倒是我慌张无措的,行,今天都听你的。”说完,神色也放松下来。 宴暮夕随意的问,“二叔有些年不来公司了吧?” 宴云海闻言,感慨道,“是有些年了,平时工作太忙,再者,总往这里跑也不合适,有你爸坐镇就行。”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那二叔这次来,觉得跟之前可有什么变化?” 宴云海是谁?官场上的老狐狸,听到这儿,哪能还不明白?沉思着道,“外表倒是没太变样儿,员工嘛,有不少生面孔,不过这也正常,公司里旧人去、新人来,才能保持活力。” “二叔只关注这些了?”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问。 宴云海笑得不动声色,“不然呢?我又不参与公司的经营,我还能关注点什么?”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自然是公司的业绩,这跟您每年的分红可是直接挂钩的,您就一点不关心?” 闻言,宴云海眼眸闪了闪,倒也直接,“我的那点股份早就转给鸣赫了,股东大会,也是他派人来参与,至于每年分红多少,我就是偶尔问问。” “那您既然问了,就一定知道公司的业绩这些年处于下滑状态了吧?分红一年比一年少,今年上半年资金链都断裂了,二叔对这些事难道都不知情?”宴暮夕的声音里带了一抹揶揄。 宴云海笑起来,“听说过,但是听说了我也无能为力啊,公司一直都是你爸在管,他那脾性,可是不准其他人插手的,你这些年从来没到过公司吧?” 宴暮夕点点头,“是没来过,但不是因为他拦着,而是不屑。” “不屑?” “嗯,公司日薄西山,眼瞅着快破产了,我来这里做什么?跟他争抢?呵呵,也就他把这儿当宝贝一样的防着,我还真没看在眼里,跟他浪费口舌的功夫,我都能赚几千万了。”宴暮夕姿态很狂,却让人无法讨厌的起来,相反,心底是敬畏和忌惮的。 宴云海心里亦是震惊,却也欣慰,宴暮夕虽不是他儿子,但都是宴家人,还是宴家下一任的接班人,宴家在他手上,有这份能力和霸气,自然不用担心落魄了,如此,有这个强大的靠山在,他们这一支也能没有后顾之忧的走的更高,所以鸣赫跟他交好,他是非常的乐见其成,“暮夕,既然话说道这里,咱们是叔侄,也就别绕弯子了,你是不是想回来接手了?”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坦白说,我不想,不过,不接不行了,总不能看着宴氏这块招牌真的倒下去,我有昭阳科技倒是无所谓,但公司捆绑了太多人的利益,比如您,比如姑姑一家,还有我姐,你们三家都是公职人员,明面上只有工资可拿,若是这里再破产……” 宴云海轻蹙了下眉头,不过没说话。 宴暮夕勾唇,“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前两天新弄了个赚钱的项目,已经拉鸣赫和逸川当合伙人了,以后红利绝不会比这里少。” 闻言,宴云海的姿态就变了,之前,多少有些端着架子,还有些防备,此刻,就只有叔侄间的亲昵,“这事儿我听鸣赫说过,谢了,暮夕,叔在你面前也没有不能说的,在官场上走,手里没点余粮寸步难行,你愿意帮衬鸣赫,叔会记着你的好,以后有事儿,叔能说得上话的,一定不会推辞。” “二叔这话就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希望您和鸣赫站的越高越好,一笔写不出两个宴字,不管谁出息了,宴家人脸上都有光不是?” “哈哈哈,这话说的好,暮夕啊,说句对大哥不敬的话,你可比他明白多了。” “那二叔以后是支持我了?” 宴云海打趣,“你都把鸣赫绑住了,我还能扯亲儿子的后腿?” 宴暮夕轻笑,“那就谢过二叔了。” 宴云海摆手,“没什么可谢的,这里原本也就是属于你的,就是……不知道你爸愿意现在退位吗?他还不到六十岁,这个年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那就由不得他了。” 宴云海眸光一闪,“你故意选在这里解决徐曼的事儿,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只是这里最合适罢了,而我也想顺便过来看看,我想要这个位子,根本不用跟他玩手段,手到擒来。” 闻言,宴云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行吧,等股东大会时,我让鸣赫来,再加上你姑姑,你姐,老爷子的支持,你上位是顺理成章。” 宴暮夕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话题一转,“咱们说徐曼的事儿吧,您有什么想法吗?” 提到这个,宴云海就显得十分为难,“暮夕,这事真不好办啊,要是私下解决还简单点,无非就是为了钱,偏现在闹开了,还是去我那儿闹的,多少人都盯着,要是处理不好,就会被人拿去做文章,虽说事情是你爸做的,可他是我堂哥啊,这也算是家事了,你也知道,家事处理不好,也影响政绩评核,唉,我是真愁啊,那个徐曼现在不单单是想要钱了,她这是奔着名分来的……” 宴暮夕静静的听着,举起瓶子来喝了口水,等他说完,语气坚决的道,“名分,她想都不要想。” 二更 解决问题 宴云海怔了下,才道,“我知道,她的身份自然当不起宴家主母,可现在她怀着身孕,你爸又是单身,你让他要怎么负这个责任呢?” 宴暮夕嗤道,“怀孕就能嫁进宴家了?栾红颜生了三个孩子,都没能得逞,徐曼又算什么?” 闻言,宴云海试探着问,“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进宴家了?” “对,不止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都不认。”宴暮夕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宴云海皱眉思量着,“那这事儿可就真不好办了,我估摸着徐曼应该也不奢望自己嫁进来,她打的是孩子的主意,那个孩子毕竟是你爸的骨肉,她若是拿这个做文章,你爸可站不住理啊,别忘了,还有瑰园那三个人在呢,没道理到她这儿就变了样,她肯定心里不平衡。” 宴暮夕嘲弄道,“那三个是跟着我爸姓宴,但没上族谱,没跪过祠堂,算什么宴家人?我从来没认过。” “暮夕……” “二叔,当年是我年幼,才让爷爷做了主,现在,您觉得我还会退让?”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宴云海心里升起些不安,总觉得他这次会玩的比较大。 果不其然。 “我要清理门户了,别说徐曼,就是瑰园,我也不会再容忍。”宴暮夕声音清冷,眉目之间的决然看的人心惊。 宴云海变了脸色,“暮夕,你爷爷和你爸能同意?不可能的!” “您觉得,他们现在能左右的了我?”宴暮夕一字一字,咬的很慢,透着嘲弄和讥诮,“现在的宴家,我说了算,谁不服气,谁就离开。” “暮夕!”宴云海听的心口砰砰直跳,“你别乱来!” 这事儿太大了,压不住的话,连他都会波及,宴家大乱,那还不得成为帝都的笑柄?而且,如果有人再趁机而入,那后果,不堪想象。 “二叔,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我也姓宴,哪能亲手把自己的家给毁了,我只是想清理的干净点,好娶媳妇儿进门,不管是千禧山,还是宴氏,我都会完好无损的保住,谁也动摇不了。” 听到这话,宴云海还是有些不踏实,他混到这个地位,做事求稳,早已没了当初大刀阔斧的魄力,见宴暮夕这样,就觉得是年少轻狂的蛮干和意气用事,他哪能不急?“暮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们再找机会商量如何?二叔请客,喊上明珠和逸川,到我那儿吃饭,眼下,咱们先处理徐曼的事儿,怎么样?” 宴暮夕了解他的性子,知道吓到他了,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行吧,就先解决徐曼,我的态度,您清楚了对吧?” “清楚,叔支持你,不让她进宴家,孩子不认就不认,但你不能处事太尖锐激烈,要顾全大局。”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我尽量。” “暮夕……”宴云海还想再劝,敲门声响起,开口的是宴云海的助理,“部长,那个……” 不等说完,宴暮夕就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外面的人又等了几秒,宴云海叹道,“进来吧。” “是……” 很快,门就被推开,一男一女扶着徐曼走进来。 宴暮夕坐着没动,视线随意的从三人身上掠过,这是一家人齐上阵了? 宴云海却不能不招呼,“都坐吧,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说完,又对跟进来的助理交代,“端几杯茶水进来。” “是……” 宴云海对宴暮夕解释,“暮夕,这两位是徐曼的父母。” 宴暮夕淡淡的道,“看出来了。” 徐父有些老实木讷,今天来也就是凑人数的,坐下后,局促不安,连头都不敢抬,毕竟安分了一辈子,哪干过这种事儿? 徐母就精明了,穿的很时尚,今天还特意装扮了一番,盯着宴暮夕问,“我家侄子呢?你把他怎么了?” 宴暮夕没理她,给了邱冰一个眼色。 邱冰意会,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把人都带进来吧。” 一分钟后,门被推开,呼啦涌进一大帮子人,除了冯勇带去闹事的五人,还有一群黑衣肃然的保镖,很快,会议室就显得拥挤起来。 宴云海的助理端茶进来,看到这阵仗,手都颤了下,放下杯子,又快速的出去,让人直接搬了一箱矿泉水进来,然后关上门,守住门口。 办公室里,徐曼和父母坐在一边,冯勇带着四人坐在另一侧,上位是宴暮夕和宴云海,保镖们四散开来,呈包围状,一个个神色冷然。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也唯有宴暮夕神色淡淡,置身事外一样。 宴云海清了下嗓子,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现在人都到齐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冯勇冷笑了声,“解决?怎么解决?这就是你们的态度?请了这么多保镖来威胁我们吗?别以为,我们平头百姓就是好欺负的,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还有什么阶级之分!” 他带来的那四人都是些混社会的,头脑简单,但胆子大,跟着来就是起哄助阵,所以冯勇一说完,就开始附和着嚷嚷起来,“就是,别在我们面前摆架子,我们不是这一套。” “对,咱们也不是吓大的,有本事,你们就来啊。” “你们敢仗势欺人,我就敢发到网上,让你们身败名裂。” 这时有人拿出手机来,摆出拍摄的状态,谁知,手机不能用,顿时慌了,“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卧槽,为什么一点信号都没有?” 冯勇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试了下,豁然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这里是会议室,谁进来,手机都被屏蔽了,你们要是想看完整版,不用那么麻烦。”说着,指了下房间的四周,“四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中,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暴露的清清楚楚,可以作为证据递交法庭。” 闻言,冯勇噎了下,那几人也不再咋呼,老实了些。 徐母这时道,“宴少,请问您父亲在哪儿?” “你要见他?” “这事跟他关系最大,他不在,还谈什么解决问题?那不是个笑话吗?还是说,你们,一个堂弟、一个儿子可以全权做主了?” ------题外话------ 下午还有更新,宴大少会怎么解决呢? 三更 逐出家门 徐母的话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逼着宴云山现身,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宴云海还是宴暮夕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进门,想打开缺口,还是得从宴云山下手,毕竟女儿这张脸,他看了会心软。 宴云海闻言,为难的去看宴暮夕。 宴暮夕淡淡的道,“我爸在路上,很快就到,不过,他来不来,其实结果都一样。” 徐母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说话没什么分量,宴家如今,我做主了。”这番话,明明很狂妄,却被他说得随意,就像是在谈论天气如何。 徐曼变了脸色。 徐母冷笑起来,“宴少也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就不怕传出去让人非议你不孝?” 宴暮夕呵了声,“我从来都没掩饰过我跟父亲不合的事实,难道你们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用孝道来压我,那可才真是可笑之至,你若不信,可以问你女儿,她既然是我爸的情人,想必这些事都多少了解一点。” 徐母转头,盯着自己的女儿。 徐曼僵硬的点了下头。 徐母深呼吸几口,“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做主你父亲的事吧?” 宴暮夕道,“你说错了,我爸的事儿,我从来不管,他这么多年在外面风流多情,招惹了多少女人、败了多少钱,我从来没拦过,由着他玩儿,便是宴氏,他能力不及,导致业绩逐年下滑,我都是冷眼旁观……” 徐母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为什么跟我女儿的事,你就插手了?” “他和你女儿的事,我要是想插手,你觉得你女儿还有机会怀孕?” “你……” “他俩的事,我根本就不屑理会,我现在管的是我宴家的事儿。” “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宴家是宴家,我爸是我爸,宴家是我的,而我爸……随时都能被逐出宴家!” 这话落,震惊了所有人。 绕是宴云海刚才听过一点,此刻都心惊肉跳的,觉得这话真是太狠了,不过对于解决眼下的事儿,又不得不承认,是上上策,一旦宴云山被撵出宴家,那徐曼就没法再跟宴家纠缠上,想要讨公道,就只能找宴云山一人,他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你,你怎么敢!”徐母惊得脸色大变,“你这是大逆不道。” 宴暮夕嗤了声,“宴家我做主,我说了算,有件事,你们可能还不清楚,千禧山在我名下,至于宴氏,很快也会易主,我爸也就剩下一身债务。” “不可能!”徐母不信。 冯勇这时道,“小姑,你别被他忽悠了,他肯定是在吓唬咱们,堂堂宴氏的总裁,怎么就能被儿子挤兑到这份上?别忘了,宴家还有老爷子在,轮不到他做主。” 宴暮夕冷笑了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还开了外放音,那边接通,响起宴崇瑞的声音,“暮夕,你爸和国通到了吗?” “还没有。” “喔,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你找爷爷有事儿?” “嗯,我现在在会议室,有人质疑我在宴家说话的分量,您觉得呢?” “这种事还需要质疑?你是宴家的嫡子嫡孙,你说话没有分量,谁有分量?” “呵呵,他们觉得我爸说了才算。” “胡说,你爸现在脑子拎不清,他说了算什么算?没得毁了宴家!” “那您呢?” “爷爷老了,早就不理事了,宴家不是早就交给你做主了吗,怎么还来问爷爷?” “那我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您都不会反对了?” “嗯,爷爷相信你。” “那若是撵我爸出千禧山、让他退出宴氏呢?” “可以,你决定就好,爷爷无条件的支持你。”宴崇瑞回的毫不犹豫。 “好……” 宴暮夕挂了电话,看向一众面色各异的人,嗤笑,“如何?可都听清了?我爸虽说是爷爷的亲儿子没错,但比起我这个更有用的孙子,谁轻谁重,根本就不需要为难,爷爷早就选择了我,说的难听点,我爸在宴家可有可无,你们找他怎么闹我都不管,但今天,你们偏偏去我公司和我二叔那里碍眼,呵呵,你说我还能不管?” 徐母被这番话打击的都有些懵了,她到此刻还不敢相信,宴云山难道是颗弃子了?那女儿攀上他还能捞到些什么呢?千禧山不是他的,公司也即将不是他的,年纪又大了,风流多情还有债务,这不是福窝,这分明是火坑啊。 冯勇还算冷静,没有被打倒,盯着宴云海问,“宴部长,您可也是宴家人,您怎么说?就这么由着自己的侄子放肆?” 宴云海清了下嗓子,“我是暮夕的二叔不错,但我从来不插手宴家的事儿,千禧山也好,宴氏也好,都是暮夕的爷爷年轻时一手创建的,我父亲并未出多少力,自然,我也就没有干涉的资格,再说,暮夕是宴家的接班人,他说的话,连我也都是要听的,这是我们宴家祖辈立下的规矩。” 冯勇咬牙,“这么说,他撵你堂哥出门,你也袖手旁观?” 宴云海一本正经的道,“老爷子都没意见,我这个堂弟还有什么可说的?” 冯勇又看向宴暮夕,“那你凭什么撵你父亲出门?总要有个说法吧,他现在可是单身,跟我表妹的事儿,算不上出轨。犯了你们宴家哪条规矩了?” 闻言,徐母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紧跟着激动道,“对啊,你凭什么想撵就撵?就算宴家你说了算,也不能这么恣意妄为吧?你们宴家可不是你一个人,你这么做,如何服众?其他人看了就不会心寒?” 说完,还暗示性的看了一眼宴云海。 宴云海面色不变,他一老狐狸,这点挑唆岂会上套?再说,他丝毫都不担心被暮夕撵出去,他又不像堂哥那么拎不清,总是往枪口上撞。 宴暮夕看着叫嚣的徐母和冯勇,嘲弄的道,“你们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行吧,你们非要求个明白,我就让你们活个明白。” 听到这话,徐母和冯勇对看一眼,心头募然不安。 四更 心机婊 宴暮夕要说的话还未开口,门忽然被敲响,“少爷!” 是詹国通的声音。 宴暮夕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宴云山先走进来,他穿的倒是很体面,但脸色十分难看,憔悴、疲惫,整个人像是被虐了一遍,走路都有些虚浮,詹国通跟在旁边,下意识的做出个搀扶的姿态。 “大哥。”宴暮夕坐着不动,宴云海却不能视而不见,起身打了个招呼。 宴云山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在他旁边坐下去。 詹国通就站在他身后。 宴云海关切的问了一句,“大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宴云山摇摇头,强撑着道,“我没事儿,你们继续。” 宴云海转头看了眼詹国通。 詹国通隐晦的比划了一下,宴云海就明白了,敢情这是才从祠堂里出来,跪祠堂不吃不喝的,难怪这副精力不济的样子,他亲自站起来,去拿了瓶水递给宴云山。 宴云山接过来,也没说道谢的话,拧开,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多少缓解了下喉咙里的难受,他看了眼四周,表情有些僵木,最后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触及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心里发苦,来的路上,詹国通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徐曼和冯勇带人去堵了昭阳科技和云海上班的地方,这比直接跟他闹还要打他的脸。 “暮夕,你刚才说的哪儿了?你继续说吧,不用管我。” “你确定?”宴暮夕嘲弄的扯了下唇角,“我说的,可能会让你颜面丧失。” 宴云山惨笑了声,“我现在还有颜面吗?你只管说。” “宴总!”徐曼情切切的喊了一声,眼底满是心疼。 宴云山看了她一眼,复杂的道,“你不该来。” 不来不闹不逼,或许还能捞到一点钱,也总算没白伺候他这三年,可这一闹,才是蠢到家了,暮夕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不会让人欺负了。 徐曼听到这一句,脸色唰的白了,手捂着小腹,嘴唇颤抖,“我,我是为我们的孩子,我不想他出生后,被人指指点点,骂他是野孩子……” 宴云山没回应这句,像是听不到。 见状,徐母顿时不愿意了,“宴总,您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我家小曼怀了你的骨肉还成罪人了?当初,是你纠缠她的吧?我家小曼跟着你时,可是黄花闺女,你毁了她的清白,就想不负责?” 冯勇这时也帮腔道,“是啊,宴总,您不能吃了不认帐,我妹妹自始至终可就你一个难惹,你不会这么薄情寡义吧?再说,不看我妹妹的面,还得顾忌自己的骨肉,虎毒不食子,您就不给宴家积德?” 宴云山叹了声,“我没说不认帐,徐曼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我的,但是,她跟我的时候,我身边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母瞪着他,一副想吃人的架势。 宴云山道,“意思就是,我跟她,你情我愿,不存在谁辜负谁,她知道我的秉性风流多情,根本不会对哪个女人负责到底,她们贪图我的钱,我享受她们的美色,如此而已。” “宴总,您……”徐曼流下泪来,哽咽道,“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对您……” 宴云山打断,意有所指的道,“徐曼,别说你真心爱我的话,我不信,别人也不会信,这些年,我身边来来去去多少女人,你比我还清楚吧?毕竟打发那些女人时,很多时候都是你出的手。” “宴总……”徐曼的小脸更苍白了,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宴暮夕讥诮的勾起唇角,没想到,他爸跪了几天祠堂,还长脑子了。 宴云海也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个发展,不过,比他预想的好,宴云山若能自己解决此事,自然是再完美不过,他爱惜自己的羽毛,也不想宴暮夕趟浑水。 “徐曼,你最清楚我对女人的态度,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娶谁,难道你跟我时还怀着别的心思了?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以为,我左拥右抱、用钱打发女人时,你该看的比谁都清楚” “我……”徐曼哑口无言,是的,她最清楚,但她还是奢望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毕竟她有一张肖像楚昭阳的脸不是吗?这就是她的筹码。 “还有……”宴云山的视线从她的肚子上划过,“我跟女人亲热的时候,哪次都做预防措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误过,你是怎么怀上的?” 徐曼闻言,更是有话说不出,却又不能不说,“我也不知道,宴总,事情总有个意外……” “意外?”宴暮夕忽然接过话去,厌憎的道,“所有的意外都是人为的结果,徐曼,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觉得你能瞒天过海?” 徐曼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宴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膈应,“邱冰你来说,我怕脏了口。” 邱冰无语的想,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啊,为什么要说这些恶心巴拉的事儿?可少爷的命令不得不从,他木然道,“我们查到,徐曼小姐是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怀孕的,换句话说,这个孩子是她一厢情愿的结果,宴总并不知情,是被算计的,真要闹上法庭,该如何判决,还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你们想跟宴总打官司,那就彼此耗,我想,你们应该不会走那一步,当然,你们可以求助于网络媒体,用道德来审判宴总,结果可想而知,宴总或许会被人诟病风流、花心、滥情,甚至再难听点是渣男,但徐曼小姐呢,也会被人鄙视成妄想母凭子贵、觊觎豪门的心机婊吧?” 邱冰这话,可谓是打蛇打在七寸上。 “你,你胡说什么!”徐母坐不出了,噌的站起来。 邱冰面无表情的的从身上拿出一张单子来,不疾不徐的展开,“这是徐曼在某机构做人工授精的记录,不信的话,你也可以自己问。” 徐母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女儿,“小曼?” 徐曼崩溃的伏在桌上大哭,什么都不说。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七十二章 一更 解决 见状,徐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忽然没了主意,去看冯勇。 冯勇这会儿心里也恼恨者,觉得徐曼真是个蠢货,竟是用的这种手段怀上孩子,用也就用了,倒是藏得严实一点啊,现在被人家扒出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同时他也后悔,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敲诈一笔钱,好过现在骑虎难下,退,不甘心,可不退,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真要翻脸,他们根本没有胜算,他咬着牙,硬着头皮垂死挣扎道,“甭管我表妹是怎么怀上这个孩子的,总归是怀着你们宴家的骨肉了,这是谁也赖不掉的事实,宴总,您不会当这一切没发生吧?” 宴云山神色憔悴,眼底透着几分死寂,听到这话,漠然道,“自然不会,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认,但娶是不可能的,进千禧山也没可能,之前就说了,如果不想留,我可以给她一笔钱……” 正在痛哭的徐曼听到这里,忽然歇斯底里的道,“不,我不会打掉他,这是我的儿子,我会生下他来,你们谁也不许打他的主意……” “小曼!”徐曼吼了一嗓子,一只手捏在她肩上,指甲用力掐着。 冯勇也不赞同的盯着她,心里快速的算计着。 徐曼谁也不看,有点不管不顾的疯狂,“我就要留下他,你们说什么都没用,这是我的孩子!”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徐母都想扇她耳光了,进不去宴家,生下这个孩子还有什么用?只会是个拖累,以后结婚都是个麻烦。 “小曼,你冷静点。”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徐父忽然哽咽出声,“你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啊,世上的男人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吊在一棵树上?” “不,不,我就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们都不要管我!”徐曼哭的脸上妆容尽毁,形若疯癫。 宴暮夕嫌弃的撇开脸,不耐的敲了几下桌子。 宴云山看他一眼,黯然道,“你若想留,你就留,但他是怎么来的,如今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不可能认他回宴家,但是,抚养费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直到他长大成人,其余的,你就别想了。” 说完这些,他就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徐曼忽然踉跄着扑过来拦住他,“宴总,宴总,您不能抛下我,您是喜欢我的不是吗?我可以不要名分的跟着你,我不要你娶我还不行吗?我会为你生儿育女,我会伺候你一辈子,我……” 宴云山复杂的看着她,冷淡的道,“徐曼,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我若喜欢你,身边又怎么会有别人?我更不想让你为我生儿育女,我有儿有女,早就不缺了。” “宴总……”徐曼惨白着脸,身子摇摇欲坠,“您,您明明……” 宴云山毫不留情的打断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喜欢过你,留你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跟她有三分像而已,但替身就是替身,这些年,你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这世上,谁也代替不了她。” 听到这话,徐曼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忽然冷笑起来,“宴总对她果真就那么痴情吗?那千禧山为什么有瑰园在?谁也替代不了?我看您早就忘了,啊……” 脖子忽然被掐住,她使劲的挣扎着,看着宴云山狰狞的脸,吓得魂不附体。 她踩到他的痛处了。 宴云山这会儿就像是索命的煞神,掐着徐曼的手一点没留余地,这一刻,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其他人刚刚都吓住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拉着。 詹国通和宴云海去拽宴云山的胳膊,急得不行。 “大哥,你冷静点!” “大爷,您松松手啊!” 要收拾这个女人,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徐母和徐父也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去救自己的女儿。 冯勇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倒是坐着没动。 宴暮夕嘲弄的看着一幕,拿起瓶子来,置身事外的喝水。 终于撕扯开后,徐曼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的通红,一个劲的咳嗽,眼泪更是不停的流。 宴云山面色铁青,浑身颤抖,“以后你再敢提她一句,我要你好看!” 徐曼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样子,一时骇的什么都不敢说。 徐母和徐父也被震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宴云山离开。 詹国通看了宴暮夕一眼,宴暮夕点点头,他这才跟着一起走了。 宴云海叹了声,站着没再坐下,看着在场的人,扳起脸来道,“现在事情也都摆在明面上说清楚了,我大哥的态度你们也都知道了,你们呢?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冯勇问了句,“如果这个孩子打掉,你们宴家可以给多少补偿?” 宴云海还未开口,徐曼就声嘶力竭的道,“我说了,我要留着他!” 冯勇冷斥,“糊涂,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我不要你们管,反正我要留着他!”说完,徐曼竟然推开徐母,起身跑了出去。 徐父惊慌的追在后头。 徐母气的不行,不过,站着没动,也问了跟冯勇一样的问题。 宴云海皱眉沉思。 宴暮夕冷嘲着道,“你们还是先做好徐曼的思想工作、得了她的同意再来谈钱的事儿吧,毕竟怀孕的是她不是你们。” 徐母讨了个没趣,跟冯勇交换了个眼神,“行,那等我们商量妥了,再来找你。” 宴暮夕淡淡道,“不用找我,邱冰,把你的号码给他们。” 邱冰应了声是,拿了自己的一张名片,给了冯勇。 冯勇仔细看了眼,装进口袋里。 宴暮夕又道了句,“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儿,但若有人再给我和二叔添堵,我也会让对方不痛快,我连自己的亲生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们觉得,我会对别人手下留情吗?” 这话就是警告了。 冯勇和徐母脸色变了变,他们来闹事,也是为求财,不是为了跟宴暮夕撕破脸,哪能真不懂进退,于是,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以后不会再这么闹事。 二更 你可真出息 人都走了后,会议室里清静下来,邱冰使了个眼色,保镖们也都训练有素的离开,只剩下三人。 宴云海喝了口水,苦笑道,“可真是够闹腾的。” 宴暮夕神色淡淡,“再闹腾,也不过是为求财,只要给钱,就能堵上他们的嘴。” 宴云海道,“我看那个徐曼野心大的很,不止为财,她是惦记宴家主母的位子啊,不然能算计你爸怀孕?” 宴暮夕嗤笑,“怀孕也不过是让自己的筹码多一点罢了,难道您相信她真的喜欢上我爸?” 闻言,宴云海也笑了,摇着头道,“自然是不信,那种女人,有些小聪明,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倒不如她母亲和表哥看的透彻,拿一笔钱走人比什么名分都实在。” 宴暮夕随意“嗯”了声。 宴云海看着他,感慨了一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爸这次会处理的干脆利索。” “您之前难道还担心他会心软?” “嗯,有点,毕竟……”宴云海意有所指的道,“他心软也不是头一回了。” 宴暮夕冷笑,“那一次也非他心软,是爷爷舍不得宴家的血脉罢了,他对栾红颜,呵呵,能有几分喜爱?” 真要喜爱,这些年也就不会在外面胡来了。 宴云海一时没了话。 宴暮夕站起来,“二叔,您接下来去哪儿?我送您?” 宴云海摆手,“不用,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好不容易来次公司,这就走?” 宴暮夕的表情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去学校,接媳妇儿放学。” 见状,宴云海不由神色古怪,有些惊异,也有几分不敢置信,“去帝都大学?接你媳妇儿?” “对啊,二叔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有媳妇儿了吧?”宴暮夕玩味的笑了笑。 宴云海感叹道,“是听鸣赫说过,但是……” “但是,您没想到,我会这么认真对吧?” 宴云海坦然点头,“对,连媳妇儿都喊上了,暮夕,你这是非她不娶了?” “当然!” 宴云海神色更加不定,“你爷爷同意?” “嗯。” “你爸不同意吧?” 宴暮夕冷嗤,“他同不同意的都影响不了什么。” 宴云海复杂的道,“我可是听说她是个孤儿,养母是和外公苏家的后人,你确定要娶她回来当宴家的少夫人?” 宴暮夕挑眉反问,“难道二叔也看重家世和身份?” 宴云海哼笑,“别跟我阴阳怪气的,我就是看重怎么了?这难道有什么不对?自古婚姻,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这老话是有道理的,咱宴家虽不是几百年的世家那么多规矩,却也是数得着的豪门大族,将来能嫁给你的女人,那就是宴家的主母,身份何等重要?小门小户的姑娘家,我不是说她们不好,只是怕是担不起主母的责任,到时候,出去应酬还不是丢你的脸?” 宴暮夕悠悠的道,“这个您只管放心,泊箫只会给我长脸。” 宴云海噎了下,才好奇的问,“她到底是哪里好,让你动了凡心?” “哪儿都好,无一不好。”宴暮夕说的笃定,眉目之间都是毫不掩饰的情愫。 宴云海看的稀奇,“我都想见见了,这么着吧,改日你带她去我那儿吃饭,喊上明珠和逸川。” 宴暮夕道,“最近她可没空,等有时间吧,我得先问问她。” 闻言,宴云海气笑了,“混小子,当我那儿是什么地方?我请你们是给你们脸,还推三阻四的,就这么定了,你要是真认定了她是你媳妇儿,去拜见一下我这个当叔叔的难道不应该?” “应该,但我这不是做不了她的主嘛,我还没求得人家点头嫁呢。”宴暮夕倒也不怕丢脸,说的很坦荡。 宴云海瞪直了眼,抬手点着他,“你可真出息,真给咱宴家的男人长脸,连个小姑娘都治不住,你白长这么个脑子了。” 宴暮夕没羞没臊的笑着。 …… 同时间,帝都大学,放假前最后一天,下午没课,大多学生都买票坐车回家了,也有约伴出去玩的。 柳泊箫等人却要去参加学校中秋晚会的节目选拔。 来参加选拔的人很多,每个班都有节目,可想而知,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奖励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都想出头,想一鸣惊人。 晚会便是最好的机会,届时,全校师生都会来看,听说还会邀请一些知名的校友,于是,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摩拳擦掌。 选拔赛在学校的礼堂举行,前头舞台简单布置了一下,来参加的学生派个代表抽签,决定上台顺序。 柳泊箫这一组让周晓去抽的,运气还行,抽了个中间的号。 几人便在后台等着,因为不是正式表演,也没特意收拾,就穿着平时的衣服。 后台人很多,显得有些嘈杂,柳泊箫接了宴暮夕一个电话,走到僻静处聊了几句,听说他爸的事情都解决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他要来,不由嗔道,“你来干什么?选拔赛而已。” 宴暮夕此刻已经在车上了,轻笑着道,“当然是去听你唱歌啊,泊箫,上次说唱给我听,你都没做到。” “咳咳,那次不是情况特殊嘛。” “那就今天补上好了。” 挂了电话,柳泊箫一转身,就看到乔天赐朝着她走过来,不由好奇,“你怎么也来了?” 乔天赐无奈的道,“我室友不是也参加了吗,我和李文浩就都被他拽来给他打气了。” 柳泊箫恍然。 乔天赐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泊箫,我们班秦明月最近几天都没来上课,据说是请了病假。” 柳泊箫眸光闪了闪,还未开口,就又听他继续道,“秦明月是谁啊,秦家人,怎么可能会请病假?所以,这事不是很奇怪?尤其还……”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神色意味深长。 柳泊箫不由失笑。 乔天赐看着她,“别笑啊,跟我还不能说吗?” “能说。” “这还差不多。”乔天赐脸色温和,只是声音却冷沉,“明澜跟你的事儿,是不是和她有关?”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 三更 嫂子和小叔子 柳泊箫点了下头。 乔天赐的脸色募然变得冷寒,“还真是她?那个催情药是她的手笔对吧?” “嗯……” “果然,也就秦家有那样的本事,只是,她不该用秦家祖宗传下来的医术去害人,我以前还真是错看了她。”乔天赐懊恼的道,“幸亏这次,你和明澜无事,不然我还不得自裁谢罪了?” 柳泊箫笑着嗔道,“哪有这么严重?再说,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自责愧疚个什么劲啊?” “和我无关?”乔天赐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就别宽慰我了,别的事儿我不确定,但秦明月对你出手,多半是因为我,抱歉,泊箫,没想到连累了你……” 柳泊箫受不了的打断,“我们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说这种话?” 闻言,乔天赐笑了,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还是没敢,他可是知道,宴大少的保镖就在暗处盯着呢,“是不用,不过,我这不是心疼你冤的慌嘛。” 俩人明明没有男女之情,却被秦明月误以为他喜欢她,白白受了一遭罪。 柳泊箫随口道,“也不冤啊,替云峥受的,有什么好冤?” 听到这话,乔天赐沉默了。 柳泊箫看着他,“你俩就打算这么着了?” 乔天赐苦笑,“不然呢?” “你想放手了?” “怎么可能!” “那不放手,怎么也不见你有什么行动?” 乔天赐默了一下,才道,“我想等她从明澜那儿走出来,我不想逼她。” “她倒是说过,找机会跟明澜说清楚的,以后俩人继续做朋友,省得见了彼此尴尬。” “真的?”乔天赐面上一喜。 柳泊箫点点头,提醒道,“你也主动一点,等着云峥自己想明白,还是有点难。” “嗯,我知道了……” 俩人聊完,一前一后的回到后台,柳泊箫远远的看到有人站在庄静好旁边,正跟对面的孟郊说话,程阳和周晓偶尔附和着,眼神都亮亮的,那模样,分明是对此人很崇拜。 他也有被人崇拜的资本,只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等她走近,看清他的模样时,眸子不由闪了闪,他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装,气质温和干净,初看跟天赐有些像,但再接接触,便觉得截然不同了,天赐生的白皙俊秀,如邻家哥哥一样温暖,而眼前的人五官比天赐更精致漂亮,像纯良无害又软萌可爱的小奶狗。 她猜到他是谁了。 果然…… 孟郊给她介绍,“泊箫,这位是建筑系的宴子勉,大二,是学生会的,今天的选拔赛,学生会的人都来帮忙,刚才跟我们讲了一下规则。” 柳泊箫点了下头,跟他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宴子勉的身份在帝都大学早已不算是个秘密了,不过是很少有人不知趣的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但此刻,在场的人也好,不远处围观的人也罢,想到柳泊箫和宴暮夕的关系,那眼神顿时就微妙起来,这是嫂子和小叔子的首次见面啊,反应这么冷淡吗? 宴子勉倒是不觉得被冷落了,他看着柳泊箫,友好的一笑,“你好,百闻不如一见,早就想认识,只是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遇上了。” 柳泊箫浅浅的勾起唇角,“是挺巧的。” 宴子勉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六,但是站在她面前,却不会给她居高临下的感觉,相反,他跟他说话时,低着头,姿态摆得很亲昵,“我们在一个学校,以后说不得还会常常遇上,我比你早来一年,也算是学长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去找我,我在建筑系五班。” 柳泊箫淡淡道谢,没有跟他深交的意思。 旁边的人都察觉出来了,不免有些尴尬。 但宴子勉始终神色自若,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他一走,那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孟郊看着她,复杂的道,“你这脾气以后若踏进社会了,可得适当的改一改,不然会吃亏。” 柳泊箫笑笑,没说什么。 周晓见她这样,便知道她没听进去,忍不住也说道,“泊箫,孟老师说的对,社会比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可复杂多了,真性情固然好,但太容易得罪人了。” 程阳也附和着点头。 柳泊箫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承了这个情,刚要说什么,就听庄静好道,“我觉得泊箫这样的脾性很好,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生存,看谁都这样,便觉得这是常态,有几个不同流合污的倒是显得另类了,可那样活着才是不正常的,人生苦短,虽不至于要及时行乐,最起码也不能让自己活得太累吧?” 这话出,孟郊神色一动。 周晓和程阳脸色变了变,倒不是气恼,而是有些惊异。 庄静好又继续道,“谁都知道泊箫和宴少的关系,也谁都知道宴少和宴子勉的关系,泊箫亲近宴子勉,难道就不会惹人非议了?照样会有人揣摩出一大堆有的没的,况且,还会膈应了宴少,反倒是这样真性情面对才是上策,最起码不委屈了自己,至于别人如何说,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她装出一副亲近的样儿,别人难道就信以为真了?少不得还会被以为是虚伪做作、面慈心苦。” 周晓和程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孟郊眼眸闪了闪,“你说的对,都说三十而立,我还不如你看的透彻,枉费你们喊我一声老师了,实在羞愧。” 庄静好平静的道,“孟老师太谦虚了,您是为泊箫好,泊箫也是知道的,我也清楚,只不过……” 孟郊自嘲的笑着,接过话去,“只不过我的好意,对泊箫来说,反倒是负担了。” “孟老师……”庄静好皱了下眉,想解释什么,被孟郊摆手打断,“行啦,我了解的,也不会为这点事儿就往心里去。”声音顿了下,看向柳泊箫,“刚才听了静好一番话,我深有感触,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想再听听你的,你也如她这么想的?” 柳泊箫微微一笑,“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跟静好能做朋友,三观自然是差不多的,刚才的事儿,我就是随性而为,做事哪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题外话------ 还有一更 四更 比赛 孟郊对她的回应来了兴致,挑眉问,“不怕得罪人?” 柳泊箫意味深长的道,“若对方是君子,岂会因为我不够热情相待就怪罪我?若是看我不顺眼的人,那不关我怎么讨好亲近,对方也会找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来与我为敌。” 孟郊沉吟着又问,“那你不怕别人看了误会你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柳泊箫带着几分狡黠道,“了解我的人不需要解释,不了解的人解释了也无用。” 闻言,孟郊默了下,忽然笑了,“你是来了帝都以后才这样的,还是之前就一直如此洒脱?” 柳泊箫道,“一直如此。”话落,自我调侃道,“不是因为有了宴暮夕撑腰才变得这么狂的。” 庄静好噗嗤一乐。 周晓和程阳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柳泊箫的言论没什么不对,但扪心自问,他们目前还做不到,没那个底气,更没那个勇气。 孟郊倒是感慨了一句,“我现在越来越懂得宴少为什么对你另眼相待了。” 柳泊箫笑笑,没再接话。 …… 节目一个接一个的上,点评的速度很快,一个多小时后,就轮到了他们。 程阳和周晓都有些紧张,孟郊说了两句鼓励的话,但效果并不明显,不过,看到柳泊箫和庄静好,一个从容沉静,一个清冷淡漠,倒是奇异的让他们也镇定下来。 五人走上舞台,除了柳泊箫,都自带乐器。 台下,第一排坐满了人,有负责选拔的老师,也相关的专业人员,还有学生会的代表,最惹眼还是宴暮夕,以及他身边的楚繁星。 柳泊箫看到宴暮夕不奇怪,他说了要来听她唱歌,但楚繁星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怎么也在这里? 孟郊离着她近,趁着还未表演在调音的空当,低声跟她解释,“楚老师多才多艺,被请来做评委,有她压阵,不管是选上还是淘汰的,都不敢不服气。” 柳泊箫点了下头,倒是想起楚长辞来,楚长辞除了有第一美人的名誉,还被奉为是才女、艺术家,她擅长很多乐器,举办的音乐会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楚繁星也是楚家女,才艺过人,实属正常。 台下,宴暮夕看到自己的媳妇儿出场,顿时笑得春光灿烂,还冲着她招手,一点不避嫌。 楚繁星看的好笑,“暮夕,低调点,省得让人觉得你没出息。” 宴暮夕毫无愧色的道,“有媳妇儿就成了,要什么出息?” 楚繁星嗔道,“说你还来劲了是吧?” 宴暮夕不置可否。 楚繁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节目单,好奇的道,“居然是唱这首歌,摇滚呢,她还是主唱,看着真的不像啊,情歌更合适吧?” “我媳妇儿厉害着呢,等下你听了就知道了。”宴暮夕一脸的骄傲和得瑟。 楚繁星失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暮夕,你完了,一头栽到人家的温柔乡里去了,可温柔乡,英雄冢,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小姨,若是身边没有个知心人相伴,纵是英雄又如何?我这辈子就想媳妇儿孩子热炕头,没出息便没出息,活得恣意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楚繁星身子一震,没了声音。 此刻,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 经过七八天的排练,如今几人已经有了默契,比起那晚上在教室里的表现,现在的水准自然是更好了,且还有了周晓,周晓的爆发力很强,虽然论起唱功和嗓子,不及柳泊箫,但她学过乐理,懂得唱歌的技巧,最要紧的,有临场舞台感染力,便是此刻台下没有观众捧场,只是些等着点评、决定他们去留的老师,她依然不懈怠,除了刚上来时有些紧张,很快调整好状态,情绪变得热烈起来。 有她带动,程阳和孟郊也很快被点燃。 庄静好虽没那么狂热的激情,但在酒吧乐队里待过,音乐声响起,她心无旁骛,也渐渐沉浸其中,短发轻甩,一身黑衣,酷帅酷帅的。 柳泊箫被感染,敛下所有的心事,全情投入进来。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柳泊箫的嗓音极好,不过她声音里缺少那种沧桑感,按说不适合唱这类歌曲,但她唱起来,却丝毫不违和,因为她能体会到歌曲里的那种心酸、挣扎,唱起来便有共鸣,也唱出了海阔天空,那种追寻自由的豁达情怀,换句话说,就是抓住了歌曲的灵魂,这样的演绎,怎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动容呢? 果然,台下的人从一开始的不看好,但听她开场后一瞬间的惊艳,再到后面情不自禁的跟着打拍子哼唱,就足以印证了他们成功了。 其中,自然当属宴暮夕最兴奋激动,拿着手机一直在拍摄,眼睛亮的堪比夜里的星星,邱冰心想,这就是迷弟的眼神吧,楚少唱歌更专业好听,怎么也没见少爷翻一下眼皮? 楚繁星这时喃喃道,“这首歌已经超越了语言与音乐的范畴,成为一种信念、信仰与力量,没想到,她居然唱出这些味道来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最后高潮的部分,台上的几人情绪更加昂扬,那是情绪的一种极致宣泄和释放,谁的心里还没点故事啊,谁的人生路上没点磕磕绊绊啊,这时候,便是最好的倾诉机会。 很多人听摇滚听到泪流满面,唱的人状若痴狂,不是没原因的,歌声,有时候是最触动心灵的一种表达方式。 台上的表演结束,台下的众人还回不了神。 直到,宴暮夕带头鼓掌,其他人才募然惊醒,跟着热烈拍手。 毫无疑问,这个节目通过了,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 宴暮夕却在这时上台了,手里捧着一大束花鸢尾花,紫色的,异常惹眼,笑容灿烂的走向柳泊箫,一副为女神献花的模样。 柳泊箫没有惊喜感动,想跑怎么办?台下都是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啊,再说这也不是晚会现场,他跑上来献花做什么?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七十三章 一更 宴大少的浪漫 “泊箫!”宴暮夕可不会给她溜的机会,上前一步堵住去路,笑容满面的把花往前一递,“你唱的太棒了,堪称天籁之音,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不只是我媳妇儿,还是我心里崇拜仰慕的女神了。” 柳泊箫,“……” 这混蛋是不是故意的要这么让她羞窘啊,还女神? 台上还站着的几人,周晓羡慕,程阳还有点懵,孟郊笑得复杂,这样的宴暮夕太陌生了,不过更鲜活,让人悸动,庄静好最平静,戳了下柳泊箫的胳膊,提醒她收下。 柳泊箫这才接过来,用花挡着自己的脸,脸上臊的有点热,肯定也红的没法看了。 偏宴暮夕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怎么着,又深情款款的继续道,“泊箫,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鸢尾花吗?因为鸢尾花寓意着自由和光明,在古埃及,还被认为是力量的象征,而紫色的鸢尾花,还有一层美好的意思,便是爱情和吉祥,不过,这都不是我最想表达的,你猜,我最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柳泊箫哪知道啊?她只觉得此刻抬不起头来了,台下都是哄笑声,虽是善意的,但那都是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啊,还有他小姨也在场,这混蛋就不能低调点? 事实证明,自然是不能。 宴暮夕爱的高调,却偏偏自己不知道,他待她的心纯粹真挚,赤子一般,想给她最好的,也习以为常这么做,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就像现在献花一样,他就是被她的歌声征服了啊,想表达自己的爱意,就这么简单,别人如何看管他什么事呢? “泊箫,鸢尾花音译过来是爱丽丝,是彩虹女神的意思,现在懂了吧?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彩虹女神,绚烂美丽,世间所有加起来都不及一个你。” 柳泊箫的头越垂越低,不是没听他说过情话,但那都是私下,要么就是他在网上或是记者会上,这么众目睽睽,还真是叫她有点招架不住。 但除了羞臊,甜蜜肯定还是有的。 最后,是楚繁星看不下去帮着她解围了,在场的,也就她能说道宴暮夕两句,“暮夕,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脸皮薄吗?看你都把人家羞成什么样了?还不快点领着媳妇儿去后台歇着?” 宴暮夕这才从善如流的拉着柳泊箫走了。 台下,某个来当评委的老师见状,忍不住跟楚繁星感慨,“真想象不出,原来楚少还有这么浪漫煽情的一面呐。” 楚繁星笑道,“别说你了,我也是头回见,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另一人点头,深以为然,“的确,就是让这位女同学羞的不行了,看来,是个内向文静的……” 楚繁星没再接话,她跟柳泊箫吃过一次饭,内向不内向,她自是知道,不过这回的确有些让她意外,换成别的女生,被这么出众的男人当场献花表白,不说欣喜若狂,最起码也得感动吧,可她都没有,虚荣心更是不见,若她没有看错,怕是还成为人家的困扰了,果然是个特别的。 …… 宴暮夕拉着柳泊箫下了舞台后,也没再去后台,直接就离开了礼堂。 其他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倒不是因为狗粮没吃够,而是之前说好了,如果节目通过,大家就一起去吃饭庆祝。 “孟老师,您说泊箫不会见了宴少就把吃饭的事儿给忘了吧?”程阳担忧的问道。 孟郊先是道,“应该不会”,而后又看着他调侃了一句,“你就那么想跟泊箫去吃饭啊?不怕宴少吃醋?” 程阳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想尝尝泊箫的厨艺,网上都快把她做的菜传的惊天地、泣鬼神了,我能不好奇吗?” 周晓闻言,也附和道,“我也是,惦记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可是她家店里的位子真的是太难约了,尤其最近上了那个香辣蟹,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孟郊对吃的不怎么感冒,倒是没俩人这么迫切。 庄静好这时道,“我吃过泊箫做的菜,味道怎么形容呢?能让和尚还俗,让圣人破戒,让厌食症患者变成饕餮猛兽。” 闻言,周晓和程阳都瞪大了眼,“这么夸张吗?” 孟郊也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庄静好点头,“相信我,只会更夸张,再优雅矜持的人看到她的菜端上来,也会不顾形象的抢。” “我去,那我更得去尝尝了。” “我也是,豁出去让宴少嫌弃了,咱们也得不要脸的跟着泊箫才行。” 相处了这几天,周晓也好,程阳也罢,都跟柳泊箫能开几句玩笑了,说话便也少了些顾忌。 孟郊这时笑道,“听静好这么夸,我也好奇了,那就去吧,大不了让宴少怼几句。” 四人打定主意,跟着前面的俩人不离不弃。 宴暮夕自然是发现了,皱眉问,“泊箫,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们什么?” 不然,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呢,看不出他想过二人世界? 柳泊箫想起比赛前说的事儿,悻悻笑着解释,“对啊,我说要是节目顺利通过,就请他们去我家店里吃饭。” 宴暮夕扬眉,“那我呢?” “不然,一起?”柳泊箫试探着道。 宴暮夕顿时哀怨的道,“我想和你单独相处,这么多灯泡在忒煞风景了。” 柳泊箫嗔他一眼,“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少吗?” “少,分分秒秒黏在一起我都觉得不够。” 柳泊箫无语,低声道,“可我也不能言而无信啊。” “那我来当这个坏人。” 见他一副要去拒绝那几人的架势,柳泊箫赶紧拉住他,“别闹。” “可是……” “明天,明天我们不就能一起出去玩了?何必在乎这一顿饭啊。” “明天也不是单独,还有你哥和你的朋友。”说道这个,宴暮夕更加郁闷,他还想在游轮上跟她亲亲我我呢,有大舅哥守着,八成没戏了。 “咳咳,你不会想个办法暂时跟他们分开一下?” 宴暮夕眼睛一亮,“你会配合吗?” 宴暮夕忍者羞臊,点点头。 宴暮夕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那今天就依你,明天你什么都依我。” 二更 您最近有什么打算 安抚好了宴暮夕,一众人才去了归去来兮,柳泊箫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在大厅多安排一张桌子是明智之举了,不然临时带朋友来都没个地方坐。 桌子安排在僻静的角落,一侧还放了个装饰用的屏风,如此一来,隐秘性更好,朋友小聚,说话什么的也都更随意。 安排好几人后,柳泊箫就去了厨房。 “外公,妈……”亲昵的跟俩人打了招呼,她找出围裙来穿上,开始准备食材。 俩人见了她自是都很高兴,关切的询问了几句,三人一边聊着,一边做菜,倒也两厢不耽误。 “明天就开始放假了吧?” “嗯,连续休七天呢。” “有安排了?” “是啊,外公,视频做好了,计划明天就传上去,不知道反响如何,还有网上的销售,最近倒是卖的挺好,我得再备些货,暮夕的朋友跟我预定的秃黄油还没炒制,想利用这几天都弄出来,还打算再拍摄个新的视频,工作室的人正在琢磨主题……” “怎么这么忙呢,那你也别太累了,放假就是玩的时候,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做什么?”柳苏源听她说了这么多,心疼的不得了。 柳絮也道,“你外公说的对,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柳泊箫心虚的笑笑,“你们放心吧,我也空出两天来计划出去玩的。” “是吗?去哪儿玩?”柳苏源随口问。 “封墨的游轮明天开门迎客,听说汇集了世界各地的名厨来,我想去见识下。” “跟少爷一起?” “嗯,还有云峥、天赐,还有将白哥。” 柳苏源并未多想,点头应着好。 柳絮忽然道了句,“今年国庆节和中秋节挨着,离着也没几天了,泊箫,你那天要是不忙,就过去看看。” 闻言,柳泊箫一怔。 柳苏源也愣了下,不过片刻后就回过神来,赞同的道,“你妈说的对,中秋节是该去一趟的。” “可是我想陪你们……”这话,不是她当着俩人的面才说的宽慰和漂亮话,而是实话,这么多年,中秋节都是他们三人再加上乔爷爷和天赐一起过的,今年,她也不想例外。 听到这话,柳苏源叹了声,欣慰的看着她道,“有这句话就行了,你陪了我们二十年,也该去陪陪他们。” 柳絮道,“你外公说的对,去吧。” 柳泊箫默了下,有了决定,“我中午在那边吃,晚上还是回来。” “泊箫……” “外公,就这么决定了。” 看她这副将坚决的样子,柳苏源没再劝,心里是熨帖的,到底没白疼这孩子一场,就算身上没流着苏家的血又如何呢?他养大的孩子,最是清楚她的秉性,是个孝顺和知恩的。 柳絮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转了话题,“宴少呢?怎么不见他跟你的同学在一块儿?” “他好像跟林经理去三楼了。” …… 三楼,经理办公室。 林家羽请了宴暮夕上来后,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宴少,您最近有什么打算?” 相较他的沉不住气,宴暮夕就显得散漫多了,坐在沙发上,翘着大长腿,淡淡的反问,“怎么了?” 林家羽拧眉,“没什么,就是想着……” 看他吞吐迟疑,宴暮夕哼笑了声,“这就着急了?” 林家羽咬牙道,“不满您说,的确是,我回帝都,一来是为了替我妈还债,我现在就在做着,我对归去来兮尽心尽力,您也都看在眼里,但我另一个目的,是替我妈报仇,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我能力有限,一个人的确难以完成,所以您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坏了您的计划,我便都听着,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但是您,您除了那次帮着柳姨讨回公道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行动了,我实在是……” “你怎么知道我没任何行动?” “东方靖和秦可卿都好好的不是吗?他俩回来也有些时候了,您就放任不管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您不乘胜追究,给她留的时间太多,难免她反咬一口。” 闻言,宴暮夕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什么吗?” 林家羽点了下头,“秦可卿被逐出家门后,他们一家人不是到m国避风头了吗?看着是去养伤的,其实,那段时间,秦可卿和东方靖可是一点没闲着,不止他俩,他们的女儿也暗中做了不少事儿,那一家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嗯?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林家羽也没瞒着,“我爸好歹也在m国待了二十多年,认识几个人、有点可用的关系,也不奇怪吧?” “这么说,是你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嗯,秦可卿私下接触了几个人,明面上看着都没问题,但有一个人,我爸说他身份不简单,是做医药生意的,可是跟r国的某个大家族有些说不得的牵扯。” “所以呢?” “依着您的聪明,肯定能想到,秦可卿被逐出了秦家,以后都不能当医生了,而东方靖在东方食府也没了职务,俩人难道甘愿就这么清闲过完下半辈子?肯定会另谋出路,我总觉得那女人很不简单,她的俩女儿也心机深沉的很,出入m国的上流社交圈,短时间内就结交了不少朋友,有些可都是大财团家的儿子,您懂我的意思吧?” 林家羽说道这份上,宴暮夕还是不慌不忙的,“懂是懂,但是,那又如何?” 这轻飘飘的语气,这不以为然的态度,刺激的林家羽想喷他一脸血,“宴少,我是认真的。” 宴暮夕嗤笑,“我难道就不认真?你是替你母亲报仇,我是替自己和媳妇儿讨公道,难道心思会比你少吗?” 林家羽噎住。 宴暮夕哼了声,“放心吧,很快你就看到动静了,他们那一家,我哪个都不会轻饶了。” 闻言,林家羽露出几分喜色,“真的?” “我骗你能让我尽快娶到媳妇儿吗?” “……”当然是不能,林家羽有些无语的吐槽。 三更 是小狼狗 宴暮夕话锋忽然一转,“你父亲在m国有些势力吧?” 林家羽下意识的道,“嗯,您是想……” “东方曦去m国了,她前几天算计了泊箫,你觉得我能饶的了她?” 林家羽眸光闪了闪,“您是指前几天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是吧?那里面不止有东方曦的手笔,应该还有秦家吧?” “嗯,秦明月我已经处理了,东方曦倒是跑的快,可躲到m国以为我就奈何她不得了?”宴暮夕嗤笑。 林家羽斟酌道,“他们家在m国有些实力,之前未必厉害,但上回秦可卿去了后,像是跟某些人谈妥了什么,我父亲想再伸手查,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宴暮夕随意的“嗯”了声。 林家羽疑惑,“您就一点都不担心?若是真让她联合上什么不得了的后台,我们还怎么对付?” 原本她背后有曲家,在帝都想动一动她都有些难,更别说,再联合上国外的力量,那就难上加难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你对我没信心?” “我……”这话让林家羽没法回答,纠结道,“我就是担心,对方的实力越强,我们就越是处境艰难被动,宴少,我跟您,跟泊箫,甚至跟东方家都不一样,你们都是今年才知道这事儿的,唯有我,从八岁就背负着这个负担和仇恨,我等了太久,所以……” 宴暮夕打断他,“我了解,你不用多解释,你不是一直都想帮忙吗,现在机会就来了。” “您说!” 宴暮夕跟他说完,门外传来邱冰的声音,“少爷,少夫人的同学请您下楼吃饭,菜做好了。” 宴暮夕应了声“我这就去”,又对林家羽道,“可都记住了?” 林家羽按捺着激动,点点头。 宴暮夕离开,一出门,邱冰就低声道,“少爷,冯勇打电话来了,问宴家能给多少补偿。” 宴暮夕冷笑,“这么快?徐曼答应了?” “没有,但冯勇说,如果给的补偿够,孩子的事,他可以解决。”邱冰说的隐晦,但宴暮夕一听就明白,忍不住嘲弄讥笑道,“那徐曼的父母呢?也都同意?” “嗯。” “呵呵,一个个都够狠的,果然,这世上什么都能用钱来衡量买卖,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邱冰没接话。 宴暮夕眉目凉凉,嘲弄道,“问我爸吧,看他舍得给多少。” “是,少爷。” …… 到了一楼,宴暮夕的脸上便再也不见丝毫异样,笑着走到角落里的那桌席面上,几人早就为他留了椅子,他不来,谁也没敢动筷子,守着美食而不能吃,滋味可想而知。 “宴少!” “宴少!” 几人都跟他打招呼,神色还很拘谨,毕竟,若不是因为柳泊箫,他们这些人跟他都不会有交集,更别说还坐在一起吃饭了。 在场的,也就庄静好稍微坦然自在些。 宴暮夕的态度倒是摆得跟平易近人,“都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们既然是泊箫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还有孟老师,平时对泊箫多有照拂,在这里,我替泊箫谢过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着,端起跟前的杯子,干脆利索的一饮而尽。 见状,其他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赶忙也端起杯子陪着喝了。 宴暮夕笑了笑,这才招呼大家吃菜,“都尝尝我家泊箫的手艺,想吃什么,只管点。” “好,好……” 几人早就迫不及待了,闻言,都拿起筷子,先冲着那道香辣蟹进攻。 十分钟内,都没人顾上说话,就一个动作,埋头狂吃,好像饿了好几天。 不过,他们脑子里却都深刻领悟到了庄静好的话,说的是多么的正确啊。 这红烧肉,绝对能让和尚还俗啊,这香辣蟹,果然能让人不顾形象的抢起来,什么优雅矜持,都不及吃重要。 宴暮夕每回看到其他人这么捧场,都由衷的升起一种自豪和骄傲的感觉,连带着,看这些人也顺眼了不少。 柳泊箫在厨房忙活完,过来陪着坐了一会儿,看大家吃的过瘾,心里也欢喜。 几人也很知趣,吃饱喝足,就不再留下打扰俩人过二人世界了。 但柳泊箫也没只陪着宴暮夕,而是在楼上的休息室照看苏云开,这个时候的孩子,几天不见,就觉得变化很大,比起刚来时,小脸更白胖细嫩了,显得越发可爱机灵。 柳泊箫越逗弄越喜欢。 宴暮夕在旁边守着,看的都眼热了,忍不住争宠,“泊箫,难道我都不及一个孩子的魅力大?有我在,你竟然还能对着他笑得那么灿烂。” 柳泊箫闻言,好笑的嗔道,“你是你,他是他,跟个孩子吃味你幼稚不幼稚啊?” “不幼稚,我要是再不刷点存在感,怕是你眼里都没我了。” “哪有这么严重?”柳泊箫无语,知道跟他掰扯这个话题永远都理不清,虽扯到别的事情上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下午在后台,遇上宴子勉了。” 这事儿,宴暮夕自然知道,有余海余江在,她身边就没什么秘密。 “嗯,他是学生会的人,去帮忙,不过……”宴暮夕拉长了音,酸溜溜的道,“他的真实目的,还是你。” 柳泊箫挑眉,“我?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去我们那组、为了跟我搭上话?” “不然呢?” 柳泊箫斟酌着道,“他是不是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无害啊?” 闻言,宴暮夕笑起来,“你感觉到了?” “你很高兴?”柳泊箫无语,怎么说宴子勉也跟他都住在千禧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宴暮夕道,“当然,不过我高兴的是,他那副皮囊没能迷惑住你。” “……” “你也知道,他在美男榜上,呵呵,还在网络上被人亲切的称之为软萌可爱的小奶狗,真是可笑,那是小奶狗吗?分明是只小狼狗,还是喂不熟的小狼狗。”宴暮夕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 柳泊箫问,“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宴暮夕冷笑,“就是没做过什么才更让人不能小觑,比起他哥宴子安,他更懂得隐忍藏拙,瑰园,那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及他一个人有脑子。” 四更 不要怕我 听他这么说,柳泊箫关切的问,“那他会对你不利吗?” 宴暮夕冷笑,“他也得有那个本事。”话落,又眉开眼笑的道,“泊箫,你担心我是不是?” 柳泊箫白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当然。”宴暮夕凑过来,就要亲她的脸,被她没好气的推开。 “泊箫……”宴暮夕顿时幽怨。 柳泊箫无奈,“我弟弟还在呢。” “他才多大!” “咳咳,带坏小孩子就更不道德了,好啦,别闹了,我刚才问你的可是正经话,若宴子勉真是个心机深沉、善于伪装的,那在你身边还真是不安生。” 宴暮夕没再亲她,不过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放心吧,我一直都防着那家人呢,若是让他们轻易得逞伤了我,我也太怂了点。” 柳泊箫松了一口气,“你爷爷和父亲知道宴子勉是什么人吗?” 闻言,宴暮夕嘲弄的道,“别说他们了,就是栾红颜都未必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比起宴子安,他才是最有野心的那个。” 柳泊箫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宴暮夕道,“你不觉得他表现的太过完美了吗?越是如此,才显得越假,瑰园跟我是什么关系?谁都知道不对付,我对瑰园的人从来没好脸色,他们对我自然也不会亲近,宴子安和宴怡宝自从住进千禧山就是躲着我走,实在没办法遇上,也是伏低做小,可只有宴子勉,不管我对他如何冷脸,他都往我跟前凑,不止如此,他还总喜欢喊我大哥,呵呵,他大哥明明是宴子安,我可没弟弟。” 柳泊箫若有所思的道,“依你这么说,他的表现的确不太正常。” 宴暮夕哼道,“偏偏其他人都觉得他这是纯良,觉得他是想努力修复我和瑰园之间的嫌隙,想家宅太平、兄弟团结,呵呵,我爷爷和我爸还很吃这一套,对他印象一直不错,也有心栽培。” “怎么栽培了?”柳泊箫随口一问。 “他选了建筑专业。”宴暮夕意有所指的提醒,“宴氏的支柱产业就是房产开发,他学的这个专业倒是很对口,还不容易惹人多想,比宴子勉学什么工商管理要含蓄多了。” “这么说,他将来想进宴氏了?” “嗯,我爸应该是有这个打算,宴子安接管了栾红颜的生意,自立门户,不插手宴氏的生意,但宴子勉想争一席之地,我爸被他那副伪善的样子迷惑,已经在为他铺路谋划了。” “那你呢?” 宴暮夕看着她,反问,“你觉得我会如何?或者说你想我如何?”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你这是想问我的意见还是在意我的态度?” 宴暮夕神色坦坦荡荡,“在意你的态度,泊箫,我不是什么好人,手上也沾过血,对敌人,从不会心软,但如果你不喜,我会改。” 柳泊箫把苏云开放到床上,拿了玩具给他,然后挪了下身子,离着他近了些,握住他的手,也坦诚的道,“不用改,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宴暮夕身子一颤,“你不怕?” 柳泊箫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你有底线不是吗?再说,你又不是滥杀无辜,别人对付你,难道还要你老实受着?那不是善良,那是窝囊好么?” “你,你真这样想?不觉得我玩弄手段阴暗又恐怖?” “我不是圣母啊,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我也会还击啊。”柳泊箫嗔了他一句后,又眉眼认真的道,“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宴暮夕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忽然拥她入怀,紧紧的搂住,“泊箫,你放心,我只对想害我的人耍狠,对别人,我还不屑,对我在意的人,我更会护着,绝不玩手段,所以,以后我若出手对付瑰园的人,对付秦可卿一家,甚至是曲家,或者别的敌人,你都不要觉得我可怕好不好?” “好……”柳泊箫应了后,小心翼翼的问,“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付瑰园的人了?” “嗯,我处置了徐曼,他们看出了我的态度,沉不住气了,肯定会整幺蛾子,我容忍了他们二十年,不想再忍了,再说,我也想把他们清理出去,以后娶你进门才不会看着那些外人膈应。” “你爷爷和你爸怎么办?他们能同意吗?”柳泊箫担忧的问。 “我如果直接提出撵他们母子四人走,我爸和爷爷肯定不乐意,但若他们对我出手了呢?” 柳泊箫心里一动,如果瑰园的人对宴暮夕出手,那宴老爷子肯定就不会再容他们了,毕竟,那母子四人加起来也不及一个嫡长孙重要。 她忽然想到,之前他亲自出面解决徐曼的事儿,怕就是为了制造这个机会,借那件事,透露出他的态度,刺激那母子四人对他下手,如此,他才能反击。 她原来就有些奇怪,徐曼那点事儿,他随便交给谁去做都能办了,何必沾自己的手?现在才恍然大悟,敢情是为后面铺路。 “在想什么?”见她迟迟不语,宴暮夕推开她,跟她四目相视。 柳泊箫看出他眼底隐藏的忐忑,不由笑道,“在佩服你谋虑过人呢,我可没你这么多弯弯绕,一步扣一步的,给你当对手,得累死了。” 闻言,宴暮夕也笑起来,“谁叫我智商一百八呢,这天下,的确没几个人能配给我当对手,所以,泊箫,你能嫁给我,可是捡到宝贝了。” 柳泊箫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不再说这些压抑的事儿,聊起明天出去玩的话题。 …… 翌日,大清早,宴暮夕就来接她,早饭也是在珑湖苑吃的,因为今晚要在游轮上住一晚,柳泊箫和陆云峥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接上她俩后,邱冰开车又去接乔天赐,乔天赐现在已经从珑湖苑搬出去了,周末跟乔德智住在公司安排的一套两室两厅的公寓里。 公寓地段很好,是高档住宅楼,柳泊箫和陆云峥都是头一回来,还特意上去参观了下。 八十多个平方,装修的十分温馨,爷俩住倒也很宽敞。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第七十四章 一更 去度假游玩 宴暮夕接了他们三个,东方将白则去学校接上庄静好,坐飞机直达q市,q市靠海,经济发达,封墨的游轮就停靠在港口上,据说号称是国内最奢华的游轮,国庆节开门迎客,吸引了全国之地的土豪们来,吃喝玩乐是其一,其二,便是可以趁机结交人脉,其三,则是彰显身份了。 因为能被迎进去的客人非富即贵、身价斐然。 宴暮夕等人坐的是私人飞机,两个小时后,停落在q市,下机时,陆云峥挽着柳泊箫走在最后面,挨近她,低声道,“以前只知道你家宴少是首富,但平时并不见他多张扬炫耀,吃穿用度都很低调,今天才算是见识了。” 柳泊箫好笑,“就因为一架私人飞机?” 陆云峥道,“帝都有钱人多,能买下飞机的是不多稀罕,可你家宴少这一架,你知道多少钱吗?不对,应该说,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的?”柳泊箫疑惑的看向她。 陆云峥还没开口,走在前面的庄静好顿住步子,转过身来,一脸坦然的道,“是我说的。” “嗯?” 庄静好解释,“我对飞机略有些研究,宴少的这架,非比寻常,是特别定制的,里面的奢侈配套就不用我说了,它还有其他的一些性能,比如防御……” 她说的很含蓄。 柳泊箫却是一点就透,看着远处,跟她哥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他比哥稍微高一点,一个温润如玉、雅致君子,一个精致无匹、金尊玉贵,只背影,便是风华无双,足以让所有女子心折,更别论,他还有令人眼热的如山财富,真是好命的天怒人怨啊。 “是不是更迷恋宴少了?”见她神色有些恍惚,陆云峥碰了下她胳膊,揶揄的问。 柳泊箫回神,无奈的一笑,“有什么好迷恋的?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普天下,也就你视金钱如粪土了,偏还让人恼恨不起来。” 柳泊箫但笑不语。 庄静好道,“有宴少这样的稀世珍宝在,这些身外之物的确没什么可稀罕的。” 闻言,陆云峥眨了眨眼,然后噗嗤一乐。 柳泊箫见她一本正经说这番话的样子,也有点想笑,“静好……” “怎么了?”庄静好问。 柳泊箫都不知道怎么说好。 陆云峥笑着问,“你也视金钱如粪土吗?” 庄静好道,“要是给我个足够优秀的男人,金钱就是粪土,如果不能,那金钱就是命根子。” 陆云峥笑得更欢快起来。 柳泊箫仔细品味了下,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 …… 下机后,早有车子在不远处等着,一辆豪华房车,几人上去后,一路往港口开去。 车子里的配套都是顶级的,坐进来,比在自己客厅里还舒服,宽大柔软的沙发,颜色靓丽的抱枕,电视里播放着影片,茶几上摆着各种饮品和零食。 宴暮夕并没缠着柳泊箫一起坐,而是跟东方将白坐在一块,随意的聊着话,不过,余光时不时的落在柳泊箫的身上,温柔缱绻的让人想忽视都难。 东方将白暗暗踢他一脚,示意他收敛些。 宴暮夕则一脸无辜,他也不想啊,完全是情不自禁。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港口。 几人依次下车。 柳泊箫还是头一回见到海,难免有些激动,陆云峥也是,拉着她往前跑,庄静好从小长在黄岛,对海自是不稀罕的,不过,紧跟着俩人,神色也有几分警惕。 乔天赐见状,小跑着跟上。 宴暮夕和东方将白落后几步,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 “今天来的人不少。” “嗯,你查过了?” “还用查?猜也知道。” “不过封墨的地盘,应该没几个人敢闹事儿。” “呵,闹事我也不怕,正好收拾了。” “有泊箫在,你可别玩太大了。” “放心吧,大舅哥,我比你还紧张她,你帮着照看一下她那俩朋友吧,庄静好有自保的能力。” “你是不是要拐了泊箫去干坏事儿?” “怎么能叫干坏事儿呢?大舅哥,我们是两情相悦,是交往中的情侣,别总防狼一样的防备我,我对泊箫的心,可昭日月。”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说再多的花言巧语也没用,总之,你给我留着底线。” 宴暮夕眸光闪了闪,“你的底线是指……” “你懂的。” “那若是泊箫渴望我、想要我呢?难道也要我守着底线、不献身与她?” 东方将白嘴角抽了下,恨不得揍他两拳,“泊箫不是那种人。” 宴暮夕笑得别有深意,“大舅哥,你对我的美色看来是没有信心啊,泊箫又不是柳下惠,想扑倒我是人之常情好么?她要是没点想法,你才该担心了。” 闻言,东方将白皱眉看着他。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安心,今天我不会动她的。” 东方将白还在琢磨着这话是什么意思,宴暮夕已经疾走两步,追上了前面的柳泊箫,柳泊箫正在海边拍照,海飞吹的长发飞扬,一袭白裙也如绽放的栀子花肆意飞舞,她笑得明媚娇俏,比那阳光还要绚丽夺目,一时惊艳了无数人的眼,都纷纷驻足朝这边看过来。 宴暮夕一过去揽住她的腰肢,这才让那些蠢蠢欲动想来搭讪的男人知难而退,原来人家名花有主啊。 “笑一个,我要拍啦!”陆云峥拿着手机,只觉得屏幕中的画面真是美好的让人眼热,都是高颜值也就罢了,眼底的情意还那么浓烈,简直要虐死单身狗了。 宴暮夕很配合,冲她笑得灿烂,柳泊箫就有些无奈了,不过,飞扬的弧度可一点不勉强。 俩人又摆了几个姿势,陆云峥帮他们拍下来,后来,东方将白也走过去,这让她纠结的不行,两男一女的画面,真的不好拍啊。 但镜头下,三人的表情都很自然,且不但不尴尬,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情和亲昵。 陆云峥觉得哪儿不对劲,却抓不住。 倒是乔天赐若有所思,想到什么,又觉得匪夷所思。 二更 登上游轮 几人在海边玩了会儿,登上游轮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游轮停靠在海上,犹如庞然大物,只看起外观,便觉得土豪气息扑面而来,有种金钱堆积起来的壮观奢侈,寻常人见了,怕是自卑的迈不开腿。 想要上去,普通人也的确没那个资格。 每个客人都要验明身份,非富即贵,宴暮夕和东方将白的脸就是最昂贵的入场券,无需提供什么证明,庄静好拿了自己的一张银行卡给门口的服务生刷了下,这才带了乔天赐进去。 乔天赐对她道了声谢。 庄静好道,“不用客气,以后说不定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更多。” 乔天赐点了下头,倒也不再客套,他虽然现在没身家,需要借助别人的身份,但并不自卑,将来,他若是想要,并非难事。 陆云峥是东方将白带进来的,说谢谢时还有点小纠结,她始终忘不了人家喜欢自己的闺蜜,而她呢,又是站宴少那边的,如今却偏承了人家的情,不尴尬才怪了。 东方将白可没她想的这么多,对他来说,陆云峥就是自己妹妹的好友,他照顾下自然是应该的。 过了第一道门往里走,一路上都没看到几个人,显得有几分冷清。 柳泊箫不解问,“不是今天开业吗?怎么没有任何仪式?” 宴暮夕随意的解释道,“封墨最不耐烦那些热闹,所以不搞仪式。” 柳泊箫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家做生意也没这么随意的吧?显得很草率敷衍,他是认真在经营吗? 不过连续又过了几道安检门,看到里面的别有洞天后,她就懂了,不搞仪式,不代表就不够用心,封墨不过是摒弃了那些虚头八脑的花架子,把精力都放在了实处。 游轮内部,里面从硬件到服务,目光所及、亲身体会,让客人不止是觉得宾至如归,而是身在天堂般的惬意享受,各种吃喝玩乐的项目,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做不到。 陆云峥看的咋舌,“这是电影里才有的吧?” 庄静好深吸一口气,“看来传言不误,说这里是销魂窟、安乐窝,来了就舍不得走的醉生梦死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乔天赐感慨,“我就想知道,打造这么一处地方,需要多少钱?” “也就几十个亿吧。”宴暮夕随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乔天赐有种看炫富的感觉,不想说话了。 “想先去哪儿玩?”宴暮夕问柳泊箫。 柳泊箫环顾了下四周,摇摇头,她是奔着品尝美食来的,对于玩,并不多感兴趣,于是道,“先去吃饭吧,都十一点了,吃完再说。” 宴暮夕自然听她的,又问其他人。 其他人都没意见。 于是,几人便直接去了餐厅。 一路上,有低眉顺眼的服务生指引,并没遇上多少客人。 柳泊箫忍不住问,“怎么看着这么冷清?” 宴暮夕道,“还不到人多的时候。” “嗯?” “晚上,到了晚上这里才开始热闹。” 柳泊箫恍然,她还以为封墨的生意没人捧场呢。 到了餐厅后,几人又被小小的惊异了一把。 餐厅非常大,一圈都是开放式的厨房,中间是被圈起来的桌椅,厨房和厨房之间的分割并不明显,但看厨师的装扮倒是能区分出哪国的美食来。 “哇,这绝对是要增肥的节奏啊。”陆云峥环视了一圈,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吃起才好,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庄静好眼睛亮亮的建议,“要不一家一家的吃过去?” 陆云峥抚掌,“好啊,泊箫,你觉得怎么样?” 柳泊箫笑道,“可以,不过这也太多了,吃不过五家去你就得走不动了,还是有选择性的挑自己喜欢的吧,或者每家都要一点试吃,也能不留遗憾。” “这个好!” 进门的时候,交了高额的入场费,吃住什么的便都包括在内了,所以,不管选哪家的美食,都可以随意品尝。 六个人分了三组,乔天赐跟着陆云峥,宴暮夕粘着柳泊箫,东方将白也陪着,兄妹俩边吃,边探讨着美食的味道和做法,这也是他们来的主要目的。 庄静好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当电灯泡,于是,自己一个人吃,美食当前,倒也不觉得孤单,直到她接了个电话,打完后,朝着东方将白走过去。 东方将白正品尝一道异国风情的美食,思量着都用了什么香料,看到庄静好过来,眼神也是对着他,便放下了叉子,“庄小姐,找我?” 庄静好点点头,脸色有些复杂。 “有事儿?” “嗯,能单独跟你聊几句吗?” 东方将白答应的很痛快,“可以。”话落,转头对柳泊箫道,“破晓,你和暮夕在这边吃着,我跟庄小姐谈点事情,一会儿回来。” 宴暮夕乐意之极。 柳泊箫却想的多了点,但有些事情她现在也不好挑明了问,只得点点头,等俩人走远了,她才问道,“你说,静好找我哥是有什么事儿?” 宴暮夕这会儿连食欲都好了不少,刚才有东方将白在,他在媳妇儿面前都没存在感,光听俩人讨论美食的做法了,闻言,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轻快之意,“应该是用到你哥帮忙了。” 柳泊箫也是这么猜的,不过,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宴暮夕往她嘴里塞了一只剥好的虾肉,打断她的思绪,“想那么多做什么?吃饭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享受,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美食和厨师的一番辛苦?” 柳泊箫失笑,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于是,压下心思,继续品尝美食。 十几分钟后,东方将白和庄静好一前一后的回来。 柳泊箫并没问什么。 倒是吃完饭后,服务生帮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庄静好跟着她进来,主动说了。 “泊箫,我妈晚上要过来。” “嗯?不是说去帝都看你吗?” “嗯,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只是她听说我来了q市,我堂哥也在这里,家里又出了点事儿,她就坐不住了,想来看看。” “你堂哥也在游轮上?” “现在还没来,我堂哥你认识吧?庄云凡,他新交了个女朋友,就是那个很红的艺人叫云水的,厨艺争霸赛上,她还作为嘉宾出场了。” 三更 纯粹的朋友 听到这里,柳泊箫点了下头,别有深意的道,“知道,这个云水,不太简单。” 庄静好“嗯”了声,面色有些冷凝的道,“她跟了我这个堂哥后,庄家就生出不少事儿来,我也怀疑,背后有她的撺掇,但为了什么,却是不知。” “你家出什么事了?”柳泊箫关切的问。 庄静好沉郁的道,“庄家一直都是在黄岛发展,涉猎的生意很多,不过房地产是最赚钱的,这些年跟宴氏也有过合作,我爸是总裁,他除了在女人问题上乱来、惹的家里不宁,做生意倒也没出过什么纰漏,但我堂哥毕业进了公司后,事情就有些不受他掌控了,最开始堂哥做的并不明显,我爸虽防备着,倒也没真拿他当对手,毕竟他在公司里积威甚重,员工都支持他,可谁想到今年,我堂哥会突然来帝都开起分公司了。” “跟你爸有冲突了?” “嗯,他来帝都后,谈了几笔投资,数额都很大,这种事儿他一个人决定不了,得股东们集体表决,我爸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觉得支持堂哥的不会很多,毕竟帝都卧虎藏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谁知,堂哥不知道私下找那些股东怎么谈的,居然说动他们点头了。” “看来他谈的那几笔生意利润很有诱惑力。”柳泊箫一阵见血。 庄静好看她一眼,“嗯,东方少爷也是这么说的,能打动一个股东的,只有巨大的利益,我堂哥拿出的筹码很高,他们就倒戈了。” 柳泊箫不解的问,“那怎么跟你爸有冲突了?你爸的股份最多吧?如果利润大,他获利也是最多的?难道担心这事儿被你堂哥促成了、威胁他的地位?” 庄静好复杂的道,“这只是其一,其二,还是我爸年前就上马的那个项目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堂哥这边也要投资,公司拿不出那么多钱周转。” 柳泊箫顿时恍然,“所以,必须要在你爸和你堂哥之间二选一了?” 庄静好点头,“我爸为了那个项目已经投进去很多,如果资金中断,心血白费倒是其次,钱也打水漂了,最重要的还是他在生意场上的口碑,在公司里的威信,都会被动摇。” “所以,他不能退是不是?” “嗯。”庄静好咬唇,“我其实很憎恶我爸,也不想帮他,这些年他根本就没管过我和妈多少,但是……公司是用我妈的嫁妆创建起来的,我妈拿它当孩子一样,要不是怕被别人抢了去,她也不会跟我爸耗着不离婚,白白糟践自己这么多年,她是想完整的交给我,所以我再恨我爸,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被庄云凡霸占了。” 柳泊箫懂了,“你刚才找将白哥,是让他帮你出主意了?” “嗯……”庄静好声音一下子变得有点低沉,“泊箫,对不起,我其实,其实并不想这么做,虽然最开始,我在你身边,是因为跟东方少爷做了交易,我在必要的时候护着你,他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但后来,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了,朋友之间互助本就是应该的,但我现在,却在要求东方少爷回报,我是不是很无耻?” 她看着她,满眼的愧疚,还有几分无地自容。 柳泊箫还是头一回见她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怔了下,握住她的手,笑嗔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也说我们是朋友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之前也帮过我好几次啊,现在换将白哥帮你,有什么不对?” “泊箫,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明白,静好,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我心里能感受的到,所以不会觉得你要求回报就亵渎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因为一开始,你就对我坦诚了不是吗?我没有觉得被欺骗,更不会觉得被利用,所以,你只管坦然的接受将白哥的帮助就是。” 庄静好心头震动,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泊箫,我,我如果早知道会跟你成为朋友,我当初一定不会答应和东方少爷的交易,守护我家的公司重要,但有个纯粹的朋友也很重要。” “嗯,我相信你。” 这一句话,让庄静好那么清冷淡漠的人都瞬间红了眼眶,撇开脸,平复了半响的心情,才转过头来,跟她面对,唇角微微上扬,“等这件事过去,我就跟东方少爷中止交易,不再跟他传递你的消息了,不过,我还是会护着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柳泊箫噗嗤一笑,“说的好像我们谈恋爱一样。” 闻言,庄静好也笑起来,语调轻快了些,“我可不敢,宴少非灭了我不可。” 俩人又互相打趣了几句,关系更亲近了。 柳泊箫想到什么,好奇的问,“将白哥给你出什么主意了?” 庄静好道,“他说等我妈来了后,见面再细谈,不过,他大体说了两点,一就是另外筹措资金,挽救我爸的项目,二就是想办法拦下庄云凡谈的那几个投资,但后者有些难度,因为那几个投资诱惑力确实大,有些已经开始了,想中止损失也不小,所以,东方少爷建议做好两手准备。” “你妈来帝都,除了看你,也是为了解决这事吧?” “嗯,她在帝都也认识几个人,都是我外公的关系,看看能不能用上。”庄静好说道这儿,打住了话题,“不聊了,再缠着你下去,宴少该急眼了。” 她猜的没错,宴暮夕早就在门口等的有些不耐了,不过是为了突显自己的大度,才按捺住没来敲门,见到庄静好出来,脸上的郁色才算散了。 但他熬到庄静好离开,也没能跟柳泊箫过成二人世界,东方将白又端着水果进来了,偏他还没法往外撵。 三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不可避免的,说道了庄静好的事儿。 “庄云凡来帝都,不会冲着我们吧?”刚才她跟庄静好谈的时候,没说道这么深的份上,但她就是隐约有这个预感。 第七十五章 一更 视频火了 听到她的问话,宴暮夕和东方将白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但更多还是宠溺和纵容,一个哀叹,“媳妇儿总这么聪明,我这为人夫的都快没有用武之地了。” 另一个则道,“破晓,这事儿我跟暮夕解决好不好?” 柳泊箫看着俩人,好笑又好气,“之前,你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处置秦可卿时,可就答应我了,以后不管再遇上什么事儿,我们都一起面对,你俩这么快就要反悔了?” “破晓……”东方将白还想再说什么。 宴暮夕却快速的凑过去,搂着她的腰,情意绵绵的道,“我对你说的话,永不反悔,不过就是心疼你,舍不得你受累操心罢了,你要是想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 “千真万确。” 看他一副乖宝宝、为她马首是瞻的讨好样子,东方将白都气笑了,气他没半点不坚持的就把自己撇开去当好人,却也欣慰,他是真的宠妹妹。 “那你说吧,这个庄云凡来帝都,目的是什么?”柳泊箫看着他问。 宴暮夕道,“他来帝都开分公司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另辟蹊径,跟庄静好的父亲分庭抗礼,以后等他退了好上位,不过,来了后,就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了。” “谁的棋子?”柳泊箫隐约猜到了。 “他背后有秦可卿,还有曲家……” 果然如此,柳泊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沉吟着又问,“他们扶持他要做什么?针对宴家,还是东方家,还是苏家?” “都没放过。”宴暮夕说的随意。 柳泊箫却听的心口一震。 东方将白见状,忙安抚道,“破晓,有我和暮夕在,你不用担心,不管他使出什么手段,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到你分毫。” 闻言,柳泊箫挤出一抹笑,“哥,我没怕,就是想不到,他们死不悔改,还想赶尽杀绝,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东方将白眉目沉冷,“他们就不是人!” 柳泊箫无话。 宴暮夕握着她的手,不疾不徐道,“他们出手,倒是好事儿,这样才有铲除的机会,也省得我还得想办法去刺激,放心吧,泊箫,庄云凡也好,秦可卿也罢,都不足畏惧。” 柳泊箫点了下头。 东方将白忽然看了宴暮夕一眼,宴暮夕神色坦然无辜,很自然的转了话题,“对了,泊箫,你还没上网吧?” “嗯?” “你的视频已经传上去了,刚才看你跟同学聊天,云熙就先跟我说了,反响不是一般的好,开局这么漂亮,以后的辉煌可想而知啊。” “是吗?”柳泊箫听到这个,再淡定的性子也激动起来,拿出手机迫不及待的去各个社交平台上搜索。 东方将白也坐过来,跟她一起看。 那个视频的确反响巨大,网上不缺美食类的直播,但能做到她这般的,却是凤毛麟角了,不管是拍摄的团队,还是选址竹林,还是她亲自上阵,无一都是上乘之作。 最打动人心的还是观看视频带来的温暖和美好,画面赏心悦目,她令人惊艳,美味让人垂涎,这些都是外在的,别人也能复制,但唯有,视频表达出来的那种深刻内涵、治愈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明明是美食制作的过程,却也似一场心灵的洗礼。 众人如何不买账?不叫好?不追捧? 加上后期的运营,视频很容易的就上了热搜榜,点击率半天就突破了千万,关注的粉丝也有几百万,这还只是个开始,依着这凶猛势头,想不大火都难。 “恭喜啊,破晓!”东方将白陪着她看了两遍,眉眼里都是笑,与有荣焉、为她自豪。 “嗯……”柳泊箫也美滋滋的,这几日来的忐忑悉数散去,工作室的人已经开始在她建的群里热烈的欢呼上了,她发了个大红包,跟着聊起来。 东方将白看了眼她聊天的内容,知道她怕是要忙一会儿,暂时顾不上理会他和暮夕,于是,给宴暮夕使了个眼色,俩人走了出去。 离得远了,四下无人,东方将白才问,“刚才你跟破晓说的,还有隐瞒对不对?” 宴暮夕趴在围栏上,看着远处的海,毫无愧色的道,“额,是瞒了一点。” 闻言,东方将白哼笑一声,“你倒是会演,还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要不是正巧查到了点什么,我都会被你忽悠过去了。” 宴暮夕轻笑,“大舅哥,我这是无奈之举啊,什么都不告诉泊箫,她不会信,还会跟我生气,可若什么都说了,我又担心给她太大压力,唉,做个好男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东方将白见不得他这副样儿,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少跟我贫嘴,说吧,除了秦可卿,曲家,庄云凡的背后还有谁出手了?”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齐家。” 东方将白募然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宴暮夕勾起唇角,“看把你吓得,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的?” “齐家从来不插手这种事儿,再说他们也犯不上,跟你作对,有什么好处?”东方将白惊疑不定的问,“难道是,因为赵家?他们以为你站在赵家这边,所以将来会与齐家为敌了?” 宴暮夕淡淡的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我跟赵家走的也不算近,没表露出要支持谁,齐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想除去我,拉拢不是更快?” 东方将白皱眉,“那不然呢?” 宴暮夕默了片刻,才冷笑着道,“齐家跟曲家有牵扯,还是很深的那种。” 这话,让东方将白心头更加震动,“这俩家有牵扯?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不对,是所有人都没察觉才是,这也藏得太深了。” 宴暮夕嘲弄的笑了下,没说话。 东方将白面色变幻了半响,才平复了心情,“齐家哪一位?” “齐家那位当大哥的想问鼎那把椅子,肯定不会让手上沾染这些。” “齐家二爷?那位二爷可是个神秘的人物,离开帝都十几年了都没回来,你确定是他?” ------题外话------ 推荐醉如归新文《重生八零:长姐当家》 末世药膳师春绯重生到八零年,成了农家长姐。 于是,她担负起长姐的责任,赚钱养家。 摆摊卖铁板烧,卖生煎包,卖米粉,卖铁板煎豆腐…… 而她原以为是死对头的那个少年,却暗戳戳的对她好。 给她送自行车,送冰箱,送电动车,送烤箱…… 这是一个男女主互宠的美食种田文,请多多支持啊拜托! 二更墨爷有请 闻言,宴暮夕的眼神变得悠远而飘渺起来,“乔二爷是挺神秘的,想当年在帝都也是个风流人物,有个有本事的大哥罩着,有如花美眷,儿女双全,可是十六年前,说走就走了……” 东方将白皱起眉来,“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好像是乔二爷身体不好,去国外一个岛上养病了。” 宴暮夕呵了声。 东方将白心里一动,“难道不是?” 宴暮夕语气沉沉,“我还没查清,不过,直觉不是,这些年,他也偶尔回帝都,却是匆匆来,匆匆走,齐家的根基可在这里,更别说他大哥还想争那把椅子,他又不是没本事,怎么会不留下帮衬一把?” “你的意思是……他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也许是,他有没法留下的理由。”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东方将白听的有些糊涂,还想再问,被他截断了话,“将白,有些事儿,以后等查清了我再跟你细说,放心,我能瞒着泊箫,却不会瞒着你,尤其是关于报仇的。” 东方将白松了口气。 宴暮夕转了话题,“晚上你要跟庄静好的母亲见面吧?” “嗯,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这事儿,我也没法袖手旁观。” “可以,她母亲这个人你也别小觑了,她在帝都也有些人脉,所以谈的时候,不用急着出手。”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要是投资的话,你想插一脚吗?” “可以,不过那不是解决问题的重点。”宴暮夕点到为止。 东方将白心神领会。 这时,邱冰接了个电话过来说道,“少爷,封墨有事找您。”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咕哝了句“他速度也挺快的嘛”,然后慢悠悠的问,“他在哪儿?” “办公室。” “那就去会会他。” 东方将白叮嘱道,“别跟他闹太大。” 宴暮夕敷衍的“嗯”了声,抬脚离开。 东方将白无奈的笑笑,这俩人从小不对付,长大了还这么幼稚,却又好像谁也离不开谁似的,看不顺眼倒是离得远一点啊,还非要凑一块儿。 …… 去见封墨的路上,邱冰道,“云澜出院了。” “嗯?这么快?” “他不愿在医院里待着了,医生说可以在家修养,定期去复查就是。” 宴暮夕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到了办公室门口,宴暮夕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封墨坐在黑皮办公椅子上,看到他,抓起身后的抱枕就扔过去,没好气的骂,“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连门都不敲,特么的万一老子在里面干点少儿不宜的事儿呢?” 宴暮夕很轻松的就躲开了,不屑的扯了下唇角,“还少儿不宜?就你?单身狗一个,你想禽兽也没人配合。” 封墨气笑了,“草,这儿可是老子的地盘,你想死是不是?” “呵,你也得有那个能耐。”宴暮夕说着,走到沙发上惬意的坐下,大长腿翘起,嫌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你这品味,真是让人难以恭维。” 办公室里的装修的非常简洁,黑灰色的工业风,虽显得有点冷冰冰的,却也附和封墨的调调。 封墨冷嗤,“那也比你的办公室好,整上一堆兵马俑,呵呵,你跟自己有仇吧,不知道那东西应该摆在哪儿?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咒自己英年早逝。” “吆,在中文系待了几天,都会用成语了,还知道英年早逝。” “特么的闭嘴,还不是你陷害的,当我不知道?”封墨说道这个就气的不行,又想扔东西,左右看看,都是贵重物品,没舍得。 刚才扔出去的抱枕飞出门去了,被邱冰捡起来,也没还,还拎在手上,他见俩人针锋相对,也没紧张,反而关了门,退守在外头。 门关上,宴暮夕也不跟他再贫了,直接问,“找我来干什么?” 封墨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宴暮夕挑眉,“有话就直接说,你不适合玩深沉。” 封墨意味不明的哼了声,说道,“柳泊箫的视频我看了,在网上挺火的。” “然后呢?” “以后她会站的越来越高,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你帮她注册的公司名字叫晓夕,可那个地方,永远都叫昌隆一号院。” “所以呢?” “随着她的名气飞升,昌隆一号院这个地方也会水涨船高,将来会吸引很多有心人的注意吧?” 听到这里,宴暮夕勾起唇角,“你想的倒是挺长远的,对我媳妇儿也这么有信心,可万一人家就是不上套呢?离开这么久,说不定很多东西都忘记了。” 封墨厉声道,“就算这条路不通,我也不会放弃。” 宴暮夕看着他,默了片刻,忽然道,“庄云凡和云水到q市了,晚些时候应该会来你这里。” 闻言,封墨皱眉,“这俩人是谁?来头很大吗?还是……跟我有关系?”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庄云凡是黄岛庄家的人,云水是我爸之前的情人之一,最近,庄云凡在帝都活跃度挺高的,你不知道?” 封墨冷笑,“他还不配我关注。” 宴暮夕呵了声,“瞧把你给拽的,他是没多大本事,但他后面的人,你一定会感兴趣。” “谁?” 宴暮夕不回应,而是道,“你这里待客之道是不是太欠缺了点?我进来这么久了,连杯茶水都没有,就冲这服务态度,你这游轮的生意恐怕支撑不了几天啊。” 封墨磨磨牙,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冰箱那儿,打开,拿了一瓶水,走过去,砰的,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现在行了吧?” 宴暮夕嫌弃道,“就给我喝白水啊?” 封墨攥了攥拳,忍者冲他挥过去的冲动,又走回冰箱,从里面拿出七八样饮品来,一股脑的抱着,哗啦放茶几上,“想喝什么喝什么,你随便选。” 每个字都像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别人听了都得腿肚子打颤,可宴暮夕听的心情舒畅,看着那各种各样的饮品,他选了一遭,最后还是拿起那瓶水,“还是喝这个吧,白水最健康。” 三更 乔家二爷 封墨气笑,干脆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不慌不忙的喝水,赌气似的拧开一可乐,灌了两口,这才又道,“现在能说了吗?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呵呵,还以为你能有多大能耐,我这都没折腾你几分钟呢,你就受不住了?那以后碰上仇人,就你这脾气……”宴暮夕意味不明的道,“你可怎么办呢?” 闻言,封墨微微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说清楚点,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宴暮夕见他神色冷凝,也认真起来,“刚才我跟你说的庄云凡,他背后的人有秦可卿和曲家,你知道的,那俩家人跟我都不对付,但我查到最后,发现还有一个人的手笔。” “谁?” “乔家。” “乔家?”封墨深深的皱眉,“怎么跟乔家扯上关系了?乔家那位好像从来不参与这些,他很爱惜羽毛,包括支持他的家族也都名声不错。” “乔家可不止那一位。”宴暮夕提醒。 封墨愣了下。 宴暮夕道,“乔家那位二爷,你是不是忘了?” 封墨神色一动,脱口而出,“乔西铮!” “嗯,就是他。”宴暮夕眉目沉沉。 封墨诧异,“他不是早就出国了?” 宴暮夕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是啊,淡化人们的视线已经十几年了,若不是这回我查庄云凡,都不会想起帝都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封墨看他如此,心里咯噔一下,“他回来了?” “没有,回来的是他的一儿一女,乔镇宇和乔雪冰。”宴暮夕又补充了句,“乔镇宇在国外这些年倒是藏着掖着,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这么说,是乔镇宇扶持庄云凡了?然后呢?这些人、这些事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封墨此刻,心里很乱,头脑却偏偏冷静的可怕。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乔家跟曲家有关系,如果不是这次庄云凡在帝都被人当成枪对准我,我也不会费力去查,他们之间的牵扯很隐秘。” “然后呢?” “乔西铮离开帝都是在十六年前,还有他喜欢你母亲。” 爆出这一句,封墨忽然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宴暮夕,声音克制不住的发颤,“你说的是真的?” 宴暮夕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当年都没发现吗?” 那时候俩人十岁,他没关注情有可原,都是跟他扯不上关系的人,可封墨,不该没印象。 封墨身子剧烈的震了下,良久不语。 宴暮夕也不催问,又喝了几口水。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宴暮夕手机响了下,是信息提示,他随意的点开看了眼,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曲家齐和宴怡宝也来了,乔家那俩兄妹也在q市下了飞机,看来今晚上会很热闹。 他瞥了眼封墨,见他还沉浸在思绪里回不了神,也不去打扰,起身走到窗户那儿,打了个电话,“长歌,你在哪儿?” 那头声音听着很疲惫,“在医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长辞……” 宴暮夕顿了下,别有意味的问,“你生了什么病?相思病?” 楚长歌苦笑,“不是,是低血糖晕过去了。” 宴暮夕轻皱了下眉,“怎么回事?” 楚长歌郁闷的叹了声,“是我拦着她,不让她再跟曲家睿来往,可她不乐意,还说不要我管她的私事儿,今天不是国庆节嘛,她跟曲家睿要出去约会,我怎么说她都没用,一生气,就没收了她的手机,把她关在家里了,谁知道,她脾气倔,早饭、午饭都不吃,连水也不喝,把自己折腾的晕过去了……” “舅舅和舅妈呢?” “他们还不知道,俩人昨天就出去旅游了,我也没敢告诉他们。” “那曲家睿呢?” “他来家里了,但我没给他开门,他也倔,就在大门口一直守着,暮夕,怎么办?我都快被这俩人气死了,我是为了谁啊,搞得我像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那现在呢?” “长辞晕倒了,我带她来医院,哪还能再拦住他啊,他也跟来了,就在病房里守着呢,寸步不离,特么的,看得我真是想揍人。” 宴暮夕一时无话。 楚长歌烦闷的追问,“暮夕,你帮我出个主意啊,这样下去,我怕长辞越陷越深了,万一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那就彻底分不开了。” 宴暮夕沉声道,“等我回帝都,我找她谈一下。” 闻言,楚长歌顿时欢喜起来,“好,好,你劝她,她肯定会听,不过你去哪儿了?” “q市。” “卧槽,你去哪儿干什么了?别说你去封墨的游轮上了。” “就在这里。” “你俩不是不对付吗,干嘛还去给他捧场?卧槽,早知道你会去,我也跟着啊,逸川和鸣赫呢?他们也去玩了?” “没有,他们的身份来这儿不合适。” “也对……” 俩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宴暮夕走回去时,封墨已经平静了,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你打探消息的渠道是哪来的?” 宴暮夕挑眉,“秘密。” 封墨似乎也不是真的要问,见他不说,就作罢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低沉的道,“我小时候,见过乔西铮,之前没多想,但刚才你这么提醒,我忽然发现……奇怪的地方很多了。” “比如?” “只要我妈出现的地方,就会有他的影子。” “我都说了,他喜欢你母亲。” 封墨豁然瞪他一眼,才郁郁的道,“他那时候早就结婚了,且有儿有女,所以,我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现在你可以使劲的想了。” “你想说什么?” “他是十六年前离开帝都的,当然你可以说那年离开帝都、移民国外的人很多,也可以说是因为你母亲的去世让他受了刺激,这才远走他乡去疗伤,但真相到底如何呢?” “你没查着?” 宴暮夕摇头,“他在国外的事儿瞒的很紧,寻常人根本都进不去他家里,据说是因为养病的关系,不喜人打扰,所以他的一双儿女从小就读寄宿学校。” 第七十六章 一更 车祸时看到了什么 封墨看着宴暮夕,眼神晦暗不清,半响后,才哑声问,“你觉得,齐西铮跟我爸妈的去世有关?” 宴暮夕淡淡的道,“我不知道,封墨,这些需要你去查,我只相信,只要事情做过,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痕迹抹的多干净,真相都不会被真正的掩埋,早晚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 封墨身子一震,咬着牙道,“我会查清真相的,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 宴暮夕“嗯”了一声。 封墨问,“你会帮我吧?” 宴暮夕挑眉,“如果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否则,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 封墨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惨淡,带着几分自嘲,“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你不顺眼、见了你就手痒吗?” “知道,因为我从小就是大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你嫉妒,人之常情。”宴暮夕说的理所当然。 封墨白他一眼,“你不得瑟能死不?” “这是事实。”宴暮夕拿起瓶子来喝水,姿态优雅又轻狂。 封墨冷哼了声,也懒得跟他再置气了,带着几分追忆的道,“你说的那些,只是其一,论聪明,的确没几个人赶得上你,但我也不至于嫉妒,我又不笨,只是不爱学习而已,我爸妈也没有用你来打击我,他们对我宽容,并没有因为我生在封家,就一定要才华满腹、多才多艺……” 宴暮夕打断,“那你之前为什么总跟我故意作对?” 封墨难得认真的想了想,看着他道,“可能是觉得你比我厉害吧。” “什么意思?” “当年,你妈病逝,你爸又整出那些事儿,你爷爷也没站在你这边,你除了明珠姐,也算是孤立无援了,但你却撑下来了,没闹的天翻地覆,也没歇斯底里,不声不响的建了昭阳科技,比宴氏强大几十倍,你顶着那么多耀眼的光环,在帝都,没人敢惹……” “原来你还会夸我啊。”宴暮夕轻飘飘的看他一眼,“你其实也不错,出生书香门第,却在黑道闯出一条路来,还有了今天的地位,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封墨勾唇,声音凉淡,“不,我比不了你,你说是现在,但是当年……我爸妈去世时,我崩溃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活,我大伯、伯母整天守着我,怕我想不开,我折磨了他们,也折磨自己,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走出来,那时候都没个人样儿了。” 宴暮夕没说话,那时候的封墨如何,他只是听过几句传言,却没见到人。 封墨继续道,“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出来了吧?大伯给我找了很多的心理医生来疏导,都没毛用,我一心求死,谁也救赎不了,后来之所以能站起来,是因为仇恨,仇恨才让我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你是怎么知道的?”宴暮夕沉声问。 封墨闭上眼,沉默了。 宴暮夕眉目冷凝,说道,“当年的车祸,封家肯定下力气去查了,但是天衣无缝,最后也只能被定义是意外,对方酒后驾驶,被判入狱,你父母素来人缘好,没有仇家,你那会儿才十岁,你能查到什么?” 封墨睁开眼,眼底雾蒙蒙的一片,让人窥探不出他的情绪,“我并没有查到什么,你也说了,我才十岁,手里没有任何力量,我能查到什么呢?” “那你……” “我是忽然想起些画面,才生出怀疑来。”封墨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决然道。 宴暮夕是多聪明的人呐,闻言,立刻抓住了重点,“车祸发生时,你看到了什么?还是发生后,你看到了什么?那时候,你没有彻底昏迷是不是?” 过去的记忆再次涌上来,封墨还是无法克制脊背上窜起来的冷意,他颤栗了下,伸手想去拿茶几上的可乐,但手抖的太厉害,砰的,把瓶子撞到了。 宴暮夕拧眉,握住了他胳膊,眼底闪过不忍,“如果实在痛苦,就别去想了。” 封墨脱力般的陷进沙发里,呼吸急促,“我没事儿,如果这一关我过不了,我还怎么敢去查真相?” 宴暮夕拧开一瓶果汁,递到他手里,“喝这个吧。” 封墨接过来,猛灌了几大口,让自己冷静了些。 宴暮夕斟酌着开口,“你当时既然有了怀疑,为什么没跟家里说?” 封墨复杂的道,“你也知道封家是什么样的门第,对方敢对我爸妈下手,自然不是一般人,我当时要是说了,只有两个结果,一,他们不信,毕竟出车祸后我情绪就崩溃了,医生说我抑郁,我说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可信度,说不定会让他们更揪心,二,他们信了,那就会去追查此事,但依着他们的能力,又能查到多少呢?我怕,到最后,连他们也折进去,还有我,如果对方知道我当时看到了什么,一定会把我灭口,所以,我只能瞒着,走了另一条路,我需要力量,能跟任何人对抗的力量,唯有此,我才能报仇。” “你做到了。” 封墨自嘲一笑,“做到了吗?还不是有些事查不出来、借了你的手?” “这不算什么,我也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不是吗?一个人再强大厉害,也不可能天下无敌,没什么丢人的,比如我,这辈子在泊箫面前都是个输家,要由着她欺负。” 封墨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的道,“特么的说正事就说正事,你撒狗粮给谁吃呢?有媳妇儿了不起?老子是不屑跟你抢……” “嗯?你抢的过吗?”宴暮夕危险的眯起眼。 封墨踹了下茶几,重重的哼了声,“懒得跟你扯这些,不准再显摆了,说正事。” 宴暮夕不置可否。 封墨气的想揍人,却还是捏紧拳头忍住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和,刚才心头的那些沉郁也消散了,他忽地笑起来,笑意暖了几分。 宴暮夕扫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道,“怎么笑的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不是说正事吗,赶紧的,我还得回去陪媳妇儿。” ------题外话------ 昨天的更新有误,是齐家二爷,不是乔,换了新后台,想修改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二更 去拍卖会 封墨再开口时,神色已经平静多了,“发生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去想,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实在太残酷可怕了,所以被我下意识的屏蔽掉,直到有一回医生对我催眠,我脑子里才想起些零碎的片段,就跟做梦一样的……” 宴暮夕问,“你当时没受伤昏迷吗?” “昏迷了,但是,我被人挪动过,迷迷糊糊的有些印象,好像,车祸后,还发生了些事情。”封墨追忆着,声音冷沉。 宴暮夕若有所思。 封墨看向他,忽然问,“你的判断呢?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另有玄机?” “自然是另有玄机,只看那司机在监狱里过的日子也知道,他被有心人特别照顾了。”宴暮夕意味深长的提醒。 “你觉得会是谁呢?” “今晚上,齐家那对兄妹会来,你可以接触一下。”宴暮夕没直言。 封墨意会,点了下头。 “好了,你的事谈完了,我也算小助了你一把,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宴暮夕可不是客气的人,趁机提出要求。 封墨抱着胳膊,嫌弃的撇了下嘴,“哼,就知道你一点亏不吃,说吧,让我帮什么?” “今晚上曲家齐和宴怡宝也会来,他俩喜欢玩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 封墨哼笑一声,算是应了。 …… 晚上六点,游轮上渐渐热闹起来。 柳泊箫下午在房间里跟公司的人聊了会工作,又看了詹云熙发来的销售业绩,心情好的遮都遮不住,跟宴暮夕去餐厅吃饭时,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就他俩,陆云峥和乔天赐知趣的没来打扰,单独行动去了,而庄静好的母亲来了,母女俩在房间里吃,她哥也被邀请了去,关着门不知道在说什么。 餐厅里,这次人很多,不过餐厅很大,丝毫不显得拥挤。 俩人选了个座位,开始点吃的。 等待的空当里,柳泊箫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头也不抬的道,“明澜出院了,可以不用人照顾了,明秀说能回工作室那边帮我了。” 宴暮夕早就知道,闻言,随意的道,“挺好的,明秀是个可塑之才,有她在工作室盯着,云熙也可以不用两头跑,专心待在公司那边就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下午时,我跟团队里的人商量,下一个视频拍摄炒制秃黄油,你觉得如何?”柳泊箫征求他的意见。 宴暮夕略一沉思,便点头道,“可以,你不是也准备销售这个产品吗?正好借着视频宣传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拍?” “三号吧,顺便把预定的那些都做出来,这个月员工的工资就有着落了。” 闻言,宴暮夕轻笑道,“泊箫,你太小看自己了,岂止是工资有着落,我预计,三年的租金都没问题。”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可以这么乐观吗?” 宴暮夕伸过手去,稀罕的捏捏她的脸,“我这还是保守预计,现实只会更美好。” 柳泊箫勾起唇角,等到菜端上来,吃的格外香。 饭后,宴暮夕带着她到处逛了一圈,游轮上什么娱乐项目都有,甚至还有赌牌,俩人去的时候,大厅里的人不算多,看到宴暮夕来,有认识这张脸的都不免有些惊异。 宴暮夕视若无睹,问她,“想不想下场玩两把?” 柳泊箫摇头,她对赌没有好感,坚决不碰。 宴暮夕也猜得到,拉着她的手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邱冰跟随在后,走的远了,低声道,“曲家齐和宴怡宝在包间里,已经玩上了,每把玩的还不小,五十万起,他已经赢了两百多万了。” 宴暮夕冷笑了声,“有他哭的时候。” 邱冰不再接话。 宴暮夕问柳泊箫,“今晚还有个小型的拍卖会,想不想去看看?” “拍卖会?” “嗯,跟外面那种正儿八百的不太一样,拍卖的东西都比较有意思。” “那就去看看。”柳泊箫起了点兴致。 “好……” 拍卖会在一个大厅里,布置的一点不像是拍卖现场,倒跟酒吧一样,一排排的卡座,间隔还很高,私密性做的不错,有服务生端着酒水来回穿梭。 他们去的时候还没开始,台上正在热场,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跳的很起劲。 俩人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很快有服务生过来,柳泊箫看着那调制的酒水颜色漂亮的像蓝色的大海,一时心动,就要了一杯。 宴暮夕没阻止,跟着也点了一杯。 “味道如何?” “嗯,酸酸甜甜的,还不错。”柳泊箫说着,又喝了两小口。 宴暮夕眼里闪过笑意,“这叫蓝色之恋。” “名字也美。”柳泊箫之前没喝过这种调制的鸡尾酒,倒是有些意外它的口感。 “不过,不能多喝。” “为什么?” “听说后劲很大,很多会醉。”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有多少酒精度呢?” 宴暮夕非常完美的表现出无辜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我平时不怎么喝这类的酒,长歌喜欢,他酒量不错,倒是没耍过酒疯。” 柳泊箫听着,没往心里去。 宴暮夕不再多言。 邱冰撇开眼,觉得少爷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这是打算要灌醉少夫人的节奏啊,还把自己撇的这么干净,等占完便宜、少夫人酒醒了也没法发火,毕竟他已经提醒过了,是少夫人自己不听还能怪谁? 拍卖会开始时,柳泊箫已经喝了一杯,觉得不过瘾又要了一杯粉红色的,那又是另一种味道了,宴暮夕陪着也要了一杯,眼底闪着要做坏事的光芒。 可惜,柳泊箫没发现,她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拍卖品给吸引去了。 “这是用猛犸象牙雕刻的,历经上万年,堪称是古化石了,收藏价值不用我多说,在座的都是行家,目光如炬,起拍价,一百万……” 话落,就开始有人喊价。 柳泊箫盯着那个摆件,微微皱眉,“猛犸象牙不是被禁止了?” “嗯,是被禁止了,但总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所以我才说这里的拍卖会有意思。”宴暮夕意有所指的解释完,问她,“喜欢吗?” 柳泊箫摇头。 三更 打脸庄云凡 最后那件猛犸象牙的摆件以两百六十万被拍下,拍的人,柳泊箫不认识,只一个感觉,财大气粗,直到宴暮夕给她介绍,“那个人就是刘娇认的干爹刘德福。” “嗯?”柳泊箫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五十多岁,肚子发福的厉害,头发收拾的一丝不苟,他对面还坐着俩人,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居然是苏卓晟,那另一个女人就是刘娇了。 他们背对着她,正热切的恭维着拍下象牙的刘德福,刘德福笑得意气风发,显然很受用。 柳泊箫收回视线,眉头微拧。 宴暮夕道,“你堂舅这一家人都陷的太深了,想抽身已经不太可能,即便现在把证据甩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咱们见不得他们好,所以……” 柳泊箫接过话去,“我明白,我对他们没什么亲情,就是怕到时候,让外公难受,而且,一笔写不出两苏字来,终归还是污了祖宗的名声。” 宴暮夕宽慰道,“再有名望的大族里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孙,比如秦家,但世人也不会因为一两个败类就抹杀了一个家族的荣耀,外公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会想开的。” 柳泊箫点了下头。 台上的拍卖还在继续,拿出来的东西都有些来头,也不一定是很贵的,主要就是突显个稀奇,外面见不到的,这里却能摆在明面上买卖。 台下喊价声此起彼伏,气氛很是热烈。 柳泊箫只看,没遇上特别中意的。 宴暮夕也神色淡淡,帮她又要了一杯酒后,低声道,“这些东西多半都是从地下私自挖掘出来的,没走正常渠道,所以,寻常看不到。” “嗯……” “你有喜欢的吗?” 柳泊箫摇头。 “那再看看。” 又拍了五六件东西后,拍卖师捧着个盒子上去,打开后,是一串手链,灯光下,那一颗颗珠子浑圆饱满、晶莹剔透,中心隐约散发着恍若月光的幽蓝晕彩,美的如梦如幻。 柳泊箫眼神亮了下。 宴暮夕立刻笑着问,“喜欢这个?” “还不错,那是月光石吧?” “嗯,是月光石,月光石被称之为恋人之石,人们相信它能唤醒心上人温柔的热情,招来美好如月光般的浪漫爱情,泊箫,我拍下来送你好不好?” 柳泊箫点头,因为这个手链的起拍价不算高,只有十万,她不会收的太有负担,最主要的还是,他眼里的期待很耀眼,她不忍心看那光亮毁灭。 果然,见她不拒绝,宴暮夕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立刻让邱冰喊价。 邱冰脸色木木的,头一回见送人礼物这么兴奋的,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喊价,就有人抢在了前头。 “二十万。” 邱冰转头往那边看了眼,低声跟宴暮夕道,“少爷,是庄云凡,他对面坐着云水。” 宴暮夕呵了声,“那先不急着喊价,让他们先蹦跶一会儿。” 邱冰嘴角抽了下,想着少爷又要用钱打别人脸了。 果然。 庄云凡在跟别人喊价到五十万、没人再跟、正洋洋自得时,宴暮夕给邱冰使了个眼色,邱冰面无表情的喊了声,“一百万。” 这一声出,现场多少有点哗然。 一百万不算是个大数目,但得看买什么东西,前面有个西瓜碧玺的枕头还拍了五百万呢,但这串手链不值这个价啊,刚才庄云凡就已经把价格喊得过高了,别人都是三万两万的加,他开口就是十万,一副为博红颜一笑而愿意倾尽千金的豪爽模样,多少让人有点看不惯,谁想,还有人更离谱。 一百万? 买这手链也太亏了吧? 还有,貌似打了庄云凡的脸呢。 众人觉得有好戏可看了。 尤其是某些,认出邱冰的人,更是同情庄云凡,遇上首富了,呵呵,除了被碾压,似乎没别的路可走。 庄云凡上一秒还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享受着对面女友的爱慕眼神,可此刻,笑容僵住,脸上还有点火辣辣的,像是被抽了一巴掌。 他跟宴暮夕坐的有点远,又有东西遮挡,所以没看见宴暮夕,只扫到邱冰的脸,一看不认识,火气更大,要是被帝都哪个大佬踩了也就罢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想爬到自己头上去,那他还有脸在帝都混吗? “一百一十万!”他咬牙又喊出一声。 对面,云水眸子闪了闪,她可是认识邱冰的,看来这串手链是戴不上了。 邱冰随口跟上,“两百万。” 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哇……”这会儿,大厅里有吸气声和感叹声响起了。 庄云凡只觉得脸上更疼,简直下不了台,他倒也不是拿不出两百万,只是用两百万买手链太亏了,而且,还是送给女人,他还没那么大方。 他犹豫挣扎的时候,云水在心里无声的嗤笑着,这男人,还不如宴云山大方呢,宴云山曾送过她千万的珠宝,现在两百万就不舍得了,呵呵 “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 “两百一十万。”庄云凡忽然又吼出一句。 大厅里静了静。 然后,就听到邱冰道,“三百万。” 相较庄云凡每次喊得那么肉疼,邱冰就云淡风轻多了,就像是随口一说,这样的比较,也是虐人,庄云凡脸上的颜色已经变了好几变,黑红交错,几欲恼羞成怒。 云水这时候还不能跟他分手,于是,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就够了,我其实并不喜欢那手链,别人要买就让给他们吧。” 这是给他台阶下。 庄云凡握住她的手,明明心里松了一口气,嘴上还得道,“可我想买给你做节日礼物,你不是说缺个手链吗?” 云水浅笑盈盈,“那也不急于这一时。” “也行,等回了帝都我带你去珠宝行买。” “好……”看着他那副大方又深情的嘴脸,云水想吐还得装作欢喜的应下。 这时,台上已经在最后询问了,“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还有加价的吗?没有就是这位先生的了,恭喜,三百万,拍下这串月光石手链。” 邱冰木着脸上台去拿。 第七十七章 一更 撩你 柳泊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刚才要拦着,可压根拦不住,她完全不明白邱冰这是怎么喊价的,又没人跟他较劲,怎么一张嘴就是百万的往上加?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吧? 一条二三十万的手链,几分钟的功夫就被哄抬到三百万,她后悔了行么? 宴暮夕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泊箫,不管那手链值三百万还是三万,或是三千、三百,都是我的心意,而我的心意是无价的。” 柳泊箫要说出的口的话就都梗在了嗓子里。 这时,邱冰拿着盒子走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递给宴暮夕。 宴暮夕打开,灯光下,月光石散发着温柔的光芒,那淡蓝色的光晕看的人心头发软,难怪这种宝石被称之为恋人之石,也叫情人石,太合他心思了。 “泊箫,伸过手来。”他声音温柔,又罕见的带了几分霸道。 柳泊箫迟疑的把手伸过去,就见他拿起手链,给她戴上的动作有种郑重的仪式感,一时,不由怔住。 “好了,就知道你戴着会很漂亮,果然完美无瑕。”宴暮夕满意的勾起唇角,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情一吻,“先用这个套住你,以后再换个小的。” 小的,便是戒指了。 柳泊箫回神,月光石静谧而朴素,透明的宝石上闪耀着蓝色跳动的光芒,令人联想到皎洁的月色,戴在手上有种沁凉的感觉,很舒服,散发着一种温婉之美,她摩挲着,越看越喜欢,“青光淡淡如秋月,谁信寒色出石中,谢谢你,暮夕……” 她没再说别的,她虽然不是很有情调的人,却也不会太煞风景,面对他的这番情意,接受才是最好的回应。 果然,宴暮夕见她这般,眸子瞬间就亮了,还以为她会嗔怪他几句,他都想好说辞了,结果,人家欢喜的领情了,嗔怪有嗔怪的可爱,不过无疑,他更喜欢她这样,这样更亲密无间,“泊箫,只一句谢谢不够喔。” 他趁机要求福利。 柳泊箫装傻,“要不等会儿看到合适的我也拍下来送你?” 其实,也不是不行,她还没正儿八百的送过他礼物呢,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拍卖品里有没有喜欢的,她现在也算小有薄产,詹云熙给她看的销售业绩很漂亮。 不过显然,宴暮夕想要的不是这个,眼神幽怨的看着她,仿佛被辜负抛弃了似的,“泊箫,我不缺东西。” “那你缺什么?” “缺一个你。” 柳泊箫正喝了一口酒,闻言,呛着了,“咳咳……” 宴暮夕本来坐她对面,见状,正好有理由凑过去,于是黏糊到她旁边,帮她顺背,顺便占便宜,不过摸了几下后,人家还没怎么着,他浑身起火了,双腿不自然的交叠起来。 柳泊箫止住咳嗽,自然看到了他的反应,无语又羞恼的斥道,“你禽兽啊?” 随时随地的发情,就算别人看不到,邱冰可站在旁边,脸不要了? 宴暮夕也很无奈啊,这又不受他控制,委屈的挨近她耳边低语,“泊箫,怪只怪你太诱人了,你又不给吃,总是馋着我,我能怎么办?” “你……”他还有理了? “不然,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宴暮夕诱惑着,“你哥和庄静好还在谈事情,一时半会的忙不完,你那俩发小很有眼力,也不会去打搅我们,如何?” 柳泊箫脸上发热,酒的后劲慢慢涌上来,不过理智还在,“不好。” “为什么?你昨天怎么说的,今天都依我,泊箫,你不能说话不算说。”宴暮夕咬着她的耳垂,暧昧的控诉,“放心,我记得元旦那一天呢。” “……” “泊箫……”一开始是逗弄她,可逗弄到现在,宴暮夕是真动情了,想压着她恣意的疼宠爱怜,疏解浑身的紧绷,慰藉心里的猛兽。 柳泊箫咬唇坚持,“再等一会儿,我还想看拍卖。” “那看完后就跟我回房?” 柳泊箫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宴暮夕深吸一口气,“行吧,我就再忍耐一下,不过,真香提醒,泊箫,男人憋得越久,杀伤力越大,你现在就可以做热身运动了,因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持久大战。” “……”你这么威胁,我会想跑去找我哥救命。 宴暮夕仿佛猜到她的心声,低头邪魅一笑,“泊箫,我有的是办法缠住大舅哥,所以不要妄图逃跑喔,逃跑的下场会很凄惨的。” 柳泊箫低头,默默的喝酒。 宴暮夕愉悦的揉揉她的头发,“乖……” 邱冰在边上守着,已经麻木。 接下来,又拍了几件,气氛不算热烈,直到一件瓷器登场,众人才精神一振,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物。 那是一件汝窑天青釉盘,珍贵可想而知,存世不过百件,在博物馆界和收藏界无不以收藏到汝瓷为至高荣誉,也难怪惹来这么多的垂涎目光。 不过,很多人也只是垂涎,因为起拍价就是五千万。 热爱的可能不觉得贵,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天价。 台上的拍卖师还在激动的介绍,“汝窑瓷器的主要特征,青如天,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挣钉釉满足,诸位看仔细了,这件瓷器完全符合,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啊……” 宴暮夕这么眼高于顶的人都难道目光认真了几分。 柳泊箫对瓷器也很偏爱,尤其是这类跟餐饮有关系的,她眯起眼,低声问,“这里拍卖的东西,质量有保证吗?” 宴暮夕点了下头,“这是封墨的地盘,每一件东西想要进来都得过他的眼,他虽没什么问话,但底下还是有几个能人的,再说,也没人敢用赝品来糊弄他。” 听到没文化几个字,柳泊箫嘴角抽了下,人家好歹也是帝都大学中文系的新生了,咳咳,以后说不准就出口成章了呢,“你想要吗?” 她问的当然是想要这个汝窑天青釉盘子吗,谁知,人家无耻的道,“想要,泊箫,你答应给我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柳泊箫差点没喷他一口血,小手在他腰上掐了下,“正经点儿。” 二更 两个亿 宴暮夕闷笑出声,“是你先不正经的撩我。” 柳泊箫无语,跟他掰扯这种事儿,她就没占过上风。 这时已经有人开始喊价。 “五千万!” “五千一百万!” “五千五百万” 价格一点点的往上升,幅度不大,却也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你要拍吗?”柳泊箫这次机灵了,换了个说辞。 宴暮夕揶揄的笑着看她一眼,才漫不经心的道,“我已经有一个了,凑一对也行。” 柳泊箫,“……” 富人的世界,果然是用来膜拜的。 五分钟后,价格已经攀升到了七千万,这时有人喊出一声“八千万!”。 增长幅度一下子就提升上去了,惹的不少人侧目。 柳泊箫也看了一眼,一男一女,她都不认识,不过那正对着她的男人容貌倒是让人印象很深,好像是混血,那眼睛深邃的像不见底的漩涡,鼻梁高挺,皮肤是古铜色,坐着也让人觉得他身材定是高大挺拔的,穿着亦是不俗。 “那人是谁?”柳泊箫随口问了句。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故意酸溜溜的道,“泊箫,你对他很好奇吗?也是,他这长相勉强还有点吸引力,但跟我比起来,差之千里啊,你确定还想知道他的名字?” 柳泊箫听的好笑,嗔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觉得他像是混血。” 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他的确是混血,他母亲是y国人,他叫齐镇宇,对面那个是他妹妹,但俩人不是一个妈,他妹妹叫齐雪冰,母亲虽不是帝都人,但r国好歹是东方国家,所以,她的五官没齐镇宇那么惹眼。” 柳泊箫听着,好奇的问,“他们的父亲是谁?” “齐二爷。”宴暮夕慢悠悠的道,“当年在帝都也是个人物,英俊潇洒,风流多情,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人……” “嗯?我怎么都没听说过他?”柳泊箫疑惑的问。 “因为他十几年前移居国外了,后来回帝都探亲也很是低调,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忘了他的那些辉煌过去。” 柳泊箫“喔”了声,不再追问。 价格已经到了八千五百万,有两人紧追着,似乎都极喜欢那个汝窑天青釉盘子,一点一点的往上咬着价不放,相较二人,齐镇宇的姿态就从容多了,“九千万!” 他一喊,价格就攀升很多,让人咬牙又无奈。 那俩人终于有一个扛不住放弃了,另一个又往上抬了一百万,齐镇宇端起酒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在众人或羡慕、或揣摩、或好奇的视线里,又淡定的喊道,“一个亿。”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好,有些突兀,却也算是赞扬了齐镇宇的魄力。 柳泊箫正拿出手机,在搜索近些年汝窑天青釉瓷器在拍卖会上的价格,小一点的也得七八千万,最高的一件,已经突破两个亿。 宴暮夕凑她耳边低语,“猜猜我上回拍的那个天青釉盘多少钱。” 柳泊箫给了个估摸的数字,“一亿五千万左右?” 宴暮夕亲了她脸一下,“聪明,一猜就中。” “还真是啊?” “嗯,上回是在国外拍的,不少人抢,起拍价也是三千万。” “那是几年前?” “十年。” “……”十年前,他才十六岁,就舍得用一个多亿去买个盘子回来了?她虽也喜欢古董,但还没到这份上,好吧,也许在他眼里,这很稀松平常,财富的差距,在某些时候,决定了眼光和层次。 “你再猜猜这次会是多少?” 柳泊箫试探着道,“两个亿?” 宴暮夕冲她一笑,她还没领悟过来这个笑的内涵,就听邱冰喊价了,“两个亿。” 柳泊箫,“……” 能再认真稳妥点吗? 两个亿喊出来,人群中,鸦雀无声。 有人看向邱冰,有人看着齐镇宇。 邱冰面无表情的任人打量,而齐震宇微笑着,冲着宴暮夕的方向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他对面的女人转过头来,美艳的五官非常有攻击力,带着几分不悦,却在看到宴暮夕的脸时,都化为惊艳,然后起身,往这边走过来。 齐镇宇没拦着,也没再喊价。 众人的视线落在齐雪冰身上,男人无一例外,那是一种看到尤物的火热和蠢蠢欲动。 有人吹了声口哨。 大厅里更显寂静,只听到尖细的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 台上,拍卖师都暂停问话。 全场的焦点,是齐雪冰,还有齐雪冰想要搭讪的对象,宴暮夕。 宴暮夕似笑非笑,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可是,齐雪冰没发现,也或者是,她太自信了,对于男人,从来都是她不想要,而没有得不到,玫红的抹胸裙包裹着火辣的身材,步姿妖娆妩媚,像一只勾人心魄的妖精,只是那双眼底写满了欲望,想跟她春风一度的人热血沸腾,不想的,自然就浑身不适。 离着还有两米远时,邱冰豁然拦在了前面。 齐雪冰扬眉,拨弄了一下风情万种的长卷发,魅惑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是个男人就得腿软,可邱冰只是皱眉,“有事儿吗?” 齐雪冰不悦,“你是谁?” 邱冰不理她,又问了一遍,“有事吗?没有就离我家少爷远一点。” 闻言,人群中,不知道谁绷不住笑了声。 齐冰雪顿时变了脸色,从来无往不利的魅力此刻居然失效了,这让她异常羞愤,“闪开,我找你家少爷当然有事儿。” “那就站在这里说,我家少爷不喜欢女人靠近。”说完,邱冰这才让开。 齐雪冰下意识的就要再往前迈步,显然没把邱冰的话当回事儿,但她刚抬起腿,就尖叫着往后退了两步,一个酒杯跌落在她跟前,碎成渣渣,溅起的酒水还打湿了她的裙摆,她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羞辱,一时间愤怒的五官扭曲,恨恨的瞪着宴暮夕,“你什么意思?” 宴暮夕淡淡的道,“手滑。” “你……”这理由一听就是敷衍她,齐雪冰攥紧拳,看着一地的碎玻璃渣,却不敢再往前一步,“你好样的,还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对我,我记住你了,你也记住我,我叫齐雪冰。” 这番话说得很有气势,倒也显得帅气。 奈何,宴暮夕轻蔑的呵了声,瞬间粉碎了她的气势,“被你记住那真是我的不幸了,而至于你,就算我过目不忘,可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会记住的。” 三更 想一网打尽 这话对一个女人来说,绝对比打她巴掌还要难堪。 看热闹的人都替齐雪冰觉得尴尬。 齐雪冰的羞耻可想而知,不过,她也不是寻常女人,恼恨了片刻后,忽然冷笑道,“是吗?那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妖娆的转身离开,背影挺直,没有被打击的颓败,反倒是像个被激发出征服欲的女王。 邱冰蹙眉,“少爷,可要我处置?” 宴暮夕呵了声,“处置她?那岂不是给她脸了?” 言外之意,她还不配。 这话更毒。 周围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唏嘘,这宴大少还真不会怜香惜玉啊,不过,女朋友在身边,这么冷漠倒也对,真要热情了,置女朋友与何地? 柳泊箫全程淡然看戏,不过杯子里的酒在无意识下喝光了。 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觊觎是什么感受?她说不清楚,她相信他不会被诱惑,但十分不喜齐雪冰刚才那副想占为己有的姿态就是了。 台上,拍卖师回神,“两个亿一次,两个亿两次,还有出价的吗?若是没有这汝窑天青釉盘就是这位先生的了……” 说这话时,那拍卖师的视线扫过全场,最后重点落在齐镇宇身上。 齐镇宇似无所察觉,优雅的品酒,哪怕刚才自己的妹妹被人羞辱、丢了脸面,他也老神在在,没有出头的意愿。 全场,只听到拍卖师的声音,“两个亿三次,恭喜那位先生。” 大厅里,响起掌声,这应该是今晚最昂贵的拍卖品,被宴大少拍了去,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这么轻松的张口就是俩亿,财力还是恐怖了。 宴暮夕对别人是什么想法没兴趣,给了邱冰一个眼色。 邱冰去办手续了。 柳泊箫转头看着他,头顶上的灯光明亮,却也不及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璀璨光芒,他实在太耀眼了,容貌已是极致,偏还有财富加持,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抵抗的住?吸引了齐雪冰实在正常不过,此刻,地上的碎片正在有人打扫,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她忽然勾起唇角。 “怎么了?” 柳泊箫凑上去,在他唇上快速的亲了下,退开后,才笑意盈盈道,“奖励你的。” 宴暮夕懵了,有些不敢置信,还有几分受宠若惊,“泊箫,你刚才亲了我?” “不喜欢?”柳泊箫学他平素的样子,挑眉问。 “喜欢,喜欢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宴暮夕回过神来,搂住她,在她耳边吃吃的笑,“为什么奖励我?” “为你刚才的表现。”柳泊箫倒也没遮掩,大大方方的道,“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以后再接再厉。” 闻言,宴暮夕笑得更畅快得意,“放心,我这自斩烂桃花的本事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柳泊箫失笑。 “不过,泊箫,你以后也要向我看齐喔。”他话锋一转,“如果有男人敢觊觎搭讪,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不管捅出多大的娄子,我都给你兜着。” “好……” “真乖,也奖励你、”宴暮夕低头,在她唇上也啄了一口,眼神晶亮,含着醉人的温柔。 柳泊箫感觉自己或许真的醉了,痴痴的凝望着他的眼神,魂魄似被吸了进去,浑身虚软,上半身靠在他怀里,有些不受控制的悸动,下意识的添了下唇。 这个动作,像是火柴扔进了热油,噌的点燃了宴暮夕体内的火,眼神暗了,声音哑了,浑身紧绷如弦,“回房间好不好?” “好……”一个字,软的能滴出水来,染了春色,令人兽血沸腾。 宴暮夕是一刻都等不了了,搂着她的腰,疾步离开。 邱冰正办好手续回来,见状,赶紧跟上,小白兔被大灰狼灌醉,现在只准备开吃了? 齐镇宇望着俩人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招了招手,立刻有人走过来,低下身子,“齐少,有什么吩咐?” 齐镇宇缓缓道,“查一下宴暮夕身边的那个女人,仔细点,什么料我都要。” “是!” “齐雪冰呢?” “我们的人跟着呢,说是离开这里后,遇上了封墨。” “嗯?巧合吗?” “应该是。” “她对封墨的态度如何?” “……也有兴趣。” 齐镇宇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帝都美男榜上,宴暮夕第一,封墨第四,排名第三的东方将白也在,今晚上她艳福不浅呢,这是要把榜上的男人一网打尽的节奏?” 对方不敢接话。 “那封墨呢?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很冷漠。” “比之宴暮夕刚才还冷漠无情?” “嗯,封墨差点就动手了,不过她……却像是很高兴。” 齐镇宇冷笑一声,“贱人就是贱人!” 对方更深的低下头去。 齐镇宇冷不丁的转了话锋,“曲家齐和他的女人呢?” “还在包间里玩牌,已经输了不少了。” 齐镇宇皱了下眉头,“你去提醒下,别让他收不住了。” “是,齐少。” 他这边得的消息,邱冰自然也知道了,还更详细具体,按说第一时间就得跟少爷汇报,但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自己这时候要是打扰,会被少爷踹出来吧? 房间里,的确正上演火热戏。 从拍卖大厅到房间,短短几分钟的路,宴暮夕就差点没撑住自燃了,一进门,就把她抵在了门上,热情如火的亲,动作急切孟浪,甚至带着几分狠劲。 柳泊箫喝了酒,这会儿酒劲慢慢上来,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也放开了些,顺着本能回应着他,由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施为作乱。 衣服很快都散落在地,一室香艳。 不过,还是没走到最后一步。 柳泊箫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愿意了,但宴暮夕却坚持起来,非要等到元旦那天,把她当成自己的新年礼物,一点点的拆开,再一口口的享用。 一个回合,折腾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门外,邱冰不得不敲门了,“少爷,将白少爷谈完事情要过来了。” 宴暮夕搂着累的昏昏欲睡的人,舍不得起,“再给他找点事儿做。” 邱冰嘴角抽了下,拿出手机吩咐去了。 第七十八章 一更 别被占了便宜 东方将白跟庄静好的母亲陆欣谈完事情后,出了门原想去找妹妹,却被封墨的人请了去,他有些意外,倒是没多想,俩人见面聊了一会儿,也不是全程闲扯,还是说了点正事的。 封墨提醒他,“将白哥,齐雪冰在游轮上,那女人玩男人就像集邮一样,越多越有成就感,你可得注意点,别被她占了便宜去。” 东方将白听的好笑又好气,“我又不是毛头小子,哪容易被女人迷惑?更别说还是这种声名狼藉的,我避之不及,放心吧。” 封墨别有意味的道,“就怕你避不开。” 东方将白听出深意来,“她已经找上你了?” 封墨没否认,想到什么,厌恶的道,“真特么的恶心,看见我就像是盯着什么猎物,脸上写满了欲望和野心,我差点没拿枪崩了她。” 东方将白闻言皱眉,“他会不会也找暮夕了?” 封墨忽然幸灾乐祸的笑了,点点头,“第一个就找上宴暮夕了,在拍卖会上,宴暮夕那张脸就够惹眼的了,结果他还炫富,随便一张嘴就是两亿,哼,不被瞧上才怪。” “暮夕怎么应对的?”东方将白想到自己的妹妹,不免操心起来。 “还能怎么应对?他那脾性你还不清楚,齐雪冰连两米都靠近不了,就被邱冰挡住了,还给了她不少难堪和羞辱,众目睽睽啊,齐雪冰也是丢脸丢大了,不过……”封墨声音沉下去,“她倒也真能忍,没有撒泼耍狠,还下了战书,一副要拿下宴暮夕的女王范。” 闻言,东方将白更加担心了,“我去看看暮夕。” 说着就要起身。 封墨想着邱冰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起码让他拖一个小时,他赶紧伸手拽住东方将白的胳膊,“别急啊,宴暮夕能有什么事儿,他身边有邱冰,还有女朋友……” “我……”东方将白心想,他就是担心妹妹会心里不舒坦,根本不是紧张暮夕好么?但这话没法跟封墨说,一时左右为难。 封墨道,“将白哥,你怎么不关心我啊?我也被那个恶心的女人给觊觎了。” 东方将白看他一副求安慰的样子,失笑,倒是不急着走了,跟他喝起酒来。 直到封墨这边有属下来敲门汇报事儿,他才离开。 这时候,已经十点了。 宴暮夕穿戴整齐,在他房间的门口等他。 东方将白一看就知道他沐浴过了,甚至脖子上还有遮掩不住的痕迹,忍不住哼了声,“破晓呢?” “睡了。”宴暮夕神色自若的道。 “暮夕……”东方将白拉长了音喊他。 宴暮夕一脸坦荡的道,“我们还是清白的。” 东方将白嘴角抽了下,又气不过的踹他一脚,“清白?你自己信吗?” 宴暮夕不躲,任由他踹了下,然后一本正经的道,“你信就行了。” “你……”东方将白被他气笑,“滚,滚,别在我面前碍眼了,回你房间睡觉去。” 宴暮夕唇角上扬,“好,那大舅哥也早点睡。” “不准偷摸的去破晓那儿。”东方将白眯着眼警告。 宴暮夕信誓旦旦的道,“肯定不去。” 说完,果断回了自己房间。 东方将白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半响后,无奈的摇摇头,也回房休息了。 半个小时后,宴暮夕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毫无愧色的进了旁边的房间。 邱冰就当自己眼瞎。 …… 翌日,柳泊箫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床上就她自己,不由懵了下,昨晚暮夕不是在的吗,还是发生的那些都是做梦? 敲门声还在持续,拉回她的思绪。 柳泊箫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手间匆匆收拾了一下仪容,这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东方将白,看到她,宠溺的笑着道,“来叫你去吃早饭,刚才还没睡醒?” “不上学就想睡懒觉。”柳泊箫把他让进来,多少有点心虚,她平时都是在手机上设置闹钟,今早上没响,估摸着是被宴暮夕取消了。 东方将白跟在后头,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的房间每间都布置的不一样,很有品味,不过他打量的是有没有宴暮夕的痕迹。 “哥,你坐一会儿,我去洗漱下。” “好……” 柳泊箫进了洗手间,东方将白站在那张大床前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妹妹才认回来没多久,却属于另一个男人了,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他又没法真拦着,也就是嘴上敲打两句,毕竟那是妹妹后半生的幸福,暮夕这个妹夫也是他最中意认可的,俩人迟早会走到那一步,比起现在的速食爱情,暮夕算是规矩的了,妹妹也保守,所以,他该睁只眼、闭只眼是对的吧? 柳泊箫洗漱完出来时,东方将白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哥,看什么呢?”她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一张小脸不施粉黛,清丽的如早晨绽开的、还滴着露珠的栀子花,洁白芬芳。 东方将白看着这样的妹妹,甚至都嫉妒宴暮夕的好运气了,让开一点位子,拉着她的胳膊坐下,把手机递给她看,“你的视频,反响实在太热烈了。” 原来他看的是各个平台上的留言,几乎是一面倒的称赞。 “哥,你若是做,只会比我做的更好。” 东方将白摇摇头,笑着叹道,“不是哥谦虚,也不是妄自菲薄,真让我上,我做不到你这样的影响力,你看看这点击率,都五千多万了。” “我有团队帮着运营……” “运营只是其中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你,换了谁,站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有现在的效果,破晓,这第一步,你走的非常成功,哥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柳泊箫展颜一笑,“谢谢哥,我会再接再厉的。” 东方将白抬手摸摸她的头,“有什么需要哥做的,只管开口。” “好,我绝不会跟你客气的。” 兄妹俩说完,一起出了门。 门外,宴暮夕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俩人,笑着打招呼,“早啊,泊箫,大舅哥。” 二更 见面礼 三人去了餐厅,陆云峥和乔天赐早已在那儿吃上了,加上这一顿,他们在游轮上已经吃了三餐,然而,还是没能把所有的美食都尝个遍。 “下午走吧?”东方将白提议。 陆云峥第一个举手赞成,“好啊,中午再努力一把就能一网打尽了。” 乔天赐没说话,拿起空盘子又去帮她盛吃的。 柳泊箫点点头,“我没意见。”说完,转头去看宴暮夕。 宴暮夕宠溺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泊箫假装淡定,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静好?” 东方将白接过话去,“或许是跟她母亲在房间里吃了吧。” 柳泊箫昨晚没见着人,想着等下得过去打个招呼才好。 …… 饭后,陆云峥和乔天赐又找地方玩去了,柳泊箫打电话给庄静好,得知她们母女俩在露天的甲板上,于是,也寻了去,宴暮夕和东方将白跟着一起。 甲板上布置了一溜桌椅,这会儿人还不多,柳泊箫一上来,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庄静好和她母亲陆欣,俩人相对坐着,正在说着什么。 “静好!”柳泊箫喊了声。 庄静好闻声转过头来,冲她招招手,“泊箫!”,视线又落在她身后的俩人身上,也客气的打了招呼,“宴少,东方少爷,早。” 俩人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柳泊箫则笑着走过去,跟陆欣问好,“阿姨好!” 陆欣站起来,看着柳泊箫,眼里闪过惊艳之色,“你就是静好在帝都交的好友吧?果然是个漂亮又聪慧的孩子,来,坐阿姨身边。” “好!”柳泊箫拉开椅子,乖巧的坐下去。 宴暮夕和东方将白则选了不远处的桌子。 陆欣很亲昵的拉过她的手,眼神慈爱,温和的道,“早就听静好说起过你,我可是头一回听她夸人,说你长得好看,人也懂事,还特别会做菜,经常带好吃的给她,阿姨早想见见你了,谢谢你啊,泊箫,这么照顾我家静好……” “阿姨太客气了,静好也很照顾我。”柳泊箫对陆欣的样子多少有些意外,之前听了关于她的那些事儿后,还以为她是特别能隐忍的人,再或者,身上也该有些怨怼和戾气,谁知,人家眉目开阔,一看就是豁达之人,长得很英气,短发,穿着利索的九分裤和真丝衬衣,不算很漂亮,但很耐看。 陆欣笑着道,“她还会照顾人呐?你就别替她说好听的话了,我的女儿我还能不了解?她啊,性子冷淡,很难与人交好,能交到你这个朋友,阿姨实在欣慰……”说着,拉开她随身带的包,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盒子来,“这是见面礼,长者赐,不能赐。” 说着,不容她拒绝的塞到她手上。 柳泊箫有些为难,转头看向庄静好。 庄静好示意她先打开。 柳泊箫打开后,见是一套珍珠的首饰,项链,耳坠,还有手链,做工精致讲究,款式别致大气,每一颗珍珠都浑圆饱满,品相极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套首饰,定然价值不菲。 柳泊箫就要推辞。 庄静好拦下,“泊箫,这珍珠是我家自产的,我妈亲手做的,所以,一分钱都没花,你要是不收,我会以为你是嫌弃我家的珍珠不好,或是瞧不上我妈的手艺。” 陆欣点头,笑呵呵的看着她。 柳泊箫顿时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 “那就收下。”庄静好打断她的话,“你每回从家里返校,都给我带那么多吃的,我接受的时候可是没丝毫压力的,我都不跟你客气,你跟我客气什么?” 柳泊箫无言以对,合上盖子,对陆欣道谢。 陆欣笑道,“你喜欢就好。” 之后,三人又聊了些别的,相谈甚欢。 …… 半个小时后,柳泊箫离开,她来见陆欣那是处于礼貌,可一直留在这里,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人家母女俩总有些体己话要说。 “静好,你交了个好朋友。”陆欣看着柳泊箫走远,感慨的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夸张呢,现在见了,才觉得你说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庄静好点头,“好运气终于眷顾到我身上了。” 闻言,陆欣脸色变了变,“静好,你还是怨妈对不对?” 庄静好自嘲的勾起唇角,“我没什么可怨的了,以前或许还怨过,怨恨我爸不负责任,怨恨他薄情寡义,也怨过您,为什么忍气吞声留在那个家里,但现在……”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怨了。” “静好……”陆欣握住她的手,一点点用力,“再给妈一点时间,妈一定会带着你脱离那个家,属于你的一切,妈也会帮你争取到手。” 庄静好低声道,“妈,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东西。” 只要我们俩人能过的开心,就够了。 陆欣咬唇,“妈知道,但是妈不甘心,如果庄家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爸自己凭本事挣来的,那么我现在就算是净身出户,我都愿意,可不是,那是你外公半辈子的心血,是你外公留给我们母女俩的,我当初眼瞎给了你爸,让他当成创业资本,现在,他成功了,做大了,庄家成了黄岛数一数二的豪门,就想把我踹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更别说,你大伯一家,还有你爸在外面养的小三和儿子要来夺权、要坐享其成,我怎么甘心?我就算是毁了这些,也绝不让他们得了去。” 庄静好低头喝着饮料,没说话。 陆欣缓了缓情绪,声音恢复了温和,“这些事,妈会处理,你好好读书就是,不过,这回,你也帮了妈大忙了,东方将白可是东方家的继承人,若他愿意出手,这事就会简单很多,还有宴少……” “妈,您可别打宴少的主意。”庄静好提醒道。 陆欣笑着嗔她一眼,“你以为妈是什么人?宴少那样的天之骄子,妈哪敢在他身上用心思?就算他是你好友的男朋友,我也不会利用这层关系去做什么生意,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和泊箫的有情蒙尘的。” 庄静好“嗯”了声,又提醒,“你对将白少爷,也别把主意都打在他身上。” 闻言,陆欣问,“为什么?” 三更 你喜欢东方将白? 庄静好迟疑道,“他是泊箫认的干哥哥。” “是吗?”陆欣有些意外,“行,妈心里有数了,不过这次的事情,如果人家愿意出手相助,妈也不会往外推,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咱又不会让人家吃亏,东方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有利益,哪会不愿意赚?” 庄静好复杂的“嗯”了哼。 陆欣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静好,你是不是喜欢东方家那位少爷?” “妈,您说什么呢?”庄静好否认的很急切,“我跟他都没见过几次,又哪来的喜欢?这话,您可别到处说,多尴尬啊……” “你急什么?”陆欣看她这反映,倒是越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想,眼底浮上笑意,“静好,你已经上大学了,妈不反对你谈恋爱,有喜欢的就去追啊。” “妈……” “静好,听妈的话,女孩子家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大学这几年,不谈恋爱真是太亏了,以后你想起来绝对会后悔,所以,遇上喜欢的,千万别犹豫,更不要瞻前顾后、思虑太多,谈恋爱而已,又不是一定要结婚,大学里分分合合也正常,当然,若是东方少爷这种的好男人,奔着结婚去,妈更支持!” 庄静好眼神黯淡下去,“妈,您觉得我跟他般配吗?” 陆欣一怔,下意识的道,“哪里不般配?庄家也算得上是豪门了,你是庄家的大小姐,在黄岛,多少公子少爷的盯着你,你难道还自卑?” 庄静好苦笑,“妈,那是在黄岛,这里是帝都,庄家是豪门不假,但这类的豪门放在帝都根本不够看,而东方家呢?那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世家大族,根基和底蕴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家庭可比的,还有……将白少爷太优秀了,您昨晚也跟他谈了不少时候,不管是品行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您知道吗,在网上有个调查,他被选为女人最想嫁的男人,这样的人,我如何配的上?” 陆欣拧眉,“静好,感情世界里,没有谁配不上谁,远的不说,就说你刚结交的好友跟宴少,在外人看来,俩人的条件是不是也不般配?但那又如何呢?没有挡住俩人相爱吧?泊箫在宴少面前,不觉得自己高攀,宴少在泊箫那儿,也不会觉得找的女友给自己丢脸,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跟到东方将白就没有机会?” 庄静好摇头,“不用试,我就是知道。” “静好……” “妈,别说了,现在的我,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陆欣无奈的叹了声,“你啊,就是脾气太倔,也不知道随了谁。” “当然是随了您。” 陆欣沉默了。 这时,从远处走过来三个人,最前面的那个看着陆欣的侧脸,恍惚了片刻,试探的喊了声“陆欣?” 陆欣转头,神色讶异,“你是……” “你真是陆欣?”那人不敢置信,又带着几分激动的道,“我是刘得福啊,不认识了吧?哈哈哈,我这些年发福的厉害,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英姿飒爽的……” 陆欣反应过来,起身,笑着道,“原来是你,你不介绍的话,我真是不敢认了。” 刘得福快步走近,伸手抱住了陆欣,“二十多年了吧?” 陆欣身形一僵,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是啊,二十年了,过的还好吧?” 刘得福笑道,“还凑合,比不了你们庄家啊。” 陆欣笑笑,“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蓝海大酒店在帝都数一数二,是业内的翘楚,以后还得请你多照顾。” “哈哈哈,好说,咱俩这交情,用得着的你地方,你只管开口。”刘得福意气风发的道。 “那我先谢了。”陆欣客套的说着,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俩人身上,很自然的转了话题,“这两位是……” 刘得福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和她的男朋友,娇娇,卓晟,这是你们陆阿姨,跟我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刘娇和苏卓晟问了声好,神态都有些不以为然。 陆欣心里呵呵了声,面上保持微笑,这是亲生女儿?一脸的风尘,怎么看都像是给人当小三的,至于那个什么男朋友,更是上不了台面,还偏装出豪门少爷的派头,徒惹人发笑而已。 有来有往,她也介绍了自己的女儿,“静好,这是你刘叔叔。” 庄静好直觉的就不喜欢这个刘得福,不过碍于脸面,还是客气的喊了声,“刘叔叔好。” 刘得福应着,眼神打量着庄静好,“陆欣啊,你女儿跟你年轻那会儿真的真像啊,就是性情不太一样。” 陆欣那时候豪爽洒脱,而庄静好就冷淡多了。 陆欣笑着打了个哈哈,又跟他虚与委蛇的聊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女儿离开了甲板,等走远后,嘱咐女儿,“静好,以后再见着他绕着走。” 庄静好点点头,“这人真是您之前的朋友啊?” 陆欣冷笑,“是有过来往,但朋友?呵呵,称不上,他就是一人渣,年轻时没少玩弄女人,现在怕也没收敛,刚才他后面的那个,说是他女儿,简直可笑。” 庄静好皱眉道,“那个叫苏卓晟的,我倒是听过他名字。” “是吗?你认识?” “不认识,他是泊箫老家的亲戚,泊箫的外公姓苏,苏家祖上也是御厨,我跟您提过,他们现在在帝都开了一家店,生意火爆的不得了,您不是还从网上订了位子吗,很难抢的,我去吃过几回,味道真的是让人终身难忘,这个苏卓晟,听说也是个厨师,在南城有家鱼馆,但现在一家人关门跑到帝都来发展了,缠着泊箫的外公想学手艺,是个心术不正的,被泊箫外公拒绝了……” “还有这回事呢?拒绝的好,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正派人,不过他跟刘娇和刘德福搅和在一起。怕是……有什么文章。” “您是觉得刘德福这样的人看不上苏卓晟,却还出门带着他,是另有用意?” “嗯,刘德福这人极要面子,刘娇就算他女儿,有这么个男朋友,他能答应才怪了。” 庄静好若有所思。 “你跟泊箫提个醒吧。提防着点,如果他们真的背后玩手段,也好早做应对。” “好……” 第七十九章 一更 又是十六年前 甲板上发生的事儿,无需庄静好提醒,宴暮夕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彼时,东方将白和柳泊箫正在餐厅,跟那些名厨们交流经验,下午就要走了,光品尝还不够。 封墨跟相关的人下了命令,不用阻拦,还打开方便之门。 当然,他这么大方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柳泊箫的公司以后做出的产品都要优先供货给他,前两天的醉蟹,他才抢了三坛子就没了,想吃,还得等一个礼拜后,怎么能不让他恼火? 还有即将上市的秃黄油,还没开卖呢,就在店铺里炒的如火如荼了,前期才一千瓶,还限购,他不用点手段威胁她,怎么吃上美味的拌饭? 柳泊箫答应了,这实在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过就是优先供货给他,她又没什么损失,这交易很划算,若是让她自己周游列国去寻找这么多美味,最起码得三年的时间。 还有她哥,她可是没忘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东方家选接班人的大日子,东方靖和秦可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不知道耍什么手段呢,她又不好出手帮他,一来苏家的本事的确不好外泄,二来她哥也不会接受,但在这里,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兄妹俩都交流的很认真,对方整体实力或许不如他们,但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那就是他们要学习的地方。 宴暮夕坐在椅子里,眼前摆着三杯饮品,可人就他一个,显得分外凄凉冷清,他看着兄妹俩投入又激动的样子,幽幽的念道,“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邱冰木着脸,缄默不语。 宴暮夕叹了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所以对他们俩人这种为了学习就抛下我的行为,我该称赞对吗?” 邱冰闻到了酸味,但他实在不会宽慰人,只好转移话题,“少爷,刚才陆欣母女在甲板上遇上了刘得福,他们原来还是旧相识。” 宴暮夕挑了下眉,“是么?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邱冰道,“二十多年前,陆欣在帝都上的大学,毕业后还工作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还是回黄岛了。” “原因呢?” “暂时还没查到。” “那她之前学的是什么专业?” “医学。” 宴暮夕喃喃着,“医学啊,可她现在从事的却是首饰设计,两份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是什么让她放弃自己的专业呢?” 邱冰道,“我会让人再深查。” “嗯,还有她的家人和身边的人。” “是,她父母都已过世,还有个弟弟,不过下落不明。” 闻言,宴暮夕皱了下眉,“下落不明?” “是,没人知道去了哪儿,陆欣当年也找过,还报过警,但都没有下文,生死不知。” 宴暮夕默了片刻,忽然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十六年前。” 宴暮夕忽然笑了,笑意森冷,“又是十六年前,那一年还真是热闹。” 邱冰也觉得事情都赶的太巧了,连他听到这个十六年前都忍不住胡思乱想,“陆欣的父母也是那一年过世的,他们过世后,庄庆年才露出本性,开始在外面风流,陆欣的弟弟又找不到人,她娘家说垮就垮了,没人给她撑腰在,这才让庄庆年越发变本加厉,到后来连私生子都有了。” 宴暮夕冷笑道,“原本庄家的事,我还不想插手,但现在,呵呵……” 邱冰一听这笑声,为庄庆年默哀三秒。 “继续查,我要真相。” “是!” 宴暮夕端起杯子,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忽然又问,“曲家齐和宴怡宝呢?” “还在房间里没起。”说完,又补了一句,“昨晚曲家齐原本输的有些急眼,但后来齐镇宇派人找了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就停手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看来齐镇宇跟曲家关系不浅呢。” 这种闲事也管。 “暂时,明面上,他们都还没什么交集。” “那暗地里呢?你觉得他们是想做什么?” 邱冰摇头,他是真的猜不出。 宴暮夕若有所思道,“他们俩家是用什么捆绑在一起的呢?只是利益?” “这个齐镇宇回帝都的次数屈指可数,势力都在国外,他跟曲家能有什么利益往来?他父亲齐西铮也是,国内又没什么生意,难道要回来发展了?为了齐家那位?”邱冰分析着,“明年大选,倒也说的过去,再拉上曲家,那齐家手里的筹码可就不少了。” “曲家睿呢?” 宴暮夕的思维跳跃,邱冰也习惯了,接口的很快,“他还在医院。” 宴暮夕拧眉,“长辞还没出院?” 邱冰摇头。 宴暮夕屈指敲了下桌面,“不过就是低血糖而已,用得着住院?她这是舍不得跟曲家睿分开呢,因为一旦回了楚家,长歌就能把他拒之门外,但在医院里,长歌是公众人物,要顾忌形象,肯定不会跟他闹,长辞这是一头栽进去了?” 邱冰试探着道,“要不我们的人出手?” 宴暮夕冷笑,“我现在要是再出手,肯定会被长辞怨上,说不准,连舅舅和舅妈都不能理解,他们对曲家睿的印象不坏,其实是看好这个女婿的。” “那要不……” 宴暮夕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现在还不能透漏。” 只单说曲家有问题,谁也不会信,因为曲家在外面塑造的形象实在太正面了,唯一有些污点的就是曲家齐,但在别人看来,这不足以影响曲家的门风,他若是对舅舅、舅妈说,或许他们能听进去一点,但长辞,是肯定不信的,除非拿出证据。 但证据,他现在拿不出来,若是有,早就出手对付曲家了。 从曲家睿身上下手更是难,因为曲家睿是曲家的奇葩,难得干净的一个人,正直无私、铁面无情,有包公的美称,去说他的不好,没人信。 邱冰都替宴暮夕犯难了,若是不知道这事还好,明明知道曲家是个火坑,想拦又没好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也不行,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 二更 不要你们管 兄妹俩交流完回来的时候,宴暮夕脸上丝毫看不出异色。 中午,几人聚在餐厅吃了饭后便离开了,坐飞机回了帝都,庄静好没有跟他们一起,她和陆欣还留在游轮上,说是要再玩几天。 回到帝都后,柳泊箫去了店里帮着干活。 宴暮夕接连吩咐了几件事下去,又在归去来兮吃完饭后,去了第一医院。 楚长辞还住在那儿。 宴暮夕推门进来的时候,病房里的三人都愣住了。 邱冰跟在身后,砰的把门关上,楚长歌回过神,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诧异,“暮夕,你怎么来了?” 宴暮夕淡淡的瞥他一眼,“我不能来吗?” “不是,你不是在q市玩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楚长歌说完,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转头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楚长辞,有些恨其不争的懊恼。 宴暮夕没理会他,意味不明的看着楚长辞。 楚长辞眼神有些躲闪,弱弱的喊了声,“表哥。” 宴暮夕“嗯”了声,视线又落在曲家睿身上,“曲法官,好久不见。” 曲家睿坐在床边上,原本正在削苹果,看到宴暮夕才停了手,闻言,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是好久不见,不过,我想宴少并不愿意见到我。”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曲家睿冷笑了声,“你背后使的那些手段真当别人都不知道吗?” 宴暮夕挑眉,“喔,原来你都知道啊,那怎么不反击呢?是没有本事反击还是要维持住正直无私的人设、不愿动用曲家的力量?” 曲家睿眯起眼,“宴少,我只是看在长辞的面上,不愿与你计较,谁叫你是她表哥?” 宴暮夕呵了声,“这么说,我还是占了长辞的光了?你原本是想怎么对付的。说来听听,我也想见识一下你曲大法官的本事。” 曲家睿绷着脸,没说话。 楚长辞咬唇,绝美的脸上都是为难,“表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哪样?”宴暮夕轻飘飘的问。 楚长辞看了眼曲家睿,她喜欢的男人为了她才这么忍气吞声,她鼓起勇气道,“你别见了家睿就跟他针锋相对,也别这么咄咄逼人,更不要背后再给他使绊子了……” “长辞!”楚长歌拔高声音,吼了一嗓子。 楚长辞身子颤了下,却还是倔强道,“哥,我已经是大人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有看人的眼光,更有谈恋爱的自由,为什么你们总要管着我呢?” 楚长歌恼火的道,“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么?为我好,便是破坏我和家睿在一起?”楚长辞眼圈泛红,“他到底哪里不好?还是得罪你们了?你们说啊,只要说得出来,我就听你们的。” 楚长歌语塞,这让怎么说?曲家睿没有不好,相反,不管是容貌、品行、家世、能力,都处处皆好,他虽没上美男榜,但帝都多的是名媛淑女想嫁他,之前,他其实也默许他接近自己的妹妹,只是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儿,又有暮夕的暗示,他才害怕了。 到底害怕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猜着是跟曲家有关,但这种话,又不能乱说,万一坏了暮夕的计划,打草惊蛇什么的,他难辞其咎。 楚长辞泫然欲泣的又看向宴暮夕质问,“表哥,你说,到底家睿哪里不好,让你这么看他不顺眼,处处找他的麻烦?你说啊……” 宴暮夕神色有些冷沉,还夹杂着一点失望,他提醒长歌时,也没有具体说清楚什么,但长歌毫无理由的相信他,可长辞,她不信他。 这多少让他有点不舒坦。 楚长歌不愧是跟宴暮夕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看他这表情,就想到了什么,赶紧解释,“暮夕,你别跟长辞一样,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没脑子……” “哥!” 曲家睿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别生气,有我呢,我来处理。” “家睿,对不起……”楚长辞落下泪来,觉得因为自己,委屈了他,让他受这些难堪。 曲家睿拿出手帕帮她擦泪,声音很温柔的哄着,“我没事儿,怎么还哭了,医生不是嘱咐你切记情绪波动太大嘛,别难受了,嗯?” 楚长辞点点头,紧紧拽着他的手。 看着这一幕,楚长歌脸色黑了,俩人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刺激他和暮夕是吧? 宴暮夕眼神冷冷的,一言不发。 曲家睿又安抚了楚长辞几句,这才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跟宴暮夕面对面,“宴少,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哪儿入不了你的眼,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跟长辞交往?” 宴暮夕问,“想听实话?” “当然。” “实话就是,你配不上长辞,更给不了她幸福。” 闻言,曲家睿拧起眉头,看他一脸的认真,并非故意说这番话让他知难而退,沉吟片刻,郑重道,“敢情世界里,没有谁配不上谁,我们两情相悦,以后,我也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委屈,宴少若不信,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我若负她,任你处置。” 这话说出来,足以让女人感动。 果然,楚长辞道,“表哥,我相信家睿,他不会负我,退一万步讲,他若真的负我,那我离开他就是,你总不能因为这些还未发生的事儿就让我俩现在分手吧?那也太不讲理了。” “长辞!”楚长歌狠狠瞪她一眼,现在真是懊悔不该对她保护的过好,看吧,现在跟小白一样头脑简单。 “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再说,我跟家睿谈恋爱,碍着你们谁了?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将来不幸福,我也认了,就是爸妈,都不能干涉。”楚长辞这回说的很硬气,她也是受够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来破坏,她就是纳闷了,如果她喜欢的人是个渣男,他们拦着情有可原,但是曲家睿,哪点不好? 楚长辞喊完后,病房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直到宴暮夕出声打破沉默,“长辞,你真的不要别人管、非要跟曲家睿交往是不是?” 楚长辞咬牙,“是!” 三更 期待你大义灭亲 听到这一个字,宴暮夕眉目彻底凉了下去,“长辞,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又喜欢多管闲事?” 楚长辞一怔。 宴暮夕继续道,“这么多年,你可见过我管过谁?我爸在外面惹了那么多风流债我都能视而不见,宴氏被他折腾到快要泊箫,我都能无动于衷,你觉得我是个喜欢插手别人事情的人吗?” “我……”楚长辞听着这番话,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楚长歌更是惊慌,“暮夕!” 宴暮夕自嘲的笑了下,“我自诩凉薄无情,能让我在意的人实在有限,不过几个近亲而已,操心你的事儿,也是因为舅舅、舅妈待我不薄,长歌跟我亲如兄弟,至于你……我其实觉得让你吃点亏、栽个跟头也不错,最起码能长点脑子,你在艺术上是有些天赋,但其他方面,实在单蠢的很。” “表哥……”楚长辞原本还心里慌乱,这会儿听完他说的话,又羞恼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表哥,我知道你智商高,被人当成天才,可也不能这么瞧不起别人……” “长辞,你闭嘴!”楚长歌发火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眼里没有温情。 楚长辞一时被震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曲家睿皱眉,不悦道,“长歌,你凶长辞做什么?她说的没有错,宴少的确太目中无人了,别人或许不及他智商高,却也不都是笨蛋,何必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去拯救别人呢?” 楚长歌瞪他一眼,“这是我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曲家睿,就算拦不住你跟我妹妹谈恋爱,但你们还没结婚呢,所以,别以我妹妹的守护者自居。” 曲家睿抿了下唇,脸色不太好看,但楚长歌是他准大舅兄,他还不想跟他翻脸,于是矛头对准宴暮夕,“宴少,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想表达什么?” 宴暮夕冷笑,“听不懂?那我不介意说的更明白些,我不是非要上赶着来管你们,无非是看舅舅和长歌的面子罢了,但你俩非要做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曲家睿眯起眼,“什么意思?” 宴暮夕没回答他,越过他,眸光复杂的看着楚长辞,“长辞,我们是亲戚不假,但亲情在某些时候也没多少分量,你能懂吗?” 楚长辞面色苍白,“表哥,我……” 宴暮夕淡淡一笑,“当初,我对付秦可卿和东方靖时,可是不念一点亲情的,东方靖是将白的二叔,我给他面子了吗?秦可卿是舅妈的妹妹,是你和长歌的亲小姨,我给你们面子了吗?都没有,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相信你的小姨和小姨夫曾经做过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楚长辞咬着唇,手下意识的揪紧被子,是的,她是不怎么相信,但她又觉得那应该是事实,不然秦家怎么会依着表哥的意愿处置了小姨? 有些事,她只是不愿面对,自欺欺人的还活在过去。 “曲大法官信吗?” 曲家睿抿唇,“我没有参与调查取证,不敢妄言。” 宴暮夕嘲弄的呵了声,“想要证据吗?我那儿有的是,你想调查很难吗?直接问秦家就是,可你呢?睁只眼闭只眼,曲家睿,你也不过如此。” 闻言,曲家睿身形一僵。 宴暮夕继续嘲弄着,“你自诩铁面无私,可真遇上跟自己亲人有关系的事儿,你怕也难以做到正直公允吧?” “你又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假如你的亲人犯了错,你管还是不管?” 曲家睿默了片刻,绷着脸问,“你说吧,又是谁惹到你了?” 宴暮夕讥笑,“惹到我?你们曲家的人若是惹到我,你觉得我会跑来跟你告状讨公道?我自己随手就处理了。” “你……”这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曲家睿因为愤怒,脸色铁青,“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要觉得有钱有势就能恣意妄为,如果将来有人告你,我会秉公办理。” “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求之不得,那若是你的亲人呢?你是不是也能一律同仁?” “会!” “好!”宴暮夕拍了下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还有长歌和长辞作证,曲大法官,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大义灭亲。” “宴暮夕!”再好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别太放肆,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我曲家不是你能编排污蔑的。” “污蔑?”宴暮夕嗤了声,“知道我昨天去哪儿了吗?q市,封墨的游轮上,再猜猜我在那儿看到了谁?你很容易就能想到对吧?没错,就是你弟弟,你可知道他在那儿玩什么了?” 曲家睿攥紧拳头,没说话。 宴暮夕嗤笑,“不敢猜?那我告诉你,你昨晚赌牌了,是,赌牌算不上多大的事儿,但他一晚上就输了五百多万,曲大法官,我就想问问,他一个警署的队长工资有多少?” 这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一个大队长顶多一万左右的工资,一晚上就能输掉五百多万,哪来这么多钱?而且,身为公职人员,玩这么大也是渎职。 楚长辞脸色变了变。 楚长歌已经退回到沙发上坐下,神色颓然。 曲家睿哑声问,“你确定?” 宴暮夕哼笑,“你不信可以问问你弟弟,当然他可能会否认,你就说,我亲眼所见,喔,还有齐镇宇,他跟你弟弟似乎交情不浅呢,还派人去拉出他来,不然他输的会更多。” “这事我会查,即便是真的,耶不能说明我弟弟就以权谋私,我曲家也是有些产业的,他自己在外面也做了点生意,有些钱并不意外。” “是啊,不意外,不过你信吗?” 曲家睿反问,“你知道什么?” “你说呢?”宴暮夕岂是好套话的人,把问题轻飘飘的又扔了回去,“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你弟弟身上一些吧,别等到曲家毁在他手上,你再出手,那时候可就晚了。” “这是我家的事,不劳费心。”曲家睿冷冷的道。 宴暮夕毫不留情的怼回去,“的确是你曲家的事,但你偏偏要拉上长辞,她可以不领情,可以任性,可以把爱情看得比家族的荣耀大,但我不想看舅舅难受,更不想楚家被连累。” 第八十章 一更 你好自为之 话说到这里,宴暮夕的意思表露无遗,曲家的人怎么作死是曲家的事,的确碍不到他的头上,但如果曲家睿拉着楚长辞非要一起,那势必会连累到楚家,楚家是他母亲的娘家,便是念着这份情,他也不想楚家有任何的污点和动荡,除非楚长辞脱离楚家,跟楚家再无关系,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她现在已经一头栽了进去,即便他真的拿出曲家犯罪的证据,她也可以说,那些都是别人的恶,跟曲家睿无关,她喜欢的是曲家睿这个人,又不是贪恋曲家的权势。 所以,除非他采用非常手段,彻底隔离俩人,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俩人交往下去,可若是用了非常手段,只怕这个表妹会永远的恨上他吧? 就是舅舅、舅妈怕也不会理解和赞成。 片刻的功夫,宴暮夕心里千回百转,有了计较。 曲家睿在震动过后,也冷静下来,面对他时,眉眼坚定,“宴少,我和长辞的事,我不希望别人来插手,即便你是她表哥,也没有权利干涉,我们将来如何,是否能幸福的走到最后,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儿,我们彼此确定对方的心意就好,跟他人无关,跟曲家也无关,就算退一万步讲,曲家真的有一天遭难倾覆,我也会护她周全,不是只有你情深似海、不离不弃,我心亦然。” 最后两句,他说的铿锵有力,神色郑重的犹如宣誓。 楚长歌都怔忪了。 楚长辞就更别说了,早已感动的泪流满面,对他更是死心塌地,“哥,表哥,你们谁都别再管我,我自己选的路,不管将来如何,我谁也不怨,他好,我就陪他享福,他不好,我就陪他吃苦,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能面对将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呢?好的坏的,我都能承担,表哥,你也有喜欢的人,很多人也不看好你们在一起对不对?姑父也拦着了对不对?但你是怎么做的?你可有听?你舍得放手吗?如果有人说,你们不般配,将来会不幸福,你信吗?为什么你们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伤害我?” 宴暮夕听她说完,忽然笑了,“你说的没错,是我和你哥太想不开了,居然想试图阻止一个陷入爱情里的单纯少女,不领情倒也罢了,现在还落了埋怨,也真是自讨没趣……” “表哥……”楚长辞脸色变了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失去了一样,宴暮夕对她一直不算多亲密,但相较其他人,也是很好的了,每年她的生日,她都能收到他送的礼物,那些礼物件件价值不菲,楚家虽不穷,却也舍不得拿出那么多钱只为一件礼物,可现在……她说的那些话伤了他。 “长辞,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宴暮夕说完这一句,漠然转身。 楚长歌站起来,失望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以后我也不会拦着你们了,你们想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但是长辞,路是你选的,将来你跪着都得走完,还有你,曲家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将来护不住她,伤害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话落,冷着脸追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俩人。 楚长辞再也受不住,痛哭出声。 曲家睿赶紧过去哄她,搂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他是法官,在法庭上言辞犀利,但哄人,词语就显得很匮乏,“长辞,别难过,他们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今天说的话是有些狠了,但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才会不祝福,我会向他们证明的,我能给你幸福,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楚长辞哽咽着问,“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家睿……”楚长辞也不是傻白甜的彻底没了脑子,表哥和她亲哥这么拦着,肯定事出有因,她也隐约猜到是曲家有些事儿,恐怕以后会不太平,连累到她或是楚家,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家睿,如果你身边的亲人真的出了事,你会怎么办?” 曲家睿瞳孔缩了下,避重就轻的道,“曲家的人很多,我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但我身边至亲的人,我相信他们是干净的。” 这话倒也不是他安慰楚长辞的话,而是一直以来的信念,他父母,姑姑,甚至二叔、二婶,退休的爷爷,他在他们身边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们的秉性为人,他自诩看的最清楚,平时也有人上门来送礼、求曲家行个方便,可他父母哪回都是客气的打发人走,他姑姑跟他在一个法院,工作更是一丝不苟,他不相信,他们会有事儿,唯一不确定的也就是弟弟了。 他这个弟弟私下是爱玩了些,但他严厉警告过,犯法的事绝对不能碰,若是碰了,被人告发,他不会念及亲情、心慈手软的,弟弟也答应了,顶多就是品行有污,被辞退,应该不会涉及到律法上,但刚才宴暮夕说的,一晚上输了五百多万,这事,怕不会简单了。 …… 楚长歌追上宴暮夕后,俩人也不说话,上了电梯也是沉默着,直到离开住院部,坐进车子里,楚长歌才开口,“暮夕,我替长辞向你道歉!” 宴暮夕凉凉一笑,“你替她道什么歉?她说的原也没错,是我多管闲事了,事情没发生之前,谁能想到结果是什么呢?也许俩人能白头到老也说不定,我现在插一脚,倒是显得棒打鸳鸯,成了那恶人。” “暮夕……”楚长歌跟他自小熟识,哪能看不出他生气了,哀求道,“我知道这次长辞太过分了,我也很生气,我也不想管她了,让她长个记性也好,但是,你别真往心里去啊,就算你不喜她,咱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你总不会不要了吧?还有我爸妈,长辞不懂你的苦心,我懂,我爸妈也肯定懂。” 宴暮夕淡淡的道,“放心吧,我不会迁怒的,她是她,你们是你们。” 闻言,楚长歌揪着的心才好受了点。 二更 清纯小公主人设崩塌 车子一直没发动,因为邱冰知道,楚长歌上来是有话跟少爷说,并不会就这么离开,少爷对楚长辞能漠然到底,楚长歌却不会,到底那是亲兄妹。 沉默了片刻后,楚长歌叹了声,“暮夕,就这样吧,我看她是彻底栽进去了,不管咱们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都是我的错,之前保护的太好,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谈恋爱,谁的一辈子不遇上几个渣男呢,让她吃点苦头,她也许就学乖了……” 话是这么说,但楚长歌眼底的不舍,还是瞒不过宴暮夕。 宴暮夕轻哼了声,“我是不管了,至于你,你自己决定。” 楚长歌苦笑,“我还能怎么决定?我要是说了算,我一定会让他们分手,但那俩人的态度你也见了,我要是再出手拦着,他们一准怨恨上我。” 宴暮夕没说话。 楚长歌懊恼的道,“你说这个曲家睿为什么没点毛病或是缺点呢?要是有,找出来给长辞看,说不准也能让她打消了念头,偏偏……”语气一顿,他期待的看着宴暮夕,“暮夕,他背地里有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宴暮夕摇头,“没有。” 楚长歌郁闷的哀嚎一声,“难怪长辞对他死心塌地的。” 遇上个这么完美无缺又情根深种的人,哪个女人不动心? “回去吧。”宴暮夕撵人。 楚长歌叹了声,推门下车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来问,“我听说,小曦去国外了,你……” 宴暮夕冷笑,“不管她躲到那儿都没用。” 闻言,楚长歌一时无言,下车。 车子绝尘而去。 楚长歌站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爸,您和妈在哪儿?家里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们回来吧……” …… 车里,邱冰看着少爷脸色不愉,找了个话题,“少爷,m国那边已经动手了。” 宴暮夕只是“嗯”了声。 邱冰继续,“林家羽的父亲在那边待了二十多年也不是白待的,手里有些人脉关系,由他来动手,比咱们的人直接动手要好的多,秦可卿认识的人再厉害,也查不到咱们这里。”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她就算查不到,也猜得到。” 邱冰噎了下,本就不擅言辞宽慰人,这下子,更是无话可说了。 宴暮夕这时道,“整理一下曲家齐这些年犯的事儿。” 邱冰一震,“您是想……” 要这么快吗? 宴暮夕冷笑,“刚才曲家睿不是斩钉截铁的说对待亲人犯事也能铁面无私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他若能大义灭亲便罢了,若不能,他就是个笑话了。” 邱冰应是,心里明白,虽然楚长辞说的话有多么不让少爷喜,但少爷终究还是看在楚家的面上有些心软,说着不管,可加快了对付曲家的计划,目的,除了报仇,也是想让楚长辞尽早清楚曲家的真实嘴脸吧,曲家睿再好,背后没有曲家,他一个人能撑多久? “等俩人订婚后再拿给我。”宴暮夕特意强调了下。 邱冰一时不解。 宴暮夕道,“曲家齐不傻,又在警署混着,知道你派人盯着他,掌握了他一些证据,依着他那智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捆绑住宴怡宝,跟她订婚,还要大张旗鼓的搞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在他看来,便是拖了宴家下水,我是宴家人,想再对付他,少不得要投鼠忌器,毕竟在外人看来,他是宴家的女婿,他犯了事儿,损的可不止是曲家的面子,宴家也跟着丢脸。” “那您既然猜到这样,应该赶在他们订婚前收拾他啊。”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点脸面?再说,宴怡宝是谁,又不是我宴家人,正好趁此机会,宣布这事儿,要让曲家知道,把心思打在瑰园那几个人身上,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邱冰恍然,“那您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订婚?” “之前,应该会在老爷子的寿辰宴上,但现在,怕是会提前了,你随时做好准备就是。” “是!” “还有东方曦的事儿,吩咐下去,我要明天一早就看到新闻。” “是,少爷!” …… 翌日,还在国庆假期,很多人都赖在床上享受着能睡到自然醒的福利,柳泊箫却没有,她还惦记着今天的诸多安排,要拍摄,要做秃黄油。 她一起,陆云峥就醒了,看她进了浴室,打了个呵欠,抓过手机随意的点开看,这一看,那困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的兴奋。 柳泊箫洗漱出来,就看到她这副样子,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屏眸光灼灼,显得极为激动,不由好奇的问,“看到什么八卦了?还是美男图?” 陆云峥一骨碌坐起来,没立即回答她,而是问,“泊箫,你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柳泊箫好笑的点了下头,“怎么了?” 陆云峥捏紧手机,“还记得之前网上乱写的那些东西吗?就是你跟明澜又是他中了催情药,又是你俩暧昧给宴少戴绿帽子那些。”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这事出了后,因为宴暮夕解决的很快,她和云峥并没多讨论,觉得尴尬,现在提起来,难道是因为……“东方曦出事了?” 陆云峥点了下头,把手机递给她。 柳泊箫接过来,顿时怔住,豪门小姐深陷淫乱派对,清纯小公主人设崩塌?这标题实在太劲爆了,虽然后面打了问号,并没有确切的言明东方曦也淫乱了,但她出现在那里本身就是个污点了,更别说,还配着照片,照片上,四男四女,背景是一间豪华的包间,有三对已经搂着亲吻上了,那手也不规矩,直接撩起衣服掀了进去,还有一个女人上半身近乎全裸,重点的地方做了处理,可有脑子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场,只有东方曦没失态,但她旁边的男人显然蠢蠢欲动,想要对她下手,她似乎懵了,也没反应,照片就这一张,所以,后面是什么情况,众人只能看文字猜测。 三更 你心软了? 文字里,说的就含糊了,并没说进行到哪一步了,留给人无数的想象空间,这种情况更可怕,人性中有很阴暗的部分,揣摩别人的事儿,往往喜欢越悲惨越好。 新闻的最后,说警察闯进来,把在场的人都带回去审问,后续如何,敬请关注。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上很快铺天盖地的热议开了,东方曦,曾经有多少人羡慕她东方家小公主的身份,现在就有多少人幸灾乐祸的看她跌进泥里,嘲弄,看戏,恶意的奚落挖苦,还有正义凛然的抨击。 “泊箫,看完后心情如何?”陆云峥问。 柳泊箫平静的道,“说不来,你呢?” 陆云峥毫不避讳的道,“很爽,恶有恶报,很痛快,即便这是宴少为了替你出气教训她而做的局,我也觉得她是罪有应得,不会同情。” 柳泊箫没说话。 陆云峥看着她问,“你心软了?还是觉得宴少手段太狠了?” 闻言,柳泊箫失笑,“都没有。” 陆云峥拽着她胳膊,坐到床上,轻哼了声,“没心软最好,不然要是宴少知道,让他情何以堪?他可是在为你讨公道,你要做的是感动,而不是泼冷水,泊箫,男人愿意这么维护一个女人,绝对是爱她的表现,况且,东方曦之前的所为,一点不值得人心软,她派人伤害明澜,又派人下药,还恶意炒作你俩的绯闻想引起宴少误会,不管哪一件,都构成犯罪,这么收拾她算是轻的了。” 柳泊箫听着,等她说完,好奇的问,“你怎么就知道这是暮夕的手笔?也许是东方曦自己作死被人爆料了呢。” 陆云峥白她一眼,“当我傻呢,你看看是谁最先爆出来的,是合众传媒,东方曦人在m国,出了这种丑事,肯定费心遮掩,就算m国那边压不住,最起码也没有这么快传到帝都来吧?这要是背后没人盯着安排、推波助澜,谁信呢?再者,你仔细看看照片,东方曦是什么表情,她跟朋友去包间里玩不奇怪,但玩的这么开,我有点不信,倒不是我对她的人品有信心,而是觉得她没那么蠢。” “怎么说?” “我对她虽不了解,但大名还是听过的,东方家的小公主嘛,清纯、娇憨、可爱,不管她是装的还是本性如此,折磨多年维持下来总是不易,她怎么会舍得去破坏?尤其是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她更不会傻得给自己抹黑了,聚众淫乱?除非她疯了,不然就是被算计了。”陆云峥说的很笃定。 柳泊箫若有所思,“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当然是宴少了,不然上回为什么设计你和明澜?不就是想拆散你和宴少、她好趁虚而入吗。”陆云峥冷笑,“小小年纪,可真够阴险的。” 柳泊箫蹙眉,“你是说她也喜欢暮夕?” “也?还有谁?” “她姐姐东方冉,喜欢暮夕很多年了。” 闻言,陆云峥瞪大眼,“不是吧?姐妹相争?我去,那她姐姐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妹妹也觊觎着吗?” 柳泊箫摇头。 陆云峥忽然笑起来,“哈哈哈,豪门果然不缺好戏看,不过,这次东方曦是彻底完了,有你家宴少在,她就是想洗白也没那么容易,这跟你和明澜上次的事可不一样,她是证据确凿啊,还进了一回警局,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永难消除了,报应。” 柳泊箫没陆云峥这么开心,她想的要多一点,东方曦固然可恨,但她却顶着个东方的姓氏,她一个人丢脸不要紧,怕是会连累到整个东方家名声受损了。 云峥不知道她的身份,柳苏源和柳絮是清楚的,所以下楼时,逮着机会低声问了几句,柳泊箫讶异不已,“你们也知道了?” 柳絮嗔道,“说的好像我们就不会用手机上网看新闻一样。” 柳泊箫悻悻一笑。 柳苏源担忧的问,“这事儿,是少爷做的吗?” 柳泊箫道,“我也不确定,还没问他。” 柳苏源复杂道,“若不是他做的就算了,那是东方曦咎由自取,谁也怨不得,若是……”他顿了下,神色纠结,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柳絮接过话去,“爸,您不会同情东方曦吧?您想想她之前干的那些事儿,又是伤人,又是下药的,心思实在歹毒,真要是宴少做的,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是罪有应得。” 柳苏源叹了声,“唉,我也不是同情,就是觉得,对女人用这种手段有点不忍心,最重要的是,丢的不是一个人的脸,东方家也会被波及,别人会说东方家教养女儿不好,那咱家泊箫以后怎么办?” 说道这个,柳絮也皱眉了,有时候污点能伴随人一辈子,将来泊箫肯定会恢复东方小姐的身份,届时,让别人怎么看她?都说一粒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不是没道理的。 柳泊箫劝道,“你们别想太多,现在天天八卦新闻满天飞,谁能记这么久?我去给暮夕打个电话问问,看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儿。” “去吧……” 柳泊箫去了阳台上,拨了电话后,那边接的很快,语调轻扬,透着欢悦,“泊箫,是不是想我啦?我也正想你,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柳泊箫的唇角不自觉地就扬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很好,跟他腻歪了一会儿,才把话引到正题上,“东方曦的那个新闻,是你主导的吗?” 宴暮夕反问,“你猜?” 柳泊箫轻哼,“不猜,要听实话。” 宴暮夕道,“是。” 柳泊箫虽早就猜到,不过听他亲口承认,还是默了下。 那边,宴暮夕募然忐忑起来,“泊箫,你是不是觉得我手段过于残忍了?” 柳泊箫叹道,“没有,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不管如何仇恨一个人,都会有所为,有所不为。”柳泊箫这话说的毫不犹豫,那种信任,就像相信自己,她再如何痛恨东方曦伤害明澜、设计自己,却也没想过找男人去毁了她的清白,可能因为都是女人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喜欢这种报复手段,打杀什么的她都可以接受,唯独不喜这种。 第八十一章 一更 去郊游吧 那头,宴暮夕听到这番话,如闻天籁,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舒缓了,她信他,真好,无需他的解释,她就信他,信他会有所为,有所不为,世上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吗? “泊箫……”心底溢满动容,他声音温柔的像裹了蜜,“我好开心,无与伦比的开心。” 柳泊箫无声的微笑,看他如此,她也很高兴,不过好奇的事儿还是要打听的,“东方曦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真的去参加那种派对了?” 宴暮夕心情好,知无不言,“是去了,不过,那不是什么淫乱派对,里面有几个是她在m国结识的朋友。” “那怎么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难道催情药只要她能有?” “你没有对她用是吧?” “嗯,我再憎恶她算计我们,却也不屑用这种手段,不过,其他人用了点,让他们控制不住,露出丑态,她的名声也会被抹黑。” “会有人查到你身上吗?” “不会,她的那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背后都玩的很开,这种事并不稀罕,就算他们站出来解释被人下药,信的也没几个,况且,他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并未进行到最后一步,警察就闯进去了,现场吃喝的东西都被带走,化验也查不出什么来,大家只会以为是他们浪荡无耻。” “八个人里,只有东方曦没有对不对?” “泊箫真聪明。” 宴暮夕不吝夸赞。 柳泊箫默了片刻,笑道,“你这招可够狠的。” 就算查不到那些人被用药的痕迹,但当事人肯定都清楚,既然平时玩的开,对这些东西就不会陌生,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肯定很清楚,照片上,他们都露出情难自持的丑陋表情,唯有东方曦一个人无事,那些人事后会怎么想?怀疑东方曦是一定的。 东方曦就算解释,他们信了也会生出嫌隙来,那她费心结交的这些关系就算是破坏了,如果不信,后果更严重,打击报复、反目成仇,毕竟谁也不是好欺负的。 而对东方曦来说,又岂会不怨恨他们连累自己? 那头,宴暮夕哼道,“我还可以更狠,把她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再也翻不了身,但……谁叫你也姓东方呢,我不能让她侮辱了这个姓氏。” 柳泊箫心口一热,软声道,“谢谢你,暮夕。” “谢我什么?”他得瑟起来,语调恨不能飞扬到天上去。 柳泊箫顺着他,“谢谢你为我出气讨公道,也谢谢你对东方家的维护。” 不然依着他的本事,‘赶尽杀绝’才痛快,而不是如现在,还要百般顾忌。 “那怎么谢我呢?”他暧昧的问,呼出的气息似乎能从手机里传出来,让柳泊箫的脸不可抑制的热起来,脑子里也浮上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不语,宴暮夕就越发的挑逗她,言辞火辣,直到她听不下去,“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嗯?约会?”宴暮夕没想到谢礼是这个,还以为她会抵挡不住自己的纠缠、松口说晚上来陪自己呢。 “你不愿意?”柳泊箫反问。 宴暮夕很快反应过来,“愿意,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他求生欲很强的好么,“呵呵呵,我是求之不得,泊箫,话说我们约会进行到哪个步骤了?游乐场玩过了,吃饭看电影也做过了,还有逛街,寻常情侣做完这些后,是不是就该娶酒店开房了?” 他暗示着、诱惑着,声音都是甜腻的笑意。 柳泊箫受不了的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一点,定了定身,一本正经的道,“谁说都做完了?还有一样。” “什么?”宴暮夕还真是想不到了。 “郊游。” 宴暮夕一怔,“前天我们不是出去过了?” “那不一样,那个叫度假,郊游是郊游。”柳泊箫淡定的解释。 宴暮夕问,“那郊游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嗯……” “同意,那就郊游吧。”宴暮夕不知道想到什么,态度积极起来,还隐约有点兴奋。 柳泊箫纳闷,还没问,就被他转移了话题,“泊箫,一会儿我去接你,想吃你做的早饭,你帮我准备一份好不好?我在车里吃也行……” “好,你想吃什么?”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 挂了电话,柳泊箫就去了厨房。 柳苏源在里面忙活着,刚做好一锅浇头,正准备煮面,看到她进来,赶忙问道,“少爷怎么说?是真的那个什么还是……” 柳泊箫明白外公紧张什么,解释道,“没有真对她如何。” 柳苏源长舒出一口气,看她挽起袖子,从冰箱里找出几样食材,纳闷问道,“早饭我做了面,量不少,你还要做?” “暮夕等会儿来接我去昌隆一号院,他还没吃早饭。” 柳苏源了然一笑,想到什么,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两句,清了下嗓子,“泊箫,东方曦对你和明澜做的那些事的确阴狠可恶,少爷替你讨公道也是应该的,那样的人就该受惩罚,但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家,哪怕打她一顿,打残了住进医院呢,我都不会同情,但外公却不愿少爷用那种法子……” “外公,我懂。” 柳苏源抬手,揉揉她的头,叹道,“你自小聪明,看着性子冷淡,可心肠最是善良,如果少爷对东方曦下药,让男人糟蹋了她,你第一个不会觉得有报仇的痛快,相反,你会觉得他手段狠辣吧?” “外公,我相信他不会。”柳泊箫的态度很笃定,说的更是坚决。 柳苏源笑了,“嗯,两个人交往相处,有感情固然重要,但信任更是不可或缺,你和少爷这样很好,她相信你,你也相信他,才能走得长远。” 柳泊箫笑着应了声,不再言语,低头做饭。 …… 这边祥和,东方家却是乱了。 东方将白事先知道,所以早就跟父母打过招呼,也做好了应急措施,新闻爆出来时是早上七点多,背后有合众传媒运作,很快就炒的人尽皆知,东方食府也难免受到些波及,不过都在可控之内。 二更 乱了 但东方靖一家就没这么好运了。 最可笑的是,他们一家还是从网上看到新闻后才知道东方曦出事了,最先发现的是东方冉,她习惯于醒过来后在床上刷一会儿手机,谁能想到,铺天盖地都是妹妹的劲爆消息。 她看完后,犹自不敢置信,妹妹是什么性子,她不说十分了解,最起码也有七分,最是爱惜名声,绝无可能参加这种肮脏的派对,可有图有真相,图片上好几个人她也认识,那是她们在m国费心结交的人,都有些用处,是为了将来铺路的,背后什么德行,也清楚一点,可守着妹妹的面,不会这么放肆,最重要的,妹妹也不会让他们这么荒唐,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白着脸,拨了东方曦的电话,电话打不通,她又拨了其他几人的,结果一样,她顿时慌乱了,仔细又看了下新闻的最后,是了,他们都被警察带走了,没查清楚前,限制跟外界联系。 她急慌慌的下床,穿着睡衣拖鞋,头发散乱的就往她父母的主卧跑,因为心急,也没敲门,直接闯进去,就见大床上,只有秦可卿一人,正拿着银针在自己身上扎着,听到动静,面色募然沉下,眼底划过冷厉,“冉冉,你的规矩呢?谁准你这么闯进来的?” 东方冉似乎懵了,她没想到她母亲还会拿起银针,更想不到她自己给自己针灸,不是说她的手已经废了吗?不对,她现在用的是左手,那也就是说,她不会放弃医术了?外公的话不听了? “还不出去?”秦可卿声音冷沉,无形中带着威压之势,哪怕她现在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气场依然能强大的让人心头忌惮。 东方冉是怕的,都说慈母严父,他们家正相反,她和妹妹怕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妈,明明没挨过打,连训斥都很少,可她们在她面前就是有种莫名的畏惧感,她下意识的就想转身出去,可想到网上的消息,又生生顿住步子,“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有事……” 秦可卿不悦的打断,“不管什么事儿,都等会儿说,先出去。” 东方冉咬咬唇,屈从了,“那我等下再进来。” 说完,仓皇走出去,关上门,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捂着胸口,平复着情绪,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她是不是撞破了什么? 她妈肯定不愿让别人知道,哪怕她是她女儿。 她该怎么办?等下要怎么说? 越想越烦躁,连网上的新闻都顾不上了,扯了下头发,募然面色又是一变,她爸好像不在主卧里睡,床上没有两个人睡的痕迹,这又是什么意思?她爸妈什么时候分房了? 正胡思乱想着,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东方冉赶紧收拾好心情,推门走进去。 这一次,秦可卿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还是穿着睡衣,皱了下眉,“冉冉,我不是教过你吗,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不要忘了整理仪表。” 东方冉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妈,我是太心急了……” 秦可卿淡淡的打断,“再着急,也不能乱了分寸,你这么沉不住气,遇上事儿怎么办?人在心慌意乱的时候,最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冉冉,你还是不够沉稳。” 东方冉被数落的涨红了脸,站在那儿不敢往前。 秦可卿又道,“妈提点你是为你好,换了别人,妈才不会管这些事儿。” 东方冉挤出一抹笑,“妈,我明白的。” 秦可卿这才欣慰的点点头,指了下旁边的沙发,“坐吧。” “谢谢妈。”东方冉走过去坐下,刚想提妹妹的事儿,就听,“冉冉,之前你进来时可是吓到了?” 东方冉身形一僵,下意识的道,“没有!” 秦可卿别有深意的勾起唇角,“冉冉,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清楚?别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见了就看见了,咱们是亲母女,难道我还担心你四处宣扬不成?” 东方冉听的心里慌慌的,急切的道,“妈,我肯定不会乱说啊。” “那就好。” “但是,妈,您真的……” 秦可卿揉着右手的手腕,淡淡的道,“真的什么?放不下秦家的医术吗?我的本事,可不止是能治病救人,不做秦家女,我还是东方家的二夫人,即便将来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我也无所谓,我是秦可卿,这就够了,我想做什么,谁也管不了,谁也拦不住,你外公不行,你爸也不行。” 东方冉听的惊疑不定,却不敢乱问。 秦可卿看了她一眼,“冉冉,不管我是身份,我都是你妈,这是永远变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东方冉像是被看穿了心事,着急忙慌的想解释。 秦可卿摆摆手,“好了,说正事吧,你大清早的找我做什么?” 说道这个,东方冉想解释的话只得咽了回去,点开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妈,您看这网上写的……” 秦可卿接过手机去,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然而看到标题后,表情顿时变了,越往下看,脸色越发阴沉,直到后头,手指捏着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了。 东方冉能强烈的感受到她妈身上释放出来的戾气,吓得不敢说话。 “合众传媒?”秦可卿一字一字的咬出这四个字,声音冷的能冻成冰,“宴暮夕!” 闻言,东方冉打了个颤,“妈,您是说,小曦的事儿,是暮夕哥哥设计的?” 秦可卿面沉如水,“不然呢?还有谁!” 东方冉一下子慌了,“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算计小曦?小曦哪儿得罪他了,让他下这种狠手?他这是要毁了小曦吗?” 秦可卿冷笑,“他不止是想毁了消息,更想毁了我们一家……” 东方冉瞬间脸上血色尽失。 秦可卿继续道,“可惜,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没理由……” “他有理由,之前明澜和柳泊箫的绯闻,是小曦做的。” “什么?”东方冉惊异的瞪大眼,这事儿她还真是不清楚,惊异后,又后背发寒,小曦原来还有这种本事吗?是妈帮衬着还是她自己的人手? 三更 妈,你来接我好不好? 秦可卿知道她在想什么,沉声道,“主意是她想的,人手上我帮了一点。” 东方冉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便只能先压下,“妈,那现在怎么办?我刚才打联系小曦了,还有照片上的那几个人,都联系不上……” 秦可卿冷笑,“都抓进警局了自然联系不上,这会儿,那边是夜里十二点多,警察也是够勤快的,一点点小事就这么兴师动众。” “妈,那您快想想办法吧。”东方冉急声道。 秦可卿倒是不急,淡淡的反问,“想什么办法?” 东方冉道,“当然是救小曦的办法啊,总不能让她关在那儿。” “不会关着的,就是带回去问个话,做个笔录就会放她出来,别说她什么也没干,便是参与了,在m国那边,这也算不上是犯法的事儿。” “但对名声有损啊,妈,您还是找人压一下吧,别像帝都这样,消息传的满天飞,那之前在m国铺出来的路可都白费了。”东方冉懊恼不已。 秦可卿摇头,“没用的。” “为什么?” “m国那是什么地方?人物多的是,娱乐圈里的那些人靠绯闻都博不到多少关注,更别说是小曦了,她没那个影响力,所以,没几个人传这种八卦……” 东方冉听着,刚想松口气,就又听到,“再者,你和小曦费心结交的人多半都在这照片里,你还想不明白吗?根本不是找人压消息的事儿,而是,那些关系没法再修复到之前了。” 东方冉也不傻,这么一提醒,立刻通透,脸色难看起来,“小曦可以跟他们解释,她是被暗算的……” “被暗算?你好好看看照片,那些人都失态了,就小曦没事儿,如果有人暗算,为什么独独放过她一个?人心复杂,建立信任很难很难,但毁掉信任,却轻而易举,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误会、一次怀疑,就足够了。”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东方冉不甘的红了眼眶,“暮夕哥哥这次太狠了,怎么能对小曦下这么重的手?” 秦可卿复杂的扯了下唇角,“他其实并不狠,真要狠,他就不会只是毁了她的名声了。” 东方冉想到什么,面色大变,是啊,既然有机会对那些人下药,自然也可以给小曦用,届时,八个人都神志不清,被欲望主宰,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那样,才是真的毁彻底。 现在只是名声受损,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也许不是留情,而是他那样的人,不屑用这种下作的招数,一定是。 母女俩一时间沉默了,半响后,东方曦问,“妈,我爸呢?” 秦可卿面不改色的道,“他昨天工作太晚,怕吵到我就睡在书房了。” 东方冉不敢刨根问底,就当自己信了,“那我喊爸来商量一下?” “没什么可商量的,等小曦出来了,肯定会打电话过来,问清楚了再想对策。” “是……”东方冉没想到她妈是这个态度,好像爸在家里变得并不重要了,那她爸呢?是不是也躲着妈?二十年前的事儿,她多少知道了些,她妈在柳絮身上用的那些手段的确狠辣,还是瞒着爸,她爸心里若说没一点忌惮和芥蒂又怎么可能呢?便是她,从知道后,都更害怕她了。 等待的滋味最煎熬。 卧室里沉闷的让人窒息,就在东方冉想找个理由出去透个气时,手机铃声响了,是秦可卿的,她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的接起来,“小曦,你出来了?” 遥远的m国,此刻,是夜里一点多,东方曦站在警局的大门口,只穿着一条裙子,面色苍白,冻得直发抖,十月的天,夜里已经有些凉了,更凉的,还是空荡荡的街道,她不敢走,这里是她的耻辱,但又给她安全感,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哭腔,“妈,你来接我好不好?” 秦可卿听的皱了眉,“你的保镖呢?” “我不知道,从我进了包间,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呜呜……”东方曦再玩手段、再有心机,年龄摆在那儿,又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现在遇上事儿,还是这种事儿,害怕可想而知,之前绷着的神经,此刻一下子断了,她压抑的哭出声来,缓缓蹲在地上。 秦可卿没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听着传过来的哭声。 东方冉也听到了,可她没敢出声。 半响后,东方曦似乎发泄完,哽咽着又道,“妈,您来接我吧,我想回家。” 秦可卿冷静的道,“自己能一个去,就能一个人回来,小曦,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妈……” “别觉得妈无情,小曦,这次的事儿,也给你个提醒,凡事都不要骄傲自大,低估对手,会输的很惨,你现在受点教训未尝不是个好事儿。” 听到这话,东方冉心里打了个颤,她觉得她妈真的有点冷血了,就算她说的这些话有道理,但也不该现在说啊,小曦都吓傻了,就不能先安抚两句? “妈,我是低估了暮夕哥哥,不是低估了他的手段,而是心肠,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硬这么狠?”说道这里,东方曦再次泣不成声。 比起名声受损,这才是最伤她的。 秦可卿淡淡的道,“小曦,他给你留有余地了。” “不,他没有。”东方曦颓然的嘶吼一声,“他是没给我下药,没让我出丑,但那不是心软,是看东方家的面子,他跟大堂哥关系那么亲厚,肯定不会赶尽杀绝,却不是怜悯我,而且,他对我一点没留情,他毁了我费心经营的那些人脉,还让他们都怨恨上了我,这还叫留余地?” “你解释了吗?” “解释了,可解释有用吗?妈,他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警察把那些酒水都带回去化验了,我们也都抽血做了检测,都没事儿,不管是血液还是酒水,都是干净的,没有被下药的证据,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们都是在清醒状态下淫乱的,可是他们几个知道自己的身体当时不对劲,只是查不出来,能瞒得过去,定然是用了非常厉害的催情药,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是秦家的外孙女,您又精通医术,想弄出这种药来轻而易举,您说,他们还能信我吗?我不管说什么都是狡辩。” 第八十二章 一更 怎么办? 秦可卿默了下,冷声问,“所以呢?他们出来后都抛下你走了?” “是,他们还迁怒我了,杰森还扬言要报复我,呜呜,妈,您快点来接我吧,我真的怕……”东方曦娇小的身子蹲在那儿,还打着颤,显得异常可怜。 “你现在在哪儿?” “警局门口,除了这里,我哪儿都不敢去,呜呜……”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秦可卿声音稍稍温和了点,“别急,小曦,你先待在那里,妈这就打电话,让人去接你。” “那您快点啊。” “好……” 挂了电话,秦可卿冷着脸拨了个号码出去,那头接通后,她用流利的英语交谈了几句,再次给东方曦打了过去,“小曦,妈已经跟朋友说好了,他很快就派人过去,妈的这个朋友很可靠,你先在他那里住两天,暂时别回帝都。” “为什么?”东方曦崩溃般的拔尖了嗓子,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回去?我不要,我要立刻回帝都,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小曦!”秦可卿声音重了几分,“你冷静点!” “不,我冷静不了,妈,您知道吗,我差点被人强暴了啊,要我怎么冷静?”东方曦想到之前在包间里的那些恶心画面,恨不得毁天灭地。 秦可卿蹙眉,“那个男人碰你了?” “呜呜……”东方曦只是哭,不说话。 秦可卿忽然厉喝一声,“闭嘴!不许哭了!” 东方冉吓的差点跳起来。 那头东方曦的哭声总算噎了回去。 秦可卿毫不留情的斥道,“这么点小事儿就先扛不住了?既然没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宴暮夕?敢做就要敢当,再万全的计划也会有失败的时候,你要是现在就被打倒,那以后……你就什么都别想了,乖乖的当你的小公主就好。” “妈,我……”东方曦慌了,语无伦次的道,“我只是怕了,妈,别对我失望,我保证,以后不敢了,我会坚强的,一定会……” 她说的这些话,东方冉离得不远,隐约都听到耳朵里,但越听心里就越觉得哪儿不对劲,还有些莫名的不舒坦,什么叫别对她失望,难道妈对她寄予了什么厚望吗?妈最看重的不是自己吗? 秦可卿此刻也顾不上她的想法,拿着手机,冷声道,“好,既然认识到错了,那就擦干泪,等人来接你,不要再说回帝都的话。” “我听您的,妈……”东方曦的声音虽还带着几分哭腔,情绪却已经冷静了许多。 “回去后,好好洗个澡睡一觉,醒过来再认真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以后遇上这种事该怎么办,怎么规避计划中的风险,最重要的,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你要对付的人,懂了吗?” “嗯,懂了。”东方曦咬着唇,“妈,这件事,您能找人压下来吗?我不想传的人尽皆知。” 秦可卿淡淡的道,“这点小事儿在m国还够不上新闻,顶多就是在小圈子里流传一阵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别的八卦代替,警局就算有案底,但是不会对外公开的,你不用担心太多。” “那帝都呢?会传到帝都去吗?”东方曦小心翼翼的问,她也清楚,她在m国又不是什么重要有名的人物,这点事还不够分量让媒体报道宣传,但帝都不一样啊,她是东方家的二小姐,这个身份人尽皆知,如果传回去,她还怎么做人?她这些年维持的人设也就毁了。 秦可卿没说话。 她的沉默,让东方曦心里猛地往下坠去,颤声问,“妈,您怎么了?” 秦可卿平静的道,“小曦,帝都已经传开了。” “什么?”东方曦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怎么可能?谁,谁传的?” “你说呢?”秦可卿反问。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除了他还有谁?东方曦咬破了嘴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秦可卿淡淡的道,“合众传媒在早上已经曝光了此事,有图有文字,我看了,没有造谣生事的地方,想告他们诽谤中伤都不行。” “啊啊……”东方曦尖叫起来,那种愤恨隔着遥远的距离,通过手机穿过来,秦可卿面不改色,由着她痛苦的发泄,东方冉却遍体生寒,如坐针扎。 半响后,那头的尖叫声停了下来,切齿的问,“妈,您不会只这么被动的等着让人欺负您女儿吧?” “自然不会。”秦可卿道,“你在那儿耐心等两日,帝都这边妈会帮你解决。” “我要报仇!” “等你先冷静了!不然你只会摔的更惨!” 秦可卿说完这句,无情的挂了电话。 东方冉看着她,刚要说话,卧室的门就被猛的推开,东方靖一脸忧急的走进来,看到东方冉,面色变了变,“冉冉,你怎么在这儿?” 东方冉苦笑着道,“爸,我是为了小曦的事儿,您是不是也看到了?” 东方靖点了下头,几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可卿,你也知道了?” “嗯,我刚跟小曦通完电话。”秦可卿说着话时,神色很平静,但眼底闪过一抹讥诮,讥诮他这个当父亲的直到现在才知道。 东方靖尴尬的解释,“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可卿,小曦那边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吓到了?” 秦可卿淡淡的道,“我都安排好了,她没那么脆弱。” “那她有没有……” “没有。” 东方靖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倒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东方冉提醒,“爸,现在我们怎么办?小曦的事儿都成网上热议的话题了……” 东方靖恼恨道,“这事八成是宴暮夕干的,他要的就是小曦身败名裂,跟当初……”跟当初对付他一样的招数,他跳过这话,继续道,“删帖拦截都没用,他在这方面本事大的很。” “那不然再找个八卦呢?只要把这事踩下去就行。” 东方靖摇头,“意义不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由着事件发酵吗?” 东方靖看了眼秦可卿,冷着脸站起来,“我去老宅找你爷爷。” 二更 都躲出去了? 东方家的老宅,已经有百十年的历史,其间修缮过两次,还保持着过去的建筑风格,在帝都,也就秦家的老宅能媲美,既有厚重底蕴,又精致华美。 以前,东方蒲一家和东方靖一家都住在老宅,直到二十年前出了那桩悲剧,东方蒲才带着妻子、儿子搬出去另住,后来,东方靖也在外面买了别墅,和妻女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少,前段时间,秦可卿被逐出秦家后,他们四口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老宅里越发清冷,除了东方雍,就是几个伺候他的佣人在,旁支的人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会来拜访,偌大的宅子,静的人心头发慌。 东方雍这辈子,除了做菜,爱好少的可怜,以前身体好时,整日待在东方食府的后厨也不觉得闷,现在年纪大了,一周只去两回了,其余时间便是在宅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倒也不是没老朋友,以前还经常聚在一起喝茶钓鱼,现在没脸去了。 因为东方靖和秦可卿的那点事儿,东方靖的事在网上是炒的沸沸扬扬,没有不知道的,秦可卿的虽没摆到明面上去,但被逐出家门的丑闻,在小圈子里还是传开了,他一直疼爱这个儿子和儿媳,现在却偏偏是他俩给东方家抹了黑,让他情何以堪?出去,也不过是让人指指点点看热闹罢了。 不如在家,落个清静。 院子的北侧有个小亭子,周围种植了不少的桂树,如今正是桂花开得时候,香气能飘出几里去,东方雍坐在亭子里下棋,桌面上,黑子白子胶着着,他眉头紧蹙,捏着一颗白子,迟迟不能落下。 旁边站着东方家的管家郑继训,五十多岁,长得比实际年龄略显老相,平素寡言的很,看着远处急匆匆走过来的人,神色动了动,出声提醒,“老爷,二爷来了。” 闻言,东方雍似惊了一跳,棋子落在桌面上,转头看去。 东方靖穿了一身休闲装,整个人清瘦了很多,这还不是让他惊异的,他惊异的是这个小儿子以前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注重风度仪表,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比他长子都有世家子弟的范儿,但现在,脚步匆匆,神色忧慌,头发略有些凌乱,鞋子上还沾了点土…… “爸!”东方靖走过来,语气里的烦躁想遮都遮不住,“您怎么还有心思下棋啊,您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把将白也喊上。” 东方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您先别问,先喊人来。”东方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冲郑继训道,“给我泡杯咖啡来,不用加糖,浓一点的。” 郑继训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东方雍皱眉,“又出什么事儿了?” “您没上网看新闻?” “没有。” 东方靖烦闷的抓了抓头发,“您先打电话吧,打完我再跟您说。” “你怎么不打?” “大哥不接我的电话。” 东方雍脸色一沉,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响了一会儿,那头才接起,声音平淡,“爸,您有事儿?” 东方雍问,“你在哪儿?回老宅一趟。” 东方蒲不冷不热的道,“暂时回不去,我和梵诗在q市。” “什么?你俩去哪儿做什么?” “封墨在这里有一艘游轮,汇集了全世界的名厨大师,将白来吃过,评价很高,我便带梵诗来尝尝,顺便学习一下人家的经验。”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绕是东方雍也反驳不了,身为厨师,这种机会无疑的是诱惑的,也是难得的,他看了眼东方靖,又问,“那将白呢?” “他当然去公司了,今天他在后厨当值,有几位重要的客人想吃他做的菜。” 说道这份上,东方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一家三口怕是猜到今天自己会喊他们来,所以都给自己找了拒绝的理由,还是他反驳不了的,他正沉思,手机忽然被夺了去,东方靖气怒道,“大哥,你和将白都是故意的吧?咱家出了事,你们爷俩就出去躲清闲,你就是这么做家主的?” 东方蒲淡淡的道,“阿靖,你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咱家出什么事儿?” 东方靖闻言冷笑,“你不知道?早上的手机新闻你没看吗?” “没看,我昨晚睡得晚,这才刚醒没多久,你也知道,我起床后的那些习惯,唯独没有看手机这条,至于你说的躲清闲,阿靖,你也说了,是今早才出的事儿,我跟你嫂子可是昨晚就来了,难道我会未卜先知不成?”东方蒲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嘲弄。 东方靖被堵的哑口无言。 东方蒲又道,“将白抽不开身,是因为今天他当值,这是早就排好的,可不是故意躲着谁,阿靖,你也不小了,不要总是用恶意去揣测别人。” 东方靖表情有些扭曲,五指攥起,咬牙道,“好,就算你们不是故意的,那现在出事了,你们不会都坐视不管吧?” “你先说是什么事。” 东方雍也好奇,不过这好奇背后还是不安和紧张。 东方靖恨声道,“有人在网上抹黑小曦,说她参加了什么淫乱聚会,连照片都登出来了,现在帝都传的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东方家的笑话,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那头,东方蒲还未出出声,这边东方雍听完后,身子晃了下,老脸煞白,揪着次子的胳膊一连声的问,“什么淫乱聚会?是真的吗?小曦怎么样了?她不是去了m国吗?怎么会惹上这种丑闻?现在真传遍帝都了,那咱家……” 东方靖不耐的打断,“爸,您先冷静点,我听大哥怎么说。” 东方雍噎住,颤着手去端桌上的茶杯,一个不稳,杯子落地,啪的碎成片,他眼神越发灰暗。 郑继训这时走回来,见状,把手里的咖啡放下,一言不发的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那头,东方蒲问,“网上说的那些都属实吗?” 东方靖恼火,“大哥,属不属实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属实,那就是小曦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她,如果是遭人诬陷,那就报警,找证据,澄清这件事。” 三更 可以做朋友 听到这番冷静、理智的话,东方靖气笑了,“大哥,小曦是你的亲侄女,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心疼吗?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狠的下心来?” 东方蒲不悦的道,“阿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东方靖冷笑,“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直接敞开了说,这件事,你管不管吧?就算不念亲情,东方家的名声你也不在乎了?” “阿靖,我刚才说了……” 东方靖粗暴的打断,“你说的那都是搪塞我的话,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听不出来吗?” 东方蒲声音沉下去,“你要是这么以为,那我无话可说了。” “你……”东方靖表情有些扭曲,深吸一口气,把胸腔里乱窜的火气压下去,“大哥,算我求你,出面摆平这事行吗?小曦还是个孩子,这种丑闻能毁了她一辈子。” 东方蒲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有那个本事摆平呢?我认识什么人你一清二楚,你觉得我可以把手伸到m国去吗?还是能左右帝都的风向?” “大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事背后是谁操作的,难道你不清楚?” “我的确不清楚。” 东方靖被他噎的磨了磨牙,“好,你不清楚,我清楚,我告诉你,是宴暮夕。” “暮夕?你确定?” “我没有证据,但除了他还有谁呢?最先爆出来的是合众传媒,合众传媒背后的总裁就是宴暮夕,他能脱得了干系?”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问这话时,东方蒲的声音很冷。 东方靖不说话了。 东方蒲又道,“阿靖,善恶终有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小曦若是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儿,依着他的性子会去针对她吗?” 东方靖被数落的难堪起来,“大哥,小曦就算做过错事,那也是她一念之差,她还小,宴暮夕也用不着这么报复她吧?哪怕找人揍她一顿,也好过让她身败名裂啊。” “阿靖,小曦不小了,该为自己做得事承担责任了。” “大哥,说来说去,你就是见死不救是不是?”东方靖羞恼成怒。 东方蒲淡淡的道,“不是见死不救,是我没有办法。”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宴暮夕最听你的话,你也拿他当儿子看,你只要开口,他肯定会停手,我也不求别的,只要把那新闻撤下来就行。” “我做不到。” “你……” “我从不干涉暮夕的事儿,再说,这事也不能证明是暮夕做的,你要是不满意我之前说的处理意见,那就另想他法,我无能为力。” “好,好一个无能为力!”东方靖眼底涌上怨恨,“这就是你当大哥的态度,当家主的态度,我算看清了,你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 东方蒲道,“我问心无愧。” “哈,问心无悔?大哥,希望你以后别后悔。”说完这狠句,他挂了电话,端起面前的咖啡,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下去,没了以往的优雅风度。 郑继训看了眼,又低下头去,保持沉默是金。 东方雍刚才在他打电话时,已经从手机上看完了事情的始末,脸色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一般,“你说,这次的事,是宴暮夕一手策划的?” 东方靖愤愤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东方家一向与人交好,这么多年没惹过任何是非,除了宴暮夕,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们作对!” “原因呢?难道他还在报复你和秦可卿?”东方雍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有些惊慌。 “不是,是小曦,惹了他……”东方靖把之前的那点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心情也很是复杂,那事儿他知道一点,却想不到女儿会有那等心机,是随了可卿吗? 他最近跟秦可卿分床睡了,是她提出来的,说是晚上睡眠不好,会影响到他,这理由一听就是借口,可他不在乎,他顺势而为答应下来,搬去书房,因为他也不想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了,同床异梦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还有一点,虽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他有点惧她,只要想起她对苏柳做过的那些事,他就不寒而栗,睡在身边,像是有一条毒蛇,让他脊背发冷。 东方雍听他说完,气的拍了桌子,“糊涂!” 东方靖烦躁又疲惫,“爸,您现在骂她又有什么用?她知道错了,也付出代价了,在包间里差点被人占了便宜去,还被带到警局里问话,您想教训她也得等她回来,眼下,先解决这件事吧,不然咱们的脸都丢尽了,将来指着小曦联姻都有了污点。” 最后这句,戳中了东方雍,他眉头紧锁,“若这事真是宴暮夕干的,你找谁也不好使,他的心狠着呢,前些天,他爸有个情人找上门闹事,都怀孕了,还是个儿子,都被他打发了,一点不顾及他爸的脸面和宴家的名声,宴云海也到场处理了,拿他也没办法,所以,你找你大哥,也没用,将白那边也甭问,他们都不会开这个口的,宴暮夕既然向东方家宣战,那便是早就不念他们的情分了。” “那怎么办?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曦毁了啊?” “只有一个人,能左右的了他。” “谁?” “柳泊箫。” 东方雍别有意味的说出这个名字时,东方靖心口猛地跳了下,“爸,您说这个干什么?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我还能去找她不成?”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说起来也跟她有关,宴暮夕对付小曦,也是为她出头,你去找她合情合理。” “可她能听我的?” “我听说,她很听她母亲的话。” 闻言,东方靖不敢跟东方雍对视,撇开脸,干巴巴的道,“爸,您想什么呢?苏柳恨我入骨,都未必会见我,我也没那么大的脸,再说,若是让可卿知道了,指不定会误会成什么。” 东方雍目光如炬,“她的容貌恢复了,你跟她就没再联系?” 东方靖急切的道,“当然没有,我跟她早就断干净了。” “也可以当朋友的。”东方雍意味深长的道。 “爸,您……”东方靖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 “你自己慢慢体会。” 第八十三章 一更 洗白 东方雍目光如炬,“她的容貌恢复了,你跟她就没再联系?” 东方靖急切的道,“当然没有,我跟她早就断干净了。” “也可以当朋友的。”东方雍意味深长的道。 “爸,您……”东方靖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 “你自己慢慢体会。” 好一句慢慢体会! 这内涵就深了,东方靖心口跳的的直发慌,坐立不安,当年,他主动招惹苏柳是为了苏家的厨艺,给自己增码,他也的确学了不少,虽然最后还是输给了大哥,但他凭借那些在东方食府也站稳了脚跟,他把苏家和东方家的几道菜式结合了下,取长补短,独创出几道招牌菜,在帝都受欢迎成都一直长盛不衰,无人能复制,这是他都属于他的资本,现在呢?苏柳对他而言,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答案是,有的,甚至比二十年前,能带给他的利益更大。 归去来兮他倒是还看不上,可她有个好女儿,这个女儿虽不是亲生,对他们却极其孝顺,现在风头这么盛,将来肯定会大放异彩,更别说,她还有宴暮夕这个男朋友。 宴暮夕是谁?整个帝都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哪个女人不想嫁?他的俩个女儿都惦记了多年,却换不来他的一个眼神,现在更是闹到这份上,以后想结亲,更是没戏,但柳泊箫可以,宴暮夕为她做的那些事儿,桩桩惊天动地,要说不爱,谁信?而宴暮夕这样的人,只要爱了,就是一辈子吧? 听说宴老爷子和宴明珠等人都认可她了,宴暮夕的那些兄弟朋友也都介绍给她认识了,所以,她将来入主宴家是板上钉钉了吧? 那苏柳,岂不就是宴暮夕的岳母? 这身份,可就不一般了,而可卿……已经没了秦家女的称号,也没了副院长的职务,上流圈里也传出些不好的猜疑,最重要的额,还是他现在从心底畏惧她,他虽也有些手段心机,却远远到不了她那个狠辣的份上,这让他连晚上跟她睡在一张床都不安。 脑子里,忽然浮上那天在店里看到的一幕,他当时惊得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张脸几乎没什么变化,她不是那种一件让人惊艳的美,而是像迎春花,秀丽雅致,楚楚动人。 “阿靖!” “啊?爸,您叫我?”东方靖倏然惊醒,整个人还有些茫然,刚才脑子里想了很多,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东方雍看着他,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性他当然清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卑鄙无耻,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我听说,她这些年一直单着,前些天收养了一个儿子,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吧?” 东方靖如何不懂呢?柳泊箫嫁给宴暮夕,肯定没法再继承苏家的本事,只能再另培养人,若是……他想着想着心头猛跳起来,噌的站起,“爸,我先处理小曦的事了,大哥能袖手旁观,我却不能不管。” 东方雍点头,“别总想着用别的事儿遮掩,如果小曦没参与这种脏事,那就站出来澄清了,开个记者会,又不是多难的事儿。” “嗯,我明白了。”东方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东方雍又提醒了一句,“还有不到俩月就要开族会选家主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东方靖高深莫测的“嗯”了一声。 东方雍摆手。 东方靖抬步离开,这次,走的不疾不徐,平素的优雅得体又回来了。 …… 东方靖的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十点多的时候,开了个记者会,虽然前段时间他出了丑闻,名声有损,但这么多年塑造的形象和人脉关系也不是虚的,振臂一呼,还是来了不少人捧场。 从出事到现在,两个多小时,他准备了不少的证据为东方曦洗白。 最有力的证据,便是警局里提供的那份笔录,证实了,东方曦跟她的那些朋友没有服用任何催情药,去包间只是去小聚一下,聊聊天而已,之所以出现图片里的画面,那是因为喝酒的关系,喝酒多了兴奋,一时忘形,并非是淫乱,那三对男女本就是交往的关系,不是乱来。 这些都是有证词的,由不得众人不信。 那些人在m国虽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却也算是有头有脸,他们背后的家族也都站出来证明了这些。 至于东方曦,跟他们都是朋友关系,清白的很,她旁边的那人爱慕她,喝醉了便有些控制不住,这才动手动脚,想一亲芳泽,可被她拒绝了,她并未被轻薄到。 关于这些,警局也有记录,她身上没有被欺负的痕迹,不过惊吓还是有的,所以没法立刻回来,要留在m国几天好好休养。 记者们听完东方靖说的,又看了他拿出来的那些证据,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一个个犀利的问题抛出,“东方先生,照您这么说的话,您女儿还是被害者了?” “可以这么说。” “那既然是正常的聚会,为什么惹了警察闯进去?” “有人举报,警察是例行公事。” “这么说,是您女儿倒霉刚好遇上了?” 东方靖眼睛一眯,盯着那记者不悦的道,“请口下留德,我女儿遇上这事本就伤心,我不想再看到有媒体写出伤害她的话,否则我会起诉到底。” 那记者也不惧,“东方先生何必生气呢?我也没中伤您女儿吧?我就是好奇,您说您女儿跟朋友是正常聚会,不是淫乱派对,那三对男女也是正常交往,可这尺度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我说了,是酒后乱性……” “对,酒后是容易乱性,可其他七个人都乱性了,唯独您女儿还这么冷静,这事,是不是太诡异了点?” “她没怎么喝酒。” “喔,原来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这充满嘲讽的话落,很多人哄笑起来,显然是都不信的,真要清高,哪会跟这些人去酒吧玩儿?别人都喝多了,就你还保持清醒,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再者,图片上那七人的表情,也不是喝醉后的样子,更像是吃了药。 二更 支持女朋友 一场记者会,到最后,有些事澄清了,可怀疑的种子却没拔除干净,便是后来有媒体力证她的清白,但在某些人眼里,她还是有了污点。 网上,为这事儿,说什么的都有,口水战打的很火热。 柳泊箫拿着手机刷这些新闻时,正跟宴暮夕在竹林的食堂里吃饭,视频已经拍完了,效果非常好,看大家那埋头猛吃的架势就知道了。 这次拍的是炒制秃黄油,几十只肥美的蟹才炒了那么一盘,只用蟹黄蟹膏,不允许有一丝蟹肉存在里面,炒制好后,金澄澄、黄灿灿,芬芳馥郁,美味不可方物,拍摄过程中,大家就都看的口水泛滥,恨不得冲过去抢到自己的嘴里,吃的时候,拌到米饭里,有种今生死而无憾的感觉。 更有人赞,这是美食的最高境界。 柳泊箫含笑听着,应了每个人送一瓶,当成节日福利。 众人无不雀跃欢喜,再次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这份工作,工资在哪个单位都能赚,可只有这里有销魂的美食啊,就冲这份待遇,他们怕是后半辈子都得赖着不走了。 吃完饭后,其他人都知趣的离开。 留下宴暮夕和柳泊箫过二人世界。 宴暮夕想到她刚才的表现,打趣道,“泊箫,你之前还向我和将白讨教怎么培养员工的忠诚度,我看你做的很好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柳泊箫扬眉,“有吗?” 宴暮夕点头,“就冲刚才他们那肝脑涂地的劲头,你就是撵都撵不走了,换个地方,他们能有这顶级口福享受?这样的工作,若是我,不给工资都愿意干。” 柳泊箫失笑,想到什么,戏谑的问,“那你想不想也用这招来诱惑你的员工别抛弃你啊?” 宴暮夕眨眨眼,装傻,“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厨艺,可没有你这个本事呢。” 柳泊箫哼笑,“不懂算了。” 看她傲娇的小模样,宴暮夕稀罕的不行,捏着她的脸,笑眯眯的道,“逗你玩呢,我怎么会不懂?身为男朋友,当然要支持自己女朋友的事业啦,以后昭阳科技的节日福利,多加一项,就用你公司的美食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柳泊箫嗔他一眼,有几分小女儿姿态,娇憨可爱,惹的宴暮夕心头更加柔软,恨不得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泊箫,我们去那间禅室休息一下如何?” 听他发出邀请,柳泊箫就知道他又精虫上脑了,来的路上吃完她做的早餐,就发情了一回,现在怎么又……她无语的道,“我下午还有正事儿呢,你能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理一下吗?” 宴暮夕一脸无辜,“咦?泊箫,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下午要忙,才建议你先去休息一下的,难道你要缠着你亲热?” 某人装模作样的本事又提升了,她也懒得跟他掰扯,反正输的总是自己,谁叫她没有他脸皮厚呢,她看着手机上写的那些内容,转了话题,“东方靖开记者会了,证据准备的很充足呢,看来他在m国那边也是有些实力的,警局的这些笔录还有那些人的证词,可不好拿……” 宴暮夕嗤道,“那又如何?想彻底洗白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不都是傻子,就算证据确凿,东方曦也没失身,可那图片骗不了人,内行人,一看就知道那几个人脸上的销魂表情是什么意思,化验说美食儿,他们也只会以为这是做了手脚掩饰了真相,以后东方曦着纯情小公主的人设是甭想再走下去了。” 柳泊箫其实并不太关心这个,她在意的是她父母和哥哥,“这事儿对我爸妈有影响吧?记者会是东方靖召开的,我爸妈和哥哥都没出面,你说东方家会不会用这事儿来做文章?” 宴暮夕道,“东方靖自是会抓住机会抹黑你爸,说他身为家主不作为,但意义不大了,毕竟还有俩月就是东方家选新家主的大日子,你爸都要退了,早就不用在意这些了,至于你哥,有长辈们在,哪用轮到他出头?他不出面,有合情合理的理由,问责不到他身上去。” 听到这番话,柳泊箫心里的担忧才消散了,不过想到什么,又纠结起来,“你说,闹了这么一出,东方曦能吸取教训、好好做人吗?” “呵,不会。” “那就是……还会想着再报复回来了?” “嗯,那是他们一家的本性。” “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些,别给他们可乘之机。” “放心,他们跟我斗,段位还低了些。”而且,他还怕他们偃旗息鼓了呢,只有他们继续作死,他才能抓住把柄往死里虐。 …… 下午的时候,柳泊箫去车间炒制秃黄油,考虑到秃黄油的售价有些高,普通大众可能不容易接受,她又做了些蟹黄油,这样蟹肉也不会浪费。 忙活了三个多小时,才做了一千多瓶,离着网上预售的数量还差的远,光熟人要的量都不够,不是没人建议她用机器来做,但她觉得亲手炒制的更美味,虽然自己辛苦点,食客们喜欢,那就是值得的。 回帝都的时候,柳泊箫让余海搬了十几箱子放在车里,箱子不大,是礼盒装,每箱六瓶,都是之前跟她预定的,封家,她哥,宴鸣赫,还有何逸川,封墨,她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只能先给些吃着,分完后,还有几箱,柳泊箫让宴暮夕带回千禧山给他家里人吃,还有她自己,开学时也得提一份,跟朋友分享下,其他的,就放到店里出售了。 出售的效果,非常好,都不够食客们抢的,秃黄油价格虽高,但耐不住它味道诱人啊,三百多元,还是能接受的,蟹黄油便宜些,味道也不逊色太多,受众面更大。 柳泊箫心里就有数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在公司的车间里忙活上了,视频后期的事用不到她,她的重要任务便是炒制美味,网上开始发货,之前收到醉蟹的食客都大力称赞,给店铺刷了不少口碑和好评,这无疑更带动了后续的销售量,每天的客服都忙个不停,更多的还是喊饿的声音。 因为供不应求,得亏这是在网上卖,要是线下,还不得抢破了头? 三更 去东方家过中秋 真正的美味,无需宣传,只要吃一次,就能轻易的拴住一个人心、征服一个人的胃,宴暮夕是,其他人更是,柳泊箫送出礼盒后,那几家都特意打电话给她,各种赞不绝口,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楚家和宴云海家,还恳切的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她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人家的态度太过热情,最后只好答应。 她最近几天忙,网上一片催着发货的声音,她恨不得待在车间的厨房里不出来,一直到开学前一天,她才在宴暮夕的强烈要求下,给自己放了个假,陪陪他。 这一天,也刚好是中秋节。 柳泊箫早就跟外公说好,中午在东方家吃,晚上再回来跟他们一起过。 东方将白接到她的电话,说要来家里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破晓,妈妈在家,我跟爸在东方食府,你什么时候到?我跟爸这就回去,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回去时可带上……” 柳泊箫笑着说了几样菜式,东方将白都认真的记下来。 宴暮夕就受不了东方将白这副宠妹狂魔的样儿,在旁边酸溜溜的哼了好几声,等她挂了电话,忍不住道,“泊箫,我觉得该给你哥找个女朋友了。” 不然,这宠人的心思都用在他媳妇儿身上了。 柳泊箫闻言,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关键是,我哥那么优秀,得什么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啊?”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行啊,果然是兄妹情深,把你哥捧得这么高,连我都要靠边站了对吗?” 柳泊箫闻到酸味,打趣道,“醋了?” 宴暮夕轻哼,“没有。” 换做以前,宴暮夕绝对不会流露出这种傲娇又别扭的情绪,但慢慢的随着俩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宴大少时不时的也会幼稚了,很挑战邱冰的承受力。 柳泊箫对此,很有办法,“你确实无需吃我哥的醋,因为我哥还没有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出现,他就只能单着,而你有我,你比他幸福多了。” 果然! 这办法,百试不爽。 宴暮夕被哄的服服帖帖,搂着她,笑得一脸满足。 邱冰暗暗吐槽,糖衣炮弹什么的可真利害,无坚不摧啊,连少爷这样的人都摧毁了。 …… 东方家的别墅离着市区不远,闹中取静,是帝都寸土寸金的奢华之地,都是独栋,私密性很好,周围的环境更不必说,媲美江南园林。 宴暮夕是这里的常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停下车后,却见柳泊箫迟迟不开车门,唇角一勾,了然笑问,“近乡情怯?” 柳泊箫自知瞒不过他,点点头,“让我缓缓。” 宴暮夕打趣,“又不是见公婆,还需要这样?” 柳泊箫嗔他一眼,“真要见公婆,说不定我还不紧张。” “为何?” “他们肯定会感激我收了你这个难伺候的吃货,下半辈子都不用担心饿着你了,他们上哪儿给自己的儿子寻摸这等好福气去?”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点头,“言之有理,最好再赶紧用结婚证捆绑住我,这样,我就能更名正言顺的跟着你吃香喝辣的了。” 柳泊箫,“……” 还能脸皮再厚一点吗? 事实证明,能。 江梵诗从窗户里看到宴暮夕的车,早已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穿过院子,出了大门,直奔车子这里。 宴暮夕看到她,开门下车,毫无压力的喊了声“妈!” 柳泊箫差点被这一声刺激的呛到。 江梵诗愣了下,然后笑骂到,“让你东方叔叔和将白听到,非揍你不可。”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迟早的事儿吗,我先练着点,省得改口时喊着不习惯。” “你啊,破晓呢?”江梵诗心里早就拿他当女婿看,二十年如此,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泊箫害羞了呢。”宴暮夕打趣。 江梵诗猜到几分,笑呵呵的给女儿找台阶下,“回自个儿的家有什么好羞的?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冤枉啊,江姨,我疼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宴暮夕嬉皮笑脸的道,伸过手胳膊去,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风度翩翩。 柳泊箫才不配合他,自己从车里走了出来,心态此刻已经平和了,看到江梵诗,亲热的走过去挽住她胳膊,喊了声“妈。” 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个字的分量。 江梵诗不是第一次听她喊了,可这一次,心境格外不同,她心里一酸一涩,眼圈就红了,又担心暗处有人盯着,赶紧压下情绪去,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摸摸她的脸,心疼的道,“瘦了,破晓,最近是不是很辛苦?” “没有……” 宴暮夕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挽着江梵诗的另一只胳膊,三人边往家里走边告状,“江姨,您也看出她瘦了吧?我说瘦了两斤,她还不当回事儿,您是不知道最近她有多拼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车间里忙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我劝了也不听,江姨,您可得好好说说她。” 柳泊箫无语的白他一眼,跟她妈告状,幼稚不幼稚? 但江梵诗显然都听进去了,立刻就开始说道起来,“破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创业期是有很多事要操心,但也不能过于操劳啊,你才多大,不着急的哈……” 柳泊箫看她妈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无奈解释,“妈,我也不是总这么忙,是最近销量太好,供应不上我才给自己加码了,过后不用这么辛苦,您别听暮夕乱说。” “泊箫,我没有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宴暮夕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样。 柳泊箫瞪他一眼。 他故作老实的低下头。 江梵诗失笑,不过该念叨的还是得念叨,“破晓,事业这座大山,没有到达顶峰这一说,只要有野心,一辈子都在攀登过程中,妈很欣慰你有追求、有梦想,可身体第一,离开这个,不管你攀登的多高,都不会有意义,还会耽误了沿路的风景,比起享受登高临顶的快乐,这些也必不可少。” 通俗的说,就是钱是赚不完的。 第八十四章 一更 这才是母女 别人说这么一番话,柳泊箫虽心里认可,却未必会有太多动容,但从自己亲妈嘴里数出来,那滋味就格外复杂,她心里酸酸的,酸涩外面又包裹着一层甜,一时间竟叫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好。 见状,江梵诗一慌,“破晓,妈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她怎么能忘了女儿自小不在身边长大,她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也许会很反感吧?只生却没养,她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副慈母的样子去管教? 这么一想,难受还在其次,更多是懊悔和忐忑。 柳泊箫被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刺激的回过神来,忙道,“妈,您说什么呢?我愿意让您管,被您管着我有种……”声音一顿,她还是坦诚道,“有种很幸福的感觉,只是这幸福迟来了很多年,所以我又有些难过和遗憾。” 闻言,江梵诗再也控制不住,搂过她来抱住,眼泪汹涌而出,“破晓,是爸妈不好,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你,对不起,破晓,对不起,都是爸妈的错……” 柳泊箫眼圈也红了,抱着她,低声道,“妈,我不是怪您啊,当年也不是您们的错,就是感怀一下,我不想看您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亏欠了我,总想着弥补和补偿,对我都不敢说一句重话,妈,我不想您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们就像普通母女那样好么?我做的不对的,您也可以毫无压力的教训我数落我,更可以随心所欲的管着我,我是您女儿,这是您的权利,也是您的义务,就像今天一样,我很高兴的,真的……” 以前,柳絮也很少管她,她也习惯了,没觉得不对,别人家的妈妈对子女动辄打骂,这些问题从来没在她身上出现过,她以为那也许是她太懂事乖巧了,没有父母操心的地方,明澜的母亲数落明秀时,就会拿她当例子,说明秀若是有她一半懂事,就谢天谢地了,她是别的父母眼里的乖孩子,老师也好,长辈也好,都没人指责过她,连外公对她都是宽容的,小时后学厨艺,一开始哪能不犯错,但外公都耐心的教导她,从没拉下过脸。 之所以这样,她也曾想过为什么,一,她的确是长辈和老师眼里的乖孩子,学习刻苦,懂事孝顺,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连青春期的叛逆都没有,他们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斥责她,二来,便是长辈们对她的偏爱,怜惜她的身世,所以对她多了包容和耐心,比如外公,乔爷爷,还有明澜的母亲,都知道她是个孤儿,对孤儿都会有些格外的疼惜吧?就如她现在对小云开,也是疼惜的。 后来,她从网上看到过一句话,让她除了上诉两种,又有了第三种认知,那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小故事,一个调皮的小男孩见自己的妈妈对他的小伙伴都很慈爱温柔,哪怕他们在一起玩闯了祸,他妈妈对别人也很宽容,从来不会打骂,但对他,哪怕是一点小事都严厉的很,他不解,更生气,有一回又面对这种情况,忍不住哭着质问,他是不是捡来的?不然为什么只对他这么凶,对别人家小朋友却那么好,她妈妈沉默一会儿,说了一句,因为那是别人家的孩子,而你是我亲生的,别人家的孩子再如何,她都会留有余地,但唯独自己亲生的,不会。 所以,她会严厉,也敢严厉。 当时她看完这故事,心里虽有些动容,却没有此刻体会这么深、这么深。 她的一番话说出来,江梵诗心中更是大恸,哭的不能自己,却不再说对不起的话,只紧紧的搂着她,发泄着这些年来的痛苦。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那样对她?这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怀胎十月,寄予了多少的期待和爱,更别说,还养了十天,那十天是全家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她一直都想要个粉嫩嫩的女儿,可以不用像养儿子那样有太多压力,可以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全家都把她捧在手心里,谁能想到有一天这个梦会碎了呢? 现在,女儿回来了,她偶尔还是会做恶梦,梦到的是她又一次消失不见,她内心的惶然谁也不敢说,面对女儿时,还有那种沉重的自责和愧疚,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也不想的,却身不由己,她知道这不是正常母女该有的样子,可她就是…… 宴暮夕看着俩人抱在一起痛哭失声的画面,撇开了脸,没有上前劝慰,只安静的守在一边,虽有些心疼,不过更多的是如释负重。 这样其实很好,虽然他们相认了,但彼此之间还横亘着一些看不见的东西,那是二十年的空白,彼此都有些小心,忐忑,如今才是终于释怀了吧? 邱冰站在不远处,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好几样,面对这种状况,他更不会吱声了,四下谨慎的看了眼,幸好这是在院子里,旁边还有块凤凰石挡着,不会被人看了去。 …… 半个小时后,母女俩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亲昵的在看礼物了,哭过一场,俩人的眼睛都有点红,可气色很好,眉间晴朗,唇角上扬。 礼物很多,宴暮夕送的都是珍品,御园十八棵的茶叶,上百年的人参,还有一套古董茶具,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江梵诗觉得太贵重了,有些迟疑。 宴暮夕揶揄道,“江姨,别担心,这不是聘礼,您大胆的收。” 江梵诗笑骂一声,知道推辞也不合适,便收下了。 柳泊箫带来的礼物,是她妈和外公准备的,一坛桂花酒,一盒月饼,都是自己做得,虽不贵重,却能体现心意,江梵诗打开酒坛,赞不绝口。 那酒真的是太香了,连宴暮夕这个不爱喝酒的人都有几分蠢蠢欲动,免不了要说两句酸话,“泊箫,外公是不是不疼我了?有这样的好酒都没舍得给我一坛。” 柳泊箫嗔道,“一共都没几坛,这是外公早些年酿好埋起来的,今天是中秋,才舍得拿出来。” 怕是外公一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埋下桂花酒,等着团圆的日子喝,中秋月园人团圆,这个月又是桂花最美的时候,喝桂花酒再美不过。 二更 成长记录 月饼是柳絮做的,盛在精致的盒子里,一共八个,莲蓉的,枣泥的,黑芝麻的,还有水果口味的,圆润小巧,非常可爱,宴暮夕忍不住拿起一个先吃了,陶醉的赞道,“甜而不腻,好吃。” 柳泊箫嗔他一眼,“这要晚上才吃的。”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我先品品味道,晚上跟你再分享一个。” 柳泊箫无语。 江梵诗也拿起一个吃了,点点头,“嗯,味道真是不错,我原也准备了些,吃了你带来的,我都不好意思让你捎回去,请你外公和妈也尝尝了。” “妈,您做的也很好吃啊,每天下午给我送水果捞和小蛋糕,同学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我室友直夸您做的糕点是她吃过最美味的。” 江梵诗听的眉开眼笑,“你和同学喜欢就好,妈以后还天天让人给你们送。” “好……” 看完这两样礼物,柳泊箫拿出本沉甸甸的相册来,相册有些年头了,还是过去的样式,不过保存的很好,封面很简单,只四个字,成长记录。 江梵诗盯着那四个字,心口砰砰的跳,以至于开口时,声音直颤,“这是,这是……” 她猜到了,嗓子却堵的厉害,硬是说不出口。 柳泊箫放到她手上,面带微笑,“妈,这是外公让我交给您的,从带我回紫城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拍一张照片,一岁之内,拍的最频繁,小孩子变化大,一个月就能变个模样,后来每年拍四张,春夏秋冬,哪一次都不落下,直到我来帝都为止,其实我是很不喜欢照相的,但外公事事依我,唯独这件事,他很固执,我也只好配合,长大点后懂事了,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心里便也有了期待,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跟亲生父母相认了,他们错过我这么多年的成长一定很遗憾,一定很想知道我过去的模样,是怎么一点一点变大的,届时,这相册就是最好的礼物,我很感谢外公,为我保存了这个,妈,以后就送您和爸爸了。” 江梵诗听的泣不成声,等她说完后,哽咽道,“你外公,对咱们一家有大恩啊,破晓,以后你要好好孝顺他。” “嗯,我会的。”柳泊箫抽了几张面纸帮她擦干了泪,“妈,您不想看看我小时后的模样吗?” “想,想……”江梵诗颤着手,激动的翻开。 宴暮夕也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 第一页是柳泊箫一岁之内拍的,每个月一张,下面的空白处,清晰的标注着年月日,第一张,是刚捡到她不久,江梵诗看到这张,擦干的泪唰的就又倾泻出来,“这是,这是十四天的时候拍的吗?” 柳泊箫点头,解释道,“外公说,妈从淄河捡到我后,俩人怕留在帝都危险,就去了紫城,那会儿火车速度慢,交通也不发达,他们倒了好几回车,到紫城时已经是三天后,一安顿下,外公就带我去拍照了,紫城的家在条老街上,街口就有家照相馆,我十岁之前,都是在那儿拍的,后来就用手机了。” 江梵诗抚摸着照片上的小人儿,心脏疼的不能自己。 宴暮夕心里一时也酸酸的难受起来,这照片上的人跟他印象中的那双眼睛重叠了,黑葡萄一般,纯真无邪、清澈剔透,再刚硬的人看了都能心头发软,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去疼她、宠她,护她一生无忧无虑,那时候,他便是这么想的。 还不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不懂爱,却已经有了要不离不弃的念头。 “江姨,我能把这些照片都复印一遍吗?”他其实更想要原件,但知道江梵诗肯定不同意。 “嗯……”江梵诗应着,眼泪越擦越多,不得已拿出手帕,捂住眼睛,好一会儿,才能继续看下去。 一个月时,两个月时,每张的变化都很明显,眉眼一点点的张开,那双眼却始终如一,表情大多都是微笑的,偶尔呆萌的看着镜头,更显可爱。 江梵诗看的很慢,视线停留在每张照片上的时间都很长,仿佛要把她错失的这些都刻进脑子里去,迟迟不翻页,宴暮夕也不催,因为他看的也很慢,舍不得快进。 “泊箫,你小时后好可爱,好想抱怀里亲一口啊……” “是啊,泊箫出生后,但凡来看她的人,谁都想亲一口,为这事儿,你东方叔叔和将白醋的不得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怕被别人占了便宜去……” 宴暮夕勾唇一笑,“江姨,那时候没有人防备我喔,我早就把破晓的便宜占光了。” 闻言,江梵诗讶异的看他一眼,“你干什么了?” “您给她还换尿不湿时,我全程观看了,她身上什么都没穿,白嫩嫩的,像嫩豆腐,小腿又跟莲藕似的,胸口还有颗红色的痣。”他面带得意。 江梵诗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柳泊箫脸上都臊的慌,无语的踢他一脚。 宴暮夕笑着眨眨眼,“你是我媳妇儿,提前看几眼也不为过嘛,我又不是不对你负责,是吧,江姨?” 江梵诗哭笑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了下,“你啊,千防万防的,倒是漏下你了。” “呵呵呵,这说明我跟泊箫是命定佳偶,天定的姻缘。” 江梵诗哼笑了声,倒也没反驳什么,终于翻过这一页去,接下来的就是一岁但三岁,这个阶段,她拍照也不少,已经能站着了,照相馆里有不少道具,她穿着漂亮的衣服,有时是抱着个毛绒玩具,有时骑在竹马上,还有张做了个舞蹈动作,看起来很蠢萌。 这是柳泊箫最不愿示人的一张,本想抽出来毁尸灭迹,到底没狠下心来。 果然…… 看到这张时,宴暮夕噗嗤笑了。 江梵诗也难得勾起唇角,眼里不再流泪,“破晓,这是你两岁半时拍的,那会儿是不是学舞蹈了?” 柳泊箫生无可恋的点点头。 “好可爱啊。”宴暮夕笑的眼睛发亮,已经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柳泊箫想制止,可当着她妈妈的面,又不好意思跟他拉拉扯扯的,暗暗瞪他,让他删掉。 宴暮夕别的事依她,这件却坚持的不得了。 三更 释怀 柳泊箫见他这般,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准发朋友圈。” 宴暮夕道,“这么可爱的萌照,我要一个人欣赏,哪舍得发朋友圈分享?我没那么雍容大度的。” 柳泊箫,“……” 江梵诗听的忍俊不禁,笑起来,又翻过一页后,眼睛亮起来,“破晓,这是你在幼儿园里拍的吗?” 柳泊箫看了眼,点点头,“嗯,儿童节有节目,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台表演。” 她从小就没有登台表演的爱好,所以那几年过的真是无比辛苦,直到上了初中,再不过儿童节才解放了。 “那你表演的什么节目啊?”江梵诗饶有兴致的问,照片上,三岁多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粉嫩的裙子站在舞台上,周围摆着几盆花,后面是黑板,黑板上写着儿童节快乐几个大字。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跳舞。” “跳舞?破晓你很喜欢跳舞吗?” 楼泊箫毫不犹豫的摇头,“并不喜欢。” 江梵诗莞尔,“那怎么还表演跳舞?” 柳泊箫郁闷的道,“幼稚园的小女生基本上都被要求表演这个,唱歌的话,我们都跑掉,家长们说,还是跳舞更可爱。” 江梵诗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向往,“嗯,破晓那时候跳舞一定是最可爱的。” 可惜,她看不到。 她不管在舞台上表演什么,她都参与不了。 感受到她身上释放出来的落寞和哀伤,柳泊箫忽然道,“妈,明天晚上我们学校有一场中秋晚会,我也会上台表演的,您要不要去看?” 闻言,江梵诗激动的问,“真的吗?” 柳泊箫笑着点头,带着几分撒娇和得意道,“我还是主唱呢,您和爸要是有空就都去好不好?” “好,好……”江梵诗惊喜的一连声应着,“我和你爸一定去。” 错过了女儿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那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但所幸,他们还有未来可期,再不会错过她的大学,工作,结婚生子。 “江姨,那我给你们安排位子。”宴暮夕道。 “嗯,还有将白的,他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去。” 宴暮夕幽怨的道,“一定要带着他吗?我不是很欢迎他去哎。” 江梵诗纳闷,“为什么?” “他总想跟我抢媳妇儿,我偏偏碍于他大舅哥的身份不好施展手段,您说,我过的多憋屈?” 江梵诗笑骂一句,“他俩是亲兄妹,你吃哪门子的干醋?将白还吃你的醋呢,说你抢了他妹妹。” 宴暮夕啧啧两声,“看吧,宠妹狂魔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江姨,您可得好好管管他了,不然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说道这个,江梵诗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声,“我可管不了他这个。”说完,继续看照片。 宴暮夕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柳泊箫心里一动,难道妈也知道哥跟曲橙夏的事儿?来的路上,宴暮夕跟她透露了一件事,说是有人在追求曲橙夏,那人她在游轮的拍卖会上见过,长得很让人印象深刻的混血儿,齐镇宇。 关于齐家,她以前不了解,但听说过,应该是全国人民都知道,因为齐家那位跟赵家那位是明年最有竞争力的两位总统候选人,齐家和赵家背后也皆有实力雄厚的家族支撑,俩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齐镇宇喊那人一声大伯,身价地位可想而知。 他若追求曲橙夏,怕是曲家会很支持吧? “破晓,这张是在哪儿拍的?”江梵诗指着一张照片含笑问她。 柳泊箫道,“是紫城有名的一座古桥,很多人喜欢去那儿散步。” “的确很美。” “妈,有机会我陪您一起去紫城看看吧,我上过的学校,还有我住过的地方。” “好啊……”江梵诗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她怎么没想到呢,“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柳泊箫想了想,“最近都没有长假,时间短的话,逛不完也太辛苦,要不等我放了寒假,我陪您在那儿多玩几天?” 江梵诗虽有些迫不及待,却也知道女儿学业和事业都很忙,她点点头,“好,那时候,你爸也放下担子了,咱们一起去。” “嗯……” 看完整本相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江梵诗的心情有悲有喜,有感动,又遗憾,也有感恩和释怀,她郑重的合上相册,握着柳泊箫的手道,“破晓,妈错失了你二十年的人生,这将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憾事,可妈又是欣慰的,尤其看完这些照片,妈知道你在紫城过的很幸福,妈以后也不在说弥补的话了,妈会往前看,以后,再不缺席你的人生,好不好?” “好!” 至此,她知道,她妈妈的心结才算解开了,甭管之前她听了多少关于她过去的话,都没有现在亲眼看到来的真实直观,照片中,她眉间从没有过忧愁,便是没摆出笑脸,眉间也是晴朗的,她穿的衣服不是品牌,却干净整洁,背景都是她生活的地方,美丽祥和,这些无一不透露出她过的很好,就算没有父母的陪伴,她也不缺少亲情,没有富贵名利,她也衣食富足。 过后不久,东方蒲和东方将白来了,爷俩的手里拎着好几包东西,有些食材还特意去市场上买的,步子迈的都很急切,一进门,看到柳泊箫就喊上了。 “破晓!” 爷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里包涵的情绪都是一样的,激动、喜悦。 柳泊箫笑着迎上去,先伸开手抱了抱东方蒲,亲昵的打招呼,“爸,您可回来了?等了你一个小时呢。” 声音软软糯糯的,含着一抹撒娇和抱怨,那小女儿姿态,简直要把东方蒲的心给融化了,他放下手里的袋子,慈爱的揉揉她的头发,“是爸不好,让我家宝贝女儿等了这么久,以后保证不会了,你只要来,爸就在家里等着你。” 柳泊箫笑眯眯的跟上一句,“还要给我做好吃的。” 东方蒲心里酸酸的,也暖暖的,“好,想吃什么都行。” “破晓,你眼里只有爸吗?”东方将白幽怨的喊了声,他早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张开手臂等着了。 第八十五章 一更 东方曦回来了 见状,柳泊箫笑着就要上前去拥抱东方将白,却被宴暮夕冲过来拦住,他比东方将白高了几公分,看着他,一脸正经的道,“大舅哥,我拒绝。”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把他拽到一边去,“你拒绝没用,破晓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就是以后结婚了,哥哥抱一下妹妹怎么了?” 宴暮夕哀怨道,“你说怎么了?醋了。” 东方将白不理她,含笑这柳泊箫。 兄妹俩拥抱也不是头一回,但这次的意义显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坚持。 柳泊箫当然也明白,走过去,投进他怀里,俏生生的喊了声,“哥!” “乖!”东方将白只觉得心口被添的满满的,眼底有什么要流出来一样,他在她额头亲了上,“欢迎回家,破晓。” “嗯……” 这样的气氛很动人,江梵诗忍不住又抹了下眼泪,不过却站起来笑着道,“赶紧去做菜吧,这都快中午了,别饿着破晓了。” 东方蒲反应过来,拎着袋子就往厨房疾走。 却被江梵诗喊住,“阿蒲,你来一下,让将白先去厨房忙活着。” 东方蒲不解,不过自己媳妇儿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嘴里应了声好,放下东西,往沙发那儿走。 东方将白好奇,也想过去,被宴暮夕拉住,“听江姨的。” 东方将白纳闷的看他一眼。 宴暮夕道,“泊箫带了几样礼物来,江姨是喊叔叔过去看看,你先做菜,等吃完饭再看也不迟。” “就这样?” “不然呢?” 东方将白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直到柳泊箫冲他撒娇,“哥,你去做菜给我吃好不好?上回炖的那个汤特别好喝,不赶紧炖上,就来不及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东方将白把什么疑惑都抛掷脑后,二话不说去了厨房。 柳泊箫想帮他,却被他推出来,“乖,去坐着玩儿,哥能忙的过来。” 有他在,他哪舍得让她辛苦?再说,妹妹不是想吃自己做的吗,他当然得好生表现一番。 宴暮夕拉着柳泊箫去逛院子,因为客厅那儿,他俩去不合适了,东方蒲已然看到了相册,反应比江梵诗好一点,但眼睛还是红了,他是男人,不是受的刺激太大,哪会流泪?这一幕,他一定不愿别人看到,除了江梵诗,他俩要是在,他会不自在,连情绪都发泄不彻底,压抑着对身心都不好。 …… 院子很大,不过可欣赏的景致并不多,大片的地方像是刚整修过,种植了些花木,有些还在幼苗期,就更没什么看点了。 宴暮夕解释,“原本你们一家都住在东方老宅的,那座宅子百十年了,景色非常美,尤其十月份,桂花一开,香飘几里,可后来你出事后,江姨就不愿住在那儿了,因为回忆太过惨烈,会一直提醒她你离开的悲剧,所以,东方叔叔就买了现在这座别墅,刚买回来时,院子里有些花树,可江姨都让人铲除了,全部种上了葡萄,还是只选紫黑色的品种,只因为,见过你的人都夸你的眼睛像黑葡萄……” 柳泊箫听的心头震动,“那现在是?” “和你相认后,江姨就把那些葡萄都拔除了,和叔叔一起重新设计了院子,现在有些花苗还小,等明年春上景色就不会这么单调了。”宴暮夕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她的手围着院子转。 二十分钟后,邱冰给宴暮夕打电话,说东方蒲已经收拾好情绪去了厨房,俩人才进屋。 客厅里,那本相册已经被收起来了。 厨房,父子俩系着围裙,低头忙碌着。 江梵诗笑着拉住她的手,带她参观家里的各个房间,从一口的书房,茶室,到二楼的卧室,最后带她进了位置最好的那一间。 说这间位置最好,是因为它采光最充足,有个大大的窗户,外面正对着院子,彩虹色的窗帘轻轻飘荡着,十月的天,却似有春风扑面。 一应家具皆是柳泊箫在电话里对东方将白说的那样,文艺清新的原木色,款式简单大方,床,衣橱,书架,书桌,摆着她喜欢看的书,还有她喜欢的装饰品。 墙上是一副装饰画,一片金黄的向日葵,灿烂夺目,看的人心情都飞扬起来。 还有绿植和花草,都被照顾的很好。 “破晓,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江梵诗眼含期待的问。 柳泊箫笑着重重点头,“非常喜欢,妈,完全就是我想要的样子,谢谢您。” “你这孩子,跟妈还用道谢?”江梵诗嗔怪一句,笑容满面,“以后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来,等会儿妈把门锁的密码告诉你。” 柳泊箫没拒绝,“好。” 江梵诗笑得越发开怀,拉着她又去三楼看了一圈,三楼的视野最好,有个大露台,母女俩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的聊着,宴暮夕看到这一幕,都没上前打扰,只觉得画面很美好。 如果,如果他妈妈也活着该多好?肯定也会喜欢泊箫的,泊箫出生后,妈带他去医院,明明那时候身体已经很差,心里也郁结难消,可抱起泊箫时,却笑得那么开心,想都不想就跟江姨说,要泊箫给她当儿媳妇儿,江姨哪会不同意呢?而他,看到泊箫的第一眼,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目光悠远,他陷入回忆里。 直到邱冰来找他汇报,“少爷,东方曦回帝都了。” 宴暮夕神色淡淡,毫无意外,“今天中秋,东方家连那一百多口的旁支都会来,她自诩嫡系,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重要日子。” 邱冰点头,却也有几分不解,“出了那样的事儿,她就不觉得出现在人前丢脸?” 宴暮夕冷笑,“这就是她更讨秦可卿喜欢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 “别人总以为东方靖和秦可卿更看重东方冉,将来的一切也会交给这个长女继承,其实,东方曦才是秦可卿中意的人选,因为她手腕能阴损,能狠辣,心理承受力也比东方冉强大,我敢保证,今晚老宅的宴席上,她一定表现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邱冰嘲弄,“这倒也是本事了。” 二更 煽情的团圆饭 中午吃饭时,已经十二点半了,餐厅里,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五个人围坐着,酒杯里倒上桂花酒,菜香,酒香,熏得人欲醉。 东方蒲坐在中间,一边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边是儿子和女婿,视线从每个人身上缓缓扫过,眼神酸胀起来,江梵诗比他还要控制不住,早已暗暗抹泪。 宴暮夕含笑提醒,“东方叔叔,江姨,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虽然迟来了二十年,但我们还是团聚在一起了不是么?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 东方蒲重重点头,压下心底翻滚的那些复杂情绪,端起手里的杯子来,“暮夕说的对,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以前每年中秋都是一场煎熬和折磨,今年终于团圆了,老天待我一家不薄,我以后再也不怨怼它了,来,为了我们全家的团圆,为了破晓回家,干了这杯。” 说完,他先仰头一饮而尽,喝的有点急,咳嗽了两声,却有种痛快和释怀。 江梵诗含泪笑着道,“你爸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以前憎恨苍天,憎恨这个世界,甚至所有人,但现在,破晓回来了,我什么都不恨了,只有感恩。” 说完,也端起全部喝光了,她很少喝的这么猛,幸好酒是自酿的,度数不是很高,她喝完后,除了脸有些红,倒也没有什么不适。 东方将白缓了缓情绪,这时候,他不想落泪,怕丢脸,但鼻子酸酸的,喉咙发堵,其实流泪并不一定是因为难过,高兴也会让人流泪,要不怎么有个词叫喜极而泣呢,“爸,妈,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感谢您们生了我,又把妹妹带到这个世上,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手足情深,即便过去的二十年,我们过的很辛苦,但妹妹回来了,那么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护妹妹,绝不会再让人伤到她。” 最后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宣誓一般,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入喉咙,刺激的有些疼,他却笑起来,只觉得胸臆间胀满幸福。 宴暮夕暗暗吐槽,这还叫不多说什么?说的够多的了,还抢了他的活,他的媳妇儿当然要他来守护,他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柳泊箫。 柳泊箫此刻已经感动的眼眶泛红,咬了下唇,也端起杯子,其实她以前对这样的煽情场合很接受无力,但此刻,却矫情的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到了嘴边,也只有笨拙的一句,“爸,妈,哥哥,我很高兴回来,谢谢你们,二十年来从没忘记过我。” 是的,谢谢你们你们一直都把我放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记得一本书上说过,肉体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算真正的死亡,真正的死亡是,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记得他的人。 那将是多么可怕。 她喝了杯子里的酒,笑意盈盈的看着身边的几人,几人也都看着她,眼神或慈爱,或宠溺,或温柔心疼,都是她生命里重要的亲人,此生有他们,何其有幸? 最后一个端起杯子的是宴暮夕,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哀伤,而是笑吟吟的道,“从出生到现在,我经历过三场历劫,却也有过三次最开心的时候,先说劫难,第一件,便是我妈给我定的媳妇儿不见了,第二件,我妈去世,第三件,我姐出嫁,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先后离开了我……” “暮夕!”江梵诗听的心疼起来,不忍他用这样的语气、表情说着这么惨痛的话。 柳泊箫的心里就更是酸痛难当了。 宴暮夕还是笑着,“江姨,您别难过,我现在既然能说出这番话,便是都放下了,我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更多,我妈走了,可您和叔叔待我如亲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自己缺少父母之爱,泊箫不在,还有将白,没有青梅竹马,还有兄弟之情,我姐出嫁,更是去寻找她的幸福了,当时觉得宴家只剩下我一个,会不会孤单和凄凉,可并没有,我姐那时候几乎每天给我电话,每周回娘家至少两次,把我姐夫醋的不得了,直到我不堪其扰,她才该为每周回来一次,但电话,三两天也要打一个,我但凡开口,她从来不会拒绝……” 其他人静静的听着,没人打断。 宴暮夕顿了下,笑着继续,“嗯,不说这个了,再说最开心的时刻好了,第一次,就是初见泊箫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用一见钟情这个词对不对,但那时候是真的有了这就是我媳妇儿强烈念头,我妈自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带我看过泊箫回家的路上,曾对我说,以后我身边就有人陪了,这个人就是泊箫,是我的妻子,她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我到老,便是她走了,我也不会孤单,那天,我特别开心,第二次,便是隔了二十年再次遇上泊箫的时候,我看见她,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快就确定了是她,那时候,我简直要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击的晕过去,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种欢喜,叫做久别重逢……” 柳泊箫看着他,眼底溢满柔情,谁能想到她和眼前的人会有今天的两情相悦呢?那时候,她是排斥他的,觉得完全没可能,甚至,她还有过想要利用他调查身世的念头,她庆幸,没有利用,没用把他推的太远,能被这样的男人爱上、陪伴左右,是上苍的厚爱,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能得了他的心,只能说,也许是命运捉弄了她二十年后、额外的补偿吧? “第三次,便是今天,此时此刻,终于团圆了!”他说完,喝了杯子里的酒,见几人望着的眼神都那么疼惜,笑着道,“以后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嗯,我都想好了,这第四次,就是我跟泊箫互许终身的时候,第五次是结婚,第六次,是生孩子……” 本来还听的心里酸酸的几人,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把疼惜的视线收回来了。 东方蒲笑骂,“越说越不靠谱了。” 江梵诗也嗔道,“什么互许终身?暮夕,不准胡闹哈。破晓还小呢。” 东方将白直接冷哼,“你的这些第四次,第五次,再等四年吧。” 第八十六章 一更 岳父大人点头了 三人的态度,并未打击到宴暮夕,他看向柳泊箫,带着几分促狭、讨好、期待的眨眨眼,含笑问,“泊箫,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柳泊箫,“……” 她也是有求生欲的,这时候,不管回答什么都不对,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男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这四人,自然也不会舍得难为她。 东方蒲咳嗽一声,“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对,吃菜,破晓,尝尝这个。”江梵诗给她夹了一筷酥鱼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这也是你爸的拿手菜,一点刺都吃不出来。” “破晓,还有这个,这个是我做的。”东方将白也帮她夹菜,眼神宠溺的很。 宴暮夕当然也不甘示弱,伺候媳妇儿是他的本职工作啊,他帮她盛了满满一碗汤,“泊箫,喝这个,这个汤特别的滋补。” 柳泊箫笑眯眯的全部接受。 这样就不偏不倚了。 接下来,吃饭的气氛温馨而美好,每个人的心头都萦绕着难言的感恩之情,刚才借着酒说出来的那番话,便是最坦诚的倾诉。 倾诉后,心底再无阴霾和沉重。 …… 饭后,柳泊箫和江梵诗在厨房洗漱。 三个男人坐在客厅喝茶,用的是宴暮夕从带来的御园十八棵,东方一家都是爱茶的人,看到这样的珍品,便是沉稳含蓄如东方蒲都眼睛一亮,显得很是激动。 东方将白似笑非笑的瞅着宴暮夕。 宴暮夕一脸坦荡的回视,“大舅哥,有什么指教?” 东方将白轻哼了声,“以往每年中秋,你都带礼物来看爸妈,怎么不见你送这好茶?”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以前媳妇儿没回来,我来这儿就跟回家一样,回自己的家看自己的父母,哪需要太讲究?但现在不一样了,陪着媳妇儿回娘家,自然得可劲的表孝心。” 东方将白被他气笑了。 东方蒲也气笑了,瞪他一眼,“什么回娘家?破晓还没嫁你呢,别总是想着拐我女儿,再敢有这心思,看我不揍你!” 宴暮夕闻言,讨好的笑着给他倒上一杯,“东方叔叔,二十年前,您就应了我妈要把女儿给我当媳妇儿的,君子重诺,您可不能反悔。” 东方蒲惬意闻着茶香,慢悠悠的道,“我没说不给你,但不是现在。” 宴暮夕问,“那要什么时候?” “不急。”东方蒲品了一口茶,陶醉的眯了下眼,赞道,“果然是稀世好茶,将白,去叫你妈和妹妹来,一起品茶。” 东方将白应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 看他走了,宴暮夕可怜巴巴的瞅着东方蒲,哀声道,“叔叔,真的不能把泊箫早点嫁给我吗?我实在等不到她毕业,四年太久了。” 东方蒲看他一眼,“哼,我还觉得四年太短了呢。” 宴暮夕嘴角抽了下,又赶紧卖惨,“叔,我已经等了泊箫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现在每一天分开都让我觉得度日如年,您忍心吗?” 东方蒲点头,“忍心,都说一个儿子半个賊,女婿整个都是贼,我会心疼一个贼?” 宴暮夕,“……” 东方蒲怼完,继续惬意的品茶。 宴暮夕眼眸转了转,果断又换了策略,“叔叔,泊箫嫁给我,您不是失去了一个女儿,而是多了一个儿子,您要是愿意,不嫌弃我和泊箫打扰您跟江姨过二人世界,我俩天天住您这里都行。” 这话,无疑充满诱惑力。 东方蒲脸色变了变,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宴暮夕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反正千禧山除了爷爷,我也没什么亲人,住这里,有您和江姨,还有将白,就像刚才那样在一起吃饭,多热闹。” 东方蒲打趣,“你这是要当上门女婿?” 宴暮夕一脸正经的道,“只要您点头,当上门女婿又何妨?” 东方蒲笑骂,“胡说,你爸和你爷爷还不得跟我急了?你姐出嫁,宴家就指望你撑着门楣了。” “瑰园还有三个呢。”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道。 东方蒲抬手,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越说越不靠谱了,他们能跟相提并论?不是住在千禧山就是宴家的人,你爷爷和你爸认,我可不认。” 闻言,宴暮夕心里一暖,男人之间,说煽情的话就肉麻了,宴暮夕便是现在会在长辈面前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甚至耍无赖卖萌,可在这种事上,他也说不出谢谢二字,这两字,也太简单苍白,表达不了他心里的感受。 东方蒲心神领会,有些话无需多言,他低头品茶,片刻后叹道,“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儿子看,破晓能回来,你功不可没,我嘴上说着不舍得把女儿嫁你,可除了你,我还能放心谁?梵诗和将白,心情跟我一样,暮夕,只要破晓点头,我们就同意。” 宴暮夕勾起唇角,内心欢呼,岳父大人总算点头了。 东方蒲见状,又忍不住笑骂,“别太得意,说不定破晓不愿意那么早嫁你,她喜欢学习,还要忙着创业,风花雪月什么的,我瞧着是排后的。” 宴暮夕信心满满,“我有办法。” 东方蒲板起脸提醒,“不准动歪心思。” 宴暮夕举起手保证,“我可是正人君子。” 东方蒲哼了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这时,三人从厨房里忙完坐过来,宴暮夕帮着倒上茶水,先把第一杯殷勤的端给江梵诗,“江姨,您辛苦了,快喝口茶歇歇。” 江梵诗嗔他一眼,“暮夕这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宴暮夕笑眯眯的道,“嘴甜才能追到媳妇儿。” 江梵诗揶揄的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强装淡定的模样,忍住笑意,若无其事的接过杯子来品茶,“好香,不愧是御园十八棵。” 宴暮夕又倒了一杯递给东方将白,“大舅哥,请用茶。” 东方将白提醒,“这是在我家。” 搞得他像个客人似的。 宴暮夕无辜的道,“我知道啊,我不是反客为主,难道你看不出我这是在讨好你吗?” 东方将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低头也品起茶来。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二更 东方家主母 宴暮夕最后才给自己的媳妇儿倒茶,小意温柔,看她喝的眉眼发亮,轻声问,“喜欢吗?” 柳泊箫点头,这茶,可谓是极品了。 宴暮夕道,“我那儿还有,等住到静园时,我天天泡给你喝。” 柳泊箫装傻,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乖巧的低头品茶。 宴暮夕也不沮丧,眉眼弯弯,一脸宠溺。 东方将白受不了的轻哼了声。 江梵诗慈爱的笑笑,把月饼拿出来,揭过刚才的话题,“来,今天中秋,虽不是晚上,看不到月亮,咱们也应应景,每个人都吃一个,这可是苏师傅亲手做的月饼。” 闻言,东方蒲和东方将白自然很捧场,爷俩都拿了一个,平时他们都不太喜欢吃糕点,不过现在,却吃的一脸飨足,这是因为心境的不同。 品茶,吃月饼,聊天,其乐融融。 直到东方蒲接了老宅打来的电话,催他们过去,气氛才有些沉了。 东方将白等东方蒲挂了电话后,略带几分嘲弄的勾起唇角,“这才几点,就先等不及了?” 江梵诗淡淡的道,“破晓没出事之前,中秋节的宴席都是我操办,后来咱们搬出来住,就是你二叔一家在操持,可今年,他们丢了脸,你爷爷又那么要面子,再偏疼他们,也得收敛顾忌点。” “所以,爷爷让我们早回去是想让您再担起来?” 江梵诗点了下头,看向东方蒲,“老爷子是这个意思吗?” 东方蒲叹了声,“是,不过你要是不想管,我多的是理由推了,不用理会,有老郑在,不会乱了。” 江梵诗道,“不,我要去。” 闻言,东方蒲一怔,“你要去?你不是厌憎这个吗?” 江梵诗冷笑,“我以前是心如死灰,现在,我为什么还要往外推?” 东方蒲若有所思,“你是想……” 两人夫妻多年,默契自不必说,早已心有灵犀。 江梵诗“嗯”了声,转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声音温软了些,“以前我不屑权势,嫁到东方家,也只是图一个顺心而为,是不是东方主母,并不重要,尤其是破晓离开后,我更无心打理什么,但现在,我想要这个主母的身份了,我要给将白和破晓把老宅给守住。” 东方蒲神色微动,没说话。 “妈……”柳泊箫心里感动,握住她的手道,“我和哥哥都懂您的这份好意,但是,我们更希望您能过的开心,并不想让您委屈自己去做这些不喜欢的事儿。” 东方将白道,“妈,破晓说的,也是我的意思,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能自己扛,老宅对我来说,感情远没有这里深厚,这里才是我的家。” 江梵诗笑着摇摇头,“不,将白,这里是家,但你和破晓的根却在老宅,你俩姓东方,身体里留着东方家的血,破晓就算将来出嫁,那也是东方家的女儿,依着习俗,三日回门祭祖,也是在老宅,你更是不用说,你是要接过你爸身上的担子的,怎么可能不回老宅去?你将来结婚,也得在那里办,我跟你爸如果哪天不行了,也得在老宅安置,所以,那里必须守住。” 东方将白拧眉不语。 宴暮夕见几人都不说话了,笑道,“我赞成江姨说的,你们已经离开那儿二十年,老宅的庶务一直都是秦可卿在管,郑管家协助吧?这么多年,不知道被他们占了多少去,东方叔叔,将白,你们的心思在东方食府,后宅的事插手也不合适,只有江姨可以,也最名正言顺,她本来就是东方家的主母,回去拿回自己的权利天经地义,东方家的东西,你们可以不稀罕,但也不能便宜别人啊。” 江梵诗沉着脸道,“暮夕说的对,就算我不要,我也不能让他们一家占了去,今晚的宴席我来操办,阿蒲,开席时,你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儿直接挑明,事先不用跟谁打招呼,他们没理由不同意,老爷子就算心里不舒坦,那种场合,他也不会翻脸。” 东方蒲重重点了下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 “嗯……” “妈,您要是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打理庶务劳心劳力,您这么多年没管,上手肯定很辛苦,您不准太勉强自己,凡事都以身体为重。”东方将白道。 柳泊箫也附和着,“妈,我跟哥的想法一样,什么都不如您重要,您要是累着了,就是我和哥的不孝,我现在又没办法帮您分担……” 宴暮夕笑眯眯的截过话去,“让大舅哥赶紧娶媳妇儿啊,有了媳妇儿,江姨就不用太辛苦了,儿媳妇帮自己打理家里,那是天经地义。” 江梵诗眼睛一亮,灼灼看向自己的儿子,“将白,你听到了吧?要是真心疼妈,就赶紧给妈娶个儿媳妇回来,我就能清闲了。” 东方蒲也一副言之有理的表情看着他。 东方将白,“……” 这么话题拐到这儿了? 他瞪了宴暮夕一眼,苦笑,“爸,妈,这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这是重中之重,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你就上任了,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传宗接代也是家主的责任之一。” 东方将白无奈“妈,这种事急不来啊,得看缘分的……”见他妈还想继续,赶紧生硬的转了话题,“暮夕,你之前不是说,今天吃饭有件事想告诉我吗,什么事儿?” 闻言,江梵诗和东方蒲也转头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勾起唇角,高深莫测的道,“是有一件事,非常有意思,绝对出乎你们的意料。” 听到这个,连柳泊箫都勾起了兴致。 江梵诗笑骂,“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什么事儿?”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今晚上的宴席,东方家的旁系子孙都会过来吧?有个叫东方白的,不知道叔叔和江姨都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蒲沉吟道,“是有这么个人,但印象不深。” 江梵诗皱了下眉,“我倒是记得他很清楚,暮夕,他怎么了?” 宴暮夕反问,“江姨为什么对他印象很深呢?” “因为他对妻儿的态度有点古怪。” 第八十七章 一更 孩子是谁的? 闻言,宴暮夕玩味的问,“怎么古怪了?” 江梵诗斟酌着道,“有种爱恨交加的感觉,那是五年前的中秋节,他妻子怀着身孕来参加宴席,我每到这时候心情都不好,就借着去洗手间想去花园里透透气,没想到看到他俩口子在桂花树那儿,他妻子似乎很喜欢桂花,仰着头,看着一树的桂花笑得很灿烂,他却没有,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看月份得有七个多月了,他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那不该是一个父亲或是丈夫该有的眼神。” 东方蒲皱眉接过话去,“还有这种事儿?可我怎么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东方将白嘲弄道,“爸,感情好也许是做戏给别人看啊,就像我二叔和二婶,谁不羡慕他们伉俪情深,事实上呢?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东方蒲沉思起来。 江梵诗忽然笃定的道,“不,我能看得出,他俩的确感情不错,不是装的,只是对那个孩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不是很期待。” 东方将白扬眉,“难道是感情太好,二人世界没过够、所以不想要孩子?” 这理由就牵强了。 东方蒲第一个反驳,“怎么可能?我就算跟东方白不算熟,也知道他有多想要个孩子,他父母传统的很,一直催的很紧,结婚五年都没动静,好不容易怀上了,他会不想要?” “那我妈说的爱恨交加是怎么回事?”东方将白问完,疑问的眼神看向宴暮夕。 其他人也是,这会儿还隐约猜到,宴暮夕想说的事儿多半就是这个让他们想不通的问题。 宴暮夕笑道,“江姨的眼光很敏锐啊,您说得没错,东方白跟他妻子白小雅感情很好,当年可是自由恋爱,没一点利益上的牵扯,这个白小雅家庭条件很一般,东方白的父母一开始瞧不上,却拧不过儿子喜欢,这才无奈应了婚事,结婚后,俩人也着实甜蜜了一段时间,但一年后,幸福就到头了。” 几人听的心里一动。 江梵诗问,“出什么事儿?” 宴暮夕道,“刚才叔叔也说了,东方白的父母很传统,从结婚后就催着他们要孩子,俩人一开始没着急,想着顺其自然,但一年后没动静,长辈急了,东方白的妈脾性不太好,本就相不中白小雅,见一年都没抱上孙子,于是应拽着白小雅去了医院,怀疑是她身体不好,白小雅虽觉得屈辱,可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咬牙忍了,检查了一番后,医生说她身体没病,她婆婆却还是很有意见,讥讽她就是有不愿不育症,医生跟她解释,夫妻俩人在不避孕的情况下,同房两年不怀孕才能定义为这种病,显然白小雅不算,医生还建议让男方也来查一下,她婆婆当场就怒了,在她的观念里,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事,她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东方蒲听到这里,面色变了变,“暮夕,你想说什么?” 宴暮夕淡淡一笑,“就是您猜的那样,其实有问题的是东方白,他精子成活率很低,很难让他妻子受孕,这事儿,算是个秘密,只有他妻子白小雅清楚,连他父母都不知道。” “那白小雅肚子里的孩子是……”江梵诗想到什么,也变了脸色,有些不敢置信。 宴暮夕解释道,“江姨,您想错了,白小雅没给东方白戴绿帽子,她是做了试管婴儿,精子由相关机构的精子库里提供,这事,东方白也清楚,且是他提议的,他俩感情很好,可努力了五年,吃了很多药,都没任何效果,东方白只能死心了,可他父母又揪着这点不放,逼他跟白小雅离婚,真实情况,他没脸说,便跟白小雅商量,用了这个办法,他们家,他是独子,没有儿子,香火可就断了。” “原来是这样啊。”江梵诗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白小雅隆起的肚子爱恨交加呢,妻子是他喜欢的,偏偏怀的不是他儿子,就算知道白小雅精神肉体都没出轨,那感觉也是挺膈应的了。” 东方蒲点了下头,作为男人,换位思考下,滋味的确酸爽。 一直安静聆听的柳泊箫这时忽然问,“是不是怀的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这话出,除了宴暮夕,其他人都是一愣。 宴暮夕笑了,以一种很稀罕的眼神看着她,原想捏捏她的脸,见其他三人都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求生欲很强的撤回手来,“泊箫真聪明,一下子就发现问题的本质了。” 柳泊箫好笑的嗔他,“行了,快说吧。” “这个孩子的出生,并非是从精子库里随机选择的结果。” 闻言,柳泊箫眸光闪了闪,“不是随机,就是蓄谋了?” 宴暮夕点头。 江梵诗忽的有些紧张,“暮夕,是谁蓄谋有的这个孩子?换句话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东方蒲比她还要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牵扯到东方家的血脉是否被别有用心的人混肴。 东方将白的l脸色有些沉,他似乎猜到了。 果然…… “东方靖。”宴暮夕声音很平静的宣布这个答案,却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什么?”江梵诗变了脸色,身子轻微有些颤抖。 柳泊箫忙握住她的手。 东方蒲受的刺激不比她小,不敢置信又觉得匪夷所思,像是做梦一般,“暮夕,你,你确定吗?” 宴暮夕点头,“我已经让人拿了俩人的头发去做过亲子鉴定了,证明俩人是父子关系。” 东方蒲忽然惨淡一笑,“阿靖他还真是,真是什么无耻的招数都使的出来,竟然让白小雅去帮他生孩子,依着辈分,白小雅可是他侄媳妇儿,他怎么能……” 东方将白比较冷静,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他查到东方白和白小雅有这个做试管婴儿的计划,就收买了那个机构的人,手术时,用了他的种子,白小雅怀孕,生下的自然就是他的儿子了,还能光明正大的冠着东方家的姓,住在东方家,比在外面找个情人生儿子要好多了,毕竟,出轨的代价太大,离婚的成本太高,他也不敢得罪秦可卿,再者,私生子的名头也不好听,哪跟上现在这样皆大欢喜?” 二更 扶不起来 闻言,东方将白忍不住冷笑,“他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江梵诗沉着脸问,“目的呢?就是为了有个儿子?可用这种手段得来的儿子他也不敢认,又有什么意思?” 宴暮夕道,“如果我没料错,他的目的应该是给儿子谋个家主的位子。” “什么意思?”东方蒲吃了一惊,”家主?他怎么谋?“ “我听说,东方白的厨艺也非常不错。”宴暮夕淡淡的提醒。 “你是说……”东方蒲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年前的比赛,东方白也会参加了?” “嗯,不止如此,东方靖应该会私下帮他,东方白若在比赛中赢了,那么他儿子便很可能是下一任了,这也就弥补了他二十年前的遗憾。” “他想的也太美了。”江梵诗气笑道,“他就不怕这丑事被暴露出去?谁给他的胆子!” “妈,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您喝点水……”柳泊箫见江梵诗气的不行,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有女儿宽心,江梵诗再大的火气也散了,女儿就是好啊,贴心小棉袄不是白叫的,她心满意足的接过杯子来品茶,看的那爷俩羡慕的不得了。 柳泊箫笑着,又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 爷俩这才熨帖了。 宴暮夕拿幽怨的眼神戳她,忘了他是吧? 柳泊箫也很知趣,帮他又倒上,这才算皆大欢喜。 宴暮夕喝了半杯茶,看着几人道,“东方靖自诩这事能瞒天过海,所以并不担心,事实上,也的确不会有人想到,便是秦可卿都未必清楚,我之所以知道,也是通过些特殊渠道查出来的,但我却没法公开,因为这种丑闻,一旦爆出来,真的会让东方家百年的荣誉毁于一旦。” 东方蒲何尝不知道呢?脸色很是难看,“你说的对,这种丑闻不能爆,性质太恶劣了,只能私下解决。”甚至,最好装作不知道。 江梵诗拧眉不语。 东方将白有些不甘,“爸,如果二叔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们难道还能无动于衷吗?这对东方白一家也是一种欺骗和羞辱。” 东方蒲为难的叹道,“你觉得说了,他们就不会难堪和羞辱了?他们只会更痛苦,说不定那个家也就散了,而且那个孩子,又该怎么自处?” 有时候,活的糊涂点反而是是幸福的。 东方将白抿唇。 柳泊箫这时道,“我觉得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放在怎么赢了东方白上,只要哥哥胜出,那么东方靖的打算再好,也无济于事。” “还是泊箫最聪明。”宴暮夕笑眯眯的赞道。 柳泊箫无语的嗔他一眼。 东方蒲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破晓说的对,重点在这里,只要将白赢了,什么手段都不攻自破了,至于丑闻,要不要揭开……到时候再说。” 江梵诗拧眉问,“将白的厨艺在东方家,应该没人比的上吧?” 东方将白失笑,“妈,您太高看自己儿子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说远的,就是破晓都在我之上,这个东方白说不定有什么杀手锏呢。” 但凡敢报名参加的,就都有几把刷子,不然,不会自取其辱。 “他会有什么杀手锏?”江梵诗有些担忧起来。 东方将白摇头。 东方蒲分析道,“阿靖已经会帮他,这些年阿靖在厨艺上没少下功夫,说不定有奇遇……”声音顿了下,嘱咐东方将白,“这些天,再试几道新菜,把在游轮上学的心得体会加进去,看看有什么收获吗。” 东方将白点头。 …… 离开时,江梵诗给准备了好多的礼物,比柳泊箫之前拿来的可要珍贵多了,邱冰拎着,塞了满满一后车厢,有给柳苏源和柳絮的,还有给宴家的。 车子往上庸古城开去。 柳泊箫上了车后,就很安静。 宴暮夕问,“在想什么呢?” 柳泊箫也不瞒他,“在想东方家比赛选家主的事儿,真的是凭本事吗?” 宴暮夕笑,“不然呢?放心吧,这比赛很公平,就是凭味道说话,哪怕你的手段不怎么光彩呢,只要有本事做出美味,便瑕不掩瑜,这也是东方靖为什么敢在你妈身上使阴招的底气。” 柳泊箫无法认同,“不是该把德行放在考察首位吗?” 宴暮夕解释,“德行自然也是要看的,但东方家看家的本事是厨艺,能屹立两百多年不倒,凭的就是一手无人能及的厨艺,守护这块御厨招牌,不止嫡系这一脉,旁支也很上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每个人都懂,所以,为了保住,用点小心思,也就显得无伤大雅了。” 柳泊箫拧眉,“那你觉得,东方白这人如何?” “品行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愚孝和软弱,他但凡强势点,就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儿受今天这种委屈,他也不必养着别人的孩子给自己添堵。”宴暮夕毫不留情的道,“他总想两全其美,可这世上哪能都尽如人意?” “那个孩子叫什么?” “东方逸,今年五岁了,长得像白小雅,也很机灵。” “今晚,他们一家都会来了?” “当然,每年都不缺席。”宴暮夕勾起唇角,“还真是遗憾啊,都看不到那画面,你说东方靖每年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喊别人爸爸,是不是一边呕得吐血一边还得若无其事的忍着?呵呵呵,想想就觉得舒爽啊,将白和你爸妈可以看戏了。” 柳泊箫没笑,沉思着问,“你说,东方家那个老爷子知道这事儿吗?” 闻言,宴暮夕挑挑眉,琢磨了三秒钟,就笃定的道,“八成是知道的。” “那哥哥这次比赛怕是真的有点阻力和困难了。”柳泊箫分析着,心里涌上点沉重,“暮夕,我有点担心。” 宴暮夕搂过她来安抚,“不用担心,你哥心里有数儿,别看他平时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样儿,其实骨子里还是很霸道的,他从小就看中的东西,哪能让别人抢了去?放心吧,甭管东方靖怎么帮忙,也扶不起东方白。” 第八十八章 一更 表明态度 俩人回到店里时,客人还没来,柳苏源在后厨准备着晚上要用的食材,柳泊箫手里拎着几个盒子走进去,“外公,我回来了。” 柳苏源慈爱的应了声,停下手里的活,关切的问,“怎么样?” 柳泊箫点点头,笑着道,“挺好的,相册给爸妈了,他们高兴的不得了,让我谢谢您。” 柳苏源摆摆手。 柳泊箫晃了晃手里拎的东西,“他们给您的回礼,我先放休息室了。” “你这孩子,怎么拿回这么多来?” “您是长辈啊,爸说孝敬您是应该的。” 柳苏源便不再多言了。 柳泊箫离开时,随口问了句,“我妈呢?” “去洗手间了。” 柳泊箫不疑有他,拎着东西上楼,把东西都放在休息室后,抱着小云开亲了几下,便打算去厨房帮外公,今晚的客人不少,菜谱上又有几道比较费工夫的菜,恐忙不过来。 出了门,经过洗手间时,隐约从里面飘出声音来,“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联系的必要,道歉什么的,你觉得有用吗?你不用白费力气,我不会原谅你的,还有,离着我远一点,免得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又生出什么恶毒的心思来,我可不想再被毁容了……” 柳泊箫顿住步子,眉头轻皱,这是妈的声音,对方是谁?怎么听着像是东方靖?他怎么有脸打! 下楼后,看到宴暮夕正指派邱冰帮他去送礼,一样样的交代的很清楚,“这三份是给江家的,这五份是给楚家的,二叔和我姑家的先不急,他们今晚都会去千禧山,见了再给吧。” 邱冰木着脸去了,以往这差事可不是他的,可今年少爷要陪媳妇儿,詹云熙那小子又被留在千禧山忙活,只有他闲着,鬼知道,他最不喜欢送礼了。 “你不去合适吗?”柳泊箫问。 宴暮夕得意的晃了下手机,“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已经在朋友圈里说了,今晚陪媳妇儿,其他的人都不如媳妇儿重要。” 闻言,柳泊箫气的想捶他,“你这是帮我拉仇恨呐。” 有这么说话的吗?让他的那些亲戚怎么想? 果然,她点开手机的朋友圈,在他发的那条信息下已经冒出来一波的讨伐声。 “都说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暮夕践行的最彻底,把所有人都忘了啊。” “还能有点兄弟情分吗?我今晚可是去福园过节。” “我也在啊,同被抛弃。” 柳泊箫看的头大,忍不住拿眼神戳他,“看你干的好事儿。” 宴暮夕不以为意的笑,“是干的挺好的,天地地大媳妇儿最大,这不是真理吗?我践行真理,难道也有错?有媳妇儿不陪,去陪别人,泊箫,你就舍得?” 柳泊箫,“……” 真理?是歪理吧? “乖,安心啦,他们就是酸几句,心里都通透的很,我为什么不回千禧山去,琢磨一会儿就明白的,这才是开始,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认可的才是亲人。” 柳泊箫心里一动,“你是想……” 宴暮夕捏捏她的脸,唇角上扬,眼底却清寒一片,“没错,我要借这次过节表明态度,中秋节象征着团圆,我为什么要跟一些不相干的人坐一起吃饭?” 柳泊箫拧眉,“你这么做,你爷爷知道吗?” “我自己决定就好。” “可你这么做,打了好多人的脸,不止你爷爷和你父亲,还有你二叔一家,你姑姑一家,他们今晚上也都过去吃饭吧?”柳泊箫担心他会引起众怒。 宴暮夕满不在乎的道,“我已经发圈暗示了,别人还要去,那就是他们的事儿,反正早晚都会冲突,早一点让他们知道我六亲不认也好。” “暮夕……”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宴暮夕看她紧张自己,心里甜滋滋的道,声音柔和了不少,“泊箫,清理门户想完全和平解决根本不可能,矛盾,争斗,都是必不可免的,上回在宴氏公司,我就跟二叔提过,他反应很大,怕我闹得家宅不宁,让人看了宴家的笑话,他在那个位置上,最重名声,我姑姑和姑父也差不多,但那又如何呢?我想做的事儿,谁也拦不住,我不可能为了他们的脸面就让自己一直不痛快,我这些年容忍瑰园的存在受的委屈还不够?谁在乎过我的脸面?” 听了这番话,柳泊箫心里酸涩起来,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抱歉,我没想到这些,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宴暮夕笑起来,揶揄道,“不怕自己拉仇恨了?” 柳泊箫道,“怕,但跟你受的委屈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泊箫,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宴暮夕欢喜的眼睛发亮。 柳泊箫不自在起来,松了他的手,转身往厨房走。 “呵呵呵……” 宴暮夕没有追,知道人家害羞了,见好就收,但笑声收不住啊,站在大门那儿,笑得跟花儿一样,迷得店里的人都看直了眼。 …… 五点的时候,客人陆续进门,厨房人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宴暮夕悠哉悠哉的去了二楼,早在之前,柳苏源就留下了一个雅间,打算今晚请相熟的人过来吃饭,一起热闹热闹。 不多时,乔德智就拎着两瓶好酒来了,明澜和明秀也来了,俩人自然也都不空手,彼此打过招呼后,明秀见乔天赐和陆云峥楼上楼下的忙个不停,她也利索的找了身工作服穿上,跟着在大厅里帮忙。 如此一来,雅间里,就剩下宴暮夕、乔德智,还有明澜三人。 宴暮夕和乔德智很有话说,坐在一块喝着茶,闲谈几句工作上的事儿,也不冷场。 明澜就觉得尴尬了,他插不进话去,现在的身份又不适宜也和明秀一样去帮忙,坐在那儿如坐针扎。 乔德智看出他的窘境,便把话题绕道他身上,“明澜,身体都好了吧?还有哪儿不舒服?” 明澜本来正低头刷手机,借此来摆脱尴尬,闻言,忙抬起头道,“乔爷爷,我都好利索了,医生缝合的很好,也没留下什么疤痕。” 乔德智点点头,玩笑道,“那就好,你是个艺人,以后还得靠这张脸吃饭,可不能毁了。” 明澜笑着应是。 二更 最不想欠他人情 宴暮夕淡淡的看他一眼,现在的明澜跟初见他时,变了很多,初见时,他穿着一身运动装,俊朗帅气,青春逼人,站在人群里,是那种很耀眼的存在,对女生的吸引力可想而知,但身上,有一种天真和青涩,也是那个年纪独有的印迹,可如今嘛,就沉稳多了,从穿着上就能看的出来,他今天的这身穿搭,显然有专业人士指点过了,褪去了学生气息,简单却时尚,隐约有了艺人的影子。 且他开始维护自己的形象,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显露出几分优雅,哪怕还底气不够,却也在努力往这方面靠拢,他在快速的成长。 果然,磨难和挫折最能改变人。 “最近拍戏顺利吗?”不动声色的打量完后,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明澜跟他说话,难免脊背挺得有些僵直,“挺顺利的,我的戏份快拍完了。” “有收获吗?” 明澜也不知道他这话里是否含有什么深意,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收获很大,在学校里理论知识再丰富,也不如亲身上阵演一场。” 宴暮夕笑了笑,“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 “楚少给我在他的电影里安排了个角色,过几天我去试镜。”明澜说道这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谢谢您,宴少。” “谢我什么呢?” “给我机会。”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这是事实。 谁知,宴暮夕摇头,带着几分正色道,“你说错了,我至始至终都没刻意要去给你机会,所有的机会都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演这部电视剧是,签给长歌也是。” 明澜神色复杂,“楚少不是因为您才……” “不是。”宴暮夕说的很笃定,“长歌是艺人,也是个商人,他是看中你有才华,能为他谋利才签下的你,跟我无关,你们俩是互惠互利。” 明澜不知道该不该信,他默了下,又问,“那我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儿呢?” 宴暮夕勾唇,“那个我承认,是我让长歌去你学校讲课的,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泊箫,我可不想总有人乱嚼舌根,毁了她名声。” “是么?”明澜心里说不来是什么滋味,挤出一抹笑道,“间接帮了我大忙,现在都没人再敢当面对我唧唧歪歪、指手画脚了,整个学校的风气好像都变好了,楚少还组织大家考了一场试,成绩优秀的都签在他的工作室,跟我一样,近期会在电影里安排个角色出道。” 宴暮夕一脸坦荡,“这事儿我知道,因为那部电影也是我投资的,剧本我看过,肯定能大卖。” 明澜抿唇。 乔德智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直到宴暮夕手机铃声响起,他边接听边离开雅间,才语重心长的对明澜道,“你别有什么压力,现在这社会,哪有靠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成事的?尤其是娱乐圈,我就算不懂,也经常听一些小姑娘八卦,为了上位出名,什么手段都能使的出来,你也没做什么,何必自苦?宴少虽说帮了你,可你也不差啊,你也帮他们赚钱了,不存在谁欠了谁。” 明澜闻言苦笑,“乔爷爷,您说得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是清高的低不下头,不瞒您说,为了有个出道的机会,我请客送礼、各种拍马溜须的话都说过,我没那么骄傲,也不会有压力,我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则,靠自己太难熬出头了,但是……我唯独不想帮我的那个人是他。” 乔德智反应过来,“你还惦记泊箫呢?” 明澜没说话,眼神黯然。 乔德智见状,长叹了声,“听我的,早点放下,不然以后,有你苦的,你看我,看我这辈子就知道了,人这辈子最痛苦的……就是求而不得。” 明澜自嘲一笑,喃喃道,“要是能放下,我早就放下了,乔爷爷您既然这辈子都选择孤身一人,最是应该明白什么是心不由己吧?” 乔德智哑然失语。 …… 宴暮夕接的是宴崇瑞的电话,祖孙俩也不绕圈子,宴崇瑞直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你清楚,今晚上这顿饭代表什么意义,你也知道,你确定,真的不回来吗?” 宴暮夕声音淡淡的,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嗯,不回去。” “暮夕……” “爷爷,我要陪媳妇儿。” 这一声,打断了宴崇瑞还想要劝说的话,他叹了声,“你姑姑一家,还有你二叔一家,可都来了,你真的非要在这一天开始吗?” 宴暮夕略带几分嘲弄的道,“爷爷不觉得这一天最合适吗?” 宴崇瑞沉默了。 宴暮夕挂了电话,唇角泛起冷笑。 这时,邱冰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消息,“少爷,徐曼的妈打电话来说,徐曼失踪了。” 宴暮夕转过头来,眉眼一沉,“失踪?” 邱冰道,“是,她妈说,徐曼想出去散步,她不放心还陪在一边,就是去买个饮料的功夫,回头就不见了,要让人找了,但没找到。”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午,她妈不敢说,想着等把人找回来,可……” “可没找到,见实在瞒不住了,才说的,对吧? 邱冰点头。 宴暮夕冷笑,”那她还说要钱的事了吗?“ 邱冰道,”说了,被我回绝了,后来她便胡搅蛮缠,说是我们把徐曼给藏起来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你说会是谁把徐曼带走了呢?“ 邱冰斟酌道,”我接到消息就让人去查了,暂时还没传回结果来。“ ”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徐曼八成也是配合的,查不到。“ ”那您觉得会是谁呢?“ ”谁敢跟宴家作对呢?说来说去,也就那几个人。“宴暮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讥诮道,”我还没对他出手,他倒是先给我挖坑了。“ ”那现在怎么办?“邱冰问。 ”查不到也继续查,至少找出证据,证明是徐曼主动离开,跟我们无关,让那些人别再追着要钱了,想要的话,就先把女儿找出来。“ ”是!“ 第八十九章 一更 姐夫和小舅子同框 宴暮夕回到雅间时,明秀正抱着小云开在逗着玩儿,明澜手里也拿着个玩具凑趣,小云开咯咯直笑,白嫩嫩的脸像个刚出笼的肉包子,特别的喜人,乔德智一脸慈爱的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羡慕毫不掩饰。 气氛很和谐。 不过,他一进来后,小云开扑棱着两只手,眼巴巴的瞅着他,那模样,像是在求抱抱,看的人心都要融化了。 但明秀抱着他,没敢真往宴暮夕怀里递,实在是,宴暮夕那张脸,半分没有喜爱孩子的样儿。 “啊啊……”小云开吱吱呀呀的喊起来,小腿使劲的蹬着,仿佛要自个儿奔过去。 明秀作难了,“云开,姐姐抱着不舒服吗,呜呜,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啦?” 小云开听不懂,只盯着宴暮夕,眼神热切的不得了。 宴暮夕没反应。 明澜帮着解围,笑吟吟的对小云开道,“哥哥抱你玩好不好?” 然而,他抱过来后,小云开并不领情,在他怀里使劲的扑棱着,肉嘟嘟的小嘴巴一撇,就想哭。 乔德智都看的心疼起来,伸开手,想接过来哄。 明秀眼珠子转了转,狡黠的道,“云开啊,你是不想让你姐夫抱抱啊?姐夫在美男榜上排第一,你也喜欢长得好看的美男子是不是?” 小云开啊啊的又喊了几声,似乎在应和她的话。 乔德智笑了,还是明秀聪明,这高帽子戴的,谁也拒绝不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声姐夫,这才是杀手锏。 果然…… 宴暮夕动了,起身,从明澜手里接过小云开,他神色看着从容淡定,但动作略僵硬,抱着小云开坐在椅子上,俩人大眼对小眼,谁也不说话。 明秀噗嗤一乐。 连明澜都勾了勾唇角,然而想到什么,那笑意又变得苦涩起来。 这时,陆云峥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摆着几道开胃菜,看到这一幕,愣了下,而后乐不可支,放下托盘,拿出手机就拍了一张。 宴暮夕看她一眼。 陆云峥立刻道,“放心,我不乱传,就给泊箫看,看完我就删除,哎呀,实在是姐夫和小舅子同框的画面太有爱了。” 听到这话,宴暮夕故作不在意的问,“真的很有爱?” 陆云峥重重点头。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那就传吧,有爱的画面不该独享。” 陆云峥顿时笑得不行,到了一楼后,就迫不及待的去后厨说给柳泊箫听,还拿出照片来给她看,“如何?这姐夫和小舅子相处的画风不错吧?你家宴少都得瑟的快上天了。” 柳泊箫无语的道,“说是父子更像吧?” 陆云峥嘴角抽了下,“这话你敢不敢当着宴少的面说?”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忙你的去吧,马上端菜吃饭了,你喊着天赐也去,下面的活交给别人干就是。” “好嘞。”俩人这么多年,早已无需说什么客套话,陆云峥跟其他服务生交代了一下,等着柳泊箫做出那道桂花鸭,端着上楼了。 乔天赐端着柳苏源做的一道珍珠肉丸,跟在后头。 这会儿,大厅里虽都坐的满满的,但点的菜基本都上全了,再忙完他们自己这一桌,就能开饭了。 “泊箫,你也上去吧,剩下的这几道,我和你妈做就成。”柳苏源想着雅间里坐的虽都不是外人,可他们三个都在后厨忙活,没个张罗的也不合适,就想让柳泊箫去。 柳泊箫道,“外公,还是您先去吧,您是长辈,乔爷爷又在,我去陪不合适。” 柳絮闻言,也附和,“爸,泊箫说的对,还是您去吧,这里也没多少事儿了。” 女儿和外孙女都这么说了,柳苏源也不再坚持,解开围裙,洗洗手,抱着一坛桂花酒出去了。 柳泊箫想问之前那个电话的事儿,想了想,还是压在了心里。 柳絮也没主动说,仿佛那个电话根本不值一提。 可柳泊箫知道,她母亲受影响了,做菜时有些心不在焉,刚才还差点把糖当成了盐,她提醒了下,结果,她母亲仿佛受惊一样,神色不定。 看来,那人是东方靖无疑了,那他的目的呢?难道对她母亲又升起别的念头了? …… 楼上雅间里,酒坛开启,桂花的香气飘散开来,浓郁的整个楼层都闻到了。 乔天赐和明澜给众人倒酒,柳絮和柳泊箫虽还没上来,酒杯也满上了。 小云开还坐在宴暮夕的腿上,谁抱他也不走,更让人惊奇的是,他乖巧的不可思议,一点不闹人。 宴暮夕不免有些骄傲,原本还不喜欢亲近孩子,此刻,倒也处的像模像样了,还给他秀了把高智商,拿着个魔方,只几秒的功夫就拼出了六面。 明秀看的目瞪口呆,想着天才的世界果然不是她这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乔德智倒是没太惊异,因为他在昭阳科技这么多天,已经亲眼见证了宴暮夕的聪明大脑已经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私底下,那些科研人员都戏谑他是非人类,国宝的称号,名副其实。 这样的人,强大的让人仰视膜拜,也让人忌惮害怕。 宴暮夕露的这一手,自然也把小云开给震住了,他拿着魔方的手还不算灵活,却锲而不舍的一下下转动着。 柳苏源想把他放在宝宝椅里,他都不乐意,霸占着宴暮夕的腿,好像坐在这里特别的舒服。 直到柳泊箫和柳絮做完所有的菜,端着最后那道象征团圆的八宝饭上来,小云开见了亲妈,这才‘抛弃’了宴暮夕,伸着手,让柳絮抱。 众人失笑,还打趣了宴暮夕几句。 宴暮夕心情颇好,在这些人跟前,从来不摆架子,也能玩笑几句,气氛调节的十分融洽,笑声不断。 人到齐后,柳苏源说了几句话,他不是感性煽情的人,不过今天中秋,这三个月又发生了不少事儿,他心里憋了很多的情绪,借着酒,也就抒发了点。 众人听的心头都滋味万千,对他们而言,来帝都后,过的又何尝平静过? “……好了,不说了,都在酒里了,来,干了。”柳苏源一仰头,一杯酒全喝了下去。 其他人都纷纷响应。 二更 宴家的中秋宴 小云开伸着手,也想要,宴暮夕逗他,用筷子沾了一点酒抹在他嘴唇上,他先是兴奋,舔了后,愣了几秒,然后整张脸戏剧性的皱成一团,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陆云峥抓拍了那个瞬间,“太可爱了,这都能当成治愈不愉快的良药用了,谁要,我分享给他。” “我,我……” “也给我发过来。” “还有我……” 柳泊箫也保存了,原想设成屏保,可宴暮夕似知道她所想,一直幽幽的盯着她,她只得好笑的打消了念头,继续用两人的合影。 …… 这边其乐融融,宴家此刻的气氛却沉闷而压抑,一点过节的喜庆都没有,哪怕福园里收拾的比古代王爷的府邸还要华丽尊贵,哪怕桌面上摆的美味佳肴堪比供给皇上吃的御宴,可在场的人,谁也提不起兴致来,想做做样子,都力不从心。 宴崇瑞坐在主位上,眼前摆着他喜欢的桂花鸭,自从血脂高了后,这道菜就很少吃了,但中秋节这天,他总忘不下,就吩咐后厨做了,詹国通帮着切成小块,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香鲜味美,配着桂花酒吃,最好不过。 但今晚,他食不知味,吃了两块就咽不下去了,眉头一直紧锁着。 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是长子宴云山和瑰园的那三人,栾红颜不在,这种场合,她是没资格参加的,也从来没在福园出现过。 父子四人,除了宴怡宝外,神色皆有些沉黯,机械的吃着盘子里的菜,一言不发。 宴怡宝倒是不觉得这样的气氛尴尬或是压抑,显得没心没肺,眉梢甚至往上扬起,似有些不可言说的喜悦,身上穿着正红的裙子,全场属她最喜庆。 坐她对面的宴美玉见状,很是不满的瞪她一眼,觉得这番作态实在丢人,不过想着忍也忍了二十多年了,不差这一次,到底没开口。 她旁边就是李舒兰,心态可比她平静多了,置身事外一般,低头品尝着盘子里的一道烤松茸,动作优雅,穿了一身紫色的旗袍,贵气而端庄。 俩人上首,是宴云海和何云生,俩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翻滚了好几遍,琢磨着等下宴暮夕来了,该怎么说、怎么谈,怎么试探和博弈,他们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何逸川和宴鸣赫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和苦笑,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言,硬挨过这一场饭局。 吃完饭后,宴崇瑞刚想起身,宴怡宝忽然道,“爷爷,我有事想跟您说。” 宴崇瑞看她一眼,眼里无波无澜,“什么事儿?” 宴怡宝笑着道,“家齐今天向我求婚了,我也应了。” 闻言,在场的几人表情都微妙的变了变。 宴崇瑞默了几秒,才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曲家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宴怡宝语调轻扬,透着得意和欢悦,“曲家对婚事很满意,不过我现在还不够年纪,家齐就想着先订婚,等我岁数到了再结婚,您的意思呢?” 宴崇瑞道,“我老了,这些事都不想再操心,问你爸吧。” 言外之意,他不管。 宴怡宝无所谓,所以听了这话没有丝毫意外或是失望,转头看向宴云山,“爸,您同意吗?” 宴云山反问,“我要是不同意,你会听我的吗?” 宴怡宝下意识的道,“当然不了,我跟家齐两情相悦,谁也分不开。” 宴鸣赫闻言,借着低头喝茶,嘲弄的勾了下唇角。 宴云山叹了声,“那你又何必问我?既然你已经应了,心里也有了决定,那就这么办吧,订婚的事儿,让曲家找个媒人来,跟你妈谈。” 宴怡宝迫不及待的道,“好,我这就去跟妈说。” 说完,就一阵风的走了,好在,还没忘了跟在场的人打个招呼。 宴子安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主要是大家对这事儿的态度太奇怪了,老爷子不管,他爸又瞅着有些消极,还把婚事推到他妈身上,好歹这是跟曲家结亲,未免太敷衍随意了吧? “子安,子勉,你俩也跟去看看吧。”厅里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后,宴云山忽然道。 有眼力的人都清楚,这是在撵人了。 宴子安心里一沉,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来,从善如流的道,“是,爸,我也正有此意,听曲家的意思,想这个月就定下,时间有点赶,我去跟妈商量下。” 宴云山复杂的点点头。 宴子安起身,跟其他人一一告辞,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毛病。 宴子勉比他表现的还大方得体,笑吟吟的,浑然不觉尴尬,离开的背影从容淡定,如青竹一般。 宴云海看着这一幕,微微眯了下眼。 何云生心里也起了几分波澜,原以为瑰园的三个孩子中,宴子安是最有心机的,也野心勃勃,如今嘛,却觉得不一定了,太过完美,反倒是失真。 …… 三人都离开后,宴美玉终于忍不住道,“今晚这顿饭吃的,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暮夕中秋节不回来,这叫什么事儿?” “妈,喝茶。”何逸川就知道依着他妈的脾气,会第一个忍不住开炮,果不其然,给她端了茶水,却也没指望能散了她心里的火气。 宴美玉瞪他一眼,“我现在还有心思喝茶?” 何逸川不说话了。 宴美玉转头,又对着宴云山道,“大哥,暮夕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是你儿子,你就不管管?还是你们俩又闹僵了?可再怎么不对付,今晚也不该有家不回吧?” 宴云山自嘲的道,“我要能管的了他就好了。” 宴美玉噎了下,烦闷不已,还莫名有些不安,“爸,您呢?您也不管?瑰园那三个孩子都在,他这个嫡长孙却缺席,这算什么?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宴崇瑞面无表情的道,“暮夕说要陪媳妇儿过节,晚些时候自会回来。” “陪媳妇儿?”宴美玉拔高了声音,“这分明是借口,什么时候陪不好,非要今晚?他俩还没结婚呢,就算结了,也该带着媳妇儿回这边吧?留在苏家,他也不怕跌身价。” 三更 你们都怕他 “咳咳,美玉,喝茶。”何云生笑着把茶杯又往她跟前推了下。 宴美玉却还是没领悟过来,脸色不太好看,“云生,你也劝劝爸和大哥啊,还有二哥和二嫂,你们难道都不生气?都对这事无所谓?就我自己着急上火?” “爸和大哥心里都有数儿。”何云生好脾气的哄着,他在军界供职,身上却没有军人那种威严铁血的气势,相反,脾气温和,很平易近人,跟同僚也好,上下级也好,都处的极为融洽和谐。 “是啊,美玉,先别激动,等暮夕回来,看看他怎么说。”李舒兰浅笑着开口。 宴云海打哈哈,“暮夕对他的女朋友是挺上心的,热恋中的小年轻嘛,黏糊点也是正常。” 宴美玉哼了声,显然对三人的这些说辞都听不进去,不满的讥讽道,“说实话,对暮夕找的那什么女朋友,我压根就没相中……” “妈!”何逸川喊了声,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之意。 可宴美玉正在气头上,压根不理会,“这里又没外人,我还不能说点实话了?那个柳泊箫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出挑点,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儿光有张脸就行了?家世,她的家世也太寒酸了,说好听点,祖上是御厨苏家,但跟东方家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别说,她还不是亲生的,暮夕到底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何逸川板起脸来,“妈,这话您现在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当着暮夕的面说,否则……” “否则如何?”宴美玉气恼的问。 何逸川冷声道,“他会跟您翻脸,绝不会顾忌您是他姑姑。” 宴美玉瞪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敢!” 何逸川扯了下唇角,看向宴云山,“不信的话,您可以问大舅,当初大舅也不满意柳泊箫,暮夕是怎么对他的,亲老子的面子都不给,您觉得姑姑的脸会比老子的大?” “你……”宴美玉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时难堪不已。 气氛尴尬了,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何云生得说啊,谁叫宴美玉是他媳妇儿呢,心里对她再恼火,明面上的情分也得做足了,更何况还有岳父和大舅子在场,“逸川,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何逸川对他父亲自然也是了解的,深吸一口气,意味不明的道,“爸,您也劝劝我妈,你们总是把暮夕当成个孩子吗?他早就不是了,从二十年前,舅妈去世,他就不是谁能拿捏的了,就是外公都拿他没办法,别人又哪来的底气在他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宴家,现在是他说了算,就像今晚他不回来,你们谁又能奈他何?别说用宴家继承人的身份来威胁,他有昭阳科技,富可敌国,根本不在意这点,也别说用孝道和规矩束缚,他就更不在乎了。” 这话落,厅里一下子静的落针可闻。 是啊,谁能奈何的了他?他们如果对他有那个震慑力,他又怎么敢不回来? 在场的,一个个的表情各异,心思翻滚。 宴鸣赫算是最淡定平静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何逸川今晚会对他自己的妈发火,倒是有点意外,不过也觉得迟早会有这么一场,他这个堂姑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脑子不够,脾气也不好,还偏喜欢端架子训人,他能忍,可暮夕不会,这会儿,暮夕若在,肯定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何逸川这么做,是帮他妈,但显然,宴美玉不理解。 “听听,你们都怕他是不是?他再能耐、再厉害,也是做晚辈的,难道眼里就没有尊卑和长幼了?宴家他做主,呵呵,他爷爷和老子可都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他了?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夺权了?”宴美玉疾言厉色,情绪激动,“爸,您说句话啊。” 宴崇瑞放下杯子,声音有点重,看着这个女儿,心里难免有些后悔以前太过娇惯她,以至于让她养成现在这性子,“美玉,逸川刚才说的都对,现在宴家的确是暮夕做主,他不管做什么事儿,我都支持!” “爸,您,您疯了?”宴美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凭什么啊?大哥还在呢,您这么做,置大哥于何地?还有二哥和二嫂,他头顶上这么多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 被拽下水的宴云海清了下嗓子,“那个,我对这事儿没意见,我听大伯的安排。” 李舒兰也表态,“我觉得暮夕当家挺好的,他也不小了,该担起责任来了。” “你们……”宴美玉看着这两口子,惊疑不定,“你们居然都不反对?” “没什么好反对的,他不当家,让谁当家?”宴云海神色平静,甚至脸上还挂着浅笑,宴美玉傻,他可不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老爷子决定的,谁质疑也没用,再说,依着现在暮夕的实力,他想要宴家易如反掌,况且,宴家在他手上只会更上层楼,他为什么要反对? 宴家是他最大的靠山,比岳父一家还要牢不可破,他傻了才不盼着宴家好。 李舒兰跟他想法差不多,虽有些吃味,当家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可她早就被儿子提点过,暮夕是支持儿子的,绝不能跟他作对,没有好下场,她犯不上为这事得罪人。 宴美玉听完俩人的话,脊背窜上些凉意,仿佛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可心口又烧着一把火,让她无法冷静,“好,好,你们真都是好样的,大哥,你呢?你也同意了?你还不到六十岁,就想退休安养天年了?” 宴云山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詹国通忽然不咸不淡的道,“老爷,刚才邱冰跟我说,徐曼找不到了。” 闻言,宴云山豁然转头看向他,“什么叫找不到?她不是在徐家吗?” 詹国通道,“今早上就走了,她妈瞒着没敢说,找了一天没找到人,这才打电话来。” “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要钱。” “人都找不到了,她要哪门子的钱?”宴云山气急败坏的吼道。 第九十章 一更 您现在的身份是何夫人 面对宴云山羞恼成怒的火气,詹国通面色不变,淡淡的道,“她家里人怀疑是您或是少爷把徐曼藏起来、私下处置了。” “什么?”宴云山想到什么,神色惊疑不定起来,“我没有,难道是暮夕?” 詹国通笃定的道,“少爷不会做这种事。” 宴云山没说话,似在判断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这时,宴鸣赫似笑非笑的道,“大伯,我也相信暮夕不会做这种事,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没胆量,而是不屑,徐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哪值得暮夕为她脏了手?” 这话里的深意,就有那么一点嘲讽和打脸的味道了。 宴云山不傻,自然听的出来,神色顿时有些不愉,儿子不给他面子,现在连侄子都对他冷嘲热讽了? 什么时候起,他在小辈面前这么没威严和份量了? 他还没开口教训,宴云海便出声了,“鸣赫,你大伯肯定是相信暮夕的,他们是父子,当父亲的哪有不信自己儿子的?你还维护暮夕,多此一举了。” 李舒兰也帮腔,笑骂一句,“你爸说得对,多此一举,知道你们兄弟敢情好,可你大伯难道是外人啊?” 宴鸣赫顺势认错,“抱歉,大伯,我可能说的有些严重了,您别往心里去。” 宴云山还能再说什么?摆摆手,“算了,不过这事儿,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打的什么主意。” 宴云海若有所思的道,“是得好好查一下,好好的人怎么就能没了呢?” 宴云山转头看向宴崇瑞,“爸,您怎么看?” 宴崇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事,我不管,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收场。” 宴云山一噎。 李舒兰斟酌着道,“这个徐曼不会是想着藏起来、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吧?” 宴云海叹道,“她肯定是这么打算的,我担心的是,背后帮她的人是谁,那些人……可未必是图财了。” 徐曼一家是为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可若不求财,问题就大了。 宴美玉本来还在愤愤不平,现在,注意力也被引到这事上来,“你们说的徐曼,是不是我哥那个怀了身孕的情人?” 没人回应她。 不过,沉默便是答案。 宴美玉哼了声,“这事儿还用的着你们费心了?那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再明白不过,无非是贪图宴家主母的位子,想母凭子贵嫁进来……” 宴云山厉声道,“那不可能!” 宴美玉白他一眼,“你急什么?我知道不会娶她,你就认准了……”声音顿了下,清清嗓子,继续道,“她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野心,不过想进千禧山的心思肯定是有的,瑰园里住了个栾红颜,那应该就是她的目标了,没有宴夫人的名分,却享有宴夫人的一切,你当初直接把她接进来就得了呗,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儿,又是在公司闹,又是去二哥单位闹,我在家里都听说了,简直丢人丢大了。” “妈……”何逸川无力的喊了声,“您想事情都不这么简单吗?凭什么把徐曼接到千禧山住?就因为她怀了大舅的儿子?大舅几个儿子了,还缺她肚子里的那一个?” “你这叫什么话!”宴美玉转头怒瞪着他,“什么叫缺那一个?这不是怀上了我才说接她进来,之前你大舅那么多情人,我说让谁进门了吗?她肚子里的是宴家的骨肉,难道让他流落在外?我们宴家还能连个孩子都养不起了?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这话说的,听着像是维护了宴云山、站在他那边似的,其实宴云山难堪的要命,却偏偏没法为自己辩驳。 宴云海听的心里直发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何云生一眼,何云生能从基层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可不只是借了宴家的实力,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本事,这样的人,岂会是简单的?胸有沟壑,是怎么受得了这么头脑简单的妻子? 何云生低头喝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似已习惯。 何逸川拧眉,只是还没开口,就听他妈又讥讽道,“是不是暮夕不允许,所以才把徐曼撵出去的?呵,现在好了吧?狗急跳墙,徐曼自己藏起来了,等生下儿子再抱着上门,我看他到时认不认这个弟弟?爸,大哥,你们肯定会认的吧?” 宴崇瑞没说话。 宴云山张了张嘴,也没发声,他敢认吗?他敢认的话,暮夕一定把宴家搅和的天翻地覆。 何逸川攥了下拳,又缓缓松开,忽然冷笑着道,“妈,便是徐曼生下儿子来,暮夕也不会认的,哪怕千夫所指,说他六亲不认、冷血无情,他也不会妥协。” 闻言,宴美玉愣了下,“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又不是他!” 何逸川看着她,再淡淡的扫了何云生一眼,扯了扯唇角,“很简单,换位思考,如果我爸的情人给他生了儿子,你认不认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认这种弟弟,因为那是对我的羞辱!” 这话出,何云生变了脸色,呵斥道,“胡说什么?这种比方也敢打?” 何逸川不以为意的道,“我妈总是不懂,我不得不下猛药,让她深刻体会一下,才能明白暮夕的感受。” “那也不能拿我开玩笑!”何云生不悦的瞪他一眼。 而宴美玉此刻脸色变幻了片刻后,有些不甘的道,“你大舅和你爸的情况不一样,你大舅是单身……” “那又如何?我爸是单身,我也不接受他再有个儿子,妈,您也不愿意对吗?除非是您生的,否则……就是个外来侵入者。”何逸川一字一句说的毫不留情。 不过,不得不说,这猛药下对了,宴美玉换位思考了下后,顿时觉得难以容忍,连想一下都恨不得要把那孩子撕碎了,她泄了力气,烦躁的道,“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您早这么想就对了,妈,您姓宴,但已经嫁给我爸,您现在的身份是何夫人,不是宴女士。”何逸川别有深意的又提醒了一句。 闻言,宴美玉脸色刷的白了下,下意识的看向主位上的宴崇瑞。 二更 为什么不喜曲家 宴崇瑞没看她,而是对着何逸川欣慰道,“逸川长大了,外公没白疼你,以后有空常来坐坐,表兄弟也是兄弟,别生分了。” 何逸川点头,“好!” 有这一句,他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妈是宴家的女儿不错,但依着她那脾气,迟早这点情分得消磨没了,外公疼女儿,能百般容忍,可暮夕不会。 所以,跟宴家这边,只能靠自己来维系。 “爸……”宴美玉慌乱的喊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宴崇瑞面无表情的道,“美玉,我看你也累了,去后院歇着吧。” “爸,您撵我走?”宴美玉不敢置信的问,身子因为激动颤抖起来,脸色苍白。 宴崇瑞漠然道,“不是撵你,是为了你好。”省得暮夕回来,跟你闹僵,那就真的伤了情分,不好收场了,现在最起码还能维持明面上的和谐。 可宴美玉不信,冷笑起来,“为了我好?爸,您是嫌弃我了对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我在这个家里没有一点话语权了是不是?” 宴崇瑞沉下脸来,“是!” 一个字,砸在宴美玉的心口上,眼圈顿时红了,觉得羞辱且难堪,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还当着俩小辈的面,她噌的站起来,一脸的悲切愤愤,“好,我走,我走,以后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了!” “美玉,你说的什么胡话!”何云生急了,使劲拉住她的胳膊。 何逸川却坐着没动。 李舒兰做了下样子,劝道,“美玉,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这种气话?爸刚才那是关心你,谁都听的出来,就你曲解了。” 宴美玉一副受了委屈的悲愤样儿,挣着身子,作势坚持要走。 “爸……”李舒兰喊了声,想着老爷子一向疼这个幺女,以前她怎么折腾都包容着,今天怎么狠的下心了?要是早如此,也就不会造成宴美玉如今这个性子了。 宴崇瑞充耳不闻,对何云生道,“你陪她一起去吧。” 听到这句,宴美玉浑身一震,若是刚才还有几分做样子,那么现在就是真的被伤的体无完肤了,她猛地甩开何云生的手,向外冲去,背影决绝。 何云生忧心忡忡的追了出去。 何逸川皱了下眉,对宴崇瑞道,“外公,我也去看看吧。” 宴崇瑞长叹了声,“去吧,你多劝着点,你妈被我惯坏了,只能辛苦你了。” 这一声里的无奈和苍凉,让人听的心酸。 何逸川离开后,厅里安静下来。 宴鸣赫低头发了条信息,放下手机,起身去泡了一壶热茶回来,给每个人都重新倒上。 宴崇瑞喝了两口,情绪沉淀下去,吩咐詹国通,“给暮夕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家里人还等着他,不能坐一块吃饭,吃个月饼也算过节。” 这话,听得宴云海心里都有那么一点酸涩和不忍,可真要追究起来,又该怪谁呢?当年的事儿,看着谁都有理由,却也谁都有错,唯一委屈的,也就是暮夕了。 所以,这些年,他如何恣意妄为、乖张任性,谁也不多说他半句。 詹国通应了声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众人心思复杂的等着。 “少爷,您吃完饭了吗?对,老爷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在等着您呢,这就准备走了吗?好,好……”挂了电话,詹国通把话转述了一遍。 宴崇瑞点点头,不再说话。 气氛这么沉闷、枯坐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宴云海找了个话题,“刚才怡宝说,要跟曲家齐订婚,俩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李舒兰笑着打趣道,“是啊,俩人瞒的也是够紧的,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呢。” 宴鸣赫意味不明的勾唇附和,“妈,别说您了,我都不知道,我跟家睿那么熟,家睿可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事儿,刚才都惊到了。” 李舒兰诧异的道,“这么说,难道家睿视线也不清楚?” “应该是吧,不然俩人交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何必遮遮掩掩?”宴鸣赫语气有些揶揄,可嘲弄之意也能听出几分来。 宴崇瑞面色不变,好像与自己无关。 宴云山就没法再漠视了,板着脸道,“他俩的事儿,我是知情的,只是他们不想太张扬,所以就没公开过,省得别人知道了总盯着他们。” 宴鸣赫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大伯是很赞成这门婚事了?” 宴云山反问,“我有反对的理由吗?” 宴鸣赫笑了,“大伯,您难道不知道曲家齐是什么性子的人吗?” 宴云山皱眉看着他。 宴鸣赫可不畏惧,笑得矜贵而疏淡,“曲家齐明面上很正派,工作上也可圈可点,但私底下却是玩的很开,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宴云山清了下嗓子,“年轻人爱玩点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再说,怡宝也是个爱玩的,要不俩人怎么看对眼了呢?只要他们两情相悦,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大伯说的对,不过……”宴鸣赫话题一转,别有深意的道,“暮夕跟曲家齐合不来,甚至看家睿都不喜,您觉得他能愿意宴家和曲家结亲?” 宴云山哼了声,“他那是对曲家有偏见,在帝都,谁不愿跟曲家交好?你和曲家睿不也一直处的关系不错?也就是他,目下无尘,谁也不放在眼里,早晚要吃亏。” 宴鸣赫扯了下唇角,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暮夕不愿跟宴云山交流了,心累。 宴云海接过话去,若有所思的道,“大哥,暮夕是自傲了点,却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不喜曲家的人吗?” 宴云山道,“还能为什么?你忘了曲凌馨了?她当初嫁进秦家,肯定是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秦家为了脸面,吃了这个亏,可秦观潮那时候已经记事了,他可咽不下去,定是恨上了曲凌馨,连带着对整个曲家都不喜,秦观潮跟将白又引为好友知己,将白顾及他的感受,自然也不会对曲家有好脸色,看他和曲橙夏暧昧了那么多年都没个结果就知道了,而暮夕呢,又跟将白是兄弟,你们说,他能看曲家顺眼?” 三更 不愧是兄妹 分析的可真是头头是道啊。 宴鸣赫在心里讥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宴云海和李舒兰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力感,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暮夕是这种会顾及别人感受而去行事的人?如果是,又怎么会有上秦家去为柳絮讨公道的事儿?那不止是打了秦家的脸,东方家也没好过啊,还有在网上使劲踩东方靖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完全不给东方家留脸面,如果是念及跟东方将白的兄弟情分,怎么都要手下留情一点吧?听说,东方曦在m国惹上的丑闻也跟暮夕有关…… “婚事就这么定了,这点事儿,我还能做主。”宴云山见其他人都不回应,自顾自的下了结论,还问了宴崇瑞一声,“爸,您觉得呢?” 宴崇瑞没给他好脸,“我刚才就说了,甭问我,我不管。” 宴云山自讨没趣,低头喝起茶来。 这会儿冷场,没人再找话题。 宴鸣赫低头拿着手机发信息,“还不到吗?” “坐不住了?” 宴鸣赫发了个哭的表情包,“岂止啊,简直度日如年,羡慕逸川。” “羡慕逸川?你很想二婶也跟姑姑一样头脑简单偏又自诩聪明?” “噗,那还是算了吧,讲真,之前我都同情逸川了,有这样的妈,他活的也够累的,我真是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堂姑的性子怎么就没一点变化?不是说近朱者赤吗?” “很简单,姑父没想去改造她。” 宴鸣赫看到这一句,脊背窜上凉意,“暮夕,你这话什么意思?” 宴暮夕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夜景,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然后才回复道,“有个头脑简单、性格跋扈的妻子,虽某些时候觉得丢脸,也不太省心,却是最放心的。” 尤其是对何云生这样的人来说,何家当初势微,宴家远压过他好几头去,若是宴美玉再聪明厉害,那他这辈子还能翻出宴家的手掌心? 说不得,何家就一直是宴家的傀儡,何云生怎么会愿意?所以,他宁可宴美玉蠢一点,如此,便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然的话,他若有心改造她,这些年焉能没点进步? 可以说,当初的宴美玉性情跋扈,是宴崇瑞的娇惯所致,那现在的宴美玉头脑简单、冲动易怒,则是何云生的放纵,这样,他就放心了。 宴鸣赫捏紧手机,忽然看了李舒兰一眼,李家在帝都是实打实的权贵之家,他母亲是李家的大小姐,当年求娶的人不计其数,优雅端庄,聪慧博学,绝对是相夫教子的典范,他也一直以有这样的母亲为荣,尤其是跟逸川比,更深感自己的幸运,但现在…… 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些字,心里莫名的悸动不安,他自小熟读经史,对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了如指掌,几乎每个在位的皇帝,对外戚都是又爱又恨,既要防备着夺权,又碍于情面要厚赏重用,那种关系很微妙,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破,他也不是不懂,只是以前忽略了。 如今想想,脊背上忽然冷汗涔涔。 …… 那端,宴暮夕发完信息后,随意的把手机扔到座椅上,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最后都归为沉寂,对于亲情,他曾经有过渴望,只是后来没打破了,现在,不管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为谁受伤了,因为他有柳泊箫,他会跟她一起,组建心目中的家。 “少爷,我们的人刚才发信息来说,齐镇宇跟曲橙夏在一起。” “现在?”宴暮夕凝了下眉,“今晚曲家不是有聚会?” “是,曲橙夏也在,不过吃完饭后,就借故有事离开了,齐镇宇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联系上她,俩人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没有避人。” 宴暮夕默了几秒,冷笑道,“看来,齐镇宇回帝都,一部分原因是奔着曲橙夏来的。” “俩人在国外是有交集,但关系并不深。” “深不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齐镇宇想要曲家为齐家所用,联姻自然是最快捷牢固的路,曲家睿和曲家齐都有目标了,也就剩下曲橙夏了。” “曲小姐不是喜欢将白少爷吗?这在帝都的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又如何呢?齐镇宇不在乎,说不定还会视为一种挑战,男人的劣根性啊,女人越是不喜欢,就越是穷追猛打,征服是一种快乐。” 邱冰无语的道,“那他和齐雪冰真不愧是兄妹了。” “齐雪冰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跟程拓今晚在一起吃饭,被人拍下来了,明天应该就会传出绯闻来,至于程拓承不承认就不知道了。” 宴暮夕嗤了声,“他肯定不会认,别忘了,前段时间,宴子安为了平息我让人炒东方靖的事儿,故意让程拓站出来说恋爱了,现在才过去多久,就移情别恋,他会被骂成狗。” 邱冰无言以对。 宴暮夕独自琢磨了片刻,又拿过手机,拨了出去,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忙着?” “不忙,刚才不方便,我找了个借口出来了,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日常关心下大舅哥。” 东方将白哼了声,“甭跟我贫,说吧,我等下还得回去敬酒。” “同情你,一百多号人啊,车轮战你玩的起吗?” 东方将白捏了捏眉心,“玩不起也得玩,观潮事先给我配了解酒药,我跟爸都吃了,没大事儿,说吧,我现在脑子清醒的很。” “见到那一家人了吗?” “嗯,见了,还说了几句话,那孩子……很有礼貌,也很懂事,被教养的很好。” “就知道你看了会心软,那的确是个可爱又招人疼的孩子,你不用有压力,只要东方靖不主动曝光此事,我不会利用这个秘密来做文章。” 东方将白有些纠结,其实曝光这事儿,是摧垮东方靖一家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能为了为仇拉整个东方家下水,“好……” ------题外话------ 今天五更喔。 四更 为母则刚 “对了,东方靖一家都去了吧?” “嗯,都来了,一个没落下。”说道这里,东方将白盯着不远处的大厅,语气不明,“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四口人都跟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可怕的是,有些也不觉得尴尬,居然还能跟他们打成一片,呵。” 宴暮夕闻言,神色平静,“这些年,江姨从不过问老宅的事儿,给了秦可卿出头的机会,借着机会笼络族里的人,再正常不过,凭她的手段,怕是不少已经站到她那边了。” 东方靖白冷笑道,“是啊,甚至不忌讳我爸妈。” “老爷子的态度呢?” “他?看着置身事外,实则默许了吧?” “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 “放心吧,我不会心软的,爸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一味的孝顺妥协,不知辩解了。” “嗯,那就好,江姨呢?” “妈今晚的表现……让我和爸都非常吃惊。”东方将白想到刚才,勾起唇角,“我都不知道妈也会这么强势果敢、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爸在宴席上提出妈要重新主事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之后就有人含沙射影的跳出来阻止,我跟爸原还想护着妈都组织好了措辞,结果,半点没用上,妈一个人就搞定了,不管谁反对,她都怼了回去,言辞犀利,气场全开,估计谁也想不到,妈还有这么一面。” 闻言,宴暮夕笑道,“为母则刚,有你和泊箫,江姨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是啊,妈是为了我和破晓,既想帮我坐上那个位子,又想让破晓回来的没后顾之忧,二十年了,她都不争不抢,现在却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副样子……” “行了,别说了,再说我就嫉妒你了。”宴暮夕半真半假的哼了声。 东方将白道,“我妈也是你你妈,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听到这话,宴暮夕忽的笑起来,眉目间的落寞清冷皆消散不见,“说的对,你妈也是我妈,大舅哥,你这是同意我和泊箫早点结婚了?” “扯远了,别总想美事儿,说吧,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大舅哥真是机敏无双啊。”他已经绕了这么一圈了,都还没忘掉。 东方将白哼了声,“我要是不机敏点,这些年还不得被你坑死?” “呵呵,大舅哥,你这么说良心都不会痛吗?” “别贫了,赶紧的,我出来够久的了。” “曲橙夏似乎被齐镇宇盯上了。” 闻言,东方将白怔了下,表情微僵,却也只是片刻间,很快便若无其事的道,“然后呢?” 宴暮夕叹道,“我是提醒你一下,若是有心,就好好抓住,不要等被人挖了墙角再想去弥补,那就晚了,这个齐镇宇,可是个劲敌。” “我无所谓。” “真的?” 东方将白呼出一口气,淡淡的道,“真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后悔,我知道自己不会,我对她的那点好感,远远不及对曲家的恨意。” 宴暮夕无奈的道,“好吧,那我就不管了,你回去敬酒吧,我也到家了。” “听说,你姑姑和二叔一家今晚都在千禧山,你却不在,你这么打他们的脸,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你有准备就好,手段也别太强硬了,到底是亲人,还有逸川和鸣赫的情面在,伤了就不好处了。” “嗯,我有数儿。” 挂了电话时,宴暮夕已经进了福园。 福园里挂了不少红灯笼,夜色里,灯光闪闪,映照着这座华美大宅的贵不可言。 一景一物,一砖一瓦,皆是匠心独具,见过的人无不赞叹。 唯独少了人气。 宴暮夕看着这一切,想着等泊箫嫁进来,福园会不会有个家的模样呢?泊箫会喜欢这里的吧?她说对古代的建筑没有抵抗力,福园可是堪比古代的王府。 幻想着将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以至于他推门走进用餐的大厅时,等待的几人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眉目飞扬,神采奕奕,那心情好的,怎么都遮掩不了,反观他们,落差可就大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宴鸣赫果断嫉妒了。 宴云山表现最为直接,一脸的不满和恼火,冲他道,“你还知道回来?现在几点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们这些人?” 宴暮夕视若无睹,越过他,跟其他人打招呼,“爷爷,二叔,二婶,鸣赫。” 宴崇瑞温声应了,看他心情好,他脸上的皱褶似乎都展开了些。 宴云海打趣,“看来陪媳妇儿吃的不错,一脸春风得意。” 李舒兰也玩笑道,“我瞧着也是,要不都说婆婆跟儿媳是天敌呢,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心心念念的却是媳妇儿,我这当婶子的都心酸了。” 这是在抱怨把他们凉了这么久,不过这抱怨也是很有水准的,至少不惹人讨厌。 果然,宴暮夕并没生气,还笑着告罪,“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宴云海闻言,意味深长的问,“以后都不会了?” 宴暮夕眉梢轻扬,“当然。” 这言外之意,让宴崇瑞激动起来,不过担忧也不少。 而被直接忽视的宴云山脸色十分难看,瞪着宴暮夕,偏又无可奈何。 “这是泊箫亲手做的,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宴暮夕从邱冰手里接过来一个盒子,打开,放在桌面上,里面是月饼,一个个的精致可爱。 李舒兰眼睛一亮,“哎吆,看着就美味,那我不客气了。”说完,伸手拿了一个,优雅的吃起来。 宴崇瑞和宴云海其实都不怎么喜欢吃这个,不过,一来应景,二来,这是暮夕带来的,怎么着也得给面子,于是,都拿了个。 宴鸣赫也是如此,想着意思意思。 谁知,几人吃了两口后,态度立变,吃完一个,又都不约而同的再拿起一个。 宴暮夕得意的笑,就知道他媳妇儿的厨无人可以招架的住。 唯一没动的就是宴云山,他拉不下脸来。 五更 父子不和 宴暮夕也不管他,挑了把离着他远一点的椅子坐下,姿态闲适,不问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问何家去了哪儿,端着詹国通给他倒的茶,悠哉的品了两口。 福园的茶叶自然也是极好的,但他还是觉得媳妇儿泡的更好喝。 “暮夕,你都不想知道你姑一家为什么走了吗?”宴云山看着他这副样子,是越看越气,忍不住开火,他也很想心平气和的沟通交流,然而每回都被逼的跳脚。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还用问吗?” 宴云山皱眉,“你知道?逸川跟你说了?” 宴暮夕嗤了声,“还用逸川跟我说?就我姑姑那脾性和脑子,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她说了什么,逸川是她儿子,不好说的太难听,而姑父在明面上又是处处纵着她,二叔一家只能劝,可她不是个听劝的人,至于您,您是不会维护我的,只会跟她同仇敌忾,所以,这厅里,能管的住她的也就爷爷,爷爷这么多年惯着她,突然不惯了,对她疾言厉色了,她不羞恼成怒才怪,摔门走了再正常不过。” 宴鸣赫无视宴云山阴沉的脸,笑着拍了下手,“暮夕,你分析的一点没错,完全是场景再现,堂姑的脾气是越发不好了,让逸川很是为难啊。” “逸川是个拎的清的,我相信他。”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 宴鸣赫点了下头,笑的玩味,“不枉逸川宁可对堂姑冷言相向,也要护着你了。” 宴暮夕反问,“那你呢?” 宴鸣赫玩笑般的道,“我爸妈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哪会不知趣?所以,我想护你都没机会啊。” 宴暮夕看了宴云山和李舒兰一眼,心里自是明白这两口子如今还能坐在这里,跟何家的想法当然是不一样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你很幸运。” 宴鸣赫点了下头,笑而不语了。 宴云山听着俩人你来我往,话里话外都是机锋,他咬了咬牙,想拍桌子,又忌惮老爷子还在场,攥起拳头,重重提醒,“那是你们的姑姑,你俩就是这个态度?” 宴暮夕嗤笑,“我也不是头一回了,您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值得我尊敬的长辈,我自会尽晚辈的孝心,不值得的,我可以六亲不认。” “你……” “别再做这种无意义的教训和讨伐了,有正事儿吗。有事就说事儿,没事我就跟媳妇儿打电话去了。” 宴云山气的胸口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宴云山见状,笑骂了一句,“瞧你那点出息,还离不开媳妇儿了是吧?有本事,把人家带回家里来啊,上赶着的买卖你就等着被人压一辈子吧。” 闻言,宴暮夕看了眼主位上的老爷子,说道,“爷爷的寿宴上,我把人带来如何?” 宴崇瑞愣了下,接着便激动的道,“好啊,把苏源父女也请来。” “外公和柳姨怕是来不了,店里忙的很,离不开人。” “那就算了。”宴崇瑞没坚持,转头对詹国通道,“改天你陪我去苏源店里坐坐吧,有些年没吃他做的菜了,还真是想的慌了。” 詹国通点头应好。 李舒兰见老爷子半点不反对,还十分期待的模样,便明白了,对暮夕找的女朋友是满意的,哪怕不门当户对,也乐见其成,她心里有数,说话也就漂亮,“那敢情好了,我早就想见见暮夕的女朋友,听说长得跟长辞不分伯仲,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定是聪慧过人,暮夕,你好福气。” 宴暮夕笑眯眯的接受,“遇上泊箫,的确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听听,这话肉麻的我都牙酸了。”李舒兰打趣着,心里却有些讶异,没想到宴暮夕能说出这种情话来,以前不近女色的让人怀疑他性冷淡,现在说热情就热情了。 宴鸣赫道,“妈,您只是听暮夕说话就受不了啦?那您要是见了俩人相处可怎么办?我见一回就被强行喂一回狗粮,不吃到撑不罢休。” “真的啊?” “千真万确,网上都说了,宴少一出手,虐尽天下单身狗。” 李舒兰眼眸微闪,笑着看着宴暮夕道,“看来暮夕是很喜欢柳小姐了。” 宴暮夕一字一字,说的很认真,“喜欢太轻了,我对她,是爱。” 李舒兰怔住。 宴鸣赫都侧目,冷不丁的表白,还这么郑重,让人莫名觉得怪怪的,他没有爱过人,甚至连喜欢的女人都没有,年少也曾懵懂过,但也仅限于有些好感,不曾真的付出行动,因为他很早就知道,他将来是要联姻的,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不求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最好,所以,感情最好别碰,否则,得不到,空留伤痛和遗憾。 宴云山忽然铁青着脸问,“你对她是爱?你认识她才多久,就敢言爱?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抬举她?堂堂宴家的大少爷,昭阳科技的总裁,天才大脑,国之首富,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你是在自贬身价吗?” 闻言,宴暮夕抱臂,身子往椅子里一靠,嘲弄的看着他,嗤笑道,“在你眼里,难道爱情也是有门当户对的?身份不匹配,家世不对等,就不能言爱了?难怪,你对妈那么无情。” 这话出,宴云山脸色大变,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嘴角都哆嗦起来,“你,你闭嘴,不准亵渎和污蔑我跟你妈的感情,你什么都不懂!” 宴暮夕冷笑,“我不懂?好,姑且我不懂,可我有眼睛看,你那么多情人,那么多儿女,这就是你对我妈的感情?那可真是个笑话,难怪我妈临去之前,都不肯见你。” “……”宴云山脸上血色尽失,这话把他击垮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崩塌下来,浑身脱力的瘫倒在椅子里,眼神放空,只剩下虚无。 那模样,有点可怜又可悲。 宴暮夕冷漠以对。 宴崇瑞没说话,心头重重一叹。 宴云山打圆场,“行了,过去的事儿都不提了,今天过节,咱们聊些高兴的,说道这里,还真有一桩喜事儿,刚才怡宝说,要跟曲家齐订婚,暮夕,这事儿你怎么看?” 第九十一章 一更 放心,我不破坏 宴暮夕闻言,一脸漠然的反问,“她要订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相干的人,我没空理会。” 宴云海噎了下,倒也不气,意味深长的问,“这么说,你是无所谓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我姐已经出嫁了,那么以后在宴家,除了鸣赫的婚事,其他人都跟我无关。”话音一落,转头看向詹国通,“云熙的婚事,我也可以帮着操心。” 詹国通笑着道谢。 宴鸣赫装模作样的感叹道,“我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感动之意?难得啊,你心里居然也有我。” 宴暮夕轻哼,“别得瑟,我是看二叔和二婶的面子,跟你无关,你要是不想让我理会,我正好乐的清闲,还省下份子钱。” 宴鸣赫笑起来,“那可不行,冲着份子钱,我也不能放过你啊,暮夕,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客气,只管拿钱使劲的砸我,我不嫌送钱俗气。” 宴暮夕嗤笑道,“先找到女朋友再说吧。” 李舒兰这时道,“暮夕说的对,鸣赫,你可得抓紧了,你跟暮夕同岁,别等着人家都当爸爸了,你媳妇儿还没影儿。” 宴鸣赫敷衍道,“妈,我会上心的。” “那明天就准备相亲吧。” “啊?” 宴鸣赫傻眼了。 宴暮夕幸灾乐祸的瞥他一眼,屈指敲了下桌面,“还有别的事儿吗?” 宴云海还未开口,就被宴云山抢过话去,“这事还没解决完,暮夕,你真的不管怡宝和家齐订婚的事儿? 宴暮夕挑眉,”您是想问,我会不会搞破坏是吧?“ 宴云山脸色变了变,有点被戳穿心事的尴尬。 宴暮夕呵了声,”您让他们尽管放心,大胆的去订婚,我保证不插手、不使坏,相反,我对他们的结合非常期待,且由衷的祝福。“ ”你……“听着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宴云山心里忐忑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是我的事儿,您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我不会去破坏订婚宴的,他们只管定。“ ”那你去吗?“ ”笑话,我为什么要出席不相干人的订婚宴?我有那么无聊吗?“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她是你……“后面妹妹二字,在宴暮夕冷漠的眼神下,宴云山终究没敢说出来,僵硬的道,”好,记住你今晚说的话,别去惹事,怡宝是怡宝,你是你,你不承认她没关系,当她是陌生人也行,但也别去破坏她的幸福,你们就……这么各自生活吧。“ 宴暮夕听的一个劲的冷笑,”爸,我们一直都是各自生活,还有,您总是警告我啊,您也提醒一下他们,别来惹我,否则,我不会客气。“ 宴云山身子一震,凉意从脚底蹿起来。 宴暮夕不再理会他,看向宴云海,”二叔,还有事儿吗?“ 宴云海咳嗽了声,”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儿了,你姑姑那边……“ ”有逸川在,他会处理好的。“宴美玉再怎么跋扈刁蛮,也有自己的弱点,还是一戳既中,那就是她儿子何逸川,有他哄着,不会惹出什么事来,小打小闹的,他不会在意。 宴云海显然也清楚,点点头,想了想,又斟酌着问,”暮夕,你跟东方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啊。“宴暮夕轻飘飘的道。 宴云海苦笑,”没有吗?外面都传遍了,你跟东方家关系闹僵,有人都问道我这里来了,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不然你为什么跟他们翻脸。“ 宴暮夕嗤了声,”您信吗?“ 宴云海叹道,”我当然不信,今中午你不是还去东方蒲家里吃饭了吗,可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没翻脸,那你总是打击他们一家做什么?“ ”打击?这话从何说起?“宴暮夕一脸无辜的问。 宴云海失笑,”你没再网上踩东方靖、把他搞得身败名裂?“ ”那是他咎由自取。“ ”那东方曦呢?她在m国的丑闻是你让人爆出来的吧?“ ”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宴云海别有深意的道,”暮夕,我自是知道,你做这些肯定都是有原因的,别人不惹你,你又怎么会去针对别人?可是,没必要报复的这么激烈啊,私底下解决就行,闹的人尽皆知,对东方家的名声损害也很大吧?你跟将白交好,东方蒲和江梵诗待你犹如亲子,你这么做,置他们与何地?“ ”他们不介意。“ 宴云海蹙眉,这正是他最不解的地方,就算他们再疼爱暮夕,再深明大义,可暮夕这么针对东方家,他们怎么还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呢?这简直不合常理,换做是他,他肯定没这个心胸,他再明辨是非,也接受不了自己视若亲子的侄子如此打自己的脸。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东方蒲和东方靖之间,肯定有问题。 大家族里,兄弟不和也是常有的,为了争权夺利,反目成仇都不稀罕,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东方蒲和东方靖一直兄友弟恭的,倒是让他没想到,这居然是做戏吗?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忽然问,”暮夕,东方家快要选下任家主了吧?“ ”嗯,年前。“ ”应该是非将白莫属了。“ ”那是肯定的。“ 看他信誓旦旦,宴云海心里一动,没再继续追问,笑着转了话题,”大伯的寿宴,你打算怎么办?都宴请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心里有个数儿。“ 宴暮夕点头,”这是当然,二叔有需要请的人,也只管说,我让詹管家下帖子。“ ”好。“ ”二婶,千禧山没有女主人,您最近要是不忙,能过来帮着操持一下吗?“ 闻言,李舒兰怔了下,先是看了宴崇瑞一眼,宴崇瑞神色不变,她又看向宴云山,宴云山绷着脸没说话,她笑起来,”可以啊,你别嫌弃二婶的眼光就行。“ 宴暮夕调侃道,”就冲您能嫁给我二叔,足以证明您的眼光非常完美。“ 李舒兰笑骂道,”你这孩子,连我和你二叔都敢戏弄。“ 宴云海也笑骂一句。 气氛热络起来,说的都是寿宴的事儿,宴云山这个正儿八百的儿子倒是像个外人,被凉在一边。 ------题外话------ 今天也是五更喔,感觉好久没写这么多了似的 二更 准备相亲了 几人聊到十点多,宴暮夕回静园休息,宴鸣赫跟着他一道,路上,宴鸣赫问,”暮夕,对瑰园,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不惜一切代价?“ 宴暮夕嗤笑,”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你太瞧得起他们了,对付他们,手到擒来。“ 宴鸣赫拧眉,”暮夕,我知道你有手腕、有本事,可这种事是不同的,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大伯的孩子,是你的弟弟妹妹,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把他们撵走,都免不了落个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名声,更别说,他们肯定会反抗,大伯肯定也不会同意,届时,你们闹起来,丢脸的会是谁?“ ”我会在意这张脸?“ 宴鸣赫苦笑,”还有宴家这张脸啊,我好歹是在乎的,我爸妈更不用说,要不他们怎么会跟着操心紧张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是整个宴家。“ ”你回头跟二叔说,我心里有数儿,不会毁了宴家的。“ ”唉,暮夕,一定要这样吗?“ 宴暮夕顿住步子,盯着瑰园的方向,神色冷凝,”是,一定要,我已经忍了二十年,不会再忍了。“ 宴鸣赫复杂的看着他,”等你接管了宴家、娶妻生子后再驱逐他们,不是更好?“ 宴暮夕摇头,冷笑道,”鸣赫,你怎么就没想过,他们会让我顺利接管宴家吗?你们难道以为我只要容忍他们就能相安无事了?“ 宴鸣赫面色微变,”他们对你出手了?“ ”那不是肯定的吗?他们会甘心永远屈居我之下?会甘心当一辈子庶子庶女、名不正言不顺?会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宴家交到我手上?“ ”宴子安想夺权?他凭什么?“宴鸣赫声音冷沉下来,”大伯不是从来不让他沾公司的事儿吗?难道大伯动摇了?还是……想用他来掣肘你?“ 最后一句,问的小心谨慎。 宴暮夕脸色清寒,眸底并无激烈的情绪,淡漠的道,”他还不想退位,想保住那把椅子,自然就要扶持一个人来跟我抗衡,宴子安从小听他的话,是不二人选。“ 宴鸣赫闻言,一时不知道该劝慰些什么,拍拍他的肩,叹了声,转了话题,”暮夕,我要开始相亲了。“ 宴暮夕转头看向他,”二婶等不及了?“ 宴鸣赫苦笑,”是啊,旁敲侧击的说了好几回了。“ ”二婶心里有人选了吧?“ ”嗯,提过几家的名字。“ 宴暮夕默了片刻,似漫不经心的道,”你舅舅家的表弟表妹,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听说也有合适的人选了?“ 宴鸣赫感慨一句,”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宴暮夕轻笑,”帝都就这么大,寻常百姓家婚娶我自是不知道,但李家是什么门楣?我要是不知道,那不是耳聋目瞎了?不止我,盯着李家的多了去了。“ 宴鸣赫苦笑,”你说的对。“ ”你舅舅比起你外公来,可不算是个聪明人呐,当然,他自诩很机智,一嫁一娶,两方人谁也不得罪,将来不管谁上位,他都有依靠,看起来是最稳妥的安排,殊不知……“后面的话,宴暮夕没说出来。 宴鸣赫明白,这是给他留面子,因为那话不好听,他无奈的道,”我明白,但舅舅刚愎自用,别人的意见他很难听的进去,之前外公在世,还能有人管的了他,现在谁说也没用了,齐家和赵家,他拿不准选谁,便都下了注,我那表弟表妹也乐意,谁还能再说什么?“ ”那二叔和二婶呢?“ ”我爸没表态,似还在观望,你也知道我爸那性子,谨慎的很,至于我妈……“ ”你妈可没有女儿,想两边都投资,怕是不行。“ 宴鸣赫捶了他一下,”当着我妈的面,可别这么怼她,她最是要面子,也争强好胜,不过,她对你,还是很有底线的,从不过界。“ 宴暮夕哼笑,”你妈也就这点比姑姑好。“ ”想找揍啊?“ ”你不是我对手。“ 宴鸣赫气笑。 见状,宴暮夕不再逗他,改为一本正经的问,”你的意思呢?“ 宴鸣赫捏捏眉头,略有些烦闷的道,”我的意思重要吗?“ ”你若想它重要,那便重要。“ 闻言,宴鸣赫心头一震。 宴暮夕正色道,”鸣赫,我知道你对仕途有很大的期望,可想在这条路上走的远,并非只能联姻,联姻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你也能达成所愿,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你让我想想。“ ”好,有决定了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 宴鸣赫点点头,”谢了,暮夕。“ 宴暮夕”嗯“了声,算是收下。 ”那你呢?你对那两家?“这话,宴鸣赫之前从来没正面问过,只是猜测,暮夕是支持赵家的,因为他跟赵家走的更近些。 听到这么讳莫如深的话题,宴暮夕的神色依然淡淡的,”我不参政。“ 言外之意,哪家都不站队。 宴鸣赫了然。 …… 翌日,宴暮夕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何逸川的电话,”暮夕,我妈那儿已经摆平了,你别往心里去,她就那脾气,以后我会看着她点的。“ 宴暮夕道,”有你这番话,就够了,我不是小心眼的人、。“ 何逸川疲惫的道,”谢了,为这事儿,我昨晚都没睡着。“ ”那你补个觉吧,改天我们再聚。“ ”好……“ 挂了电话,邱冰跟他汇报,”少爷,昨晚老爷子出门了。“ ”去了哪儿?“宴暮夕神色平静。 ”紫园。“ 紫园是帝都高档住宅小区,有独幢别墅,也有高层,宴云楼和他母亲便住在那儿。 宴暮夕没有意外,只淡淡的扯了下唇角,”我爸呢?“ ”大爷在瑰园待了一个小时左右,之后却又回了福园住下,瑰园的其他人都没外出,直到今早上,宴子安匆匆开车出门了。“ ”让人盯着他,看他在搞什么鬼。“ ”是!“ ”东方家老宅那边,昨晚还有什么异常动静吗?“ ”没有,东方夫人拿出主母的气势来,以后,东方家的庶务就由她打理了,不过,郑继训辅佐,这是东方雍最后拍板定下的。“ 三更 我不怨他们 ”郑继训?“宴暮夕喃喃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什么,”他在东方家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很沉默寡言的人,有些木讷,不过办事能力不错,东方雍很信任他。“邱冰说完,又补上一句,”他儿子郑凯,是秦观潮的司机。“ 闻言,宴暮夕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郑继训的儿子,不留在东方家当差,怎么跑到秦家去了?这是谁的主意?“ ”好像是郑继训自己,他不喜欢父子俩人为一家人工作。“ ”那怎么挑上秦观潮的?“ ”郑凯是退伍兵,有些身手,郑集训拜托了将白少爷,将白少爷跟秦观潮关系交好,便推荐郑凯去了,您也知道,秦观潮不喜欢开车,身边一直有司机。“ 闻言,宴暮夕忽然道,”说起来,秦观潮这不喜开车和不喜海鲜的毛病,是从他母亲去世后才有的对吧?“ ”对,他母亲也是车祸去世。“ ”也?“这个字用的可是太有深意了。 邱冰神色一震,”最近您让我查的事儿,大多都跟车祸有关,我也是神经敏感了。“ 宴暮夕没再继续,转了话题,”还有别的事儿吗?“ 邱冰想了想道,”昨晚您走后,苏茂恒一家去归去来兮了,不过,余江余海得了您的吩咐,使了个招,没让他们进门,一家几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们去干什么?“ ”耀武扬威、炫耀显摆吧?酒店的事儿已经有着落了,规模还不小,苏茂恒父子,还有张兰英,正招兵买马,在搞装修建设,他们大概觉得出人头地了吧,自然想去少夫人家人面前得瑟下。“ ”钱到位了?“ ”应该是。“ 宴暮夕嗤笑,”动作很快啊,齐镇宇回帝都才几天,他们就结成同盟了。“ ”要瓦解吗?“ ”当然,不过不急,等着他们的钱全部砸进去后,再出手。“ 那样,才能让他们血本无归。 ”要跟少夫人提个醒吗?“ 宴暮夕拿出手机来,拨了出去,不过全程说的都是肉麻情话,正事抛掷脑后,邱冰咳嗽了两声都不管用,最后索性不管了。 …… 柳泊箫接电话时,刚到学校门口,跟宴暮夕腻歪完,要下车时,就看到秦观潮和秦明月兄妹也从车里下来,她不想跟他们正面遇上,于是在车里又等了片刻。 秦明月之前家里给她请了假,又加上国庆这七天,已经有些时候不来学校了,这次开学,秦观潮坚持送她来,还没让郑凯随行。 兄妹俩一路沉默,到了地儿,车子停下,俩人一前一后下车,秦明月拎着自己的包,低头盯着脚尖,低声道,”哥,我走了。“ 秦观潮犹豫了下,抬头揉揉她的头,”明月,到学校后,好好学习。“ ”嗯。“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要向前看。“ ”……“秦明月咬着唇,默了片刻,委屈的问,”哥,你心里能过去吗?“ 秦观潮深吸一口气,”只要你以后不再糊涂,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真的?“秦明月抬起头来,眼圈有些红。 到底是亲妹妹,哪怕之前有再多的失望、痛心,看到她这副样子,秦观潮还是心软心疼,”真的,人活一辈子,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我改了……也回不到过去了。“秦明月自嘲一笑,”爷爷和爸对我都失望了吧?以后,也不会再教我秦家的医术了,我虽还顶着秦家女的名声,可不会秦家的医术,你说,可笑不可笑?“ ”明月!“秦观潮拧眉不悦,”爷爷和爸的决定没有错,这是秦家祖辈定下的规矩,他们若是不这么处置,对别人不公,以后也没办法服众。“ 秦明月又低下头去,”我明白,我不怨他们。“ 秦观潮艰涩道,”跟老师好好学,将来也一样能当个好医生。“ ”嗯……“ ”以后,离得小曦远一点。“秦观潮提醒,”就算她主动接近你,你也推辞了,哪怕翻脸。“ ”这样……好么?“ ”不好也得这么做,爷爷的话别忘了,还有,小曦心思太深,也太狠,你跟她在一起,会有危险,前些天,她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明月,那是就是她得罪宴暮夕的后果,对你,宴暮夕已经手软了,并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不是我们秦家的面子,是长歌的,但长歌的情分也只有这一次,再有下回,谁也帮不了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柳泊箫看着秦明月独自一人进了学校,穿着一条深色的长裙子,跟以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少了那份灿烂,多了阴郁和沉默。 这样的改变,让她心头不安。 ”少夫人,咱们也进去吧,快迟到了。“余海提醒。 ”好……“ 柳泊箫从家里来,带了好多吃的,先回了趟宿舍,把东西塞满冰箱,庄静好见了,素来冷清的俏脸上染上几分暖意和雀跃。 俩人也有好些天不见了,有很多话题可聊,边说着边去教室上课。 教室里乱哄哄的,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 这场面,让柳泊箫想起之前针对她的那些时候,不过今天,不是她的八卦,主角另有其人。 周晓现在跟她俩算是比较熟了,见她俩来了,招手打招呼,还给她们占了位子,坐下后,就神秘兮兮的道,”程拓跟神秘女子外出吃饭被拍下来了,你们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庄静好摇头,她对娱乐圈向来不怎么关注。 柳泊箫也是如此,还是明澜出道后,她才偶尔上网浏览一下,闻言,恍然道,”大家不会都在说这事儿吧??“依着程拓的人气和号召力,他的绯闻的确能让人躁动起来。 周晓点点头,”程拓的社交平台都快瘫痪了,他有数百万众的粉丝啊,一个人哪怕说一句,就能翻了天。“ ”都说什么了?“ ”之前他不是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吗,但谁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网上也有猜的,程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谁想,今天拍到正脸了。“周晓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图片给她们看。 庄静好眯了下眼。 柳泊箫神色微动,那女子她见过,就在游轮上,还当着她的面想诱惑宴暮夕。 四更 绯闻 ”都不知道是不是?“周晓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得意,”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因为这个人才回帝都没多久,就冲她这张脸、这风情,若在帝都常住,早就搅动的娱乐圈风云变幻了。“ 庄静好淡淡的道,”有那么夸张吗?“ 周晓瞪大眼,”夸张?我这还是因为嫉妒她霸占了男神有意说的含蓄呢,不信你随便找个男生问问,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扛得住啊?“ 庄静好不以为然,”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一脸的风尘。“ ”静好,你这追求也太高了吧?什么叫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她够漂亮啦,最主要的是够味儿,堪称尤物啊,你瞅瞅人家那胸、那大长腿,那小细腰,你就不眼馋?“ 庄静好收回视线,”离着泊箫差远了。“ 闻言,柳泊箫失笑,”怎么跟我比上了?“ ”也对,她没资格跟你比,给你提鞋都不够。“庄静好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 这是在夸她吧? 周晓幽幽的看着俩人,”我说,咱们的话题是不是偏了?还能拽回来不?我的本意是想跟你们炫耀,我认识绯闻中的女主啊……“ 庄静好兴致缺缺,无心再听。 柳泊箫捧场的问,”是谁?“ 周晓翻了个白眼,”你俩可真够淡定的,服气了,得嘞,姐不跟你们计较,这照片里的女主叫齐雪冰,是齐家人,那个齐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示性的往天上指了指。 庄静好眉头微动。 柳泊箫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晓低语,”听我姐说的,齐雪冰虽不是艺人,但在国外时经常跟娱乐圈的人一起玩,还玩的很开,她跟很多男明星都交情匪浅,有个不雅的称号,集邮女,懂了吧?“ 柳泊箫点了下头,集邮女是什么涵义,她还是知道的。 周晓看着她,又八卦道,”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征服各路美男,听说,她回帝都后曾放出豪言,要把美男榜上的前五名都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真的?“ ”嗯,八九不离十,她这不是已经冲程拓下手了吗?记者不光拍到俩人吃饭,还拍到他们一前一后进酒店的照片,进去就没再出来,八成是得手了,接下来,就是……“ ”封墨?“柳泊箫想笑,”封墨应该不容易得手吧?“ 就封墨那脾气,齐雪冰敢去调戏,能把她扔出去。 周晓皱眉道,”墨爷是匹野马,最能激发女人的征服欲了,齐雪冰肯定不会放过他,至于能不能成功的确不好说,不过楚少和东方少爷,就难讲了。“ ”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俩人很容易被诱惑吗?“ ”对啊,俩人都是纯情男,哪怕心里对这种集邮女很看不起,但身体诚实啊。“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听不下去了。 正好,上课铃也响了,老师抱着书本走进来,乱哄哄的教室瞬时安静。 周晓似还没说够,对她低声道,”放心吧,你家宴大少肯定不会上钩。“ 柳泊箫笑了笑,”好好听课吧。“ 周晓见状,不再多言。 …… 上第二节课时,柳泊箫和庄静好去了另一个教室占座位,一进门,就看到了东方曦,她身边围着好几个男生,正对她献殷勤。 柳泊箫神色自若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庄静好挨着她,唇角冷峭的道,”她怎么还有脸来?“ 柳泊箫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似笑非笑的道,”人家正在扮演受害者呢,不来怎么博同情?“ 庄静好一点就透,神色更加鄙夷,”最厌恶白莲花和绿茶婊了,她两种属性都占全了,真是糟践了东方这个姓氏,怎么会有这种子孙?“ 柳泊箫唏嘘道,”是啊,给东方家的祖宗抹黑了,幸好还有将白哥撑着门楣,不坠君子之风,不然祖宗都要气的跳出来了。“ 庄静好情绪不明的道,”东方少爷是很好。“ 闻言,柳泊箫转头看向她,”对了,忘了问你,你妈妈和将白哥谈的事情怎么样了?“ 庄静好道,”还在谈,我妈不想太麻烦东方少爷,也想自己出点力,她曾经在帝都待过几年,有几个认识的人,也有我外公和舅舅留下的人脉,她想联络一下试试。“话落,又喃喃了句,”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希望不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柳泊箫宽慰道,”总有念旧和感恩的人,我外公和宴家的管家在二十多年前曾共过事,后来外公带着我妈去了紫城,一别就再没见过,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并未疏远,外公重回帝都发展,我家住的房子和开店的地方都是詹爷爷帮忙操办的,不遗余力。“ 庄静好呼出一口气,”但愿我妈也能遇上这样的好人。“ ”一定会的。“ ”嗯……“其实,她们已经遇上了,就是东方将白,他不止是好人,还是她们母女俩的贵人。 下了课,已经十一点了,柳泊箫本打算和庄静好去吃饭,就接到宴暮夕的电话,也约她吃饭,”泊箫,是舅舅和舅妈请你,你想去吗?不想也没关系,我帮着推了就是。“ ”在哪儿?“ 宴暮夕报了个地址,”陶然居。“ 柳泊箫不解,”之前不是说,咱们要一起去家里拜访长辈的吗?“ 宴暮夕道,”可能等不急了吧。“ 柳泊箫听出话里另有深意,没再多问,”好吧,可我没准备礼物。“ ”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等我,我去接你。“ ”好,我到学校门口等你吧。“ 挂了电话,不等她解释,庄静好就十分知趣的道,”去吧,反正我也被你’抛弃‘习惯了。“ 柳泊箫歉意的道,”冰箱里,有醉蟹和蟹黄油,还有外公新腌制的几样小菜,你可以独享。“ 闻言,庄静好那点小失落立刻就被冲散的干干净净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冲她挥手告辞,往宿舍走,看的柳泊箫哭笑不得。 在校门口等了五分钟,宴暮夕的车就来了,上去后,直奔陶然居。 五更 请吃饭 陶然居是一家火锅店,主打锅底是活鱼熬制的汤底,鲜香味美,据说还添加了三十几味药食同源的料,兼具滋补的功效,在帝都,很受欢迎。 ”我舅妈很喜欢吃鱼,舅舅就选了那儿,也打电话问过你的口味,我说客随主便。“上车后,宴暮夕就亲昵的搂过她的腰来,跟她解释。 柳泊箫早就渐渐习惯了他的黏缠,脑袋靠着他的肩膀,随意的道,”嗯,挺好的,我也想试试这家的口味,听说很不错。“ ”嗯,老板早年学过中医,在汤底上下了些功夫,鱼肉都是现吃现杀,非常新鲜,还有鱼丸,鱼鳞都可以炸着吃,我和将白来吃过两回。“ ”能让你来两回,看来的确不错了。“柳泊箫打趣道,毕竟他的口味有多难伺候,举世皆知。 宴暮夕笑着捏捏她的脸,”两回算什么,你的厨艺,能让我留恋一辈子,泊箫,你可以更骄傲。“ 她可没那么厚脸皮,柳泊箫拍掉他的手,说起正事儿,”你舅舅忽然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宴暮夕也不瞒她,”今晚上,你们学校的晚会,长辞和曲家睿也会去,俩人是学校方面邀请的,他们曾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如今也算小有名气,我姐和姐夫也在受邀之列,还有将白,秦观潮,都在自己的专业和岗位上取得了不俗的成就,算是知名校友,每年举办这样的晚会,都会发帖子,去不去就是他们的事了。“ 柳泊箫了然,”你舅舅、舅妈,是担心你看到他们会不高兴,所以借着请我吃饭,来做你的思想工作?“ ”算是吧,舅舅和舅妈这些年对我不薄,长辞则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当然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嫌隙。“ ”他们知道了?“ ”嗯,长歌说了,这事瞒不了多久。“ 柳泊箫叹了声,”看来,他们是同意你表妹和曲家睿在一起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因为曲家睿在他们眼里,几乎没有缺点,连他那不懂风情的性子都是好的,他们觉得这样的男人做丈夫,更可靠,加上长辞又喜欢,两情相悦,舅舅和舅妈自是不舍得棒打鸳鸯,他们也没理由拆散,除非……“ ”除非把曲家的那些阴暗说出来?“ 宴暮夕凉凉的勾起唇角,”怕是说出来,他们也不会动摇,他们认准了曲家睿是个好的,至于曲家,就显得不重要了,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长辞是随了舅舅和舅妈的,太过理想化,哪怕知道现实的残酷,他们也不愿相信,可能搞艺术的都这样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果非要栽一次跟头才能认清现实,那就栽吧。“ 柳泊箫不再说这个,转了话题,”今早上的八卦你看了吗?“ ”你说程拓和齐雪冰那个?“ ”对啊,网上炒的好火,平台差点瘫痪了。“ ”炒不了多久,齐雪冰那种女人,一旦拿下这个男人,便不会再稀罕,顶多玩几天,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柳泊箫想到周晓的话,笑道,”听说,她的目标是美男榜前五名,程拓排第五,这么说的话,下一个岂不是封墨了?“ 宴暮夕幸灾乐祸的道,”是他没错,他艳福来了。“ ”他会享用?“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或许。“说完,不等她追问,便又道,”我也跟你说个八卦,保管谁也不知道,你还又感兴趣的。“ ”什么八卦?“柳泊箫还真被吊起胃口。 ”你还记的陆珍珍吧?“ ”当然记得,她怎么了?“ ”她从合众传媒离开后,进了风华娱乐,你知道她现在跟谁搅和到一起了吗?“ 柳泊箫想起陆云峥曾跟她提过,陆珍珍背后有男人捧她,她当时也就那么一听,并未放心里去,这会儿提起心来,”她跟了谁?“ 宴暮夕嘲弄的道,”宴子安。“ 柳泊箫讶异,”你确定?“ ”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宴子安瞒的很紧,俩人的关系处在地下,今早上,宴子安急匆匆的开车出去,我才让邱冰去查了下,原来是接了陆珍珍的电话,奔她那儿去了。“ ”他对陆珍珍是认真的吗?“ 宴暮夕嗤笑,”怎么可能认真!宴子安野心大的很,我爸给他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个个非富即贵,他正在评估哪个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呢,岂会选陆珍珍?陆珍珍也就是个地下情人,从他身上得些好处罢了。“ ”陆珍珍可不会甘心当地下情人。“柳泊箫对陆珍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只要有一线机会,就会不遗余力的往上爬。“ ”嗯,你还真说对了,她怎么舍得放手宴子安这样的大鱼呢?所以,就给他下了套。“ ”什么套?“ ”她怀孕了。“ ”啊?“ ”今早上宴子安那么着急忙慌的跑去,就是因为听说她怀孕,陆珍珍很有心计,早就怀上了,直到今天才说,是打算用这个孩子拴住宴子安了。“ ”宴子安能同意?“ ”那就看他们俩如何博弈了。“说完,宴暮夕提醒,”这事儿,先别跟陆云峥透露,她脸上藏不住东西,我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 ”好,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你。“ ”什么?“ ”昨晚,齐镇宇约了曲橙夏,俩人在一块儿聊了些时候,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柳泊箫听的皱起眉来,”莫非齐镇宇看中曲橙夏了?“ ”准确的说,是看中曲橙夏背后的曲家了,联姻嘛,结盟的最有效方式。“ ”那曲橙夏呢?会同意吗?“ ”这么说吧,如果将白真的无心、冷眼旁观,曲橙夏绝对逃不过齐镇宇的手掌心。“ ”真的?“ ”嗯,齐镇宇是个很有手腕的人,且很会讨女人欢心,再加上,俩人也算门当户对,这桩婚事,所有人都会看好促成,他们没理由不在一起。“ ”那我哥,知道了吗?“ ”我昨晚就跟他说了,他要是有心,就会去阻止了,但他没有。“ 第九十二章 一更 我们是最好的年纪相遇 听到这里,柳泊箫心里隐约有些不是滋味,郁郁道,“如果没有那些恩怨就好了,哥也不会跟曲橙夏走到今天这一步,曲橙夏喜欢哥那么多年,哥没拒绝,便足以证明,他心里也是有她的。” 宴暮夕揉着她的头发,叹道,“只是曲橙夏在他心里的分量还不够深。” “所以呢?” “他们注定,有缘无分了。” 柳泊箫咬着唇没说话。 宴暮夕抬起她的下巴,直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如果换成你我,你哪怕是灭我满门的仇人女儿,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哪怕拉着你一起入地狱呢,也要在一起。” 闻言,柳泊箫打了个颤,拍开他的手,好笑又好气,“这么毛骨悚然的话偏要用表白的语气说,你吓人不吓人?” 宴暮夕轻笑,“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为你哥难过,他对曲橙夏啊,远到不了爱人之间的那种地步,一点点好感罢了,他顶多失落两天,但绝不会伤心伤肺。” 柳泊箫叹了声,“那我哥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他的真命天女啊,他比你还大两岁呢。” 宴暮夕眉头一动,“这话说的,拿我当参照物,是在嫌弃我年龄大了吗?” 柳泊箫瞥他一眼,“这是不争的事实啊,二十六难道还青春年少吗?” 宴暮夕笑得危险起来,美颜逼近,“这都是谁的错?是谁让我等了二十年?不然,我早就抱的美人归了,何至于二十六还在守身如玉?” “咳咳,你……”柳泊箫后悔撩拨他了,双手抵住他靠近的胸口,“我收回刚才的话,二十六一点都不大,真的,谈恋爱年纪刚刚好。” 宴暮夕呵了声,“我十四岁就开窍了,十六岁就发育成熟,十八岁就能娶妻生子,二十六岁,孩子都能上小学了,可我现在,还是童子身。” 柳泊箫,“……” 这都怪她咯? 前面,邱冰听不下去的已经升起挡板来,觉得少爷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了。 “泊箫,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耽误了领略男欢女爱那么多年,就不想着补偿?” “……” “明明我十六岁就可以,却硬生生的拖到了二十六,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他还越说越幽怨,越说越委屈了,眼底都是控诉。 柳泊箫又羞恼,又无语,“你十六岁的时候,我才十岁,我那会儿就算在你身边,你吃的下去吗?”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那我十八岁……” “你十八的时候,我十二,你确定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下手不禽兽?” “那我可以再等你几年……” 柳泊箫好笑的拂过他纠结的眉眼,嗔道,“你就是现在想,我爸妈都还不同意、不舍得呢,你还想提前?所以,错过的那些年,不用感到懊悔,我便是在,你也是看得见吃不着,更挠心挠肺。” “所以呢?” “所以,所有的发生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如今才相遇,也是最好的年纪。” 宴暮夕声音募然变得沙哑,“你真这么觉得?” 柳泊箫娇软的“嗯”了声,有些不自在的道,“以前的我,还太青涩,现在,刚刚好,是花开的时候,我很喜欢,我们相遇时,恰好是我一生中最美的那一年。” “泊箫!”宴暮夕热切的喊了声,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喷薄出来的柔情蜜意,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辗转吮吸,相濡以沫,释放他所有的缱绻和爱恋。 “什么时候,让我把你这朵花摘下来?”情动到深处,宴暮夕在她耳边喃喃。 “……新年。”柳泊箫忍着他在自己身上制造的一波波颤栗,吐气如兰。 宴暮夕咬牙应了声“好”,大手抚摸着令他着迷的娇躯,指尖勾着她上衣的扣子,带着点狠意道,“就等到新年,我要亲手拆开属于我独一无二的礼物。” “嗯……” 车子开到陶然居时,俩人在车里又待了一会儿才走下来。 邱冰撇开脸,不去看。 一个春风得意,眼底稍稍有些意犹未尽和欲求不满,另一个则粉面含春,眸若春水,唇瓣犹如被雨露滋润过的花,妩媚动人。 俩人牵手走进去,便是最美大那道风景。 众人无不侧目。 如今,众人皆知的可不止是宴暮夕了,柳泊箫也是家喻户晓,尤其是在网上,火的不得了,晓夕工作室发布出去的那两个视频,让公司的产品热卖的同时,更成就了她美厨女神的封号,点击已经过亿,不是艺人,比艺人还要红,不是明星,却比明星还万众瞩目。 在学校里时,大家都是同学老师,还算克制,到了外面,粉丝们的热情就有点挡不住了。 有人想冲过来要签名、要合影。 只靠宴暮夕的冷眼都不管用。 好在,有邱冰在,余江余海也走到明处,三个威武高大的汉子保驾护航,门神一样的有震慑力,这才把那些热情都逼退了。 宴暮夕难免吃味,“泊箫,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在公共场合出现了。” “为什么?” “太危险,太多人想扑倒你。” 柳泊箫失笑,在他掌心挠了挠,“有余江余海在,谁有那么大胆子?” “你没听过有个词叫色胆包天?再说万一他们寡不敌众呢?”宴暮夕说的煞有其事,“不行,我还得再给你安排几个人跟随,十个够不够呢?” “打住吧,我一个也不需要。”以后出门,身边浩浩荡荡,太夸张了,她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真搞出这种阵仗了,也套好笑了。 “可我觉得你很需要。” “别闹啦,以后我注意点,出门做下遮掩……”柳泊箫对他的‘无理取闹’还是很宽容的,好脾气的妥协着、哄着,他这才满意了。 …… 俩人走到包间门口时,正巧楚长歌从里面出来,他今天打扮的很是低调,少了巨星的那种派头和光环,显得很平易近人,不过那张脸依然美的惊心动魄、雌雄难辨。 “暮夕,小表嫂。”他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俩人,惊喜的打招呼。 宴暮夕随意的“嗯”了声。 柳泊箫展颜一笑,算是回应,没办法,她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他喊她表嫂,她要是喊楚少显得太生分,可喊名字,她又叫不出口。 ------题外话------ 今天也是五更哈 二更 吃饭 楚长歌让开身子,让俩人先进去,他跟在后面,高声喊着,语气亲昵热切,“爸、妈,暮夕和小表嫂来了。” 包间不算大,摆下桌椅后,四周的空间也就放了几棵盆栽和一个博古架,不过装饰的十分典雅,墙上挂着风景油画,艺术气息浓厚。 楚梦河和秦可翎坐在椅子上,正低头说着什么,闻言,抬眼看过来,表情慈爱中带着含蓄的欢喜,“暮夕来了?这位就是柳小姐吧?” 楚梦河坐着没动,他是做舅舅的,自有长辈的架子在,说话的是秦可翎,她已笑着站起来,穿着身家常的旗袍,身上有种空谷幽兰的高雅出尘。 “舅舅,舅妈、”宴暮夕对俩人的态度算得上是非常礼貌了,难得有晚辈的自觉恭敬,拉过柳泊箫来,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你们喊她泊箫就行。” “好标致的姑娘。”秦可翎赞叹一声。 楚梦河也打量了柳泊箫几眼,又得体的撇开,他没说什么,不过看神色,也是满意的。 柳泊箫并没有见家长的那种窘迫和紧张感,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楚教授好,秦教授好。” 俩人都是知名艺术家,不过专攻的领域不一样,在社会上也有不少头衔,但柳泊箫觉得称呼别的不太和适宜,索性就称教授了,他俩在一所艺术学院任教,她身为学生,这么喊,合情合理。 俩人微微怔了下,很快便都点头应了。 宴暮夕有些哀怨,“泊箫,喊什么教授啊,这是舅舅和舅妈。” 柳泊箫只是笑,她现在喊舅舅、舅妈合适吗? “过来坐啊。”秦可翎招呼着,给柳泊箫解围。 宴暮夕拉着柳泊箫的手,坐在了楚梦河的旁边。 楚长歌挨着秦可翎,给俩人倒茶。 楚梦河跟宴暮夕聊起来,话题无非是围绕着彼此的近况,你说我听,你问我答,甥舅俩人你来我往,看着并不多热情,却有一股淡淡的亲昵流转。 柳泊箫曾在网上搜过楚昭阳的照片,今天看到楚梦河,深觉这姐弟俩生的可真像,都是一双桃花眼,内眼角尖深邃,眼尾细而略弯,状若桃花瓣,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十分勾人,楚长歌便是完美遗传了这样的一双眼,才能在娱乐圈靠着美色大杀四方。 不过在楚梦河身上,找不到一点想要魅惑勾人的风情,相反,他穿着周正严谨,连表情都是正儿八百的,一举一动,透着规矩和教养。 那双桃花眼长在他脸上,还真有点糟蹋了。 “泊箫,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秦可翎的一句话,把她的神思拉回来。 柳泊箫乖巧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秦可翎的语气里透着亲近之意,“早就听长歌说起过你,我跟暮夕他舅舅都好奇的不得了,一直惦记着想见见,又怕唐突了,今天总算找到个合适的理由了,呵呵呵,趁着过节,正好也聚聚。” 柳泊箫对于这种桌面上的交际应酬文化没多少经验,也学不来八面玲珑、讨巧卖乖,便浅笑着道,“您太客气了。” 秦可翎其实也不擅说这种客套的场面话,但俩人毕竟不熟,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肯定更不妥当,她只能委婉含蓄的先扯了几句,拉近彼此的距离。 柳泊箫维持着礼貌的笑,一一应答。 好在,有楚长歌在,气氛倒也没冷场,他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几句,大大缓解了俩人的尴尬。 倒也不是说,俩人都不会来事儿,而是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情,没法说抹去就抹去,虽已经过去了,却都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又都涉及到彼此的亲人,谁能真的毫无芥蒂? 而且,这也是她们第一次面对面,有些问题还没解决,自然无法彻底放得开。 就是宴暮夕和他们,还隔着个楚长辞的事儿没摆到明面上呢。 都心有顾虑,自然无法畅所欲言。 …… 十几分钟后,有服务生敲门进来,推着个餐车,车子上摆着好几口小锅,锅底是奶白的汤,上面飘着几颗红色的枸杞,点缀着绿色的香菜。 每个人一口小锅,方便卫生。 锅底接通电源后,很快,汤汁就翻滚起来,香气随之扑面而来。 柳泊箫轻嗅了下,闻到了几种香料的味道。 服务生带着手套,开始现场处理鱼片,鱼很新鲜,肉质肥厚,闪着光泽的刀切上去,薄薄的一片拎起来,似乎透明放亮,放在锅里一滚,瞬间卷曲起来。 直接吃或是蘸料吃,滋味都妙不可言。 还有鱼肉揉成的丸子,各种时令蔬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往锅里放。 服务生手脚麻利,片鱼的动作也漂亮,弄了两条后,推着车子离开,鱼片摆在细白的磁盘里,周围有雕刻的萝卜花,透着一种无声的诱惑。 “味道如何?”宴暮夕一直帮她夹着鱼片,自己都顾不上吃,对她喜欢什么蘸料也很熟悉,海鲜酱、辣椒油、麻汁和腐乳,搅和在一起,给她盛了一小碟。 柳泊箫先品汤底,这算是她的职业病,汤底鲜美无比,闻不到一点腥味儿,鱼的骨头清晰可见,在汤里翻滚着,不知道事先煮了多久,已经变得有些软,她细细品着,已经能分辨出十几种调味料,吃了鱼片后,又琢磨着跟自家做的手艺比,到底有什么不同和差距,她一旦认真专注起来,别人说话是听不到的。 宴暮夕也不觉得被漠视了,又好脾气的问了一遍。 柳泊箫这才有反应,“非常不错。” 对她来说,能说出这四个字,评价已是很高了。 宴暮夕唇角勾起,似比她还高兴,“喜欢就多吃点。” “嗯。” 秦可翎和楚梦河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有几分不敢置信,实在是,以前他们都没见过宴暮夕这副照顾人的体贴样子,冷不丁遇上了,难免恍惚。 恍惚过后,楚梦河是欣慰的,比起那个冷淡的近乎六亲不认的外甥,他更喜欢眼前这样有血有肉的有鲜活气息的,这才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应有的样子,之前那个,则像是一台被电脑操纵的强大机器。 三更 甥舅对话 对秦可翎来说,见到这种画面,心里的一些困惑就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暮夕能不惜得罪东方家和秦家也要为柳絮讨公道了,他这么喜欢眼前的女孩儿,为了博红颜一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吧?她还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种稀罕和宠溺的表情,简直令人心悸。 她又想起侄女东方冉,爱慕暮夕那么多年都打动不了他的心,跟眼前的女孩比起来,冉冉输了什么呢?容貌?气质?还是学识? 似乎,哪一样都落了下风呢。 人家这张脸,就是跟她女儿比,都不会逊色,又厨艺精湛,难怪让暮夕青睐有加,不对,该说情根深种,那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 吃饭的时候,桌面上几乎无人交谈说话。 倒不是生疏,而是楚梦河的规矩,他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楚家人都习惯了,秦可翎开始还担心这样会不会慢待了柳泊箫,后来见人家神色坦然自若,遂放下心来。 楚梦河吃饭很又优雅,也很慢,影响的身边的人都跟他一个节奏,吃完饭,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桌面上的盘子大多都空出来,鱼片更是不剩。 喊了人来,收拾出桌面,又上了壶新茶和几样零食点心,话题才展开。 “暮夕,舅舅也不跟你绕圈子,今天叫你俩来吃饭,一来是过节聚聚,二来,便是有些话想摆到桌面上说开,一家人,话都搁在肚子里,久了,容易误会。”楚梦河看着俩人,不疾不徐的道,他声音很好听,如清风过境,自带清凉舒爽。 这种场合,不是问道她头上,柳泊箫是不好接话的,只需听着便是。 开口的自是宴暮夕,“我听舅舅的。” 楚梦河见状,忍不住感慨道,“你爸总对我有些不满,你可直到这不满的缘由是什么?” 宴暮夕不语。 楚梦河温和的笑道,“便是你这态度,他是你父亲,纵是有诸多不妥的地方,你也该敬着些,不说垂耳聆听,至少也别总呛声,对我,倒是乖觉,他能看我顺眼才怪。” 宴暮夕不以为意,“大概我跟他八字相冲吧。” “胡说,我早就算过你们的八字,好的很。”楚梦河斥了句,似还要再数落几句,就被秦可翎打断了,她嗔道,“好啦,不是要说事儿吗,怎么又扯到这儿了?” 楚梦河打住刚才的话题,清了下嗓子,“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吧?” “知道,长辞的事儿对吧?”宴暮夕更直接,神色淡淡。 楚梦河点头,叹了声,“她跟曲家睿的事儿,我跟你舅妈是早就知道的,也是默许的,俩人认识很多年,彼此都有些好感,不过正式交往,却是从今年初才开始,之前,便是在考察,舅舅想说的是,对他俩交往这事儿,我们都是认真的,也是很慎重的,考察了两年,才点头同意,就是觉得曲家睿各方面都不错,品性、能力,学识,教养,我和你舅妈都一一考校过,我俩自诩没看错人,再者,他对长辞也是情真意切,长辞也心仪他,所以……” 宴暮夕接过话去,“我明白您的意思,也尊重您和舅妈的意见,其实,这事也是我考虑不皱,不该以自己的喜好就去干涉长辞的婚事。” 闻言,楚长歌先拧起眉头,神色有些焦急,想说什么,被秦可翎用眼神制止。 楚梦河不解的道,“暮夕,舅舅自诩也了解你几分,从不多管闲事,更不会莽撞冲动,你能跟舅舅说说,为什么不喜欢长辞和曲家睿交往吗?你对曲家睿有意见?还是他有什么不妥?” 宴暮夕道,“他没有不妥。” “那你为什么拦着他俩人在一起呢?” 宴暮夕知道一般的理由肯定唬弄不了楚梦河,默了几秒,似是而非的道,“因为曲家跟我有些过节,将来,或许还会立场不同。” 闻言,楚梦河眉头皱了下,“你不是不参政吗?” “是不参政,但宴家也不是我一个人,我姑姑,二叔,我姐,可都在那个圈子里,我想独善其身又怎么可能呢?” 楚梦河若有所思。 秦可翎道,“政治上是政治,感情是感情,就算立场不同,也不至于影响到感情吧?就像宴鸣赫和曲家睿,俩人不也是好友吗?” 俩人交好,未必都会站在一个阵营里。 宴暮夕淡淡一笑,“舅妈说的对。” 秦可翎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我就是这么一说,楚家的人从来不参政,秦家也是,我在这方面,没什么觉悟,只是不舍得长辞难受罢了。” “我明白。” 男人对政治方面自然要敏感些,不过楚梦河也没太过在意,毕竟,这都是将来的事儿,而且,“暮夕,曲家睿其实跟我说过,他不会偏帮那边,他坐在那个位置上,要的是公正的审判,所以不会站队。” 宴暮夕挑眉,“是么?那敢情好。” 秦可翎暗暗松了一口气,“那这立场的问题就不存在了,至于过节,暮夕,是不是曲家齐惹到过你?” 她想了想去,也就只能想到曲家齐身上了,毕竟,曲家的其他人跟暮夕都没什么交集,更别提过节。 宴暮夕不置可否的道,“算是吧。” “什么过节?”楚梦河问。 宴暮夕道,“他跟宴子安私下有些联系,背后对我使绊子。” “还有这事儿?”楚梦河拧眉,“可为什么呢?” “原因吗……”宴暮夕拉长了音,似笑非笑的道,“有两个。” “是哪两个?” “一个,便是曲家齐和宴怡宝的婚事儿,俩人要订婚了,订婚后那就是跟瑰园的人是一家,站他们那边对付我,这很好理解吧?” “什么?俩人要订婚?”不止楚梦河惊异,秦可翎也吓了一跳,显然他俩都想不到还会有这一桩事儿,“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俩人瞒的紧,昨晚才宣布的。” 楚梦河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悦了。 四更 最后悔的事儿 因为他最是明白,瑰园的存在对暮夕的伤害,对他大姐楚昭阳更是致命的打击,恨屋及乌,他对瑰园的人当然也是很厌憎的,如果曲家齐跟宴怡宝结婚了,那岂不是成了长辞的妯娌?他自是不喜这种关系,再说了,宴怡宝是什么秉性,他也清楚一点,这样的人曲家为什么会娶就值得深思了。 他能想到的,秦可翎自然也想到了,脸色变幻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暮夕,曲家齐和宴怡宝为什么订婚啊?是两情相悦还是利益联姻?”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反问,“舅妈,您觉得呢?” 秦可翎苦笑着道,“是联姻吗?” 宴暮夕“嗯”了声。 秦可翎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转头看向楚梦河。 楚梦河皱着眉,“曲家跟宴怡宝联姻,是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不会不清楚暮夕跟瑰园的关系,这算什么?如果曲家睿跟长辞再结婚,那暮夕……” 处境会就显得尴尬而可笑了。 一直没说话的楚长歌这时烦躁的道,“所以啊,爸,这就是我不想长辞跟曲家睿纠缠的原因,他们曲家做事简直太不地道了,两边都想拽着,他们想干什么?” 楚梦河没理会他,看着宴暮夕问,“暮夕,宴怡宝和曲家齐的事儿,你插手管吗?” “不管。” “就看着他们订婚了?” “嗯,应该快了,就这几天的事儿,估摸着也会给你们下帖子。” “那你去吗?” “当然……不去。” 楚梦河拍拍他的肩膀,“不去是对的,瑰园那边的人,你不用给谁脸,旁人怎么说你看你,都不用理会,自己不受委屈就行。” 宴暮夕心里一暖,点头“嗯”了声。 柳泊箫心想,楚梦河这个舅舅还是真心实意疼外甥的,原想着他这么讲究、又重规矩,定然爱惜羽毛、在乎脸面,没想到在这事儿,以暮夕为重。 也难怪,宴暮夕对楚长辞的事这么上心。 “你爸的态度呢?”楚梦河又问。 “他同意。”宴暮夕淡淡的道。 楚梦河冷笑一声,忽然问,“前些天,你爸那个找上门去的情人如何处置了?” “我打发走了。” “他这回没坚持?你爷爷也同意了?” “嗯,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 闻言,楚梦河心口一缩,眼底浮上痛悔,“暮夕,舅舅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年同意让你妈嫁进宴家去,害了她一生,连闭眼的时候,都带着恨意。” 宴暮夕眉目清冷,语调平静的道,“都过去了,舅舅,再说,我妈嫁进宴家也不全是痛苦,她留下我和姐姐了不是吗?” “暮夕……”楚梦河声音哽咽起来。 秦可翎抽了张纸巾给他,劝慰道,“跟孩子又说这些干什么?泊箫还在呢,别让孩子都跟着难受。” 楚梦河别过脸去,半响后,才平复了心情,转过头来,语气坚定,“暮夕,你有什么打算只管去做,舅舅不在乎这张脸,需要我出面,就打电话给我,尤其是跟你爸有关系的事儿,你跟他对上,再占着理在舆论上也要吃亏些,但我可以,二十年前,我就该豁出去给你和昭阳讨个公道……” 那时候,他不是不想,是势单力薄,楚家跟宴家远远不能相比,几个老爷子又都出面给他施压,宴云山那混蛋痛苦的死去活来,昭阳去世前,对他也千叮万嘱,不要为她跟宴家对上,她的一双儿女还小,需要宴家的庇护,闹大了,吃亏的还是孩子。 她想要,宴家尽在儿子掌控之中后,再狠狠还击回去。 如今,是时候了。 “舅舅,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宴暮夕并不想拖楚家下水,楚家人都是搞艺术的,骨子里有一种天真的浪漫和幻想,如果可以,他其实想保护这种品行,不愿他们染上太多世俗。 谁知,楚梦河态度很坚决,“你能搞定是你的事儿,舅舅帮不帮是舅舅的心意,舅舅知道那有本事,但不想你最后落个薄情寡义、六亲不认的名声,我出面,你就能避开这些。” “那您呢?” “我为自己的长姐讨公道,哪怕迟了二十年,也是天经地义。” 秦可翎欲言又止。 宴暮夕注意到了,主动问,“舅妈想说什么?” 秦可翎尴尬的笑笑,“我是想问,暮夕,你是不是准备把瑰园的那些人都撵出千禧山去?” 宴暮夕点头,“他们本来就不属于那里。” “你爷爷能同意吗?”这跟处置徐曼可不一样,徐曼肚子里那个还没生出来,瑰园的三个人却已经长那么大了,且在宴云山眼里,还都有些用处吧? “爷爷早就管不了我了,宴家如今我说了算,瑰园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宴暮夕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秦可翎却听的心头震动。 宴暮夕意有所指的提醒,“舅妈,我今天说的话,您暂时别跟长辞说。” 秦可翎脸色变了变,“我知道。”说完,她又很想问一句,难道你信不过长辞吗,忍了忍,还是咽下去了。 楚长歌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 楚梦河叹了声,“长辞和曲家睿的事儿,就由着他们吧。” 宴暮夕点头应了声“好”。 五更 无地自容 “对了,暮夕,刚才你不是说,曲家齐背后给你使绊子,有两个原因吗,除了他跟宴怡宝订婚这事儿,还有什么?”楚梦河纳闷的问。 秦可翎也好奇的看过来。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为他姑姑出气吧。” “什么意思?”楚梦河一时没明白过来。 “他姑姑曲凌馨,不是嫁进秦家了吗?”当着秦可翎的面,宴暮夕不好说的太过分,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楚梦河琢磨过来,表情僵了下。 秦可翎更是尴尬不已,“暮夕,我大哥他,他当年是有些糊涂,不过人也娶了,孩子都也那么大了,这些年,曲凌馨对他极好,在秦家也没出过半点差错,你对她,是不是有些偏见?” 宴暮夕提醒,“舅妈,曲凌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很清楚,更不在意,可就冲她为了嫁给您大哥玩的那手段,我想不偏见都难。” “你觉得当初那件事……”秦可翎也不傻,一点就透,其实,她也是怀疑过的,但是,“老爷子亲自查了,没发现什么,这才让她进了门。” 宴暮夕冷笑,“就是发现了什么,老爷子也不会说的,丢不起那个脸,再说木已成舟,秦家想不认,曲家能同意吗?只能咽下这口气去。” “你说的是真的?” “嗯,您可以回去问老爷子,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会松口了,当初,您大哥是被下了药,才会跟曲凌馨有了纠缠,还是下在海鲜里,这也是为什么秦观潮多年不吃海鲜的原因。” 闻言,秦可翎脸色变了变,有些慌乱无措的道,“原来观潮是因为这个吗?这么说,当年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了?这孩子,怎么不说呢?”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秦家,不会听他一个孩子的意见。” 秦可翎白了脸,又问,“曲凌馨没本事给我大哥下药,秦家,是谁帮了她?” “你猜呢?” 秦可翎唇角哆嗦起来,“是,是可卿?” 宴暮夕没说话,端起杯子来想要喝茶,被柳泊箫挡下,给他换了杯热的,他眉眼一弯,忍不住在桌面下握住她的手,轻挠着她的手心。 秦可翎痛心疾首的道,“可卿她,她怎么能这么对大哥?嫂子才去世多久,她就没替观潮和明月想过吗?让那俩孩子怎么看她?” 楚梦河拍拍她的手,劝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她,她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以后咱们都避着她吧,不要跟这种人来往了。” 太可怕。 秦可翎眼圈泛红,“我是真的想不到,明明她平时不这样的,她从小勤勉好学,爸最喜欢她,对她教的也尽心尽力,哪怕她嫁人了,也让她管着秦家的医院,地位仅次于大哥,人人都称赞她有颗菩萨心肠,她怎么就能……”声音一顿,她再次看向宴暮夕,“暮夕,她以前真的做过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吗?” 宴暮夕道,“证据确凿。” 秦可翎猛闭上眼,再睁开时,忽然对柳泊箫道,“泊箫,我知道可卿做的那些事太过狠毒,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我也没脸没资格替她道歉,但我还是想对你母亲说一声对不起,我是她姐,她犯了罪,我也有责任。” 柳泊箫一直沉默着,当个聆听着,此刻,话题说道她身上,她只得开口,“秦教授言重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妈不会迁怒别人,况且,这事也已经解决了,秦可卿付出了代价,得到了惩罚,秦家也拿出了诚意,帮我妈治好了病,恩怨一笔勾销。” 人家越是如此,秦可翎就越是无地自容,她想起,事后,她打电话给父亲,父亲对她说的那番话,‘可翎,这事你就别管了,你身份尴尬,管多管少都不合适,所以,我没喊你来,你面皮薄,来了也坐不住,你把我这张老脸都羞愧的挂不住,更不要说你’,她现在就是如此,一辈子要强要脸、从没做过什么愧对于心的事儿,如今,像个犯错被抓住的人,简直羞惭到极点。 “谢谢你,泊箫……”最后,她挤出这一句,谢什么呢?她也说不明白。 柳泊箫勾唇笑了笑,没接话。 宴暮夕接过去,“舅妈,您能这么深明大义,是楚家的福气,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您这般明辨是非。” 秦可翎急声问,“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放不下去报复你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 秦可翎面色苍白,身子晃了下,“你刚才说的曲家齐,他,他是替他姑姑出气,就是为这个?” “嗯,这事儿,让秦家丢了颜面不说,还损了根基,秦家的镇宅之宝被我准岳母用了,秦老爷子舍得,您大哥也舍得,可别人未必都舍得,总有些不自量力的想报复回来,曲家齐跟他姑姑的关系一向亲厚,又自诩曲凌馨是秦家的主母,秦家落得如此,他把责任都归咎到我身上,怎么可能放过我呢?” 楚梦河沉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宴暮夕把之前的那两件事说了一遍,徐曼的事儿和怂恿苏茂恒一家的事暂时隐瞒下了没提。 这也足以让楚梦河愤怒了,拍了桌子,“岂有此理,曲家是怎么教子的?亏曲家一门都是懂法的人,这是懂法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第九十三章 一更 愧疚 楚梦河的话,没人接,他兀自生了会儿闷气,又问道,“曲家睿知道这事吗?” 秦可翎略带几分紧张的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不疾不徐的道,“知道,我跟他说过,他也教训过曲家齐了……”声音一顿,忽地又冷嘲道,“不过,曲家齐想来并不知道悔改,毕竟,本性难移。” 楚梦河拧眉,“他又做了什么?” 宴暮夕笑了笑,“过些天,您就知道了。” 楚梦河若有所思的问,“你想做什么?”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道,“没想什么,就是想看看曲家睿是否如传言那般铁面无私、正气凛然。” 闻言,楚梦河肯定了心中猜想,“曲家齐又对你出手了,是吧?” “嗯……”宴暮夕应了声,不愿再多谈这事,看了眼腕上的表,拉着柳泊箫起身,“舅舅,舅妈,泊箫下午还有课,我得送她回去了。” 楚梦河下意识的应了声“好”,又对柳泊箫道,“有空到家里坐坐。” 柳泊箫得体的含笑点头。 秦可翎似还有话说,神色纠结。 宴暮夕看着她道,“舅妈,秦家是秦家,秦可卿是秦可卿,曲凌馨是曲凌馨,曲家是曲家,您是您,是我舅舅的妻子,是长歌的母亲,我不会混肴的。” 闻言,秦可翎张了张嘴,眼圈泛红,愧疚的道,“暮夕,谢谢。” 宴暮夕笑了笑,拉着柳泊箫的手离开。 楚长歌跟出去送他们。 包间里只剩下俩人后,秦可翎终于忍不住,低声哽咽起来。 楚梦河叹了声,拿出手帕递给她擦泪,劝慰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那些事儿,我们难受也无济于事,什么都做不了,你对你妹妹下不了手,骂她几句又不痛不痒的,至于曲家齐,咱们更管不了,别说现在长辞和曲家睿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咱们也不好把手伸进曲家去……” “梦河,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觉得对不起暮夕,伤他的人为什么都跟我有关呢?昭阳去世的时候,我答应她,对待暮夕如亲子,这些年,我也自诩无愧于心,可现在……”二十年的好,都不及这短短几个月发生的事儿,她简直没脸见宴暮夕。 因为,她没法替宴暮夕讨公道。 楚梦河神色复杂的道,“别多想了,暮夕不会迁怒你,他不是个会做戏的人,今天能答应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可见他心里没有芥蒂和怨怼,他明白你的立场为难,所以那些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跟楚家说过,长歌跟他那么熟都避着了,你就别再耿耿于怀了。” 秦可翎摇着头,“可我没法原谅我自己,尤其现在,长辞还跟曲家睿搅和在一起,俩人若真的结婚,那咱们家跟曲家可就是姻亲,那让暮夕情何以堪?”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外甥,心偏向那边,似乎毫不费力,可秦可卿的良心却受到了煎熬和拷打,这让她很痛苦,哪边都舍不得伤,却只能取一起。 楚梦河沉默了良久,眉眼变得坚定起来,“可翎,我决定了,长辞非要跟曲家睿交往,那就交往,但是,结婚,我们咬死了,不要松口。” “那,那理由呢?” “想找理由,总会有的。” “那要拖多久?” “……两年吧。” 两年,很多事都该浮出水面了吧? …… 楚长歌送俩人一直到了停车场,临上车时,问,“暮夕,你是不是要对曲家齐出手了?” 宴暮夕反问,“你说呢?” 他是那种被动挨打不还击的人吗? 楚长歌苦笑,精致的眉间都是烦恼,“看来,订婚宴不会太平啊,暮夕,我不反对,且万分支持你收拾曲家齐,我就是愁长辞,那个蠢丫头,肯定会去。” “有些事,让她亲眼见识一下也好。”宴暮夕不咸不淡的道。 楚长歌“嗯”了声,又正色道,“暮夕,谢谢你体谅我爸妈。” 宴暮夕哼了声,“那也是我舅舅、舅妈,需要你说谢谢?” 闻言,楚长歌笑起来,玩笑般的道,“你说的对,一家人言谢就生分了,暮夕,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我愿意为你两肋插刀。” “两肋插刀用不着,你把那部剧拍好就算回报我了。” “男神爱上我?” “对,我要这部剧压过那部美厨当道,收视率也好,话题热度也好,都要把对方踩到脚底下。” 楚长歌拍着胸口道,“交给我,你放心,不过,你就这么厌憎那部剧啊,那剧当初可是跟小表嫂一起火起来的,这么踩,你不心疼?” 宴暮夕幽幽的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问的这是什么蠢话。 楚长歌摸摸鼻子,“行,我知道了,保证不让你失望。” 别的事儿,他不敢打包票,这方面是他的主场,他要是干不过,他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这只是开始,我要你把风华娱乐业踩下去。” 楚长歌眨巴着眼,“我没听错吧?风华娱乐比我那小工作室起步早了二十多年,都不是一个段位的,你让我把大佬挤下去,你确定?” “确定,我会给你的工作室注资。” “你是认真的?” “我跟你开过玩笑?” 楚长歌正了脸色,“你终于要对瑰园的人出手了?” “嗯,我忍他们已经太久了。”宴暮夕一字一字,声音清寒。 楚长歌呼出一口气,“我听你的,弄垮风华娱乐是吧?我干了,我也想坐坐龙头老大的椅子是什么感受。” “那就准备起来吧,先让我看看你的能力,不然……”宴暮夕嫌弃的道,“别以为你是我表弟,我就非扶持你不可,娱乐圈,就是不缺想当大佬的人。” 楚长歌一脸幽怨,“暮夕,你这话说的好扎心。” 宴暮夕懒得看他耍宝,拉着柳泊箫上车离开。 楚长歌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通知所有人开会,对,主题?主题是,怎么才能把男神爱上我这部剧变成同期电视剧的收视率第一、话题第一、热度第一,对,不管同期还有什么大制作的剧,都要踩下去,跟导演组那边说,给我加戏份,绯闻也炒起来……” 二更 又要合作 回到学校,柳泊箫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就跟庄静好、周晓几个人去大礼堂彩排了,晚会安排在七点,请了不少知名的校友来,动静弄的比较大。 彩排现场很喧闹,柳泊箫跟庄静好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着,到她们上台时,台下稀稀落落的坐了些人在看,几乎都是冲着她来的。 谁叫她现在名声在外呢。 她还没换演出装,穿着素色的长裙就上去了,握着麦唱着轻摇滚,那一幕,有些不伦不类,却又诡异的让人沉迷其中,到后来,甚至忘了这是在彩排,不少人激动的跟着唱和。 有人自然看红了眼。 东方曦攥着拳头,恨不得冲到舞台上,把她撕碎了,凭什么自己现在就要跟过街老鼠一样、沦落到要靠迷惑那些男人博同情才能重新站到人前,而她,却在台上大放光彩? 这不公平! 她现在的屈辱,都是柳泊箫带给她的,她绝不会放过她! 她看到掩在角落里的秦明月,冷笑着走过去,“表姐,好久不见了。” 秦明月带着帽子,遮挡了半张脸,听到声音,视线从台上收回来,落在东方曦的脸上,表情波澜不惊,淡漠的像是陌生人,“你以后离我远一些。” 闻言,东方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咯咯的笑起来,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秦明月皱了下眉,转身要走。 东方曦一把抓住她胳膊。 “放手。” 东方曦自然不放,“表姐,现在再跟我保持距离是不是晚了点?” 秦明月似忍着脾气,又转过身来,跟她面对面,“你到底想如何?害我还不够吗?” 东方曦不以为然的扯了下唇角,“我怎么害你了?” 秦明月气笑,“怎么害我?你让我给你写了药方,你拿出害人,被宴少查出来找到我爷爷那儿,你知道我爷爷是怎么罚我的吗?” 东方曦嘲弄的问,“怎么罚的?总不至于比惩罚我妈还重吧?” 秦明月噎了下,咬唇道,“你很想我的手也被废掉?还是期待看我被逐出秦家?” 东方曦翻了个白眼,’醒了,别在我面前装,我还能不了解外公和大舅?他们对你有多看重,我心里有数,不过就是让你写个药方而已,他们不会对你如何的,顶多就是教训一顿。“ ”教训一顿?“秦明月想到什么,气的身子直发颤,”我手都被打烂了你知道吗?还有,我,我以后再也不能学秦家的医术了,这都是你害的。“ 闻言,东方曦嗤笑,”我害的?表姐,你是三岁的孩子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要是没有害人的心能被我撺掇?说白了,我利用你,你敢说不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抹黑了柳泊箫好如你的心意。“ ”我没有!“ ”在我这里装就没意思了。“东方曦哼笑,眼神揶揄,”我很了解你是什么人,借刀杀人嘛,这把戏我也喜欢,只是咱俩运气不好,这次失败了而已,不然……我们就不是在这里恶语相向,而是弹冠相庆了。“ 秦明月撇开脸,抿唇不语。 东方曦又道,”你其实有什么好不甘的呢,我下场比你可凄惨多了,我还不是一样扛着?“ ”不一样!“秦明月愤愤道,”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不能学习秦家的医术,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懂吗?“ ”外公和大舅不教你,难道你就学不了秦家的医术了?“东方曦忽然道。 ”什么意思?“秦明月身子一震,转头看向她,心口砰砰的跳的有点快。 东方曦冲她眨巴下眼,像过去那个天真可人的甜美小公主,”你是不是忘了我妈?她年轻时尽得外公真传,这些年在临床一线磨练出一身的本事,并不比外公和大舅逊色。“ 闻言,秦明月面色变了变,”我爸和我哥,都不准我再跟你们一家来往。“ 东方曦呵呵了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秦明月似在挣扎。 东方曦又添了一把火,”看你笨得吆,谁让你正大光明的跟我妈学医了?有个词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着学不就好了?到时候,一鸣惊人,看谁敢小瞧你,就是秦家,呵呵,也会捧着你。“ 秦明月动心了,不过她也不傻,戒备的盯着东方曦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姑姑的?“ ”我的意思,就是我妈的意思。“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说吧,你们又想让我做什么?“ 东方曦看向舞台,柳泊箫的节目彩排已经结束,只看到个背影,她阴沉着道,”我想要把她打入地狱,永不翻身,你也看她不顺眼对不对?毕竟没有她和她妈,我家,还有秦家,都不会遭受那样的耻辱,她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扫把星,一日不除,我们就别想安宁。“ 秦明月冷笑,”她身边有宴暮夕保驾护航,你还敢动她?“ ”这世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东方曦眼神锋利,如一把淬了毒的道,”我跟她,不死不休。“ ”你就这么恨她?“秦明月虽然也不喜欢柳泊箫,倒也没恨到这样可怖的地步 东方曦道,”是“ ”为什么?“ ”因为她抢了我惦记七年的男人。“ 秦明月愕然,七年?东方曦十二岁就看上宴暮夕了? ”她的存在,让我这七年的爱慕付诸东流,成了个笑话,你说,我能放过她、看她跟暮夕哥哥逍遥快活?“东方曦又笑起来,只是那笑,令人发颤,”我得不到的,宁可毁去,也绝不让别的女人染指。“ 秦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不敢,不敢跟她为伍了。 谁知,接下来,东方曦又向她抛出个诱饵,”你若帮我,我就把乔天赐送你如何?“ 秦明月眼眸一缩,心脏被揪紧,”你有那个本事?“ ”呵呵,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暮夕哥哥那么机智强大,让人近不得身,对付乔天赐,我还是有办法的,就问你想不想要?“东方曦眼神促狭,像伊甸园那条蛇。 半响后,秦明月咬着唇,点头。 三更 我也宠你 柳泊箫彩排完后,跟其他几人去食堂简单吃了点饭,晚会七点开始,他们的节目又排的比较靠前,所以,吃完后就匆匆回了礼堂准备。 六点半,大礼堂的后台就已经全员到位,或紧张、或激动,或期待,气氛热烈,如快要烧到沸点的水,有些喧闹,柳泊箫跟庄静好选了个僻静点的角落,扯了简单的帘子遮挡,更换演出的衣服。 后台参加表演的学生都是这么弄。 庄静好换的最快,她就在在t恤外加了件黑色的短款斗篷,脖子上戴了个亮晶晶的链子,脸上没有上妆,素颜清淡,一双眼清亮有神。 柳泊箫比她稍微麻烦一点,穿了条牛仔裤,上面是白衬衣,衬衣处理的有些不太规矩,一半塞进腰里,一般露在外面,领口那儿开了两颗,露出漂亮白皙的锁骨。 头发扎成马尾,脚上一双细跟鞋。 庄静好看着她,“泊箫,你这样真好看。”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一身啊,可穿在她身上,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飞扬的青春,让人悸动的不敢逼视,一双完美的葡萄眼,黑白分明,清澈剔透,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柳泊箫看着她笑,“你也好看。” 这话倒不是有来有往的客套,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庄静好时,她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爱装扮,衣服偏中性,今天这身,却有些不同,那黑色的斗篷为她增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娇俏温婉,银色的链子闪闪发亮,映衬着她的脸上仿佛都生了光泽。 庄静好似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难得露出几分扭捏之态。 柳泊箫看傻了眼。 庄静好越发窘迫。 柳泊箫噗嗤笑了。 周晓抱臂看着两人,“我说,你们还能顾忌一下我在场吗?我也是女生,是女生就有嫉妒心好么?你们都这么美,就不怕我攀比吗?” “你也不错。”庄静好淡淡的看她一眼。 周晓翻了个白眼,“好敷衍。” 柳泊箫笑道,“静好可从来不敷衍,她说好,那便是真的好,我也觉得很棒,你今天的装扮很适合你。” 周晓没有穿火辣的超短裙,而是紧身皮裤加款式夸张的t恤,本来挺俗艳的一身,可她穿着却觉得性感奔放,她化了浓妆,更添妩媚。 周晓对柳泊箫的话显然很受用,拉开自己的化妆包,“给你俩也描一下,虽然天生丽质,但站在台上,还是要上点妆更能撑得住。” 庄静好摇头。 柳泊箫也不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的。 周晓泄气,“拜托,就涂点口红行了吧?等下灯光打在身上很亮,唇上不涂点什么,就会显得很苍白,我保证,不会让你俩变成血盆大口。” 俩人这才同意了。 不得不说,口红涂上后,妆容立马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周晓盯着柳泊箫看,看的她头皮发紧,“怎么了?” 周晓道,“别说话,想亲你。” 柳泊箫,“……” 庄静好受不了的白她一眼。 周晓又看她,“也想把你掰弯了。” 庄静好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 柳泊箫喷笑,这时宴暮夕给她打进电话来,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甜腻缠人,”泊箫,我在台下等着看你表演喔。“ 柳泊箫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不准再送花。“ 闻言,宴暮夕立刻幽怨的拉长了音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吗?我准备了九千九百九十久朵红玫瑰呢,想为你铺满整个舞台。“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不要。“ 太高调。 ”泊箫,为什么不让我宠你?“ ”……“这话让她怎么接? ”泊箫,我就是想宠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无底线的宠。“ ”那个,换种方式行么?“柳泊箫再不喜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视线荼毒,也见不得他失望。 ”行,那我不让人把玫瑰铺满地了,等你唱到最后高朝出,让人把玫瑰花瓣从天而降好了,沐浴在花瓣雨里,像婚礼现场,如何?“ 不如何,柳泊箫隐晦的提醒,”你想挨揍吗?“ 还婚礼现场。 宴暮夕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父母,她哥,可是都要来的,看到这种阵仗,少不得要给他飞眼刀子,不过,那又怎样呢?他又不现场求婚,”泊箫,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柳泊箫无奈的道,”我不想成为焦点。“ ”可我就是想宠你。“今天的宴暮夕有点不依不饶。 柳泊箫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宴暮夕赌气一样的哼了声,”台下来了好多你的粉丝,居然还有人自称是你的老公粉,还有抱着花的,肯定想上台献花,我要用实力争宠。“ 闻言,柳泊箫不由失笑,笑过,心里又酸酸甜甜的,柔声道,”他们都不重要,你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个,无需跟别人争宠。“ 听到这话,宴暮夕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泊箫,你这是在哄我吗?“ ”嗯,你是我男朋友,不高兴了,我当然要哄。“ ”泊箫……“某人兴奋的都找不到北了。 ”还有,我也愿意宠你,玫瑰花瓣,你想撒就撒吧。“柳泊箫勾着唇角,眼睛里荡漾着暖意,他对她好,好到她有时候都看不过去,她又为什么不能纵着他一点呢? ------题外话------ 今天三更了哈 第九十四章 一更 被女人缠上了 挂了电话后,周晓一脸揶揄的看着她,故意捂着嘴巴,装模作样的喊,“好酸啊,牙齿都倒了,不过泊箫,男朋友是用来使唤的,不能哄。” 柳泊箫但笑不语。 庄静好有些羡慕,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另一边,调侃宴暮夕的声音也不断,宴明珠和封白都来了,还有封墨,三人的座位自然在前排的贵宾席,都是熟人,就安排在一起了。 “暮夕,你笑得样子……真的很傻。”封白受不了的摇摇头,“众目睽睽的,你能收敛点吗?” 看的他也想搂着媳妇儿撒一波狗粮,奈何,自从媳妇当上副市长后,人前就得注意形象了,他再想秀恩爱,也得忍着,只敢关起门来闹。 有点锦衣夜行的憋屈。 宴暮夕当即怼了回去,“有你追我姐的时候笑得傻?” 封白摸了下鼻子,“有吗?” 宴暮夕拿出手机,点开张照片给他看,“你自己看。” 封白只是扫了眼,就反应过度的赶紧盖住了,仿佛藏起来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罪证,“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宴暮夕轻哼了声,“当然是你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的时候拍的。” 封白瞪着他,“删了。” 宴暮夕抽回手机,不理他。 封白想抢,后排,邱冰咳嗽了一声,刷了下存在感。 封白,“……” 欺负他没带保镖是吧? 他有弟弟。 “小墨?”封白喊了声,他跟封墨之间隔着宴明珠。 宴明珠在打电话说工作上的事儿,没顾上理会他们。 封墨拿着手机,低头盯着屏幕。 “小墨?”封白见他没应,又喊了声,“干什么呢?跟掉了魂一样。” 封墨回神,转头看过来,眼底还有些阴霾未曾消退,吓了封白一跳,神色立刻就正经起来,“怎么了?” 封墨已经收拾好情绪,摇头,“没事儿。” 封白不信,拧眉又要问,被封墨混不吝的打断,“真没事儿,就是被烂桃花缠上了,哥,你要是想帮我,就牺牲下男色把人给勾过去。” 封白气笑,隔着宴明珠踹了他一脚。 封墨老实的挨了,哼了声。 宴明珠结束通话,看了俩人一眼,“闹什么?” 封白先告状,“小墨居然挑唆我背叛你。” 宴明珠挑眉看向封墨,“胆子这么肥了?” 封墨对着宴明珠,秒怂,“跟我哥开玩笑呢,谁知道他这么经不起逗。” 宴明珠问,“真有女人缠上你了?” 封墨烦闷的点点头。 宴明珠又问,“谁?” 封墨不想说,可看着宴明珠那神情,他不甘不愿的道,“齐雪冰。” 宴明珠拧了下眉,“齐家的人?” “嗯,一个再恶心不过的集邮女。”封墨厌憎的不行,可让他更恼火的是,宴暮夕那厮居然还让他跟这种女人虚与委蛇,草,他只想一枪崩了她。 宴明珠闻言,勾唇笑了声,“这么说,你成为他征服的目标了?” 封墨听着这话都觉得浑身难受,自己不舒坦了,就想膈应别人,“宴暮夕也被她瞄上了,在我邮轮上就公然去调戏勾引,论美色,他可是第一。” 闻言,宴明珠转头看向宴暮夕,“有这回事儿?” 宴暮夕坦坦荡荡,“有,不过被我羞辱了。” 宴明珠点了下头,“她要是再敢觊觎你,你不用太客气,也无需顾忌齐家谁的面子,齐家的女儿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就要有被打脸的准备,小墨,你也一样。” 宴暮夕勾唇,他姐就是这样,护短。 封墨的心里也暖暖的,夸了一句“嫂子,威武霸气。” 不过他知道,他现在还不能跟齐雪冰撕破脸,因为她还有点用处,齐家的时藏得太深,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居然也查不到齐西铮在国外的住处,这太不对劲了。 他找不到郑开发也就罢了,郑开发是去逃命,自然要想法设法的隐藏自己的行踪,齐西铮又没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为什么也搞得这么神秘? 只能从他身边人的嘴里套话。 齐雪冰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苦了他,特么的一想着要跟这种女人周旋,他就暴躁的想打人。 …… 六点五十的时候,大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最前排都是嘉宾和领导,宴暮夕旁边还留了三个座位,很快,东方将白一家三口就来了。 打过招呼,落座。 宴明珠看着江梵诗和东方蒲若有所思,俩人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怎么有兴致来参加这种晚会?还用心装扮了下,倒不是隆重,而是有种仪式感,且神情也透着激动,那感觉,让她形容不出来。 还是封白,凑她耳边道,“明珠,你觉不觉的江姨和东方叔叔这样子,像咱俩第一次去幼儿园参加小翰的新年表演晚会?” 宴明珠闻言,顿时茅塞顿开,但紧接着又疑惑起来,为什么呢? 封白只能想到柳泊箫身上,可觉得这又过于夸张了,就算再喜欢认的这个干女儿,这么郑重其事的来给她捧场,有考虑过亲儿子的感受吗? 说到底,封白还是同情东方将白失恋这个梗。 东方一家来了后,秦观潮也到了,他很低调,跟校领导都没寒暄几句,就坐下了,他旁边,挨着楚长辞和曲家睿,俩人来的挺早的,只是没凑到宴暮夕那些人跟前去。 倒也不是他们端架子,而是过去打招呼时,宴暮夕的态度实在冷淡,俩人又都性子骄傲,肯定落不下面子来上赶着去套近乎。 “表哥。”楚长辞见了秦观潮,轻唤了声。 秦观潮应了声,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向曲家睿,俩人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对此,没太深的体会,只听说宴暮夕不同意,不过最后,还是妥协了。 曲家睿冲他颔首,没有说话,因为俩人的关系有点尴尬。 秦观潮也点了下头,神色有些淡漠,他是讨厌曲凌馨,却也不会因此就反对表妹的幸福,一码是一码,平心而论,曲家睿还是很不错的。 二更 没人可以伤她 “表哥,明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坐在一块儿,不说话显得气氛太尴尬了,楚长辞就起了个话题。 秦观潮面色微变,“她不太舒服。” 楚长辞没多想,“喔”了声,又道,“过几天有我的异常演奏会,表哥,你带明月去看吧,我让人给你们留位子。” 秦观潮复杂的看她一眼,忽然问,“长辞,你跟明月的关系很好么?” 这话在楚长辞听起来就有些莫名其妙,她懵了下,下意识的道,“她是我表妹,我们之间自然关系亲厚啊,表哥,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观潮收回视线,看向舞台,声音有些飘渺,“没事儿,随意问问。” “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楚长辞也不傻,很快就琢磨出不对劲来。 秦观潮摇头。 楚长辞咬唇,“表哥,以前,你从来不这样的。” 闻言,秦观潮神色有些恍惚,以前?是啊,以前他从来不会玩这些心思手段,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宁愿沉默,也不会撒谎,尤其是对身边的亲人,他自嘲的扯了下唇角,“长辞,人都会变得。” 听到这话,楚长辞心里无端的有些慌乱,想起什么来,颤着声道,“表哥,你是不是对我们几个,都很失望了?你以前,很疼我们的……” 东方冉,东方曦,楚长辞,都是秦观潮的表妹,自小他就在她们面前是个好哥哥的角色,哪怕性情淡漠,对她们却很温和,从不会疾言厉色,对秦明月更是有求必应,但现在…… 那双眼里的温情似乎消失了,荒芜的让人害怕。 秦观潮还直视着舞台,这会儿晚会已经开始了,主持人上场,正炒气氛,妙语连珠,欢声笑语,可他却一点感觉不到快乐,他甚至都不知道今晚上为什么要来这一趟,他听着楚长辞的话,喃喃道,“长辞,我是很失望,我从来没想过我的表妹,我的妹妹,会是这样的人……” “表哥……” “可我更自责,我一直自诩是个好哥哥,可我都做了什么呢?我连她们是什么样子都不了解,你说,我是不是很蠢?”秦观潮心里压抑了太多,却找不到人可以疏解,楚长辞给他打开了一个缺口,那些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出。 幸好,周围的气氛热烈,众人都盯着台上,无人注意他的失态。 楚长辞看他这样,募然心疼,抓住了他的胳膊,“不,不是的,表哥,你没错,也不蠢,蠢的是……”她顿了下,艰涩的开口,“是小姨那家人,他们被权势蒙蔽了,贪恋太多,走了歧途,跟你没关系,你做的很好,他们已不是秦家的人了,你不要再为他们难过了,还有我,对不起,表哥。” 秦观潮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就见她眼圈有些微红,“长辞,你对不起我什么呢?” 楚长辞摇着头,没有说话。 秦观潮越过她,看了眼曲家睿,忽然笑了笑,他直到现在还对曲凌馨嫁给他爸的事难以释怀,自己疼爱的表妹却想嫁给曲家人,还是曲凌馨最看重的侄子,的确有点可笑。 曲家睿张了张嘴,伸出手,搂住楚长辞的腰,生硬的挤出两个字,“抱歉。” 秦观潮默了片刻,说了句,“好好对她。”,便转过头去,不再开口。 …… 台上,正在表演民族舞,通常这样的节目没什么看头,可晚会开场又是必不可少的,配的音乐欢快又喜庆,观众们也就捧场的欣赏。 宴暮夕不感兴趣,拿着手机,低头看视频。 东方将白余光瞥了眼,倒是没说什么。 另一边,封白就忍不住了,“我说,暮夕,晚会现场,你看自个儿媳妇的视频有意思么?” 宴暮夕头也不抬的道,“有意思。” 封白噎了下,“你不是来看晚会节目的?” 宴暮夕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不是。” 封白嘴角抽了抽,“那你来干什么的?” 想看媳妇儿的视频,在家里看不是更安静? “看我家泊箫表演啊,你怎么那么蠢?” “……” 封白扭头,跟自己的媳妇儿告状,“明珠,暮夕人身攻击我蠢。” 宴明珠道,“他没人身攻击,你就是蠢。” 封白顿时捂着胸口,做伤心欲绝状,“媳妇儿,你太偏心了,你明明说过,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最爱的人都是我。” 闻言,宴明珠神色自若的道,“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不算。” 封白,“……” 封墨噗了声,觉得嫂子不但威武,还攻气十足。 宴暮夕勾了下唇角。 邱冰忽然靠近些,低声汇报,“少爷,刚才东方曦和秦明月单独在一起待了二十分钟。” “嗯?” “说了什么,暂不知道,不过俩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宴暮夕哼了声,“肚子里又憋什么坏水了?” “要盯着吗?” “嗯,盯紧了。” “是!” 宴暮夕又若无其事的看视频,东方将白听到几句,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事儿。” “跟我还瞒着?说,不然我会一直焦躁。” 宴暮夕看他一眼,取笑道,“大舅哥,你这心态可是越来越不够淡定了,以前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呢?哪去了?” 东方将白理所当然的道,“给我妹妹了。” “……”诚心让他醋是吧? “快说。” 宴暮夕哼了声,这才道,“东方曦和秦明月可能又要搞事儿?” 闻言,东方将白拧起眉头,“这俩人怎么就不死心呢?” “作死的人都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上回收拾的她们还是太轻了,再作一回也好。”宴暮夕轻描淡写的道。 “你就不担心紧张?” “担心紧张都是不自信的弱者才会有的情绪,我不是。” 东方将白气笑,没好气的嘱咐,“还是要小心些,总不会有错的。” “嗯,没人可以伤她,我也不行。” 这话,他说的随意,却叫东方将白心头猛震,他是知道暮夕喜欢破晓,可具体喜欢到什么份上,他却没有清晰的概念,他想此刻,他终于知道了。 第九十五章 一更 表演 晚会进行到快八点时,终于轮到柳泊箫的节目了,主持报出名字时,台下的气氛明显的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实在是柳泊箫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很多人都在等着她的表演。 “暮夕,你收敛点行么?”封白看不下去了,低声哀求,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小舅子,笑得这么蠢,跟着脑残粉一样,他也觉得很丢脸啊。 宴暮夕看着台上,眼睛亮的灼人,“收敛?你已经很努力的在低调了。” 不然,他这会儿就想冲到台上去献花献吻,他家泊箫真好看啊,白衬衣、牛仔裤,为什么就能在她身上诠释出摇滚的性感和不羁呢? 还有那唇,涂口红了,越发娇艳的像雨后的海棠花,惹的他心口发烫,想抱住使劲的蹂躏。 封白看他喉结上下滚动,那模样,分明是动情了,一时,无言的撇开脸,跟自个儿的媳妇儿咬耳朵,“明珠,暮夕真是越来越禽兽了。” 宴明珠正看着台上呢,闻言,随口问了声,“怎么了?” 封白鄙视道,“女朋友一上台,还什么都没干呢,他就被撩的起反应了,不是禽兽是什么?” 宴明珠的视线落在柳泊箫身上,攻气十足的道,“泊箫的确有让人化身为兽的魅力,我要是男人,我也会。” 封白,“……” 台上,几人站定,万众瞩目下,无人怯场。 柳泊箫是主唱,在最前面,她一身的从容淡定,没有丝毫初次登台的紧张,视线从黑压压的人群随意的扫过,落在前排时,微微一笑。 “阿,阿蒲……”江梵诗激动的攥紧自己丈夫的手,“是破晓,是咱家破晓……” “嗯,是破晓。”东方蒲克制着,眼眶发热。 第一次,他们第一次来学校看女儿的表演,心里百感交集。 东方将白鼻子微酸,笑着提醒,“爸,妈,别忘了拍照录下来。” “对,对,得录下来。”江梵诗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 东方蒲也是,俩人年过半百,平时根本不玩手机,此刻,却兴奋的像个孩子,举着手机,对着台上的人拍照,有些幼稚,宴明珠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心头的怪异感更加强烈。 再看一眼弟弟,她默默的撇开脸。 难怪封白给他告状呢,果然没法看。 宴暮夕此刻,什么人设都崩塌了,绝对骨灰级的脑残粉,被迷得毫无理智、神魂颠倒的那种,关键是,表演还没开始就这样,太夸张了吧? 封墨就瞧不起的哼了声,太给男人丢脸了。 音乐声响起。 台下安静了,不是专业的团队,但舞台上的表现力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随着歌声的响起,心脏就如同被什么揪住,跟随着歌里的情绪起起伏伏。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一开嗓,就惊艳了全场,柳泊箫给众人的感觉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娴静雅致的如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美人儿,这样的美人弹古筝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谁知道还能唱摇滚呢? 可人家就是唱了,还唱的这么动听。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封白听到这儿,中肯的点评,”唱的非常不错。“ 宴明珠也很意外,”岂止不错,她这嗓子可以出道了。“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谁明白我……“ 歌声渐入佳境,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封墨复杂的看着台上,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在听到下面的歌词后,身子募然一僵,鬼使神差的录了下来。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唱完一段后,台下掌声如潮。 谁带头的不知道,反正,莫名其妙的就都跟着鼓掌了。 柳泊箫鞠躬致谢,马尾扎的很高,随着弯腰的动作晃动,她随意的撩了下,那风情,看在别人眼里如何,宴暮夕不知道,他就觉得女友要变成小妖精了,勾的他坐不住。 东方将白不动声色的踢了他一脚,”老实点。“ 宴暮夕声音都哑了,”我已经竭力在忍了,可泊箫总撩我。“ 东方将白无语的嗤笑,”是你禽兽吧?破晓由始至终都很纯真无辜,要多端庄有多端庄。“ ”那是你不会欣赏,不过我可以理解,单身狗都这样。“ ”……“好想打人。 台上,歌还在继续。 众人越听越是入迷。 到后面的高朝部分时,果不其然,跟之前彩排一样,又引发了集体大合唱,不过这次的人更多,场面更宏大,声音更高昂,气氛更火爆。 热血沸腾的,激情澎湃的,让人狂热呐喊的,这就是摇滚的魅力。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犹如点燃了心里的火种,那种燎原的气势让很多人热泪盈眶,最后,更有无数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迷乱了所有人的眼。 那一幕,刹那永恒。 柳泊箫等人谢幕时,众人似还未从那种情绪中抽出身来,等到要转身离开,掌声和欢呼声才热烈的响起来,持久不息,直到下一个节目开始。 ”那玫瑰花,是你弄得?“封白问。 宴暮夕的视线还依依不舍的追着柳泊箫离开的方向,下意识的”嗯“了声。 封白酸溜溜的吐槽,”真奢侈。“ 整个舞台都铺满了,跟下大暴雨似的,这得多少玫瑰花才能搞出这种氛围来? 宴暮夕收回视线,瞥他一眼,幽幽的道,”我愿为媳妇儿倾家荡产,这点玫瑰花算什么?“ 封白嘴角一抽,不想说话了。 宴暮夕得意的哼了声,转头问江梵诗,”江姨,泊箫唱歌好听吧?“ 江梵诗悄悄抹去眼底的泪,一个劲的点头,”好听,比专业歌手都唱的好听。“ 宴暮夕像是自己被表扬了,神情越发得瑟。 东方将白看不下去,提醒,”那是我妹妹。“ ”以后要落在我的户口本上,百年后跟我同棺。“ ”……“ 二更 天赐出事了 柳泊箫下台后,就收到好几束花,不止她,庄静好,周晓,程阳,孟郊,每个人都有,收到花还不是最受宠若惊的,让他们惊的是那送花的人。 除了宴大少,居然还有东方家和封家、楚家。 哪一家在帝都都是有头有脸的啊,难道这几家人来,都是奔着他们这个节目? 因为别人可都没有。 ”泊箫,占你的光了。“混的熟了,周晓开朗洒脱的那面表现的就越淋漓尽致,说话直来直去,”谢啦,哈哈哈,谁帮我拍个照,发圈里显摆下。“ 程阳笑呵呵的帮着拍了两张。 周晓一边发圈,一边道,”泊箫,你就是我的贵人哪,自从跟你认识后,我的朋友圈都高大上了。“ 柳泊箫失笑,忽然看到几个熟人,讶异的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的人是詹云熙和明秀,还有工作室里管摄影的一个。 ”泊箫姐。“明秀手里也捧着一束花,兴奋的递给她后,眨巴着眼道,”怎么办?我也粉上你了,原来只是迷恋你的厨艺,现在又添了一样唱歌。“ 柳泊箫笑着接过花来,抱的太多,都有些吃力了。 詹云熙很有眼力,一下子全接过去,解释他们的来意,”少夫人,您刚才的表演,我让人全程都录下来了,导演说,可以加到下一次的视频里。“ ”嗯?“ ”这是摄制组的创意,还没跟您商量,您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明秀挽着她胳膊,娇俏的道,”泊箫姐,我觉得还不错,肯定能拉好大一波流量,让你的粉丝见证一下你的多才多艺,打脸那些说酸话的。“ 柳泊箫的那些视频火了后,有赞美的,自然就有诋毁的,说的最多的酸话,就是质疑柳泊箫除了长得好看、会做菜外,没什么别的本事,顶多就一厨师而已。 映射她社会地位不高。 柳泊箫对此一直都是漠然处之,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过显然,工作室的人都在替她抱不平,她沉吟了下,转头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毕竟歌是她唱的,但台上可不是她一个。 庄静好道,”我没意见,你只管用。“ 周晓和程阳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他们都知道柳泊箫在外面开了工作室,拍的视频也很火,能帮忙,自然乐意,周晓甚至玩笑道,”说不定我也跟着出名了。“ 只孟郊有些顾虑,”我是老师,太抛头露面了不太好,把我的画面稍微处理下吧。“ 柳泊箫点头道谢。 詹云熙身为副总,这时候一本正经的道,”我们晓夕公司不会白用的,劳务费一定让你们满意。“ 闻言,程阳和周晓不知道怎么接话,庄静好问,”我不缺钱,能用你们公司的产品抵劳务费吗?“ 詹云熙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啊,你还难道想要钱来着?“ 庄静好,”……“ 周晓噗嗤笑了,”我同意,我要那个醉蟹,在网上没抢到。“ 詹云熙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坛。“ 周晓激动的猛点头。 程阳见状,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问,”那我能要蟹黄油吗?我宿舍的哥们抢到一瓶,可一顿饭都没撑过去就没了。“ 詹云熙点头,也伸出五个手指头。 程阳傻乐起来。 …… 晚会持续到九点半才结束,柳泊箫原想等着宴暮夕和她父母出来,可他们不舍得,嘱咐她先回宿舍休息了,她便没再坚持。 宿舍里,摆了好多花,香气宜人。 柳泊箫洗过澡,躺在床上跟庄静好闲聊,昏昏欲睡时,手机突兀的响起,她募然惊醒,心里升起不安,接起来时手都有些僵硬,”喂?“ ”泊箫,睡了吗?“ ”刚要睡,怎么了?“已经十一点了,他从来不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乔天赐受伤了。“宴暮夕说完这话,赶紧补上一句,”别担心,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到医院了。“ 柳泊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宴暮夕声音凝重的道,”他被人下药,不愿失身,于是就摔了个杯子,用玻璃碎片扎伤了自己,想保持清醒……“ 柳泊箫攥紧手机,”谁干的?“ ”还没有确定的证据指向谁,不过,秦明月在场。“ 柳泊箫咬牙道,”她还真是死性不改。“ ”我已经通知秦家了,泊箫,你要去医院吗?“ ”嗯……“她不去不放心。 ”那你下楼吧,我让余海去接着你,第一医院,我在路上。“ ”好!“ 挂了电话,柳泊箫就找出衣服来更换。 庄静好坐起来问,”泊箫,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睡吧,静好,暮夕让人来接我。“ 庄静好安抚了一句,”有宴少在,不会有事的。“ ”嗯。“ 她换好衣服,拿着包包急匆匆下了楼,余海、余江已经在公寓楼外等着了,上了车,直奔医院,路上,她问余海,”秦明月得逞了吗?“ 余海道,”没有。“ 柳泊箫松了一口气。 赶到医院时,乔天赐还在急诊室里洗胃,外面的走廊上,坐着三个人,都是乔天赐的室友,像是吓坏了,个个魂不守舍的,还弄得一身狼狈。 ”柳,柳泊箫?“那个叫李天浩的奔过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沾着血迹,”你,你怎么也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柳泊箫顾不上回答他,问道,”天赐呢?“ ”还在里面救。“他指着一扇门,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到底怎么回事儿?“柳泊箫盯着他,冷声问。 旁边,另一个人懊悔又自责的道,”都怪我,是我拉着天赐出去玩,可我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儿,真的,我们都喝了酒,天赐喝的也不多,谁知道他就醉了……“ 柳泊箫冷笑,”你觉得他是醉了?“ ”那,那不然是什么?“那人惊慌失措的问,”难道,有人对他用药?可我们喝的是一样的酒啊……“ 柳泊箫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天赐既然喝醉了,是怎么去开的房间?“ 那人支支吾吾的道,”天赐喝了酒,说要去洗手间,我们玩的有些嗨,一开始没多想,就以为他是躲清静去了,过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他回来,我就出去找了下,结果……“ 第九十六章 一更 对自己狠 “结果怎么了?”柳泊箫盯着他,眼神冷厉起来,她认识这人,晚会上他表演了一段火爆的舞蹈,性格外向,喜欢玩儿,是他拽着天赐去那种地方,这才给了对方机会。 “结果就……”他自责的低下头去,带着几分心有余悸道,“有人说看到天赐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了,我们去找他,进去就看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我真不知道……” 那一幕,会成为他的噩梦,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乔天赐,温润干净的人,犹如嗜血的困兽,不惜刺伤自己也要挣扎出牢笼,哪怕豁出命去。 柳泊箫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惨烈的画面,她攥起拳头,“你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天赐,还有谁?” “秦,秦明月。” “她呢?” “她也受伤了,也在处理伤口。”那人看出她隐忍的怒气,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应该,跟她没关系,算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柳泊箫呵了声,不再多言。 其他人也都缄默不语。 气氛凝滞,走廊上安静的沉闷压抑。 十分钟后,宴暮夕急步走过来,千禧山离着医院远,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却让邱冰一路疾驰,生生缩短到四十分钟,简直是玩命的开。 “泊箫!”宴暮夕眼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暮夕……”看到他,心里就莫名的踏实了,等他挨着她坐下后,脆弱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不知道天赐伤的重不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宴暮夕把她搂过来,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别担心,我让人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嗯……”柳泊箫闷闷的应了声,想到什么又问,“你跟乔爷爷说了吗?” “还没,他年纪大了,我怕他扛不住,还是等处理完了再说吧。” 柳泊箫想了想,点头,“也好,那明澜和云峥,我也等下再告诉他们吧,省得都担着心。” “嗯。” “对了,你怎么知道天赐出事的?” 宴暮夕低声道,“我暗中让人盯着秦明月来着,看到她也去了那家会所,只是中间出了点岔子,那人被故意引开了一会儿,等找回来时,乔天赐就出事了。” “是她布的局?” “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安排人去会所要监控录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查清楚,这次……”宴暮夕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看。” 柳泊箫的脸色也不好看,“听说她也受伤了,你跟秦家人说了?” “嗯,一会儿就来。” 焦躁的等待中,急诊室的门总算从里面推开了,穿着白袍的医生一走出来,乔天赐的室友就都急切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那医生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宴暮夕跟前,恭敬的道,“宴少,人没事儿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辛苦了。” 那人受宠若惊的道,“应该的。” 宴暮夕问,“他被用了什么药?” 那人皱眉道,“是一种没见过的新药。” “药的作用呢?” “致幻和催情,不过这两种症状不容易被发现,因为类似喝醉酒一样,醉酒后,脚步不稳,头昏目眩,甚至酒后乱性什么,所以……” “所以,会跟醉酒混肴,不让人起疑对吗?” “对,若不是送来的这个病人心智太强大,怕是,醒过来后只当自己醉了一场。” 宴暮夕道,“他不止是心智强大,还因为他懂医术。” 那医生瞬间恍然,“那就难怪了,他既然懂医术,应该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了,这才对自己下了那么大狠心,逼自己清醒,他身上……”顿了下,才唏嘘道,“被玻璃扎了十几处地方。” 柳泊箫听的心头揪紧,看到乔天赐被推出来,急忙走过去。 “天赐!” “天赐!” 他的室友一声声唤着,却谁也不敢碰一下。 乔天赐闭着眼,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臂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进了病房,安置好他后,那三个室友就围在床边,没人敢走,也没人敢说话。 宴暮夕跟进来,问紧随其后的医生,“病人什么时候醒?” “大概要四五个小时,虽然给他洗了胃,但血液里终归还有些残留,他精神也不是很好,多睡一会儿有益无害,不用刻意叫醒他。” 宴暮夕点了下头,摆手让所有医生护士都离开后,面无表情的问那三个人,“今晚上的事儿,你们谁参与了?” 那三人都吓了一跳,脸色惨白惨白的,李天浩抖着声道,“宴、宴少,您是怀疑有人害天赐吗?” 宴暮夕冷嗤了声,“不然呢?亏你们还都是学医的,就这水准,还想将来从业吗?” 三人羞愧不已,讷讷的道,“我们,以为他喝醉了……” “已经检验出他血液里有药物成分,我就问,你们有没有参与这事?” “没有!” “绝对没有!” “是啊,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 三人齐齐否认,神情斩钉截铁。 宴暮夕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知道他们没说谎,身上的威压稍稍散了些,“最好没有,不然,我若是查出什么来,我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说的慢条斯理,优雅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可那三人却听的不寒而栗。 “你们今晚都留下守着他。” “是,是……” “今晚的事儿,谁也不准说,明白?” “明白,明白……” 威慑和嘱咐完了,宴暮夕拉着柳泊箫离开,出了病房门,邱冰道,“少爷,秦家那边来人了,是秦长风和秦观潮父子俩。” “秦明月呢?” “也转到病房了,不在这一层。” “监控录像拿到手了吗?” “拿到了,不过……”邱冰不知道怎么说,干脆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剪辑好的视频来给他看,拍摄的还算清晰,只是内容不是他想的那样。 二更 我什么都没做 视频里,拍到的画面都是在走廊上,包间里是不能安摄像头的,要保护客人的隐私。 第一小段,是乔天赐从包间里走出来,看模样,走路多少有些踉跄,不过还是清醒的,进了洗手间待了两分钟再出来,就迷了路,却也不似毫无理智了,更像是喝多了,醺醺然的样子,然后碰到秦明月,看画面,没有刻意制造的相遇痕迹,倒真像是凑巧了碰上。 俩人还说了几句话,没有声音,但宴暮夕懂唇语,看得懂俩人交流了什么,他眉头微皱,再看下去,就是秦明月扶着乔天赐离开,乔天赐没有不情不愿的挣扎,那就是同意的,画面又转到另一层楼上,俩人步履艰难的进了房间,整个过程,秦明月都表现的非常守礼,没有觊觎垂涎的目光,也没有引诱的动作,似纯粹的帮忙。 十分钟后,宴暮夕派来盯着秦明月的人急匆匆的找过来,闯了进去,再之后,便是那人抱着乔天赐一脸紧张的奔出来,乔天赐身上还滴着血,画面触目惊心,下楼时,碰上乔天赐的室友,几人都慌了神,七手八脚的帮忙…… 柳泊箫看的心口发紧,“暮夕,这次的事,绝不能轻易揭过去。” 她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可亲眼看到天赐这副狼狈凄惨的样子,她出离的愤怒了,无法饶过对他下手的人,她要她们也付出代价。 宴暮夕明白这次的事儿对她刺激的有点的大,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放心,这次谁的面子我都不看,泊箫,你也别心软,这次,我要让她们都怕了。” “嗯……”柳泊箫心里的负面情绪还是很重,深深呼吸了几下。 宴暮夕问,“跟我一起去,还是送你回学校?” “一起去。” “好” 秦明月也才处理好伤口、转到病房不久,她伤的没有乔天赐严重,也没被下药,但精神状态非常差,像是饱受了一番摧残,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 秦长风和秦观潮心急如焚的赶来,看到这样的一幕,惊慌又不安,“明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秦明月不说话,头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她身上穿着病号服,原来的衣服染上血迹,又扯得有些破,早已经没法穿了,整个人透着悲伤和绝望。 秦长风越看越心凉。 秦观潮稍微镇定些,坐在床沿,不顾她的反对,给她把脉,“都伤在哪儿了?” 秦明月颓然的喃喃,“胳膊。” 比起乔天赐,她伤的并不重,只胳膊上划了两下子,那是她上前想靠近他时,被他用玻璃扎到的,想到他宁可自残、宁可伤她,也不愿她碰的一幕,她就心如刀绞。 秦观潮收回手,盯着她,正色问,“是谁伤的你?” “哥,别问了……”秦明月用手捂住脸,哽咽道,“就这样吧,我没事,你和爸都回去,不用管我。” “这是什么话?”秦长风惊疑不定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月,为什么是宴暮夕给我打的电话,是不是你又……”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也不甘想象。 秦观潮瞳孔一缩,声音募然冷沉,“明月,说,是不是你又去招惹柳泊箫了?” “没有,我没有……”秦明月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我没去招惹她,我跟她无冤无仇,惹她做什么?我只是,只是,失恋了。” “失恋?”秦长风心神不定的问,“你什么时候恋爱了?” 秦观潮知道的比较多,眉头紧紧拧起,“你跟乔天赐去表白了?你的伤是他造成的?就算他不同意,也不用弄伤你,明月,你说实话,到底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秦明月崩溃的摇着头,状若疯癫。 这一幕,看的父子俩瞪大眼,皆是不敢置信。 “想知道她做了什么,可以问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父子俩扭头看过去,就见宴暮夕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柳泊箫,邱冰没进来,关上病房的门,守在外头。 “暮夕?”秦长风不解,“你怎么也来了?” 秦观潮看着他,心头的不安猛增,定是妹妹又招惹到他了,他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之前,去济世堂为柳絮讨公道,他都是不慌不忙的。 秦明月此时,已经吓得忘了哭。 宴暮夕瞥她一眼,视线落在秦长风身上,“秦叔叔,我要是不来,我还真不想不到您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简直把世家的脸面都丢光了,秦家的规矩,没有礼义廉这一条吗?” 这话说的就极为重了。 秦长风变了脸色,哪会让人这般羞辱,“暮夕,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实话。”宴暮夕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冷笑道,“我不想去质疑秦家的家教,毕竟我舅妈也是秦家女,可你们秦家的人一次次的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来,实在太难看。” “你,你说清楚。”秦长风板着脸,称得上是疾言厉色。 宴暮夕鄙夷的看着秦明月,“是你主动说,还是我揭开你那层丑陋的皮。” 秦明月面色苍白,刚刚哭过,眼睛通红,看着有些楚楚可怜,“你让我说什么?不该管乔天赐,还是不该帮他?我也受伤了……” 宴暮夕嘲弄的勾起唇角,“你确定是在管他帮他?当我是傻子呢。” “我没有”秦明月忽然嘶吼了一句,“你不要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碰巧遇上他了,我还是受害者,我差点就……” 宴暮夕讥笑的打断,“差点就被乔天赐扑倒了?呵呵,那还不正好如了你的愿?你现在装这副样子谁看?秦明月,你们那点小聪明在我这里根本不够看,我上回已经放过你们一次,看在长歌的面上,小惩大诫,谁知,这才过了几天,你们真是死不悔改。” “不,我没有,我没有……”秦明月声嘶力竭的喊,又去拽秦长风和秦观潮,“爸,你相信我,哥,你相信我,这次真的不管我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做。” 三更 如何惩罚 父子俩已经心头大震,尤其秦长风,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当然想相信自己的女儿,但宴暮夕是什么人?整个帝都都知道他不屑撒谎,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事实,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羞辱女儿,那一定是明月真做了什么不齿的事,这么想着,他只觉的有冷意从脚底窜上来。 秦观潮稍理智些,没回应秦明月的话,看着宴暮夕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暮夕冷笑着道,“今晚上,晚会结束后,乔天赐被他室友拉着去会所玩,四人都喝了酒,但有人给乔天赐下了药,他去洗手间时,碰上你妹妹,然后被你妹妹扶着去开了个房间,乔天赐的药性发作,却不愿碰你妹妹,于是,打破了个玻璃杯子,扎伤了自己,浑身上下,有十几处伤口。” “什么?”秦观潮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秦明月,声音都在抖,“明月,是真的吗?” 秦明月无助的摇着头,“不,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秦观潮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字的问,明明他早上来送她时,她还跟他以后会好好学习,再也不招惹这些是非了,可现在…… 秦明月哭着道,“我根本不知道乔天赐被人下药了,我只是碰巧看到他,以为他喝醉了,根本不是我拉着他去开房,我只是问了一句,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他是同意的,我好心送他去,谁知道,他,他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我也被吓着了,还被他用玻璃扎伤。” “天赐为什么要扎伤你?”这话是柳泊箫问的,她眼神冰冷,出声毫不留情面,“是你趁他药性发作,神志不清时,想给他做解药是不是?” “不,不是,我只是想帮他,我根本不知道他被下药了,我以为他只是喝醉了……”秦明月如今只能咬死这一点,不然,她在劫难逃。 柳泊箫冷笑,“如果别人这么说,我或许还能信上三分,但是你,我半点不信,你是秦家人,难道分辨不出来醉酒和被下药的区别?” “我就是没分辨出来。”秦明月斩钉截铁。 “好,姑且当你医术不精,分辨不出来,但他不对劲,你总归能看出来吧?这时候,你多的是办法制止,去找他的室友也好,找会所的服务生也行,再不济,还能报警,可你却选了最蠢的,你去帮他,你怎么帮?一个被下了药、被欲望折磨的失去理智的男人,你要怎么帮?”柳泊箫讥诮的看着她,这一刻,对秦明月厌憎到极点,喜欢一个男人是没有错,追求也没错,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她最憎恶的。 “我,我那时候吓坏了,脑子根本不清楚,忘了去找别人帮忙……”秦明月喃喃着,“你们都该知道,我喜欢他,那种时候,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 “所以呢?你就想趁虚而入?” “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他……” 柳泊箫冷着脸打断。“够了,你口口声声说只是想帮他,可你想过天赐的意愿吗?他若是想让你帮,就不会用玻璃碎片把自己扎了十几下,他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不想让你碰,他宁愿自残来保持清醒,秦明月,那时候,你都看不清事实吗,他不喜欢你,在他扎自己第一下的时候,你就该清醒了,可你没有,你放纵自己的无耻,这才逼他一直伤害自己,直到暮夕派人闯进去!” “不是,我没有……”秦明月面色惨白,一个劲的道,“我没有想趁人之危,更没有逼他,是他自己醉了,意识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会自残,跟我无关,我被他划伤,是因为我不忍看他那样,想上前制止,我根本不是想对他如何,我没有那么贱!” 柳泊箫呵了声,“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最清楚,我们也清楚,天赐明天醒过来,可以再对峙,你真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吗?” “我没有,我没有……”她激动的喊了几声,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明月!”秦长风赶忙给她把脉,片刻后松了手,帮她盖了下被子,颓然的站起来,直视着俩人,沉痛的问,“证据确凿对吗?”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不答,嘲弄的反问,“您觉得呢?您女儿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秦长风身子晃了下,“这么说,乔天赐的药,是她下的?” “那倒不是,下药的另有其人,不过,她是知情者,且参与配合了。” “你确定?” “不然呢?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偶然,秦叔叔,您要学会面对现实,当然,想要石锤也不是没有,会所的录像我已经拿到手,还有那个送酒的服务生,虽然在逃,但抓住他是迟早的事儿,其实,证据不证据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我不会再轻易揭过这事了,我已经给过机会。” 秦长风面色一变,脱口问,“你想如何?” 宴暮夕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还,她让乔天赐挨了十几下,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创伤,这笔账,我会跟她算的。” “暮夕……”秦长风嗓子沙哑,说不出来了,他的确没脸求情。 秦观潮攥着拳,“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差不多吧。” 第九十七章 一更 车祸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话从宴暮夕嘴里说出来,便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秦观潮明白,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艰涩的问了一句,“能用秦家的规矩处置吗?” 宴暮夕道,“我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了。” 上次,便看在楚长歌的情面上,放了秦明月一马,让秦家人自己处置,可结果呢?她不知悔改,那这次,就换他来。 秦观潮抿紧唇,不再言语。 宴暮夕拉着柳泊箫的手转身离开。 秦长风忽然喊了一声,“你想怎么做?” 宴暮夕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道,“她怎么做的,我就怎么还回去,秦家最好别插手,不然,我会迁怒。” 秦长风身子晃了下,等着俩人不见了身影后,一拳打在床上,无地自容又悔恨自责。 “爸……” “是我的错,是我没把明月教好,都是我的错……”秦长风声音哽咽,看着昏迷中的女儿,喃喃道,“观潮,你说再让长歌去求个情……” “不行。”秦观潮想也不想的打断,“爸,长歌的情分在上回就用了。” “可是你妹妹……” “她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观潮……” “我回去了。” 秦观潮漠然的说完这一句,毫不迟疑的离开了病房,走远了些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声音淡淡,“有事儿?” 秦观潮道,“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收拾东方曦。” 宴暮夕呵了声,“这话怎么说?” “今晚的事儿,明月是有错,错在对乔天赐痴心妄想,她害的乔天赐自残了十几下,你要教训她,我不拦着,但主谋不是她。” “你又怎么确定主谋就是东方曦呢?” “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还不清楚。” “你没有她的证据?” “是没有,那个下药的服务生已经抓住了,他也全招了,是有人指使他给乔天赐下药,但对方是谁,他自己都不清楚,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放过东方曦了?” “错,便是没有证据,我认定是谁,就是谁,哪怕冤枉了她,她也都受着。” 这话,实在很狂妄。 柳泊箫听着,却只觉得爽快,按照她以前的三观,黑白分明,什么坏事儿都没干过,对那些嚣张跋扈、眼里没有是非的人相当厌恶,可现在呢,看他这副样子,居然还觉得挺帅。 那头,秦观潮默了片刻,不带任何情绪的道,“那你收拾的狠一点。” 闻言,宴暮夕挑了下眉,“不心疼?那不是你表妹吗?” 秦观潮冷笑,“我的表妹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这么祸害我妹妹。” 宴暮夕嗤了声,“你说的没错,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东方曦要是有你这样的心性,会做出这些蠢事?” 秦观潮道,“所以,你也可以教训明月,我无话可说。” 宴暮夕挂了电话。 柳泊箫问,“你想怎么收拾东方曦?”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车祸。” 柳泊箫心里一跳,却没再追问。 …… 翌日,柳泊箫一醒过来,就给乔天赐打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声音听着有些虚弱,不过带着几分笑意,“泊箫,起来了?” “你怎么样?” “挺好的,刚喝了点粥。” “医生查房了吗?” “嗯,查了,已经没什么事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柳泊箫却心酸的不行,“天赐,你对自己怎么就那么狠?十几下啊,你怎么下的去手?” 乔天赐叹了声,“不然呢?难道要我把秦明月当解药吗?” 柳泊箫失语。 “换成是你,泊箫,你也会这么做的,心里有了人,宁愿死,也不会背叛她。” 柳泊箫心里更酸了,“天赐,云峥都不知道。” 乔天赐淡淡的笑着,“我不用她知道,我这么做,也不是想感动她,我是对自己负责,你不要跟她说,我爸那儿,还有明澜,都不要说。” “天赐……” “听我的好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爸知道了肯定紧张,他最近也挺忙的,就别让他分心了,明澜去外地拍戏了,跟他说了,他干着急,我这边有人照顾,你也不用担心。” 柳泊箫没说应他,也没说拒绝,岔开了话题,“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乔天赐笑着反问,“你和宴少已经有处置想法了对吧?” 柳泊箫也不瞒他,“对,这个公道一定要讨,天赐,你不准心软。” “你啊,还好意思说我心软,我其实并不心软的,心软的是你。”乔天赐的语气,是兄长般的亲昵和无奈,“就依着宴少的想法来吧,你替我谢谢他。” “好……” 挂了电话后,柳泊箫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陆云峥说,于是,编辑了很长的一段信息,给她发了过去,很快,陆云峥就打了电话过来,情绪非常激动,“秦明月是不是疯了?这算是什么世家女?简直丧心病狂,她还要不要脸了,她在哪家医院?泊箫,我想去揍她……” “揍一顿不解恨。” “那你是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这个好……”陆云峥心里才痛快了些,“那乔天赐呢?伤的严重吗?” 柳泊箫听出她声音里的别扭,笑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云峥没说话。 柳泊箫道,“其实,天赐嘱咐我不要跟你说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对他无心,我们也都是青梅竹马的发小,你觉得呢?” 陆云峥闷闷的“嗯”了声,心里乱的很,又烦躁,“他身边有人照顾吗?” “他不想跟乔爷爷说,现在就只有他室友在吧。” “……那我下课了,去走一趟。” 庄静好等她打完电话后,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泊箫,如果有个男人能为了我守身如玉到这份上,我想,我愿意试着去喜欢他。” 柳泊箫感慨道,“是啊,我听医生说,那个药十分霸道,不止是有催情作用,还能让人产生幻觉,那种情况下,他都没失了心智,足以说明,云峥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了。” 庄静好点头,“是融入了骨血里,否则,男人扛不住的。” 柳泊箫深以为然。 二更 做人要善良 上课的时候,柳泊箫注意到东方曦没来,俩人虽不是一个班,却是同样的专业,经常碰到,她悄悄拿出手机刷了下新闻,没有什么特别的。 课后,宴暮夕给她打电话,“泊箫,东方曦躺进医院了。” 柳泊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低声问,“做的干净吗?”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笑,“当然。”不是只有曲家会玩这种把戏,他若出手,谁也别想找到蛛丝马迹。 柳泊箫松了一口气,她自是相信他的本事,可也少不了担心,“伤的严重吗?” “还在手术中,断了两根肋骨,脾破裂,其他小伤口不计其数,脸上应该也有,至少,要在床上躺半个月。”宴暮夕说完,问,“泊箫,害怕吗?” 柳泊箫反问,“害怕什么?” 宴暮夕压下忐忑,尽量随意的道,“觉得我处理的手段过狠。” 柳泊箫道,“没有,你做的很好。” 宴暮夕声音飞扬起来,“真的?” 柳泊箫轻笑,“嗯,我信你。” “乖……” …… 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东方靖和秦可卿都匆匆赶过来了,俩人戴着口罩帽子,倒是没人认出来,俩身穿黑衣的保镖看到后,白着脸迎上来,“二爷,二夫人。” 周围还有其他人在,东方靖按捺着没动手,不过,那声音跟冰渣子似的冷,“你们是怎么保护的?” 今早上,东方曦出门时,很有自知之明的带了四个保镖,只是没跟她坐在一辆车上,车祸发生后,两个保镖送她和司机来医院,另外俩个开车去追那肇事车辆。 保镖低着头认罪,“对不起二爷,您惩罚我们吧。” 东方靖攥着拳,咬牙道,“现在罚你们有什么用?我女儿就能完好无损了?” 俩人无言以对。 相较之下,秦可卿就冷静多了,找了把闲置的椅子坐下,让保镖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若有所思的问,“撞过来的车子里有几个人?” “一个。” “长什么样子看到了吗?” “事发很突然,没,没注意,不过我跟阿泰联系了,他说是个男人,只是戴着帽子看不清脸。”阿泰是追着去的保镖,到现在,还没追上。 秦可卿道,“让阿泰报告位置,联系交警队,一起围堵那辆车,务必拦下。” “是,二夫人。”那人拿出手机,打电话去办了。 东方靖焦灼的问,“能拦住吗?” 秦可卿看他一眼,“拦不住,可拦不住也得拦。” 东方靖默了,片刻后,面色沉重的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里,“可卿,你觉得是谁干的?” 秦可卿反问,“你说呢?” 答案,其实俩人心里都有数,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开车撞人?嚣张,狂妄,又让人胆颤,手段毫不遮掩的摆在你面前,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要收拾你,可又抓不到他的证据。 那辆车没有牌号,司机肯定会逃得掉,既然他敢做,那定是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 东方靖不甘的道,“那就这么算了吗?” 秦可卿淡淡的道,“从长计议吧。” 东方靖转头看着她,“可卿,小曦这回又做了什么事儿惹上他了?” 秦可卿扯了下唇角,“我怎么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东方靖不再说话。 夫妻俩沉默着,明明挨的很近,却像是陌生人。 两个小时后,手术才结束。 东方曦转到病房,沉沉睡着。 秦可卿守在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靖在门外的走廊上吸烟,耳边回荡着医生刚才的话,“东方小姐送来的时候,伤的很严重,脾脏破裂,肋骨断了两根,胳膊和腿上都不同程度的被碎裂的车玻璃划伤,尤其是额头,扎的有点深,虽然缝合了,但以后恐怕会留下些疤痕。” 他狠狠吐出一口,烟雾缭绕里,他面色阴沉如水,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喂,哪位?” “是我。” “喔,有事儿吗?” 漫不经心的语气,透着对方的轻慢不屑,东方靖咬咬牙,一字一字道,“宴暮夕,你真狠。” 闻言,宴暮夕笑了,“这是在夸我?” 东方靖眼眸充血,恨声道,“你别太得意,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 宴暮夕道,“这话,该我对你们一家人说。” “什么意思?” “呵,你们一家人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 东方靖把烟头踩灭,愤懑道,“我们做什么了让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报复?是,我承认,我当年对不起苏柳,可我付出代价了不少吗?你在网上把我搞得身败名裂,我在东方食府也没了职务,你还不满意吗?对可卿,秦家也处置了,当时,赵老出面,恩怨一笔勾销,为什么你还要赶尽杀绝?” “别摆出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宴暮夕嗤笑道,“是,之前的恩怨是了了,但你们不安生偏又来招惹我,我能怎么办呢?” “我什么都没做!” “你是没做,可惜,你管不住别人。” “……小曦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东方靖也不傻,在电话里,不会把话说得太清楚,给对方留下把柄。 “呵呵,你这个父亲当得真失败,你女儿做了什么事都不跟你汇报吗?” “……” “昨晚,我女朋友的发小在会所被人下药,为了不被觊觎他的无耻女人染指,狠心自残,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命都差点没了。” 东方靖面色变了变,“你有证据吗?” “昨晚,秦明月在现场,她就是那个无耻的女人。” “那又如何?跟我们家小曦有什么关系?” “喔,没关系吗?那你女儿遭此横祸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据可靠统计,平均两分钟就有一人死于交通事故,你女儿还能救回来已经很幸运了,你想要赔偿也好,发泄你的情绪也好,要去找肇事司机,跟我说不着,不过,我倒是愿意忠告一句,做人要善良,不然,自会有老天收拾。” 说完,撂了电话。 东方靖气的差点摔了手机。 三更 惩治秦明月 东方曦出车祸后,秦家当作不知,楚家也没动静,楚长辞倒是犹豫着想去,被楚长歌疾言厉色的拦下来,最后,曲家齐去了,立了案子,承诺一定全力缉拿凶手。 但追去的保镖,绕着帝都转了大半圈,却还是让对方跑了,车子引爆,烧成灰烬,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只知道,那司机是个男人,连年龄身高都辨别不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秦可卿并没意外,也无失望,宴暮夕出手,自然是做的天衣无缝,一百六的智商,可不是说着玩的,她担忧的是别的,想收拾小曦,多的是手段,他为什么单单用车祸? 是凑巧还是另有深意,这才是她在意的。 她给曲凌馨发了信息。 但曲凌馨没回。 东方靖很不甘,咽不下这口气,怒气冲冲的找了东方蒲和宴云山,东方蒲摆出一副绝不相信这是宴暮夕做的表情,还劝他报警,让警察来破案,宴云山自然也不傻,他跟宴暮夕父子再不和,也不会给儿子乱扣谋杀的帽子,推说自己身体不好,说了三两句话就挂了。 俩人的态度,把东方靖气的够呛,最后捅到东方雍那儿,东方雍倒是相信这一切是宴暮夕所为,可他找宴暮夕,宴暮夕早把他的号码拉黑了,他给宴崇瑞打电话,宴崇瑞只一句,“你再诽谤我孙子,就等着我宴家的律师函吧。” 东方雍差点没晕过去。 东方曦醒过后,也大闹了一场,又哭又叫,医生打了镇静剂,她才老实了些,嘴里一个劲的喃喃,“我不相信,他会对我这么狠,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让人来撞我,他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他真狠,真狠……” 秦可卿冷声问,“现在可以死心了?” “死心?不,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死心两个字。”东方曦心痛到极致,不是麻木绝望,而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是不管不顾的决绝。 秦可卿没再劝。 东方靖却听的不寒而栗,“小曦,你,你还要做什么?” 东方曦闭上眼,“爸,你不要管我的事儿。” “我能不管吗,你是我女儿!”东方靖痛心疾首。 “那你就帮我。” “帮你什么?” “得到暮夕哥哥。” 东方靖见她这么轻易明白的说出来,不敢置信的问,“你姐喜欢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也可以帮着她去追求,我没意见,各凭本事,谁追到就是谁的。” 东方靖忽然没了话。 病房外,东方冉面色苍白的听完,扶着墙,平复了半响,自嘲的转身离开,原来,她一直疼爱的妹妹,跟她存了同样的心思。 那她算什么呢? …… 秦家老宅。 秦长风听说东方曦车祸住院后,就急忙给秦明月办了出院,带回老宅养伤了,这事当然瞒不过秦佑德,不过,秦佑德在听说宴暮夕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就没对秦明月惩戒。 秦观潮也选择漠视。 唯有秦长风,担惊受怕了几日。 三天后,周五下午,秦明月的两个同学代表班级来看她,她向来很少生病,这次又请假,她人缘好,班里的同学就不能不表示下了。 于是,派了俩代表,凑钱买了礼物,来了秦家老宅。 来的是一男一女,都是班委的干部。 然后,就出事了。 跟那晚上的情景很像,不同的是秦明月用的是水果刀,而那个男同学,没有她的狠劲,在她自残了两下后,就吓得魂不附体的出去喊人了。 彼时,老宅里除了佣人,能做主的就是二房的潘金枝,她给秦长风打了电话,秦长风听了后,第一反应便是报应还是没躲过,第二便是强调,不要送医院。 潘金枝多少也懂些医术,包扎伤口还是会的,但她不会解药啊,见秦明月媚态毕露,一边呻吟着喊热,一边撕扯衣服,不得不让人暂时先把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秦明月挣扎着,像发情的**。 潘金枝看的面红耳赤,把所有人都撵出房间,等着秦长风回来处理。 秦长风半个小时赶回来,顾不上找人问责,先给秦明月解了药性,那会儿,秦明月已经被药折磨的死去活来,绑着的地方磨出来血,看着触目惊心。 抑制的药物起效后,秦明月昏睡过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潘金枝帮着给她擦了身子,又换了干净衣服,走到外间,跟秦长风商量,“大哥,这事得瞒着,就是追究,也不能大张旗鼓,不然明月的名声可就……” 秦长风坐在椅子里,疲惫不堪,“我明白,知道的人多吗?” “没几个,都是信得过的。”潘金枝说完,试探着问,“大哥,明月怎么会被人下药了呢?她平时与人交好,谁会害她?那来的俩同学也都是老实的,不像别用所图。” 秦长风没正面回答她,“你在这里陪陪她,我去问问。” “行……” 秦长风出了门,把参与来的几人都带到自己的书房,从头至尾的问了一遍,又恩威并济的敲打了几句,直到秦观潮来了,这才把人都打发走。 秦观潮问,“药是怎么下的?” 秦长风脸色不太好看的摇摇头,“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这才最可怕。 第九十八章 一更 送她出国 秦长风见儿子抿唇不语,试探着问,“观潮,这事应该会到此结束了吧?” 秦观潮“嗯”了声,又补了句,“如果明月就此能痛改前非的话,不然……” 秦长风闻言,一脸的疲惫和落寞,“我怎么都想不到明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承认,对你们兄妹俩有愧,也疏于教导,但该给的也都给了,该说的也都说过,为什么她……” 秦观潮略带几分嘲弄的道,“或许是没有母亲教导吧,她毕竟是女孩儿,你给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话出,秦长风白了脸,怔怔的盯着儿子冷漠的脸,半响后,颤声问,“观潮,你和明月一直都在怨恨我是不是?当年,我,我……” 有些话,对着儿子,终究难以启齿。 秦观潮却直接挑明了,“我都知道,你是被下了药,下药的人还很可能是小姑姑,所以,这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法追究,曲凌馨又是曲家的掌上明珠,你不管是否处于情愿都夺了她的清白,曲家给你施压,你为了秦家,也只能负起这个责任,对吧?” “观潮……”秦长风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的?你爷爷告诉你的?” 秦观潮冷笑了下,“不是,爷爷瞒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怎么会开口?” “那你……” “爸,我不是孩子了,当年我就算知道曲凌馨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嫁进秦家,我也无能为力,你跟爷爷都选择了接受,我又能如何?但现在,我有能力知道真相了。” 秦长风忽然心里慌乱不安起来,“观潮,你想如何?” 秦观潮淡淡的道,“不想如何。” 前提是,曲凌馨不要做出对秦家有害的事。 “观潮……” 秦观潮岔开了话题,“爸,等明月养好伤,就送她出国吧。” 一听这话,秦长风也顾不上追问别的事了,“出国?你舍得把她送到国外去?不行,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然呢?留在您眼皮子底下,不是照样闯祸?” “我可以好好教导她……” 秦观潮打断,“爸,现在再谈教导,已经晚了。” 秦长风身子一震,攥紧拳,眼底闪过哀痛,“是,是我的错……” “爸,我不是指责您,我只是陈述个事实而已。”秦观潮撇开脸,不去看他的神情,“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她出国,离开帝都,就算小姑姑那家人再想利用她,也鞭长莫及了,她对乔天赐不死心也得死心。” 秦长风挣扎着,没说话。 秦观潮又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明月已经惹到宴暮夕两次,您觉得再有下一次,她还有活路吗?小姑姑那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他们不是秦家人,我不管,难道您也要等明月被驱逐出秦家才甘心?还是说,要等着她把整个秦家都拉下水、跟宴暮夕为敌才能舍得?” 听到这儿,秦长风终于痛下决心,“好,就听你的,送她出国。” “我会安排。”说完这句,秦观潮起身往外走。 秦长风喊了一声,“观潮,提醒一下暮夕,让他的手别伸的太长。” “我知道。” 回了自己的房间后,秦观潮拿出手机,给宴暮夕拨了过去。 彼时,宴暮夕跟柳泊箫正在外面露营,挑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扎起帐篷,帐篷外,绿草如茵,铺上柔软的垫子,垫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俩人惬意的面对面侧躺着,十月的天,秋高气爽,心也跟着敞亮。 柳泊箫拿着手机在看网上的订单,宴暮夕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把切好的苹果喂进她嘴里,眼神不离她的片刻,痴痴缠缠的,如丝网一般。 手机响起,打破这岁月静好。 他看了眼,毫不意外的接起,“有事儿?” 秦观潮声音沉沉的道,“你怎么做到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宴暮夕慢条斯理的跟他打太极。 秦观潮按捺着,“别装傻,我不是跟你算账,明月罪有应得,我认,但我得知道,你怎么下的手。” “过程重要吗?” “你说呢?”秦观潮气闷,“你的手都伸到我秦家来了,我难道要无动于衷、听之任之?” 宴暮夕笑了声,“别那么激动,我的手又不只是伸进你家去。” 闻言,秦观潮沉默了,片刻后,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道,“你可真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宴暮夕的语气耐人寻味,“难道你秦家就没有?” 秦观潮深吸一口气,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别扯远了,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做的?明月的同学被你收买了,还是我秦家的佣人被你威胁了?” “都没有。” 秦观潮闻言,没说话。 “不信?” “不,我信。”秦观潮知道他不屑撒谎,却越发的想不通,“那药是怎么给明月用到身上的?” “都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只有你秦家才有研制新药的本事。” 秦观潮瞬间明白过来,他此刻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指的是上次明月开的那个药方,两种药物混合才能显现出药性来。 “你还真是……” 宴暮夕哼笑,“我每一笔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别惹我,我睚眦必报,又护短。” 秦观潮捏了下眉头,“我准备送明月出国了。” “喔,那真是明智的选择。” “拿你以后能不把手伸进秦家来吗?” “看你的本事喽,你什么时候把秦家守护的像我静园那么固若金汤,就不会再有任何顾虑和担忧了。” 说完,挂了电话。 柳泊箫放下手机,给他剥了个葡萄塞进嘴里,“是秦观潮?” “嗯,他还算明智,要把秦明月送出国了,不然留在帝都,终究是个祸害。” “那就好。”柳泊箫对秦明月没什么同情,自作孽、不可活,但她知道秦观潮跟他哥的情分还是很深的,能不闹得无法收场自然皆大欢喜,“那东方曦呢?” “她?她是没得救了,跟秦可卿一样,骨子里就是个疯子,能拿命堵的那种。” 二更 露营 宴暮夕的话,让柳泊箫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不由的凝重起来,秦可卿当年有多疯狂,她没亲眼目睹,却亲眼见证了那疯狂后的后果二十年。 宴暮夕搂过她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哄孩子一样的柔声道,“别担心,有我呢,阴谋诡计也好,刀枪剑雨也罢,我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可我不想只让你护着我。” “你也可以对我好啊。” “嗯?” “现在就给你机会如何?” 看他暧昧的眨着眼,眼底的邪恶和欲望毫不掩饰,柳泊箫羞恼的骂,“不正经。” 好好的话题,就这么歪楼了。 宴暮夕凑过去,在她唇上一下一下的啄着,“太正经了,你该嫌弃我无趣了,泊箫,良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珍惜呢?” “这才几点?”柳泊箫无语的推他,虽说知道约他出来露营,晚上定躲不过卿卿我我,可天都还没黑透呢,他就精虫上脑了。 “可我想了……”他声音低哑下去,抱着她钻进帐篷里。 “宴暮夕,你真是……”柳泊箫臊红着脸,有种白日宣淫的荒唐。 “乖,给我。”他却热情似火,压着她,倒在软软的垫子上,唇迫切的亲了上去,从眉眼开始,一寸寸,都仿佛倾注了所有的柔情,最后含住唇瓣,抵死缠绵。 柳泊箫如溺水的人,紧紧的攀附着他,在情海中浮浮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 等到他终于放过她,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柳泊箫窝在他怀里,一动不想动,身上不着寸缕,只盖着一条毯子,手腕酸痛,他正帮她揉着。 “好一点了吗?”宴暮夕疏解了两回,心情舒畅的不得了,伺候的也细致,看着怀里的人,眉眼里都是笑和稀罕,“泊箫,你越来越棒了。” 所为棒,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柳泊箫没有半点被表扬的愉悦,羞恼的斥他,“闭嘴。” 宴暮夕闷笑起来,拿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不让夸是么?那就不夸,感谢好不好?辛苦了,我的拇指姑娘,等元旦后,你就可以下岗了。” “宴暮夕!”柳泊箫到底没他脸皮厚,被调戏的面红耳赤。 “害羞啦?” “你说呢?” “我说啊,我是觉得害羞挺好的,不过,泊箫,我也很期待你热情豪放的一面喔,人嘛,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可以肆无忌惮的忠实自己的身体和欲望啊……” 柳泊箫没脸听了,扯过毯子盖住头。 宴暮夕笑着扯开,调侃的哄道,“乖,不逗你了,来,咱们玩点纯情的,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她正了身子,脸朝上。 帐篷的上层是可视的,此刻,漫天的繁星,点亮了夜幕,一闪一闪的,美的都不真实。 柳泊箫惊艳不已,帝都的空气很差,蓝天白云都是奢侈,星星也显得珍贵起来,这会儿能清晰的看到这么多,有种中大奖的惊喜。 “漂亮吗?” “嗯,漂亮,真难得,在帝都还能看到这种画面。” “在千禧山也可以喔,静园的顶楼有个玻璃房,四周都是美景,仰头就是星河,特别特别的好看,我还在玻璃房外,安置了超大浴缸,你想不想去试试?”他在她耳边诱惑着,低柔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撩人。 柳泊箫扛不住,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宴暮夕得寸进尺,“什么时候?明天好不好?” 柳泊箫这回不妥协了,“元旦以后吧。” “还要那么久啊?我等不了,泊箫……”宴暮夕哄求着,“就最近去好不好,我就算等不了,花草树木也等不了啊,元旦后,它们就都凋谢了。” “那就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吧。” “……” 看他幽怨无比的眼神,柳泊箫噗嗤一乐,“听说千禧山雪后的景致一点都不输其他季节,美的跟童话世界一样,就等第一场雪后,好不好?” “好,拉钩,不准耍赖。” 看他勾起小拇指,柳泊箫笑嗔道,“幼稚不幼稚啊。” “就喜欢和你做尽幼稚的事。”他说的很认真,又动听的扣人心弦。 柳泊箫便再也拒绝不了了。 拉钩,约定,一辈子都许给了他。 她的心,此刻,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安定。 “暮夕,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把我忘了。”她是真的庆幸,他心里一直都有她的影子,否则,便是她回了帝都,找回身份,他那时身边或许早就有了别人,俩人也只能是有缘无分。 “傻瓜,你是我六岁就定下的媳妇儿,忘了整个世界我也不会忘了你。”他说完,也庆幸的感慨一句,“也谢谢你,泊箫,谢谢你没有爱上别人,回到我身边。” 柳泊箫勾起唇角,她没有喜欢别人,他也没有,一切都刚刚好。 一夜好眠。 …… 翌日是周六,宜嫁娶。 曲家齐和宴怡宝选了今天订婚,订婚的地点在帝都最高的酒店摘星楼,曲家对此也算是很上心,包下整个顶层的餐厅,布置的美轮美奂。 帝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帖子,不过,曲家这边下的帖子,几乎都很给面子的来了,但宴家那边,却显得有些诡异,跟宴家有姻亲的何家、封家都没一个来的,宴云海一家三口也找了合情合理的借口推了,宴崇瑞,宴暮夕更是不用说,来的人,只有宴云山,栾红颜,还有宴子安、宴子勉兄弟。 这场面,很多人就看不懂了,私底下免不了嘀咕。 “宴大少和瑰园的人不和,不出席订婚宴倒不稀奇,可其他几家都没来,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谁说不是呢,连宴老爷子都没到场,也真是有点寒酸了。” “这是不是说明,那几家都给宴大少撑腰啊?” “嗯,我看八成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么落瑰园的脸面,也实在不好看啊,再说,还有曲家这边呢,女方家来的人太少,曲家也尴尬不是?” “不知道后不后悔跟宴怡宝订婚。” “后悔?自己选的女人,跪着也得娶回去。” 三更 尴尬的订婚宴 曲家这边,的确有几分强颜欢笑,曲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见到宴家没来几个人,脸色难看的都撑不下去,借口不舒服,开了个房间去歇着了。 曲仲耀夫妇却没法走,还得摆出主家的姿态,欢喜的迎客周旋,曲仲南两口子也帮衬着招待客人,哪怕不是自己的儿子订婚,可都姓曲,他们也觉得脸上无光了些。 趁着空挡,曲仲南问道,“大哥,宴家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儿?” 曲仲耀五十多岁,平时一板一眼的,显得很严肃,有种难以让人接近的感觉,今天是儿子的喜日子,他还刻意平和了些脸部表情,但这会儿听到曲仲南的话,又沉下来,“还能怎么回事?宴暮夕跟瑰园的兄妹三人不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不出席,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曲仲南皱眉,“面子上的功夫也不做吗?” 曲仲耀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宴家那几桌席面,实在寒酸,宴云山也认识不少人,还是有给他面子的,可那些人,怎么跟何家、封家这样的比? 不管是论亲疏,还是地位,都矮了好几头。 他按捺着心里的不悦,平静的道,“你见宴暮夕什么时候在意面子功夫?他都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老子翻脸,又怎么会管别人如何评说?” 曲仲南复杂的唏嘘道,“他的确活的恣意任性,整个帝都,没谁敢像他这样了,不过,他有那个资本,就是……”话锋一转,无奈叹道,“也太落咱家面子了,我刚才无意中听客人说,咱家齐娶了个不受宠的媳妇儿,这样的婚事,又有什么利益可言?说不定,还会跟宴家结仇,毕竟,现在宴家做主的是宴暮夕,得罪了他,那么何家、封家,就都别想了,还有宴云海那边,今天也没来,态度不言而喻。” 曲仲耀没接话。 曲仲南就又道,“东方家也没来人,还有楚家,楚长辞倒是来了,却代表不了什么,楚梦河很疼宴暮夕那个外甥,不惜落了女儿的面子,也站宴暮夕那边,连秦家人都没来,大哥,家齐走得这一步,真的正确吗?” 他反正是不看好,要是宴怡宝是个好的,没人为她撑腰倒也没什么,曲家也并非一定要梦当户对的联姻,儿女的幸福还是重要的,可宴怡宝明显不靠谱,嚣张跋扈不说,还没几分本事,就知道吃喝玩乐,这样的女人娶回家能做什么?真不知道大哥一家是怎么想的。 曲仲耀面无表情的道,“正确不正确的,都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好好待客吧,至少,咱曲家这边,别让人挑出理来。” 曲仲南叹了声,点点头。 俩人招待的自然是他们这个年龄和身份的,年轻一辈,交给曲家睿和曲家齐兄弟俩,俩人都穿着正装,一个不沉稳有度、不苟言笑,一个春风得意、八面玲珑。 奔着曲家齐来的,都是他的同事,还有平素能玩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不过今天这场面,那些狐朋狗友也都是有眼力的,个个装的很斯文正经。 贺喜、送礼,说吉祥话,入席、喝酒、谈天说地。 现场还是很热闹的,除却女方这边来的客人弱了点,其他都很完美。 曲家睿宴家的态度,难免也有几分微词,“家齐,你事先跟宴怡宝没有商量好客人的名单吗?” 曲家齐道,“商量了啊。” “怎么商量的?重要的客人一个几乎都没来。” 曲家齐不在意的笑笑,“我岳父、岳母、大舅子、小舅子不是都来了?他们就是最重要的人,你还盼着谁来?喔,连我岳母的娘家人都来了,这还不够?” 曲家睿低声斥道,“别跟我打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曲家齐对他这个大哥还是很尊敬的,看他板起脸,就老实了,解释道,“大哥,那几家人都是看宴暮夕的脸色,宴暮夕不来,他们肯定不来啊,何逸川、宴鸣赫,东方将白,楚长歌,他们跟宴暮夕的关系还用我跟你说?” “那秦家呢?” “唉,秦家跟咱家一直不亲,你又不是不懂,秦观潮肯定不来,至于姑父……”他别有深意的道,“姑父最近都不会有心情出门。” “秦家出什么事儿了?”曲家睿拧眉问,最近他手上有个官司,忙的昏天黑地,顾不上其他。 曲家齐低声道,“秦明月出事了,还是在秦家老宅闹的,被人下药,自残了几刀,姑父瞒下了,没几个人知道,你也别插手了。” “怎么回事?” “你说呢?” 曲家睿瞪他,“别跟我打马虎眼,谁干的?” 曲家齐道,“谁干的我也没证据,不过,我猜,跟宴暮夕脱不了干系,还有东方曦被人撞,八成都是他的手笔。” “原因呢?” “那俩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算计宴暮夕和他身边的人,宴暮夕岂会是吃亏的?自然就报复回去了呗,手腕还挺狠,一点不给东方家和秦家面子呢。”曲家齐冷笑着,眼底掠过恨意。 曲家睿瞥见了,警告道,“既然知道他不是吃亏的主,那你别再去招惹他。” 曲家齐哼道,“大哥,我就是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你若行得正,他又如何抓你的把柄?” “大哥,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啊?”曲家齐有些气急败坏。 “我是帮理不帮亲。”曲家睿板着脸,正色道,“家齐,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触及法律,我不会手软的。” 曲家齐对他大哥这油盐不进、六亲不认的态度也是服气的,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干脆就不辩驳,敷衍的点着头,“好,好,我要是真有什么罪落在你手里,你只管处置行了吧?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哥,咱不说这些晦气的……”正说着呢,抬头看到走过来的人,眼眸顿时凝住了。 第九十九章 一更 聘礼九十九万 来的人是齐雪冰,露肩的礼服,长及脚踝,两侧开叉,白皙修长的腿若隐若现,风情万种,再加上那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只有尤物一词可以形容。 那张脸也美艳逼人,一个眼神抛过去,是个男人就腿软。 她也毫不收敛,恣意的释放着自己的魅力,越多的男人被她迷惑迷倒,她越高兴,她就喜欢所有人拜倒在她裙下称臣的感觉。 于是,她一到场,无疑成了最瞩目的存在,女人暗暗嫉恨,男人则心猿意马。 曲家齐也不例外,他骨子里就喜欢这种女人,到了床上也放得开,热情大胆,还好聚好散,他看着齐雪冰款款而来,眼神就玩味起来。 曲家睿咳嗽了一声,提醒他别看的那么露骨,他跟曲家齐正相反,对这样的女人从来敬谢不敏,甚至厌恶她们的放荡不羁,于是,脸色就不太好看。 曲家齐上前招呼,“没想到齐小姐能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他语气有些轻佻,眼神坏坏的,里面像是有钩子一样。 齐雪冰哪能不懂呢,心照不宣的一笑,“曲二少的订婚宴,能收到帖子是我的荣幸,哪能不来?恭喜,订婚愉快。” 曲家齐道了谢,亲自带着她去安置座位。 曲家睿皱了下眉,想拦,正巧又来了客人走不开,只得由着他去了。 宴怡宝看到这一幕,暗暗咬牙,她当然知道曲家齐是什么性子的人,也从来没想着他能对自己一心一意,但今天是订婚宴,他就不能收敛点? 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对齐雪冰也是恼恨,穿什么不好,非要红色的礼服,来抢她的风头吗?喧宾夺主都不懂? 心里气不过,她便想过去,被宴子安拉住,不动声色的低声警告,“那是齐家的人,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起的,你安分些,闹大了,丢脸的还是你。” “可是她……” “她不是针对你,她平时也这么高调。” “可她勾引家齐。”这才是宴怡宝最不能忍的。 宴子安平静的道,“放心吧,齐雪冰未必看得上他。” 齐雪冰爱玩,也玩的疯,却不是没有底线的,她的底线就是男人可以没钱没势、但颜值绝不能低,她一回帝都就放出豪言,要征服美男榜上的前五名,先从程拓下手,没用几天,程拓就成了她的盘中菜,听说,现在的目标是封墨,这样的审美眼光,她能桥上曲家齐? 宴怡宝这才不甘的坐下了。 …… 齐雪冰到了不久,又来了两拨重量级客人,一拨是薛家人,薛家在军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能派人来参加个订婚宴,可见很给曲家脸面了。 曲仲耀和曲仲南亲自引着人坐到了最尊贵的那一席上。 另一拨,是齐镇宇,他身后跟了几个圈里的朋友,一起来贺喜。 曲家睿对他,态度不冷不热的。 齐镇宇也不以为意,送上贺礼,就奔着曲橙夏去了,毫不避嫌。 曲橙夏对他,态度还算友好,俩人低声交谈着,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郎才女貌、好事将近。 曲仲耀见状,就随口问了一句,“仲南,橙夏和齐镇宇处的如何了?” 曲仲南摇摇头,“就是朋友而已。” 曲仲耀别有深意的提醒,“齐家有意结亲。” 曲仲南苦笑,“那也得看橙夏的意思,她若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曲仲耀点头,“嗯,自然是儿女的意愿为上,咱曲家也用不着走联姻的路,不过这个齐镇宇是个人物,相貌、能力都是拔尖的,不比东方将白差。” 听到东方将白的名字,曲仲南脸色微变,心里有那么几分遗憾和无奈,没再说什么。 之后,还来了俩客人,引起不小的动静,是庄云凡和云水,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云水曾是宴云山的情人,如今跟了庄云凡,还出现在同一场合,那气氛也是尴尬难言。 但当事人们似乎都不觉得,十分淡定从容。 不少人想看宴云山的反应,都失望而归,因为宴云山从头至尾都没给云水一个眼神,仿佛是陌生人。 …… 客人都到齐后,订婚宴开始。 曲家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女方聘礼,这是帝都的习俗,聘礼都是公开的,除非实在拿不出手寒碜才会藏着掖着,聘礼越多,说明男方家越殷实,也说明对女方重视,摆在明面上,是给两家都争脸的事儿。 曲家给的聘礼说不上多丰厚,但也不算少,只能说恰到好处,毕竟曲家齐一家都是公职人员,如果家产万贯、一掷千金了,那才可怕。 所以,聘金只有九十九万,另外,还有些金银首饰,曲家齐买的订婚戒指上,钻石也不大,除了今天的场面还算隆重,其他方面,可谓是低调。 宴云山对此还算平静,但栾红颜的娘家人脸上就有些不满了,宴怡宝的外公、外婆都来了,还有俩舅舅,三个表哥、表姐的,坐了一桌子,奔着是来风光一把、好回去显摆的,结果,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首先就是曲家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这是瞧不上他们呐。 再就是给的聘礼,九十九万对普通家庭来说,的确不少了,可曲家是什么人家?在帝都跺跺脚都要震一震的,却就拿出这点来,打发要饭的吗? 几人不满,就忍不住在席面上唠叨了几句,语气嘛,少不得有些阴阳怪气的,曲家这边负责陪客的人,端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心里则猛翻白眼,真当自己是盘菜啊,还要替宴怡宝出头不成?也得看看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是栾红颜的娘家人,可不是宴家正经的亲戚,宴家的正经亲戚是楚家,这种场合,让这些人来本就有些不妥,还敢端架子,简直可笑之极。 好在,来之前,栾红颜千叮万嘱过,他们再觉得被慢待,也就是嘴上说了几句,并没敢过火,不然搅和了订婚宴,他们可就失去宴家这棵摇钱树了。 订婚宴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多,客人离开,心情各异。 最后只剩下俩家人时,曲仲耀跟宴云山单独说了几句话。 二更 句句戳心 “今天的订婚宴,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曲仲耀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宴云山,“我们曲家把能请的客人都请来了,来显示我们的诚心,但你们宴家,是不是敷衍了些?” 宴云山理亏,不过面上还没表现的太怂,“我们宴家的情况你也都清楚,不是我没请,而是他们都有事来不了,我只能说,怡宝是我女儿。” 这便是承认宴怡宝的身份,也表明两家联姻是有价值意义的。 曲仲耀要的也是这句话,“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 宴云山明白,点了点头。 这是让他公开了。 瑰园的几人在千禧山住了二十年,帝都人尽皆知,但宴家从未在公开场合提过这事儿,媒体们也十分知趣的避开不谈,一直相安无事,如今公开,宴云山也不知道会如何。 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 离开酒店时,外面堵了不少记者,一个个扛着长枪短跑的对准宴云山,提的问题绕老饶去,中心意思就一个,“今天是令嫒和曲二少的定婚宴吗?” 宴云山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如果不是,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是令嫒的订婚宴,那宴大少作为兄长为什么没来?” “暮夕今天恰好有事走不开。” “那宴副市长呢?妹妹订婚,她应该要出席吧?” “明珠有工作要忙。” “那何家和封家作为宴家的姻亲,再忙,也得派人来意思一下吧?还有您二弟一家,好像谁也没出席,宴总,您又都是为什么呢?”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记者们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宴云山板起脸来,“私事不便相告太多,总之,怡宝是我女儿,今天是她和家齐的订婚喜日子,烦请各位笔下留情,送祝福,我感谢,如果有造谣中伤的言论,我会追究到底。” 说完这些,保镖护着他上了车。 栾红颜却不幸的被挡在了外面,记者的问题更不留情了。 “请问,栾女士,这么多年你跟宴总为什么还没结婚?” “你们膝下有两子一女,宴总都还不愿意给您一个名分吗?” “那您是以什么身份住在千禧山呢?” “这么多年,为什么您也不陪宴总应酬?他身边的女伴换了那么多个,您真的都无所谓吗?” “您是为了孩子在忍气吞声吗?” 栾红颜差点没气晕过去,精心做的头发被推推拉拉的都弄乱了,穿着高跟鞋还崴了一脚,狼狈不堪。 记者们也没放过宴子安和宴子勉,问题同样戳心。 ”请问你们跟宴大少的关系如何?为什么从来没听宴大少在公开场合谈到过自己还有弟弟呢?“ ”你们既然也是宴家子孙,为什么不在宴氏工作,却要另起炉灶?“ “外界传言你们兄弟不和,是真的吗?” ”栾女士在宴家一直没有名分,你们不介意自己被质疑是私生子吗?“ 宴子勉始终平静镇定,也不解释什么,宴子安就沉了脸,眼神阴郁,冷冷的盯着那些围堵的记者道,”我会记住你们的,谁敢乱写,就等着我们的律师函吧。“ 在场的记者有的忐忑起来,风华娱乐还是要忌惮几分的,有的则不以为然,问题照旧问的犀利,丝毫不给面子。 又堵了几分钟,宴子安和宴子勉才在保镖的护持下,和栾红颜挤出重围上了车。 车子甩下记者,扬长而去。 栾红颜坐进车里,就开始抹眼泪。 宴云山被她哭的心烦意乱,“行了,有什么好哭的?今天怡宝订婚,哭哭啼啼的不觉得晦气吗?” 栾红颜哽咽着,“你以为我想哭吗?我就没丢过这么大脸,你听听记者问的那些话,句句戳心,等会儿出了新闻,指不定会被写成什么样。” 闻言,宴云山冲宴子安道,“找人警告一下。” 宴子安道,“没用,今天来的记者里,好多个都是有恃无恐的。” 宴云山拧眉问,“你是说……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嗯,里面有曲家授意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逼您承认……怡宝的身份,但也有别人的手笔,目的,不用说,您也都清楚吧?” 宴云山捶了下座椅,“这个逆子。” 他骂完,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眼。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宴子安见状,心沉入谷底,其实,记者们给予他们的那些难堪,特别的好解决,只要宴云山同意跟栾红颜结婚,哪怕不举行婚礼,不办宴席,只扯个证,就能堵住所有犀利的嘴。 但他,就是不松口,这么多年了,他们不是没旁敲侧击的试探过,他却从未动摇。 宴子安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绝望,也怨恨,他这个身份,是荣耀,更是耻辱。 宴子勉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栾红颜也不哭了,流再多的泪也撼动不了身边的男人,她早就认清现实了,她只是不甘,凭什么楚昭阳都死了那么多年还霸占着宴夫人的位子。 …… 他们离开酒店没多久,网上就出了新闻,很快就顶到热搜榜上去,各种议论的声音层出不穷,有看热闹的,有表达羡慕嫉妒恨的,也有冷嘲热讽的,祝福的几乎看不到。 “这是史上最坑的订婚宴吧?女方家,除了亲生父母和亲哥哥,谁也没去啊,何家在哪儿?封家在哪儿?宴大少在哪儿?” “宴总不是说了吗,都在忙。”“ ”呵呵,这理由,真敷衍。”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们不承认宴怡宝的身份啊。“ ”那曲家可惨了,娶了个不受宠的私生女,这联姻,啧啧。“ ”也许人家是真爱呢。“ ”呵呵,真爱?曲家给了九十九万的聘礼,你跟我谈真爱?搞笑呢。“ ”曲家都是公职人员,工资都是有数的,也许真的没太多家底。“ ”没家底?有人亲眼看到曲二少在q市上过墨爷新开的游轮,想上那游轮,条件有多高了解一下,身价千万起。“ ”我去,那这聘礼是给的够寒碜了。” “所以啊,俩家对这场订婚宴的态度,呵呵,都跟闹着玩似的,谁特么的当真谁是傻子。” 三更 成了个笑话 网上说的越来越难听,宴子安和曲家这边不是没想办法压,但压不住,就是想起诉造谣中伤都底气不足,因为那些话,大多都是事实。 这才是最叫人憋屈的。 宴氏的股票都受到了影响,不过,宴云山回了千禧山后,就关了手机,什么都不理会。 曲家这边,相熟的人也打电话来问,旁敲侧击的就一个意思,怎么就定了宴怡宝这么个儿媳?宴家若是重视倒也罢了,可明显的,是不得宠的,其母又没名没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实在掉价。 曲仲耀问长子,“家睿,这事你怎么看?” 曲家睿冷着脸道,“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俩人订婚,但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赞成的理由,我还能说什么?现在落得这样,我毫不意外。” 曲仲耀又问小儿子,“家齐,你说。” 曲家齐懒懒的摊在沙发里,满不在乎的道,“别人说就说呗,反正,这门婚事,我也没想走到最后。” “你说什么?”曲家睿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真是闹着玩?” 曲家齐见他哥动怒了,忙哄道,“哥,您先别急着生气啊,宴怡宝那种女人,我怎么可能娶回来当媳妇儿?这次的订婚,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曲家睿忍着脾气,转头问曲仲耀,“爸,家齐的心思您知道吗?” 曲仲耀神色平静,不答反问,“我知不知道有意义吗?” 曲家睿闻言,心里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您果然是知道的,那妈呢?爷爷奶奶呢?二叔二婶呢?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家睿,我们不跟你说,是因为……”曲夫人想解释什么,被曲家睿打断,“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因为我一根筋,不知变通,如果事先跟我说了,我一定会反对是不是?” 曲夫人哑然失语。 曲家睿自嘲的笑了笑,“亏我还替你们想了很多,想着将来我若是跟长辞结婚,这家里的关系该怎么处才不会让彼此尴尬,结果呢?是一场戏。” “也不是戏。”曲仲耀道,“对订婚,我们都是认真的,你帮着弄得请客名单,可看出咱家有任何敷衍?敷衍的是宴家,他们没有诚意。” “所以,将来你们会以此为理由来退婚是吧?”曲家睿不傻,这会儿已经都想通了,所以之前才会由着那些记者堵在酒店外采访,虽说报道出来落了两家的面子,但未尝不是给曲家留了后路。 曲仲耀没说话,默认了。 “那目的呢?折腾这一场的目的是什么?”曲家睿面色阴郁,问曲家齐,“宴怡宝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也就那个宴家女的身份,你把自己跟宴家捆绑住,到底是为了什么?” 曲家齐到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当然是为了钱,宴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那准岳父对情人一掷千金,那豪气,整个帝都谁也比不了,宴子安手里有风华娱乐,财力也不俗,他对宴怡宝这个妹妹还算有求必应,所以,跟她订婚,我吃不了亏。” “只这样?”曲家睿不信,曲家的人虽都是公职人员,但私底下也投资了一点生意,家底跟那些豪门没法比,却也殷实,并不缺钱,不过他们平时为了不惹人非议,吃穿用度都很低调。 曲家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然不是,不管宴暮夕的态度如何,订婚宴过后,我都是宴家的女婿了,那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再对付我,就得掂量掂量。” 闻言,曲家睿气笑了,“你觉得宴暮夕会在意你的这层身份?你也太小看他了。” “哥,宴暮夕是不在意,但我那准岳父肯定要在意的,还有宴老爷子。” “今天人家都没出席。” “那不重要。”曲家齐信誓旦旦的道,“当年,栾红颜带着孩子进门,宴老爷子是同意的,他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让宴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所以,对宴怡宝,他不想管,却不得不管。” 曲家睿听的心头阵阵发凉,“家齐,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逼的你走这一步?你就那么害怕宴暮夕对付你吗、连订婚都能拿来利用?” 曲家齐眼神躲闪起来,“也没什么事儿,不就是去游轮上玩了两把吗,我以后再不去了成不成?” “再去,我就剁了你的手。”曲仲耀板着脸斥道。 “是,是,爸,我发誓再也不碰那些东西了。”曲家齐认错态度良好,又嬉皮笑脸的道,“我以后向哥学习,当个奉公守法的良民。” 曲夫人被逗笑了。 可曲家睿笑不出来,他心里沉甸甸的,无法排解,想起宴暮夕对他说的那些话,此刻,他甚至没勇气再追问,唯恐听到什么让他承受不了的。 届时,他真的能大义灭亲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没了信心。 …… 网上热议的沸沸扬扬时,又爆出两条新闻来被顶上热搜。 一个是记者询问宴暮夕的话,问他为什么没去参加订婚宴,宴暮夕回的十分干脆,“都是跟我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去?” 另一个,是记者采访宴明珠,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宴明珠一脸严肃正经,反问,“我看起来很闲吗?什么人订婚我都要去,那我这个副市长改当媒人算了。” 俩人的态度,无不说明,他们不认宴怡宝这个妹妹。 甚至,有媒体在报道这事时,提出是宴家和曲家强强联姻,被宴暮夕的律师团队起诉了,义正言辞的指出,这是宴怡宝的个人行为,不是宴家的。 一场订婚宴,搞成个笑话。 第一百章 一更 又要搞事儿 订婚宴这天,柳泊箫在昌隆一号院忙的脚不沾地,网上的销售量好的令人发指,客服都不敢在线了,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齐刷刷的催着发货的字眼。 不得已,柳泊箫只得受累,醉蟹和蟹黄油又赶制出一千份救急。 忙活完,回帝都的路上,柳泊箫才有空上网看新闻,一条条都跟宴家和曲家有关,说的那叫一个热闹,可谓是近期最大的八卦了。 她忍不住给宴暮夕打了个电话,“网上炒成这样,真的可以吗?” 宴暮夕还在公司,听到她的声音,如闻天籁,心情一下子就飞扬起来,“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是,很担心。”柳泊箫倒也没否认,“我知道你从来不在意虚名,但影响了宴氏的股票,那些股东们肯定都会有微词吧?还有你姐,她坐在那个位子上,多少人盯着揪她的错处,家宅不宁,也是弱点。” 宴暮夕卸了所有的力气,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语气温软的安抚道,“别担心,我也好,我姐也好,这点风浪还看不到眼里去,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听他这么说,柳泊箫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提醒道,“曲家和瑰园也不是那么欺负的,这次丢了脸面,事后肯定不会罢休,你也小心些。” “嗯,我早有准备,就不怕他们不报复。”说完正事儿,俩人又聊了些别的,宴暮夕就缠着她到公司来住,被柳泊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昨晚露营,她可没少被他折腾,害的她早上睡到十点多才去公司,今天说什么也不陪他了,明天她还得去拍视频,打算再腌制些醉蟹呢。 “泊箫,你真的不来吗?”宴暮夕哄求着,“我保证不碰你还不行么?” “呵呵,我还可以信你吗?”昨晚,帮他疏解了两次后,他也答应不碰她了,就搂着她睡觉,结果呢,半夜三更她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他折腾醒了,大清早的还又来了一次。 “可以信的,泊箫,我是想睡你,但我更心疼你,看你这么受累,我哪还禽兽的起来呢?我就只想抱着你而已,什么都不会做。”宴暮夕一本正经,说的义正言辞。 柳泊箫轻哼了声,“还是别了,嘴上说的再好听,也抵不过身体上的诚实。” 闻言,宴暮夕忽然笑了,“泊箫,被你看透真相了呢,我家弟弟的确对你没什么抵抗力,它有自己的想法,早就不受我管制了。” 柳泊箫听的脸上臊红,笑骂了几句,挂了电话。 那边,宴暮夕放下手机后,兀自又面带春情的品味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喊了邱冰进来,问道,“瑰园那边有什么动静?” 邱冰道,“暂时没有,栾红颜回了瑰园就病了,宴子勉请了家庭医生,据说是急火攻心,头疼病犯了,宴子勉伺候着,宴子安陪了一会儿,就又开车走了,大爷在福园自己的卧室,手机关了,什么都不理会。” “宴子安去哪儿了?”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问。 “紫园。”邱冰斟酌道,“应该是陆珍珍那边有事儿,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陆珍珍,这个女人行事非常小心,不落把柄。” 宴暮夕嗤笑了声,“不落把柄?她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就是最大的把柄,想母凭子贵嫁给宴子安,也得看看宴子安未来的媳妇干不干。” “宴子安最近相亲的对象,他似乎都不是很满意,没有交往的,倒是跟风华旗下一个新捧的艺人开了两回房,那艺人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长得很清纯。” 闻言,宴暮夕似来了些兴致,“电影学院的学生?跟明澜一个学校?” “是,都是大一新生,那艺人叫刘潇潇,一开学就备受关注。” “是么,那长歌怎么没签了她去?” “楚少是按照您给的那份试题的成绩来选的,刘潇潇的分数不够。所以就……” “所以就进了风华娱乐了?”宴暮夕嗤笑了声,“那就是她空有长相,没有品性,也对,不然怎么跟宴子安勾搭到一块呢,宴子安,呵呵,这是想复制我爸的风流史啊。” 这话,邱冰没法接,便沉默不语。 宴暮夕又问,“宴怡宝呢?没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没有,被她那些姐妹拉着去庆祝了。” 宴暮夕嘲弄的勾了下唇角,“瑰园哪个不是一肚子心机,怎么就出了宴怡宝这个没脑子的,庆祝?庆祝她自己成为一颗弃子了吗?” 曲家不过是暂时利用她一把,用完肯定会扔,摘星楼外那些等着的记者里,有他安排的人不假,可也有曲家的,曲家不惜自伤颜面,也促成今天的局,目的,当然是给自己留下后路。 不得不说,曲家人做事,狠绝到连他们自身都不放过。 也就出了曲家睿那个意外,不过现在,他应该也能多少看清一点身边的亲人都是副什么嘴脸了吧? “曲家睿呢?” “约了楚小姐,俩人去看电影了。” 宴暮夕哼了声,有些不悦,“那曲家齐呢?” “他去了一家会所,路上很谨慎,甩开了我们跟踪的人,幸好,我早有安排,让另一拨人跟上了。” “他去会所做什么了?” “跟云水进了同一个房间,到现在还没出来,那家会所的保密性很强,我们的人没法跟的太紧。” 宴暮夕挑了下眉,“看来,云水是把宝押在他身上了。” 邱冰眉头一跳,闻道一种又要搞事的味道,“您是说……那个行车记录仪?” “嗯,当初我爸让她删除了,她肯定不会听话,留下那东西用来威胁我是再好不过了,但她是个聪明人,还不敢直接跟我对上,那就需要借别人的手,她虽跟庄云凡搅和在一块,但庄云凡几斤几两她很清楚,跟我斗还不够资格,曲家,在她眼里无疑就靠谱多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事可大可小,邱冰还是很重视的。 宴暮夕淡淡的交代了几句,邱冰皱着的眉头就松开了。 二更 你还有脸来? 翌日,乔天赐要出院,柳泊箫就把拍视频的事儿安排在了下午,吃过早饭,跟陆云峥一起去接他,余江开车,余海坐副驾驶,手机响了声,他点开看过后,转过头来道,“少夫人,秦明月今天出国。” “嗯?这么快?”柳泊箫有些意外,“她的伤都养好了?” “应该没有,应该是昨天宴怡宝和曲家齐订婚的事,刺激到秦家了吧,秦家怕节外生枝、再出乱子,还是早点把她送走更安全。” 闻言,陆云峥嘲弄的接了句,“她倒是聪明,便宜她了。” 余海笑着道,“她可没占什么便宜,少爷这回收拾的没半点留情,她被下药后,自残的那两刀都挺深的,而且,秦家为了给她个教训,让她别忘了这次的事,在外用的药上做了手脚。” “什么手脚?” “她那两处伤口就算以后长好了,也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会时时刻刻提醒她,以后别再动什么歪心思,这对爱美的女生来说,还不够狠?” 陆云峥这才舒坦了些,“秦家还算知趣。” 余海又道,“其实身体上的惩罚都是轻的,真正厉害的是心理上的,她就算躲在秦家老宅,少爷都有办法伸进手去处置她,这才是让她最恐惧的震慑,她以后若还是贼心不改,动手之前就得想好,过后怎么面对少爷的怒火,不管躲去哪儿都没用的。” 陆云峥笑着赞道,“宴少就是威武。” …… 半个小时后,几人到了医院,乔天赐已经收拾好了,在病房里等着她们。 他的室友李天浩在一边陪着,出院手续都办妥了。 陆云峥进去之前,明显的表情不太自然,调整了一下后,才若无其事了。 柳泊箫正巧撞见,揶揄的笑了笑。 “泊箫,云峥,你们来了?”乔天赐坐在床上,看到俩人,笑着打招呼,“我让天浩叫个车就是,其实真不用来接我的。” 陆云峥没说话,略显别扭的杵在那儿。 柳泊箫嗔了句“又不麻烦”,就坐到床沿上,去看他胳膊上的伤口,“真的没事了吗?这才几天啊,你就要出院,医生怎么说?” 乔天赐穿着很宽松的上衣,见她不放心,主动挽起袖子来给她看,伤口很多,有的还包扎着,有的已经结了痂,“我当时没用多少力,又不是跟自己有仇,所以伤口很浅的,回去再上几天药就行,没必要住在医院,我已经落下好几天的课程了,再躲懒下去,年底的奖学金都捞不到啦。” 他轻描淡写的,仿佛那天的血迹斑斑都不存在一样。 柳泊箫若不是看过视频,怕也会被唬弄过去,她叹了声,“行吧,出院就出院,这些天就别去店里帮忙了,专心学习吧。” 乔天赐应了声“好”。 柳泊箫看向李文浩,“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几个了,多照顾下天赐,他受伤不能沾水,洗衣服、清扫为什么的,你们多担待下。” 李天浩摆着手,“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若不是……”后面的话,他愧疚的没说下去,直到现在,他还是心有余悸,且懊悔万分,早知道,就不拽着天赐去玩了,他们这些人都没事儿,遭殃的却是天赐。 乔天赐看他那副样子,好笑的道,“行了,都过去了,我又不怪你们。” 陆云峥忽然接话,“对,怪那些垂涎你的恶毒女人。” 乔天赐看向她,神色有些不明、 柳泊箫听她说出垂涎二字时,反应也有些古怪,正要说些什么,门被敲响,余海走进来,神色复杂的道,“少夫人,秦明月来了。” 闻言,柳泊箫愣了下,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 “说是,出国前,有些话想跟乔天赐说。”余海说完,补了句,“秦观潮陪着一起来的,或许是为了道歉,不过若是不想见,我打发了就是。” 柳泊箫看向乔天赐,“你决定吧。” 乔天赐想了想,淡淡的道,“让她进来吧。” 余海点头出去了。 陆云峥见状,语气不太好,“你见她做什么?她还有脸来,道歉管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乔天赐道,“有些事,说清楚也好。”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秦明月喜欢他,还是室友们整天拿这事儿来开玩笑,他才留意、发现了,此后,他就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给秦明月什么误会和想法,他自诩做的很好,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也透漏过自己心有所属,谁想,她根本没听进去,或者听进去了却不撒手,还整出这种事来,早知如此,他就该不顾她的颜面和自尊,彻底干脆的拒绝,不让她有一点的期望。 这时,秦明月走进来,她当初那俩刀子扎在胳膊上,所以走路不受影响,不过神情十分憔悴,脸色苍白,身上穿的裙子显得很空荡,她消瘦了很多。 看她这般模样,柳泊箫讶异了下。 李文浩则直接惊呆了,秦明月以往明媚灿烂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如今眼底没有半分光彩,像是缺水干枯的花儿,怎么能不让人心惊? 陆云峥盯着的视线,则是愤愤的,很想冲过去凑她一顿。 秦明月谁也不看,眼里只有乔天赐,“我可以单独跟天赐说几句吗?” 乔天赐点头,“泊箫,云峥,文浩,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 李文浩没什么意见,率先出去了。 但陆云峥没动,冲着乔天赐道,“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吗,你倒是心大,伤疤还没好呢,就先忘了疼?” 闻言,乔天赐好脾气的道,“你们就在外面,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放心。”陆云峥抱臂,靠在墙上,摆明了态度,“我留在这儿,你们想说什么只管说,我又不是狗仔对,还能给你们宣扬?” 乔天赐无奈,去看柳泊箫。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你留下也好,那我出去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 乔天赐无奈的苦笑。 秦明月这才缓缓转头,看向陆云峥,眼底闪过什么,片刻后,自嘲的笑了笑,视线又落回乔天赐身上,指着陆云峥,语气笃定的问,“你喜欢的人是她?” 陆云峥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否认,就听乔天赐道,“是。” 三更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是!” 一个字,掷地有声。 乔天赐神色平静,仿佛说的是一件多么寻常的事儿。 陆云峥的心里却乱的失了节奏,一时间脑子里似空白了,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比起她来,秦明月就镇定多了,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是她吗,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个人,后来听你的室友说,是你在老家的同学,柳泊箫来帝都后,我以为是她,还嫉妒她来着,也针对过她,谁知,呵呵,竟是我弄错了,连自己的情敌都不知道是谁,也难怪我会输的一败涂地。” 乔天赐淡淡的道,“情敌?你想多了。” 秦明月一下子变了脸色,“天赐?” 乔天赐道,“所为情敌,是指因同一爱慕的对象而彼此发生矛盾的人,可云峥,并不喜欢我,我和泊箫也只是兄妹的情分,所以,你错的不止一点半点。” 秦明月愣住。 陆云峥心里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有些懊悔不该留下。 “还有什么要说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请离开,我……” 秦明月回过神来,打断他的话,有些不甘的问,“你喜欢她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乔天赐冷漠的道。 “不,我想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她比我美吗?还是比我有气质?论聪明才智和家世身份,我哪一点不如她?她还不喜欢你,而我心悦你,你为什么不能选我?”最后一句,秦明月吼完,眼圈就红了,这是她心里最深的不甘,她贵为秦家嫡出的小姐,哪点比别人差了,谁不是捧着恭维着,追她的男生不计其数,她唯一动心的男生却偏偏看不上她,这让从未输过的她情何以堪? “我不是不选你,而是除了她,不会选任何人、”乔天赐没看陆云峥,视线落在窗外,天空湛蓝辽阔,他神色悠远,“我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闻言,陆云峥心口一震,不敢置信的转头去看他。 他背对着她,姿态平淡如水。 秦明月摇着头,神情似崩溃,“一辈子?如果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回应你的感情呢?你也能守着这份无望的爱等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乔天赐勾唇,笑得飘渺,“你可能没听过我父亲的事儿,我父亲独身一辈子,就因为他心里住着个女人,我虽是他收养的,却偏偏继承了他这点,别人说他傻也好,替他不值也好,可谁都不是他,不会真正的感同身受,孤独,未尝不会幸福,将就,才最悲哀。” “你……”秦明月失语,身子晃了下,退了两步,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 病房里忽然沉默了。 陆云峥想说什么,喉咙里却似被什么堵着,压得心口都闷痛不已,她知道乔天赐喜欢自己,可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说的如此情深不悔,却是头一回,她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悸动,整个人就那么傻傻的,失魂落魄一样。 半响后,秦明月忽然问她,“你喜欢天赐吗?” 陆云峥身子一颤,没说话。 秦明月嘲弄道,“听他说了这么多话,你都没被打动吗?如果有个男人对我这么表白,我愿意生死相许,你都无动于衷吗?” 陆云峥咬了下唇,绷着脸,终于开口,“管你什么事儿?” 秦明月冷笑,“是啊,跟我没关系,谁叫乔天赐喜欢的人不是我呢?我没资格管,但是,谁叫我又喜欢他呢,我得不到他的人,我认了,可我视若珍宝的人在你这里却被弃如敝履,我不甘心行吗?” 陆云峥手指蜷缩了下,眼神躲闪开,“这是我跟天赐之间的事儿,你不甘心也得受着。” 秦明月呵了声,“说到底,你就是不喜欢他,你若心里有他,被我这么质问,你会不在意他的感受?你会让他在表白后这么难堪尴尬?” 陆云峥抿唇不语。 秦明月惨笑着,“那句歌词说的真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陆云峥,我很幸运,有天赐这样的人喜欢你,但我想说,你不会一直都是被偏爱的,我祝福你,以后也是得不到的那个,也让你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你辜负别人的感情,总会也有人辜负你。” 闻言,陆云峥募然白了脸色。 乔天赐冷下脸来,“够了,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走了。” 秦明月哽咽着道,“天赐,我是在为你讨公道。” 乔天赐漠然道,“不需要。” 秦明月哭的跟个傻子一样,也不擦泪,任由泪水流满了脸,“你只需要她的关心对不对?可是她心里没你,天赐,你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对不对?可我其实一点都不舍得……” “天赐,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放不了手,所以,我要出国了,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我怕看到你就会想去抢,你是我的初恋,可我却伤了你……” “对不起,天赐!”最后,她对他道歉,问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没有陆云峥,你会喜欢上我吗?” 乔天赐道,“没有如果。” 秦明月捂着脸,踉跄着离开。 病房里彻底的安静下来。 四更 我正式追求你好不好?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半响后,还是乔天赐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不要有负担,我喜欢你,只是我的事儿,我说那些话,也也不是要去感动谁,你就当没听到吧。” 说道后面,他自嘲的勾起唇角。 陆云峥心里乱的理不出一点头绪,她想顺着他的话点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是嘻嘻哈哈,可以没心没肺的跟他玩笑打闹,一如之前那样做朋友,可偏偏,身子僵硬,她什么也做不了,在他说出这些话后,她和他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除非她狠心到底。 “云峥……” 陆云峥募然转过身来,不躲不闪的迎视着他的目光,“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还是为了让秦明月彻底死心?” 乔天赐望着她,眼底似有一潭深水,以前,这潭水温柔潋滟、波光粼粼,如今,却混激烈的晃动着,他想按捺也按捺不住,他哑声反问,“你觉得呢?” 陆云峥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我不知道,我要听你说。” 乔天赐还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双腿屈着,手放在膝盖上,像一副静态的画,只是出口的话却惊心动魄,“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刚才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说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是真的,我说,如果她不喜欢我、不回应,我会跟我爸一样宁可孤独终生也不将就,也是真的,满意了吗?” 陆云峥忽然就恼了,气怒的瞪着他,偏偏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更气急败坏,“满意?特么的我能满意吗?你是诚心让我下半辈子不好过是不是?” 乔天赐苦笑,“云峥,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幸福了,我怎么舍得看你不好过?” “那你还……” “云峥,世上有两件事是无法克制的,一是咳嗽,二是感情,如果我能克制对你的喜欢,如果我能放手去接受别人的爱慕,那我又怎么会等你这么多年?”从什么时候懵懂的,他不知道,只知道情窦初开是她,现在牵肠挂肚的也是她,不是没遇上比她更好的,帝都大学出色的女生多的是,但他就是忘不了她还能怎么办呢?喜欢她,就像是一种习惯,跟喝水、呼吸一样,寻常却离不了。 陆云峥难言震动的看着他,喃喃道,“你这个傻子,何苦呢?” 她有什么好?就像秦明月说的,她容貌并不出色,气质也谈不上,学习一般,家世更不堪,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还喜欢到这种地步。 乔天赐笑了笑,笑意酸涩,“说我傻,你又何尝不是呢?” 我喜欢你,你不心悦我,你喜欢明澜那么多年,明澜又何尝回应过你半分? 陆云峥摇头,“不,我跟你不一样的,天赐,我们不一样的,我,我是喜欢明澜,但不是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他不喜欢我,我会放手,我怎么可能为了他就终身不嫁?所以你,你也不要……” 乔天赐打断,“也许,是你喜欢的还不够吧。” “天赐!” “云峥,不要劝我,如果我能做到,我早就去做了,你也不要有负担,我说了,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不接受不是你的错,你无视就好。” 陆云峥暴走,吼了一句,“我怎么无视的了?我又不是瞎子!” 乔天赐幽幽的道,“之前那么多年,你不是一直都在无视吗?” “我……”陆云峥哑然失语,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忽然心酸起来,甚至有了些负罪感,她喜欢明澜,明澜不知道,所以对她并没多少愧疚,可她却知道天赐喜欢自己,只是那层窗户纸一天不捅破她就装作不知道罢了,如今被他点破,她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很坏。 乔天赐见她脸色不停的变幻,从床上下来,穿上鞋,朝着她走过去。 陆云峥忽然有些心慌意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紧贴着墙壁。 他隔着她半米的距离站定,平静的问,“云峥,你现在还喜欢明澜吗?” 陆云峥眼眸缩了下,摇头,“我已经决定放手了。” 闻言,乔天赐勾起唇角,“嗯,放手很好,你做的对,明澜那家伙……比我还傻,你喜欢他,是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是该想开了。” 陆云峥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很高兴?” 乔天赐点头,“当然,你做了件很正确的事,我为你高兴。”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做正确的选择?” “我正确的选择不是放手,而是……”他说着,又往前一小步,让俩人离得更近了些,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募然低柔,“追求你。” 三个字,被他演绎的百转千回。 陆云峥整个人僵住,一动不敢动,他呼出的气息近在咫尺,扰的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她从来不知道,他对她的影响这么大,大到心里想揣了只小鹿。 她说不出话,可耻的胆怯了。 “以前,我知道你喜欢明澜,在你没有表白、没有死心之前,我不敢追,我怕,万一明澜会回应你、接受你呢,我想让你得偿所愿,因为我知道被自己喜欢的人回应是件多么幸福开心的事儿,但现在,你说你收回你的喜欢了,那么,我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云峥,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追求你好不好?” “我,我要说不好呢?”她声音颤巍巍的问。 “那也阻止不了我。”他笑得有些无赖。 陆云峥恼火,“那你还问?” “问你,表示我尊重你啊,免得你说我太霸道。”乔天赐一本正经的道。 “现在就不霸道了?” “还不够,真正霸道的是……这个。”话落,他忽然抱住她。 第一百零一章 一更 壁咚 这个拥抱来的猝不及防,陆云峥吓懵了,整个人僵硬如石雕,俩人自小认识,打打闹闹的近距离接触肯定有过,但亲密的拥抱是第一次。 气氛忽然就暧昧起来。 她脑子昏沉沉的,却偏偏清晰的闻道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从不用香水之类,是他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一股清新的哈密瓜的水果香气,她无意识的吞咽了声,理智回笼,猛地用力推开他。 乔天赐受不住那力道,后退了两步。 “乔天赐,你……”陆云峥想恶狠狠的质问,或是给他一拳,可结果呢,只是羞恼的俏脸涨红,瞪着他,说什么都感觉不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乔天赐就那么看着她微笑,包容的,喜欢的,还有几分雀跃,果然跟宴暮夕虚心讨教几招是正确的选择,追女生,就得‘厚颜无耻’,还得有不怕挨揍的勇敢,有多大的胆子,就能有多甜蜜的收获,看吧,现在他都能拥抱她了,之前那么多年,他连手都没敢牵过,白白错过,嗯,他要再接再厉,向宴暮夕学习,那么抱得美人归就指日可待了。 这般想着,便又往前一步,“生气了?那不然让你打一下?” 说着,他把脸主动凑过去,带着些讨好卖乖的意味。 陆云峥举起手来,却落不下去,最后,气恼的把他的脑袋推开,恶声恶气的道,“离我远一点。” “那不生气了?”乔天赐问。 陆云峥磨磨牙,“怎么可能?以后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绝不客气。” 闻言,乔天赐道,“那你还是现在就对我不客气吧,因为我做不到不对你动手动脚。” “你……”陆云峥气急,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乔天赐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云峥,我说了我要追求你的,既然是追求,怎么可能忍的住不亲近你?”乔天赐说的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 陆云峥气笑了,脱口而出,“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你当我七年的跆拳道是白学的啊?” 听到这话,乔天赐眼眸闪了闪,忽然意味深长的道,“云峥,你不知道男人都是不能挑衅的吗?要不……我们试试?” “试、试什么?”陆云峥可耻的结巴了。 乔天赐低沉的道,“试试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对你做过分的事儿,试试你能不能抵挡的住。” “你敢……啊!”陆云峥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乔天赐压在了墙壁上,她的两只手都被他抓住,腿也被控制,动弹不了了。 她曾幻想过的壁咚,成了现实。 但心情,却不是激动亢奋,而是恐慌无措。 俩人近在咫尺。 乔天赐稍微低一下头,就能触碰到她的唇,他没动,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睫毛颤动的厉害,看她色厉内荏,看她连呼吸都错乱了,不由勾起唇角,“事实证明……如何?” 陆云峥挣扎了下,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最后居然很怂的喊了声,“泊箫,救我!” 喊完,她就恨不得去死一死。 乔天赐懵了下,在听到门响后,突然噗嗤笑了,松开了她的手,退后两步。 陆云峥就要还击,只是手刚举起来,就被急走进来的柳泊箫拦住了,“云峥,你干嘛呢?” 陆云峥咬牙,“我要收拾这个混蛋。” “天赐身上还有伤呢,你快住手。”柳泊箫上前拽住她的胳膊,“不准欺负天赐。” 陆云峥听到这话,快吐血了,“特么的谁欺负谁啊?” 柳泊箫又不知道之前俩人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陆云峥想揍乔天赐,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云峥任性,“难道还能是天赐欺负你?他有那个胆量和本事?” 最后一句,是调侃。 但要命的,暗合了之前俩人之间的对话。 乔天赐都脸红了一瞬,不太自然的咳嗽几声。 陆云峥切齿道,“他就是有那个胆量和本事了。” 柳泊箫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泊箫,我们以前都错看他了,他哪是温和无害的小白兔啊,他分明是大尾巴狼,现在狼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陆云峥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柳泊箫古怪的看着她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陆云峥哑巴了,让她怎么有脸开口? “说啊,他怎么着你了?”柳泊箫来了兴致,打趣起来,“占你便宜了?” 陆云峥不说话,跑了。 柳泊箫愣了下,忽然笑起来,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云峥落荒而逃的一幕,刚才那表情是羞窘吧? 乔天赐清了下嗓子,“你别打趣她了,她面皮薄。” 柳泊箫揶揄道,“吆,这么快就护上了?” 乔天赐但笑不语。 “不过,你到底怎么着她了?”柳泊箫好奇的追问。 乔天赐道,“也没什么,就是壁咚了下。” 柳泊箫瞪大眼,壁咚?这还叫没什么? “走了!”乔天赐好笑的揉揉她头发。 柳泊箫幽幽的道,“恭喜。” 这是苦尽甘来吧? “谢谢,对亏你家宴少。”乔天赐揶揄回去,“难怪你能被他那么快追上还是吃得死死的,宴少撩妹的技能实在太花样百出了。” “……”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谜之诡异。 谁也没说话。 先把乔天赐和李文浩送到学校,之后,她们回了店里。 陆云峥蒙头干活。 柳泊箫想问点什么,她破天荒的把嘴巴闭的很紧。 …… 中午,柳泊箫留在后厨帮忙。 没想到,碰见陆欣带着几个人来了,定了二楼的雅间。 陆欣穿着入时,跟那几人有说有笑,但那种笑意,过于应酬,并非真心实意的朋友。 柳泊箫看是那种场合,便也没去打招呼,只让陆云峥上菜时,多给了一份她的拿手菜表示了下心意。 她抽空,给庄静好发了个信息,说了这里的事儿。 庄静好回道,“妈跟我说了,那些人都是我外公和舅舅之前结交下的关系,我妈想试试,看能拉到投资吗,我却觉得人走茶凉,她会失望。” “总要试试,不试一下更不会看到希望。” “嗯,试过,才会知道奇迹是多么的奢望。” 柳泊箫哑然失语。 二更 柳泊箫高调示爱 忙完店里,去昌隆一号院的路上,柳泊箫给东方将白打了个电话,“哥,你和静好的母亲商谈合作的事怎么样了?” 这会儿,东方将白还在自己的专属厨房,一般电话他是不接的,但亲妹妹的,当然不会无视,“有些眉目,怎么关心起这些了?” “今天静好的母亲带了几个人来店里吃饭,看样子,是为了拉投资的事应酬,我听静好说,那些是她外公和舅舅当年留下的人脉,现在人走茶凉,怕是不会有下文。” 东方将白斟酌道,“陆欣可能想做几手准备吧,毕竟庄庆年开发的那几个项目需要的资金缺口都很大,已经上马了,就只能死撑到底,不然,公司很可能破产。” “庄氏公司里的其他人都不清楚吗?” “清楚,但庄云凡在帝都谈下的这几笔生意利润更可观,且资金已经到位,那些股东们当然会选择更能看到前景的,庄庆年没有胜算。”东方将白冷静的分析着,“他也在找投资人,找银行贷款,但显然,庄云凡在黄岛给他使绊子,没人借给他,他就只能等死。” “所以,静好的母亲才来帝都找出路是不是?” “嗯,就算他们夫妻关系俩势同水火,但眼下,目标却是一致对外的,陆欣再很庄庆年,想把他撵出公司取而代之,也不会选现在让庄云凡趁虚而入,攘外先安内,陆欣很理智冷静,我跟她在游轮上谈过一次,也表达出几分意思,她却并没有把所有筹码和希望压在我身上,足见她的理智冷静,当然也或许可能是……”东方将白玩笑般的道,“怕只有我一块浮木的情况下,对她出手太狠。” 柳泊箫闻言也笑起来,“哥会吗?” 东方将白道,“在商言商,谈判桌上是不讲情面的,利益是利益,人情是人情,不过嘛……”话题一转,他宠溺的道,“若是看在你和庄静好是朋友的粉上,哥不会太过分。” “谢谢哥。”柳泊箫娇俏的道,“但也不能吃亏哈,我还等着你赚钱给我花呢。” “好!”东方将白听到这话,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哥将来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你想买什么都可以,想怎么败家都行,哥养的起。” “嗯……” …… 下午,柳泊箫在竹林的厨房里又拍了个视频,这次做的是卤面,看似没有什么复杂的工序,整个做下来,也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时间都耗在和面揉面上,想要面好吃,就得在这上面下功夫,没有别的窍门,反复的揉捏,最后收手时,面团光滑发亮,她手上没有一点的面。 这个过程,自然不能全部呈现在视频里,只截取那么几分钟,就让人能深深体会到她的耐心和认真,感受到她做面的倾情投入。 之后便是做卤子,一样样的食材准备好,清洗,切碎,炒制,她眉目专注、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完成一样艺术品。 赏心悦目的同时,又令人动容,以至于拍摄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忍心打扰,甚至到结束时,有人抹了下眼睛,感觉热热涨涨的,想要流泪。 当卤面盛在砂锅里被端到桌面上时,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用爱做出来的面,是给心爱之人吃得,吃得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做面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狗血。 因为有人问柳泊箫,为什么选择做这个卤面,柳泊箫笑着回忆道,“这是我给暮夕做的第一道饭菜,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因为这卤面,我们才遇上。” 单身狗们听了后,都被虐的体无完肤。 运营组的人当即决定,要在这一期的视频里完美体验这等美好的浪漫,当然,体验也是很有技巧的,并非直接大张旗鼓的宣扬,而是含蓄的、委婉的、不经意的暴露出来,让人恍然大悟、又惊喜异常,然后再被折服、被虐到、最后,深深的羡慕和送上祝福。 柳泊箫当然没意见,其实,这也算是她对他的一种回应,他为她做过很多事,公开的、私下的,对她的爱毫不遮掩、不遗余力,而她为他做的,却屈指可数。 尤其是那种广而告之的。 这次,她就用这个视频,告诉众人,她和他是这么相遇、且相爱的,也算是一种表白吧。 为此,她还特意嘱咐余海和余江,暂时先别跟宴暮夕说。 俩人都很配合。 惊喜嘛,他们也是懂得的。 于是,两天后,当视频上线,火爆全网时,宴暮夕被狠狠的惊喜到了,犹如被从天而降的幸福砸到,很长世间都是晕乎乎的,从来聪慧理智的大脑也停止了思考,他坐在办公室里,就那么一遍遍的看着视频,傻笑着,除此外,什么都干不了。 邱冰几乎不忍直视,又莫名的有点心酸,觉得少爷真的很容易满足,诚然,少夫人今天拍的这个视频算得上是对少爷的示爱,但少爷为她做的更多更深沉,也不见少夫人感动的死去活来啊,少爷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很没出息。 “邱冰,泊箫都记得的。”视频看了不下十几遍后,宴暮夕心里的喜悦还在胸腔里涨的满满的,他需要倾诉,需要别人跟他分享,“她都记得,我跟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她心里有我。” 邱冰能说什么?点头,“嗯”了声。 “她给我做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专注、倾注了所有的爱心吧?难怪瞬间就征服了我的胃,让我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一种强烈想见一见的念头。”宴暮夕温柔的感慨着,“原来这就是宿命啊。” 邱冰嘴角抽了下,呵呵,宿命?是您想把人家抢回来当您的专属厨师、好满足您的胃口好么? “泊箫这么高调对我表白,你说,我要怎么回应才好呢?”宴暮夕一脸陶醉的琢磨着,“要不买下整个帝都的广告位对她示爱?不行,用过一回了,在社交平台上写情书?不好,也写过了,那还有什么呢?邱冰,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第一百零二章 一更 爱你天长地久 邱冰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要不……您给少夫人打赏?” 宴暮夕难得没反应过来,“打赏?” 邱冰解释,“我看很多平台都有这个功能,以前也听楚少说,喜欢一个人,就给他打赏,打赏的越多,表示越喜欢,楚少的粉丝就给他打赏了很多,不过,他又回馈给粉丝了。” 闻言,宴暮夕眼眸亮起来,也顾不上跟邱冰说话了,拿起手机就研究起打赏功能,柳泊箫的视频在各个热门的社交平台都有发布,打赏渠道不一,有的直接送钱,有的则是虚拟礼物,之后再换算成钱。 宴暮夕可算是找到回应她的途径了,可劲的宠爱起来。 然后,几分钟过去,网上都是一片惊现土豪出现的声音,打赏的金额也好,送的虚拟礼物也好,不停的刷屏,每一笔都惊呆网友的眼球。 晓夕工作室里,盯着视频、关注后续的几人也懵了,这土豪是谁啊?打赏起来简直不要命,他们粗略算了下,已经过千万了,这还没结束! “我去!” “这绝壁是真爱粉啊。” “真爱粉?这是老公粉,不是,我把人头献出来。” “宴大少?”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这么豪气冲天?” 前两期的视频发布后,也有不少的打赏,但金额都不会太离谱,哪像现在,完全是摧枯拉朽似的赏,就像是从空中撒钱,狂风暴雨一样。 谁受得了啊? “柳总这辈子都逃不出宴少的手掌心了。”有人感慨,“但凡女人,被一个男人这么宠爱,谁扛得住?” “我想的是……被宴少这么打赏,忽然没斗志了怎么办?” “嗯?” “人生圆满了啊,有这笔钱,下辈子都吃喝不愁了,还奋斗个什么劲?” “出息!” “就是,你当我们柳总是依靠男人宠爱活的小女人吗?错,绝对的女王范儿。” “那这打赏怎么办?” “先跟詹副总说一声吧。” 詹云熙知道后,先是感慨了声,果然,这操作,很少爷,之后就跟柳泊箫汇报了,没办法,少爷荡漾起来,谁也拦不住,只能少夫人出马。 柳泊箫接到电话,听完他说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好了,点开手机,看了眼后台的数据,眼晕了下,截至到现在,已经快两千万了,他还在继续中…… 有钱也不是这么败啊! 她赶紧给他打过去,那边在忙碌着,响了片刻才接起来,“泊箫,我好开心!” 他飞扬的语调,让她想要出口的责备都不忍说了,轻笑道,“我也很开心。” “你开心什么?”他笑着问。 “你呢?”她反问。 宴暮夕喟叹道,“自然是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好,好到想把我这条命都给你了,可给了你命,就没法继续爱你,所以,只能用俗物来代替。” 柳泊箫失笑,“够啦,不准再送了。” “你不喜欢?” “喜欢,但是太多了。” “还不够,我对你的爱怎么可能只值这一点?都怪这些平台,开发的打赏功能实在不好用,设置了上限,害我忙活到现在,才送了了九牛一毛。” 柳泊箫,“……” 近两千万到你嘴里就是九牛一毛? “泊箫,还有事儿吗,要是没有我还得继续打赏。” 头一回,他主动想要挂她的电话。 柳泊箫无语的道,“不准再打赏了。” “可我还没够。”他委屈巴巴的道,“我赚了钱就是给你花的,但是,你从来不肯花,我听说,别人的女朋友最喜欢缠着自己的男朋友刷卡买东西,你却不。” “咳咳,我对购物没兴趣嘛。” “那我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 “忽然觉得人生都失去方向了。” 柳泊箫明知道他在装,却还是妥协了,“要不,我们晚上去逛街?” “好!”他应得干脆痛快,笑意隐约泄露出来,“等你放些,我就去接你。” “嗯,那不准再打赏了。” “好吧,那让我凑个整。” “……” 最后,他打赏的金额停留在21999999,爱你天长地久。 宴大少的这波操作,很快就引爆了网络。 “卧槽,21999999,豪,就一个字。” “史上最高打赏,鉴定完毕。” “是史上最贵的秀恩爱方式好不好?单身狗被虐一万遍。” “加一。” “这就是爱情啊!” “求原地结婚吧。” “我把民政局帮你们搬来了,不谢。” “忽然想到了前两天某某的订婚宴怎么办?原谅我不厚道的笑笑,九十九万的聘金真的弱爆了。” “哈哈哈,容我也不厚道的笑上三声,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都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 “求宴大少同款男友。” “你道出了我的心声。” 网上各种声音层出不穷,羡慕妒忌恨皆有。21999999这个梗还上了热搜,连带着,前两天炒的沸沸扬扬的订婚宴又被网友扒出来比较了一番,说比较都是含蓄的,更直白的说法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当事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宴怡宝气坏了,在瑰园大发脾气,摔了好几个杯子,栾红颜的病还没好,也管不上她,宴子勉又在学校,宴子安也有工作忙,她想找个为她撑腰的人都找不到,电话打给曲家齐,还打不通,这让她越发烦躁,最后雇了水军,在网上还击。 奈何,她那点段位,比起宴暮夕来,简直弱的不值一提,多少水军杀进去,也激不起半点水花,白白浪费了一笔钱,还被扒出来又鞭挞了一顿。 宴怡宝砸了手机,开车去找曲家齐。 曲家齐这会儿自顾不暇,原因无他,他被举报了。 举报人是匿名,给警署高层发了一份材料,也给曲家睿发了一份同样的,举报的内容涉及很多,利用公职之便,吃喝玩乐,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材料里写的证据确凿,连时间、地点、金额都提供的清清楚楚,都不用调查,就可以定罪了。 收到这份举报材料后,警署高层震惊了,倒不是震惊曲家齐会办出这些事儿,而是震惊有人敢对曲家齐下手,曲家在公检法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帝都无人不晓,对曲家人出手,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二更 曲家齐被举报 但他们又不能不重视。 因为,对方举报的这些八成是事实,他们无法视而不见,再着,敢举报的人能查到这个地步,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他们也不敢再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在有所行动之前,还是跟曲家吱了一声,给曲家留了面子。 曲家,如今是曲仲耀做主,他知道后,不意外,也不慌乱,说了句,“按规矩办。” 警署这边就有数了,于是,停了曲家齐的职务,隔离审查。 所以,宴怡宝打电话找人才找不到,她直接开车来曲家,曲家佣人请示过后,带着她进了客厅,客厅里,曲仲耀、曲家睿、曲夫人都在,气氛有些沉闷。 宴怡宝一来,打破这沉闷,“爸,妈,家齐呢?” 订婚宴上,她就改口了,这声爸妈倒是喊得很自然。 曲仲耀看她一眼,态度有些冷淡,“在单位。” “在单位?那他怎么不接我电话啊?”宴怡宝不悦的质问着,跟曲夫人坐在一张沙发里,她很少来曲家,却自来熟的很,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曲夫人皱了下眉头,淡淡的解释,“家齐有工作,忙起来哪还顾得上接电话?” 宴怡宝不信这说辞,转头看向曲家睿,“大哥,是不是家齐出了什么事儿?” 她再不聪明,也是在宴家长大的,身边的人又没个傻得,她哪能半点不懂,要说曲家,她最信谁,无疑是曲家睿。 果然,曲家睿不瞒她,“家齐被举报了,先正隔离审查,暂时不能跟外界联系。” “什么?”宴怡宝惊讶的追问,“被举报?被谁举报?” “匿名。”曲家睿无视曲夫人的眼色,沉着脸道,“举报了他很多宗罪,贪污、受贿、男女作风问题,还有借着职务之便吃喝玩乐,这些,你都知道吗?” 宴怡宝表情僵了下,下意识的摇头。 “真不知道?”曲家睿不信。 宴怡宝心里有点慌,不过明面上,还算稳的住,“我当然不知道,什么吃喝玩乐啊,这也算罪?他又不是出家了,吃喝玩乐很正常好不?还有什么男女作风,我是他正派女朋友,他有没有在外面乱搞,我最有发言权,那匿名举报不属实,是诬告陷害,至于贪污受贿……”她顿了下,不以为然的道,“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这年头,在位上的,有几个手脚干净的?” “话不要乱说。”曲夫人不悦的警告。 宴怡宝在心里嗤了声,明面上,受教的点点头,谁叫这是她婆婆呢,再不爽也得忍着。 曲仲耀这时问,“这么说,你是相信家齐的了?” 宴怡宝信誓旦旦的道,“当然,他是我男人,我不信他还能信谁去?” “那现在有人诬告他,你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吗?”曲仲耀又淡淡的问。 宴怡宝想也不想的道,“公检法都有曲家的人,想怎么处理这事,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还需要什么应对之策?您说没有,家齐不就清白了?” 曲仲耀面沉如水,“怎么可能?曲家可没这个本事。” 宴怡宝扯了下唇角,想着这些人可真能装啊,这得亏还是自己的亲儿子,要是换了外人,她还真能被这副严厉正直的样子给哄骗过去。 她心里倒是不急了,因为她觉得,曲家肯定不会让曲家齐进去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曲家还能是曲家?于是,她敷衍的问,“那不然怎么办?” 曲仲耀看着她道,“我倒是有办法,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您说。” “举报中说。家齐利用公职之便吃喝玩乐那些,你能帮他揽过去吗?” 宴怡宝还没开口,就听曲家睿绷着脸喊了一声,“爸” 曲仲耀瞥他一眼,“怎么了?” 曲家睿语气沉沉,“您怎么能这么做?” “不然呢?还能看着你把家齐送进去?那是你弟弟!”曲仲耀语气加重。 曲家睿攥着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爸,我在入职时,您教过我什么都忘记了吗?还有姑姑,她亲手写了铁面无私、公正公允八个字送我,现在还挂在我办公室里,您现在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您犯错?” 曲仲耀拧眉。 曲夫人接过话去,“家睿,你太上纲上线了,这叫什么犯错?再说了,家齐又不是杀人放火了,那些事说白了,有几个人没干过?你爸这是在帮家齐善后。” “妈,怎么连您也……”曲家睿心里的失望汹涌而至,冲击的他脊背发凉,脑子里又回荡起宴暮夕对他的讥讽,大义灭亲,他真的能吗? 曲夫人没再理他,转头看着宴怡宝,态度稍微温和了些,“怡宝啊,刚才你公公的提议,你觉得如何?你和家齐整天在一起,他都做过什么,你最清楚,他是公职人员,吃喝玩乐什么的,影响不好,要是你出面担下,就能堵上别人的嘴了。” 宴怡宝倒是很痛快的点头了,“行,这事好办,就都扣在我头上好了,他消费的那些钱,就说是我出的,我私房钱足够应付,把他撇干净就行。” 闻言,曲夫人笑起来,“好,好,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我替家齐谢谢你。” 宴怡宝悻悻的笑,“妈,都是一家人,说谢就生分了,我帮家齐不是应该的吗?他可是我老公。” 曲夫人僵了下,很快就顺着她的话点头,“你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那贪污受贿的事儿?” 宴怡宝道,“拿钱补上吧,我跟我大哥要一点。” 曲夫人看了眼曲仲耀,见他没反对,也同意了,经过这次的事儿,曲家齐想一点影响不受,那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别判刑,只停职,另谋他路。 事情谈妥,宴怡宝站起来就要走。 曲夫人也不留她,不过,言语亲热了些,还亲自送她出去,到门口时,意有所指的道,“怡宝啊,宴家和曲家是姻亲了,要是俩家互斗,可就给外人看笑话了。” 宴怡宝反应过来,蹙眉问,“是我家里人在搞家齐?” 曲夫人耐人寻味的笑笑,“不然呢?曲家一向与人交好,谁有那个胆子对家齐下手?” “我明白了,妈,我这就去找我爸。” “真是个好孩子,家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三更 被软禁了 曲夫人送走宴怡宝后,嘴角勾着轻蔑的笑,回了客厅,就见爷俩正针锋相对,忙劝道,“行了,这是在家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急眼了?” 曲仲耀哼了声,“咱们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曲家睿沉痛的道,“爸,我现在这样,不是您的教诲吗?” 曲仲耀眼眸闪了闪,“可我没教过你大义灭亲,你在外面怎么奉公执法、铁面无私,我都不管,我也以你为傲,但家齐,那是你弟弟。” “弟弟又如何?”曲家睿喃喃,“如果我不能做到一视同仁,我还配铁面无私那四个字吗?我还配您和姑姑这么多年的教诲吗?” 曲仲耀没说话,只是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儿子教成这样,他又是骄傲,又有些懊悔,太正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完全不懂变通。 曲夫人好声劝道,“家睿啊,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家齐毕竟是你弟弟,哪有亲手把弟弟关进去的?家齐可是一直都很敬重你这个当哥的,你就忍心毁他一辈子?” “妈,我不忍心,但我的良心过不去。”曲家睿自嘲的又道,“况且,我也没法睁只眼、闭只眼,你们知道吗,这举报,是宴暮夕办的,他会让我徇私枉法?” 闻言,曲仲耀和曲夫人都没意外,显然早就这么认定了。 “宴暮夕之前找过你?” “嗯,他跟我不止一次的提过家齐的事儿,我训斥过家齐,但我没想到,家齐背后还做了这么多违法乱纪的,这已经不是训斥就能揭过去的了,爸,妈,你们还不懂吗,宴暮夕这次,是一定要把家齐送进去,不然,他哪会把证据搜集的这么详尽齐全,他的目的不止是家齐,还有我。” “什么意思?”曲夫人紧张的问。 曲家睿惨笑道,“他一直不同意我和长辞交往,想拆散我们,就拿家齐的事来刺探我,看我是否能够大义灭亲,如果做不到,那就不是个好法官,我身上就有了污点,楚家人有多正直你们也清楚,届时,他就有理由阻止了,也或许,顺便给我扣我一定徇私舞弊的帽子,把我一起拖下水。” “他敢!”曲夫人气怒的拍了下桌子。 曲仲耀倒是没火,冷着脸道,“他这是想一箭双雕呢。” “是啊,他想找我们曲家的把柄,家齐就是突破口,如果我们曲家保他,那正好如了他的意愿,所以,爸,妈,你们还想让宴怡宝去顶罪吗?” “宴怡宝自己都同意了,我们也没逼她。”曲夫人不悦的拧眉,“有她揽下那些事儿,家齐不就能撇清了?顶多就是被撤职,但也用不着关进去量刑。” 曲仲耀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小儿子的性子根本就不合适官场,借着这次机会退下来也好,免得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曲家也该有个人经商了。 曲家睿却看着俩人冷笑道,“你们觉得,宴暮夕的手段就这样?” 曲仲耀瞳孔一缩,“你觉得,他还有后手?” 曲家睿撑着不断跳疼的额头,疲惫的道,“那是肯定的,他举报出来的这些,怕只是冰山一角,是为了迷惑我们的,如果我们替家齐洗脱,后面一定还会有更……无可救药的举报材料。” 曲夫人瞠目,“不,不会的,家齐还做过什么?” 曲家睿摇头,“我也不知道,您问爸吧。” 曲夫人看向曲仲耀。 曲仲耀冷下脸,“我也不清楚那混小子都在外面干了什么。” 曲夫人就坐不住了,“赶紧找人进去问问吧,我想,家齐也不会就这么被动挨打,他或许,会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曲仲耀同意了,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声。 半个小时后,就有消息传回来。 果然,曲家齐早有准备和安排。 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都让宴怡宝揽过去,该扛得扛,该用钱去补得窟窿就用钱去补,还有给宴云山和宴崇瑞施压,让他们看住宴暮夕,如果这步还走不通,宴暮夕非要死磕到底,那就逼他。 宴暮夕有曲家齐犯罪的证据,他也有他的把柄。 把柄,已经给了宴子安,如果谈不妥,那就谁也别想好过,玉石俱焚,一起进监狱里作伴吧。 曲仲耀听完后,沉思片刻,就有了决定,对曲家睿道,“这几天,你请病假吧。” “爸!”曲家睿当然不同意。 曲仲耀态度坚持,“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也不用为难了,届时楚家质问你,你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曲家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您这是让我当个懦夫逃兵?” “说的这么难听干什么?我是在教你怎么变通。”话落,喊了外面的保镖进来,厉声道,“扣下他的手机,把他送回卧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出门。” 俩保镖应“是”,木着脸走向曲家睿。 曲家睿噌的站起来,“爸,您别逼我!” 曲仲耀不为所动,“还等什么?” 俩保镖说了声“大少爷、得罪了”,然后冲他出手。 曲家睿会些拳脚功夫,可不是保镖的对手啊,几分钟后,就被制服了,手机也被抢夺过去,他阴沉着脸,满眼的愤怒和不甘。 “送他回卧室,把门锁上。” “是!” 曲家睿没再做无畏的挣扎和抵抗,心死如灰一般,被保镖送回卧室。 曲夫人见状,担忧的问,“这样真的好吗?” 曲仲耀冷哼,“不然怎么办?家睿是什么脾性,你不清楚?让他在,什么手段也不能用。” “可是……” “没什么可是,也该让他知道一些事了,不然……”曲仲耀后面的话没说完,他隐隐觉得不安,把儿子教养的这么正直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四更 最浪漫的事儿 曲家的事儿,还没传开,但宴暮夕作为举报人,又派人盯着曲家门口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发生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睛,接了柳泊箫后,在车上,就收到消息。 宴怡宝去曲家了。 这些小手段,他压根看不到眼里去,更影响不到他陪媳妇儿约会的好心情。 俩人先去吃了饭,再去逛街,为了不让人打扰,也不引起围观,吃饭也好,逛街也罢,都选了高大上的地方,人流少,即便有些客人,非富即贵,也不会太八卦。 逛街时,宴暮夕眼里的跃跃欲试毫不掩饰,无声的催着柳泊箫买东西,那期待的眼神,看的柳泊箫都不忍了,再没有消费欲望也配合着买了几样。 衣服、鞋子,买的时候,选的都是情侣款,宴暮夕刷卡时,整个人欢愉雀跃的像是要飘起来,那种为自己女人买单的满足和幸福感,难以言喻。 这让跟着的邱冰十分费解,不过他也不打算了解,毕竟这世上能这么一掷千金、求着、盼着、上赶着为女人花钱的男人,大概也就少爷一个。 柳泊箫买了几样后,见他还不打算收手,就提议去别的地方玩儿,宴暮夕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于是,就让她选,要是选不出好玩的来,那还是继续败家。 柳泊箫好笑又无奈,最后说去唱歌,她答应过他,要唱歌给他听的,还一直没兑现。 宴暮夕欣然同意。 俩人去的是一家叫盛世皇朝的会所,光听名字就知道多贵气奢华了,是帝都数得着的名流聚集地,私密性也好,还没有娱乐场所的那种喧闹和糜糜之气。 定了个包间,又点了些吃的喝的,宴暮夕和柳泊箫刚坐下不久,宴暮夕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号码,没理会,直到连续响了三遍,他才淡定的接起来。 那边已经气急败坏的喊上了,“暮夕,为什么不接电话?” 柳泊箫在选歌,还没开音响,包间里很安静,她清晰的听到那边宴云山的吼声传来,眉目微动。 宴暮夕翘着大长腿,姿态闲适,敷衍的道,“在忙,有事儿?” 宴云山也知道跟他着急没用,讨不到好不说,还能气的自己跳脚,于是,缓了缓情绪,耐着脾气问,“暮夕,你到底又在闹什么?” 宴暮夕淡漠的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宴云山仿佛疲惫到极致,“暮夕,别跟我装傻,刚才怡宝来找我,把事情都说了,曲家齐被人举报,是你授意的吧?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就算跟他再不和,之前订婚宴后,你也报复了,那些记者肆无忌惮的问的那些话,写的那些内容,让这场订婚几乎成了个笑话,曲家没脸面,我也不好过,但我认了,我知道你不痛快,好,那就让你发泄,可是,你不能一直揪着不放啊,不管你愿不愿意,他们都订婚了,曲家齐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我的女婿,你非要赶尽杀绝才行吗?” 闻言,宴暮夕冷笑起来,“赶尽杀绝?你说对了。” 宴云山一震,“你,你还真不打算给他们活路啊?” “错,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过是送一程而已。” “暮夕!” “打住,不要试图劝我,你该清楚,你的想法早就影响不到我了,更不要用孝道捆绑我,那更没用,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宴云山落寞的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没资格管你,可是暮夕,就算我不在乎脸面了,宴家的名声,你也不顾了?你跟曲家齐撕破脸,外界会怎么说?好,你可以说,你不在乎,但……曲家能不记恨你?暮夕,那是曲家,曲家的势力……你不清楚。” “那又如何?有本事只管冲我来。” “这么说,你是不会撤手了?” 宴暮夕不答发问,“你见我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反悔过?” 宴云山叹了声,“你真觉得,能把曲家齐关进去吗?” “当然,我要做成的事从来没有失手过。” 听着他轻狂的声音,宴云山沉默了片刻,哑声问,“你是不是早就决定这么做了?在他俩还没订婚之前?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宴暮夕淡淡的道,“是啊。” “你,你就这么容不得他们?”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宴云山又沉默了,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了许多,“暮夕,你觉得拿捏住了曲家齐,殊不知,他手里也握着你的把柄,你难道想跟他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他也配。” “别忘了,你之前对云水做的那件事。” “真难得,你还记的,放心,这次我会连她一块收拾了,别舍不得,毕竟曾是你的女人,喔,对了,她现在是庄云凡的女人了,还跟曲家齐翻云覆雨了一晚上。” “……” 宴暮夕讥嘲完,挂了电话。 柳泊箫看着他,握住他有些凉意的手,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道,“我给你唱歌听吧。” 宴暮夕顿时心头温软起来,“好,我要听情歌,只唱给我一个听的情歌。” 柳泊箫笑着“嗯”了声,选了那首经典的情歌,最浪漫的事儿。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老到哪儿我们都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你手心里的宝……” 她唱的舒缓深情,他听的痴然陶醉,只觉得此时此刻,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她。 ------题外话------ 节日快乐,亲们。 第一百零三章 一更 不怕被报复 一曲唱完,俩人正情意绵绵、耳鬓厮磨,门被敲响,柳泊箫知道邱冰守在外面,如果不是有事,定不会讨嫌打扰,于是,把音乐声调低,听到他道,“少爷,楚少来了。” 宴暮夕依依不舍的松开手,等她从怀里退出去,才哼了声,“让他进来吧。” “是。”邱冰应了,推开门,“楚少请。” 楚长歌顶着一张讨好的脸走进来,暧昧的挤眉弄眼,“暮夕,小表嫂,呵呵呵,我是不是坏你们好事了?” 柳泊箫笑笑,淡然的吃零事。 宴暮夕不满的瞥他一眼,“知道还来,欠虐?” 楚长歌闻言,立刻装怂,“我哪敢啊,这不是有正事找你吗,再说了,好不容易遇上,我要是不进来打个招呼,那也说不过去啊。” 他笑眯眯的坐下,开了瓶酒,倒了两杯,又问柳泊箫,“小嫂子要喝吗?” 柳泊箫摇头。 他也没坚持,一杯给了宴暮夕,另一杯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 宴暮夕凉凉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并未喝。 楚长歌喝完,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宴暮夕嗤笑,“跑我这里来讨酒喝?你工作室破产了?” 楚长歌又灌了自己一杯,才放下杯子,整个人因为酒喝的急,显得有些慵懒和熏染,他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苦涩道,“我这不是给自己壮壮胆子嘛。” “出息!” 楚长歌苦笑,“我也很无奈啊,暮夕,谁叫,那是亲妹妹呢。” 宴暮夕闻言,便知道他来找自己是为何事了,随口问道,“听说了?” 楚长歌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曲家睿被曲家限制自由了,连手机都打不通,具体曲家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暮夕,跟你有关对不对?”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看着他问,“曲家睿没有事先跟长辞说什么吗?” “没有,大概,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曲家会那么对他。” “长辞的反应呢?” 楚长歌烦闷的道,“她很担心,问了曲家睿的同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去曲家,被我拦住了,俩人又没订婚,找上门去算什么?” “然后呢?” “她打了曲家的座机,佣人接的,说曲家睿身体不适,请了病假,最近都会在家里休养,不方便见客,最好也不被打扰,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所以,你觉得他被软禁了?” “嗯,只有这种可能,不然,他不会连长辞都不吭一声。” 宴暮夕冷笑道,“曲仲耀倒是舍得,这么多年,把曲家睿培养成个自诩正直无私的人,可现在,自食苦果,看他大义灭亲又后悔了,又要亲手毁了这份正直无私。” 楚长歌一惊,“你对曲家齐出手了?” “嗯,警署和曲家睿那儿,我都让人送了举报材料,证据确凿,就看曲家怎么应对了。”宴暮夕嘲弄道,“看来曲仲耀已经有决定了。” “什么决定?” “跟曲家睿谈不拢,又怕他坏事,所以软禁长子,自己出马去救小儿子,不过,这样对曲家睿来说,有利有弊,好处嘛……”宴暮夕别有深意的看楚长歌一眼,“自然是将来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正名,他不是不够铁面无私,也不是不能大义灭亲,他只是无奈被困住了手脚。” 楚长歌神色讪讪的,“那坏处呢?” “坏处?”宴暮夕冷嘲道,“坏处就是,让他看清曲家人的真面目了,以后他会如何选择,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楚长歌默了片刻,正色问道,“暮夕,你选择这时候对曲家齐出手,是为了长辞吗?” “长辞只占一点点,我还另有目的。” “瑰园?” “嗯,曲家齐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钱,肯定会让宴怡宝揽过去,宴怡宝哪有钱堵窟窿,她只能求助宴子安,风华娱乐最近肯定会有动作,你盯着点,那边一旦出事,你就趁火打劫。” 楚长歌拧眉问,“会出什么事儿?” “暂时保密。” 楚长歌点了下头,“行吧,那我回头准备着,不过,暮夕,曲家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收拾曲家齐,曲仲耀能放过你?你也知道他们的人脉关系,你……” 宴暮夕打断,“我敢出手,就不怕被报复。” 楚长歌叹了声,“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曲家齐现在呢?” “被隔离审查。” “你给的那些证据,真能把他送进去?” “必须要进去。” 看他态度强硬,楚长歌再无话可说,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转了话题,“我带着工作室的艺人出来玩的,明澜也在,小嫂子,你要见吗?” 柳泊箫一直安静的陪在边上吃吃喝喝,闻言,看了宴暮夕一眼,笑着摇头,“算了,改日吧。” 楚长歌打趣,“怕暮夕吃醋啊?” “不是,我过去还是他单独过来,都不太方便。” “也对,被人看到,又得传出流言蜚语来。” 宴暮夕拿脚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下,“以后你的艺人怎么炒绯闻我不管,但不准扯上泊箫,明澜那里,尽量也别给他安排。” 楚长歌笑起来,“暮夕,这你就不懂了,身为艺人,炒绯闻没坏处,没绯闻才可怕,我都没躲过去,现在网上都说我跟樊霖不清不白呢,我解释了吗?为了你投资的这部电视剧,我可是连名声都牺牲了。” “哼,你也不亏。” “呵呵呵,是,是。”楚长歌话题一转,看着柳泊箫意味深长的道,“剧组里有个小艺人对明澜很有心,想跟他炒cp,但明澜拒绝了,洁身自好的不得了,其实,可以炒的,对他百利无一害,那条路可以走得很快些。” 柳泊箫但笑不语。 宴暮夕又给他一脚,撵人,“你可以滚了。” 楚长歌摸了摸鼻子,站起来,嬉皮笑脸的又打趣几句,晃悠悠的走了。 门关上,柳泊箫关切的问,“你对曲家齐出手,曲家也会对你还击吧?” 宴暮夕搂过她来,厮磨着她的脸,“放心,我都有安排。” “万无一失吗?” “嗯,曲家看似坚固,其实千疮百孔,我才有机会下手,而他们想报复我,也得看我有漏洞给他们钻吗,我可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 二更 曲家的还击 俩人离开盛世皇朝时,已经十点了,没想到,在大厅里还看了场好戏。 齐雪冰原本挽着个男人的胳膊进了大门,俩人看姿态,便知亲昵无比,结果,在看到封墨后,她毫不犹豫的甩开那个男人,奔封墨去了。 封墨一脸的冷意,毫不掩饰对她的嫌恶,理都不理,径自走自己的路。 齐雪冰也不以为意,妖娆万千的笑着,追在后面。 而被甩开的男人,就这么被遗忘了存在。 柳泊箫坐进车里后,问宴暮夕,“那男人是程拓吧?” 宴暮夕点了下头。 那人带着帽子、口罩,武装的很严实,但柳泊箫近距离见过他几次,惊鸿一瞥,还是能认出几分的,再加上之前的传言,基本肯定是程拓无疑了。 “那他也太悲催了。”就这么被齐雪冰毫不留情的抛下了,丢的可不至是颜面,还有男人的尊严和骄傲。 宴暮夕耐人寻味的道,“你以为程拓在乎?他是风华培养起来的艺人,可不是傻白甜,齐雪冰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清楚的很,齐雪冰征服他、玩弄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各取所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柳泊箫唏嘘了下,转而好奇的问,“这么说,齐雪冰接下来要征服封墨了?” “嗯,这些天,齐雪冰一直不停的在制造机会跟封墨遇上。”宴暮夕幸灾乐祸的道,“封墨的艳福来了,齐雪冰可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是么?”柳泊箫也不是好唬弄的,意味深长的道,“我怎么觉得,封墨在半推半就呢?” 依着封墨的本事,真要避开齐雪冰肯定有办法,但他刚才的表现,虽厌恶嫌弃,却没大动干戈,比起之前宴暮夕的冷酷,他就显的温和了,这根本不符合他的脾性。 只有一种解释,他对齐雪冰也别有所图,才会忍着狂躁,跟她虚与委蛇。 宴暮夕就笑了,“泊箫真聪明。” 柳泊箫心头一动,“封墨想在她那儿得到什么?” 宴暮夕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耐人寻味的道,“跟他父母有关的事儿,具体是什么,以后有确切的结论了,我再告诉你,如今,还是秘密。” 柳泊箫闻言,有些惊愕,却没再继续问。 …… 翌日,曲家齐被隔离审查的事儿就传扬了出去。 不过半日,整个帝都好似都知道了,有人讳莫如深,有人冷嘲热讽,有人坐等看戏,网上更是热闹,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曲家不是没让人干预,但压下一波,又卷土重来一波,现在是言论自由的社会,除非说的言辞带有明显的中伤诽谤才能制止,其他的,他们也无可奈何。 现在的吃瓜群众智商也都提高了,并不会为了图一时痛快就嘴上没个把门的,往别人手里递把柄,他们避开敏感词汇,只抒发自己的观点。 这就触及不到律法,上升不到攻击的层面了。 曲家对此,恼火的不得了,要说背后没人授意调教,打死他都不信。 如此一来,警署高层也不敢再掉以轻心,正儿八百的对待起此事来,曲家的面子要给,但舆论的力量更强大,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于是,相关部门该行动就行动,该去调查就去调查,举报材料里的内容被核实了七七八八,基本都属实。 这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不过,曲家齐并未松口,而是把宴怡宝给供了出来,言明他在外面是吃喝玩乐了,这点都有实证,他推脱不了,只能认下,但拒不承认是借职务之便,贪的公款,而是他未婚妻的私房钱。 宴怡宝被请过来对峙,十分配合的把责任都揽了过去。 宴子安也提供了些证据,这些年,给宴怡宝打过好几笔钱,她有足够的消费能力跟曲家齐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存在贪污受贿。 至于乱搞男女关系,因为曲家齐是未婚,只能说风流薄情,私德有亏,够不上犯罪。 窟窿堵了个七七八八,这么算下来,曲家齐顶多会因为品行问题被停职,离着关进去还有段距离。 警署那边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愿得罪曲家。 曲家也稍稍放了心,腾出空来对宴暮夕开始了反击。 用的招数并不稀罕,却很致命,有关部门气势腾腾的冲到昭阳科技,义正言辞的说有人举报公司有这种或是那种的问题,他们按规矩来清查。 商场上,最头疼这些事。 一来,是败坏自己的声誉,影响公信力和员工的恐慌,二来,就是耽误公司的正常运作,造成损失,严重的,甚至要暂时关门歇业。 所以,做生意的,基本上都会跟这些相关部门打好关系,来视察时睁只眼闭只眼,走个过场,你好我也好,真正动干戈的,那就是真出事了,谁也兜不住。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如昭阳科技如今这般,被有意找麻烦。 来了不少人,领头的板着脸,端着架子,六亲不认的样子,非常有威严,而其他人多半都是被动的当夹心饼,无奈的趟浑水。 换成别的公司,遇上这种事,怕是要胆颤心惊、慌了神了,但昭阳科技的人早就得了宴暮夕的吩咐,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们想查只管查,查出一点问题来算他输。 查的时候,宴暮夕还让人全程录像,但凡毁损一点东西,他就起诉,还有很多涉及公司秘密的文件项目,如果被泄密出去,那么有关部门就等着被他告到底吧。 这一震慑,相关人员查起来就都畏手畏脚的了,谁不知道昭阳科技是什么公司啊,大多数产品都是专利,是国家重点扶持项目,甚至据说,还涉及军工方面,真要泄露出去,会是什么下场,谁也不敢想象。 就这样,查了还没十几分钟呢,领头的人就接到了电话,原本耀武扬威的,结果白着脸听了一顿训斥后,灰溜溜的带着人又走了。 搞得很多人莫名其妙、在心里只骂脏话。 这特么的是在逗闷子呢? 绕是如此,宴暮夕也不会吃这个亏。 于是,等他们走后不久,他就让公司的律师团起诉了,说是在清查时,有一份绝密文件疑似被动过,具体被谁看了,暂且不知,有没有泄露出去,也还不清楚,要求相关部门给个交代。 这交代怎么给? 三更 把曲家睿救出来 这交代怎么给? 谁也给不起,只能把去的那些人暂时隔离审问,哪怕他们叫冤喊屈也没办法,因为那份文件涉及的内容实在重要,都惊动上头了,没人敢不当回事。 去的那些人,现在可谓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连带着也把曲家给埋怨上了。 曲家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寒了人心,于是积极的疏通关系。 外面忙成一团的时候,宴暮夕舒服的坐在办公室里看媳妇儿的视频,就是百看不厌,耳边回荡着的是那首最浪漫的事儿,他也听过几十遍了。 手机响起来,他的兴致被打断,有些不悦,于是接起来时的口气很差,“有事?” 对方愣了下,又笑着问,“不爽?干了这么一票,让对手吃了哑巴亏,不是该偷着乐?” 宴暮夕哼了声,“那些人也配当我的对手?” “你还真是……”对方无语。 “说正事,我现在忙着。”宴暮夕没有耐心听他扯。 “上面让我问问,那些文件到底有没有问题?” 宴暮夕嗤笑,反问,“你说呢?” 对方咳嗽了声,不自在的道,“我当然是信的过你的,你对曲家派来的那些人再不满,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不过吗,滋事重大,有些人难免有些想法。” 宴暮夕嘲弄道,“有想法也给我憋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要真想搞事儿,你觉得你们能查出来?” 对方哑然,这轻狂嚣张的劲儿,也难怪总有些人对他又爱又恨。 “还有,今天的事儿,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来查?曲家这手是不是伸的也太长了些?” 闻言,对方好脾气的道,“我明白,这事我会积极跟上面沟通,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那最好。” “不过暮夕,你的脾气也收敛些啊,今天去的那些人,虽说是得了曲家的授意,但跟其他派系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能全得罪了吧?” 宴暮夕冷笑道,“得罪?不得罪的话,你是想让我跟他们交好吗?我想交好谁,轻而易举,关键是,你们允许吗?你们就不怕夜不能寐?” 对方噎住,长久的沉默后,无奈的苦笑,“有时候,我宁愿你别这么聪明。” “我已经在努力活的糊涂点了,但龙有逆鳞,懂么?” “……我懂。”对方叹了声,转了话题,“曲家齐那边,漏洞都补的差不多了,宴怡宝把什么都揽过去,想用之前的那些证据定罪,是不可能了,你打算怎么办?” “再继续呗,有些罪,宴怡宝揽不过去。” “嗯,但是你逼的太狠,曲家齐肯定会拉着你同归于尽,怕很快就找你谈判了。” “他们还不配。” “……曲家齐手里有你的视频。” “不是让你去处理了?别说做不到。” 那人苦笑,“做到是能做到,只是,代价可不小,那视频曲家齐交给信的过的人,想去偷出来不容易呢,还有宴子安那儿,也得安排人盯着。” “偷梁换柱而已,你的人身手没那么差吧?” “得,不跟你扯了,反正我的哭诉在你听来就是推诿,我去给你当牛做马,行了吧?” “知趣的人最讨喜。” “……” 俩人结束通话后,又有几人给宴暮夕打电话过来问候,东方将白、楚长歌,还有宴崇瑞,都听说了昭阳科技被有关部门清查的事儿。 宴暮夕轻描淡写解释了几句。 宴鸣赫也问,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复杂的提醒道,“暮夕,曲家这次拿你开刀不成,反被你坑,一定还会有后招,你的公司铜墙铁壁,他们奈何不得,却能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比如宴氏,比如苏家的店,你女朋友的公司,都能成为打击你的弱点。” “宴氏目前,他们还不会动,有那层订婚关系在,曲家不会跟我爸撕破脸,至于归去来兮和晓夕工作室,他们要是有那个能耐,只管来试试。” 就怕曲家不动手。 宴鸣赫也猜到了几分,苦笑道,“我都替家睿头疼了。” 宴暮夕似笑非笑,“他被软禁了,倒是躲得干净,不过……我不想成全。” “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 …… 到了晚上,曲家睿被不明人士从自己的卧室里救了出来,可他没有半点感激,瞪着那救他的蒙面人,冷笑,“回去告诉宴暮夕,我没那么懦弱。” 对方只露出双凌厉的眼神,闻言,怼了回去。“不想让人觉得你懦弱,那就别再被关起来。” “你……” “这些东西给你。”对方没什么耐心的把一个牛皮袋子塞给他,“这是你弟弟的犯罪证据,希望这回不会再有人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曲大法官,好自为之。” 说完,那人毫不犹豫的离开。 曲家睿用力的捏着那个袋子,脸色难看的沉思了半响,找了家酒店住下,他身上没带手机,不过钱包在,办好入住手续后,用房间里的电话给楚长辞打了一个,解释了下原委。 楚长辞想过来见他,被他拒绝了,“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忙,等处理好后,我再约你。” 楚长辞有些心疼,“家睿,别太难过,我也知道你为难,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能理解你,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曲家睿哑声应着,挂了电话,又打给他的助理,交代了些事情,之后,便疲惫的躺在床上,从袋子里抽出那些资料看起来,看完后,眼底一片灰暗。 第一百零四章 一更 顺心而为 翌日,周六,曲家睿的助理给他新买了手机,又补办了手机卡,送到他住的酒店里来,其余的没多问。 曲家睿等他走后,给宴暮夕打了电话,声音沙哑,“材料我都看完了。” 宴暮夕正在去公司的车上,闻言,毫不意外,“感受如何?” 曲家睿几乎一宿没睡,捏着眉心,疲惫的问,“你提供的那些证据都属实吗?” 宴暮夕嗤笑,“你心里早就有答案,又何必再垂死挣扎呢?” 曲家睿被他奚落的愤愤道,“他是我弟弟。” 宴暮夕不咸不淡的回应,“喔,那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是大义灭亲、当个铁面无私的好法官呢还是徇私枉法、兄友弟恭、保全曲家的名声?我期待你的表现。” 曲家睿默了下,忽然问,“宴暮夕,如果你姐姐被人举报,也遇上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宴暮夕毫不客气的道,“你弟弟可不配跟我姐相提并论,曲家齐自从坐在那个位子上,就没办过几件人事儿,他就是人民公仆里的害群之马,而我姐一心为公、坦荡无私。” 曲家睿冷笑,“你就这么确定你姐手上是干净的?” 宴暮夕笃定的道,“当然,有我在,我姐既不缺钱、也不缺势,她坐那个位子,除了为民办事,她还图什么呢?” “你……”这人真是狂妄的想揍他,他深呼吸几口,按捺下火气,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姐也触犯了律法呢,你怎么办?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大义灭亲吗?” “当然不。”宴暮夕回答的很干脆,“我会护短。” 曲家睿被他噎的火气又窜上来,“那你有什么资格嘲弄我?” 宴暮夕呵了声,“我当然有,因为你是法官,在其位、谋其政,你要对得起你穿着的那身衣服,你的职责是什么,不用我说吧?神圣、凛然、不可侵犯,在律法面前,没有七情六欲,可我不是。” 曲家睿哑口无言。 “你如果现在脱了那身衣服,选择护着你弟弟,那我无话可说,人之常情嘛,如果你舍不得,那就别怪别人逼你。”说完,他挂了电话。 曲家睿颓然的滑倒在地上,看着那散落在地的资料,目光沉痛,半响后,他给曲凌馨打了电话,语调是从来没有过的茫然,“姑姑,是我。” 曲凌馨讶异的喊了声“家睿?” “嗯,是我,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曲凌馨今天不上班,正在秦家老宅的小花园里摆弄花草,不远处,秦长风在打太极拳,她没刻意避开,只是声音略低,“有什么事说吧。” 曲家睿自嘲道,“前两天,我被爸关起来了,您知道吗?” 曲凌馨眸光闪了下,“我以为你只是生病请假了,你爸为什么那么做?” “他不想让我管家齐的事儿。”曲家睿艰涩的道,“姑姑,我没想到,我爸,我妈,他们居然……” 曲凌馨叹了声,“家睿,为人父母,心都是柔软的。” “那律法呢?就能视而不见了?”曲家睿痛苦的捶了下地板,“我上班第一天,爸还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做个好秉公执法的好法官,对得起曲这个姓氏,但现在,他们却亲手摧毁了我的信仰。” 曲凌馨默了片刻,复杂的道,“家睿,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不是非黑即白……” 曲家睿打断,“可是,姑姑,对我们来说,非黑就是白,没有中间地带。” 曲凌馨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亲自审判家齐吗?” 曲家睿茫然的喃喃,“我不知道,我多么希望家齐没做过哪些坏事儿,都是别人诬陷的……” “家齐都做了什么?”曲凌馨状若不经意的问,“他从小懂法,不可能做的太离谱,就算是在外面爱玩了些,也该有补救的办法才对。” 曲家睿道,“是,他吃喝玩乐亏空的那些钱,都已经让宴怡宝帮着补上了,如果只这样,顶多就是被撤职,还不足量罪,但他还……” “还干什么了?” “借职务之便,充当一些不法勾当的保护伞。” 曲凌馨闻言,眉头皱起来,“他沾手了?” “没有,但他收了那些人的好处,从犯也是犯罪。” 曲凌馨沉声问,“这些事,家齐若真做了,那肯定是极其隐秘的,只可能是亲自参与的当事人才清楚,别人是怎么查出来的?” 曲家睿摇头,“我不知道,是有人把证据塞给我的。” “谁?” 曲家睿停顿了下,“我也不知道,对方蒙着脸,是个男人,也是他把我从家里救出来的。” 曲凌馨表情凝重起来,“家睿,有人要对曲家下手了。” 曲家睿没接这话,又问,“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办?” 曲凌馨道,“顺心而为,姑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曲家睿心头颤动,有了决定。 不过,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接到他父亲曲仲耀的电话,电话里,曲仲耀道,“再等等,就再等这两天,看在家齐是你亲弟弟的粉上,再给他两天的时间,如果周一还没结果,你想怎么做,我绝不再拦着。” “两天能改变什么呢?那些证据就能消失?家齐做过的那些事就能抹平?”曲家睿不报丝毫希望,只觉得父母让他越来越看不透。 “你别管,总之,再给家齐两天的时间。”曲仲耀态度强硬。 曲家睿深吸一口气,“家齐手里也捏着宴暮夕的把柄对不对?”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曲仲耀也不否认,“对,宴暮夕如果非要揪着家齐不放,那么他也别想好过。” “所以,你们要跟他谈判?这两天是给他的考虑期限?” “嗯。” “那恐怕,你们会失望了。” “你都不问宴暮夕有什么把柄就断定他不会妥协?” 曲家睿惨笑着道,“对,我就是这么断定,不信的话,您只管去试试吧,我可以等两天,不过,我建议您,别为了家齐,把自己的鞋子也湿了。” 曲仲耀气的摔了手机。 但曲家睿的的判断没错。 曲仲耀让宴子安去找宴暮夕谈判,宴暮夕连人都不屑见,后来收到发过来的那个撞人视频,也不以为意,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二更 现场直播激情 宴子安被拒绝后,第一反应,不是羞恼成怒,而是极端的不理解,他不懂宴暮夕为什么敢这么嚣张,那视频可是把他撞人的一幕幕拍的清清楚楚,想抵赖完全不可能,就算当时开车的人是邱冰,但他坐在上面,要说不是他指使,谁也不信,这种行为够得上蓄意谋杀了,比起曲家齐来只重不轻,他为什么不害怕? 原本,他来这趟,觉得十拿九稳,还能趁机看宴暮夕的笑话,谁知…… 他给曲仲耀回电话,“宴暮夕不肯谈。” 曲仲耀也很震惊,“他收到视频了吗?” “嗯,我发给他了,他无所谓。” “这怎么可能呢?” 宴子安沮丧,又有些隐秘的兴奋,“也许,他有办法能撇干净自己吧,也或者,他背后有人保他、所以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曲仲耀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证据确凿,谁保他也没用。” 宴子安试探着问,“那现在怎么办?” 曲仲耀沉默了片刻,冷笑着道,“他为了把家齐送进去,不惜搭上自己的前途,那我就成全他,看他和家齐谁被判的刑重。” 这就是曲家的势力范围了,他一定往死里整他。 宴子安等的就是这话,曲家齐如何,他并不关心,哪怕已经跟他妹妹订了婚,也无所谓,他在意的是宴暮夕能不能跟着倒霉,如今来看,能如他的意愿了。 简直不要太欣喜。 他按捺着激动,同仇敌忾的道,“曲院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嗯,直接开记者会,公开他的罪行,这样不管谁想出手救他,也于事无补了。”能堵住几个人的嘴,可堵不上天下悠悠众口。 宴子安也是这个打算,不过,明面上还得迟疑一番,“这样做,我爸那儿,怕是会恼上我,毕竟……” 曲仲耀打断他的话,“你要是想要宴氏,那么,翻脸就是迟早的事,只要宴暮夕在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宴家真正的子孙。” 这话,像是刀子插在宴子安的心口,他无声的狞笑着,半响后,平静的道,“那以后,还请曲院多照顾了。” “好说,怡宝还是我曲家的儿媳。” 宴子安挂了电话,阴着脸沉思了良久,开始着手安排这事。 …… 周日,风华娱乐开了记者会,事先并未言明是什么,只请了云水到场。 云水很配合的穿了一条被撞那天同款的裙子,脸上的妆容很淡,神色间透着一股悲伤,摆出受害者、无力伸冤的姿态。 记者来了很多,见状,都纷纷猜测。 “云水这状态不对啊,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最近她摊上什么事儿吗?” “没听说啊,电视剧在拍,跟男朋友感情也稳定,能有什么糟心事儿?” “听听她等会儿怎么说吧,今天这阵仗摆的可不小,估计会有什么猛料。” 九点整,风华的主持人上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开场白,然后引出云水前段时间受伤住院的事儿,这事,过去的有点久,但不少记者还有印象,那会儿,云水暂停了几个公告,闹出点动静。 只是,住院的原因,当时说的并不是受伤,而是生病。 记者们面面相觑,然后,现场就炸了锅。 “这么说,今天是要澄清了?” “请问,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澄清?” “当时选择隐瞒,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吗?” “现在选择揭开真相,目的又是什么?” 云水适实的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不愧是演员,那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很能触动男人们的怜惜之情。 很多人就自诩真相了,云水一定是被威胁了吧? 因为记者会是直播的,宴暮夕也在看,见状,差点嫌恶的把手机给扔出去,真是让人作呕,他爸都什么品味眼光,这么恶心的女人还留在身边两年多。 主持人看火候差不多了,痛心疾首的道,“大家先看视频吧,看完视频就知道我们云水都遭遇了什么,又是为什么有口难言。” 曲家,曲仲耀夫妇坐在书房里,电脑上播放着记者会上的实况。 曲夫人忧心忡忡,“要是这视频播出来,我们和宴家就彻底闹掰了吧?” 曲仲耀脸色冷沉,“就是不播,也修复不好了,宴暮夕一心要整家齐,哪怕家齐跟宴怡宝订了婚,有宴家女婿的这层身份,他都不在乎,你说,我们还能如何?” 曲夫人拧眉,“家齐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之前,就算家齐针对过他几次,但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狠。” 曲仲耀高深莫测的道,“或许,他是看我们曲家碍眼了。” 曲夫人闻言,面色巨变,“你的意思是……” 曲仲耀“嗯”了声,眼神冷冷的盯着屏幕,“不过,他也许没机会了。” 曲夫人此刻,心里却不安起来。 相较两人,还在酒店住着的曲家睿就平静多了,看着记者会上的云水,就像看一处电影,主角们是谁他还猜不到,但导演一定是宴暮夕。 他自嘲的笑着,手边放着一杯酒,等到主持人把视频点开,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他猛地攥紧了酒杯,然后闭上眼,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果然,没有侥幸和期待是对的。 …… 而现场,像是煮开的水,记者们都沸腾起来。 云水僵硬的扭着头,看着那些香艳的画面,面色惨白一片,脑子里嗡嗡的,充斥着一个声音,完了,她这辈子算是完了,什么都结束了。 盯着看直播的吃瓜群众却亢奋的犹如打了鸡血,我去,这也太劲爆了吧?曲家齐和云水翻云覆雨的激情戏啊,不打码、高清晰,不是拍戏借位,是实打实的上阵,还有让人血脉喷张的呻吟、低吼、各种床上脸红耳赤的骚话,脸皮薄的都羞于听了。 宴子安死死的盯着看了几秒后,噌的站起来,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抓起手机,气急败坏的吼,“都特么的死人啊?还不赶紧关了?” 那头的人这才从惊惶和震撼中清醒过来,手忙脚乱的去关,却发现怎么都关不了,最后干脆断了电,这才消停了。 但后续,却怎么也没法安生了。 三更 竹篮打水一场空 视频关掉后,所有的记者跟疯了一样,冲向台上的云水,枪长短炮对准了她,迫切的恨不能戳到她脸上去,主持人被排挤在外,想救都束手无策。 云水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脑袋里混沌不堪。 “你跟庄云凡不是在交往吗?为什么会跟曲家齐又纠缠在一块?” “这种事,为什么要在记者会上揭开?” “曲家齐先生前几天刚订婚,请问你是基于什么心态跟他上床的?” “这跟你之前受伤有直接关系?” “是你劈腿被威胁了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云水根本应接不暇,也回应不了半句,镜头前的她仓皇无依,摇摇欲坠,直到保镖们冲进来,护着她,把她带走。 记者们还在追赶。 现场一片慌乱,狼藉。 负责此事的人,简直不敢去跟宴子安请罪,怕被一脚踹出来。 宴子安自此,顾不上骂人,因为,他也在被骂。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办妥?”曲仲耀脸色铁青,气的身子都发抖,“我明明给你的是宴暮夕撞人的视频,为什么变成我儿子的了?你是嫌他还跌的不够惨,再踩上两脚是不是?” 宴子安一个劲的解释,“曲院,我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播放前,我还亲自检查了一遍,的确是宴暮夕撞人的视频,谁知道播出来却成了……” “够了!”曲仲耀胸膛起伏,声音极冷,“你现在狡辩再多也没用,视频已经播出来了,什么都挽回不了,宴子安,我会记住你这一笔。” 宴子安心里一沉,“曲院,跟我真的没关系,我跟宴暮夕水火不容,您觉得我可能会站在他那边来踩您儿子?您儿子也是我妹夫,之前,他惹出来的那些窟窿可都是我补上的。” 曲仲耀冷笑,“是,你补上的,但现在,你又捅了他一刀,不管你是有意也好,被人利用也罢,视频都是你们风华播出去的,你说,外人会怎么看?” 宴子安脸色巨变,还能怎么看?他们翻脸结仇了呗,而且,播的又偏偏是曲家齐和云水的激情戏,就算怡宝再喜欢曲家齐,这婚事也没法继续了,谁也丢不起那个脸。 “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曲院……” 对方挂了电话,宴子安手脚冰冷,跌坐进椅子里,原本,他走这一步,就是抱着跟宴暮夕彻底翻脸、站曲家这边的打算,才破釜沉舟的,谁知,曲家这边也得罪了。 他该怎么办? 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他头疼欲裂,手机还一个劲的响,看也没看接起来,那段是宴怡宝气急败坏的吼,“哥,你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放这种视频?我的脸都丢尽了,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宴子安吼回去,“那就不要见人,躲在瑰园里,谁也别见。” “哥!” “你要是再不争气,就别喊我哥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宴子安把心里憋着的那股邪火都发泄了出来,“曲家齐有什么好?他跟你在一块,就是看中你的身份和我的钱,你以为他对你有感情?别做梦了,现在他出了事,就拉你出来挡罪,你呢?还真傻乎乎的冲上去,你有点脑子行不行!现在看到了吧?他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他背着你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云水只是其一!” 那头宴怡宝厉声尖叫起来,“啊……” 宴子安挂了电话,抱着头,整个人脱力一般,瘫倒在椅子里。 不过两分钟,手机再次响起,他咒骂了几声不想理会,可看了眼名字,强撑着打起精神接起来,刚喊了一声“爸”,就听那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别喊我爸,我就没你这么蠢的儿子,被人当枪使唤也就罢了,还被人坑到这份上,你可真有脸啊,你原本想放的视频是云水被暮夕撞的那个对不对?你行,你真行,你为了扳倒暮夕,都敢狠毒到这份上了,那视频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手足、手足,到你这里却是敌人,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你” 宴子安听完,惨笑着道,“爸,我承认,我想看他倒霉,因为只有他倒霉了,我才能成为宴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我这样想,也有错吗?再说,他撞人也不是我诬陷的,我就是顺水推舟想曝光而已,我怎么就狠毒了?如果,今天是宴暮夕手里有我撞人的视频,您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宴云山噎住。 宴子安又道,“爸,我跟他,从来就不是手足,不是我想当他的敌人,而是从我住进千禧山起,他就把我放在了敌对的那一面。” “那你也不能帮着曲家来整他啊,他倒下了,你觉得宴家的以后会是个什么样?你想的太天真了,曲家,是狼子野心,他们扶持你,也不过是想等你夺权后控制你。” 宴子安自嘲的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我把事情搞砸了,曲家也恨上我了,我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里外不是人。” 宴云山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只能将错就错了,怡宝和曲家齐的婚事作罢,你以后跟曲家保持距离,还有……跟云水解约,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好!” 第一百零五章 一更 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 临近中午,风华娱乐又召开了一场记者会,这次,宴子安亲自上场,不回答记者的任何提问,只冷着脸,说了一通话,大意就是把之前的事都归咎给云水,是她的个人行为,给风华、宴家、曲家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自此后,云水跟风华再无干系。 随后,云水在社交平台宣布,将永久退出娱乐圈。 紧跟着,宴家也对外声明,宴怡宝和曲家齐的婚事作罢。 都是再简洁利索不过的言辞,不解释原因,也不掺杂感情,冷冰冰的几行文字,便决定了很多人的人生。 曲家无回应。 但关于曲家齐,案件提交上去,正式开始审理,一旦确定那些罪名属实,那他面临的将会是数年的牢狱之灾。 这时候,宴怡宝又忽然冒出来掺和了一脚,她推翻了之前的那些说辞,这对曲家齐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罪责更加深重。 诸如此类的结果,围观群众们虽都已猜到,但事实真摆在面前时,还是难免吃惊,网上更是喧哗的沸沸扬扬,一时间宴家、曲家、风华,等等字眼都成了热搜词,居高不下。 外面乱的一团糟时,宴暮夕却陪着柳泊箫,坐在竹林的禅室里品茶,周围清静的只闻鸟鸣声,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了。 柳泊箫拿着手机在刷新闻,倒也看的津津有味,“这次,曲家齐再难翻身了吧?” “当然,我出马,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宴暮夕一脸求表扬的看着她。 柳泊箫好笑的嗔他一眼,“别太得意,这才只是开始,曲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最近小心些。” 宴暮夕却笃定的道,“曲仲耀最近不会有动作。” 柳泊箫挑眉,“他儿子被你送进去,又成了帝都的笑话,害的曲家名誉扫地,曲仲耀会不报复?”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有个共性,那就是善于筹谋隐忍,曲家齐的结局已成事实,他改变不了,如果这时候再对我出手,那无疑是自掘坟墓,让我连他的把柄一起抓了,所以,他再愤愤不甘,也只能忍过这一时之恨去,等这阵风头过去,他再跟我算账不迟。” 柳泊箫拧眉沉思,“那曲家睿呢?” 宴暮夕哼笑了声,“他?他这回受的打击可不小,大概也得消化一段时间了,至于以后是继续当个公正无私的好法官还是当个合格的曲家人,都在他一念之间。” “你是希望他如何?屈从于家族荣耀还是……”柳泊箫好奇的问。 宴暮夕略一沉吟,实话实说,“我希望他能守住良知和底线,如此,就算将来曲家倒了,他和长辞的感情也还有一线生机,但……怕是很难。” “你不相信他的良知能战胜私情吗?” “嗯,这次的事就是个考验,诚然,他没有站在曲仲耀那边去帮曲家齐消除罪名,但他也不够干脆,他挣扎、为难,这算是人之常情,可他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尤其后来,被他爸软禁,他难道真的一点逃脱的本事都没有?他在忠孝难两全的时候选择了置身事外,直到我派人去救他出来,这才逼着他做了选择,将来,如果是曲家大厦将倾倒,你说,他还能置身事外吗?” 柳泊箫叹了声,“那你会把这些说给你表妹听吗?” 宴暮夕摇头,“她不会听进去的,她只会心疼曲家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甚至她会理解他的所有选择,因为她也是个感情用事的。” 说道后面,语气难免有几分懊恼。 柳泊箫劝道,“女人,多半都是这样。” “你呢?” “我?”柳泊箫轻笑,“我当然也是。” “真的?” “嗯,就像这一次,你做的种种事,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意,指责你、控诉你的那些声音,我也听不到,我就觉得你做的对,你的做法再无情,我也觉得是有道理的。” 闻言,宴暮夕眼睛里顿时染上了潋滟的笑意,他放下杯子,把她搂过来,按在自己的腿上,低头,亲上她的唇,只是那么紧紧贴着,半响后,缓缓移开,声音柔若春风,“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柳泊箫戳着他的胸口,“还不是妻。” 宴暮夕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在我这里,早就是了,除了你,我的妻子绝无可能是别人。” 柳泊箫没说话,窝在他怀里闭上眼。 宴暮夕凑到她耳边诱哄起来,“泊箫,我们新年那天洞房花烛,顺便也把证领了好不好?这样洞房花烛夜更名正言顺,你说呢?” “容我提醒下,我的年龄不够。” “这都不是问题,姐可以帮忙。”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宴暮夕闻言,委屈巴巴的控诉,“我能不着急吗?你见哪个男人等自己的媳妇儿等了二十年的?” “……” “泊箫,答应我好不好?” 柳泊箫对他的哀求很无奈,只得道,“暮夕,现在领证的话,证件上的名字只会是柳泊箫,那将来我恢复身份了,结婚证可就无效啦。” 果然,这话有力度。 宴暮夕沮丧道,“那就再等等。” 见他这副郁郁的样子,柳泊箫好笑的哄道,“有没有那个证都不重要,我们一样在一起,我又不会跑了,之前答应你的,咳咳,也算数。” 宴暮夕见她脸红的提到这个,心情顿时好了些,“你敢不算数试试,我就是霸王硬上弓也得把你办了。” “滚!”柳泊箫笑骂一声,就要推开他。 他搂着不放,刚想欺身亲上去,手机响起来,是他的,执着的响个不停,柳泊箫趁机从他怀里出来,拿过手机递给他,“是你爸的。” 宴暮夕不情愿的接起来,声音冷淡,“有事?” 那头,宴云山没跟他绕弯子,直接道,“这一次,看着你赢了,但你办的太冒险了,你既然有办法把视频换了,何必一定要换成那个?” 宴暮夕冷嘲道,“怎么?觉得丢脸了?” 二更 判刑 宴云山骂了声,“放屁,我有什么好丢脸的?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个女人?我是替你担心,你怎么收拾云水我不管,左右一个戏子而已,翻不出风浪,这回也彻底把她踩到底了,但曲家齐,好歹还顶着怡宝未婚夫的称号,你这么做,不是打她的脸吗?” “那不是正好?正好给了你退婚的理由?”宴暮夕冷笑,“别说你不知道曲家是什么打算,曲家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桩婚姻,你不退的话,他们也会退,现在你占了主动权,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更想曲家把你女儿退回来、你脸上才光彩?” 宴云山噎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等等。”宴云山急声道,“暮夕,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把视频换掉的?”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原来你是对这个感兴趣?怎么?怕我在宴子安身边安排了眼线、瞅准机会给他下毒?” “不是,我就是……”宴云山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做事留一线,总不会错,还有,你撞人的那个视频都彻底清理干净了吗?” “不牢你费心了。”说完,宴暮夕就挂了电话。 柳泊箫也担心此事,“暮夕,曲家那边还有备份吗?” 宴暮夕对她当然有耐心解释,“放心吧,我都处理干净了,别忘了,我可是个天才。” …… 曲家。 曲仲耀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脸色黑沉沉的,那个视频找不到了,他的书房是重地,谁也进不来,那就是被人远程操控了,对方是谁,不言而喻。 他沉思了半响,拿起手机打给长子,“家里的电脑被人黑了,你怎么看?” 曲家睿还在酒店,闻言,淡淡的道,“还能怎么看?爸,我劝您,到此为止,家齐的事儿就这样了,您别为了他,把自己搭进去。” “这话也是你该说的?”曲仲耀声音严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法官不假,可也是曲家人。” 曲家睿疲惫的道,“我忘不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累了,爸,听我的好吗,别跟宴暮夕斗,他虽轻狂傲慢的不讨人喜,却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不招惹他,他不会对你如何。” 曲仲耀冷笑起来,“家睿,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不是我们主动招惹他,是他想对我们曲家动手,你以为退让就能和平相处了?幼稚!” 曲家睿沉默了,片刻后,哑声道,“就算他想出手,那我们也得有让他抓的把柄,就像家齐,犯了那么多事儿,落在他手上,肯定不会有好,但除了他,我们都没有对不对?” 最后一句,他问的很轻,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脆弱不堪,就差轻轻一碰。 曲仲耀也沉默了,半响后,平静的道,“家睿,这事上,没有谁是真正的铜墙铁壁,想要找缺口,总能找到的,就是宴家,也前千疮百孔。” “可是宴暮夕的昭阳科技没有。”曲家睿痛苦的吼了声,“您派人去找他的麻烦,最后如何?搬起石头砸的却是自己的脚,爸,不要把您的那套行事准则用到别人身上,是,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敢说自己是干净的,是违心无愧的,可宴暮夕能,就算宴家千疮百孔,可那又如何?您以为您对宴家动手,会拿捏住宴暮夕吗?不,他只会拍手称快,他恨不能清理门户,对宴氏公司,他也舍得伤筋动骨,你敢下手,他就敢接着,不信的话,您只管试试看。” 曲仲耀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曲家睿说的都是事实,别人或许在乎家族荣誉、看中家族产业,但宴暮夕不会,当年他不进宴氏,选择另立炉灶,可不是为了像谁证明自己有多大本事,而是宣告他压根瞧不上宴家那点祖业。 事实也证明,他做的远比世人想象的还要厉害。 曲家,真对宴氏下手,也不过是当了他手里的刀。 良久后,他愤愤道,“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曲家睿喃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曲仲耀深吸一口气,“那你就当个好法官吧,让大家看你是如何的铁面无私、大义灭亲。” 曲家睿没说话。 曲仲耀忽然又问,“如果齐镇宇和橙夏不能联姻,让你娶齐雪冰,你愿意吗?” 曲家睿似吓了一跳,当即道,“我不愿意,我心里只有长辞。” 曲仲耀冷冷的哼了声,“那就抓住楚长辞别撒手。” 曲家睿“嗯“了声,闷闷的问,”爸,曲家一定要和齐家联姻吗?“ ”嗯,联姻是最牢固的结盟。“曲仲耀在有些事上,不再瞒着长子了,”虽说,我们曲家可以保持中立,但特殊时候,中立可能会意味着自取灭亡。“ ”可是,橙夏不会喜欢齐镇宇的,她爱慕东方将白那么多年,不会轻易就移情别恋,至于齐雪冰,她现在追着封墨跑。您想选谁联姻,恐怕都不会如愿。“ 曲仲耀冷笑起来,”如不如愿,到时候就会知道。“说完这句,转了话题,”你回来住吧,你弟弟的事已成定局,我不会再对你如何了。“ ”……好。“ …… 十天后,曲家齐的案子有了结果,被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当庭宣判的法官并不是曲家睿,他得避嫌,绕是如此,网上就此事,也热议了很久。 曲家齐对此,平静的接受,没有上诉。 曲家越发低调。 宴家这时候,却热闹起来,原因无他,宴崇瑞的八十大寿到了,因为是整寿,所以这次办的格外隆重些,也想借此,冲淡之前的那些不愉快。 宴暮夕并未参与太多,主要是他二婶李舒兰在操持,詹国通协助,俩人,一个讲究品味和完美,一个精细认真,寿宴可想而知,定然是不错的。 宴暮夕事先去转了圈,从场地、到布置、一应吃喝,所有的环节,他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只看着那宴请的名单,挑了挑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三更 寿宴 寿宴当天,正好是周六。 地点在千禧山的福园,正式开始在中午十二点。 帝都,收到请帖的无不雀跃,以此为荣。 实在是宴家办宴会的次数太屈指可数了,自从楚昭阳去世后,宴家没了女主人,自然也就没谁操持这个心,只在宴崇瑞七十岁那年办过一回,邀请的人并不多,很是低调,让想来福园的人遗憾不已。 今年,总算是等到了。 也有人好奇,今年为什么宴家愿意大肆操办了,要知道,宴大少可是最反感这些事的,之前就是他兴致缺缺,宴家才没人敢提议。 有知道内幕的就得意的指点迷境,还能为什么,因为宴大少有女朋友了啊,借着这次寿宴,正式把女朋友带给宴老爷子看,能不隆重对待? 众人恍然大悟。 这些声音,也传到了柳泊箫的耳朵里,一时间搞得压力山大。 本来嘛,女生头回去男方家,就没有不紧张的,再洒脱淡然的性子也会顾虑重重,担心不能给长辈们留个好印象,到她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见证,她能平静才怪了。 昨晚都没睡好。 柳泊箫早晨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陆云峥昨晚留在这里跟她一起睡的,见状,忍不住取笑,”至于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看把你折磨的,啧啧,脸色都憔悴了。“ ”你不懂。“柳泊箫有气无力的哼了声,拢着被子,不想起来。 ”我有什么不懂的?我也是女生好么?“陆云峥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 柳泊箫幽幽的瞅着她,”你没有见公婆的烦恼啊,乔爷爷那么喜欢你,恨不得让天赐这就把你娶回家供起来,你怎么会懂我的压力?“ 闻言,陆云峥顿时不自在起来,虚张声势的斥道,”别乱说。“ 柳泊箫哼了声,”当我还不知道呢?你跟天赐早就勾勾缠缠了是不是?“ ”没有!“陆云峥斩钉截铁的否认。 柳泊箫拉长了音,摆明不信,”是么?我怎么听说,天赐对你壁咚了呢?强抱了呢?还牵手了?“ 听到这话,陆云峥脸上就热起来,有些羞恼成怒,”是不是乔天赐那混蛋给你说的?我就知道他靠不住,什么都往外说,简直败坏我的名声。“ 柳泊箫失笑,”你够了,还败坏名声,他在追求你,你俩又都单身,亲昵一点很正常好不?再说,他没跟我提,是我看见的。“ ”真的?“ ”废话,我眼又不瞎,你俩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我能看不到?“ 陆云峥气急败坏的喊,”我俩什么时候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了?“ 柳泊箫揶揄道,”周末在店里干活的时候啊,不信,你问问店里的人,连外公和我妈都看出来了,还问过我,你俩是不是交往上了。“ 陆云峥拉过被子,蒙住头,啊啊的喊了几声。 柳泊箫伸手戳她,”行啦,多大点事儿啊,你俩谈恋爱,所有人都持祝福态度好不好?尤其是我……“说道这里,她正色起来,”我特别特别高兴,真的,云峥。“ 闻言,陆云峥这才扯开了被子,露出一张羞红的脸,满是别扭的问,”你高兴什么?“ 柳泊箫道,”当然是高兴你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以后有人疼你、宠你、关爱你、陪着你,而这个人是天赐,是我认可的人,是我视若兄长的人,我的闺蜜能嫁给我的兄长,你说我能不高兴?“ ”什么嫁不嫁的啊?还早着呢。“ 难得看陆云峥这般羞赧又傲娇的模样,柳泊箫的心情出奇的好,调侃道,”你就偷着乐吧,能有天赐这样的老公,绝对是女人的福气,你敢说他不好?“ 陆云峥哼唧几声,”也没觉得哪里好。“ ”你就嘴硬吧,以前他虽也对你好,但现在你俩的事情挑明了,他对你跟以前比,还是不一样的对不对?你最有体会,云峥,连我这旁观者都深受触动,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软化了吧?“想到乔天赐这段时间的表现,柳泊箫看着都是羡慕的,绝对二十四孝好男友。 ”不知道……“ 柳泊箫打趣,”难为情了?不好意思承认?“ ”滚,滚……“陆云峥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怂了,生硬的转了话题,”宴少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接你去千禧山啊?你要不要做个面膜什么的?“ 提到这个,柳泊箫顿时没了玩闹的心情,呻吟一声,趴在枕头上,闷闷的道,”他说九点多就过来,哪需要这么着急啊?“ 陆云峥啧啧两声,”宴大少亲自来啊,他不用留在家里招待客人吗?“ ”有他爸在,还有他二叔一家。“柳泊箫解释着,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我后悔了,云峥,不该答应他去参加寿宴的,哪个时间去福园都比今天好。“ 陆云峥笑她,”瞧你出息的,你什么时候怂过啊?高考都不见你皱一下眉头,厨艺大赛时你也没怕,不就是见个长辈吗,他们还能吃了你?再说,有宴大少给你撑腰,谁敢给你脸色瞧?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宴家的人肯定都喜欢你,我敢打包票。“ ”谁说的?“柳泊箫郁郁的道,”他爸就不喜欢,我俩还没交往的时候,他就给我下马威了、“ 陆云峥不以为意的道,”那是之前,现在,他再对你有意见,也得憋着。“ ”你怎么知道?“ ”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啊,宴家现在是宴大少做主。“ ”……“ 好吧,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儿,让众人都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宴家,宴云山当不了家了,宴暮夕说了才算,若不然,也不会跟曲家闹成那样。 第一百零六章 一更 紧张 吃过早饭后,柳苏源抱出几个坛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跟柳泊箫嘱咐,“今天老爷子八十大寿,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一坛桂花酒,一坛腌酸菜,所幸都是老爷子爱吃的,也都有些年头了,拿去当寿礼,也不至于太寒碜,另外两坛,是我昨晚上做的,炖了一宿,坛子肉和佛跳墙,老爷子也极喜欢吃这两道菜,我听说,这次的寿宴是自助形式,到时候摆在外面,也算我尽了点心意。” 詹国通给柳苏源打电话邀请了,但他委婉的拒绝了,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去都不太合适,可顾念着以前的情分,他做了两道菜,届时,众人一吃,懂的人便会知道这是苏家的手艺。 柳泊箫点点头,“我会把您的心意带到的。” 柳苏源看着她欣慰的“嗯”了声。 柳絮笑道,“泊箫,你是不是有点紧张?没事儿,听你外公的,宴老爷子什么都不缺,也什么宝贝都见过,所以啊,就不用费心去给他选礼物了,做一碗寿面就成,你今天可是以宴少女朋友的身份去的,你来做寿面,既能体现孝道又能表达心意,再妥帖不过。” 柳泊箫其实紧张的不是这个,不过也没多解释,顺着她的话应了声,送他们出门后,坐在沙发上出了回儿神,手机响起时,才拉回思绪。 “静好,有事儿?” 那边庄静好道,“等会儿我也去千禧山。” 柳泊箫讶异了下,好笑的问,“昨天你还说不去的,怎么今天又改主意了?” 庄静好郁郁的道,“我妈非要我去,搁在之前,我是不会理会的,但现在,想到她只身一人来帝都奔走,为的都是我,我就狠不下心来了,哪怕我并不喜欢庄家,也不喜欢庄家的产业,可我妈坚持那一切都是用我外公的心血建造起来的,她不甘心辜负,更不甘心它们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我只能接受,也接受随之而来的……那些我讨厌的应酬、交际、虚与委蛇、尔虞我诈。” 柳泊箫见她心情低落,宽慰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不要总盯着它不好的那一面啊,你看我,我现在也进了这个圈子,也会遇上许多看不惯的人和事,但那又如何?抵消不了我创业后所获得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哪怕我现在的公司还小的不值一提,可我愿意为它奋斗终生。” 庄静好苦笑,“可我没有你的雄心壮志,我不喜欢经商,我……” 柳泊箫打断她的话,“静好,很多人从事的职业都未必是自己喜欢的,我最开始,只想当个厨师,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不受外界名利的诱惑,潜心研究厨艺,为世人奉献最美味的食物,这是我的理想,我以为我会为此追求一辈子,谁知来了帝都后,发生了些事,这份理想戛然而止了,那会儿,我很迷茫,也有些痛苦和不舍,直到后来,有了晓夕工作室,又签下了昌隆一号院,我才觉得又活了过来,现在,我越来越喜欢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可我之前,曾信誓旦旦的以为除了厨师我什么都不会热爱呢。” 所以啊,人心都会变得,年少时多么斩钉截铁、热血沸腾的理想,也会在现实中变得面目全非,不过她很庆幸,她如今所做的,依然喜欢。 庄静好听着她暖如春风的话,心里好受了些,她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儿,不是不够坚强,而是没有柳泊箫的那份赤子之心,她遇事就容易往不好的那层面上想,也许是之前的生活经历造就的,眼里看到都是背叛、争斗、冷漠、倾轧,她还怎么阳光的起来? 所以,她在看到他的时候,才会心生向往,那么温暖的微笑,就像阳光一样,能照耀进她心底深处最隐秘的黑暗,是她渴望的救赎。 她深吸一口气,语调轻快了几分,“谢谢你,泊箫,我去准备了,我妈要带我去试裙子,我争取,别太给她丢脸,等会儿在寿宴上见。” “好……” 挂了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她的心怦怦的跳的激烈,不由懊恼,刚才宽慰别人还头头是道,轮到自己身上时,就怂了。 不行,她得找点事做,不然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 想来想去,还是工作吧,她回了卧室,打开电脑,翻出詹云熙和明秀发给她的报表,俩人一个帮她管着公司,一个打理工作室,倒也配合的很默契。 工作室这边的事情少一点,无非就是视频的拍摄,团队协调的很好,直到目前,已经拍了四个,传到网上后皆大获成功,流量高的让同类视频望尘莫及,运营组昨天跟她兴奋的汇报说,终于有广告商找上门来了,还不止一家,报酬相当可观,具体的还要详细面谈。 而公司那边,发展势头也良好,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整个昌隆一号院都呈现出勃勃生机,跟之前比,已经是大相径庭,修复工作比她预想的也顺利很多,如今,围墙基本完工,只剩下主楼的部分。 宴云楼很投入,几乎把业余的时间都耗在那里了,柳泊箫每回周末去都会碰上他,偶尔也闲聊几句,只是交谈不深,他看着很善谈外向,实则……是个很孤傲的人。 有一次,她碰巧见他跟谁打电话,声音冷的仿佛掉冰渣子,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疏离,那双狭长的凤眸挟裹着戾气,望之生畏。 她当时避开了,还为这事好奇的跟宴暮夕说过,宴暮夕丝毫不意外,说那个打电话的一定是追求他小叔的女人,他小叔对爱慕自己的女人从来郎心似铁,甚至不顾及男人的风度,偏偏,越是这样,越是有些女人不死心的缠着,欠虐似的,不知悔改。 柳泊箫听的唏嘘不已。 …… 门铃响起来时,刚好九点一刻。 柳泊箫整理了下情绪,下楼后,就看到某人已经堂而皇之的进来了,正笑盈盈的看着她,“泊箫,准备好了么?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二更 当得起倾国倾城 一句调侃的话,就把柳泊箫做好的心理建设给破坏殆尽,她气咻咻的瞪他一眼,从楼梯上走下来,带着点小性子的问,“我能反悔吗?” 宴暮夕上前两步,搂过她的腰来,低头逗她,“害怕了?” 柳泊箫哼唧一声,没说话。 她这番模样取悦了他,宴暮夕笑起来,凑过去吻她的唇,她躲闪着,不让他如愿,撩拨的俩人都气喘吁吁来,他才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准确无误的亲上去。 温柔至极,噬骨缠绵。 良久后,他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眼睛里是醉人的情意,声音染上几许低哑,“没什么好紧张的,更不用怕,因为我的心是你的,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哪怕他们是我的亲人。” 柳泊箫双腿发软的窝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我知道,可我也想……让你的家人认可。” 以前,她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自己过的自在、问心无愧就好了,但现在,因为他,有些事就没法洒脱无畏了,说到底,沾了情字,便是画地为牢。 宴暮夕听到她的话,感受到那话背后的深意,眼睛骤亮,手臂收紧,有些激动的不能自已,片刻后,才道,“相信我,爷爷会非常喜欢你的。” “你就那么肯定?” “当然,爷爷盼着我找媳妇儿不知道盼的有多心焦,第一时间知道我们交往后,就让我带你回去,但我没同意,他就让詹管家把你的事说给他听,你拍的视频他看了很多次,亲口跟詹管家说对你满意的不得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反倒是他,怕是还担心你会跟他亲近不起来呢。“ ”为什么?“ ”他老了,人老了后,不管年轻时再叱咤风云,老了就只在乎一件事,家庭,他如今最渴望的,是儿孙绕膝,可这件事,对普通家庭来说,再寻常不过,可在宴家,却很难实现,他没法跟瑰园的几个人亲近,想亲近我,我心里又始终记着二十年前的事,对他有些……冷淡,我姐对他倒是孝顺,每周回家一次,陪他散步吃饭,小翰也常来,那小子皮的很,正是狗也嫌的时候,他却很喜欢,只是再喜欢,那也是别家的子孙,他想要我们生的……“说道后面,他暧昧的看着她,”只要你说愿意帮她生个重孙,他能把你供起来,信么?“ 柳泊箫脸上一热,撇开眼,”那我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生重孙?她现在连结婚的事儿都没想好呢。 宴暮夕眼眸眨了眨,”为什么?哄哄他也是好的啊,泊箫,你知道我今年送他的八十大寿礼物是什么吗?就是你,带你回家,就是庆祝他寿辰的最好礼物。“ ”那也不用说什么生孩子吧?“柳泊箫红着脸嗔他。 ”我是觉得,这话可以当你对付他的杀手锏,保管一击必中。“宴暮夕半真半假的揶揄着。 柳泊箫无语,拽回话题,”正经点儿,你爷爷这关既然没问题,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啊?“宴暮夕不甚在意的为她解说,”我爸那儿,你不用理会他,他是个要脸面的人,今天这种场合,他心里再不爽也得憋着,至于我舅舅一家,你已经见过了,都是好相处的人,小姨你也认识,他们对你的印象都很好,真的,他们跟我当面说过,并非是顾及我的面子说的客套话。” 闻言,柳泊箫心里多少踏实了些。 “还有我姑姑一家,你见过逸川,他连表嫂都喊了,自然是认可你的身份,我姑父吗,处事圆融,为人圆滑,他的态度并不重要,至于我姑姑,我已经让逸川敲打过了,她不会找难堪的。“ 闻言,柳泊箫就知道他姑姑对她肯定有些意见,估摸着跟他爸一样,是看重身份和门第的。 ”还有我二叔一家,更都是聪明人,完全不存在谁会给你脸色看的问题,不过对我二婶那人,你多少保留几分,她虽是宴家媳,但在李家的事上,心思过多。” 柳泊箫心神领会,点了点头,他把她可能遇上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她这会儿彻底放松平静了,“邱冰呢?让他帮我搬一下东西,咱们准备走吧。” 宴暮夕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应了声“好”。 …… 十月底,天气已经转凉了,出门时,柳泊箫穿了件皮粉色的长外套,下身是修身的白色裤子,显得娇俏清丽,宴暮夕穿着黑色的风衣,挺拔俊美,俩人走在一起,那画面唯美程度可想而知。 上了车后,直奔帝都一家有名的会所。 柳泊箫听说过,还是从云峥那儿,说是名流聚集地,不是有钱就能去的地方,里面的衣服、首饰,皆是高定,独一无二,就是为了衬托客人的不凡和尊贵。 他们到的时候,会所里很是冷清。 柳泊箫有些讶异,“这儿生意不好么?” 宴暮夕凑她耳边解释,“我让人清场了,所有人,今天只为你服务。” “……”宠爱的太深,她也好有压力啊。 俩人进了大厅,便有人迎上来,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穿着打扮的像是从台上走下来的模特,容貌倒是一般,却越看越有味道。 “宴少!”那人的目光很热切,“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等到宴少大驾光临,您这一来,我这小店顿时蓬荜生辉啊。”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哼了声,“甭捡好听的说,我是给长歌面子,他跟我推荐了你,可要是做的让我不满意,我谁的面子也不给。” 那人没被吓到,还是笑容满面的,“那我真是要好好谢谢楚少了,能帮我把您请来,您放心,如果不能让您满意,不用您开口,我就自己关门大吉。” “但愿如此。”宴暮夕这才介绍柳泊箫,“不是帮我,是给我女朋友选身衣服,还有一应配饰,我都要最好的,还要最适合她的。” 那人的视线落在楼泊箫身上,目光惊艳,“只听说宴少的女朋友容颜极盛,堪比您表妹楚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当得起倾国倾城。” 柳泊箫客套的笑笑,“谢谢,您太客气了。” “我说的可不是漂亮话,是肺腑之言。” 三更 他的小仙女 寒暄完,会所的老板亲自为柳泊箫去装扮,从衣服鞋子、到发式妆容,还有配套的首饰、包包,他眼光毒辣,所选的东西,初看不觉得惊奇,却极其适合她。 从头到尾,柳泊箫都没拒绝过他的选择,可见他选的有多得她的心意。 半个小时后,会所的老板望着她,眼底都是惊叹,“太美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柳小姐,我敢肯定,您一定是寿宴上最光芒夺目的所在。” “谢谢。”柳泊箫喃喃着,看着镜子里的人,也有几分恍惚,这比上次参加比赛打扮的还要好看,不愧是名师出手,简直堪称鬼斧神工了。 难怪,他有魔术手的美称。 她身上穿的礼服,并不是那种很夸张隆重的,款式甚至很简单,却大方典雅,暖白色的底,及膝的裙摆上,是手工刺绣的花枝,绿叶和红色的花栩栩如生,除此外,再无多余的修饰。 发式是公主头,娴静美好,又有几分娇媚可人,长辈们最喜欢这种女孩儿,不得不说,会所的老板心思玲珑,知道她今天去宴家,祝寿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还是正式在宴家人面前亮相,只顾着美貌出众、惊艳全场是不行的,得能得长辈们喜欢,长辈们喜欢宜家宜室的女孩,贤惠温柔、乖巧懂事,打扮的过于惹眼,反倒是不妥,毕竟,宴家的儿媳,不是争奇斗艳的,而是要有豪门主母的风范。 “柳小姐,可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柳泊箫摇摇头,她实在挑不出毛病来,衣服也好,发式也好,无一处不妥,不会显得保守,也不会奔放,脚上的鞋子不高不矮,都那么恰到好处。 “首饰呢?我觉得玉石最衬您了,不过这身衣服的话,珍珠或是钻石更配一点,您的意思呢?”那人拧眉思索,越是完美,他就越是想再有突破。 “珍珠吧。”她不太喜欢钻石的耀眼。 “好,那就珍珠。”他选了三套首饰,最后还是听了她的。 事实证明,珍珠果然最锦上添花,珍珠温润柔和的光泽,衬着她的肌肤如丝绸般细腻柔滑,虽没有钻石的耀眼夺目,却清雅脱俗,真真如小仙女一般。 这是宴暮夕看到她的第一感受,恍惚间,他的小仙女笑意盈盈的出现在面前,梦境一般不真实,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魂不守舍的走向她。 “泊箫?”这一声,带着极大的不确定。 柳泊箫还是头回见他这副样子,真想拍下来留念啊,她笑着眨眨眼,“是我,吓到了?” 宴暮夕这才找会神智,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她的脸,声若梦呓,“是吓到了,被你的美色吓的怕是魂魄都散了,泊箫,你要负责到底。” 柳泊箫抓住他乱摸的手,娇嗔道,“行啦,咱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好……”这会儿,只怕她说什么,他都会听,一颗心被她吃得死死的,再也挣脱不了,都说美色惑人,诚不欺他啊。 好在,走之前,他还没忘了结账。 不过,柳泊箫听着刷卡的那个数字,觉得这美色的代价也太大了,几百万就这么没了,她的公司运营一个月,除去各种成本,盈利也才一百多万,之前还觉得创业之初就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可现在,呵呵,都不够这一个小时的花费,下个月,她得努力再多上架些产品了。 …… 上车时,邱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宴暮夕酸不拉几的哼了好几声,既自豪,又不满,纠结的不行。 邱冰木着脸,再不敢回头。 柳泊箫好笑,也不点破,随意找了个话题跟他聊,“我爸妈不知道去了吗?” “他们不会去太早的,叔叔要先去东方食府处理工作,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几乎雷打不动。”宴暮夕随口解释着,眼睛却始终黏在她身上。 “东方靖那家人……会去吗?”柳泊箫假装不在意他这紧迫盯人的目光,尽量自在的问。 “之前,我把东方靖踩成那样子,整个帝都谁不知道?他不会来的,秦可卿也不会,她是拜我所赐才被逐出秦家的,再会演戏,也做不到在我眼前坦然自若,东方曦还在养病,只有东方冉……”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她倒是可能会来,说不定,还会有好戏可看。” “什么意思?” “她对我,还贼心不死呢。” 柳泊箫噗嗤一笑。 宴暮夕顿时哀怨上了,“泊箫,有人觊觎你的男人,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不是该醋意大发,想灭了她吗?” 柳泊箫嗔道,“你又不跟她玩暧昧,我有什么好醋的?” “那也不行。”宴暮夕委屈的控诉,“男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挖他的眼珠子,你对我就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吗?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在意的还不够?” 柳泊箫无语,打趣了句,“是我没你那么无理取闹好不?” “既然你说我无理取闹,那我就无理取闹到底了。”宴暮夕轻哼了声,“我要你对我也有占有欲,强烈到变态的那种,哪怕要求我不跟除你之外的女人不说话,我都能做到。” 柳泊箫失笑,“我没那么霸道。” “泊箫!可我想你这么霸道,只对我霸道。” 柳泊箫见他认真了,这才叹道,“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有女人觊觎你,只是,我太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儿,你若想让我管着你,那我以后……也无理取闹点儿?” 闻言,宴暮夕终于笑逐颜开,“泊箫,你可以使劲的无理取闹,作天作地都行。” “……” 邱冰直接听不下去,开启了装聋作哑的模式,男人不是最烦女人管的太多、疑神疑鬼、限制自由吗,怎么少爷还一副上赶着求被圈禁的样呢? 莫不是抖m? 第一百零七章 一更 宾客盈门 千禧山很热闹,一辆接一辆的车开上去,那豪车的标识能闪瞎普通人的眼,寻常,车子到了某个路口就不能再拐弯了,但今天可以例外。 宴崇瑞八十大寿,广发请帖,陆续来的车子停在福园大门外时,像豪车展会。 福园的大门媲美旧时王府的大门,贵气庄重,威严感十足。 很多人站在门外,不急于进去。 “听说,这大门是货真价实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真的是从王府拆下来搬回来的,你看那门钉,九行、七列共63个,是王府最高规制,还有那屋顶上覆的绿色琉璃瓦,屋脊安的吻兽,门口的石头狮子,雌雄各一,这些啊,据传都是古董,并非现代工匠仿造。” “我去,那可真是……”后面惊叹的话,没有说出来。 “是啊,所以说,这福园,普天下独一处,要不宴家贵气呢,这可不止是有钱就能办到的,哪家豪门能把家建在千禧山?旁人羡慕不来。” “得,咱也别酸了,不然光看个大门就这样,进去还能有活路吗?” 福园里,雕梁画栋,堪比皇宫里的御花园。 来的客人,无不看凝了眼,三步一停,五步一住,犹如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谁也甭笑话谁,实在是美景再多,也不及这里动辄就几百年的古树参天。 还有数不清的古董,目光所及,都是上了年份的宝贝,随便顺一个回家,后半辈子就能吃喝不愁了。 这些东西,搁在别人手里,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保险柜里藏着的,可在这里,随处可见,这得豪到什么地步才能对此等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此漫不经心? 细思极恐。 经此一回,众人对宴暮夕首富之名也终于有了更直观清晰的认识。 收到邀请的客人处于礼貌和好奇,几乎都来的比较早,十点多,就差不多到齐了,在宴家的佣人指引下,穿过福园,先去了待客的大厅。 宴崇瑞坐在主位上,穿了件暗红色的上衣,接受一波波的客人对他道贺,说着各种吉利的祝寿词,递上价值不菲的礼物,彼此友好的交谈几句,再笑容满面的退下。 厅里坐不下太多的人,所以祝完寿后,就由宴家的人出面,带去举办寿宴的花园里招待,宴云海负责男客,李舒兰招待女客人,年轻一辈,男客交给宴鸣赫和封白,女客则是宴明珠 封白是赶鸭子上架,谁叫宴暮夕不在呢?只能他这个姐夫上了。 宴云山留在大厅,楚家人、何家人都在。 詹国通不时给众人添茶。 快十一点时,不再有客人来,而厅里一脚的几张桌子上,堆满了礼物,詹云熙坐在后头,他负责登记,手里的本子,已经厚厚一摞了。 宴云山看了眼手表,问詹云熙,“发过帖子的客人都到齐了吧?” 詹云熙迟疑道,“还有江家和秦家,东方家。” 江家和宴家也算是有亲戚关系,帖子当然是要下的,但是,当年宴云山辜负了楚昭阳后,楚繁星就不再踏进千禧山一步,虽私下对宴暮夕很疼爱,却不跟宴家其他人来往。 这次寿宴,宴家下帖子也只是走过场,并不报期待。 所以,詹云熙说完后,坐在厅里的人没有一个意外的。 只宴美玉意味不明的道,“这都多少年了,还过不去呢?” 闻言,楚梦河面无表情的道,“因为失去的不是旁人,是手足。”说完,冷冷的看了宴云山一眼,“我这里也过不起,我会记一辈子。” 若不是还顾及宴崇瑞在,又是他的寿辰,楚梦河说的还能再不客气点,他原本不想来,也的确很多年都不来千禧山了,但今天,不光是老爷子的寿辰,还是他外甥带女朋友正式来家里认亲,他不出席,那就是不给外甥面子,他这才说服自己来了,不情不愿的坐在这里。 宴云山被他的话刺激的脸色发白,眼底可见的痛苦,却没开口反驳什么。 宴美玉悻悻的端起杯子喝茶。 宴崇瑞这时叹道,“不来也罢,等暮夕结婚,她这个当小姨的肯定会出席,到时候再见也是一样。”说完,对詹国通道,“问问将白,他们快到了吗?” “是……”詹国通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端说了几句,他应了后,挂断电话,对宴崇瑞道,“将白少爷说,在路上遇上少爷的车了,他们等会儿一起过来。” 宴崇瑞点点头,环视着厅里的人,不轻不重的道,“暮夕今天要带女朋友来,谁也不准给她脸色看,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到,只要记住一点就行,那是暮夕看中的,你们接受就好。” “爸!”宴云山不满的喊了声,“我们好歹是长辈,难不成还得看她脸色不成?” “你还记的自己是长辈就行,长辈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宴崇瑞毫不留情的敲打他,“之前,你跑去吓唬人家小姑娘,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今天,你若是甩脸色,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宴云山气的够呛,“暮夕这是带回个女朋友吗?这是要带回个祖宗来!” 宴崇瑞道,“你要是这么认为也行。” 宴云山噎的差点喘不过那口气来。 “噗……”楚长歌没憋住,笑出声来,见宴云山恼火的看过来。立刻识相的赔罪,“抱歉啊,姑父,我笑点比较低哈,不是笑您,是没想到宴爷爷这么幽默,呵呵呵……” 宴云山狠狠瞪他一眼。 楚长歌嬉皮笑脸的,倒也不惧。 宴美玉忽然问,“长歌,你妹妹呢?今天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楚长歌嘴角的笑意微僵,“长辞有点事儿,有劳宴姑姑挂心了。” “是么?我怎么听说是跟男朋友出去旅游散心了呢?”宴美玉似笑非笑的问,曲家、楚家、宴家的那点事儿,她又不是不清楚,这段时间没掺和是不想被人看了笑话,但有些情绪都在心里憋着呢,曲家齐和宴怡宝订婚又退婚,这事本就闹得难看,偏偏网上直播出曲家齐跟一个明星的激情戏,那不是打了宴家的脸吗,暮夕把曲家齐送进监狱,她原还觉得做的有点过激,出了这丑闻,她倒是只觉痛快了,可又听说,楚长辞跟曲家睿交往的越来越密切,大有结亲的意思,她就有些意难平了。 二更 前来祝寿 不管宴暮夕对她这个姑姑如何不客气,但她这当姑姑的,还是从心里护着他的,尤其,自己的儿子跟他还关系亲厚,以后的前程也会拴在一起,她哪能无动于衷? 果然,她这番话说出口,厅里的气氛就变了。 宴云山沉着脸,也看着楚长歌追问,“长辞和曲家睿的事情定了?” 楚长歌摇头,“还没有。” “但俩人交往很密切对吧?”宴云山心里的滋味,比宴美玉可要来的深刻,儿子跟曲家闹成这样,如果表妹将来却嫁进曲家当了主母,那让儿子情何以堪? 如果,他们表兄妹感情淡漠,那还好一些,但谁都知道暮夕跟长歌亲如兄弟,对楚长辞疼爱有加,这就太打脸了,这跟怡宝和曲家齐订婚完全是俩回事。 楚长歌面对他的质问,一时无法回应。 秦可翎道,“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也不是现在才确立的,恩怨是恩怨,感情是感情。” 宴云山冷笑了声,“恩怨是恩怨?感情是感情?我们不是圣人,谁能把恩怨和感情分的清清楚楚?我听说,秦可卿被驱逐出秦家、还被你父亲废了一只手,原因是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为秦家抹黑了,还叮嘱所有秦家人,都不准再跟她来往,那敢问你做到了吗?知道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后,你就能跟她彻底划清界限、再不把她当妹妹了?” 闻言,秦可翎瞬时变了脸色。 宴崇瑞斥道,“都是过去的事,还扯这些干什么?” 宴云山不甘的道,“爸,我是在给您的孙子讨公道,又不是为自己,您怎么也训我啊?我哪句说的不对了?平时总说我对暮夕不好,那别人呢?”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急什么?”宴崇瑞说完,看了楚梦河一眼,“别往心里去,你和可翎对暮夕的好,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为人父母,都明白的。” 楚梦河复杂的点了下头,没辩解什么。 宴云山还想再说,就听到詹云熙道,“秦家人来了。” 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秦长风和秦观潮父子俩由佣人领着,朝大厅里走来,都穿着正装,一个儒雅内敛,一个淡漠出尘,脸上的表情跟其他来祝寿的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笑容满面,不管是诚挚的,还是虚伪的,都装的特别热情,但这爷俩,实在寡淡。 进了大厅,秦长风对着宴崇瑞道,“宴伯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寿词说的毫无新意,不过态度倒是一板一眼的,显得很郑重。 宴崇瑞点了点头,跟他寒暄着,“你爸身体还好吧?” 秦长风道,“不是很好,最近一直在吃药,若不然,今天他就亲自来了。” 闻言,宴崇瑞叹了声,“都老了,改天我去看看他。” 秦长风道,“我替父亲谢谢您。” “坐吧。”宴崇瑞随手指了下椅子,在何家那边。 何逸川很有眼力的站起来,让出自己的那把,等秦长风挨着何云生坐下后,他才坐在了下首。 秦观潮手里拎着礼物,交给詹云熙后,对着宴崇瑞说了一番跟他父亲同样的祝寿词,表情淡淡的,眼底漠然的好像世间万物都挟不进去。 宴崇瑞看着他,似有些无奈,“你这性子啊,真不知道随了谁。”感慨完,话锋一转,“我记得你跟将白同岁,今年二十八了吧?” 秦观潮回了声“是”。 宴崇瑞问,“有女朋友了吗?” 秦观潮摇摇头。 宴崇瑞顿时不满的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老大不小了还一个个的单着,要是条件差找不上媳妇儿还情有可原,明明哪里都好,怎么就没个女朋友呢?” 楚长歌笑着接过话去,“宴爷爷,就是因为他条件太好才找不到女朋友,条件好,眼光就高,一般的女孩儿,他哪能瞧得上?”说完,揶揄着看向秦观潮,“表哥,我说的对吧?” 秦观潮没理会他,不过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宴崇瑞笑骂一句,“你还好意思取笑他,你不一样是单身狗?”说完,又补上一句,“逸川也是,部队里没女兵的吗?都不知道下手!” 何逸川躺着中枪,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外公,部队里是有女兵,可跟我们离得远着呢,八杆子打不着,我怎么下手?” “那就相亲。”宴崇瑞冲着宴美玉道,“你没事儿给逸川掌掌眼,挑几个合适的安排下。” 宴美玉早就有这打算,顺势应了下来。 宴崇瑞又对楚梦河两口子道,“你们也别落下长歌,演艺圈里的那些不行,长的花枝招展的,不宜家宜室。” 楚梦河看了眼儿子,点点头。 楚长歌顿时苦笑着抗议,“外公,您不能因为暮夕有了女朋友就开始祸害我们啊?我还年轻,没玩够呢,再说,我这模样还用得着去相亲?很掉价好不好?” “哼,不想掉价,那就赶紧领一个回家。” 楚长歌摊手,“这又不是买样东西,掏钱就能带回去,这是寻找心灵的伴侣,可遇而不可求的……” “胡说。”宴崇瑞打断他,“暮夕交女朋友怎么就一眼看中了?” 闻言,楚长歌吃吃的笑起来,“宴爷爷,那是因为暮夕是个吃货,小表嫂恰好是名厨大家,暮夕遇上小表嫂,能不一见钟情么?” 宴崇瑞噎住。 楚长歌笑得越发得意。 宴云山不悦的提醒,“喊什么表嫂?还早着呢。” 楚长歌慢条斯理的道,“一点都不早,若不是小表嫂年龄不够,暮夕早就拐了人家去扯证了。” 宴云山哼了声,“暮夕惯会胡闹。” “有你胡闹的狠?”宴崇瑞板起脸来。 “爸……” “行了,暮夕带着女朋友来了,你给我老实点,要是搅和了,就跪在祠堂甭出来了,别拉着个脸,活像别人欠了你钱似的,微笑。” “……”这是亲爹吗? 宴崇瑞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看着远处的人影,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要说,他对孙媳妇儿这种生物,之前真是都不报期待了,因为孙子一副不近女色、绝情绝欲的样儿,上哪儿找媳妇儿?偏那性子倔强,谁还勉强不来他,指望他有点传宗接代的意识也是奢望,他濒临绝望时,柳泊箫从天而降。 忽然某一天,詹国通跟他说,孙子看上个女孩儿,他还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幻听,再三确认后,拿到了女孩的照片和信息,条件好的让他喜出望外,至于其他身份、地位,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只要孙子喜欢,愿意娶回来,那他就死而无憾了。 所以,他特别担心,人家会不喜欢宴家,他比柳泊箫还紧张,不过,他这些年的盐也不是白吃的,明面上,还端的很稳,妥妥的长辈姿态。 其他人也都看着走过来的几人,当然,重点是在打量柳泊箫。 楚家一家人早就跟柳泊箫吃过饭了,不过今天见面,还是难免惊艳,尤其跟宴暮夕走在一起,那种俊男美女的画面实在赏心悦目。 秦家父子对柳泊箫也不陌生,只是感受更加复杂些,看到她,就想起那些纠葛来,想起秦家走到如今这一步,皆与苏家有关,虽明白人家是受害者,回来讨公道天经地义,但要说毫无芥蒂,那就太假了。 在场的,没见过柳泊箫的,也就是何云生和宴美玉了。 何云生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些明了宴暮夕为什么会对她一见钟情了,厨艺高超只是其一,这女孩儿身上有种让人不自觉沉沦的魅力,他也看过她拍的那些视频,唯美温暖,家的感觉,特别容易触动心底的那一抹柔软,暮夕就是这样被吸引的吧? 女人看女人,眼光就更犀利了些,宴美玉眯着眼,自上而下的打量,最后不得不承认,走过来的女孩儿美的找不到任何破绽。 难怪把暮夕迷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大厅里,一时安静到诡异。 直到,楚长歌吹了声口哨。 几人这时,先后跨进了门。 东方蒲和江梵诗走在最前头,小辈们跟在后面。 邱冰也跟着,手里搬着几个坛子。 ------题外话------ 这一更字数多点 三更 有了孙媳妇儿,孙子就失宠了 东方蒲走到大厅中央,率先对着主位上的宴崇瑞,笑着道,“宴叔,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江梵诗的祝寿词就朴实了些,“宴叔,愿您身体健健康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等您九十大寿时,我绣一幅百寿图送您当礼物,今年没来得及准备。” 一来,她这些年郁郁寡欢,活的过去里,根本不管外面的事儿,二来,她也没想到宴崇瑞今年会过寿辰,要知道,千禧山自从昭阳去世后,就再也不弄这些热闹的宴会了。 宴崇瑞心里通透,慈爱的道,“你们能来看看我这老头子,我就知足了,礼物不礼物的都不重要,坐吧,等会儿吃完饭,阿蒲陪我下盘棋。” 东方蒲痛快的应了,又跟在场的其他人打了招呼。 何逸川见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寒暄完,很有眼力的起身,让出椅子来,“东方伯伯,江姨,你们坐这边吧。” “好……”两口子虽看到秦长风坐在那儿,倒也神色自若。 秦长风有些尴尬,端起杯子来,掩饰性的喝茶。 接下来,轮到东方将白上前祝寿,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像极了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他笑着道,“宴爷爷,我口拙,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吉祥话,就祝您笑口常开、天伦永享,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让我和暮夕有机会多孝顺您。” “好,好……”宴崇瑞不住的点头,显然极为高兴。 楚长歌打趣一句,“将白哥,你也太谦虚了,这还叫口拙啊?你要是嘴巴巧一点,我和逸川得羞的无地自容了,是吧,逸川?” 何逸川配合的点了下头,分明他才是口拙的那个,刚才他就苍白的说了句生日快乐。 东方将白笑着怼了句,“你俩那是诚意不足。” 闻言,楚长歌夸张的叫道,“将白个,不带人身攻击啊,我的孝心天地可表。” 何逸川也难得凑趣,“外公,我是您亲外甥,您总不会怀疑我的诚心吧?” 三人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顿时轻快起来。 宴崇瑞心情也好,笑骂道,“行了,我对你们仨都一样,谁给我领回个孙媳妇儿来,我就承认你们谁有孝心,不然,哼,就是忽悠我老头子。” “宴爷爷,不带这么玩儿啊。” “外公,这太坑了。” “果然啊,暮夕才是亲孙子。”东方将白调侃完,让开一步,让宴暮夕拉着柳泊箫的手走上前,不过,他也没去坐下,就陪在一边。 他这会儿的心情实在微妙难言,妹妹来这一趟,算是见家长,女孩儿家面对这种场合,没有不紧张的,偏偏,他们的关系还不能公开,他想给她撑腰都不够名正言顺。 只能这般守着,如果有人给她难堪,不管是谁,他都会维护她到底。 俩人一上前,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都落在他俩身上,想着他们会说什么,因为猜不到,所以更好奇。 宴暮夕先道,“爷爷,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柳泊箫,更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今天,我把她给您带来了,您以后可得护着她,使劲的对她好,不然,我就没媳妇儿了。” 宴云山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刚要训斥,就被宴崇瑞的话压过去,“好,好,爷爷就这么一个孙媳妇儿,肯定会护着,必须对她好啊,以后,宴家内宅的事儿,就你媳妇儿说了算,爷爷小库房里收藏的那些东西,只管让你媳妇儿挑,要哪个都行,还有我手里的股份……” “爸!”宴云山不赞同的喊了声,这才刚见面,就要把整个宴家都打包送给人家的节奏吗?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再说了,他们是长辈,这么讨好一个小辈,丢不丢人? 宴美玉此时也开口,玩笑般的道,“爸,您大方是好事儿,但吓着人家姑娘了,哪有一见面就送这送那的,您让人家怎么想?” 宴崇瑞似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要解释什么,就被宴暮夕截过话去,“爷爷,不急,等订婚时您再给,就当是我家泊箫的聘礼。” “好,这个好!”宴崇瑞说完,就盯着柳泊箫瞧,那眼神,任是谁都能看出他满意的不得了。 柳泊箫落落大方的喊了声,“宴爷爷好。” 宴崇瑞身子一颤,喜不自胜的“哎”了声。 “今天您八十大寿,我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好,好……”宴崇瑞乐滋滋的应着,这番祝寿词之前也听别人说过,但都没啥感觉,可从孙媳妇儿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动听呢? “这是外公让我带给您的礼物,是他亲手做的,还望您别嫌弃。”柳泊箫转头看了眼邱冰,邱冰很配合的搬着坛子往前几步。 “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宴崇瑞似乎很激动,“有些年头没吃老苏做的菜了,让我猜猜里面都是装的什么,桂花酒,腌酸菜,佛跳墙,还有一道是……坛子肉?” 柳泊箫笑盈盈的道,“您猜的一点不错。” 宴崇瑞动容的叹道,“都是我那会儿喜欢吃的,老苏还记着呢,你外公有心了,回头帮我说声谢谢,他得空了,也来福园坐坐。” “好,我会帮您说给外公听的。”柳泊箫跟他一来一往交谈之间,神色自若,并无见家长的局促不安,让其他人都深感诧异,也暗暗点头称赞。 要知道,宴老爷子想当年那是名震帝都的风云人物,出场自带震慑力,便是何云生、楚梦河这个年纪身份的人,在他面前,也多少有些放不开,寻常人就更是惶恐了。 但柳泊箫没有,单这一点,她就让人刮目相看。 何云生甚至疑惑,她真的是小门小户长大的姑娘?豪门千金里也找不出几个这么镇定从容的,她是怎么修炼到这般境界的? 不得不说,她很适合宴家主母的身份。 就是宴云山也得承认,这份气度,常人难及。 本来,祝寿完,就该跟其他人打招呼了,但现在认亲,显得有点草率,没有婚约,也名不正、言不顺的,东方蒲和江梵诗都不是很乐意,还想着怎么把这事给圆过去,就见宴明珠来了,“爷爷,吉时到了,万事俱备,就差您这老寿星到场了,走吧。” 这么一打岔,认亲的事就搁下了。 不止东方蒲和江梵诗松了一口气,便是何家和楚家都觉的松了口气,倒不是说他们不想承认柳泊箫,而是这时候认亲不够正式,再者,人家要是喊了自己,自己要不要给改口费?这时候给了,订婚时怎么办? 他们不是心疼钱,而是,改两遍口,不吉利。 宴崇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未提这事儿,站起来后,没有让詹国通扶,而是冲着柳泊箫慈爱的招招手,“丫头,过来扶着爷爷。” 宴暮夕挑了下眉,倒是没说什么。 柳泊箫笑着应了声“好”,走过去,搀住宴崇瑞的胳膊,动作不算亲昵,却让人看着很舒服自在。 宴崇瑞越发满意,走路的步子都显得意气风发了些。 楚长歌见状,忍不住调侃了句,“宴爷爷有了孙媳妇儿后,这走路都带劲了,还红光满面的,暮夕,你这亲孙子,以后要失宠啦,还有明珠姐,你也得赶紧想法子固宠了。” 其他人闻言,都笑起来。 宴暮夕酸不拉几的哼了声。 宴明珠倒是不吃味,“暮夕失宠是真,我还有半壁江山可守。”说着,站到宴崇瑞的另一侧,扶住他那边的胳膊,冲楚长歌扬了下眉。 楚长歌乐起来,竖起大拇指。 东方蒲和江梵诗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一幕,心里既欣慰自豪,女儿招婆家喜欢,他们当父母的也就放心了,但又觉得酸酸的,女儿还没认回来,就要给别人家当媳妇儿,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 寿宴安排在福园的一处花园里。 四周古木参天,很多都是珍贵的树种,身处其中,感觉自身都变得高大上起来,这个季节的花不算多,菊花是最应时节的,布置现场时,李舒兰就让人摆了很多,盆盆都是精品,什么点绛唇,什么龙吐珠,什么绿水秋波,光赏菊,客人们都不会觉得无趣。 现场,还请了国内知名的乐团演奏,锦上添花。 最前方,搭了个简单的舞台,背景是用长寿花拼出的一个大大寿字。 整体的布置,简洁大气,不摆阔、不炫耀,却自带奢华优雅,就像是隐世的贵族,不经意呈现给众人的,便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富贵。 第一百零八章 一更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寿宴现场,衣鬓香影,笑语欢颜。 封白与几个客人寒暄后,找到宴鸣赫吐槽,“我岳父和小舅子才是正主儿,为什么要我这个女婿来受苦受累,笑得脸都僵硬了。” 宴鸣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也饱受其害啊,不知道暮夕什么时候才能来?” 封白端过一杯酒,浅抿了口,“明珠去请了,老爷子一来,他不来也得来。”话落,看到个人影,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她怎么来了?” “谁?”宴鸣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挑起,“我真是想不通了,暮夕都那么对她父母下手了,她不说怨怼,怎么还痴心不悔?” 封白似笑非笑的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谁叫她喜欢暮夕喜欢了那么多年,哪能说收回就收回,当然得使劲挣扎一番,就算失败了,也是对那几年爱慕的祭奠嘛。” 宴鸣赫闻言忍不住打趣,“姐夫很有心得体会啊。” 封白大言不惭的道,“追你堂姐的时候,看的那些言情小说岂是白看的?东方冉这样的炮灰女配,都得各种手段的折腾上几回才能领盒饭。” 宴鸣赫不由失笑,刚要说什么,又看到东方曦慢了几步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这回,是再忍不住的讶异了,要知道,东方曦前段时间被车撞,可是暮夕找人干的,她怎么还能这么坦然的来参加寿宴? 封白也唏嘘不已,摇摇头,“真不愧是秦可卿的女儿,这心理素质,简直强大到变态,我都得甘拜下风了,不过她们一起来……不能小觑。” “嗯,我赌一百块,俩人肯定要搞事儿。” 封白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去提醒下暮夕。” “去吧,这里我照应着。” 封白刚走,宴鸣赫就又看到一对兄妹挽着手臂出现,神色微微变了变。 这次来的是齐镇宇和齐雪冰。 齐镇宇穿着一身深色的某大牌高订西装,气宇轩昂、俊美不凡,齐雪冰则是黑色的晚礼服,露着白皙的肩,仿佛不觉冷意,挺着美背,优雅傲然。 俩人的到来,比东方家俩姐妹的出现,还要受关注。 因为他们的身份,顶着那个齐姓,便足以碾压帝都一多半的豪门世家,如果明年齐家那位登峰临顶,那他们水涨船高,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之前,俩兄妹从没在帝都出现过,让人无从了解,显得很神秘。 宴鸣赫没法视而不见,见他爸已经迎上去,便也跟在后面。 这边虚与委蛇的寒暄客套。 另一边,封白已经给宴暮夕打电话,提醒她东方家那俩姐妹来了,明显的不怀好意,问他需要事先作什么安排吗。 宴暮夕波澜不惊的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封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 宴崇瑞带着一众人到达现场后,寿宴正式开始。 宴云山站在台上,声情并茂的说了一番感谢词,然后,在掌声和悠扬的乐曲声中,柳泊箫和宴明珠一左一右扶着宴崇瑞走上去。 其他人都落后几步。 这画面,意味着什么,但凡长眼的都清楚不过,柳泊箫得了老爷子的认可,那她就是宴家未来的主母,身份将贵不可言、高不可攀。 接下来切蛋糕的环节,宴崇瑞更是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这个孙媳妇儿的喜爱,切下的第一块就给了她,亲儿子、孙子都靠边站。 这一幕,刺痛着东方家俩姐妹的眼。 她们只能站在台下,跟其他前来祝贺的客人,仰望着台上的柳泊箫备受长辈宠爱的模样,糟心程度可想而知,更难挨的还是嫉妒。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让人痛苦不堪。 东方冉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不失态的冲上去破坏眼前的一切。 比起她,东方曦显然更能忍,眼底的嫉恨都隐藏在深处,她冷笑着,还能问身边的人,“姐姐,感觉如何?是不是犹如毒蛇噬心?” 东方冉转头看着她,压低声音,不甘的问,“那你呢?” 东方曦品了口杯子里的酒,很是坦然的道,“我很伤心。” 东方冉不敢置信的听着她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话,“小曦,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东方曦好笑的问,“我现在什么样子?” 东方冉不知道怎么描述,心头复杂难言。 东方曦淡淡的道,“姐,我从来没变过,我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从来不了解我罢了。” 闻言,东方冉垂下视线,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是我太蠢了,连我亲妹妹跟我喜欢同一个男人都不知道,不过,是我不了解你,还是藏得太深了?” 东方曦对她的质问,也不尴尬,“姐,我之前是在给你机会,并非想刻意瞒着你,毕竟,我那时候太小,而你又是我亲姐,如果你有本事能把暮夕哥哥征服,我二话不说,成全你们,喊他一辈子姐夫我也认了,可结果呢?这么多年,你裹足不前,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还有了女朋友,我还能怎么办?我难道要一直退让吗?” “退让?” “是啊,退让,姐,别那么惊异,为了喜欢的男人,就是姐妹,也可以相争,这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我们各凭手段,输的那方送上祝福,如何?” 东方冉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做什么?破坏我的计划吗?” “不会,你放心吧,当然,我也不会帮你,我来只是……”东方曦的目光缠绕在宴暮夕身上,笑得有些诡异,“只是想多看他几眼。” 东方冉脊背生寒,总觉得她这个妹妹变得很可怕,忍不住退了一步,仓惶道,“你不破坏就好,这是妈帮我筹划的,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懂,你只管去。”东方曦笑吟吟的摆摆手。 东方冉更加毛骨悚然,转身离开。 东方曦勾着唇角,目光从宴暮夕身上收回,漫不经心的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齐镇宇身上,拎着裙摆,优雅的走过去。 二更 好戏要上演 台上,宴崇瑞切完蛋糕,举杯喝了一口后,就让众人自由活动了,一道道美食端上桌,很快空气中就飘荡起让人胃口大开的香气。 原本,参加这种宴会,客人们基本都是为应酬而来,对于吃吃喝喝,多半都不在意,毕竟个个身价不凡,谁还惦记一点吃的? 但这次,显然要让众人破例了。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事,传言最好的厨师不在东方食府,而是被宴家高薪请来,只为一家服务,如今,品尝过后,方知此言非虚。 每一道都是精心烹制,让人吃得欲罢不能,不过,还是有两道让人印象格外深刻,坛子肉和佛跳墙,明显区别其他的菜肴,后来问了知情人,才恍然,原来这是苏家的手艺。 宴崇瑞难得护食,只让人盛了一盘端出去给客人品尝,剩下的他都私藏了,家里的几人想多吃两口,他都唬着脸不给,让詹国通陪着,回大厅里独享。 其他人还得留在寿宴上应酬。 柳泊箫借宴家后厨,亲手做了碗长寿面,给宴崇瑞端过去,把他给激动的不行,很捧场的吃的连汤都不剩,最后感慨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因为是盼了多年的孙媳妇儿做的,意义更加不同。 柳泊箫就道,“您要是喜欢吃,有机会我再给您做。” 宴崇瑞忙不迭的点头,“好,好,一定有机会的,等你和暮夕结了婚,就搬到福园来住,天天都是机会。” 这话,柳泊箫没法接,便只是微笑。 宴崇瑞见状,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丫头啊,你是不是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嫁给我家暮夕啊?” “我……” 不等她说,宴崇瑞就赶紧道,“丫头,不是我自吹自擂,夸自个儿的孙子,暮夕这孩子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别说帝都了,普天下,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出众的来,长相、财富、能力,哪一样都是榜首,这可不是我说的,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保证,谁嫁给他,谁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 柳泊箫干笑道,“我没说他不好,他的确很完美。” 宴崇瑞老眼亮起来,“那你肯定非他不嫁了?” “呃?也没那么严重。” “那你想不想嫁?” 见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柳泊箫无奈的点点头,心想,老爷子是不是替他孙子在逼婚啊?知道她心软,对长辈的抵抗力最薄弱,所以在这里等自己? 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难怪这次宴暮夕也不缠着她了。 而宴崇瑞等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哈哈笑起来,“好,好,我这就让人着手准备,丫头,你放心,倾宴家之力,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婚礼。” 柳泊箫坐不住了,再聊下去,说不准等下连什么时候给宴家传宗接代的话题都要出来了,她笑着应了声好,然后话锋一转,说是想去寿宴上,今天来的客人里有她的室友,她得过去一趟。 言外之意,不能陪他了。 宴崇瑞的目的达到,很痛快的放人,在她离开时,给了见面礼,一个古朴的盒子,没让她当面打开。 柳泊箫拿着出门后,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宴暮夕等在一棵树下。 长身玉立,风姿卓绝。 美的像一副画。 柳泊箫看的有些痴然,等他迎上来,揶揄一句“被我迷傻了?”,她才回神,口不对心的说了句“没有”,见他还要打趣,忙把盒子递给他,“这是你爷爷送我的见面礼。” 宴暮夕没有接,示意她打开。 柳泊箫没动,表情有点纠结。 见状,宴暮夕好笑的问,“怎么了?怕爷爷给的太贵重、收的有压力?” “嗯,刚才在厅里,他不让我打开看,怕是觉得我会拒绝,我就想,这礼物应该意义重大。”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泊箫其实也好奇,又怕烫手,这会儿在他灼灼的催促下,才缓缓揭开盖子,谁知,里面的东西,超乎了她的预料,她讶异的盯着片刻,问道,“这是什么?” 宴暮夕笑得意味深长,“玉牌。” “玉牌?”柳泊箫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仔细翻看,玉石只有她半个手掌大,黄色的,质地算不上上乘,一面刻着个宴字,也非大家手笔。 “对,玉牌,是宴家主母所有。”宴暮夕解释的更清楚了点,”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亲手给那一代的主母雕刻的,那会儿宴家还没发迹,所以选的玉石质地一般。“ 柳泊箫闻言,眼皮跳了下,立刻把玉牌放回盒子里合上,就要塞给宴暮夕,“我暂时还受不起。” 宴暮夕却不接,“泊箫,这是给主母的,我一个男人拿着像什么样子?你若是不想收,也得当面还给爷爷才是,我可不愿代劳,不过,爷爷这人吧,有个怪癖,那就是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接受别人退回来,不要可以,扔了就是,但不能拿到他面前,他认为那是在打他的脸,他年轻时那个暴脾气啊……” 他绘声绘色的说着,柳泊箫就瞪着他,“你们祖孙俩合伙坑我是不是?” 宴暮夕笑起来,“泊箫,这不是坑,是……诚心诚意的恳求。” 柳泊箫哼了声,虽还觉得烫手,却不再坚持非要还给他了,跟他商量着,“这见面礼我现在收实在不合适,等结婚时,再给我好不好?” “现在给跟那时候给有什么不同吗?宴家主母,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柳泊箫被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弄得很无力,“可我现在毕竟不是啊。” “只要你点头,今天就可以是。”宴暮夕说道这个,最为兴奋,一副恨不得立刻就拽了她去领证的架势。 “……”还能不能好好商量下? “泊箫,你觉得如何?正好姐也在,要不我现在就让她过来帮我们办了?”宴暮夕说着就要拿手机。 柳泊箫赶紧按住。 宴暮夕挑眉看她。 柳泊箫妥协了,”我收下,我收下行了吧?“ 宴暮夕顿时笑逐颜开,不再提扯证的事儿,温柔款款的摸着她的脸,”这才乖。“ 柳泊箫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那你先帮我拿着点,我身上没口袋。“ ”没问题。“多数情况下,宴暮夕几乎对她有求必应,接过那个盒子装起来,问她,”想不想去看戏?“ ”什么戏?“ ”好戏!“ 宴暮夕卖关子,领着她七拐八拐进了后院的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延续福园的古色古香,不过,墙壁上突兀的挂着一块显示屏,有种古装剧里穿帮乱入的感觉。 宴暮夕拉着她坐下后,打开电脑,熟练的操作了片刻,就见显示屏上出现了很多画面。 ”监控?“ ”嗯,准确的说,整个千禧山都在可视范围之内。“宴暮夕说的意味深长,”好多地方,除了我,谁都不知道有监控盯着。“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所以呢?“ ”所以啊,就有人会侥幸的、自以为是的要作妖了。“ 柳泊箫没急着追问,看着屏幕上最大的那个画面,正是宴会场,几乎所有人都涵盖在内,认识的,不认识的,像在看一处默剧。 ”有意思吧?“ 柳泊箫摇头,”有点脊背发凉。“ ”嗯?“ ”东方曦,我看到她来了。“柳泊箫之前出现在寿宴上的时间很短,就陪着老爷子在台上切了蛋糕后,跟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便去后厨了,根本没注意东方曦,”她怎么还敢来呢?“ 宴暮夕道,”因为她是个疯子。“ 柳泊箫闻言,脊背上的凉意更甚,画面中,东方曦穿着白色的小洋装,打扮一如从前,像个甜美娇俏的公主,她正跟齐镇宇站在一块儿,俩人交谈着什么,”她跟齐镇宇不会联手了吧?“ ”八成是了。“ ”你是觉得她今天会在福园搞事儿?“ ”不,是东方冉。“柳泊箫说的时候,眉目冷厉起来,”这次,她若作妖,我不会再手软,不然,秦可卿还真当我下不去手。“ 柳泊箫心里咯噔一声,”她对你还不死心?想借今天的寿宴怎么对你?“ ”还能怎么对我?无非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宴暮夕语气轻蔑,说完后,冲她幽幽的抱怨,”泊箫,别人处心积虑的想睡我,你怎么就不呢?“ 柳泊箫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大概是你太主动了,不是都说,得不到的才让人惦记?你以后可以试着拒绝我,冷落我,说不准我就对你蠢蠢欲动了。“ 闻言,宴暮夕哼了声,”你当我傻?我要是拒绝你,你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柳泊箫没忍住,笑起来,男朋友太聪明,也不好哄呢。 三更 疑似集体相亲 寿宴上,这会儿,客人们大多已经吃喝好了,有的忙着联络感情,有的结伴四下逛着,也有想去后山看看的,却被佣人礼貌的告知,那是宴大少的专属领地,除非经他同意,否则都不能踏进去半步。 “你是不是该去招待下客人?” “不用,我爸在,还有二叔、二婶,我姐和姐夫,不会怠慢他们的。”宴暮夕又玩笑了一句,“我要是出面去招待,才是对他们的不客气。” “嗯?”柳泊箫一时没反应过来。 宴暮夕解释,“我的高智商,在凡人的世界里行走,对他们来说,只有被碾压的份儿,今天是爷爷的寿辰,他们又是带着厚礼来的,我要是把他们都虐了,岂非不厚道?”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你可真够大言不惭的。” “这是事实,泊箫,你得承认,你的男朋友是个天才,凡人都得仰望。” “……能谦虚点么?”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宁愿活的坦坦荡荡。” 柳泊箫呵了声,不再跟他贫嘴,盯着屏幕,看到很有趣的一幕,原本她哥,楚长歌,宴鸣赫,还有何逸川、秦观潮坐在一块儿正喝酒闲聊,然后,就见宴美玉带着几个女人走了过去,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之后,宴美玉走开,那几个女人却留了下来,那画面,让她莫名觉得像是集体相亲现场。 宴暮夕显然也注意到这好玩的一幕,似笑非笑的道,“姑姑倒是挺会帮几人选,有支持齐家的,也有支持赵家的,还有置身事外的,泊箫,你说他们哪一对能擦出火花?” “我哥肯定不会。”她哥虽说维持着君子风范,对那几个女人笑得如沐春风,可眼底没有半点波澜,显然,对谁也没那个意思。 “嗯,大舅哥才不屑玩联姻这套。”宴暮夕说着,视线从庄静好的脸上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忽然问,“泊箫,你和你那个室友处的如何了?” “静好吗?我们处的很好啊,越来越有默契了,她很聪明,看问题很犀利通透,只是……”柳泊箫还没想到怎么评价,宴暮夕就接了话过去,“只是过于现实悲观了点,对吧?” 柳泊箫点了下头,“可能是自小看多了人情冷暖吧。” “所以,这样的人,就特别的向往温暖,比如……你,她在帝都遇上你,是她的幸运,当然,你哥能从那么多学生里挑中她,也是你们有缘分。” “嗯,我也觉得跟她挺有缘的。” “你有没有问过她,当初为什么选了酒店管理这个专业?庄家的生意里,可没涉及餐饮这一块,她要学,也该去学工商管理。” “问过,她说因为喜好美食。” 闻言,宴暮夕意味不明的感叹了声,“真是好牵强的理由啊。” 柳泊箫敏感的转头看向他,“你觉得另有玄机?”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冲她一笑,“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柳泊箫翻了个白眼,她好奇心又不重,便没追着问,这时,看到楚长歌跟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还邀请她去跳舞时,随口道,“果然是你表弟出手最快。” 宴暮夕哼笑着道,“他惯会招蜂引蝶,也最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不过,你别被他骗了,多情的人最无情,别看他对女伴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都是做戏而已,那女人要是认真,就等着心碎吧。” “你是说,他并未看上那个女人?” “嗯。” “那为什么他单单对她最热情?” 宴暮夕一阵见血的道,“他是替秦观潮解围。” 柳泊箫闻言,讶异的道,“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最开始的目标是秦观潮吗?” 宴暮夕点了下头,“楚家虽也不错,但显然,秦家这种几百年的世家底蕴更丰厚,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如果能当上秦家的主母,利益自然比作楚家媳要好得多,只是秦观潮并没有趟浑水的打算,不过依着他那脾性,要是拒绝的话,太容易得罪人,长歌便是深知这点,才把对方给勾搭过去了。” “……楚少为了兄弟,这也算两肋插刀了。”柳泊箫调侃了句,“他有没有帮你挡过桃花?” 宴暮夕立刻表忠心,“泊箫,从没有女人能近我一米之内,我为了你,这二十年可是活成了女人绝缘体,还需要他挡?” 说的那叫一个骄傲啊。 柳泊箫听的失笑,刚想要怼他两句,就见屏幕里,宴鸣赫也牵着一位美女的手起身去跳舞了,那美女身材很高挑,优雅的像白天鹅,她顿时顾不上其他,好奇的问,“这位美女是谁?” 宴暮夕眼眸微闪,“是鸣赫上司的女儿。” 柳泊箫没再接这话,这时,齐雪冰步态妖娆的走过去坐下,举手投足都是撩人的性感,奈何,在座的,秦观潮淡漠出尘,仿佛要羽化成仙,何逸川高冷禁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任齐雪冰再施展她的魅力,俩人皆无动于衷,像是看小丑表演。 齐雪冰面部表情都僵硬了。 唯一不冷着脸的就是东方将白,但这回,他也不维持君子风度了,随意扯了个理由,起身离开,他一走,秦观潮和何逸川也跟着走。 柳泊箫噗嗤一乐,只觉得满屏的尴尬扑面而来。 不过,齐雪冰也是个人物,都被嫌弃道这份上了,她依然没有羞恼成怒,更不存在无地自容或是落荒而逃,她慢慢的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便神色自若的又去寻找下一个调戏目标。 第一百零九章 一更 好戏开场 在福园,连给客人使用的洗手间都奢侈的让人咋舌,一人一小间,不存在共用情况,私密性更好,最大程度的避免某些尴尬和窘迫。 也方便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东方冉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确保这里没有任何监控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声音有些颤,被她竭力稳着,“都准备好了吗?” 那头的声音很低沉,“你只管去做,其他的事,我们会帮你办妥。” 东方冉咬着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字道,“这事关系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我没法不重视,万一,万一哪一关出现了差池,我……” 那头似有些不耐,打断她的话,“我们出手,从无败绩,你要这么不放心,大可跟你母亲说反悔,这笔生意就此作罢,我们只拿定金就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方冉急声解释,“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我当然是信你们的。” “那最好。”说完,就挂了电话。 东方冉又恼又恨,却不知道该恼恨谁,片刻后,平复了情绪,自嘲的一笑,她什么时候为了个男人沦落到这般卑微又可怜的地步了?与虎谋皮,用尽手段,只为他,然而,结果会如何呢?她其实不敢想,失败了,他俩再无可能,她会被他蔑视一辈子,若成功…… 她得到了他,却也永远无法触摸到他的心吧? 她不是没动摇过,想过放手,便是此刻,她都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可最后,嫉妒和不甘还是战胜了理智,最后,最后再搏一把。 万一,得偿所愿呢? 她深呼吸几下,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心口怦怦直跳,她不得不用手按住那儿,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声音冷漠,“哪位?” 这一刻,东方冉急促跳动的心窒息了下,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痛感倒是让她忘了紧张不安,“是我,你不是知道我的号码么?” 这个号码,她用了很多年,因为尾号巧合的是他的生日。 宴暮夕嗤笑,“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号码?我们真的不熟。” 最后几个字,说的极为嘲弄。 东方冉闭上眼,不忍看镜子里的自己那张绝望受伤的脸,“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爸妈做的那些事,跟我无关,小曦做的事,我也从头到尾的不清楚,为什么你要连我一起迁怒?” “你想多了,我这么对你,并非是因为迁怒,而是本身就不喜。” “暮夕哥哥……”以为心碎疼到麻木也就不会再疼,谁知,听到这句不喜,麻木的心犹如被冰水浇透,又激颤着哆嗦起来,他就是她的劫。 “我说过了,别这么叫我。”宴暮夕毫不留情的道,“还有事吗?我还忙……” “等一下。”看他要不耐的挂断,东方冉也顾不上再难受,急忙忙的出声拦住,“有事的,我找你有事,我们能见面说吗?” “没那个必要。” “有必要的,你一定会对我说的事感兴趣。” 宴暮夕呵了声,“不会有跟我谈股份的事吧?” “不是,我知道你不稀罕,是别的,关于……柳泊箫的。”东方冉艰涩的说完,忍着心痛问,“你对她的事,肯定感兴趣对不对?” “泊箫的事,我自然是在意,但她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还用你跟我说?”宴暮夕嗤道,“不要妄想用泊箫来做诱饵,这种把戏也太幼稚了。” “不,不是把戏,有件事,你一定不清楚。” “什么?” “是关于,柳泊箫的身世。”东方冉说出这些的时候,其实很不踏实,她根本不懂母亲为什么要她用这个来吸引宴暮夕,还言之凿凿,宴暮夕一定会上钩。 宴暮夕听到这话,沉默了几秒,冷声问,“你查泊箫的身世了?” “是,是我无意中知道了点线索。”东方冉紧张的声音发抖,“不是故意去调查她的,你,你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见一面,我把那些东西给你。” “我当然是……想知道的,恭喜你,赌对了。”宴暮夕嘲弄完,话锋一转,声音染上冰寒,“条件呢?你不会好心的、不计任何报酬的跟我说吧?” 东方冉听到他说自己赌对了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肯见她,她就有机会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条件只有一个,以后,我们做不成情侣,能做朋友吗?我不奢求太多,只要你……别像现在这么冷漠可以吗?” 宴暮夕冷笑一声,“那要看你给的线索够不够分量了。”说完,直接问,“在哪儿见?” “找个安静的房间行吗,毕竟……你现在有了女朋友,被人看到我们单独在一起,传出去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她说的处处为他着想,姿态摆的很低很低,显得尤为楚楚动人,招人怜惜。 如果换了别的男人,她这一招就奏效了,但对上宴暮夕,注定输的很惨。 “如你所愿。” 东方冉等到他意味不明的说出这四个字,脱力一般的靠在墙壁上,通话中断,几秒后,手机上传来短信,是他发的一个房间名字,他会在那儿等她。 她回了一句,“好,等会儿见。” 没有回音。 她惨笑了声,然后打开包包,对着镜子补了下妆,让脸色看起来别太苍白憔悴,唇上又摸了遍口红,娇艳欲滴的颜色,诱人采撷,然后,拿出香水,破釜沉舟的在身上喷了几下,幽暗的香气,丝丝缕缕的钻入鼻尖,她晃了下神,赶紧拿出颗药丸服下,这才清醒过来,最后,把香水瓶扔进了马桶,冲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优雅自若的开门走出去。 路上,问了个佣人,拐了好几个弯道,进了一处小院子,才找到宴暮夕给她发的地方。 果然很僻静,是给客人准备的房间,周围花木深深,眼下福园并无客人留住,所以,整个院子里都看不到人影子,正合她意。 她按捺着激动,推开那间挂着春意堂牌子的房门。 房间里布置雅趣,是个套间,外面待客,里面休息,东方冉看着里间那张醒目的红木大床,心口像是燃起来一把火,烧的她面红耳赤,嗓子干哑。 她慌忙错开视线,找了个杯子,喝了半杯凉水,才算冷静了,宴暮夕还没来,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被他识破,后面的事就没法进行了。 她坐到椅子里等,不停的看着手表。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后,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一身正装,身形修长挺拔,容貌俊美非凡,只是那双眼阴郁晦暗,不见丝毫阳光。 东方冉噌的站起来,惊疑不定的问,“怎么是你?” 来的人,不是宴暮夕,而是宴子安。 宴子安盯着她,神色不比她好看多少,拧着眉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东方冉也不理他,咬着唇,就要走。 宴子安去随手把门关上,抬起胳膊拦住她的去路,“说清楚,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儿平时没人来,别跟我说,你是误打误撞。” 很显然,她是跟谁约好在这里见面了。 东方冉推她,“我的事不用跟你交代,闪开。” 她怕耽误下去,她身上喷的香水就对他起效了,那后果……这么一想,她简直魂飞魄散,推拒的动作加大,那样子,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慌乱要逃跑的架势。 见状,宴子安起疑,更不能放她走了,男人的力气在女人面前总有些优势,他轻易的抓住她胳膊,把她往墙壁上一推,便禁锢的她没法再动弹,“说,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宴子安!”东方冉被他这么一弄,死命的挣扎起来。 宴子安越好奇她来这里的目的,“东方冉,你是不是在预谋什么?只是,我来了,把你的计划破坏了,对吗?你若不说,就不担心我会揭发你?” 东方冉瞪着她,眼睛发红,恨不得想咬他两口,“想揭发,你就去揭发啊,你以为我怕你?赶紧滚开,不然,坏了我的事儿,我不会放过你。” 这其中,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她得赶紧去找宴暮夕。 宴子安呵了声,对她的警告不以为然,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嫁宴暮夕都想疯了,既然如此,那肯定不会是他的同盟,那他又何必给她面子? 况且,他这人吧,就这点邪性,对方越是不告诉他,他就越是想搞明白,不然就挠心挠肺的,况且,他隐约觉得,他也在被算计中,那就更有必要了解清楚了。 于是,他不但不撒手,还威胁的逼近一步。 二更 玩火自焚,东方冉的下场 宴子安逼近的那一步,让俩人瞬间变得近在咫尺,而东方冉的一双手还被他控制着压在头顶,这般欺身过来,姿势就变得无比暧昧了。 壁咚,还有即将亲吻的节奏。 奈何,东方冉脑子里可没有什么浪漫的想法,有的是惊骇,“宴子安,你,你想干什么?” 宴子安看着她,目光邪肆,“放心,我对喜欢宴暮夕的女人从来没兴趣,你安全的很,所以,别摆出这副我要强暴你的姿态。” “宴子安!”东方冉羞愤的拔高声音,“你给我滚开!” 宴子安嘲弄的扯了下唇角,“跟我说实话,我自然会放开你,不然,我就把你鬼鬼祟祟的跑这里来的事儿,跟宴暮夕说,你猜,他会怎么看你?” 东方冉气的目眦欲裂,“你这个蠢货,宴暮夕知道我在这里,用不着你去告密。” 闻言,宴子安怔了下,“什么意思?他知道?” 东方冉咬牙切齿的道,“是,他知道,因为就是他约我在这里见面的。” “不可能!”宴子安下意识的否认,“他会主动约你见面?” 不是他瞧不起东方冉,而是对宴暮夕太了解,依着宴暮夕对柳泊箫那个在乎劲儿,怎么可能会私下约见东方冉?更别说,还会挑今天这种时候。 宴暮夕在女人问题上,无欲无求简直堪比得道高僧,这是这些年,他验证出来的结论,他不知道派了多少艺人去想法诱惑他,可每次都铩羽而归,甚至连近身都做不到。 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东方冉的说辞。 东方冉一字一字切齿道,“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只有他,才会让我甘愿来这种地方见面?倒是你,你为什么来?” 听到她的质问,宴子安面色变了变,拧眉沉思起来,这一沉思不要紧,眼神渐渐不对劲了,不对劲的还有呼吸,呼吸急促,喷出的气息灼热迫人。 东方冉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刚才光顾着跟他吵架,怎么忘了她身上的香水有催情作用了?闻三五分钟没事儿,但时间再长,据说圣人也抵挡不住汹涌而至的情欲。 她慌神了,挣扎起来,试图唤醒他,“宴子安,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宴子安这会儿已经情动了,他不是毛头小子,这些年不知道睡过多少女人,经验丰富,立刻就明白自己着道了,不然,不会对着东方冉有了欲望,他眼神幽沉,声音沙哑,“放开你?东方冉,你当我是傻子?你对我下药了是不是?你跟东方曦不愧是姐妹,她对明澜下药,想膈应宴暮夕,你就对我下药,又是想膈应谁?还是想达到别的什么目的?” “不是,我没有!”东方冉气的想吐血,她根本看不上宴子安这种私生子好么? 宴子安盯着她那张娇艳欲滴、诱人采撷的小嘴,在男女之事上,他从不亏待自己,睡过的小艺人不计其数,但豪门名媛,他还没沾过,或许这次,可以一偿所愿了,他猛地低下头,咬住她的耳垂,重重的吸吮了口,讥笑,“不是你下的药,难不成还是我自己?” 东方冉却也不敢认下自己下药这事儿,一旦认了,她就完了,因为宴子安肯定猜到她是要以此来引诱宴暮夕的,以后定会用这个要挟自己,所以,她咬死不松口,“反正不是我。”恼恨下,口不择言,“你也不想想,我可能会对你下药吗?我喜欢的人是暮夕,你算什么东西?充其量是个私生子,连自己亲爷爷的寿宴都没资格出席,我会看上你?你配我对你玩手段?” 她也是气急了眼,才说出这番话,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戳中了宴子安的痛处,他之前还凭借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隐忍和自制力,虽被药性控制,多少还残存着点理智,给两人留了点余地,毕竟东方冉的身份,不是他可以随意玩玩的那些女人,他可以另外找人解决,但现在,听完她说的话,狞笑起来,抬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私生子?看不上我?我不配你用手段?好,很好,东方冉,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因为玩火者、会自焚。” 说完,在她惊恐的大眼瞪视下,刺啦一声,毫不留情的撕了她身上的礼服 “啊,不要,宴子安,不要……”东方冉惊骇的双腿发软,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完全吓得不知所措,“我,我帮你找个女人好不好?放过我,求你,求你了,宴子安,放过我……” 她这辈子就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 院子里,花木深深,幽静清雅。 柳泊箫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暮夕喊了声“泊箫?” 柳泊箫转头看向他,脸色有些清透,“怎么了?” 宴暮夕轻笑,“我是想问你怎么了,是心软了还是后悔了?” 柳泊箫默了几秒,摇摇头,“都没有。” 宴暮夕挑眉,“真的?” 他以为,她后悔了,不该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柳泊箫复杂的“嗯”了声,又解释道,“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能因为都是女生吧,委身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还是被强迫的,那感受……一定生不如死。” 她只是想想,都受不了。 宴暮夕揉揉她的头发,把人拽到自己怀里来搂住,语重心长的道,“泊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东方冉若是没有起了害人之心,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我明白的……” “不,你还有一点不明白。”宴暮夕像是哄女儿一样,耐心的为她解释,“东方冉有这种下场,除了她有害人之心被我将计就计外,还在于她死不悔改。” “嗯?”柳泊箫疑惑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先猜猜她是计划怎么对我?”宴暮夕不答反问。 柳泊箫皱眉琢磨着,“她借着跟你说我身世的由头,把你引了去,目的无非是想生米煮成熟饭,逼你对她负责,这应该是她最后破釜沉舟的办法了。” 宴暮夕点头,“没错,那她如何对我下药,让我意乱情迷呢?” “你对她有防备,又不喜,那么肯定不会在里面跟她多待,也没闲情逸致喝茶,排除这些下药方式,她唯一能用的……就是空气。” “对,她用的药物肯定是挥发性的,我再防备,也不能不呼吸,只要呼吸,就会着了她的道,可是她在里面等了十多分钟,宴子安才去,这么长时间,她如果没有服用抵抗的药物,宴子安去时,她就已经丑态毕露了,如此,计划也就不攻自破。” 柳泊箫反应过来。 宴暮夕继续道,“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在宴子安进去后,她发现不是我,有的是机会解释一切,并且及时离开,可她没有,这说明什么?” “宴子安拦着她了?” “嗯,这是其一,宴子安这人多疑,他被骗去春意堂,见到的不是预想中的人,肯定会知道他被算计了,还是跟东方冉有关,他一定想弄清楚,只要东方冉对他说实话,他不会对她如何,俩人更不会到这一地步。” 柳泊箫听着,没接话。 “可她没有,她太骄傲,也看不起宴子安的身份,却骄傲过头,自食其果,她一定还说了些刺激宴子安的话,诱发了他的兽性,不然,依着宴子安的自制力,就算俩人在里面扯皮了一段时间,他的药性发作,他想让她离开,还是能做到的,所以,她完全是,自作自受。” 宴暮夕不是纯良之人,东方冉落得这种下场,他没有半分同情和不忍,但他舍不得柳泊箫为此事纠结,这才多解释了一番,以宽她的心。 三更 可怕的对手 柳泊箫听完宴暮夕这一番宽解后,那点小纠结也就散了去,想到整件事上,最让她不解的地方,“宴子安怎么也去了那个地方?” 宴暮夕意有所指的道,“自然是有人寻了个借口,把他给忽悠去的。” “会是谁呢?”柳泊箫好奇的问。 “是谁暂且不知,不过,肯定不会是想帮我的人。”宴暮夕冷笑着道,“明面上,看似是帮我挡了烂桃花,实际上呢,却是把东方冉和宴子安撮合在一起了,东方冉不足惧,可她到底是东方家的人,手里又握着不少宴氏的股份,一旦跟宴子安结婚,那就会成为他的助益,帮他夺权。” 柳泊箫沉吟着道,“那或许是宴子安自己的主意呢?你之前故意让佣人出现在东方冉走的路段,就是为了利用他们传话吧,能从他们嘴里得到消息的,多不过几人而已,瑰园肯定能,这些年暗中应该收买了不少人心,宴子安又不笨,稍微琢磨下,也许就能猜到东方冉的用意,然后见你没去,便将计就计,生米煮成熟饭,东方冉委身与他,就说不准会为他谋划打算了。” 她觉得自己分析的挺有道理,结果,宴暮夕却摇头否认了,“不,宴子安事先不知道等在春意堂里的是东方冉,他是接了电话,才去的。” “喔?谁打的?” “我只查出有人给他打电话,可背后的人却查不出来,对方买的黑卡,又变了声,就是宴子安事后想查自己被谁算计都不会有结果。” “那电话里,有说是谁约见他吗?” “齐镇宇。” 听到这个名字,柳泊箫扯了下唇角,“难怪他会上当了。” 齐镇宇,对宴子安来说,怕是比曲家还有吸引力,即便是之前俩人没有交际,约见的地方又透着古怪,他也宁可上当,不愿错过。 宴暮夕点了下头。 柳泊箫想到什么,又道,“虽说查不出是谁来,但一定是为宴子安谋划的人,毕竟,这事吧,看着像是算计他,实则是给他送了个大礼,美人和股份都有了,哪个男人会不乐意?” “嗯,所以,左右也就那几人。”宴暮夕淡淡的道,“我爸不可能,他再混再糊涂,也不会让宴子安来威胁我的地位,宴怡宝有那个不计后果的狠劲但没那个脑子,栾红颜有脑子但没那个胆子算计秦可卿的女儿,她对秦可卿的真面目多少是了解一些的,至于宴子安外公家那帮子人,就是吸他血的水蛭,而追随他的那些,手伸不到千禧山来,所以,最后只剩下一个。” 柳泊箫脊背一寒,想到那个长的俊美干净、笑得温和无害的人,脱口而出,“宴子勉?” “嗯,只会是他。”既有狠劲,又有脑子。 “若真是他,那他绝对是个狠角色,不但善于伪装,还极会隐忍,但该出手时又毫不犹豫、一击即中,这样的人,若为敌,那一定是大患。”柳泊箫不免有些为他担忧起来,偏偏,就算知道这一切,却抓不到他的把柄,如果对外说他有城府、有手段,怕不会有人信,说不准还会倒打一耙,说宴暮夕诋毁他。 这种人,最可怕。 宴暮夕却无所谓的笑笑,“放心,他这点本事,我还看不到眼里去。” 柳泊箫叹气,“骄兵必败啊,我知道你是天才,智商高达一百八,可宴子勉真的不能小觑,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小心驶得万年船……” 宴暮夕好笑的捏着她的脸打断,“泊箫,你说的这些古话我都知道,但老祖宗还说过一句,叫一力降十会,意思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都是无用的。”声音一顿,他意味深长的道,“我的实力,普天下,谁也撼动不了,至少,往后二十年是如此。”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猜到他说的实力是暗指什么,外界一直有传言说他为国家的秘密组织服务,而昭阳科技的业务也的确涉及到军工,很多重要的研发都有他的参与,所以,只要国家还需要他,他就能称王称霸,不过,“为什么说是二十年?” 还以为依着他的强大自信和狂傲,会说一百年呢。 宴暮夕冲她暧昧的眨眨眼,“因为二十年后,咱们的儿子就长大了,有我这么聪明的爸爸,他的智商能弱的了?我爸那么蠢,我都能这么厉害,我若从小培养指导他,他的成就和实力一定能在我之上。” 柳泊箫,“……”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柳泊箫佯装关注起屏幕上的画面来,就看到,已经有客人在跟宴云山这个主家辞行,便道,“你是不是该回寿宴上去了?” 宴暮夕打趣,“泊箫,这话题转移的好生硬。” 柳泊箫镇定的道,“谁转移话题了?我是诚心建议,你看看表,这都几天了,你躲懒应该躲够了,再躲下去,你那几个兄弟该造你的反了。” 宴暮夕轻哼,“我现在是他们的财神爷,谁敢造反?” 柳泊箫听的好笑,却也知道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连她哥都跟他合作,一起联手给陆欣注资了,其他几人,更是指望他帮着赚私房钱,兄弟情加上利益上的捆绑,这等关系还真是牢不可破,“还是去吧,不然,会被人腹诽架子大、没待客之道,你毕竟是宴家子孙,爷爷最亲的嫡孙。” “那你跟我一起去。” “行吧。” 柳泊箫虽说喜欢在这里清静,不用应酬,可她也知道,有些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想到宴老爷子给她的那块玉牌,更是体会到了无形的责任。 …… ------题外话------ 二更的时候,有一段文字涉及违规,被后台自己删除了,所以,“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这一句之后,文字断开,木禾也是才知道,简直哭瞎了,并没写太暧昧的,只说了些俩人的状态,最欲哭无泪的是,那段描写我还没保存,找都找不回来。 第一百一十章 一更 无法交心 寿宴上,客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喝酒闲聊。 宴云山招呼了几波人后,找到宴云海发牢骚,“暮夕那混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客人在,他就算再不喜应酬,也得给人家几分面子,可他倒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还有苏家的那个养女。” 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里都是不甘。 宴云海无奈的笑着劝道,“大哥,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跟暮夕说,他有多稀罕呐那女孩儿,长眼的就都能看得出来,还有老爷子,也当宝贝一样,你可收敛着点吧。” 宴云山冷哼了声,“暮夕是没见过女人,才会被一个厨师迷了眼。” “那老爷子呢?老爷子这辈子见得女人可不少吧?”宴云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柳泊箫若是那有心思、有手段的,肯定瞒不过老爷子的眼,他既然喜欢,那这个女孩就是真的不错。” 宴云山不服气的道,“老爷子那是被暮夕给逼的,暮夕这些年不近女色,他揪心他娶妻生子的事儿都快魔怔了,只要是个女人就行,他根本不挑。” 宴云海失笑,“你啊,这话被老爷子听到,非得再罚你去跪祠堂不可,你长点心吧,多大年纪了,还跟老爷子撅嘴,不是找罪受吗?” 宴云山恼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为我自己的脸面吗?还是为宴家!你也甭光劝我,你自己说,有个当厨师的侄媳妇儿,你在同僚面前挺得起腰吗?” 宴云海神色自若的笑笑,“大哥,那女孩可不止是个厨师,她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是厨艺争霸赛的冠军,是东方蒲收的义女,如今,人家还创业了,有工作室,有食品公司,不管哪一样,她都做得很好,她现在在网上的人气,不比当红明星差,我听鸣赫说,她拍的那些视频引起的影响力,已经让很多广告商找上门去了,她绝非池中物啊,迟早会一飞冲天的,你何必着急呢?” 宴云山哼了声,“那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低的事实。” “往上数三代,帝都一多半的豪门都是普通人,咱宴家的老祖宗还是个跑江湖的呢,何必瞧不起别人?你这骄傲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宴云海一本正经的道,“我是人民的公仆,本就是为普通民众服务的,跟他们打成一片不是本分吗?” 宴云山嗤了声,“你就装吧。” 宴云海但笑不语。 宴云山不再理他,拿出手机给宴暮夕打电话,宴暮夕不接,把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 不远处,宴鸣赫戳戳何逸川的胳膊,“你猜大伯为什么生气?” 何逸川想也不想的道,“还能为什么?肯定暮夕给他气生了。” 宴鸣赫笑叹,“不得不说,就冲这一点,我对暮夕就佩服的五体投地,暮夕怼起大伯来,毫不留情,我反正是不敢的,我都没对我爸高声讲过话,你们呢?” 何逸川摇头,他也没跟何云生翻过脸。 楚长歌耸肩,他更甘拜下风了,他就是在叛逆期对他爸都是恭恭敬敬的,最怕他爸说教了。 “唉,我们仨没成为首富,是不是就输在这里啊?” 何逸川白他一眼。 楚长歌吃吃的笑,“你这话,敢不敢当着暮夕的面说一遍?” 宴鸣赫认怂,“不敢,谁都能得罪,财神爷不行。” 闻言,楚长歌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太对了,之前我想拍电影,找暮夕拉投资,三十六计都用上了,他都不翻眼皮,现在倒好,我就是拍那种不赚钱的小众片,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给我拨款,豪气的简直让我怀疑人生。” “真的?” “嗯,前两天我筹划的一部电影刚立项,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个亿,还说,不够再问他要,其实那电影我又不用大牌明星,完全是为了捧我签下的那几个艺人,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他给多了。” 宴鸣赫听的咋舌。 何逸川若有所思的道,“暮夕是不是要对宴子安出手了?” 这话一出,宴鸣赫也反应过来,瞬间对楚长歌就不羡慕嫉妒恨了,反而看他的时候,还带了那么一点点同情。 楚长歌瞪着俩人,“卧槽,你俩什么意思?想说暮夕扶持我是为了打压宴子安?不是因为兄弟情,是拿我当枪使唤才会这么大方?” 何逸川拍拍他的肩膀,“你真相了。” 宴鸣赫拍拍他另一边的肩膀,“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毕竟,这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你不觉得尴尬,我们听了也会觉得心酸的。” 楚长歌,“……” 他这是交了一群什么兄弟?全特么的都是塑料花。 “我找将白哥和表哥玩去了,哼。”楚长歌很有骨气的抛下俩人,端着酒杯走了。 也没人开口留他。 楚长歌走的更悲壮了。 等他走远,宴鸣赫环视了一圈,低声道,“暮夕是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儿了?” “看出什么了?” 宴鸣赫摇头,“直觉。” 何逸川点头,看着远处那个交谈的身影,意有所指的道,“我也觉得他是去搞事儿了,东方冉不在。” 宴鸣赫眼眸闪了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东方曦和齐镇宇交谈甚欢,仿佛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画面实在诡异,“看来东方冉还要再垂死挣扎一回。” “你觉得她会得逞吗?” “除非天下红雨。” 俩人相视一笑,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 …… 在外人眼里,东方曦和齐镇宇聊的很愉快,其实,俩人说话,一直都不咸不淡的,彼此都熟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结盟而已,交不了心。 “你姐可是消失了有些时候了,你都不担心?”齐镇宇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自如,手里轻轻晃动着一杯葡萄酒,唇角带笑,笑意不达眼底。 东方曦坐在他对面,像个乖巧的小公主,可说出来的话凉薄无情的让人心惊,“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又不是个孩子,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来。” 齐镇宇感慨道,“若非我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你俩确定是亲姐妹?” 东方曦勾唇,“齐少不用之一,我跟我姐的血缘关系比你和令妹还要亲上几分。” 齐镇宇被怼,也不恼,慢条斯理的道,“是么?那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有脑子,有手腕的女人不稀罕,但能做到连亲人的安危都能视而不见的……,呵呵,东方小姐是第一个。”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齐镇宇见她端起杯子来喝酒,微微一笑,忽然关切的问,“你身上的伤都好了?” 闻言,东方曦面色僵住,对上齐镇宇戏谑的眼神,冷笑着道,“不牢齐少挂心,我好的很。” 齐镇宇点点头,“不亏有个当医生的母亲,连车祸这种事儿都能好的如此之快,实在令人羡慕,不像我母亲早亡,是永远都体会不到母爱了。” 东方曦道,“那真是太可怜了。” 齐镇宇笑意不变,“是挺可怜的,不过我再可怜,也没有在女人手上吃过亏,没被女人开车撞过,更没被女人一再折磨还痴心不悔的追在后面跑。” 这话,终于戳中了东方曦的痛处。 她变了脸色,厉声警告,“齐镇宇,别太过分。” 齐镇宇挑眉,“过分吗?我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东方曦咬牙道,“是不是事实,我心里自有计较,不要你多管闲事。” “我们是盟友不是吗?目标一致,互相关心下也是应该的。” “用不着,你有精力还是多关心一下你妹妹吧,她招惹多少男人我都不管,但不要对美男榜上的那几个投入太多心思,不然,她将来是敌是友,我都不敢相信了。” 齐镇宇慢条斯理的问,“你是说宴暮夕,楚长歌,东方将白,和封墨吗?” “对,她不是已经征服程拓了吗?有他伺候就好,别再在其他人身上下功夫了。” “为什么?”齐镇宇问,“你爱慕宴暮夕,我理解,其他人你也护着?” “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妹妹一头栽进去,反被人利用。” 齐镇宇呵了声,“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这么喜欢宴暮夕、将来也有可能为了他反咬我们一口?” 东方曦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这么肯定?” “对,但你妹妹就未必做到了,你还是好好提醒一下她吧。”说完,起身离开。 齐镇宇冲着她的背影道,“要去看好戏了吗?” 东方曦背影一僵,没有回头,脚步不停的走了。 二更 秀恩爱 东方曦走远后,齐雪冰走过来坐下。 齐镇宇抬眸看她一眼,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百无聊赖的样子,挑眉问,“没有看上的?” 齐雪冰跟佣人要了杯烈酒,喝了两口后,懒懒的道,“长的实在磕碜,尤其是有珠玉在前,我现在看其他男人,都没一点欲望了。” 兄妹之间说这种话,实在诡异。 可俩人的表情却再正常不过。 齐镇宇盯着她,眼神里透着审视,“珠玉在前?谁?” 齐雪冰笑得妖娆,眼睛亮的出奇,“你说呢?” “封墨?” “不然还有谁,能让我神魂颠倒、为了他甘愿放弃一片森林?” 齐镇宇默了几秒,不咸不淡的问,“你不会是真对他动心了吧?” 齐雪冰反问,“不可以吗?” 齐镇宇没说话。 齐雪冰一脸憧憬的道,“你知道的,我是不婚族,可如果我将来结婚的对象是他,我愿意破例走进婚姻的牢笼,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齐镇宇冷笑,“我觉得很危险。” 齐雪冰挑眉,“危险?” 齐镇宇沉下声来,难道对她正色道,“雪冰,你怎么玩我都不反对,但是不要认真,尤其不要对封墨这样的男人上心,他不是你能招惹的。” “什么意思?对我没信心?” “是对他没信心。”齐镇宇意味深长的提醒,“他虽姓封,却不像封家人,他暗地里做的什么生意你也清楚,招惹这样的男人,你那点本事还不够,你也驾驭不了。” 齐雪冰闻言不但不恼,反而愉悦的笑了,“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这么中意他啊,不然的话,我就去调戏楚长歌和东方将白了,那俩人的颜值可不比他差,性格也温柔体贴,可有什么办法呢,封墨才是我的菜,让我连征服宴暮夕的心思都淡了,我想,我对他大概是真爱了。” 齐镇宇听的眉头都皱起来,‘我劝你,还是理智点吧。“ 齐雪冰不以为然的嗤了声,”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之前在国外,我连黑道大佬都睡过,那时候也不见你拦着我啊,现在怕这怕那的是几个意思?“ ”我是为你好。“ ”呵呵……“ 兄妹俩感情如何,彼此都清楚,为她好?不如说,怕她会坏了他的事吧? ”雪冰……“ ”行了,咱们一直是各玩各的,我不管你,你也别插手我的事。“齐雪冰不耐的打断他,又话锋一转,冲着他讥笑道,”刚才和东方曦聊的愉快吗?那可是条美人蛇,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齐镇宇不再试图劝她,语气也淡下来,”东方曦不足为惧。“ 齐雪冰扯了扯唇角,”她年龄是不大,论心智手段不及你,可别忘了,她背后有个秦可卿,那女人,呵呵,我就没见过比她更狠辣的了。“ 这话,齐镇宇没反驳。 齐雪冰越过他,视线落在远处走来的俩人身上,眼睛亮起来,”宴暮夕真不愧第一美男,这张盛世美颜,啧啧,看着就想让人扑倒,就算我喜欢封墨,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比封墨好看。“ 齐镇宇转头,眼神眯了下。 宴暮夕那张盛世美颜太过耀眼夺目,谁站在他旁边都会被沦为陪衬,但柳泊箫没有,她美的温婉典雅、大气从容,挽着他手臂,浅笑嫣然,任是谁看来,都得赞一声珠联璧合。 俩人一来,寿宴上的所有人仿佛都被激活了。 不过,敢随意上来寒暄的不多,因为谁都知道宴暮夕的秉性,他明明是个商人,却从来不应酬,不参加那些酒会、商会,洁身自好的简直犯规。 却偏偏,人家的生意做得最好,谁都想跟他合作。 然而,他眼高于顶,不是谁都能攀的上的。 所以,众人心里跃跃欲试,痒的不行,想跑到他跟前刷一下存在感,找寻一下有无合作的机会,真正行动的,却寥寥无几。 怕被怼的体无完肤。 毕竟,宴大少的毒舌也是出名的。 只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次,宴暮夕居然接地气的主动来跟他们打招呼了,屈尊降贵的让人受宠若惊,甚至惶惶不安。 当然,更激动就是。 且,宴暮夕的态度堪称温和,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熟悉他的几个人被震的一愣一愣的,楚长歌夸张的揉揉眼睛,”我去,那是暮夕吧?不会被什么附体了吧?笑得如沐春风是什么鬼?“ 宴鸣赫懵了片刻后,幽幽的道,”我好像窥见真相了。“ ”真相是什么?“ ”他在显摆。“ 楚长歌嘴角抽了下,”显摆?暮夕的字典里没有这俩字吧?这些年,他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世界,你见过他什么时候显摆了?“ 宴鸣赫道,”那是他没找到显摆的资本,现在有了。“ 楚长歌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他在秀恩爱得了呗。“ 宴鸣赫微笑,”你这么理解也行。“ 何逸川拧眉,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儿,”秀恩爱就这么让人心身愉快?“ 宴鸣赫摊手,”我是单身狗,所以不清楚,问长歌。“ 楚长歌悻悻笑着,”说的好像我有女朋友一样。“ 宴鸣赫揶揄道,”刚才那个旗袍美人不是很得你心吗?我看你们都互加微信了。“ 楚长歌郁郁的白他一眼,”我那都是为了解救表哥,那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好么?明明身材很一般,还非要穿旗袍出门,不能前凸后翘,那就是对旗袍的侮辱,是对我眼睛的荼毒,要穿,也得是小表嫂这样的。“ ”这种赞美的话,你敢当着暮夕说吗?“ ”……“ 宴暮夕拉着柳泊箫应酬了一圈,几乎来的客人都为她介绍了一遍,除了他极为讨厌的几人,比如东方曦,比如齐家兄妹,就被他无视了。 东方曦没凑上来,只远远看着,神色复杂不明。 齐雪冰却挽着齐镇宇的胳膊,表情自若的主动走过来攀谈,不过这次知趣,停在一米开外,风情万种的一笑,”宴少,我们又见面了。“ 宴暮夕当她是空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更 我是你的粉丝 齐雪冰被无视到这种地步也不气,脸上还挂着笑,不过暗中却揪紧了挽着齐镇宇的地方。 俩人私底下再如何攻击不和,但明面上是一体的,齐雪冰‘受辱’,齐镇宇这个做哥哥的若袖手旁观,那就说不过去了,还跟着一起丢人。 众人都好奇齐镇宇接下来会怎么做。 忍气吞声还是为自己妹妹讨公道?别人在宴大少面前没那个胆量,但齐家的腰杆子还是挺的很硬的。 谁知…… 齐镇宇就像是没看到妹妹被人无视的一幕,笑着跟宴暮夕打招呼,“宴少,幸会。” 宴暮夕还回应了,虽然态度不冷不热的,“没想到齐少今天会来。” 齐镇宇神色镇定的解释,“是我和妹妹不请自来,唐突了,只是自从回帝都后,耳边就一直听闻千禧山如何如何,难免心向往之,便借着给老爷子祝寿的由头,一偿所愿,宴少不会怪罪吧?”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要是寿礼给的厚重,我就不会怪罪。” 言外之意,要是来蹭吃蹭喝的,那他就不高兴了。 齐镇宇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得似乎很愉悦,“跟宴少交谈真是有趣,宴少放心,我既然是借着祝寿的由头,那就不会太小气,再说,宴家家大业大、富甲一方,礼物轻了,我也没脸来啊。” “呵呵,齐少真是个知趣的人。”宴暮夕的语气里,仔细听,便能听出一点嘲讽,“希望齐少能一直这么知趣下去,如此,你好我也好。” 齐镇宇面色自若,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很希望能跟宴少成为朋友。” 宴暮夕勾了下唇角,“这怕是有点难,我眼光太高。” 齐镇宇笑笑,“宴少想来还不太了解我,毕竟,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国外,不急,我们日后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我说不定能入你的眼。” 宴暮夕呵了声。 齐镇宇微笑以对,忽然转头,对着柳泊箫友好的道,“柳小姐,你好,你拍的视频我都看过,有种慰藉的力量和治愈的温暖,我现在也是你的粉丝了。” 柳泊箫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她这番宠辱不惊的反应,看在齐镇宇眼里,更让他欣赏,他忍不住凑趣道,“柳小姐,方便的话,可以帮我签个名或是合个影吗?” 柳泊箫还未开口,宴暮夕就凉凉的道,“她不方便。” 齐镇宇挑眉,为自己解释,“我只是出于一个粉丝的心态。” 宴暮夕冷笑,“出于什么心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是男人想跟泊箫套近乎,我看着都碍眼。” 闻言,齐镇宇耸耸肩,“好吧,那是我冒犯了。” 宴暮夕哼了声。 齐镇宇不以为意的笑笑,又对着柳泊箫道,“期待你以后多拍些视频,每天一个,粉丝们都不嫌多。” “谢谢鼓励。”柳泊箫对他很疏离。 可他仿佛不受影响,说了声“加油”,优雅得体的离开。 齐雪冰走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柳泊箫一眼,探究、挑衅,内涵很丰富。 柳泊箫琢磨了片刻,问宴暮夕,“齐雪冰不会把我当成假想敌吧?” 那她可真是太冤枉了。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嗤道,“她敢!” “我觉得,她可能真敢。”柳泊箫郁郁的道,“要是你的烂桃花,我也认了,可我跟封墨连朋友都谈不上,就被爱慕他的女人盯上,这算什么事儿?” 闻言,宴暮夕冷厉而霸气的道,“她是真敢,我就让她后悔来帝都。” …… 下午两点半后,客人们陆续离开。 宴家人出面送客。 这次,柳泊箫没凑过去,不过,把宴暮夕撵去了,她也总算有机会跟庄静好聊了一会儿。 “感觉如何?” “比想象中好一点,迈出第一步最难。” “嗯,其实我也不喜欢应酬,只是有些责任逃不开,我们也不是任性的年纪了。” “你可以的,泊箫,我看得出来,宴少有多护着你,宴老爷子也对你满意至极,以后你嫁过来,不会受委屈的,不想做的事,一定没人可以逼你。” “是啊,他们不会逼我,可该是我尽的义务我也不能不理会,静好,这世上,没有哪个人的爱是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别人爱你,自然希望能得到回应,恃宠而骄只能一时,一世的话,谁都会腻。” “……你说得对。” 三点后,客人们基本就都走了,留下的是几家熟埝的。 柳泊箫也没走,她想知道东方冉的事怎么处理。 春意堂那儿还没人出来,也没人去。 柳泊箫算计了下时间,两个小时了,宴子安是只禽兽吗? 邱冰来跟宴暮夕汇报时,已经快四点,楚长歌、何逸川、宴鸣赫,秦观潮,东方将白,宴暮夕,六人在打牌,柳泊箫安静的观战。 “少爷,那边有动静了。”邱冰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其他人自然就都听见了。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问,“俩人完事了?” 邱冰木着脸道,“好像没,是有人打算去捉奸在床了。” 捉奸在场四个字一出口,其他几人就都好奇的停了动作,楚长歌最兴奋,“捉奸在床?谁和谁?去哪儿捉,咱也去凑个热闹如何?” 邱冰没回答他,只是看了眼秦观潮。 秦观潮顿时身子一僵,跟他有关的人? 楚长歌比他还紧张,“邱冰,我看表哥是什么意思?今天秦家谁来了?大舅在,表哥在,我家,我爸妈都在,长辞没来,那还有谁?” 他脑子里乱了,说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宴鸣赫猜到了,但没出声。 何逸川也不开口。 东方将白平静的道,“还有我二叔家的俩女儿。” 闻言,楚长歌瞬时脸色就变了,他的确看到东方冉和东方曦都来了,他当时心里不悦,觉得她们来只是自取其辱,便故意漠视了,后来,又见东方曦一直跟齐镇凑一块聊,更是烦闷,以至于忘了还有个东方冉,她好像来了不久就没再出现在寿宴上,她去哪儿了? 难道是…… 秦观潮比他冷静些,也或者是,这段时间遭受的太多,已经刀枪不入了,亲妹妹他都能狠心看她被宴暮夕收拾、又把她送出国,表妹,呵呵,真要自作孽,他只会旁观,不过,该问的还是会问,“是冉冉?” 二更 去捉人 邱冰点了下头。 秦观潮又问,“对方是谁?” 邱冰没什么情绪的道,“宴子安。” 这名字说出来,在场的除了早已知晓的宴暮夕和柳泊箫外,其他人都没想到会是他,一时间表情分外精彩。 宴鸣赫讶异的看着宴暮夕,喃喃了声,“怎么会是他?暮夕,东方冉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宴暮夕冷笑了声,“那就得问她了。” 何逸川拧眉问,“是不是她又对你耍什么手段了?” 宴暮夕道,“邱冰你来说。” 邱冰木着声道,“东方冉打电话给少爷,约少爷单独见面,找的理由,少爷拒绝不了,所以同意了,但又怕她会玩什么诡计,就没立刻去,而是抻了十分钟,谁知道,十分钟后,少爷还没行动,宴子安就抢在前头去了,之后,俩人便在里面没出来。” 他说的言简意赅,但众人都听懂了。 楚长歌的脸色最难看,他绷着声问,“宴子安怎么会去?” 邱冰道,“他是被人约去的,但是谁约得,暂时还没查出来,对方用了变声器,手机号是黑卡。” “那他们俩人……”楚长歌问不下去,心口像是烧着一把火,却又不知道该冲谁发,他对东方冉还是有几分表兄妹的情分,这会儿,自然不好受。 宴暮夕见状,淡淡的问了句,“心疼了?” 楚长歌不知道怎么回应,抿唇不语。 宴暮夕又问秦观潮,“你呢?” 秦观潮漠然的道,“如果是她自作孽,我无话可说,但如果是被人陷害的,那……” 邱冰截过话去,“没人陷害她,这个坑就是她自己挖的,只是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将计就计,连她自己也埋进去了。” 秦观潮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只是他盯着宴暮夕问,“这里面有你的手笔吗?” 宴暮夕坦然的道,“没有,不过,我知道宴子安去了后,选择了冷眼旁观,你可是觉得我无情?” 秦观潮在他的眼神直视下,竟有些发虚,撇开脸,哑声道,“是出手相救还是冷眼旁观,都是你的权利,我没资格指责你什么。” 宴暮夕冷笑了声,“你的确没资格,因为你也做不到去救一个处心积虑想害你的人对不对?我不落井下石,就是给你们几个面子,不然……” 东方冉会更惨。 秦观潮不说话了。 宴暮夕看向楚长歌,没什么情绪的问,“你呢?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楚长歌眼底灰暗,苦笑着道,“你没有错,暮夕,我更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难以接受……冉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那么骄傲,怎么就自甘堕落了?” 宴暮夕没回答他。 东方将白忽然平静的问,“暮夕,她是被宴子安强迫的吗?” 宴暮夕道,“我也不确定,我只能说,她有很多的机会自救,可她还是没走出那个房间。” 闻言,东方将白点了下头,“我明白了,那她就是自找的了,怨不得谁。” 楚长歌面色变了变,追问,“暮夕,你说的自救机会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冷声道,“她带了人来,不是普通保镖,而是危险组织里的人,若不是我事先早有安排,担心今天寿宴有人闹事,邱冰怕是都回不来。” 这话出,气氛陡然沉重。 何逸川严肃起来,“什么危险组织?” 宴暮夕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那俩人跑了,我怕惊动客人,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没让人大张旗鼓的追,不过,有一点能肯定,他们很专业,不是一般黑道上的人,也不像是咱们国家的。” 何逸川沉思,“有监控拍到吗?” “嗯,邱冰带人跟他们交手时,拍到一点,等下我发给你。” “好!” 一旦何逸川插手,这事的性质就变了。 楚长歌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他知道,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他也没脸去求情,东方冉为了算计暮夕,连那些危险组织里的人都敢雇用,谁也救不了她了。 “少爷,要去吗?”邱冰这时问道。 宴暮夕看着几人问,“你们想去吗?” 宴鸣赫还是挺有兴致的,但这事吧,涉及到东方家、楚家、秦家,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感兴趣,不然显得他好像幸灾乐祸的看戏一样。 何逸川站起来,“去看看吧。” 他有事要查。 其他人也都心神领会,何逸川虽不是警察,但他是军人,有国外的危险组织入境,他于公于私,都得弄个明白。 东方将白也站起来,“我也去。” 宴暮夕点了下头,“行吧,那就一起,这事儿发生在宴家,我也需要个交代。” 他一走,柳泊箫自然跟着。 楚长歌和秦观潮迟疑了片刻后,也拧眉追上。 他们几个人一走,目标太大,宴云山等人自然劝看见了。 “是不是有事儿?”宴云海好奇的问。 宴云山不以为意的道,“能有什么事儿,估摸着是要去静园。” 宴云海远远的看到儿子冲他使了个颜色,心里一动,“不是,他们走的方向不对,我去问问,怕是有事。” 说完,起身离开。 宴云山拦不住,还懊恼他一惊一乍的。 但其他人显然都动了心思,宴云海可不是大惊小怪、又好奇八卦的人,定然是知道了点什么,不过,他们这会儿再追上去打听也不妥,只得等着。 很快,宴云山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宴云海的名字,不解的皱了下眉,接通后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宴云海道,“大哥,你到留香院来。” “留香院?去哪儿干什么?”留香院大多时候都是空着,因为能来福园做客的人就不多,更别提留宿的了,所以那处院落就显得僻静冷清,他都没去过几次。 宴云海的声音发沉,“你来就是,来了就知道了。” 宴云山一头雾水,“行吧,我这就过去。” “东方家,楚家、秦家,可以请他们一起来。” “什么意思?”宴云山也不傻,“出什么事了?” 宴云海自己还弄不明白呢,便只说了句,“跟东方冉有关,先来吧,见了人就知道了。”说完,挂了电话。 宴云山的脸色绷起来。 宴美玉问,“大哥,怎么了?” 宴云山看着东方蒲,沉声道,“云山说,留香院出了点事儿,跟东方冉有关。” 东方蒲冷静的问,“什么事儿?” 宴云山摇头,“云山没说清楚,只让我带你们去。” 东方蒲站起来,“那走吧。” 相较他的冷静,秦可翎和秦长风早已变了脸色,俩人也跟着起身,意思不言而喻。 楚梦河坐着没动,淡淡得到,“我就不去了。” 何云生也道,“我也不去了吧,人太多,再帮了倒忙。” 宴云山点点头,带着几人匆匆走了。 宴美玉倒是好奇想跟着,却被李舒兰拉住了,冲她摇摇头,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八成是不好的,她们去了,既不能为谁做主,也说不上话,反像是看热闹的,招嫌。 …… 春意堂。 这会儿,盎然的春意总算是停歇了,但空气中,那股子令人脸红心跳的味道还挥之不去。 床下,散落着衣服。 床上,凌乱而香艳。 宴子安半靠在床头,药性已经过去,他飨足的吸着烟,上身光裸,暧昧的红痕清晰可见,昭示着刚才经历了什么激烈的事儿。 旁边,东方冉背对着他躺着,被子扯到肩头,露出的白皙脖颈上已经没法看,她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可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幽深沉寂的如一口古井。 一支烟吸完,宴子安偏头看向东方冉,玩味的道,“没想到你还是处儿,这些年在国外都没找个顺眼的男人玩玩?你是为宴暮夕守身如玉吧?呵呵,可惜,最后便宜我了。” 东方冉没出声。 宴子安继续道,“不对,我也不算占便宜,我也是受害者呢,被别人算计,又被你用药,我这辈子很少栽过,今天倒是稀罕了,连栽两回。” 东方冉还是没说话。 宴子安知道,她在听着,冷笑了声,“跟我装死呢?都被我睡了三回了,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你也不亏,除了第一次让你疼了点,后面那次,我伺候的你可很舒坦。” “闭嘴!”东方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的像是重度缺水。 宴子安却笑起来,“刚才喊得太爽了是吧?听听你这嗓子,啧啧,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着,掀开被子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裸着上身走出去。 刚接满杯子,自己喝了一杯,再想接了给东方冉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脸色一变。 三更 这事怎么办吧? 脚步声响起,便意味着有人来了,而这里是留香院,平时哪有什么人造访?可今天呢,先是东方冉,后是自己,现在又有其他人。 是谁还不知道,此刻却也避无可避,而且,他隐约猜着就是冲他和东方冉这事儿来的,说难听点,叫捉奸在床,可让他想不太明白的是,就算被人堵上门来,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他俩都是单身,来这里私会,顶多会被人说道几句风流,不会伤筋动骨,那背后的人设计这一切、又来撞破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正琢磨着,门被推开,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宴子安脑子里蹦出个念头,是宴暮夕捣的鬼,可紧接着,他又否认了,宴暮夕再不喜欢东方冉,也不会把她推给自己,因为东方冉手里有宴氏的股份,关于这一点,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只凭这个,宴暮夕就没有理由算计自己。 “你,你怎么在这儿?”来的人是詹国通,满脸的惊讶,而后,在看到他身上的暧昧抓痕后,眼神古怪起来,视线不由自主的扫向里间,隐约可看到地上的衣服,有一件被撕毁的礼服。 宴子安很冷静,并没有被撞破的羞恼尴尬,“我和女朋友约在这里见面,情难自持下,就上床了。”他轻描淡写的揭过去,看着詹国通问,“倒是你,不在爷爷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詹国通心里有些乱,但面上不显,已恢复了镇定,“我听佣人说,看到有人进了这院子,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客人们迷路了,没想到……” 会是这俩人,他已经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了,看那礼服就明白了。 宴子安扯了下唇角,“那真是巧,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堵我的呢。” “你想多了。” “呵呵,但愿吧。” 对他的冷嘲热讽,詹国通面色未变,而是不疾不徐的怼了回去,“年轻人血气方刚、自制力差点,可以理解,只是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你们在这里亲热实在不妥,万一有客人来撞见,会怎么质疑宴家的规矩?非要上床,可以回瑰园去,这样大家的脸上都好看。” 闻言,宴子安眯起眼,声音冷下来,“你这是在教训我妈?” 詹国通不卑不亢的道,“不敢,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宴子安还要说什么,就听到更多的脚步声传来,眉头不由皱起。 而詹国通回头看了一眼后,对宴子安道,“我想,你或许叫醒你的女朋友更合适,毕竟来的人有点多,衣衫不整的对别人来说也是种荼毒。” 宴子安脸色一变,放下杯子进了里间,捡起衬衣来胡乱穿上,想给东方冉找衣服穿,可她的被他撕烂了,房间里倒是有衣橱,可里面挂着的都是为客人准备的浴袍。 他砰的关上,对还躺着的人道,“你先别出去了,我让人给你送衣服来。” 东方冉哑声问,“都有谁来了?” 宴子安阴鸷的道,“还不清楚,总归都没安好心,我去应付,你歇着吧。”说完,忽然凑近她,盯着她空洞的眼神,低声警告道,“咱俩已经有夫妻之实,不管你甘愿还是被逼,事实已经造成,谁也改变不了,抗争是最愚蠢的,你最好配合,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东方冉睫毛颤了下,没说话。 宴子安帮她拉了下被子,遮住肩膀,这才走出去,并把门虚掩上。 这时,人已经都进来了,詹国通退在一变,恭敬的喊了一圈,“大爷、二爷,东方总裁,秦医生、秦教授,少爷,二少,表少爷,将白少爷,楚少,秦少。” 一个都没落下。 只是,没一个回应的,都盯着宴子安看,神情各异。 宴云山是最震惊的,“子安?你在这里做什么?” 宴子安已经穿好衣服,但衬衣皱巴巴的,脖子上还有些红痕,头发也有点凌乱,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却也透着几分释放后的舒爽,这副模样,是男人都懂。 所以,宴云山才震惊,他知道这个儿子爱玩,外面的女人也不少,可玩的很有分寸,不偷不嫖,也从来没往瑰园带回过女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在这里偷欢? 宴子安表情阴郁,低沉的道,“爸,我被人算计了。” 闻言,宴云山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宴子安看了眼宴暮夕,见他表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稳了稳心神道,“我接到一个电话,借着齐少的名号,约我在这里见面,我不知有诈,就来了,谁知,东方小姐居然也在,我俩看到对方都很吃惊,就问了几句话,谁想到,这房间里被动过手脚,我和东方小姐都中了催情药,以至于意乱情迷,最后……没把持住。”说完,干脆的利索的认错,“爸,我错了,不该着了别人的道,连累宴家丢脸。” 宴暮夕这时嗤笑了声,“你一个人做的荒唐事,怎么会连累到宴家?你脸可真大。” 宴子安下意识的握起拳,“我这次做的的确欠妥,你怎么说都好。” 宴暮夕冷嘲了声,“别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你明明是占便宜的那方。” 宴子安斩钉截铁的道,“我从没觊觎过东方小姐。” “是啊,因为你原本觊觎的是别人,谁想到,这回歪打正着了。” “你……” “够了,谁也不准吵。”宴云山头疼的喝斥俩人,找了个把椅子坐下,不自在的往虚掩的门上看了眼,“冉冉呢?怎么不在?” “她在里面,不太方便出来。”宴子安解释着。 闻言,秦可翎忍不住了,从人群后走出来,满脸忧急,“我进去看看。” 宴子安没拦。 秦可翎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又随手关严实。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宴云山咳嗽一声,“阿蒲,长风,云海,都坐下说话吧。” 东方蒲没什么表情的坐下。 宴云海也从善如流。 秦长风的脸色就十分难看了,也不坐,瞪着宴子安问,“你跟冉冉在房间里待了多久发现中了催情药的?” 宴子安道,“大概五分钟左右。” “五分钟?那就说明药性发作的并不快,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又没人捆住你的手脚,都不知道打电话喊人吗?你的自制力就这么差!”秦长风越说越恼火。 宴子安羞愧的道,“对不起,秦叔叔,都是我的错,那药起效慢,但发作起来却很猛,我当时脑子根本都不清楚了,从头到尾都是迷迷糊糊的,是我对不起东方小姐,您是她舅舅,您要打要骂,我毫无怨言。” “你……”宴子安这种认打任罚的态度,倒是让秦长风不知道怎么下手了,便冲着宴云山问,“这事,你说怎么办吧?冉冉的清白,不能就这么算了。” 宴云山也很为难,转头又问东方蒲,“你是冉冉的大伯,你觉得怎么处理好?” 东方蒲平静的道,“我觉得这事,还是跟我二弟、弟妹商量比较好,他们才最有发言权,还有冉冉,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别干涉太多。” 宴云山觉得这话有理,不由点头,“长风你说呢?” 秦长风抿唇不语。 秦观潮知道的内幕多一些,此时便走出来劝导他爸,“爸,我觉得东方叔叔说的没错,这事,还是交给小姑和姑父出面最名正言顺,我们,不要掺和。” 秦长风瞪他,“什么叫我们不掺和?里面的人是……” 秦观潮打断,“是爷爷三令五申让我们不要来往的人,您难道先忘了吗?” 秦长风噎住,忽觉无力颓然。 秦观潮扶着他去坐下。 一时,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压抑。 这时,何逸川忽然看着宴子安问,“你来留香院时,可看见周围有什么异常的人?” 宴子安愣了下,摇头,“这里偏僻,我走过来就遇上几个佣人,都是在宴家工作很多年的,没有什么异常。” 何逸川又问,“那你和东方冉在房间里时,听到外面有动静吗?” 宴子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很谨慎的道,“没有,我和东方小姐药性发作后,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就是外面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怎么了,逸川?”宴云海敏感的问,“哪里有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更 是结婚还是补偿 这些人里,宴云海是对政治最敏锐的,他一问,别人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安,视线齐齐看向何逸川。 何逸川没说话。 宴暮夕耐人寻味的道,“二叔,是这样的,我让邱冰来留香院时,他看到有几个可疑的人,还交了手,您也知道邱冰的本事,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逃了,可对方不但逃没影儿,还差点要了邱冰的命。” “什么?”宴云海吃了一惊。 其他人亦是大惊失色。 宴子安眼神阴鸷的盯着宴暮夕,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宴暮夕冲他冷嗤了声,而后道,“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福园的安保堪称是固若金汤,可还是让危险分子潜进来了,要不是监控有拍到一些画面,我也不敢相信呢。” 宴云山惊怒的问,“邱冰,你既然跟他们交了手,可看出他们是哪条道上的?” 邱冰面无表情的道,“他们不是那些混道上的流浪无赖,而是……危险组织里的职业杀手。” 这话出,众人更加震惊,甚至有些心有余悸。 “怎么会这样?”宴云山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职业杀手?他们混进福园来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收了钱来取谁的命?” 这一一想,他脸色发白的看向宴暮夕。 宴暮夕淡淡的道,“他们虽是职业杀手,但接的任务并非只有杀人一种,还有其他,很显然的,他们这次来,就是接的别的任务。” “你怎么能确定?”宴云山急声问。 宴暮夕嘲弄的扯了下唇角,“他们要是想要谁的命,早就下手了,凭他们的本事,相信没谁能躲得过去。” 宴云山脸上的血色又褪了几分去。 宴云海凝重的问,“那他们来是为什么?”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既然来留香院里,可见,跟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有关。” 听到这话,宴子安顿时就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映射那些人是我请来的吗?” 别说,其他人还真有几分这想法。 但宴暮夕毫不留情的嗤道,“你还没那个本事请到他们。” “你……”这话虽是间接澄清了自己跟那些杀手没有关系,但宴子安一点不高兴,相反,脸上火辣辣的,那是羞辱和难堪的滋味。 宴暮夕不理会他,仿佛跟他多说几句就会掉价一样,转头对何逸川道,“让邱冰带起你看监控,若是发现什么线索,再跟我说。” 何逸川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宴云海提醒了一句,“逸川啊,这事最好私了。” 何逸川回了声“明白。”,匆匆跟邱冰走了。 宴云山惊疑不定的问,“云海,你说的私了是什么意思?” 宴云海叹了声,解释道,“大哥,那些杀手甭管是谁请来的,总归事情是发生在咱宴家,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跟危险组织扯上关系,很多问题的性质就变了。” 宴云山猛地拍了下椅子扶手,“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否则,宴家绝不容他” 这话挟裹着恼恨和怒火,掷地有声。 宴子安脸色如常。 其他人心里对他的那点怀疑就消散了些,但是,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东方蒲不动声色的看了宴暮夕一眼。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出去。 东方蒲的手机设置的是震动,所以信息提示的时候,旁人都无从得知,也就没人多心,他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点开看了眼,然后冷着脸又收起来。 东方将白看到这一幕,心里沉下去。 宴云海这时问宴暮夕,“暮夕,这事你怎么看?” 宴暮夕随意的道,“那些职业杀手的事儿,我会查,查出来涉及到谁,谁负责到底,不是宴家的人最好,如果是,就别怪我清理门户。” 宴云山张张嘴,在宴暮夕清冷的视线逼视下,话又咽了回去。 宴云海毫不犹豫的支持,“同意,如果是宴家人做的,绝不姑息,为了一己私欲,陷整个宴家与危险之中,这种人不配做宴家子孙。” 宴暮夕“嗯”了声。 宴云海又问,“那这俩人的事儿呢?” 宴暮夕懒懒的道,“这事按说轮不到我们操心,但是二叔问了,我就随便说两句,这事吧,是有人做局非要把他们凑成对也好,还是他们看中了彼此郎情妾意也罢,事实都造成了,一个诚心致歉悔过,另一个嘛……”他顿了下,视线从里间的门上扫过,“似乎也没有寻死觅活,想来是接受了现实,毕竟,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并没伤害到其他人,要么就将错就错、成就一桩姻缘,要么就当成是一个错误,各自承担后果,当然,这种事,世人一般会觉得是女方吃亏,那就得问问受害者需要什么补偿了。” 这话,说的面面俱到。 秦长风都反驳不了什么。 宴云海认同的点点头,问宴云山,“大哥,你觉得呢?” 宴云山疲惫的道,“我也不知道,子安,你的意思呢?” 这么一回儿的功夫,宴子安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有了决定,闻言,干脆的道,“爸,我尊重东方小姐的意思,她若是不嫌弃我,要我负责,那我就娶她,如果她看不上我,要我补偿,那我就尽我所能的去弥补给她造成的伤害。” “好,那就等冉冉出来,听听她的意见吧。”宴云山的话刚落,秦可翎就从里间出来了,她眼圈发红,显然哭过,对着宴子安复杂的道,“冉冉让你进去。” 宴子安怔了下,然后顶着众人的视线,进了里间。 门又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 秦可翎挨着秦长风坐下,眼底的哀伤掩饰不住。 楚长歌快步走过来,担忧的问,“妈,您没事儿吧?” 秦可翎摇摇头。 秦长风迟疑的问,“冉冉还好吗?” 秦可翎闻言,想说点什么,眼泪却快一步的流下来,她捂住嘴,压抑的哭着。 秦长风五指攥起,目光凶恶的盯着宴云山。 宴云山心虚的撇开脸。 二更 同意结婚 宴云海见情势对宴家不利,虽他对宴子安没什么好感,也不愿维护他,但眼下,秦长风和秦可卿的态度,他不能无视,便站出来打圆场道,冲自己儿子道,“鸣赫,给几位伯伯叔叔们泡茶。” 宴鸣赫应了声,刚要动作,就听秦长风冷声道,“不必了,万一水里也被人下药怎么办?” 还是怨上宴家了。 宴云海有些无奈。 宴云山也不不知道说什么好,占便宜的是他儿子,事情又发生在宴家,不从哪方面说,他都难辞其咎,这会儿,人家说的话再不好听,他也得受着。 宴暮夕可不能忍,尤其,这段时间,他对秦家的好感度越来越低,于是,凉凉的道,“秦叔叔,这下药的梗,我也碰上过,还不巧,都跟你们秦家有点关系,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一次也是?” 秦长风面色一变,“暮夕,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宴暮夕呵了声,视线扫过房间,“刚才宴子安说了,进来五分钟,俩人的药性就发作了,这里除了他俩没有旁人,究竟是怎么中的药,你们就都没点数吗?” 秦长风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羞愤的盯着宴暮夕问,“你是想说这次的事是冉冉干的?她会傻到对自己下药吗?你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秦叔叔,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还是我之前没说清楚?东方冉为什么来这儿,她原本约得人是我,她根本不知道宴子安会来。” 闻言,秦长风身子震了下,如果,如果是这样,那东方冉就真的有下药的动机了。 宴暮夕继续不留情面的道,“宴子安来是别人算计的,想把他俩凑成对,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不是我算计的,我还没有成全他野心的胸襟。” 最后一句里的深意,在场的人略一沉思便都懂了,如果能跟东方冉结婚,背后代表的利益,的确可观,宴暮夕傻了才会那么做。 宴云海这时忽然好奇的问了句,“暮夕,你怎么会答应和东方小姐私下见面的?还约在这地方?” 宴暮夕冷笑着道,“因为她拿捏住了我的弱点。” 宴云山闻言,顿时皱眉,“她拿捏你了什么了?” 宴暮夕拉过柳泊箫来,握住她的手,一脸冰寒的道,“她说有泊箫身世的线索。” 闻言,东方蒲和东方将白就都吃了一惊,要不是自制力好,这会儿怕是要失态了。 其他人,却有些茫然。 宴云海不解的问,“知道一点线索就让你妥协了?” 宴暮夕讳莫如深的道,“二叔,关键是,我曾让人去查过泊箫的身世,我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她却说知道,您说,我能不好奇?” 宴云海眼眸闪了闪,暮夕的人手有多厉害,他虽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猜到一二,他要是查不出来的事,那就是绝密,东方冉却说知道,要么是撒谎,要么就是…… 这两种可能不管是那一种,都让人不喜。 他想到的,其他人很快也都反应过来,一时间,气氛诡异古怪。 秦长风垂下头,不再说话,整个人丧的仿佛老了十几岁。 秦可翎这会儿抹干了泪,看着宴暮夕,哀求的道,“暮夕,这事能到此为止吗?不管之前如何,就到这里好不好?冉冉也受到伤害了,她那么骄傲自爱的人,现在却……” 宴暮夕淡声道,“舅妈,我的原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年,你们谁见过我主动去打压过谁?便是有些碍眼的人蹦跶,我也不屑理会,除非他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说道这里,他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清冷起来,“今天既然大家都在,有些事说清楚也好,从我最开始去秦家为我岳母讨公道开始,到出手对付东方靖,收拾东方曦,还有曲家齐,或许你们都只看到我六亲不认、不讲情面,却看不到他们背地里都对我做了什么,我问心无愧,其实也并在意你们如何看我,我只是再重申一遍,以后,谁再算计我、算计我在意的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会百倍还之,我爷爷、我爸都算在内!” 这话,说的极为冷酷。 众人都觉得脊背生寒。 只有宴云山气的指着他骂,“你说的什么浑话?我能算计你吗?我是你亲爸!” 宴暮夕嘲弄道,“你还记的就好。” “你,你……”宴云山还要骂两句泄愤,里间的门开了,宴子安走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不过神色很坚定,“爸,东方小姐原谅我了,并且答应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宴云山怔了下,“什么意思?你俩要结婚?” 宴子安道,“是。” 宴云山默了下,复杂的问,“你愿意?” 宴子安正色道,“愿意,爸,我是男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东方小姐那么美好,我相信,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后,会真心接纳对方的。” 事情忽然变成这样,宴云山脑子里有些乱了,他还以为东方冉不会愿意,想着怎么补偿东方靖一家,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爸,您不同意吗?”宴子安问的很神情很微妙。 宴云山下意识的看了宴暮夕一眼,见他面色淡淡,心里的滋味越发复杂,片刻后,一本正经的道,“我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能不能合得来,还有冉冉的父母,这样吧,找个时间,我跟他们商量下再做打算。”说完,不给宴子安说话的机会,便自顾自的吩咐起来,“老詹,找个女佣人来照顾东方小姐,再去准备些衣服来,一切都以东方小姐的喜好为主。” 詹国通一直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戏,这会儿被点名了,才应了声“是,大爷。” “好了,那我们也走吧,子安,你留下。” “是,爸。” 一群人离开后,都没再留下,纷纷告辞,包括柳泊箫,她跟东方家的车回去,宴暮夕想亲自送她,宴云海却找他有些事商量,只得打消念头。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三更 一家人相处 回去的路上,东方一家四口坐一辆车。 东方将白开车,东方蒲坐副驾驶上,母女俩在后排亲昵的靠在一起。 只是本该其乐融融的场景,却因为东方冉和宴子安的事儿,让几人的心头都有点沉重。 东方蒲转过头,慈爱的看着女儿问,“破晓,这次的事儿,暮夕是不是事先都知道?” 柳泊箫纠结的道,“不算是知道,她猜到东方冉来者不善,打电话约他见面也不坏好意,所以做了些安排,但宴子安会去,是他没料到的。” 这跟东方蒲想的差不多,他思忖着又问,“那宴子安进了春意堂之后的事儿呢?暮夕插手了吗?” 这话问的有些含蓄,不过柳泊箫听的懂,便道,“没有,不过他选择了旁观。”说完,又补上一句,“爸,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儿,因为我当时就在他旁边。” 东方蒲闻言笑了,“傻孩子,你以为爸是要训斥他吗?爸爸不会的,相反,爸觉得他这样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对,东方冉是自作孽,不可活,暮夕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厚道了,难道还要他圣母的去拯救一个处心积虑害自己的人?她是我亲侄女,我都做不到。” 听到这话,柳泊箫多少有些讶异。 “你这是什么表情?”东方蒲纵容的笑着,自我调侃道,“难道爸爸在你眼里像个不明是非的老好人?” “咳咳,不是……”柳泊箫解释着,“我只是觉得您太心软善良。” “有么?” 江梵诗哼笑道,“难道没有吗?你管着东方家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你好欺负、好说话?” 听到自己的媳妇儿都开始数落自己了,东方蒲忙投降,“好,好,你们母女俩说的都对,但我现在改了很多了吧?” 江梵诗嗔他一眼,“还行吧,就怕哪一天你老毛病又犯了。” 东方蒲顿时哭笑不得。 柳泊箫这时笑着道,“妈,其实,暮夕也总说我过于心软善良了,就像今天的事儿,我看到东方冉的下场时,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可能都是女生的关系吧,如果是我遭受这种伤害,我可能会生不如死……” “破晓,不准瞎说。”江梵诗急切的打断她。 东方蒲也一脸忧切,“破晓,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要记得生命第一,有命在,才有一切,爸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你别瞎想。” 连正开车的东方将白都紧张的叮嘱她,“破晓,以后晚上不要随意出门,要去哪里,都可以打电话给哥,哥陪你去,尤其是别跟陌生人交谈……”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柳泊箫心里暖暖的,“爸,妈,哥,你们放心吧,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惜命的很,也懂自保,再说还有余江和余海跟着呢,我不会有事儿的。” 江梵诗不放心的道,“你是女孩儿家,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为上。” 柳泊箫乖巧的点着头,“好,我都听您的。” 江梵诗这才拍着她的手,笑起来,“乖,你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是不是暮夕那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啊,妈。”柳泊箫无奈的笑着,“他当时大概见我情绪有些低落,就帮我宽心,说东方冉之所以有现在的下场,是她一手造成的,因为她明明有自救的机会,却还是放弃了。” “什么意思?”江梵诗不解的问。 柳泊箫就把之前宴暮夕跟她说的那些,对三人讲了一遍。 三人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梵诗最先打破沉默,声音冷沉,“那她可真是没有半分值得人同情的了,落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自甘堕落、咎由自取,真是给东方家丢脸。” 东方蒲则拧眉道,“我现在倒是担心,是谁背后算计了这些事儿了,东方冉约了暮夕,她挖的坑,跳的人却变成了宴子安,那么也就是说,有人将计就计,把宴子安扶上位了。” “扶上位?”江梵诗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是让他丢人现眼吗?” 东方蒲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看着是丢脸了些,但好处更多,依着宴子安的身份,能娶东方冉,可算是高攀,更别说,东方冉手里攥着宴氏的股份,据说,还不少,这对宴子安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俩人一旦结婚,他就有了跟暮夕争夺的筹码,二弟两口子肯定会帮女婿。” 江梵诗面色微变,“那会是谁呢?” 柳泊箫倒是听宴暮夕分析过,但毕竟还没证据,所以她也不好开口乱传话。 东方蒲思忖着道,“会不会是云山?” 闻言,江梵诗笃定的道,“不会。” “你怎么那么肯定?”东方蒲分析着,“宴子安毕竟也是他儿子,暮夕之前又表达出要把瑰园的那几人撵出去的意思,他还不得为他们谋些依仗?” 江梵诗道,“他再想为瑰园的人打算,也不会动宴氏的根基,否则之前宴子安说出结婚时,他就会顺势答应了,在他眼里,宴氏就是暮夕的,暮夕对他再不孝顺,不给他好脸色,他也不会把让一个情人生的儿子去分嫡子的家产,这是他的底线。” 东方蒲还有些不置可否。 江梵诗便又道,“阿蒲,宴云山对昭阳……用情极深,他爱屋及乌,怎么可能会不疼暮夕呢?” “他疼暮夕,我不反对,但要说对昭阳用情极深……”东方蒲哼了声,“真要有情,又怎么会有栾红颜的存在?还有他这些年的荒唐?” 柳泊箫听到这里,也好奇的追问,“妈,暮夕他爸当年对暮夕妈妈真的用情很深吗?那为什么会背叛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更 用情至深 提起往事,江梵诗神色有一抹惆怅,“当初,宴云山对昭阳一见钟情,非她不娶,那热乎的劲头不比现在暮夕对你差,老爷子觉得楚家的门楣低,开始并不同意俩人在一起,还是宴云山绝食抗议,在祠堂跪到晕过去,老爷子无奈才点头了,他们俩,一个是帝都第一豪门的当家人,一个是帝都第一美人,俩人的结合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结婚后,俩人感情也极好,我跟昭阳是闺蜜,所以对这段情知道的很清楚……” 柳泊箫安静的听着。 江梵诗继续道,“昭阳那时候很幸福,生了明珠后,俩人感情更加稳定,只是豪门大族里得需要儿子继承家业,所以,昭阳又要了孩子,其实她身体那时候不太好,并不适宜怀孕,我还劝过她,但她不想让宴云山失望,就冒险怀上了,怀上后,胎位不稳,前几个月根本不能下床,一直保胎,我经常带着将白去陪她说话,谁知道,就是那时候,宴云山在外面出轨了……”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说起,她还是难受,替昭阳揪心揪肺。 东方将白这时插了一句,“妈,听说宴伯伯是醉酒才犯了错对吗?” 江梵诗复杂的“嗯”了声,“女人怀孕时,男人最容易出轨,宴云山又常在外应酬,危险系数更高,如果女人再存了心勾引,男人哪还能躲得过去?” 东方将白笑道,“我爸就没有啊。” 东方蒲清了下嗓子,“混小子,说你宴伯伯呢,扯上我干什么?”虽是斥责,但眼底含笑,还有一丝得意和骄傲。 柳泊箫抿嘴笑起来。 江梵诗脸上一热,故意板起脸来,“还听不听了?” “听,我听,妈。”柳泊箫晃着他的胳膊,温言软语的撒娇。 江梵诗的心顿时受用的一塌糊涂,慈爱的摸摸她的头,“还是女儿最贴心,妈说给你听。” “好……” 江梵诗被女人这么亲密的依偎着,心情很好,但提及栾红颜,声音还是冷了几分,“有一次应酬,栾红颜作陪,趁着宴云山喝醉勾引了他,事后,宴云山害怕昭阳知道会跟他离婚,所以就瞒下了这事儿,栾红颜也装出一副倾心宴云山的样儿,善解人意,并没提什么条件,也不纠缠,宴云山给了她一笔钱,俩人此后井水不犯河水,此后,宴云山跟昭阳继续过日子,没人知道他曾出轨过,但没想到,栾红颜怀孕了,还是瞒着宴云山,直到她生下了儿子,这事才曝光,昭阳一下子就被打垮了,因为栾红颜的儿子跟暮夕只差了半年时间,这让她情何以堪?” “暮夕妈妈的病,是那时候发现的吗?” “嗯,昭阳原本坚持要离婚,查出癌症来后,才心如死灰的打消了念头,她得为儿女考虑,想在她最后的时日里,给他们安排好一切。”江梵诗说的难受出,声音微微沙哑,夹杂着愤愤,“其实,昭阳最恨的,不是宴云山的那次出轨,毕竟,不是他主动的,是醉酒和栾红颜的有意勾引,她恨得是宴云山事后隐瞒和欺骗,那才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和难堪,每次想起来,就如鲠在喉,昭阳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看到他就犯恶心,这才是最让她不能忍的,到后来,她几乎不见宴云山,直到临终前……” 柳泊箫心里一震,“临终前,也没见他吗?” 江梵诗沉重的点点头,“我当时守在病床前,还有明珠、暮夕,楚家的人,宴老爷子都在场,但唯独,昭阳不肯让宴云山进来,她至死都不肯原谅他,也是对他背叛和欺骗最沉痛的惩罚了,宴云山如果不爱她了,或许对此无所谓,但他爱她,那他就生不如死。” 说道这里,东方蒲叹了声,“我对这事儿印象最深,我跟他在外面,亲眼看他悔的痛不欲生,两只手自虐的捶打着墙,血肉模糊都感觉不到疼一样,听到昭阳去世了,他,痛苦的晕了过去,醒来后,跪在昭阳窗前哭的声嘶力竭,他甚至,还割腕自杀了……” 柳泊箫吃惊的问,“割腕?” “嗯,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他也跟着昭阳去了,他现在手腕上的那道疤还有,不过平时戴着手表,知道的人并不多。” 柳泊箫唏嘘着,“既然,他这么喜欢暮夕妈妈,那为什么后来却……” 东方蒲道,“应该是心死如灰、自暴自弃了吧?” 柳泊箫倒也认可这种说话,只是想到瑰园,她还是替宴暮夕难受,“宴子安的出生是场意外,可后来宴子勉和宴怡宝的存在呢?难道又被栾红颜算计了?” 东方蒲摇头,“这我倒是不知了。” 江梵诗也道,“我也没关心,昭阳去世后,我对他有怨,就把他拉黑名单了,将白,你听暮夕说起过这事儿吗?” 东方将白道,“没有,暮夕对这种事儿压根就不在乎了,不管宴伯伯跟别的女人生几个,他就只认明珠姐。” 江梵诗叹了声,“唉,暮夕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爸也是……” “妈,事情都过去了,暮夕成年后可就没再吃过亏,倒是宴伯伯,一直被他气得够呛,偏又拿捏不了他,就算是暮夕想清理门户,他虽有些犹豫,却也没过激的反应,可见,他的心是在暮夕身上的。” “这我当然知道,若不然,他可就一无是处了。”江梵诗哼了声,话锋一转,说道之前的事儿,“所以,我才会断定,不会是他算计宴子安去的留香院。” “那到底是谁呢?”东方蒲琢磨着,“难道是栾红颜?” “这倒是可能,那女人可不简单,在瑰园低调隐忍了二十年,为的可不仅仅是在千禧山上有一席之地。”江梵诗说着说着,担忧起来,“破晓,你以后要是嫁进宴家,跟那几人可怎么处啊?” “妈,暮夕说,会在我们结婚前,把他们都赶出去的。” “他的心思是好的,但是做起来,太难了。” “我相信他!” ------题外话------ 祝追文的母亲们,节日快乐! 二更 坐等打脸 柳泊箫回到店里后,柳苏源关心的问了几句,她当然是捡着好听的说了,瞒下了东方冉和宴子安的那段,不想让他们跟着操心。 只是三天后,这事还是传遍了整个帝都。 媒体上,高调的刊登了宴子安即将和东方家大小姐订婚的消息,尤其是风华娱乐,报道的尤为详尽热情,俨然是把东方冉当老板娘在捧了。 很快,这则消息就上了热搜榜。 众人哗然,网络上一片沸腾。 毕竟,东方冉在几年前公开对宴暮夕的表白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转头就投入宴子安的怀抱了,宴子安那可是宴家的私生子,跟宴暮夕有血缘关系的,这么一搞,不尴尬吗? 还是说,移情? 众多猜测纷纭,满足了众人吃瓜的欲望。 东方冉那边并未出面澄清什么,安静低调,倒是宴子安站出来,维护自己东方冉,诚恳的发表了一番声明,大意就是,他对东方冉生出好感,追求她很久才打动了她的芳心,俩人的结合,不是什么联姻,也无任何内幕,只是单纯的相爱,恳请大家不要再随意揣摩,去伤害他的未婚妻。 这番声明一经报道,网络上再起热闹。 …… 柳泊箫看到时,倒也没什么意外,宴子安肯定会积极促成这桩婚事,他在春意堂时,跟东方冉想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要联手对付宴暮夕了。 她不放心的给宴暮夕打了个电话,“东方冉会因此事恨上你了吧?”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道,“她是什么感受,我都不在意,想恨只管很,我等着他俩出手。” “你别掉以轻心啊。”柳泊箫嘱咐着,“千万别小瞧女人,女人要是狠起心来,男人都得靠边站。” 闻言,宴暮夕笑吟吟的道,“那泊箫你呢?你要是狠起心来能做到什么地步?” 柳泊箫道,“那要看你让我恨到什么地步了,比如,你要是出轨……” “你会如何?”宴暮夕虽然知道自己绝不会有对她出轨的那天,却还是忍不住问。 柳泊箫哼笑,“我会把你阉割了。” 宴暮夕不由自主的交叠起双腿来,嘴角微抽,想到什么,又幽怨起来,“泊箫,你还没得到过它,就先想着怎么割掉吗?你就不会觉得心疼?” 柳泊箫顿时脸上燥热,“无耻。” 宴暮夕愉悦的笑起来,而后,一本正经的道,“泊箫,还有59天。” “什么59天?” “洞房花烛夜。” 柳泊箫听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尽是缠绵暧昧的味道,忍不住心口怦怦直跳,赶紧结束话题,“我要上课去了,挂了。” 看她羞涩的挂掉,宴暮夕还傻傻的笑着,拿着手机不舍得离开耳朵,视线落在桌面那本精致的日历上,每过去一天,他就打一个勾,现在还剩下59个,他就能跟喜爱的女人身心合一、水乳交融了,只是想想,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邱冰敲门进来时,看到自家少爷这副表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木着声问,“少爷,风华那边已经出了声明,我们需要做什么应对吗?” 宴暮夕随意的看了眼电脑屏幕,“你是指宴子安的那通表白?” 邱冰点头,“现在网上的风向已经被他扭转了,祝福声越来越多,我们要不要拦一下?” 宴暮夕嗤道,“为什么要拦?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邱冰有些讶异,“您难道还真想看他俩订婚啊?东方冉手里的股份可不少,俩人一旦结合,加上东方靖和秦可卿,宴子安就是如虎添翼了。” 宴暮夕不屑道,“虎?扶不起的阿斗而已。” “那您打算袖手旁观?” “当然不。”宴暮夕慢悠悠的吐出这一句后,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宴子安之前有不少情人吧?” 邱冰下意识的道,“是有不少,大多都是风华的艺人。” “收集一下,重点是东方曦回帝都以后纠缠的那些。” 闻言,邱冰顿时反应过来,宴子安写的那篇声明里,声情并茂的说了他对回国的东方冉一见钟情,此后便展开了追求,经过一番努力才有今日之果,但如果爆出他在这期间睡了公司旗下的女艺人,那这打脸声可就太响亮了。 “还有,他最近相亲的那些女人。”宴暮夕又恶劣的笑着吩咐了声。 “是,少爷。”原来少爷不愿自己动手,是想借刀杀人啊,宴子安相亲的那些女人,可比他睡得小明星要有分量的多,个个家里都有点势力,若不然,他也不会想通过相亲来联姻壮大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别落下陆珍珍。” 邱冰听到这句,开始替宴子安默哀了,三波女人出手,宴子安就是再会公关应对,也免不了被所有人唾弃的下场,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好戏了。 交代完正事儿,宴暮夕随口问,“我爷爷和我爸那边有什么反应?” 邱冰斟酌道,“老爷子把大爷喊去骂了一通,然后就撵出福园了。” 宴暮夕嗤笑,“这次没跪祠堂吗?” 邱冰摇头,“没有,大爷说了瑰园,盯着宴子安的手下说,宴子安开车已经往千禧山赶,八成是大爷把他喊回去问话了。” “宴子安长本事了啊,都敢先斩后奏了,可想而知,我爸得气成什么样儿,毕竟,他一直以为他这个儿子对他是言听计从,殊不知,今天会违逆了他,呵呵。”宴暮夕讥诮的笑了笑,冲邱冰摆手,“去做事吧。” “是,少爷。” 邱冰离开后,宴暮夕的手机响起,看了眼号码,眉眼柔和了些,“姐,有事儿?” 那头,宴明珠开门见山的问,“东方冉和宴子安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宴暮夕道,“姐,我自有应对之策。” 宴明珠默了几秒,忽然坚定的道,“暮夕,我想把手里的股份转给你。” 宴暮夕心口一暖,不过嘴上却嗤道,“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够干什么的啊?那是家里给你的嫁妆,你留着便是,再说,指望你那点工资能过日子?” 闻言,宴明珠笑骂道,“我有你姐夫养,用得着你操心?少在我面前摆首富的谱,信不信我这个副市长动动手脚就把你拽下来?” 宴暮夕轻哼,“姐,你这么嚣张妄为、滥用职权,爱戴和支持你的民众都知道吗?” “少跟我贫,给我透个底,这事你有完全之策吗?” “当然有,你还信不过我?” 宴明珠复杂的道,“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这话,戳的宴暮夕心里酸酸软软的疼起来,“姐,我姐夫,还有泊箫,也是可以信任的人,以后,不会是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宴明珠仰头,把眼里的湿意逼回去,“你说的对,你也不是个孩子了,暮夕,我别无所求,只求你有个家。” “嗯,我知道。”宴暮夕的声音很低,“我很快就会有了,姐,以后少担心我一些,多关心下姐夫和小翰吧,他们父子里这些年没少吃我的醋。” 宴明珠抹了下眼,笑起来,“行了,不就是嫌我管的多吗,我以后不讨你嫌就是,让你媳妇儿管。” 宴暮夕“嗯”了声。 宴明珠又声音严厉起来,“不过,你还是得跟我说实话,到底打算怎么办?” “姐,你刚才不是还说对我别无所求吗?就这么担心宴氏会被宴子安抢走?” “我知道你瞧不上宴氏,我也无所谓,但如果落到宴子安手里,我膈应,我宁肯它毁了,都不想它被瑰园的人霸占了,暮夕,妈当年知道爸出轨的事后,为什么没坚持离婚,无非就是怕她走了,我们在宴家再无立足之地,她留在这里,是替你守住宴氏,你懂么?” 宴暮夕眉目染上怀念的哀伤,“我懂。妈去世的那天,爷爷就把爸手里的股份转给我了,只给他留了百分之五傍身,在栾红颜抱着孩子住进瑰园后,他为了补偿,又把他手里的百分之十给了我,你结婚,给你百分之五当嫁妆,他现在手里还有百分之十五,应该是准备分一部分给泊箫当聘礼,再一部分给宴云楼。” “所以呢?你手里现在持有的股份能跟宴子安的抗衡了?我可是听说,东方冉手里有不少,而且,栾红颜这些年私下收购了不少散股,所有的加起来,数字应该也很可观了。” “那也不及我。” ------题外话------ 今天两更,陪家人过母亲节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更 东方家的女婿 宴暮夕语调平淡,却又无端的带出一股傲然的霸气。 宴明珠心里这才踏实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愉的道,“东方冉手里的股份即便不及你,可若是过了百分之十,她可就有资格进董事会了。” 进了董事会就能对宴氏的发展指手画脚,这也够让人膈应的。 “放心吧,他俩不管谁进去,也只能屈居我之下。” 宴明珠怔了下,“你也要进宴氏了?” “嗯,再让爸折腾下去,宴氏就扶不起来了。”宴暮夕毫不留情的道。 宴明珠默了下,正色道,“也好,十年前,宴氏总裁的位子就该是你的,你不屑要,单枪匹马的创造了昭阳科技,也创造了一个奇迹,让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宴氏里的那些股东、董事早就盼着你能回去领导他们了,董事长、总裁,你都兼任着,别给爸留位子,让他直接退休回家吧。” 宴暮夕却道,“不,董事长还是他来做,我做首席执行官。” “迟早的事儿,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我要他在公司亲眼看看,瑰园那几个人野心到底有多大,而我又是怎么粉碎他们的。” “……好。”宴明珠这一刻也坚定起来,“有需要,只管跟我说。” “嗯。” 说完正事,要挂电话时,宴明珠忽然好奇的问了句,“我想知道,东方冉是用什么借口把你约去留香院的?要不是能足够打动你,她也不敢冒险玩这种龌龊的把戏,你难道有弱点被她拿捏住了?” 宴暮夕轻笑了声,“是被她拿捏住了一点。” 宴明珠脸色微变,“是什么?”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她说,她有泊箫身世的线索,我自然就动心了。” “原来是这样。”宴明珠恍然大悟,又好奇追问,“暮夕,泊箫的身世,你应该有帮着私下查过吧?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没有么?” “有一点,等以后彻底查明白了,我再跟你说。” “行!” 结束通话后,宴暮夕若有所思,东方冉用泊箫身世做为诱惑他的借口,到底是真有此事,还是故意弄出来的幌子?但不管是哪个,都说明,有人已经把视线落在泊箫身世上了,若只是感兴趣还好,万一是起疑,那二十年前的秘密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他得早做准备才好。 …… 瑰园里,气氛压抑。 宴云山被老爷子痛骂一番撵出福园后,就来了这里,坐在客厅的米色沙发上,面沉如水,一语不发。 栾红颜强自镇定的坐在对面,把佣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俩人这般相处,着实诡异。 直到宴怡宝从二楼的卧室里出来,打破沉默,“爸,您怎么来了?” 闻声,宴云山朝二楼看去,眉头皱起,“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宴怡宝才从床上起来,能讲究到哪里去?烫染的头发经过一晚上的蹂躏,凌乱的根本没法看,脸上的妆睡前又忘了卸,口红和眼线都晕染开了,身上穿着非主流的睡衣,怎么看怎么俗艳。 宴怡宝嘟囔了句,“刚睡觉起来嘛,还没来得及梳洗。” 听到这话,宴云山更不悦了,“才睡觉起来?现在都十点钟了,你还在家里睡觉,不用去学校上课吗?”一番质问后,冲着栾红颜斥道,“你是怎么管教的孩子?” 栾红颜一肚子的委屈,想怼一句,这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不知道管教?孩子出了问题就都是她的责任,她又不是后妈,难道会不上心吗?但眼下,她唯有忍气吞声,还得小意的哄着,“别生气,怡宝今天请假了,她不太舒服……”解释完,又赶紧给女儿使眼色,“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去换身衣服梳洗下。” 宴怡宝不甘的应了声,又进了卧室。 十分钟后,宴怡宝下楼。 紧身的皮裤,大开领的卫衣,头发打理过了,暗红色的波浪卷,张扬而不羁,脸上的妆容卸去后,又涂抹了一层,眼线妖娆,烈焰红唇。 宴云山盯着她,眉头越皱越紧,这番装扮,跟他在应酬场合上叫的的那些作陪女有什么区别?“怡宝,你妈没告诉过你,名媛淑女应该怎么打扮吗?” 栾红颜脸色一白,刚要解释,就听宴怡宝不以为然的道,“爸,这又不是出门参加什么宴会,需要那么装模作样吗?您放心,正式场合,我不会给宴家丢脸的。” 说着,就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喊佣人给她泡咖啡。 佣人都被栾红颜支开了,她喊半天无人应答,烦躁的咒骂了几声,栾红颜见宴云山已然不悦,忙道,“怡宝,佣人都不在,厨房有果汁,你去喝那个。” 宴怡宝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喝那个,不过妈,佣人都去哪儿了?” 栾红颜含含糊糊的道,“我让他们出去忙别的事儿了。” 宴怡宝虽脑子不太够用,却也没傻透底,眼神闪了闪,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栾红颜不知道怎么开口。 宴云山哼了声,“你还没看新闻?” 宴怡宝摇头,拿出手机点开,当看到热搜榜上的消息后,讶异了下,“哥跟东方冉宣布要订婚了?这么快吗?”说完,自顾自的又笑起来,“看来哥追求女人的本事又精进了,连这种世家大小姐都能手到擒来,呵呵。” “你很高兴?”宴云山沉着脸问。 宴怡宝下意识的道,“对啊,东方冉比之前他相亲的那些女人可是要厉害多了,我当然高兴,他俩若是联姻,那东方家的势力……” “怡宝。别瞎说。”栾红颜拔高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你哥是被人算计,跟东方冉有了肌肤之亲,这不得已才对她负责的。” 宴怡宝嗤了声,“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怎么造成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以后啊,大哥就是东方家的女婿了。” 这话,多少有点刺激到了宴云山,让他骤然响起二十年前的事儿,江梵诗和昭阳关系亲厚,她生了女儿后,昭阳带着暮夕去医院,给俩孩子定了娃娃亲,若不是后来出了意外,那暮夕就是东方家的女婿了,可天意弄人,现在变成了他另一个儿子。 二更 这都怪谁! 见宴云山情绪不对,宴怡宝心里一动,总算感知了点什么,但某根神经也被他这番态度给蛰到了,阴阳怪气的问,“爸,莫非您不高兴?” 宴云山一时无话。 见状,宴怡宝的声音越发尖锐,“爸,我哥也是您儿子,他有出息了,不是一样给您长脸吗?难道你非要把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宴暮夕?” “你懂什么?”宴云山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东方冉喜欢的人是暮夕,她跟子安只是被别人算计了,俩个人结婚能有什么好下场?” 宴怡宝冷笑,“怎么就不能有好下场?东方冉喜欢宴暮夕又如何?宴暮夕不喜欢她,爷爷寿宴上,把女朋友都带回家了,东方冉也该彻底死心了,她怎么就不能跟我哥好好过日子?我哥哪儿差!” “我跟你说不清。”宴云山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赶紧去上学吧,别整天腻歪在家里浑浑噩噩的了,也别跟那些狐朋狗友的瞎混,找点正事干。” 闻言,宴怡宝顿时委屈起来,“爸,你当我愿意变成现在这样吗?我为什么不去上学?还不是太丢人了?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在看我笑话,我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听到这话,宴云山就想起更多的糟心事儿来,“这都怨谁?你自己识人不清,非要跟曲家齐搅和在一起,那小子在外面玩的有多狠,你一点不清楚?” “爸,哪个有钱公子哥不在外面玩?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儿,就他被逮进去了?还不是宴暮夕搞的鬼,他看瑰园的人不顺眼,就处心积虑的要破坏我的幸福,都是他的错,可您却不为我讨公道,我也是您女儿!”宴怡宝红着眼,控诉起来。 “怡宝……”栾红颜期期艾艾的要劝。 宴怡宝冲她道,“妈,您还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啊?我们一家都快被他给欺负死了,您还不懂得为自己抗争吗?他非要毁了我们一家不可!” “闭嘴!”宴云山厉喝一声。 宴怡宝被他勃发的努力给震住了,一时讷讷不敢语。 宴云山铁青着脸瞪她,“不知道就别乱猜,暮夕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你的婚事,他对付曲家齐,那是因为曲家齐先派人去整他,他难道不还手?” 宴怡宝弱弱的辩解,“家齐哪有主动去惹他?” 宴云山冷笑,“当我傻吗?暮夕和他女朋友逛老街时遇上的那伙地痞流氓,敢说不是曲家齐派去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算是家齐想对不起他,可他当时没受伤吧?大不了教训一下家齐就是,至于下那么狠的手毁他一辈子吗?他那么做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会不会受到伤害?” “你也应该问问你哥,在他打算公开暮夕的视频时,想没想过会对暮夕造成什么伤害。”宴云山诡异的平静下来,只是此刻,有些说不出的心累。 听到这个,宴怡宝有些心虚了,支支吾吾的道,“哥那也是没办法,谁叫宴暮夕逼的那么狠,曲家救子心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宴云山嘲弄的笑了声,“可结果呢?曲家偷鸡不成蚀把米,视频变成了儿子的激情戏,还是借着子安的手放出来,这脸打的,我都觉得疼了。” 他曾经的情人和准女婿翻云覆雨,他的脸比谁都疼。 “爸……” 宴云山疲惫的摆摆手,“以后安分些,好好读你的书,跟曲家那边断的干干净净的,别再惹是生非了,否则,谁也护不了你。” 宴怡宝闻言,脸色一变,小心翼翼的问,“爸,您这是不打算管我了吗?” 宴云山讳莫如深的道,“我已经管了你们二十年了,若不然,你能安生生的长大、还活的这么恣意任性?可我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怡宝,你该好好想想你以后的生活了。” 宴怡宝慌乱起来,“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琢磨去吧?” “爸……” 栾红颜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怡宝,你爸累了,等会儿还得跟你大哥商量事儿,你收拾收拾赶紧去学校吧。” 宴怡宝见宴云山已经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摆出拒绝再说的姿态,气的跺跺脚,冲到门口,换上外出的鞋子,砰的摔门走了。 “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了。”栾红颜骂了声。 宴云山睁开眼,冷着声道,“这是脾气大小的问题吗?是教养!” 栾红颜脸色一白,眼神哀怨起来,“怡宝以前不这样的,是因为曲家齐的事受了刺激才……” “行了,她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这些年,她在外面疯玩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要不是子安帮她兜着,她指不定成什么样儿了。” “这都怪我吗?”栾红颜委屈的看着他,“教育子女是父母双方的责任,可你呢,这些年管过她多少?除了周末能在一起吃顿饭,你可有对她亲近过一点?” 宴云山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是顾忌大小姐和少爷的感受,才不亲近子安、子勉他们,但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啊,我对他们若是能有对少爷十分之一的好,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栾红颜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抽了几张面纸,悲戚的擦着眼角。 宴云山看着这一幕,心头忽觉堵的慌,倒不是怜惜眼前人,而是他自己也理不清的一种复杂感受,他眼神变得空茫起来,周围的一切,越来越陌生。 “云山,云山……”栾红颜喊得一声比一声急。 宴云山募然惊醒,脊背渗出来汗,呼吸急促,如溺水的人爬上岸,“给我倒杯冷水。” “好,好……”栾红颜赶紧去了。 宴云山看着她忙乱的背影,闭了闭眼,懊悔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气,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早知如此,当初跟着昭阳一起去了该有多好? 现在,昭阳早就投胎了吧?留他自己,还在这个无趣的世间煎熬挣扎。 这么想着,整个人越发颓丧。 栾红颜把水杯递给他,心惊胆颤的看着他的脸色,“云山,你是不是不舒服?让医生给你来看看好不好?还是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下?” 宴云山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心脏总算慢慢的落到了实处,他疲惫的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儿。” “怎么能没事儿呢?你看你脸色,煞白煞白的,云山,你是不是心脏不太好?”栾红颜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不止是因为感情,还因为他是她留在这里的依靠,有他在,宴暮夕做事还能尚有几分顾忌,一旦他没了,瑰园也就不复存在。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别吵我了。”宴云山不耐的道,“再给子安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好……”栾红颜的手机还没拨出去,门就响了。 宴子安换了拖鞋,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风度翩翩的走进来,“爸,妈!” “子安,你可回来了。”栾红颜激动的招呼着,“你爸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赶紧坐吧。” 宴子安没坐,站在宴云山跟前,“爸,您喊我回来,是为了我发的那个新闻是不是?我很抱歉,没有事先跟您打招呼,因为我觉得,您一定能理解我的做法,并且会支持我的决定。” 闻言,宴云山眉头一拧,视线变得迫人,“什么叫我一定能理解且支持?你没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会跟你想的一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栾红颜给儿子使眼色,让他赶紧低头说些软话。 这次,宴子安却没听她的,也没有被宴云山的怒火吓到,他很平静的回应,“爸,我之所以笃定,是因为我是您儿子,父亲对儿子的心,我难道还会去怀疑吗?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是盼着儿子出息的,对我有益的事儿,您怎么会反对呢?” 宴云山被堵的哑口无言,半响才复杂的问,“所以呢?你就先斩后奏?” “不是先斩后奏,我是觉得,事前说跟事后说没有什么区别。” 宴云山喃喃了句,“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宴子安眸光晃动,“我若是事前跟您说,难道您会不同意这桩婚事?” 宴云山说不出话来。 三更 自欺欺人 “爸,我向您发誓,这桩婚事不是我算计来的,我也是受害者,不过是在受到伤害后,选了一条对自己最有益的路走而已,这难道有错吗?”宴子安问的有些委屈,“难道要我不对东方冉负责?我也想给她补偿来了结此事,可她拒绝了,是她想联姻的,我除了配合还能怎么办?难道非要跟东方家反目成仇、让我变成个不负责任的渣男才可以?那我这辈子,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子安……”栾红颜忽然悲切的喊了声,呜呜的哭起来。 宴云山所有质问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站起身,看着这个早已长的比自己高的儿子,心头万千滋味,最后归为平淡,“好吧,这事儿既然已经成为定局,那么你就好好的准备自己的婚事吧。” 说完,转身往外走,脚步沉重。 宴子安盯着他的背影,眼底晦暗难测,等他要出门时,忽然问了句,“爸,那您呢?不帮我操持吗?” 宴云山脚步一顿,“我老了,让你妈出面就行。” 宴子安执拗的道,“可有些事,得您做主。” 宴云山自嘲的道,“你长大了,订婚这种事儿都能自己做主宣布,其他的事儿,跟东方冉商量着办就是。” 说完,开门走了。 宴子安等了一会儿,忽然握起拳,狠狠砸在沙发靠背上。 栾红颜吓了一大跳,“子安,你疯了?” 宴子安面色阴沉,眼底燃烧着狂乱的不甘,“我是疯了,一个得不到父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疯?”说完,又狠狠砸了几拳,脱口而出,“你当初就不该把我生下来!” 听到这话,栾红颜如遭雷击,“子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妈?你……” 宴子安痛苦的闭上眼,跌进沙发里,打断她的话,“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养大我不容易,你受了很多委屈,你吃了很多苦,遭受了很多冷嘲热讽,可我呢?我遭受的并不比你少啊,我姓宴又怎么样?在外面,没人敢称呼我一生二少爷,宴家二少爷是宴鸣赫,我是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就算从小锦衣玉食,也被所有人瞧不起,背地里,别人唾弃我的母亲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不,不是的。”栾红颜泪流满面的解释着,“子安,不是的,我跟你爸,是个意外,是你爸喝醉了,我当时根本没想跟他如何,事后,我也没纠缠他,他警告我不准说出去,我也听了,我躲得远远的,从来没想破坏他跟楚昭阳的感情……” 宴子安豁然睁开眼,痛楚的道,“妈,你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还是不能醒醒呢?这番话,说出去有人信?你要是真的不想破坏,那为什么不把我打掉?为什么要生下来?你这样做,跟徐曼有什么区别?不对,你比徐曼聪明,徐曼找上门来的太早了,她应该学你,等到生下来才来谈条件,那时候筹码最高。” “子安”栾红颜浑身颤抖着,厉声喊着,“不准你这么说我,我没有错,徐曼跟我怎么能一样?她是处心积虑的勾引你爸,我跟你爸是意外,意外懂吗?我当初知道怀孕后也害怕挣扎过,想去医院流掉,可最后还是没舍得,我舍不得你有错吗?” 宴子安直直的看着她,“好,你说不舍得,我姑且信了,那生下来之后呢?你为什么抱着我找上爸?别跟我说,你缺钱,你那时候已经成名,独自抚养我完全能做到。” 疼爱的儿子这么咄咄逼人,栾红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所有人都可以唾骂她、指责她,但儿子怎么可以?她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谁? “我,我,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听到这一句,宴子安自嘲的笑起来,“完整的家?所以,你就去破坏了别人的家?还搭进去一条人命,只凭这个,我爸就恨你一辈子,你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在外面左拥右抱?除了想暂时麻痹楚昭阳去世带给他的痛苦,另一个,就是为了羞辱你。” 闻言,栾红颜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 宴子安怜悯的看着她,“谁都知道,妈,只有你,不愿面对罢了。” “不,不是……”栾红颜似被这话击垮,形容崩溃的尖叫起来。 宴子安也不劝慰,就那么冷冷看着。 良久后,栾红颜才冷静了,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抱着你回来,才刺激的楚昭阳得了癌症,根本不是,我是偶然知道楚昭阳查出癌症,才起了让你回宴家认祖归宗的念头,我以为,她活不多久了,才敢搏一把,不然,我哪有那个胆量对抗上楚家?” “真的?”宴子安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你可以问江梵诗,她是知道的,因为当年就是她陪着楚昭阳去的医院,楚昭阳当时心疼你爸,不愿让他知道,所以瞒下了,后来,我抱你回去,她发了病,你爸才知道。” “这事,宴暮夕也清楚吧?” “他当然清楚,若不然,他能让我活到现在?我顶多就是起了点推动的作用,我可没本事让一个人得癌症。”栾红颜冷笑起来,“我唯一猜错的就是,我没想到楚昭阳知道你爸出轨还欺骗她后,居然没离婚,她那么刚烈果决的性子,竟然忍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是为了宴明珠和宴暮夕,她是个聪明人。” “是啊,我当初不理解,后来就都想明白了,那时候她若一走了之,哪会给她的儿女争取到那么多的好处?老爷子直接把你爸的股份都给了宴暮夕,只留下百分之五,他自个儿的也给了他百分之十,宴暮夕一跃成为宴氏最大的股东,就算后来不进宴氏,他说话,照样一言九鼎。”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更 各自谋划 栾红颜说完这番话,想到什么,按耐着激动问,“子安,东方冉手里有多少宴氏的股份啊?” 宴子安道,“百分之十五左右。” 闻言,栾红颜妩媚的脸上难掩惊讶,“居然有这么多。” 宴子安若有所思的道,“我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置信,东方靖和秦可卿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偷偷的收购宴氏的股份,但难度很大,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多还是因为很多人手里的股份根本就不卖。 虽然宴氏的业绩一年比一年差,却还是灭不了投资者的热情,他们坚信,只要等到宴暮夕上台,一定会有场漂亮的翻身仗,届时,这些年的亏损就都回来了。 他们对宴暮夕的信任,比脑残粉还可怕。 这也是让他最生恨的。 栾红颜倒是不太疑惑,意味深长的道,“东方靖没那么大本事,但他找了个厉害的媳妇儿。” 宴子安心头一动,“你是说,这都是秦可卿的功劳?” 栾红颜点了下头,“那女人可不简单,包括在留香院发生的事儿,八成也有她的手笔,所幸,被你捡了个漏,以后,你就是她女婿了,有她护着,你的路会好走很多,不过,你也别一味的迎合,你可以放低姿态去哄东方冉,但别在秦可卿身上动太多心思,更不要对她言听计从。” “为什么?” “她让人看不透,但凡让人看不透的人,就是个危险炸弹,咱们俩家联姻,他们借你是宴家人的身份,咱们借助他们的势,但对秦可卿的事,你别好奇,更别掺和。” 栾红颜说这话时,神情十分凝重。 宴子安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栾红颜见他还愿意听从自己的建议,心里很受用高兴,脸上带出几分笑道,“依着规定,只要所持股份超过百分之十,就可以无条件的进入董事会,这些年,咱娘俩一直为此努力,可忙活这么久,手里的股份都加起来,也就百分之二左右,现在东方冉给你送了这么份大礼,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去了。” 宴子安却阴沉着脸道,“妈,你太乐观了,你以为东方冉那么好忽悠?就算我俩结婚,东方家用股份做嫁妆,那也是她的个人财产,要进董事会,也是她进。” 栾红颜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就算进董事会的人是她,但将来呢?” “什么意思?” “等她将来生了你的孩子,你说,她手里的股份会给谁?”栾红颜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她给了孩子,孩子跟你姓,那不就是你的了?” 宴子安阴郁的脸色顿时放晴。 “所以啊,你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把东方冉哄好,让她尽快给你生个儿子,一旦生下,你的儿子可就是宴家重长孙,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重孙子可以很多,但重长孙就只有一个。 宴子安闻言,都坐不住了,“妈,那我去找她。” “等一下。”栾红颜见他站起来就走,好笑的拦住,提醒道,“子安,这次联姻对你很重要,你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玩了,东方冉骄傲的很,眼里是绝对容不下沙子的。” 那言外之意,宴子安自然听得出,从善如流,“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碰那些艺人了,场合上的应酬也会注意。”这种事儿,对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不是好色之徒,玩艺人不过是排遣寂寞,现在有了正经女朋友,过去的种种风流自然得断干净,至少在东方冉为他生下儿子前,他不能背叛她。 栾红颜欣慰的道,“妈相信你,不过,那些女人的善后工作,你也得做好,别让她们坏了你的好事儿,艺人倒是好拿捏,我担心之前给你相亲的那几个……” 宴子安拧了下眉,“我跟她们就是吃顿饭的事儿,我可没碰她们。” 栾红颜道,“这不是碰不碰的事儿,你今天发的那个声明上,说对东方冉一见钟情,然后就追求她,但这段时间,你可安排了不止一场相亲,那些跟你相亲的女人会是什么感受?欺骗,羞辱,把她们当备胎吗?说的再严重点,你这是在打她们的脸!” 宴子安头疼起来,发声明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讨好抬高东方冉,怎么把联姻的事儿包装的漂亮,却忘了相亲这一茬,那几个女人若是不闹事还好,真要不依不饶的,他发的声明可就成一场笑话了,到时候,连带着东方冉也会被人取笑,而他也会被冠上渣男的帽子。 栾红颜见他懊悔不迭,劝道,“你也别太担心,那几个人家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应该也不会想着把事情闹到,不过,该安抚咱们还是得安抚,哪怕赔偿呢,也得让人家心里舒坦了。” 宴子安点点头,“妈,这事,你出面办吧,我现在不适宜再跟她们有接触。” 栾红颜道,“我明白,这事就交给我吧,你专心去哄东方冉,对了,还有你爸那儿,你这次先斩后奏刺激着他了,你有空……” 宴子安冷笑着打断,“妈,我再去哄也没用,他现在已经对我失望了,也或许在他眼里,就从没把我当成儿子看,不然的话,会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子安……” “你去哄吧,我先忙去了。” 宴子安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坐进车里后,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脸色微变,迟疑了片刻,才平静的接起来,“找我有事儿?” 对方的声音很动听,还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娇软甜美,“子安,你在哪儿呢,中午要不要过来吃饭?我想你了……” 宴子安沉默着。 对方小心翼翼的问,“子安?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你没看网上的新闻吗?” “没啊,医生说手机、电脑都有辐射,前几个月最好别碰,是出什么事了吗?” 宴子安分辨不出她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思索了片刻,发动了车子,“没什么大事儿,你在紫园是吧?等我,我这就过去。” “好啊,我等你。”对方很惊喜,话锋一转,又随意的道,“对了,子安,明天我父母会来帝都,你能派个人去接他们吗?我出门不方便。” 闻言,宴子安眉头皱起来,“他们来帝都做什么?” “当然照顾我啊,你请的那个钟点工,只是帮着做些家务,又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等我的肚子月份大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你能放心吗?还有,等孩子生下来,我一个人也带不了,还得辛苦我妈,找保姆的话,我心里不踏实,毕竟……咱俩也没结婚,我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宴子安听她说的合情合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时,听她又道,“对了,子安,上次我去医院检查时,找了个可靠的人塞了点钱,查了孩子的性别,医生说,是个儿子呢。” 宴子安心里一动,若是儿子,那就是宴家的重长孙,甭管是谁生的,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这一点,他就能永远压宴暮夕一头了。 至于东方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更确定不了生男生女,所以,陆珍珍肚子里的这个……他还是得留下。 有了决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驰起来。 那头,陆珍珍挂了电话后,靠在沙发上,笑得志在必得,早上的新闻,她怎么可能会没看呢?看到宴子安发的声明,她就知道,自己怕是会被抛弃了,东方冉对宴子安来说,太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为了这桩婚事洗心革面,跟过去的女人都断个干净,包括她。 但她不甘心。 处心积虑的攀上宴子安,她想要的还没到手,他就想甩开她?怎么可能! 柳泊箫能做到的,她也能,她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肚子里的儿子,想到这个孩子会成为宴家的重长孙,不管柳泊箫以后生几个,也得喊她的儿子叫哥哥,她心里就说不出的快意。 快意了,就想找人‘分享’,她打给陆云峥,跟她说了一通,陆云峥耐着性子听完,烦躁的要死,受不了陆珍珍那语气里的优越感是其一,其二,她真不想她爸和继母来帝都。 她简直不敢想象,他俩又会给她捅出什么麻烦来。 二更 第一支广告 陆云峥心情不好,就电话给柳泊箫吐槽,柳泊箫听说后,也只能宽慰几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类的话,对继母,陆云峥可以不理会,但对她亲爸,她狠不了多大的心。 果然,翌日,陆云峥再不甘愿,也去车站接人了。 柳泊箫没跟着,这天是周末,她吃完早饭,就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运营的越来越好,已经开始盈利了,有不少的广告商主动找上门,但柳泊箫交代了,不是给钱就能收,接广告,她是很有原则的。 一来,最好是跟美食有关的,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质量必须过关,粉丝们捧她,认可她,她也得对他们负责,如果推荐的东西有问题,那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 她的理念传达下去,运营组的人也都支持,千挑万选,又使用过后,工作室接的第一个广告产品才算是确定了,是一个小众品牌的食用油。 油的质量,柳泊箫亲自试过,跟同类产品做了比较,又仔细查看了对方公司的资质和质量检测报告,这才放了心,虽然那油的价格稍微偏高一点,但作出来的菜品,味道的确好。 接下来,就是商谈具体的合作事宜。 最重要,当然是价格。 一开始,价格谈的并不是很高,不过,对方的公司给出来一个更有挑战性的诱饵,那就是在分红,但凡从视频所在平台上跳转到对方公司的网店下单的,于顾客来说,有折扣优惠,对晓夕工作室来说,则可以拿部分分红,销售业绩越高,他们也就拿到的分红越多。 运营组的人拿不定主意。 柳泊箫却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她相信视频的影响力,会给对方公司带去巨大的效益,因为真正的好产品,是经得住考验的,缺少的,不过是个被人知道的机会。 合约签订,对方公司不胜感激,留下人,一起参与视频的拍摄,在昌隆一号院的竹林里,柳泊箫为了凸显油的好,特意做了几道家常油炸菜品,炸春卷,炸鸡翅,在高清镜头下,春卷也好,鸡翅也好,皆是黄澄澄、金灿灿,看着就酥脆可口、香气扑鼻。 最后,做了道稍为见点功夫的,糖醋鱼,鱼处理干净后,挂上她调制的蛋糊放油锅里炸,热油一滚,不出片刻,她事先在鱼身上划的那些刀便绽放成漂亮的造型了,捞出时,整条鱼金黄色,尾巴高高翘起。 她另起锅,炒出糖醋汁,浇在了鱼上。 那滋滋的声响,那鱼皮掀开时露出的鲜美肉质,无不挑逗着观看人的味蕾,拍摄组的人经历了好几次考验后,勉强能控制住不失态了,可广告主留下的工作人员就扛不住了,看的口水泛滥成灾,等到拍摄完毕后,也顾不上面子和形象了,热切的询问,能不能尝几口。 柳泊箫自然答应。 外焦里嫩,酸甜可口,一道糖醋鱼很快就被瓜分干净,炸的春卷和鸡翅自然也逃不过被抢的命运,连团队里正在减肥的人都破功了。 工作结束后,柳泊箫坐车回了上雍城的店里,还带了几桶油,是对方公司送的,晚上做菜时,她就用上了,寻常的食客品不出差别来,但有些嘴刁的,就眼睛一亮。 尤其是晚上有道干炸带鱼,更显现出油的重要性。 柳苏源便决定,以后店里就用这个牌子的油了,贵点就贵点,他对做菜的认真程度,可以精益求精到亲自跑到全国各地区寻找最好的调味料,又怎么会舍不得一桶好油呢? 钱可以少赚点,但能有更好的代替,他就不会将就。 柳泊箫笑笑,没有丝毫意外。 柳絮也没反对,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似的,身上的手机时不时的就响一下,是信息提示音。 “妈,是不是有人找您?”柳泊箫提醒。 柳絮下意识的道,“垃圾信息吧,不用管。”说完,似是怕柳泊箫再继续问,岔开了话题,“泊箫,我看网上都在说,宴家和东方家即将联姻的事儿,这对你和宴少,没什么影响吧?” 柳泊箫怎么会看不住她妈在转移话题呢,但也没追问下去,顺着她的话道,“没什么影响,我现在的身份又没公开,而他俩,应该等不了多久就会结婚。” 柳絮道,“那就好,不过以后……唉,估计少不了闲言碎语的。” 堂姐妹嫁给嫡庶兄弟,吃瓜群众不知道怎么想呢。 柳泊箫不以为意的一笑。 八点多,在后厨忙活完后,柳泊箫被陆云峥拉着坐下来聊天,上午她把人接到后,一起坐车去了紫园,然后吃了一肚子气回来。 “泊箫,你是没见我继母那副样儿,妈蛋,看得我真想抽她一顿,在车站时,就开始显摆她女儿有多厉害,等到了紫园,看到陆珍珍住的房子后,就差没得瑟的上天了。” “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画面,你能想象的出来吧?得亏没外人在,不然都臊的慌,真丢死人了,那房子是陆珍珍凭本事买的吗?是爬男人的床得来的,她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个劲的追问这房子多少钱,陆珍珍也够无耻的,还洋洋自得,说紫园是高档住宅小区,还是学区房,寸土寸金,一平米要十万,我呸。” “我那继母听完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我爸都眼热了,还夸陆珍珍出息,还让我向她学习,你说可笑不可笑?” 陆云峥说的义愤填膺,端起一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柳泊箫问,“那你怎么回应的?” 陆云峥冷笑道,“我冲陆珍珍伸出手,我说既然你这么厉害,傍上富豪了,那能把之前欠我的钱还了吗?陆珍珍的表情立马就扭曲了。” 柳泊箫噗嗤一笑。 “妈蛋,当老子好欺负呢,有什么好显摆的啊?真有能耐,能未婚先孕、对方连个名分都不给她?”陆云峥鄙夷的道,“八成是给人家保养了,可她死不承认,坚持说对方是单身,还说,对方有颜有才,跟她是真心相爱,呵呵,真心相爱的话,怎么连自己女人的娘家人来了都不露面?我看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那那人即便是单身,也肯定长的拿出手去,要是靠谱,她早拎出来炫耀了。” 柳泊箫若有所思,陆珍珍的孩子如果真是宴子安的,那现在宴子安还会要她生下来吗?东方冉可不是个好惹的,更别说背后还有秦可卿撑腰,怎么允许宴子安在外面有私生子? 不得不说,陆珍珍的胆子还真大,看她把自己的亲妈叫来,是打定主意要生下孩子搏一搏了。 “泊箫,你说陆珍珍的男人会是谁呢?”看她沉思,陆云峥好奇的问。 柳泊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她应该瞒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 “她要这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却不给她婚姻,你说她接下来会怎么办?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吧,她的野心都写在脸上,肯定会为自己争取的,那个孩子就是她谈判的筹码,即便最后,为自己争不到一纸婚约,最起码也得要一笔钱,届时,那个男人能不露面?” 陆云峥恍然点头,“看来,我以后得时不时的去紫院跑一趟了,再恶心也得去。” 柳泊箫闻言,失笑,“你就那么好奇啊?” “与其说好奇,不如说古怪。” “嗯?” “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感觉她傍上的男人我认识一样。” 柳泊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第二天,柳泊箫没去公司,留在店里帮忙。 宴暮夕过来陪她,当是约会,还不到吃饭点的时候,俩人抱着苏云开,在上庸古城里闲逛,遇上好玩的就买下来,很快,跟在后面的邱冰就提了俩袋子。 柳泊箫一个人抱孩子,时间久了,胳膊酸痛,不过,倒也没想着交给宴暮夕,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一看就是名家出手,极为有型扳正,像即将登台的模特,这副样子,手里抱个奶孩子,感觉不伦不类的。 但她没想到,宴暮夕主动伸手了,“给我吧。” “你能行吗?”柳泊箫很迟疑。 宴暮夕不坏好意的笑起来,“泊箫,我行不行的,再过五十七天你就知道了。” 又调戏她,柳泊箫不再客气,把小云开给他。 宴暮夕接过来,居然还抱的像模像样,然后,就看小云开笑眯眯的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毫不客气的亲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三更 教他做人的道理 宴暮夕有洁癖,连跟别人挨的近一点都受不了,熟悉了才能坐在一块儿,但不包括太亲密,他能主动抱苏云开就已经很让人吃惊,然而现在…… 柳泊箫见宴暮夕身形一僵,忙从包里翻出纸巾,上前帮他擦掉脸上的口水,谁知,苏云开抗议的冲她吱吱呀呀了两声,又凑过去,在他另一侧脸上吧唧了下。 这次,亲的更响亮,口水也更多。 柳泊箫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 宴暮夕幽幽的看着她,“泊箫,我被人强吻了,你不是该嫉妒吃醋吗?怎么还笑得出来?” 柳泊箫闻言,笑得更开怀,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抱歉,实在是,嗯,你俩都太可爱了,呵呵呵……” “可爱?往我脸上吐口水就是可爱?” 柳泊箫笑着帮他擦了,“什么吐口水,他那是亲你,暮夕,看来云开很喜欢你呢,他可不是什么人都亲的。” 宴暮夕轻哼了声,用手戳戳苏云开肉嘟嘟的小脸,教训道,“小子,以后对姐夫恭敬点,别动不动就亲,这世上,只有你的亲吻,我才会笑纳,懂了吗?” 苏云开咯咯的笑着,抓住他的手,就想去吸吮他的手指。 他嘴角抽了下,这回躲的快,把手抽回来了。 苏云开没吃到,又看宴暮夕还故意长着手,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却偏偏让他抓不住,如此三番,他委屈的撇撇嘴,看着他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很快凝上水气。 见状,柳泊箫赶紧把买来的棒棒糖塞进他嘴巴里,他舔了舔,才破涕为笑了。 “真好哄。”宴暮夕意味不明的喃喃了句。 柳泊箫嗔道,“你幼不幼稚啊,连孩子都欺负。” 宴暮夕挑眉,“欺负?我刚才那是在交给做人的道理。” 柳泊箫翻了个白眼,“继续编。” 宴暮夕却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认真的。” “那你说,你的手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逗弄他,演绎了什么做人的道理?” “道理就是,想要的东西,哪怕近在咫尺,你没有抓住的能力,也只能黯然心伤、” 柳泊箫总觉得他这话是在映射什么,似笑非笑的哼了声,“所以呢?” “所以啊,能力是非常重要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事儿已经不存在了,能力决定一切,希望这小子能尽早领悟到,强大自身,那他将来,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必将都会有所作为。” 柳泊箫眼眸闪了闪,“你对他期望很大。” 宴暮夕单手抱着苏云开,另一只手,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因为他很幸运的当了你的弟弟,我当然要爱屋及乌,对他关怀备至了。” “……谢谢。” “只说不练假把式。”宴暮夕调笑着,指了指他自己的脸,“也学小舅子,给我这里盖个章吧,你的口水,不管多少,我都不嫌弃。” 感动不过三秒,准得被他的调戏破坏。 不过,柳泊箫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快速的凑过去亲了一下。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些看到的,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宴暮夕顿时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 逛到快十一点,俩人抱着小云开回到店里。 柳泊箫去后厨忙活。 宴暮夕则坐在角落里的椅子里,等着美食上桌。 随着客人陆续到来,店里热闹起来,空气中很快就飘荡起食物的香味,其中最浓烈的是新上不久的小火锅,锅不大,很精致,区别其他火锅店的吃法,在这儿,是后厨帮着把食材一起码好摆进去,煮到五六分熟的时候端上桌,然后边加热边吃。 锅底分了微辣、麻辣、清汤、番茄四种,里面的食材客人随意搭配着点,有点乱炖的意思,最开始,客人都有些迟疑,但吃过一回会,就赞不绝口了。 苏家的蘸料更是一绝,跑遍帝都,都找不到第二家来,店里曾出现过有客人偷偷带走蘸料的笑话,也有同行来摸底打探,可尝过后,回去调制出来,却怎么都不是苏家的味。 就冲这个,店里的客人在延续了几个月的狂热后,依然没有冷却的势头,让其他酒店都羡慕不已,敢干餐饮这行,是有淡旺季的,可在归去来兮身上没体现出来,吃九月、十月吃螃蟹,人家靠着几道蟹的做法称霸帝都,螃蟹渐渐下市,人家又搞出这个小火锅来,只凭蘸料就又拴住了食客们的心,等天气转暖,人家肯定还有其他妙招吧? 人比人,气死人。 如今来吃饭的,几乎每桌都会点个小火锅,三五个人围着,热气腾腾中,酒杯碰撞,笑语欢颜,吃到嘴里的麻辣鲜香,刺激着味蕾,从心到身,都诠释着舒坦尽兴。 宴暮夕也要了一个微辣的,把邱冰,余江、余海都叫了进来,吃火锅嘛,一个人形影单只的显得太凄凉,自然是人多才热闹。 吃到一半时,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封墨。 他如今算是店里的常客,只是每回出场,还是带给其他人不小的震撼,他跟其他黑道大佬不一样,出行并不是前呼后拥,通常是一个人,却叫人无法小觑。 十一月,天已经很凉了,他上身却还是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下面是修身的黑色长裤,腰上的皮带扣锃亮锃亮的,脸上戴着墨镜,遮住眼底的锋利。 他一来,就直奔宴暮夕这里。 宴暮夕挑眉看着他。 他哼了声,冲他道,“看什么看,给爷挪个位子啊。” 宴暮夕自己坐一排,邱冰和余江余海在对面,封墨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跟他们三个挤,就得让宴暮夕往里挪地方。 宴暮夕是那么乖乖听话的人? “我没请你坐下。” 封墨完全不尴尬,“我请我自己了就成。” 宴暮夕被他无耻的言行给气笑了,“你此刻一定非常饥饿。” 封墨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没反应过来,还是好奇的问,“什么意思?” 宴暮夕怼道,“人,饥饿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人了,可以没脸没皮,可以偷抢拐骗,没有底线,没有节操,甚至能易子而食,何其可怕?” 封墨居然没黑脸生气,还笑着问,“既然知道我这么可怕,还不赶紧让个位子给我,让我吃点东西压制下?就不怕我吃了你充饥?” 闻言,宴暮夕眯了下眸子,“三国时,孙权及鲁肃过寻阳,与吕蒙论议,大惊曰‘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蒙!’蒙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见事之晚乎!’” 封墨懵了下,“什么意思?” 宴暮夕欣慰的道,“我是在赞你,已非吴下阿蒙了,果然读书很重要。” 封墨磨磨牙,活动下手腕,“那你能给我这个阿蒙让个位子吗?” 宴暮夕笑道,“当然可以。”说着,优雅起身,往里挪了个位子,又冲他道,“阿蒙,快坐,能请教你一下最近都读了什么书吗、让你开了灵智?” 封墨,“……” 若不是舍不得这一桌美食,他肯定要翻脸揍人了。 对面,余海憋着笑,有点辛苦,邱冰和余江就强大多了,木着脸,好像聋了一样,埋头吃菜。 封墨看的气不打一处来,“特么的你俩少吃点,给爷多留点。” 邱冰和余江给面子的意思了下,停住筷子。 邱冰哼了声,找了双干净筷子,先冲着火锅开吃,锅里的食材已经被消灭了多半,还剩下些豆腐、丸子、青菜之类的,他捞了几筷子,都没发现肉,顿时火了。 邱冰木着声道,“都好吃的,你缺的只是一碗蘸料。” 这儿的蘸料,被网上的食客们称赞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甭管什么甭管以前爱吃不爱吃,只要在蘸料里滚一圈,保管美味的想吞掉舌头。 陆云峥很有眼力的给端来一小碗。 封墨试着吃了一口后,一发不可收拾,连平素最不待见的青菜都全部捞进碗里吃光光,最后只剩下些汤底,他意犹未尽,冲宴暮夕道,“再点一份上来,爷要麻辣的。” 宴暮夕呵了声。 “爷没吃饱。” “那又如何?” “没吃饱,就没有力气说话,你想听的就听不到了。” 闻言,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阿蒙果然长本事了,行,那就再上一份。”说完,示意邱冰去点。 邱冰去了后厨。 十几分钟后,麻辣味的火锅端上来,热气腾腾中,那股香气狂放的扑面而来,刺激的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般亢奋,这回,里面可是有肉了,封墨挽起袖子,大快朵颐。 其他人,都不跟他抢。 邱冰等三人吃了些其他的菜,知道俩人有话要说,一吃饱就退下了。 剩下俩人,一个吃,一个看着。 ------题外话------ 今天的三更字数都很丰满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更 还有利用价值 封墨吃饱放下筷子时,桌面上只剩下些残羹剩汤了,能吃的都被他消灭,看的宴暮夕都忍不住咋舌,取笑一句,“你饿了几天了?” 吃饱喝足,人的心情就舒坦了,封墨也不计较他的调侃,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像个大爷似的半眯着眼,“感觉还差点什么,差了什么呢?” 宴暮夕不惯他的毛病,似笑非笑的道,“见好就收,你不是我媳妇儿,我没有宠着你的义务。” 闻言,封墨恶心的咒骂一声,“谁特么的想让你宠了?” “不是你吗?那你摆什么谱?”宴暮夕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封墨冷哼,“爷是让你学着点怎么求人。” “求?”宴暮夕呵呵了声,“这个字,除了跟婚组合成词,我才会义无反顾的使用外,其他时候,与我无缘。” 封墨噎了下,没好气的扫他一眼,“行,你狂,诅咒你求婚失败。” 宴暮夕一脸信心满满,“失败?不存在的。” “特么的,看你这副样子真碍眼。” “呵呵,你那是羡慕嫉妒恨。” 跟宴暮夕斗智也好,斗嘴皮子也好,封墨都不会是对手,你来我往的贫了一回儿后,封墨偃旗息鼓,把话题转到了正经事儿上。 提及正事,他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混到牺牲美色去挖情报,真特么的憋屈,那女人跟蛇妖一样,我一不留神,她就想缠上来把我盘死。” 宴暮夕听的发笑,“所以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若是自己喜欢的美人嘛,嗯,就会日夜渴望她缠上来,哪怕被她盘死,也甘之如饴。” “少特么的打击我,还想不想听了?” “好,这回算我错,忘了要关爱单身狗了。” “……” “行了,赶紧的,我听完还得去陪媳妇儿玩。” 封墨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想揍他的戾气,压低声音道,“齐西铮住在m国的一处私人岛屿上,不经过邀请谁也上不去,这些年,齐镇宇和齐雪冰都很少在岛上住,他们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寄宿制的贵族学校里了,齐西铮见他们,都是在外面,所以……” 宴暮夕平静的接过话去,“所以,那个岛上肯定藏着秘密。” 封墨克制着情绪“嗯”了声。 宴暮夕正色提醒,“别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你这辈子都甭想查到真相了。” 封墨垂下眼,默了半响后,哑声问,“你说真相会是什么呢?” 宴暮夕道,“真相或许会很惨烈,但肯定也会有你期待的温情,先别想太多。” 封墨没说话。 宴暮夕看着他问,“那个岛屿叫什么名字?” 封墨道,“齐西铮自己命名的,叫忘忧岛。” 宴暮夕嗤了声,“倒是会自欺欺人。”接着话锋一转,认真的道,“那个岛,我会派人去查,你这边一动,齐镇宇就会察觉到。” “那你呢?” “我有办法,你等我的消息吧,齐雪冰还给你透漏什么了?” 封墨想了想,“她倒是无意中提过一句,她和齐镇宇在m国时,跟东方冉、东方曦都认识,不过,她对生意场上的事儿不感兴趣,所以没太过问齐镇宇跟东方家之间是否存在合作或是交易。” “合作或是交易,是肯定有的。”宴暮夕笃定的道。 封墨忽然冷不丁的,盯着他问,“柳泊箫跟东方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宴暮夕面色不变,一脸坦然无辜的回应,“怎么突发奇想?” 封墨哼笑了声,“我又不是真傻,你不想说,我就不去查,不过,你可得护好了,免得让悲剧重演。”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封墨打住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事儿,“对了,我最近还查到一个人,算是无意中的收获,是个男人,四十多岁,叫林深,他手上的生意有些也见不得光,之前跟我的公司有过几次合作,但我没留心过这号人,是最近的一笔生意,我派去的人跟他交涉,他兜着圈子问了不少帝都的事儿,我的这个属下机灵点,就回来跟我说了,我也是闲的无聊,就随口说去查他一下,结果就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来。” “是什么?” “他的身份是假的,当年是偷渡去的t国,在那儿用林深的名字生活了十六年,而他之前的身份是……陆林。”封墨别有深意的问,“名字熟悉吗?” 宴暮夕摇头,“不熟悉,但知道。” 封墨哼了声,“就知道你知道。” 看他那副不服气的样子,宴暮夕勾了勾唇角,“两个月前,你要是在我面前显摆,我还真就能如你的愿了,但现在,我早就让人去查过黄岛庄家,自然打听道陆林此人,是陆欣的弟弟、庄静好的小舅舅,对吧?” 封墨点了下头,接着又语气发沉的道,“他还是郑开发的司机。” 宴暮夕心里一动,当机立断的道,“把他引出来。” 封墨道,“他已经沉不住气的要自己跳出来了,这笔生意还没谈妥,他自己主动说,会来帝都见一面,应该是听说了陆欣的事儿,想帮衬下。” “那就最好不过了。”宴暮夕心里有了计较,“让你的人暗中保护,别出意外了。” “放心吧,他现在也不是当年的陆林了,在t国道上混了那么多年,要是没点自保的本事,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宴暮夕“嗯”了声,想的却是,陆林走到现在这一步,怕是回不去了,让他出面指证什么,肯定不可能,除非他也搭上自己,只能问些话。 “我现在,是不是能把齐雪冰一脚踹开了?”封墨冷眼瞅着他问。 宴暮夕挑眉,“还不能。” 封墨火大,“为什么不能?刚才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她身上没什么价值了。” “还是有的。”宴暮夕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宽慰,又像是幸灾乐祸,“她毕竟是齐西铮的女儿,只要抓住了他,就算哪天打草惊蛇,齐西铮跑了,有她在手,也能诱他出来。” 封墨咒骂了声,黑着脸起身,还踹了下椅子,走了。 二更 蓬勃发展 两天后,柳泊箫周末拍的视频传到了网上,延续了之前的疯狂点击率,对广告的接受度也比运营组预想的要好,最让人惊喜,还是此后产品的热度。 有热度,就有业绩。 那个牌子的食用油销售量一跃而起,节节攀高,十天里,创造了一个堪称神话式的奇迹,某销售平台上,打败了其他同类产品,霸占了销售榜,截至到十一月底,销售量突破三十万。 这个数字,可谓是刷新了之前所有的记录。 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甚至觉得匪夷所思。 这广告效果也太好了吧?简直比在媒体上投放还要来的猛烈,比找明星天价代言还有效。 一时间,业界都啧啧称奇。 更有大量的广告商找上门,想要跟晓夕工作室合作。 詹云熙给她打电话报喜,声音激动的直发飘,“少夫人,恭喜发财啊,你知道这次我们能拿多少分红吗?三百多万,这才一个月……” 柳泊箫心里也高兴,只是没他那么夸张,“这个月是高峰,过去后,业绩就会下降了。” “是,您说的对,但是咱们还是很厉害啊,谁能想到接的第一个广告就有这么震撼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呢?这一炮打响了,后面肯定就财源滚滚来了。”詹云熙以前跟着宴暮夕,并非是没见过钱的土包子,相反,他眼里的钱,都是亿做单位的,几百万的生意根本看不进去,可那是曾经,现在是创业,白手起家,心境自然就大不相同了,别说几百万,几万块的收入都让他有种满足感。 因为,这是亲手打下来的江山呐。 柳泊箫笑了笑,问道,“现在来找我们谈合作的广告商很多吧?” 詹云熙兴奋的道,“对,很多,多的心发慌。” 柳泊箫提醒,“不要轻易接,会砸自己招牌,粉丝们这么捧场、支持我们,我们更要对他们负责,要拿出最用心和认真的态度去选择产品。” 詹云熙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我知道,运营组那边牢记您的原则,眼睛不敢只盯着钱,来的广告商先递交他们产品的材料,再留下样品给我们用。” 柳泊箫想了想,“我觉得还应该去他们的公司实地考察,样品随机抽检试用,以杜绝他们拿给我们的是好的,其他产片却滥竽充数。” “嗯,您这个想法是对的,我跟运营组的人开会定一下。” “还有,再弄一个小组,专门甄选试用产品,由他们做出初期判断,调研、出具使用的详细结果和感受,必要时候,可以多找些临时人员,人多了,会更有说服力。” 詹云熙听后,默不作声。 柳泊箫奇怪的问,“怎么了?” 詹云熙由衷的赞道,“被您惊喜到了,一开始,我还担心您不懂经商之道,还暗戳戳的想着要私下跟少爷去取经,没想到,您是个中高手啊。” 柳泊箫失笑,“别拍马屁了,我这主意又不稀罕,很多公司都在用,我只是想传到出一种认真负责的理念,不是哗众取宠,懂了么?” “懂,懂,少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这种理念贯彻给全公司的人,并坚持落到实处。”詹云熙拍着胸口,说的斩钉截铁。 “那我就等着大家的精彩表现了。” “嘿嘿,一定让您满意。”说完正事儿,詹云熙又道,“少夫人,工作室也开了俩月了,业绩一天比一天好,公司那边的销售也可喜可贺,您看,是不是要开个庆祝会什么的犒赏一下大家?” “可以,这事儿,你和明秀一起操持吧,定下日子后跟我说。” “和明秀啊……” “怎么了?” “呵呵,没事儿。” 通完话后,柳泊箫琢磨着詹云熙提起明秀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便多留了个心,倒也没深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工作室那边的发展形势大好,虽然广告目前只接了一个,但洽淡中的不少,只是她审核严格,没急着投放,不过视频都在有条不紊的拍摄中,每周一个,反响都很火热。 她现在头疼的是公司那儿,马上开启十二月份,螃蟹下市,意味着,醉蟹和蟹黄油之类的就不能做了,半个月前,她就做了准备,利用起冷窖里的那些缸子,腌制了几种口味的小菜,制作周期倒也挺快,但后续的罐装有些麻烦,郑家留下来的生产线都老化了,虽勉强能用,却限制很多。 后期,她还想做其他的产品,在包装上,她也有些想法,但那些机器都满足不了。 所以,还得更新换代。 这就意味着……她这两个多月赚的钱,还没揣进兜里呢就得扔出去,够不够还不知道,她不由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在商场上,有些人看着生意做得很大,一片花团锦簇,可内里,却很可能都是口袋空空,更惨点的还欠着银行一大笔债务。 不过,感慨完,该投资还是得投资。 柳泊箫在网上找了几家靠谱的公司,想着抽空去实地看看,最好阳历年前,就能定下,十二月份,公司以销售腌制的小菜为主,但她已经着手准备制作风干鸡和风干鸭,还有各种口味的腊肉、腊肠、腊排骨,争取一月份就能上架销售,阳历二月初是传统的阴历年,正是大家置办年货的时候。 她这边忙忙碌碌,过的充实紧凑,宴暮夕也不闲着,昭阳科技投资研发出了一种治疗皮肤病的新药,已经得到了相关部门的肯定,临床试验效果非常惊人,目前已经投入生产,负责人是乔德智,他所带领的医疗团队手里还有几种新药,正在试验中,引起广泛关注和期待。 这对秦家来说,势必会造成一定的冲击,有昭阳科技这么强大的资本做后盾,其他的医药生产公司根本就不是对手,唯有秦家能抵抗一二。 但众人想象中的战火纷飞并没出现,因为宴暮夕非常大度的拉了秦家人入伙,俩家联手,那就是合作共赢关系,这仗还怎么打的起来? 是的,拉的是秦家人,不是整个秦家。 这个秦家人,正是秦观潮,他用的是个人的名义和资产入伙,跟秦家没多大关系。 宴暮夕找秦观潮商谈时,开门见山,“我对秦家没意见,但如今的秦家太乱,我不喜欢,可我对你还是有些欣赏的,却又等不及看你整顿好秦家再合作,所以,你懂了吗?” 秦观潮怎么能不懂?刚听到时,震惊意外,不敢置信,他以为,宴暮夕对秦家不喜,不打压就算是厚道了,根本不会想着还会有合作的那天,谁知,机会就这么上门了。 这样的机会,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往外推,他自然拒绝不了,却还是沉默了半响,因为他点头,那就意味着……在某些时候,要支持宴暮夕,甚至跟秦家作对。 “我不逼你,你该知道,我并非是一定要跟你合作,这件事,我自己完全能一口吃下来,只是,以后嘛,难免我们要对上,我有信心打败你,却又不想打败你,对秦家二百多年的传承,我还是心里有着敬意的,所以,明白了?” 秦观潮僵着脸,点了下头。 宴暮夕笑笑,“别这副不痛快的样儿,这事儿对你百利无一害,你放心吧,你家老爷子肯定支持你这么做,至于其他人,他们反对,你也不在意,不是吗?” 秦观潮的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难免有些气,却又反驳不了,只想赶紧签字走人,离得他远远的,但之后,俩人一起合作时,他对宴暮夕有个巨大改观。 工作中的宴暮夕,堪称是完美的,解决问题的能力强大到无人能及,且对合作伙伴十分的厚道,并不像别的生意人那么精明、斤斤计较,处事十分大气。 这样的合作,自然愉快。 秦观潮挑不出他一点毛病来。 这事儿,秦老爷子果然是赞成的,只是秦家其他人都有些微词,秦长远甚至觉得宴暮夕这么做君心叵测,是在分化秦家,引起内讧。 但不管他怎么想、怎么闹,秦家的家规上也没说不让秦家人以个人名义在外面投资做生意,包括秦长远一家,在外面也是有店铺打理的,所以,闹过后,什么都改变不了。 除此外,这段时间,宴暮夕还又买下了一家小型的企业,生产昭阳科技先研发出来的一款电子产品,这次的合伙人是何逸川和宴鸣赫。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三更 订婚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六号,这天是宴子安和东方冉订婚的日子。 整个帝都的人都在等着看热闹,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态完全取决于之前曲家齐和宴怡宝的订婚宴,一开始很高调,但到最后却成了个笑话。 他们觉得这回也不例外,一来,东方冉之前明明爱慕的人是宴暮夕,却订婚的对象变成了宴子安,任是谁也会多想,宴子安之前发的声明也因为有狗仔队挖出他和旗下艺人开房的消息而被解读成是在掩盖某个真相,根本不是他追求东方冉、打动了她的心后,俩人才喜结连理,八成是个阴谋,虽然那些艺人都纷纷站出来说跟宴子安是清白的,找了各种借口去解释出入同一个房间的事,可吃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并不买账,甚至觉得她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 二来,宴暮夕这次又不出席,那就是不认可这场婚事。 不认可,就会搞事儿吧? 然而,跌破众人眼镜的是,当天什么都没发生,订婚仪式顺利的不能再顺利,只是这次的订婚仪式办的非常低调,没有宴请宾客,出席的也只有两家至亲的人。 宴家这边,瑰园的母子四人,加上宴云山,再就是栾红颜的娘家人,而东方家这边人数更少,东方靖一家四口,再加上东方雍。 东方蒲一家三口没有来。 秦家是东方冉的外公家,也没有人来。 楚家也没有。 可想而知,那画面有多冷清,两桌席面都没坐满人。 但这是东方冉要求的,简单操办,越省心越好,宴子安依了她,不过给的聘礼非常丰厚,显得诚意十足,9999999的聘金,取其天长地久的寓意,另外,还有许多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选的钻戒足有十克拉,硕大的鸽子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却照亮不了东方冉的眼。 东方冉当天穿了身红色的晚礼服,本该娇艳逼人,奈何,她从头到尾都似在强颜欢笑一般,精致的妆容也挽救不了她苍白的脸色。 喜庆的日子里,她这副样子按说很丧气,可在场的,好像都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并无人指责她,原因无他,订婚前夕,她查出怀孕了。 就是宴崇瑞寿辰那天,种下的孽缘。 是的,在东方冉心里,这就是孽缘,是耻辱,她知道怀孕后,半分喜悦都没有,甚至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却被秦可卿拦住,严厉的告诉她,这辈子,她跟宴暮夕都没有可能了,但可以凭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进入宴家,为宴家生下重长孙,坐上宴家主母的位子。 东方冉在砸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后,心如死灰的接受了事实,也许是心情波动太大,从查出怀孕后,她的反应就很强烈,吃什么吐什么,被折磨的眼瞅着消瘦憔悴。 这样的她,谁也不忍再苛责。 栾红颜一副好婆婆的姿态,不时的给她夹菜。 连宴云山跟她说话,语气都是温和的。 订婚仪式结束,两家人各自回去。 外面并无记者守着,很是安静,这是宴子安为了预防意外,重复上次宴怡宝订婚的狼狈,事先让人清场了,果然,离开的很顺利。 至此,订婚礼成。 上车后,栾红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出事儿,从早上就揪着心,唯恐宴暮夕搞什么破坏,虽儿子跟她保证做好了防备,可还是紧张,这会儿,总算能踏实了。 而宴暮夕却一直皱着眉,不搞事儿,比搞事儿还让人提心吊胆,这就好比头顶上悬着把刀子,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比起这样,他倒是宁愿在今天挨上一刀子。 宴怡宝心里藏不住话,嘟囔道,“今天怎么这么顺当?居然没人闹事儿,这是良心发现还是……” 栾红颜喝斥一声,“闭嘴!” 宴怡宝撇撇嘴,“我就是随便说说,您生什么气啊?我是为大哥高兴,抱的美人归,还即将当爸爸,双喜临门啊,是不是啊,爸?” 宴云山板着脸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宴怡宝被训,不服气的道,“我最近很安分的……” “安分?当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宴怡宝心虚的道,“我没干坏事儿,就是跟几个小姐妹逛个姐、吃个饭而已。” “你是不是让子安给你机会要拍戏了?”宴云山不跟她兜圈子,直接揭穿她。 宴怡宝讨好的笑起来,“呵呵呵,您说得是这个啊,是,我是让大哥找团队捧我了,但我接拍的都是好剧,绝不露肉啊、玩激情啊,我知道分寸呢。” 宴云山气道,“你要是真知道分寸就不该走这条路!” 宴怡宝不高兴了,“这条路怎么了?又不犯法,爸,您对这行有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宴暮夕找的女朋友还是个网红呢,您怎么不反对?” 宴云山噎住。 宴子勉这时道,“怡宝,柳泊箫可不是一般的网红,她有自己的工作室,还有个食品公司,拍视频只是种宣传手段而已,她现在做的很成功,爸没理由反对。” 宴怡宝闻言嗤了声,“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工作室,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食品公司,能成什么气候?她就是为了出名,想红,只是这种出名就是昙花一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网络代替,网络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会哗众取宠、踩着别人上位的人。” 宴子勉拧了下眉,“怡宝,你别去找柳泊箫的麻烦。” 宴怡宝敷衍的道,“我哪有空理会她啊。” “我是在认真的提醒你,你最好听的进去。”宴子勉一脸正色,“我听说,东方曦和秦明月,都是因为得罪了柳泊箫,才会落的那个下场。” 一个被车撞,一个被送出国。 宴怡宝面色变了变。 栾红颜也紧张起来,“怡宝,听子勉的,你可别胡来。” “好啦,我知道了。”宴怡宝不想让他们盯着自己,忙转了话题,“大哥,嫂子今天的脸色太难看了,真的只是因为怀孕吗?” 宴子安淡淡的反问,“不然呢?” 宴怡宝嘲弄的道,“我看,她还是不情愿呐,不然的话,订婚宴为什么要求办成这样?哪个女人不虚荣啊,咱家给的聘礼足够她风光的了,可她倒好,搞得像是锦衣夜行,真是憋屈死了,外婆和外公,还有舅舅们嘟囔了好多遍,说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真是……” “闭嘴!”栾红颜气恼的冲她吼了一声。 宴怡宝翻了个白眼,“我这都是为了谁?我是为大哥好,想提醒她,这样的女人带着心思嫁进门,很容易生事儿,让大哥看住了,别人财两空。” “你……” 宴子安却一点没生气,还劝栾红颜,“妈,怡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栾红颜道,“她怀孕了,还能有什么心思?” 宴子安没说话。 宴云山这时道,“还是小心些吧,她或许没什么心思,但她那对父母可不是省心的主,你们别想着去占他们的便宜,不被他们扒层皮,就偷着乐吧。” “云山……” 宴云山不理会她,看着宴子安问,“跟你有关系的那些艺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宴子安点头。 “以后,都不准再来往了,东方冉就算不情愿嫁你,她的眼里也容不下沙子,你别有侥幸心理,她有的是办法查你,所以,你最好真的都断干净了,不然等她出手,那些女人的下场会更惨。”宴云山说的意味深长。 宴子安心里咯噔下,面上却稳稳的,“真的都断干净了,我本来也不喜欢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难道还能舍不得吗?您放心吧。” “最好如此。”宴云山又问,“跟你相亲过的那些女人呢?我听说,有人找你了?” 栾红颜接过话去,“子安不适合再见她们,所以我就出面处理了,这事儿,肯定是咱们理亏,打了人家姑娘的脸面,该道歉道歉,该补偿补偿,我都安抚好了。” “是么?”宴云山冷笑了声,“可据我所知,还有一个没摆平的,不巧的是,那家的人是****的高层,得罪了他,风华娱乐还能办的下去?” 栾红颜脸色一白,咬着牙道,“我会再约他们谈的,务必让他们出了这口气。” 宴云山不再说话。 车里安静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更 胜利者的姿态 另一辆车里,气氛更加压抑。 几人上了车后,就谁也没开口说话,仿佛今天他们来参加的不是什么订婚宴,而是谁的丧礼,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凝重严肃,要么失魂落魄。 直到“砰”的一声闷响,是东方雍猛地拍了下座椅。 “爸!”东方靖喊了声,不悦的道,“您这是做什么?别吓着冉冉了。” 东方雍看了东方冉一眼,见她明显的心不在焉,更加窝火,“你问我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想做什么?好好的订婚宴,被你们搞成这样,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爸,冉冉这不是怀孕了不舒服吗,请一大些客人来了难免喧闹,她受不了,医生也叮嘱最好待在安静的坏境里,再说没几天就结婚了,到时候再隆重点办一个样。”东方靖解释着。 东方雍还是耿耿于怀,“能一样吗?订婚是订婚,结婚是结婚,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办?连个记者都没有,什么时候东方家办场喜事儿这么憋屈了?” “这不是担心,有人趁机闹事嘛。” “谁敢?” 东方靖见他这样,也没耐心哄了,冷笑了声,“您忘了上回曲家齐和宴怡宝的订婚宴了?是怎么收场的?那么多记者跟要吃了宴家那几个人一样,什么难听问什么,难道您也想经受一回?” 东方雍噎住,老脸变得异常难看。 东方曦这时不咸不淡的道,“爷爷,今天这番安排,我觉得挺好的,订婚又不是订给外人看的,整的场面隆重而华丽,才会显得虚张声势,惹人揣度,我们要的是结果,现在皆大欢喜不是么?” 东方雍拧眉看着她,“皆大欢喜?” 东方曦浅浅的笑了笑,“是啊,皆大欢喜,宴家自诩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而我们呢,也得到了我们想要的,可不就是皆大欢喜嘛。” 东方雍冷着脸哼了声,“宴子安的身份始终上不了台面,你姐姐却是咱东方家嫡出的大小姐,配他太委屈了,我可不觉得哪里欢喜,他比起宴暮夕来差太远了,宴崇瑞,宴云海一家,何云生,还有封家,宴家的这些亲戚都不认可他的存在,只瑰园那几个人够干什么的?还有栾红颜的娘家人,个个粗鄙不堪,跟他们坐一块儿吃饭,我都觉得掉身价。” “可姐姐肚子里怀着宴家的重长孙啊。”东方曦意味深长的提醒,“再加上姐姐手里的股份,想进宴氏轻而易举,宴子安上不了台面,姐姐能上就行了,以后宴氏里,也有我们家的一席之地了。” 东方雍显得很吃惊,吃惊这个小孙女居然藏着这么大的野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相较他的反应,秦可卿始终面色淡然,置身事外般的看着窗外的景致。 半响后,东方雍干巴巴的道,“可是宴氏是宴暮夕的,他就算不在,里面的人也都听他的招呼,他占的股份最多,将来董事长和总裁的位子,非他莫属,你姐进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东方曦眼睛亮亮的,“爷爷,姐不需要做什么啊,她手里的股份就是最好的保障,暮夕哥哥当总裁最好,由他领导宴氏,我们就能获取更大的利益了不是吗?” 东方雍皱眉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总之,这桩婚事,我们稳赚不赔。” “……但愿吧。” 回到家后,刚下车,一直默不作声的东方冉忽然开口,“小曦,我们聊一下。” 东方曦面色未变,很痛快的道,“好啊。” “冉冉,小曦,你们……”东方靖见俩人往小花园走,不放心的想跟上去。 “爸,我们就随意说几句话。”东方冉拦着他。 东方靖纠结的看着俩女儿,无奈的点点头,又叮嘱道,“冉冉,你怀着孕,可千万别激动,小曦,你照顾下你姐的情绪,别任性。” 东方曦笑靥如花,“放心吧,爸,我们是亲姐妹。” 东方靖勉强挤出一抹笑,看着俩女儿走远,转头,见秦可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往屋里走,忍不住道,“可卿,你就那么放心她们吗?” 秦可卿淡淡的反问,“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吗?” 东方靖噎住,看着她凉薄至极的眉眼,只觉得心口也是哇凉哇凉的。 “她们都长大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你担心与否,并不能改变什么。” 东方靖苦笑,“是改变不了,可作为父母,担心儿女不是人之常情吗?这是不能控制的……” 秦可卿打断他,“可以控制的,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么不管她们捅出什么样的篓子,做了什么错事,你都能护她们周全,如此,你还用担心什么?” 东方靖哑然,片刻后,问道,“那你现在是强大到能保护她们了?” 秦可卿扯了下唇角,“正在为此努力。” 说完,不再犹豫的开门进屋。 东方靖站在外面,表情变幻莫测。 …… 小花园里,这个季节,除了四季常青的几种植物,也就菊花还在不畏寒冷的怒放着。 俩姐妹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站着,冷风习习,吹在脸上,很快就有些麻木。 东方冉却仿若味觉,盯着眼前的人,心口又痛又涩,“现在,你终于如愿了?满意了?” 东方曦笑眯眯的问,“姐,你在说什么啊?” 东方冉惨笑了声,“小曦,到现在还用跟我装吗?我反正已经变成这样了,跟宴暮夕再无可能,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东方曦敛了笑意,带着几分认真道,“姐,不管你信不信,你在寿宴上发生的事儿,我事先真不知道,而且,也绝对没有动什么手脚。” 东方冉冷笑,“你敢指天发誓,宴子安不是你用计把他骗去的?” 东方曦正色道,“当然敢。” 看她这副恶心无愧的样子,东方冉半信半疑起来,“真的不是你?” “不是。”东方曦笃定的道,“也许是宴子安自导自演。” “不是他,他也是被算计的。”东方冉否定后,又紧紧盯着她问,“那我在留香院待了那么久,你总该猜到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东方曦眼眸闪了闪,“嗯,是猜到几分,你可能计划失败了。” 闻言,东方冉眼底迸射出惊怒,“那你呢?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羞辱、见死不救?看着那么多人去捉奸、陷我与难堪?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东方曦平静的道,“姐,我们那天去的时候就说好了,各凭本事,你假如成功了,得到了暮夕哥哥,那我也会微笑着祝福,可你失败了,是你谋划不足,难道还能怨我吗?我也喜欢暮夕哥哥,我只能做到不搞破坏,但让我帮你,抱歉,就算是亲姐妹,我也没这个胸襟气度。” “你……” “姐,愿赌服输,假如今天跟宴子安订婚的人是我,我不会怨天尤人的,技不如人,就得认了,其实,你该庆幸,那天被算计进去的人是宴子安,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不然,你会更痛不欲生。” “……”东方冉听她冷漠如斯的说着这种话,冷气从脚底窜上来。 “还有啊,姐,你现在手里握的牌挺好的,宴子安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宴家人,他手里还有风华娱乐,本人也有些手段心机,你们结婚后,如果谋算得当,攥住整个宴氏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准,宴家主母的位子也会是你的呢,谁叫你怀着宴家的重长孙。” “那你呢?”东方冉冷笑着,嘲弄着问,“你对宴暮夕死心了吗?毁了我后,你难道不想嫁给他了?” “当然想。” “呵呵,那你还会盼着我攥住整个宴家?会盼着我当宴家的主母?会盼着我生下宴家的重长孙?”东方冉咄咄逼人的质问,再无往日的端庄优雅。 东方曦坦然回视,“我如果说是,你会信吗?” “当然……不信。”东方冉眼底再无温度。 东方曦莫名的笑了笑,“虽然你不信,可我还是想说,我想要的只是暮夕哥哥这个人,对宴家并不多在意,所以,我不会跟你抢的。” 东方冉嘲弄的呵了声。 东方曦道,“如果我想抢,你手里的那些股份,至少该有我的一半,不会全部给你当嫁妆。” 东方冉面色一变。 东方曦优雅的整了下衣服,结束了话题,“走吧,姐,外面真的很冷。” 说完,转身离开,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东方冉咬着唇盯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视线模糊,泪水无声而落。 二更 聚餐 订婚宴这天,也是晓夕工作室第一次聚餐的日子。 詹云熙和明秀挑选的地方在名尚会所,高端大气,而且吃喝玩乐什么都有,工作室目前已有二十人左右,除了拍摄、运营、销售、财务人事,还新添了个部门,专门甄选广告商的产品。 公司那边的工人没有来,为了不厚此薄彼,詹云熙特意请示过柳泊箫后,给他们补偿了红包,对他们来说,钱要比出来吃喝实惠的多。 选的包间很大,除了摆下两张大餐桌,还有个小舞台可以k歌,另外,里面的套间,麻将桌、牌桌,台球桌、游戏机一应俱全,俨然是个小娱乐室。 晚上七点,邱冰把车停在会所的大门前。 下车时,柳泊箫无奈的问,“你一定要参加吗?” 宴暮夕随意的抚了下身上笔挺又华丽的西装,反问,“你说呢?” 他这么盛装打扮,还表现的不够明显?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就是一场普通的员工聚餐,不是什么大型酒会,你至于吗?” “很至于。”宴暮夕幽幽的道,“我又不是拿不出手去,泊箫,你干嘛这么藏着掖着?有我这样的男朋友,不是应该时刻盼着拉出去显摆?” “……我不爱显摆行吗?”她是觉得,他不适合这样的联欢聚会,平素跟他玩在一起的人,个个身份都高的让人难以企及,跟寻常人在一起玩,他会吗? 他如果端着架子,会让气氛尴尬,可让他放低姿态去迎合别人,她又不忍。 宴暮夕如何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内心受用的很,嘴上却道,“泊箫,于公,我是股东之一,于私,我是家属,不管哪个身份我陪你出席都没毛病,你再不爱喜欢,我也得履行我的义务,为你长脸。” “……” 好说歹话都被他说尽了,最后,俩人自然是牵手一起进去的。 之后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之前自己杞人忧天了。 宴暮夕应对这样的场面简直如鱼得水,没有一点勉强,仿佛他原本就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强大的社交能力给柳泊箫上了完美的一课。 不管什么样的人,他都有办法能与之聊到一块儿,展现的平易近人,却又让人在入沐春风中对他更加仰视崇拜,不动声色的恩威并济中收复了一众人的心,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柳泊箫心生叹服。 詹云熙趁着宴暮夕去洗手间时,晃到柳泊箫身边,笑吟吟的道,“少夫人,少爷是不是很厉害的让你再次刮目相看了?” 柳泊箫点头,“我以为,他不屑应酬。” 詹云熙喝了点酒,加上心里高兴,说话便有些恣意,“少爷是不屑啊,可不代表他不会,少爷其实对酒桌上的文化熟埝着呢,当年啊,我跟在少爷身边去国外谈判时,上流酒会上那么多大人物围着少爷唧唧歪歪,少爷一个人舌战群儒,连哄带敲打,忽悠的所有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所以啊,少爷虽然高冷傲慢、唯我独尊,但他若是想收服人,就没有能躲过去的,端看他想不想。” 柳泊箫深以为然。 詹云熙还想再说什么,见宴暮夕从回来了,忙道,“少夫人,我去唱歌啦,您有没有什么想听的?” 柳泊箫想了想,见其他人都各自去找喜欢的玩了,桌面上,还有明秀和管财务的人在聊天,便道,“想听那首小酒窝了,你跟明秀去唱吧。” “啊?”詹云熙有点懵。 柳泊箫似笑非笑的调侃,“怎么?怕明秀不答应你?” “怎么可能?”詹云熙瞪大眼,一副我邀请她唱是给她面子的模样。 “那就去呗。” 詹云熙硬着头皮去了。 宴暮夕回来坐下,见状,勾起唇角,“你忽悠云熙去撩明秀了?” “怎么是忽悠呢?”柳泊箫坚决不承认,“我就是想听情歌对唱了,詹云熙非要表演,我总不能陪他上去唱吧?只能是明秀了。” 宴暮夕意有所知的笑道,“他俩是挺般配的。” “你真这么觉得?”柳泊箫讶异的问。 宴暮夕点头,“虽然明秀没有学历,如今也没做出什么成绩,但她有颗好学上进的心,将来定不会差了,至于秉性,容貌、气质,配云熙,很合适。” “就是不知道他们俩有那个缘分吗?” “缘分都是处出来的,你看现在,你敢说他俩之间没点故事?” 台上,俩人已经唱开了。 明秀倒是落落大方,只是詹云熙显得很不自在,好像是心虚什么似的,眼神也不跟明秀对视,不过唱起情歌时,情绪很饱满到位。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我永远爱你到老……” 歌词缠绵神情,扣人心弦。 柳泊箫听的陶醉。 宴暮夕倾身在她耳边道,“泊箫,这首歌也唱出了我的心境,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刚好,还有,我永远爱你到老。”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朵上,整个心都跟着颤动起来,那些醉人的话犹如毒药,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让她瞬间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 俩人离开时,已经九点多了。 上车后,宴暮夕诱哄着道,“今天是周五,明天不用上课,去我办公室睡好不好?” 柳泊箫用尽里力气才能挤出一句,“不好。” 她明后两天有很重要的事做,如果跟他去办公室睡,明天的工作准得泡汤。 宴暮夕不死心,“我保证不让你太累。” 不承诺还好,这一承诺,就让柳泊箫想起他在床上是说的那些保证的话,就没一句实现的,说的再斩钉截铁,该禽兽还是禽兽。 于是,她呵呵一声,坚决的回家睡。 宴暮夕送她到珑湖苑时,幽幽的提醒道,“泊箫,还有二十四天。” “……”记的这么清楚做什么?这是数着日子在过吗?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 三更 带剧组来吃饭 周六、周日两天,柳泊箫都待在了昌隆一号院,忙的昏天黑地,网上的销售依然火爆,腌制的各种小菜需求量节节攀高,不过这种东西价格不高,利润自然也低些,就是做个人气。 她这两天除了拍视频外,就是带着员工制作风干鸡鸭,为了保证质量,所有的鸡鸭都是活的,拉回公司后,现场宰杀、清洗,以求新鲜放心。 这些工作,自然有人去干,柳泊箫提出要求后,找人监督着,做食品,用味道说话,但干净卫生是基础,她在这方面要求很严格,不准下面的人有半分马虎懈怠。 处理干净后,又在鸡鸭身上划上便于入味的刀口,接下来便是涂抹调味料腌制,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好不好吃,全在调料上。 这一步,是柳泊箫的工作,也是苏家的秘方,她配置好后,工人们带上手套仔仔细细的反复涂抹揉搓,最后,晾晒在院子里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 两天的时间,也不过才做了一千多只,离着她预估的销售量还远的很,不得已,她跟詹云熙商量,还得再招聘些人手来,年底是销售高峰期,产品补不上货,也是砸招牌。 詹云熙欣然同意,不过,也玩笑般的抱怨了几句,“少夫人呐,我觉得开这个食品公司真的不如做工作室省心省力啊,工作室只需要拍美美的视频就行了,赚钱多还轻松,您看现在,公司里这么多人一天到晚的干半个月,还不如您昨天接的那个广告费高呢。” 柳泊箫道,“那不一样,拍视频对消费者来说,是一种精神享受,开办食品公司,则是做实实在在的产品,这个虽然更累,利润也低,却是必不可少的,视频不看不会影响什么,但我们每个人谁能不吃饭活着呢?” 詹云熙嘿嘿笑起来,“这道理我懂,做食品行业,甭管时代怎么变迁、时局怎么动荡,这一行都不会被淘汰,对吧?人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精力和心情去干别的,所有其他的行业产品都是建立在我们身上的,对不对?” 柳泊箫点点头,“对,所以这行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更别说,这还是我最喜欢的事儿,亲手做出来的美味被大家认可赞美,给他们带去品尝的快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呢?” 詹云熙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少夫人,我现在决定也崇拜您了,您跟少爷一样,都是忠于内心、能给别人带去美好的人,特别特别的伟大。” 闻言,柳泊箫失笑,“你家少爷倒是勉强能算的上是伟大,毕竟,他的那些发明创造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甚至促进了整个社会的快速发展,这些都足以记入史册、代代相传,我不过就是做几道吃食而已,跟伟大不沾边的,你这高帽子戴的太夸张了。” “不,一点不夸张,您跟少爷不过是着眼的事业不一样罢了,少爷是科技未来,您是食物民生,没有大小轻重之分,都很厉害。”詹云熙夸的很真诚恳切。 柳泊箫没再跟他拼,转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你最近再多买些调料来,我等下把单子发给你,还有猪肉和排骨,质量一定要过关,哪怕成本高一些,也绝不能用次品将就。” “好,这倒是没问题,就是您可能要辛苦点了,离了哪个工人都行,可缺了您,就什么都干不了,您就是公司的灵魂人物啊。”彩虹屁又吹起来。 柳泊箫好笑的摇摇头,叹了声,“这也是无奈的事儿,秘方是苏家的,不能传给外人,不然的话,哪需要我亲历亲为?不过,也就是配料这点活儿,累不着的。” 关于这一点,詹云熙也琢磨过,却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食物用的配料是每个食品公司最重要的依仗和秘密,一般都是掌控在几个核心人物手里,要是不小心被公开了,那也就失去了竞争力。 甚至为了杜绝这种事发生,柳泊箫有自己单独的制作间,除她本人外,谁也不准进。 …… 忙活完后,柳泊箫回到店里。 原本她有些累,想直接回珑湖苑休息的,但楚长歌给她打电话,说是今天电视剧杀青,他请了演员和工作人员在归去来兮吃饭,那些人都对她的厨艺仰慕已久,很想借此机会品尝一番。 她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了。 楚长歌早就让人定好了雅间,两个,都在三楼,为了不引起太大动静,他们来的比较早,赶在五点之间,跟客人们错开时间。 柳泊箫到时,他们已经在雅间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她上去打了个招呼,多数人都是陌生脸,她就认识明澜、云天,周秀雅和樊霖。 除了明澜外,其他三人对她都很客气,甚至带着抹不易察觉的讨好和小心翼翼,她装作不知,微笑着寒暄了几句,跟明澜说话时,就随意多了,亲疏远近立现。 “祝贺你啊,第一部作品顺利杀青,虽然我不喜欢看言情剧,但你拍的,我还是会追的。”柳泊箫轻松的跟他开着玩笑,心里却多少有些莫名的滋味,仿佛每次见明澜,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这变化意味着他的成长,只是这成长也太快了些。 明澜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衣,这颜色很挑人,穿不好显得很土,可他诠释的十分到位,俊朗逼人,气势轩昂,里面的衬衣也是用心内搭的,头发精修的时尚有型,衬的五官都精致不少,他笑着回应她,跟她一样,是轻松的玩笑般的语气,只是更亲昵些,”就这么空着手祝贺我吗?也太不真诚了,连束花都没买。“ 柳泊箫道,”买花多不实惠啊,美食的犒赏才能最体现诚心,说吧,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吃什么都行吗?“ ”厨房里有的食材,随意你点。“ 明澜没跟她客气,笑着点了好几道。 柳泊箫都应了下来。 其他人眼热,羡慕嫉妒恨的调侃了好一会儿,不过谁也不好意思学明澜,他们有自知之明。 不过,不包括楚长歌,他一口一个小表嫂喊着套近乎,也点了几道自己喜欢吃的,得意洋洋的不得了,还跟宴暮夕打电话去显摆。 目的嘛,自然是想把宴暮夕刺激来。 但今晚,宴暮夕有正事儿,没空理他,化名为林深的陆林终于来帝都了,并且跟封墨的人接触上,彼此来回试探过几次后,定在今晚见面。 封墨要去会一会,宴暮夕怕他智商不够,也跟着一起,不过没露面,隐在暗处,跟封墨保持着通话,时刻准备着为他出谋划策。 楚长歌不知道这茬事儿,还有点疑惑,忍不住跟柳泊箫发信息,”小表嫂啊,你知道暮夕在忙什么吗?我请他来,他居然说没空哎,我是没有让他飞来不开的分量,但你在这里啊,他居然还能拒绝,这不科学呀。“ 柳泊箫在厨房炒菜,听到手机响,偷空忙闲的拿出来瞄一眼,回了句,”他今晚有正事儿,早就跟我说了。“ 楚长歌见状,发了个遗憾的表情,又跟上一句,”我还想见了他邀功请赏呢,这下子只能憋着了,要不我先跟你说道说道?“ 柳泊箫无语的回道,”我在忙着炒菜。“ ”啊,我忘了,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说我的,不然憋着太辛苦了,是这样哈……“楚长歌用手机打字的速度很快,于是,柳泊箫的手机响个不停。 十分钟后,手机才消停了,柳泊箫也做好了那道明澜点的水煮牛肉,交给乔天赐端走后,她才点开手机从头到尾的浏览了一遍。 楚长歌说的邀功请赏,指的是他最近的表现,除了杀青的这部剧,又筹拍了一部电影,为了保证质量,他亲自参与编剧,力求不让宴暮夕投的钱打水漂。 这不是最值得他骄傲的,他自诩做的最漂亮的是针对风华娱乐做出的反击,最近宴子安的心思都放在跟东方冉订婚上,所以对公司管理上就有些顾不上,楚长歌就充分发扬了‘趁你病、要你命’的精神,对风华下手了,抢资源,挖艺人,搞事儿搞得风生水起。 好几档收视率很高的娱乐节目都邀请了他工作室的艺人,正是趁机宣传的好时候,他现在有足够的信心能打败风华投拍的那部美厨当道,让男神爱上我成为本年度最耀眼的黑马。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更 跟林深过招 看完后,柳泊箫不由莞尔,把那些信息转发给了宴暮夕,不过,宴暮夕没有回应,这会儿,他手机调成了静音,正盯着封墨和林深交涉。 林深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皮肤有些黑,戴着墨镜,窥不见他眼底的情绪,但一副很精干深沉的样子,穿着黑色的风衣,气场很足。 封墨比起他来,虽年轻个二十岁,却不落下风,他也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凌厉如刀,散发着迫人的冷意。 俩人约见的地方在一处废弃的仓库,各自从车里下来,身边都只带了俩手下。 宴暮夕留在车上。 都是在黑道上混了多年的人,深谙规矩,说了些场面话后,就谈到这次的生意上,之前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次见面,不过是最后点头而已。 所以,很快,生意就敲定了。 到这里,皆大欢喜,依着规矩,自然是各自回家,但今天,谁也没急着离开,封墨想要套话,林深想要打探,各怀心思,却又都抻着不开口。 因为谁主动,谁就在角逐中落了下风。 封墨以往可没这个耐性,但宴暮夕耳提命面,让他沉得住气,他才忍下来,拿出打火机,随意的把玩着,借此来排解那股焦躁。 林深离着他两米远的距离,见状,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墨爷,来一根?” 封墨没什么情绪的道,“谢了,我不抽烟。” 林深笑了笑,自己拿出一根,潇洒的点上,惬意的抽起来,吞云吐雾间,那张脸明明暗暗,更显幽深难辨。 封墨眯了眯眸子,他想办法找到了陆林年轻时的照片,跟现在对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就是陆欣此刻在,怕是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根烟眼瞅着要抽完了,俩人之间还似没话说一样,却偏又诡异的都不走。 就在封墨烦躁的想要开口时,耳朵里传来宴暮夕的声音,“喊他的真名,出其不意的。” 封墨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一顿,然后很自然的收起来,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看着林深,波澜不惊的喊了声,“陆林。” 林深正吸着一口烟,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被烟呛得咳嗽起来,他扔了眼,狠狠踩了两脚,冲封墨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想到,墨爷背后查我?” 封墨毫无愧色,“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林深嘲弄的呵了声,“我们合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怎么不见墨爷这么谨慎小心?” 封墨正要被他这话噎住,就听宴暮夕道,“以前也不见你为了这么点小生意就亲自跑到帝都来啊,我们,彼此彼此。”他原封不动的怼了回去。 林深默了几秒,复杂的道,“我只所以亲自跑一趟是因为有些私事儿,既然墨爷查过我的身份,自然也该猜到我来的目的了,对吧?” “是猜到一点儿。”宴暮夕不提示,他就自己看着办,“你大姐和外甥女都在这儿,你若是想见,我可以安排,保证无人知晓。” 闻言,林深苦笑道,“我想还是算了吧,她们说不准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冷不丁的冒出来,恐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再说,我干的又是这种买卖,我也不想连累她们。” 封墨不解,“那你亲自跑这一趟还有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是从网上看了些关于庄家的事儿,不知道是真是假,总要亲自来打探一下才放心,人,我可以不见,但我不能坐由别人欺负她们母女俩。”林深说道后面,声音沉冷,戾气外泄。 “那你是想……为她们讨公道了?”封墨问,心里则在想,宴暮夕这货怎么不给他发提示了?难道他应对的太好,让他这个狗头军师没有用武之地? 林深深吸一口气,“当然,庄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绩,都是我爸一手扶持起来的,庄庆年那时候做生意没有启动资金,是我爸给的,连我的老婆本都搭进去,结果呢?庄庆年发迹后,就变成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还在外面养情人和私生子,现在被他那个侄子逼的走投无路,我姐不得不跑到帝都来低声下气的求人投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庄家就该是我姐和外甥女的,谁也没资格去分一杯羹。” 封墨正琢磨着怎么接话,宴暮夕出声了,“跟他说,陆欣已经拿到投资了,危机暂时过去。”,他几不可闻的哼了声,重复了一遍。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林深怔了下,不掩压抑的问,“你确定?” 封墨点了下头。 林深道,“可我查过我姐的账户,最近并没有资金流动。” 封墨扯了下唇角,“资金还没打过去,因为还没正式签合同,这笔钱,不是借,是合作,有些东西要谈的几方人都满意了才能敲定,现在,就等庄庆年来帝都了。” 林深眉头动了动,“我能问一下,是谁给我姐投资的吗?” 宴暮夕说了几句话。 封墨嘴角抽了下,不想原封不动的重复,却又怕这货整幺蛾子,于是,忍着不快道,“你该问是谁那么好心雪中送炭,毕竟,你姐在帝都周旋了这么久,把你们陆家之前结交经营的关系都找遍了,却没人还记得你父亲的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时候有人愿意冒着跟庄云凡为敌的风险,为你姐投资,说是你家的恩人也不为过吧?” 林深总觉得他说这话好像很不情愿,却又说的很溜,探究的盯着他看了几眼,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当是这位大佬脾性古怪,“你说的倒也没错,可究竟是雪中送炭还是别有居心,我得查过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尤其我姐现在处在那样的境地,若是对方趁火打劫,也不奇怪。” 封墨笑了声。 林深皱眉,“不知道墨爷笑什么。” 当然是因为高兴才笑,有人这么怼宴暮夕,他乐意听的很呐,奈何,高兴不过三秒,就听宴暮夕对他说了一番话,他嘴角僵住了。 “墨爷?”这人的表情怎么变化这么诡异? 封墨暗暗磨了下牙,挤出一抹笑,“呵呵,有点走神,我是在想,如果你知道投资的人是谁,就不会再这么疑神疑鬼了,因为对方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绝不可能乘人之危,你这般揣摩疑虑,完全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林深,“……” 这么咬牙切齿做什么?他都要吓着了。 封墨说完,咒骂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咒骂谁,恶心死他了,居然让他说这种话,某人实在不要脸至极。 林深缓过情绪来,试探着问,“敢问是哪位品行高洁的君子所为?” 封墨忽然灵机一动,“东方将白!” 林深愣了下,东方将白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来帝都前,把几大豪门世家的底细都探了一遍,要说满帝都的公子哥,谁能当得起君子如玉,也就这位了,看来封墨所言不虚,他高兴起来,唇角上扬,“原来是东方家的少爷,是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以后有机会,我定当面向他道谢、赔罪。” 封墨愉悦的道,“好说,将白哥不是小心眼的人……”呵呵,宴暮夕想让自己给他脸上贴金,他偏不贴,他宁愿去捧将白哥,还不用昧良心。 车里,宴暮夕无声的笑了笑,“长本事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邱冰把车掉头?” 封墨身子僵住,草,又威胁他。 “墨爷?”这位爷怎么又走神了?年纪轻轻的,精力这么不济吗? 封墨回神,僵硬的道,“我刚才还忘了跟你说一个人的名字,这次给你姐投资的事儿,除了将白哥,还有宴暮夕,他身上的那些光环你都清楚吧?第一美男,首富,天才,还有,吃货!” 林深被前面的话震住,倒是忽略了最后那个吃货二字了,他惊愕的问,“还有这位大少爷?我姐跟他是怎么攀上交情的?我听说,他为人傲慢的很,从不屑与人打交道。” 封墨闻言,心情好了几分,“你说得没错,他不止傲慢,还有一大堆的毛病,不过,这合作投资的事,是真的,按说,你姐跟他是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但巧合的是,你的外甥女跟他的女朋友是室友,有这层关系在,你明白了吧?” 林深又是讶异,“只这样?” 封墨挑眉,反问,“不然呢?他一个首富,有昭阳科技在,连自己家里的公司都看不上,还会坑庄家那点钱?”后面两句,是宴暮夕要求他加上的,他说完,在心里呸了声。 林深沉默。 二更 配合默契 林深沉默时,封墨倒是想催,却被宴暮夕压着,只能装深沉,又拿出打火机来把玩,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林深才开口,“可否请墨爷帮个忙?” 封墨道,“你说说看。” 林深道,“能帮我安排个机会吗,我想见见我姐。” “可以,你外甥女呢?” “她还小,我怕吓着她,以后再说。” 封墨随意点了下头,“行,你等我消息吧,我会尽快安排。” “谢了。”林深说的这一声有些郑重,“墨爷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但凡我能做得到,也不会推辞。” 封墨闻言一喜,刚想顺水推舟的说真有事需要他帮忙,结果,就被宴暮夕阻止了,“别说,现在不是好时机。” 封墨那个不甘啊,怎么就不是好时机了?眼下明明是个好机会,他就是问几句话的事儿,但糟心的是,对宴暮夕的意见,他莫名的就听从了,明明心口呕血,面上还得洒脱大方的重复他的漂亮话“林先生太客气了,我们合作这么多次,也算是缘分,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闻言,林深十分感动,再次道谢。 封墨强颜欢笑,等林深先离开后,他上了车,就冲宴暮夕开火了,“特么的,你刚才为什么要拦住我?那是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宴暮夕给邱冰个眼色。 邱冰下车。 车里只有两人,一人愤愤不平,一人云淡风轻。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诚心给我捣乱?” “别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了。”宴暮夕嗤了声,“自己智商不足,还质疑我的决定,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 “你……” 宴暮夕扔给他一瓶水,“泻泻火,别把车点燃了,我惜命的很。” 封墨狠狠瞪他一眼,拧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心口也不那么燥的慌了,“给我个痛快的,为什么不让我趁机追问林深。” 宴暮夕斜睨着他,看二傻子一样,“追问他什么?十六年前的事儿?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开帝都、隐姓埋名的在异国他乡打拼也不回家?” 封墨还未开口,就又听他继续道,“还是问他十六年前是不是给郑开发当司机,正好路过那段偏僻的马南路,亲眼目睹了什么惨剧?” 封墨忽然梗住。 宴暮夕冷声问,“如果你是林深,有人第一次见你,只因为他举手帮了你个小忙,就问这么隐秘的私事儿,你会如何作答?” 封墨越发喉咙梗塞。 “是个有点戒备心的人都不会说实话,届时,你又该怎么办?好不容易让他有理由来了帝都,就想再把他吓跑?还是你觉得,他这样的人,用手段能逼他开口?” 封墨举起瓶子,又灌了几口,才出声问,“那你说怎么办?” “小不忍则乱大谋。”宴暮夕慢悠悠的道,“慢慢等。” “等?” “当然不是傻等,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从这方面下手,不愁撬不开他的嘴。”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封墨半信半疑,甚至有些不以为然。 宴暮夕轻哼了声,“瞧你那点蠢样儿,白跟人家交锋了这么久,连这点东西都没套出来,亏我那天还夸你是吴下阿蒙,今非昔比了,这是又退化了?” 封墨黑脸,“特么的赶紧说。”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封墨深呼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从车载的小冰箱里拿出他喜欢喝的饮料,没好气的扔给他,“现在行了吧?” “勉勉强强吧,谁叫我大度呢。”宴暮夕拧开瓶子喝了几口,占了便宜还卖乖,瞅着某人那张漆黑如墨的脸,心头大快,谁叫他刚才敢阴奉阳违的呢,该。 “快说!” “从两点,都能说明林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第一,就是当年,他给郑开发当司机,他用自己掩护了郑家一家……” “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很简单,你父母车祸发生后,郑家人没有立刻离开帝都,不是不想,而是郑家家大业大,很多产业得处理,当时如果暴露了,对方怎么会放过他们?所以,那时候,林深就站出来,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给郑家争取到了时间,而林深就比较惨了,跟陆欣都来不及交代什么,就匆忙逃命去了,这不是重情重义是什么?” 封墨沉默了片刻,“那第二呢?” “第二,便是他对陆欣,他这些年在t国也已经打拼出一番成就来了,想要独善其身会过的很轻松愉快,可他却放不下陆欣和庄静好,听说她们被庄家欺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来帝都,还愿意为她们出头,这难道不是重情重义?毕竟,他就算不管,谁还能怎么着他不成?他完全没必要暴露自己,若是被当年的人知道,他十六年的隐姓埋名可就功亏一篑了,以后再想安生,就难了。” 封墨听完,呼出一口气,心里认可了他的话,却还是嘴硬道,“那又如何?即便他重情重义,那是对他的家人、恩人,我跟他之前可没多少交情,你不会又让我像对待齐雪冰那样的去跟他虚与委蛇吧?草,打死爷也不干了。” 宴暮夕失笑,“放心吧,他也不吃那一套。” 闻言,封墨脸色才好看了点,“那怎么办?” “听我指挥就是。” “草,你当爷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智商不够用的人,屈从于一个天才,是明智的选择,你就别挣扎了,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实战操练过一遍了?事实证明,很和谐。” “……” 三更 陆家人被打脸 宴暮夕在忙的时候,柳泊箫也没闲着,楚长歌定的那两桌席几乎都是她做的,每桌十道菜,加一个火锅,众人吃得赞不绝口。 忙活完时,已经七点多了,刚想歇歇,就瞥见门口有人在拉拉扯扯,不是旁人,是陆云峥和她的父亲、继母,那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的陆云峥不快,拽着他们的胳膊就往外走,俩人不依,使劲的挣扎,便闹了起来。 柳絮也看到了,眉头皱起,“怎么回事儿?” 柳泊箫眉目有些冷,“云峥的继母来了。” 柳絮讶异,这事儿她还不知道,“好端端的,她跑来帝都干什么?” “为了陆珍珍。” “嗯?” “陆珍珍怀孕了。” “什么?” 柳泊箫解开围裙,“外公,妈,我去看看。” 柳絮还在惊诧中,美作声。 柳苏源答应了声,又嘱咐道,“别跟他们置气,云峥的继母就那德行,陆大强又是个拎不清的,跟她们较劲,没得丢了自己的脸。” “放心吧,外公。” 柳泊箫出去时,乔天赐已经先一步过去处理了,毕竟,在门口发生这种事儿实在太扎眼,他劝下陆云峥,客气的带着俩人往三楼走。 三楼上有休息间,有什么话在里面说,不会闹得彼此都难看。 陆云峥一脸愤愤,跟在后面。 柳泊箫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低声提醒她别太冲动。 陆云峥烦躁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好。 几人进了休息间,保姆带着苏云开在里面玩儿,见状还愣了下,柳泊箫只得先让他俩去林家羽的办公室里待一回儿,等这边说完再回来。 俩人出去后,周淑芬忽然问,“那孩子是谁的啊?” 陆云峥坐都没坐,就依着门抱臂站着,闻言,没好气的怼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好好伺候你女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没事儿往这里跑什么?” 听到这话,周淑芬刚才被乔天赐劝下去的火气噌的就又窜上来了,她指着陆云峥,对陆大强道,“你听听,这是她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话?我没生养她,我也不求她能像珍珍那么孝顺我,给我争气长脸,但最起码学会尊重别人吧?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还大学生呢?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闻言,陆云峥冷笑,“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女儿。” “你什么意思?”周淑芬气的跳脚,被陆大强使劲抓着胳膊,按在沙发上,嘴上却不停的骂骂咧咧,“你就是见不得珍珍过的比你好,比你有本事,比你出息,整天说这些酸话给我听,我忍了,但你总摆出这副嘴脸,你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我还先丢人呢,姑娘家的,行事大方点,你比珍珍差点,我们也没瞧不起你吧?也没对你冷嘲热讽吧?你至于见了我和你爸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活像我们欠了你钱一样,你要是有珍珍的那个本事,我跟你爸也以你为傲。” 陆云峥还想怼回去,被柳泊箫截过话去,也不看周淑芬,看着陆大强冷声问,“陆叔,请问你们今天上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陆大强今年正好五十,可以前是靠劳力赚钱的,所以显得老相,头发也白了,今天来应该是刻意倒持了一下,穿着件黑色的新款羽绒服,脚上是锃亮的皮鞋,但也改变不了他身上的那股土气,他干巴巴的笑着道,“是珍珍想吃你外公做的酸菜鱼,她怀孕了嘛,胃口不好,难得有想吃的东西,我就跟你阿姨出来帮她买了,结果云峥这丫头却说店里没有,还一个劲的撵着我们走,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就是,我跟她爸还能给她丢脸不成?”周淑芬不服气的哼了声,随手摸了下新做的头发,又摸摸手腕上的金镯子,女儿给她买的,一万多一个啊,这辈子她都没戴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当时就惊呆了,可女儿说,她手腕上带的那个玉镯子值二十多万,她攒了一辈子的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来帝都这一趟算是长见识了。 乔天赐这时不咸不淡的道,“陆叔,云峥没说谎,今晚店里真的没有这道酸菜鱼,你们也不是头回认识外公,知道他做生意的规矩,每天十道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哪能谁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闻言,陆大强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淑芬却道,“哎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懂得变通嘛,再说珍珍又不是外人,自家人想吃点东西还得提前预约不成?” 乔天赐道,“泊箫的男朋友也不算是外人吧?他来也是店里有什么吃什么,还有泊箫的义父义母,都是自家人,也从来不搞特殊对待。” “哎呀,那怎么能一样?” 乔天赐笑了笑,“是不太一样,泊箫的男朋友可是宴家大少,是一国首富,身份高不可攀,泊箫的义父义母是东方家的家主和主母,百年世家的继承人,也不是咱们寻常百姓能够得着的,的确跟咱们不一样。” 周淑芬一下子噎的说不出话来。 陆云峥闷笑,她当然知道刚才周淑芬想表达什么意思,无非是又要显摆陆珍珍怀上了某位豪门少爷的孩子,马上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结果呢,还没张嘴,就被天赐给怼回去了,还怼的这么狠,陆珍珍攀上的高枝再高还能越的过宴大少去?身份再贵重,还能有人家东方家二百多年的底蕴? 哈哈哈,太解恨了。 柳泊箫也想笑,以前她最不屑用这些东西去跟别人争执、比高下,但不得不承认,此刻看周淑芬被打脸,心里很爽快。 尴尬的气氛里,陆大强试图打圆场,“呵呵,泊箫真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周淑芬平复下心情,干笑着附和了几句好听的,心里则在想,有什么了不起的,说是男朋友,将来如何还不一定呢,还是她家珍珍聪明,先怀上儿子,到时候母凭子贵,奉子成婚,一切就板上钉钉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更 男朋友到底是谁 聊来聊去,周淑芬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更机智,但她这份自诩的机智在陆云峥的冷嘲热讽中却显得不堪一击,话题绕到陆珍珍怀孕上后,陆云峥直白的问,“我就想知道,陆珍珍到底怀的谁的孩子?” 这话一出,陆大强就尴尬了。 周淑芬却道,“跟你说有什么用?那是豪门少爷,你能认识?” 陆云峥嘲弄的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道,“我是不认识几个豪门少爷,但泊箫认识啊,前段时间宴家老爷子寿辰,宴大少带着泊箫去给老爷子祝寿,整个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都去了,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谁,说不定那人的身份高的会让我嫉妒你女儿也说不定。” 周淑芬噎住。 柳泊箫眼眸微闪,轻笑着道,“是啊,阿姨,我也很好奇您的准女婿是谁,说不准跟暮夕相熟,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可是亲上加亲了。” 周淑芬干巴巴的笑着,“看我这脑子,珍珍跟我说起过女婿的名字,可我给忘了,叫什么来着?”她转头,故意问陆大强,装的跟真的一样。 陆大强没她那么会演,表情僵硬的含糊道,“我也没记住。” 周淑芬佯恼的骂了他两声,又看着柳泊箫笑道,“年纪大了,记忆力也跟着退化了,那什么,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等珍珍结婚的时候,你跟云峥可一定得去啊。” 柳泊箫笑着没说话。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结婚?你们俩是不是太天真了?陆珍珍都怀孕好几个月了,那个男人连面都不露,他会娶陆珍珍过门?” 闻言,周淑芬顿时不悦了,“你胡说什么?” 陆大强也不高兴的训斥道,“云峥,闭嘴!” 乔天赐见不得陆云峥委屈,立刻道,“陆叔,我觉得云峥说的没错,如果那个男人有意娶陆珍珍为妻,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 “怎么没表示?”周淑芬急切的道,“你们是不知道他对珍珍有多好,给我家珍珍买房子了,那房子一千多万呢,还有珍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每个月还给她十万的零花钱。” 陆云峥受不了的嗤道,“这就叫好了?你们可醒醒吧,这是那些豪门少爷们在外面养情人的套路,给房子,给零花钱,但就是不给名分。” 周淑芬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的道,“珍珍怀孕了,等她生下儿子,就能嫁进豪门。” “我去,你还想着母凭子贵啊?可长点心吧,在帝都,私生子多的是,你们以为生下孩子就有进豪门的筹码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怎么就不可能?”周淑芬不敢的叫嚷着,“珍珍哪里差了?有才有貌,难道当不起豪门少奶奶?” 陆云峥都气笑了,“豪门少奶奶是谁都能当的?还有才有貌,娱乐圈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陆珍珍有才有貌?可你见过哪个正儿八百的豪门少爷娶个明星回家当主母?顶多就是逢场作戏的玩玩,满足一下虚荣心而已,真要娶回家的女人,必须得门当户对,不然会被上流圈的人耻笑,懂了吗?” 周淑芬反应倒也快,抓住她这话,立刻反击道,“照你这么说,那个什么首富宴大少对泊箫也是玩玩了?泊箫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那也就配不上宴大少了?” 陆云峥被噎的够呛。 周淑芬怼完,又笑着跟柳泊箫赔礼,“对不住啊,泊箫,阿姨可不是有意挤兑你,是话赶话,都怪云峥这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这么守旧?这都什么社会了,早就不流行门户之见了,我也上网看新闻,听说过很多豪门少爷娶灰姑娘的新闻,哪个瞧不起啊?都在传是佳话,你说呢?” 柳泊箫笑笑,“是有这种事儿,不过阿姨,你最好还是问清楚点,如果对方有家有室,只是骗着你女儿给他生孩子,那就亏大了。” 闻言,周淑芬脸色一变,显然,她也是这么想过的,因为来到帝都后,她就没见过珍珍的男朋友,虽然住的房子很好,也不缺钱花,但这节奏明显不对啊,哪有自己的女朋友怀孕不管不问的只用钱打发的?她也不是没问过珍珍,可每回珍珍都用理由搪塞过去,次数多了,她难免不生疑。 她也不傻,这种情况,多半是那个男人的身份见不得光。 这时候,陆大强拽着她胳膊就要走,“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了,别让珍珍在家等久了,回去吧。” 周淑芬机械的跟着站起来。 陆云峥拦着门,阴着脸道,“我好心最后再劝一次,你们别被眼前这点小恩小惠迷了眼,陆珍珍如果真给人家当了情人,等哪天正室夫人打上门去,可有你们好受的,别以为怀着孕就了不起,能嫁进豪门的女人个个手段厉害,家族更是有权有势,收拾你们这样的,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你……”周淑芬被她这番话刺激的瞬间暴怒,若不是陆大强拽着,早就跳起来打人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娘?我看你就是嫉妒珍珍,情人怎么了?能给豪门少爷当情人、生孩子,那也是珍珍的本事,就算最后嫁不进去,她还能捞到一套房子,你赚十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陆云峥简直被她的无耻打败了,让开身子,“行吧,那就祝福你们一家在那套价值千万的房子里幸福的生活下去,永远不要被人家正室夫人找到。” “你……‘周淑芬又要骂,陆大强烦了,拉开门拽着她就走,”行了,都别说了。“ 陆云峥冲着俩人的背影喊了一句,”以后别再来这里,除非哪天陆珍珍结婚的时候。“ 俩人黑着脸,骂骂咧咧的走了。 陆云峥扯了下唇角,对柳泊箫道,”我刚才像不像泼妇?“ 柳泊箫关上门,无奈的笑笑,”怼的他们灰头土脸,你就高兴了?“ 陆云峥呼出一口气,”最起码痛快了,不然,憋死老子了。“ ”你啊……“ 乔天赐这时一脸正色的问,”泊箫,你知道陆珍珍的男朋友是谁吗?“ ------题外话------ 抱歉,亲们,白天木禾有事,拖到晚上才更新 二更 有什么谋划 听到乔天赐这么问,陆云峥也好奇的看着她,柳泊箫无奈的笑了笑,”知道一点点。“ ”谁?“陆云峥激动的问。 柳泊箫道,”跟你说了,你可不准去陆珍珍面前问,更不要跟你父母说。“ ”放心,我保证不乱传。“ ”是……宴子安。“ ”什么?“陆云峥瞠目,”宴子安?“ 柳泊箫点了下头。 乔天赐皱了下眉头,”宴子安跟东方冉不是订婚了?媒体上炒的沸沸扬扬,陆珍珍肯定是知道的,那她是怎么想的?还真的想当情人?“ ”不知道。“柳泊箫摇摇头。 陆云峥回过神来,笃定的道,”怎么可能?依着她的骄傲和野心,绝对不会当情人的,她要的一定是正妻的位置,就算宴子安是个私生子,她也稀罕。“ 说完,又喃喃了几句,”我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呢,陆珍珍跳槽进了风华娱乐,短时间内爬的那么快,肯定是勾搭上风华的高层领导了,宴子安不是就风华的总裁嘛。“ 乔天赐若有所思的道,”如果陆珍珍不甘心当情人,那就一定有什么谋划,云峥,你最近离着她远一点,包括你爸和继母,不管他们谁喊你,你都别理会。“ 陆云峥问,”你是担心他们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乔天赐凝重的道,”嗯,我怕他们利用你。“ 陆云峥有些不以为然,”我跟宴子安和东方冉又没什么牵扯,他们能利用我什么?倒是泊箫……“声音一顿,她表情凝重起来,”你别上了陆珍珍的套才好,今晚上,她让我爸和周淑芬来,我总觉得是在试探什么,八成,是想借你的手去整治东方冉。“ 柳泊箫闻言,不由失笑,”我和东方冉没什么交情。“ 陆云峥白她一眼,”怎么没牵扯?帝都人谁不知道,东方冉喜欢的是宴大少?“ ”那又如何呢?东方冉和宴子安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东方冉是东方家的小姐,宴子安得对她的清白负责,而且东方冉手里还攥着不少宴氏的股份,宴子安求娶心切的很,不会因为东方冉喜欢暮夕就放手的,陆珍珍如果想从这方面下手,那简直可笑。“豪门联姻,拼的是利益共赢,不是感情。 陆云峥皱眉,”那不然呢,她还有什么手段。“ 柳泊箫幽幽的道,”孩子。“ 被她这么一提醒,陆云峥眼睛骤亮,”对啊,孩子,东方冉那么骄傲,宴子安原先的那点风流帐她可以不计较,但陆珍珍肚子的孩子,她能容得下?更别说宴子安还养着陆珍珍,藏得那么严实,明显的是想要陆珍珍肚子里的孩子,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他们之间就算再有利益牵扯,涉及到尊严,也不会妥协吧?“ 柳泊箫没说话,她总觉得如果陆珍珍真的要用这招去刺激东方冉,怕是吃亏的会是她,依着秦可卿的手段,陆珍珍的下场…… 但她现在,也没法去提醒,一是情势不允许,二是,她即便提醒了,陆珍珍也不会信,陆珍珍自视甚高,不让她试一试,她是不会罢休的。 她猜的没错,几天后,陆珍珍忽然给她打电话,直白的让她心惊,”你有东方冉的电话吗?“ 柳泊箫彼时正吃完午饭回到宿舍,闻言,想也不想的道,”没有。“ 这倒也是实话。 但陆珍珍不信,”你怎么会没有?“ 柳泊箫冷笑道,”我为什么会有?我跟她连认识都谈不上,为什么要有她的号码?“ 陆珍珍嘲弄了声,”她不是你情敌吗?知彼知己,你也该对她上点心。“ ”抱歉,她从来都不是我的情敌。“柳泊箫不想再跟她说这些无聊的话,”还有别的事儿,没有我就……“ ”等等。“陆珍珍拦住她,”我真的需要东方冉的联系方式,好,就算你跟她不是情敌,你也不知道,宴大少肯定知道吧?你能帮我说一下吗?“ 柳泊箫简直要气笑了,以前觉得陆珍珍虽说有野心,但做人还是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处事这么搞笑了?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抱歉,我不能。“ ”为什么?“ 竟然还问她为什么,柳泊箫无语的道,”没有为什么,我膈应行吗?你妈不是说,你的男朋友是豪门少爷,神通广大,你直接让他帮你打听不就好了?“ 闻言,陆珍珍沉默了。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刚想挂电话,就听她道,”我的男朋友就是宴子安,跟你的男朋友是兄弟,没想到吧,我们还有做妯娌的缘分。“ 柳泊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揉揉眉头,提醒道,”宴子安跟东方冉订婚了,据说婚礼很快就举行,我实在不懂,我们之间怎么就能当妯娌了。“ 陆珍珍不无得意的道,”自然是凭我肚子里的儿子,他只要出生,那就是宴家的重长孙。“ ”那又如何?“柳泊箫毫不客气的道,”东方冉能给宴子安的助益,你能给的起吗?你觉得他是那种为了一个孩子就放弃利益的人?“ ”……他放弃不了,可若是东方冉不要他了呢?“陆珍珍声音变得有些诡异。 ”你想干什么?“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把东方冉的联系方式给我就好。“ ”我说了,我不知道。“ ”柳泊箫,你何必呢?我嫁给子安肯定比他跟东方冉联姻要好吧?咱们是老乡,我不会撺掇着子安跟你家宴少去争抢什么,但东方冉可就目的不纯了,她下嫁子安,一定是奔着宴家去的,还有宴家主母的位子,有她在,还能轮的到你?“ 柳泊箫直接挂了电话。 简直是神经病。 对面的床上,庄静好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她喊了两声,她才回神,”怎么了?泊箫。“ ”我是想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怎么魂不守舍的?“ 庄静好默了片刻,复杂的道,”我妈刚才给我发信息,说找到我小舅了。“ ”啊?这是好事儿啊。“柳泊箫听她说过一点陆家的事儿,知道她小舅在十六年前突然失踪,报警也找不到人,这么多年,也早已死心,谁知现在峰回路转。 庄静好苦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因为我妈说,暂时还不能跟小舅相认。“ ”为什么?“ ”小舅现在的身份有点敏感,他换了名字,还变了国籍,好像是有难言之隐。“ 柳泊箫怔了下,劝道,”那你就先别打听了,免得让长辈们为难。“ 庄静好点了下头,”我就是好奇,隐约还有些不安,因为……我妈之所以能找到小舅,是那位墨爷帮着安排的。“ ”封墨?“ ”嗯,他跟小舅有些往来。“她不安的点就在这里,封墨是做什么生意的她多少了解一些,明面上的那些没问题,可黑道大佬的名号也不是假的,自然有些见不得光的,她怕舅舅也涉入其中了。 柳泊箫皱了下眉,”要不我帮你问问暮夕?“ ”算了,还是听妈的,不急这一时。“ ”也好。“ …… 两天后,周六,柳泊箫由宴暮夕陪着飞去s市,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条生产线她有意买下,这次过去就是亲自考察下,结果,让她很满意。 就是价格稍高些。 跟对方谈了半天,才算争取到些优惠,不过最后的成交价也让她把这两月赚的利润都投进去了。 回程的路上,宴暮夕见她郁郁的小模样,笑着提醒,”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投资才有汇报,只要是良性的发展,前期多投些,后期的收益才会大。“ ”我知道啊,就是……“ 看她纠结不语,宴暮夕好奇的追问,”就是什么?“ 柳泊箫闷声道,”就是原本定好的计划要打乱了。“ ”你定了什么计划?“ 柳泊箫不语,闭上眼睡觉。 她越是这般,宴暮夕越是想知道,俩人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没几个人在,所以他无需顾忌旁人的眼光,凑过去就堵住了她的唇。 ”唔……“柳泊箫猛地睁开眼。 宴暮夕眼底闪着笑意,”说不说?不说的话,就是法式热吻。“ 柳泊箫脸上一热,赶紧推开他。 ”快说,不然我可就……“ 见他作势又要倾身过来,赶紧道,”我说。“ 他做出洗耳恭听状。 柳泊箫不太自在的道,”原本想着用赚到钱买礼物的……“ ”嗯?给谁买?“ ”我爸妈啊,外公啊,我妈啊,还有我哥,云开,嗯,还有你……“ ”怎么想着突然要送礼物?“ ”这不是要过元旦了吗,也是新年……“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宴暮夕暧昧的笑起来,一副他懂得的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着。 宴暮夕心里跟裹了蜜一样的甜,”我想的是哪样啊?新年礼物啊,没想到歪处去。“ ”……“ ”呵呵呵,泊箫,我很开心,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庆祝我们的第一次。“ 柳泊箫羞臊的瞪他,”都说了,就是新年礼物,不是庆祝什么第一次。“ ”好,好,你不是,我是。“宴暮夕揶揄的看着她。 她扯过飞机上的毛毯,盖住头,不理他了。 ------题外话------ 今天两更哈 第一百二十章 一更 给自己留点退路 俩人甜蜜了一路,结果到了帝都,一下飞机,就听到个糟心的事儿,陆云峥给柳泊箫打电话,说陆珍珍住院了,孩子没保住,已经做了清宫术。 对这个结果,柳泊箫并不意外,东方冉或许没那个狠辣,可秦可卿绝对有,陆珍珍也是天真,竟然还想着用肚子里的孩子去刺激东方冉、逼人家主动放手,现在,自食恶果。 不过,她意外的是,东方冉出手这么快。 宴暮夕搂着她坐进车里后,淡淡的道,“不快了,宴子安和东方冉的婚礼定在元旦那天,还有十天,秦可卿当然得在这之前把陆珍珍解决了。” 柳泊箫唏嘘了声,“陆珍珍这回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以后想在东方冉的眼皮子底下跟宴子安有来往,简直没可能,不过陆珍珍也不是好欺负的。” 宴暮夕冷笑,“那就狗咬狗,一嘴毛。” …… 过后,宴暮夕还是让邱冰仔细查了这事儿,不过,秦可卿出马,做的滴水不漏,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任谁看,都是一场意外。 毕竟出事的地点在家里,也没有其他外人在,陆珍珍洗澡时滑倒了,动了胎气,抬到医院时,流的血把厚厚的睡裤都湿透了,触目惊心,医生一看这种情况就说八成保不住了,陆珍珍受不了,嚷着一定要帮她保住,周淑芬也要哭着喊着求情,弄得医院里乱哄哄的。 然而,结果,还是没保住,更不幸的是,孩子月份有些大了,流不下来,又做了清宫术,忙活完后,医生一脸凝重的说,病人的子宫壁很薄,这次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很难再受孕。 听到这话,周淑芬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大强一个人手足无措,只得打电话给陆云峥,把她喊去了医院帮忙。 乔天赐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也幸亏他去了,不然后面的一堆破事儿,陆云峥那暴脾气真的应付不来,周淑芬醒过来后,就在医院里撒泼,哭天抢地的说是医生把她的外孙给弄没了,明明来的时候,并不严重,庸医误人,保不住孩子不说,还害的她女儿以后很难受孕。 医院最怕什么?就怕这种人,有理说不清,加之如今医患关系本就紧张,又有人喜欢围观吃瓜,捧场的添油加醋,周淑芬就闹得更起劲了。 她这会儿倒是没想着是有人陷害陆珍珍,只当是意外,是女儿倒霉,但孩子没了,她不能让孩子白白没了啊,没了这筹码,准女婿那边怕是捞不到什么钱了,可医院是块肥肉,她说什么不能再放过这里,总不能两头空。 陆大强不劝也不管,就躲在角落里抽闷烟。 陆珍珍在病房里,醒过来后歇斯底里的疯了一回儿,就冷静了,却冷静的可怕,外面闹成什么样仿佛都跟她无关。 这就苦了陆云峥,她压根不想管,周淑芬又不是她妈,她也丢不起那个人,偏偏,看她爸那副样子,她又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还是乔天赐出面,哄劝又敲打,医院方面也不是吃素的,把警察都请了来,这才暂时让周淑芬消停了。 陆云峥给柳泊箫打电话时,只说了陆珍珍流产的事儿,后面这糟心的一段没提,她不想让柳泊箫跟着一起添堵,她也没脸说这些丑事儿。 不过,柳泊箫还是从宴暮夕那儿知道了,一时间无语极了,但这事,她没插手,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干涉太多,尤其是这种事儿。 谁都要面子的。 …… 三天后,陆珍珍出院了。 出院那天,柳泊箫本来不想去,但她妈说想去看看,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便没拦着。 俩人到医院时才七点多,走廊上很安静,不用刻意找病房,陆大强正蹲在门口唉声叹气,看到俩人来,吃了一惊,准确说是看着柳絮吃惊。 上回去,他都没顾上去后厨看一眼。 柳絮淡淡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提着保温桶进了病房。 柳泊箫没进去,她知道她妈跟陆珍珍有话说。 陆大强看着她,张了张嘴,“你妈的脸……这是都治好了?” 柳泊箫“嗯”了声。 “我听说,是在济世堂治的?秦家老爷子亲自治的对吧?”陆大强小心翼翼的问,但浑浊的眼底闪着一抹光亮。 柳泊箫还未开口,陆云峥从里面开门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就毫不客气的接过去,“爸,你又想打什么主意啊?你醒醒吧,别再做梦了,赶紧回紫城去。” 闻言,陆大强顿时不悦瞪她,压低声音道,“我打什么主意了?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让秦家老爷子给珍珍看看,难道还能让珍珍以后都不能生育啊?” 女人不能生育,还怎么嫁进豪门?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当秦家老爷子是什么人啊?是,柳姨的病是秦老爷子给看好的,你知道人家付出多大的代价吗?陆珍珍有那么大脸让人家去给她治病?” “怎么不能?秦家是医学世家,治病救人是他们的天职。”陆大强说的理所当然。 陆云峥一阵阵的无力,“你还真是天真,行吧,你想去就去,看人家理会你嘛,但是别打泊箫的主意,泊箫不会帮你去开这个口的。” “为什么?”陆大强下意识的就要套交情,“咱们两家可是……” 柳泊箫淡淡的笑着打断,“陆叔,我跟秦家有些嫌隙,我去开口,怕是人家会更不给陆珍珍看病了。” 陆大强愣住。 陆云峥想笑,生生憋住了。 柳泊箫转了话题,“天赐呢?” 陆云峥道,“他今天没来。” “事情都解决了?”她知道,乔天赐这两天一直请假在医院里陪她,照顾陆珍珍用不着他,他是担心周淑芬再闹事儿,搅和的谁都不得安宁。 陆云峥疲惫的点点头,在走廊上的椅子里坐下,“总算不闹了。” 柳泊箫挨着她坐下,把从家里带来的保温盒递给她,“不闹就好,给,里面是外公熬得鸡汤,我妈给陆珍珍带了一份进去,这些是是你的。” 陆云峥瞬时鼻子发酸,闷闷的“嗯”了声,打开盒子,用勺子舀着喝,鸡汤温热,鲜美无比,里面还有根鸡腿,她直接用手抓起来吃着。 柳泊箫看的心里有点堵,等她吃完,抽出纸巾给她擦手,“都会过去的,你不是一个人,天赐,还有我,外公,我妈,都惦记着你。” 陆云峥把剩下的汤全部喝光,摸了把眼角,挤出一抹笑,“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孤独,更不会倒下,现在喝了鸡汤,立刻就全血复活了。” 柳泊箫收拾了,转头见陆大强神色复杂的又蹲在那儿一言不发,她实在忍不住,冷着声道,“陆叔,云峥可是您亲生女儿,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您都看不见是不是?那我可以告诉您,她过的很辛苦,上大学的学费都得自己挣,暑假不回去,打工赚来的钱想买个笔记本,可您一个电话,就让她的计划成了泡影,陆珍珍是她姐,却还得让她贴钱照应,这算什么?” 陆大强表情有些僵硬,干巴巴的道,“我又没说不给她学费,是手头上真的有些不方便,再说了,珍珍也没想着占她便宜啊,等珍珍出息了,肯定会加倍还给她的。” 柳泊箫冷笑,“陆珍珍什么时候出息我不知道,可云峥一定不稀罕,她要是稀罕这种事儿,直接占我的光不是更好更省劲儿?” 陆大强噎住。 柳泊箫继续道,“云峥平时省吃俭用,您觉得她都是为了谁?她是个什么脾性,我最清楚,可她为了您,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就是舍不得你夹在中间为难,可她这么做,换来的是什么?你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把她所做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你以为她的心就钢铁做的,都不会痛吗?” “我……”有些事儿,陆大强不是看不穿,只是陆云峥从来不为自己叫屈,他就自欺欺人的以为没事儿,他窝囊了大半辈子,娶了周淑芬后,在她的强势泼辣下,就更怂了,他就算有心想对女儿好一点,也没那个本事和胆量,再者,陆珍珍显得更有能力,他也想靠着陆珍珍翻身,一碗水还怎么端的平? “陆叔,您如果护不了她,她也不会怪您,但请您以后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好么?”有些话陆云峥说出来就是不孝,但她可以,“就如前两天发生的事儿,你们可能觉得无所谓,能讹医院一笔钱最好,讹不了也没什么损失,但云峥要脸,她还想在帝都学习打拼,请你们给她留些体面、也给自己留点后路。” 被一个小辈怼到这份上,陆大强再厚颜无耻,也羞臊的说不出话来了。 ------题外话------ 晚上还有更新 二更 不自量力 柳絮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对柳泊箫道,“你进去看看吧,珍珍有话跟你说。”说完,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似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陆云峥挨着她,想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泊箫没觉得意外,应了声后,推门进去。 病房里,陆珍珍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脸色苍白,有点瘆人。 柳泊箫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准确的说是自从厨艺争霸赛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心里不免讶异她的变化,但面上不动声色,走近了些问,“我妈说,你找我有事儿?” 陆珍珍扯了下唇角,“是有点事儿想问你,不过不急,我想先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看我笑话的吧?还是落井下石的来踩一脚?还是显摆你的命更好?” 柳泊箫无语的道,“你看人的角度都是这么倾斜吗?” 陆珍珍呵了声,“难道你是来关心我的?” 柳泊箫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派云淡风轻,“不是,我是陪我妈来的,她想来看你,我是想见见云峥。” “这算是大实话了吧?” “信不信由你。” 陆珍珍默了几秒,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可怜?好不容易跳槽进了风华娱乐,又处心积虑的爬上宴子安的床,又算计好了怀上孩子,谁知,明明离着豪门一步之遥时,美梦碎了,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费的所有心机,却都打水漂了。” 柳泊箫不带情绪的道,“你不是还有套房子吗?” 陆珍珍自嘲的笑起来,“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瞒你的,那房子写的不是我的名字,我不过是住在那儿而已,随时都会被撵出去,唯一能捞到自己手里的,也就是那几件品牌衣服和珠宝首饰,那些加起来,也不及宴大少送你的一件礼物贵。” 柳泊箫轻皱了下眉,却没多做解释。 陆珍珍看她不语,又道,“我明白,你心里定在嘲笑我是咎由自取,可我不是,柳泊箫,你不懂我心里的感受,不懂我想要什么,你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宴大少的心,也进了上流社会的圈子,可我呢?我得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够着豪门的边角,成功了,那是我该得的,输了,我愿赌服输。”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柳泊箫嘲弄的道,“我在你什么可没看出丝毫愿赌服输的豁达,只看到不甘和怨恨。” 陆珍珍攥起拳头,激动的道,“那是因为我输的不明不白,不对,一定是我被算计了,那平时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在浴室里滑倒?” 柳泊箫眼眸微闪,“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种事也不算稀罕吧?难不成所有在浴室滑倒的人都要怀疑是被人算计的不成?” “我肯定是。”陆珍珍说的斩钉截铁。 “你有证据?”柳泊箫问。 “没有,可我有这个直觉,而且,别人也有这个动机。”陆珍珍说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柳泊箫,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吧?” 柳泊箫无语的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既不是警察,也不会卜算。” “不,你一定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你家宴大少也肯定能查出来。”她语气迫切,那模样有些骇人,“告诉我,你不会吃亏。” 柳泊箫简直气笑了,“我真不知道,暮夕也不知道,他根本不会关注这种事儿,你要是真的怀疑有人算计你,你可以选择报警。” “报警要是有用,我还找你做什么?”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对。”陆珍珍呼吸急促,偏又带着一抹诡异的笑,“你让宴大少把东方冉买凶害我流产的证据交给我,我就能把东方冉踩到谷底,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儿?她爸曾经对不起你妈,她妈又害的你妈痛苦了二十年,她妹妹也不是东西,想挑拨离间你和宴大少的关系,这么歹毒的一家人,你就不想报复?” 闻言,柳泊箫忍不住拧眉,“我妈跟你说的?” 陆珍珍意味深长的道,“何需你妈亲口跟我说啊,这事儿在上流社会又不是什么秘密,宴子安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何?愿意跟我联手吗?我保证,能把东方冉拉下来,或许还能毁了他们一家。” 柳泊箫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无语而是惊骇了,“你很疯狂,你自己知道吗?” “哈哈哈……”陆珍珍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能不疯狂吗?我费尽心机筹谋来的一切功亏一篑,搁在谁身上,谁受得了?你行吗?要是现在宴大少要跟别人结婚,你能不发疯?” “不会发疯,我只会觉得自己眼瞎。” “呵呵,说的好听。”陆珍珍摆明不信,“当你曾有拥有过唾手可得的财富、地位,曾离着梦想中的生活就差临门那一脚,却突然被人打回原形,跌落进泥泞里,你还有再次挣扎的勇气?不,没有,谁也没有,过惯了好日子,穷日子回不去的。” “所以呢?你想如何?把东方冉拉下来,跟宴子安重归于好?” “对。” 柳泊箫揉揉眉头,“你之前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当武器去刺激东方冉对吧?但还没来及的出手,你自己就出事了,这个教训,还不够你清醒的?” 闻言,陆珍珍冷笑起来,“你跟你妈说的一样,无非就是瞧不上我,觉得我不自量力,觉得我不配跟东方冉斗是不是?我没她有手段、有本事,我就该吃了这个亏躲得远远的,从此以后像个老鼠一样的讨生活对不对?不,我做不到像你妈那样的,能隐忍二十年才报仇雪恨,我会把自己折磨疯,我现在就要为自己讨公道。” “你拿什么来为自己讨公道?” “我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我想跟你联手,有宴大少相助的话,肯定能成。” 陆珍珍那热切的眼神,让柳泊箫一阵阵的心冷,她面无表情的道,“抱歉,我不会跟你联手,暮夕更不会帮你。” “为什么?你妈也曾经遭受过这种痛苦,你都不憎恨那家人吗?”陆珍珍不敢置信的问,“你只要把证据给我,其他的事儿,我来办,不会脏了你的手。” “抱歉,我不能,还有,我妈跟那家人的恩怨已经了了,至于你……”柳泊箫笑了笑,“你不要拿自己跟我妈的遭遇相比,你们不一样的,我妈是被欺骗,而你是主动接近。” 闻言,陆珍珍冷笑起来,“所以,你妈被秦可卿弄掉孩子就值得众人同情,而我就是活该对吧?” “随你怎么想吧。”柳泊箫不愿再跟她扯下去,最后忠告道,“如果可以,带着你的父母回紫城去吧,帝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说完,转身离开。 陆珍珍咬着牙,冲她背影喊了声,“让我这么灰溜溜的离开,绝无可能,别以为少了你们,我就什么都做不了,我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柳泊箫脚步不停,出了门后,对柳泊箫道,“妈,咱们走吧,我还得回学校上课。” 柳絮站起来,“好……” 陆云峥跟着起身,“一起走。” 陆大强想拦着,“云峥……” 陆云峥推开他的胳膊,“爸,我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在这里守了三天也够仁至义尽的了,以后她的破事别跟我说,你要是回紫城,我就帮你买票,要是不回,还想留在这里跟她们母女俩一起作,那出了事儿,我也不会再管,您要觉得我无情无义不孝顺,我无话可说,想断绝父女关系,也都随您。” 说完,一手挽着柳絮,一手挽着柳泊箫,离开医院。 陆大强没脸追上去,僵在原地半响后,拿出手机打了过去,“你在哪儿?赶紧回来吧,别折腾了,我们这就回紫城去,什么?你不走,为什么啊,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那些人都是咱们招惹不起的,你以为他们的钱那么好忽悠……” 那头又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 陆大强挂了电话,垂头丧气之余,又不免升起点希望,如果真的能要到钱呢?到时候再回紫城去,就能吃穿不愁了吧? 还有一更 三更 莫不是疯子吧? 上了车后,柳泊箫让余江先送柳絮回店里,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到了上庸古城,下车时,柳絮才对俩人凝重的道,“珍珍的心态有些偏执入魔了,我怕她会做傻事。” 陆云峥闻言,烦躁的道,“柳姨,您不用管她,随她怎么疯,反正现在又不是古代,还得连坐,她非要作死谁能拦得主?” 柳絮叹了声,“我倒是劝了,只是她听不进去,她执念太深,怨恨太重,那滋味,我很了解,我就为此折磨了二十年,甚至比她有过而无不及……” 陆云峥辩驳,“柳姨,您跟她不一样,您那时候是被蒙骗的,她是主动勾引,您从来没想去破坏谁的家庭,可她贪恋男人的地位财富、自甘堕落的去给人家当情人,这是本质上的区别,再说了,您当时糟了多大的罪啊,也不像她这么一副恨不得咬毁天灭地的样儿吧?她不过是孩子流产了,还是她自己不小心,她就各种疑神疑鬼,阴谋论一套一套的,想报复这个、报复那个的,我看她就是疯了,以为这是在古代的后院里玩妻妾争宠的戏码呢。” 柳絮无奈的笑笑,“看把你气得,我清楚她的那些事儿,也不是同情她,就是有点……”她顿了下,复杂的感慨道,“可能多少有点感同身受吧?” 陆云峥一时无言以对。 柳絮也不再继续,转头问柳泊箫,“泊箫,这事儿你不会插手吧?” 柳泊箫摇头。 柳泊箫松了一口,“不插手是对的,那家人就是疯子,珍珍看不破,我实在没办法,可我不想让你也跳进去。” “放心吧,妈。” 柳絮欣慰的下车走了。 余江继续开车,送陆云峥回她的学校。 陆云峥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问,“泊箫,你说陆珍珍的流产,真的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吗?” 这几天,她没少听陆珍珍说道这事儿,跟洗脑一样,她从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现在的半信半疑,再细思的话,又脊背发寒,但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柳泊箫正色道,“我也不清楚,现在没有证据,东方冉是有那个动机,但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陆云峥喃喃道,“可有没有证据对陆珍珍来说都不重要,她就是认定东方冉了,泊箫,你说,她会怎么办?报复回去吗?” “应该是吧。” “她刚才在病房里是不是找你帮忙了?” “嗯,想跟我联手,被我拒绝了。” “拒绝的好,别跟疯子合作,就算东方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也别让陆珍珍当枪使,不止她,还有周淑芬,母女俩简直都是神经病。”说道这里,陆云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对了,我刚才都忘了问你,周淑芬怎么不在医院,她去哪儿了?”柳泊箫好奇的问,“不是不跟医院闹了吗?” 陆云峥冷笑着道,“她是不敢再闹了,警察都来了,她再闹就给她安个破坏公共秩序的罪名抓进去,我爸也吓着了,哄着她、求着她,我都没脸看了,可你猜怎么着,她消停了不到一天就又作死去了。” “她干什么去了?” “去风华娱乐了。” 闻言,柳泊箫讶异的问,“去风华娱乐干什么?找宴子安去闹吗?还是要钱要名分?” 不得不说,周淑芬这女人刷新她对泼妇的认知,以前在紫城时,她虽泼辣,但真没闹得这么夸张,顶多就是嘴巴损一点,爱占些小便宜,太出格的事儿是没碰过的,可这到了帝都,是谁给了她胆子,这么一次次的肆无忌惮?竟然敢去找宴子安,真是勇气可嘉。 陆云峥嘲弄道,“她应该是去找宴子安谈判,不过陆珍珍出事后,宴子安就联系不上了,周淑芬没办法,就去风华娱乐堵人,也不想想,就凭她,能堵的着吗?” “是堵不着,宴子安和东方冉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时候肯定不去公司,她是白折腾。”柳泊箫笃定的道。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元旦左右吧,没在媒体上公开,知道的人不太多。” 陆云峥闻言笑起来,“我去,那陆珍珍还报复个鬼啊?这还有几天就结婚了,她还在傻傻的想着找到东方冉的把柄,让宴子安厌弃她,呵呵呵,简直天真又可笑。” 看她笑着,柳泊箫却只觉心酸,“云峥,别这样。” 陆云峥止住笑,靠在椅背上,“泊箫,我没事儿,就是高兴。” 柳泊箫没再说话,送她到学校后,回帝都大学的路上,她给乔天赐发了个信息,很快,乔天赐就打了过来,“泊箫,你把云峥送回学校了?” “嗯,陆珍珍今天出院,她不用再守在那儿了。” “谢谢你,泊箫……” “说的好像云峥不是我闺蜜一样。”柳泊箫哼笑了声,又揶揄道,“到目前为止,她跟我的感情要远远超过对你的,所以,别摆出这副主人姿态。” 乔天赐笑着道,“是,我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了。” “嗯?”柳泊箫听出不寻常来,“听你的意思,你跟云峥有进展了?” “算是吧。” “赶紧坦白。” 乔天赐却有些不自在起来,“等以后再跟你说。” 柳泊箫打趣,“这还害羞了?” 乔天赐咳嗽了下,转了话题,“你没见到周淑芬吧?她最近不闹医院,跑去找宴子安了。” “她找不到的。” “我知道,可她不会死心,八成会再去找东方冉,陆珍珍也是个疯子,居然跟周淑芬灌输了一堆阴谋论,我猜着,她们母女俩会搞事儿,搞事儿倒也不怕,真作进局子里去了,云峥倒是能趁机摆脱她们了,可我担心会连累到陆叔,陆叔再多缺点也是云峥的亲爸爸,云峥嘴上说的狠,可真要出事了,她不会不管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更 任其宰割 乔天赐的话,不无道理,柳泊箫听完后,沉思了片刻道,“要不想办法把陆叔弄回紫城如何?那母女俩要作就作吧,走火入魔的人是救不了的。” 乔天赐道,“这倒是可以,让我想想,看怎么把他忽悠回去。” “嗯……” 柳泊箫回到学校上课,中午时跟庄静好一起去食堂吃饭,宴暮夕今天有事儿没过来,只让人送了东方食府的饭菜,开学这么久了,哪一天都不曾落下过,整个帝都大学的人都知道,宴大少宠女朋友宠的没边儿。 四菜一汤,每一道都是馋人欲滴。 俩人一起享用,若是平时,庄静好遇上这种宴大少不在的好事儿,定会吃得津津有味,可现在,明显的心不在焉,没了品尝美味的惬意。 “怎么了?”柳泊箫关切的问,她很少见庄静好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庄静好对人总是一副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跟柳泊箫做了朋友后,渐渐的在她跟前,表情什么的已经生动丰富些了,此刻,语气闷闷不乐,“我爸来了。” 柳泊箫恍然,“你要去见见吗?” 庄静好摇头,“不想见,我跟他说是父女,可情分淡的很,他重男轻女,眼里只有他的那俩私生子,这回要不是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他怕被庄云凡夺了权,也不会主动来帝都见我妈。” “那让你妈趁机提些条件,现在正是好时候。” “嗯,我妈肯定不会轻易便宜了他。”庄静好苦笑,“可我,其实只想让我妈跟他离婚,哪怕把公司分了,我也不愿再过之前那种日子了。” 柳泊箫沉吟着道,“我猜,这次或许就能让你如愿。” “嗯?” 柳泊箫笑笑,“这次,若是你妈不出手,你爸弄得那几个项目就得夭折,资金链一旦断了,光银行的贷款就能把他搞垮,他半辈子的打拼都未必够折腾这一回的,你说,他能不任由你妈开条件?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就是你妈砧板上的肉,刀握在你妈手里,可随意宰割。” 闻言,庄静好勾起唇角,心情好了些,“这都多亏了你,泊箫,你就是我命里的贵人。” 若非遇上她、认识她,她又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宴暮夕和东方将白那样的人物?更不会得他们投资,庄家在黄岛吃得开,但在帝都,寸步难行。 柳泊箫嗔她一眼,“这么客套做什么?再说,我并没帮你什么,投资也是为了赚钱。” 庄静好没再多说,顺着她的话道,“下午,他们应该就会签合同了,我妈给我发了信息,我爸抵不了多久,他现在只要有浮木就会紧紧抓住,不然……只能淹死。” …… 庄静好所料不差,庄庆年现在是走投无路了,陆欣拉来的投资对他而言就是救命稻草,哪怕附带的条件有多苛刻,他垂死挣扎一番后,也得咬牙点头。 因为他不答应的话,这些年的打拼都会付之一炬,他还得面对牢狱之灾。 下午,封墨名下的顶级会所里。 一签完合同,宴暮夕和东方将白就离开了,俩人都瞧不上庄庆年,若不是对手是庄云凡跟扶持他的那些人,俩人都不愿跟这样的人有交集。 房间里,只剩下庄庆年和陆欣。 陆欣一身轻松,惬意的喝茶,就像是卸去了多年的重担,整个人容光焕发,显得年轻了好多岁。 庄庆年则与之相反,憔悴不堪,好像老了很多岁,这些日子四处奔波,到处低声下气的求人,可之前那些与之称兄道弟的人却装傻哭穷,没一个肯伸出援手,他算是尝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了,他曾以为自己在公司大权在握、能呼风唤雨,可出了这回的事儿后,他才发现,那都是他自以为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权利被庄云凡架空了大半去,在黄岛经营的那些关系更是被他收买,他成了孤家寡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投无路时,居然是他抛弃的糟糠之妻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何其讽刺可笑? 他知道,帝都一行,他肯定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但他不能不来,他原想着,陆欣肯定趁这机会,要求他把养在外面的情人都打发了,私生子也断绝关系,他甚至都准备妥协,谁知,她在谈判桌上自始至终没提这个。 她要的是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就这么简单。 可又不简单,那协议书上自然罗列了很多的条件,他都必须答应。 陆欣看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嗤笑,“你并不吃亏,别摆出这副别人都欠了你的样子。” 庄庆年声音嘶哑,复杂的看着她,“不吃亏吗?我在公司的股份都归你,那我还剩下什么?” 陆欣嘲弄道,“你怎么不想想,公司是怎么做起来的?本来就是我的,不过是我现在要回去了而已,你放心,我不会给别人,那都是静好的。” “你确定?” “我不是你,没有在外面养私生子的癖好。” 庄庆年被怼的老脸涨红,想解释什么,最后艰难的道出一句,“是我对不起你。” 陆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听到这话,看他低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她问,“庄庆年,你当初追我,是看上陆家对你有助益是吗?” 闻言,庄庆年慌忙道,“不是,我,我那时候也是喜欢你的。” 陆欣自嘲的笑了笑,“那后来,为什么跟韩梦云搅和在一起了呢?” “我,我……” “我知道,我性格强势,不如韩梦云那么温柔小意,会讨人欢心,你喜欢上她,我也不奇怪,可你们不该背着我偷情,还有了儿子!” 说到这里,陆欣的语气还是恨的。 庄庆年无从辩解,他能怎么说?那时候他不想离婚,但又舍不得韩梦云的温柔乡,他想两者都要,是他痴心妄想,也是卑鄙了。 见状,陆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嘲一声,站起来,“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庄庆年看她走到门口时,才急喊了声,“陆欣!” 陆欣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题外话------ 520,最喜欢的一组数字,表白一波,我爱你们。 晚上还有更新,要收拾渣渣了 二更 沉痛的回忆 宴暮夕和东方将白从包间出去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又看了一出戏,在陆欣走后不久,庄庆年出来去了洗手间,然后被一伙人突然套上麻袋痛揍了一顿。 揍的人,自然是林深,他让封墨给他行了个方便,不然想在这里动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也是会所之所以高级的地方,安全、隐秘。 封墨很痛快,关了那一层楼的监控。 林深打的也过瘾,至少让庄庆年在床上躺半个月,算是给他姐出气。 两天后,帝都这边的事儿都了了,宴暮夕和东方将白给庄氏的投资也已经到位,陆欣便回了黄岛,拿着庄庆年转给她的股份正式入驻庄氏公司,加上她自身的股份,一跃成为庄氏的最大股东,接管了庄庆年的位置。 林深偷着回国就是为她,她回黄岛,他也就没了留在帝都的理由,于是,跟封墨辞行。 封墨请他吃饭践行。 宴暮夕再次充当军师。 气派奢华的包间里,俩人喝了三杯后,话题就多了起来,不过聊来聊去,都没奔到正题上去,这不是封墨的风格,可宴暮夕让他沉住气,他只得照办。 等到每个人都喝了大半瓶白酒后,宴暮夕才慢悠悠的道,“前戏做得差不多了。” 封墨被这话刺激的差点没喷出嘴里的酒,什么叫前戏,别以为他没看过*****,就会膈应他,他忍着气,看着林深,林深酒量不错,半瓶白酒下去,眼底还是清明的,不过再清醒,在酒精的作用下,人的反应能力也会弱化,“林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深放下筷子,姿态很放松的样子回视他,“墨爷对我有恩,你只管问。” 封墨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十六年前,你为什么突然离开帝都、隐姓埋名在t国那么多年都不敢回来?” 林深瞳孔缩了下,却没有太震惊意外,他沉默半响,忽然笑了,“墨爷从一开始见到我,就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吧?” 封墨也不否认,“没错。” 林深意味深长的问,“我知道为什么吗?是好奇还是……” 封墨等着宴暮夕给他提示,结果这货不说话了,他低咒了声,用自己的智商回道,“不止是好奇,还因为,关系到我的一点私事儿。” 林深斟酌着问,“如果,我不愿意回答你呢?” 封墨目光深深,沉默着,宴暮夕道,“换成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下你,严刑逼供,用尽手段也要得到我想知道的,但现在,我们也算有些交情,对朋友,我下不去手,我问的事儿如果让你这么为难,那你不说便不说吧,我再另想办法去查。” 封墨照着重复了一遍。 林深有些讶异,不过暗暗松了一口气,亲自给封墨倒满酒杯,举起自己的,“来,墨爷,我敬你一杯。” 封墨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特么的这算是拒绝自己了还是答应啊?他没心情喝酒,宴暮夕却催他,“快点喝。”,特么的,他都成他的牵线木偶了。 俩人连喝了三杯,林深似乎有些醉了,眼神飘远,声音模糊,“墨爷刚才问的,是我的秘密,藏了十六年的秘密,我可以跟你说,但说了后,墨爷有办法护我周全吗?” 封墨笃定的道,“十六年前,我不能,但现在,我可以。” “好,我也不要你护我多久,只要安全离开这里,回到t国,我还是有本事自保的。” “一言为定。” 林深得了这句后,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摊在椅子上,不疾不徐的道,“我当时之所以仓促离开,连我姐的面都没敢见,是因为,我无意中撞破了一起谋杀案。” 封墨身子绷紧,“什么谋杀案?” “马南路上,路两边有一片树林的那段,那段路很偏僻,过往的车辆很少,最重要的是,那一段路没有监控,出了事儿,没法调查取证。”林深说的很缓慢,语气里染上沉重,“那天,十点多钟,我开车跟郑总出去办事儿,很不巧的路过那里,看到那儿出了车祸,一辆大卡车撞了一辆汽车,车子损毁并不算严重,里面的人应该还有救,可当我报了警,停下车,想先过去看看时,忽然从树林里冲出来几个人,那些人都蒙着脸,手里拿着……武器,还朝我们开了一枪,我们吓得就没再敢去,落荒而逃了。”说完,他看着封墨问,“我们是不是很怂?事后,我们连帝都都不敢再待下去,匆匆离开,隐姓埋名。” 封墨哑声道,“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林深苦笑,“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宽慰自己的,因为那时候我跟郑总出去也无济于事,不过是白搭上两条命而已,而且,我也没有当拔刀相助的英雄情结,但是……那一幕还是成了困扰我的噩梦。” “郑开发呢?”封墨忽然问。 林深摇头,“我只知道他在国外,为了安全,我们之间也不告知对方真实地方,我一个人还好些,他拖家带口的,一旦被人发现就危险了。” “你觉得对方认出你们了?” “车牌号。” 封墨皱眉沉思。 宴暮夕提醒,“你再问他,只凭这个,需要躲到国外去吗?为什么没想过报警?他们可以作为证人得到警方的保护,根本不用跑路。” 封墨问了。 林深沉默了,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口后,才声音发冷的道,“我们不敢再去找警察了,因为,因为……从树林里出来的人里,就有人穿着那身警服,也是他冲我们开枪的。” 封墨攥起拳头,“你猜到对方是谁了对吧?” 林深眼底闪过骇然,“不,我们当时并没猜到,只以为是官匪勾结。” “那你总知道,车里出事的人是谁了对吧?” 林深看着他,艰难的道,“抱歉,当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是后来,躲去国外后,安稳了,我才辗转打听了一下,原来是……” 封墨接过话去,“没错,当时车里坐的是我们一家三口。” ------题外话------ 还有一更 三更 打赌 话直接挑明后,封墨面沉如水,林深复杂难言,沉默持续了片刻,林深问,“当初,他们怎么没有对你下手?” 封墨道,“我也很好奇。” 林深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封墨问,“你当时看到车祸发生后,确定依着车的损坏程度,里面的人生存的几率很高对吧?” 林深回忆着,喃喃道,“对,车头都没怎么变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那卡车司机撞的时候,不是冲着杀人去的,应该是另有所谋。” 宴暮夕这时提醒,“问他,现在还能记得那个警察的长相吗?” 封墨问了。 林深默了一下,笃定的道,“如果看到他的照片,我就能认得出来。” “你大体描述一下他的特征。” “二十多岁,中等身高,五官长得没有显著特点。” 封墨拧眉,“那你怎么就确定看了照片能认出来?” “他冲我开枪时,我跟他眼神对视了,他的眼睛我记得很清楚,所以见到人,就能认出来。” “你敢指认他吗?”这话,是宴暮夕让他问的。 林深反问,“如果我敢指认,你们有本事把他和背后的人绳之于法吗?” 封墨点头。 林深又问,“让我怎么信你?” 封墨声音冰寒的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不用怀疑我的决心,至于本事,我出生在书香门第,却在黑道上打拼,为的就是敢找任何人讨公道。” “好,我信你,我愿意帮你指认。” “谢了。” 林深摇摇头,“不用谢,如果你能抓到那些人,说不定,我也不用再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尤其郑总一家人,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该我们谢你。” “那最近你在帝都再住些时候,我会找人护你周全,等我把当年那些当值的人照片都搜集齐了拿给你指认,过后,再送你回t国。” “可以。” 问完正事儿后,封墨喊了信得过的手下,送林深去休息。 宴暮夕从隔壁房间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事情有眉目了,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封墨眼底闪过狠戾,“还能怎么应对?自然是血债血偿。” “不行!”宴暮夕断然拒绝。 封墨凶狠的瞪他,“为什么不行?” 宴暮夕平静的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话,我早就派人去做了,曲家也好,齐家也好,他们跟各方面牵扯的有多深,你难道不清楚?如果遭遇袭击,后果会很严重,为了报仇,把自己搭上,你觉得合算吗?” 封墨恨恨的捶了下桌子,“那不然呢?” “走司法程序,让正义去审判他们。” “曲家是干什么的?谁敢审判他们?” “我自有办法,只要证据确凿,甭管涉及到谁,我都敢让人审判了。” 封墨盯着他几秒后,起身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找当年在职的警察。” 宴暮夕提醒,“沉住气,别打草惊蛇。” 封墨哼了声,摔门离开。 宴暮夕独自坐了一会儿,喊了邱冰进来,吩咐道,“再派些人去打探无忧岛,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些非常手段,一定查清岛上的秘密。” 邱冰应了声“是”后,跟他汇报,“少爷,刚才盯着栾红颜的手下说,那女人终于被逼的沉不住气了,近期可能会有所行动。” 闻言,宴暮夕勾起唇角,“行动?栾红颜能有什么行动去摆平男人?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前,为了给她儿子拉助益,各种疏通关系,弄了那么多女人跟宴子安相亲,呵呵,结果呢?一个没用上,还打了她们的脸,交好不成,结了仇,她当然得想法设法的去补偿人家,有人给面子还行,可有的人不要钱,你说她还剩下什么?” 邱冰眼眸一闪,“女人的资本。” 宴暮夕冷笑,“没错。” “可她那个年纪,还有吸引力吗?” “栾红颜当年在娱乐圈的号召力你不知道?多少男人眼瞎的把她当成女神供着,恰好,这个最难搞的什么总局的领导高层就是她的粉丝之一,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邱冰问,“可他敢吗?”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酒壮英雄胆啊,再说,为了他儿子的前途,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那大爷呢?她就不怕大爷……” 宴暮夕嗤笑,“你觉得她还在意我爸吗?” 邱冰哑然。 “一个男人在外面风流快活了二十年,不给她名分,还左拥右抱的打她脸,她便是当初有再多感情和奢望,现在也不剩分毫了,甚至,还有你无法想象的怨恨,如果有报复那个男人的机会,又能协助儿子,你说,你会不会铤而走险、不顾一切的抓住?” “如果被发现,她熬了这么多年,可就白熬了。” “她应该是对名分这事儿彻底死心了,既如此,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再傍上棵大树乘凉,也是明智之举。”宴暮夕抬眼看着邱冰,“你不信?” 邱冰道,“是有些不信,总觉得她不会放弃瑰园。” “搁在之前,她或许不会,但知道我要清理门户了,她肯定会为自己准备后路的,不信,咱们打赌,你赢了,我发个媳妇儿给你,输了的话,新年礼物没有了。” “……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更 要元旦了 宴暮夕和邱冰打的赌,没两天就得了验证。 栾红颜跟某总局的高层进了一家酒店,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才一前一后的离开,隔了一天,俩人再次约会,这次时间更长。 邱冰跟宴暮夕汇报时,还在垂死挣扎,“少爷,没有实锤,监控是坏的,顶多只能说俩人进过同一家酒店,并不能证明俩人偷情了。” 宴暮夕手里拿着本日历,盯着上面的日期,眸光灼灼,心情显而易见的好,所以见他这般,也不恼,“你不是让人跟着俩人进去了吗?什么也没拍到?” 邱冰解释,“俩人错开时间进去的,连在前台订的房间都不是一个,栾红颜倒是用的真名,那个杨征用的是他秘书的名字,跟到顶楼,就上不去了。” “被保镖拦住了?” “对,杨征和栾红颜都很小心,分别派了人守住两部电梯的出口。” 宴暮夕耐人寻味的嗤笑了声。 邱冰不解其意,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宴暮夕反问,“什么怎么办?” 邱冰理所当然的道,“抓住栾红颜出轨的把柄,拿给大爷看,趁机把她撵出千禧山啊,还有瑰园的那几个,您不是一直想清理门户么,现在正是好机会。”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清理门户是一定要的,但我现在没空。” 邱冰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懵。 宴暮夕的语气那个得意甜蜜啊,虐狗妥妥的,“还有两天就元旦了,我要跟泊箫找个无人的岛上跨年,享受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邱冰眼眸闪了闪,“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宴暮夕瞥他一眼,“我跟泊箫的洞房花烛夜,我要亲自安排,务求给她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说完,拿出个小本子来,”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好了,你就照着上面我罗列的那些去布置吧。“ 邱冰木着脸接过来一看,眼皮跳了跳,他这些年执行的命令不计其数,但都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难以描述,居然连小雨伞都要他去买,他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少爷,这些东西,您什么时候用?“ ”元旦当天。“ 所以,他就两天的时间,难怪顾不上收拾栾红颜。 邱冰急匆匆的去忙活了。 宴暮夕拿出手机来,拨给詹国通,”家里有什么动静吗?“ 詹国通道,”没有,瑰园倒是布置了一番,门上贴了喜字,挂了灯笼,上山的路上原本也想张贴一番,我出面制止了,说是老爷子的意思。“ ”嗯,我爸呢?“ ”大爷没插手,这次的事儿,他对宴子安应该是很不满了。“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哼了声。 詹国通语重心长的道,”少爷,在大爷心里,最疼的人始终是您,哪怕他心里有数儿,知道宴子安即便手里有宴氏的股份也耐你不得,他也为你操心,少爷……“ ”你什么时候给他当起说客了?“宴暮夕打断,”还是爷爷让你传话?“ 詹国通一本正经的道,”我是实话实说。“ 宴暮夕呵了声,”你有这么多闲心,还是为云熙多操持下,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给你带个儿媳妇儿回去。“ 闻言,詹国通半信半疑,按耐着激动问,”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是,是哪家的姑娘?“ ”想知道?呵呵,等云熙回家了,你可以严刑逼供。“ ”……“少爷又调皮了。 两天,眨眼而过。 阳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学校就放假了,连休三天,离着家近的学生就都回家了,远一点的就呼朋引伴的商量着怎么跨年更有意思。 对于柳泊箫来说,并没有其他选择,只一个,兑现诺言。 早上,睡到八点,吃过早饭,家里就剩她自己,外公和她妈照常去店里,陆云峥和乔天赐约好去看电影,明澜去了外市录制一档娱乐节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庆祝方式。 而她的庆祝方式,是跟他去岛上过二人世界,这是脱俗点的说法,浪漫暧昧的说法,则是洞房花烛夜,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他。 只要想想,便心口发烫。 柳泊箫准备了几身在岛上穿的衣服,帝都正值寒冬,可暮夕说岛上却是夏季,她带了飘逸的长裙子,清凉的泳衣,还有……性感的内衣。 宴暮夕来接她去机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天上飘起小雪,纷纷扬扬的,她忍不住开了车窗,伸出手去,任由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即化。 宴暮夕从后面用大衣裹着她,手帮她拢了下围巾,”外面冷,别冻着了。“ ”是雪。“柳泊箫的语气里有些欣喜。 宴暮夕笑着问,”紫城很少下雪对不对?“ ”嗯,我印象里没有几次,所以,看到下雪就觉得好稀罕,而且,是初雪呢,据说,在初雪时相遇的男女会爱上彼此,是不是很浪漫?“ ”是很神话。“宴暮夕不以为然,”我们不是初雪时遇上的,还不是一见钟情、恩爱不疑?“ 柳泊箫好笑的嗔他一眼,”谁跟你一见钟情啦?“ 宴暮夕挑眉,”难道你对我不是?“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应该是……日久生情。“ 她说的正经,他回应的却十分邪恶,”日久生情?你确定吗?泊箫,我们还是清白的呢,今晚才会……“ 柳泊箫顿时被他的无耻给臊的脸上通红,”你闭嘴。“ 车里还有邱冰在,詹云熙没跟着,留在帝都,处理突发事情。 宴暮夕愉悦的低笑起来。 到了机场,坐的自然是宴暮夕的私人飞机,直飞岛屿。 飞机上,配置齐全,媲美总统套房。 俩人小酌了几杯红酒后,躺着睡了一会儿,等到醒来,从窗户往下看,岛屿俨然已在眼底,被蔚蓝色的海水环绕,漂亮的像童话故事里的画面。 柳泊箫看的目不转睛,心生惊叹。 ”喜欢吗?“ 这样的地方,谁能不喜欢? ”送你可好?当是聘礼之一。“ 柳泊箫正纠结怎么回答,就听他霸气又宠溺的道,”不准拒绝,因为我已经改到你名下了。“ ”……“ 二更 求婚 飞机降落在岛上的停机坪,下去前,柳泊箫换了一条粉白的长裙,嫩生生的,又飘逸如仙,宴暮夕看的眼睛发热,差点当场就扑倒吃了。 拿出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才堪堪忍住了,一定要等到晚上,就像是执念,更是他期待许久的仪式。 “真的……太漂亮了。”脚落在岛上后,目光所及,皆是让人赞叹的美景,柳泊箫这一刻只觉得词穷,无法描述那种感受,恍惚如在梦里般。 宴暮夕牵着她的手,温柔含笑的带着她在岛上转悠,看到什么,给她介绍什么,邱冰远远的跟着,不去讨嫌的打扰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高大的绿植,带着潮水的空气,又细又白的沙子,果冻般透明的海水,掩映在树木里的木房子,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 俩人一直逛到肚子饿了,才返回住的地方。 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四周皆是落地的大玻璃窗,视野通透开阔,将所有的美景尽收眼底,二楼更佳,露天的大阳台上,一侧是泳池,一侧是餐桌。 此刻,餐桌上铺着好看的桌布,随风飘荡着,还有鲜花和美酒的香气,沁人心脾,未饮先醉,耳边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钢琴曲,为这即将暗下来的夜色平添几分浪漫。 俩人相对坐着,精致的美食端上来时,柳泊箫盯着那人多看了两眼,等他离开,才笑着道,“我还以为岛上除了我俩,邱冰,还有飞行员外,没有别人呢。” 逛了一下午,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宴暮夕解释,“还有十几个人,打理岛上的事物,刚才我提前让他们避开了。” 柳泊箫恍然。 宴暮夕给她倒上酒,举起杯子,俩人轻轻碰了下,他含笑道,“这时候,要说什么祝词好呢?新年还未到,夜还未开始,泊箫,你来说。” 柳泊箫脸上有些臊热,却没有避开他深情的注视,“不是说,洞房前都要先喝交杯酒的吗,哪需要祝词,这是规矩。” 宴暮夕没想到能听到这番话,顿时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对,这是规矩。”说着,朝她倾过身子来,与她手臂交缠,俩人仰头喝了杯子里的酒。 “泊箫,我好高兴。”宴暮夕眼睛亮的惊人,“我刚才只是想听你说几句好听的,结果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一会儿,我也有惊喜给你。” “好……”柳泊箫大约能猜到几分他的惊喜是什么,是以,心里更激荡难平。 吃完饭后,宴暮夕拉着她去了个地方。 两棵古老的树,相隔三四米远,上面的枝干紧紧的扭曲在一起,不知道保持这个姿态经历了多少年,到底是谁的枝叶早已分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跟她站在离树几米远的地方,天色已经暗下来,树的周围挂了些灯,像是银河一般流动着,闪闪发亮,衬的那两个数姿态更加妖娆妩媚。 “泊箫,你听过这种树的来历吗?” 柳泊箫摇头。 宴暮夕看着她道,“我倒是听过,只是以前并不相信,我只会用科学自然的知识去解释眼前的画面,可自从遇上你,我觉得,这样的画面真是太美好了。” 柳泊箫勾起唇角,“说给我听听,是如何美好?” 宴暮夕眉眼含笑,与她的两只手都紧紧缠住,“大家都说,这样的两棵树是因为彼此相爱才变成这副这副纠缠之深的样子,它们的跟在地下不分你我,它们的枝叶也拥抱着不离不弃,几百年了,风吹雨打,都没法将它们分开,它们已经成了树精……” “然后呢?” “世间相爱的男女如果站在树下相拥,便会受到它们的祝福和庇护,庇护有情人一生一世也如它们一样纠缠到老,至死都分不开。” 柳泊箫静静的听着,看他越说越认真郑重的样子,心口一阵阵的波动着。 “可是,有些人却不敢,因为站在树下受到庇护后,如果哪一方违背了誓言,背叛了对方,下场就会很凄惨,比一张结婚证还有束缚力。”他说完,轻声问,“你敢吗?” 柳泊箫毫不犹豫的点头。 宴暮夕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眉眼染笑,“我也敢,那我们过去好不好?让它们庇护我们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不离不弃。” “好!” 他握着她的手走过去,脚步很缓慢,可每一步都走的那么郑重其事,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一样,柳泊箫被他的情绪感染,心口业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终于等到站在树下,茂盛的树冠将两人笼罩,似是擎天的情网,再也挣脱不开。 “泊箫。” “嗯?”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底里去,半响后,他缓缓跪了下去,单膝着地,仰着头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个精巧的盒子。 这一幕,并不陌生,在无数的电影里上演过,柳泊箫以前看的时候,只觉寻常,不能触动她分毫,更理解不了女方被求婚时的热泪盈眶是从何而来。 但此刻,她了解了。 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她绽放着此生最美的微笑,与他四目相视。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见了,天地间,唯有他和她。 他打开盒子,手指有些笨拙,拿出戒指的动作颤巍巍的,声音却坚定不悔,“泊箫,嫁给我!” 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甜腻的情话,只霸道的一句,嫁给我。 柳泊箫想笑又想哭,这话应该是祈使句吧?他倒好,在好像在命令她一样,可她还是欢喜,欢喜到不端架子、不拿乔,直接答应,”好!“ 一个好字,让他的眼底骤然迸发出绚丽的色彩。 ”泊箫!“ ”傻子,起来吧。“ ”要戴上戒指才能起。“宴暮夕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把璀璨逼人的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这才起身,身子僵硬的很,求婚成功了,还松弛不下来。 柳泊箫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简单的款式,钻石却硕大无比,她猜,他一定选了世上最昂贵的那枚,果然,他解释道,”泊箫,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风格,太奢华耀眼,像炫富似的,可我却想给你最好的,唯有如此,才能配上你的好,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珍贵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更 热恋一辈子 耳边回荡着他的话,如最甜蜜的毒药,顷刻间便能要了她的命,柳泊箫搂着他的腰,踮起脚来,亲上他的唇,轻轻的,温柔如水、情深不悔,“我很喜欢。” 宴暮夕也抱住她,与她耳鬓厮磨,唇齿纠缠,恨不得直到天荒地老去。 “砰!” 远处,忽然烟火绽放,天空中如千万树花开,绚烂了整个夜色。 “你让人准备的?”柳泊箫仰头看着,唇畔含笑。 “嗯……”宴暮夕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很俗气?可我查了很多书,也问了很多人,都说求婚的时候,一定要有烟火来庆祝,所以……” 柳泊箫截过话去,“不俗气,有烟火才完美。” 得了这句,宴暮夕顿时心花怒放,“真的?” 烟火还在继续,柳泊箫收回视线,与他四目相视,“嗯,不过还缺一样东西,有了它,会更完美。” “什么?”宴暮夕的脑子里快速的搜索着自己哪里还有遗漏之处,他这些天,把网上求婚的帖子都翻遍了,连狗血剧都看了十几部,就为了今天,自诩已经准备的很充分,难道还有他忘下的? 这时,就见柳泊箫也从口袋里拿出个精巧的小盒子来,在他灼灼的眸光注视下,缓缓打开,里面也是戒指,还是一对情侣款,是她挑选了很久的礼物。 “泊箫!”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激动的不能自已,“你也准备了?” “嗯,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来庆祝这一天,想了想去,还是买了戒指,我帮你戴上还不好?”柳泊箫拿出那个男款的戒指,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好……”宴暮夕低着头,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他的手指修长,十分好看,柳泊箫把戒指套在了他的中指上。 “泊箫,为什么不是食指?” “因为我想跟你热恋一辈子。” 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吗?宴暮夕立刻就被哄得神魂颠倒了,拿过另一只来,也戴到她的中指上,十指相扣,送到唇边重重的亲了下,“我也要和你热恋一辈子。” “好!” “不过结婚的戒指我也要。” “嗯,等结婚那天,我再买一只戴到你的食指上。” “我也要大的钻石。” “好!” …… 岛上情意绵绵,在千禧山的瑰园,却有人吓得心惊胆颤。 明天宴子安结婚,瑰园里到处挂着红灯笼,看着很是喜庆,可每个人的脸上却不见什么欢喜之色,宴怡宝在房间里打游戏,音乐声开得很大,宴子勉从她门口路过,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他明天是伴郎,有些细节上的事儿想跟大哥再说一下。 可他走到大哥卧室时,却听到他在打电话,声音阴阴沉沉的,夹杂着警告和怒火。 “管好你妈,别再让她去公司闹了,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我若不想见,她在门口堵上多少天我也有办法避开,为什么这么不知趣?” “更不要去东方家自取其辱,我跟东方冉的婚事早就是板上钉钉,证都领了,我们现在是合法的夫妻,你妈凭什么去骂她是第三者?” “陆珍珍,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要娶你,何来欺骗?你跟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风流多情?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你也不过如此。” “你想往上爬,你想要名要利,我可以成全你,即便是你背着我怀了孩子,我也没想过逼你打掉,可你不该这么不知足,扯我的后腿。” “我不会娶个平民的,我的妻子只可能是千金小姐,还有,不要再造谣生事,你流产跟东方冉没有半点关系,那只是个意外。” “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妈的嘴,不然,你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宴子勉等他挂了电话,平静的走进去,“大哥。” 宴子安没有被抓包的狼狈,“有事儿?” 宴子勉似随意的道,“你明天就结婚了,新嫂子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宴子安拍拍他的肩膀,笑笑,“我知道,我跟那些女人都断干净了,有那不知趣的,我也有办法收拾,放心吧,对结婚,我是认真的。” “认真就好,毕竟,东方家可不好糊弄。”最后一句说的漫不经心,又像是提醒和警告。 宴子安眯了下眼,忽然问,“子勉,要是让你猜的话,你觉得是谁给我下的套?” 他指的是当初去春意堂的事儿。 宴子勉面色不变的笑了笑,“我哪猜得到,别人都以为会是妈,不过我问了,妈说不知道,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总归你没有吃亏,这就够了。” “我是没吃亏,但我不喜欢被被人这么算计。”宴子安说的很认真,“而且,我也觉得,对方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我好,只是看似我捡了便宜而已。” “大哥怎么会这么想呢?东方冉手里的股份不是假的,有她在,你将来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宴氏的董事会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宴子安盯着他看了片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说得对,初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妈呢?明天去迎亲的事儿都准备好了?” “应该是吧,我去看看。” …… 栾红颜的卧室里,床上散落着几张照片,那些不堪的画面刺的栾红颜眼睛直充血,刚刚打开信封看到时,她如遭雷击,浑身激颤。 好半响,她才平复下来,脸上却血色尽褪,心惊胆颤的仿佛等待判刑的罪人。 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拍下这种照片? 她跟杨征一共出去了两次,选的酒店是她信的过的,楼层两头都安排了保镖守着,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里也没有摄像头,对方是怎么拍的? 她想不通,头痛欲裂,耳朵嗡嗡的,手机响起时,她吓的哆嗦了下,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颤着手接起来,对方用了变声器,听不出男女,“照片收到了吗?作为恭喜你儿子结婚的贺礼。” 栾红颜牙齿打颤,惶恐不安的问,“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方呵了声,反问,“你说呢?” 二更 今晚就走 栾红颜慌得不能自已,“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冷硬的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什、什么意思?” “装傻?” “我是真的,不明白。”栾红颜努力平复着情绪,“你是要钱吗?你说个数,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对方冷笑,“我不缺钱。” “那你想要什么?”栾红颜猜到了什么,脸色越发苍白。 对方没直接回答,而是嘲弄的道,“你给宴云山戴了绿帽子,你说,我要是把照片给他看了,他会怎么做?或者,我直接在明年你儿子的婚礼上公开,是不是会给众人留下一个别开生面的印象?” “你……”栾红颜深吸一口气,“我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得罪我,存粹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这话直白的让栾红颜攥起拳头,她死死的忍着,不让自己失控,“你是想毁了我吗?那你恐怕要失算了,我是跟杨征上床了,但是我俩都是单身,犯了哪门的法了吗?” “是,的确不犯法,但你住在千禧山上,却跟别的男人翻云覆雨,宴家人都知道吗?” “……” “想清楚了吗?” “你想我怎么做?” 对方道,“离开瑰园,二十年前,你就没有资格住在那儿,现在更是脏了那块地。” 栾红颜问道,“如果我不走呢?” “那你收到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宴云山的手上,他若看到,还会留下你吗?主动走,还能给自己留些脸面。” 栾红颜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是宴暮夕的人?” 对方呵呵了声,没说话。 “好,我走。” “今晚就走。” “你,你别太过分。”栾红颜气的眼睛通红,“明天是我儿子结婚,我多住几晚上不行吗?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从瑰园搬走,再给我些时间。” 对方语气坚决,“不行,今晚走,或者照片在明天的婚礼上公开,二选一。” 栾红颜咬牙切齿,“我现在要是搬走,明天的婚礼让别人怎么看我?我的孩子们怎么想?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当初,你也逼过别人,怨怼别人不给你留情面,你当初可对别人善良?栾红颜,你造的孽,迟了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栾红颜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苍凉和凄楚,“我这些年一直都在还,没有一天不还……” 宴家羞辱她,她住进瑰园二十年,都没有资格去福园吃过一次饭,宴云山更是打她的脸,三天两头的换女伴,夜不归宿,对她视若无睹,她当年抱着孩子上千禧山到底求了什么? 只有无望的等待。 对方无动于衷,只说了一句,“都是你咎由自取。” “呵呵呵,是啊,我自作孽、不可活。”栾红颜声音低下去,“我今晚就走,你怎么跟我保证,不会在明天的婚礼上公开?” 她不是怕对方把照片给宴云山,而是不想搅和了儿子的婚事,不想让大家知道儿子有她这样的一个母亲,太丢脸,也太难堪。 “我会把照片和底片都删了。” “我凭什么相信?” “你只能选择相信。” “你……” 对方无意再跟她继续说下去,“去收拾东西离开吧。”丢下这句,挂了电话。 栾红颜闭上眼缓了半响,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然,她把照片撕碎,扔到马桶里冲下去,便开始收拾东西,一年四季的衣服,平时用惯的日常用品,还有些喜欢的小摆设,一样样的放进行李箱时才发现,这些年不知不觉中已经攒了太多的东西了。 她是真真正正的把这儿当成了家,如今,却要被扫地出门。 心酸的难以抑制,眼圈泛红,又把装不下去的那些放回原处,最后只拿了几样必用的,行李箱合上后,门被敲响,她匆忙摸了下眼睛,哑声道,“谁啊?” “妈,是我。” “进来吧……”栾红颜其实这时候谁也不想见,可她要离开的事儿又瞒不过去,只得忍着心头的难受,看着俩儿子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宴子安眼尖,看到行李箱就是一愣,“妈,你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栾红颜还未想好理由,就听宴子勉又问,“妈,您怎么了?眼睛怎么是红的?” 栾红颜挤出一抹笑,“我没事儿,想着明天你大哥结婚了,有些感怀,你俩找我干什么?” 宴子勉道,“再捋一遍明天的流程细节,别有落下的。”说完,视线也落在行李箱上,似随意的问,“妈,您拿出它来做什么?” 栾红颜支支吾吾。 见状,宴子安拧眉,“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么一问,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栾红颜忙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匆忙中,她只得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想去你们外婆家住几天。” “什么时候?” “现在。” “妈,您在开什么玩笑呢?”宴子安不悦的道,“我明天就结婚了,您今晚要搬去外婆家住?这是什么规矩?再说,您不是一直很烦去外婆家吗?” 这些年,他跟那家来往更少,并不亲近,因为受不了外婆的尖酸刻薄、外公的好吃懒做,还有舅舅们的贪得无厌、舅妈们水蛭一样的吸血本性。 他们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给他丢脸一样,他早就跟他们划清界限,除非必要的情况。 面对儿子的不信,栾红颜解释,“你外婆什么不太好,我过去照顾她。” 这样的解释听着更像是掩饰了。 宴子勉眸光动了动,“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没有,你们别乱想。”她回答的很快。 宴子勉沉默。 宴子安烦躁起来,“妈,这时候您可别添乱,有什么事最好都跟我们坦白,不然,万一明天有什么突发状况,我连个思想准备都没有。” 俩人不傻,一看就知道栾红颜今晚要走是不得已为之。 栾红颜摇着头,“不会有的,你只管放心结婚。” “可是……” “别再说了,就这样。”栾红颜拎起箱子,就准备要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更 不受祝福的婚礼 见栾红颜就这么走,宴子安急了,三两步走到门口,拦住她的去路,“妈,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走?还偏偏选在今晚上?” “子安,以后妈再跟你说。”栾红颜不是不想说,是没脸说出口。 宴子安站着不动,眉目阴沉沉的却十分坚持,“你要不说清楚,那就恕儿子不孝了。” “子安!别逼我!”栾红颜红了眼眶,身子有些发抖。 宴子安烦躁的道,“妈,是你在逼我,你明知道明天的婚礼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却还要在这时候整这么一出,难道你也不愿意看我娶东方冉?” “当然不是。”栾红颜急着解释,“我,我怎么会不愿意你娶东方冉呢?你放心,明天的婚礼不会出任何变故,我就算搬出去住了,也会帮你操持好一切……” 宴子安打断,“妈,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栾红颜脸色一变。 宴子安又问,“对方抓了你什么把柄?是让你出去住几天还是以后都不能再回来了?” 栾红颜知道这个儿子的固执和倔强,无奈的惨笑了声,“是以后都不能回来了。” 这次,轮到宴子安变了脸色,“为什么?” 栾红颜不语。 一直沉默的宴子勉走过来,平静的问,“妈,是谁逼你的?宴暮夕对不对?他拿了你什么把柄?还是手里有我们几个的错处?” 栾红颜被质问的有些崩溃,“是我的,是我的,跟你们都没关系,别再问了好吗?” 宴子安不甘的还想再问,被宴子勉用眼神制止,他搂着栾红颜的肩膀,安抚的道,“好,我们不问了,妈,您也别难过,事情总会解决的,暂时出去住几天也好。” 闻言,栾红颜才欣慰了些。 宴子安拧眉问,“我爸知道吗?” 栾红颜摇头,自嘲的道,“你爸哪有心思理会我在哪儿住,说不说的都一样,就这样吧,妈走了。” “我开车送您。”宴子勉陪着一起下楼。 宴子安沉着脸送到门口时说了句,“别去栾家,我在市区有套房子,你要是非搬出去住,就暂时住那儿吧,我把地址和门上的密码发给你。” 栾红颜表情有些僵硬的点了下头,她如何不知道儿子瞧不起她的娘家人呢。 俩人走后,宴子安拨了个号码出去,“给我查一下我妈最近都做过什么,跟什么人来往密切,还有她最近的通话记录,我都要知道。” 对方应是。 “还有明天的婚礼,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我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门口的人要严防死守,不认识的一概不准放进去。” 交代完,宴子安心里依然七上八下,宴暮夕不在帝都,也说了不会破坏他的婚礼,按说,他不该再担心什么,可就是莫名的不踏实,尤其是今晚,他妈突然要搬出去住,就像是在他努力围起来的铜墙铁壁上砸开了一道口子,有些不受他掌控的事儿正在悄然发生,而他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让这场婚礼都似蒙上了阴影一样。 东方家亦然。 没有丝毫要办婚事的喜庆,东方老宅里甚至冷冷清清的,只有本家族的几个人来随了礼,说了些吉利话,其他的亲朋好友都没发帖子。 为这事儿,东方雍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却又无可奈何,最亲的亲戚都不来人庆贺,他们哪还有脸去邀请别人?东方冉的外公、舅舅,小姨,这些直系长辈们都在,却谁都不来,还有东方蒲一家,大伯、伯母、堂哥,关系更亲近,却也找了理由拒绝参加。 这就是一场不受祝福的婚礼,弄得像是很晦气似的。 佣人们脸上也没个笑模样,说话还得小心翼翼。 当事人倒是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应付。 东方靖是一家四口里最不平静的那个,他找了个机会,去女儿房间,语重心长的道,“冉冉,你如果真的不想嫁,那就不要嫁,没人逼你。” 东方冉坐在床沿上,旁边是送来的婚纱,漂亮的如梦似幻,她眼底却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反问,“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能不嫁吗?” 东方靖拧眉,心疼的道,“冉冉,这又不是古代,有了肌肤之亲就一定得凑一块儿,同居又分手的男女多的是,更何况你们还是意外呢?根本没必要为这种事搭进自己的一辈子去,不值得。” 东方冉转头,看着他,笑得苦涩落寞,“爸,如果那个人不是宴暮夕,我嫁给谁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无所谓值得不值得。” “冉冉,你就,你就那么喜欢他?” “是啊,很喜欢,喜欢到不择手段也想得到他,可惜……”东方冉眼底闪过痛色,“可惜,我入不了他的眼,我那点小把戏也不够看,算计一场,到头来,反倒是把自己算计进去了,是不是很可笑?” 东方靖沉默了片刻,正色问,“冉冉,你真的不知道是谁算计的你吗?” 东方冉摇头。 东方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将错就错的答应宴子安?他不是良人,风流多情,又奸诈阴险,虽是宴云山的儿子,可只要有宴暮夕在,他就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他母亲栾红颜在当年虽是巨星,可栾家却是烂泥,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冉冉,爸都替你觉得委屈。” “爸,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在乎,反正,就是一场交易而已,我又不喜欢他,他只是我想进宴家的踏板罢了。”东方冉的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我嫁不了暮夕哥哥,那就做他的弟妹,做他侄子的母亲,总之,不管是什么关系,我跟他都能牵扯在一起。” “冉冉……”东方靖听的心惊肉跳,脱口而出,“不要学你妈。” 东方冉摇头惨笑,“爸,我不是想学她,而是心不由己,您有没有真心的喜欢过哪个人?如果有的话,您就会知道,爱而不得,真的会让人成魔。” 东方靖面色变了变,脑子里忽然闪过苏柳二十岁的样子,嫩生生的站在一丛连翘花前,娇憨的以为那是迎春,那张脸,不够娇艳妩媚,也不精致逼人,却让他在看到的一瞬间,有过惊艳的悸动,他接近她目的不纯,可对方若是长的太不入眼,他想,那场戏他也演不下去。 至少,不会演的那么逼真,到后来,竟分不出是真是假,所以,他才会借着醉酒跟她有了肌肤之亲,那天,他其实没醉,他清醒的很,他只是想要她,渴望的忘了这是做戏,更忘了家里有妻有女。 “爸,爸……”东方冉喊了两声。 东方靖从回忆里骤然惊醒,不自然的问,“怎么了?” 东方冉看着他,思绪不定,“爸,您当年是喜欢我妈才娶她的对吧?” 东方靖笑起来,“这是当然,我跟你妈可不是联姻,是自由恋爱,我追了好久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东方冉话题一转,“那现在呢?您和妈是不是没感情了?” “冉冉……” “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是真的伉俪情深还是做戏,我清楚的很,你们已经分居了对吗?” 东方靖叹了声,“是,是你妈提出来的。” 东方冉冷不丁的又问,“爸,您喜欢柳泊箫的养母吗?” 东方靖眉头一跳,尴尬的道,“怎么说起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可我想知道。”东方冉显得很执拗,“我见过她养母了,长的没有我妈好看,但更年轻,但看背影的话,还有几分学生的青涩感。” 东方靖眼神闪烁,含糊道,“当初,是爸做的不对,为了苏家的厨艺才接近她,手段卑鄙了些,跟她就是做戏,并无感情。” “是么?”东方冉淡淡的笑了笑,忽然看着他道,“爸,我当初拿着股份去昭阳科技找暮夕哥哥时,他跟我说起过一件事儿,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说什么了?”东方靖问的随意,只要不再提苏柳就好。 谁知…… “暮夕哥哥说……”东方冉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他说,您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东方靖几乎绷不住表情,整个人都僵住了。 见状,东方冉就有了答案,心里也哇凉哇凉的了。 二更 春宵苦短 房间里,气氛沉闷而紧绷。 “冉冉……”东方靖努力克制着心头的纷乱惊惶,挤出一抹笑,“宴暮夕怎么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他是什么意思?要离间我们一家的关系?” 东方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爸,暮夕哥哥从不屑耍手段,他要使坏,就光明正大的,而且,他……不说谎,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真相。” 东方靖表情僵硬,往后退了半步,故作镇定的道,“你就那么信他?他跟咱们一家有仇,什么手段都能使的出来,冉冉,别被他忽悠了。” “那您的意思是……您在外面没有儿子了?” “当然没有。”东方靖语气笃定,“这些年,我跟你妈的感情可不是装的,我绝对没有背着你妈在外面胡来,不信可以去查。” 闻言,东方冉原本信以为真的念头又动摇了几分,她想的是,依着她妈的本事,如果他爸真的在外面偷吃,还让对方怀了孕,那他妈肯定不会放过,柳絮就是例子,难道说暮夕哥哥真的是在骗她?“没有自然最好了,爸,您知道妈的脾气,我不想家里再生什么乱子了。” 东方靖不自然的“嗯”了声,结束了这个话题,又嘱咐一句“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起来化妆。”,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卧室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没想到,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居然被宴暮夕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又了解到哪一步?为了隐瞒,这么多年,他都不敢有丝毫动作,谁知,还是暴露了。 这让他恼火的同时,还感到惊惶不安。 秘密若一旦曝光,他可就万劫不复了。 这远比当年诱骗苏柳要来的严重。 他该怎么办? 这一夜,很多人睡不着,东方家,宴家,甚至秦家和楚家,各人有各人的烦恼、惆怅、悲伤、紧张、担忧,宴暮夕和柳破也几乎一夜没睡,却是因为被翻红浪、销魂蚀骨。 …… 岛上的夜色美的犹如童话里才能看到的画面,漫天的繁星闪烁,好看的让人错不开眼。 柳泊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头顶便是一面巨大的透亮玻璃,四周也是,不过遮了窗帘,她还是羞窘的很,身子底下压着满床的玫瑰花瓣,房间的木地板上也洒满了,香气萦绕,熏人欲醉,没有开灯,桌面上燃烧的是红烛,暖暖的光晕,柔和的不可思议。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也都不及一个他。 他压着她,怕自己太重,上半身没压的太狠,用胳膊撑着,温柔缱绻的看她,深情的目光比头顶上的繁星还要让人沉醉,渐渐的又灼热、浓烈,仿佛让把她点燃。 “泊箫……”他的声音也似裹了蜜糖,甜腻的叫她颤栗,“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说,我要怎么享用呢?” 柳泊箫脸上滚烫,手却坚定的缠上他的腰,“你想怎么享用,我就怎么配合。” 一句话,便叫他欢喜的仿佛得了全世界。 他却不急着吃,指尖从她的眉眼开始,一点点的描绘抚摸,划过唇,落在锁骨,又摸到腰上,俩人已经洗了澡,换上了同款的情侣浴袍,她的腰上只打了个蝴蝶结,只需轻轻一抽,春光便能乍现,她等待着,他却缠缠绵绵,不给她个痛快,磨的她呼吸都开始急促,一遍遍的喊他,“暮夕。暮夕……” 她喊一声,他便应一声,唇终于落了下来,重复刚才的步骤,从眉眼一寸寸的亲,虔诚的,眷恋的,千回百转,亲的她仿佛要融化在他的唇舌下。 “我要拆开我的礼物了……”他在她耳边喃喃着。 她悸动着应了声“好”。 蝴蝶结抽开,他眼底的光芒瞬间胜过头顶上的星星,红烛轻摇,他俯下身开始膜拜…… 夜很长。 又恨春宵苦短。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整个世界都在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窗外烟火绽放。 他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哑声道了句“新年快乐”,又继续与她沉沦在醉生梦死里,直到东方破晓。 柳泊箫昏睡过去时,脑子里就在想,这个新年是她过的最快乐、也是最辛苦的一年了,她将终身难忘,他却在她耳边不要脸的自夸,泊箫,我是不是好厉害,第一次,就能坚持一年…… 从昨天到今天,可不就是过了一年。 …… 她在沉睡时,帝都这边的婚礼正在进行中。 东方家是世家大族,但这次嫁女实在办的过于低调,大清早,来老宅的客人少的让彼此见了面都显得尴尬,东方雍陪着说话,都知趣的不提敏感的事儿。 秦家没来人,楚家没来人,东方蒲一家也不在,这婚礼真是……一言难尽。 东方冉装扮好,穿着洁白的婚纱,已经在房间里等着。 伴娘是东方曦,穿着白色的公主裙。 姐妹俩相对无言。 千禧山瑰园,宴子安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上衣的口袋那儿别着一直娇艳的玫瑰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像极了要去迎娶公主的白马王子。 只是白马王子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宴云山正在审问,“你妈呢?” 宴子安抿唇,“她昨晚搬出去住了。” 宴云山气的简直想跳脚,“搬出去?早不搬晚不搬,非得选这个时候?她是想干什么?不满意你的婚事,还是故意给谁找难堪?” 宴子安道,“爸,您不是该先问问我妈为什么搬出去住吗?还是说,您一点都不关心、不在乎、甚至很……乐意她离开瑰园?” 宴云山声音冷硬,“说这些有用吗?她是个自由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还能捆住她不成?倒是你俩,昨晚怎么没拦着?” 宴子勉在一旁解释,“爸,我们拦了,但妈的态度很坚决。” “简直是胡闹。”宴云山的火气又窜上来。 “爸,想让妈回来,其实很简单,只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宴子安看着他,认真的道,“只要您说让她再搬回来,她一定毫不犹豫。” 闻言,宴云山却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去说?她想走就走。” “爸……” “够了,赶紧去东方家接人吧,别耽误了时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更 结婚 宴云山把俩人打发走后,面沉如水的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边接的倒是挺快,只是语气没有半分起伏,冷木的让人窝火。 “大爷。” “暮夕呢?” 邱冰在一楼客厅坐着,闻言,视线往楼上的某间卧室扫了下,平静的道,“少爷还在睡。” “让他接电话。” 对宴云山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邱冰也是挺无语的,这都多少年了,明知道少爷从来不吃这套,他却像是意识不到,依旧我行我素,他现在连传达都懒得,直接道,“少爷在睡,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 宴云山恼火的吼了声,“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邱冰面无表情的道,“抱歉,大爷,那我也不能违背少爷的吩咐。” “你……”宴云山气的直喘,又觉得自己生气不值当,自己宽慰了自己一番,才平复下来,“暮夕跟柳泊箫昨晚是不是睡在一起了?” “是!”这种事,没有瞒的必要。 宴云山古怪的问,“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昨晚暮夕是第一次?” 邱冰又应了声“是”。 宴云山内心有些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豪门世家里的公子哥们几乎找不出几个雏儿,早早的就都找女人开了荤,可他儿子却不,别说开荤了,连女人的靠近一米之内都反感,他曾以为那是一种病,还愁着怎么治,谁知遇上柳泊箫,儿子的病就痊愈了。 现在更是……把童子身给破了。 有些欣慰,也有些不甘,在他眼里,儿子那么出众,非公主配不上,结果到头来,却让一个小厨师捡了便宜,他难免生出一种自家种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憋屈。 他哼了声,不太自在的提醒,“让暮夕注意点,别贪欢损了身子,还有,现在不结婚的话记得做好避孕措施,不要弄什么奉子成婚的把戏。” 这话,邱冰不接,他才不去跟少爷扯这些,肯定被骂。 宴云山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栾红颜昨晚从瑰园搬出去了,是暮夕搞出来的?” 邱冰早已得了宴暮夕的交代,对这事儿,他不用遮掩,于是,应道,“算是吧,但少爷并未做什么,是栾红颜自作孽,被少爷知道了,这才清理门户的。” 宴云山面色微变,“她做了什么?” 邱冰不带情绪的道,“给您戴了绿帽子,当然,鉴于您跟她并不是夫妻关系,在忠诚度上并不受法律约束和保护,所以,您若觉得那不是绿帽子,也说得过去。” 言外之意,您要是能忍了,那您就继续留她在瑰园。 任何男人听了这么一番话,怕都是要暴跳如雷,深以为耻,但宴云山此刻却奇异的很平静,不怒,不惊,仿佛早有所料,“她跟谁?” 邱冰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讶异,说了杨征的名字,又补充几句,“杨征是某局高层的领导,风华娱乐受其管辖,前些日子,宴子安曾跟他的女儿相过亲,还吃过两回饭,如果没有出东方冉那一茬子事儿,他们俩成功的几率倒是很大。” 宴云山一点就透,“子安之前跟好几个人都相过亲,他跟东方冉宣布订婚后,打了她们家族的脸,我知道栾红颜一直在想办法赔罪弥补,但是……” 他没想到,还赔上她自己。 邱冰道,“证据确凿,栾红颜自己也承认了,她说,她跟杨征都是单身,俩人就算在一起,也碍不着别人的事儿,大爷,杨征没有强迫她。” 宴云山嘲弄的笑了笑,“不用解释,我懂。” 他跟栾红颜其实已经很久都不在一起了,准确的说是从栾红颜住进瑰园后,他就没正经跟她上过床,怀上宴子勉和宴怡宝,也是源于他的一次醉酒,之后,他便彻底厌弃自己,借着在外面风流快活来麻痹心理上的痛苦和空虚,他宁愿抱着那些不相熟的女人,也不愿跟栾红颜睡到一起。 看到她,就会让他想起他的不忠和背叛,想起昭阳愤恨而憎恶的眼神,他留她在瑰园,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是有什么感情,他是在报复,报复她,更报复自己。 栾红颜现在是想明白了?看通透了?要另择高枝了? “大爷,可是不舍得?”邱冰故意问,“少爷说了,您若是想再把她喊回来,少爷不会拦着,只是怕以后整个帝都都会知道这桩风流韵事。” 宴云山冷哼了声,“少威胁我,我还不至于那么作贱自己,她要走就走,我拦她做什么?我难道却女人暖床吗?为什么要别人睡过的?” 邱冰木着声道,“少爷若是知道大爷这么有关则,一定很高兴。” “我管他高兴不高兴。”宴云山吼了一声,挂了电话。 邱冰感受到了一股傲娇的味道,忍不住嘴角抽了下,眼神又往楼上扫,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想着,怕是俩人下午才能醒过来,干脆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 帝都,某教堂,正在上演一场婚礼。 来的人不多,都是双方至亲好友。 最前面那一排的人,坐的很有意思,宴云山和栾红颜没有挨着,俩人中间隔着宴怡宝,还有楚长辞跟曲家睿,这画面就耐人寻味了。 秦可卿和东方靖坐在另一排,见状,各自的心理活动自少不了。 吉时到,新郎站在台上,玉树临风的等待着。 新娘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在音乐声中,捧着一束花,缓缓走上前。 这本该唯美、浪漫、煽情的一幕,此刻却只叫人看得心头压抑沉闷。 东方靖在把东方冉的手交到宴子安的手里时,倒是说了句感性的话,“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她是我们家的宝贝,别辜负她。” 宴子安自然深情款款的表白一番。 东方冉面无表情的听着,头上蒙着纱,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灰暗和空洞。 牧师宣布誓言,庄严而郑重的问他们彼此可愿意。 宴子安回的毫不犹豫。 东方冉应的平淡敷衍。 亲吻时,宴子安借着手捧花挡着,咬着她的唇瓣低声提醒,“今天是我们俩的婚礼,拜托你投入点儿,毕竟,受益的不是我一个人,你也获利不是吗?” 东方冉攥紧拳,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推开他。 二更 婚礼上的闹剧 扔手捧花的时候,东方冉瞄准了楚长辞,楚长辞接住后,笑得有几分羞赧,其实,昨晚,曲家睿就跟她求婚了,现在又接到手捧花,自然更是锦上添花。 曲家睿牵着她的手,素来严肃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俩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比今天的新郎新娘更有恩爱夫妻的样儿,羡煞旁人。 对此,宴云山冷眼旁观。 楚家没来人,楚长辞却带着男朋友来了,无疑是不顾忌宴暮夕的脸面了,宴云山也没给她好脸色瞧,还趁着去酒店的路上,给楚长歌打电话质问。 楚长歌能说什么,只能讨好的赔罪,“姑父,您别跟她一样,她现在一头扎在曲家睿身上,智商为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我保证,她不是故意给暮夕没脸……” 宴云山哼了声,“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怎么可能不考虑清楚后果?我相信我不是有意打暮夕的脸,可是,她肯定想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影响,可她还是来了,这说明什么?” 楚长歌一时无言。 宴云山声音冷下去,“这说明,在她心里,暮夕这个表哥不如东方冉这个表妹更亲厚。” 楚长歌闻言,心里难免也跟着不舒坦,苦笑着道,“姑父,我知道您生气,我也气啊,可她那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也不能整天关着她,我越是管的痕,她就越是反抗的厉害,她并非觉得暮夕比冉冉轻,而是在她心里,冉冉到底是她表妹,结婚是终身大事,我跟爸妈不去,秦家也没一个去的,连将白哥一家都不出席,她心软了,心疼冉冉,觉得她可怜,这才去帮她撑面子的,说直白些,她就是同情弱者。” 宴云山还是不领情,“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说到底,我只是个姑父而已,跟你们有血缘关系的是暮夕,你们彼此伤了感情,以后……怎么处,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我明白的,姑父。”楚长歌心头沉甸甸的,一时无言。 宴云山挂了电话。 车里只他自己,程谦没看到栾红颜,便随口问了一句。 宴云山沉默了几秒,冷冰冰的道,“以后,再无这个人了。” 程谦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您要跟她分了?” 宴云山自嘲的反问,“我俩在一起过吗?” 程谦很想说,难道你们不在一起吗?孩子都三个了,整个帝都谁不知道栾红颜是您的女人啊,“咳咳,那她愿意离开瑰园吗?” “已经离开了。” “什么?”程谦还不知道栾红颜搬走的事儿,只觉得惊诧,没人比他更清楚栾红颜对千禧山有多执拗了,守着那个空院子近二十年,受了多少羞辱和冷落都不愿放手,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了? 宴云山没再说话。 程谦也就不敢再追问,他猜着,多半是宴大少出手清理门户了,第一个就拿栾红颜开刀,还是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是送宴子安一份结婚大礼了。 宴暮夕送的礼物可不止这一份,在宴席开始后,又送了一份。 周淑芬去闹场了。 办婚宴的酒店戒备很严,宴子安就怕有人闹事儿,没有请帖一律不准进,但周淑芬硬是想法子混了进去,端起酒杯,就泼了东方冉一身。 洁白的婚纱被红酒浸染,瞬间狼狈不堪。 参加婚宴的人一时都惊呆了。 等到反应过来,离得近的就赶紧去拽周淑芬。 但周淑芬泼辣惯了,一般人还奈何不了她,泼完酒后,又指着东方冉破口大骂,难听的字眼一句接一句,不堪入耳的很,在场的大多都自持是些矜贵要脸的人,哪听的下去? 个个神色尴尬。 宴子安变了脸色,大声喊了保镖来,强制的把周淑芬拉了出去。 现场这才安静了,却安静的诡异。 自始至终东方冉漠然又镇定,仿佛被泼酒羞辱的不是她一样。 “小曦,陪你姐去换下衣服。” “好……” 东方曦走过去,却被东方冉推开,“我自己去就行。” 东方曦也不坚持,只挑了下眉。 楚长辞站出来,“我去吧。” 说着跟了上去。 曲家睿抿了下唇,也随着离开。 此刻,气氛无疑是难堪的。 宴云山铁青着脸,撒手不管。 栾红颜倒是急,可她说话不顶用,也不敢现在出头。 最后还是东方靖咬着牙站出来,为了他们一家的脸面,把事情圆了过去,他的解释是,有人居心叵测,让周淑芬故意来闹场,目的不言而喻,想破坏婚礼。 至于对方是谁,不傻的人就能猜到几分。 这样的解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信的人有,可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无风不起浪,刚才周淑芬骂的那些粗鄙的话有理有据,可不像是在演戏,多半是真有此事,宴子安在外面有情人,情人还怀了孩子,只是被又流掉了,到底是不是东方冉下的狠手,倒是暂且不知。 宴席继续,像场闹剧。 …… 酒店准备的休息室里,东方冉进去后,并没急着换下弄脏的婚纱,随意抽了几张纸擦了下,转过头来,看着楚长辞问,“是不是觉得我可笑又可悲?” 楚长辞关上门,复杂的喊了声,“冉冉,别这么说自己……” 东方冉冷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怕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了,婚礼不像婚礼,新娘也没有新娘的觉悟,吃场宴席,还有人来捣乱,还有比我更悲催的吗?” “冉冉,只是个意外罢。” “不是意外,那人刚才骂的大多数都是真的。” 闻言,楚长辞怔了下,“你都知道?” “嗯……”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跟宴子安结婚呢?”楚长辞很不解,“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便足以说明,他对你不够真心,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 东方冉笑了笑,涩然道,“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他在外面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冉冉……” “表姐,我只爱暮夕哥哥,可我跟他没有可能了,所以,我嫁谁又有什么分别呢,嫁给宴子安,至少……可以离着他更近一些。” 楚长辞心里震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种爱太疯狂了,叫人不安。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更 宴大少的还击 婚礼上的闹剧,柳泊箫睡得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知道,睁开眼时,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何夕,四周拉着窗帘,唯有头顶上一片蓝天白云,亮堂堂的晃着她的眼。 床上只她自己,这让她不那么羞窘,昨晚的画面太刻骨铭心,即便她不主动去想,也深深的烙在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狂野急迫,他的霸道强悍,甚至是无赖禽兽,一晚上,她见证了他好多面,每一个都是他,又似都不是,床上床下,判若两人。 空气中还飘荡着花香和甜腻的气息,她拥着薄薄的被子坐起来,稍微动了下,就扯的有些疼,忍不住嘶了声,红着脸骂了某人一句,拿过床头的浴袍穿上,遮住香艳的春光。 下床时,腿软的差点跌倒,从来没有这么步履艰难过,经历了一场地动山摇的情事后,她娇弱的连自己都鄙视自己,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为之惊异。 都说爱情是皮肤最好的化妆品,果然,滋润的面若桃花,娇艳不可方物,眸底似蕴含了秋水,湿漉漉的,一瞥一撩,皆是风情。 她看着看着,面红耳赤起来。 这样的她,任是谁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简单洗漱了下,找了件旗袍似的裙子穿上,不为别的,只为遮掩脖子上的痕迹。 要开门出去时,宴暮夕快她一步走了进来,看到他,柳泊箫的脸上就轰的涌上热意,有些羞臊,有些难为情,更多还是昨夜的甜蜜。 “泊箫……”宴暮夕比她自在些,眼眸含笑,搂着她的腰,柔情万千的喊了声,唇贴在她的额头又轻轻一吻,“你醒啦?睡的好不好?” 这让她怎么回答? 柳泊箫不答反问,“你早就起来了?” 宴暮夕促狭的看着她,“就比你早了几个小时而已。” 柳泊箫不满的在他腰上掐了下,“这都怨谁?” 这番娇态和控诉取悦了宴暮夕,他笑起来,“自然是都怨我,是我太情不自禁、情难自持了,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泊箫,也要怪你太诱人了。” “闭嘴……”柳泊箫听不下去,虽然昨晚没少听他说那些孟浪的话,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青天白日的,她没脸听,臊的慌。 宴暮夕笑得更愉悦,凑到她耳边又无耻的说了几句。 柳泊箫红着脸,窝在他胸口装死。 俩人腻歪了一回儿后才下楼吃饭,客厅里没有别人,这让柳泊箫自在了些,吃过饭后,她又想睡,宴暮夕不依,拉着她去海边玩儿。 踩着细腻的沙子,吹着醉人的海风,潮水涌上来时,打湿了脚面,清清凉凉的,一直舒爽到心里去,满目皆是美景,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她渐渐沉沦其中,倒是不再急着回去补眠,直到夜色降临,繁星闪烁,他压着她,天当被,地当床,恣意恩爱了一回,最后,浑身无力的被他抱着回去了。 …… 翌日,俩人返回帝都。 在飞机上,宴暮夕给她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儿,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却听的惊心动魄,“栾红颜答应搬出去住,是权宜之计,还是真的放手了?” “她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杨征这一出,我爸绝不会再让她回来。”宴暮夕说的很笃定,任何一个男人都容忍不了被戴绿帽子,就算是夫妻都能离了,更别说栾红颜只是个情人而已。 柳泊箫看着他。打趣的问,“这场孽缘,不会是你促成的吧?” 宴暮夕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算不上是我促成的,他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只是稍微推了下而已,但他俩彼此若无意,我也逼迫不了。” “杨征喜欢栾红颜?” “算是吧,栾红颜是他年轻时迷恋过的明星,因为得不到,惦记了二十多年,现在有机会送上门,他岂能放过?” “他哪来的胆子?” “我给的啊。” 柳泊箫失笑,捋清了来龙去脉,“你向他透漏出你要撵走栾红颜的态度,那么以后栾红颜就跟你父亲再无瓜葛,所以,他才不怕得罪宴家,由着心,去跟栾红颜开房,那些照片,是他自己偷拍的,他为了彻底得到栾红颜也是够拼的,连自己都出卖。” “为了一尝夙愿,他有什么不肯的?” “那栾红颜呢?就为了哄好杨征,让他不要针对宴子安和风华娱乐,这牺牲是不是大了点?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是怎么敢赌这一把的?” 宴暮夕默了下,才道,“她或许对我爸也等的绝望了,女人啊,有多少爱,就能有多少恨,我爸这些年没少羞辱她,一次又一次的,她心里能没有怨恨?” “所以,这是报复?” “嗯,是报复,也是另谋出路,杨征的妻子早已去世多年,有身家有地位,这样的男人,哪怕过了五十岁,也有女人想投怀送抱,难得他对栾红颜还有几分迷恋和喜爱,栾红颜怎么可能不动摇、不想抓住呢?”宴暮夕嘲弄的又道,“这是很明智的选择。” 柳泊箫没说话,却不得不承认,的确,这选择很明智,她原本还以为栾红颜会想方设法的留在瑰园,不管宴暮夕如何撵,她为了孩子也会死皮赖脸的留下,谁知,她会走了这条路。 “我答应了杨征,只要她知趣,我就不会把这事儿公开。” “嗯,不公开是对的,不然,你爸也会被取笑。”柳泊箫琢磨了片刻,好奇的又问,“那她的三个孩子呢?是会跟着走,还是继续留下?” “宴子安肯定会留下,宴子勉吗,或许会以退为进。” 柳泊箫也是这么猜的,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衣服上的纽扣,略带几分担忧的问,“你刚才说,周淑芬去婚宴上闹,你掺了一脚对吧?” “我只是让人把婚宴的地方告诉了周淑芬一声,去不去就是她的事儿。” “嗯,可她这么一闹,一定会让宴子安和东方冉恨上她,也不知道陆珍珍是怎么想的,何必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呢,宴子安是个心狠的,逼他至此,可就什么好处都甭想捞着了,还有东方冉,秦可卿能不为女儿出气?” “你担心?” “我是担心会连累到云峥,那母女俩我才不管呢。” “陆云峥的父亲不是被乔天赐给忽悠回紫城了吗?” “是啊,可陆叔跟周淑芬是夫妻,领过证的,真有什么事儿,他哪能完全置身事外?” “不会有太大的事儿,顶多损失些钱。”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 柳泊箫嗔他一眼,也知晓他的思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楚长辞和曲家睿,“曲家睿求婚的事儿,你舅舅、舅妈都知道吗?” “嗯……” “你的态度呢?” “无所谓,如果一定要栽个跟头,才能让长辞清醒,那就栽吧。”宴暮夕语气淡淡的。 柳泊箫如今也算很了解他了,闻言,揶揄的看着他问,“你就没做点什么?” 宴暮夕勾起唇角,“自然是做了,曲家睿让我不痛快,我能不给他添堵?” “你做什么了?”柳泊箫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把曲家齐在监狱的日常传的人尽皆知了。” 柳泊箫恍然,“曲家齐在里面过的很舒坦?” 宴暮夕冷笑,“岂止是舒坦,简直跟大爷一样滋润,除了不能出来快活,他是一点惩罚都没受到,不愧是曲家,坐个牢都能这么惬意。” “你早就知道?” “嗯,就等着曲家睿求婚给他一击。” 柳泊箫嘴角抽了下,“曲家睿也是够悲催的,被亲弟弟坑,被他父亲坑,也被你坑。” “他不是悲催,他是不该出生在曲家。” …… 曲家这会儿处在了水深火热里,源于网上的一个视频,那是曲家齐在监狱里的日常,住的是单间,有小弟伺候,吃饭开小灶,抽烟喝酒玩手机,甚至,还有人往里面给他送过女人,可以说,除了不能踏出监狱,其他的,跟在外面几乎没什么两样,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这是服刑?这是当大爷一般伺候呢。 众人看了,无不哗然。 很快就上了热搜榜,把宴子安和东方冉的婚礼热度都压下去了,虽然后来,有相关部门出面,把那条热搜撤了,视频也被删除了,但关于此事的话题却是不断。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整体风向都是在抨击曲家。 曲家被炒到了风口浪尖上。 二更 不要感情用事 曲家齐的事儿发生后,曲家的反应倒也很快,这时候,曲家在权势方面的深厚底蕴就显现出来了,有的是人主动站出来定罪买单。 理由无非就是那些套路,信不信由你。 那人很快被撸了职务,受了处罚,曲家齐也被严加看管,再享受不到之前的福利待遇,有关部门的领导站出来,先是诚恳致歉他们的工作存在疏漏,然后又冠冕堂皇的感谢民众的监督,最后慷慨激昂的宣布,此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 网友们看后,心情不一,不过,抨击曲家的风向倒是变了。 为这事儿,楚长辞回家后,还被数落了一番。 “曲家太不像话了,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亏得他们还自诩什么铁面无私,看看网上的那些言论,我都要替曲家脸红。”这番激烈的言辞,自然是楚梦河说的,他原本对曲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哪怕之前出了曲家齐这个败类,他也觉得瑕不掩瑜,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眼瞎。 楚长辞听着,忍不住为曲家说话,“爸,这事儿跟曲家有什么关系?您别指桑骂槐好么,我问过家睿了,不是他做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楚梦河恨其不争的看着这个曾引以为傲的女儿,“长辞,曲家齐是曲家睿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曲家齐在监狱里过的是什么日子?网上的视频你没看吗,那做派比大爷都大爷,那是坐牢吗?那是去度假享受了,而且,那不是偶尔为之,是天天如此,曲家睿难道都没探过监?就算没有,也会私下关心一下,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他去?他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也就你信他。” 楚长辞急切的道,“爸,我是信他,他不会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儿,他若知道,怎么可能会由着这种事发生?您之前也曾夸过家睿,说他为人正派的。” 楚梦河难过的摇摇头,“是,我是夸过他,但他的正派是分人的,对跟自己无关的人,他可以公正严明,可一旦涉及到自己亲人,他就动摇了。” “那也是人之常情。”楚长辞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谁能做到真正的六亲不认?那得多冷血啊,曲家齐再不好,也是他亲弟弟,就算他让人通融下、关照下,也情有可原啊,更别说,他还没有。” “好,就算他没有,但是曲家肯定有。”楚梦河脸色沉冷下来,“现在站出来的那人不过是替罪羊,他背后若无曲家授意,怎么可能会这么放纵曲家齐?” 对此,楚长辞无法辩解,只得道,“那是曲家的事儿,我不管,只要家睿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就好,我喜欢的又不是曲家,只是他自己。” “你……”楚梦河有些气急,他没想到女儿陷的比他以为的还要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曲家睿是曲家人,你觉得他能在一滩浑水里独善其身吗?” “我相信他能。”楚长辞语气笃定。 楚梦河堵得说不出话来。 秦可翎打圆场,“行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就别再提了,不过长辞,你跟家睿的事儿别太急着定,再缓一缓吧,现在是多事之秋。” 楚长辞拧眉,有些委屈,“妈,我已经答应家睿的求婚了,他的人品如何,你们之前都是交口称赞的,现在怎么推三阻四了,这样真的很伤人。” 秦可翎哄道,“妈是舍不得你这么早嫁出去啊。” 楚长辞苦笑,“不是舍不得,而是您和爸对他不满意了是吧?就因为一个曲家齐,你们就否定了他,这不公平,你们这是迁怒,你们以前教育我,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哪怕是淤泥里也能开出圣洁的莲花,可现在呢?你们却因为逼人而贬低他。” 秦可翎一时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楚长歌也在场,只是冷着脸沉默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不是贬低他,也不是迁怒,而是我们了解他的为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多年,的确算得上是公正严明、铁面无私,无非如此,我们一开始就不会让你跟他来往,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在意曲家,他是曲家长子,生下来就背负着推卸不掉的责任,将来若有一天曲家有难,你觉得他还能坚守住底线?” 闻言,楚长辞难受的道,“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曲家会有难、会是一滩浑水、会在将来让家睿审判曲家人呢?总不能因为曲家出了一个曲家齐,就判整个曲家都是有罪的吧?” 楚长歌怒声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拎不清?曲家齐出事后,曲家是个什么态度,你都看不见?现在都混进监狱了,还有人上赶着巴结讨好,你都不觉得惊恐?” 楚长辞摇摇头,“这不算什么的,哥,你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帝都这么多权贵之家,谁敢说自己家里清清白白?曲家这么多年受人尊敬,若不是表哥……” 她声音顿住。 楚长歌气笑,“你还怪到暮夕头上了?觉得这些事都是他闹出来的?” 楚长辞低声嘟囔,“我没有。” “你有。”楚长歌忽然正了脸色,“长辞,我不会因为你是我亲妹妹就偏颇你,在这件事上,我站暮夕,暮夕没有错,错的人是你。” “哥……” “别喊我哥,我就没你这么蠢的妹妹。” “哥……”这话有点重,楚长辞忍不住红了眼眶。 秦可翎看着心疼,斥了儿子一句,“长歌,哪有这么欺负自己妹妹的。” 楚长歌无奈的道,“妈,我们再护着她,指不定她哪天就得栽个大跟头,还有跟暮夕的关系……”说道这里,他烦躁起来,“前两天,咱们都不去参加宴子安的婚礼,她却跑去了,这不是打脸吗?让暮夕怎么想?姑父为这事儿特意给我打电话数落一顿,宴子安是他儿子,冉冉也是过门的儿媳妇,可怎么样呢?俩人加起来都不及暮夕重要。” 闻言,秦可翎情绪就有些低落,“冉冉她,也实在是不容易,结个婚却冷冷清清的,咱家没去,你外公和舅舅也没去,外人该怎么想啊……” “东方伯伯和江姨都没去。”楚长歌语气加重,“妈,您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秦可翎面色变了变,下意识的道,“就算你小姨再为恶,可冉冉没有错啊。” “她怎么会是无辜的呢?要是无辜,怎么会跟宴子安在春意堂搅和在一起?”楚长歌越说,语气就越冷厉,“妈,您可不要跟长辞一样太感情用事。” 秦可翎表情一僵。 楚长歌继续毫不留情的道,“妈,那天在春意堂发生的事儿,始作俑者就是冉冉,她最初的目标是暮夕,是算计失败又被人利用,才变成了宴子安,这等心机手段,您还觉得她没有错?” 秦可翎无言以对。 楚长辞讷讷的道,“她也许就是太喜欢表哥了,才会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楚长歌冷笑了声,“好,姑且认为她是一时糊涂,那之后呢?跟宴子安将错就错又算神马?这又不是古代,上过床就一定得结婚吗?她多是选择,却偏偏选了最糊涂的那条。” 说道这个,连楚长辞都不知道怎么替东方冉说好话了。 “还有婚礼上的闹剧,那个去闹事的女人叫周淑芬,她骂的虽难听,可说的那些事儿大半都是真的,尤其是,她女儿流产的事儿,八成……有冉冉的手笔。” 楚长辞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可能,但触到她哥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秦可翎已经白了脸色,颤声问,“有证据吗?” “没有,但是,妈,您忘了我小姨当年对表嫂养母做的那些事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原先对这话不信,但现在,我倒是信了。”楚长歌说道最后,带着几分憔悴无力。 楚梦河这时道,“长歌说的对,可翎,长辞,你们不要感情用事了,以后,离着那家人远一点吧,尤其是长辞,不要再跟东方冉、东方曦俩姐妹来往。” 楚长辞咬着唇,不甘的点了下头。 等她离开后,楚梦河对秦可翎道,“把户口本收好了,别让长辞找到。” “你是怕……” “嗯,以防万一。” 第一章 一更 找到那个人 元旦过后,一开学,柳泊箫就忙了起来,月底放假,学业压力骤增,每天的课程都排的满满的,她还得兼顾着工作室和公司,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当两个人用。 如此这般,自然顾不上跟宴暮夕亲热腻歪,顶多中午在一起吃个饭,他不是没颤着她晚上一起睡,可她实在不敢应,哪怕他再三保证绝不会折腾太过,她也硬撑着不点头。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周五的时候,宴暮夕又打电话来磨她,“泊箫,明天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所以今晚上?” 柳泊箫半躺在床上,庆幸庄静好出去晨跑了,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忍着脸上的羞臊,嗔道,“你整天就没点正经事儿做吗?” 光惦记着吃肉喝汤。 宴暮夕幽怨的控诉道,“我都已经正经了二十多年了好么?往后余生,再也不想正经了,谁叫你饿了我那么久。” 柳泊箫无言。 “泊箫,就今晚上,好不好?”宴暮夕哀求着,可怜巴巴的语气,“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从岛上回来后?” 好吗?她没有过别人,无从比较,只知道一身的酸痛缓了几天才恢复,但不能否认的是。 “泊箫……”他拉长了音,声调柔肠百转,撩人至极。 柳泊箫咳嗽了下,羞于直接答应,于是委婉的道,“那你不准闹的太狠,周六我还得去公司拍视频,还有个会议要开,忙的很。” 宴暮夕喜不自胜的全部应着,“好,好,我保证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儿。” 他不保证还好,这一保证,就让她想起他在这种事上说的话有多不靠谱。 容不得她多想,他已转了话题,“对了,泊箫,今晚上我在店里定了包间请客,都是熟人,你有想请的朋友也一起叫上吧。” “嗯?”他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怎么还主动招呼了? 宴暮夕声音带笑,甜腻腻的,“庆祝我求婚成功啊,我恨不得昭告天下,还有……” 柳泊箫忙打断,“不准说事儿。” “呵呵呵……”宴暮夕揶揄着,“你以为他们不会猜到吗?我们在岛上住了两晚,要是还能忍住不碰你,除非我不是男人。” 柳泊箫红着脸道,“那也不准说。” 宴暮夕宠溺的逗弄她,“好,我不说,我们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搂着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顺便畅谈了一番人生。” “闭嘴啦……” 宴暮夕愉悦的又笑起来。 挂了电话后,柳泊箫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这不是宴暮夕送她的那个,那个实在太耀眼逼人,被她收起来了,现在的这个是她买的那对情侣戒,戴在左手的中指上,他也有,简单的白金环,里面刻了俩人名字的缩写,外面镶嵌着一颗精巧的钻石,大方典雅。 庄静好跑步回来,进门看到她的动作,就忍不住打趣道,“宴少送你的鸽子蛋呢?若是别的女人收到那样的钻戒,一定天天戴在手上秀,你倒好,藏着掖着的。” 柳泊箫但笑不语。 庄静好又羡慕道,“宴少对你绝壁是真爱,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怕他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他啊,是恨不得把时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怎么突发这种感慨?”柳泊箫不解的问。 庄静好道,“宴少送你的戒指,我拍了照片给我妈看,她这些年一直在做珠宝设计方面的工作,对钻石也有些研究,看了照片后,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 “我妈说,那颗钻石当得起世界之最,颜色、净度、切工和克拉重量,都是顶顶好的,可谓是独一无二,当然,价格也是美丽的让人望尘莫及,我妈都没法给它估价,只说去年有一颗类似的钻石拍***宴少送你的那颗还要小一点,就拍出两亿天价。” “两亿?”柳泊箫被惊着了,她是真没想到会这么贵重。 庄静好取笑她,“你是不是以为也就几千万的事儿?只能说,你对你家宴大少的土豪气质还不够了解啊,宴少出手,都是用亿做单位的,我猜,实在是没有比这颗钻石更大更贵的戒指了,不然啊……”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柳泊箫懂,他求婚时就说了,想给她最好的,哪怕知道她并不心仪这种炫富似的戒指,还是义无反顾的给她买了。 “对了,宴少求婚,将白少爷知道么?”庄静好似随意的问。 柳泊箫摇摇头,“今晚上在店里请大家吃饭,届时暮夕会说。” 庄静好若有所思。 “你也一起去吧。”柳泊箫邀请她。 庄静好点头应了声“好”。 …… 早上上了两节课,中午吃饭时,宴暮夕没来,发信息说有点事儿,只让人送了饭菜,她倒是没多想,谁知,吃完饭后,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哪位?” “柳小姐,您好,我是程谦,我们之前见过面的,我是大爷的司机。” 柳泊箫想起此人来,相较之前,他这回的语气更加的恭敬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她琢磨着,莫非是宴云山知道了求婚的事儿来兴师问罪了?“你找我有事儿?” “是大爷想跟您说几句话,您现在方便吗?大爷在您学校附近的那家清云茶室。”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没有犹豫就去了。 余江余海在暗中跟着保护,第一时间给邱冰报告了声。 邱冰看到信息后,倒是没什么紧张,因为他能猜到宴云山找柳泊箫的用意,没什么危险,便只吩咐了一句‘别去打扰、见机行事’。 宴暮夕在忙,暂时顾不上其他。 今中午,封墨终于把十六年前在帝都当值的经察信息都搜集到手了,尤其是在马南路那一片区工作的人作为重点,一张张照片放给林深看。 林深看的非常认真。 封墨陪在一边,身子紧绷如弦。 宴暮夕还是在隔壁,时刻关注着事态进展。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林深除了摇头就是皱眉,显然,没发现当年的人。 封墨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会儿难免焦躁。 “沉住气,那么多人,你得给林深时间去找。” 封墨深呼吸几下,起身走到窗户那儿,摸出根烟来点上,狠狠吸了几口。 又半个小时过去…… 封墨转身走回来,声音硬邦邦的,“还是没找到吗?” 林深摇头,泄气的道,“会不会那人不是经察?故意穿上那身衣服来吓唬我?” 封墨闻言,也有些不确定了,这时就听宴暮夕道,“不会,那人一定是经察,当时郑开发的车出现在那里实属意外,不在他们的计划里,他们哪会未雨绸缪的找人假扮经察去吓人?所以,那人一定是,且还参与了不少,否则,那段路的监控会忽然坏掉?” 封墨定下心来,“那人一定是经察,辛苦你继续再找找。” 林深叹了声,“好吧,如果没有,我也……” 封墨抿唇,“一定会有。” 林深不再言语,低头又看起照片,精神头已经不复刚才。 封墨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眉眼沉沉。 房间里,空气安静又沉闷。 过了十几分钟后,林深忽然盯着一张照片不动了,整个人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见状,封墨精神一震,立刻倾身过来,视线也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制服,带着帽子,肤色很深,眉峰凌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眼窝有些深,鼻梁很高,嘴唇上有颗明细的痣,一双招风耳。 这人长得倒是很有特点。 “是他吗?”封墨按捺着激动问。 林深气息不稳,声音微抖,“是,应该就是他了。” 噩梦苏醒,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封墨按住他的肩膀,“别紧张,他不会再有机会伤你。” 林深深吸几口气,僵硬的问,“我能离开帝都了吗?” “可以,我让人送你回t国。” “谢谢!” “是我该谢你。”封墨郑重道。 林深挤出一抹笑,站起来想走了,封墨刚打算开口喊人进来送他,就听宴暮夕说了一句“问他愿意出庭作证吗?”,他一愣了下,尽管心里不赞同,还是问了,“林先生,如果有一天,我抓到此人,你愿意出庭指证他吗?” 林深闻言,不由讶异,“我以为你会想私下解决。” 若是别人,手里没有力量只能借助司法程序,但封墨不该啊,他是黑道大佬,有的是本事去处决一个人,完全没必要摆到明面上去。 封墨也不知道宴暮夕的打算,只能道,“我就是想问问。” 林深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能护住我姐和外甥女吗?” 封墨点头,“能。” 一个字,重若千钧。 林深有了决定,“好,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出庭,我会配合。” 二更 我相信他 林深走后,封墨去了隔壁,看到宴暮夕就不悦的质问,“你让他出庭作证是什么意思?你还打算起诉那个人?” 宴暮夕慢条斯理的反问,“不然呢?你还想自己审判他?” 封墨脸色不好看的在他对面坐下,大长腿翘着,姿态嚣张霸道,“难道不行吗?老子想处决谁,有的是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宴暮夕呵了声,“看把你厉害的。” 封墨冷哼,一副老子就是能耐上天的表情。 宴暮夕白他一眼,“那个人只是个小虾米,你处决了他有什么用?就能解气泄恨了?我们要抓的是他背后的大鱼,而那些大鱼,你审判不了。” 封墨拧眉,“为什么?” 宴暮夕神色严肃了几分,“你如果动了那些人,势必会引起某些方面的不满,就算他们有罪,也不能让别人审判,你或许不怕,可封家呢?” 闻言,封墨烦躁的踹了下桌子,“真特么的麻烦。” “人活着,麻烦就必不可少,哪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宴暮夕不以为意,声音淡淡,“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不管是你,还是我,在一定程度上,也得遵守游戏规则。” 封墨抬眼看他,意味深长的问,“你也不能凌驾那些规则之上?”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道,“我又不是神。” 封墨撇了撇嘴,呵呵冷笑。 宴暮夕提醒,“别打草惊蛇,更不要意气用事。” 封墨不情愿的“嗯”了声,又问,“如果走正常审判程序,你能保证公正?而且,有人敢审吗?” 宴暮夕笃定的道,“能。” 封墨不说话了。 宴暮夕看着他手里拿的平板电脑,“林深指认的那人是谁?” 封墨点开,递给他看,“范津钢,那年二十八岁,未婚,这是明面上的资料,至于其他的,我会再去查,这人八成不会在岗位上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从他周围入手,做的隐秘些,查到人也别急着抓,你只要动了他,他背后的人就会有所察觉了,要一击必中。” 封墨哼了声,“啰嗦,老子能不懂这个?” 宴暮夕懒得理会他的傲娇嘴硬,结束这个话题,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仿佛漫不经心的问,“晚上我在归去来兮做东请客,要去吗?” 封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居然主动请我吃饭?我去,你脑子是不是被什么砸了?” 宴暮夕不但没生气,反而笑起来,“是被砸了,被幸福砸的七荤八素,后半辈子都不打算清醒了。” 封墨被他这番肉麻的话刺激的直起鸡皮疙瘩,“特么的说人话。” 宴暮夕冲他竖起手。 封墨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宴暮夕嫌弃的摇摇头,对他的智商也是绝望了,“你眼瞎吗?戒指。” 封墨眯起眼。 宴暮夕无比骄傲得瑟的道,“我跟泊箫求婚了,泊箫应了,还送了我戒指,看,漂亮吧?是情侣戒,里面刻着我俩的名字。” 封墨听不得他这般炫耀的语气,感觉像是在被虐,忍不住怼道,“你求婚,怎么是她送戒指?不会是你自己买回来打脸充胖子的吧?” 宴暮夕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你就可劲的羡慕嫉妒恨吧,晚上要不要来随你,喔,你应该是不来的,忘了你是曾追求过泊箫的炮灰了,哪有脸去送祝福呢?” 封墨顿时黑脸。 宴暮夕得意的离开。 出了门后,邱冰跟他汇报,“少爷,大爷去找少夫人了。” 宴暮夕轻哼了声,“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那您过去吗?” “不去了,他现在欺负不了泊箫。” 他所料不差。 宴云山等到柳泊箫来了茶室后,想给人家个下马威,摆足了架子和姿态,然而,人家半分不予理会,从从容容的,礼貌却也客套,根本没把他当准公公看。 他生了会儿闷气,语气自然也就不太好,“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柳泊箫坐他对面,摇摇头。 她越是这么冷静镇定,他就越是窝火,好像自己无理取闹一样,他敲了敲桌子,板着脸道,“我找你,是想问你,最近发生的事儿,是不是你撺掇暮夕干的?” 柳泊箫挑眉,也不急着辩驳,而是问道,“在您眼里,暮夕是那种耳根子软、易被撺掇的人吗?他有多傲慢自大、唯我独尊,您难道不是该最清楚?” 宴云山噎了下,的确,他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在他眼里,周围都是愚蠢的人类,哪会听从别人的意见?但他又不甘,“男人都抵不住枕边风。” 柳泊箫冷笑,“您想多了,我从来没对他吹过枕边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从交往开始,就互不干涉对方,这是彼此尊重。” 宴云山哼了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这些姑且不提了,你既然是他的女朋友,平时就该多劝着他点,做人做事不要太露锋芒,他再聪明厉害,这世界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得罪的人多了,以后在生意场上难免被人使绊子,防不胜防,你现在也开了工作室,总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柳泊箫皱了下眉,“暮夕最近做什么了吗?如果,您说得是东方冉和宴子安的婚事,那我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暮夕并没插手,婚礼上的闹剧,也跟他无关。” “无关?我倒是希望无关,可说出去谁信?别人都以为是他蓄意去破坏婚礼,指使了周淑芬去闹场子,还有栾红颜离开瑰园,也都认为是他逼迫所致……” 柳泊箫看他说的激愤,忍不住打断,“周淑芬我也认识,她是陆珍珍的母亲,陆珍珍是您儿子宴子安的情人,他一边跟东方冉谈婚论嫁,一边还舍不得陆珍珍肚子里的孩子,陆珍珍流产后,这笔账自然就算在了宴子安和东方曦身上,周淑芬去闹,不是很正常?跟暮夕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暮夕让宴子安在俩个女人之间周旋的吗?至于栾红颜,她为什么会离开瑰园,您也已经知道真相了对吧?那更是跟暮夕扯不上了,只能说,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想拉暮夕垫背、抹黑他的名声,那好啊,直接让暮夕公开真相就好,到时候看谁更丢脸。” 一番话,不轻不重,却叫宴云山哑口无言。 “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等等。”宴云山出声拦下她,神色不复刚才,温和平静了许多,“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劝劝暮夕,他不听别人的话,可对你,却言听计从。” 这话说的很认真,倒是没有讥讽之意。 柳泊箫只觉得他前后态度变化很大,有些不适应,“您想说什么?” 宴云山道,“宴家的规矩,每周五,家里人都聚在福园吃饭,之前,暮夕一直是去的,但今早上缺席了……” 柳泊箫没有意外,“东方冉在对吗?” “对,她现在是子安明媒正娶的媳妇,有资格坐在那里吃饭。”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您若是让我劝暮夕接纳东方冉这个弟妹的话,抱歉,我做不到。” 宴云山忽然道,“东方冉怀孕了。” 柳泊箫怔了下,就听他继续道,“若非如此,老爷子也不会轻易就让她进了福园,还有子安,子安这些年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经营公司又颇有些手段本事,就算栾红颜离开瑰园了,他也不会走……” “您到底想说什么?”他说的前言后语的都不连贯。 “我想说的是,东方冉在早上时提出想进宴氏的董事会,她手里有股份,我即便是董事长,也不能违背公司的制度阻止她。” “所以呢?” “你劝劝暮夕,让他也进宴氏,我把总裁的位子给他,不然……” “您是担心,东方冉和宴子安联手,会把宴氏吞了?” “有这种可能,哪怕很小,我也不能冒险,宴氏,只能是暮夕的。” 听他说出这番话,柳泊箫心里多少有些动容,她问道,“你跟暮夕说了吗?” 宴云山听到这个,就恼起来,“说了,可那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说让我别管,我能不管吗?我是他老子,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坑?” 柳泊箫低头,勾了下唇角,再抬头看他时,语气温和了些,“有机会我会跟暮夕说,但我不保证自己会去劝,因为我相信他,属于他的东西,除非他不想要,否则,谁也抢不走。” 第二章 一更 准公爹送的礼物 俩人说完正事儿后,便相对无言,比起柳泊箫的从容自若,宴云山反倒是拿不出准公公的架势,显得略不那么坦荡自在,只好借着喝茶掩饰。 喝了两杯后,柳泊箫问,“您还有事儿吗?” 这是要告辞的意思。 宴云山清了下嗓子,“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以后,对暮夕好一点。”说完,他又端起杯子来,遮掩自己的别扭,仿佛说出这番话很丢人。 柳泊箫“嗯”了声,“他是我男朋友,我肯定会对他好的。” “只是男朋友?”宴云山拔高了几分声音,激动的问,“暮夕不是在岛上求婚了?你难道还没答应?” “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那就不是男女朋友,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是他未婚妻。”宴云山说的严肃正经。 柳泊箫,“……” 以前,不是还很排斥她吗,现在怎么一副怕她跑了、要着急定下名分的语气? “我说的不对?” 柳泊箫深吸一口气,“您说得对。” 宴云山的脸色明显放松了些,“既是未婚夫妻,就该互相关心、互相扶持,你在创业中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暮夕说,让他拉你一把是应该的,同理,他若工作上有什么不妥或是疏漏,你也多上心提醒着点,暮夕傲慢自大,听不得别人意见,可忠言逆耳,你多劝着点他……” 柳泊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排斥她是因为她的意见暮夕会听是吧?觉得她能管得了他儿子、这才急着定下名分、要一物降一物? 听他又略显啰嗦的唠叨了几句,柳泊箫接过话去,“我会尽量规劝,不过,不会因此去勉强或是用什么条件去逼迫威胁他,我尊重他的想法和处事的方式。” 对她的这番表态,宴云山是满意的,他的确是想让她多劝劝儿子,却也担心她对儿子指手画脚、恃宠而骄,女人干涉太多,也并非是好事儿,所以,她的进退有据,无疑让他安心不少,他语调轻快起来,喊了声,“程谦,进来。” 程谦应声,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俩精美的手提袋。 宴云山使了个眼色。 程谦意会,笑着把俩手提袋递到柳泊箫跟前。 柳泊箫询问的看向宴云山。 宴云山板着脸,装模作样的道,“上回你去家里,我忘了把见面礼给你,今天补上。” “您太客气了。”柳泊箫没伸手接。 宴云山拧了下眉头,“这不是客气,这是规矩。” “可是……”柳泊箫还想拒绝。 就听他一本正经的道,“长者赐、不可辞,除非你嫌弃我送的东西。” “我没有……”柳泊箫无奈的叹了声,伸过手接了过来,“那我就谢谢您了。” 宴云山脱口而出,“不用谢,对我们家暮夕好一点就行。” 柳泊箫忍不住笑了笑。 宴云山顿时老脸上有点挂不住,撵人了,“你不回去上课了?年轻人还是得以学业为主。” 柳泊箫从善如流的站起来告辞。 她离开后,宴云山问,“你说她会喜欢我送的东西吗?” 程谦笑着道,“女生就没有不喜欢首饰和包包的,当然还有衣服,可是买衣服咱们也不知道柳小姐的尺码,还是首饰和包最合适。” 宴云山点了下头,似乎是踏实了些。 程谦又道,“您不是还在包里放了一张购物卡吗,到时候柳小姐喜欢什么可以再去买。”说完,又补充一句,“大爷,您已经想的很周到了,柳小姐肯定对您的印象很好。” 闻言,宴云山立刻激动的反驳,“你觉得我是在讨好她吗?开什么玩笑,我是她长辈,未来的公爹,要讨好,也是她讨好我,看我的脸色。” 程谦笑着一个劲的附和,“是,是,您没讨好……” 您就是很在意人家的想法、想跟人家搞好关系。 宴云山哼了声,喝了口茶,故作随意的问,“你觉得她如何?” 程谦想了想,诚恳的道,“我觉得柳小姐很好,甚至可以说,这些年我见过的女孩儿里,最好的那个,能让少爷倾心相待,就足以说明她非常优秀了,少爷的眼光多高啊,帝都这么多豪门千金、上流名媛,您见他待见过哪个?说不近女色都是轻的,我曾经都以为少爷是对女人过敏……” 宴云山嘴角抽了下,好吧,他也曾以为儿子是身体有毛病。 “可遇上柳小姐后,少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接地气,会疼人,更开了窍懂风花雪月,就少爷这粘人的劲头,小少爷指日可待啊……”程谦越说越兴奋,“这不都是柳小姐的功劳嘛,她的出现,可以说挽救了少爷的性取向,呃……” 他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果然,宴云山拿眼瞪他,“暮夕的性取向自始至终都是正常的。” “是,是……” 看他认错态度好,宴云山也不计较了,又问,“还有吗?” 程谦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是要他继续夸柳泊箫呢,“柳小姐不光容貌好、气质佳,还聪慧灵秀、大方得体,难得是,还不虚荣物质……” 宴云山听着,欣慰的同时,终究有点一丝遗憾,“如果家世再高一点就完美了。” 程谦闻言,就不接话了。 …… 再说柳泊箫,回到宿舍后,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一个包包,一个精致的盒子,她就算不懂时尚潮流,却也认识包包和盒子上的标志。、 实在是,那牌子举世皆知。 庄静好看着那包包,眼睛都亮了下,“这是某某今年出的限量版,全球不到十个,售价我就不用说了,绝对贵气十足,泊箫,你准公爹对你看来很满意了。” 柳泊箫好笑,“就凭一个包包?” “从这个包包里,就能反应出他的态度,他是认真的,且拿出了最贵的诚意,女孩儿哪有不喜欢包包和首饰的,看,他都懂得讨好你了。” 柳泊箫没说话,又打开了那个盒子,被里面的钻石晃了下眼,首饰是一套,耳环、项链,都坠着很大的钻石,价值不用说,至少千万起。 柳泊箫顿时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二更 吃火锅 “怎么了?”庄静好打趣了句,“觉得礼物压手了?那这个怎么办?”她边说着,边从包里拿出张卡晃了晃,“你准公公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柳泊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给宴暮夕打电话,宴暮夕却是嗤道,“就这么点东西他还好意思拿出手去?你没给他好脸吧?那就对了。” “……”这是个假儿子吧? “购物卡有限额吗?明天我陪你去买买买。”宴暮夕坑起老子来,毫不手软。 柳泊箫无语,她明明是觉得礼物过于贵重了、收的有压力,他倒好,还嫌弃不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确定要我收了?” “为什么不收?”宴暮夕恶劣的笑,“拿了你也可以手不短。” 柳泊箫嗔骂一声后,认真了几分,“你爸是想让我劝你,不过我说会尊重你的决定,他倒也没再坚持什么,暮夕,他很疼你。” 宴暮夕默了几秒,轻哼了声,“他惯会说好听的给人洗脑,你别上当,他说的那些话,你完全不必听,更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想摆长辈的谱。” 闻言,柳泊箫揶揄的问,“你真的让我不用听他说的话?” “……当然。”虽然意识到似乎要掉进坑里,可他还是傲娇的道。 “喔,那我就不要对你好了。”柳泊箫声音含笑。 宴暮夕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你爸反反复复跟我说,要我对你好,我原本都答应了,可你却说我不要听他的,那么……” 宴暮夕打断,声音幽幽的,“这个可以听。” 柳泊箫拉长了音,“这个原来可以听啊……” “泊箫,太皮了的话我怕晚上会忍不住兽性大发。” 这个威胁强大,她不敢再逗他了。 …… 下午上完课,柳泊箫先回了店里,庄静好没跟她一起走,说是要去挑选礼物,庆祝她被求婚成功。 五点钟,店里开始忙碌。 现在天冷了,几乎每桌客人都会点个小火锅,美味又暖胃,柳泊箫在厨房就准备这个,各种口味的,每一样都调制出专属苏家的味道。 乔天赐趁着端菜,跟她说了句“恭喜”。 柳泊箫讶异的抬头看他。 他笑得揶揄,“我眼睛又不瞎,就算宴大少没在朋友圈里炫耀,我也看得见你手上的戒指好不?不过,这不是宴大少送的吧?” 柳泊箫好奇的问,“为什么觉得不是他送的?” “因为不符合他首富的气质。”乔天赐玩味的调侃着,“再低调也得送颗鸽子蛋,用亿做单位的,而且,也不能戴在中指上啊,必须无名指。” 柳泊箫失笑,等他端着盘子走后,陆云峥又神秘兮兮的来打趣她,“泊箫,跟宴大少在岛上享受二人世界愉快吧?看看,这人面桃花的娇媚样儿……” 柳泊箫装着很忙碌。 陆云峥冲她挤眉弄眼,“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庆祝你被求婚。” “你也知道了?”她回来后,可是没对任何人说自己被求婚了,现在怎么搞的好像都知道一样? 陆云峥要笑不笑的瞅着她,“当我傻呢?戒指都戴上了,再说了,宴大少费劲巴拉的把你弄到无人的小岛上去,会不趁机求婚?” 好吧,看来都很了解宴暮夕啊。 五点半左右,宴暮夕来了,还有他请的那些家人朋友,也都陆续到达,封白和宴明珠,何逸川和宴鸣赫,楚长歌,还有她哥,她没想到,秦观潮居然也在,后来,封墨也来了,虽然顶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不过,上楼的速度倒是挺快,没看出什么不情愿。 庄静好拎着礼物到的时候,人基本齐了。 柳泊箫弄了个大的锅底,被间隔成四宫格,清汤、麻辣,番茄、菌菇,店里没上这个,她是为了朋友聚会专门定制了这样的一口锅。 锅底一端上来,各种香气就交织在一起恣意的迸发,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挑逗着每个人的味蕾,也考验着每个人的自制力。 锅底好,蘸料更是一绝。 这是苏家的特色,整个帝都无人能出其左右,就是东方将白也是服气的,且极其好这一口,天冷后,已经过来吃了好几回了。 羊肉是新鲜宰杀的,切成肥瘦相宜的薄片,除此外,还有牛肉和手工做的丸子,以及各类蔬菜,摆了整整一面置物架。 柳泊箫还榨了几样水果汁,配着火锅喝刚刚好。 “火锅跟冬天就是绝配啊。”楚长歌眉开眼笑的感慨,盯着那红亮的汤,搓着手蠢蠢欲动,“尤其是小表嫂家的,话说,我还是头回来吃。” 东方将白笑着接过话去,“不止你是头一回,我们都是。” 宴鸣赫难得不优雅,用筷子沾了点蘸料吃了后,问柳泊箫,“你家真的不打算另开一家主打火锅吗?我敢保证,绝对在帝都大杀四方。” 何逸川深以为然的点头,他刚才也尝了下蘸料,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会上瘾。 柳泊箫笑着道,“店里有小火锅啊,不用另开,再说,我妈和外公也没精力打理,开餐饮店是很辛苦的事儿。” 封白很有兴致的道,“可以让别人来管理,你们只需提供技术。” 闻言,柳泊箫还未回应,宴暮夕就道,“姐,管管你男人,好好的当个律师不好么?整天就惦记着怎么赚钱,有辱封家的书香门第啊。” 封白抢话,振振有词,“我惦记着赚钱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你姐能更随心所欲的败家,这是疼媳妇儿的表现,更是我们封家人一贯的优良传统。”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是么?封家的优良传统啊,你问问你弟,他答应吗?” 话题转到封墨头上,他正急着等锅底沸腾好涮肉,哪听得进去?头都不抬,只专注眼前的美食,想着怎么才能多抢几盘肉。 封白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儿,就手痒痒,磨着牙道,“他还没媳妇儿,不算数。” 封家就没这么个不懂风月的二货,别说疼媳妇儿了,二十六岁了连媳妇儿的影子都还没有呢。 第三章 一更 戒指是我买的 相互打趣调侃了一番后,锅里的汤底开始沸腾,香气蔓延的更加恣意,直往鼻子里的冲,这番挑逗,圣人也控制不住食欲,纷纷夹起肉片在翻滚的汤里涮起来。 尤以封墨最为迫不及待,那模样仿佛饿了半辈子。 封白受不了,一个劲的斥他,“慢点吃,太烫的东西对胃不好,又没人跟你抢,再说肉这么多,还不够你吃啊,至于这副拼命的样儿,呃……” 他还没说完,就打脸了,因为大家都在一股脑的吃,很快,端上来的那几盘肉就见了底,丸子什么的也抢的欢快,桌面上大概就剩些青菜。 众人瞅着他哀怨的脸都无声的笑。 好在,肉是不缺的,管够。 柳泊箫让人拿了整条羊腿上来,她戴上手套,现场拿刀在片,厚薄适中,肥瘦相宜,放在汤里翻两个滚就能吃了,鲜嫩肥美,再沾上些蘸料,简直是人间至味。 “表嫂这刀工,啧啧……”楚长歌一边吃着,一边不忘打趣,“暮夕,以后你可别欺负小表嫂,不然可能会被凌迟个几百刀都还坚挺的活着。” 宴暮夕怼回去,“你试过?” 楚长歌噎住。 宴鸣赫毫不客气的笑起来。 何逸川看着柳泊箫的动作,忍不住夸了一句,“这刀工的确好。” 柳泊箫浅浅笑着道,“熟能生巧,你们要是从三岁起就拿刀在食材上练,现在做的肯定都比我好。” “泊箫三岁就开始摸刀学厨艺了?”宴明珠好奇的问,“女孩儿家那时候不是该喜欢洋娃娃吗?” 柳泊箫解释道,“大概是天天看我妈下厨吧,耳濡目染就喜欢上了,至于洋娃娃,我还是觉得看到自己作出来的美食被人喜欢更有成就感。” 宴明珠赞赏的点了下头,“我小时后其实也不喜欢洋娃娃,觉得无聊幼稚。” 柳泊箫下意识的问,“那明珠姐喜欢什么呢?” 宴暮夕抢过话去道,“她喜欢跟男孩子打架。” 柳泊箫讶然,真的假的? 宴明珠瞥了自个儿的弟弟一眼,然后对柳泊箫道,“暮夕说的不准确,更精准的说法其实是,我喜欢看那些比我高的小男孩被我打的俯首称臣。” 这话出,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一直沉默的庄静好竖起大拇指,“宴市长好霸气。” 这股扑面而来的女王范儿,真是太给女人长脸了。 柳泊箫也笑着道,“明珠姐好威武。” 宴明珠冲俩人眨了下眼,“你们也可以。” 庄静好下意识的看了东方将白一眼,而后垂下眉眼,她知道,她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不是说她内心不够威武,依着她的拳脚功夫,打趴好几个男人也不在话下,可她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这么霸气,他应该是喜欢温柔如水、娴静典雅的女生吧?就像泊箫一样。 柳泊箫也看宴暮夕,眼底闪着笑意,“明珠姐,你这是怂恿我去欺负你弟弟吗?” 宴明珠大手一挥,“他是你的,随便欺负,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姐弟情分。” 宴暮夕冲封白道,“管管你的女人。” 封白纵容的道,“管不了,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对你姐俯首称臣了。” “出息!”宴暮夕轻嗤。 封白呵了声,“难道你不是?” 宴暮夕还未张嘴解释,就又听封白揶揄道,“如果没有俯首称臣,弟妹手上的戒指是谁戴上的?不是你对人家跪下才抱的美人归?” 闻言,楚长歌第一个惊着了,“卧槽,暮夕,你居然求婚了?” 他都不知道。 何逸川和宴鸣赫也不知道,以为俩人在岛上只是成就了好事儿,却不想,连婚姻都定下了。 宴暮夕面露得意,“求婚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楚长歌嘴角抽了抽,这显摆的口气也是没谁了。 一直低调的仿佛不存在似的秦观潮开口道喜,“恭喜你们。” 宴暮夕看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宴明珠很高兴,“看来我要尽快聘礼了。” 东方将白接过话去,“不急的,破晓这才上大一,离着毕业还有三年。” 宴明珠眸光微闪,“早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封白很是同情的看着东方将白,还有秦观潮,那眼里都是担忧。 东方将白视而不见,而是带着几分克制的情绪问宴暮夕,“什么时候求婚的?” 宴暮夕放下筷子,显得特别认真的道,“在岛上的时候,去年的最后一天。” 东方将白要笑不笑的哼了声,“你速度倒是快。” 还专门挑了那个时候,他离着太远,想阻止都鞭长莫及。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速度慢了不行,泊箫身边的烂桃花太多了,我怕下手晚了,她就被别人抢去了,当然要早一点定下才能安心。” “那你问过破晓的家人了吗?”东方将白没好气的提醒。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外公和柳姨早就答应我了,至于东方叔叔和江姨,他们一定也会乐见其成的,毕竟像我这么出众的女婿,哪个人会傻到往外推?” 这话引来一番声讨。 “卧槽,暮夕,你太不要脸了。” “就是,自夸的这么无耻。” “也许还有更适合小表嫂的人选,小表嫂才二十岁不到,大好的年华刚开始呢,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更好的?” “言之有理。” “小表嫂,你千万得慎重啊,可千万别被暮夕这副皮囊给骗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调侃宴暮夕。 宴暮夕就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众人正纳闷他怎么这么老实,就听柳泊箫道,“我俩手上的戒指是我买的。” “……” 这话简直是绝杀。 宴暮夕笑起来,精致的眉眼里除了得意宠溺,还有欢喜骄傲。 他喜欢的女孩儿,此刻在护着他,让他瞬间逆转。 “破晓……”东方将白还多少有些不甘。 柳泊箫语气娇软的道,“将白哥,我只是答应了求婚,但什么时候结婚……还是长辈说了算的。” 言外之意,她不会偷了户口本去领证。 东方将白这才心里舒坦了些。 其他人,一个个的道起恭喜。 二更 秦观潮相亲了 一顿火锅,大家都吃得很尽兴。 因为宴暮夕请客的由头是庆祝求婚,所以,有礼的送礼,没带礼物的就发红包,红包小了还被宴暮夕嫌弃,把那几个发红包的都给气笑了。 这是首富?莫不是个假的吧? 庄静好和陆云峥都是送的礼物,还是精心挑选的,庄静好送了一套情侣杯,上好的白瓷,印着俩人的卡通头像,还有一句很萌的话。 柳泊箫很喜欢。 宴暮夕一向眼界高,寻常的东西根本入不了眼,这会儿也难得露出几分兴致,主要是那杯子上印的话太得他心了。 别人看到这两句话,都暧昧的笑个不停。 东方将白很有几分深意的看了庄静好一眼,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外表清冷的女孩儿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陆云峥送的更让人脸红心跳。 楚长歌起哄要现场打开看。 宴暮夕自然不允许,这是他的专利,盯着柳泊箫的眼神火辣辣的,今晚就可以欣赏了。 柳泊箫强装镇定,可脸上早已滚烫。 尤其,她不太敢看她哥的表情。 不过,东方将白还是找了个机会单独叮嘱她几句,说起这种话题,他虽是亲哥,也难免有几分不自在,却又不得不提醒,“破晓,你还小,不要由着暮夕闹……” 柳泊箫脸红红的,“哥,我知道的。” 东方将白又清了下嗓子,“那个,最好毕业之前不要结婚,还有,我也不想太快当舅舅,所以,你们俩最好……” 柳泊箫羞窘的听不下去了,打断他,“哥,我不是小孩子啦。” 他们在岛上的时候,早就做了保护措施。 东方将白叹了声,喜忧参半,“破晓,虽说我很满意暮夕做我的妹夫,可真等到这一天,哥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感觉把你交给谁都不放心。” 柳泊箫挽住他的胳膊,亲昵的揶揄道,“等你给我找了个嫂子,你就不这么想了。” 东方将白摇了摇头,抬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而后,宠溺的道,“就算我以后结了婚,你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们之间是血缘上的牵绊,除了妈,没人能越的过你去。” 柳泊箫听的心里暖暖的,玩笑道,“那我要祈祷嫂子将来给我生个小侄子了,不然若是个小侄女,你一定会是个女儿奴,更喜欢她的。” 闻言,东方将白半真半假的道,“若是她长的像你一样,我的确可能会‘移情别恋’。” 兄妹俩说了会儿话,散席时,柳泊箫拜托他送庄静好回学校,东方将白正好也有些话要问,便答应了,没想到,秦观潮也跟着,于是,三人坐了一辆车离开。 楚长歌看着这一出,脱口而出,“表哥不会看上小表嫂的室友了吧?” 不然,为什么要跟着去? 宴鸣赫摇头,“亏你还演言情剧呢,你是哪只眼睛看见秦观潮对庄静好有意思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楚长歌还振振有理,“不然的话,表哥明明有车,为什么要去搭将白哥的车?分明是借口跟人家多待一回儿。” 他越说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宴鸣赫无奈的笑了笑,“你当这是拍戏呢?秦观潮分明是跟将白哥有话说,真不知道你平时演戏是怎么解读角色的,完全不靠谱。” 楚长歌不服气,“那你说表哥找将白哥要说什么?他们俩又有什么好说的?” 宴鸣赫却是不说话了。 见状,楚长歌来劲了,缠着他追问。 宴鸣赫只得道,“我估计,可能跟他最近的相亲有关系,大概是找将白哥吐槽去了吧。” “什么?”楚长歌惊讶难掩,“表哥相亲了?跟谁?” 宴鸣赫不跟他说,显得有些讳莫如深似的,跟宴暮夕和柳泊箫打了个招呼后,就开车走了。 楚长歌只能问宴暮夕。 宴暮夕坐在椅子里,等着柳泊箫收拾完店里,就带她回公司,其他人都已告辞,剩下个楚长歌揪着这事儿不放,他不耐烦,说了一个名字。 楚长歌听的愣住,喃喃着,“不可能……” 宴暮夕凉凉的反问,“怎么就不可能?” 楚长歌回神,激动的道,“外公根本不愿意跟这等权贵门庭的人结亲,要是愿意的话,我妈和小姨也就不会只选了楚家和秦家了……” 当时,上秦家提亲的人很多,秦可翎和秦可卿姐妹俩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又是世家贵女,自有其他豪门无法企及的优雅做派,很多权贵人家都想娶,可秦佑德婉拒了。 秦家有秦家的傲骨,也有自己的清高,不愿掺合某些事儿,祖上虽也出过进宫伺候皇上的娘娘,但那时候是被逼无奈,被帝王看上了就只能从命,现在则不必受这份掣肘和委屈。 所以,楚长歌不相信,情有可原。 宴暮夕嘲弄道,“此一时、彼一时。” 楚长歌拧眉,“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你那个表弟交了个女朋友吧?是薛家的人。” “什么?”楚长歌一脸震惊,“是我想得那个薛家?” “不然呢?” “我去,薛家,薛家的嫡孙女才十几岁,他是选的哪个旁支末节的?” “不是旁支。”要是旁支,也不会让秦佑德忌惮了。 楚长歌闻言,更加震动,“不是旁支?那薛家还有谁,秦观海总不会真胆大妄为动了人家的嫡孙女吧?那他还不得被薛家人打死?” 宴暮夕勾起唇角,讥诮的提醒,“你忘了薛家还有个老来女?” 楚长歌的表情已经是一言难尽,“你是说薛沐沐?那个娇生惯养的无法无天的薛沐沐?” “嗯……” “秦观海是不是眼瞎了?怎么会看上她?她貌似还离过一次婚吧?年龄也比秦观海大两岁,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招惹上那个女人?”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宴暮夕别有深意的道,“或许,不久的将来,你外公家就能成为从龙之臣。” 楚长歌骇了一跳。 第四章 一更 中止交易 东方将白把庄静好送到学校门口,车子停下后,庄静好客套的道了声谢,下了车,没想到东方将白也跟着走下来,他对秦观潮道,“你等我一下。” 秦观潮点了下头,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走吧,我送你到宿舍楼下。”东方将白看着庄静好,声音温和,“这么晚了,女孩儿一个人走夜路不方便。” 庄静好怔了下,心口砰砰的跳,嘴上却道,“不用,我有功夫的……” 东方将白闻言,笑了笑,笑声里有几分打趣,“我也有话想问你。” 所以,这才是重点。 庄静好眼眸闪了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自然知道他对自己没什么想法,可还是忍不住做梦了,梦醒的也快,让她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好……” 帝都大学的夜晚也很美,虽是冬季,花草凋谢,却另有一种萧索沉寂的美感,今晚的月亮也美,淡淡的光辉笼罩着并行缓步的俩人,静谧而隽永。 此时此刻,庄静好无比的渴望脚下的路没有尽头,能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去。 东方将白显然没有任何风花雪月的心思,等到走至宿舍楼下,他顿住步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最初,我用条件交换请你帮着照顾破晓,你做的也很好,我很感谢,而我,却未能回报你多少……” “不是的,你帮了我很多。”庄静好急声打断,大约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了,又赶紧缓了缓,“我家的公司差点被我堂哥使手段占了去,是你和宴大少出手才助我家度过这一劫,这份恩惠比起我对泊箫做的那点来,要远远厚重的多。” “不,我跟暮夕出手是不假,可我俩并非单纯相助,也是从中获益了,这跟你帮破晓是不一样的。”东方将白不疾不徐的解释着。 庄静好咬了下唇,“我帮泊箫也不是为了与你的交易,我是,我是真心把她当作朋友,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想说,我们的交易中止吧。” 闻言,东方将白笑起来,“我今天找你,想说的也是这事儿,能让破晓视为朋友的人实在不多,陆云峥算一个,再就是你,所以,我想,我不该用我们之前的交易再去玷污你们之间的友情。” 庄静好使劲的点头,那模样,竟是有几分娇憨可爱。 东方将白楞了下,想着这难道即使所谓的反差萌吗?平素看着冷清淡漠、甚至显得无趣呆板,谁想,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脑子里忽的又浮上那对情侣杯上印的话,忍不住岔开话题,“你送破晓的杯子上,印的那话是你自己捉摸出来的还是店家的主意?” 话题跳跃比较大,庄静好懵了,下意识的道,“是我想出来的。” 得了答案,东方将白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了,清了下嗓子,说了一句,“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庄静好意味不明的“喔”了一声。 这时,有晚归的学生路过,看着俩人,眼神暧昧,还有轻笑声远远的传来。 气氛莫名尴尬。 庄静好垂下眉眼。 东方将白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想着他们这样的确容易让人误会,便道,“我要说的都说清楚了,你上去吧,我走了。” “晚安。”庄静好很想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说出这俩字,奈何还是高估了自己,说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她心下懊恼的不行。 东方将白倒是没多想,冲她摆了摆手,优雅离开。 庄静好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怅然的收回视线,落寞的上楼。 …… 秦观潮一个人坐在车里,听到车门响,才睁开眼,“回来了?” “嗯。”东方将白随口应了声,坐到驾驶位上问,“想去哪儿?” 秦观潮神色有些颓丧,无力的道,“找地方喝一杯吧。” 东方将白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车里沉默了半响,秦观潮开了个话头,“你跟那个女生还很熟吗?” 东方将白摇头,“没多少交情,是破晓与她交好。” “你还放不下柳泊箫吗?”秦观潮忧心忡忡,“她跟宴暮夕的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戒指都戴了,结婚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东方将白无语的打断,“我对破晓不是男女之情,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相信呢?” “可男女之间也没有纯粹的友情。”秦观潮一针见血的道,“一男一女在一起,要么是情侣,要么是暧昧,要么就是互不喜欢,没有其他。” “这是什么论调?难道就不能纯洁的做朋友了?”东方将白不能苟同。 “那太难了,就如你,你有纯粹的女性朋友吗?” 一句话就把东方将白问住了。 秦观潮继续道,“这些年,想跟你做朋友的女人哪个不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接近你?目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你比谁都清楚,你给谁机会了?” 东方将白眼眸闪了闪。 “喔,倒是有一个,曲橙夏,你给她机会了,可结局呢?” 东方将白不愿提及这个名字,“观潮,不说这些,你今晚找我,是想说你相亲的事儿对吧?” 这话成功转移了秦观潮的注意力,他表情一下子萎靡了,又烦闷难疏,“嗯,最近爷爷给我安排相亲了,相亲的人都是些权贵之家。” “你爷爷之前不是最反对跟那些人结亲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 “出什么事儿了?难道你们秦家还需要靠联姻借势?” 秦观潮复杂的道,“不是秦家需要联姻借势,而是我需要。” “什么意思?”东方将白正色起来。 秦观潮自嘲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可稀罕的,无非就是争名逐利而已,爷爷怕我的地位被威胁,便也想给我寻个靠山。” 东方将白讶异的问,“你堂弟要走联姻的路子?” “嗯,找的大树还特别粗壮。” “哪家的?” “薛家,薛沐沐。” 听到这话,东方将白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看来,你这个堂弟是真有心跟你一争了。” 不然,不会牺牲这么大,薛沐沐虽是薛家女,可名声不好,好一点的家族哪有人愿意娶她,娇惯的无法无天,一身的公主病,还特别能作。 二更 不站队 “你爷爷能同意吗?”东方将白问出疑惑,“他不是最重视秦家的名声和清誉吗?若是秦观海跟薛沐沐搅和在一起,那势必会让人指指点点。” 秦观潮复杂的道,“爷爷不愿意又能如何呢?架不住二叔一家都支持,更架不住观海的野心,他想取代我很久了,只是碍于不是嫡长孙,便要处处矮我一头,他不甘心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脑子不笨,学医也刻苦,想接过秦家的班,也有那个能力……” 东方将白不客气的打断,“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我不敢肯定,但我知道,他没那个胸襟和品性,难道做你们秦家的家主只需要医术过人就行了?” “自然不是……” “那他就没有资格、” “可薛家会支持。”秦观潮说的平静,“你也知道薛家是个什么背景,他若想让观海上位,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便是爷爷想拦着,怕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呢?就也让你走这条路?”东方将白哼笑,“你妥协了?真打算用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去交换秦家的那个位子?” 秦观潮郁郁的道,“你了解我,我不贪恋那个位子,可我舍不得看爷爷失望,我从小就跟着爷爷,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属意我接管秦家……” 他说不下去了,心里沉甸甸的,似被压上了巨石。 东方将白复杂的道,“你爷爷对你寄予厚望,这我也知道,可是再如何,也不该折了秦家的傲骨,秦家和东方家为什么都立世二百多年不倒?便是恪守着底线,不参与那些事儿,没有从龙之功的辉煌,却也不会被对手踩进泥里,观潮,就算你爷爷年纪大了失了几分魄力,你也不该妥协吧?” 秦观潮闭上眼,遮起无尽滚翻的情绪,“我不想妥协,却又无力抗争,将白,我不是你,没有你的幸运,你父母可以无条件的支持你,哪怕你不去争东方家主的位子,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失望和苛责,他们以你的幸福为前提,可我家,我妈早早的没了,我爸又……” “是不是你爸也同意?” “他自己都娶了个权贵家的女儿,哪会不同意我?” 东方将白沉吟着问,“曲凌馨的态度呢?” 秦观潮摇头,“不知道,我跟她几乎无交流,她也从不管我的事儿。” 东方将白又问,“秦观海为什么突然招惹上薛沐沐了?我记得他以前也是个骄傲的主儿,目下无尘,怎么就愿意低头去迁就薛沐沐?” “应该是……被我和宴暮夕合作的事儿刺激着了。” 东方将白冷笑了声,“就这点心胸还想跟你争家主?他若当上了,秦家的将来才是真的堪忧了。” 秦观潮没接话。 “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总归要结婚的,其实,对我来说,娶谁并没什么差别,反正,我心里谁也不喜欢。”他说出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 东方将白都没看透,皱眉问,“你为什么这么消极呢?你现在没有喜欢的女人,不代表以后就遇不上,你看暮夕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以前那副不近女色的德行天下皆知,连我都怀疑他怕是要单身一辈子了,可遇上破晓后,那黏糊劲儿我都没眼看。” “我跟他不一样。”秦观潮苦涩的一笑。 “怎么不一样?” “他是缘分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而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你有过喜欢的人?”东方将白惊诧的不行,“谁?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秦观潮看向车窗外,声音落寞,“你不认识,很久的事儿了,没让你知道,是因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跟她,缘分太浅。” 东方将白总觉得哪儿有些古怪,却又理不出所以然,也只能暂时放下,诚恳的道,“我也不劝你什么,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只要以后别后悔就好。” “嗯,我明白。” “还有,尽量不要站队。” 闻言,秦观潮看着他,似漫不经心的问,“宴暮夕也不站队吗?” 东方将白反问,“你觉得他会是会站队的人?” 秦观潮喃喃自语,“不会,他那么骄傲的人,恨不得飞到天上跟太阳比肩,又怎么会去扶持别人?除了他喜欢的人。” “是啊,除了破晓,他连亲爹都不帮的。” 这调侃的话一说,俩人相视一笑。 …… 再说,归去来兮,店里关门后,柳苏源和柳絮自然是回珑湖苑,而柳泊箫则是被拉着上了宴暮夕的车,还当着陆云峥和乔天赐的面,被他们好生取笑了一番。 柳泊箫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上了车后,就掐着宴暮夕的腰转了一圈。 宴暮夕嘶嘶的吸着冷气,但眼底含笑,欢喜的不行,嘴上也占着便宜,“泊箫,大家都知道啦,我们何必自欺欺人呢?再说,男欢女爱也没什么不对啊,我们可是准夫妻了……” “你还说?”柳泊箫羞恼的不行,车里还有邱冰在,这混蛋就不能收敛点?。 邱冰木然着脸,把挡板升起来。 柳泊箫臊的脸颊滚烫,“宴暮夕,你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怎么就能这么刀枪不入呢? 宴暮夕笑吟吟的抓着她的手去抚弄自己的脸,“你摸摸看啊。” “松开!” “不松!”宴暮夕调戏着她,心情极好,不过,嘴上却幽怨的控诉起来,“泊箫,你都不想我吗?这几天,我可是想你。” “我们天天见面的好不?”说的好像他们分别了很久一样。 “天天见面吗?”他意味深长的道 “……”还能再无耻点吗? 第五章 当选总裁 翌日,柳泊箫还是起晚了,好在,宴暮夕没太过分,至少卡着中午之前把她送到了昌隆一号院,路上,柳泊箫就没给他好脸色,他一直陪着笑哄着,满面春光。 柳泊箫跟他也生不了多久的气,在他死皮赖脸的讨好下,找了个话题结束‘惩罚’,说的是东方家的事儿,那场为了选家主而即将进行的厨艺比赛。 东方家跟秦家一样,存世两百多年,底蕴深厚,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历任家主虽不都是通过比赛产生,但毫无疑问的,都是家族里最有本事的那个。 尤其是东方家,并没有非嫡出不可的规矩,旁支里如果在厨艺上有高人一等的天赋,同样可以竞争家主之位,不过,嫡出更有优势。 因为好多秘方都掌握在嫡出一脉的手里,旁支里只有坐上家主之位的人才有资格知道,可也仅限于他自己知道,并不能传给子女。 “我听哥说,今年报名的有五个,日子定在这个月中旬,那天刚好是周末,你会去的吧?”柳泊箫虽然对东方将白的厨艺很有信心,可难免也有几分担忧。 比起她来,宴暮夕就气定神闲多了,“自然要去,到时候带你一起,不过咱俩跟将白关系太近,只能看,当不了评委。”话落,语气一转,安抚道,“不用担心你哥,他肯定能赢得比赛。” “那个东方白,不容小觑。”柳泊箫心事重重,“东方靖既然敢把宝押在他身上,怎么可能不给他筹码?怕是,把东方家只传嫡系的秘方给他了。” “那又如何?将白也知道。” “我总觉得他会有什么杀手锏,或是背后玩手段。”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靠真本事说话的,若不然,当初东方靖也不会去接近你妈了,所以,东方白想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败将白。”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赢。”柳泊箫神色坚定起来,“他或许没什么恶意,但东方靖,我信不过,东方白若是他的傀儡,被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操控,东方家的将来,岂不是危险了?” 宴暮夕玩味的笑,“所以呢?你是要帮将白了?可你哥啊,太君子了,你想用手段,他是不会配合的,他若是输了,会心甘情愿的退出。” “谁说我要用手段了?”柳泊箫白他一眼,“想赢也是光明正大的好不好?”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你不会想把苏家的秘方跟他说几个吧?” 柳泊箫摇头,“我不能那么做,外公会答应,但我不能,而且,哥也不会听。” 宴暮夕笑着捏捏她的脸,“没错,所以不要动这个念头,虽然这个办法最省事儿,可也会让两家人都有压力,倒不如……”后面的话,他顿住不说。 柳泊箫哼笑,“继续啊。” “我们心有灵犀,还需要把话摆到明处?”宴暮夕揶揄着看她。 柳泊箫嘴硬,“谁跟你心有灵犀了?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是否跟我心里想的一样?说不准是你故弄玄虚的诈我。” 宴暮夕就喜欢她娇嗔的模样,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下才笑眯眯的道,“好,我说,比赛时,所有食材和调味料都是个人准备的,我猜,东方靖便是在这上面做文章来给东方白加持,那我们也可以啊,如此,既不用破了苏家的规矩,又能帮到你哥,岂不是两全其美?” 果然是心有灵犀。 柳泊箫想的便是这样,如果所有人都是光明正大的来,那她哥自然无需她帮忙就能稳胜东方白,可要是东方靖在调味料上整幺蛾子,她哥就有些悬了,所以她想着届时送几样调味料,比如苏家特质的酱,在做酱香菜系时绝对能脱颖而出,还有高汤,任何汤菜,有这个打底,味道都会变得鲜美无比,可她也有顾虑,“我哥会不会也不接受?觉得这样胜之不武?” 宴暮夕实话实说,“可能会有一点,但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因为你给他提供的只是调味料,而不是做菜的本事和方法,调味料嘛,对厨艺来说,是锦上添花,却不会喧宾夺主,还是得他自己有本事,要知道,比赛时评判的不仅仅是食物的味道,还有刀工,还有围绕厨艺的一些知识,这些就谁也没办法投机取巧了,当然味道是最重要的。” “那我跟哥商量下吧。”她不希望为了赢而挫伤她哥的自尊和骄傲,但凡有一点让他不舒坦,她也不愿去做。 宴暮夕取笑她,“不用这么挠心,你哥啊,为了你也非要当这个家主不可,所以,你只要撒个娇,把那些东西当成礼物送他,保管他连那一点点的抗拒也会消失殆尽。” 柳泊箫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万确。”宴暮夕语气笃定,到底他更了解东方将白,“我是以己度人,如果是我与别人在竞争,你主动帮我,我才不会觉得自尊受挫、胜之不武,我只会高兴你能站到我这边与我荣辱与共,因为,你的帮助不是施舍,是风雨同舟的心意。” 这番话,说得柳泊箫心里的那点迟疑就烟消云散了,眉眼亮起来,看着他,话题一转,带着几分打趣道,“照你这么说,你回宴氏要是有阻力,我去帮你,你只会高兴不会觉得被小瞧了?”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当然,不过那点小事儿我顺手就能解决了,怎么舍得辛苦你呢?” 柳泊箫轻哼了声,也不戳破他那点大男子主义,顺着他的话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几天吧。” …… 三天后,宴氏就召开了股东大会,大大小小的股东去了将近百个,平时也没这么热闹,皆因为这次有重大的人事安排和决定,是以来的都积极。 宴云山是董事长,他亲自主持,等到人都到齐后,先自我批判了一番,大意就是这些年宴氏的经营状况不善,跟他有直接的责任关系,所以,他‘自请下堂’,让有能力的人上位,带领宴氏重振昔日辉煌。 这番话说得言辞恳切、真情流露,不少人都动容了。 而这个有能力的人指的是谁,也不言而喻,自然是非宴暮夕莫属。 宴暮夕就坐在宴云山的下首,表情闲适,没有丝毫激动或是欢喜,就那么可有可无的听着,哪怕关于他的任命在大会上全票通过,他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瞥了众人一眼,弄得大家心里惴惴不安,揣摩不出这位大少爷是什么个意思,这是不屑接管? 也是,人家有昭阳科技,顶的上好几个宴氏,宴氏如今又在走下坡路,自然是瞧不上的,但瞧不上你也是宴氏最大的股东,又是宴家的大少爷,你不继承谁继承? 众股东甭管喜欢不喜欢宴暮夕,平心而论,却都是支持他上位的,原因无他,他是个商业天才,有他带领宴氏,宴氏的辉煌指日可待,而大家谁又跟钱过不去呢? 除了坐在台下的东方冉和宴子安俩人。 东方冉神色很复杂,怕是连她自己如今都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曾经那么喜欢这个男人,可在他有意的放纵下,毁了她的清白和一辈子,她又怎么可能心里没点恨意?可伴随着恨意的,还有更狂热的爱慕,他是那么优秀出色,让在场的所有人仰视,包括她。 宴子安的内心就简单了,只有嫉恨和不甘,但眼下是一面倒的支持宴暮夕,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凭借着东方冉进董事会徐徐图之。 宴暮夕当选总裁后,董事会也有了调整,那就是东方冉进来了,她手里有宴氏十几的股份,无需投票,就能理所当然的成为其中一员。 宴云山当时的脸色有些僵硬,却也没说什么。 宴暮夕则置若罔闻,等到大会结束,他起身就走,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没那个觉悟,宴云山不得不出声拦他,说要一起开会商议下公司伺候的发展,却只得了他一句“等我通知”。 言外之意,他不需跟谁商量,他会直接下达命令,其他的人只需听从即可。 这般狂妄恣意,也是没谁了。 偏众人都反驳不了,谁叫自己没人家那个脑子呢,在宴暮夕面前,谁也不会傻的去秀自己的智商,那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第六章 上任三把火 宴暮夕接管宴氏后,公司上下就都在揣摩着他将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措,有人热切期待,自然也会有人忐忑不安,然而,他却一直按兵不动。 倒是叫众人好生纳闷疑惑。 而且,宴氏有什么会议,宴暮夕也不去参加,好像把这儿给忘了,让东方冉落寞不已,她怀孕后反应很大,但每次会议,她都撑着去参加,目的不言而喻,不过是想多看他几眼,但现在,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破碎了。 最着急的人莫过于宴云山了,他原本还多少有点担心儿子上任后会不会大刀阔斧的改革、否定他之前的一切,他又该做何应对,谁知,竟是不作为,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自是要问的。 奈何,宴暮夕置若罔闻。 宴云山气的不轻,不管是摆董事长的谱还是长辈的架子,对宴暮夕来说都没用,他倒也脑子开窍了,儿子不理他,他就把电话打到了柳泊箫那里。 “你问问暮夕,他到底想干嘛?” “总裁也当上了,为什么没点作为?我又不是不放权,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可他呢?到现在为止,连公司的大门都没进来过,他这是跟我玩冷战呢。” 柳泊箫就静静听着,不说话。 “你是他女朋友,他又没出息的喜欢听你的,所以,你得对他负责任来,平时多劝说他要以事业为重,昭阳科技是他一手创办,是亲生的,可宴氏也不是捡来的啊。” “宴氏是宴家的根基,也是他的,他迟早要全部继承下来,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劝他上心点啊,尽快做出点成绩来给股东们看,稳住地位。” 宴云山还说了很多,柳泊箫就是应着,挂掉电话时忍不住感慨,她没想到这准公公还有话痨的潜质,应是东拉西扯的跟她聊了半个小时。 过后,宴暮夕知道还醋了,也是服气。 柳泊箫问了他的打算,他故弄玄虚的吊着她胃口没说。 一周后,她便知道了。 那天是周末,宴暮夕带她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是有关部门举办的,挂出几块土地,公开出售,帝都有些名气和实力的房地产商都去了,不少人都志在必得,竞争自然激烈。 宴氏如今旗下的生意虽然涉猎广泛,但房地产这块仍是重中之重,是当年发家的资本,只是近些年下滑了,倒也不是没拍到好地段,只是后续开发后,获得的利益不客观,原因很多,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眼光和谋划不到位,致使前期的投资收不回来,资金链断裂,源头也是在此。 宴暮夕出现在现场,很多人第一反应是,宴氏这位新上任的总裁总算有点动作了,不然,他们还以为他只是领个虚职、不干实事。 第二反应是,这位大少爷上任的第一把火瞄准的居然是房地产业,未来这个圈子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他们是不是得早做打算? 当然,也有人不怕,原因自然是近些年宴氏在这方面做得不太好,资金链也撑不起买什么好的地块,就是宴暮夕再聪明,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们没忘了宴暮夕是首富,可便是首富,也不会拿自己的钱去贴补公司吧?毕竟,公司虽是宴氏,可股东那么多,可不多都是宴家人。 “今天很热闹。”俩人找了位置坐下后,柳泊箫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看到某张面孔时,眼眸微微一眯,“齐镇宇在,还有庄云凡。” 宴暮夕没往那个方向看,更不意外,“他们弄得那个投资公司,除了在餐饮界跟东方家、苏家要抢生意,在房地产这块,也会针对宴家,准确的说,宴氏是他们的重点打击对象。” “为什么?” “因为我不听话。”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 柳泊箫不问了,有些东西,即便俩人关系亲密也是不能说的,她理解,于是转了话题,“你看中哪块地了?” “你猜?” 今天挂牌的地,她大体都看了一遍,有三块最热门的,位置好,未来升值潜力大,可操作的空间也多,是众房地产商最中意的,价格可想而知,也高的咋舌,她指了最贵的那块地,“这个?” 宴暮夕笑了,“泊箫,我是喜欢买最贵的,但前提条件是买下来送你,作为商人,我可不是冤大头喔,傻子才会选这个。” “……”这是在表白还是拐着弯的损她? 开拍后,第一块地,现场角逐就异常凶残。 柳泊箫看着每次抬价都是百万起步,几分钟的功夫,价格就翻了一倍,她不由感叹,“难怪帝都的房价的高的让人望尘莫及。” 拿地就这么贵,开发商又不是搞慈善,想要赚取利益,自然只能把矛头对准消费者。 “等着看吧,后面的才惨烈。”宴暮夕云淡风轻,对这种事儿,显然早就司空见惯。 柳泊箫看他,“你不拍?” 宴暮夕摇头,“还不到。” 柳泊箫越发好奇他是看中了哪块。 不止她,宴氏的人也好奇,但他们不敢问,便都去宴云山那儿旁敲侧击。 宴云山也不知道,不过他想的倒是拍哪块地,而是钱的问题,宴氏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他现在是拆东墙补西墙,经常捉襟见肘,买地,根本拿不出钱来。 他忍不住给宴暮夕打电话。 宴暮夕看到来电显示很是不耐,却也接了,“有事儿?” 宴云山听到现场的喊价声,隔着手机,都似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他稍微提高了下音量,像是怕他听不到,“你去拍地了?” “我不回应任何废话。” “……”想要不生气,真是太艰难了,宴云山拼命克制着火气,深呼吸几下,“你刚接管,对公司眼下的情况还有些不了解……” 宴暮夕打断,“我很了解,资金链断了,账面上能动的钱别说拍地,给员工发公司都得勒紧脖子,喔,还有银行不愿再贷款给你了。” 宴云山到底还是羞恼成怒了,“既然知道,你还去那儿做什么?自取其辱吗?赶紧回来,我们商量一下,你接管公司的第一仗,别冲这块下手,你吃不下。” 宴暮夕倨傲的哼了声,连解释都懒得。 宴云山放软语气,“暮夕,我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的是你的,公司是公司,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让你去贴补公司,所以,别去拍地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和套路……” “谁说我要用自己的钱去贴补公司了?”宴暮夕懒洋洋的反问。 宴云山愣了下,“你不是有这个打算才去的?” 不然去干甚?真的要自取其辱吗? 宴暮夕呵呵道,“你太天真了吧?谁说要贴补了?我是借,准确的说,是贷款给你们。” “哪家银行?” 宴暮夕说了个名字,那是一家私企银行,行事低调,但据传背后实力雄厚庞大,在国际上,声名和口碑都极佳。 宴云山惊愕的问,“你跟那家银行有关系?” 宴云山轻描淡写的道,“嗯,不巧是股东之一。” 宴云山,“……” 儿子太出息了,做老子的也真的是很有压力。 “还有别的事儿吗?” 这话拽回宴云山的思绪,他平复了下,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你看中了哪块地?” 宴暮夕毫不客气的回了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宴云山又被刺激的恼了,“你就不能先跟我说一声?这是事关公司存亡的大事儿,你就算是总裁也不能独断专行,得开会决定。” “在我这儿,不存在开会表决,我说了算,谁不服气,让谁来找我,我专制不服气。”说完,就挂了电话,徒留宴云山在那边气的直拍桌子。 程谦想劝,又无从下手。 宴云山最后还是自愈的,被虐了这么多年,自我宽解的能力已经很强大了,他给柳泊箫发了个信息,当他就不会曲线救国吗? 然而,柳泊箫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便只能实话实说。 宴暮夕居然没生气,甚至奇异的心情好了些,如果儿媳妇知道,他这当老子的却被瞒着,那滋味肯定酸爽,所以,要不知道,就都不知道,这才公平合理。 不过,他在仔细研究过那些地后,他心里就有数儿。 然而,事实总是打脸。 第七章 角逐 第一块地拍出去后,接下来,竞争更为激烈。 不过庄云凡和齐镇宇都没动静。 宴暮夕更是按兵不动,好像是来看热闹的。 但其他人,都不会这么天真,只以为是还没出现让这几方人瞧上眼的。 果然。 等到位于帝都西侧的那块地被开拍后,庄云凡出手了。 “六个亿。”起拍价是五个亿,最开始,大家都是百万的往上涨,谁知,庄云凡一开口就是加上一个亿,可见财大气粗,也让众人看出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那块地的确不错,是今天所有的土地里最有价值的三块之一,没拍之前,大家就能猜到会引起众人狂热的追捧,可谁也想不到,会角逐的这么厉害。 接下来,价格不断往上涨。 “六亿一千万。” “六亿两千万。” “六亿五千万。” 庄云凡一脸自信而傲然的笑,示意助理又一次喊价,“七个亿。” 现场静默了几秒,却也并非被这个数字就吓退,毕竟那块地的位置佳,完全值七个亿,后期开发利用好了,赚取的利益要远远大过这个数。 于是,竞价声此起彼伏。 庄云凡始终保持着微笑,一副运筹帷幄的得意。 齐镇宇则云淡风轻的,虽跟他坐在一排,可中间隔着几个人,显得有些疏离。 …… “你不拍?”柳泊箫见旁边的人没一点开口的意思,忍不住好奇的问,“这块地在西边儿,我听说那儿已经被政府列入开发规划之内了,升值潜力不用说,你还瞧不上?”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是瞧不上。” 柳泊箫挑眉,想着难道是另外两块? 角逐还在继续,现在已经到了十个亿了。 那块地的位置好,但面积不算大,这个价格差不多了。 所以,后面喊价的人明显减少了,涨幅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唯有庄云凡还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就在众人以为这块地要被他摘下时,邱冰在宴暮夕的眼神示意下开口了,“十一亿。” 这一声出,引得众人都看过来,在看到是邱冰时,露出的不是讶异,而是恍然。 宴大少出手了。 这就对了嘛,宴大少又不是显得无聊爱凑热闹的人,既然今天坐在这里,自然是有竞拍之心,之前按兵不动是因为瞧不上,现在的这块总算入他眼了。 那么,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谁能跟首富抢?那不是找虐嘛。 是以,不少人看庄云凡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庄云凡脸上的笑意僵住,暗暗攥着拳努力平复了片刻,才把心里那股子戾气和羞愤给压下去,凭什么看不起他?就因为对方是宴暮夕,所有人就要为他让路? 他不甘心,也不服气,于是,跟了一句,“十二亿。” 众人哗然。 这是要跟宴大少打擂台? 真是勇气可嘉。 果然,邱冰没让大家失望,在庄云凡的声音落下后,毫不犹豫的道,“十三亿。” 现场安静了下来。 之前所有参与竞拍的人都偃旗息鼓,摆出看好戏的模样,输在宴暮夕的手里,他们没有觉得难堪,反倒是理所当然的平静。 可庄云凡做不到这么坦然,他咬咬牙,挤出三个字,“十四亿。” 比起他的犹豫和勉强,邱冰就痛快多了,“十五亿。” 这回,庄云凡没有跟,他艰难转头去看齐镇宇,嗓子发涩,“齐少,您看……” 齐镇宇面不改色,双手优雅的交叠在一起,“继续。” “可是……”再往上,就超出他们的预估了。 齐镇宇语气淡淡,重复一遍,“继续。” 明明声调是波澜不惊的,却硬是让庄云凡听的脊背生汗,他深吸一口气,“十六亿。” 现场更静了,可这种平静下却是隐藏着更猛烈的风暴。 邱冰木声道,“十七亿。” 庄云凡擦了下额头的汗,这回没有整亿的加,“十七亿五千万。” 邱冰道,“十八亿。” 庄云凡又不敢吱声了,惊惶的去看齐镇宇。 齐镇宇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飘飘的甩出俩字,“继续。” 庄云凡有种站在悬崖边上的胆颤,继续?怎么继续?这么继续他怎么撑的住?公司可不是齐镇宇自己的,还有他的全部身家,现在这个价格已经没多少利润可赚了,再往上,难道还得赔钱? 虽然停下很丢脸,可比起做赔本生意,他宁愿被宴暮夕踩一脚。 然而,齐镇宇不肯。 “十八亿五千万。”他挣扎着喊出这一声后,忽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十九亿!”邱冰又道。 喊道这里时,众人心情各异,自是都明白俩家是掐上了,且还是不计成本的,十九亿啊,明显不为赚钱,只为颜面了,可值当吗? “齐少?” “继续。” 庄云凡得了这一声后,忽然喊出“二十亿。” 这一声,细听之下有些抖。 但喊完后,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颇有些万众瞩目的意思,庄云凡忐忑不安的心里莫名升起几分隐秘的爽快,这是金钱买来的虚荣和满足。 他等着宴暮夕再喊价,甚至还挑衅的往那个方向看了眼。 人在极端的紧张之后,大约便是这种不怕死的精神。 然而,宴暮夕这边不回应了。 邱冰不再喊价。 台上已经在道,“二十亿一次,二十亿两次……” 庄云凡懵了。 齐镇宇眼眸微闪,片刻后,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台上,重锤落下,那块地以二十亿的高价被庄云凡的东旭投资公司给摘得了。 现场,有掌声响起,只是不知道这掌声是祝福还是取笑。 “你是故意的?”柳泊箫凑近他一些,低声问。 宴暮夕含笑点了下头。 柳泊箫虽猜到了,可见他这么坦荡的承认,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下,明明没看中那块地,却非要竞价,把价格抬的这么高,庄云凡要赔吐血了。 第八章 被迷惑了 二十亿,截至目前是最高的地价,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此后挂出的几块众人抢的就没那么热情了,成交额也是中规中矩,没了之前的跌宕起伏。 直到又一块热门地挂出来,大家才来了精神头。 那块地的位置同样极佳,且面积不小,所以起拍价很高,足有十五亿,饶是如此,跃跃欲试的人还是很多,也有盯着宴暮夕的,如果他也参与角逐,那其他人就不用折腾了。 “十五亿一千万。” “十五亿两千万!” 竞价一开始,众人喊得都有些保守,存了试探的心思。 宴暮夕这边没动静。 庄云凡转头,谦卑而讨好的问齐镇宇,“齐少,咱们拍吗?” 齐镇宇淡淡道,“等等看。” “好……”庄云凡猜测,齐镇宇是等着宴暮夕的反应,如果对方不参与,那就可以一试,可若是宴暮夕又故意捣乱,怕这块地只能便宜别人了。 是的,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宴暮夕刚才是故意跟他抬价,实则并不是真想要那块地,因为真想要的话,怎么可能被二十亿吓退? 他上了人家的套了。 五分钟后,已经喊道了三十亿,竞价还在继续,只是明显的速度慢了下来。 很多人都在迟疑、观望,也有焦灼浮躁的。 这几年房地产生意不好做,投入这么大,一个运营不好,资金链很容易就断了,三十亿已经挑战了多数人的底线,可临门一脚放弃,他们又不甘,毕竟,吃下那块地,后期的发展还是很可观的。 宴暮夕给邱冰使眼色。 邱冰心神领会,喊价,“三十五亿。” 现场顿时陷入沉寂。 这涨幅,把众人都惊着了,暗想,不愧是首富啊,出手就是阔绰。 这冷不丁的一下,也绝了其他人想要竞争的心思,毕竟有前车之鉴。 不过,也有人揣摩,宴大少或许不是真的想要地,怕是跟刚才似的,想要抬高地价给谁下套。 一时间,无人应和。 台上在喊,“三十五亿一次,三十五亿两次……” 眼瞅着那锤子就要落下,齐镇宇出声了,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四十亿。” 这话出,气氛更加静的诡异。 庄云凡脸色有些苍白,震惊的喃喃,“齐少,您怎么……” 事先,他们开会商议,今天热门的三块地,最少拍下一块,运气好就两块,倒也没贪心的想全吃下,只是,这价格远超他们的估算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齐镇宇会开口。 齐镇宇没理会他,而是朝着宴暮夕的方向看去。 宴暮夕回视了下,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这时,台上又在喊,“四十亿一次,四十亿两次……” 宴暮夕不再喊价。 那块地落在了齐镇宇手里。 掌声响起来,齐镇宇含笑道谢。 却有很多人看不透宴暮夕的心思了。 柳泊箫也不懂,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暮夕卖关子,“你猜呢?” 柳泊箫还是了解他一些的,琢磨了片刻,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是没说话。 竞拍继续。 紧跟着的便是那第三块热门的地段,起拍价更高,三十亿。 宴暮夕一开始就参与了。 其他人倒也没有被他吓得立刻就偃旗息鼓,抱着自己即便得不到也要把价格抬上去、好让对方吃亏的心态,一个劲的追着喊。 十分钟后,价格已经升到了六十亿,不出意外,会是今晚的地王。 角逐还在继续。 众人惊异的发现,宴暮夕不跟了,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玩玩具腻了,就随手扔在一边,丝毫不考虑那玩具的价值。 “齐少?”庄云凡试探着问,“我们要不要……” 齐镇宇反问,“你要的起吗?” 这话说的很漫不经心,可听在庄云凡耳朵里却是讥讽,是啊,他要的起吗?那两块地加起来已经有六十亿了,后续开发还要各种投资,公司哪来那么多资金? 最后,那块地被一家外企拿下。 众人的心情,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看宴暮夕的视线更是复杂,想着这位大少爷来莫非真的是闲得无聊来凑热闹?不对,是捣乱吧? 接下来的地,比之那三块就有些逊色了,不是这里不妥,就是那里有点小毛病,所以,起拍价都不是很高,也是,帝都好的地段早在十几年前就都被开发完了,现在能拿出来的难免有些瑕疵。 众人的热情冷却了些。 直到郊区一块地被挂出来,价格很低,只有一个亿,绕是如此,感兴趣的也寥寥无几,因为那地段实在没有升值的潜力,且早就有人算过那里的风水,很是不好,周围还挨着个化工厂,经常会有异味飘出来,几年前,那化工厂还出过事故,爆炸死了几个人,这样的地,谁愿意要? 是以,无人开口。 主办方都觉得肯定要流拍了,谁知,一片沉寂里,邱冰却出声了,“一亿一千万。” 加的不多,倒是免了流拍的尴尬。 只是此刻,谁也猜不透宴暮夕是真想要,还是又跟之前似的捣乱。 齐镇宇也有些迟疑,下意识的怀疑这是宴暮夕要引他出来、是给他挖坑,可又觉得宴暮夕怕是真的相中这块地了,他若坐视不理,那就是成全了宴暮夕。 “一亿一千万,一亿两千万……” 台上已经在做最后的提醒了。 齐镇宇还在纠结中,并非他行事不够果决,实在是刚才宴暮夕故布疑阵,坑了他两次,但那两块地又的确是他想要的,所以即便是价格拍高了,他内心也并不觉得太亏,可现在这块地就有些晦气了,若又是他挖的坑,而自己还是跳进去了,那就憋屈大了。 挣扎间,台上已经落槌。 他募然松了一口气,却在转头看到宴暮夕脸上那抹轻蔑的笑时,忽然反应过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自诩机智,却不想,今天栽了跟头。 宴暮夕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块地来的! 第九章 输了 结束后,宴暮夕牵着柳泊箫的手往外走,被齐镇宇拦住,一个姿态闲适随意,一个表情复杂、隐忍着几分狼狈,对视片刻,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恭喜啊,宴少。” 宴暮夕挑眉,“喜从何来?” 若是之前,齐镇宇定能从容不迫的应对,即便心里再嫉恨恼怒,面上也能维持属于他的骄傲,可现在,他市了一贯的云淡风轻,语气刻薄,“明人不说暗话,宴少何必遮掩呢?那几块地,你是故意下套给我钻,把价格哄抬上去的吧?实则,你真正看中的是郊区那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宴少好手段。” 宴暮夕勾唇,“那也得你们配合才行。” 不然,一个人的独角戏怎么唱的下去? 言外之意,是在嘲弄他们傻。 齐镇宇怄的心口的血液直翻腾,他努力压下去,冷笑着道,“愿赌服输,六十个亿而已,我还拿的起,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宴少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什么事儿?”宴暮夕知道他好奇什么,表情玩味。 齐镇宇紧盯着他问,“你为什么拍下那块地?” 他实在看不到那块地的价值。 宴暮夕半真半假的玩笑道,“便宜。” “……” 齐镇宇被这答案噎的一时无言以对,可显然不信。 宴暮夕却不管他了,拉着柳泊箫越过他,潇洒离开。 上了车,柳泊箫好奇的问了同样的问题。 宴暮夕凑她耳边说了答案。 柳泊箫讶异的不得了,“墓地?” “嗯,那块地位置不好,不管是做住宅还是商用都不合适,但做墓地却极附和风水一说,所以……”宴暮夕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一个多亿花的超值,将来,那里会是帝都乃至周边省市最受追捧的墓地之一,无数人的灵魂将在那里得以安放、受后世子孙祭奠。” 柳泊箫说不出话来,却不得不承认,这门‘生意’会长长久久,永无倒闭或是落幕一说,再伟大的人也敌不过生死,最后都是一抔黄土。 不过,这个想法,在宴云山那儿受到了质疑。 当宴云山听说儿子拍了一块地后,先是惊喜,而后看了位置时就笑不出来了,变成气急败坏,在手机里吼,“怎么选这么个晦气的地方?就是不拍都比现在强,那儿是个什么境况你一点都不清楚吗?偏僻也就罢了,可周围的环境不适合居住,你能怎么开发?” 宴暮夕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远的,声调慢悠悠的,“我自有主张。” “你有什么主张?别忘了,你现在是宴氏的总裁,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宴氏,你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拍下那么块地,让大家怎么看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宴氏现在的资金链断裂,可咱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宴云山越说越激动,隐隐还有些悲愤。 宴暮夕无语的嗤了声,难得耐着心解释道,“那块地我有用处,并非是受缚于资金不够而贪图便宜。” “那种地能有什么用处?正常人都不会选择那种地方……” “那死人呢?” “什么?”宴云山声音拔高。 “我找风水师看过,那里做墓地的话,位置极好,可以庇护后世子孙。”宴暮夕点到即止。 “真的?” “骗你有钱赚吗?”宴暮夕轻哼了声,挂了电话。 宴云山握着手机琢磨了一回儿,然后克制着兴奋,召集人开会。 这是宴暮夕接管宴氏后,拿下的第一个项目,出乎所有人预料,可在看到计划书后,却都为之热血沸腾起来,在巨大的利润面前,谁还能不臣服? 一时间,宴氏上下似被注入了强心剂,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果然,宴大少上台,是人心所向,是众望所归。 齐镇宇在听说了后,砸了最喜欢的一只杯子。 打击宴氏的计划,他输了。 他不得不把心思放在了另一边,不敢再有差池。 然而,宴暮夕在听到他的那些小动作后,不屑一顾,那几人联手开的东旭投资,想要在房地产、餐饮上击垮宴家和东方家、取而代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会让他们一败涂地。 …… 一月中旬,东方家内部选拔家主的比赛如期举行。 帝都不少人都在盯着此事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多得是八卦好奇的,网络上也在热议此事儿,还有人弄了个投票。 无疑,东方将白的获胜票数最高。 那天是周末,比赛在十点钟,柳泊箫早早的就起来了,比自己参与其中还要紧张,宴暮夕来接她去东方家时,柳苏源亲手把几个瓶瓶罐罐拿给他们。 “谢谢外公。”除了感谢,柳泊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苏源摸摸她的头发,慈爱的道,“跟外公还用得着客气?让你哥别有压力,放轻松些,最好的厨艺,是无为而治。” 柳泊箫一点就透,含笑道,“我会跟哥说的。” “去吧,外公等你们的好消息。” 俩人离开,驱车去东方家的老宅,比赛就在那里举行,并未邀请太多外人,除了本家人,就是一些嘉宾和评委,以作公正,另外,也是为了扩大影响力。 去的路上,柳泊箫心情可谓是复杂极了,等到车子在老宅外停下,那种感受到达了巅峰,她没下车,透过车窗望着那门那墙,神思恍惚。 她曾经在这里住过,即便只有十几天。 第十章 比赛 “泊箫?”宴暮夕轻柔的唤了声,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嘴里似是在解释,又似随意而为,“东方家的老宅和秦家一样,都是历经了好几代人,中途有修缮过,却没有太大的改动,只是现在很冷清,就只有老爷子跟几个佣人住,但你家的院落都是还在的,你若是想看,等下我找机会……” 柳泊箫打断,“不用了。” “你不想去?”宴暮夕挑眉看着她,“还是怕……” 柳泊箫摇头,“是不想让人看到升起一些联想,以后吧,有的是机会。” “也好,那我们直接去前院,比赛就在那儿办。” “嗯……” 俩人进门时,门口自有东方家的人迎候着,是她父母,这种场合俩人当仁不让,随意攀谈了几句闲话,便有人带他们去了前院。 带他们的人是郑管家。 柳泊箫原本对他并没上心,只是他却出乎意料的看了她好几眼,这才让她注意到了。 宴暮夕见状,眼眸一闪,似笑非笑的道,“郑管家,好些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郑管家头发已经白了,脸上的皱纹很深,脊背有些弯,面对宴暮夕时,神情很恭敬,“是有些年不见了,宴少的风采更胜以往,让人膜拜。” “呵呵,郑管家也学会拍马屁了?” “肺腑之言。”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宴暮夕意味不明的哼了声,不过,倒也没再继续敲打。 几人到前院比赛的大厅时,那里已经坐满了,东方雍在招呼着,东方靖和秦可卿也在,俩人若无其事一般,丝毫不受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 柳泊箫对他们的这份厚颜也是佩服的。 除此外,还有东方家的旁支,能来的都来了,其他的便是邀请的嘉宾,一来做评委,免得比赛有失偏颇,二来,也是为给东方家扩大影响力。 被邀请的嘉宾很少有拒绝的,毕竟这是体面。 俩人一来,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谁不知道宴暮夕跟东方家如今的关系不怎么样,就差撕破那层脸皮了,今天怎么还上门了? 果然,众人在东方雍的脸上看到了不受欢迎,可碍于场合,他还是微笑着寒暄了几句得体的话,让人安排了座位,只是不是评委席。 宴暮夕毫不意外,来之前就猜的了,坐下后悠然品茶,顺便跟柳泊箫说悄悄话。 柳泊箫也很坦然自如。 俩人这副样子,可把东方雍气的不行,拉着脸应酬,不少人都明白,却又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也是尴尬。 “老爷子,是真的老了。”宴暮夕似随口一说。 柳泊箫附和,可不就是老了,这样的场合居然神色外露,平白叫外人看了笑话不说,还让人不屑,好歹也曾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连这点忍性都做不到? …… 人都到齐后,比赛也就准备开始了。 东方雍先站起来说了些激荡人心的话还有勉励之言,此后,东方蒲作为现任家主,说了比赛的规则,还介绍了今天参加比赛的人和评委。 参赛的人有五个,除了东方将白,其他四人就有些泯然于众了,不了解内情的看他们几个皆是一副这些人无疑就是当炮灰的命,是陪太子读书的。 有些人则抱有几分期待,既然敢下场,那必然是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下丢人是不是?他们缺少的,也许就是这个机会。 二十年磨一剑,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评委也是五个,东方雍,还有东方家旁支里的两个老爷子,皆是对厨艺有研究的人,另外俩人则是外面邀请的嘉宾了,其中之一是齐镇宇。 柳泊箫看到他优雅的坐在那儿,眉头就皱起来。 宴暮夕凑她耳边低语,“是东方靖忽悠老爷子请来的人,目的不言而喻,是支持东方白的,不过,他俩顶多也就是两票,其他三人还算公正。” 柳泊箫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在看到她哥出场时,微笑着挥挥手,又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东方将白含笑以对,从容不迫。 比赛开始。 五个人现场烹制菜肴,一道开胃菜,一道主菜,一道汤,还有一份甜品,具体要做哪一样是选手自由发挥,但时间上有限制,不能超过俩小时。 食材和调味料都是自己准备,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五人就忙活上了。 俩小时内完成四道,还是很有些难度的,这就不仅是考察选手的厨艺,还有如何利用分配时间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无疑,五人中,东方将白是最出色的。 东方雍的神色很复杂,他如何不知道这个孙子优秀呢,他原本也是属意他来接任家主之位,只是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一件件的刺激的他乱了心神,他募然意识到,自己再也控制不了长子一家,若是东方家真的落在长孙手里,那将来会如何,他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他动摇了,尤其是听到小儿子对他说的那些话。 柳泊箫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她一直盯着他哥,还有东方白,俩人都是先把汤熬上,然后再去准备主菜和小菜,她得承认,东方白的厨艺很娴熟,做那道汤时,所用的配料、表现出来的刀工都无可挑剔,可见是有真功夫的,也下了大力气,且非常用心。 柳泊箫还注意到他用了一袋底汤,是带来的食材之一,这在比赛上是允许的,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大约,也是他想取胜的筹码。 柳泊箫没有给她哥做这方面的准备,因为这样程度的作弊,她哥肯定不接受,所以,她只给了些苏家酿造的调味料,比如果子醋,用来做开胃菜那是如虎添翼,还有酱和酒,做肉食是再好不过的搭配,至于甜品,她也没有帮忙,实在是,苏家在这方面并不算有优势。 她更相信她哥。 第十一章 连胜俩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紧绷,有人交头接耳,在低声的议论着什么,也有人在暗地里的揣摩这次的胜利者会是谁。 原本是笃定东方将白无疑的,谁知,随着另一人东方白的表现,这笃定就成了迟疑,虽然比赛还没结束,那些诱人的美食还没被品尝,可观其色、闻其味便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了。 “没想到,东方家还有人能跟嫡出的少爷一争高下。” “是啊,太出乎预料了,这个东方白以前可是不显山露水的,谁知……” “这就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那到底谁会赢呢?” 无人知道。 评委里,东方雍看的投入,似着魔一般。 齐镇宇含笑问,“老爷子,您心里的接班人是谁呢?” 这话,问的着实不客气且直白,幸好,俩人挨着,他声音又低,倒也没引起别人的震惊。 东方雍募然回神,老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他挤出一抹笑,“我说了可不算,这要看比赛的结果,东方家立世两百多年,规矩不能费。”冠冕堂皇的解释完,反问,“齐少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齐镇宇的视线从比赛的几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柳泊箫脸上,高深莫测的道,“我心里的冠军不在台上,倒是可惜了。” 东方雍皱眉,正要再问,就听他又道,“所以,我会以老爷子马首是瞻。” 东方雍松了口气。 这一幕落在东方蒲眼里,心里难免发冷,他虽不知道俩人在说什么,却能猜到一二,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的评委能够公正公平。 “阿蒲,你说咱家将白……”江梵诗的担忧隐在心底,面上倒是不显。 “不会有事的。”东方蒲宽慰着,小声提醒,“你忘了还有破晓帮忙了?” 闻言,江梵诗忍不住往女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带了几分慈爱的笑,“你说的对,我该放宽心才是,就是没想到……”她声音一转,叹道,“没想到将白会同意。” 东方蒲欣慰的笑道,“将白在外面虽有君子的美称,可不是迂腐刻板不懂变通的人,再者,他们兄妹俩的做法也没有违背祖训,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还是你更了解儿子。” “你啊,是关心则乱。” …… 两个小时后,比赛结束。 五个人里,只有一个没有完成,涨红着脸手足无措,倒也没有人取笑苛责,不过,他肯定是要淘汰了,甭管做的菜味道如何,只时间上的利用上就输了。 众人的关注度重点在东方将白和东方白身上,原因无他,整个过程,俩人表现的最为从容不迫,展现出来的刀工也最精湛娴熟,至于菜品,只看其色、闻其味就知道不俗。 第一道端到评委面前品尝的是开胃小菜,分量不多,每人面前一小碟,碟子是几百年的古董,筷子是象牙的,彰显着东方家的底蕴和富贵。 东方雍先品尝的是东方将白做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矜持的夹起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眉头动了动,落筷时赞了一声“不错。” 其他人如他一样,筷子都是先瞄准东方将白的厨艺,只是品尝后,明显的反应都比东方雍要来的强烈,齐镇宇直接道,“尝过这道菜,再吃其他,都索然无味了。” 这话无疑是极高的赞美了。 但东方将白脸上并无喜色,倒是其他人,眼神晦暗了些,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柳泊箫不悦的道,“他这是给哥拉仇恨吧?”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也是在撇清自己。” “嗯?” “你后面可是要投东方白的票,为了不让人生疑,前面自然要做足了姿态。” 柳泊箫反应过来,眉头轻蹙。 这时,五个评委已经品尝完了,即可就投票,毫无例外,东方将白在第一道开胃小菜的比拼中胜出,赢的没有什么悬念,在场的嘉宾虽不没有参与评比,却也有幸品尝了下,纷纷赞不绝口。 东方雍心里听的很不舒坦,凌厉的眼神落在那瓶调味用的醋上,他敢肯定,问题就出在那上面,却没办法当场指责,因为比赛规矩上并没限制这个,再者,东方白的筹码也在此,他唯一算错的是对这个孙子的了解,他以为他不屑走这种捷径,谁知…… 第二道端上来的就是主菜了,考察的就多了些,刀工、火候、营养、味道,缺一不可。 东方将白的主菜,只看外观便胜过所有人,主料是牛肉,边上用水果雕琢出栩栩如生的图案,让人不忍下筷子,而那牛肉在火候和味道上更是先声夺人,还未品尝,就勾的人口水泛滥。 现场有不少吞咽口水的声音。 东方雍脸色有些沉,盯着那牛肉缓了片刻,才能塞进嘴里去,幸亏他低着头,没让人瞧见那副样子,不然还以为跟那道菜有仇呢。 牛肉入口,东方雍的表情更加难看,他如何不知道,这道菜之所以出彩,重点在那酱上,这不是东方家的配方,那就一定是苏家的了。 这让他觉得恼恨,好像承认了这道菜好吃,就是输给了苏家一样。 所以,在品尝完投票时,他冲动之下就投给了东方白。 然而,尴尬的是,其他四人都选的东方将白。 东方白做的是一道红焖羊肉,味道也的确出挑,可在东方将白的衬托下,还是逊色了。 其他嘉宾品尝过后也是这般感觉。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倒也没以为这是东方雍在故意刁难,恰恰相反,他们以为这是东方雍的平衡之术,总不能让其他参与者输的太难看吧,所以才故意投了别人,这也算是变相的谦虚。 到了第三道时,现场的气氛就变了。 第十二章 东方将白的腹黑 第三道是汤,端上桌,揭开盖子时,浓郁的香气四溢,勾的在场的人险些坐不住,甚至已经有人玩笑般的在讨要,惹来众人哄笑。 气氛热烈了些。 东方雍见状,脸色和缓不少,他让佣人把汤盛给每个评委后,余下的那些就分给了嘉宾。 宴暮夕也得了俩小碗,东方将白和东方白的,他跟柳泊箫一人端着一碗,喝过后再交换,心里就有数了,果然,东方白的杀手锏在这里。 “能品出什么吗?”宴暮夕问。 柳泊箫微微蹙眉,摇了下头,“不确定,有几味调料倒是知道,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就是好奇,那袋底汤是出自谁的手。” 宴暮夕转头,看了邱冰一眼。 邱冰心神领会,让属下去查了。 这时,评委们已经品尝完,开始投票,无一例外,都选了东方白。 现场哗然。 东方白按捺着激动,鞠躬致谢。 如此一来,东方将白就有些尴尬了,但他神色未变,很平静自若的接受着在场人各种异样的眼神和揣摩,技不如人,他输的很坦然。 齐镇宇目露欣赏,这样的男人才是世家家主该有的风采,可惜,东方家家宅不宁,竟是想把鱼目捧成珍珠,两百多年的历史底蕴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这一道尘埃落定,最后的甜品端上来。 没想到,东方将白在这一局的较量里又输了,三票给了东方白,他没有意外,只是眉眼越发的清透凉薄,尤其是盯着东方雍看时。 东方雍避开他的视线,自诩并不心虚,也没有徇私,那道汤,的确是东方白做的更惊艳,而这道甜品也是如此,他没有指鹿为马。 甜品做的不少,在场的嘉宾也有幸尝了几口,对比之后,倒是难分伯仲,这就看谁做得更合乎自己胃口了。 一个甜而不腻,一个软糯香滑,吃到嘴里,皆是世间难寻的美味。 “你觉得如何?”这次是柳泊箫问。 宴暮夕吃得很慢,细细品过后,说了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完,补了一句,“东方白的长处便是在这甜品上,也是唯一能胜过将白的地方。” 柳泊箫叹了声,她其实也打听过了,如果俩人都不借助外援,那么四局比下来,她哥妥妥的能胜三场,可现在,成了二比二。 剩下的便是考察关于厨艺的知识了,这也是很容易掺杂水分的地方,如果东方雍有意捧东方白上位,那毫无疑问,事先定会露题给他。 如此,她哥的胜算就小了些。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东方靖一眼,对方一直在浅浅的笑着,而坐在他身边的秦可卿则有几分置身事外的漠然,她又看向东方白的妻子和儿子,那母子俩很是兴奋的样子,显然没想到东方白能赢两局,即便最后输了,他们也觉得很风光,毕竟,在东方家人的眼里,东方将白就是标杆一样的存在,压根谁也没想能赢他。 …… 比完厨艺后,场上只剩下东方将白和东方白,俩人比分又相等,关键点便落在了最后一局上。 东方雍当仁不让的先提问,依着规则,每个评委都有提问的权利,且也只有提问三次的机会,参赛的人抢答,抢到且答对者得一分,想当然的,满分十五分,如此,也就不存在俩人平分的局面,输赢在此一回。 现场的气氛随着东方雍的问题落下而紧张起来。 东方白抢到了第一个,虽回答时声音紧绷却是非常流畅,就像在脑子里演绎了无数次。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柳泊箫和宴暮夕自然清楚,对此,难免有些心寒。 东方蒲更是如此,眼里的失望毫不掩饰。 第二个,也是如此。 第三个,亦然,都是东方白抢到,且对答如流。 众人讶然,谁也没想到东方白反应这么快,几乎在问题落下的一瞬间他便开口了,这样的速度,谁能抢得过?就算东方将白也知道答案,可也得稍微斟酌下,如此便失了先机。 之后,是齐镇宇提问,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东方白抢中六次,答对六次,简直成了他一个人的秀场。 东方将白沉默的站在一边,沦为陪衬。 如此画面,着实诡异。 “我哥这是……”柳泊箫一开始还为东方将白感到愤愤不平,此刻却是心里一动。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勾唇,“他故意的。” 也怪东方白太急切了,或者说太紧张了,他怕他稍微犹豫就会被东方将白抢去机会,所以可劲的表现,可恰恰如此,才会给人古怪感,一次两次还好,六次都是如此,就由不得别人多想了,毕竟来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问题来? 也是东方将白有意‘配合’,不然怎么揭穿东方雍和齐镇宇的那点偏袒心思呢?刚才他若是想抢答一道还是可以的,但他偏偏不。 显然,东方雍和齐镇宇也失算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东方将白会这般‘退让’,可这样的退让却是要命的,而东方白的演技又不够,整这么一出下来,谁不怀疑?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印证了他们的不安。 其他三个评委提问时,东方将白总算不再沉默了,不过他的抢答比起东方白来就从容不迫多了,斟酌、沉吟,一看便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的,东方白也不是没想抢答,可那些问题都十分刁钻冷僻,他抢中两次,却都回答错了,还磕磕绊绊的,涨的脸红脖子粗。 如此一来,众人的表情就更耐人寻味了。 东方雍气的心肝肺都在疼,不知道是气东方将白摆了他一道,还是气东方白这么蠢的上套。 东方靖的脸色也很难看,这么多年的筹谋,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儿,谁知道,还是功亏一篑,这让他怎么甘心? 旁边,秦可卿嘲弄的勾了下唇角,眼神冰冷。 问题全部问完,东方将白答对了九个,东方白六个,输赢立现。 现场沉寂了片刻后,掌声响起来。 齐镇宇玩味的对东方雍道,“恭喜,有这样的长孙执掌东方家,是您老的福气。” 东方雍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第十三章 讨公道 比赛结束后,东方雍再不甘心,也压下胸腔里的气血翻滚,挤出一抹‘欣慰又自豪’的笑,宣布东方将白当之无愧的成为东方家的下任家主,接管东方食府。 之后,他还强撑着勉励了几句,可看在明白人眼里,无异于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要说这场比赛没点内幕,骗鬼去吧,只是谁都想不到,问题出现在东方雍身上罢了。 毕竟这可是亲爷爷,怎么可能偏心外人呢? 谁知,偏偏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看客们心思各异。 当事人心情也复杂难测。 不过,这都改变不了什么,东方将白从东方蒲手里接过代表东方家的大印时,一切尘埃落定,至少这二十年,是属于东方将白的了。 东方将白没有表现的激动兴奋,也无胜利者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面对众人的祝贺之词,也只是浅浅的道谢。 只在柳泊箫把一早准备的鲜花送上来时,他才笑得诚挚了些,眼里多了暖意。 众人陆续散去,等到厅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时,宴暮夕开口了,一说话就把气氛整的僵硬,“东方爷爷,我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实在好奇难耐,想请您解惑,将白是您亲生的孙子吧?” 他问的犀利,眼神却无辜,只是唇角的弧度讥诮而冰冷,这话摆明是要秋后算账,是要为东方将白讨公道,别人出头都不合适,唯有他,不怕得罪谁。 东方雍闻言,面色立刻就变了,似是气的不行,说话都喘,“你这叫什么话?简直混账,将白不是我亲孙子,谁是?你这是在质疑你江姨的清白?” 他反击的也是狠,直接把火烧到了江梵诗的身上,若不是江梵诗跟宴暮夕亲如母子,这会儿指定要发火了,便是不发火,心里也是不舒坦的。 江梵诗皱了下眉头,隐忍着脾气,却不是因为宴暮夕,而是因为东方雍。 东方蒲忍不了,愤愤的喊了声“爸!” 东方雍仿佛恼羞成怒,“吼我干什么?这不是宴暮夕说的吗?” 宴暮夕冷笑了声,“是我说的吗?您这祸水东引的把戏也套拙劣了点,我的意思明明是想问,您真的把将白当亲孙子看吗?” 东方雍被他奚落的老脸涨红,“废话,我就他一个孙子,怎么会不看重?” “呵呵……”宴暮夕抱臂,居高林夕的看着他,带着几分睥睨,“您莫不是当今天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傻子?刚才的比赛有没有水分但凡长眼的都看出来了,别人作弊倒也罢了,但您身为将白的亲爷爷,居然偏袒别人,您可真做的出来!” “胡说八道!”东方雍这时候只能咬死不承认,“我怎么作弊了?我又偏袒谁了?没有证据的事儿就信口雌黄,谁教你的规矩?” “规矩?”宴暮夕嘲弄道,“若是以前,您跟我说规矩,我少不得还能听上几句,但现在,您没那个资格了,因为,您亲手把东方家的规矩给破了。” “你,你给我闭嘴!”东方雍气的脸色铁青。 宴暮夕才不会理会他,继续道,“至于你跟我要证据,可以啊,但是你确定,真的要我把证据拿给你看?届时,你还有什么面目让将白喊你一声爷爷?” 东方雍目眦欲裂,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宴暮夕,想着难道他手里真的有证据? 这时,宴暮夕握着柳泊箫的手,高深莫测的又道,“你该庆幸你是将白和……的爷爷,不然……”他不会就此罢休,更不会手软只是在言语上虐一番。 那个和字很轻,无人注意。 但东方蒲和江梵诗心里明白,一时五味陈杂。 柳泊箫挠了下他的掌心,以做回应。 宴暮夕眼神软了软,转头含笑看她,“事情都了了,咱们给将白庆祝一下去?” 柳泊箫点头,应了声“好”。 “那走着!” 柳泊箫喊了声“将白哥”。 东方将白笑着走向她,越过东方雍时,一言未发。 东方雍难堪,又莫名的心里发慌,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他脱口喊了声“将白”,东方将白脚步不停,跟宴暮夕、柳泊箫离开,毫不犹豫。 东方雍踉跄了下,脸色惨白。 更虐心的还在后面,江梵诗走到他跟前,冷着脸道,“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敬您是公公,可没想到,原来我们一家在您心里什么都不是,如此也好。” 说完,追了出去。 那样子,分明是要桥归桥、路归路。 这下子,东方雍彻底慌了,他拦住东方蒲,“阿蒲,你也不信我?我怎么可能偏帮别人?” 东方蒲只艰涩的道,“爸,我有眼睛看。” “阿蒲……” “也许,您更想让二弟给您养老送终吧,那以后……”剩下的话没说完,可谁都明白。 东方雍被这话击的血色尽失,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一直沉默的东方靖这时开口,“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担的起不孝的名头吗?你让族里的人怎么看你?将白刚接管家里,你就可以这么妄为了?”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东方蒲意味莫名的笑了笑,“我以为咱爸有你一个就够了。” 东方靖瞳孔一缩,还来不及说什么,东方蒲便决然离开了,他心里惊疑不定,想着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又查到了哪一步上? …… 几人离开后,在出老宅时,看到了等在大门口的东方白,身边还站着他的妻儿。 走近后,东方白的脸上难掩尴尬和羞愧,讷讷的想要解释什么,“叔,婶,将白,我,我……” 东方蒲和江梵诗都漠然脸,他们做不到就这么原谅。 东方将白平静的说了一句,“你的甜品的确做得比我好。” 一句话,让东方白越发无地自容,“是我心大了……” 宴暮夕冷笑着接过话去,“是你心大还是被人挑拨利用了?” 闻言,东方白豁然抬头看向他,脸色有些发白,“你……” 宴暮夕冷哼了声,“就你这智商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以后好好的做个人吧。” 东方白如遭雷击,看着几人坐车离去,久久回不了神。 “老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别问,什么都别问……” 第十四章 引蛇出洞 几人上了车,离开了东方老宅。 “哥……”柳泊箫挨着东方将白,想宽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挽着他胳膊,贴上脸去亲昵的蹭了蹭。 “怎么了?”东方将白被她蹭的心头发软,抬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目光温柔醉人。 “没什么,就是替你觉得委屈……”柳泊箫声音闷闷的,她跟东方雍尚且没什么情分都尚自觉得心里不舒坦,更别说她哥了,这么多年一直敬爱尊重的爷爷却在背后捅刀子,那滋味可想而知。 东方将白笑叹一声,“我没事儿。” 早就猜到的事实,心已经漠然。 “什么没事儿?”江梵诗心疼的嗔怪道,“这里又没外人,你强撑着做什么?长辈不慈,寒了做晚辈的心,还不准你委屈难受了?” “妈,我真没有事儿。”东方将白无奈的笑着解释,“不是强撑,只是……”声音一顿,漠然道,“只是看明白罢了,他心里有了取舍,而我是被放弃的那个。” “将白……”江梵诗听的心口抽痛,对东方雍的怨憎更深了一层,忍不住道,“以后,你无需再敬着他,他已经不配做你爷爷了。” 东方将白没接话,而是看向东方蒲,“爸,您也别太往心里去,他放弃我,不过是因为我们一家不受他的掌控、他害怕了,就想找个安分听话的,人老了,就容易想不开,舍不得手里那点权势,倒不是真的不当我是孙子。” 闻言,东方蒲苦涩的扯了个笑,点点头,又语重心长道,“以后好好干,不管是东方家还是东方食府,你都别有后顾之忧,放手去做,再多的非议和冷嘲,在成就面前都不堪一击,爸支持你。” “谢谢爸。”有家人在,别人如何,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哥,我也支持你。”柳泊箫扬起小脸来,认真的道。 东方将白笑着“嗯”了声,又补了句,“刚才就多亏了你的支持,不然哥就输了这个位子了,哥要怎么谢谢你才好呢?”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啊?”柳泊箫娇嗔着,“再说,你也不是靠我的支持才赢的,你凭的是真本事,那个东方白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的甜品做的比我好。”东方将白很坦然的说着,“刀工也妙,其他的稍逊色些,不过那道汤……”说着,认真的看着宴暮夕问,“你尝过味道了,觉得如何?”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还是你做的好喝。” 东方将白要笑不笑的哼了声,哄谁呢?他又问东方蒲,“爸,您觉得呢?” 东方蒲沉吟着道,“东方白做的那道汤的确更胜一筹,只是奇怪,我尝不出里面到底加了什么料会让味道如此鲜美,竟是比咱们东方家悉心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看家本事都要厉害。” 说道这里,柳泊箫接过话去,“我也没完全尝个明白,只是猜出了其中几位料。” 闻言,东方蒲有些讶异的问,“你也猜不出来?” 柳泊箫点了下头,解释道,“苏家的确在这方面有些独特的见解,所以不少蘸料、配料都做的极为美味,我跟着外公学了这么多年,自诩见识、尝试过不少,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东方蒲感概的道,“是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厨艺一学,学无止境啊。” 柳泊箫深以为然。 东方将白斟酌着道,“会不会是哪个国家或是民族的特色?我前些年在国外游历时,曾见过些特别的香料,闻着不怎么样,单独吃着也十分古怪,可跟其他香料混合使用,则会造就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香味,很受当地人欢迎,我当时好奇,倒也学了几道菜,只是在东方食府里给客人试吃时,却反应不佳,后来打听才知道,想要做出那番美妙风味,只弄些香料回来是没用的,还得当地的食材,缺一不可,我后来便放弃了。” 柳泊箫听的眼睛发亮,“哥说的很有道理,外公也曾对我说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很多时候我们在当地品尝过的绝世美味,想带回来做,却是无法复制,不仅仅是食材啊,甚至环境、水质,都对味道有影响。” 东方蒲沉吟着道,“这么说,东方白带来的那袋底汤很可能就是在当地做好的,如此,才能保持原汁原味,倒也是费心费力了。”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东方叔叔,费心费力的人是东方靖,东方白没那个本事和人脉,他啊,就是被挑唆的滋生了几分野心,奈何,才不配位。” 这话出,车里的气氛就变了变。 江梵诗愤愤道,“东方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过了二十年还是不死心,以前是在咱们破晓身上打注意,现在又欺负到将白头上,他当我们一家是死的吗?” “妈,消消气。”柳泊箫见江梵诗的眼圈都红了,脸色也发白,赶忙劝道,“跟那种人渣生气犯不上啊,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江梵诗哽咽起来,“妈能不气吗?妈只要一想到因为他才让我们一家分离,妈就恨不得一把火去烧了他家,也让他们尝尝那种滋味。” “妈……” “江姨,您再等等,很快那些欺负过泊箫的人就能得到惩罚了。”宴暮夕的声音同时响起。 其他人都朝他看过来。 江梵诗颤着声问,“你是想公开东方靖有私生子的事儿?” 宴暮夕摇头,“这个秘密虽能一举毁了他,可对整个东方家也是不小的打击,更会是抹不去的污点,再说将白这才刚接过手来,出这么一桩丑闻,无疑是打他的脸。” “那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 第十五章 事出突然 所谓引蛇出洞的详尽内容,宴暮夕又补充了一遍,听完后,车里的人无不欣然同意,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一切还未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东方家,选拔家主比赛后的第二天,网上突然有人爆料了个帖子,惊掉所有人的眼球,标题便很惊悚,东方家的老家主为何作弊。 这样的字眼无疑夺人眼球,很快,帖子就以摧枯拉朽的传播速度在网上蔓延开了,里面写的东西有鼻子有眼,仿佛当时亲临现场,前面那几局的评判倒是没过多置喙,重点放在最后那场问题抢答上,用讥讽的语言,直抒观点,东方白对答太过流利,显然是早就知道问题、更熟背答案。 证据,也摆的让人服气,东方雍提的问题,东方白抢答的十分积极,而其他人时就显得迟疑和磕磕绊绊,还回答错了,要说巧合,还能巧合到这种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很多人都会在心里问,东方雍作为东方将白的亲爷爷,哪有偏帮别人的道理,这根本讲不通嘛,爆料的人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答案,让看到的人就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喔,原来如此啊。 原来,东方白也不是外人啊,他虽然跟东方雍没直接关系,但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东方雍的孙子,所以,东方雍想帮得其实是孙子,东方白不过占了光、是个过度而已。 这最后的披露,无异于是平地起惊雷。 网上的反应先不理会,只在东方家内部便是惊涛骇浪,都被这个秘密给惊懵了,第一反应,这是真的吗?第二反应,应该是真的吧?毕竟这种事想要造谣太容易戳破了,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能说明一切,第三反应,如果是真的,那这对整个东方家而言,绝对是天大的丑闻。 百年声誉,有了无法擦去的污点。 东方雍知道这事儿时,如遭雷击,差点没晕过去,郑管家赶紧喂了他几颗药丸,他才缓过那口气来,瘫坐在椅子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说的?是谁?是谁想要毁了我东方家……” 郑管家提醒,“老爷,谁爆料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平息这次事件。” 东方雍面色发白的喃喃,“平息?怎么平息?让记者会澄清行不行?对,让阿蒲去,你给他打电话,这就让他去澄清,对外说,这是谣言,是中伤,我们会起诉那造谣生事者!” 郑管家皱了下眉头,“老爷,先不说大爷会不会同意您这么做,便是同意,也澄清不了什么,因为……您清楚的,那不是谣言,是事实。” 东方雍顿时慌的六神无主了,“那还能怎么办?” 郑管家面无表情的道,“如今之计,只能让二爷站出来认错了。” “不行。”东方雍想也不想的拒绝,“那阿靖肯定会被千夫所指,这比之前跟苏柳的丑闻还要严重,会彻底毁了他的,不行,绝对不行。” 郑管家垂头,不说话了。 东方雍抖着手,拨打桌上的电话,然而,一遍又一遍,听筒里传出来的都是机械的一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见状,郑管家的眼里闪过鄙视,遇事就会逃避,从年轻到现在,就没变过,真是个懦夫。 东方雍无奈之下,给秦可卿打过去,这回倒是接了,“阿靖呢?阿靖怎么不接电话?他是不是……” 秦可卿淡漠的打断,没有称呼爸,“他跑了,手机关机,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什么?”东方雍不敢置信,“跑了是什么意思?” 秦可卿嘲弄的道,“你没看网上的帖子吗?依着辈分,东方白是他的侄子,白小雅是他侄媳妇,可他却让侄媳妇儿给自己生了儿子,这样的丑闻爆出,他能不跑吗?不跑等着被众人的口水淹死还是被族里的人打死?” 东方雍下意识的辩解,“这件事是造谣,阿靖怎么可能会过这种事儿,你是他妻子,你该相信他,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才对,怎么能……” 秦可卿冷笑着道,“你的这番话哄网上那些不明就里的人都没什么说服力,更何况是我?我太了解他了,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想要个儿子,他对当年没能坐上家主的位子耿耿于怀,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就打儿子的主意,想让儿子替他完成心愿,可我身体不允许,他也不敢再出轨,就想出借腹生子的点子,他倒是聪明,让别的女人生,生下来的孩子无法正大光明的冠上东方家的姓,如此,又怎么有资格去竞争?于是,就有了白小雅,也是东方白身体不争气,居然不育,这才给了他机会,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实在高明,可惜,功亏一篑,东方白输了,他注定跟那个位子无缘。” 东方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秦可卿又道了句“我会跟他离婚”,便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东方雍只觉得眼前发黑,喘息如牛,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郑管家赶紧叫了家庭医生来,就是一通忙活,折腾完,他给东方蒲去了电话,“大爷,老爷晕过去了,家里的医生说,是气急攻心,有中风之兆,不能再受刺激了……” 那头,东方蒲冷声问,“是因为二弟的事儿?” “是,老爷给二爷打电话,二爷手机打不通,就打给了二夫人,二夫人说,二爷跑了,她也要跟二爷离婚,老爷就受不住了。” 东方蒲没说话。 郑管家便又道,“大爷,不管老爷和二爷再如何让您心寒,可这时候只能您站出来了,不为别的,只为东方家……”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这事。” “好,老宅这边,我会看顾好,大爷只管安心。” 第十六章 一更 没了利用价值 挂了电话后,东方蒲眉头紧锁,问身边的儿子,“将白,这事你怎么看?” 东方将白沉思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不是我们爆料的,也不是暮夕,爷爷和二叔更不会自掘坟墓,那还能有谁呢?” “你是说……”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 东方蒲有些难以置信,“她或许能察觉出来,毕竟是你二叔的枕边人,可她为什么要闹得人尽皆知呢?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这事被捅出去,东方家的名声是有损,可秦可卿的脸上也不会光彩,又是那么要面子的人,若不然,当初东方靖出轨了苏柳后,她也不会私下解决。 东方将白冷笑着道,“爸,女人一旦狠起来,玉石俱焚都不在话下,更别说,二叔背地里做的这一出太打她的脸,说是背弃也不为过,依着她的骄傲,怎么还能咽下这口气?再者,二叔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以后也没了翻身的机会,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秦可卿又不傻,以前肯愿意跟二叔做戏,不过是还贪恋着东方家的权势,现在,自然是报仇、然后一脚踢开,另择高枝。” 这话太犀利直接,便是东方蒲心里也已经痛恶上了东方靖,可听到后,心里难免也有几分悲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闻言,东方将白调侃了句,“爸,我妈可不会。” 被儿子打趣一句,东方蒲心里的沉重轻快了些,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不过说到正题,还是无法真的置身事外,“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爸,您怎么问我?”东方将白有些古怪的问。 东方蒲瞥他一眼,“东方家,现在你是家主,不问你问谁?” 东方将白失笑,“您可以做主,我又不抢权。” 东方蒲哼了声,“你以为我怕你抢权?我是不想再受累,既然你已经接管,难道还想让我再继续操劳?我还想退下来跟你妈出去转转。” 闻言,东方将白道,“您和妈舍得妹妹?” 一句话,就让东方蒲噎住了,的确,原本他的打算是等儿子接管后就跟媳妇儿四处游山玩水去,顺便还能寻一波地方美食,可现在,他们哪舍得跟女儿分开? 好不容易相认,恨不得天天见。 东方将白不厚道的笑了笑,“所以啊,爸,您虽不在其位还得某其政,再说,这次的事儿影响太大,我一个人也招架不住,又是二叔造的孽,我是小辈,下手太狠了,便是秉公执法,也难免让族里的人心寒,除非……”除非是东方靖联合秦可卿祸害妹妹的事爆出,那时候,不管他再狠辣,也没人会有质疑了,即便是质疑,他也不在乎。 东方蒲叹了声,“好吧,我来出面,你去召集族里的人,商量下到底要怎么平息这事儿。” 东方将白建议道,“按说要去老宅,不过我觉得,还是去东方城家更合适。” 东方城是东方白的父亲。 东方蒲拧眉,“去他家?现在他家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了,去了还怎么议事?” 东方将白道,“就是因为乱才要去,二叔跑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着他,但东方逸在,白小雅在,东方白怎么面对他们?东方城又怎么看待他们?二叔算计了他们母子,他们母子俩也是受害者,但东方白一时未必能接受的了,东方城两口子就更甭说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住他们,那才是乱之源。” 东方蒲点头,“你说的对,你二叔再混账,可他们母子俩是无辜的,不该留下来受辱。” …… 俩人通知了族里能说的上话的几个人后,就坐车去了东方城家。 路上,东方将白给宴暮夕打了个电话,“网上那些帖子不能全部删除了吗?” 宴暮夕道,“可以删除,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我们删帖能肃清什么呢?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反倒是显得东方家不够大气。” 东方将白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然早就联系宴暮夕帮忙了,如今不过就是随口说说,“你说,秦可卿搞出这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宴暮夕调侃,“你会想不到?” 东方将白哼笑,“我只能想到一点,没你的天才脑子,赶紧说,别卖关子。” 宴暮夕笑了笑,“难得大舅兄这么夸我,那我就不谦虚了,其实早在之前我替岳母讨公道时,秦可卿就对东方靖寒心了,一个在关键时候护不住自己的男人要之何用?这次,东方靖筹谋了七八年的戏也终于以失败落幕,她也就再没一点盼头,自然是要把这些年的隐忍都发泄出去了,爆出这桩丑闻,既能毁的了东方靖,又顺便打击了东方家,还能给自己博个受害者的名声,一举三得,接下来,她要离婚也好,要抢家产也好,就都变得名正言顺、理所当然了,谁都会同情她、苛责东方靖,一桩丑闻,只有她是赢家。” “只这样?” “当然还有。”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怕是她也察觉到了什么,想先下手为强。” “你是说……”东方将白惊疑不定的问,“她猜到了破晓的身份?” “那倒还不至于,不过,她八成是猜到我们察觉出二十年前的真相了,泊箫被抱走、被害,都是她的手笔,她当然得防着我们报仇。” 东方将白冷笑,“那她离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可以把所有的罪都推给东方靖。”宴暮夕一阵见血的指出,“东方靖现在被迫躲了起来,能做的事情有限,秦可卿想往他身上泼脏水轻而易举,他还不敢现身,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东方将白咬牙,“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倒是好算计。” “她的确是个祸害。”宴暮夕说完,话题一转,“秦可卿那里我会盯着,我也让人去找东方靖了,你和叔叔眼下先安内吧,那是家事儿,我不好插手。” 东方将白点头,“谢了!” “真想谢的话,就早点把泊箫嫁给我。”宴暮夕‘趁火打劫’。 “想得美!” 俩人结束通话后,东方蒲笑着叹了声,“暮夕是越来越急不可耐了,我看啊,怕是过了年,他就会拐了你妹妹去扯证。” 东方将白轻哼,“只要咱们不点头,他就得逞不了。” 东方蒲提醒,“破晓的户口可不在咱家的户口本上,你以为守的住?” 东方将白表情僵了下,不过,想到什么,眉眼又得意起来,“如果他想结婚证上印的是柳泊箫这个名字的话,那就只管去扯证。” 闻言,东方蒲笑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岔了,哈哈哈……”心情好了没一回儿,就又叹气了,看着开车的儿子欲言又止。 东方将白无奈的道,“爸,您想说什么就说。” “那我可就说了。”东方蒲就等这一句,清了下嗓子问,“我听说,观潮最近在相亲?”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 “是秦老爷子安排的?” 东方将白又“嗯”了声,已经猜到他爸要说什么了。 果然。 “将白啊,你看观潮都开始相亲了,你是不是也该把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了?”东方蒲一脸期待的看着儿子,不是他自夸,整个帝都能赶上儿子优秀的就没几个,偏偏却是单身狗,这也太不科学了。 东方将白对于催婚,也有自己的应对之道,“爸,相亲的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你都二十八了!” “男人三十而立,我才刚接管东方家,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实在没精力,况且,妹妹的事儿还没解决,我也没心情,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谈婚事。” 按说这番说辞很有道理,可东方蒲却听不进去,没好气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敷衍拖延,相个亲而已,能耽误你多少功夫?” “爸……” “我和你妈对儿媳妇没太多要求,家世、身份、地位,这些都不重要,品貌才学说的过去就行,能不能担起东方家主母的责任也无所谓,只一个条件,你们情投意合,能融进咱家里来,还有,一定要能跟你妹妹相处融洽。” 东方将白心里微暖,含笑点头,“我知道了,爸,我会……尽快。” 得了最后一句,东方蒲才放过他了。 二更 家门不幸 东方城一家,住在一处叫荷塘月色的别墅区里,纯中式的院落,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如今是腊月,能看的景色不多,不过,凋谢的树木上挂了不少红灯笼,让这萧瑟里多了几分鲜艳和喜气。 只是今天…… 一楼客厅里,咆哮声、咒骂声、哭声乱成一团,地上有几个摔裂的杯子,碎片和茶水混杂,白小雅倔强的站在那片狼藉里,眼睛已经红肿,身边紧紧靠着一个五岁的男孩儿,搂着她的腿,吓得哇哇直哭。 要是换做平常,东方城的媳妇儿韩巧云早就喊着宝贝、心疼的去哄了,可现在,她冷眼看着,脸色铁青,磨着牙挤出俩字,“闭嘴!” 东方逸哆嗦了下,哭的越发凄厉。 白小雅咬着唇,蹲下身子,把儿子搂进自己怀里,直直的看向韩巧云,“妈,您真的不相信我吗?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家里的人谁不清楚?我怎么可能……” 韩巧云厌憎的打断,“你说你没背叛,可这个野种是怎么来的?你现在敢说他是我儿子的种吗?” 白小雅一时没了话,眼神转向东方白,神色凄楚,自嘲的问,“老公,你说呢?难道你也不信我、觉得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东方白一脸惨白,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沙发上,仿佛没听到白小雅的话,自从看到网上曝光的那些事后,他的整个世界就坍塌了,儿子是怎么来的,他最清楚,那不是自己的种,是从精子库里选的,可他万万想不到,捐献的人会是东方靖,这不是巧合,是预谋。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了东方靖为什么会帮助他,根本不是看中他的什么才能,完全是为了他的种,他是想家主的位子将来能名正言顺的传给他儿子才选了自己当过渡。 可笑他,还曾沾沾自喜,原来,他就是个傻子,是个冤大头,是被人摆布蒙骗的傀儡,东方靖背后不知会如何嘲弄他的愚蠢。 此时此刻,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老公……”白小雅又喊了声。 东方白抱住头,痛苦的闭上眼,“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白小雅如坠冰窖。 这时,东方城阴沉着脸,看着白小雅问,“你当时去医院选择用那种方式怀孕,真的不知道捐献的人谁?” 白小雅无助的摇着头,“我怎么可能知道?医院方面对这捐献的人身份都是保密的,就是为了将来不要出现什么相认纠缠的戏码……” “那为什么……”他喊不出孙子的名字了,只得指着他,问道,“为什么他会成了东方靖的儿子?你俩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交易?” “没有,什么都没有!”白小雅哭喊着,“你们可以不认逸儿,但不要这么羞辱践踏我的尊严,用这种方式怀孕,也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被算计的受害者!” 东方城拧眉,严格来说,白小雅的确是无辜的,可他做不到还能像以前那样把她当成个孝顺的儿媳,孙子不是儿子的亲骨肉就已经让他五雷轰顶了,更别说,还是东方靖的种,这让他情何以堪?要知道,他跟东方靖可是同辈,这么说下来,孙子变侄子了? 客厅里的气氛正僵硬时,门铃响了。 一家人谁也不愿理会,还是门铃声不断,太扰心了,韩巧云才从窗户里看了下,见是东方蒲父子,还有族里几个说话有分量的老人,这才开了门。 东方蒲等人进来后,看着厅里的一幕,并没有什么意外,不吵不闹才是奇怪。 眼下情况特殊,众人也没有心情寒暄,让了座位后,东方蒲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三堂哥,我今天和几位叔伯过来,是为了网上爆出的那桩事儿,本想把二弟也喊来,只是他关机了,暂时联系不上。” 闻言,韩巧云尖声道,“联系不上?这是事情败露、没脸做人、躲起来了吧?” 东方蒲道,“或许吧。” 东方城接过话去,“或许?这么说,这事是真的了?” 他其实还侥幸的抱了一丝希望,希望只是个误会,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儿、打击东方家。 东方蒲沉声道,“八成是,如果想要确定也很简单,我二弟不在,抽我的血和逸儿的血去检测一下也可以。” 听到这话,韩巧云当即不客气的道,“用你的?那能说明什么?真有血缘关系的话,那或许还可能是你的……” 东方蒲脸色一冷。 东方将白忍不住为自己的父亲讨公道,“韩伯母,请慎言,我父亲的人品整个东方家的人都有目共睹,不是您可以污蔑的。” 来的那几个老者也纷纷露出不愉表情。 东方城迫于压力,斥责了一声,“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韩巧云这才不甘的咽下后面的话。 东方蒲冷笑道,“既然堂嫂不相信我,那也简单,用我那俩侄女的血也可以,我那俩侄女总没有捐献精子的功能吧?” 韩乔云脸色青白交错,咕哝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还当真了?” 东方城说了句软话。“阿蒲,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自是对你放心的,其实不用去检测我也相信你说的话,你今天既然上门,定是查证过了,对吧?” 东方蒲点了下头。 东方城复杂的问,“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查证的吗?”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他们作为苦主都尚且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别人又是如何去查找到真相的?他细思极孔恐,想着东方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东方蒲自然不会说出宴暮夕来,便道,“是我爸说的,他听说了这事儿后,就想打电话找二弟对证,可联系不上,只好找了秦可卿,秦可卿是我二弟的枕边人,她承认了此事。” 东方城瞳孔一缩,“那也是她曝光出去的?” 东方蒲道,“这个我倒是不确定,我并没问她,她现在对我二弟怕也是恨之入骨,已经跟我爸提起离婚的事儿了。” “离婚?她离婚了倒是能一了百了、撇个干净,可我家这一摊儿……”东方城恨恨拍了下桌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第十七章 一更 事情得以解决 的确是家门不幸。 但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去面对解决。 “这件事,三堂哥是什么想法?”东方蒲看着东方城问。 东方城沉着脸,没说话。 东方蒲又去问韩巧云,“嫂子的意思呢?” 韩巧云复杂的视线落在东方逸身上,那个孩子趴在白小雅的怀里抽噎着,看着可怜又无助,她却硬着心肠道,“这个孩子,我们家没法再认了。” 这话一出,白小雅脸色大变,“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巧云撇开脸,不去看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雅,别怪我心狠,我也心疼了他五年多,可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替别人养儿子。” 最后一句,她说的咬牙切齿。 东方城的心里也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子,无比的憋屈、愤恨、不甘、后悔,却又无可奈何。 “老公,你呢?”白小雅声音很轻,看着东方白的眼底闪着最后的那丝光亮。 回应她的,却是东方白的沉默。 白小雅眼底的那丝光亮就彻底熄灭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我明白了,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一家人面前,在你们眼里,他是个野种,可对我来说,他是我的儿子,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闻言,东方白像是被惊着了,豁然抬头,语无伦次的道,“小雅,不是的,我不是要撵你走,我只是没办法,小雅,再给我些时间,我也许……” 白小雅打断他,“不,再给你多少时间,你都不会真心接受逸儿的,其实这些年,你都过不了那一关对不对?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每次看逸儿的眼神有多痛苦挣扎,你想对他好,却又无法释怀,现在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你又怎么可能再去面对他?” 东方白哑口无言。 是的,他以前就尚且做不到平心静气的去疼爱这个孩子,以后,又怎么会做到?对他来说,这个孩子就是个污点,是别人带给他的耻辱,他骗不了自己,他是真做不到。 “所以,我们离婚吧。”白小雅心里难受到麻木,倒是变得平静了。 东方白闻言,脱口喊了声,“不!” 白小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就高兴。 “我们为什么要离婚?就因为这个孩子吗?小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比不了这个孩子?”东方白声音急切,目含悲痛。 白小雅却忽然身子晃了下,“你想说什么?” 东方白豁出去一般的道,“小雅,既然这孩子是东方靖的,那就让他带回去,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小雅虽是猜到了,却还是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觉得,我能舍得?” 东方白反问,“为什么舍不得?” 白小雅惨笑,“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你见过哪个母亲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走的?” “可他的亲生父亲是东方靖。”东方白面目有些狰狞,狠狠挤出这一句后,气急败坏的吼道,“难道你就不觉得恶心吗,还是你愿意为他生儿子?你其实心里早就嫌弃我不育了吧,所以想另攀高枝?” 这番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可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 白小雅被伤的体无完肤,然后深深的看了东方白一眼,一语不发的抱起儿子,就决然的往外走。 “小雅……”东方白慌忙去追。 韩巧云拦住,“你去追什么?让她走!” “不,妈,你闪开……”东方白推搡着,眼看韩乔云就要被推倒,东方将白走过去,制止了这出闹剧,他分开俩人,也把白小雅喊住,“嫂子,事情解决了再走吧,我想你也不愿以后还要再面对一次。” 白小雅这才顿住步子,又走回来,问,“还能怎么解决?我离婚,什么都不要,只带着儿子离开,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东方将白理解她的绝望,忍不住提醒一句,“那万一,我那二叔想要孩子呢?” 闻言,白小雅下意识的反驳,“他凭什么?我怀上逸儿是跟那个生育机构签了合同的,孩子只是我的,跟捐精者没有半点关系,就是闹到法庭上,我也不怕。” 东方将白道,“你或许低估了他的无耻。” 嘴里说的虽是亲叔叔,可东方靖白嘴下没有半分留情。 白小雅怔了下,“什么意思?” 东方将白道,“他跟我二婶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他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可忌惮我二婶,不敢在外面胡来,这才算计到你头上,现在,我二婶跟他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猜,他以后会怎么打算?” 白小雅面色一变,是了,秦可卿跟他离了婚,他的大女儿又出嫁了,小女儿听说跟秦可卿更亲近,那他身边还有谁?自然想要个儿子傍身,“他敢!” “他有的是手段。” 白小雅终于慌了,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儿子,“那怎么办?” 东方将白安抚道,“这事,要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彻底断了他跟你抢孩子的念头。” “你愿意帮我?”白小雅眼露希翼和感激。 东方将白点点头,又愧疚的补上两句,“说不上帮,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他是家主,这是他的责任。 白小雅至此,一颗心总算踏实了些。 但这事想要商量出个妥善的办法也是有些难度,不是这个不同意就是那个觉得不妥,最后,东方蒲冷了脸,拿出前家主的威严,才算有了结果。 东方城和韩巧云态度强硬,绝没有养别人家儿子的豁达,即便他们觉得白小雅无辜,也惦念她的孝顺贤惠,可也容不下了,所以同意离婚。 可东方白舍不得,他想让东方蒲把东方逸带走,就算东方靖联系不上,可东方蒲算是东方逸的亲大伯,养侄子也是天经地义,他还想跟白小雅继续,不同意离婚。 但白小雅说了,她跟孩子不会分开,如果让她在儿子和老公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她没有任何犹豫的选孩子。 于是,离婚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东方白一脸痛苦难当。 白小雅却神色平静。 至于东方靖,他做了这么卑鄙无耻的事儿,即便是跑了,惩罚却也不会落下,东方蒲跟族里的人商量,把他驱逐出东方家,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自此,东方家再没有这人了。 对这样的惩罚结果,东方城一家就算不满,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这种事儿去法院起诉,也没法说个清楚,搞不好又是一场被人看热闹的笑话。 还有一点,就是此事对整个东方家的影响,怎么补救,才能把这个污点淡化,最后商量出来的章程是,正面迎击,不遮掩转移,不含糊其辞,有时候坦然的自曝其短,远比想方设法的隐藏要被世人认同。 传承二百多年的世家,又岂能因为一个人品性败坏而毁了呢? 瑕不掩瑜。 从东方城家里出来后,东方将白就把这些决定跟宴暮夕说了。 宴暮夕自然是支持的,知道要开记者招待会,还特意把合众传媒的金牌团队人都派了去,争取把这事报道的对东方家伤害最小。 …… 柳泊箫知道这事儿时,已经是中午了,今天学校期末考试,她根本没空看手机,趁着吃午饭时随意瞄了几眼,谁想就看到这么让人震惊的新闻。 她赶紧打电话给宴暮夕问清了始末,又听他说了最后的处理结果,叹道,“也这能这样了。” 不得不说,秦可卿这招打的又狠又猝不及防。 “别担心。”宴暮夕宽慰着,“福祸相依,看似东方家遭受了重创,可谁知以后不会是好事儿呢?” “什么意思?” “秘密这东西,就是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与其提心吊胆,不如炸了安心,虽然这次炸的我们措手不及,却不是最坏的时机,我们有能力去解决、去扭转被动的局势,再者,借这事儿,把东方靖逐出家门了,秦可卿也要离婚,那以后,这俩人就都跟东方家无关了,我们想再做什么,是不是就不用再顾忌?等以后大仇得报,是不是也不用担心又会给东方家抹黑?” 闻言,柳泊箫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笑,“被你这么一说,倒感觉还是好事儿了。” 宴暮夕听到她的笑声,心情就好起来,“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在懦夫和无能者眼里,看到的只会是天塌地陷、是暗淡无光,是痛不欲生,可在智者和有本事的人眼里,那就是从容、是镇定,是绝处逢生、是敢于面对的勇气、是壮士断腕的的决绝。” 虽看不到他,可只听他的语气,柳泊箫就能想象的出他此刻得意傲然的样子,心头忽暖,暖意中又升腾起甜蜜和欢喜,还有仰慕,或者说是崇拜,“是,你最厉害。” 还有她父母,她哥哥,她以他们为傲。 二更 气晕过去 下午,东方家召开了记者会,目的自然是为早上曝光的那桩丑闻。 东方蒲和东方将白都出席了,还有东方家那几个说话有点分量的老爷子,算是压阵,现场被来的记者围的水泄不通,可见,媒体对这事有多狂热好奇。 同理,这也足以反映出,众人对这桩丑闻的关注度空前高涨。 记者会开始后,就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有时是东方蒲回应,有时是东方将白接过去,父子俩不管是谁应对,皆是从容镇定、坦坦荡荡,不找借口遮掩,不做欲盖弥彰,不为家族辩解,只是来说清楚一个事实、免于众人乱加猜测,同时,也宣告东方家的处理结果。 合众传媒派出最出色的记者,会后写的报道,详尽的向吃瓜群众们转述了事情的真相,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东方白不知情,白小雅也不知道,东方城夫妇自然更是不懂,唯一的知情者就是东方靖自己,他为了想要个儿子,还是个能正大光明冠上东方姓氏的儿子,所以算计了这一切。 他的这番行为,自然是卑鄙无耻的,令人痛恨至极,伤害了太多人,更给东方家抹黑,所以,依着族规,将他逐出家门,自此,他不再是东方家的人。 东方蒲还很坦白的说出,东方靖如今在逃,若是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愿意举报,东方家会不胜感激。 最后,他又站起来,郑重其事的道歉,道歉的对象,自然是白小雅,还有东方白,虽然犯错的是东方靖,可于私情,那是他兄弟,于理,他是家主,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要管教的责任,却没有管好,致使他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他责无旁贷,更愧疚难当。 他欠他们一句对不起,他承诺以后会竭尽所能去补偿。 现场有媒体是直播的,这番话、这番姿态传到网上去后,众人看了都不免唏嘘感叹,唏嘘东方蒲也是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弟弟,又感叹他的仁义和担当、胸襟和气度,他完全可以撇清的,只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东方靖身上就是,再摆出一副被蒙骗者的痛心疾首,就能收获无数同情和理解,但他没有,他勇敢的承认了这桩丑闻,也勇敢的揽下了自己的责任,不顾忌众人对他的评价和眼光,他做的坦坦荡荡。 不愧是东方家主。 至此,东方家的名声总算挽回一些。 吃瓜群众们的视线不再揪着看东方家的笑话、也不再嘲弄东方白的愚蠢、同情白小雅的遭遇,而是转移到对东方靖的声讨和鞭挞上。 连他以前诱骗女学生的丑事都被翻了出来一起痛骂,总之,他现在的名声,算是毁了个彻底,且臭不可闻,谁沾上,谁惹一身腥。 东方雍知道后,吃了药才缓和了些的身体再次哆嗦起来,他气急败坏的骂,“老大这是要干什么?他非要把阿靖给毁了才甘心吗?让他去处理,他就是这么处理的?咳咳……” 房间里,只有郑管家在,他上前一边拍着东方雍的背,一边无奈的道,“老爷,大爷这么做是对的,现在网上的风向已经变了,东方家也算是洗白了些,这都是大爷的功劳。” 东方雍拿眼瞪他,呼吸急促,“你帮着老大说话?你明知道,咳咳……” 郑管家眼神变得有些幽深难测,平静的接过话去,“我知道,您偏心二爷,二爷自小嘴甜,会哄人、会讨您欢心,而大爷却只知道埋头读书做事,担起他身为长子的责任,他以为那便是尽孝,所以他一直在厨艺之道上刻苦用心,绝不是二爷那种会使小聪明的人可比……” “不准你这么说阿靖,阿靖也喜欢厨艺,也在这上面用了心思,他不是投机取巧,他只是……”东方雍说不下去来,回忆起网上,他嘴角都在颤抖。 郑管家无声的冷笑,“您觉得二爷当年之所以会输,是因为运气不佳?不是,他是因为品性败坏了,若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丑事来,老爷,您为什么到现在都视而不见呢?” 东方雍摇头,“不,阿靖都是被逼的,他是没有办法,他骗苏柳,是想自己的厨艺更上层楼,没有害人之心,是苏柳自己不知趣,他骗白小雅,是他太想要个儿子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二儿媳那么强势,他能怎么办?他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背叛任何人,只是借了白小雅的肚子一用,反正东方白不能生,与其怀上不知道谁的野种,不若给阿靖生,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呢?” 郑管家双目瞪大,有些不敢置信,又失望至极,一时连劝的心思都没有了,罢了,就这样吧,从二十年前,他就该看清了不是吗? “老郑,你再联系一下阿靖。” “老爷,联系不上的,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 “那你,那你给秦可卿打电话,问她,她也许知道。” “我想,她现在顾不上二爷了。” “什么意思?” “她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了,听说,那离婚起诉书上,诸多财产都归到了她名下,二爷能分到的寥寥无几,因为,是二爷欺骗在先,她要求二爷赔偿对她的伤害,关于这一点,法院在取证后,通常会支持。” “什么?” 东方雍听到这里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晕过去了。 第十八章 一更 医院里的机锋 东方雍这次气晕过去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家庭医生喊来也没辙了,只得着急忙慌的送到医院去,一番折腾抢救,才算保住命了,但自此后,怕也下不了床了。 这么大的事儿,郑管家自然不敢瞒着,该通知的人全部都通知到了,东方蒲一家三口都赶了过来,族里几个跟东方雍同辈份的老爷子也来了。 东方雍还在监护室里,医生交代,暂时不能打扰。 其他人便都坐在外面说了会儿话,族里的老爷子一个个的长吁短叹的,感慨了几句,又宽慰了几句,却也无能为力,年纪大了熬不住,守了没多久便都走了。 之后,东方冉来了,穿了件稍微宽松的白色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围巾,脚上是平底靴,化了淡妆,神色也淡淡的,跟以往相比,多了几分成熟世故。 宴子安陪着她,穿着与她同款的衣服,虚虚的扶着她的胳膊,一副小心翼翼唯恐她磕着碰着的呵护模样。 “大伯、伯母,堂哥。”东方冉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圈,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也没去监护室外看几眼,对躺在里面的人仿佛并不在意。 宴子安学她一样,也喊了一遍,倒是没坐下,视线落在东方将白身上,带了几分诚意的祝贺道,“恭喜堂哥,上任家主之职。” 东方将白不咸不淡的“嗯”了声,便不再有回应。 宴子安也不觉得尴尬。 东方冉这时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东方蒲语气沉沉的道,“不是很好,虽然暂时度过危险期了,但以后再受不得刺激,而且,怕是也无法行动自由。” 东方冉眼眸闪了闪,“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爷爷身体向来硬朗,怎么就……” 东方蒲没说话。 郑管家接过话去,长叹一声,“不敢瞒大小姐,老爷是被网上的事儿给刺激的,后来,后来又听说二夫人要跟二爷离婚,还写了那样的起诉书,一时受不住就晕过去了。” 这话说的并无任何添油加醋,不过是陈述了个事实。 东方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么说,爷爷病倒是被我爸妈给气的了?” 郑管家默了几秒,还是点了下头。 东方冉又笑了笑,“那他们是够不孝的了,但子不言父母过,大伯,您说这事要怎么办才好?我爸已经被您逐出家门了,如今也联系不上,就是您想惩罚他,也是鞭长莫及,至于我妈,她跟我爸离了婚,就不再是东方家的媳妇儿,您想管,怕也不够名正言顺了。” 东方蒲淡淡的看着她,不气不恼,“你说的没错,你爸妈我都管不着,所以,他们想怎么作就怎么作,此后的一切行为都跟东方家再没干系,我没责任和义务再为谁收拾烂摊子了,你爸不孝也好,不仁不义也罢,自有人去评说,而你妈,起诉离婚想分割多少财产就去分,哪怕让你爸净身出户,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与我无关,但东方家的祖业,谁也不准动,否则……” “这话,您得跟我妈说。”东方冉提起秦可卿,语气中早已没了以前的敬畏,她四下随意的扫了眼,浅浅一笑,“我妈跟我妹妹都没来吗?” 东方蒲复杂的道,“是没来,倒是显得你有心了。” “毕竟是我亲爷爷,就算我爸妈都不是东方家的人了,我也出嫁了,可到底有那层血缘关系在,哪是能撇清的呢?”东方冉说着,忽然话题一转,“大伯,您说是谁爆出我爸的事儿?” “我不知道。” “那您呢?曝光前您知道这事吗?” “不知。” 东方冉嘲弄的勾唇,“是吗?可我很早却是知道了,还是宴暮夕提醒我的,说我爸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我也找我爸求证过了,他当时是否认的,但可惜他遮掩的不够好,被我看出撒谎了。” 东方蒲平静的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妈想来也早就有所察觉,倒是难为你们母女,这么费心瞒着忍着,到今天才说出来。” “毕竟是丑事儿,谁愿意往自己脸上抹黑呢?”东方冉似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怼了回去,“我没想到大伯居然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一定知道?” “宴暮夕知道的事儿,他都能跟我说,又怎么会落下您?这些年,您可是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在疼,这种大事儿,他要是瞒着您,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这话,倒不是在挑拨离间,而是东方冉想要揭穿东方蒲早就知道此事、却秘而不宣,如此,就能到东方城那里痛他刀子了。 可惜,东方蒲岂是她能拿捏的?面色不变,沉稳有度的道,“暮夕虽孝敬我,却也不是事事都跟我说的,我也从不要求他在我面前事事坦白,这是我们爷俩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将白,都有三两件不愿让我知道的秘密,我不会为这种事吃心,你想多了。” “不吃心就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方冉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继续虚与委蛇的心情了,她扶着宴子安的站起来,抚着肚子道,“人一怀孕就娇气了,坐久一点就受不住,大伯,伯母,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们照顾爷爷了。” “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一直没说话的江梵诗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回了句,语气不太好。 东方冉似不以为意,转身离开。 宴子安扶着她,走了几步后,忽然顿住步子,转头看着东方将白道,“堂哥,我们公司近期正在筹划一档娱乐节目,跟美食有关,已经邀请了几位业内的大师,不知道堂哥有兴趣吗?”说完,不等东方将白拒绝,就又补了句,“别急着回答,堂哥可以看看节目策划再做决定,这档节目,不但对个人有很好的宣传作用,对自家的店更是影响巨大,收视率高的话,那可就是免费的公告,而我们公司打造的娱乐节目收视率就从来没低过。” 东方将白不动声色的道,“好啊,那你把节目策划发我信箱里吧。” 宴子安似笃定他会这么说,扬起一抹自信的笑,点点头离开。 郑管家处于礼貌,跟在俩人后面,送他们去坐电梯。 等三人走没了影,东方蒲才问,“你觉得他是故意找上你?”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的道,“是,或许,是为了打击我们,或是苏家和破晓。” “所以,你才想要看节目策划?” “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东方蒲提醒,“他不是傻子,保不齐那策划是假的。” “我明白,就算是假的,也能有迹可循。”东方将白没有丝毫意外会听到他爸这么说,“我现在想的是,依着风华娱乐的影响力,这档娱乐节目一旦开播,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宴子安这人做娱乐还是很有几分眼光的,现在,还又多了人帮他。” “谁帮他?” “栾红颜,她当年住进瑰园后就宣布退出了,现在搬出来后说不准会复出,她有多少手段,自不比我说,还又攀上了杨征,更是如虎添翼。” 东方蒲听的眉头皱起来,“那倒是个麻烦。” 江梵诗也担忧的道,”栾红颜的本事的确不容小觑,娱乐圈那缸子浑水,别人跳进去都得扑棱折腾个半死,可对她来说,却是如鱼得水。“ 东方将白却笑了笑,“爸,妈,您们不用放在心上,这事我来解决,再说还有暮夕和破晓呢,爸呢,就负责照顾好爷爷,还有守好祖业,别让秦可卿有机可乘,妈回老宅吧,别人担着都不放心。” 俩人听了都没意见。 …… 五点多的时候,宴暮夕和柳泊箫过来一趟,哪怕东方雍再偏心、拎不清,于血缘上,也是柳泊箫的亲爷爷,虽现在不能认,却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对东方雍没太多感情,不过在监护室的透明玻璃外,看着那个闭着眼、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的老人,心里还是难免有几分复杂。 离开医院回店里的路上,宴暮夕安抚道,“对他,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他对你没有养育之恩,甚至,在当年的事件中,很可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你没有对不起他,只有他对你不慈,你无需在他病床前尽孝,去看这一眼,便也足够了。” 柳泊箫当然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很快便也释怀。 二更 心里还有恨意 回到店里,柳泊箫便去了厨房,这会儿已经七点多了,最忙的那阵已经过去,柳苏源正不慌不忙的做着一道汤菜,而柳絮在包饺子。 柳泊箫打过招呼,就穿戴好围裙,熟埝的做起菜来。 “泊箫,考的怎么样啊?”柳絮随口一问,这个问题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得到的答案几乎一致,她也已经被锻炼的没有紧张和期待感了。 果然这次,又是一句“还行吧。” 每次她这样回答,最后公布成绩时都是第一名。 柳絮似漫不经心的道,“泊箫啊,在大学不用太努力读书,名次什么的也不重要,有时间啊,多跟宴少去玩玩儿,年轻人,约会才是王道。” 柳泊箫闻言笑起来,“妈,我没太努力,更不会因为成绩就慢待了生活。”话落,俏皮的又道,“太聪明了就这点不好,随便学学,就能考的很好,总会让人误会我有头悬梁、锥刺股的用功精神。” 听到这番自我调侃的话,柳絮苦笑不得,嗔道,“你这孩子,被人听到非想揍你不可。” 柳苏源则与有荣焉的大笑,“哈哈哈……” 闲聊完了,柳絮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泊箫,网上爆出来的那件事是真的对吧?” 柳泊箫一边炒菜,一边应道,“嗯,是真的,东方靖算计了白小雅和东方白,事情爆光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秦可卿已起诉离婚,这事闹的有点大,影响也很恶劣,东方家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了,老爷子为此气的晕过去,现在还在医院的监护室里……” 柳絮听的有些怔怔,“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 柳苏源见状,没好气的哼了声,“做出这种事很难置信吗?他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就不够丧心病狂?他就不是个人,是只畜生。” 柳絮低头不语了,沉默的包着饺子。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试探着问,“妈,您不会还……” 柳絮见她顿住,转头看她一眼,自嘲的道,“还什么?还惦记他?还是依然受他影响?都不是,我只是有些唏嘘,他那么忌惮秦可卿,怎么敢瞒天过海的做出这种事?” 柳泊箫暗暗松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又听她妈道,“你刚才说,他联系不上了是什么意思?躲起来了还是跑路了?” “应该是躲起来了吧,暮夕让人查过,机场没有他的离境信息。” 柳絮忽然道,“或许,我可以找到他。” 柳泊箫惊讶的问,“您知道他在哪儿?” 柳絮摇头,“可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的手机根本打不通了,没法定位,您……” “他还有一个号,或许能打通。”柳絮说话的语气很淡漠,“等忙活完,我打一个试试,你让宴少盯着点,看能找到位置吗。” “好……” 柳泊箫简单做了两菜一汤,就端着出去了。 等她走远,柳苏源沉声问,“你跟那畜生竟然还私下有联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柳絮苦笑道,“爸,别这么紧张,是他主动联系的我,也没纠缠感情上的事儿,他就是只道歉、求原谅,我既不是对他旧情难忘,更不想跟他破镜重圆。” “那你还理会他干什么?没得膈应堵心。” “这个号,我用了十几年了,不想换掉,再说换了他也有办法查到,我把他拉黑了,他就用新的号码打进来,您说我还能怎么办?” 柳苏源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只是因为这样?” 柳絮借着捏饺子的动作垂下头,反问,“不然呢?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柳苏源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的道,“柳儿,你跟他的事儿已经有了了断,他们得了该有的惩罚,你也被秦家治好了病,所有的恩怨都已经过去,若还是放不下,你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爸……” “你骗不了我,你是不是还想报复回去?” 柳絮被揭穿心思,一时有些羞恼成怒,倒是恨恨承认了,“是,我想报复回去,他对我的欺骗和伤害,不是身败名裂就能抵消的,我要他感同身受。” 柳苏源拧眉,“感同身受?你想做什么?” “您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柳苏源恼了,碍着外面还有客人,他压着嗓子气怒道,“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你难道再骗他一回感情心里就舒坦了?” 柳絮没否认,“是,一报还一报,我心里就平衡了。” 柳苏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秦家治好了你的脸,却还是救不了你的心啊,你居然想骗他的感情?你当他是二十岁的你吗?他不单纯,更不心善,他就是个伪君子,品性卑劣,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感情?你又拿什么去骗?别到头来,你再一次掉他坑里。” “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犯两次,您放心吧。” “你……” 看她一副好赖话听不进去的样子,柳苏源气的脸色铁青,也不再劝了,等到手里的汤煮好,让人端走后,他一语不发的出了厨房。 柳絮没吱声,神色倔强。 …… 这一幕,柳泊箫没注意,她正跟宴暮夕吃饭,直到陆云峥过来随口说了句“外公去外面抽烟了,好端端的,怎么烟瘾还犯了呢?” 柳泊箫微愣,往厨房看了眼,果然只见她妈一个人在里面,虽然这时候客人点的菜都已经上齐,也没多少可忙的了,不过,她外公忽然出去抽烟,还是有点奇怪。 宴暮夕心思通透,一语道破,“定是因为你妈跟东方靖的事儿。” “因为他们还有联系?” “看来不止。”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你妈的心里大概还存着恨意。” 柳泊箫皱起眉来。 第十九章 一更 栽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吃完饭后,俩人又坐着喝了会儿茶,等到八点多,店里的客人基本上也都吃好喝好、不需要厨房再忙活时,他俩去了三楼的休息室。 邱冰跟着一起。 保姆见几人进来,便知道有正事儿,很有眼力的抱着小云开出去玩儿。 等了片刻,柳絮推门进来,神色平静的道,“我以前联系我用过两个号码,我都保存了,不过,我也不清楚现在打过去还能通吗?” 宴暮夕很随意的道,“试试吧。” 柳絮点了下头,拿出手机,刚要拨,又问,“如果通了,需要我说什么?” 宴暮夕道,“您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只需要您保持通话状态,就能查到他的位置。” “那我若是依着自己随便说,会不会影响到你们什么计划?” 宴暮夕笑了笑,“一只众人痛打的落水狗而已,他已经没什么价值可以被利用了,更没影响我们的分量,您只管放心就是。” 不知道为何,柳絮听到这似有深意的话,心里莫名紧了下,垂下头,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手机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女生,“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这个结果,在场的人倒也没有意外。 只柳絮有些不甘心,又拨了一遍,还是如此。 柳泊箫见状,劝道,“妈,算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躲起来、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了,也是,以现在的形势,他要是敢出来,指定被人用口水淹死。” 柳絮没说话,默了片刻,又拨了个号码,这回,居然是正在等待接通的声音。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柳泊箫转头看了眼宴暮夕。 宴暮夕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邱冰严阵以待。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 “喂?” “是我。”相较对方的小心翼翼,柳絮的声音很镇定。 “苏柳?”东方靖像是讶异了下,又像是恍然了什么,竟然低笑了声,“真的是你?” “很意外?” “并不,这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事儿,宴暮夕是你的准女婿,他跟将白亲似兄弟,求到你这里,你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东方靖说的很平静,“他俩就在旁边吧?” 柳絮皱了下眉,“为什么这么以为?” 东方靖叹了声,语气里有化不开的惆怅和落寞,“若他们不在,若不是想确定我的位置,你怎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呢?你对我,不是唯恐避之不及吗?” 柳絮看了眼邱冰,见他正在忙碌着,问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怀疑,为什么还要接?” 东方靖自嘲的笑了笑,“因为对方是你啊,这个号码普天下,除了我,便只有你知道,是只为你而存在的,如果对你也关闭,那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柳絮不说话了。 柳泊箫心里暗暗焦急,她早就听说东方靖很擅长甜言蜜语,若不然,当年也不会骗了她妈,还把秦可卿给追上手,但亲耳听到,才发现,这岂止是甜言蜜语啊,这人撩妹的手段都快成精了,让人理智上明明知道他是在说好听的话哄骗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会心软意动。 宴暮夕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三人行、必有吾师,古人说的没错啊,比如这种渣男,也是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呢,情话说得这么不动声色又扣人心弦,实在高明。 片刻后,柳絮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不怕被找到了?” “栽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东方靖一字一字,说的很低沉,带着点微微的沙哑,说不出的动听,似蕴含着无尽的痴情无悔。 柳絮笑了,笑得凉薄而讽刺,“当年,你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没想到二十年后,我还能再次听到,可惜啊,那时候我信以为真、被你骗得团团转,但现在……被你和秦可卿拨皮抽筋的伤害了一回后学精怪了,不对,是变得再也不相信感情了,你觉得我还会当真上当?” 闻言,那头的东方靖痛悔的道,“苏柳,我知道对不起你,不管忏悔多少次,都抵消不了我造的孽,可这句话,我发誓,不是为了骗你的感情才说的,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你,若非心悦你,我怎么会跟你假戏真做?你以为我对哪个女人都来者不拒吗?” 柳絮嗤笑,不为所动。 东方靖又道,“我的生命里,只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秦可卿,一个是你,你若不信,只管去查,让宴暮夕去查,看看我有没有说谎,我那么想要个儿子,我都没去找别人的女人生……” 柳絮打断,冷嘲道,“是啊,你只是用卑鄙无耻的手段算计了人家,让人家心甘情愿的给你生下儿子、又如珠似宝的给你养着,还能正大光明的冠上你的姓氏,你可真有才。” 东方靖一时失语,好半响,才疲惫的道,“我承认,这事我做的是不地道、不光彩,可我实在无可奈何了,只能出此下策,你们都觉得我卑鄙无耻是吗?其实最开始,我并没想去算计谁,只是赶巧了,我想找人代孕,就去了那家机构,然后看到了白小雅和东方白,原来东方白患有不育症,可他要面子,连他父母都没说,但这种事瞒不了多久,他父母催生孩子催的急,他不得已才跟白小雅商量,借用别人的精子,白小雅对他情深义重,也舍不得因为这事就跟他离婚,于是同意了……” 柳絮截过话去,“那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儿,求助精子库并不伤天害理,可你凭什么插一脚进去?” “苏柳,既然他们有这种诉求,那么精子的来源还重要吗?” 柳絮冷笑,“重要,你跟东方白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 “我们是都姓东方,可已经出五服了。” “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 东方靖长叹了声,“好吧,你说有错就有错,如今也早就木已成舟了,多说无益,反正我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大哥把我逐出家门,秦可卿要跟我离婚,你也对我这般痛恨,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这都是你自己作的。”柳絮毫不留情的道。 东方靖苦笑,“算是吧,我不过是不甘心永远当绿叶,想搏一把,结果却是……,成王败寇而已,我输的起,只是苏柳,我唯一对你愧疚太多,可如今我落得这步田地,怕是还不了你了。” 柳絮眼眸闪了闪,“你要如何还我?” 东方靖郑重其事的道,“想用我的后半生赎罪,来弥补当年对你的伤害。” 柳絮默了片刻,冷声道,“又要花言巧语吗?等你敢走到人前再说吧。” 说完这句,她挂了电话,看着宴暮夕问,“查到了吗?“ 宴暮夕点了下头,盯着邱冰发给他的地址,笑得有些玩味,”没想到,他胆子还真大,居然连帝都都没离开,果然是最危险得地方才最安全。“ 柳泊箫走过去看着他手机屏幕,惊诧的道,”这里是帝都的东郊?“ ”嗯,不过现在,他肯定跑路了。“宴暮夕这么说着,还是吩咐邱冰,”让人去东郊查,他就算已经换地方了,也一定有迹可循。“ ”是,少爷。“ 柳泊箫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不躲远一点?“ 宴暮夕道,”帝都这么多事儿,他哪一件都放心不下,躲太远,可就真的鞭长莫及了,比如跟秦可卿闹离婚,他若真甩手不管,他能被秦可卿坑的净身出户。“ 柳泊箫恍然,等柳絮离开后,她低声问,”你说,我妈有没有被东方靖的话打动啊?“ 宴暮夕反问,”若是换你呢?你会心动吗?“ 柳泊箫摇头,毫不犹豫。 宴暮夕挑眉,很有兴致的问,”为什么?我听着东方靖说的那些话对女人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连我都快要相信他是诚心诚意的了,你真能坚持住?“ ”一次不忠,百世不容。“柳泊箫说的斩钉截铁,”即便真的浪子回头、变得痴心不悔,我顶多能做到原谅,却不会接受,因为,我不喜欢破镜重圆的戏码。“ ”我也不喜欢。“ ”所以?“ ”我绝不会辜负你、更不会伤害你、让你有离开的机会,我们之间永远都是个完整的圆,完美无瑕,没有裂痕。“ ”那如果是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让我们之间有了裂痕呢?“ ”那我只能包容你、纵容你,再狠狠的爱你。“ ”……“ 二更 两头忙 翌日,柳泊箫去学校拿成绩,毫无例外的,是班级第一名,学校开级部大会,名次靠前的学生都有不同金额的奖励,第一名是五千块,算是很丰厚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为她发奖的人竟是宴暮夕。 站在台上,顶着其他学校领导和老师们揶揄的目光,从他手里接过厚厚的红包,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而台下早已是热烈的起哄声和尖叫声。 开完大会,学校也就放假了,早就买好票的直奔机场车站,帝都当地的学生也迫不及待的往家赶,柳泊箫请班里相熟的那几人吃了顿饭,他们才离开,谁叫她得了奖学金呢,这是惯例。 庄静好去机场时,柳泊箫送的她,临别前,庄静好从包里拿出俩盒子塞给她。 ”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 ”都给我?“ ”一个给你,另一个是……将白少爷。“庄静好说完,又解释道,”将白少爷帮了我家好多,我一直没机会谢谢他,这个,就算是谢礼吧。“ 这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因为柳泊箫听了后越发讶异,不过面上倒是没显现出来,她笑着道了谢,”我也有礼物给你喔,过几天直接寄到你家里去。“ ”吃的?“ ”嗯,年货大礼包,带上飞机有些不方便。“ 庄静好眼睛发亮,”我妈早就惦记着了,多送一点啊,我特喜欢吃,牛肉干啊、风干鸭啊,还有腊酱排骨,少了吃不够,我还想给黄岛的亲戚朋友显摆一下。“ 闻言,柳泊箫不由失笑,嗔了句,”你倒是不客气。“ 庄静好道,”因为是你啊,我才不客气。“ 若是别人,她哪会这么自在亲昵的开口?只因为是她,是她信赖的朋友,才抛却了那些虚假的客套,袒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来。 柳泊箫自然明白,眉眼弯弯,含着三春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来帝都这才半年,收获却都赶上前面二十年还要多了,有了可以生死相依的爱人,找回了亲生父母,母亲的仇恨也有了了断,还治好了困扰多年的病,学业事业上都没有落下,还又结交了如此坦荡真诚的朋友,人生似乎在今年得到了圆满一样。 不,还有一件,造成他们一家分离的这个公道,还未讨回。 …… 接下来的日子,柳泊箫就在店里和公司两头之间来回跑,临近过年,年货需求量井喷式的增长,销售客服忙的脚不沾地,订单雪花般的飞,她带着工人连续加了好几个班才把货给补齐,可后面的订单依然源源不断,不得已,出了公告,截止到腊月二十,就不再对外销售。 这让那些抢不到年货的呼天唉地。 柳泊箫也没法子,只能让人安抚,她低估大众的消费能力了,也或者说,是小瞧自家产品的诱惑力了,但凡吃过的,就没有不说好的,口口相传,很多单位都是几百箱的定,用来给员工当福利发,这不,昭阳科技和楚长歌的工作室就从她这里订了一大宗,连何逸川在部队上都抛来橄榄枝,让她帮着留上一千箱。 其他相熟的人,也纷纷打电话,总之,就是要她留货。 她能不忙的昏天黑地吗? 还有店里,很多单位聚餐,每天座无虚席不说,客人还特别多,连一楼大厅里都不得已加了好多把椅子。每天都热热闹闹的,衬得过年的气氛很是浓烈,她不忍外公和妈劳累,于是稍微有些空闲就待在厨房帮忙,如此一来,那真是半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自然,也就冷落了宴暮夕。 好在,宴暮夕‘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并不抱怨委屈,也就是每天跟在她后面转悠吧,让人打趣了无数次连体婴也不以为意,还一副很光彩的样子。 直到到了腊月二十三,公司和工作室都放假了,柳泊箫才算得以喘息。 这天也是小年,柳泊箫请所有员工在自家店里吃饭,二楼和三楼的雅间早就被她留出来了,足够用的,还多了一间,是给宴暮夕用的。 他请的不是员工,昭阳科技的员工太多,三个归去来兮也装不下,他请的是朋友,相熟的那些都喊上了,封白和宴明珠也来了。 柳泊箫在厨房忙活,为了上菜快,今晚的主题还是火锅为主,另外加了几道店里最近新出的特色菜给大家品尝,众人吃得都赞不绝口、大呼过瘾。 柳泊箫先去自家员工那里,挨桌的敬了酒,说了些感谢的话,她懂得些酒桌文化了,所以敬酒很诚挚,满满一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一桌桌的敬下来,最后,人虽没醉,可面若桃花,着实惊艳了众人。 见状,詹云熙赶紧把这活儿给揽过去,明秀则扶着她离开,把早就准备好的解酒汤端给她喝,略带埋怨的道,”泊箫姐,你何苦呢?我说给你在酒里掺点白水……“ 柳泊箫笑着摇摇头,”这种场合玩小聪明,太容易被看穿了。“ 明秀如何不知道呢,酒桌上的人没几个傻子,可她就是心疼,”那就让詹副总喝啊,他是男人,酒量好,抗造。“ ”他是他,我是我,我的心意,他怎么能代替的了?“柳泊箫见她还要再说,忙安抚道,”好啦,我没多大事儿,也不是经常喝,这不是过年吗,以后我一定会注意。“ 明秀这才饶过她,换了话题,”泊箫姐,明天我跟哥就回紫城了。“ 第二十章 一更 你心里不痛快? “泊箫姐,明天我跟哥回紫城。” 听到这话,柳泊箫微微有些出神,不过也就是几秒的事儿,她便笑着道,“嗯,过年都是要回家的,你爸妈肯定催了不止一回两回了吧?” 明秀闻言也笑起来,“是啊,最近我妈一天三遍电话,我都快被烦的想把她拉黑名单了。” “你啊,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柳泊箫嗔她一眼,自是也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转而问道,“给家里人都买礼物了吗?想哄他们开心、少挨些骂,就多买一些。” 明秀狡黠的眨眨眼,“早就买了,不过主要是我哥掏钱,他拍完电视剧后拿的片酬虽不多,但签约楚少的工作室后接了不少通告,小赚了一笔,最近还有一部电影要拍,听他的经纪人说,已经有人在找我哥商谈广告的事了,估计年后我哥的身价还能再涨。” 说道后来,小姑娘的眼睛闪闪发亮。 柳泊箫也由衷的为明澜感到高兴,“你哥总算在这个圈子里站住脚了,也实现了他的梦想,这次回家,算的上是衣锦还乡啦。” 最后一句,是打趣调侃的话。 明秀握住她的手,诚挚的道,“泊箫姐,这都多亏了你,我哥那人嘴笨,当着你的面肯定说不出感激的话,我代他谢谢你,谢谢你给他机会……” 柳泊箫无奈的打断,“明秀,我没帮过你哥,他有今天的成绩,是他自己的努力,这话啊,你可别跟你哥说,没得挫伤他的骄傲。” 明秀摇摇头,“泊箫姐,你不用否认,我都明白的。”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点着她的额头嗔道,“你明白什么啊?我不是谦虚客套,是真的没帮什么,他初入这个圈子接拍到那部电视剧,虽是暮夕投资的,可也没对他开后门,他是凭自己本事面试通过的,签约楚少的工作也是,他若没有那个价值,楚少根本不会看谁的脸面。” 明秀复杂的道,“泊箫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说的不是这个,是……” “是什么?” 明秀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退开身子后,苦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宴少是没给我哥开后门,却暗中让人护着他,那个圈子里的水有多浑多脏,谁都清楚,跳进去的人就没几个能干净的,想洁身自好还想红,简直不可能,可我哥却没有被那些人欺负,这都是宴少的功劳,他明知道我哥对你的心思,不但不计较,还瞒着你做出这些,自然都是看你的面子,你说,我能不感激你吗?” 柳泊箫一时哑然失语。 明秀也不再多说什么,见她喝了醒酒汤,眼底已经变得清明起来,就又被詹云熙喊回了雅间去跟工作室的人喝酒应酬去了。 柳泊箫去了宴暮夕那桌。 不过她进去的时候,宴暮夕不在,东方将白拉着她在自己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跟她解释说,宴暮夕去洗手间了,她环视了一圈,见封墨也不在,便想着这俩人八成是有话说躲开了。 “破晓,你都瘦了。”东方将白心疼的给她夹菜,一个劲的叮嘱,“工作再忙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子,你是女孩儿家,哪需要这么拼命?” 柳泊箫乖巧的听着,等他说完了,才笑着嗔道,“哥,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比起以前,你最起码瘦了五斤吧?你才该要好好歇歇。” 东方将白无奈的道,“暂时歇不下来。” 话虽没说明白,但柳泊箫自是再清楚不过,东方雍虽是出院了,却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以后身边离不开人伺候,她妈到底是儿媳妇,伺候公公有诸多不方便,她爸最近还得忙着对付秦可卿那头,东方食府的事便都砸在了她哥身上。谁都不得闲,“东方靖还是没露面吗?” 东方将白点了下头,低声道,“他离婚的事儿都交给了信赖的律师出面,他也是笃定咱爸不会任由秦可卿侵吞东方家的祖业,肯定会有办法,所以,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他还真是够无耻的。” “不提他了,免得扫我们的兴致。”东方将白转了话题,含笑道,“我看了你发给我的财务报表,没想到啊,我妹妹还是个经商天才,这才几个月,就获利那么多,哥占大便宜了。” 闻言,柳泊箫笑吟吟的道,“明年会更好,听妈说,你答应要相亲了,我得抓紧帮着给准嫂子存聘金呐。” 说道这个,东方将白无奈的叹了声。 “哥还是不愿相亲?难道是心里……” “别瞎想,我心里没惦记着任何人,就是……没那个心思罢了,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你和暮夕,在他遇上你之前,不近女色,连我都替他发愁这辈子怕是要孤老终生,谁知道,缘分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就像是夏季的一场狂风暴雨,无可躲闪,我想,我或许也会在某一天经历这么一场。”东方将白说这些话时,神色很平淡,不过眼底有那么一丝向往和期待了。 柳泊箫重重道,“你一定会遇上的,缘分怎么可能舍得辜负哥这么好的人?” 东方将白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借妹妹吉言。” 兄妹俩相视一笑。 “对了,我最近一直忙,还忘了给你礼物。”柳泊箫忽然想起庄静好让她转送的东西,“在休息里放着呢,哥,你跟我去拿吧。” “好……”东方将白对她自然是百依百顺,也正好想趁机想私下跟她说些体己话。 俩人离开。 其他人还在喝酒,今天小年,一个个的都很放得开,楚长歌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却还是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秦观潮挨着他坐,见状,夺下了他的杯子。 “表哥,给我……”他醉醺醺的就伸过手来抢。 秦观潮皱眉躲开,给他倒了杯白水,“不准再喝了。” “我没醉啊,表哥,你就给我吧,呃……”他打了个酒嗝,又要去抢酒瓶。 秦观潮沉下脸,不轻不重的打了他手背一下,“给我老实点。” 楚长歌捂着手,夸张的呻吟两下,一脸的委屈,“表哥,我就喝点酒而已,又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怎么还管起我来了?” 秦观潮看着他,眉目沉沉,“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楚长歌摇头,“没有啊,我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正是得意之时,我怎么可能会不痛快呢?”说着,还笑起来,“我工作室下半年的盈利都快赶上我前面好几年的了,还有啊,我看好的那部电影,暮夕也给我投资了,票房我不敢保证,可上映后肯定能得奖,呵呵呵,还有还有,我签了好多个有潜力的艺人,稍加调教后,他们就能成为我的摇钱树啦,我最近捧他们,带他们赶通告,上综艺节目,他们也都争气,人气一个个的窜的都很快,最爽的还是,把风华娱乐投资拍的那部电视剧给狠狠踩下去了,表哥,你知道吗,那部剧一开始人气多高啊,云水当女主,本就带流量,谁知道,嘿嘿,半路爆出那样的丑闻来,自我毁灭了,哈哈哈,这不是便宜我吗,我能跟他们客气?” 秦观潮听着,也不插话。 楚长歌继续道,“暮夕交代的,让我狠狠踩风华娱乐,我办到了,那部什么美厨当道,收视率惨不忍睹,不过,宴子安也不是太怂,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妈,就是栾红颜,居然出山帮他了,那女人可是个厉害角色,想当年啊,妥妥的一姐,满脸都写着野心,今后有她坐镇风华,可就不好对付了呀,听说,他们年后要搞一档美食综艺节目,现在就开始预热了,网上的话题不断,我猜,这是冲着小表嫂来的……” 秦观潮终于不耐的打断他,“说了这么多,你的糟心事儿呢?” “我都说了,我正是春风得意时,哪有什么糟心事儿?”楚长歌便是喝的有些醉了,嘴巴还是咬的很紧,他身子往后,瘫靠在椅子里装睡。 秦观潮盯着他默了片刻,复杂的道,“是因为长辞的事吧?” 二更 想要二胎 闻言,楚长歌睫毛颤了下,却还是没睁开眼,像是睡着了。 秦观潮还要再问,对面宴明珠冲他摇摇头,端起酒杯,把话题带了过去,“观潮,咱们喝一个。” “好……”秦观潮对宴明珠很有几分敬重,端起杯子,还起身跟她碰了下,喝了一小口,坐下后,就听封白道,“给你明珠姐把把脉,如何?” 秦观潮问,“明珠姐身体不舒服?” 封白笑得意味深长,“不是,请个平安脉嘛。” 秦观潮刚要走过去,就被宴明珠拦下,“别听他的。” “明珠……”封白的声音带着几分哄求之意,“就让观潮帮着看看嘛,反正也不麻烦。” 宴明珠瞥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歇了吧,没那个可能。” 闻言,封白眼神一黯。 见状,宴鸣赫笑吟吟的问,“大姐,你又欺负姐夫了吧?” 宴明珠很随意的道,“是他欺负我。” 宴鸣赫挑眉,显然不信,“我姐夫能欺负的了你?他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对你百依百顺,大姐,我就算是你弟弟,可也不能昧着良心偏帮你说话啊。” 封白立刻道,“还是鸣赫懂我。” 宴鸣赫笑笑,冲他举了下杯子。 封白跟他碰了一个,一饮而尽。 何逸川夹在俩人中间,有些心不在焉,也顾不上理会这些。 宴明珠轻哼了声,“傻小子,你不了解内情就别瞎掺和。” 宴鸣赫笑道,“那大姐就说个明白嘛,若真是姐夫不对,我肯定帮你讨公道,还有暮夕,咱们这里的人,都站你身后,给你出头。” 宴明珠却是不说。 秦观潮这会儿琢磨出来,“明珠姐,你们是不是准备要二胎?” 这话出,宴鸣赫顿时有些讶异。 封白清了下嗓子,倒也不再瞒着,“是有这个打算,小翰也大了,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陪他玩儿,现在二胎政策已经全面放开,我们就商量着再生一个。” 这话如果放在别的夫妻身上,是无可厚非的,可其中一人是宴明珠,就有点古怪了。 谁都知道,宴明珠是女强人,一身的女王范儿,她嫁给封白时才二十三,年初嫁人,年底就生了孩子,在家只歇了半年,就开始上班,用了七年时间,升到了副室长的位子,这个本事,可不是靠着宴家的帮助,也不是封家的庇护,是她自己打拼出来的。 她的目标绝不是到此为止,还有更高远的筹谋和计划,可如果再生个孩子,少不得又得捆住她手脚,至少一年半载的,在政界,权利一旦被人接管,哪怕是暂时,想要再要回来,也是艰难,更别说,她现在坐的位置并不稳妥,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哪经得起折腾? 可封白再想要个孩子也合情合理,封家人是书香门第,对权势从来没多少追逐心,若不然,当年封白也能进政界了,可他却宁愿去当了律师。 气氛有些凝滞时,何逸川的手机响了,打破沉默,却显得有些诡异。 在场的人都盯着他看,连楚长歌都睁开了眼。 何逸川拿出手机来,倒也没避开大家就接起,他只喂了一声,此后便只是听着对方说,最后冷淡的“嗯”了声,挂了电话。 有这么个小插曲,缓和了气氛,宴鸣赫最是会抓住机会,于是顺势问道,“谁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啊?是不是部队那边找你有正事儿?” 何逸川摇头,端起杯子豪迈的喝了一口,“是私事儿。” “私事儿?”宴鸣赫跟他相熟,这会儿也是为了调节气氛,于是调侃的问,“莫不是姑妈也逼着你去相亲了?” 何逸川哼笑着怼回去,“你以为我是你?” 宴鸣赫噎住,他最近深受相亲之苦,已经演变成他的痛处,一踩一个准。 其他人笑起来。 秦观潮没笑,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相亲什么的真是太让人心累又无奈了。 楚长歌这会儿已经不装睡了,好奇的追着问,“那不然是什么事儿?这里没外人,分享一下呗。” 何逸川便道,“是查外公寿宴上出现的那几个危险分子的事儿。” 这话出,其他几人都正色起来。 “可有了结果?”封白问道。 何逸川摇头,“只能断定他们的确是危险分子无疑,可要说跟谁有直接的关系、或是受命于谁,却是没有一点证据,这些组织里的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都是做熟的,手脚干净的很,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人去查,所以,很多雇主才会找他们出手。” “你们若是查不到,那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宴鸣赫叹了声,眼神扫了眼楚长歌和秦观潮,没再说话。 楚长歌沉思着。 秦观潮干脆挑明,“是不是怀疑那些人是东方冉雇的?” 何逸川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从常理来推断,的确她的嫌疑最大,也最有那个动机,毕竟她当时想算计暮夕,可暮夕身边有邱冰在,若不找人拦住邱冰,她的计划就没法成功。” “现在就算你能查到什么证据,也最好别对外宣扬了。” “什么意思?” “东方冉现在可是嫁进了宴家,如果她真的做出这种事儿,你说,宴家能撇清关系吗?明珠姐和宴二叔、鸣赫的仕途都会受影响,包括你和你父亲。” 何逸川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宴鸣赫和宴明珠也表情肃穆起来。 第二十一章 一更 那女主人跟你母亲长的很像 雅间里的气氛实在僵滞,一时间,谁也没再开口。 还是宴明珠先打破了沉默,她神色淡淡的,语气更是漠然,“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东方冉嫁的人是宴子安,并不在宴家的族谱上,所以……” 宴子安都不是宴家人,东方冉又算什么?“ 这话,宴鸣赫和何逸川自然是爱听的,可对楚长歌和秦观潮来说,就有些不是滋味,好在,俩人如今也都认清了现实,并不会纠结太久。 秦观潮道,”明珠姐说的有理。“ 楚长歌也点头,”早点撇清关系的好,那一家人都不安分,我都怕了。“ 闻言,宴明珠心里宽慰,冲俩人举了下杯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喝过酒,封白转了话题,也有好奇的意思,”暮夕和小墨呢?那俩人出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其他人都摇头。 …… 这会儿,宴暮夕和封墨在林家羽的办公室里,林家羽自然不在,给他们腾地方。 封墨把最近查到的事情一一跟他说了。 宴暮夕坐在沙发里,翘着大长腿,若有所思。 封墨没耐心,也见不得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儿,催着问,”你倒是说啊,琢磨出什么来了?给我个痛快话儿。“ 宴暮夕斜睨他一眼,”瞧把你急的,十几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你……“ ”我也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做得到?不过……“宴暮夕慢悠悠的勾起唇角,”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封墨拧眉,”活着有什么用?我什么办法都用了,他疯疯癫癫的,什么话也套不出来,也找医生看过,是真的坏了脑子,不是装疯卖傻,就算我给他灌输进去一些证词,他神志不清,法院是不会采纳的。“说完,烦躁的踹了下茶几,”特么的老子白忙活了这么久。“ 宴暮夕嫌弃的嗤了声,”你那脑子只是用来凑身高用的吧?“ 封墨气笑了,”你找揍吧?“ 宴暮夕对张牙舞爪挥拳头的样子半点不惧,还鄙视一眼,”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把他交给我,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你不会指望秦家人出面吧?不行,我现在信不过他们,别忘了,秦长风的媳妇儿是曲凌馨,有点风吹草动,那边就能闻到味儿。“ ”不是秦家,你忘了乔天赐的父亲了?“宴暮夕提醒。 封墨怔了下,”你有把握他能看好?我找的医生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说李津刚早些年服用了损伤脑子的药物,隔得太久,造成的伤害早就不能逆转了。“ 宴暮夕耐人寻味的道,”能不能治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以为能治好就可以了。“ 封墨眉头一动,反应过来,”你是说……诱敌深入?“ 宴暮夕玩味的笑笑,”看来你也不是蠢得不可救药嘛。“ ”……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封墨哼了声,”接下来你说怎么办吧?“ ”把人给我送到昭阳科技去,送的时候隐秘一点,但又不要完全让人查不到,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办,你让人在我公司周围日夜盯着。“ ”行。“封墨应着,忽然讳莫如深的问,”你说这事儿,除了曲家,齐镇宇和齐雪冰知道吗?“ 宴暮夕道,”你最近不是一直跟齐雪冰在周旋吗,没看出什么来?“ 封墨摇头,”她倒是像不知情的,否则……“ 不会靠近他。 宴暮夕了然,屈指敲着沙发的扶手,慢条斯理的道,”齐雪冰应该是不知道,齐镇宇嘛,大约是猜到那么一星半点,至于详尽过程肯定是不清楚的。“ 封墨俊颜冷凝,寒着声道,”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就冲他们姓齐,我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齐西铮,若最后证实,真是他做的,我必要他血债血偿。“ 宴暮夕道,”我理解你心里的愤恨,只是,这事只能交给法律,不要用你的手段去对付齐家,除非你想把整个封家都拉着陪葬。“ 封墨顿时身形一僵。 宴暮夕默了几秒,斟酌着开口,”还有,届时,你或许,未必能下得了手?“ 闻言,封墨豁然看向他,目光有些凶狠,”什么意思?“ 亏得坐他旁边的是宴暮夕,换成别人,得吓傻了,”别激动,是我的人查到点事情,关于忘忧岛的,之前不确定,便没告诉你。“ 封墨的心隐隐揪起来,他呼吸急促,”说吧,你查到了什么事?“ 宴暮夕尽量语气平淡的道,”无忧岛的确是齐西铮的私产,十八年前就买下来了,只是一直没住过,十六年前才偶尔去岛上小住,大多时候,在m国和y国之间来回跑生意,齐镇宇和齐雪冰在很小的时候在y国读书,后来又接到m国,他们兄妹俩只上过岛上几次,对岛上的事情讳莫如深,齐西铮一直有意瞒着,不过,还是透漏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封墨紧绷着一根弦听着,并不插话。 封墨看着他道,”岛上有个女主人,据说,齐西铮待她极好,他藏得很深,只是,七年前,那女主人突然病的很凶险,岛上的医生看不了,情急之下,去m国的医院就诊,留下一点痕迹,我的人也是费了很大劲才找到点蛛丝马迹,因为那女主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实在不好查。“ ‘然后呢?”细听之下,封墨的声音有点抖。 宴暮夕抬手,落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按,“那女主人长的跟你母亲……很像。” 二更 失去记忆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炸开。 封墨整个人都被震的失去了思考能力,表情怔怔木木的,素来凌厉的眼底甚至茫然而无措。 宴暮夕没有急着劝慰,给他时间自己消化这件事。 良久后,封墨才呼出一口气,五指却不受控制的攥的紧紧的,他努力稳住声线,“你确定?有照片吗?还是做了什么鉴定?还是……正面打探过?” 宴暮夕摇头,“没有做什么鉴定,我派去的人费了很大的劲才瞒过齐西铮的监控上了小岛,岛上没有外人,所以他不敢走到明处,又哪有机会跟别人打探?” “所以,只是看了容貌做出的猜测?”封墨心里的那根弦又绷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还是期待什么,到底又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宴暮夕拿出手机来,点了几下屏幕,递给他看。 封墨盯着那张照片,募然呆住,记忆里,他父母的的音容笑貌从不曾消失,但却永远停留在了他十岁那年,那年,他妈妈三十四岁,若是抡起长相,不如楚家的女儿更惊艳,却是帝都上流圈里公认的气质出尘,还才华横溢,若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进了封家,要知道,他妈妈娘家根本没有任何依靠,外婆早早去世,外公不争气,还养了一身的恶习,家里全靠他妈扛着,后来跟他爸结婚后,处境才变得好了些,不过还是难免有些人背后腹诽,只是他妈一直不在意,他父母感情又极好,别人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若不是后来,发生那桩车祸,他们一家人该是多么幸福? 屏幕上的女人,上身穿着一件棉麻的宽松衬衣,袖子随意的挽了下,手腕上戴了个碧绿的镯子,衬得那肌肤雪白,下身是一条浅色的阔腿裤,平底鞋子,打扮的十分家常休闲,却掩不住那一身的出尘气质,照片是偷拍的,她正推开窗子,手里拿着把剪刀,想要修建窗外那棵长高的花树枝条。 阳光浅浅淡淡的正好,落在她的脸上,素面朝天,神情恬淡,细长的眉,温柔的眼,秀气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唇,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却又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 封墨看的像是失了魂魄。 宴暮夕在心里叹了声,温声道,“我仔细看过,这张脸没有动过刀子,跟我印象中蓝姨的模样差不了多少,虽说过了十六年了,但一个人的气质和眼睛是变不了的。” 封墨没有回应,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宴暮夕又继续道,“当然,不排除这是齐西铮找的替身,毕竟,这世上长的相像的人还是有的,被他调教的带上蓝姨的影子,也有可能。” 听到这里,封墨终于出声了,“我要确定的答案。” “可以,不过这事着实不太容易,为了不打草惊蛇,那人还得再隐藏些时候,找准机会才能下手,不然……”宴暮夕提醒,“若是齐西铮发觉,再换个地方,我们又得从头开始。” 封墨闻言,忽然红了眼眶,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愤愤,“这有什么难的?让你的人直接去问她啊,打着我的旗号问,她若是,难道还能出卖我不成?若不是,你让人准备好接应,暴露也无妨,反正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 “冷静点!”宴暮夕声音沉下。 封墨重重的捶了下沙发,声音犹如受伤的小兽,“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若她是,她为什么不回来?就算乔西铮困住了她,可她怎么就能……”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宴暮夕却懂,因为照片里,蓝愫玉的神情太恬淡了,这根本不是一个被困人该有的表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幽怨、苦闷、绝望,什么都没有,有的是岁月静好。 不得不说,便是他看到这样,也有几分酸涩。 更不要说,封墨这个做儿子的。 “封墨,或许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宴暮夕到底比他冷静多了,很快便镇定下来,理智的分析着,“蓝姨是个什么性情,我也了解几分,她不会是抛夫弃子的人,再者,她跟你父亲的感情,你最有发言权,对你的疼爱那也不是假的,所以,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封墨紧紧的盯着他,像是等待救赎一样,哪怕宴暮夕现在说几句好话骗他,他都愿意去相信,更别说听到这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什么内情?被胁迫还是……” 宴暮夕斟酌道,“若她真是蓝姨,我猜会不会……她失去记忆了?” 这个猜测很狗血。 不过,却似乎是最靠谱的那个,不然解释不了,蓝愫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就算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被乔西铮使手段害死,可也不会就甘愿被困在岛上啊。 封墨颤着声问,“失去记忆?可能吗?” “很有可能,当时车祸撞击的那么厉害,碰到脑子忘掉些事情在医学上很常见,你当时不也记忆很混乱吗?过了很久才理清了点?” “对,是这样,可……”可后来,他就都清醒了。 宴暮夕提醒,“齐西铮可以给蓝姨服用某些药物,致使她记忆无法恢复,这对他说并不难,他再给蓝姨编造一个身世,蓝姨信以为真,跟他心安理得的住在岛上就说的通了。” 的确说的通。 封墨几乎就要相信,这就是真相,他抓住宴暮夕的胳膊,死死的用力,“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直接带人强攻上岛救人好不好?” 宴暮夕摇头,“那样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忘忧岛是私人岛屿,地处y国,受政府保护,你敢强行攻岛,就要做好被人家当成恐怖分子团灭的准备。” 第二十二章 一更 心仪你 宴暮夕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封墨脑子清醒了些,他紧绷的情绪渐渐放开,缓缓的沉声问,“你有什么好主意?”问完,喃喃了声,“我不想等太久,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示弱的软话,宴暮夕却没有取笑的心思,反而有些酸涩涌上来,他拍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好,你还有的等,我却是没有任何盼头了。” 闻言,封墨眸光涌动,脱口安慰了一句,“你现在不是有媳妇儿了?又不是一个人!” 宴暮夕听到这句,意外的看他一眼,而后低低的笑起来,笑声很畅快,封墨却羞恼成怒,咬牙切齿的吼道,“闭嘴!” 特么的他刚才是不是疯了、要去安慰这个混蛋! 好在,宴暮夕没刺激他太久,止住笑声后,冲他招招手。 封墨不动,当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宴暮夕挑眉,“不想从我这里讨主意了?” 封墨这才‘屈尊降贵’的凑过去,听他耳语了几句,眼睛浮上几许亮色,可等他直起身子后,偏又嘴硬的道,“就这办法?老子早就想到了。” 宴暮夕也不跟计较,站起身来就要走,他已经躲出来太久了。 封墨下意识的拦他,“去哪儿?” 宴暮夕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衣服,很欠揍的道,“想媳妇儿了,陪媳妇儿玩去。” 封墨黑着脸骂了一声。 宴暮夕心情颇好的道,“你也可以找齐雪冰玩去,她身上还有很多的价值等着你开发。” “草,你当老子是什么?” “别忘了刚才我说的计划,想要鱼儿上钩,不撒点鱼食怎么行呢?” 封墨顿时一脸的生不如死。 宴暮夕笑着离开。 …… 休息室里,柳泊箫把庄静好给她的盒子拿给东方将白,促狭的笑了笑,“哥要不要打开看看?静好送礼物很用心思的,我收到的时候都小小的惊喜了一把。” 东方将白纵容而无奈的笑道,“你啊,还看哥的笑话?我和她之间,可没什么牵扯,不过是因着你才认识,又跟她母亲陆欣有点生意上的来往。” 柳泊箫无辜的眨眨眼,“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啊?哥怎么还心虚的解释上了?” 东方将白作势弹了她额头一下,宠溺的道,“好,既然你想看,哥就当着你的面打开。” 他嘴上一边说着,手里一边解着盒子上的绸带,那绸带是紫色的,绑了个秀气的蝴蝶结,盒子不算大,连柳泊箫也猜不出里面会是什么。 庄静好送她的礼物是一枚胸针,雕琢的很精致可爱,搭配她最常常穿的那件深色外套刚刚好,她很是喜欢,收到后就戴上了。 她好奇的盯着盒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眸光闪了闪。 是一对袖扣。 送袖扣就有点让她意外了,更意外的是,那袖扣的图案跟她的胸针很像,倒也不是一模一样,却有异曲同工之处,怎么都带着点情侣风的感觉。 柳泊箫见东方将白怔怔的,忍不住噗嗤一笑。 东方将白回神,不解的看着她,“这礼物送的有什么讲究或是说法?” 柳泊箫打趣道,“哥,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女生送男士袖扣,意义你真的不懂吗?” 东方将白失笑,“哥还真的不懂,你倒是说说。” “女生送袖扣给男士,可以理解为是想把彼此的手扣在一起不放开。”柳泊箫这话虽是有玩笑的成分,却也有几分真实,她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东方将白的神色却很平淡,甚至有点不以为然,把盒子盖上就,就随意的放在了一边,“她应该是不懂这个寓意,只是出于感谢随便买的。” 柳泊箫摇摇头,“哥,这袖扣的图案跟我那个胸针很像。” “她送你的?” “嗯。” 东方将白轻蹙了下眉头,“那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撮合我们不成?她不是最清楚你跟暮夕之间的感情、且是支持的吗?” 柳泊箫叹了声,“是啊,她一直都是赞成且看好我跟暮夕的,但现在却送我俩这种礼物……” “难道她……” “哥,别乱想,静好不是那样的人。”柳泊箫见她哥的眼神沉下,便猜他想多了,赶紧笑着打住他的话头,“我倒是觉得,是静好对你有些什么想法。” 东方将白无奈的笑睨着她,“就这么喜欢捉弄我?” “是真的啊,哥,不是逗你玩儿的。”柳泊箫认真了几分,“静好对人对事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独涉及到你的时候,才会有几分不一样。” “有么?”东方将白不觉得。 柳泊箫仔细回忆这半年跟庄静好的相处,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俩人周一到周五吃住在一块儿,对彼此都已很熟悉,聊天的话题也常围绕着各自的家庭和朋友,偶有说到东方将白时,她都显得格外有上心些,她当时没多想,现在却是品出味来了,“十有八九是有的。”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 柳泊箫问,“哥,若是静好真的心仪你,你会不会试着处一下?” “你很希望哥跟她交往?” “我希望哥跟喜欢的女生交往。”这话柳泊箫说的很坚定,即便静好是她的好友,她也不会偏帮什么,一切都要建立在她哥喜欢的基础上。 东方将白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戏谑道,“总算哥没白疼你,还以为你会为了朋友把哥给卖了呢。” 二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兄妹俩亲昵的又说了会儿话,宴暮夕就找来了,见俩人关起门来独处,他自是要说几句争宠的酸话,东方将白少不得也要回怼几句,柳泊箫便又体会了一把夹心饼的滋味。 三人回到雅间时,那几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又坐了片刻,就散了场。 柳泊箫和宴暮夕送众人离开,封白和宴明珠走到最后,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夜里十点多,上庸古城依然灯火通明。 大门外,寒冷刺骨。 封白拽着宴暮夕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想要单独聊几句。 柳泊箫便陪着宴明珠在门里等着,心里琢磨着,封白想要说什么话,还需要避开她们俩。 “泊箫,是不是很好奇?”宴明珠忽然问。 柳泊箫怔了下,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后,坦然笑道,“是有点儿。”然后故作幽怨的道,“咱俩也不算是外人吧,居然还说悄悄话。” 宴明珠今晚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姿态洒脱又帅气,她勾着唇角,语气有些耐人寻味,“因为他们说的是男人的话题,而男人跟女人,在某些事的认知上,永远都是对立的。” 闻言,柳泊箫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这是几个意思?俩人难道闹矛盾了?她斟酌着道,“明珠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对于夫妻来说,就没有对立这一说了。” 宴明珠玩味的看着她,“喔?” 柳泊箫笑了笑,眼神明亮坦荡,“夫妻本是一体,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可见,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对错之分,自然更没什么对立,凡事商量着来就是,互相体谅、理解、包容,多为对方着想,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你跟暮夕就是这么相处的?” “算是吧,我是这么要求自己的,至于暮夕,他做的更好,他对我称得上是无条件的包容和支持了,我特别庆幸,自己遇上的人是他。” 宴明珠眼眸微闪,“举个例子,你们是怎么互相理解包容的?” 柳泊箫心里有些讶异,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宴明珠还会有这方面的困惑,毕竟,宴明珠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强大睿智了,好像无所不能,对什么状况都能完美驾驭,哪需要求教别人指点?不过再一琢磨也就懂了,宴明珠的厉害更多的是体现在事业上,对于家庭、或者说是亲人之间的亲密相处,她就不擅长了,“既然明珠姐问了,那我就说一个,比如,暮夕喜欢吃醋这事儿,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醋的毫无必要,可怎么办呢,他就是醋,还醋的理所当然、明明白白,我最初是有些无语的,后来换位思考了下,便又觉得可以理解了,吃醋表示他在意我,若是哪天不醋了,我才该要紧张呢。” “还有吗?” “还有……他很黏人,我的性子其实更喜欢独处,一开始不习惯,甚至感觉有点负担,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因为喜欢才想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所以,我没理由烦他不是?” 宴明珠哼笑了声,“这是举例子还是跟我秀恩爱?” 柳泊箫一本正经的道,“举例子。” 宴明珠又轻哼了声,“如果,有一天暮夕不顾你的意愿,非要坚持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儿呢?你也能理解且包容、配合他吗?” 柳泊箫眨巴下眼,“那要看是什么事儿?性质严重不严重,触及到我的底线了吗?比如他要出轨,那我是无论如何都体谅不了的。” “……”宴明珠默了几秒,漫不经心的道,“不触及底线和原则,只是跟你的人生规划相冲突,你会为了他放弃自己原本的规划吗?” 柳泊箫还未开口,就听她又道,“比如,你现在正努力做事业、学业也忙,他却想让你暂停这些,跟他结婚生子,你愿意吗?” 柳泊箫眉头一动,脱口而出,“明珠姐,是不是封律师想你们再生二胎?” 宴明珠怔了下,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的道,“就这么明显吗?” 她已经表达的很委婉含蓄了。 柳泊箫笑道,“原来真是为了这个啊,明珠姐很纠结是不是?” 宴明珠哼笑,“我态度坚决的很,并不纠结。” “那明珠姐现在为什么这么在意?” “只是不想让他看他继续胡搅蛮缠。”话题说穿了,宴明珠也不再瞒着,头疼的道,“他从下半年开始,已经说了好多回了,家里又不是没孩子,有小翰在,我就觉得够闹腾了,结果他还想再生一个,那家里得乱成什么样儿?”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吧?” “是啊,最重要的是,我要是怀孕生子,会影响我以后的人生规划。”宴明珠面色有些暗,“我现在做的位置并不稳,若是休息个一年半载再回去,前面几年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明明知道,却还坚持,他心里其实是不赞成我再继续往上攀升的吧?” 柳泊箫斟酌道,“明珠姐,我觉得应该是你想岔了,都说旁观者清,封律师待你之心,可昭日月,他想要二胎,并不是想难为你什么,也不是不看重你的事业……” “那不然是什么?” 柳泊箫迟疑了片刻,还是顺心而为,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担心你如今的处境,想用生二胎这事,帮你避开,毕竟,什么都不及你安危重要。” 这话,砸的宴明珠心头剧震,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该早就想到的,自从俩人认识,封白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她也不是无事生非、不讲理的人,所以平时但凡她拒绝或是反对的事儿,封白都会听她的,便是有些跟他意见相左,他也会妥协,可唯有这次,他像是铁了心,甚至发动了全家做她的思想工作,现在还找上暮夕…… 第二十三章 一更 姐夫和小舅子 背风处,还是冷,腊月里,又是晚上,冻得人直打颤,更不要说,为了风度,穿着单薄的人,封白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却维持不了那份帅气潇洒,太特么的冷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像缩缩起来,可气人的是,站他对面的宴暮夕,也穿的不厚实啊,怎么就能在零下还笔挺如松呢? “暮夕,你知道我喊你出来是要说什么吧?” “不知道。”宴暮夕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家酒店的招牌上,心里有点痒痒的,话说,他还没跟泊箫在外面开过房间呢,传言别有滋味。 封白噎了下,鬼才相信他会不知道,“暮夕,你难道真不清楚你姐最近跟我在闹别扭?” 宴暮夕视线收回,反问,“不是你在无理取闹?” 封白气笑,“你俩还真不愧是亲姐弟,明珠也说是我在无理取闹,我就是想再要个小棉袄,这难道也有错吗?二胎政策放开,我们得积极响应不是?” 宴暮夕道,“再过几年吧,姐才三十,不着急。” 封白瞪着他,“我着急。” “你急没用,怀孕这种事儿,一个人操作不了。” “你……”封白压了压情绪,呼出一口气,“别人不知道,你该最是明白,我为什么想现在要明珠胜二胎,还是说,你一点都不担心?” “那是我亲姐。”怎么会不担心呢。 “那你还不支持我?” 宴暮夕默了几秒,才幽幽的道,“担心和支持是两码事儿,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以让她借怀孕暂时避开以后或可能面临的考验,但是,你也该清楚她为什么会在那个位置上坚持,她是我亲姐,我已经一脚踏进水里,你觉得她会置身事外?” 封白顿时哑然。 “如果我现在有难,你可愿意出手帮我?” 封白想也不想的道,“当然,你是我小舅子。” “如果帮我意味着跟危险同行呢?你也敢?” 封白哼了声,“我要是胆小怕事,就不会做律师,接手别人的案子,我都能不畏强权,对自家人,我难道还会做缩头乌龟?”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神情变得懊恼起来。 宴暮夕轻笑,“你看,你跟我还没有血缘关系呢,只是看我姐的情面都愿意这么护我,更何况是我姐?” “我是我,你姐,你姐是女人。”封白懊恼的辩驳。 宴暮夕叹道,“我姐这个女人比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要强大好吧?” “……” 宴暮夕接着道,“其实,我早就跟姐说过,让她暂时避开,我身边有人脉,身后有力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可姐就是不放心。” 封白瞪他一眼,“那是因为你越来越不省心了,瞧瞧你这半年做的那些事儿,除了找了个好媳妇儿外,就没有一点安分的,小墨也是,你俩这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宴暮夕嘴角抽了下,“能不把我跟他放在一起说吗?拉低我的智商。” 封白忽然想到什么,拧眉看着他,眼神里有探究,“暮夕,你和小墨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在瞒着我?你俩之前神神秘秘的出去谈了那么久,是在说什么?” 宴暮夕神色未变,“随便聊聊。” “你哄傻子呢?”封白有点气急败坏,“我是外人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我是会扯后腿还是不能帮忙?你俩小子不把我当哥是不是?” 最后一句,声音就重了。 宴暮夕道,“咱们不是在说你跟姐要二胎的事吗,怎么扯这么远?” “少转移话题!要二胎的事儿,我就是找你随便吐个槽,我能不知道你姐的脾气?我能不知道你们姐弟情深?我能不知道你肯定会有布局?”封白说完,正了脸色,“可是,你和小墨眼下在做的事儿,更为危险对不对?所以,连你姐都瞒过去了?” 宴暮夕轻哼一声,“我连媳妇儿都瞒着,你有什么可醋的?” 封白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正色问,“对我真不能说?是觉得我帮不上忙?” “你最近已经帮我很多了,你帮东方叔叔打官司,不要让秦可卿吞了东方家的祖业去,我就感激不尽了,其他的,我和封墨会做。” “你俩这是……不信我?”封白的声音有些凶恶。 宴暮夕失笑,摇头,“再过些时候,你们自会知道,现在,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无关信任,实在是事情有点重大。” “不是因为危险?” “不是。” 看他这么笃定,封白松了一口气,话说的有些感性,“你俩都是我弟弟,我不想看你们任何一个出事儿。”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封墨肯定会活很久,至于我,智商碾压终生的人,没有谁能伤的了我。”话狂傲,可他说的时候,语气却是平铺直叙的,像是陈述个事实。 封白再次气笑,也不跟他计较了,问道,“小墨最近跟齐雪冰走的很近,你知道吧?” 宴暮夕点头。 “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你不会也不能对我说吧?” “可以说,无非就是齐雪冰看上他了,一门心思的想要扑倒吃掉。” 封白翻了个白眼,“又拿我当傻子哄,齐雪冰是什么心思,我清楚,可小墨呢?他虽情商不高,但武力值在线啊,想要躲开一个女人还不容易?可他没有。” “也许,他到了发情期了吧?” “我信了你的邪!” 宴暮夕笑起来。 封白越发恼火,朝他踢过去。 宴暮夕当然不会挨着,避开后,笑着道,“你是关心则乱了,封墨是男人,真被齐雪冰扑倒也不吃亏,你紧张什么呢?只要你看好他的户口本,别让那种女人进门就是。” 封白哼了声,知道今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没好气的走了。 二更 百试不爽的办法 翌日,柳泊箫、陆云峥、乔天赐一起送明澜兄妹去机场,只是在机场时,明澜被粉丝认出来,引来点动静,好在他如今处理这种事情已经游刃有余,面对围堵过来的粉丝并不慌乱,一直微笑着配合拍照、签字,说着感谢支持的话。 柳泊箫几人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都不免有些感慨,回去的路上,陆云峥道,“等以后明澜真的大红大紫了,在公共场合,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跟他相处了?” “我应该没事儿吧?”乔天赐笑着道,“你俩就得注意点了,免得被传什么绯闻,现在的女粉丝们可怕的很,万一把你俩当假想敌就冤枉了。” 柳泊箫点了下头。 陆云峥这时想到什么,八卦起来,“说道这个,现在网上可有不少明澜的绯闻呢,就他拍的那部电视剧,上映后,他就跟里面的女三组cp了。” 乔天赐道,“我问过明澜了,那是剧组为了收视率炒作的。” 陆云峥白他一眼,“那韩清秋呢?” 乔天赐被问住。 柳泊箫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韩清秋是谁?” 陆云峥没好气的又白她一眼,“你俩是从哪儿穿越来的吧?就算再不关注娱乐圈,但明澜不是外人呐,你俩就不能抽空上网上去搜搜他的八卦?” 乔天赐幽幽的来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吗?” 有你就够了,还用他们去打探什么消息。 柳泊箫深以为然的点头。 陆云峥翻了个白眼,“得啦,跟你俩计较我得呕死,这个韩清秋跟明澜是同班同学,也被楚少签下了,虽然还没接拍什么剧,但之前拍过几个小广告,长的清纯脱俗,很上镜,听说,她之所以被楚少签下,是明澜帮着引荐的,有次一起吃饭被人拍下发到了网上,紧接着就有消息传出来,说俩人在交往……” “然后呢?”乔天赐追问。 “本来这种事随便澄清一下就行,可有记者采访到韩清秋时,韩清秋倒是否认了俩人在交往的事,却偏偏又画蛇添足的加了句明澜是她的理想型,这不就让人想入非非了嘛。”陆云峥很不屑的又道,“我觉得,八成是韩清秋想要借明澜的风头上位,这种把戏,圈子里多得是。” “那明澜呢?又是什么反应?”柳泊箫好奇的问。 “唉,明澜能说什么?就说俩人是同学关系啊,可惜,这种答案是不会有人信的,昨天啊,明澜跟她又被拍到了,说是在水云间吃饭约会……” 乔天赐截过话去,“这事我知道,明澜今天不是回家吗,他昨晚请了几个朋友吃饭。” “对啊,包间里有男有女,可记者就偏偏只提他俩,不然这新闻没卖点呀,一说约会,吃瓜群众就买账了。”陆云峥无奈的摊手。 柳泊箫倒是看得开,“这种事以后怕是很寻常,咱们不必放在心上,明澜是圈子里的人,应该更不会在意了,他若哪天真的交了女朋友,我们再帮着留心些。” 乔天赐也是这么想的。 陆云峥点了下头,心里却在想,明澜对泊箫的感情那么深,又是走的偶像路线,想找女朋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而她……已慢慢放下。 更庆幸自己放下,若不然,看到网上这种绯闻,即便不信,也难免要碍眼,而现在,她心里居然不酸,这么想着,就看了乔天赐一眼。 被他抓个正着。 于是,俩人视线相撞,空气就暧昧起来。 柳泊箫清了下嗓子,揶揄道,“欺负我男朋友不在是不是?” 陆云峥立刻装傻。 乔天赐却大方的道,“是啊,平时光看你和宴少秀恩爱了,吃了你家那么多狗粮,总要还一点回去。” 柳泊箫眨眨眼,“这狗粮还不够甜,我不介意你再加点糖。” 闻言,乔天赐蠢蠢欲动。 陆云峥离开警告他,“离我远点。” 柳泊箫顿时笑起来。 陆云峥羞恼成怒,在车里跟她闹起来,玩了一会儿,就说道过年的问题上,乔天赐跟乔德智自然是跟柳泊箫一家人过,就像往年一样吃团圆饭、看春晚、守岁。 陆云峥的情绪有点低落。 见状,柳泊箫便道,“要不今年你也去珑湖苑吧,以前在紫城,那是你家,我不好开口邀请,今年不一样,你总不会愿意跟陆珍珍去住紫园吧?” “我才不要去住小三的房子,晦气。”陆云峥抓了抓头发,烦躁的道,“可我爸又从老家回来了,他肯定要在那边,也喊我了。” 乔天赐道,“不理会就是,难道你现在还怕担个不孝的罪名?” 陆云峥没说话。 柳泊箫叹了声,“你还是舍不得你爸?” 陆云峥闷闷的道,“他到底生养我一场,周淑芬进门之前,他对我还是很好的,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我,有回我生病发烧,他一晚不睡的守着我……” 所以说啊,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老话还是有道理的,柳泊箫也不知道劝什么好,毕竟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乔天赐却皱眉道,“可是云峥,你总这么处处退让妥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若只是你爸也就算了,可周淑芬会拿着你的心软大加利用、得寸进尺,还有陆珍珍,她心机太多,而且我总感觉她流产后心思也有点可怕了,咱们都不能不防,我真的不想,看你跟他们走那么近。” “我都明白……” 乔天赐看向柳泊箫,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柳泊箫只得道,“云峥,天赐说的很有道理,周淑芬不是个安分的,在紫城那小地方闹闹也就罢了,可这里是帝都,她若不加收敛,指不定将来会捅出什么篓子,至于陆珍珍,她心有怨恨、不甘,我跟她谈过,她想借我的手去对方东方冉,我虽拒绝了,可她不会死心的,而东方冉……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陆云峥心里咯噔一下。 柳泊箫又道,“你也知道秦可卿当年对我妈做过的那些事儿,东方冉可是她女儿,手段自不会少,陆珍珍若敢作妖,那下场……。她若是只赔自己进去,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万一连累了你爸呢?” 陆云峥神色坚定起来,“我要劝我爸离婚,他这次若是还听不进去,那我也玩手段。” 柳泊箫和乔天赐闻言,面面相觑,然后问道,“你想玩什么手段?” 陆云峥看着俩人,哼道,“你俩那是什么表情?瞧不起人啊,姐看过的宫斗剧没有百部也有八十,想拆散两个人,计谋多的是。” 柳泊箫好笑的道,“那你说一个,也让我学习下。” 陆云峥洋洋自得的道,“听好了,我这个办法,对拆散所有的夫妻情侣保管都有用,那就是百试不爽的出轨法宝。” 闻言,柳泊箫嘴角抽了下,“出轨?让你爸?” “当然不是,是周淑芬,她这人毛病一大堆,可我爸总觉得能讲究就讲究,他又没钱没势的,还能找个什么样的?但如果周淑芬给他戴了绿帽子呢?” “……” “这世上,再窝囊的男人也受不了吧?” 乔天赐摇头笑道,“云峥,你可真有才。” 柳泊箫怼一句,“你不怕哪天她爸这有才的一招也用在你身上?” 听到这话,乔天赐忍不住抖了下。 柳泊箫噗嗤乐了。 陆云峥白她一眼,“我是认真的好不?” 柳泊箫笑道,“行,你是认真的,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施展?就周淑芬那样的,要出轨的几率不大吧?” “指望她被人瞧上自然是困难,但如果给她下药呢?”陆云峥嘿嘿笑着,“虽然这办法下作了点,可管用就行,若不然,就演一场戏,天赐,你能配出那种让人昏迷、醒来后又什么都记不清的药吧?” 乔天赐苦笑,“我爸不会同意的,我学医时发过誓,绝不用学来的医术害人。” “这不是害人,是救我爸,再说,我只是演戏,只要能骗过我爸就成,况且,周淑芬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她之前跟过好几个男人,最后选了我爸这个最老实的冤大头。” 乔天赐迟疑着。 柳泊箫解围,“还有别的高招吗?” “再有一个,就是从我爸这里下手了,也得让你们配合演戏,找一家靠谱的医院,让医生跟我爸说他得了很严重的病,想要治好,得花很多钱,且那就是个无底洞,还有,那病还传染,保管能吓退周淑芬。” “……” 第二十四章 一更 要过年了 陆云峥想的两个办法,柳泊箫和乔天赐都不看好,俩人劝了几句,暂时先把她这心思揭了过去,一切都等过完年再说。 腊月二十七时,柳泊箫还拍了个视频,穿着红色的毛衣裙,做了一桌丰盛又温馨的年夜大餐,视频的最后,还说了几句感性的祝福词。 视频一上网,就被众人疯传,年三十时,不少人家的桌面上都出现了视频里的几道菜肴,什么年年有余、阖家团圆、福气满堂,大吉大利,寓意好,味道美,大受追捧。 年三十这天,归去来兮放假。 柳泊箫和陆云峥拉着柳絮出来逛街,乔天赐跟着拎东西,因为天太冷,小云开就留在了珑湖苑的家里,柳苏源和乔德智陪着他玩,年纪大了,就喜欢含饴弄孙。 平时柳絮都在店里忙,哪有时间出来逛,今天可算是都补回来了,整整一上午都没歇脚,当然,收获也大,乔天赐两只手都拎不过来,后来,余江余海也跟着帮忙,三个大男人提的满满当当的,那画面,也是蔚为壮观。 午饭是去东方食府吃的,东方蒲、东方将白,还有江梵诗一家三口都在,席面准备的很丰盛,完全是年夜饭的标准,意味不言而喻。 谁也没提,心照不宣。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没有那些寒暄客套,一顿饭吃得很尽兴,江梵诗因为高兴,陪着柳絮喝了不少酒,到最后就有了几分醉意,拉着柳泊箫的手又哭又笑的。 陆云峥看的莫名。 乔天赐就有些若有所思。 离开时,柳泊箫把买的礼物都交给了东方将白,约好明天和宴暮夕去东方家拜年。 回去的路上,柳絮因为喝了酒,也有点醉意朦胧的,倚在靠背上,喃喃了一句,“明年,你就不在家里过年了吧,今年,就再陪我们一次……” 柳泊箫听的心里难受,靠在她肩上低声道,“妈,明年咱们还在一起。” “傻丫头,以后,就像今天这样,中午来吃一顿团圆饭就行,或是,初二那天回来,都行……” “妈……”柳泊箫说不下去了。 陆云峥觉得古怪,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乔天赐握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又凑近她低语,“以后我们结了婚,把你爸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还有我爸,这样过年时就不会有选择上的取舍了。” 陆云峥瞪他一眼,“谁要跟你结婚?” 嘴上骂着,手却还让他牵着。 乔天赐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不同意。” “我同意就行了。” “你这么狂,怎么不上天?” “你还在地面上,我怎么舍得离开?” “……” 回到珑湖苑,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柳絮喝多了酒回了卧室休息,陆云峥陪着小云开玩,柳泊箫和柳苏源进厨房准备年夜饭,乔德智写对联和福字,乔天赐负责贴。 大家都各有活干,加上小云开时不时的笑声和牙牙学语声,家里的气氛很是热闹。 而宴家,就清冷了。 瑰园那边,因为栾红颜搬了出去,没人精心打理操持,整日里都安静的可怕,虽后来东方冉住进去,但她白天去宴氏上班,回来后就在书房里,加上怀孕的关系,什么事儿都懒得管,导致瑰园里,连点鲜活气都感知不到,而其他人也像无所觉。 几人就这么诡异的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竟然也很和谐。 可到了年底,东方冉不爽了。 原因是操持过年,她觉得是宴家的孙媳妇儿,自然该尽一份心力,谁知道当她提出来时,被詹国通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理由是宴云海一家三十就会来,一切自有李淑兰操办。 东方冉希望宴崇瑞或是宴云山为自己出头,可这爷俩谁也不吭声,对詹国通的安排觉得理所当然,那她算什么?她可不是栾红颜这种没名没份倒贴上来的,她是明媒正娶的。 可她为自己讨公道时,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包括宴子安。 宴子安私下劝她,“你怀着孕,本就辛苦,还理会这些琐碎的事干什么?有二婶在,她又是长辈,当然是她操持,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东方冉听后冷笑,“那是新媳妇儿没过门,只得让她这个当婶子的来操持,可现在我们结婚了,我还怀着你们宴家的骨肉,她还要抓着大权不放?还是说我没那个资格?” 最后一句,她咬的很重,又带着浓浓的讽刺。 宴子安被她刺的眼睛充血,凶狠的瞪着她,“东方冉,别说话夹枪带棒的,你嫁给我,是你情我愿,又不是我骗了你来,你来之前,难道不知道我是庶出?不知道我进不了祠堂?不知道我没有那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现在说这些酸话又有什么用?” 东方冉被堵的哑口无言,是啊,她早就知道的,宴子安都得不到宴家承认,她这个孙媳妇儿又为自己鸣什么不平、诉什么委屈? 可她就是不甘! “年夜饭,不会也不让我们上桌吧?” “会上桌,但祠堂,进不了。” 宴子安何尝甘心,但如今,他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忍。 东方冉忽然问,“你妈那儿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宴子安沉默了几秒,淡淡的道,“明天去给她拜年。” 东方冉勾了勾唇角,轻飘飘的道,“你们三兄妹,可真是够孝顺的。” 宴子安没理会她的嘲弄,警告道,“咱们现在可是夫妻一体,损了我的面子,你就长脸了?” 东方冉果然不再说话。 二更 送年夜菜 瑰园里死气沉沉,福园里也很安静,不过多少有点鲜活气和过年的气氛,李淑兰操持,詹国通打下手,园子里该挂灯笼的挂灯笼,该帖对联的贴对联,今年,还特意剪了些喜庆的窗花,是宴老爷子的意思,有喜鹊登枝,春色满园,还有和红双喜,寓意不言而喻。 希望新的一年,能迎来喜事。 宴鸣赫见状,就冲宴暮夕挤眉弄眼的打趣,“爷爷比你还迫不及待啊,你完全不用担心家里这一关,只要你能求婚成婚,爷爷分分钟就能帮你办场婚礼。” 宴暮夕道,“我早已求婚成功了,婚戒给你这单身狗了解一下。”说着,修长的手指往他跟前一伸,炫耀显摆的姿态不要太丧心病狂。 宴鸣赫气笑,拍开他的手,磨磨牙,“求婚成功不代表就能娶回家,小嫂子才读大一,毕业还得四年吧?” “错,是三年半。” “……”计较这半年有意思么? “我们已经提前享受结婚后的权利和快乐了。”宴暮夕很无耻的又秀了把恩爱,“领证等到明年就可以,泊箫过了生日,我们就操办。” 宴鸣赫嘴巴抽了下,不服气的哼唧,“说的好像我就找不到个女人结婚一样。” 宴暮夕斜睨着他,“你相亲有看上的了?” 宴鸣赫一噎,若是有看上的就好了,那些女人几乎千篇一律,不外乎于他家门当户对,有学历、有能力,不是名门千金,就是大家闺秀,就是连那长相和做派都相差不多,他看来看去,心都麻木了,走过场似的应付,到头来,感觉自己像是在演话剧,想想,也真是可怜。 宴暮夕见他表情苦大仇深,很欠揍的道,“是不是整日被那些千篇一律的皮囊荼毒、却寻不到那个有趣的灵魂?也对,缘分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啊,修行还不够。” 宴鸣赫冲他翻个白眼,“这么说,你遇上小嫂子是因为终于修行到家了?” 宴暮夕声音温柔的道,“错,是我终于历劫结束了,泊箫就是我的救赎,想当初,我还没见她的人,只是一碗面,就让我对她欲罢不能……” “打住,别卖弄你吃货的属性了行么?”宴鸣赫哼笑道,“当我没听说啊,你分明是惦记人家的厨艺,才想着占为己有的吧?” 宴暮夕鄙视他,“你不知道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 宴鸣赫戏谑道,“这么说,小嫂子从一开始就对你图谋不轨、奔着征服你去的?” “可以这么说吧。”宴暮夕大言不惭的道。 “呵呵……” 俩人贫了一回儿,宴鸣赫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布置一新的园子,唏嘘道,“感觉过年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是心老了还是哪里出问题了?” 宴暮夕默了片刻,淡淡的道,“是因为身边没人陪,跟泊箫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像是过年,如果,现在你在,我分分钟就能热闹起来。” 宴鸣赫想了想,自嘲的笑起来,“或许吧,可怜我目前还体会不到,只是觉得过年无趣的很,无非就是一堆人凑在一起吃顿饭,帝都这些年还不让放鞭炮,春晚又没劲儿,家里也没个小孩子,长辈们还得粘着你催婚催生,唉,简直苦不堪言,最可怕的是,还每年如此。” “明年就不一样了。” “嗯?” “明年我就把泊箫娶回来,过年就能跟她一起过了。” “……那我不是更可怜了?” 他的话说完没一回儿就应验了,余江开车回来,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有几道年夜菜,还有包好的饺子,牛肉馅和素三鲜。 余江打开给宴暮夕看,素来冷肃的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少爷,这是少夫人特意给您做的,饺子是亲手调的馅子,说是,今年虽然不能跟您一起过,可吃得给您准备了。” 宴暮夕喜的眉开眼笑。 “还有这一袋,里面都是零食,也是少夫人做的,说是让您吃完年夜饭后,看春晚时吃。” “好,好……”宴暮夕高兴的想个得了什么宝贝的孩子,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刺激的宴鸣赫那个羡慕嫉妒啊,内心简直遭受一万点的伤害。 人家笑得越幸福,就衬的他越凄惨可怜。 不过,看着好兄弟脸上露出小时候盼到过年时的那副傻样子,他还是由衷的替他高兴。 …… 柳泊箫送来的这些菜和零食,给福园注入了活力和欢快,准确的说,是给宴暮夕打了鸡血,他兴奋了,其他人也被传染,脸上都带着笑模样。 尤其是宴老爷子,本来对年夜饭没什么期待,反正每年都那样,也没什么新鲜的,可谁知,孙媳妇儿惦记着他,送来的菜里,有一道是他的最爱,还有那牛肉馅的饺子,也是他喜欢的,心情顿时美的跟什么似的,大声嚷嚷着让詹国通去把他收藏的好酒给拿了出来,有了开怀畅饮的闲情逸致。 见状,宴云海自然乐呵呵的陪着。 宴云山脸上没多少激动,甚至嘴上还不以为然的嘟囔了几句,但身体是诚实的,上桌时明显积极了些,盯着那几个盘子,眼里发光。 李淑兰把柳泊箫好生夸了一番。 宴暮夕与有荣焉似的,把宴鸣赫酸的不行。 瑰园的那几人,心情就跌入谷底了,本来他们出现在餐桌上就有些格格不入,像是个闯入者一样,如今见柳泊箫人没来,只是凭几道菜就把所有的风头都抢光了,他们能舒坦才怪。 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就连最爱惹是生非的宴怡宝都安分老实。 今年,宴家的年夜饭,吃得比之前的二十年都要和谐。 第二十五章 一更 你的春天来了 珑湖苑里更温馨热闹,柳苏源和乔德智乐呵呵的喝着小酒,柳絮腿上抱着苏云开,旁边,柳泊箫时不时的逗的他咯咯笑,为过年的气氛更多添几分欢快。 陆云峥留在这里吃得饭,乔天赐最高兴,桌面上还有长辈在他都不顾忌了,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盛汤,伺候的无微不至,尽显二十四孝好男友的风范。 陆云峥没有表现的多甜蜜,但比之前,也不再无动于衷。 乔德智见了,自然心里欢喜。 柳苏源悄悄跟他说,“放心吧,云峥那丫头逃不出天赐的手掌心,迟早给你当儿媳妇。” 说实话,乔德智可没这个自信,儿子喜欢了人家那么多年都停滞不前,他已经不敢太抱希望了。 柳苏源笑着解释道,“天赐聪明着呢。”以前,虽也对陆云峥好,但过于温和含蓄,现在嘛,总算露出男人的那点霸气和手段了。 这才正确的追求方式。 吃过年夜饭,几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看春晚,这也是两家人年三十晚上的固定节目,节目好不好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围坐在一起边吃零食便闲聊的那个气氛。 八点钟,春晚开始。 外面静悄悄的,帝都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已经很多年了,人们都已经习惯,好在,电视里很热闹,一开场就是大型歌舞,演员们穿着大红的衣服,唱着喜庆的歌词,烘托出热闹的气氛。 没什么新意,就图个乐呵。 几人都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小云开,盯着电视眼睛发亮,还时不时的就拍着小手鼓掌,把大家逗得哈哈直笑,偶尔,陆云峥会跟柳泊箫吐槽下节目,什么小品演的一点不搞笑啊,台词说的很尬啊,台下的互动很生硬啊,但嘴上说着,眼睛却不移开。 这种时候,柳泊箫通常都是当个微笑的聆听者,乔天赐倒是捧场的会跟她讨论几句,但男女的欣赏眼光和关注度总是无法统一,俩人说着说着就能扯远了。 柳泊箫也不掺合,吃着零食,拿着手机跟某人发信息,发的信息,嗯,跟陆云峥和乔天赐在争论的一样,俩人也在议论着电视中正播放的节目,他说那唱歌的都跑调了,她就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他说那男人长的嘴巴有点歪、发型还很丑,她就说人家是实力派,不靠颜值吃饭…… 俩人聊的不亦乐乎。 柳絮也接了个电话,把小云开递给柳苏源抱着,拿着手机去了楼上。 见状,柳苏源心情稍稍有些发沉,却并未说什么。 柳絮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坐了没几分钟,手机再次响起,这回,她倒是没避开,而是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有点发怔,接起来的时候,语气是纳闷的,“喂?你是……” 其他几人的视线都从电视上收回,看向柳絮。 那头说了什么,柳絮恍然后,更不解,“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说的什么,其他人都听不到,只见柳絮表情古怪,干笑着道了声“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原来是拜年电话啊,不过是不是打的早了点? 通常这种电话,都不会打太久,熟悉的人无需特意问候,而寻常的朋友关系问候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更像是一种过年才会有的社交礼节。 但这次…… 对方迟迟不挂电话。 于是,柳絮就只能陪着尬聊,是的,听在其他几人的耳朵里,就是觉得挺尬的,显然俩人关系不熟,而对方也不是什么口齿伶俐的人,所以,俩人聊的很辛苦。 但柳泊箫和柳苏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好奇泛滥。 陆云峥更直接,眼神八卦的直冒光。 “我吃过了,对,吃的有团圆丸子、红烧鱼,还有八宝鸭,饺子?也吃啊,呵呵呵,只是我们是过了十二点才吃,对这是紫城的习俗,交子嘛,呃?你们这里晚上吃也没错啊,明早再吃一顿也行,拜年?我们这里没亲戚,不拜年的,也没想着去哪儿玩,庙会?是吗?我考虑一下,谢谢啊……” 两人尬聊了五分钟才挂断。 柳絮放下手机后,才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挺诡异的,顿时不自在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柳泊箫问,“妈,你朋友啊?” 柳絮下意识的摇头。 柳泊箫好奇的追问,“那是谁?” 柳絮迟疑的道,“是你那个食品公司的人。” “嗯?”柳泊箫讶异不已,“谁?” “叫什么罗守城。” 柳泊箫愣了下,还未说什么,就听柳苏源急切的问,“泊箫,这个罗守城是干什么的?多大年纪,人品怎么样?他怎么跟你妈认识的?” 一连串的问,让柳絮臊红了脸,“爸,您想到哪儿去了?” 柳苏源不理她,只等着柳泊箫的回答。 柳泊箫笑了笑,“外公,这个罗守城是罗村镇人,二十年前因为受伤退伍了,人品我倒是不敢打包票,看样子,是不错,年纪嘛,好像四十三,一直单身……” 柳苏源听到这里,拧了下眉头,“一直单身?为什么?长的很磕碜?还是有什么隐疾?” “爸……”听着越来越不靠谱了,柳絮无语的喊了声,“我跟他都不熟。” 怎么就盘问起这些了? 柳苏源当没听见。 柳泊箫只得继续道,“他长得挺周正的,看起来一身正气,只是身有残疾,大概是因为这个愿意吧,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耽误了。” “什么残疾?” “他……没有左臂。” 柳苏源沉默了几秒,便平静的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生活能自理就成,他在你公司里做什么工作?” “他喜欢养狗,暂时负责公司的安全。” 柳泊箫这话说的很含蓄,直白点,就是保安,倒不是她对保安这个职业有什么偏见,只是见她外公这副热切的样子,她就莫名的想美化一下罗守城的职业。 然而……她美化了,还是让柳苏源有些失望,在老辈人眼里,保安都是没本事的男人、或是老了干不动的人才会去选择的岗位,四十多岁就干起这个,能有什么出息? 陆云峥这会儿笑着道,“外公,我觉得做什么的不重要,柳姨还用男人为自己锦上添花吗?情投意合、会照顾人、会疼媳妇儿,能相伴到老,这才最重要!” 柳苏源也不知道是被她说服了还是自己想明白了,重重的点头,“你说的对,咱家又不缺钱,用不着男人养活,只要他是个敦厚老实的,会疼人就行。” 乔德智也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认为,会疼媳妇儿比什么都强,有个人陪着,以后咱们这些老头子闭上眼也能放心了。”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乔天赐一眼。 乔天赐装傻,低头吃零食。 柳絮无奈的苦笑起来,“你们还越说越来劲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他都算不上认识,就是小年那天,泊箫请公司的人来店里吃饭见了一面而已,你们想的是不是太远了?” 柳苏源却有自己的看法,“泊箫,这个罗守城是个很健谈的人?” 柳泊箫摇头,“他寡言的很。” “那他风流吗?” 柳泊箫清清嗓子,“他叔说,他沉迷养狗,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柳苏源看向柳絮,“听见了吧?一个又不健谈、又不风流的男人,却主动跟你说话,还打电话拜年,这不是搭讪是什么?” 连他这个老头子都看的懂! 柳絮哑然。 陆云峥促狭的笑着,“柳姨,你的春天来了。” 柳絮顿时哭笑不得。 柳泊箫更好奇的是,罗守城怎么要到她妈的手机号的,“妈,罗守城是怎么跟你聊上的?你那晚上不是一直在厨房忙活吗?” 说道这个,柳絮就很无语,“我是一直待在厨房,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楼上跑过去了,说是好奇那道水煮牛肉是谁做的,我说是我,他就跟我要手机号了。” “那您就给了?”柳泊箫很意外,她妈的戒备心可是很重的,就算对方是自己公司的员工,也没这么大面子吧? 柳絮揉揉眉头,“我当然不愿意给,可他站在那里不走,跟给我放哨一样,我被他盯得浑身不得劲儿,差点没打翻了锅,撵他,他也不走,想找你解决吧,又觉得小题大做,毕竟他什么也没干,最后,我见大厅里有人误会要起哄了,只得敷衍过去了。” 柳泊箫心想,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本事?看来这个罗守城八成是看上她妈了啊?倒也不奇怪,毕竟她妈如今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来店里吃饭的客人里还是有不少私下打听的,只是都被拒绝了而已。 讲真,她是希望柳絮能结婚的,即便现在有了小云开,但儿子跟丈夫的意义无法相提并论,儿子长大了会组建新的家庭,只有丈夫能一直陪伴在身边。 二更 从长计议 柳絮没把这个电话当回事儿,可柳苏源上心了,等到十点,柳絮抱着小云开上楼去哄他睡觉时,就对柳泊箫道,“泊箫,你打听一下这个罗守城的情况。” “外公,您不会认真了吧?” “能不认真吗?”柳苏源有些小激动,“我就盼着有人追你妈,能嫁出去最好,以后年纪大了身边有个人陪,那比什么都靠谱。” 陆云峥笑着插了一句,“外公,店里也曾有客人对柳姨起心思啊,那时候怎么不见您这么上心?” 柳苏源道,“那不一样。” 陆云峥好奇,“怎么不一样?” 柳苏源正色道,“能进泊箫的公司,最起码说明这人品没毛病,只要人品好,其他的外走条件都能商量。” 陆云峥转头打趣柳泊箫,“外公对你的眼光非常自信呐。” 柳泊箫白她一眼,“不是相信我的眼光,而是,每个进公司的人,暮夕都会找人去调查一下背景,别有用心的、图谋不轨的,都被过滤掉了。” 陆云峥恍然大悟。 乔天赐沉吟道,“那会不会有人想借着柳姨来……上位?”最后那个词,他想不出别的表达方式,就用了上位,说完后,自己倒是先笑了。 乔德智瞪他,“这世上是不缺坏人,但也有好人,不要总是拿恶意去揣度别人。” 乔天赐苦笑,摊手,“爸,我就是提个醒。” 柳苏源道,“天赐提醒的对,这种可能性是有的,虽说咱家这店不起眼,柳儿除了厨艺也没什么能让人图的,但泊箫惹眼,又有少爷的脸面在,想打主意的肯定不少。” 一下子给宴大少当岳父,多大的诱惑啊,柳苏源这么一想,越发觉得不踏实起来。 柳泊箫赶紧道,“外公,我看那个罗守城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他若想靠巴结上位,早就有行动了,可我好暮夕去公司这么多次了,他见了我俩除了例行打招呼,从不多说一句,为这事儿,他叔叔还特意给我解释过,就怕我吃心,误会他不懂礼数。” “这么说,他并没什么野心和企图了?”柳苏源听的老眼发亮。 柳泊箫无奈的笑道,“我觉得是,但是,外公,您别太心急啊,这事得查清楚了,万一人家没那意思,您就先热乎起来,不是空欢喜一场嘛,再说,还得问问我妈的意思呢,就算罗守城有意,我妈不喜欢,也是白搭。” “泊箫说的对,这事都从长计议。”乔德智跟着操心,“按我的意思,咱们还是先打听清楚了,最好亲自见一见这个罗守城,替小柳把把关。” 闻言,乔德智激动道,“你说的太对了,这次我一定要替柳儿张张眼,要是拿骗子负心汉就打出去,绝不能再让柳儿吃亏。” 乔德智点头。 柳泊箫和乔天赐面面相觑,对这俩老爷子的热情有点吃不消,恨嫁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草木皆兵了吧? 陆云峥这时噗嗤一笑,“外公,乔爷爷,八字还没一撇呐,你俩就这么着急,把人家给吓跑了怎么办?我看啊,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柳苏源皱眉,“顺其自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陆云峥笑道,“罗守城要是有那个心思,后面肯定还会有追求的招数,若是能打动柳姨,那么不用你们出手,就能水到渠成,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你们再忙活,也是乱点鸳鸯谱。” 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乔德智跟柳苏源对视一眼,都同意了,不过还是对柳泊箫道,“泊箫,你让少爷帮着再打听下,要是这人真的不错,咱们也都帮着使使劲儿。” 柳泊箫只得应了。 接下来,再看春晚,柳苏源明显的心不在焉起来。 柳絮哄睡了小云开后,没再下楼。 陆云峥跟她咬耳朵,“你妈这是躲着呢,我瞧着,或许真的有戏。” 柳泊箫低头正拿着手机发信息。 陆云峥随意扫了眼,又凑在她耳边低语,“你让宴少帮着去查了?你觉得他会赞成这么一桩婚事吗?毕竟,对方的身家,的确太过平凡了些……” 但凡讲究点的豪门,通常是不会愿意结这种亲事的,脸上无光,会惹人取笑。 柳泊箫叹道,“咱们也都是平凡的人呐。” 陆云峥翻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要是凡人,让我们这些真正的凡人怎么定位自己?会怀疑自己属性的好么?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小仙女。” 柳泊箫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是东方将白打的,她笑着接起来,走到阳台上去聊,这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不光跟她哥说了话,还有她爸妈,都抢着跟她讲话,说的无非都是过年那点事儿,今晚吃了什么啊,看了什么节目啊,偏谁也不觉得无聊。 挂了电话后,东方将白发了个视频给她,是他们在东方老宅里过年祭祖的过程,还有正堂里,摆了七八桌的席面,几乎所有的东方族人都来了,除了东方靖一家四口。 东方雍都在,不过是被郑管家用轮椅推着出来的,穿着绛红色的上衣,一头银发,脸上衰败的厉害,眼皮耷拉着,嘴角稍微有点歪斜,一说话,就会流口水。 郑管家不厌其烦的伺候着。 柳泊箫看了后,心情复杂。 东方将白又给她发了条信息,“爷爷见东方靖那家人一个都不在,气的差点没再晕过去,秦可卿想争祖产的事儿,他也知道了,让郑管家帮他打电话,但秦可卿没接,倒是东方靖接了,年前的官司,他一直没露面,都是委托律师,年后再开审,他说会来,不知道真假。” “离婚时,他是必须要到场的,还有处理他的个人资产,别人接手他不会放心的,就算被千夫所指、成过街老鼠,他也得走这一遭。” 第二十六章 一更 娶你 守岁一般要过了十二点才能去睡觉,乔德智和柳苏源都年纪大了,熬不住,就先回房间,留下柳泊箫、陆云峥和乔天赐三个,坐在客厅里继续看春晚。 快要十二点时,乔天赐站起来,对陆云峥道,“跟我来房间一趟。” 陆云峥坐着不动,警惕的看着他,“干嘛?” 乔天赐笑得很意味深长,“跟着来不就知道了?” 陆云峥非常坚定的道,“不去,我还要跟泊箫一起迎接新年呢。” “泊箫有宴少。”说完,他也不跟她再墨迹,直接抓住胳膊拽起来,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这霸道的操作,惊的陆云峥都忘了挣扎。 柳泊箫眨巴下眼,忽的暧昧笑起来。 “乔天赐,你丫混蛋,给我放手,你是土匪啊……”陆云峥怕吵着俩位老爷子,不敢大声嚷嚷,见乔天赐就是不撒手,又转过头去冲柳泊箫喊救命。 也是巧了,柳泊箫的手机响起,她正忙着接,完美的避开‘求救’,任由乔天赐把陆云峥给拽进他的房间里的去,门关上,什么都听不到了。 “喂……” “这么开心?”宴暮夕听到笑声,问了一句。 柳泊箫勾着唇角,心情很好,“嗯呐,刚才看了一幕偶像剧里的经典场景。” “嗯?” “就是天赐啊,上演了一会霸道总裁,呵呵呵……” 宴暮夕一点就透,“他对陆云峥出手了?壁咚还是床咚?强吻还是强上?” “都没有。”柳泊箫无语的道,“只是把人拽自己房间里去而已。” 宴暮夕耐人寻味的笑起来,“拽房间里去,那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我刚才的说的那些都可能会发生喔,泊箫,不要低估一个男人的兽性。” 柳泊箫红着脸骂了声,“你以为都像你那么禽兽啊?” “男人要是没点兽性,那还不如个禽兽。” “……” “话说泊箫,你是不是羡慕了?”宴暮夕哑着嗓子,忽然问。 “没有。” “我不信,想不想我也对你那样?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宴暮夕的声音更加撩人,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诱惑。 “别闹。”柳泊箫赶紧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明早你再来,给外公拜过年,我们就去东方家,然后再去你家,有的是机会。” “有什么机会?” “……相处的机会,收起你那些邪恶的念头。” 宴暮夕又笑起来,只听声音,他也能想象的出来她此刻羞恼的模样,“可是,泊箫,我现在就想你啊,想的不得了,很想跟你一起过年,你不在身边,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就还有几个小时。”柳泊箫怕他胡来,忙温柔的安抚,见电视上已经到了跨年倒计时的桥段,又道,“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愿望?” “要帮我实现吗?那我有。”宴暮夕接话很快。 “……说说看。” “娶你!”两个字,被他说得铿锵有力。 柳泊箫心口一跳,失了节奏,嗓子里有点干哑,忍不住喝了点水,听着节目上正在数数,十、九、八,她道,“许愿吧,或许就视线了呢。” 宴暮夕按捺着悸动,快速的问,“那你呢?愿望是什么?” 柳泊箫道,“如果你的冤枉是娶我,那我的愿望就是,嫁你!” “泊箫!”此时此刻,宴暮夕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喊出她的名字,热切、温柔、痴缠、情意绵绵、此生不悔。 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到来。 外面忽然燃放起烟火,个人不准许放,但在重大节日里,有关部门却可以以此来庆祝。 烟火点亮了夜空,耳边是欢呼声、拜年声,此起彼伏。 只是,这一切,俩人都似感受不到了,唯有彼此。 …… 柳泊箫回卧室睡觉时,已经十二点半了,换了睡衣洗漱好躺下,陆云峥还没回来,她也没等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醒过时,陆云峥就在她旁边,正睡得香。 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依着习俗,大年初一这天是不能睡懒觉的,她推了推陆云峥,喊她,“云峥,起床了。” 陆云峥困得睁不开眼,喃喃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柳泊箫好奇的问。 陆云峥迷迷瞪瞪的嘟囔,“两点多吧……”说完,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不过她这一翻身,宽松的睡衣挣开了些,露出肩头的一点红痕,柳泊箫又不是没开窍的小姑娘了,自然熟悉那是什么,一时愣了下,继而又笑开,俩人这进展速度够快的啊,她没再喊陆云峥,帮她掖了下被子,下床去了浴室,洗漱后,换上年前买的新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翘了下唇角。 早就不是小孩儿了,也没了过年一定要穿新衣服的期待,但这么多年,这种习惯却一直保持了下来,似乎成了种仪式,不止她,外公和妈,她也会帮着选一套,图个新气象。 下楼时,乔德智和柳苏源在客厅里逗小云开玩儿,看到她,都是眼睛一亮,嘴上毫不吝啬的夸赞,“好看,咱家泊箫长的就是俊呐。” “嗯,在紫城时,就找不出第二个来,来帝都了,也也独一份儿,哈哈哈……” 柳泊箫被俩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给他们拜年,“外公,过年好,乔爷爷,过年好啊。” 这是习俗,就是亲近的人,初一见了面也得说上这么一句吉祥话。 “好,好……”俩人笑容满面的应着,还给她准备了压岁钱。 柳泊箫笑眯眯的接过来,红包很厚实,她道,“外公,乔爷爷,我今年可二十一岁啦,再拿红包都要难为情了,以后,只给云开就好。” “甭管你多大,在外公眼里都是孩子。” “就是,结婚之前啊,这红包就有你一份儿,等你当了妈,你想要我们也不给了,哈哈哈……” 柳泊箫听了这话,脸就有点红,借口去厨房帮忙,赶紧走了。 二更 初一拜年 厨房里,柳絮正在忙活,初一早上这顿饭也准备的很丰盛,取个好兆头。 柳泊箫系上围裙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七点多,乔天赐总算起来了,乔德智和柳苏源都厚道,有些事没点破、怕他难为情,柳泊箫可就没嘴下留情,看到他后好生调侃了一番。 乔天赐难得红了脸告饶。 柳泊箫感兴趣的还是俩人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但她脸皮不够厚,没问出口,去楼上喊陆云峥吃饭时才打趣一样的问了,陆云峥咬死说俩人是青白的。 柳泊箫也不跟她杠。 吃过早饭不久,宴暮夕就来了,他竟然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西装,那颜色,不张扬,却是极不好驾驭的,撑不起来很容易就显得庸俗,便是颜值高的,也容易给人一种风骚轻浮之感,但穿在他身上,竟然出奇的好看,还特别性感。 柳泊箫看的有点错不开眼。 陆云峥打趣她,“被宴少迷倒了?别说,宴少穿这一身真的是要帅到没朋友了,嘿嘿,这也是种暗示喔,泊箫,人家想要娶你的心已经路人皆知了。” 柳泊箫但笑不语。 宴暮夕一进门便是拜年的吉利话,柳苏源和乔德智笑呵呵的应了,就拿出红包来,他毫无压力的接过去,还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非常珍惜。 詹云熙和邱冰跟着一起来的,自然也不会傻站着,詹云熙这半年在公司锻炼下来,嘴皮子更溜了,哄得柳苏源和乔德智红光满面的,好听的话一箩筐。 邱冰很是鄙视,打死他也说不出口,便只是说了句“过年好”就安静的当陪衬。 拜年就是坐在一块儿吃吃喝喝,聊天闲扯,有小云开在,气氛更和美热闹些,宴暮夕拿了长辈的红包,谁也没想到,他还给小云开也准备了一个。 “喊姐夫,就给你。”宴暮夕逗着小云开。 小云开被柳泊箫抱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那个红色的红包,伸长了小胳膊去够,嘴里咿咿呀呀的,要到正月十几号他才满一岁,现在,还不会说话。 宴暮夕不让他够到,继续诱哄,“喊姐夫,姐夫!” 他吐字很清晰,堪比播音主持。 奈何,小云开还是咿咿呀呀的,身子挣扎的越发厉害,柳泊箫见状,索性让他站在自己腿上,这姿势离着宴暮夕就近了些,他够的也更起劲了。 其他人都乐不可支的看着。 宴暮夕实在不像是个会哄孩子的人,但偏偏今天他极有耐心,可柳泊箫看不下去了,见他又教了几遍姐夫后,小云开还是没开窍,便道,“姐夫是两字,对他来说应该还有点难度。” 宴暮夕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吗,继续教,还教的更认真了。 柳泊箫无语,正要再打断他,忽然就听到一声“姐夫!”,她瞬间愣住,甚至有点被雷霹中的惊愕,姐夫?谁喊的?云开吗?他可是连妈妈这种简单的音节还不会发啊。 其他人的表情都跟她差不多,甚至怀疑是不是幻听了。 唯有宴暮夕勾起唇角,有点小骄傲,把红包痛快的递给小云开,还‘慈爱’的摸摸他的头,说了句,“真乖,以后见了都这么叫。” 小云开终于抓到红包,兴奋的啊啊了几声,在柳泊箫的腿上还踩了几下,柳泊箫回神,按捺着激动问,“刚才云开喊姐夫了?” 柳苏源怔怔的,“我没听清。” 柳絮没说话,神色有些复杂。 陆云峥道,“我好像是听见了,但确定是云开喊的吗?” 乔天赐点头,“是他喊得。” 陆云峥得了这一句,抚掌笑起来,“哈哈哈,咱家云开是神童啊,这么小就会开口说话了。”话落,热切的去逗他,“云开,喊我姐。” 苏云开不理她,还在摆弄那个红包。 陆云峥也不气馁,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挑了块颜色最靓丽的糖,在他跟前晃了晃,“喊姐有糖吃喔。” 苏云开抬头看了眼,想要去抓那块糖。 陆云峥笑着躲开,“喊姐姐,喊姐姐就给你。” 按说,姐姐比姐夫要容易,奈何小云开就是不开口。 陆云峥有点泄气了,问乔天赐,“你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乔天赐自己也变得不确定了。 这时,就听宴暮夕摸着小云开的脑袋哄道,“云开,喊姐夫。” 小云开眨巴着眼瞅着他,两秒钟后,脆生生的喊了声,“姐夫!” 宴暮夕顿时笑成一朵花,又得意洋洋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 此刻,没人再怀疑了。 只是那心情,一言难尽。 柳泊箫半真半假的冲小云开‘控诉’,“你个小没良心的,外公和妈妈对你那么好,你居然第一声喊的是姐夫,还有姐姐我,你居然也想不到,没有我,哪来的姐夫?” 闻言,柳苏源笑开了。 乔德智打趣,“咱家泊箫这是吃醋了啊。” 要说吃醋,最该吃的应该是柳絮,毕竟她照看小云开的时间最长,晚上更是搂着他睡,可她现在心里的感受,并不是酸,而是复杂。 为什么小云开能开口喊姐夫,却还没喊妈妈?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一遍遍的教过他。 如果不是今天有姐夫这个小插曲,她怕是还想不起自己遗忘了什么,曾经,她养大的女儿也是如此,第一声喊得是外公…… 所以,她很失职是不是? 不,这不是失职,是她似乎从心里并没接受妈妈这个身份,或许,是因为她没生育过,不能体会为人母的那种情绪。 第二十七章 这要看他追人的本事了 在珑湖苑坐了半个多小时,宴暮夕就带着柳泊箫离开,去了东方家,拜年、拿红包,一家人都欢欢喜喜的,午饭便留在那儿吃得。 下午又去了千禧山去给宴老爷子拜年,宴云山和宴云海两口子都在,这也是给柳泊箫脸面,还都给了她大红包,沉甸甸的很压手。 老爷子今天十分高兴,这么多年了,就没哪个初一像今天这样,柳泊箫来了后,他眼里就盛不下别人了,一直让她陪着说话,还聊到昨晚的春晚节目,说多少年了,头回那么认真的看。 原因无他,今年宴暮夕要看,还是热情高涨的。 其他人都好奇,便也跟着看了。 柳泊箫便笑着说,她家里人也看,且每年都不落下,节目本身的好坏并不重要,稀罕的是这种举在一起玩乐的氛围,这才是过年嘛。 宴崇瑞就被这话打动了,一个劲的点头夸她,把盼着她进门的那点心思表露无遗。 柳泊箫笑着不说话。 宴暮夕想说今年就娶,忍了忍,还是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定日子的好,免得节外生枝。 晚饭,柳泊箫留在福园吃的,她本意是要回去,可宴老爷子态度很坚决,一定要留她吃饭,更别说宴暮夕更是使出撒娇、哀求的磨人功夫。 宴云山不小心撞到,觉得儿子竟然在女人问题上这么没出息,简直是把男人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为此还私下敲打了他一下,得了个大白眼。 吃饭的时候,瑰园的几人都不在,也没人问,就像家里没那几个人一样。 柳泊箫离开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要不是宴老爷子年纪大了,睡觉早,还不舍得放她走呢。 宴暮夕送她回珑湖苑,都已经上车了,他还在哄求,“泊箫,今晚留在静园住好不好?我都布置好了,还是亲手收拾的,你一定喜欢……” 任他说破天,柳泊箫也不为所动。 宴暮夕败下阵来,一脸哀怨,“泊箫,你好狠的心。” 柳泊箫无奈的道,“今天这种日子,你觉得我住你家合适吗?” “那我们去办公室?”宴暮夕眼眸一亮,跃跃欲试。 柳泊箫白他一眼,都懒得再多说。 “泊箫,你鄙视我。”他控诉着,将人搂进怀里,精致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蹭着,像一只邀宠的巨型犬。 邱冰没脸看,赶紧把挡板升起来。 柳泊箫叹了声,“谁叫你无理取闹啊?” “我无理取闹?”宴暮夕像是被冤枉的窦娥一样,“我要是无理取闹就不会让你离开千禧山了。” 柳泊箫脸上发热,羞恼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宴暮夕夸张的吸了一口气,“泊箫,轻点儿。” “看你还说不说!”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泊箫,我是真的想你了……”。 柳泊箫身子颤了下,赶紧推开他,“别闹了,我有事儿问你。” “什么事儿?”宴暮夕才不舍得抱着她的福利,任她推着,岿然不动。 柳泊箫也就是做做样子,见他不再撩拨她,也就松了手,“今晚上,怎么没看见瑰园的那几个人啊,不是说他们可以去福园吃饭的吗?” 宴暮夕带着几分嘲弄的道,“宴家的规矩,只有周末,宴家人必须在一起吃饭,其他时候,都是各吃各的,瑰园的人,不是想去福园就去的。” “那你呢?” “我是长孙,福园里有我住的地方,依着规矩,结婚后是要住在里面的,不过……”宴暮夕语气一顿,与她目光对视,“看你的意思,住在静园更清静自在些。” 闻言,柳泊箫便猜,他更喜欢静园,想起上回去看到的画面,她笑着道,“静园是挺好的,整个帝都也挑不出比它更好的园子了。” 就是东方老宅也要逊色一筹。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去住?” “……早着呢。”她就是夸了一句,怎么就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可是,泊箫,我等的好辛苦,昨天,我还在鸣赫面前显摆,刺激他是单身狗,可有谁知道,我名声上是摆脱了单身狗的称号,可身体却还没有啊。” “噗……” “泊箫……” 看他又要‘撒娇’,柳泊箫就开始头大,正巧手机响了,帮她解了围,打电话的是她外公,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好给她留门。 柳泊箫说了在路上,又嘱咐几句让他早点睡、不用等之类的,便挂了电话,然后,她看着宴暮夕,带了几分正色问,“罗守城,你觉得如何?” 听她这么一问,宴暮夕就明白过来,“罗守城想追求你妈?” 柳泊箫点了下头,“现在看来,是有这个意思,小年那晚上,他借着喜欢吃我妈做的菜要了我妈的手机号,昨晚三十还打电话,说是拜年,拉扯了很多有的没的,今早上,更是邀请我妈和外公几个人去罗村镇赶庙会,我妈本不想去,可外公想去亲眼看看这个罗守城,就拉着乔爷爷一起去了,我妈不放心他俩,只得跟着,外公下午跟我说,庙会办的很热闹,人很多,还有很多小吃,他们也遇上罗守城了,他说人不错,一看就是个正直安分的,虽说没体面工作,赚钱也不多,但我们家也不图那些,只要和和美美过日子就行……” “这么说,外公是瞧上罗守城了?” “嗯,我听着是。” “外公不在乎他少了一只左臂?” “外公说……我妈还不能生育呢。” 宴暮夕瞬间就领悟过来,没了左臂是残疾,不能生育对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残疾?还是很致命的,毕竟罗守城膝下可没有儿女,“要是这样说的话,这事还有点悬。” 柳泊箫点头,“外公的意思是,这种事不要瞒着,尽早让人家知道,可又担心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跟人家说这个交浅言深了,所以,他现在很纠结。” “你妈的意思呢?” “我妈啊,她对罗守城好像没多大兴致,或者说,她对男人都没念想了,但外公劲头很大,也不停的劝导,还有乔爷爷帮着敲边鼓,不知道我妈能抗多久。”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这就要看罗守城的本事了。” 第二十八章 走亲戚 此后几天,柳泊箫对罗守城的事儿就上了点心,但偏偏他又没什么动作了。 柳苏源也是,私下里问她打听的如何,他虽亲眼看了,但也怕自己看走了眼,还是更相信宴暮夕。 柳泊箫便跟他说,罗守城在品性上没大问题,就是喜欢养狗,对其他的事儿兴致淡了些,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尤其对长辈来说,并不太喜欢这类的女婿。 但柳苏源听后,倒是没什么不满,还说了句“人无癖不可交”,言外之意,喜欢养狗不是什么毛病,就像他自己,除了对厨艺着迷,也没其他感兴趣的事儿,守着一家小店就能安稳的过一辈子,这样的男人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也没法给女人太体面的日子,但胜在本分踏实,做丈夫,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柳泊箫笑着没再说什么。 他们俩在这里聊的再好,她妈不上心,一切都是白搭。 不过,用宴暮夕的话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看罗守城的本事,他要是有能力打动柳絮,把她的心捂热了,那自然抱得美人归,他们都乐见其成,可若是不能,谁使劲儿也没用。 这几天里,柳泊箫也没闲着,陪着宴暮夕走了几家亲戚,初二去的楚家,楚家人都在,楚老爷子八十多岁了,不过身体还很硬朗,对她十分满意,包的红包沉甸甸的。 他舅舅和舅妈也都给了红包,秦可翎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以显示对她的看重,吃饭期间,态度也很亲昵,不停的给她夹菜。 楚长歌更不用说,插科打诨,耍宝逗乐,有他在,气氛一直很轻快热闹。 也就楚长辞,表现的稍微淡然了些,不过,也没摆脸色、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全程摆着礼貌的微笑,话说的很少,他们要离开时,她才逮住个机会说了要订婚的事儿。 楚长辞和曲家睿的订婚日子安排在正月十六,宴暮夕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不过没什么反应,现在话说在了明面上,就没法当作不知道了。 柳泊箫当时听到楚长辞说出这话来时,还有点担心气氛搞僵了,结果,宴暮夕就很平静的说了声“恭喜”,然后就拉着她的手走了。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走的很干脆。 让楚长辞想问一声都开不了口,上车后,柳泊箫从车窗往外看,楚长辞站在门口,眼眶是红的,而楚长歌在恨铁不成钢的在数落她。 这事,怎么处置都不妥当,楚长辞这边不说,显得她不懂人情世故、不给宴暮夕脸面一样,但她若是说了,又像是在为难宴暮夕,毕竟宴暮夕早就态度明确的说不支持这门亲事。 柳泊箫也很想知道宴暮夕的决定,问他,他风淡云清的道,“到时候再定。” 她便猜,他其实也是在纠结吧。 初三那天,去的何家。 柳泊箫本来不想去,因为她听说他姑姑宴美玉对她的身份有些微词,曾经还是跟宴云山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即是对她不喜,她何必上赶着去找虐? 但何逸川亲自邀请,还是诚意拳拳的那种,换成别人,她都不动摇,但何逸川平素给她的印象太过高冷,忽然这么热情,甚至称得上是放低姿态,她就不好拒绝了,不然,显得自己矫情小气不说,还有点端架子、不识抬举的嫌疑。 于是,那天她就陪着宴暮夕去了。 宴美玉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多热络,倒也还说得过去,就是有点贵妇人的派头,不过这些她都不太在意,俩人坐一块儿,也能聊的不冷场。 反观何云生和宴暮夕,却是相谈甚欢一样。 但柳泊箫如今也算是对宴暮夕很熟悉了,是真的相谈甚欢,还是流于虚表,她还是能分得清的,因为分得清,心里便有些发沉。 难道他跟何家并不亲近吗? 回去的路上,柳泊箫忍不住问了。 宴暮夕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沉默了很久,才道,“姑父,不是一般人。” 这话就太有深意了。 柳泊箫琢磨了一会儿,斟酌着问,“你是觉得他太有心计了?” “你是这么觉得?”宴暮夕反问。 柳泊箫也没瞒着,点点头,“虽说那个圈里的人,个个都老谋深算的,有点心机手段不算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的时候,总有种……发怵的感觉。” 宴暮夕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做我的女朋友,你不需要怵任何人,他伤不到你,我更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到你。” “我知道。”柳泊箫见他这么认真,就笑了,“你怎么还紧张上了?我就是随口说说,我跟他又没什么利益牵扯,再说,还有你姑姑和何逸川的情分在呢。” 闻言,宴暮夕的眉头却皱的更紧,“有他们在,才是掣肘。” “嗯?” “我姑姑自诩聪明,可其实她那点小聪明在姑父眼里根本不够看,这些年,看似他都听姑姑的,实际上,姑姑根本左右不了他什么,至于逸川,到底是他儿子,又腻歪玩心思,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听你的意思,他……有问题?”柳泊箫正色起来。 宴暮夕缓缓道,“他跟我,不是一条心。” 这么一说,柳泊箫就恍然明白了,明白后,就有点心疼他,他姑姑、舅舅、小姨,按说都是至亲,可如今的立场却又是不同的,楚家原本不参与这些,是清流门第,但偏偏楚长辞跟曲家睿要订婚,订婚后,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哪怕楚家还是坚持立场,可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跟曲家的姻亲,是跟曲家的利益捆绑在一块的,至于她小姨所嫁的江家,明面上也是中立派,可听说,江家有人跟齐家走的很近,将来支持谁,都不好说。 她原以为何逸川跟他交好,那何家定是跟他共进退的了,谁知…… “你参与争权了?” 宴暮夕摇头。 “那你……”还谈什么立场敌对啊?她还以为他私下是支持赵家的呢,毕竟他跟赵家处的还不错,而跟齐家,将来却注定有一战。 宴暮夕解释,“我虽不参与,但有些事却无法避免,逸川,长歌、鸣赫,他们隐约都是清楚一些的。” 第二十九章 做她的靠山 听宴暮夕这么说,柳泊箫就回过味来了,她只见过何云生一回,印象怎么说呢,初看是很好的,待人接物都极为温和得体,但就是让人看不透。 “那以后,我们少跟他来往吧。”都是亲戚,想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至少避开点,不然以后真到了立场相左的时候,彼此都尴尬难堪。 宴暮夕点了下头。 柳泊箫又问,“这事儿,何逸川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宴暮夕说的有些复杂迟疑,“我倒是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以后他会很为难。” 柳泊箫就叹了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只得换了话题,聊起他小姨那边的事儿。 俩人去江家时,受到的待遇看似是最隆重的,却又是最疏远,与其说是亲戚之间的来往,不如说是一场应酬,哪怕楚繁星夹在其中周旋,气氛还是没法自如热络。 宴暮夕对此并没什么反应,显然往年便是如此。 江家如今蒸蒸日上,对当初结的这门亲事就越发有些不满,而楚繁星生了女儿后,不愿再生二胎,这让江家的人更多了怨言,如此,婚姻怎么能和谐? 柳泊箫头回去,都能感受到楚繁星的强颜欢笑,可她也没立场去说什么,江绍海不是江家唯一的儿子,江家也早就有了孙子辈,楚繁星没有为江家必须要生儿子的压力,但偏偏江家长子势弱,江家更看重江绍海,以后江家的门楣估计也是他来继承,那么他膝下就最好有个儿子。 可楚繁星偏偏不愿再生。 这就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就算楚繁星长的再美、再得江绍海喜欢,只没有儿子这一条,怕将来江家就没法容她,小门小户的还好,这些权贵之间太看重继承了。 为这个,柳泊箫还特意忍着羞赧问过宴暮夕,“将来我若是只生个女儿,你怎么办?” 宴暮夕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欢喜,“那我就得偿所愿了,女儿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我就怕你生儿子呢,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的小情人出来。” 柳泊箫简直无言以对,严肃的话题被他带歪了,不过,也让她少了些压力,生男生女的她说了也不算,但她知道,宴家一定是想要儿子的,现在有他这番话,可以想见,将来她即便生的是女儿,他也会爱若珍宝。 …… 初五的时候,俩人去了封家。 这一回,是让柳泊箫感觉最亲昵的,也最自在。 封家都是读书人,规矩礼仪都极好,相处起来很是舒服,宴明珠又是亲姐姐,说话什么的更是无需忌讳,封白对宴暮夕素来也亲厚,大家坐一块儿,就像一家人似的。 那天,封墨也在,还有宴暮夕的外甥封翰。 封翰七岁,正是狗也嫌的时候,很皮,按说封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孩子都会被教育的文质彬彬的,可封翰没有,他的性子好像随了封墨,身上没点读书人的气质。 柳泊箫心想,或许还是因为年龄小吧? 谁知,宴明珠告诉她,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她这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一部分是天性,另一部分则是‘归功’于封墨,封墨喜欢这个侄子,生下来后就常常带着他玩,天长地久的,就把封翰的性子给带‘歪’了,为这,没少被封家老爷子教育,可都没用。 所以,封白想要二胎,除了想让宴明珠避开争权,还有想再培养一个的心思,总不能封家百年书香门第,最后却没个传家的子孙吧? 为这事儿,宴暮夕跟宴明珠姐弟俩在书房单独聊了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柳泊箫好奇的问,他们商议的最后结果是什么,生还是不生。 宴暮夕让她猜。 柳泊箫琢磨了下,说了句“顺其自然?” 宴暮夕笑着夸她。 其他这个答案并不难猜,封白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他是宴明珠的丈夫,担忧她是应该的,而宴暮夕是她的弟弟,自然不会因为此事吃心,相反,他是支持封白的,过了年,依着他的布局和计划,事情很快就会多起来,很难保证宴明珠不会受连累,如此,不若暂时避开的好。 宴明珠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如果丈夫和弟弟都如此要求,她再强悍,也会动摇,估摸着,宴暮夕应该也会给她亮了些底牌,让她可以安心的避开。 “姐这些年,为了我,为了宴家,很不容易,她牺牲了很多,即便是嫁进封家后,心思多半还在我身上,亏得封家厚道,不然……” 柳泊箫点头,表示她明白,女人结婚后,帮衬一下娘家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但如果大半心思都偏着娘家,这就有些不妥了。 “姐也该为她自己考虑下了,还有姐夫和小翰,她其实并不喜欢从政,当年是为了让我背后有个依靠才选了那条路。” “明珠姐很疼你,以后我们也对她好。” “嗯……”一句话,就让宴暮夕原本酸涩的心变得温暖起来。 柳泊箫又问,“那明珠姐喜欢做什么?” 宴暮夕沉吟了下,笑道,“经商吧?你不觉得我姐完全是霸道总裁范儿?” 闻言,柳泊箫也笑起来,“的确是哎,那简单啊,以后明珠腻烦了那个圈子,就来商界当一次霸道总裁好了,到时候,换你当她的靠山,任明珠怎么玩都行。” 宴暮夕眼睛里都涌上笑意,“你说的对。” 虽然俩人都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憧憬一下也是美好的。 初六,归去来兮开业。 柳泊箫还没开学,自然去店里帮忙。 第三十章 老家人上门 年后第一天开张,归去来兮所有的位子都被预订一空,柳泊箫正在厨房忙着做一道水煮鱼,就见陆云峥脸色不太好的跑过来,对她道,“泊箫,南城老家的人又来了。” 南城老家?自从去年被外公冷落拒绝了两次后,他们就没再上门了,据说一直在忙着装修新店的事儿,今天怎么来了?这么想着,柳泊箫拧起眉头,“一家人都来了?” 陆云峥道,“那对姐妹没来。”说完,又道,“我看他们这次来者不善,已经让天赐先把他们带到三楼办公室了,怕影响到其他食客。” 柳泊箫点点头,“你做的对。”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俩人说话间,柳苏源和柳絮也已经听明白了,柳絮哼了声,“这种人,不用搭理,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不懂四六的,最近,可膨胀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 显然,那帮人虽没再上门,可做的那些事儿,柳絮都有听说,此刻,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 柳苏源迟疑的道,“不搭理也不行啊,人都来了,晾着他们只怕结果更糟,要是耍起混来,吃亏的还是咱们,我还是去一趟吧,你娘俩先忙着……” 说着,就洗手,解开围裙。 柳絮不满的阻拦,“爸,您去干什么啊?云峥不也说了,他们来者不善,指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呢,您去了擎等着吃气吧,要去,也是我去。” 柳苏源虽也烦那家人,却狠不下心来真断绝关系,毕竟是亲侄子,他也在他大哥临终前承诺过,会照看苏茂恒一家,只是这样的好意,并不能打动那家人,久而久之的,倒还显得自己软弱,被拿捏住短处一样,柳絮如何甘心,她也不吃这一套,就想出去打发了。 柳苏源拽住她胳膊,“干什么去?你给我站住。” “爸,您不会到现在还对他们抹不开脸吧?他们就是拿捏住您这一点才会可劲的欺负呐,外面的传言,您就一点没听过?他们就是没安好心。”柳絮说的毫不留情,甚至,眼里有很强烈的憎恶。 柳苏源气息一滞,顿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柳泊箫这时道,“外公,妈,你们都不用去,还是我去应付吧。” “泊箫?”柳苏源讶异的转头看她,“你不是最烦这种打秋风、没脸没皮的人吗?” 柳泊箫便笑道,“是讨厌,不过这种时候,我出去说最合适,即便说错了话,我是个小辈,他们也不会趁机发作、跟我计较不是?” 闻言,柳苏源就愣了下,“可是……” “外公,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猜得到他们今天来是想干什么。” 柳苏源长叹了声。 柳絮没再说要去的话,只交代一句,“如果那些人不识好歹、还是执迷不悟,你不用顾忌什么,打也好,骂也好,就是别屈着自己。” 柳泊箫点头后,跟着陆云峥上了三楼。 她离开后,柳絮忿忿的道,“真是给苏家丢脸。” 柳苏源没说话,默默的做菜。 …… 三楼办公室,比休息室要大的多、装修的也气派,林家羽年前回了m国一趟,昨天才回帝都,见到乔天赐领着三个人进来,不明所以,听完解释后,就很知趣的找个借口出去了。 乔天赐不能走,他招呼着三人坐下后,又找杯子泡茶,礼貌周到,眼里却是淡漠疏远的,对三人有意无意的打探,都四两拨千斤的带过。 柳泊箫一上三楼,就看到林家羽在外面。 林家羽微笑着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没多做解释。 柳泊箫回以微笑,却并没急着进去,跟他聊了几句,这才推开门。 陆云峥怕她吃亏,陪着她一起。 办公室里,苏茂恒和张舒兰坐在沙发里,苏卓晟在他们对面,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看到柳泊箫进来,眼睛里才有了亮光,“泊箫妹妹来了?” 泊箫妹妹?这称呼,要是关系亲厚的,倒也没什么,可他俩很熟吗?这么一来,就显得苏茂恒此人油腔滑调的,一点都不稳重。 柳泊箫不待见他,淡淡的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堂舅、堂舅妈,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她说着找了把椅子坐下,椅子比沙发高,倒是让她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乔天赐在心里暗笑,这气势倒是挺唬人的。 柳泊箫也的确板着俏脸,摆出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见状,苏茂恒心里就开始打鼓,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他也已经懂了不少帝都圈子里的一些人情往来,自诩能跟不少有身份的人说的上话,为此,还置办了好几身体面的衣服,今天穿的这一身便是其中最贵的,只上身这件皮衣,就是他过去一年的全部收入,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都实现了,可此刻,在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注视下,他却有种无从遁形的狼狈,好像被打回了原型的妖精,等着被人来收服,心思这么一转,他就忘了来之前,那些人嘱咐的话,只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这不过年了吗,来看看二叔还有你们娘俩。” 柳泊箫不置可否,茶几上倒是放着两盒东西,她随意的瞥了眼,“谢谢堂舅,让你们破费了,只是外公和我妈都在厨房忙着,实在没法招待你们……” 苏茂恒噎住,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张淑兰。 张淑兰在心里骂了声怂货,嘴上却热情的笑着道,“没什么破费的,这酒啊,是别人送的,你堂舅不舍得喝,非要带来送给二叔。” “是么?那就谢谢堂舅了,但这会儿外公实在脱不开身。” “呵呵呵,没事儿,我们等一会儿也成。” 、柳泊箫看着张淑兰,完全是暴发户的行头,穿的衣服虽是今年冬季某大牌的新款,可模特是什么气质和身材啊,穿在她身上,唯有悲剧二字。 白色的皮草上衣,下面搭配一条酒红色的短裙,黑色的长筒靴,一直延伸到膝盖以上,手腕上挎着个精致的包,包包的商标证大刺刺的对着她。 还好,她不算太孤陋寡闻,还认识那个著名的标志,不然,张淑兰这番炫耀可就是‘对牛弹琴’了。 第三十一章 御膳房 早就料到这家人会赖着不走,柳泊箫便也不再客套,“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行,不用等外公。” 闻言,张淑兰愣了下,然后就笑得有些腻歪,“跟你说?你能做的了你外公的主了?” 柳泊箫淡淡的道,“你先说说看,或许我就能给你答复呢。” 张淑兰眼珠子转了转,视线又从乔天赐和陆云峥身上扫过,“那你是不是先让别人出去?毕竟,咱们说的是家事儿,让外人听了不合适。” “他们不是外人。”柳泊箫驳斥了她的话,不过还是对乔天赐道,“天赐,你去忙吧,云峥留在这里就行。” 乔天赐也没坚持,他知道余江余海肯定会护着她,于是点点头,开门出去,果然见那俩兄弟守在外头,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 林家羽也在,像是不放心。 房间里,张淑兰见乔天赐走了,倒也没再要求陆云峥非要离开,她端起杯子,故作姿态的喝了几口茶,皮笑肉不笑的道,“咱都是一家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年前,我们刚来帝都时跟二叔提的那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柳泊箫挑眉,“你们跟外公提什么事儿?” 张淑兰知道她是在装傻,笑得更假了,“哎吆,你这孩子,不是帝都大学的高才生吗,怎么记性这么差?当然是让你外公教卓晟厨艺的事啊。” “喔,原来堂舅妈说的是这个。”柳泊箫慢条斯理的道,“我记得很清楚,外公不是拒绝了吗?怎么又旧事重提了?” 陆云峥捧哏似的笑道,“大概记性不好吧?” 张淑兰瞪她一眼。 陆云峥笑得一脸无所谓。 张淑兰忍下那口气,又对着柳泊箫道,“去年,我们提这事儿,二叔是拒绝了,但那是因为看我们一家人没个落脚的地方,想着就算是教会了卓晟也没用武之地,可现在不一样了。” 看她说的兴奋,柳泊箫扯了下唇角,问,“怎么不一样了?” “你还不知道啊?呵呵呵,有人给我们投资,盘了一家大酒店。”张淑兰说的时候,还激动的用手比划了下,“六层楼高,装修的跟皇宫一样,还有个大院子,是按照御花园的标准建造的,对了,大门上的招牌是哪个书法家亲笔写的,那气派……” 柳泊箫打断她,“酒店叫什么名字?” “御膳房,贵气吧?”这话是苏卓晟抢着答的,他今天来也穿的十分贵气,外面的大衣是高定款,只可惜他身体太单薄,撑不起来,显得有些可笑,然而他却不自知,一副自我良好的得意。 张淑兰笑着附和,“对,就叫御膳房,就是皇帝专用的那个御膳房,咱苏家祖上可是御厨,用这个名字最合适不过,呵呵呵,我们家卓晟任副总,你堂舅是厨师长,我管着财务。” 陆云峥听到御膳房三个字时,夸张的瞪大眼。 柳泊箫倒是波澜不惊的,“那总裁是谁?” 张淑兰脸上的表情僵了下,很快就又调整过来,含糊的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总之,这家店现在是我们的了,对方只是投资而已,店里的事都是我们一家说了算。” “那真是恭喜了。”柳泊箫不咸不淡的道,又问,“什么时候开业?” “正月十五。”苏卓晟又抢着回答,“找大师算的,说是黄道吉日。” “喔,正月十五啊,那不就还有九天?”柳泊箫似笑非笑的道,“九天能学到些什么呢?” 真有心的话,早就该上门了。 张淑兰忙不迭的道,“卓晟聪明,又有基础,九天就够了,再说,也不是一下子就都学会,让二叔先教他几道拿手菜也行。” “比如?” 听着有戏,张淑兰按捺着激动,装作很随意的道,“就先教那个小火锅吧,那个简单,只说一下底汤的配料就行,对了,还有那蘸料的配方。” 原来是想要这个。 柳泊箫心里呵呵一声,面上淡淡的,继续问,“还有别的吗?” 张淑兰摆摆手,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儿,“别的先不急,呵呵,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咱们慢慢来,毕竟二叔也忙,再累着他了。” 是苏卓晟不想受那个苦吧? 苏茂恒这时说了一句,语气是试探的,“二叔那里还有各种宫廷菜的菜谱吗?” 柳泊箫眉头动了动,看向他,“堂舅怎么会这么问?” 苏茂恒笑得很尴尬,“我记得当年爷爷手里有本菜谱,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养生的药膳方子,爷爷给了二叔。” 柳泊箫想起在紫城时,外公让她看的那本书,想来那就是了,她笃定的道,“没有,我从来没听外公说过。” “也许是你不知道……” 柳泊箫凉凉的打断,“堂舅,你该清楚苏家传授厨艺的规矩,向来是口口相传,不留文字记载,原因是什么,苏家人都知道。” 陆云峥好奇的插了一句,“泊箫,为什么啊?” “因为苏家曾被人偷盗过,还不止一次,有一回更是差点闹出人命,就为了一本菜谱,怀璧其罪,于是,苏家的祖辈就把那本菜谱烧了,子孙们学厨艺,都是长辈们手把手教,这样,外人就没法惦记了。” 陆云峥恍然,“这办法好。”说完,又问,“那如果子孙不争气、学不会祖辈全部的本事呢?再下一辈的人岂不是亏大发了?” 柳泊箫看了苏茂恒一眼,“的确很亏,但没办法,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但苏家的厨艺也不会丢了,毕竟,苏家人又不是只有一支,最初那位先祖,五子,便是到了外公这一代,也是两子。” 陆云峥又捧哏,“啊,这么说的话,我就懂了,也就是说,别的支系如果子孙不争气,没学到苏家的本事,断了也就断了,别的支系继续传就行,对吧?” “对!” 听到这里,苏茂恒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又不傻,当然听出俩人是在挤兑他,当年,他父亲厨艺精湛,也是想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他的,但他没那个天分,做出来的菜总是差那么点味道,后来,父亲实在没办法,才让他专攻酸菜鱼,还有其他几道鱼的做法,他这才勉强撑起来,不至于丢了苏家的脸,到了他儿子时,他也想教,毕竟那些菜他虽做不好,可大体的做法他还记得一些,可儿子惫懒,根本不想学,以至于现在,想打出苏家的招牌会这么底气不足。 第三十二章 狼狈离开 苏茂恒被挤兑的无地自容,张淑兰脸上也无光,只有苏卓晟像是没听懂一样,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姿态,又对着柳泊箫说了一遍,想学那个小火锅的秘方,“泊箫表妹,只要二爷爷跟我说都用了什么配料、我自己琢磨就行,二爷爷没空,你肯定也知道,你说也一样。” 柳泊箫扯了下唇角没说话。 张淑兰的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阴阳怪气的道,“吆,这是不愿意呐?我们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不过就是一配方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是秘密,对外人说不得,对自家人还藏着掖着?我们家卓晟可是苏家嫡亲的子孙,传给他,那是名正言顺。” 柳泊箫闻言,就道,“堂舅妈对苏家的规矩是不是还不太了解?没人否认你们是苏家人,表哥想要学,只管跟着堂舅学就是,谁还拦着不成?但是,跟我外公学……”她语气一顿,眼底染上几分凉凉的嘲弄,“那是不是就强人所难了?又置堂舅于何地?” 张淑兰不悦的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跟二叔学怎么就是强人所难?都是一家人,跟这谁学不是一样?” “不一样的。”柳泊箫毫不退让的道,“在我外公那一辈的时候就分家了,苏家的东西都传给了你们这一支,外公去了帝都白手起家打拼,这么多年,两家都没什么来往,现在,你们突然说想跟外公学厨艺,不觉得唐突?这是其一,其二,堂舅对苏家传下来的厨艺都清楚,何必舍近求远?” 张淑兰噎了下,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男人一样,的确,苏茂恒是跟着上一辈学过,但学艺不精,只能说一知半解,作出来的味道根本对不起苏家这块招牌,也就酸菜鱼能拿得出手去,若非如此,现在他们一家何必腆着脸来求别人?缓了缓情绪,她挤出一抹笑,放软态度,看着柳泊箫道,“你说的都对,但我们也是没法子,以前的事儿,那是我们家老爷子跟二叔的事儿,都过去了,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多嘴不是?还有你堂舅,唉,不怕说出来笑话,他就是个拙的,老爷子的手艺只学了个三成,哪好意思教卓晟?也教不到点上,再败坏了苏家的名声,这还得二叔帮忙啊。” 柳泊箫眉眼淡淡的,不为所动。 张淑兰沉下脸,还没说什么,就听苏卓晟羞恼成怒的道,“你都能学了苏家的厨艺,我为什么不行?二爷爷这心也太偏了吧?对得起苏家的祖辈吗?” 这话出,张淑兰假模假样的斥责了一声“怎么说话呢”,说完,又对柳泊箫道歉,“别听你表哥胡咧咧,他是有口无心的,呵呵……” “妈,我说的是事实。”苏卓晟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哼了声,“现在外面谁不知道啊,她又不是苏家的血脉,却会苏家的手艺,我这个嫡亲的孙子倒成了个外人,简直可笑之极。” “卓晟,你二爷爷对泊箫可是视如己出,不准再瞎说了。”张淑兰故作恼怒状,“这要是传出去,对你二爷爷和泊箫的名声不好。” “那就别做出让人不齿的事来啊。”苏卓晟撇嘴。 “越说越不靠谱了。” 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威胁的意味浓厚。 柳泊箫看着他们表演。 “泊箫啊,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张淑兰话题一转,假笑着道,“这事吧,也的确不是空穴来风,还是得想法子解决,你说呢?” 柳泊箫配合着问,“堂舅妈觉得怎么解决才好呢?” “当然是……一视同仁了,呵呵呵,这样,外人也就不咋呼二叔偏心了,相反,还会赞他仁义大度,对子孙教导有方,我们家卓晟出息了,也能帮二叔扬名不是?”张淑兰一脸的语重心长。 柳泊箫呵呵了声,然后道,“不必了。” 见她油盐不进的还是拒绝了,张淑兰失了耐心,彻底冷下脸,“你就是不愿意?” “对,不愿意。”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二叔的?” “是外公的,也是我的,不管我们一家谁坐在这里,答案都是一样。” “真的不教?” “嗯……” 苏卓晟再次羞恼成怒,“凭什么?凭什么不教?摆什么架子啊,真当小爷求着你们学啊,若不是……” “卓晟,闭嘴!”张淑兰喝斥一声。 苏卓晟不甘的打住话,脸色阴沉沉的。 张淑兰死死的盯着柳泊箫,“你能跟说为什么吗?别再搬出之前的那些说辞,我不信,我要听实话,为什么二叔不愿意教。” 柳泊箫不疾不徐的道,“之前的那些说辞也是事实,并非只是拒绝你们的托词,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你若想知道,我倒也不是不能说。” “是什么?” 柳泊箫不答反问,“你们那御膳房的总裁是谁?” 张淑兰皱眉,“这两者有关系?” 柳泊箫点头。 张淑兰眼神闪烁起来,“御膳房的总裁是谁有什么关系?我之前都说了,酒店是我们的,是苏家的产业,绝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你和二叔都多心了。” 柳泊箫冷笑着道,“堂舅妈,我们没法不多心,你们在南城的鱼馆是怎么处理的,真当没人知道吗?你们不止是把店盘出去了,你们还把酸菜鱼的配方给卖了,那可是苏家的祖业,苏家祖辈曾言明,苏家子孙再穷困潦倒也不能变卖苏家的秘方,可你们呢?就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说卖就卖了,你说,外公还敢把火锅的配方给你们?给了你们,让你们再卖一次?” 张淑兰脸色大变,想解释什么,忽然苏茂恒吼了一声,“够了。”,吼完,看着柳泊箫道,“你说的对,我们没脸再来求二叔,我们给苏家丢了脸。” “爸!” “苏茂恒,你疯了?” 苏茂恒站起来,腰有些弯,脸色颓败,“我们走吧。” 张淑兰和苏卓晟都坐着没动,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苏茂恒。 苏茂恒的脊背更弯了,“你们不走,我走。”说完,抬脚就走。 张淑兰下意识的去拽他胳膊,被他狠狠摔开。 张淑兰咬牙切齿的盯着他背影,片刻,噌的站起来,追了上去。 见状,苏卓晟烦躁的也跟上,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对这柳泊箫恨恨的道,“你们别太得意,等我们家御膳房开了,帝都就再也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我们家才是苏家嫡传一脉,别人不过是东施效颦。” 柳泊箫都懒得跟他争辩,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门被砰的关上。 陆云峥被惊了一跳,当即骂道,“什么东西,就这素质,还嫡传一脉,可别说出来笑人了,真有那本事,何必来求人?还东施效颦,自己骂自个儿呢?” 柳泊箫好笑的看着她,“行啦,人都走了,跟他们置什么气?” “忒不要脸了。”陆云峥骂完,脸上换上担忧的表情,“这家人会不会搞破坏啊?对归去来兮有没有影响?真要让他们拿着苏家的招牌在外面作乱,你外公能受的住?” 柳泊箫沉吟着道,“外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御膳房折腾了好几个月,外公哪能不知道?” “那怎么办?” “没事儿,那家人的厨艺也就学了个三成而已,想拿苏家的招牌来做噱头,也得有真才实学才行,真当帝都的人都是傻子呐,吃不出好赖?”柳泊箫对此倒是不担心,“尤其吃过我们家做的菜以后,再吃他们的,那就是真品和赝品的区别,唬一回,别人也就不会再上当了,届时,再出面澄清一下,大家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就是……” 会闹得不太好看,到时候打了苏茂恒一家的脸,他们其实也算不上是赢家,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尤其,苏茂恒的父亲的确才是最名正言顺的传承人,只可惜他的儿孙不争气。 …… 打发走了三人后,柳泊箫去厨房跟外公详细说了一番。 柳苏源听完后,长叹一声,“你做的很好,以后啊,我就当没这个侄子吧。” 都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了,他也是心寒。 柳泊箫劝慰了几句。 柳絮却是很高兴,“早该跟他们划清界限,二十年不联系,什么情分都淡了,以前看不上咱们,现在求上门,肯定是不安好心,得亏有宴少在,知道他们的打算,不然,咱们一家得被坑死。” 过后,柳泊箫把这事也跟宴暮夕说了。 宴暮夕只道了句,“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在网上,御膳房还没开业,却是先火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一更 御膳房火了 御膳房火起来,走的不是寻常路,没有铺天盖地的广告,却是在网上赚足了流量,原因有二,第一个便是风华娱乐年前筹备的一档娱乐节目,寻找美味之旅,选的第一站就是御膳房,这么一顶高帽子送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店,吃瓜群众们哪能不好奇呢? 于是,好奇心趋势下,又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就把御膳房的信息给扒出来了,最让人惊奇的自然是苏家正统传人这一条,谁都知道归去来兮的厨师是苏家人,祖上是御厨,现在御膳房也说自己是,那谁是真谁是假? 很快,就有人爆料,俩家都是南城苏家人,御膳房的厨师长苏茂恒和柳苏源是亲叔侄,都打出苏家传人的名号,按说,都该是合情合理的,但苏茂恒的父亲是最正统的。 证据很快在网上传开,当年苏家的祖业是由苏茂恒的父亲继承的,柳苏源则离开南城去了帝都打拼,这事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下就都知道。 这石锤一出,网上就热闹了。 说什么的都有。 有站御膳房这边的,认为这才是正统,就好比古代大家族里的嫡庶有别,顶着同一个姓氏又如何?嫡出才是名正言顺,其他的就站不出脚了。 这拨人更是造势,对御膳房的开业显现出强烈的期待,还没尝到,就开始各种溢美之词,大赞御膳房的菜好吃,正统传人的厨艺更胜一筹等等。 这里面少不了那档娱乐节目的推动,开拍时,御膳房早已装修完毕,富贵奢华如宫殿,每间房的命名取得也十分有宫廷气息,风华娱乐启用了公司里最红的主持团队,每期节目还会邀请当红的艺人来做试吃嘉宾,插科打诨,各种金句蹦出,好不热闹。 当然,重点还是美食,苏茂恒穿着雪白的厨师服上阵,做了一桌子宫廷御宴席,每一道都极为讲究,镜头下,吃不到,光是看,就垂涎三尺。 第一期来试吃的嘉宾是程拓,他的人气毋庸置疑,坐在古色古香的雅间里,吃着美食时,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飨足。 如此,都不用多说什么,节目就迎来个开门红,御膳房更是火起来,众人都引颈等待,盼着御膳房开业,好来品尝一下男神认可的美味佳肴。 有认可,就有反对,毕竟归去来兮的名声早就传扬出去了,开业时也曾轰轰烈烈,这半年更是每天爆满,更用味道征服了吃货们的心,所以,他们对柳苏源是否正统并不多在意,反倒是质疑御膳房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踩着归去来兮上位,还是蹭热度,抑或是不正常的竞争手段,或是家宅不宁,各种猜测都有。 网上针对此事炒的沸沸扬扬时,东方将白就跟宴暮夕商量,“这事要不要出面澄清一下?再这么炒下去,对破晓外公不利。” 宴暮夕很镇定,“还不到火候。” 闻言,东方将白就叹了声,“年前,宴子安跟我提起这件事,我还虚与委蛇了一番,从他手里拿了一份企划书,虽猜到那些东西是故弄玄虚,却不想,我还是低估了他,内容不实倒也罢了,他还虚晃了一枪,我以为还在筹备阶段,谁知,刚过年就开播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瞒的还真是严实。” 宴暮夕冷笑道,“这就是栾红颜的本事,那个女人,即便在瑰园安分了二十年,也没忘下以前的手段,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狠的。” “她是想打击破晓?” “打击泊箫只是她想踩我脸面的手段,她从昭阳科技找不到能下手的破绽,我的弱点,只有泊箫一个,她很懂得怎么拿捏别人痛处,接下来,怕是还会挑拨离间我们。” “嗯?” “风华捧红了御膳房,其他的店肯定会狂热的追捧,谁能把这档节目邀请去,无疑就是最好的广告,宴子安一定会向你抛橄榄枝。” “他知道咱俩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会接?” “在他眼里,兄弟情分再深,也深不过利益,你不动心,只是给你的诱惑不够,再者,依着东方食府在美食界的口碑和地位,如果他们不去,那可就是打了东方食府的脸了,这对你们的生意肯定会有影响,你刚上任家主不久,就发生这种事儿,别人会怎么说?便是你们家族里,也会有些不同意见吧?少不得要指责你感情用事,你就算坚定不移,可四面楚歌下,也难免不生出些烦恼,而我和泊箫看了,自然也会内疚,如此一来,咱们之间还怎么心无芥蒂的像过去那样相处?这就是宴子安的目的,或者说,是栾红颜想要的结果。” 这番话说的入木三分,任是谁听了,怕都是要信了。 但东方将白哼笑了声,却没放在心上,栾红颜和宴子安挖的这个坑再好也没用,因为他们不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破晓是他亲妹妹,有这层关系在,便是赔上整个东方食府和他在东方家的威信,他也不会跟破晓划清界限,去选择风华的橄榄枝,那得多可笑? “除了这个,你觉得他们还会有什么招数?” “他们发现这招没用的话,我猜,他们就会利用手里的资源,跟泊箫恶性竞争了,泊箫的公司能有今天的成绩,大部分原因都得益于她拍的视频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如果哪一天有人能取代她,你说,公司的销售业绩会不会下降?” “没有人能替代破晓。” “那是自然,但在栾红颜眼里,网络上的这些走红的明星艺人,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惯会炒作这种事,就算泊箫不会被取代,但分流是一定的,当然,这是圈子里的法则,永远不可能一家独大,可如果,这时候,他们再下手抹黑泊箫呢?” “你说的抹黑是?” “做食品行业,尤其还是以网络销售为主,想要抹黑那真是太容易了。” 东方将白心里一凛,对此,他其实很熟悉,东方食府这么多年做下来,也并非没遇上过,有些客人来店里吃饭,非要说吃出苍蝇来,以此来闹事,目的,有的是为了讹钱,有的是为了中伤东方食府的名誉,这种事早就不稀罕了,却偏偏很有效,谁遇上谁认倒霉。 开店的还好些,这种依靠网络卖出去的产品如果吃过问题了,就更扯不清楚了。 “你有应对办法吧?” 宴暮夕闻言,就自得的笑起来,“当然。” 从公司第一天开始,他就让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谁来找茬,都是自取其辱。 东方将白放下心来,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还击回去合适?” “等他们开业后,不然,大家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东施效颦呢?”宴暮夕不无嘲弄的道,节目里,程拓吃的倒是很香,可是不是真的好吃,能压过归去来兮去,那还得群众们说了算。 东方将白心里就有数了,话题一转,说道别的事情上,“我听说,你表妹跟曲家睿的订婚宴席就选在御膳房,因为这个,大家才对御膳房更好奇期待。” 言外之意,这俩人是在为御膳房打call。 这也是御膳房火起来的第二个原因,楚长辞和曲家睿在帝都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人,俩人订婚本就引人注目,宴席选在哪儿,哪儿就能赚足眼球。 宴暮夕声音淡淡的,“那是齐镇宇推荐的,曲家自然要给他面子,同时又能打我的脸,曲家焉能不同意?” “还打我的脸,这里面肯定也有秦可卿的手笔。”东方将白说的很笃定,通常,帝都有些身份的人举办宴席都会选在东方食府,除非是跟东方家不和,才会另外选地方,“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舅舅怕是会有些不好受,还有长歌,不知道还有没有脸见你。” “所以啊,这场订婚宴,有很多人都去不了了。”宴暮夕冷笑着,“我倒要看看,届时,是谁打谁的脸。” “你家,你小姨那里,甚至秦可卿,你都能拦住,可秦家会去吧?” “我有办法,秦家谁也去不了。” “你想怎么做?” “有些人和事儿,也该透漏出一点了,不然怎么引蛇出洞?” 东方将白心神一震,“需要我做什么?” “稳住东方家,不要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好!” 二更 曲、楚两家的订婚宴 接下来,网上关于御膳房的热度有增无减,宴暮夕等人未作任何反应,这倒是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忍不住怀疑那些说辞都是真的了,如此一来,也就越发期待御膳房开业。 于是,正月十五御膳房开业那天,可谓是盛况空前,人山人海,开业仪式搞得更是隆重热闹,除了邀请了不少大人物剪裁外,还有明星倾情献艺助阵。 当天剪彩的人里,有美食协会的副会长,有齐镇宇和曲橙夏,有栾红颜和宴子安母子俩,还有商界的几位有头有脸的老总,御膳房大出风头。 庄云凡作为总裁,自然也在剪彩人之列,而苏茂恒一家却是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中午,御膳房里座无虚席。 一道道美食佳肴端上来时,众人纷纷迫不及待的开吃,满桌的菜品尝了一遍后,心情就有些微妙了,美食讲究色香味俱佳,只观其品相,还是很诱人食欲,只是吃到嘴里…… 味道也不差,只是大概期待值太高,所以反倒是没有惊喜之感,甚至有些菜只觉得寻常,离着他们想象中的宫廷美味有很大一段距离。 皇帝以前就是吃这些? 感觉皇帝混的也不咋地呢。 调侃是调侃,隐藏着的质疑就冒头了,今天来的人,不少都在归去来兮吃过,那时候的惊艳记忆犹新,可现在,只能说尚可,这就有意思了。 所谓正统,就是这点本事? 当然,这其中也有几道让人眼前一亮的,但整体让人失落,在场的有几位是美食家,吃过后就在公众平台发文,详细记载了这次的感受。 对菜肴,他们的态度不偏不倚,味道惊艳的大加赞赏,味道寻常的,流露出几分失望,不过,对御膳房的环境,大家众口一词,都是好的。 其中有一个美食家,写的一句话,发人深省,他说跟归去来兮比起来,同一菜肴,御膳房做的形似而神不似,这话恶意解读一下的话,就是东施效颦。 只模仿了大概的步骤和配料,却做不到火候上的掌控,这就跟普通主妇买了大厨们写的那些菜谱书籍回家学习一样,就算按部就班的跟着学了,配料和步骤都做的没错,可味道还是跟大厨做的不同,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能模仿的,不然,人人都是大厨了。 到了下午,网上爆出个帖子,给所谓苏家正统做了详细的解说,从柳苏源跟他的兄长那代说起,说道他兄长继承了苏家的祖业,他却来帝都白手起家的打拼,这些,都没有否认,只是后来,苏茂恒天赋有限,无法传承苏家的全部本事,无奈之下,专攻酸菜鱼,那么多年,也一直以此谋生,到苏卓晟时,这父子俩渐渐都荒废了祖宗的教导,队苏家的那些本事都拎不起来了,相反,柳苏源这一支却蒸蒸日上,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柳絮的厨艺,但凡在归去来兮吃过的饭都深刻领教过,至于柳泊箫,厨艺大赛的冠军称号更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哪一家是真本事,哪一家是花架子,不言而喻。 这帖子一出,网上就议论的越发热闹。 不过,倒是没影响到御膳房的生意,众人不管出于哪种好奇心思,都想来一探究竟,于是,开业第一天,就赢了个开门红,客人爆满,直到夜里两点多。 第二天,正月十六。 大清早,柳泊箫就上网看新闻,果不其然,关于御膳房的新闻挂在了头条上,新闻里大肆吹捧了一番昨天开业的盛况,还‘不小心’暴露了昨天的营业额,那是一个十分让业界震惊的数字,足以让同行们羡慕嫉妒恨,甚至,还拿御膳房跟东方食府相提并论,一个是老牌的酒店,一个是后起新秀,不知道将来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精彩火花。 柳泊箫看过后,冷冷一笑,真是猖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过是一天的成绩而已,就敢跟东方食府比,以后不打脸才怪了。 对这件事,柳苏源的态度是沉默。 柳絮私下跟柳泊箫道,“你外公心情不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就算网上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大家还是看苏家的笑话了,苏家的祖辈们定然不愿意看子孙闹到这份上,苏茂恒那家人丢脸,咱们也光彩不了,跟那种人当亲戚,也是我们倒霉。” 是有些倒霉,柳泊箫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若非怕一损俱损,网上爆出来的那些帖子肯定不会止步于此,那些言辞已经很温和了,只是阐述事实,并没对苏茂恒一家抨击什么,他们上门来耍泼的丑态更是帮着掩藏,谁叫都姓苏呢,在外人眼里,他们俩家就是一家。 这样的还击有些不痛不痒,柳泊箫却没法再多做什么。 且看以后吧。 …… 今天,御膳房依然座无虚席,装修最为奢华的六层被曲家整体包了下来,古色古香的调调,有种旧时要拜堂成亲的喜庆,门口竖起高大的花型拱门,旁边支了桌子,有人坐在那儿,负责为今天来的宾客登记。 曲家和楚家人先到场,曲仲耀夫妇带着儿子曲家睿站在门口,负责迎客,楚家作为女方,这时候是不用露面的,在休息室里,等着人都到齐了再出场。 十一点时,客人们陆续到来祝贺,来的人里,几乎都是曲家这边的亲戚朋友,至于楚家那边,除了楚长辞的几个同事,竟然没一个关系亲厚的。 门口登记的人都觉得尴尬,这是楚家的人缘不好还是有意为之啊? 第三十四章 一更 清冷的订婚宴 眼下这种局面,曲家人的脸上也跟着无光,甚至有些难堪。 曲夫人最先忍不住,趁着没有客人时,低声跟曲仲耀抱怨,“楚家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没跟亲朋好友说?女儿的订婚宴,弄得这么冷清,他们就不嫌丢脸?” 曲仲耀沉着脸,没说话。 曲夫人继续道,“楚梦河和秦可翎的人缘在帝都也数得着的好,朋友同事、还有学生,便是来上百个都不为过,可你看看,现在没一个。” 曲仲耀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压着脾气道,“许是订婚,楚家不愿办的太高调,等结婚时肯定就会发帖子邀请了。” 曲夫人冷笑,“这话也就糊弄一下外人,可谁也不是傻子,就算再低调,直系亲戚没有落下的道理吧?咱那准儿媳既有舅舅,也有姑姑,还有小姨,表兄妹都不缺,这些人难道都要等结婚才来?是架子太大、瞧不上咱曲家还是楚家根本就没请?”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曲仲耀不耐的斥了声,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被说出来听到又是另一种滋味。 曲夫人不甘的住了嘴。 曲仲耀却又心口发堵,有些不吐不快了,他冲着儿子,语气不好的问,“你大舅子呢?别人不来都说得过去,他有什么理由不来?” 曲家睿面无表情的道,“他筹拍的一部电影在今天召开发布会,脱不了身。” 这借口,让曲仲耀听了更难受,“电影发布会?那个能跟亲妹妹的订婚宴比?咱也没要求他什么,哪怕露个面也行啊,耍大牌都耍到这里来了是吧?” “爸……” “行了,你也甭替他遮掩,我心里明镜似的,他不同意这门婚事对吧?” 曲家睿沉声道,“我会让他们都接受我的。” 曲仲耀瞪他一眼,“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他跟宴暮夕好的穿一条裤子,你再讨好他,他也看不到眼里去,你还是抓紧楚长辞吧,只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家睿打断,“爸,不要打长辞的主意,更不要在她身上谋划什么,我不允许!” 曲仲耀噎了下,冷哼一声,“她有什么可值得我利用的?我倒是想,可看看现在,她在楚家的分量,连亲哥哥都不会选她,我能用她谋划什么?” “最好如此。”曲家睿又警告了一遍。 曲仲耀抬手,虚空点了点他,有些恨其不争的道,“你啊,温柔乡、英雄冢,你长点心吧。” 曲家睿没反应。 曲仲耀恨不得踹他一脚,碍于不远处还有人在,他不得不隐忍下,这个儿子既是他的骄傲,又时常让他无奈,压下心底的那些情绪,换上语重心长的表情,“家睿,爸挑楚家的刺,不是只为了这张脸,也不仅仅是顾着曲家的脸面,更是为了你啊,今天你订婚,这是人生大事儿,跟你交好的朋友都来了,跟咱家有交情的人也都来了,这是给你、给咱们家面子,但楚家呢?这番做派那就是打脸、是拆台,让别人怎么想?又怎么看待你和长辞的这场婚事?不被人祝福,你就不觉得心里膈应?” 闻言,曲家睿也只是淡淡的,“爸,楚家那些亲戚为什么不来,难道您不清楚?还需要我再说一遍?整个帝都的人都心里有数,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的,您只管放心。” 曲仲耀拧起眉头,“我清楚什么?是,宴家不来,我清楚,宴暮夕跟咱们有仇,秦可卿不来,我也清楚,那是被秦家逐出家门的人,你岳母明面上已经跟她断了来往,可楚繁星呢?那是长辞的亲小姨,咱们没得罪她吧?” 曲家睿接过话去,“楚繁星待宴暮夕极好,她肯定是顾及他的感受,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那秦家呢?”曲仲耀冷笑,“秦家不来,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吧?秦老爷子说身体不好,秦长风说有工作离不开,连秦长远一家都有推脱的说辞,你还有什么话说?” 曲家睿的确无言以对。 “秦佑德可是你岳母的父亲,是长辞的亲外公,现在居然偏帮着一个外人来打咱们家的脸,说出去,简直可笑。”曲仲耀越说越愤懑,脸色也铁青了几分。 曲家睿语气沉沉的提醒,“爸,我姑姑也没来。” 听到这一句,曲仲耀顿时心口一震。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曲家睿盯着他问,“我姑姑总不会偏帮着别人来落咱家的脸面。” 曲仲耀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道,“我哪知道啊,也许是秦老爷子下了命令,你姑姑虽姓曲,可也是秦家的媳妇儿,她自是得先顾着那边的感受。” “是么?”曲家睿明显不信。 曲仲耀撇开脸,也不再揪着楚家的事儿不放了,整了整领带,尽量镇定的道,“不然还能是为什么?行了,不说这些了,客人来的也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室,让你媳妇儿准备出场吧。” 曲家睿深深的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远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端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语气温和,带着歉意,“家睿,对不住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姑姑却没法到场为你祝贺,不过,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了,就当是姑姑的心意了。” 曲家睿听不出情绪的问,“姑姑,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嗯?” “是什么让您不能来?” 那端,曲凌馨揉揉眉头,按捺着焦灼,无奈的道,“我也不瞒你,是老爷子吩咐的,秦家的人,谁也不能去,所以姑姑才……” “只是这样?” “不然呢?姑姑对你的看重难道是假的?也就只有秦家的事,才能让我为难,家睿,抱歉。” 曲家睿默了几秒,才又开口,“秦爷爷是选了宴暮夕了?连儿媳、女儿、外孙女都不顾及?” 曲凌馨叹道,“我也好,可翎也好,长辞也好,我们加起来也不及一个秦观潮的分量重,你应该听说了,秦观潮跟宴暮夕合作办了个制药公司,搞得神神秘秘的,连你姑父都被排斥在外,更别说我了,所以,我即便顶着秦家儿媳的名分,在秦家却没有什么话语权。” “我知道了。”曲家睿挂了电话。 曲凌馨听着嘟嘟的忙音,放下手机,脸上俨然是一片冷凝之色,她拿起另一部手机,沉吟片刻,拨了出去,等到对方接起来,语气阴沉的问,“查的如何了?” 对方道,“李津刚的确找不到了。” “是被他们抓了?” “是,最开始找到李津刚的人,是封墨的属下,不过,你放心,李津刚已经神志不清了,被他们抓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曲凌馨压着心里的不安,冷笑道,“放心?让我怎么放心?当年,我就说过斩草要除根,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可你们呢?非要给他条生路,现在好了,落下这么大个把柄,若是让封墨揪出点什么来,你也跑不了。” 对方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手底下人办一次事就杀一个吧?那以后谁敢给我们办事?谁也不是傻子,人家要钱也想活命。” 曲凌馨没说话。 对方又道,“再说,你就算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你给我的药?当时我是亲手给他吃下去的,他神志不清后,我也暗中观察了很久,确定他不是装的,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们抓了个疯子,又能审出什么来?” 曲凌馨冷笑,“你不要太天真了,这件事过去了十几年,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现在被翻出来?封墨肯定是怀疑什么了,那场车祸,并非天衣无缝。” 对方闻言就抱怨道,“我当初就说不要留下个小的,可是……” 曲凌馨打断,“行了,现在指责这个已经没用了,你让人再盯紧一点,李津刚是疯了,可别忘了,还有郑开发和陆林,那俩人也是目击者。” “他们早就跑到国外去了,不敢回来。” “呵,不敢回来?那封墨是怎么买下昌隆一号院的?又是从谁的嘴里知道李津刚这个人的?” 对方顿时哑然。 “别太盲目自信了,封墨可不是一般人,我怀疑,他是猜到什么了,继续盯着他,还有宴暮夕那边,都别放松,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咱俩都不用活了。” “……要不,我让人做了李津刚?” “先别急着动手,如果这是封墨抛出来的鱼饵,你若出手,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对方听了这话,吓出一身冷汗,“那怎么办?” 曲凌馨冷幽幽的道,“借别人的手。” 二更 执迷不悟 御膳房的休息室里,气氛压抑。 楚长辞穿着一身玫红色的改良旗袍,盘着精致的发,本就生的好看,此刻,更是美的不可方物,只是她脸上没有喜色,眼睛还有些红。 秦可卿看在心里直心疼,却又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 楚梦河表情不愉的坐在椅子里,沉默了良久后,哑声道,“现在难受有什么用呢?你早就该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了,若不是我实在狠不下心,我也不会来。” 闻言,楚长辞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哽咽着道,“爸,就因为表哥吗?就因为他不同意,所以,你们就都抛弃了我?” 楚梦河叹了声,语气酸涩,“别怪他们,他们不是抛弃你,只是选择站在了暮夕身边,可我,我抛弃了暮夕,我对不起昭阳啊。” “爸……” “梦河。”秦可翎听的揪心不已,“你别这么说,暮夕能理解的,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总不能让长辞一个人来,咱爸和长歌没来,也算是……” 对他的交代和补偿。 楚梦河闭上眼,“他们都不是我,我是暮夕的亲舅舅,昭阳去世时,我答应过她,会尽全力去对暮夕好,可现在,我却拆他的台。” “拆他的台?为什么你们非要这么说?就因为他不喜曲家,就得逼着大家都跟他一样?”楚长辞心里积攒了太多的委屈,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凭什么?就凭他厉害,能拿捏住别人弱处?我外公,我舅舅,我小姨,我姑姑,都被他拿捏住,他算什么表哥?你还觉得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我,竟会把这种卑鄙不齿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闻言,秦可翎惊骇不已,“长辞,你胡说什么呢?” 而楚梦河则是满满的不敢置信,素来温和的眼神,涌上阴郁,“长辞,这是你的心里话?你原来竟然是这么想暮夕的?你觉得他对你玩手段?” “难道不是吗?”楚长辞索性豁出去了,“他如果不用手段,我外公一家,小姨和姑姑,为什么都不来?” 楚梦河忽地气笑了,“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来?自然是顾及暮夕的感受,你居然以为是暮夕使了手段威胁他们?暮夕根本用不着这么做,你太小瞧他了。” 楚长辞俨然不信这样的说辞,“就算我姑姑夹在我跟他之间为难,不愿意来,可我外公一家用不着吧?秦家跟他可没什么亲戚情分,可跟我,那是我亲外公、亲舅舅……” “长辞,你外公是身体不好,他不是不想来……”秦可翎急切的解释着,“你舅舅是医院里有事,他是院长,实在脱不开什么,等你结婚,他们肯定都到场。” 楚长辞摇着头,“妈,您就别哄我了,我不是小孩子,这些借口骗骗外人都没人信,我知道,是外公吩咐的,秦家人谁也不准来,对不对?” “长辞……” 秦可翎还想再说什么,被楚梦河拦住,“行了,她要听真相,那就跟她说真相。” “梦河……” 楚梦河摆摆手,盯着这个曾引以为傲的女儿,眼里有失望,更多的还是痛心,“你说的没错,是你外公吩咐的,却不是暮夕威胁的,是你外公自己的选择。” “不可能!”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楚长歌语气有些疲惫无力,“你外公也不赞成这门婚事,当初曲凌馨嫁给你舅舅时,就有诸多波折,若不是……出了那样的意外,非要给曲家个交代,你外公也不会点头,这么多年,曲凌馨在秦家的地位,你也看到了,就算她生了女儿,秦家内宅也没交到她手里,你外公心里还是有那根刺啊,还有观潮,他对当年的事儿更是无法接受,为此,还跟你舅舅之间生了怨恨,自然也对曲凌馨不喜,而你却要跟曲凌馨看重疼爱的侄子结婚,你说他会怎么想?” 楚长辞张了张嘴,嗓子里堵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梦河叹了声,又道,“秦家迟早是观潮的,就是你舅舅,在老爷子心里的分量也越不过观潮去,更别说你了,所以,他不来,实属正常,根本无需暮夕施压。” 楚长辞身子晃了下,那种被抛弃背叛的感觉撕扯着她的心,还有一股慌乱和恐惧,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点什么,“不,不是,就算外公一家人有理由,那小姨呢?小姨肯定不会选择表哥放弃我,她为什么也来不了?还不是表哥威胁了她、绊住了她的脚?” 闻言,楚梦河拧起眉头,“你跟你小姨打电话了?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不要再跟她联系,你又忘了?”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带了几分严厉。 楚长辞不甘的道,“我为什么不能跟小姨联系?就算她做了错事,可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相反,她一直都很疼我,我若是这时候跟她断了来往,那我成什么人了?” 楚梦河气笑了,“好,好,你有情有意,所以,连是非都不分了,这就是我教的好女儿啊,你这样的三观跟了曲家睿,以后遇上亲戚犯案,你是不是要劝他徇私舞弊?” 说道后面,声音忍不住拔高。 见状,秦可翎急了,赶紧劝着,“梦河,别生气,长辞没有那个意思,她是咱俩从小教大的,你还能不了解她的品性?这些年,你见过她犯过一点错吗?” 闻言,楚梦河痛心疾首的道,“是没犯过错,可比犯过错还要可怕,犯过错,我们还能看出她哪里有不足,还可以纠正她,现在……却是晚了。” “梦河!”秦可翎越听越心惊,又去劝女儿,“长辞,你赶紧给你爸认个错,说你不是有意的,你怎么可能是非不分呢?你只是……” 楚长辞凄声打断,“妈,您的话我都明白,不明白的是爸,爸认为我是非不分,可我不认,法律之外还有人情,我跟小姨来往,碍到谁了?我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不觉得我有错。” “你……”楚梦河气的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梦河,冷静点。”秦可翎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楚梦河摆手,神色有些颓然,“可翎,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有错,梦河。”秦可翎左右为难,“是咱们长辞,她,她太感情用事了。” “妈……” 秦可翎转头看向她,眼神有些哀伤,“长辞,要论及感情,我跟你小姨的情分绝对比你跟她的要深,可是,你外公发话后,我也不得不遵守,这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再同情你小姨也好,舍不得也好,都得放下,这是她犯错的代价,不能因为她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就心软姑息,那对其他人不公平,设想一下,假如是一个跟你不相干的人错处那样残忍的事,你会如何看待?” 楚长辞噎住。 秦可翎苦笑着道,“你会憎恶对不对?我也会,我还想让她绳之于法,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小姨并没,这是你外公为她争取到的宽容,也是暮夕手下留情,你该感谢他,而不是怨怼。” “妈,理智上我都懂,只是情感上……” “妈明白,你啊,就是过的太顺风顺水了,没经过事儿……”秦可翎长叹了声,“就好比这次,你不该联系你小姨的,她不来才是对你好。”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楚长辞难过的问,“难道连您也要在这时候踩小姨一脚?她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听到这话,楚梦河忍不住怒道,“什么四面楚歌?那都是因为什么?是她自己把自己陷进那种局面里去,难道还怪别人?” “爸……” “长辞,你眼里就只看结果,不问缘由?你小姨被逐出秦家,你觉得她可怜,那是因为她祸害了人家二十年,那种丧心病狂的手段,若是判刑,她下半辈子都甭想出来,她现在跟东方靖离婚,难道就都是东方靖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更别说,她现在还趁离婚染指东方家的祖业,东方家雇了封白跟她打官司,那就是欺负她、让她四面楚歌?那是人家在抵抗她的掠夺,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楚梦河说道后面,带了几分气急败坏。 楚长辞咬着唇,不服气的道,“小姨在东方家二十多年,鞠躬尽瘁、任劳任怨,东方家能有现在,谁敢说没有小姨的功劳?小姨为自己争取一点怎么了?难不成要净身出户才是对的?何况,是东方靖对不起小姨在先,小姨受了那么大伤害,就算要些补偿也是应该的吧?法院也是支持的……” “你让曲家睿掺合这事了?”楚梦河忽然厉声问。 楚长辞吓的哆嗦了下,支支吾吾的道,“没有。” “最好没有!”楚梦河一字一字的道,“不然,我就……” 太狠的话,他到底没说出来。 楚长辞却还是白了脸色。 楚梦河压了压情绪,凝重的问,“你给你小姨打电话,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楚长辞没说话。 秦可翎又问,“你小姨说什么了啊,都这时候了,你还瞒着做什么?” 楚长辞这才吞吞吐吐的道,“小姨说,说表哥暗中给她使绊子,让她抽不开身,所以来不了。” “给她使什么绊子了?”楚梦河皱眉问。 楚长辞摇头,“小姨没说太明白。” 楚梦河哼了声,“我不信。” “爸,小姨也不会撒谎。” 楚梦河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道,“有没有撒谎,我们问一下就知道了。” 也许,该是让她面对些真相的时候,他们一味的舍不得,只会让她越来越糊涂。 “梦河……”秦可翎见他拿手机要拨打电话,心里慌了下,“你这是干什么?” “让她清醒一下。”楚梦河说着,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响了几下,那边接起来,语气很亲昵,还带着几分调侃,“舅舅,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不忙吗?” 楚梦河愧疚的叹了声,“还没开始,暮夕,我……” 宴暮夕打断,“舅舅,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理解的,我虽还未为人父,却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相信,您的选择定是万般权衡下最好的选择。” “谢谢……”楚梦河百感交集下,也只有这句了。 宴暮夕轻笑,“跟亲外甥道谢,舅舅,您这不是折杀我吗。” 楚梦河又叹了声,收起情绪,正色道,“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想问。” “嗯,您说,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宴暮夕声音淡淡的,这几句话却极有分量。 楚梦河点开外放音,开门见山的道,“那舅舅就直言了,今天订婚宴,秦可卿没来,长辞给她打电话,她说是你暗中给她使绊子,让她脱不开身才缺席,是真的吗?” “舅舅觉得呢?”宴暮夕的声音玩味。 楚梦河坚定的道,“我当然不信她的说辞,可长辞鬼迷心窍了,这要不是我亲生的,我都想用棒槌敲醒她,暮夕,你来给她个痛快吧。” “爸……” “闭嘴。” 那端,宴暮夕笑了笑,“舅舅要是舍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更 挖好了坑 听着宴暮夕不疾不徐的声音,楚长辞不知为何,心头猛跳起来,甚至坐立不安,有种想要捂住耳朵逃跑的冲动,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听的话,对她来说,绝不是好事儿。 秦可翎比起她来,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煞白煞白的,隐约猜到些什么,如坐针毡。 大概也就楚梦河,最冷静了,“你说吧,我们在休息室,这里很安全,不怕隔墙有耳。” 宴暮夕又笑了笑,“舅舅不用紧张,虽然我要说的事情的确很重要,一旦捅出去,必是石破天惊,但这个秘密很快就不是秘密了,倒也不怕。” “是什么?” “是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儿。” 楚梦河拧眉,“二十年前的旧事?跟秦可卿有关的?” “嗯,准确的说是跟东方叔叔一家有关。” 楚梦河略一沉思,心头震动起来,忍不住变了脸色,“你,你想说的不会是东方蒲当年的那个夭折的小女儿吧?” “舅舅以为是夭折?” “当然不是。”楚梦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是有些颤动,“夭折只是对外的一种说法,当时上流圈子里,都多少知道一点,那个孩子,是被人抱走了,后来发生意外,跟抱走她的人一起葬身火海,为这事儿,东方蒲病倒了半年才重新站起来,你江姨,却一直都没走出来。” “是啊,这起悲剧对将白一家,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那这事跟秦可卿有什么关系?”楚梦河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事是蓄意谋杀,那太可怕了。 楚长辞也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宴暮夕没直接回答,而是语气沉沉的道,“舅舅应该知道,当年抱走那个孩子的是江姨身边的保姆,叫倪宝珍,她在东方家很多年,江姨和东方叔叔对她都很信任,她也兢兢业业,从来没有二心,所以,江姨才会那么放心的让她照看女儿,可偏偏,就是她把孩子抱走了,谁也不敢相信。” “对,我当时也觉得意外,想着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但东方家后来没往下追查,我也就忘下了,只听说是为了钱。” “当时悲剧发生,东方叔叔和江姨都痛不欲生,无心追查,是东方家老爷子查的,他没查到什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现在提起来,可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嗯。” “是什么?” “倪宝珍在南城时,曾未婚先孕,生下个儿子,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只身来了帝都,而那个男人则带着儿子去了m国,俩人之间一直没什么来往,直到二十年前,她的儿子生病,危在旦夕,他们才又联系上,之后,就发生了她抱走孩子的事儿,而过后不久,她儿子就痊愈了。” 楚梦河听的心惊肉跳,“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用她的儿子威胁她,所以她才抱走东方蒲的女儿?” “没错。” “那她为什么不把被威胁的事告诉东方蒲一家呢?用一条无辜的生命去换她自己的儿子,她怎么忍心?” “一来,她不敢赌,因为对方给她儿子下的药十分霸道厉害,几乎看遍了m国的医院,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她只能受制于对方,二来,对方当时只要求她把孩子抱走,并未说要谋命,她轻信了,她也是傻,做出这种事,对方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那你现在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傻到底,所以,留了一手,给她的男人写了信,信里说了这事儿,言明如果她要是有什么不测,就替她讨回公道。” “那信里……可是说了她是被谁威胁的?” “嗯,自然说了。” “是谁?” “秦可卿。” 虽是猜到了,楚梦河还是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秦可翎更是眼前一片黑,捂着头,瘫倒在椅子里。 楚长辞白着脸,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宴暮夕这时又道,“这件事还未被证实,但我觉得,总不会空穴来风,还是该查实一下的好,如果真的是秦可卿所为,那么她,可就涉嫌谋杀了。” 楚梦河缓过那一阵惊骇来,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有这封信在的?” “倪宝珍的儿子回来了,他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当年悲剧发生后,所有的脏水都破在了倪宝珍身上,反正死无对证,现在南城那边的人提起倪宝珍,还骂她是个丧心病狂的刽子手,她儿子既然看了信,怎么会无动于衷?自然要来要个说法,再者,他也不能让他妈白白冤死,总要讨个公道的,总不能让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你,你这是认识她儿子?” “嗯,机缘巧合,认识了,于是,就知道了这些事儿。” “你跟东方蒲一家说了吗?” “说了,他们也很震惊,事情虽然过去了二十年,但丧女之痛是抹不去的。” 楚梦河默了片刻,沉重的道,“对,丧女之痛大过天,哪能忘得了?要追究到底,该追查到底,绝不能放过凶手。” “那是自然。” “秦可卿……是因为知道了这事儿,才没心思来参加订婚宴的吧?” “大概是,如果不是她做的,她要忙着澄清,如果是她做的,她得忙着撇清,总归,她一时半会儿的脱不开身了。” 楚梦河长叹一声,“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拘着长辞,绝不会让她们再有往来,这么可怕的人,楚家不敢沾。” “辛苦舅舅了。” 楚梦河苦笑,“秦家那边知道了吗?” “还不知,不过也快了吧?舅舅就权当不知道吧,省得你们都为难。” “好,我明白。”话落,楚梦河补上一句,“你也多注意安全。” “舅舅放心,她还没那个本事害的了我。” 听到这话,楚梦河都不知道如何接好,又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脸色沉郁的盯着楚长辞,“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小姨,对一个婴儿下手,你还敢说说同情她?” 楚长辞慌乱的辩驳道,“爸,这一切还不过是一面之词,未必就是真的啊,我不相信小姨会这么做,她完全没动机啊,就算是贪图东方家的祖业,为了争权,那也该是对东方将白下手。” 楚梦河却道,“不,她有动机。” “什么动机?” 楚梦河没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秦可翎,“可翎,你觉得呢?” 秦可翎面色惨白,身子止不住的轻颤,“你,你是想说,二十年前,东方家俩兄弟要竞争家主之位的事吗?可拿一个孩子做筏子……” 楚梦河截过话去,“当时东方蒲有多稀罕那个女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咱们也听说了不是吗?若是那孩子有意外,对东方蒲而言,确是一个过不去的打击。” “可,可那也用不着下这样的狠手?”秦可翎还是不愿意相信。 楚梦河冷声道,“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这个妹妹,当真是心狠手辣。” “梦河……” “可翎,以后,不要再跟她来往了,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私下的,我都不希望再看到。”楚梦河板起脸来,语气十分严肃。 秦可翎艰涩的点点头。 “长辞,你也一样。” “爸,事情还没查明,你不能就这样武断的下结论,这对小姨不公平。” “是不是在我这里都不重要了,总之,你以后跟她彻底断道,若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跟她还有什么来往,我一定会把你关起来。” “爸……”楚长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您什么事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了?” “当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时候,我就没办法讲理。” “爸……” “再多说一句,你信不信,我和你妈现在就走?你的订婚宴也别办了。” 楚长辞这才住了嘴。 …… 另一边,宴暮夕挂了电话后,对林家羽道,“你不是一直想为泊箫做点事儿、催着我赶紧行动吗,我已经挖好了坑,而你是那个诱饵,怎么样,怕吗?” 林家羽摇头,“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宴暮夕轻笑,“秦可卿可不是好对付的,既然我放出风去,她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么就一定会对你出手,你可别掉以轻心,我虽想把秦可卿绳之于法,却也不愿意把你搭进去。” 林家羽道,“我会小心的,再说,你肯定暗中也派了人保护我对吧?” 宴暮夕点点头,“对,你是鱼饵,我当然要等着鱼儿上钩好收网。” 这话说的直白、不客气。 但林家羽却没有生气,相反,有种轻松、欣慰的感觉。 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人,正是东方将白,他看着林家羽,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当年悲剧发生后,他肯定是怨恨倪宝珍的,这么多年,这恨意仍在,如今看到她儿子,更知道了,倪宝珍便是为了他才抱走的破晓,那滋味,更是无法言说,他一直沉默着,眼底有阴霾。 林家羽跟宴暮夕说完正事后,站起来对着东方将白深深的弯下腰去,“东方少爷,我知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只希望用行动来表达我和我爸爸对你们一家的歉意。” 东方将白冷笑了声,“行动?我知道你的所谓行动有很大的危险性,也最能代表你的诚意,可是抱歉,我心胸还不够宽阔博大,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们一家四口骨肉分离,想起这些年,我父母还有我所承受的痛苦折磨,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可怎么办呢,我就是不待见你。” 一命换一命,倪宝珍的选择,或许是大多数母亲的选择,再温柔善良的人,在自己的孩子生命垂危时,大概也会抛下别人的孩子去救自己的孩子,置身事外去看待这事,他能冷静的表示理解,但身处其中,他做不到原谅和宽恕。 林家羽低着头,闷声道,“我明白,这都是我该受的,你也可以打我一顿出气,我都没有怨言。” 东方将白又冷笑了声,“没必要。” 林家羽再无话。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站起身来,“走吧,去吃饭。” 东方将白跟着他离开。 …… 这次吃饭是在雅间里,除了他们俩,还有楚长歌和秦观潮。 菜端上来后,头一回,几人都没抢着吃。 楚长歌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秦观潮也不拦着,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想什么。 东方将白更是沉浸在思虑里,抽不出身。 宴暮夕屈指敲了下桌子,眉头挑起,轻哼了声,“我说,我今天请你们来吃饭的,不是买醉失意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在美食面前不是也该让路?” 楚长歌端起杯子,再次一饮而尽后,苦笑着道,“暮夕,那是你这个吃货的理论,好吧,我以前也觉得如此,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就像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人呐,真难过的时候,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现在就是给我龙肝凤丹,我也咽不下去。” 宴暮夕凉凉的瞥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长辞跟曲家睿订婚了吗,订婚又不是结婚,你怕什么?就算结婚还能离婚呢,她还有退路。” 楚长歌一点没被安慰到,还更苦恼了,“就算以后不结婚,可订婚这事也是发生过的,长辞那丫头又重情固执,怕是很难忘了曲家睿,这对她将来的婚事能没有影响?” “谁的一辈子还碰不上几个渣男呢?”宴暮夕淡淡的道,“人家那些情场失意的人就都不活了?还不是继续往前走,停留在过去的人,不是重情,多半都是懦夫。” “……” “你不是也想让长辞受点教训?这次正是机会,她眼里的曲家睿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楚长歌期期艾艾的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快了。” 楚长歌苦着脸继续追问,“快了是几天啊、还是几个月、几年?” 宴暮夕跟东方将白对视一眼,说道,“快的话,上半年,慢的话,今年也一定会有结果。” 楚长歌心头一动,“你抓到曲家的把柄了?” 宴暮夕看着他,轻飘飘的道,“你别多问,更不要掺合进来,我是为你好,楚家不该扯上这些。” “可已经扯上了啊。”楚长歌郁闷的砸桌子,“长辞跟曲家睿在一块儿,楚家哪还撇的干净?你还是给我点提示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行,你想知道,我就给你透漏一点。”宴暮夕话锋一转,声音里染上几分冷意,“曲家跟几场谋杀案有关。” “什么?”楚长歌大吃一惊,“你是说,他们知法犯法?” 宴暮夕“嗯”了声。 楚长歌惊骇的又问,“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 宴暮夕哼了声,“你觉得我是无中生有的人?自然是察觉到有曲家人的手笔才会这么说。” 楚长歌努力消化了一番,干涩的问,“是谁?是曲家的谁?总不会是曲家睿吧?” “不是曲家睿。” 得到这个答案,楚长歌的心里一点都没放松,正要再问,就听秦观潮冷幽幽的开口,“有曲凌馨的手笔吗?”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反问,“你说呢?” 秦观潮忽地笑了,“那么就是说,有她了?挺好。” 闻言,宴暮夕来了兴致,“她虽是姓曲,可到底是秦家的媳妇儿,你不怕她犯事被扒出来后连累到秦家的名声?” “没什么可怕的,这些年,她在秦家,也不过是担着一个名而已,秦家的事儿,都没让她插手,我爷爷……一直都防着她呢。” “还是老爷子火眼金睛啊。”宴暮夕感叹一句。 楚长歌追问,“暮夕,是什么谋杀案?” 宴暮夕默了几秒,才道,“我可以说,不过,你俩听了都别太冲动,还有,暂时保密。” 俩人意识到严重性,自然都点头。 “我现在知道的有两件,一件便是将白的妹妹当年葬身火海的事儿,那不是意外,也不是倪宝珍干的,而是跟秦可卿有关,秦可卿当时跟曲凌馨交好,这里面很可能有曲家的手笔,第二件,是封墨父母那场车祸,已经找到目击证人,证实那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且凶手里,有一个身穿靖服。” 楚长歌听完,久久回不了神,这两件事都已经很久远了,可现在听了,对他的冲击和震动依然很强烈。 而秦观潮比起他来,更为惊骇,他想的也更多,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动后,脱口而问,“那我妈当年出车祸呢?是不是也是人为?” 这话出,楚长歌先是惊了,“表哥,你……” 秦观潮直直的盯着宴暮夕,又重复了一遍。 宴暮夕沉吟着道,“我没有证据,不过,有这方面的怀疑,你若也怀疑,不妨调查一下,毕竟,曲凌馨当年是有那个动机的。” 秦观潮白了脸,神色有些恍惚起来,半响后,才梦呓般的喃喃,“如果是真的,那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我爸又干了些什么?” 让杀母仇人进了门,还任由她在秦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逍遥了二十年,霸占着他的父亲,只是想想,他就心痛难当。 第三十五章 一更 施压 秦观潮的痛苦,别人唏嘘、同情,却无法感同身受,便是宽慰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楚长歌离着他最近,满眼都是不忍,“表哥,你先别想太多,也许不是呢,你不是白白折磨自己?” 东方将白也道,“观潮,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如果你有怀疑,那就去查,若真是曲凌馨所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才能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秦观潮失魂落魄的喃喃,“二十年了,都二十年了,我那时候真傻,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大家都说是意外车祸,我也就那么以为了……” 宴暮夕淡淡的道,“不是你傻,而是对方做的太天衣无缝,再者,你爷爷和你爸也想象不到会有人下这种狠手,毕竟,秦家不参与争权夺利,并不碍着别人,更没什么仇家。” 秦观潮苦笑起来,“你说的对,所以,我才会被蒙骗了那么多年,还有我爸,他才是最可怜可悲的那个,如果车祸真的是认为,我爸该情何以堪?” 闻言,楚长歌都替他舅舅感到心疼了,忍不住拍拍秦观潮的肩,“也许是我们想多了,那就是个意外。” 秦观潮摇摇头,看向宴暮夕,“你刚才说,封墨父母的那场车祸是人为,可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我记得当年,封家也追查过,并没查到什么异常,那个货车司机是酒后驾驶,负全责,被逮捕判刑了,跟封家也没什么冤仇,怎么就下这么狠的手?被收买了?” 宴暮夕“嗯”了声,声音清冷冷的道,“那个货车司机判了二十年,出狱后,封墨刚一接触,他就出意外死了,杀人灭口的痕迹过于明显。” “只凭这个猜测的?” “当然不止,有目击证人,当时,他们不小心看到后,就被追杀,无奈之下只能远避国外,隐姓埋名,封墨好不容易才找到,已经指认了帮凶之一,封墨也抓到了,只是,那人被提前下了损伤脑神经的药,心智不全,问不出什么来,我正让乔爷爷帮着医治。”宴暮夕说完,耐人寻味的看了秦观潮一眼。 秦观潮心神顿时一凛,下意识的道,“难道那药物又跟秦家有关?” 宴暮夕哼了声,“事隔多年,乔爷爷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不过能配出那样的药物,秦家的确嫌疑最大,你家老爷子没少在秦可卿身上下功夫吧?看把她培养的多能耐。” 被怼了,秦观潮也恼不起来,只觉得心头沉重,愧疚,“我爷爷其实对,对她并没多用心,爷爷多少有些重男轻女,更看重我爸,只是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多都是自己看医书学的。” 秦老爷子那时候还曾感慨秦可卿不是男儿身,这话,秦观潮此刻是没脸说了。 东方将白见状,就插了一句,“是她自己走歪了,秦家学医术子孙这么多,医术精湛的也不少,像她这样毒辣的,我还是头回听说。” 虽然,东方将白憎恨秦可卿,却也不会迁怒到秦观潮身上,俩人又是好友,有情分在,这时候,他少不得要为秦观潮说两句好话。 秦观潮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楚长歌把话题继续下去,“暮夕,那个人还能救过来吗?” 宴暮夕道,“我也不知,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找到将恶人绳之于法的证据,到时候,你们两个……”他视线从秦观潮和楚长歌身上扫过,“都别难受。” 楚长歌摇头苦笑,“我已经死心了。” 秦观潮也跟着点头,想到什么,不解的追问了句,“曲家跟封家也没什么过节,他们对封墨的父母下手,哪来的动机?” 宴暮夕道,“曲家是给别人当了刀子,至于对方是谁……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这就是暂时不能说。 秦观潮再好奇,也不好继续问了。 楚长歌就小心翼翼的说起东方将白妹妹的事儿,宴暮夕沉下脸道,“这事是秦可卿所为,已经不需要质疑了,人证物证都有,只是那场大火的起因还没弄明白,还要再等些时候。” 不然,判不了她的重罪。 楚长歌听完,好半响不说话。 宴暮夕忍不住踹他一脚,冷笑,“现在心里可有数了?曲家犯得这些事儿,哪一件拎出来都够枪毙的,不管是他们亲手所为也好,指派手下的人去做的也好,总归,他们都撇不干净,一旦立案,就一定要有人站出来,曲家睿届时会怎么做,不用我再提醒你吧?” 楚长歌求助的看向他,“暮夕……” “少这么恶心巴拉的喊我,你的脑子是个摆设?曲家睿到时候靠不住,你就把长辞关起来,该狠的时候就狠,哪有不挨大人揍就长大的孩子?不让她吃回教训,她就永远不懂事。” 这话说的没错,楚长歌却没法接下去,脑子一抽,就脱口而出,“你就没挨过吧?” 宴暮夕白他一眼,“谁能跟我比?” “……” 好吧,你最厉害。 四人吃过饭,散场的时候,曲家睿和楚长辞的订婚宴也结束了,网上对此事也进行了报道,却是中规中矩的,任何八卦不利的传闻都没流出来。 这是曲家让人压下了。 宴暮夕这边,虽不满意婚事,但看在楚家的面上,也不会在这时候拆曲家的台,不然,楚家也会跟着一起丢脸。 倒是御膳房又火了一把,苏茂恒一家跟着好不风光。 这头火了,就有人拿归去来兮做比较,从规模上来说,归去来兮自然要逊色许多,但从味道上讲,归去来兮则更胜一筹,只是归去来兮承办不起大型的宴席,只适合三五朋友小聚,所以,帝都谁家有喜事儿,便选了御膳房,对此,柳泊箫一家是无所谓。 不过,对东方食府,就有些影响了。 东方食府原本是门庭若市,吃饭都需要排队,自从御膳房开业后,这种盛况就不见了,东方家族里,难免有人着急,揪着这个,质疑东方将白这个新家主的能力,话里话外的都在施压,让他拿出有效的应对策略。 更有人提出了风华娱乐搞得那档节目,御膳房就是靠它火了的,东方食府完全也可以借这个光,要是论及厨艺,东方食府里的人都是服气东方将白的。 然而,东方将白把这些建议都一一驳回了。 东方将白在会议上道,“御膳房虽然看着如日中天,但是他们走不长远,即便是打着苏家的招牌,也无济于事,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没那个本事,诸位可以去试吃一番,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一家酒店,包装的再华丽、靠山再高大,也得用味道说话,他们的味道,远远不及我们,比起归去来许的苏大厨,更是东施效颦,所以,大家不用过于担心,不过是这几天的火爆而已,我们若是乱了分寸,那就让人看笑话了,东方食府历经二百年,风风雨雨都经过来了,没道理让这点小风浪就吓住。” 这番话,安抚了大多数人的心。 当然,也有别有心思的,就委婉的再次提及风华娱乐,那档寻找美食之旅的节目收视率很高,带火了很多店铺,东方市食府虽是百年老店,名头已经不需要宣传,但锦上添花,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论调,众人是附议的。 可东方将白听了,连含蓄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风华娱乐的总裁是谁,你们都该知道,这档节目是谁策划的,你们也都清楚,宴子安和栾红颜,他们的存在对我兄弟宴暮夕有过什么样的伤害,我也不多说了,我就只言明一点,我跟他们不会有任何合作。” 最后一句,说的斩钉截铁。 会议室里,在场的人就都不敢再劝了。 但会后,背地里,总有些议论,觉得东方将白过于感情用事、公私不分,置东方食府的利益于不顾,这些声音传了没几天,就销声匿迹了。 原因无他,最先开始制造出这种论调的人,被揪出来开除了,开除的原因,也够让东方食府的人心悸,竟是别家安插在东方食府的探子,摆明是要闹得东方食府不宁。 至此,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二更 清算 东方将白忙着解决东方食府的事儿,东方蒲则全力应对跟秦可卿的交锋,一场离婚官司,把整个东方家也搅了进来,封白即便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律师,由他帮衬,这场官司打的也很辛苦,直到,牵扯出了二十年前的事儿。 东方蒲一家自然是早就知道的,选择这时候爆出来,无非是时机最佳。 果然,他们报案后,秦可卿那边乱了方寸,精力不再全部用在争夺东方家的祖业上,而是忙着撇清自己,如此一来,离婚案倒是轻松了。 正月的最后一天,秦可卿和东方靖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都签下了名字,谁也没捞着便宜。 离婚时,东方靖总算现身,被东方蒲‘请回’老宅。 东方雍还在床上躺着,身边离不了人伺候,医生嘱咐要静养,所以最近外面的事儿都瞒着他了,但东方靖一回来,东方蒲觉的,有些事该清算一下了。 卧室里,只有父子三人。 郑管家泡好茶后,就退了出去,不过没走远,就守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先是沉默,像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东方雍忍不住开口,冲着东方靖,痛心疾首的道,“你啊,糊涂呐,被一个女人利用了,这么多年,你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东方靖在外面躲了这么久,脸上有些削瘦,穿着米色的风衣,略带几分不安的坐在椅子里,“爸,是我愚昧,识人不清,这才被她糊弄住了,做了很多错事,我也后悔啊。” 说完,看了东方蒲一眼。 东方蒲冷着脸,毫不客气的道,“说这些没用,我们先谈正事儿,你设计白小雅的事儿,你打算怎么给人家个交代?出了事,你就知道跑,留下烂摊子让谁帮你收拾?” 东方靖讨好的道,“这不是有你嘛。” “我帮不了,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谁自己承担。” 东方靖悻悻然笑着,“哪有这么严重……” 东方蒲正色打断,“这还不叫严重、那什么叫严重?你这种行为称得上是欺诈,白小雅完全可以起诉你,你还觉得无所谓?” “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实在不想承认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兄弟。” 东方靖求助的眼神看向东方雍。 东方雍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道,“老大,你是当哥哥,护着你弟弟,也是你的责任,再说,这事不是已经揭过去了吗,你又提它做什么?” “爸,您觉得过去了?”东方雍指着东方靖,“过不过去的,是白小雅说了算,他害的人家离了婚,生活一团糟,人家只是暂时顾不上找他算账,不是宽宏大量。” 东方雍气急败坏的道,“他们还想怎么样?赔礼道歉还是要钱补偿?” 东方蒲冷笑了声,“我也不知道,二弟这不是回来了吗,自己去善后,该如何就如何,别再把东方家的名声踩在地上摩擦了,不然,我怕祖宗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胡说八道!”东方雍气的又咳嗽起来。 东方靖赶紧坐到床沿上,体贴的帮着顺背,“爸,您别激动,身体重要。” “我能不激动吗,你大哥,现在是翅膀硬了,谁的话也不听啦……” “怎么会呢?大哥最孝顺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东方蒲无动于衷,“爸,您护不了他一辈子的,他也逃避不了一辈子。” “你……”见他这么油盐不进,东方雍胸口起伏,恨恨的捶了下床。 东方靖倒是松了口,“大哥,我知道了,我这次回来,没打算再躲,过几天我就去找白小雅谈,看她有什么要求,我都全力配合,行了吗?” “只要白小雅肯放过你就行,我的态度不重要,反正……”你已经被逐出东方家了,他也没有管的义务了。 东方靖显然也想到了这层上,自嘲的笑了笑。 东方蒲面无表情的又道,“现在,你跟秦可卿也离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东方靖敷衍的道,“还没想好,冉冉已经嫁了,小曦又选择跟着她妈,我孤家寡人一个,随便怎么着都能过日子,如果你不反对,我想留在老宅照顾咱爸。” 东方蒲眯了了眼,“你确定?” 东方靖说的很理所当然,“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你是大忙人,我可闲的很,虽说老宅这里不缺佣人,但亲儿子跟外人怎么能一样呢?” “那也好。” 没想到东方蒲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东方靖还怔了下,东方雍就更是意外了,第一反应是,这个大儿子怕是要搞事儿,眼神就防备起来,“阿靖在这里,你和你媳妇儿,就不用天天往这里跑了,还有老宅的事儿,也可以交给阿靖管着,你们两口子也能省心。” 东方蒲似笑非笑的道,“爸,这个怕是不行。” 东方蒲瞪起眼,“什么意思?” 东方蒲的声音募然沉下,“因为,很快,二弟就会惹上刑事案件了。” 东方雍面色大变。 东方靖也神色不定,“大哥,什么刑事案件?我怎么听不懂呢?” 东方蒲看着他,眼神冰冷,“秦可卿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东方靖在那冰冷的视线下,坐立不安起来。 “二十年前,我女儿被人抱走的事。” 这话出,犹如惊雷炸下。 东方靖顿时表情僵硬,放在床上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努力稳住声音,“那件事儿怎么了?不是大嫂身边的保姆干的吗,怎么又翻出来了?” “是倪宝珍干的没错,但背后指使的却另有其人。”东方蒲说的时候,直直的盯着东方靖。 东方靖眼神躲闪,干巴巴的挤出一句,“是吗?” 他不敢问是谁。 东方雍这时不悦的道,“老大,你这是又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当年的事,是我亲自去查的,就是倪宝珍起了恶意,想用孩子讹钱,结果躲在那个废弃的仓库时发生了意外,没人指使,咱们东方家在外面从不结仇结怨的,谁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东方蒲冷冷的道,“爸,我不是无中生有,是有人拿出了证据,若不然,我也不会相信。” 东方雍皱眉,“什么证据?” “一封信,是倪宝珍写给她男朋友的信,信里说了她是被威胁才会抱走破晓,对方用倪宝珍的儿子来威胁,她不得已才妥协。” 闻言,东方靖变了脸色,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东方雍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问道,“信里可有说是谁威胁她?” “说了。” “谁?” “秦可卿。”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雍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道,“会不会弄错了?或是对方故意陷害?秦可卿跟你们关系一直处的不错,怎么会做这种事儿?” “不会有错的。”东方蒲见他到这种时候了,还在帮着遮掩,失望可想而知,“倪宝珍的儿子来帝都了,他父亲也能做证人,他们没有冤枉秦可卿的动机。” 东方雍长叹了声,“竟然是这样?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感慨完,又点着东方靖的额头数落,“你看你,找的这是什么媳妇儿?简直是丧门星,是指毒蝎子,瞒着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儿,竟然忍心对你侄女下毒手,畜生不如,还好,现在你们离婚了,离婚了还得咬你一口……” 听他要转移话题,东方蒲打断,“爸,当初您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东方雍摇头,“要是发现了,我能不说?我早就把那女人赶出去了,哪能由着她祸害咱家?” 东方蒲冷笑了声,看着东方靖又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东方靖想也不想就使劲的摇头,情绪很激动,“大哥,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拦下了,那可是我亲侄女。” “我怎么不信呢?” “大哥,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东方蒲默了片刻,冷幽幽的道,“当初,秦可卿强行喂苏柳毒药时,你也说你不知道,可事实上呢?你是知道的,你只是聪明的选择不沾手而已,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没有罪责,对吧?” “大哥!”东方靖慌的手足无措,“大哥,你相信我,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我再怎么不靠谱,我也不会去谋害人命。” “你或许真的没想要了破晓的命,但是,你一定知道,秦可卿威胁倪宝珍抱走她,对吧?” 东方靖下意识的还要否认解释,可面对他洞悉一切的目光,话梗在了嗓子里。 东方蒲站起来,看着俩人,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兄弟,他自嘲的笑了笑,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道,“这事,我会追查到底,该谁的罪责,谁去承担,不管牵扯到谁,我都不会放过。” 说完,转身离开。 第三十六章 一更 新的证人 东方蒲出了门后,郑管家便跟在他后面,直到送他上车,瞧了瞧四下无人,弯下腰低声问道,“大爷,您手里真的有秦可卿指使倪宝珍的证据?” 东方蒲疑惑的看着他,“刚才你在门外都听见了?” 郑管家点了下头,脸上也没偷听的尴尬,反倒是隐隐有些激动,“有证据就好,看来倪宝珍当年也没太傻,还知道留了一手。” 东方蒲没接这话,而是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郑管家只迟疑了几秒,就一脸沉痛和愧疚的道,“是知道一点,压在我心里二十年了,每每想起来就折磨的我寝食难安,对不起,大爷。” 东方蒲眯起眼,“当年的事,你清楚真相?” 郑管家摇摇头,声音沙哑的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谁能想到有人能狠心对亲侄女下手呢?是后来,老爷追查时,查到了点什么,喊了二爷去书房问话,我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他们说了什么?”东方蒲艰涩的问。 郑管家抬眼看他面色有异,组织着语言,尽量平静的道,“老爷质问二爷,是不是他和秦可卿威胁倪宝珍的,二爷一开始不承认,指天发誓说没有,后来,后来老爷手里好像有证据,二爷这才认了,老爷很生气,要揍他,但二爷辩解,一切都是秦可卿的主意,他们的用意也不是想要二小姐的命,只是想抱走她,让大爷您分心,谁知道,会发生意外,二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他后悔了,哀求老爷瞒下这事……” 东方蒲听的心口钝痛,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郑管家见状,叹了声,小心翼翼的道,“大爷,老爷的确偏疼二爷一些,当年,他也是想为您讨公道的,只是悲剧已经造成,他舍不得再把二爷搭上。” 东方蒲睁开眼,不带情绪的问,“你这是在为老爷子说好话开脱吗?” 郑管家闻言,急忙道,“不是,老爷子在这件事里,处事不公,肯定是有错的,只是……”他顿了下,豁出去似的道,“大爷如果要追究起诉,我愿意当证人。” 东方蒲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驱车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给宴暮夕打电话,说了郑管家愿意做人证的事儿,末了问道,“暮夕,郑管家的说辞能有用吗?法官会采纳吗?” 宴暮夕道,“东方叔叔,我不想打击你,但事实求是的说,怕是用处不大,顶多可以指认秦可卿是嫌疑人,就跟林家羽的父亲一样,他们都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秦可卿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他们是诬陷。” “那封信呢?” “信也可以作假,况且,我说信里提及秦可卿只是对外诱导秦可卿上当的说法,事实上,信里并未有明确的名字,一切都不过是猜测和怀疑,定不了秦可卿的罪。” 听了这话,东方蒲自是恨恨不已,“那女人真是太狡猾了。” 宴暮夕安抚道,“东方叔叔,您别急,当初秦可卿对柳絮下手,自以为也是做的天衣无缝,还不是被我找到证据了?所以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证明是她指使倪宝珍抱走泊箫这事,其实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让人放的火,那才是能要她命的罪。” 东方蒲呼出一口气,“嗯,我明白了,这事儿还得辛苦你,暮夕。” “叔叔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您就是不乐意我插手,我都得死皮赖脸的上赶着。” 东方蒲知道他这是在哄自己开心,配合着笑了笑,转了话题,“泊箫开学了,她又得忙学业,又得兼顾着公司和工作室,肯定很累,你可别总缠着她。” 闻言,宴暮夕顿时哀怨起来,“东方叔叔,没有比我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男朋友了好么?泊箫上学,我就去送午饭,趁这点时间见她一面,周末她去公司,我就车接车送、全程陪同,我一点怨言都没有,自我宽慰把这个当成约会,别说缠着她了,我都恨不得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我比您可还要心疼她。” 东方蒲听到这里,笑了,“你这还叫没怨言呢?都委屈控诉上了。” 宴暮夕幽幽的道,“我就是想让您多怜惜我一点,虽说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可事实上呢,我比单身狗还孤单寂寞冷……” “行了,少跟我装。”东方蒲哼笑着打断,心情好了起来,话题聊到柳泊箫的工作上,“我听将白说,网上又火了两个制作美食的主播,一个叫箫笛,另一个叫什么香姐,人气都很高对吧?” “嗯,是还不错。” 东方蒲沉吟着问,“是不是对破晓的工作室有冲击?” 宴暮夕轻描淡写的道,“这很正常,不管哪一行都会有竞争,没有一家独大的,百花争艳才是常态,泊箫那边,影响不大,做好自己就行了。” “少跟我打马虎眼。”东方蒲把车停在路边,正色问,“那俩人都是风华娱乐捧出来的,他们是什么目的,你能不清楚?若是正常竞争,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风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插手这个圈子。” 宴暮夕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劝慰道,“东方叔叔,您真的不必过于忧心紧张,泊箫是什么本事,您也知道,她的厨艺,连将白都说甘拜下风的,凭那些半路出家的网红能跟她比?箫笛也好,那个香姐也好,不过是风华推出来的小丑而已,蹦跶不了多久。” “真的?可我那天看了下,他们拍的视频,流量还是很高的,有不少人追捧。” “流量高也只是一时,您要是看了视频,就该知道,他们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哗众取宠而已,那个箫笛的确会点厨艺,但厨艺技能有限,他凭借的也不过是每期视频有明星助阵罢了,看的人多半都是冲着明星去的,有几个关注美食的?至于那个香姐,完全就是剑走偏锋,弄些新奇古怪的东西来博取眼球,那东西真要让人吃,有几个敢的?都是为了节目效果,只有泊箫是全心全意在烹制美味,观众不是傻子,一开始新鲜几天,时日久了,真正喜爱美食、热爱生活的人还是会追随泊箫。” “那就好,不然……” “您就放心吧,万事有我在呐。” 这话听得舒坦又欣慰,不过东方蒲嘴上是不会承认的,“那几件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不然,我怕还是会波及到泊箫。” “嗯,我都已布局,就等对方上套了。” 网已经撒开,就等着某些人跳进来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东方靖,东方蒲离开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慌了手脚,抓着东方雍的胳膊,惴惴不安的问,“爸,怎么办?大哥知道了,他要是起诉,我可就完了……” 比起他来,东方雍显然要镇定一些,沉着老脸道,“慌什么?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就算他有什么证据,也是指向秦可卿,你拒不承认就是。” “可是……” 东方雍老眼一瞪,“可是什么?你都和秦可卿离婚了怎么还这么怕她?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能上天入地?无毒不丈夫,再说,这事也不是冤枉她,本来就是她提的注意,又撺掇你,也是她找的倪宝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顶多就是个知情不报而已。” 东方靖艰难的吞咽了声,脸色有些发白,“爸,您还是不太了解秦可卿,那女人,心狠手辣,若不然,当初对苏柳也不会……”他打了哆嗦,说不下去。 东方雍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你啊,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让一个女人都能吓成这样,她不过是仗着会些医术,但也没本事把手伸进老宅里来下毒。” 东方靖颓然的摇着头,“爸,您不懂,有些事,您真的不懂……” 东方雍哼了声,“我不懂什么?不懂她背后有力量?还是不懂她跟曲凌馨关系密切?” 闻言,东方靖骇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你啊……”东方雍叹了声,“你当我真是老糊涂吗?当年,我既是查到了她头上,为什么放过了?你以为只是你求情让我心软了?” “难道是……” “嗯,是我忌惮啊,真要追查到底,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届时,咱们东方家拿什么去抗衡?可我这些顾全大局,你大哥不会理解的。”东方雍说完,摆摆手,疲惫的闭上眼。 东方靖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再说什么,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二更 你把我毁了 东方靖离开后,游魂一样的在老宅子里转了圈,最后站在他住过的院子里,看着四周熟悉的房子、亭台、游廊、花木,神思恍惚。 他开始反省,开始梳理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他自诩样样都好,不管是家世还是容貌,学识、能力都不落人后,可最后,为什么他混到了今天的地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了岔子? 往事如电影般掠过,他闭上眼,冷风吹着,脑子里越来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是痛楚,他捂着胸口,使劲的喘息,是了,从娶了秦可卿开始,他的生活就变了。 抑或着说,他心里的那些不甘、嫉妒、欲望、贪婪,都被她唤醒、驱使,他越陷越深,失去的却也越来越多,等意识到可怕时,已经回不了头。 后悔吗? 他也不知道,只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刻,他恐惧、慌乱,尤如困兽,生不如死。 良久后,他推开一扇门,进了书房,书房里有些空,却收拾的很干净,他摩挲着桌上的纹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那头接的倒是很快,只是语气不好,“我们之间还有联系的必要?” 东方靖深吸一口气,“可卿,就算我们离了婚,我们还有两个女儿……” 秦可卿嘲弄的打断,“俩个女儿也不及你的儿子重要,现在拿女儿说事,你不觉得可笑?” “关于儿子,这点我无可辩驳,但是,我并没有背叛你,儿子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完成我的夙愿,我以为,你能理解。” 秦可卿呵了声。 东方靖话题一转,“其实,有没有儿子,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对吗?你根本不在乎的,你只是以此事来向我提出离婚、好争取更多的利益,对吧?” 秦可卿不置可否。 东方靖自嘲的笑了笑,“因为我没了利用价值,你又怎么还会看得上我?当年,你选我,也不过是看中我背后的东方家,为了让我坐上家主之位,你劳心费力、机关算计,可惜,我还是让你失望了,之后,你便放弃了我,专心培养女儿、经营你自己的势力,到如今,有些事情败露,你也再懒得跟我应付,更觉得我成了负担,让你丢脸,便想一脚踹开我,对不对?” 秦可卿冷笑,“随你怎么说,总之,我没有对不起你,只有你负我。” 东方靖低语,“没有对不起我吗?可卿,你毁了我……” 秦可卿拧眉,“你浑说什么?” “我说,你毁了我,别急着否认,如果没有你,我不会一错再错,现在你远走高飞了,却把烂摊子都丢给我,可卿,你是想要我当替死鬼吗?”东方靖的声音冷幽幽的,听着有些瘆人。 东方靖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东方靖惨笑起来,“我该听说什么?当初的事情败露了?可卿,早上我们见面办离婚手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可知道,我大哥冷不丁的问起,我吓得差点失态?” 秦可卿默了几秒,冷声道,“我以为你知道,你大哥已经报案了,他们找了人,所以这事哪怕隔了二十年,还是被翻出来重新调查。” “你是嫌疑人对吧?” “我?我没有。“秦可卿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慌乱。 东方靖忽然笑了,”可卿,你永远都这么谨慎,以为我是在套你话?放心吧,我没录音。“ 秦可卿似笑非笑,”你要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只是表明自己的清白。“ 东方靖道,”你不承认是没用的,我大哥那里有证据,倪宝珍的儿子回来了,当年,倪宝珍给m国那边写了信,点了你的名字。“ ”那又如何?我可以说她诽谤造谣,别说倪宝珍现在死了,就是没死,只凭她说几句话指认,也定不了一个人的罪。“ ”是,只凭这个,的确不能,可你别忘了,倪宝珍儿子中毒后在m国很多医院就诊过,那些医疗记录都在,你说宴暮夕能不让人去查?怎么中的毒?什么毒药这么厉害?什么人才能有本事制作出来?可卿,这些怀疑都指向你,这次你想撇干净,怕是难了。“ 秦可卿忽然怒了,”你一个劲的往我身上安罪名是什么意思?标榜你的清白和无辜吗?你觉得我被指认,你就能开脱了?也不想想,你才是最有动机的那个,如果我被拉下来,你也跑不了。“ 东方靖喃喃道,”我没想跑……“ 因为这次,他有预感,跑不掉了,上次苏柳那事儿,秦家用了家传之宝治好了苏柳的病才掀过那一页去,苏柳没追究,他和她只落得身败名裂,但这回,他们是欠了两条人命啊,他大哥一定不会放过的。 ”你是不是跟你大哥说了什么?“秦可卿警惕的问。 ”没,我什么都没说。“东方靖无力的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脏不堪负重,”可卿,你尽快想想办法吧,不然,我俩都要栽了,尤其是你,我手上好歹没沾血,可你……“ ”闭嘴!“秦可卿低吼了声,”我也没干过杀人灭口的事儿,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东方靖沉默着。 ”你特么的有出息点,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你先把自己吓破了胆,我警告你,你怂你窝囊,我不管,但别坏我的事儿,不然……“ ”那你赶紧想法子给咱俩脱罪,我没有你那么问心无愧。“ ”你……“ 秦可卿还要骂回去,电话断了,她听着嘟嘟的忙音,气的把手机摔出去,手机倒也结实,只是屏裂了道口子,东方曦帮着捡回来,语气如常,”妈,我爸性子就那样,您跟他生气有必要吗?“ 秦可卿撑着额头,气恨道,”这么多年了,遇事他就知道往后缩,把我推到前面当枪使唤,使唤倒也罢了,还装好人、装无辜,等到事情败露就急着撇清,也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 东方曦倒了杯水给她,淡淡的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我爸怂一点,您才能有发挥能力的空间,男人若是太强大了,往往女人就不堪一击,这世道,谁强也不如自己强。“ 秦可卿喝了半杯水,缓过情绪来,”你说的对,我要是指着你爸生活,现在也不能轻易的离婚,没了他,我们能生活的更好。“ 东方曦凉薄的点了下头,说起正事儿,”妈,我爸刚才说的那些,虽不中听,可您也得正视起来,我怀疑,大伯手里真的有证据,那信八成是存在的。“ 秦可卿冷笑道,”存在也没用,只要我咬定没有,就不能成为定罪的证据,至于说的那毒药,也不是只有秦家能研制的出来,所以,这些证据,只能是怀疑到我身上而已,没有石锤都是枉然。“ 东方曦若有所思的问,”这案子在曲家手里,靠谱吗?“ 秦可卿眉眼幽深,缓缓道,”他们若是不靠谱,这帝都,咱们就待不住了。“ ”你觉得他们会丢车保帅?“ ”嗯……“秦可卿想到什么,头疼的道,”曲家出了个曲家睿,那是个变数。“ 东方曦嘲弄的勾了下唇角,”曲阿姨也是个秒人,竟是培养出个正直无私的接班人,若是哪一天曲家睿亲手把曲家送上法庭,不知道曲阿姨会是什么心情。“ ”别胡说。“秦可卿斥了一句。 东方曦满不在乎的道,”我就是随意假设一下。“ 秦可卿摆摆手,”你出去吧,妈累了,想休息一下。“ ”行!“ 等东方曦离开后,秦可卿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部手机,里面只存了几个号码,她选了最上面的那个,拨了出去,响了很久,那头才接起来,声音有些沉,”不是说了,尽量不要联系我。“ 秦可卿意味深长的道,”我也不想打扰你啊,这不是遇上事了吗,想找你商量下,谁叫我认识的朋友里,无话不谈的就你一个呢。“ 那头,曲凌馨听到这话,眼底浮上阴霾,”可卿,不要威胁我。“ 秦可卿立刻笑着道,”凌馨,你想哪儿去了?我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倒是你,握着我那么多的把柄,合该是我怕你才是。“ 曲凌馨冷哼了声。 秦可卿放软姿态,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凌馨,这次是大事儿,当年我让倪宝珍抱走孩子的事儿,被东方蒲查到了些证据,这事要是捅出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最要命的还是那场火,那是要掉脑袋的。“ 闻言,曲凌馨已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这事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又会被翻出来?“ ”倪宝珍的儿子回来了,当初倪宝珍给那爷俩留了信,他们怀疑倪宝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现在翅膀硬了,就想回来报仇了,当初真该把他们一起做掉。“ 第三十七章 一更 我自身难保 一时的心软,留下了祸患,秦可卿悔不当初,重重的捏紧手机,眼底闪着阴狠的光,“凌馨,再帮我一次,找人把那小子给做了。” 曲凌馨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凌馨……” 曲凌馨打断,“可卿,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现在帮不了你,早就有人暗中在盯着我,我这边暂时什么都不敢做,你另想办法吧。” 秦可卿皱眉,下意识的觉得这是推脱之词,“凌馨,你做事滴水不漏,这么多年都没出过意外,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你有那么多关系人脉,还能摆不平?” 曲凌馨烦躁的道,“你不懂,这次的事跟以往都不一样,我是被宴暮夕的人盯上了,他怕是给我挖好了坑,就等着我往里跳,我自身都难保,怎么管你?” 闻言,秦可卿才相信了,略微吃惊的问,“宴暮夕盯上你了?怎么会?难道他已经查到你身上去了?” 曲凌馨揉着额头,“不是你说的那桩事儿,是别人托我办的一件,十几年都没动静,谁知道,会被封墨找出目击证人来,还连当时参与的一个人都给抓了。” “什么?”秦可卿跟着不安起来,“你说的是十六年前,封墨父母车祸的事儿?” “嗯。” “当时的目击证人不是都跑国外去了?” “被封墨找到一个,那人供出我这边的一个人,还抓了他。” 秦可卿一脸谨慎的问,“给你办事的人,你事后都不处理妥当吗?” 曲凌馨道,“给他吃了你配制的药,神志不清了。” 闻言,秦可卿松了一口气,“那你就不用担心了,那药物霸道,对脑神经的损害是不可逆转的,就算我爸出手也没用,除非……” “除非什么?” 秦可卿恨声道,“除非我秦家的祖传宝贝还在,才能枯木逢春,可惜,被苏柳那贱人用了,真是便宜她了。” 曲凌馨对苏柳的话题不感兴趣,继续表明她的立场,“我现在正揪心这个,所以实在帮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帮你善后吧。” “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曲凌馨脱口而出,“别说帮你,我现在焦头烂额都不敢自己出手。” “那你打算着怎么办?” “……” 见她不愿,秦可卿似笑非笑的道,“跟我还保密呢?咱俩可是同生共死的交情,这么外道我可伤心了。” 曲凌馨冷哼了声,说道,“自己的人不能动手,自然只能借别人的手,这道理你不懂?” “懂……”秦可卿拉长了音,意味深长的问,“那么,你想借谁的人?” 曲凌馨顿时凝肃起来,“暂时还没法告诉你。” 秦可卿倒也算知趣,笑了笑,从善如流的道,“行,那我就不好奇打听了,你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说,我手里还有几个人能用。” 曲凌馨默了几秒,提醒,“可卿,我劝你最近也不要轻举妄动,宴暮夕这个人太精明了,我总觉得,他已经张开了网,就等着我们出手。” 秦可卿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我不动不行啊,四面楚歌,都是等着想扑上来咬死我的敌人,我不动,难道等着被他们吃了?” “可卿……” 秦可卿回过神,“放心吧,我不会连累到你的,这点道义我还是有的,总不能当年让你帮了我,我最后还咬你一口,凌馨,我念你的好。” 这是在表示,即便她暴露被抓了,也不会把曲凌馨给供出来。 曲凌馨没说话。 结束通话后,俩人各自去联系人,之后便焦灼的等着结果。 三天后,周末。 鉴于某大少爷怨念积攒的太深,柳泊箫总算‘开恩’,晚上没去店里帮忙,而是陪他约会去了,为了不被打扰,吃饭时还特意找了家偏僻的餐厅。 餐厅虽位置偏了点,规模也很小,但环境十分好,像是谁家居住的别墅,二层小楼,欧式装修,前后大院子,只是现在天冷,能观赏的植物不多。 俩人来后,直奔二楼,二楼是雅座,也是情侣座,只安排了四张桌子,每张都挨着窗户,彼此离得位置又远,说话什么的互不干扰。 宴暮夕对此还算满意,坐下后,把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柳泊箫没意见,这对她来说,还是学习的机会,等到服务生离开后,她扫了一圈周围,此刻,除了他俩外,还有一桌上坐了一对小年轻,看模样,像是大学生,青涩又张扬,是十八九岁特有的模样。 她不由看的发呆。 “怎么了?”宴暮夕顺着她的视线也随意的扫了眼,便淡淡的收回,只是对她的反应好奇。 柳泊箫不答,而是认真的问,“你觉得我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宴暮夕怔了下,似是纳闷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很快就道,“你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你比他们长的好看,也聪明,气质、品性更是绝佳,总之,你是独一无二的,谁都跟你没法比。” 闻言,柳泊箫失笑,她又不是让他夸,也不是听他表白的,“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我跟他们的身份同样都是大学生,但他们更像一些吗?” 而她,就成熟多了。 宴暮夕这才算恍然大悟,只是明白过来后,心里又莫名有些疼,忍不住隔着桌面,握住她的手,“泊箫,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端庄稳重,娴静美好,而跟你同龄的那些学生,咋咋呼呼、单蠢又幼稚,遇上事就惊慌失措,担不起责任,我最是不喜。” 柳泊箫好笑的嗔他一眼,“你以为我在自卑呢?我不过是感怀一下,我也觉得自己很好,偶尔也会想,我变成现在的样子,是天生如此,还是家庭环境的影响,如果我一直留在东方家……” 宴暮夕快速的接过话去,笃定的道,“也会是这样。” 柳泊箫挑眉,“你确定?” 宴暮夕点头。 柳泊箫好奇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宴暮夕信誓旦旦的道,”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我的理想型,你那时候若没离开,我也会照着你现在的样子来养媳妇儿,顶多就是……“ ”是什么?“ ”把你养得再娇气点,别这么坚强,什么都能扛,也别这么独立,什么都不让我管,跟别这么厉害,让我没有表现的机会。“说着说着,他还委屈哀怨上了。 柳泊箫无语,但心里犹如暖流流过,她知道,他的这番话是在宽慰她,这世上没有重来一说,错过的时光就是错过了,没有假设,所以,就别后悔,别往身后看,别让自己耿耿于怀、纠结于过去。 见她不语,宴暮夕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泊箫?“,他心里还是担忧的,担忧她会想不开。 柳泊箫勾唇冲他笑笑,”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的话有些道理,女人太能干了,还要男人做什么?“ ”所以?“ ”所以,以后,我决定别那么坚强,也别那么独立,有事就使劲的奴役你,争取榨干你所有的劳动力。“ 宴暮夕听的眼睛亮起来,声音温温柔柔的,”好!任你奴役,给你榨干。“ 挺深情感性的话,偏最后那句疑似开车了。 恰好,服务生端着盘子来了,柳泊箫才能面不改色的揭过这个话题去。 宴暮夕也不再逗她,俩人专注的品尝美味。 这家餐厅做的菜味道很是不错,尤其是一道茄子,是柳泊箫没尝试过的做法,她做过红烧茄子,鱼香茄子,凉拌、油炸都拿手,但眼前这道,显然不同。 茄子切成厚薄适中的圆片,先在锅底用油煎过,又用特质的各种酱料炖煮入味,最后收了下汁,颜色漂亮,酱香扑鼻,十分勾人食欲。 宴暮夕也忍不住称赞,”这道茄子不错。“ 柳泊箫点了下头,细细又尝了一块茄子咽下去后,说道,”跟传统的酱爆茄子很不一样,不知道厨师是怎么调配出的这酱,很浓郁,还有点肉的香气。“ ”嗯,明明是道素菜的。“ ”我回去也试试。“ 俩人边聊边吃,气氛融融。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么偏的地方,遇上熟人。 二更 秦观潮相亲 来的人是秦观潮,在这里看到他,本就有些意外,更让人讶异的还是他身边带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柳泊箫不认识,但宴暮夕可不陌生,看见的时候,眼睛就眯了下。 秦观潮和那女人也看到宴暮夕了,愣了下后,自然要过来寒暄几句。 ”宴少,柳小姐。“秦观潮的脸上并没什么被撞见的窘迫和尴尬,很寻常的打了招呼。 宴暮夕点了下头,揶揄一句,”真巧啊,在这里遇上了。“ 秦观潮似听不懂,”江冰,不用我介绍吧?“ 被点名的人浅笑着喊了声”宴少,柳小姐。“ 宴暮夕对她就神色冷淡了些。 柳泊箫微笑回应了句”你好“,等俩人离开,坐到另一桌上后,她低声问,”俩人这是在相亲吧?那位江小姐,是你认识的人?“ 宴暮夕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的道,”是江家的人。“ 闻言,柳泊箫讶然,”是你小姨嫁的那个江家?“ 她妈妈也姓江,祖上在帝都也小有名气,只是后来,她外公去世的早,她外婆只有她妈妈这一个女儿,家里的基业没人打理,慢慢的就都变卖了,等她妈妈出嫁时,大部分都给她妈当了嫁妆,是以现在,提起江家,人们都只会想到江绍海那一家。 宴暮夕点点头,”是小姨夫的侄女。“ 柳泊箫恍然,没再多问。 俩人吃得差不多时,江冰去了洗手间,秦观潮便走了过来,也不能谁问,就主动解释,”是爷爷安排的,她选的地方,说这里的菜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僻静,不会遇上熟人。“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调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失策了吧?“ 秦观潮面无表情的道,”我无所谓,相亲又不是见不得人。“ 宴暮夕挑眉,”那相亲的结果如何?“ 秦观潮深深看着他,”你觉得呢?“ 宴暮夕哼笑,”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会参考我的意见选媳妇儿?“ ”说不定。“ ”呵呵……“ 俩人你来我往互相怼了几句,才认真说起正事儿。 ”我爸最近要出差,去h市,爷爷想在那边建一所秦氏医院,就派我爸过去全权负责,时间不会短了,一年半载是甭想回帝都了。“ ”挺好,眼不见、心不乱。“ ”我二叔昨天犯了错事,被爷爷抽了鞭子,又罚他禁足,关在老宅子里抄写家规,还没收了手机,谁也不准去探视,家里的庶务,都交给二婶了。“ ”嗯,你二婶还算个明白人。“ ”观海和薛沐沐来往密切,爷爷倒是没反对,不过,家里的户口本被他收起来了。“ ”该收着,现在的年轻人啊,脑子一热,就容易冲动,殊不知冲动就是魔鬼啊。“ ”爷爷打算让东阳出国读书,她那学习成绩,参加今年高考的话,根本上不去一本,不如去国外读,既能长见识,也省得留在帝都落榜被人笑话。“ ”嗯,老爷子想的很周到。“ ”至于我……“秦观潮顿了下,敛下心里的情绪,木着声道,”爷爷希望我尽快能定下来,他觉得江家不错,江小姐又是医生,进秦家的话,再合适不过。“ 宴暮夕正正经经的问他一句,”那你呢?“ ”什么?“ ”老爷子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想必,除了你二叔外,其他人都不会有反对的意见,那你呢?你喜欢你爷爷的这番安排吗?“ 秦观潮眼神有些放空,淡淡的道,”我喜欢还是不喜都不重要,总归是要结婚的,江家的确合适。“ 宴暮夕哼了声,”婚姻不是买卖,只要价钱合适,就能出售,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关乎你的幸福,你可以抗争的,你爷爷也不会勉强你。“ 秦观潮撇开脸,”无所谓了。“ 宴暮夕见他这般,只得道,”你以后别后悔就好。“ 这时,江冰回来了,秦观潮坐回他们那一桌上去。 宴暮夕和柳泊箫又小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上了车后,柳泊箫便好奇的问,”刚才秦观潮跟你说那些是什么意思?听着怎么像是秦老爷子在为每个人做安排?他不是很开明、从不插手子孙的事儿吗?“ 宴暮夕便解释道,”我把秦可卿跟曲凌馨涉嫌谋害人命的事儿跟他说了,他回去后,肯定会找秦老爷子商量,秦老爷子有这番安排,实属正常,他不能让曲凌馨把其他人给连累了,自然能撵走的撵走,撵不走的也得束缚住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别掺合进去。“ 柳泊箫了然,”未雨绸缪是好的,只是,会不会打草惊蛇?“ 宴暮夕道,”已经惊了,还是我特意让人放出去的消息,不然,刺激不了曲凌馨,她当初做的那些事都太滴水不漏,若是不动一动,实在抓不住她的把柄。“ 柳泊箫若有所思的”嗯“了声。 ”你又琢磨什么?“ ”我在想,秦老爷子给每个秦家人做的安排看起来都是对他们最好的,那么对秦观潮呢?让他跟江冰相亲,还希望他尽早定下,这是个什么操作?为他寻个护身符?“ 宴暮夕揉着她的头发,慢悠悠的道,”算是吧,江家目前中立,没有派系之争,我小姨夫又身居高位,有权有势,不管是哪家人,都不敢轻易得罪江家,曲家也不行。“ ”秦老爷子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我看秦观潮,反应也太冷淡了吧?那个江小姐能乐意跟这样不解风情的人谈恋爱?“柳泊箫都替秦观潮愁得慌,虽说秦观潮长的好看,还一身的谪仙气质,又有秦家那样的家世,网上不少女孩都喊着喜欢这一款,但那也就是得不到的一种幻想,真要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得燃烧多猛烈的热情才能把他捂的有点人情味啊? 反正,她做不到。 三更 初战失败 俩人聊着秦观潮,回了帝都,找了家电影院,选了一部刚上映的爱情片,排队购票是邱冰去的,柳泊箫现在的人气太高,一出现,就会惹来围观。 买的是贵宾厅的票,里面人不多,俩人坐在最后面,进场时围着围巾,倒也没被人发现。 刚坐下,宴暮夕的手机就响了,是秦观潮打来的,他调侃道,“相亲结束了?” 秦观潮很平静的“嗯”了声。 宴暮夕顿觉泄气又无趣,便也不再逗弄他,“找我有事儿?” “嗯,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在影厅,还没开演,你说吧。” 秦观潮声音低低沉沉的,“我查过我妈当年的车祸了。” “如何?” “……当时的监控已经找不到了,负责这起事件的相关人员也都离职,那个肇事司机也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你说,是不是太巧了?” “几乎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 秦观潮闷声道,“你说的对,越是无懈可击,越是说明有问题。” “什么记录都没有了?” “有倒是有,但对我妈不利,记录上说,当时我妈是超速行驶,跟那辆货车相撞,所以责任各半,那肇事司机也因此判刑判的并不多重。” 宴暮夕“嗯”了声,随意的问,“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秦观潮摇头,彷徨而茫然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我没跟爷爷说,也不敢跟他说,只是凭我自己的力量,怕是永远也触碰不到真相。” “为什么不敢跟你爷爷说?” “……”秦观潮默了下,才哑声道,‘若是爷爷知道,是不会赞成我查的,在他看来,故去的人已经故去,自然是活着的人,安危最重要。“ ”那你的态度呢?“ ”我,我……肯定要查,我不能让我妈枉死九泉,让害她的人逍遥法外,那我枉为人子,这辈子都不得安宁。“秦观潮声音坚定起来。 宴暮夕轻轻一笑,”你只要确定自己的态度就行,长辈们的意见啊,我们做子女的,尊重是要尊重的,可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儿,如果事事都要长辈拿意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立的起来?“ ”你说的对。“ ”那你加油吧。“ 见他要挂电话,秦观潮忙道,”等等。“ ”还有事儿?“ 秦观潮迟疑了片刻,不太自在的开口,”这件事,你能帮我吗?“不等他回答,又急声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没多少情分在,如果可以,我也不愿向你求助,可我这次,实在没有办法。“ 让一个骄傲淡漠的人低头,有多难,可想而知。 宴暮夕倒是没嘲笑他,颇为正经的道,”可以。“ 秦观潮怔了下,先让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半响后,才郑重的道,”谢了,以后,你但凡有用到我、还有秦家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宴暮夕笑了笑,”没那么严重,认真算起来,我们也是有亲缘关系的,长歌是我表弟,也是你亲表弟,有他在,什么话都好说。“ 秦观潮应了声,大恩不言谢,说太多,反倒是流于表面功夫,还是看以后的行动吧。 要挂电话时,宴暮夕漫不经心的道了句,”我小姨嫁进江家,江家如何,我不好评论,不过但就江冰这个人来说,你若不讨厌,可以试着相处下。“ 秦观潮会意,又道了声谢。 结束通话后,柳泊箫问,”你看好他俩?“ 宴暮夕道,”若是秦观潮有心的话,俩人之间倒不失一桩好姻缘,门当户对,各自的品性也都不差,江冰还没有江家的那份势利眼,在豪门圈里的名媛小姐中,她算是比较靠谱的,不然的话,秦老爷子也不会介绍给他最看重的亲孙子,自然是事前都调查过的。“ 柳泊箫闻言,脱口而问,”你也都调查过?“ 宴暮夕求生欲可是很强的,立刻道,”除了你,我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致,调查那些做什么?是邱冰,他怕那些女人肖想我、会暗算设计我,才会私下去查过,发现品性不好的,就会作为重点防备对象。“ 他说的一本正经。 柳泊箫轻哼了声,”那发现好的呢?会留给你、供你挑选、作为宴家少夫人的储备军?“ 宴暮夕惊呼,”怎么会?宴家少夫人只会是你,你就是不出现,我也会等到天荒地老去,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我可以起誓……“说着还真举起手。 柳泊箫要笑不笑的拍下去,嗔他一眼,心里当然是信他的,不过就是闹着玩罢了。 宴暮夕自然也是配合她,搂过她的腰来,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吃吃的笑,”原来泊箫这么在意我的过去呢?可是让你失望了喔,我的过去就是一张白纸,干净纯洁的很,邱冰留心的那些女人啊,都是给我身边的人准备的,比如你哥啊,长歌啊,鸣赫和逸川,将来都要找媳妇儿的,能遇上心仪的最好,遇不上就得指望别人介绍相亲了,那么那些女人就派上用场了,会优先考虑。“ ”真的?“柳泊箫还以为他是在说笑呢。 ”是真的,比如这个江冰,就是备选的其中之一,只是没想到,会被秦老爷子看上给了他孙子,本来我还觉得她跟鸣赫很搭。“ ”还有谁?“ ”还有,曲橙夏。“ ”嗯?“ ”曲家虽不招人待见,但曲橙夏自身还是很优秀的,当时,我们都看好她跟你哥,谁知……“ ”听说,她现在跟齐镇宇在一块儿。“ ”嗯,齐家有心,曲家有意,除非你哥对她敞开怀抱,否则,她挣不开那张网。“ ”那真是可惜了。“ ”人各有命。“ 电影开始后,俩人才不聊了,不过宴暮夕的手一直搂在她腰上没松开,电影没看多少,时间都消磨…… 十点多,俩人回了他的公司。 …… 翌日,柳泊箫去了昌隆一号院的公司拍摄视频,如今网上,制作美食的视频越来越多,分了不少流量,其中发展势头最猛的是箫笛和香姐,俩人一个走明星助阵的路子,一个玩新奇大胆、不走寻常的调调,网友们图个乐呵新鲜,一时间,倒也追捧的很热闹。 反观,她这儿就显得很低调了。 工作室的一众人没少绞尽脑汁的出谋划策、纷纷献计,想要夺回当初那种’独霸天下‘的气势,但都被柳泊箫否决了,只要竞争得当,百花争鸣才有利于一个行业的发展壮大,吃独食,走不远,再者,她拍视频的初衷,并非单纯的为了流量和赚钱,这是她对美食的热爱,里面沉淀着她的情怀、她的梦想,她不想变得跟那些人一样,为了博眼球,就毫无底线,把美食节目弄得面目全非。 这不是她的初衷,更对不起她自己。 她固守着她的坚持,说她骄傲也好、清高也罢,她只想纯粹的烹制美味佳肴,传递家的温暖。 她把自己的这番态度表达清楚后,工作室的人再无异议。 视频依旧是最初的那个样子,竹林掩映中,一座雅致的房舍遗世独立,窗户半开,初春的风清冽,一尘不染的厨房里,一道美好的人影全神贯注的在料理食材,清洗的认真,精湛的刀工,食材下锅时滋滋的声响,热辣的翻炒、油量的光泽,隔着屏幕,那香气扑面而来、夺魂摄魄。 岁月静好中,传递着难言的幸福滋味,尝不到,心里却感受清晰。 所以,视频的点击流量,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喜欢的依旧喜欢,不喜欢的,也不强求。 拍完视频,下午,柳泊箫又带着工人做了一批辣排骨肠,年前在网上大受欢迎,供不应求,现在趁着天还冷,还能再走一波。 周日,她又做了两种酱,香菇酱和牛肉酱,只是预售,就已经突破了他们准备的产量。 视频也好,销售也好,包括接的广告,都未有明显影响,风华捧出来的两人,初战失败。 …… 周一开学,网上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还跟她多少有些关系。 四更 你不配 早上的课结束后,周晓就拿着手机来找她,”泊箫,你看网上的新闻了吗?你的那位同学又出新的绯闻了,这次有图,比以前那些扑风捉影的可要来的猛烈。“ 柳泊箫正要和庄静好回宿舍,闻言,就停住步子,拿过她手机来看了眼,原以为,又是什么炒作宣传,谁知,图片上出现的俩人,除了明澜,另一个女主角,她也认识。 竟是苏茜雪。 ”看,这回是石锤了吧?都搂抱上了,不过这女人,以前也没听说过啊,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下子倒好,借着明澜成功露脸了。“周晓啧啧两声,颇有些鄙视。 庄静好盯着图片,目光如炬,”女主是故意扑上去的,男主措手不及,才被她得逞,记者八成是早就安排好的,就等抓拍这个所谓的石锤。“ 周晓惊讶的看着她,戏谑道,”行啊,没想到你对娱乐圈里的这些小伎俩都看的很透彻吗。“ 庄静好不置可否。 周晓转头问柳泊箫,”泊箫,你怎么看?“ 柳泊箫笑了笑,”我的看法跟静好一样,明澜是被利用了,当了别人的垫脚石。“ ”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她自己不入流,玩弄手段,这辈子都难成气候了,而且,她用这种手段上位,也侧面印证了,明澜如今是真的火了。“ 周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的确,就算她这张脸被记住了,可身上也打上了标签,想洗白可不容易,至于你同学明澜,他最近的确挺有人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被人记住了,后又签约楚少的工作室,楚少看好他,筹拍的电影定了他演男三,听说是个很有挑战的角色,我看放出来的画报了,那形象非常有辨识度,他这才刚踏进圈子没一年哎,就有这机遇、这成就,算是非常难得了,你看我姐,都蹦跶两年了,还在跑龙套、打酱油。“ 柳泊箫没接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着相关的新闻帖子。 这会儿,还没有形成气候,言论也还算温和,只明澜的女友粉们情绪激动,纷纷哭喊着苏茜雪配不上她们的男神,让她滚开。 事件的男女主角都还未回应。 等她吃过饭后,事件就升级了,网上也炒的沸沸扬扬。 原因之一,是苏茜雪发声了,有记者采访她,镜头下,她妆容精致,笑得得体,一副对媒体应付自如的老江湖模样,说的那话,更是煽动情绪。 记者问,”那图片是真的吗?“ 她答,”是真的。“ ”那你和明澜是在交往的关系吗?“ 苏茜雪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话扑朔迷离,”关于这个,你们还是问明澜吧,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就不是,我都听他的。“ 柳泊箫看了网上的这段采访,都气笑了。 庄静好毫不客气的骂了两字,”贱人!“ 这分明是故意让人想入非非,逼着明澜回应,而不管明澜说什么,记者和吃瓜群众们都会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他说是,那就是,他若不是,大家只怕也会以为他是想做秘密情侣。 苏茜雪这招,太招人恨了。 果然,明澜的女友粉们在明澜的微博底下哭成一片,很快,苏茜雪的微博被找出来,关注度蹭蹭攀高,虽没几个说好听的,可毕竟是怒刷了存在感。 柳泊箫忍不住给明澜打了电话,问他打算怎么解决。 明澜无奈的道,”楚少的意思是冷处理,我这时候跳出来,不管说什么,都很难得好,怕还会被她利用,越描越黑,过后,再找机会澄清。“ ”那对你的人气和形象有影响吗?“ ”多少会有点,但现在电影准备开拍,倒也借此事小火了一把,楚少说,从长远看,利大于弊,毕竟对艺人来说,不管好的新闻还是坏的,有新闻总比默默无闻的好。“ ”那你的意思呢?“柳泊箫见他总是把楚长歌的态度摆在前面,忍不住道,”楚少在这个圈子里比你经历的多,他的意见的确很中肯,可你的意思也很重要,不然……“ 时间久了,就会失去自我。 明澜苦笑了声,”我懂,泊箫,也就只有你,才会对我说这些,别人都会觉得,楚少如此栽培我、关心我,是我的福气,我应该乖乖听话配合,只有你,提醒我,我的想法,也很重要。“ ”明澜……“柳泊箫喊了声,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明澜低声道,”泊箫,我没事儿,真的,不是宽慰你,我真的很享受现在的一切,有收获,就要有付出,现在的付出,已经好的超过了我的想象,我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泊箫,你放心,就算圈子里的水再浑,我也不会忘了初心,不会随波逐流的。“ ”嗯,那就好,那你的意思呢?“柳泊箫很执着这个问题。 明澜勾唇,”我的意思,自然是想站出来澄清的,我讨厌别人的误解,尤其是这种别有用心的利用,不过,我的理智不允许,再等等看吧,看她还作妖吗。“ ”你这样想,也对。“像苏茜雪那种人,出现这种绯闻,男主若急吼吼的跳出来解释,反倒是给她长脸了,不理、无视,任由她像个小丑似的蹦跶,如此还击,更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吃晚饭的时候,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柳泊箫被牵扯了进来。 起因是苏茜雪的身份曝光,她那个风华娱乐签约艺人的身份倒是没掀起什么水花,另一个御膳房厨师长的女儿身份,把她送上了热搜。 这还不是最让津津乐道的,热搜榜第一,是她和柳泊箫的亲戚关系,表姐妹,表姐妹也罢了,关键是,一个是明澜曾暗恋喜欢的,一个是如今跟他纠缠不清的,这种八卦,最是博眼球。 于是,网上就炸开了。 连柳泊箫的社交平台底下都跑来一堆人在议论,原本都是说美食的,现在倒好,全是围绕着明澜、苏茜雪,还有她的八卦,最后,甚至把宴暮夕都捎带上了。 这股风,越刮越猛。 柳泊箫无法再无动于衷了,打电话问宴暮夕,”就这么放任不管?“ 宴暮夕道,”看她到底想做死到哪一步。“ ”……好吧。“ 隔日,苏茜雪就出现在箫笛拍摄的那档美食节目里,做了嘉宾,也是跌破众人眼球了,要知道,每期邀请的都是脸熟的明星,她这样的,咖位太低,根本没资格上,可偏偏,她就在镜头里,笑得如一个胜利者。 反倒是箫笛,眼尖的人都发现了,以往给人如沐春风的男神大叔,这回表情僵硬,烹制美食时,还不小心让油溅到了手上,不过这期的流量倒是突破新高。 视频播出后不久,又爆出个帖子,苏茜雪跟箫笛在南城时,曾是恋人。 吃瓜群众们再次哗然,八卦的更起劲了。 热闹了两天后,风华娱乐召开了一场电影发布会,参演阵容强大,明星云集里,苏茜雪站在台上,显得格格不入,偏又异常高调。 甭管大家怎么看她,如何不齿,但不能否认,她加入这部电影,成了定局,更带去了流量,话题也成功的抛出去了,跟楚长歌要拍的电影打起了擂台。 硝烟四起。 围观群众们不自觉的就会相互比较,看哪家更强。 楚长歌气的砸了个杯子,那种被人利用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跟宴暮夕吐槽时,宴暮夕却不疾不徐的道,”气什么?这是栾红颜惯用的手段,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苏茜雪一蹦跶,你就该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准备,我会撤资的。 楚长歌顿时不气了,知他着,宴暮夕也,他的气愤流于表面,心底早有计较,很快,工作室这边就做出了应对,先是明澜发了微博,了了几句话,撇清了所有关系,还把苏茜雪的脸踩在了脚下摩擦。 他说,我跟这位小姐不认识,不过是在她扑上来时,倒霉的没能及时躲开,他原以为是私生饭,没想到,是个碰瓷的。 碰瓷的? 这三个字最狠。 楚长歌工作室的所有艺人都转发了这条微博,楚长歌更是道,“明澜,别人都是开车出去被碰瓷讹钱,你走路都被缠上,改日我带你去拜拜菩萨吧,去去晦气。” 宴暮夕的话最狠,“那个对明澜投怀送抱的,你自甘下贱我不管,但别带上我媳妇儿给你赚流量,什么表姐妹?你不配。” 东方将白立刻转发了,还点了个大大的赞。 接着,是宴暮夕的那些好友,昭阳科技的所有员工,一个小时后,几乎全网都看到了这条,传播速度,比病毒还厉害,可见宴暮夕的影响力。 第三十八章 一更 烂泥扶不上墙 事情发展到这里还没完,过后,网上又爆出个帖子来,这回写的是苏茜雪和箫笛在南城那点事儿,俩人怎么认识的,又交往了多久,箫笛又是如何悄然离开来了帝都发展,一一都交代的很清楚。 这个帖子如果在之前被扒出来也就是一桩不起眼的绯闻,但现在,那就是把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噼里啪啦的炸响。 要知道,箫笛和苏茜雪合作拍视频时还装的像是刚刚认识的,如今,爆出这些,那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对她的人品,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打上谎话精的标签,她之前说的那些还能有人信? 至此,苏茜雪的名声算是臭了。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冷嘲热讽的,挤兑奚落的,连带着御膳房都受到了影响,挤兑苏茂恒,别只顾着做菜啊,也抽点时间好好教自己的女儿做人吧。 苏茂恒平时不上网,但这事闹的实在大,想不知道都难,但他知道了,也只是沉默着,张淑兰就忍不了了,打电话给柳泊箫质问。 柳泊箫漠然的听着,见她越说越过分,终于冷声打断,“我觉得你大概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事的起因是你女儿,若非她别有用心,又怎么会被全网骂?” 张淑兰气急的吼道,“茜雪做什么了?什么别有用心啊,她是没站稳,不小心才撞到了那个小明星,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嫁茜雪早就被风华娱乐看重,是今年力捧的明星,用得着去蹭别人上位?你也太看得起你那个同学了,还在微博上造谣中伤,泊箫,你们就算没血缘关系,可名义上还是表姐妹,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柳泊箫懒得再听她扯,挂了电话。 过后不久,风华那边做出了应对,开了场记者招待会,主角自然是苏茜雪,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大衣,神色憔悴,眼圈发红,上台时,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委屈和可怜。 记者们蜂拥而来,长枪短跑的对准她。 她声泪俱下的说了一番话,大意无非是澄清自己,控诉网上的那些谩骂不实,是有人恶意抹黑她,给她的生活造成极大的影响,她很痛苦云云。 风华娱乐这边的主持人帮着配合打圆场,竭力挽救她的形象,把损失降到最低。 跟风华交好的记者自然给面子,但也有人不好糊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提出,犀利无比。 “照苏小姐所说,你是没站稳才扑到明澜怀里的了?” “是……” “可你之后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很容易引发误会,你身为艺人,都没考虑过这些?” “我,我没想到,这一点,是我考虑欠周到。” “不是你想踩着明澜上位吗?” “当然不是!” “那你事先知道明澜跟你的表妹柳泊箫是同学兼好友的关系吗?” “……不太清楚。” “你确定吗?这事在帝都可不是什么秘密,你身为待出道艺人,消息不会这么闭塞吧?” “我,我刚来帝都没多久。” “呵呵,那你在南城时,跟箫笛恋爱的事呢?为什么在视频里,你们要假装不熟悉?苏小姐的演技不错啊,我们都被骗过了呢。” “……艺人不愿意公开恋情有错吗?” “是没错,但为了博眼球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玩弄手段,就让人不齿了。” “你……” “苏小姐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承认吗?好吧,那就让你彻底死心,那张你对明澜投怀送抱的照片,已经有人找相关专业人士鉴定过了,你是蓄意主动的扑过去,还是不小心站不稳扑过去,门外汉不懂,可有人懂,结果也已经出来,根本不存在不小心,而是你主动蓄意。” 这话出,掀起千层浪。 现场喧哗声四起。 苏茜雪原本为了博取同情,上台时,特意让化妆师在脸上多涂了些白粉,好显得脸色苍白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惨白,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她这回是完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风华娱乐高层办公室里。 栾红颜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那面巨大的显示器屏,上面正现场直播记者会上的画面,苏茜雪在记者的逼问下,已经溃不成军,她失望的摇摇头,“烂泥扶不上墙。” 宴子安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盯着越来越混乱的现场,脸色阴沉,“这个苏茜雪,亏我还让人抬举她,想把她培养成颗棋子,这才走了几步?” 栾红颜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屏幕上的画面消失,她靠在皮沙发里,漫不经心的道,“这个女人没多少脑子,被毁了,也在意料之中,就她那模样,对上柳泊箫,根本没胜算,明澜暗恋柳泊箫多年,喜欢过月光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点萤火?” 若非苏茜雪跟柳泊箫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她都懒得用她。 宴子安心里满是不甘,“毁了她倒是没什么,可这回,还赔上个箫笛,俩人那点破事被扒出来,以后他负责的视频,怕是要掉粉。” 栾红颜不以为意的道,“一个箫笛算什么?他虽容貌和气质不错,但对他,你捧得越高,他就会摔的越惨,你在他身上投资的钱,根本赚不回来。 闻言,宴子安一愣,”什么意思?“ 栾红颜笑了笑,一副了然于胸的自信,”箫笛身上有个致命的污点,那就是他在南城时,曾在苏家的鱼馆里待过一段时间,目的是为了学苏家做鱼的本事,为此,还引诱了苏茜雪对他动心,这样的人,你把他捧成了巨星,届时宴暮夕再把这些黑料放出来,你说,他会如何?“ 宴子安心里易经,还能如何?名声肯定一落千丈,再严重点,品行不佳的艺人还会被封杀,他参演的一些电视剧或是娱乐,届时,都会被要求停播,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这么想着,脊背上就是一层冷汗,”妈,你的意思是,宴暮夕知道箫笛的这些事,却一直按兵不动,是想等我捧红他后,再来个致命一击?“ 栾红颜点点头,眼神冷沉,”宴暮夕从来是个狠的。“ 宴子安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栾红颜以为他受了打击,温软了声音,安抚道,”子安,你不用把这次的事放在心上,生意场上,输输赢赢再正常不过,以后我们再找机会还击就是。“ 宴子安敷衍的”嗯“了声,忽然道,”妈,怡宝一直想出道,你就同意给她个机会试试吧。“ 闻言,栾红颜皱起眉头,”怡宝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就她那样的,根本不适合在娱乐圈混,就算有你罩着,她也走不长远。“ 宴子安斟酌道,”也没指望她能成为国际巨星,玩票满足一下她的愿望,省得她总是惦记着,什么事儿都兴致缺缺做不好。“ 栾红颜审视的看着他,”你是这么想的?“ 宴子安坦荡的道,”不然呢?那是我亲妹妹,我还能跟她玩心眼儿?“说完,又笑了笑,”这么多年,我都护着她,你还不放心我?“ 栾红颜也跟着笑起来,”妈怎么可能不放心你?你是当大哥的,你们兄妹三人,最省心的就是你了,也好,就听你的吧,让她来试试。“ ”嗯……“说完正事儿,宴子安随意的问了句,”妈,你跟我爸,真的没可能了吗?“ 闻言,栾红颜自嘲的勾起唇角,”以前我那么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讨好他,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现在?呵呵,我都给他戴绿帽子了,你说,他还会要我?“ ”那你跟杨局……会结婚吗?“ 栾红颜默了片刻,疲惫的道,”到了妈这个岁数,结不结婚已经没多大意义了,子安,妈的心愿,只盼着你们兄妹三人能好,其他的,别无所求。“ 宴子安皱了下眉,没再继续说。 倒是栾红颜想到什么,正色提醒他,”子安,你现在结婚了,东方冉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我不要求你对她多温柔体贴,最起码,别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 宴子安眼眸闪了闪,”我心里有数,你不同担心。“ ”你有数就好,外面那些个女人逢场作戏倒也罢了,但真碰上什么狠角色,少不得就得吃亏。“ ”嗯,我知道了……“ 宴子安显然不愿多聊这个话题,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二更 晚节不保 宴子安离开后,就接了个电话,他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却耐着心没挂,”嗯,我最近有些忙,你想我了?想我也忍忍吧,我有空就去看你,吃饭?今晚上?“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个跃跃欲试的笑,”也行,你在那儿等我,记住,别被人看见了……“ 宴子安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邱冰那边就会收到信息,等他知道宴子安去了一家秘密会所后,就跟宴暮夕说了,宴暮夕还有些茫然,”那是什么地方?“ 邱冰几乎称得上是帝都的活地图,自然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木着脸,不带情绪的道,”给某些喜欢刺激的男女鱼水之欢的地方。“ 闻言,宴暮夕眼眸闪了下,似有些兴致的追问,”里面都有什么?“ 邱冰古怪的道,”少爷,我没进去过。“ 宴暮夕不觉得自己问的过分,要笑不笑的道,”没进去过,就不会打听一下吗?这对你来说,很难?“ 是很难,邱冰嘴角抽了下,”我会尽快找人打听一下。“满足您的好奇心,不对,或许,您还想带着少夫人去体验一番,真是禽兽啊。 宴暮夕满意的点了下头,又道,”宴子安跟陆珍珍去的?“ ”是。“ 宴暮夕嘲弄的呵了声,”宴子安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在东方冉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个,他大概是不知道秦可卿是个魔鬼吧?还有陆珍珍,倒也有几分手段,之前的事,明明宴子安已经厌弃了她,她还能再从冷宫里出来重获新宠,嗯,不错,从这方面看,她有资格跟东方冉较量了。“ 邱冰道,”她们狗咬狗,我们看戏就是。“ 宴暮夕勾唇,凉薄的道,”其实,东方冉并不是很有心计的人,她悲催在有那样的父母和妹妹,逼着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邱冰没接话。 宴暮夕又问,”上回在福园出现的那些人,有什么进展了吗?“ 邱冰摇头,”何少那边也没什么发现,那种组织里的人,若是能轻易让人查到,也不会存活这么久,不过,他们若是再敢出手,我有信心能抓到些把柄。“ 上回是第一次交手,他不了解对方的套路,才会让他们逃脱,还把行踪抹的干干净净。 宴暮夕沉吟着道,”若我判断没错,他们最近应该就会有行动了,林家羽那里,你再多派些人手,务必要保住他的命,不然……“ 不然泊箫事后知道,一定会内疚自责。 邱冰领会,应了声”是“。 办公室里,沉寂了一会儿,宴暮夕才又晦涩的问,”我姑父那里呢?近期可有什么异常?“ 邱冰斟酌着道,”上班下班都很有规矩,以往,我们的人没盯过他,暂时还没发比较,他的手机号码受相关部门保护,没法查通话记录,不过……“ ”不过什么?“ 邱冰迟疑了下,开口,”他最近去了一趟狼牙大队。“ 狼牙大队是个特殊的组织,寻常人听都没听过,邱冰因为曾是其中的一员才会了解些,但也了解的不多,因为这个组织实在神秘,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具体是从事什么任务,上级部门是谁,都是个迷,邱冰当初被挑中,派到宴暮夕身边当保镖,他就跟那边没了联系,但总部在那儿,他还是清楚的,是以听到属下的人向他报告何云生去了那个地方后,很是震惊了一番。 当然,那个地方明面上挂着的另一个部门的招牌,也就是他身份内部组织的人才清楚。 宴暮夕听完后,冷冷的一笑,”看来,他答应了。“ 他对狼牙大队了解的比邱冰怕是还要多些,里面的成员个个身手不凡,接的任务很多都是秘而不宣的,也搬不到明面上去,这样做有利有弊,弊处自然是容易给某些人钻空子,成为某些人的爪牙,别人还查不出来,接任务的人也不会多加怀疑,因为在里面待得越久,就越是没了自我,成为当权者手里的刀。 ”那少爷,现在怎么办?“邱冰神色凝重,对这次的事儿,多少有些不安。 宴暮夕沉默着,手指敲着桌面,迟迟没有回答。 邱冰也不敢催问。 良久后,宴暮夕淡淡的道,”按原计划心动。“ 闻言,邱冰心里一震,”那何少?“ ”届时,我会让他来。“ …… 两天后,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昭阳科技的大门口,封墨穿着一身炫酷的黑风衣率先走下来,他脸上戴着墨镜,遮挡起眼底情绪。 随后,车里又下来两个男人,还搬出个大箱子。 封墨摆摆手,那俩人合力搬着箱子往大门里走,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拿箱子很沉。 封墨四下随意的瞥了一眼,才慢悠悠的跟上。 邱冰在一楼等着,见了面后,面无表情的带着几人坐直达电梯上了顶层,之后,邱冰让抬箱子的两人跟着自己走,封墨去了宴暮夕的办公室。 一进去,封墨就狠狠吐槽了一番,尤其是对着那些兵马俑,不遗余力的怼,”你当自己是秦始皇呢?就算是秦始皇,也只敢放在自己的墓穴里,你搁在办公室,就不忌讳?“ 宴暮夕懒得理他,指了指沙发,随口问,”一路上有人跟着吗?“ 封墨大刺刺的坐下后,长腿翘在茶几上,嗤笑道,”我是谁?是能让人随便跟着的吗?早就甩了,那点本事也敢在我这儿卖弄,简直可笑。“ 宴暮夕一脸你很幼稚的表情,”我就是想问,有人跟着你来我这里吗?“ 扯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封墨顿时没好气的道,”你不是说,要让人窥探出一点来吗?所以,我甩了几波,但留下一波,他们跟的远,不过,猜也该猜到了。“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封墨瞪他,”这就完了?“ ”不然呢?“ 封墨骂了个脏字,压着脾气道,”送来之后呢?你有什么安排?“ ”请君入瓮。“宴暮夕轻飘飘的道。 封墨拧眉,”你确定对方会来?“ ”确定。“哪怕曲凌馨怀疑这里面有坑,她也不会放任不管,顶多她就是再多谨慎小心些,所以选择借刀杀人,而不是自己出手了。 封墨想了想,”那我留下几个人给你用。“ ”不必,我这里面已经布置好了,你的人,守在外围就好,一旦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提前吱一声就行,剩下的我来办。“ ”信不过我的人还是信不过我?“ ”都不是。“宴暮夕声音有些暗沉,”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到何家,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闻言,封墨眉头动了动,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之色,”了解了,你跟何逸川关系好,给他面子,我懂,不过……你确定,他能大义灭亲?“ 宴暮夕看向他,目光如炬,”你早就知道?“ 很莫名其妙的话,但封墨意会,哼笑了声,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紧不慢的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黑道大佬的名号难道是假的?论及某些势力,我可能不及你,但想打探几个秘密,还是能办到的,你姑父、姨夫家的事,我都了解一些。“ ”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封墨挑眉,”想灭口?“ 宴暮夕嗤笑,”你怕了?“ 封墨翻了个白眼,”都说你这里固若金汤,媲美某组织的大本营,连一只苍蝇的来去都能控制,但是爷,还真没放在眼里。“ ”要不试试?“ 封墨坐着不动,”没空。“ 宴暮夕又嗤笑了声,也不跟他继续贫了,正色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姑父那人做事谨慎,从不落人把柄,你用的什么渠道?“ 封墨混不吝的道,”别激动,这事有些巧合,不然,我才懒得去关注这些,你姑父严谨了半辈子,谁能想到年纪大了却是没守住,大概这是男人的通病?“ 宴暮夕冷哼了声。 封墨继续道,”我猜,或许也有人故意做局的可能,总归,他是晚节不保了,若是你姑姑知道,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一旦捅出去,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你打听的倒是清楚。“ ”我说了,纯粹是巧合,我可没让人去调查他的风流韵事儿。“封墨再次重申了一遍,问道,”曲家那边知道了、用这个威胁他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 封墨皱眉,”那这事还真有些棘手,你姑父那人,不好惹,他若出手,肯定是王牌,咱们的人,怕是扛不住,你有对策吗?“ 宴暮夕没说话。 封墨试探着问,”你不会想让何逸川亲自来上阵吧?“ ”你是不是傻?“ 封墨噎了下,又没好气的道,”我这不是怕你病急乱投医吗,就算这事再重要,也别拿兄弟情分做筏子,我可不想欠你的。“ ”你想多了。“ ”那你是想怎么办?“ ”恕难奉告。“ ”你……“ 宴暮夕转了话题,”我姨夫家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恕难奉告。“封墨把他的话又还给他了。 ”……“这二货长本事了。 第三十九章 一更 发生袭击 封墨走后,邱冰进来,汇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宴暮夕点点头,“等下你带着乔爷爷去看看,最好有个详细的病情分析,尤其是他体内,看还能检测出药物残留吗?” “是!” “还有……”宴暮夕抬眸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问,“如果那边派了组织里的人来,依着你的能力,你有信心留下对方吗?” 邱冰抿紧唇,脊背挺的僵硬,“不敢隐瞒,我没有……太大的把握,若是一般实力的,倒是不惧,若是王牌,我就只能跟对方同归于尽。” 否则,留不下。 “行,我了解了,你去忙吧。”宴暮夕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或是失望之色。 “少爷……”邱冰迈不动腿,张口欲言。 宴暮夕轻笑着打断,“别多想,更没必要给自己压力,你当初若是不足够优秀,那些人又怎么会把你派过来?我可是国宝,容不得一丝闪失。” 邱冰面露感激,“那这事儿……” “我再安排个人。” 宴暮夕说的轻描淡写,可邱冰心口一震,想到什么,不敢再多问,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宴暮夕屈指敲着桌面,想了片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边接的也很快,只是语气有些讶异,“有事儿?” 宴暮夕语气淡淡的,“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那头默了下,才幽幽的道,“你什么时候没事给我打过电话心里没点数吗?” 宴暮夕轻哼了声,“那你现在是受宠若惊?” 那头深吸一口气,决议不跟天才计较,“是啊,我受宠若惊,敢问有什么召唤或是吩咐?” 宴暮夕慢悠悠的道,“算你识相。” 那头气笑了,“赶紧说,我等下还有个任务。” 宴暮夕这才道,“借几个人给我用用。” “什么?”那头愣了下,“从我这里借人?还几个?” “嗯。”宴暮夕一点不觉得自己开这个口有什么负担,说的很随意,就像是借我样东西似的。 那头的人表情一言难尽,努力平复了半响后,才挤出一句,“你是不是对我和对我从事的工作有什么误解?跟我借人还几个?你当我是你家的保镖头子?” 宴暮夕漫不经心的一笑,“你要是有这样的觉悟也行,薪水随便提。” 那人差点爆粗口,使劲忍下后,苦口婆心的劝,“暮夕,你任性恣意我不管,但我不行啊,你别拉着我一起玩儿,你有护身符,可我会没命的,我连媳妇儿都没娶呢,你忍心吗?” “忍心。” “草!” 到底没忍住,还是骂了一声。 宴暮夕置若罔闻,“就说你借不借吧?” 那头的人烦躁的来回转圈圈,“借如何?不借又如何?” 宴暮夕不疾不徐的道,“借,我们就还是朋友,不借,我们就……” 那头的人抢过话去,“就割袍断义还是反目成仇?” 宴暮夕笑了笑,“倒也没那么严重,顶多就是,下次你再有事情需要我出手帮忙,我也会冷眼旁观,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是别人滴水之恩,我就会涌泉相报。” 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 那头的人沉默了,正色问,“当真?” 宴暮夕嗤了声,“我们之间合作过这么多年,有过什么协议吗?你可见我有失言过?但凡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从不会反悔。” “我信你。”三个字,说的郑重无比,然后问道,“你借我的人是要做什么用?有人想暗害你还是你想去对付别人?总得给我个大体的方向,不然……” 出了事,他也兜不住。 宴暮夕了解,便也没瞒他。 等他说完,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惊讶过后,又复杂的道,“倒是难为你了,还有逸川,要不,我想个辙把狼牙这边的人拦下?” 这样就谁也不会为难了。 宴暮夕道,“不。” “为什么?” “你拦下一回,还会有下一次,曲家不会死心,而我姑父……也是颗定时炸弹,与其以后要提防着,不若趁着这次机会让他炸了。” “炸了以后呢?这事可不小,你的立场还好,逸川可就……难说了,到底是亲父子。” “我信的过他。” 那头的人叹了声,“你信得过他没用,关键是要其他的人都信得过,这里面牵扯太多了,毕竟你姑父站在那个位子上,若他真的倒下,军政圈子里,又该动荡一番了。” “那对你家不是很好?” 那头的人闻言苦笑,“是可以趁机捡便宜,但我倒是宁愿不捡。” 这话落,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那头先开口,“我先帮着打听下,这边谁最近有人物,然后再给你安排个旗鼓相当的过去。” 宴暮夕挑眉,“就给我一个?” 那边笑骂,“草,当我这里是什么?给你一个就是天大的面子了,你还想几个?没有。” “那不然,届时你过来吧。” “想得美,老子是王牌,去出这种任务,掉价。” 那头拽的不行。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如果我姑父找的也是王牌呢?” 那头就噎住了,半响后,咬牙切齿的道,“行,如果他能使唤的动王牌,老子就亲自去伺候你。” “成交。” 那头的人有些憋屈,没好气的道,“不先给我点好处?” “可以,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箱吃得去。” 那头的人立刻就炸了,“当老子给你一样是个吃货啊?一箱吃得就能打发?” “是我媳妇儿亲手做的牛肉酱,还有香菇酱,我尝过了,这次过的特别好吃下饭,我知道你爱吃辣,喜欢肉,我让她多给你放辣和牛肉,特别定制版,如何?” “……两箱。” “行吧,便宜你了。” “……”从我这里借人,我就吃你家两箱东西,到底谁便宜谁? 这边忙完后,邱冰忽然急匆匆的进来,“少爷,林家羽被人袭击了。” 宴暮夕面色一肃,“伤情如何?” 邱冰快速道,“已经送医院抢救了,情况有些严重,派去保护他的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些伤,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被我们的抓住一个。” 宴暮夕站起来,拿起大衣往外走,“抓住的人先让人审着,你跟我去医院。” “是!” 去医院的路上,宴暮夕给秦观潮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去看一下,林家羽送去的不是秦家名下的医院,担心那里还有秦可卿的人。 那头秦观潮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前后脚到的,在停车场遇上,一起上了电梯,秦观潮也没多问什么,心里有些猜测,见宴暮夕面色凝重,便道,“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他的命。” 宴暮夕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谢了。” “客气了,比我你答应帮我的,我这点事儿就是举手之劳。” 宴暮夕没再多言。 两人去了手术室,已经有人等在那里,几个伤的轻的,简单做了下处理,看到宴暮夕就涌上来,见状,秦观潮径自进了手术室。 宴暮夕在,就像是有了主心骨,那几人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自从林家羽故意把身份爆露出去后,宴暮夕就开始布置这场引蛇出洞的局,明里暗里的派了不少人护在他周围,这些日子,一直相安无事。 但林家羽心里着急,怕把他护的这么严密,对方找不到机会下手,那就没法引蛇出洞了,于是,平素都是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今天特意卖了个破绽。 他请假去了郊区的一块墓地,倪宝珍就葬在那里,当时倪宝珍的父母来帝都料理这些后事,嫌女儿杀人的名声难听,根本不愿意带她的骨灰回南城,家族里的人也不会接受,于是,就潦草的葬在了帝都。 林家羽的这番行为合情合理,暗处想动手的人也没多想。 林家羽去的时候,买了一大束白菊,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意外,当时的袭击场面,能媲美电影里的那些恐怖画面,亏得宴暮夕派的人手多,又都是精英,否则,谁也甭想活着回来。 如今只是受伤,还活捉了一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宴暮夕听完,就让他们各自去休息。 邱冰另喊了一些人过来守着。 手术外的走廊上安静冷清,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 “进去多久了?”宴暮夕问。 “快俩小时了。”邱冰低声道。 宴暮夕眉目沉凝,这么久还不出来,看来真的不容乐观,他拿出手机,给柳泊箫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二更 放下怨恨 宴暮夕除了告诉柳泊箫外,还通知了东方将白。 十几分钟后,柳泊箫先赶到,她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学校离着医院近,余江开车又快,一路上,也没少焦躁不安,见了宴暮夕,第一句便是问,“很严重吗?需要告知林父吗?” 宴暮夕拉过她的手坐下,安抚道,“先别急,秦观潮在里面,现在虽还没有出来,但没有出来就是好消息,说明,还在努力救治。” 这样的宽慰,并没头太大的作用,听不到医生的宣判前,都是等待的煎熬,柳泊箫跟林家羽之间没有太深的情分,但也相处小半年了,尤其是在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回帝都的目的后,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其实可以不用回来的,但他还是冒险回来了。 为倪宝珍讨公道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想偿还那笔债,说到底,他是个很有良心、又能担负责任的人,不然,他完全可以在m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可现在,他主动提出以身犯险,做那个引蛇出洞的诱饵,其中的危险,他难道会不明白?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只为了弥补和赎罪。 这个计划,柳泊箫之前并不知道,来的路上,才听余海说了,如今见林家羽生死未知,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倪宝珍是当年悲剧的帮凶,可林家羽是无辜的,如果他有什么不测,那她…… “可是会怪我?”宴暮夕忽然轻声问。 柳泊箫靠在他肩上,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用意,也知道你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有些伤害是难免的,要怪也是怪对方太穷凶极恶,你没有错。” 宴暮夕的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声音落在她的头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是,泊箫,我也不准你自责愧疚,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怕她心里有负担,所以事先瞒着她了。 柳泊箫勉强笑着“嗯”了声,如果林家羽安然无恙,她自然能说跟自己没关系,但若他不测,她还怎么能无愧于心? …… 等待的时间是磨人的,俩人庆幸还有对方陪着自己,不然,才是真煎熬。 东方将白来时,手术室的门还是闭着的,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东方蒲和江梵诗都在,三人神色各异,显然面对这事儿,心情都很复杂。 互相打了招呼,在椅子上都坐下来。 宴暮夕让邱冰又给三人重复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听完后,东方将白没言语,东方蒲拧着眉,江梵诗长叹了声,“这孩子,也是命苦。”二十年前,倒霉的成了威胁倪宝珍的棋子,如今又成了报仇的诱饵。 知道江梵诗这是心软了,还有些自责,东方将白便道,“妈,他是自愿的,没人逼他,况且今天的时,也是他不想再等,故意露出破绽给对方出手,不然……” 江梵诗了解自己的儿子,转头看着他,无奈的道,“将白,我跟你说过,别怨恨他们了,林家羽是无辜的,甚至说,他跟你妹妹一样,都是受害者,至于倪宝珍……”她顿了顿,惆怅的道,“身为母亲,我其实能理解她当时的痛苦,她肯定也挣扎了很久才做出的选择,她没想要破晓的命,她以为只是暂时抱走,让你爸心神大乱,错失争夺家主的机会就行,却可以救她儿子,她才会答应秦可卿的,不然,若是一命抵一命,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 “妈,您就是太善良了,不管她是被逼还是无奈,总之,咱们一家的悲剧都是她带来的,她不是主凶,也是帮凶,我没法原谅。”东方将白眉眼清冷冷的,说完,看向柳泊箫,“破晓,你可觉得哥哥心胸太过狭隘,不够宽和豁达?” 柳泊箫摇头,“哥哥在别的事情上从来都是豁达的,只在这一件事上固执,我知道,因为你这是看重我、心疼我,更痛悔这二十年咱们一家分离,你没法原谅,那就不原谅,只是咱妈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心里存有怨恨,毕竟,怨恨这种情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不得。” 闻言,东方将白的神色才暖了几分,勾起唇角,柔声道,“还是妹妹了解我。” 听到这话,江梵诗故作气恼的瞪他一眼,“妈难道就是老糊涂?” 东方将白忙道,“当然不是。” 江梵诗哼了声。 宴暮夕这时道,“我了解岳母的心意啊,岳母是觉得,当年的事儿,主谋是秦可卿,就算倪宝珍不答应,秦可卿就不施行这个计划了?肯定会去逼迫别人,但别人,可就未必有倪宝珍的善良和底线了,那结果只可能会更糟,泊箫也就不会再有跟我们团聚的机会,所以,真要讲究起来,我们该庆幸,当初的帮凶是倪宝珍,她念着跟岳母的主仆情分,抱走泊箫却没有苛待,在察觉到危险时,更是把她送走,而她自己却赔上了性命。” 这话出,几人都沉默了。 半响后,东方蒲道,“暮夕说的有道理,那时候,若是倪宝珍有一点点的私心,破晓都活不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她救了泊箫,当初那场大火里,除了她,可是还有个孩子,可见,她是想用这个法子,让秦可卿等人彻底死心,不然,他们若追杀下去,我们未必护的住。” 江梵诗感怀道,“所有的发生都是最好的安排,也许,我们都该心平气和的接受,尤其是你,将白。” 东方将白无奈的道,“我知道了,妈,我这不是接到暮夕电话就来了,若是真无情,我大可冷眼旁观。” “泊箫,你觉得呢?”江梵诗问。 柳泊箫乖巧的笑着,“我觉得妈说的很对,所有的发生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咱们都别沉湎过去,也不要痛悔那些错过的时光,我们要往前看。” 对她的懂事,江梵诗欣慰又心疼,“我们都想得开,只是怜惜你。” “妈,我在紫城没吃过苦,甚至可以说因祸得福,过的很安宁,还从小能学习厨艺。”说道这里,她狡黠的眨眨眼,玩笑般的道,“爸,妈,假如我一直生活在东方家,肯定没办法学厨艺对不对?” 东方蒲慈爱的笑道,“还真是,东方家有家规,女孩子只能学些皮毛,精髓部分传男不传女,你妈嫁进来三十年,我到现在还瞒着她呢。” “看吧,我去紫城一点没吃亏。”柳泊箫又玩笑了一句。 东方蒲和江梵诗都知道她这话里是哄人的成分多,却还是配合着都笑起来。 唯有宴暮夕幽怨的控诉,“泊箫,可我吃亏了,明明能整天陪着媳妇儿,早早的摆脱单身狗的惨状,结果,硬是苦等了二十年。” 柳泊箫好笑又好气的嗔他一眼,“如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未必能在一起。”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一定能看上你啊。” 东方将白幸灾乐祸的接过这话来,“别说,破晓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暮夕小时候可一点不讨喜,特别难搞,能受得了他的人没几个。” “大舅哥,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我天资出众,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人见人爱,谁不夸我?泊箫肯定也会被我迷倒,早早的就嫁进静园了。” “你觉得我们家会同意?泊箫若在家里长大,我能不防备着自家的白菜被猪拱?” 柳泊箫噗嗤一乐,这比喻? 宴暮夕却洋洋自得的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觉得能拦得住我?” “……” 东方蒲这时道,“都说一个儿子半个贼,这女婿啊,整个都是贼。” “怎么会呢?”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岳父啊,您见过哪个贼偷了东西还有还礼的?” “嗯?”东方蒲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他。 宴暮夕笑眯眯的解释,“只要您让我把泊箫娶回家,十个月后,就会给您送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女,这还礼够大吧?” “你小子!”东方蒲笑骂,都不知道再还击什么好了。 江梵诗倒是好奇的问了句,“为什么是外孙女而不是外孙?” 宴暮夕义正言辞的道,“我喜欢女儿。” 闻言,江梵诗嗔怪道,“你喜欢女儿就一定得生女儿啊,你爷爷和你爸肯定都盼着生孙子呢,你可别瞎说,来什么要什么,这是你们跟孩子的缘分。” “岳母教训的是。” “妈……”柳泊箫听的都脸红了,她妈被宴暮夕这个腹黑的给带沟里去了,怎么好端端的都说上生男生女的问题了?婚嫁都还没答应呢。 三更 被逮捕 几人聊着天,才觉得时间不那么度日如年了,心头也不那么沉重,又半个小时后,紧闭的手术室门总算有了动静,秦观潮率先走了出来,一身手术服,上面还溅了不少血,触目惊心。 不过,他带来的却是好消息,“手术很成功。”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东方将白道,“改日请你吃饭。” 秦观潮也没矫情,应了一声。 林家羽被其他的医生护士推出来,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他闭着眼,面色苍白。 宴暮夕给他安排了最奢华的病房,又留了一拨人看护,这才离开。 江梵诗却留了下来,说要照顾林家羽。 …… 翌日大清早,柳苏源和柳絮来医院看望,提着煮好的鸡汤,那会儿,林家羽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虚弱着,躺在床上还不能随意活动。 彼此都是知情人,柳苏源好生感谢了一番。 林家羽听的不住摇头,他可没脸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番谢意,他是在赎罪,把凶手绳之于法了,他良心上才能少些谴责可愧疚。 十点时,柳苏源和柳絮才走,走后不久,宴暮夕又来了。 见到他,林家羽忙激动的问起昨天可有什么收获,他受伤不要紧,可若是于对方不痛不痒,那就憋屈了。 所幸,宴暮夕带来了好消息,抓到的那人招供了,虽没直接供出秦可卿的名字,但如何跟她联系的,还有转账的信息,都一一说了,顺藤摸瓜,总能揪出证据来。 林家羽欣喜不已,总算觉得自己没白白受罪。 宴暮夕走时,对他道,“你好好养病吧,剩下的事,我来办就行,或者,我让人送你直接回m国?” “不,我暂时不走,我要等到凶手伏法,我还想亲眼看着柳小姐认回东方家,如此……我和父亲才能心安,我妈九泉之下也能踏实了。” “也好,半个月左右,差不多就会有结果。” 届时,林家羽也能出院了。 宴暮夕回去后,让人全力以赴去找能定秦可卿的证据,抓来的那人只能控告秦可卿买凶杀害林家羽,对柳泊箫的案子,还是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所以,那场大火是关键。 但这事,定然涉及到曲家,想一网打尽,撬动的人太多,怕是很难,引起的动荡也大,上面的人恐都要出面调停,所以,宴暮夕跟东方一家商议,各个击破。 先对付秦可卿,就算暂时查不到失火的原因,咬不出曲家来,凭林家羽这事儿,也能控制住秦可卿了,只要把她关押,后面慢慢审,就不愁找不到突破口。 商定好后,东方将白去报了案,先指控的是秦可卿涉嫌逼迫倪宝珍抱走他妹妹的事,后又加了一条,买凶杀害涉事证人林家羽的罪。 东方将白是做好了准备去的,警方看到他提供的那些证据都震惊了,立刻报了上去,上面的人又报给了曲家,曲仲耀知道后,沉默了片刻,便道,“按规矩办。” 那头的人心神领会,把命令传递了下去。 最下面的人这才出动人手,拿着逮捕令,去了秦可卿住的地方。 秦可卿已经得了消息,在东方将白踏进靖局时,曲凌馨就给她打了电话,语气急切,“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不听,现在暴露了,你说怎么办?” 秦可卿倒是不慌不忙的,“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曲凌馨在书房里,来回焦躁的走,“你说的轻巧,你能挡的住?马上就会出警去抓你,你要不先躲一躲?我可以帮你办理些手续。” “躲?”秦可卿笑了,笑得嘲讽,“我一躲,可就把罪名都坐实了,说不定被人抓到、来个拘捕被枪毙的下场,我可没那么傻。” 听到这话,曲凌馨顿时不悦的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要杀人灭口吗?我是真的想帮你避开,你不领情就算了,也别戳我刀子。” “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道歉。”秦可卿态度软化的很快,“凌馨,我现在不能走,我也没法走,我只能面对。” 曲凌馨紧皱着眉头,“你怎么面对?我听说,东方将白手里可是有不少证据,你能撇的干净吗?” “威胁倪宝珍那事儿,怕是撇不干净了,知道的人太多,但其他的,他们都没有石锤,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要别判死刑就可以。” 曲凌馨也听不出她这话是威胁还是真心的,思虑着,一言不发。 秦可卿忽地笑起来,“凌馨,你怕什么呢?放心,我就算进去了,也不会把你供出来,我还得等着你救我呢,哪能背后捅你刀子?” 曲凌馨面色一变,捏紧手机,还是被威胁了,她缓了缓情绪,恳切的道,“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你若进去了,我一定会想法子给你开罪,即便在里面要待些时候,我也会跟他们打招呼,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挂了电话,秦可卿脸上的笑意消失,冷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东方曦也在,见状,沉声问,“妈,是不是她不可靠了?” 秦可卿点头,“大难来时各自飞,曲家想的是壮士断腕,可我不能,没了曲家这座靠山,帝都,我们就都待不下去了,只能依附他们。” “可您威胁她……”东方曦虽年纪小,但心计可一点不少,深谙人性,“我怕曲家会使阴招,妈,您别忘了,那里面是他们的地盘。” 想要一个人永远开不了口,并不难。 秦可卿闻言,冷笑道,“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不能受制于人。” 东方曦眼眸闪烁起来,“妈,您是想让我掣肘他们?” 秦可卿定定的看向她,直到看的她受不住那通透的目光而尴尬时,才淡淡一笑道,“妈哪舍得让你成为靶子?放心吧,妈另有安排,一旦我在里面有什么不测,曲家做的那些阴暗事儿都会一并被公开,包括让他们不敢伤害你。” 东方曦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妈想的周到。”说完,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道,“妈,昨天我们请的那些人,听说被抓了一个,您说,他会不会供出什么来?” “常规上是不会,那些人都是特殊组织里训练出来的,一旦被捕,就要做好死的准备,若是背叛,当时活下来,以后会更生不如死,但是……”秦可卿话锋一转,声音沉下,“如果乔德智手里也能配制出让人迷幻的药,那么很可能被套出话来。” 东方曦紧张起来,“那妈您不是更危险了?” 秦可卿自嘲的道,“在我决定雇佣那些人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把后续的尾巴都扫干净了,他们想查出来,难如登天。” 东方曦还是眉头紧锁,她太仰慕宴暮夕,所以在她眼里,宴暮夕就是无所不能的,别人查不出来,但他可以。 “小曦,我进去后,你别乱了阵脚,暂时什么都别做,更不要想着去救我或是报复,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秦可卿嘱咐着,“若是看情况不对,你就离开帝都,去m国找我的那几个朋友,我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他们都会看顾你的,有我留下的那些钱,你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听着这语气,东方曦即便骨子里再自私冷清,也红了眼圈,“妈,您别这么说,您会没事的,曲家若不救你,我也会想办法救你。” 秦可卿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去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找了双舒服的运动鞋,把头发简单的挽起来,做完这些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等。 于是,等警察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从容镇定的一幕。 抓捕的过程十分顺利,秦可卿不做任何抵抗,也不为自己辩解,配合着上了车,随后,她早就聘请的律师团队就跟着来了。 这件事,也被媒体挖掘到了,网上网下都大肆报道。 东方雍从电视里看到这则新闻后,立刻就把东方靖喊了来,“你马上去收拾一下,出国,避避风头。” 东方靖却拒绝了,“爸,我不走,我要是这时候走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东方靖苦笑,“秦可卿那么神通广大都没敢跑,您说这是为什么?她既然乖乖的进去来,我自然也只能老实的待在家里。” 东方雍又不傻,略一沉思就反应过来,脸上一片灰败。 第四十章 一更 被所有人放弃了? 秦可卿被逮捕的消息传遍了帝都,秦家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秦长风远在h市都从网上看到了,第一时间给秦佑德打电话询问,声音忧急,“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卿怎么被抓了?” 秦佑德这半年来老的很快,已经不见了之前的精神头,语气疲惫乏力,“你不用管了,好好的在那边把医院的事情操持好就行。” “我怎么能不管呢?可卿就算被逐出秦家了,但血缘关系还在,爸,您就一点不担心?”秦长风恨不得立刻定机票飞回来,可没老爷子点头,他还是不敢。 秦佑德叹息一声,“担心有什么用?可卿是自作孽,谁也帮不了她。” “爸!”秦长远心头一跳,紧绷着那根弦问,“可卿真的……让人绑架东方蒲的小女儿了?” “嗯,十之八九……” “可为什么?就为了当年那兄弟俩争夺家主的位子?” “嗯,这事你别掺和,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东方家不会把这个伤口揭开,观潮也说了,暮夕那小子参与查的,他查出来的事儿,不会作假。” 秦长风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那,那场大火呢?跟可卿有没有关系?” 绑架是一回儿事,可要害人性命,那性质就严重了。 秦佑德不说话。 秦长风的心猛然沉下去,哑着声喊道,“爸……” 秦佑德打断,语气决绝,“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父亲,你就待在那里别回来,不管帝都这边发生什么,你都别管,有我和观潮在就行了。” 闻言,秦长风怅然道,“您是觉得我应对不了还是会坏事儿?” “我是怕你心软。” “……” 楚家这边得了消息后,秦可翎就病倒了,楚梦河请了医生来家里给她开了药,却没有安慰她,楚长歌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妈,小姨早就不是秦家人了,而你,是楚家媳,你还有我们。” 秦可翎用被子蒙着头,无声的流泪,道理她都懂,她只是忘不下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就算如今秦可卿的面目揭开是那么的不堪,但情分不是假的。 亲妹妹坐牢,她怎么可能不难受? 爷俩出了卧室,找不到楚长辞,便猜到她去了哪儿,楚长歌阴沉着脸就要去找她,被楚梦河拦下,“随她吧,她啊,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是……” “放心吧,就算她去找曲家睿求情,曲家睿也未必同意,这点原则他还是有的,再者……曲家现在自身难保,哪还会愿意再拉拔别人?” 楚长歌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迟疑半响,还是问道,“爸,您说,小姨她进了那里,会不会被曲家的人灭口?” 楚梦河儒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眸色幽深,“与虎谋皮,就要有被虎吃掉的准备,不过,你小姨也不是一般人,若是没有保命符,她哪会安分的被人抓进去?” “她的保命符……不会就是捏着曲家的把柄吧?” 楚梦河没回应,只是长叹了声,“这帝都啊,要变天了。” “要不,您带着妈出去玩一段时间吧?” “心里的坎要是迈不过去,走到哪儿都没用,再说,这里还有你和长辞,我也不放心。” “我会看着长辞。” 楚梦河摇头,“因为长辞的不懂事,暮夕已经跟她有了嫌隙,你别再跟她生分了,还是我跟你妈当那个恶人吧,等尘埃落定,我们再出去,顺便带着她一起,去m洲走走,听说那里适合疗伤。” 楚长歌听的胸口闷痛起来。 …… 这会儿,楚长辞正在去找曲家睿的路上,催着司机开快点,到了约定的地点时,接到了东方冉的电话,俩人关系不错,一直都有联系。 “冉冉,你在哪呢?”俩人同龄,一直都是称呼彼此的名字。 “我在瑰园。”相较楚长辞的心急如焚,东方冉的态度就淡定多了。 楚长辞也不傻,察觉到古怪,忍不住道,“你都不着急紧张吗?小姨被抓进去了,你不想办法?” 东方冉舒适的陷在沙发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不疾不徐的喝了口,才自嘲的道,“长辞,我着急紧张有什么用?我怀着孕,多走几步路都累,再说,我也没有本事去奔走。” “冉冉,你怎么能这么说?”楚长辞不敢置信的问,“小姨是你妈,就算你没有那个能力,也要尽那个心吧?” 东方冉扯了下唇角,“长辞,也就是你会这样了,楚家肯定让你跟我妈断干净吧?可你听了我妈出事的消息,还是坐不住,你这是要去找曲家睿帮忙是不是?” “嗯……” “你难道觉得我妈是冤枉的?” 闻言,楚长辞心情复杂的道,“我没想让家睿徇私舞弊,只是,只是想让他在量刑时能轻一点。” 东方冉听到这话笑起来。 楚长辞皱眉,总觉得这笑声是在嘲弄她一样,她不悦的道,“冉冉,不管我们能不能做到,可心意是要有的,但凡有希望,就该去试试……” 东方冉打断,“长辞啊,你看我爸和小曦有动静吗?” 楚长辞心口一震,“什么意思?” 东方冉又笑起来,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这件事,没人管的了,当年的事儿,我爸能不知道?或许还有参与,但现在,他选择明哲保身,而小曦呢,她是我妈一手培养的接班人,她都按兵不动,我们这些人着哪门子的急?” 楚长辞咬着唇,感觉东方冉这是挤兑自己是个笑话。 “长辞,我是见不得你这么天真,好歹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听我一句,回去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曲家睿要怎么判是他的事儿,不对,或许连他都左右不了,可总归,不是你能插手的。” 楚长辞挂了电话。 东方冉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嘲讽的笑了笑,便仍在了一边。 宴子安从楼下下来,听了不少对话去,这时候就道,“你自己冷心冷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拦着别人去救你妈?” 东方冉也不看他,晃动着手里的牛奶,冷笑着道,“长辞天真,难道连你也蠢了?东方将白报的案,警方立刻就出动了,你会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宴子安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神闪烁,“曲家要放弃你妈了?” 东方冉没说话。 宴子安又道,“不过你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甩掉吧?这么多年,她手里要是没点保命的东西,能走到现在?” 东方冉脸色平静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宴子安嗤笑了声,“别说,你这话我还真相信,比起你来,你妈更看重东方曦,你家的东西也都留给她了吧?亏得你早点嫁给我了,不然啊,你连那点嫁妆都拿不到。” 东方冉豁然转头瞪着他,“那点嫁妆?你们宴家百分十几的股票,代表了多少你会没数?好大的口气!” “这么说,你还占你父母便宜了?” “哼。”东方冉懒得再搭理他,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拿过手机来玩一款游戏。 见状,宴子安也没留下自讨没趣,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就往外走。 东方冉皱眉,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宴子安玩味的笑笑,“怎么?想管我?” 东方冉嫌恶的道,“我不想管你,但你别太过分了。” 宴子安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手捏住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道,“过分?东方冉,你觉得你妈被抓了后,我还会那么迁就你吗?” 东方冉想打开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挣脱不得,不由气急败坏,“宴子安,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妈进去了,就肆无忌惮的露出原形、可以欺负我了?” “呵呵,你若是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混蛋!” “不如你狠。” “什么?” 宴子安捏着她下巴的手用力,直到她痛的眼里流出生理性泪水,才慢悠悠的道,“东方冉,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可能没你妈老奸巨猾,但想碾压你,还是小菜一碟,所以,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想追究时,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可若是想追究,那你就可以跟你妈进去作伴了。” 东方冉忘了挣扎,白着脸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呵,还跟我装?陆珍珍的孩子,难道不是你让人弄掉的?” “不是……” “别否认,咱俩之间,否认没意思。” 东方冉咬着唇,恨恨瞪着他,“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我能生下你的儿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配?” 宴子安也不气,还笑着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你啊,比起你妈来可要善良多了,我还以为你也会逼她吃那种毒药呢,难道你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完这句,他松开手,畅快的笑着离去。 东方冉等他出了门后,拿过旁边的牛奶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了。 二更 半夜来客 楚长辞在挂了电话后,又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去见了曲家睿,曲家睿在工作方面从来是耿直的,便说自己会秉公办理,看她哭得稀里哗啦,才无奈的松了口。 只是这件事,已经发酵到他也无能为力的地步,曲凌馨和曲仲耀都一脸凝重的跟他打过招呼,该如何就如何,千万别在秦可卿的身上做任何手脚、留下把柄,因为那可能是宴暮夕正在等着的。 至此,他只能收起心思。 秦可卿被关进去五天后,宴暮夕接到个电话,他没开口,那头声音郁郁的道,“暮夕,你有个心里准备,老子真的要过去伺候你了。” 宴暮夕眉眼沉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帝都,“看来我姑父本事不小,能使唤动你们组织的王牌。” “还能看出,他这次的决心有多大,力求一击必中。”那头顺着他的话,又颓丧的吐槽了句,“曲家那边应该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宴暮夕冷笑,“失败?我要来的人有去无回。” 那头的人默了下,正色道,“暮夕,来的人不能随便处理,若是动了他们,会惊动上层,届时收不了场,咱俩都不好交代。” “那你的意思呢?把人逼退就行了?” “唉,你同意吗?” “你说呢?”宴暮夕反问,声音冷的掉冰渣子,“我安排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跟他们逗乐子吗?我不但要留下那人,还要撬开他的嘴。” 闻言,那头的人急切起来,“暮夕,组织里的人都经过特别训练,你就算用刑,他们也不会开口的,我也没法眼睁睁的看你对他们出手。” “那用药呢?” “他们对药物也有抵抗。” “我这里有新开发的药,再强大的意志力也能瓦解。” “……暮夕,你,你研制这些药,若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那头的人心情都跟着沉重起来,是真的为他揪心。 宴暮夕淡淡的道,“没人知道,我就跟你说了。” “……”那人深吸几口气,苦笑道,“你这是拉我下水呐。” “错,是我信的过你,拿你当朋友。” “行,冲你这一句,我豁出去了,今晚我过去,我只负责抓人,别暴露我身份,你让邱冰也上,还有先别跟何逸川打电话了,免得何云生起怀疑,等抓了人审讯时,再喊他过来。” “可以。” …… 下午六点,宴暮夕去帝都大学,接上柳泊箫在东方食府吃饭,饭后又看了场电影,这才带她回公司,彼时已经十点了,月黑风高。 休息室里,柳泊箫简单洗漱了下,换了身睡衣,半躺在床上看着还穿着休闲装的某位大少爷,似笑非笑的问,“今晚表现很古怪,说吧,有什么瞒着我的?” 宴暮夕走到床沿前坐下,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明早上告诉你,睡吧,今晚不累你。” 柳泊箫定定的打量着他,“那你呢?” 宴暮夕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暧昧的打趣,“没有我睡不着?” “你想多了。”柳泊箫白他一眼,从旁边的架子上随意抽了本书翻着看。 宴暮夕却抽走,“乖,早点睡。” 柳泊箫拧眉,“想趁着我睡着后做什么?” 宴暮夕笑着眨眨眼,“暂时保密,明早再揭晓答案。” 柳泊箫知道,若他不想说,她再追问也没用,于是按下心思,扯过被子躺好,“你也早点睡。” “嗯……”宴暮夕帮她掖了下被角,还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一样的哄她快点睡。 柳泊箫好笑,“你这样我更睡不着。” 宴暮夕想了想,忽然开始脱衣服,三两下,就只剩下内衣了,他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把她的身子搂进怀里,满足的叹息一声,“那这样呢?” “……”这样貌似更容易想入非非的睡不着吧? “如果还睡不着,那我们就做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事,做完后,你就容易睡着了。” “……不用了,我已经睡着了。” 宴暮夕低低的笑起来,唇落在她的额头,“乖,做个好梦。” 半个小时后,宴暮夕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清浅,柔声唤道,“泊箫?” 柳泊箫闭着眼,已然睡着了。 宴暮夕搂着她又待了几分钟,才依依不舍的穿衣服下床,出了门,看到邱冰,问道,“现在如何了?” “咱们的人都已经布置好。” “还有别人来吗?” “没看到。”邱冰说完,补充一句,“对方的实力在我之上,我发现不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让那人打头阵,但功劳你领,他不能暴露。” 邱冰意会,点头应是。 “你去吧。” “那这里?” “这里没事儿,我姑父想要的是那个人的命,还没人敢对我下手,再说,我也有自保能力。” 邱冰这才离开。 宴暮夕又回了休息室,打开电脑,操作了片刻后,整个昭阳科技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可以说,围的水泄不通,他也好奇,对方有什么底气能来去自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宴暮夕靠在床边,欣赏了媳妇儿一个小时的睡颜了,电脑上还是没动静,他不由皱眉,等的有些不耐,又怀疑是不是对方取消了今晚的行动。 为了麻痹对方,他可是今晚把媳妇儿都接过来共度春宵了,这样的冒险举动,难道还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凌晨一点,宴暮夕熬的都有点困倦了,忽然电脑上有个红点的位置闪了下,他顿时心神一凛,盯紧那个地方,同时,邱冰给他汇报,“少爷,人来了。” 第四十一章 一更 他怎么敢? 战斗结束的很快,对方是组织里的王牌,接了这个任务时,还有些觉得大材小用,即便知道要闯的是昭阳科技,也没太多的压力。 毕竟,他们在外面执行任务时,再艰难的地方也去过。 谁知…… 人被抓住时,宴暮夕站在休息室里唯一的那扇窗户前,他拉开了一点窗帘,盯着那个玻璃上痕迹,眼神冷厉,手机震动,他接起来,“结束了?” 邱冰气息还有些喘,一场打斗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是,少爷。” “有伤亡吗?” “没有。” “那人呢?” “闯进来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来帮忙的人已经走了,没有暴露,连我都看不出他是谁。” 宴暮夕听不出情绪的“嗯”了声。 邱冰试探着问,“那接下来……” 宴暮夕道,“你审吧,不用用刑,他若不开口,就给他喂乔爷爷配的药,记得都录下来.“ ”是,少爷,那审完后呢?“ 宴暮夕沉默了片刻,道,”我会让别人来领他回去。“ 邱冰意会,挂电话前,多问了一句,”您那边没事吧?“ 宴暮夕冷笑了声,”有人朝我放冷枪。“ ”什么?“邱冰震惊,”那您现在……“ 宴暮夕打断,”别紧张,我没事儿,你忘了休息室的玻璃能抵御弹药了?“ 邱冰松了一口气,”这事,难道也是何云生的手笔?“ 宴暮夕道,”应该不是,他被曲家要挟是真,但不敢要我的命。“ ”那是曲家?“ ”很可能,去查。“ ”是!“ 这一夜,对于寻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但对有些人,却是彻夜不眠。 翌日。 早上六点,柳泊箫在宴暮夕的怀里睁开眼,她一动,他就跟着醒了,四目相视,眸底都是醉人的情意,”早啊。“”早,媳妇儿。“ 一声媳妇儿,沙哑性感。 柳泊箫不受诱惑,抬手,戳了戳他半敞开的胸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该说了吧?“ 宴暮夕笑开,”还记得呢?“ 柳泊箫轻哼,”别以为美男计管用,快说。“ 宴暮夕宠溺的叹了声,”好,我说……“说起来,这故事就长了,他挑重点,只让她了解个大概,又说了他跟封墨的计划,以及昨晚的战果。 这里被袭击的事儿,他没说,免得她揪心。 只是听完这些,也已经让柳泊箫震惊不已了,对于封墨父母的事儿,她是一无所知,如今听到原来不是意外车祸而是人为谋害,哪还能淡定? ”这么说,封墨是要找曲家报仇了?“ ”嗯,他谋划了很久,只是以前都没找到什么线索。“ ”能确定是曲家吗?“ ”若是以前,还有些不确定,那么昨晚,就是完全证实了。“ ”已经撬开对方的嘴了?“ ”是。“ ”是谁干的?“ ”……我姑父。“ 柳泊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宴暮夕倒是很平静,笑了笑,不以为然的道,”他被曲家拿捏住了把柄,若是不想前程尽毁,只能沦为对方手里的刀,只是可惜,他不知道,我有人能对付。“ ”暮夕……“柳泊箫见他这般,不由心疼,”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叫了逸川来。“ 柳泊箫便懂了,如何处理,他顾忌何逸川的想法,”不管你如何做,我都支持你。“ ”不怕我六亲不认、冷血无情?“ ”你若冷血无情,这世上就没有赤子之心了?“ 听到这话,宴暮夕原本染着几分凉意的眼就暖了起来,唇角上扬,贴在她的额头,喟叹道,”有你这一句,前方再多的荆棘和冰霜,我都不惧了。“ 柳泊箫搂着他的腰,笑得很好看,”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好……“ 在他温柔缠绵的视线里,柳泊箫起床洗漱,穿着件宽大舒适的墨绿色卫衣,去了厨房,那卫衣不是她的菜,可情侣款很好看,她跟庄静好逛街时看到的,说是今年初春的新款,朝气蓬勃,被庄静好一撺掇,她就买了,送给宴暮夕时,果然让他惊喜不已。 厨房里,食材是常备的,柳泊箫做了四个人的分量,放上各种蔬菜和火腿煎好的鸡蛋饼,还有鲜美的鱼片粥,又调了几道爽口小菜,怕不够吃,还蒸了两笼虾饺。 何逸川来时,刚好八点。 柳泊箫把早餐摆上桌,宴暮夕也从休息室里出来,身上跟她穿的一样,墨绿色的卫衣,浅灰色宽松的裤子,很家常休闲,还有种以往没见过的慵懒魅力。 何逸川调侃了几句,问有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宴暮夕一指餐桌,”先吃饭。“ 何逸川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遂安心坐下。 邱冰也一起跟着吃。 饭后,柳泊箫收拾厨房,宴暮夕带着何逸川离开,穿过一道道的高科技屏障,去了一间很隐秘的屋子,屋子里放着几台电脑,还有个巨大的显示屏。 ”暮夕,你到底在搞什么?“何逸川环视了一周,心头疑惑,隐有不安。 宴暮夕表情淡淡的,指了指椅子,“坐。” 何逸川耐着心坐下,房间里只有俩人,他皱眉问,“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我说?” “嗯。”宴暮夕定定的看着他,“不过说之前,想先让你听个故事。” “什么故事?” 宴暮夕把十六年前的事又讲了一遍。 何逸川自然要比柳泊箫敏锐的多,听完后,神色凝重,“如果你和封墨的猜测是真的,那曲家这次犯得事就大了,还有齐西铮,他可真敢。” 齐西铮的大哥可是今年大选的重要人物,如果这事曝光,那么齐家还有什么机会? “所以这件事,曲家也好,齐家也好,都会想尽办法的灭口。” “那封墨抓的那个涉事靖察,还能治好吗?”如果能好,就是最有力的人证了。 宴暮夕道,“正在想办法。” 何逸川点点头,挑眉问,“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我一不懂医术,二部队上有规定,不参与这种事儿,你总不至于只是想跟我分享下秘密吧?” 宴暮夕坐在他对面,手搭在翘起的腿上,不疾不徐的敲着,这个小动作,何逸川看了后,眸光缩了下,他知道,这是他心里不平静的表现。 能让宴暮夕不平静的事儿,那该是何等的大事? 八成,关系到他了。 “说吧,咱们兄弟之间还能有什么不可说的?”见他迟迟不语,何逸川故作轻松的笑着调侃,“难不成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宴暮夕双手交握,复杂的道,“逸川,昨晚有人闯进来了,想杀了那个人证。” “然后呢?” “那个人被我抓住了。” “你这边机关重重,跟天罗地网似的,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闯你的地盘?这不是找死吗?”何逸川说完,又漫不经心的问,“曲家派来的?” 这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测。 宴暮夕却摇了下头,“不是。” 何逸川脊背绷直,声音干涩,“那不然是谁?” 宴暮夕没说话,目光幽深。 何逸川变了脸色,他平素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副高冷寡言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都难触动他分毫,可此刻,他坐立不安,手脚无处安放,看到旁边桌面上有水,拧开一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水是凉的,他喝完,脑子清醒了些,只是整个人还有些轻颤,“暮夕,你确定吗?会不会搞错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们两家这些年……” 宴暮夕打断,声音有些飘忽,“我也不愿相信,可昨晚,那人招供了。” “也许是陷害。”何逸川眼睛充血,急切的吼了声,“这种把戏并不少见,有些人为了绊倒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宴暮夕平静的道,“逸川,你觉得我不调查清楚、会忍心把你叫来吗?”话落,在电脑上按了几下,墙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是昨晚邱冰审问的画面。 何逸川死死的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一间暗室,邱冰站着,另一个人被绑着,并未对他用刑,只是喂了他一颗药后,他就成了木偶一样,问什么答什么,无比的配合。 邱冰知道组织里的忌讳,并未问敏感的问题,只是针对昨天的事儿,捋了个清清楚楚,能使唤的了狼牙组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何云生便是其一。 对方供出的是代号,那代号隐秘,宴暮夕也是不知道的,但他有渠道打听,对应的正是何云生。 画面播放结束后,何逸川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脸色惨白,喃喃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最是爱惜羽毛,从不愿意给人当枪使唤,这次怎么敢?” 二更 给他下药 见何逸川这幅饱受打击的模样,宴暮夕心里也不好受,等他稍微平静些了,才道,“你爸是手里有把柄被曲家拿捏住了,不得已才当了别人手里的枪。” 何逸川豁然抬头看过去,如果揪着救命稻草般问,“我爸是被胁迫的?他被曲家抓了什么把柄?” 宴暮夕反问,“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何逸川摇头,涩然道,“我一直都觉得我爸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做事谨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些年,他走的小心翼翼,就是怕给别人抓到什么,坦白的说,我家里若不是有妈的嫁妆,指望我跟爸的工资,都撑不起生活上的开支,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 宴暮夕提醒,“作风上呢?” 何逸川倏然心惊肉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作风?你值得是什么?我爸难道还有外遇?”不等他回答,他又自顾自的否定,情绪激烈,“不可能,他俩的夫妻感情虽说不怎么好,可我爸为了仕途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还常警示我,绝不要在男女问题上拎不清,会断送自己前程,部队上对这种事儿管的有多严,他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明知故犯、自己膈应自己?” 宴暮夕叹了声,“是真的,曲家就是用这个秘密来拿捏他,你爸自诩做的隐秘,可曲家还是知道了,不止曲家,我,封墨都清楚。” “什么时候的事儿?”何逸川攥紧拳头,整个人处于暴戾的边缘。 宴暮夕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那女人年龄不大,开了一家茶楼,气质不错,听说脾性也很柔和,她知道你爸离不了婚,心甘情愿的做他情人。” 闻言,何逸川猛然想起他爸平时严于律己,为了不落人口舌,几乎什么娱乐的地方都不去,唯一常去的就是茶楼,休息的时候,一去就是半天,他和妈从来就没怀疑过,甚至他妈还为此很欣慰得意,谁知……品茶是假,约会是真,好一招暗度陈仓,他心里各种情绪翻滚交织,最后哑声问,“你既然早就知道,怎么没提过?” 宴暮夕晦涩的道,“你让我怎么提?跟姑姑说?她一向自诩能压得住姑父,沾沾自喜于姑父没有不良嗜好,我若告诉她,姑父出轨,依着她的脾气,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你可以跟我说。” “我倒是宁愿你不知道。”宴暮夕自嘲的道,“因为我太明白得知自己父亲在外面风流的心情了,跟背叛无疑,还有种羞耻感。” “暮夕……” “若非事情变成这样,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有时候,糊涂点活的会更好。” 何逸川惨笑,“你说的对,糊涂点更好。” 宴暮夕看向他,目光沉沉,“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说。” 何逸川心脏颤动了下,气息不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暮夕……” “我们是兄弟,只要没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会把情分摆在前面,所以……这件事,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 “谢了,暮夕。”何逸川声音沙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跟我不用客气,说吧。” 何逸川却摇头,“我没脸说,你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就行,不管最后做什么样的处理,我都没意见。” 宴暮夕拧眉,“因为知道他出轨、所以怨恨上他、不管了?” 何逸川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坚定了不少,“怨恨肯定是有的,却也不是放任不管,只是这事,他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哪怕他是我爸,我也不会为他求情,你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领情,可我不能让你为难,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不止你,要是隐瞒下来,别人怎么看你?远的不说,就说封墨,他是在为自己的父母讨公道,我没脸开口。” “如果你是在意封墨,我可以找他说……” “不,暮夕,别找,这对他不公,我爸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作风不正也好,滥用职权也好,雇人行凶也好,他做的时候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那么现在,我们也没必要去体谅他的立场。” “认真的?” “嗯。” 宴暮夕沉思了片刻,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瓶子,一边在手里摩挲着,一边道,“我大概太贪心了,既想顾念兄弟之情,又想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你把这个给他吃下去吧。” 话落,把瓶子递给他。 何逸川瞳孔缩了下,“这是什么?” “实验室里刚研制出来的药,吃了后,不会让人有生命危险,症状却表现的像是垂危,寻常的医生根本查不出来,病人除了虚弱的下不了床,倒也没多少痛苦。” 何逸川机械的接过来,“那如何解除?” “自然有解药,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你到我这里来拿。”顿了下,宴暮夕又补充道,“我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姑父都生命垂危了,曲家和齐家也不会再想着去拿捏利用他,他做的那些事,暴露的价值也就小了,威胁不到我,他们应该就不会用,之于以后,他的仕途怕是到头了。” 何逸川苦笑,“能全身而退就该感恩戴德了,他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真拉到军事法庭上,能枪毙他,暮夕,谢谢你,想出这个办法,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考虑。” “行了,回去吧。” …… 何逸川的效率很快,他也怕夜长梦多,让曲家再生出别的什么想法,于是,下午,就传出何云生忽然晕倒,紧急送往部队医院的消息。 何云生是部队上的高层,被安排在高干病房,设施条件好,跟套房一样,负责的主治医生也经验丰富,但这回遇上棘手的了,人是抢救过来了,可病因说不清楚。 宴美玉守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对何云生是有真感情的,平时好好的一个人,说倒下就倒下,她哪能受得了? 何逸川知道真相,所以心里并不急,但面上还是得表现出几分,他张罗着安排了一切,又通知了相熟的亲朋好友,因为刚送到医院时,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亲戚这边,宴云山和宴云海一家都来了,同事朋友来探望的也不少,何云生平时人缘不错,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送来的花篮房间里都摆不下。 宴暮夕来的比较晚,不过诚意最大,他请了秦佑德和乔德智来,这两位可是数得着的名医,他们一来,别人就都看到了希望。 俩人进去诊治,除了宴美玉和何逸川陪在病房里,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暮夕,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宴云山皱着眉,“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云生的血压一直都控制的挺好,也没听说他有别的毛病。” 宴暮夕淡淡的道,“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受刺激?”宴云山想了一遭,也没想出什么来,转头问宴云海,“你知道最近部队上有什么大变动吗?” 宴云海摇头,苦笑,“我哪知道部队上的事儿?那不是我该关注打听的。” 宴云山也觉得自己问的过界了,转了话题,“秦老爷子应该能行吧?” “秦老爷子若是不行,这帝都,还真没人能行了。” 十几分钟后,里面又响起宴美玉的哭声,听着很是绝望。 众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片刻后,秦佑德和乔德智出来,俩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面对众人询问的视线,摇摇头。 宴云山着急,“到底是什么病?就没药可治了?” 秦佑德叹了声,“老夫才学浅薄,实在没参透这到底是个什么病,病人的器官有衰竭的迹象,我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的处理措施就是最妥当的了。” “什么?”宴云山不敢置信,“那他还能醒的过来吗?” “这个倒是可以。” “那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不好说,暂时不要紧。” 秦佑德的话说的很委婉保守,宴云山拧眉,“能去国外的医院看吗?” 乔德智面无表情的提醒,“最好不要移动病人。” 宴云山没辙了,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你有好办法吗?” 宴暮夕摇头。 谁也没办法,事情只能暂时这样,宴美玉留下照顾,又请了个护工帮忙,何逸川只能不忙的时候来,其他的人表达了一番关切后,唏嘘着离开。 第四十二章 一更 先下手为强 医院的停车场。 宴暮夕刚想上车走,就被宴云山和宴云海父子俩喊住,三人显然是有话要说,他转头对邱冰道,“你先送秦爷爷和乔爷爷回去。“ 邱冰应”是“。 宴暮夕又对乔德智和秦佑德说了一句,”今天辛苦您二位了,改天我再回谢。“ 乔德智摆摆手。 秦佑德笑着说了声”跟我还用客气。“,然后,俩人上了宴暮夕的车,很快离开。 四人也上了车。 宴云山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问,”暮夕,你姑父生病的事儿,你真的不知情?“ 宴暮夕面无表情的反问,”你觉得我会知情?“ 宴云山噎了下,不太自然的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姑父病的太突然,也很蹊跷,就想问问你,看知道其中的内幕吗?“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病的突然倒还算说的过去,但这蹊跷二字从何说起?难不成你觉得他不该生病?姑父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岁数,生病很正常吧?“ 宴云山无言以对,去看宴云海。 宴云海清了下嗓子,”这里也没外人,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暮夕,你姑父这人很注重养生,我看过他的查体报告,几乎没什么毛病,突然晕过去,是说不通。“ ”那二叔是觉得……姑父不是病了,而是被人害了?“宴暮夕说的也直接。 他的话落,车里的人都脸色变了变。 一时间,气氛凝滞起来。 ”咳咳,暮夕,我爸的怀疑,我其实也觉得有些道理。“宴鸣赫组织着合适的言辞,小心翼翼的道,”如果真的是人为,那这事可就严重了,姑父可不是普通人,敢对他下手,其心可诛。“ 宴暮夕挑眉,”你们可以怀疑,但这怀疑立不住脚,首先,姑父是在自己家里病发晕倒的,那时候家里连个佣人都没有,就姑姑和逸川在,他俩难道会对姑父下手?再者,送到医院后,专家们也都仔细检查了,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不妥,我还把乔爷爷和秦老爷子带了来,他俩的医术,不用我多说,你们都该清楚,俩人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如果有人谋害,这手段也未免太可怖了吧?“ 宴云山听的动摇了。 宴鸣赫若有所思。 只有宴云海还拧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暮夕,你姑父忽然晕倒的病因不明,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觉得奇怪,我总觉得不踏实。“ 宴暮夕不以为意的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医学上解释不通的事情多着呢。“ ”可他病倒的时机……也太微妙了些。“宴云海意味深长的又道了句,视线定定的锁着宴暮夕,语重心长的道,”我就是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谋算。“ 宴暮夕淡淡的道,”您想多了,姑父不是一直持中立态度吗,又不站队,谁会对付他?“ 宴云山这时忽然道,”会不会是针对你的?“ 宴暮夕看向他,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宴云山振振有词的道,”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人家在你这里占不到便宜,报复到你姑父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是在震慑你。“ 宴暮夕无语的道,”如果对方是这个心思,那报复到你身上不是更好?到底是姑父,血缘哪有亲生老子近?“ 闻言,宴云山没好气的道,”有你这么说的吗?不盼着我点好?也许人家知道咱们俩不对付,报复我对你根本造不成伤害……“ 宴暮夕道,”我跟姑父也没多亲近。“ ”你……“ ”行了,大哥,暮夕说的对,你那分析不存在,要说暮夕最在乎谁,肯定非他女朋友莫属,他女朋友都好端端的,对付别人有什么用?“ 宴云山像是被阴谋论附体,脱口而出,”云生是暮夕的靠山啊,也许,对方是觉得把他的靠山都打倒了,他也就容易对付了……“说完,不等别人开口,又自顾自的接下去,声音紧绷,”这么说,你和他小姨夫都危险了,你俩也是各自圈子里的高层,应该也在他们要除掉的名单上。“ 宴云海虽觉得这话不靠谱,可还是禁不住他那惊恐的模样,心里乱了起来,僵硬的笑着道,”大哥,你别杞人忧天的,我可不经吓。“ ”谁吓你了?云海,我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你看云生的下场就知道了,你的保镖呢?以后出入一定多带些保镖,千万别落单了……“ 宴暮夕头疼的呵斥道,”够了,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小说家?“ ”我说的哪儿不对?“宴云山羞恼成怒。 宴暮夕懒得跟他再多解释什么,转头对宴云海道,”二叔,你不用担心,姑父的事儿是意外,背后没什么阴谋,我是得罪了些人,但那些人还没蠢到对你们下手的地方,那是犯众怒,是自寻死路,他们想报复我是真,可绝不会动你们。“ 宴云山点点头,试探着问,”暮夕,你想动秦可卿了?“ ”嗯,已经动了。“ ”她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 ”很大,要命的事儿。“ 宴云山倒吸一口冷气,”还涉及别家吗?“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涉及。“ ”谁家?“ ”曲家。“ 宴云海面色变了变,”确定?“ ”嗯,石锤还没找到,但各种证据都指向曲家,所以,二叔……“宴暮夕慢悠悠的道,”你身边所有人跟曲家牵扯不清的,赶紧断了,免得惹火烧身。“ 宴云海机械的点点头。 宴暮夕又对宴鸣赫道,”你也一样,不要念及什么朋友情分,这次的事儿太大,谁也担不下来。“ 宴鸣赫苦笑着道,”放心吧,我已经很久不跟曲家睿出去吃喝了,我懂得避嫌。“ ”嗯,那就好。“提醒完俩人,宴暮夕看向宴云山,带着几分无奈的问,”你跟曲家没什么牵连了吧?“ 宴云山下意识的道,”没有。“ ”最好如此,还有,你看好瑰园的人,他们若是惹了事,谁也跑不了。“ 宴云山被他数落的有些下不了台,就虚张声势的吼了几句。 宴暮夕也没计较,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 何云生晕倒住院这事儿,虽没传的人尽皆知,可上流圈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其中自然包括曲家。 曲凌馨听说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为是何云生耍的手段,直到,她派去探病的人回来,信誓旦旦的说,那病是真的,医生们亲口证实,还很凶险,就算救回来了,以后怕也是个废人了,她这才信了,只是信了后,就陷入了惶恐不安里,她一直觉得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现在,她分明成了别人眼里的猎物,被暗中窥视、等着被一击必中。 这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何云生答应了她帮忙除掉证人,可这么多天了她这边都没得到消息,这由不得她不多想,她也让人试探的去茶楼找过何云生的情人,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只能说,何云生病的太是时候,可对她来说,就是大大的不利。 她很焦躁,找了曲仲耀商量。 曲仲耀比她镇定,劝慰道,”慌什么?何云生病倒而已,对我们来说,不过就是丢了把刀,再找一把更锋利的就是。“ ”可我当心,他们对顺藤摸瓜,查到我这里?“ ”放心吧,何云生没那么傻,他既然迈出那一步当了你的刀,那这辈子就都是你的奴役,他若反抗,就是推自己下地狱,他还想活。“ 听了这番话,曲凌馨才算心里有了着落,”那大哥,接下来……“ 曲仲耀意味深长的道,”不用急,那个被抓的人不是吃了毒药了吗?脑子不清醒,能说出什么来?就算说出来,有精神病史,也不会被法院采用,所以,宴暮夕抓到他,也不过是颗废棋而已。“ ”可若是宴暮夕让人治好他呢?宴暮夕的昭阳科技里能人多的是,我怕夜长梦多,猜想除了他一了百了。“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处理秦可卿的事儿,这事处理的好,你就安生了。“曲仲耀意有所指的提醒。 曲凌馨瞳孔一缩,”大哥,你不会真的想……“ 曲仲耀冷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凌馨,你难道不懂这些道理?秦可卿可不是什么厚道人,她若在里面扛不住交代了什么,咱家都得跟着给她陪葬。“ 二更 挑拨离间 听到这番话,曲凌馨有些不甘的道,”那就先放过宴暮夕?“ ”事情有轻重缓急,秦可卿的事才是迫在眉睫的,若是被宴暮夕的人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她不会那么傻,她要是出卖了我,她自己也逃不了。“ 曲仲耀高深莫测的道,”可保不齐宴暮夕背后耍手段,那里面,也不是咱家的天下,总有些另择告枝的,还是早做打算,免得夜长梦多。“ 曲凌馨皱眉,”我也知道,可想除掉秦可卿太难了,她手里有我不少把柄,我下手倒是容易,但她若是有什么意外,那些把柄一定会用别的方式曝光,我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 曲仲耀嘲弄的笑了笑,”她肯定有保命符,但她也有弱点。“ 曲凌馨愣了下,片刻后,醍醐灌顶,”你是说她的俩女儿?“ ”嗯,如果用她俩女儿来威胁,你说,她会不会把所有的罪都认下?这样,也省得脏了咱们的手,事情又能有个交代。“曲仲耀想的是很好。 但曲凌馨摇头,”秦可卿这人,你还是不太了解,她天性凉薄自私,哪怕是对她的俩女儿,那情分也是有限的,若是在她跟女儿之间做个选择,她肯行先保全自己。“ ”总要试试。“ ”……好吧。“ 俩人的计划还没展开,秦可卿就在里面出事了。 她现在作为嫌疑人,没开庭判刑之前,单独关在一处,平时的待遇也不错,这是曲家特意让人关照的,一日三餐,都很讲究,更没受到什么虐待,平时警察问话,态度也很客气,她请的律师团常来,给她传递各种消息,也转述案子的进展和可能的后果。 一切都很平静。 谁知,某个晚上,秦可卿吃了晚饭后没多久,忽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幸好被人发现的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捡回一条命,暂时是回不去了,留在医院观察。 来的医院是秦氏医院,这是秦可卿自己要求的。 不过,从她来到危险过去,秦家人谁也没出现。 东方曦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却被警察拒之门外。 ”警察叔叔,我就看一眼还不行吗?我真的很担心我妈……“ 走廊上都有监控,对方铁面无私,”对不起,依着规定,暂时不方便让人探视。“ ”那我妈现在安全了吗?“ ”医生说,暂时无碍了。“ ”那我能问问,我妈到底是怎么了吗?“ ”抱歉,这个还不能告知。“ 东方曦在门外停留了很久,才不情愿的离开。 曲凌馨听说这事时,惊的半响没动静,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暗中像是有一只手,在攥着每个人,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落网的命运。 她惊慌的半夜三更里给曲仲耀打电话。 曲仲耀最近的睡眠不好,好不容易吃了药才睡下,突然被吵醒,情绪可想而知,接起来时,火气很大,”到底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曲凌馨声音轻颤,”大哥,秦可卿被送到医院去洗胃了,说是食物中毒,差点没命。“ 听到这话,曲仲耀再也没了睡意,”你说什么?“ 曲凌馨又重复了一遍。 曲仲耀从床上坐起来,眼底布满阴霾,”不是你让人做的吧?“ ”当然不是,咱们不是商量好先试探一番的吗,我这里还没来及动手,她就先出事了。“曲凌馨辩解着,”我也问我下面的人了,也不是他们干的。“ ”你确定不是他们讨好你、自作主张?“ ”不是。“ 曲仲耀冷笑,”你也别说得这么肯定,你是不是忘了二十年前的事儿?你的那些手下都当自己是人精子,就会抖机灵,先斩后奏的事还少吗?“ ”大哥……“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翻旧账,今晚的事儿,若不是你的人做的,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 ”一是秦可卿自己动的手,目的,应该是想保外就医、寻找机会,她是医生,对这种下药中毒的事儿驾轻就熟,达到的效果却是极好……“ 曲凌馨听着,忍不住道,”我也这么怀疑,秦可卿奸诈狡猾,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对自己也够狠,要不我明天找人想办法问问她,看她有什么打算,如果她想跑路,我倒是愿意帮她一把,送的远远的,对我们有利。“ ”可若不是她自导自演的呢?“曲仲耀声音募然变得沉重,”那问题就大了,对我们来说,也就危险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还有个可能,是宴暮夕让人动的手脚。“ ”目的呢?她不想用法律的手段来制裁了?想自己解决?那他当时何必绕这么大圈子又是找证据、又是下套的把秦可卿抓进去?他直接让人在外面把秦可卿干掉不就报仇了?“那还省劲,而宴暮夕也做得到。 曲仲耀默了片刻,晦涩的道,”你现在心神大乱了是不是?所以,想不到宴暮夕的目的了,他那个脑子,做任何事都步步是坑,他对秦可卿下手,就是给我们挖的坑。“ ”大哥,说清楚点。“ ”秦可卿被下药,你说她最先会怀疑到谁?“ 曲凌馨心口大震,”怀疑我们?“ ”没错,她若是猜疑我们想灭口,那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一是用我们的把柄跟宴暮夕谈判、用来保命,二是她对宴暮夕也不信任,那就会另谋出路,但同时,也会把我们给供出去作为报复。“ 曲凌馨听的牙齿打颤,”宴暮夕这招挑拨离间太狠了。“ ”他是个天才。“曲仲耀叹了声,曲家一直不愿跟宴家对上,无非就是忌惮他,可谁知到头来,还是成了死敌,”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该看着你,不要沾上秦可卿的。“ 他们跟宴暮夕的恩怨,也就帮了秦可卿那一把。 第四十三章 通风报信 “大哥,还是赶紧想想这事该怎么办吧。”曲凌馨这些年过得太顺水顺风,没了曾经的果敢冷静,此刻,已然方寸大乱,寄希望于曲仲耀。 曲仲耀按压着太阳穴,强逼自己镇定,“别急着动,如果这是宴暮夕的目的,你一出手,就回落进他的圈套里,一定要沉住气。” “大哥,这是能沉住气的时候吗?如果秦可卿误会了,真以为是咱们下的毒,她翻脸了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那你想怎么着?冲进去跟秦可卿解释?你敢吗?就算你说了,她信吗?”曲仲耀忍不住喝斥,“别昏了头脑做出蠢事来,不然……咱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曲凌馨瞳孔缩了下,声音干涩的问,“那就坐以待毙吗?” 曲仲耀烦躁的道,“你先消停点,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后,曲仲耀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来,打火点上,不太明亮的壁灯下,他狠狠吸了疾苦,烟圈缓缓上升再散开。 曲夫人早就被吵醒了,这会儿披着件厚实的睡衣,紧张的问,“秦可卿那边真的是宴暮夕做的?” 曲仲耀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曲夫人皱眉,喃喃自语,“听说宴暮夕从不屑背后耍花招,真是他干的?但是他这么绕个大圈子做什么?想杀秦可卿,之前多的是机会,哪需要等住进医院来才费劲巴拉的折腾,这不是诚心往枪口上撞吗? ”他本事大的很。“曲仲耀哼了声,”他这么做也可以解读为一种挑衅和威慑,挑衅是针对我们曲家,告诉我们,即便是在医院,有秦家和警方的人盯着,他想做什么还是易如反掌,至于震慑,是给秦可卿的,让她早点做选择,不然,她的后果…“ 曲夫人听完,脸色白了白,”得找个靠谱的人进去走一趟,把咱们的立场说清了。“ 曲仲耀头疼的道,”我也想啊,可让谁进去?一旦弄不好,就会被宴暮夕盯上,实在是太危险。“ 曲夫人说了个人名字。 曲仲耀眼底一亮。 翌日。 秦氏医院,秦可卿昨晚洗胃后,毒素去了七七八八,只是人看着有些憔悴,显然没睡好,眼底下都是黑影,她受不了病房里的沉默,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外面值班的人互看一眼,派了个人推门进来,“怎么了?” 秦可卿呼吸急促,费力的半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在身后塞了个抱枕,这才看着跟前的人,虚弱又迫切的问,“我想知道,昨晚的事情查的有眉目了吗?” 看管她的人是一男一女,进来的是女人,穿着便服,眉目清冷,“哪有这么容易?在这里,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敢下手了。” 秦可卿摇摇头,“我倒也不是担心别人会害我,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话说没头没脑,说完,她又继续垂下头,似在沉思着什么。 那女人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临出门时,秦可卿忽然问,“给我送饭的人,厨师,一路上饭菜可能会接触到的那些人,你们都抓起来审了吗?真的没一点怀疑和线索?” 那人豁然转身,嘲弄道,“没有,他们都没有下毒的机会,整条路上都有监控,谁会傻的作死?” 闻言,秦可卿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这么说,是怀疑我自编自演吗?” 那人抿唇不语,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后,又是秦可卿一人,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心悸,她怔怔的有些出神,把事情重新又捋了遍,还是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其实,不管是谁对她下的手,对她来说,都是步死棋。 她沉浸在思绪里时,有人来看她,是楚长辞。 秦可卿有些意外,想到什么,眼眸闪了闪。 楚长辞穿着一件橘黄色的大衣,长发披肩,容貌极盛,不过此刻,一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秦可卿,她眼眶就红了,哽咽着喊了声“小姨。” 听到这一声,秦可卿有些恍惚,等她反应过来时,楚长辞坐在她床边上,神色哀伤,“小姨,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秦可卿笑了笑,“算是捡回一条命吧。” 楚长辞听的心有余悸,小声的啜泣起来,“到底是谁干的啊?你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不放过,小姨,你知道是谁吗?” 秦可卿摇摇头,没回答她,而是问道,“长辞,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应该很难进,不是谁想探视就能探视的。 闻言,楚长辞期期艾艾的道,“是,是家睿那边使了关系,外面的人才睁只眼闭只眼的,小姨,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 “我……” “长辞,我很欣慰你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但我的事儿,你就别插手了,也省得你未婚夫难做人,还有曲家那边……”她高深莫测的道,“你也别太相信了。” “不,不是的……”楚长辞语速飞快,忽然扑进秦可卿的怀里,靠近她,颤着声道,“小姨,不是曲家的人,你可千万别误会。” 秦可卿知道病房里也有监控,脸上尽量不动声色,低下头,平静的问,“你怎么知道的?曲仲耀说的,还是曲凌馨?” “谁也没跟我说,我就是相信。”楚长辞声音还有些哆嗦,语气却又坚定,“小姨,相信我,真的没有,所以,你别怨上他们,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一定会竭力给你脱罪减刑。” 秦可卿抬手,慈爱的揉揉她的头发,“傻孩子。” 她有俩亲生的女儿,谁能想到,这会儿一个外甥女这么为她揪心奔走。 这时,门上被敲响,那是提醒楚长辞时间到了。 楚长辞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小姨,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秦可卿笑着点点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快离开,在这里待的越久,越是不安全。 楚长辞咬牙走了。 秦可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皱眉沉思着刚才楚长辞说的那些话,她知道,那是曲家的意思,派长辞来给自己通风报信、解释误会的,曲家没有想杀人灭口,对她下药的另有其人。 她该相信吗? …… 楚长辞从医院才离开,消息就传到了宴暮夕那儿,彼时,他正在办公室里伺弄那些花草,听到邱冰的汇报后,冷笑了声,“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邱冰问,“少爷,要不要跟楚家说一声?” 宴暮夕迟疑了几秒,点头,“要说,再不看紧她,不知道后面还会做出什么蠢事来,舅舅和长歌虽是拎的清,可舅妈……太心软了。” 邱冰没接话。 宴暮夕放下浇花的水壶,转过身来吩咐,“去查一下,是谁给看守的人施压,放了长辞进去的。” “是。” 邱冰离开后,宴暮夕拿出手机,打给了楚长歌,把刚才的事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最后道,“她再这么下去,以后曲家的事揭开后,她可就不好撇清了。” 那头,楚长歌听的心口巨震,“暮夕,你别吓我,你是说……长辞跟曲家搅和在一起了?不可能,她就算再喜欢曲家睿,底线可是有的……” 宴暮夕冷笑着打断,“就她那智商,被曲家忽悠着上了贼船难道很难吗?” 楚长歌一时无言,只觉得脊背发凉。 “我已经提醒过多次,若你们都坚持以为她不会做蠢事,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但等到将来,给曲家论罪时牵扯到她,也别怪我无情。” “暮夕,别啊,我们不是心软,就是……”楚长歌急切的解释,“就是不敢置信,好了,我明白了,我这就跟爸说,回头就找个理由把她圈起来。” “最好如此。” “大恩不言谢,暮夕……”再多的话,楚长歌现在都觉得没脸说出口。 见状,宴暮夕退了一步,“行了,她这次办的事虽蠢,却歪打正着帮了我一把,若不是曲家利用她进病房通风报信,我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出曲家在警署里的人,所以……” 你也别太愧疚了。 楚长歌如何听不出宴暮夕说这番话的用意?声音一度沙哑,“暮夕,我替爸和妈再谢谢你。” “少恶心巴拉的……”宴暮夕斥了声,挂了电话。 第四十四章 一更 回家问你父母 俩人结束通话后,楚长歌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依着他的性子最是耐不住安静的独处,但这段时间,他越来越习惯了,摒弃外界的一切,什么都不做,只是摊在椅子里都是惬意的。 他开门出去时,精致的眉眼已变得平和,直接去了书房,把事情跟楚梦河不带情绪的复述了一遍,最后淡淡的道,“爸,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耗尽了咱们跟暮夕的情分不说,长辞也得搭进去,您做决定吧。” 楚梦河在书房练字,他情绪浮动时,就喜欢练字来安心,听儿子说完,放下笔,长叹了声,“若不是心疼你妈,我早就把她关起来了,你妈总想着事情不会变得不可收拾,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唉,说来也是怨我,太过优柔寡断了,长歌,这事你来办吧。” 楚长歌点点头,“我已经定了去a国的机票,我演的那部电影在那里取景,至少要待两个多月,您和妈带上长辞都跟我一起去吧,那儿风景不错,您和妈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旅游了。” “好……”楚梦河没反对,“只是长辞怕是不会配合。” 楚长歌面无表情的道,“这个简单,给她吃两片安眠药,明天上机时,我抱她上去就行。” 楚梦河怔了下,“那到了a国后呢,难道还能天天喂她吃安眠药?” 楚长歌飘忽的笑了笑,“不会,我跟暮夕要了点药,吃了对身体没有伤害,却会让人短期内四肢无力疲乏,到了a国就给她吃那个吧,她再不甘愤怒,也闹腾不起来,另外,我还安排了医生和保镖,二十小时守着她,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至此,楚梦河再也说不出话来。 楚长歌转身离开。 翌日。 楚家四口人上了飞机,楚长辞是被抱着上去的,对外的解释是,她生病了,要去国外治病。 同行的还有电影剧组的人,大家得知要去a国那个著名的旅游国家拍摄都很兴奋,在机场时,纷纷拍照发朋友圈儿,明澜也发了微博,他想给柳泊箫发条信息的,只是拿着手机编辑了很久,还是删除了那些斟酌了再斟酌的字眼,她已经有了属于她的幸福,尽管那些幸福不是他给的,尽管他依然爱慕她,但从此之后,这份爱,只能是沉默的,如石沉大海。 飞机划过天际后,曲家睿才知道,一个劲的打电话,那头都显示无法接通,他想着是在飞机上,只得暂时按捺下焦灼,从早上等到晚上,那头终于接了。 只是接的人不是楚长辞,而是楚长歌,声音冷淡如冰,“以后别再打扰我妹妹了。” 曲家睿压着火气,沉声质问,“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对不起长辞?” 楚长歌冷嘲道,“不是你,是你家里。” “我家里?”曲家睿拧眉,想不出他家里做了什么事儿,“说清楚点,我最近忙着一个重要的案子,有几天不回家了。” 楚长歌又冷笑了声,“那你自个儿回家问问吧。” “长歌!”见他要挂电话,曲家睿急切的喊了一声,他喊得是名字,虽说他跟楚长辞订婚了,但一直没改口,“我可以回家问,但是,你能不能让长辞跟我说几句话。” “不能。”楚长歌冷漠的拒绝。 “你……”曲家睿何时受过这个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软了态度,“长歌,算我恳求你,我真的很担心长辞,我就听听她的声音行吗?” 楚长歌怼道,“她是我亲妹妹,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虐待她?放心吧,她很好。” “她被你们强行带去a国,还能好的了?”曲家睿还是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呼吸急促,“你们就算是她的亲人,也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这是违法的。” “呵呵,违法?那又如何?你不服气可以去告我们啊。”楚长歌冷笑着,“总之,我不会放她离开,你有本事就找到这里来,不过,我猜,你离不开帝都吧?” 曲家睿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确没办法抛下一切去a国抢人,再者,他真去抢,也抢不赢,毕竟论及亲疏关系,他这个未婚夫是要靠后的。 他到底稳重,只是片刻后,就整理好情绪,问道,“如果,我问清家里,解除了误会,你能把长辞送回来吗?” 楚长歌漠然道,“不是误会。” 曲家睿拧起眉头,“是不是跟秦可卿的案子有关?”问完,不等楚长歌开口,自顾自接下去解释道,“长歌,长辞是找过我,想在秦可卿的案子里出力,说实话,这不符合我的工作原则,我最开始是拒绝的,但……实在见不得长辞难受,就应了她,只是回家后,我父母都严令我不能干预此事,我清楚是为什么,因为把秦可卿送进去的人是宴暮夕,我若管了,那长辞夹在中间都为难,也会给你们和宴暮夕之间惹出嫌隙来,所以才……” 楚长歌打断,“不是这件,你拒绝长辞是应该的,错的人是她,不知好歹的去找你求情。” 曲家睿听着这话,虽是肯定他的做法,但他心里却是怪怪的,觉得不舒坦,不过眼下也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那还有什么事儿?” “昨天,长辞去医院看我小姨了。” “有这事儿?”曲家睿还真不知道,“然后呢?” 楚长歌冷笑,“你就不觉得这事不对?” 曲家睿沉默了几秒,反应过来,“秦可卿现在是保外就医,依着规矩,的确不准人探视,你是在怪我父母给她开绿灯了是不是?可那也是全了长辞的一番孝心,这事至于上纲上线的吗?” “你只是这么想?”楚长歌不得不相信,曲家睿对他的父母太过信任了,也或者说太自欺欺人了,此时此刻,更是无比的庆幸自己的决定,长辞留下,得不了好。 曲家睿还想解释,楚长歌已经没耐心听了,说了句“你还是回家问你父母吧”,然后挂了电话,曲家睿再打,对方已经关机。 他匆匆回来曲家,晚上九点多了,客厅里,除了他父母,还有二叔和二婶,看起来像是在商量什么事儿,气氛有些凝重的样子。 看到他,那几人说的话题就停下了。 曲家睿一一打了招呼,在沙发上坐下来,似是随口一问,“爸,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事儿?” 曲仲耀清了下嗓子,下意识的道,“没什么事儿……” 曲家睿在他编借口之前,淡声打断,“爸,我难道不是曲家人吗?把我摒弃在外,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好事儿?再说你们又能瞒多久?”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曲仲耀沉下脸,斥责一声“你胡说什么?” 曲夫人不愿看父子里争执,赶忙打圆场,“家睿,我们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啊?不过是看你工作忙,不想让你分心而已。” “是么?那我现在有空,妈,您跟我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曲家睿固执起来,谁也没办法。 曲夫人却还在迟疑。 曲仲耀看了曲仲南一眼。 曲仲南低着头,不发一言,还是他的夫人许如曼沉不住气,开口道,“家睿,我们刚才在说橙夏的婚事。” “橙夏的婚事?跟谁?” “齐镇宇。”许如曼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显得很复杂。 “他提出想跟橙夏结婚了?” 许如曼缓缓点了下头,那动作,僵硬沉重。 见状,曲家睿心里就有数了,他二叔二婶一家就只有一个女儿,自然疼的不行,之前也流露出不愿跟权贵之间结亲的想法,齐家来求亲,直接拒绝不行,可答应他们又不舍得,虽齐镇宇是很多人眼里的乘龙快婿,但不得不说,那样的男人,橙夏压不住,他斟酌着道,“二叔二婶要是不愿意,跟齐家说清楚就是,男婚女嫁,本就要求个你情我愿,齐家再势大,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压制咱们……” 不等他说完,就被曲仲耀打断了,“你知道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橙夏不愿意了?你二叔二婶只是舍不得,又没说不结这门亲,有你这么拆后腿的?齐镇宇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背景放在整个帝都没几家比得上,你却说这种丧气话,你回你房间去。” 曲夫人在旁边帮腔,“家睿,你误会了,没人不愿意,我们是在商量如何订婚的事儿。” 曲家睿看了俩人一眼,视线落在曲仲南身上,“二叔,您真的愿意?” 曲仲南抬起头,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曲家睿道,“二叔,您只管说,不用顾忌谁。” 二更 就你能耐 曲仲耀听到这话,又想生气,被曲夫人拦住了,笑着对曲仲南道,“二弟,家睿说的对,你有什么意见你只管说,老爷子的话,虽说要听,但咱们也不能考虑你们的意思。” 闻言,曲家睿皱起眉头,“妈,我爷爷同意?” 曲夫人嗔他一眼,“不然呢?你爷爷要是不发话,咱们坐在这里商量什么?” “爷爷不是在乡下养病、不管家里的事儿吗,他怎么知道的?” “齐家求娶心切,亲自去乡下见过你爷爷了,你爷爷对齐少很是中意,就给你爸打了电话。” 曲家睿不满的道,“那也得先问过橙夏和二叔、二婶啊,这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那边应了,这边怎么办?” 曲夫人意味深长的道,“谁说你二叔、二婶不应了?你没来时,我们正准备定日子呢。” “二叔,真是这样?”曲家睿转头看向曲仲南。 曲仲南苦笑着点点头。 曲家睿又去问许如曼,“二婶,您的意思呢?” 许如曼面色黯然,强撑住一点笑意,“老爷子既然都说好,我们做小辈的还能说什么?” “那橙夏呢?”曲家睿声音不由拔高,“你们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曲夫人接过话去,“橙夏当然愿意啊,最近她跟齐少处的可好了,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比你和长辞都要热乎呢,呵呵呵,人家齐少可不像你这么没情趣,整天只顾着工作。” 曲家睿深吸一口气,“妈,橙夏的心意您真的了解吗?” “你妈不了解、难道你了解?”曲仲耀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冲他发火,“你平时跟橙夏一年都见不了几回面,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掺和。” “爸,我是跟橙夏走的不亲近,但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橙夏喜欢的人是东方将白,这才多久啊,她就能喜欢上齐镇宇了?是,齐镇宇是很出众,但……”他话锋一转,眉眼冷沉下来,“他并不适合橙夏,橙夏是搞艺术的人,心性简单,而齐镇宇野心勃勃,橙夏不是他的对手。” “这叫什么话?什么不是他的对手?结婚又不是打架……”曲仲耀气急败坏的冲他吼,心里暗恼这个儿子回来的忒不是时候,怕是要搅和了这门亲事。 那绝对不行。 曲家睿绷着脸道,“爸,婚姻不是交易,你们讲究门当户对,也得性情相投,不然那样的婚姻不过是个牢笼而已,毫无幸福可言,咱家已经有了今日的地位,难道还需要曲家的女儿去联姻?” “你……”曲仲耀被怼的下不来台,老脸铁青,又不知道骂什么,转头冲曲夫人发起火来,“看你生的好儿子,都会教训自己老子了。” 曲夫人叫苦不迭,急忙去劝。 曲家睿无动于衷,看着许如曼道,“二婶,这件事,您不用顾忌爷爷,也无需在意曲家其他人的想法,你们不愿意,推了就是,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我去找齐镇宇说。” 许如曼明显的眼睛亮起来,不过碍于曲仲耀和曲夫人还在,极力控制着激动,曲家睿虽年轻,却是家里的嫡长孙,说话很有分量,有他这一句,或者说有他的支持,这件事说不定真有转圜的余地,她脸上露出诚挚而恳切的笑,“谢谢你啊,家睿,谢谢你,你有心了……” 曲仲南也感激的看着他。 曲仲耀却阴沉着脸,难看的吓人。 见状,曲仲南和许如曼很知趣的起身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曲仲耀不再忍着,重重的拍了下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面的水杯承受不住,咕噜滚下来,幸好铺着地盘,那名师亲手绘制的白瓷杯子才没摔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觉得我们都是些没有感情、只会拿儿女的幸福来谋利的冷血怪物?就你是救世主,我们都是恶人对吧?” 曲家睿靠在沙发里,不躲不闪的正视着他,“我没觉得自己多能耐,只是顺心而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难道看不出二叔和二婶根本不愿意?如果他们愿意,我二话不说,送上祝福。” 曲仲耀抬起手,虚空点着他的额头,“你啊,你这脑子……”顿了下,似乎有些无奈泄气,又继续道,“你只看出他们不愿意了,可既然不愿意,为什么没直接干脆的拒绝、反倒是犹豫不决呢?你就没想想?” “不是因为顾忌爷爷、还有你们吗?” 曲仲耀冷笑,“你这脑子,得亏是在曲家,是在那个位置上,真要放你去政圈里,你准得被人踩死,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曲家睿神色平静的听着,显然对这番话不以为意。 曲夫人见不得儿子受委屈,苦口婆心的道,“家睿啊,你爸的话,你多琢磨下,没坏处,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曲家好,你二叔和二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干系才不拒绝的,偏你傻,要帮他们拦下来,你啊,这是给人家当枪使唤了,齐家是那么好对付的?既然齐镇宇看中了橙夏,想要结这门亲,那就由不得咱们拒绝,齐家是什么门楣不用我多说,拒绝他们,那就是打他们的脸,以后能有咱们好果子吃?” 曲家睿皱眉,“妈,没那么严重,我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齐家又是在关键时候,不会为了一门亲事就跟咱们翻脸的,不划算。” “家睿……”曲夫人还要再劝。 曲仲耀烦躁的摆摆手,“行了,别劝了,他那脾性你还不清楚?让他去折腾,等他头破血流吃了教训就知道现在有多天真了。” 他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发现儿子性格太刚硬正直时没及时纠正了,事情有利就右弊,当时觉得这样的儿子很省心,放在外面不会惹是生非,可现在呢,他只恨他不够圆滑世故。 这个话题没法继续下去了,曲夫人才后知后觉的问,“家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事?” 她现在有点神经过敏,稍微有点事儿,就多疑多想。 曲仲耀也看过来。 “是有点事儿。”然后,曲家睿开门见山的问,“爸,妈,是你们给警署的人发了话,让他们通融长辞去医院看秦可卿的吧?” 听到是这事儿,曲夫人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的去看曲仲耀。 曲仲耀比她镇定,随意的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我这么做虽说有点不合规矩,但也是人之常情,长辞不是外人,秦可卿又是她亲小姨,她只是去看看,外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顿了下,不悦的问,“难道你不愿意?你当法官耿直到连这点事也要计较了?” 曲家睿皱眉,似有些困扰,“我不是想跟你们计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因为这个,楚家人生气了,把长辞带上飞机,去了a国,我联系不上她,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长辞被她家里人给关起来了,现在电话都不接了。” “什么?”曲夫人不敢置信的吸了一口气,“楚家这是什么意思?” 曲家睿有些烦闷,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联系上楚长歌,他说让我回来问你们,妈,你们到底对长辞做了什么?” 曲夫人眼神微闪,下意识的道,“我们能对她做什么啊?不就是帮她去医院看了下秦可卿吗,难道这也有错?秦可卿和你岳母可是亲姐妹,楚家连这点情分都不顾了?” 曲家睿目光如炬,“只是这样?” “不然呢?”曲夫人端起自己的杯子来喝水,避开儿子的打探。 曲家睿又看向曲仲耀,眼神里有种迫人的力度,“爸,您来说吧,我不是小孩子,寻常理由糊弄不了我,我就想听句实话,这里也没外人。” 曲仲耀瞪他一眼,“你当这里是法庭,还要审问我呢?” “爸,若是我把你们当嫌疑人,我就不是这个态度、这种言辞了,我会咄咄逼人,会冷静理智的去分析你们话里的漏洞,您想我那样吗?” “你……” “好了,好了,亲父子怎么跟仇人似的?”曲夫人见情势不对,赶紧打圆场,“家睿,我跟你爸真的是好心,再说了,我们能利用长辞吗?” “真没有?” “真的没有。”曲夫人这回说的斩钉截铁。 曲家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既然你们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我再重申一下我的态度,不管谁触及了法律,我都会严办。” 说完,就往楼上走。 曲夫人喊住他,“家睿,那长辞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曲家睿顿住步子,却没回头,声音无比的疲惫,“还能怎么办?我现在离不开帝都,只能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再去a国请罪解释。” “要不要妈找人……” 曲家睿打断,“妈,您若是还心疼我这个儿子,就什么都别做。” 这话说的有点重。 曲夫人一时承受不住,整个人都愣住了。 曲家睿头也不回的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砰的关上门。 第四十五章 一更 想一网打尽 静园。 宴暮夕穿着浴袍慵懒的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跟媳妇儿发信息调情玩,以前最不屑的事儿现在做的津津有味,手指不停,唇角上扬,怎么看怎么有点傻。 铃声冷不丁的响起,宴暮夕眯了下眼,很不悦这时候有人打扰,不过瞥了下屏幕上的名字,又心情颇好的接起来,“哪位?” 曲家睿就不信宴暮夕会不认识他的号码,故意膈应他,偏他这时候还没法计较,“宴少,是我,曲家睿。” 宴暮夕恍然“喔”了一声,“原来是你,早知道就不接了。” 曲家睿深吸一口气,“宴少,我有件事想问你。” “呵,问我?我有回答你的义务?”宴暮夕怼的毫不客气。 曲家睿看着床头柜上楚长辞跟他的甜蜜合影才能保持冷静,不至于被宴暮夕激怒,“算我请你帮忙,作为报答,你也可以问我问题。” 闻言,宴暮夕慢条斯理的道,“行吧,你说。” 曲家睿没想到他竟然没讨价还价,还愣了下,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赶紧问,“长辞去医院探视秦可卿,这事是我父母帮着疏通的关系,但因为这事,楚家恼了我,一语不发的就把长辞带到a国去了,还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我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猜不到?”宴暮夕嘲弄的反问。 曲家睿默了几秒,沉声道,“是在怨我家滥用职权还是不该纵容长辞跟秦可卿走的太近?”问完,不等回应,又补充了句,“长辞的性子你也该清楚,她太单纯善良,又心软,即便秦可卿做了那么多恶事,可长辞还是狠不下心来,但她没别的想法,我父母也是,无非就是想成全一下她的孝心,这事便是传出去,别人也不会置喙什么,毕竟法律之外还有人情。” “说的还真有理啊。”宴暮夕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然后话锋一转,“可这番话糊弄别人行,在我看来,全是虚伪的狡辩,曲家睿,说到你,你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没有!”三个字,曲家睿咬的语气很重,“我是就事论事,我只是觉得楚家和你对我家的成见太大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被你们怀疑是别有用心,何必呢?这只会让长辞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受伤的人是她。” 宴暮夕哼了声,“如今看,的确最受伤的人是她,可那是她自己眼瞎作的,总要吃点苦头才能开窍明智,不然就会搭上后半辈子的幸福。” 闻言,曲家睿再也忍不住的怒了,“你就那么不看好我们?” “是!”宴暮夕回的毫不犹豫。 曲家睿气的呼吸急促,“我到底哪里不能让你满意?你就这么厌恶我?” 宴暮夕至此,也不再避讳什么,直白的道,“你不该出生在曲家,如果你不姓曲,哪怕家里一贫如洗是个凤凰男,我都会祝福你和长辞,但曲家,真的不行。” “我曲家到底得罪了你什么?”曲家睿咬牙问道,“除了我弟弟做的那几件事外,我父母对你下手了吗?至于让你这么不依不饶?” 宴暮夕讥诮的笑道,“感情,你还没从你父母嘴里听到实话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想瞒着你、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曲家睿,你真可怜。” 最后一句,重重的敲击在曲家睿的心口,他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回去、想要狠狠的还击,可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俩人都沉默了,只有曲家睿粗重的呼吸声。 宴暮夕把玩着手机,也没挂电话。 良久后,曲家睿才从那种窒息般的闷痛中缓过来,哑声问,“宴暮夕,说清楚点,我家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这么厌憎?” “真想知道?” “……是。” “我说了你会信?” “你只管说,信不信我自有论断。” 宴暮夕呵了声,轻飘飘的道,“行吧,那今天就让你死心的痛快点,不过,可别怨我把伤疤揭开的太狠,实在是你曲家作孽太多。” “你、说!”曲家睿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却还使劲的克制着。 “你父母说,疏通关系让长辞去探视秦可卿只为了成全她的孝心,实则不然,其实是他们利用了她的孝心,让她帮着进去传递消息去了。” 曲家睿身子一震,“传递什么消息?” “还能是什么消息?自然是让长辞跟秦可卿解释,秦可卿中毒的事不是曲家所为了,他们担心秦可卿误会自己要被灭口,万一怒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出来,这才急着安排了长辞去当这个传话筒,别人去,太惹眼,只有长辞最合适,而且,事后,便是我知道,也无可奈何,我总不能把自己的亲表妹给收拾了吧?” “证据呢?”曲家睿白着脸问。 宴暮夕哼道,“这种事还用证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想得到,你父母是多么爱惜羽毛的人,若是没点目的会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让长辞进去探视秦可卿?别说他们不忍拒绝儿媳妇,呵呵,他们连亲生儿子都能哄骗,儿媳妇又算神马?当然,你若不信我的推断,想要证据也是有的,长辞亲口承认了,这个算不算?不过那个笨蛋,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是被利用了,还以为是帮你家和秦可卿之间澄清误会,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曲家睿的身体变得僵硬,声音如脱了水,干涩无比,“理由呢?我父母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他们怕秦可卿咬他们下水,现在还不敢翻脸或是灭口,若是哪天秦可卿闭上嘴再也没有威胁了,他们自然也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你的意思是,我曲家跟秦可卿做的那些恶事有牵扯?” “不然他们为什么心虚?” 曲家睿艰难的道,“秦可卿威胁东方家的保姆抱走孩子的事儿,跟我曲家能有什么关系?我曲家插手这种事又有什么意思?” “威胁保姆抱走孩子的事儿,的确是秦可卿一人主导,但是后面……”宴暮夕声音冷下来,煞气逼人,“放火行凶这样狠辣阴毒的事儿,就有你们曲家一份了。” “什么?”曲家睿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急切的解释,“那是意外,秦可卿被抓后,她的案子我都有跟进调查,放火的事儿没有证据指向她。” “这么说,你以为只是意外?只是倪宝珍倒霉?” “我……”曲家睿噎了下,片刻后,沉重的道,“事情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任何揣度都是不成立的。” “我有证据。” “什么?” 宴暮夕冷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因为我怕你家的人又来灭谁的口。” “……” “林家羽听说了吧?他是这个案子的证人,刚站出来没多久,就被人袭击,若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安排人保护他,他现在就会像他母亲一样没命了,你总不会以为这也是意外吧?车里有记录仪,当时袭击的场面比电影里拍的那些枪战镜头都精彩,你若想看,我可以给你一份。” “……” “那些袭击林家羽的人可不是什么混混无赖,那都是职业杀手,林家羽就一普通人,他不曾得罪过谁,至于让人下这么大手笔去害他?” “……那也不能证明,秦可卿纵火……” “呵呵,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如果只是单纯的威胁个保姆拐走孩子,事发后,顶多判个几年,至于让她紧张的去灭林家羽的口?只有牵扯到人命,她才会铤而走险。” “好,姑且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证明跟我曲家有关?” “你不知道你姑姑和秦可卿是闺中密友?她俩互帮互助、狼狈为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你难道不知道?搞笑呢。” 轰的一声,曲家睿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以至于眩晕的站不住,跌坐进床里,惨白着脸,喃喃道,“不可能,姑姑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我骗你好玩吗?你随便找几个人打听就知道了,当初你姑姑之所以能嫁进秦家,秦可卿功不可没,那种下作的手段都使的出来,还有什么不可能?你若还不信,可以直接问你姑父秦长风,他当年碍于曲家的势力,加上你姑姑坏了孕,还有涉及到秦可卿和秦家的名声,这才吃了哑巴亏。” 曲家睿颤着声问,“还有吗?他们还做过什么?” 宴暮夕冷声道,“等哪一天,你能坐在法官席上刚正不阿的审判他们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跟他们说?” “呵呵呵,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你传话,再者,我盼着你说,因为你说了,就证明,你已经不具备一个法官的素养了,你的准则扭曲了,你彻底成为了曲家人,如此正好,我就能把你们家一网打尽,省得还落下个干净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二更 委婉的强取豪夺 翌日,曲家。 曲家睿几乎一晚没睡,大清早就急匆匆的离开去了法院,进了曲凌馨的办公室后,姑侄俩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小时后,曲家睿一脸晦暗的离开。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宴暮夕的耳朵里,邱冰汇报给他听的时候,他讥诮的一笑,“到底还是不死心,非要把腐烂的伤口全部扒出来,这回痛快了吧?” 邱冰问,“那少爷,您觉得他会如何选择呢?” 宴暮夕哼了声,“痛苦挣扎一番是必不可少的,指望他彻底大义灭亲也是不可能的,一下子黑化到底倒也不至于,大概可能就是做一半留一半吧。” 邱冰愕然。 宴暮夕解释道,“他应该还能守住最后的底线,但想要公正无私是不现实了,曲家睿这个人啊,真是投错了胎。”可惜了,本该能做个让人钦佩的好法官的。 邱冰也有几分唏嘘,“那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盯着他,如果我没料错,秦可卿的案子快开庭了,届时,看他怎么做,又会做到哪一步吧,证据能说的我都说给他听了,他应该心里有数,不能说的,等庭审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宴暮夕说完,想到什么问道,“我交代的那些事儿,你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人证都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没惊动任何人。” “那就好,另外让你去查的人呢?可有消息了?” “是,对方叫胡孝全,在警署里任副局,明面上中立,并不倾向哪一派,所以人缘极好,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业务上中规中矩,没有大功,也无大过,不过私底下,跟曲家交好,他之所以有今天,是曲家一手提拔上来的,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普通小警员,本事不大,但很油滑,又有野心,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被曲家看中、选来当自己的枪使唤吧?” 宴暮夕冷笑,“这么多年,曲家培养的枪可不止这一个,明里暗里的不知多少,你让人盯紧他,如果能抓住把柄最好,抓不住话就挖坑给他跳。” 邱冰咳嗽一声,“我不会挖坑。” 他没那智商。 宴暮夕瞥他一眼,“不会挖坑,喂药会么?” 邱冰忙道,“会。” 自从乔德智来了昭阳科技后,少爷更如虎添翼了,感觉想要什么药有什么药,审问什么的不要太简单,让他以前在组织里学的手段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对了,打听一下齐镇宇最近在干什么。”这货太老实了点,让他不踏实,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坏水。 邱冰迟疑了下,说道,“齐镇宇那边,咱们一直有人在盯着,据说除了忙着追求曲橙夏外,没有什么异常动作。” 闻言,宴暮夕若有所思,“忙着追求曲橙夏?” “对,追的很高调,整个帝都的人都该传遍了,不少女人都羡慕嫉妒曲橙夏,毕竟明面上齐镇宇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又有那么厉害的身家背景,的确是女人眼里的香饽饽。” 宴暮夕哼了声,“都眼瞎吗?他是香饽饽?毒药好么,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 邱冰立刻正经严肃脸,“少爷所言极是,他完全无法跟少爷相比。” 宴暮夕玩味的扫他一眼,“进步很快啊,都会拍马屁了。” 邱冰表情越发正经,“都是肺腑之言。” 邱冰没再跟他逗贫,问道,“那曲橙夏呢?答应了还是……” “态度很奇怪,不拒绝也没接受,就是当朋友相处,不过……齐镇宇前日去曲家乡下的老家了,见了曲家睿的爷爷,似乎提了订婚的事儿。” 宴暮夕皱起眉来,“曲家应了?” “还不知道。” 宴暮夕拿出手机,给曲家睿发了条信息,昨晚他可是回了曲家睿无数个问题,现在该轮到他投桃报李了吧?他不贪心,就问三个而已。 第一个,“曲橙夏跟齐镇宇的婚事,你家是个什么态度?” 第二个,“你姑姑跟你坦白了吗?” 第三个,“你还有信心跟长辞继续走下去吗?” 信息发出去后,迟迟没有回应。 宴暮夕也不急,也不催,中午去帝都大学给柳泊箫送午饭时,信息的答案传过来了,回答的很简单,可每个字都是斟酌了再斟酌。 “我爷爷和我爸妈同意,二叔犹豫,二婶不愿意,橙夏的态度我摸不透,至于我,我不赞成,但到底最后结果如何,我说不好。” “你如果问的是二十年前她嫁进秦家的事,她坦白了,其余的没说。” “我喜欢长辞,当然想继续跟她走下去,我会为此努力,我不奢望你的祝福,但请不要破坏。” 宴暮夕看完后,意味不明的吃吃笑起来。 柳泊箫喝着她爸亲手煲的鸽子汤,听到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忍不住好奇的追问,宴暮夕也不瞒她,把事情的前因经过都讲了一遍,又把信息拿给她看。 柳泊箫看完后,最关心的还是齐镇宇跟曲橙夏的事儿,“你说他俩能成吗?” 宴暮夕高深莫测的道,“这要看齐镇宇想得到曲橙夏的决心有多大了,他如果想,那曲家也好,曲橙夏也好,都抵挡不住压力,终会屈服。” “你所谓的压力是指?” “齐镇宇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如今高调的追求曲橙夏看似温柔浪漫、惹人羡慕,实则没走心,不过是博取个名声而已,他骨子里阴狠着呢,想得到个女人,哪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稍微用点手段,女人就会乖乖就范,曲橙夏不会是他的对手。” 柳泊箫听的皱眉,“那他会用什么手段?” “委婉的强取豪夺。” “……”都强取豪夺了,还分什么委婉不委婉。 第四十六章 一更 东方将白受伤 所谓委婉的强取豪夺,本质上还是强迫性的,宴暮夕猜到了,却也没想到齐镇宇出手会那么快,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搅动的帝都风起云涌。 先是曲家,曲仲耀在工作上忽然变得举步维艰起来,以往顺利的事情,总有各种各样的推脱和敷衍,甚至有人匿名性举报曲家,罗列了几条违反纪律的事儿,有关部门找曲仲耀谈话,虽态度和蔼,可足以让以曲家马首是瞻的众人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曲家睿那里也是如此,不过,他心理素质强大,又没做过亏心事,倒是坦然应对得体,并没觉得齐家有多可怕或是有多不讲理。 再是宴家,如果说给曲家施压是迫使曲家点头,那找宴家的麻烦,纯粹就是一种宣告和震慑了,让大家看到齐家的实力,不是谁都可以挑衅的。 找宴家的麻烦,宴氏是首当其冲,倒不是不想打击昭阳科技,而是无从下手,而宴氏就容易多了,虽说宴暮夕已经接任总裁,可毕竟遗留问题太多,一时半会的没法都处理干净,齐镇宇扶持别家,抢了宴氏好几单生意,断人财路,等同杀父之仇,两家的关系可想而知,一时间势如水火。 最后,是对东方将白下黑手了。 曲橙夏爱慕东方将白多年,这事儿,在帝都不是什么秘密,齐镇宇自然知晓,曲橙夏不愿接受他,在他看来,最大的原因便是东方将白的存在,那是他的拦路石,只有除了,才能赢得美人心。 …… 柳泊箫接到宴暮夕电话时,刚到店里,今天是周日,昨天去的公司,忙活了一天,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就打算在店里帮忙。 接通时,她语气里还带着笑意,谁知,听到的却是,“泊箫,将白受伤了,正送往医院,你在店里吧?我在去古城的路上,顺道接上你。” 柳泊箫还有些懵,“我哥受伤了?严重吗?出什么事了?” “别急,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具体的,等见了面再给你细说。”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柳泊箫心里难免有些发慌,柳苏源劝道,“先别胡思乱想,你哥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外公,我担心是……” “我明白,唉,那个女人啊,真是丧心病狂,泊箫,我以前还心疼你不能认祖归宗,现在是庆幸你没有啊,不然,你现在也处在危险里了。” 见她外公把锅扣在了秦可卿身上,柳泊箫也没多解释,她有预感,不是秦可卿,甚至也不是曲家,这个风口浪尖上,她们没有对付她哥的必要,她想的是齐镇宇,若是齐镇宇坚持想娶曲橙夏,那她哥就是最大的‘情敌’,齐镇宇看着不碍眼才怪了。 十分钟后,宴暮夕来了,匆匆接上她后,一路疾驰赶往医院。 路上,宴暮夕才跟她详细说了一遍。 今天轮到东方将白在食府里当值,他跟东方蒲都有个习惯,那就是食材喜欢自己亲自准备,这个季节天不亮,就开车去帝都最大的市场上转悠,挑选最新鲜的,这次也不例外。 他逛了一圈,收获颇丰,左手拎着七八样蔬菜,右手是一扇羊排,打算中午的主菜就是烤黑椒小羊排,走到停车的地方时,他还不知道,危险来临。 把食材放进后备箱,转过身来的一刹那,七八个人围攻了过来,什么废话也不说,直接开打,手里还带着铁棍,显然是有备而来。 东方将白习过防身术,对付几个倒是不怕,但七八个人一起上,且招数阴狠,他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了,很快,身上就有了伤,再这么下去,他肯定得吃大亏,保不准,连命都得交代了,可他分身无暇,既没法报警,又无法跑路,最让人心寒绝望的是,周围竟然没人管。 他停车的地方不算太偏,总有几个人路过的,但路过的人都惊吓的四散逃走,没一个敢凑上来帮忙。 东方将白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他知道,今天怕是难以脱身了。 就在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时,庄静好疾奔了过来,有她加入,他身上压力骤减,情况也得以好转,庄静好身手比他要好,很快,对方落了下风。 但狗急跳墙,那拨人来之前也是得了死命令,如果任务完不成,回去后的惩罚他们承受不起,这么想着,攻击起来就更加不要命。 最后,庄静好身上也挂了彩,比东方将白的还要严重,好在,制住了对方,附近也总算有正义感的人涌过来,那些人见形势不妙,就打算逃走,只是逃走时,领头的那个实在不甘,瞅准机会,拿起铁棍狠狠冲东方将白扔了过去,彼时,东方将白是背对着的,他看不见,看见的人是庄静好,她想也不想,上前就扑倒了东方将白,用身子替他挡了,那铁棍重重的击打在她的后背,她当场就晕了过去,还吐了血。 柳泊箫听完后,又惊又慌,“静好伤的很严重是不是?” 宴暮夕安抚道,“别担心,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不然,将白早就让我安排救护车去接应了,不过,被铁棍打中,应该是伤了脏腑,搞不好,肋骨也可能断了。” “这还叫没太大的问题?” “泊箫,派去袭击将白的人身手都不错,可不是一般的打手,能在这些人手里全须全尾活下来的人可不多,受点伤真的算是很幸运的了。” 柳泊箫也知道,这回的确很幸运,因为恰好静好在,若不然,她都不敢想象后果,“我哥最近出门不是带保镖的吗?都没有护他?” 宴暮夕冷笑着道,“被对方使计引开了。” “哥身边的保镖也该换换了。” “嗯,这个交给我。” 俩人到了医院后,直奔手术室,庄静好已经送进去了,东方将白等在外面,不远处还站着三个保镖,个个愧疚难道的样子。 “哥,怎么样了?”柳泊箫急跑过去,上下打量着东方将白,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看不到里面是否有伤,只手上有几道伤口,血已经不流了,脸上还有块淤青。 “我没事儿。”东方将白没让她碰自己的手,“脏,别沾上血。” “那你赶紧去处理伤口,这里我来守着。”柳泊箫催他。 东方将白看了眼手术室的门,表情很是复杂,“我的伤不急,可庄静好她……” “我还没问,静好怎么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宴暮夕插进一句,“等你处理完伤口,我就跟你说。” 东方将白半信半疑的去了。 宴暮夕给邱冰使眼色,“你去问话。” 他指的是东方将白的那三个保镖。 邱冰意会,冲着那三人走过去。 三人下意识的抗拒,“宴少,这不是合适吧?我们可是将白少爷的人。” 宴暮夕冷笑,“就是将白在这里,我也是这么做,若不是挨揍,就乖乖的跟邱冰走。” “凭什么啊?” “就是,我们犯了什么错?” 宴暮夕眉眼沉下,“就凭将白受伤了,而你们却个个完好无损,身为保镖,你们的职责是什么?就是看着雇主被人袭击、而自己置身事外?” “我们是被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给迷惑了……” “理由在我这儿没用,我只看结果,带下去。” “是,少爷。” 那三人再不甘,也不敢这时候跟宴暮夕翻脸,只能跟着邱冰走了。 余江余海顿时觉得压力打起来,邱冰不在,他们可就是主力军了,宴暮夕的话说的对,甭管什么理由,让主子受伤,就是他们的无能。 东方将白回来时,心绪纷乱,都没发现自己的保镖不在了,“暮夕,现在可以说了吧?” 宴暮夕见他手上那些干涸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缠着雪白的纱布,脸上的淤青也涂了药,想来没有内伤,遂放下心来,笑着道,“庄静好暗恋你,你知道吧?” 这话出,东方将白就是一愣,脱口而问,“你怎么知道的?” 宴暮夕道,“自然是看出来的,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掩饰不了的,少女爱慕的眼神,还有咳嗽,也就是你,不解风情,人家喜欢你很久了,怕是开学时就心生好感,不然,怎么会那么痛快的答应跟你做交易?” 二更 暗恋最苦 东方将白怔怔不语。 宴暮夕继续道,“庄静好也许在你面前有些自卑,所以把这份暗恋藏得很深,但感情这东西,有时候越是压抑,却是浓烈,总有扛不住的时候,那怎么办呢?她就偷偷的在远处看着你,以解相思……” 柳泊箫忍不住道,“我平时都跟静好在一块儿,我怎么没发现?” 宴暮夕解释道,“周一到周五,她肯定找不着机会,但周末你就回家住了,她不就行动自由了?将白周六周日也上班,她就在东方食府的附近等着,将白若是去早市买菜,她就开车跟着,陆欣当时回黄岛之前,给她留了一辆车,还有一套小公寓,她没跟你说对不对?就用在这地方了。” 柳泊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宴暮夕唏嘘道,“被人跟踪不值得提倡,但今天却是多亏她对将白的这份爱慕之心了,不然,将白这回就算保住一命,也难以全须全尾。” “嗯,是要好好谢谢静好。”柳泊箫心里对庄静好的做法倒是不反感,她担心东方将白膈应,“哥,静好是个好姑娘,她对谁都冷冷清清的,从不会缠黏着谁,她只是太喜欢你了,你可别生气。” 闻言,东方将白回过神来,苦笑道,“她现在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当然不是啦,只是,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别人追着盯着嘛,静好犯了你的忌讳,我怕你不喜啊。” 东方将白摇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东方将白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宴暮夕这时促狭的道,“我知道哪里不一样,别的死缠烂打的都是烂桃花,可以毫不留情的往泥里踩,但庄静好这一朵,到了四、五月就能结果子,六、七月就能摘下来吃,自然是不一样的。” 柳泊箫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东方将白被俩人戏谑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起来,“没有的事儿,少在这里胡乱攀扯。”虚张声势的喝斥完,赶紧转了话题,“我的保镖呢?” 说道这个,宴暮夕哼了声,“我让邱冰带下去问话了,你选的这三个人实在不靠谱,关键时候掉链子,说是被调虎离山了,呵呵,脑子呢?” 东方将白皱眉,“你怀疑里面有人背叛了我?” “不是怀疑,是肯定。” 东方将白长叹一声,“那就审吧,他们也都跟了我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谁能想到……” “人心易变。” “是啊,人心易变。” 见他有些伤感,柳泊箫忙劝慰了几句,又说道正题上,“哥,你知道今天袭击你的人是谁派去的吗?” 东方将白思索着,“除了那几人,我没什么仇家,秦可卿如今在医院被看守着,没机会再雇人害我,难道是曲家?可是为什么?” “不是曲家。”宴暮夕道,“如果我没料错,是齐镇宇出手了。” 之前,他对付秦可卿也好、瑰园也好,还有曲家和御膳房,齐镇宇都做壁上观,仿佛跟那几家没有任何牵扯,太过安静,反倒是让人不平静,他一直在想齐镇宇会在什么时候爆发,总不能从国外回来,就这么不争不抢,现在,这是开始宣战了? 对这个答案,东方将白显然很意外,“齐镇宇?他跟我有什么过节想这么置我于死地?生意上打压我能理解,要我命是什么深仇大恨?” “夺妻之恨算不算大?” “什么夺妻之恨?你又在……”东方将白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他想到了曲橙夏,脸色变了变,“你的意思是,他觉得我挡了他的路?” “嗯,他跟曲家提亲了,曲家人都同意,除了曲橙夏的父母和她自己,其实曲橙夏的父母反对的声音也不是多猛烈,主要是曲橙夏。” “她跟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啊,可齐镇宇认为他求婚被拒的原因在你能怎么办呢?他的自尊和骄傲被曲橙夏踩了,当然得给自己找台阶下,他不觉得是自己太渣、只会把失败归咎到你这里,认为你是钩住了曲橙夏的心,所以,想除掉你,就不难理解了吧?” 东方将白冷笑,“那我得多冤啊。” 宴暮夕耸肩,“他不管你冤不冤,只在意曲橙夏有没有吓到,曲橙夏若是心里有你,对今天的事儿一定愧疚自责,说不定很快就答应齐镇宇了,毕竟,她不愿意连累你。” “所以呢?我还要感激她吗?” 宴暮夕叹道,“感激不感激的已经无所谓了,经过这一回,你俩应该可以彻底断干净了。” 东方将白抿唇不语。 柳泊箫见状,转了话题,“哥,爸妈那儿你还没说吧?” 东方将白摇头,“怕他们担心,等都处理完了再说吧。” “也行,就是不知道,这事捅出去了吗?” 宴暮夕道,“我已经让人压下来了,网络和媒体上不会有报道,但小范围内,还是杜绝不了,用不了多久,有心的人就都会听说了。” …… 如宴暮夕所料,有他压着,网上并没爆出来,但还是不少人都知道了,最先来医院的人,不是东方蒲和江梵诗,而是曲橙夏。 曲橙夏来的时候,庄静好已经转进了病房里,皮外伤都是小事儿,紧要的是她后背,铁棍击打,皮肉绽裂,医生缝了十几针,有两根肋骨有些裂,好在不需要做手术,固定好了,养上一段时日就能长好,事先最担心的是会伤到脊椎,庆幸的是并没发生,不过心肺都被震荡的不轻,说几句话就喘的厉害。 柳泊箫坐在床沿上陪她,“中午想吃什么?今天店里的菜单很丰盛,我让人给你都带一点过来好不好?” 庄静好刚咳嗽过那一阵去,脸上有些潮红,闻言笑着道,“我哪吃得了?带些好消化的汤吧,嗯,就上次你家熬得那个骨头汤,骨髓特别香。” “骨头汤好,我这就给外公打电话。”柳泊箫刚拿出手机,就被东方将白拦住,“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很快就有人送过来。” 闻言,柳泊箫戏谑的看他一眼,然后对庄静好道,“东方食府做的汤比我家还要好喝喔。” 庄静好只笑,没说话。 宴暮夕翘着大长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促狭道,“要是将白肯亲手做,味道会更好,这病房里有个小厨房,倒是方便的很。” 听到这话,庄静好心头猛颤,根本不敢去看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只沉默了三秒,就道,“可以,我让人准备些食材过来,下午就能喝上了。” 第四十七章 一更 坦白喜欢 见东方将白居然答应了,庄静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急切的道,“不用那么麻烦,我……” 柳泊箫笑着打断,“不麻烦的,你现在是将白哥的救命恩人,怎么报答都不过分,就是我,也任你驱使,还有整个东方家的感激。” 宴暮夕似漫不经心的补上一句,“救命之恩就是以身相许都不为过,你踏实受着,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庄静好不知道再说什么,求助的看向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温声道,“破晓和暮夕说的对,这份救命之情,是要好好报答,我做几道汤算的了什么呢?你安心养病吧,学校那里,我替你请假。” 庄静好咬着唇,很想用被子蒙上头,她不是扭捏矫情的人,如今不过是关系到东方将白才让她不自在了些,否则,她定会干脆痛快的应对,她也不想这样的,自己的暗恋有种无从遁形之感,她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敲门声响起,接着是余海的声音,“少爷,曲小姐来了,想探望将白少爷。” 宴暮夕看向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抿了下唇,冷声道,“我去看看。” “也好。”宴暮夕点了下头,看着东方将白走出去,转头问柳泊箫,“你说将白会不会怜香惜玉?” 柳泊箫嗔他一眼,“我哪知道?” 宴暮夕勾着唇角,笑得有点坏,“我猜,他一定不会。” 这次连命都要搭上了,换成谁,脾气也不会好了,况且,这灾难来的实在有点冤枉,再加上本就跟曲家有仇怨在,想善了,是不可能的。 曲橙夏或许无辜,但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差点为她而死,这是事实。 …… 这一层的病房是vip级别,住的人不多,非常安静,东方将白和曲橙夏就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观景露台上,四周有些花木,头顶上还垂着些花草,景色很美,只是气氛僵窒。 曲橙夏来的匆忙,头发显得凌乱,她也顾不上收拾,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么解释,但等见了面,却无措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东方将白也不看她,视线落在远处,幽深难测,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冷淡疏离,他先开的口,语气有些陌生和不耐,“找我有事儿?” 曲橙夏被这样的语气刺的心口疼了起来,她自嘲的笑了笑,落寞的道,“我也不知道来这一趟算不算有事儿,理智上知道,来了也是自取其辱,可情感上,又疯一样的觉得该跟你解释下……”声音一顿,她目光黏在他的侧颜上,苦笑,“将白,我如今在你眼里是不是变得面目可憎了?” 东方将白淡淡的道,“不至于,只是……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以前?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呢?”曲橙夏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东方将白缓缓道,“那时候的你,聪明而不世故,通透而不耽溺,你知晓曲家的事儿,却能洒脱的置身事外,你跟身边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相处起来都能保持好分寸,可现在,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吧?” 听到这话,曲橙夏只觉得舌尖发苦,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想的,只是……” 东方将白打断,“我明白,你身不由己,在没遇上事儿的时候,我们都能潇洒的保持冷静、客观,但真的身处其中后,却没几个人能全身而退,所以,我并不怪你,我之前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的立场,连朋友都无法继续,我以为你已经懂了,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将白,我……”曲橙夏难堪的道,“我并没有在齐镇宇面前提及过你什么,我跟他相处,也维持在友情的范围之内,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这次被袭击是他派人做的了?”东方将白这才转头看向她,冷不丁的接过她的话去问。 曲橙夏噎住。 东方将白冷笑道,“因为齐镇宇向你求婚被拒,他就开始给曲家施加压力,还波及了宴氏,最冤的是我,我们如今连朋友都不是,怎么就变成他的眼中钉了?” 曲橙夏面色苍白,惊惶的退了一步,“将白,对不起,我,我会跟他说明白,我拒绝他,跟你没有丝毫关系,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东方将白漠然道,“无所谓了,反正,经过这次,我跟他也站在了对立面上,他如此对我,我难道不用还击的?所以,你跟他解释不解释,都跟我没关系。” “将白……” “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说完这一句,东方将白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那么冷漠无情。 曲橙夏再也受不住,捂着脸,缓缓蹲下,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许久后,她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扶着落地窗站起来,胡乱的摸了下脸,拿出手机接起,那头传来许如曼的声音,“橙夏,你在哪儿?” 哭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曲橙夏也没刻意遮掩,“妈,我在医院。” 那头,许如曼其实已经猜到,闻言,就长叹了声,“橙夏,你也别多想,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跑去跟人家解释,反倒是被动了。” “妈,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哪样?”曲橙夏哭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大伯工作不顺手了吧?有人给他小鞋穿了对吧?堂哥虽没说,可我知道,法院里也有人给他使绊子,妈,这就是他的警告,若我不答应,后面还会有更狠的,连你和爸也幸免不了。” “可是橙夏,那你也不能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啊?”许如曼声音哽咽了,“我们再想想办法,齐家再势大,也不是无所不能。” 曲橙夏自嘲的笑了笑,“妈,您还看不透吗?爷爷和大伯,已经站好了队,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橙夏……” “妈,他怎么对付曲家我不在乎,就是整垮了,我也无所谓,可我……可我不能再让将白处于危险境地了,将白太君子,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手段有多狠,妈,您不用再劝我了,也不用再帮我想法子,我答应他的求婚就是……”曲橙夏说道后面,有几分咬牙切齿,“只要他别后悔。” …… 下午,曲橙夏和齐镇宇即将订婚的消息就传的人尽皆知了,齐镇宇在帝都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上,包揽了所有的广告牌,从头到尾,都是他向曲橙夏求婚的宣言。 那些宣言情真意切,戳中了无数少女的心,一时间,齐镇宇深情王子的称号就这么诞生了,网上,更多表达的还是对曲橙夏的羡慕嫉妒恨,被如此宠爱,简直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啊。 “剥去那层华丽的外衣,真相往往是残酷的,曲橙夏做出这个决定,无异于是把自己置于水深火热里了……”这是宴暮夕在电话里说的,他还说,“曲家被刁难,动摇不了她,可将白是她的劫,她不敢赌,只能认输。” 柳泊箫还留在医院陪庄静好,听到他这么说,也是唏嘘不已,挂了电话后,忍不住跟庄静好感叹,“女人结婚,说是第二次投胎也不为过,我们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可若连结婚都是这样……” 那活的也太凄惨了。 庄静好道,“她也许不觉得痛苦,因为她感动了她自己。” 这论调,让柳泊箫怔住。 庄静好笑了笑,“泊箫,如果哪一天宴少有生命危险,你会置之不理吗?” “当然不会……”柳泊箫下意识的回应。 “嗯,深陷爱情里的女人都不会,别说用自己的婚姻去换,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换都愿意,这就是女人,说她傻也好,说她痴也好,别人理解不理解都无所谓,她们求得是自己圆满。” 柳泊箫很想问一句,‘你也是这样么?所以才会奋不顾身的去救我哥?’,但她没说,见她嗓子有点哑,用吸管给她喂了几口温水。 倒是她自己,吸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后,主动坦白了。 二更 我帮你报仇 倒是她自己,吸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后,主动坦白了,“我也是如此,以前我觉得我不会的,可沾了一个情字,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静好,你……” 庄静好迎着她询问的目光,豁出去一般的道,“是,我喜欢东方将白,所以,才会出现在早市上,我是跟着他去的,我知道这种跟踪的行为很让人不耻、讨厌,但我不后悔,若我这次没跟去,我不敢想象他会被那些人害成什么样。” 到现在,她想起那一幕还心有余悸,不过,她坦白完,就忐忑不安起来,几乎无法正视柳泊箫的目光,弱弱的道,“泊箫,我知道,这种行为很不要脸,你要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了,我……” “你就如何?跟我划清界限?” “不是,我……”庄静好咬着唇,眼神黯然,“我就你一个好朋友,可我知道,你不喜欢卑鄙无耻的人,我怎么还好意思粘着你不放?” “谁说你的这种行为卑鄙无耻了?”柳泊箫不再逗她,握着她的手,勾唇笑起来,“正相反,我很感激,若是别人这么做,保不齐我会反感,但若是你,就另当别论了。” “泊箫……”庄静好黯然的眼睛闪过亮光,声音轻轻发抖,“你真的不讨厌?” 柳泊箫嗔道,“我护短啊,你是我朋友,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可我……还喜欢你将白哥,你都不膈应吗?”到底还是问出这一句,庄静好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等着被判刑的罪人。 柳泊箫冲她眨眨眼,戏谑道,“为什么要膈应?他未娶、你未嫁,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啊,我其实很支持你,你还可以再勇敢热情点。” 庄静好呆了,片刻后,素来清冷的小脸上,表情一下子丰富多彩,再对上柳泊箫揶揄调侃的眼神,再也忍不住,扯过被子来蒙住了脸。 柳泊箫顿时笑得不能自己。 ……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东方将白来了,手里拎着几袋食材,把小厨房里的冰箱塞得满满的,他手上受了伤,不能见水,柳泊箫帮着洗的菜,剩下的活还是他来做。 不是柳泊箫不愿做,而是东方将白做更有意义。 果然,吃晚饭的时候,庄静好多喝了一碗汤。 吃过饭后,庄静好就催着俩人走,都留下来陪她,让她心里过意不去,她做那些事儿,可不是为了图什么报答,再说,东方将白已经找好了陪护,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以前在医院做过护士,照顾人很有经验,这里有她就足够了。 “那我明天下午再来,把课上做的笔记拿来给你看,别把功课落下了。” “行……”这种程度的好,不会让她太有压力,她笑着接受。 东方将白道,“我明早过来给你准备早饭。” “啊?不、不用了……”庄静好结结巴巴的拒绝,这种程度的,她就扛不住了,若是俩人彼此喜欢,她能欣然点头,可自己一厢情愿,那她就不愿给人家增添麻烦了。 东方将白却很坚持,“我早上在家里做好,顺便的事儿。” “真的不用啊,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你现在是病人,营养到位才能恢复的快,不能随便的。” “我……” “就这样定了,你好好休息,或者可以琢磨一下想吃什么,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俩人早就有联系方式,还胡加过微信。 “……” 柳泊箫噗嗤一乐。 东方将白不解的看向她,一脸‘哪里好笑’的表情。 柳泊箫也不解释,跟庄静好嘱咐了几句,等到离开了病房后,才挽起东方将白的胳膊,笑着调侃,“哥,我刚刚发现,你还有霸道总裁的潜质呢。” “嗯?” “就这样定了,你好好休息,呵呵呵,刚才你说这话的语气,活脱脱的霸道总裁范啊。” 东方将白揉揉她的头,纵容的笑叹,“你啊,什么霸道总裁?我刚才是不想再因为那个话题继续纠缠。”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啊,想太多了。” 俩人进了电梯,柳泊箫认真的问,“哥,你现在也知道静好的心思了,你是什么想法?” 东方将白迟疑道,“若是以前,我也许不会理会,哪怕对方是你的朋友,我顶多就是拒绝的委婉些,但现在,我这条命都是她救下来的……” “所以,你想以身相许了?” “我也不知道……” 难得见他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柳泊箫忍不住打趣,“哥,看来你对静好也不是全然无心无情,若今天救你的是个容貌粗鄙的女汉子,也同样爱慕你,你会犹豫不决吗?” 闻言,东方将白怔了下,片刻后笑起来,实话实说,“不会。” 救命之恩,他会回报,但以身相许,他还做不到那么委屈自己。 “所以啊,你对静好如今虽说还没心动喜欢,但绝不讨厌,对吧?”柳泊箫循循善诱。 东方将白点点头,“的确不讨厌,实际上,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若不然,也不会让她去保护你了,不过,也仅仅如此。” “嗯,我明白,这世上一见钟情的事儿总归是少数,大多红尘男女还是在相处中日久生情的,哥,静好对你是一见钟情,你对静好,或许,能日久生情,别急着否认,我怕你以后会打脸喔。” 迎着她戏谑的目光,东方将白不由莞尔,“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处处为她说好话。” “嗯,她跟云峥其实很相似,骨子里都是耿直纯良的人,知世故而不世故,云峥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活的通透着呢,那不过是她的掩护色,静好也是,清冷淡漠也是她拒绝随波逐流的表象,她心里其实住着一座火山,可以为知己、为爱人奋不顾身的燃烧自己。” 东方将白没说话。 “哥,你能得到这么全心全意的爱慕,是很幸福的喔。” “我能回应,才是两个人的幸福。” …… 上了车后,先送柳泊箫回店里,之后东方将白去了昭阳科技,宴暮夕在办公室里等他,他的三个保镖,两个没问题,另一个背叛了。 他看了审问过程,没有血腥的画面,邱冰问什么,那人就答什么,只是神色看着不正常,像是意识被什么控制住了,说什么都身不由己。 那人并未供出齐镇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指使他这么干的,对方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故意上套,只要离开一会儿就成,他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凶险,他以为只是有人想教训一下东方将白,根本不会惹出大祸,也不会有人发现,而他就能赚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问完后,邱冰狠狠揍了他一顿。 “你什么想法?”宴暮夕坐在沙发上,等到视频播放结束,合起电脑,转过头问他。 东方将白冷笑着道,“私了,反正报警没用,那些人,警署肯定一个都不会抓到。”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事交给我,我帮你报这个仇。”宴暮夕说的很理所当然,“你别插手,会连累到整个东方家。” “那你呢?就不怕波及宴家?” “我没事儿,只要不弄出人命,那些人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谁叫他们还用得着我呢。”宴暮夕自嘲的勾起唇角,“再说,我早就想收拾曲家和齐镇宇了,不过是没找到动手的借口,现在齐镇宇主动给我送来了,我能不抓住?” “你想怎么做?” “曲橙夏和齐镇宇很快就会办订婚宴,你说,届时,我送他们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如何?” “……非常好,要我怎么配合?” “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会让人查到我身上。”宴暮夕哼笑道,“难不成只有秦可卿和齐镇宇能买凶杀人,我就没钱雇几个杀手了?” “……那我出钱吧。” “我雇的杀手每人千万起价。” “当我刚才没说。” …… 五天后,到了曲橙夏和齐镇宇订婚的日子。 这天也是周六,风和日丽,是曲家老爷子专门去庙里请大师算的黄道吉日,据说,是这一年里最适宜嫁娶的日子,错过了就得等明年了。 第四十八章 一更 好戏要开演了 订婚宴安排在帝都郊区的一处庄园里,那儿是齐家的私产,不止景色宜人,最重要的是安全,为了这一天,齐镇宇增加了一倍的安保人员,所有来的客人进门时,也要仔细的核查身份,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曲家也暗中塞了人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上午十点多,客人陆续到来,齐镇宇带着几个属下,站在在门口迎接,他旁边还站着个五十多岁的贵妇,一身酱紫色的旗袍,外面披着白色的皮草,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年轻时无疑也是好看的,只是现在露出几分刻薄尖利的样子,破坏了美感。 “妈,你要是累,就进去休息吧。”趁着没人,齐镇宇淡淡的道,语气里虽没露出什么不悦,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生气了。 也难怪,大喜的日子,迎客的人盛气凌人的拉着一张脸,任是谁看了都不会舒服,人家是来贺喜的,你一脸别人欠你钱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让我去休息?”沈广美冷笑,“你确定?”说完,不待齐镇宇回答,就自顾自的道,“你爸不来,你大伯一家不方便出席,我也躲开,呵,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无所谓。”齐镇宇表情平静,“咱家的情况,谁还不知道呢?没什么可遮掩的,反正这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 “你……”沈广美被这话刺激着了,呼吸急促,恨恨瞪着他,“你这是在奚落嘲弄我吗?觉得我没本事,留不住你爸、守不住这个家?” 齐镇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我爸那样风流多情的人,守不住才是正常的,他就像是风,渴求的是自由自在,不会为谁停留。” 闻言,沈广美揪着皮草的手收紧,眼底迸射出无法掩饰的怨恨,“像风?那是以前,现在他为了那个贱人甘愿当个关在笼子里的犯人,自我囚禁。” 齐镇宇眯了下眼,想开口问什么,就见到有客人来了,只得咽下疑虑,展现出八面玲珑的手段应酬起来,沈广美接待女客,脸上是硬挤出来的笑,等客人进去后,她忍不住道,“你来帝都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没跟那几家搞好关系?今天你订婚,竟然一个没人来。” “你指的是哪几家?” “还能哪几家?宴家,秦家,东方家,何家,封家,薛家、江家,楚家,还有赵家,就算有些利益上的冲突,可明面上不也该是粉饰太平吗?难道连面子情都不装了?”沈广美质问着,“这也太丢脸了。” 齐镇宇敷衍的解释,“薛家会来的,江家也会派人来,至于其他几家,他们都为宴暮夕马首是瞻,宴暮夕不来,他们谁也不会来。” “你跟宴暮夕彻底闹僵了?”沈广美不悦的道,“不是让你笼络他吗?” “我倒是想,可他跟曲家有过节,我想拉拢曲家,就只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沈广美皱眉,“那为了一个曲家,放弃那几个大家族,真的值得吗?” 齐镇宇看她一眼,“值不值得,如今都成了定局,你就别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沈广美哼了声,“我这都是为谁操心?” 齐镇宇嘲弄的勾起唇角,为他操心吗?这么多年对他不管不问、只顾在全世界疯玩、不停换男朋友,指望她操心,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齐雪冰呢?”又接待了两拨客人后,沈广美沉着脸问,“她怎么不帮忙?” 齐镇宇懒得找理由,“你站在这里,她还怎么来?” 沈广美噎的胸口闷痛,“什么意思?你订婚的大喜日子,难不成还怕我给她难堪?我要是容不下她,二十多年前她还在那个贱人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让人把她弄死了。” 齐镇宇揉揉眉心,不耐的道,“妈,别总是提这些过去的事了好吗?你不累吗?” “怎么?嫌妈烦了?还是你真当她是你亲妹妹了?” “她到底跟我一个父亲,和我也没有利益之争,她妈更是什么都不抢,你就别总是把她当敌人了行么?” 沈广美忽然恶劣的笑起来,“你觉得她跟你没利益之争?也是,她的分量,的确影响不到你什么,谁叫她不讨你爸的喜欢呢,可你别因此就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你还有个最大的敌人,就在那个岛上,我们谁也没去过的岛上,呵呵,他们一家过着幸福的日子,而我们都是不相干的外人……” “妈……”齐镇宇见她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情绪显然不对劲,走近些低声警告,“你冷静点,实在不行就去吃药,别在这种场合上搞事儿,砸了我的订婚宴还是小事儿,落了齐家的面子,大伯可不是心软的人。” 沈广美打了个颤,猛地清醒过来。 …… 曲家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来的路上,许如曼还在劝说曲橙夏,“橙夏,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要是不想嫁,妈这就带你走,我们出国,离开帝都,就谁也没办法拿捏我们了……” 曲橙夏苦笑,“没用的,妈。” “怎么会没用呢?橙夏,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啊……”许如曼哽咽起来,拿着手帕擦着眼角的泪,“让妈眼睁睁的看着你跳进火坑,我这心里,简直要疼死了。” 曲仲南长叹一声,“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齐镇宇虽说有些手段,但还不至于太卑劣,再说,我们也不是小门小户,他想娶橙夏,是想跟曲家结盟,不是结仇,所以,看在这上头,他也绝不敢慢待了橙夏,只是你那些话,以后别再说了,被人听去不好。” 许如曼闻言,转头恨恨的瞪他,“你怕,我可不怕,你们曲家为了利益,连女儿的幸福都出卖,老爷子,你大哥、大嫂,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家就是狼窝……” “哎吆喂,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好,好,都不是好东西,是曲家对不起你们娘俩,别生气了,马上就到了,快擦擦泪,被齐家看到可就说不清楚了……” 另一辆曲家车里,气氛也不太好。 曲家睿低着头,只顾摆弄手机,曲仲耀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忍不住数落,“不接就不接,你整天打电话就有用了?女人不能太惯着,这都要上天了……” 曲家睿装作没听见。 曲仲耀又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他一通,以前不存在的,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现在,一天都给他洗脑三次,恨不得把过去落下的都补上。 曲家睿听的实在是烦,就截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问道,“爸,橙夏答应齐镇宇,这里面是不是由您做的手脚?” 曲仲耀忍不住骂了声“放屁!” 曲家睿冷脸看着他,“没有吗?” 曲仲耀气恨道,“当然没有,我还是受害者呢,齐镇宇想娶橙夏,给咱家施压,你难道没发现吗?前些日子,我工作起来举步维艰,这都是拜谁所赐?” “既然你们都知道是齐家做的,那为什么还要屈服呢?这样用手段逼迫来的婚姻,你们觉得会幸福吗?” “不屈服还能如何?你倒是说说,你有本事可以跟齐家抗衡?” 曲家睿冷然道,“齐家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 “你……”曲仲耀被他气得胸口闷痛,“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前几天,东方将白在早市上被人围攻你总该听说了吧?若不是有人冲出去救他,他根本不会有命再回来,你到底懂不懂?” 曲家睿皱起眉头,似是不敢置信,“你是说,那是齐镇宇下的手?他派人去谋杀东方将白?” 曲仲耀闭上眼,“我可没说,我只是在提醒你,别以为一身正气就能无所不能,你还嫩的很呢,这世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长点心吧。” …… 归去来兮。 沈广美嘴里的那几家没去参加订婚宴的人都聚在这儿,宴暮夕组的局,东方将白,何逸川,宴鸣赫,秦观潮,封墨,赵鸿治,只有楚长歌不在。 今天是周六,几人忙中偷闲,都来的比较早,也是听说会有好戏看,一个个的还都挺期待,菜没上来之前,桌面上摆着瓜子,一桌爷们,真有磕的津津有味的。 比如赵鸿治,嗑瓜子的姿势都摆的标准,翘着二郎腿,抓着把瓜子,手边还准备着茶水,催促宴暮夕,“好戏呢?什么时候上演?” 二更 吃着暖锅看着戏 “急什么?”宴暮夕品着茶,姿态悠然闲适,“死刑犯上断头台前,都要给他置办一桌好菜,吃了好上路,我也不好坏了这个规矩。” 赵鸿治嘴角一抽,“暮夕,你这是要搞大事儿啊,闹出人命来我可不给你收场。” 宴暮夕哼笑,“敢欺负我大舅兄,不让他见点血当我是菩萨呢。” 听到这话,秦观潮看着东方将白关切的问,“伤口都好利索了吗?” 东方将白抬起手,给他看了眼,“已经没事儿了。” 秦观潮点了下头,迟疑的又问,“真的是齐镇宇干的?” “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 赵鸿治幽幽的接过去一句,“他胆子真大,我都不敢在帝都这么肆无忌惮的要哪个人的命。” 宴暮夕道,“你其实也可以,别怂,我看好你。” 赵鸿治身子抖了抖,“我可谢谢你了,还是让我继续当个守法的好公民吧。” “出息!” 何逸川这时问道,“暮夕,你在齐家庄园安排的人是谁的?” 宴暮夕随意的道,“放心吧,谁也查不到的人,不会让你那边为难。” 何逸川苦笑了声,“那就好,我最近医院、家里、部队三头跑,忙的焦头烂额,给你打掩护倒是无所谓,就怕又有什么任务,上回查那些人,没有头绪,被上面骂了个狗血喷头。” “啧啧,吃公家饭就是不容易呐。”赵鸿治唏嘘了声。 “谁说不是呢?我都想扒了这身衣服了。”何逸川眼底有些暗淡。 见状,宴鸣赫问,“姑父的病情有好转了吗?” 何逸川摇头,“还是那样,人清醒着,也不妨碍吃喝,就是身体衰弱,扶着他勉强能走几步路,医生说,这种情况,还得继续留在医院养着。” 宴鸣赫转头看向秦观潮,“你爷爷也没办法?” 秦观潮淡淡的道,“想要治病,得先明确病因,何叔的病来的实在蹊跷,我爷爷去看了回来跟我探讨过,他以前从没见过,不敢随便开药。” 闻言,宴鸣赫拍拍何逸川的肩膀,“辛苦你了,有机会去国外找专家会诊下吧。” “嗯,我已经在联系了。”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封墨一言不发,拿着手机低头发信息,看得出,他打字很慢,眉头皱着,颇为不耐,他发一条,宴暮夕的手机就震动一下。 “你那边没问题吧?”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要不趁机弄死齐镇宇算了。” “不行,闹得动静太大,齐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他的命,而是逼齐西铮来帝都。” “你确定他会来?” “订婚不来,可若齐镇宇危在旦夕,他肯定会来,即便父子情分再淡薄,这种情况下,他也得来。” “来了之后呢?” “我想办法困住他,你去忘忧岛,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你亲自去证实。” “……好,不过我一离开帝都,会不会打草惊蛇?” “想个办法瞒天过海。” “你来想。” “呵呵,就没指望过你的脑子。” …… 十一点半,开始上菜,是林家羽亲自端上来,看到他,宴暮夕问了句,“怎么是你?走路不是还不方便?” 林家羽笑道,“已经不碍事了,楼下太忙,没人能腾出空来,我先端着点……”解释完,热情的招呼几人,“趁热吃,凉了味道打折扣。” 桌面上,先上来的是一道红烧猪蹄,油量的红棕色勾人食欲,香气浓郁扑面而来,用筷子夹起来时,蹄筋颤巍巍的,吃到嘴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用的是大盘子,分量很足,因为在座的人都非常喜欢这道菜,寻常的量,不够抢的,果然,林家羽说完,几人就纷纷落筷,封墨最豪爽,直接下手。 “好吃,我感觉自己能干掉一盘。”赵鸿治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每次来这里,总觉得自己像个饿了很久的难民,得亏有封墨给他垫底,不然都丢不起那个人。 “同感。”宴鸣赫感叹了声,“不过,还得留着肚子吃别的,不然太亏。” “后面还有什么菜?”何逸川问。 宴鸣赫报了几个菜名。 何逸川啃猪蹄的动作慢了下来,后面有他喜欢水煮牛肉和爆炒腰花。 见状,宴鸣赫笑了笑,想到什么,好奇的问东方将白,“将白哥,听说你最近都在医院里给你的救命恩人做饭,今天不用去了?” 这话出,其他人都很感兴趣的看过来,何逸川紧跟着问一句,“听说那人是小表嫂的室友、还身手不凡?” 秦观潮则问,“她很喜欢你?” 赵鸿治戏谑的笑,“肯定喜欢啊,都追着将白到早市上去了,不喜欢谁有这个闲心?都说英雄救美,将白跟她是拿错了剧本吧?”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没拿错剧本,你是瞧不起我大舅哥的美色?” 闻言,其他人都会心一笑。 东方将白先是冲宴暮夕笑骂一声,而后再一一解释道,“我已经嘱咐人从东方食府给她送了,今天是我爸当值,熬了补气血的鸽子汤,她的确是破晓的室友,俩人还是好友,当初我就是看中她的身手,才让系里给安排她俩住一个宿舍,至于救命之恩,我在努力还,你们打趣我没事儿,若是有她在,可别拿感情上的事儿开玩笑,她那性子不经逗。” “吆,这就护上了?”赵鸿治促狭的眨眨眼。 东方将白清了下嗓子,“她于我有恩,我当然得护着。” “仅仅是这样?” “不然呢?” 赵鸿治玩味的笑起来,“救命之恩,当得上以身相许了。” 东方将白也不是一直被动‘挨欺负’的主,闻言,反将一军,“赵二少很羡慕?” 赵鸿治一本正经的道,“还真是羡慕,只是我没有将白兄的运气啊,救我的总是些五大三粗的爷们,若是朵娇花儿,我一定上赶着献身报答。” 宴暮夕瞥他一眼,“这个简单,改天我给你安排一场。” “噗……”赵鸿治受惊的瞪着他,“你给我安排?” 宴暮夕笑得像只狐狸,“是啊,你放心,一定帮你找朵可人的娇花,能配得上你的,让你献身不至于太亏的。” “还,还是不用了。”赵鸿治仿佛被恶魔盯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爷爷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让我帮帮你,赶紧把童子身给贡献出去,我已经答应了,你洗白白等着就是。” “……” 经过这么一闹腾,气氛轻松愉悦起来。 一道道美食端上来,几人吃的酣畅淋漓,最后是一个暖锅,里面码了一层层的食材,鸭血,肥肠,炸好的酥肉、丸子,还有香菇和木耳、白菜,堆的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等到奶白的汤汁沸腾,香气顿时四溢开来。 到了这时候,几人差不多都快吃饱了,可看到这个,还是忍不住落筷,挑了自己喜欢的,在盛满蘸料的碟子里涮一下,塞进嘴里,满口生香,那种油然升起的满足感,言语难以形容。 “吃到这一口啊,感觉天大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了。” “的确有治愈的作用。” “暖胃更暖心,暮夕,帮我向弟妹讨一个食谱行吗?我回去也让厨师在家里做给老爷子吃。” “可以,给钱。” “……谈钱多伤感情呐。” “那就不谈钱,谈人情,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呃?还是谈钱吧。” “嗤,瞧把你吓得。” 赵鸿治呵呵干笑着,转移话题,“那个,暮夕,好戏开演了吧?” 其他人也都在等着呢。 宴暮夕这才让邱冰进来,抱着个电脑和投影仪,连接好后,那面光洁的墙上开始显现画面,背景正是齐家庄园,镜头覆盖的很全面,从客人陆续进场开始,每一幕都很清晰。 几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不时评价几句。 “齐镇宇倒也算是一表人才。” “可惜太渣。” “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是他妈?没见过啊。” “沈广美,二十多年前,帝都有名的交际花,生了齐镇宇之后就淡出人们视线了,这些年在国外跑,这是才回帝都,你当然没见过。” “咦?那是薛家老大?” “嗯,薛家支持齐家,他能来,不足为奇。” “我去,江家居然也来趟浑水了,暮夕,你小姨夫不是最烦这种拉帮结派的事儿?” “是江家老太太的主意吧?那是个人精子,总想两边都不得罪。” “呵呵……” “对了,观潮,听说你跟江家的小姐在交往?” “嗯,是有这回事儿。” “那交往的如何了?” “……就那样。” 第四十九章 一更 凌虐齐镇宇 画面一点点推进,镜头转到了室内,奢华的大厅里,摆了几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个个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小声的寒暄交谈。 “来的人不少呢。”赵鸿治幽幽的感叹了句,“要是我哪天摆订婚酒宴,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吗?” “肯定有。”宴鸣赫意味深长的道了句,“不说别家,我们几个是一定去的。” 赵鸿治闻言,笑着拱拱手,“那我先谢过了。” 又十几分钟后,订婚宴正式开始,齐家给的聘礼高的让人咋舌,只是曲橙夏脸上没有丝毫待嫁的喜色,表情僵硬,像是被动的在完成某个任务。 来的客人也不是瞎子,难免在心里揣度。 “她这是故意的吧?”宴暮夕忽然开口。 宴鸣赫若有所思的道,“我看也像,曲橙夏就算再不满这场婚事,可依着她的本事,宴席上装的开心点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没有,这是故意给俩人家难看?” “应该是了。”秦观潮下了结论,扭头去看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神色漠然,仿佛事情跟自己无关。 秦观潮默默叹了一声。 何逸川催问,“暮夕,你安排的好戏呢?再不演,订婚酒都喝完了。” “快了。” 此刻,齐镇宇正跟曲橙夏在挨桌的敬酒,一个笑得春风得意,一个木偶似的,有人拽一下,她才动一动,不少客人见状,都十分尴尬,不过碍于俩家的面子,都很努力的打圆场。 “齐镇宇果然不是一般人,忍人所不能忍,换成我,这种场面,我得撂挑子走人,忒丢脸了。”赵鸿治摇头晃脑的感叹着,“难怪我家老爷子说,齐家是劲敌。” 一个个的,都不好对付。 “我记得齐镇宇的父亲还在世吧?这种场合,他怎么没来?”宴鸣赫不解的问。 “谁知道呢?齐西铮很少回帝都,他是最不像齐家人的那个了。”赵鸿治道,说完,似漫不经心的看了封墨一眼。 封墨整个人都散发着逼人的冷意。 “要开始了。”宴暮夕随口提醒一句。 几人瞬间精神一振,盯紧了墙上的画面。 画面里,有个穿黑衣的男人从远处疾走过来,神色有些慌张,凑到齐镇宇跟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齐镇宇的脸色就变了变,不过,他还是稳住了,并没失态,坚持敬完这一桌的酒,才找了个理由,撇下客人匆匆离开。 在场的人倒是没多想,以为是去洗手间。 看到这里,赵鸿治兴奋的问,“暮夕,你用什么理由把他忽悠走的?” 宴暮夕不走心的道,“书房被盗。” “卧槽,难怪他急眼了,书房是重地,齐镇宇肯定在里面藏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赵鸿治啧啧几声,意味深长的问,“那你派去的人得手了吗?” “你猜?” “……我还是不好奇了。”赵鸿治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宴暮夕轻哼了声,倒也没继续怼他。 这时候,画面已经跳跃到了另一处。 宴鸣赫看着眼前的景色,感慨道,“齐家的庄园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大的一个湖,抵得上市里一个小区的面积了,太奢侈了。” 赵鸿治点点头,“比我家那个大。” 何逸川关注的重点是湖中心的那个人工岛,“暮夕,那上面就是齐家的书房重点?” 宴暮夕“嗯”了声。 “齐家真会挑地方。” “一般人还真靠近不了,这年头,又没人会轻功,坐船的话,就会惊动保镖。” “暮夕,你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游泳。” “……” 齐镇宇想去书房自然不用游泳,湖岸上有船,保镖们解开绳索,载着齐镇宇很快就上了人工岛,跟着他的人大约有七八个,进了书房后,很快里面就打了起来。 说是打,更像是单方面的凌虐,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两个人,没用五分钟就把一群保镖给打趴下了,期间有人想报警,被消音枪毫不留情的打穿了手腕,有人想跑,则被击碎了膝盖,这般出手狠辣,震慑住了所有的人。 包括齐镇宇,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枪,却没敢开,因为他很清楚,拼速度,他毫无胜算,他对那俩人说了一句,“不管谁雇佣的你们,出了多少钱,我都给两倍。” 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普通话道,“我们只要接单,就不会反悔,所以,束手就擒吧,可以少受点罪。” “你们想如何?”看得出,画面里的齐镇宇身子紧绷,一直在试图寻求退路。 奈何,对方处理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情况,不屑的睨着他,见他一有动作,就立刻开枪射击,听不到砰砰声,只看到齐镇宇双目瞪大,接着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扭曲,还有一丝不敢置信和恐慌,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的两只胳膊,两只腿,全部中弹。 “啊……”齐镇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鲜血从枪口处沽沽流出,画面极其血腥。 至此,凌虐还没结束,其中一个黑衣人,抡起书房里一张沉重的黄花梨椅子,照着齐镇宇的后背就砸了下去,那力气大的,几人都好像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齐镇宇当即晕了过去。 俩黑衣人对着镜头比划了个胜利的姿势,然后,画面就黑了,接着画面再次亮起,就见平静的湖水里响起噗通两声,有人跳了进去,再然后,警报声长鸣,齐家的人纷纷向湖边围拢来,一阵兵荒马乱…… 好戏结束。 雅间里安静了片刻,似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鸿治第一个开口,“看的真爽。” 宴鸣赫摸摸鼻子,“那抡椅子砸人的动作,暮夕,是你要求加上去的吧?” 宴暮夕勾着唇角,“没错,让他也尝尝被打中黑背晕过去的感受。” 秦观潮接过这话去道,“这一下子,比庄静好受的可要严重多了,怕是会伤到脊椎,还有开的那四枪,都很是会挑地方,若没有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出手,齐镇宇恐会留下残疾。” 何逸川对枪再熟悉不过,闻言,点点头,“对方不止是专业,这本事,高手中的高手了。” 宴暮夕转头去看东方将白,“心里可舒坦了?” “谢了。”东方将白拍拍他的肩膀,眉目舒展,眼底有畅快的笑意。 “好说,要不要问我雇佣这两高手用了多少钱?” 东方将白才不上他的套,“你知道就行了,反正我以后也不打算雇佣这些人。” “……大舅兄,装傻是不对的。” “你不想娶破晓了?” “……你赢了。” 一直沉默的封墨忽然道,“把那两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宴暮夕还没说话,何逸川就道,“你别搞事儿,我最近真的很忙,实在没时间反恐。” 封墨道,“放心,不在帝都玩儿。” 何逸川,“……” 他还真没被宽慰到。 “我有事儿,先走一步。”封墨急匆匆离开。 “他怎么了?”宴鸣赫问。 “他跟齐家也有过节,暂时不方便说,以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闻言,其他人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秦观潮的手机响了,是秦佑德打来的,他不慌不忙的接起来,“爷爷,有事儿?齐镇宇受伤了?喔,要住进我们家医院啊,可以,不过我不能去做手术,您跟齐家说,我喝醉了,对,醉的很厉害,勉强上了手术台也没什么大用处,还是让别人去吧。” 说完,挂了电话。 东方将白看着他笑,“还是头一回见你面不改色的撒谎。” 秦观潮道,“多说几次,就有经验了。” 东方将白心里最是明白他这话里的内涵,不忍戳他伤口,便转了话题,“你让你爷爷这么跟齐家说,齐家人能信?” 秦观潮转头看向宴暮夕,很平静的道,“爷爷应该会把锅甩给宴少吧,毕竟,是他请我吃饭,席上多灌了我几杯酒,别人要怪,也只会怪宴少居心叵测。” 宴鸣赫噗嗤一乐。 赵鸿治笑得则更恣意点,“哈哈哈,暮夕也有替别人背锅的一天。” 宴暮夕也不恼,好整以暇的笑道,“你是为了将白才装醉不肯上手术台,那我为你背锅心甘情愿,谁叫将白是我大舅哥呢,讨好他,我义不容辞。” “暮夕,要点脸,谁是你大舅兄?”东方将白哼笑。 宴暮夕也不怼了,直接抬起手,让大家看到他指头上的戒指,正闪闪发光。 二更 一定要抓住凶手 雅间里其乐融融,齐家庄园却已经乱成一团,今天来的宾客可不少,齐镇宇出事儿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被捅出去了,大厅里,人人自危。 沈广美和齐雪冰都不在,曲家只得站出来主持大局,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有人闯进书房,袭击了齐镇宇,最后,无奈含糊解释了几句,也赶着去了医院,如此一来,谁还有心思继续留下吃饭啊,于是,订婚宴席潦草结束。 …… 秦氏医院。 手术室外,站满了人,几十个保镖把等候的大厅围的水泄不通,个个神情肃杀,齐雪冰难得也敛了平时的妖娆,沉着脸,不发一语,她身上还穿着宴席上的高定礼服,来的匆忙,没穿大衣,问保镖要了件西装披着。 沈广美坐在椅子上,身体还有些颤抖,她手上沾了血,拿手帕擦了,可血腥味挥散不去,刺激的她直想吐,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几声。 保镖们也不会表什么关切,齐雪冰看了一眼,又冷淡的收回视线。 直到齐韵风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信得过的助理和几个保镖,看到大厅的阵势,金丝眼镜下,眼神变了变,太高调了,不过想到齐镇宇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把那劝告的话又忍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齐韵风今年三十多岁,长的很斯文,早已结婚生子,如今也在政界担着要职,平时工作很忙,又得时刻注意影响,是以很少抛头露面,今天连堂弟的订婚宴都没去,就是避嫌,只是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他这话是对着沈广美说的,只是,沈广美现在跟齐西铮已经离婚了,他称呼起来,就有些尴尬,再者,他也瞧不上沈广美的身份,所以,含糊带过去了。 沈广美也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个,见他来了,就像是见到了救星,“韵风,你可来了,你一定要让人把凶手抓出来,给你弟弟报仇雪恨啊……” 说着,她眼圈泛红,声音哽咽,一是真的心疼齐镇宇,虽然这些年不管不问的,可到底是她生的儿子,总有几分亲情在,二来,也是担惊受怕,她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神通广大的出现,万一连她要一起谋害了怎么办? 齐韵风拧着眉,“你说清楚些。” 沈广美摇着头,心有余悸的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镇宇在大厅敬酒时,他保镖找了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儿,不然镇宇不会离开,然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庄园里的警报响了,大家都慌了,还以为哪里发生了火灾,我让人出去看,谁想到,竟然是镇宇被人袭击了……” “在湖上的书房?” “对,是在那儿,镇宇带了七八个保镖,个个都是身手不凡,谁能想到,那凶手会那么厉害,只俩人就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没一个囫囵的,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呜呜,镇宇最惨,胳膊、腿都受伤了,背上也血肉模糊的,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或许,会留下后遗症。”说道最后,沈广美心里止不住发冷,要是真的残了,那她儿子岂不是也废了?那她怎么办? 她之所以能到处逍遥快活,就是有这个儿子的支持,若他倒下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应该不会有事儿,帝都最好的外科医生都在里面了。”送齐镇宇来医院的路上,齐韵风接到电话后,就四下联系关系,让各个医院拿得出手去的外科医生都赶来这里集体会诊。 他对这个堂弟,还是上心的,毕竟有些事,他在那个位置上不方便做,都是齐镇宇帮他开路、善后,以后争权的路上,还少不了他。 沈广美被这话宽慰的稍安心了些,擦了擦眼睛,抬起头看着齐韵风道,“你让人去抓凶手了吗?我猜,也许是什么恐怖分子,这事儿,要报上去吗?” 齐韵风斟酌道,“现在还没查出什么头绪,没有结论之前,最好别四下传播,,免得被人钻了空子,等下曲家的人若是过来,你也提醒一下。” “行,我知道了,那镇宇的仇呢?可不能不报啊。” “放心,我会追查到底的。”对齐镇宇下这么狠的手,何尝不是在打齐家的脸?连齐家都敢得罪,整个帝都有几个人,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 齐镇宇没留在外面一直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追查凶手,他还得赶紧去书房查看一下,有没有被人发现什么,该销毁的销毁。 他走了后,曲家人就来了,来的很全,连曲家老爷子都没落下,俩家定了亲,这种时候,不来不合适。 曲橙夏没往前凑,冷淡的站在一边。 曲家睿陪着她,有些心不在焉。 曲仲南和许如曼心情复杂,俩人想的是,如果齐镇宇救不过来,或者说救过来了、但留下什么残疾,这场婚事还要继续下去吗? 曲仲耀找那些受伤的保镖们去了解情况。 曲夫人挨着沈广美坐了,温声劝慰着,没有讨嫌的去问三问四。 手术还在继续,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期间,只护士匆匆跑出来一趟,说是需要输血,她去血库取。 沈广美见了,眼晕的差点坐不住。 曲夫人给她喂了点水,安抚道,“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做手术输血很正常,你别这么紧张,没得等下儿子好模好样的出来了,你却倒下了。” 沈广美靠在椅背上,哀声叹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怎么能不怕呢?” 曲夫人眼神闪了闪,漫不经心的问,“齐少的父亲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无论如何,也该告知他一下吧?” 这话本是寻常,却猛地刺激到了沈广美,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还没跟齐西铮说呢,儿子遭了这么大罪,他这当老子的呢?肯定还在岛上搂着那个贱人快活吧? 第五十章 一更 准备回去 沈广美借口去洗手间,拿出手机给齐西铮打了过去,那边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她站在洗手池边上,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面目狰狞,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拨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她咬着牙,不死心的再次拨打,这回总算是通了,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有什么事儿?” 算起来,俩人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募然听到他的声音,沈广美还恍惚了下,等他不耐的再次出声,她才拉回神智,恨恨的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怎么,打扰你和那个贱人恩爱了?” “嘴巴干净点。”那头,齐西铮厉声警告,不过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吵到谁。 沈广美却像是发了疯,一连嘶喊了好几遍的“贱人”,“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有种你过来掐死我啊,齐西铮,你就是一混蛋。” 齐西铮并没太过恼火,只觉得厌烦,“没事儿我就挂了,以后别再打给我。” “等一下!”沈广美见他真要挂,顿时急了,因为她知道,他若挂了,就再也不会接了,她现在还不能跟他置气,儿子的事儿重要,“我有事儿,很大的事儿……” “是什么?”齐西铮问的不痛不痒的,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 “镇宇受伤了,很严重,现还在手术室里抢救,韵风把帝都最好的外科医生都喊来了,可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说,镇宇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沈广美一口气说完,声音再次哽咽,“西铮,我们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你不能不管他啊,没了他,我也活不了了,呜呜……” 那头,齐西铮大吃一惊,不过再怎么紧张,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他从床上下来,给床上的人整理了下被子,这才踩着地毯,出了卧室,关上门后,沉声问,“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我大哥一家知道了吗?”齐西铮也知道不能指望她,“你让韵风出面,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只要别轻举妄动,就什么都不会乱。” “齐韵风刚才过来了,现在又急忙忙去庄园了,西铮,你来一趟好不好?镇宇这次真的很危险,腿和胳膊全部被枪击中,他的保镖说,是职业杀手,我怕,他们还会再来对付我们。” 那头,齐镇宇没说话,似在考虑。 沈广美见状,顿时又崩溃了,“齐西铮,你就那么舍不得那个贱人?分分秒秒都离不了她?她有什么好?难道比你儿子的死活都重要?” “闭嘴,我没说不去。”齐西铮烦躁的打断,“还有,以后不准跟别人提及她。” 沈广美冷笑,“怎么?怕被人知道你金屋藏娇?你的本事呢?你的胆量呢?你为了她,不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不是甘心放弃所有,只愿陪她一个人到天荒地老吗?你那感天动地的爱,还怕被人提及?你就不想昭告天下,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女人了?” 她正骂的痛快,就听手机里传来冷冷的一声,“沈广美,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那冷意隔着千万里,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恨不得咬掉舌头,只是此刻,嫉恨和怒火交织,她拉不下脸来服软,就那么僵持着,呼吸急促。 齐西铮又寒气逼人的道,“你若不是镇宇的亲妈,我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你以后若还是管不好自己的那张嘴,那么我就替你让它闭上。” “不要,西铮,我,我以后……不说了。”终究畏惧占了上风,沈广美再不甘,还是低了头,“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相信我,镇宇好了后,我马上就离开,再也不回帝都。” “最好如此。”齐西铮不带一丝情绪的警告,“包括镇宇在内,谁都不准告诉。” “我,我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来?”沈广美颤巍巍的问,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 齐西铮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明早吧,你守好镇宇,除了齐家人,别让任何人靠近,就是保镖,也别太信得过。” “好,那曲家人呢?” “曲家?到底还没结婚,照顾镇宇的事儿,还是你亲自来,等我去了再看着安排。” “那你快点啊。”沈广美现在有种四面皆楚歌的不安。 齐西铮“嗯”了声,挂了电话,然后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见床上的人睡得正酣,那张秀雅如莲的脸上,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仿佛沉浸在美梦里,他只是看着,心头就柔软的不行,这些年几乎足不出岛,他也没有半分遗憾,当年的疯狂,他也不曾后悔。 再次关上门,他走到二楼的露台上,敞开式的露台布置的像个空中花园,此刻,这边是夜里,头顶繁星点点,远处,海浪翻滚,脚下,是她亲手织就的地毯,四周是她喜爱的花花草草,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椅子是他亲手为她做的,躺在上面很是舒服,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她没看完的书,他闭上眼,静静的体会了片刻的温馨,这才又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头接的很快,“二叔,你知道了?” “嗯,镇宇他母亲跟我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齐韵风这时正在湖中心的书房里查看,大体已经了解了些,便解释道,“有人雇佣了职业杀手来谋害镇宇,对方先是故意闯进书房,惊动了保镖,保镖知道书房的重要性,怕有什么丢失,自己不敢做主,就去订婚宴席上把镇宇叫了回来,殊不知,正中人家的下怀,镇宇也是太轻敌了,带的保镖被全部放倒,不是击穿了手腕就是击碎了膝盖,他伤的最重,胳膊和腿都被击中,还有后背,是让人用椅子砸的,那椅子腿都裂了……” 齐西铮听的怒火中烧,到底是亲儿子,又怎么会完全的无动于衷,“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冲着镇宇来的,而并非是书房里的东西?” 齐韵风凝重的道,“我觉得是这样,书房里虽被动过,但重要的东西都没丢失。” “如果是冲着镇宇,那为什么却没……下死手?” “或许是忌惮咱们齐家。” “真要忌惮,就不敢这么对镇宇。”齐西铮若有所思着,“西铮去帝都后,得罪什么人了吗?” 齐韵风闻言,意有所指的道,“二叔,咱们这种家世,有靠拢的,有得罪的,都再正常不过了。” “我是说,有胆量敢回击的。” “镇宇跟宴暮夕不和。”齐韵风点到为止,“前些天,他还派人伤了东方将白。” 齐西铮皱起眉头,“跟宴暮夕不和?宴暮夕是那个少年天才吧?” “对。” “他倒是会得罪人,宴暮夕这人的背后可不简单。” “我也知道,本想拉拢的,只是宴暮夕跟曲家有过节,我们既然选了曲家,就只能放弃宴家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何况,宴暮夕一开始就跟赵家走的近。” “那镇宇又为什么伤了东方将白?东方家好像不参与这些争名逐利的事儿,最是君子不过。” “曲橙夏爱慕东方将白,一开始不肯答应他的求婚,他只能出此下策。” 齐西铮斥道,“胡闹!人家不答应他,他就去打杀情敌?不知道从自身找原因?简直无法无天了,东方家是世家大族,就算不站队,也不是好惹的。” 齐韵风听到这话,无声的勾了下唇角,笑得有些嘲弄,还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二叔,我觉得不是东方家干的,你也说了,他们最是君子,就是想报仇,也找不上这种职业杀手。” “那是谁?” “八成,是宴暮夕,帝都的几家人,我算了一遍,也就他有这个本事了。” “你怎么不怀疑赵家?” “赵家不敢把这么大的把柄往咱们手里递,只有宴暮夕,敢这般肆无忌惮,你也清楚,他背后有人扶持,只要不是闹出人命,谁都奈何他不得。” 齐西铮想了想,问,“那你爸的意思呢?这个公道还讨不讨?” 齐韵风道,“讨自然是要讨的,不然,以后谁都不把咱齐家放在眼里了,宴暮夕就算是国宝,头上也得有个紧箍咒,不然,他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嗯,那等我回去,咱们再一起商量。” “你要回来?”齐韵风有些讶异。 齐西铮叹了声,“是啊,也该回去看看了。” 齐韵风轻晒,“那行吧,届时我让人去接你,非常时期,你也注意安全。” “我知道。” 二更 你这傻孩子啊 齐镇宇的手术一直做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推出来时,双手双脚还有整个胸部都被纱布包裹着,跟个木乃伊似的,人还没醒过来,直接送进病房。 沈广美追问那些医生结果如何,可不管是谁,都没敢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说要看以后的恢复情况,反正手术他们都已经尽力了,也很成功,至于留不留后遗症,这个不好说。 …… 第二天,周日。 宴暮夕带着柳泊箫去了封家,拎着礼物,还有给孩子买的玩具,封家人也热情接待,留俩人吃了午饭,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走亲访友。 实际上,不然。 当然,一开始,封家什么都不知情,就单纯的以为宴暮夕是领着女朋友来玩儿,等到吃完饭后,宴暮夕才说这次来是有事儿想商量。 这时候,宴暮夕的语气还是轻描淡写的。 但是封白和宴明珠都了解他,越是大事儿,他越是这幅风淡云清的模样,再者,能让他说一起商量的事儿,肯定也不会是小事儿,因为小事儿他根本看不上眼。 这么一想,封家人就揪起心来,隐隐不安。 大家一起去了书房,封家老爷子没去,宴暮夕特意趁他去午休时才提的这一茬,怕他年纪大了再惊着,封夫人也没参与,带着封翰去院子里玩了,柳泊箫见状,也跟着一起去了。 封家的书房里,除了一面是窗户,剩下的三面都是书,连中间的桌面上也摆的满满的,只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套沙发,方便坐着阅读。 此刻,气氛有些凝重。 封校长的表情很严肃,看着对面的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问,“说吧,有什么事儿想跟我们商量?是封家有人犯了错还是哪儿做的不周到?” 封白也紧张的看过来,“暮夕,别卖关子,是不是有人想对付封家?” 前些天,东方将白险些出事儿,他义愤填膺的同时,也变得小心谨慎了不少,要论亲疏关系,他们封家跟暮夕更亲近啊,他可是暮夕的亲姐夫。 宴明珠倒是很淡定,还拿出茶叶来,准备泡功夫茶。 而封墨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暮夕看着几人,笑了笑,“都先别多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儿,算是喜忧参半,我个人觉得,还是喜多一点,所以,你们听了,或许会高兴。”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封校长和封白都没有被宽慰到,反而更忧虑了,封白看了封墨一眼,直接问,“是不是封墨出什么事儿了?” 闻言,封白抬起头,不悦的抗议,“哥,我什么都没干,我最近就窝囊的当良民呢。” 封白不信,“昨天齐家那事儿,没有你的份?” 封墨不说话了。 封校长皱眉,倒也没一惊一乍的,“是你干的?” 封墨咬牙,“我倒是想亲自动手,可宴暮夕不让。” “不让就对了。”封白瞪他,“齐家再混蛋,那也是只猛虎,你去打他们的脸,你能全身而退?别不服气,我知道你有本事,手里也有人,可你以为,齐家就没本事、没人?他们对你的势力范围门清,你要是出手,他们肯定能抓住你的把柄,趁机把你给灭了。” 封墨黑着脸,不甘的道,“那宴暮夕呢?他出手,你就信得过了?” 封白道,“他比你有脑子,这种事儿,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人去做?定是借刀杀人了,不过,暮夕,这回你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点,齐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道后面,他神色严肃起来。 封校长点点头,“是啊,暮夕,你这回可是打到他们脸上去了,我听说,齐镇宇伤的可不轻,整个帝都的外科医生都被喊去了,齐镇宇虽比不得齐韵风的分量,可到底也是齐家人,又是发生在订婚宴席上,如此一来,齐家和曲家都落了面子,他们肯定会想着讨回来的。” 宴暮夕不以为然的笑笑,“齐镇宇当初对将白出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他齐家的面子是面子,我的脸难道就能不要了?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也已经手下留情了,齐镇宇可是真的想要了将白的命,而我明明能要他的命,却还是给他留下了,他若知趣,该感激我才是。” “你啊……”封校长无奈叹了声,也不知道再应该说点什么。 封白把话题拉回来,“暮夕,你还没说要商量什么事呢,赶紧的。” “那我就说了,你们可别太激动。”宴暮夕转头看了封墨一眼,见他神色有些紧绷,不由收起几分散漫,“封伯伯,当初您弟弟和弟媳的车祸还记得吧?” 这话出,书房里静了几秒。 封校长似很诧异,不知道说起这件旧事有何意义,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当然记得,那是我封家永远都忘不了的痛苦,车祸发生后,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似的,我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差点没跟着一起去了,尤其是小墨,受的创伤最大,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走出来……”说道这些,就如同把结疤的伤口再次掀开,他语气难免沉痛,“暮夕,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封白反应最快,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宴明珠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表情凝重的看着宴暮夕。 宴暮夕沉声道,“封伯伯,当年的车祸,你们事后查过,最后归为是意外,是那个开大货车的司机醉酒,酿成了惨剧,之后,他被判入狱,还赔上一笔钱,这事就算是了结了。” “对,难道不是?”封校长也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难道是人为?是有人制造的车祸?为什么?谁跟我二弟有仇啊?他那脾性最是温和不过,别说结仇,就是冷脸都不曾有过。” “暮夕,快说,到底真相是什么?”封白催问。 宴暮夕看着俩人,一字一字的道,“是人为,那个醉酒的货车司机是被人收买的。” “证、证据呢?”封校长颤抖着声音问。 “那个司机去年刑满出狱,封墨找上门去时,他却突然死了,显然是被人灭口了。” 闻言,封白猛然看向封墨,“小墨,你早就怀疑了?” 封墨冷着脸,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封墨没说话。 宴暮夕替他说道,“这事儿牵扯有些大,也很危险,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事儿,在没调查清楚前,他当然不想你们跟着一起担忧。” 这解释,让封白一时无言。 封校长又问,“还有别的证据吗?” 宴暮夕道,“有,当时车祸发生的路段很是偏僻,来往经过的车辆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很巧合的郑家的车那天就碰上了,他们亲眼所见。” “郑家?哪个郑家?” “当时在昌隆一号院的郑家。” 提及这个,封校长和封白就都知道了,联想到当时的事儿,一下子恍然,“这么说,当初郑家突然变卖家产、搬去国外住,是因为怕被灭口了?” “对。” “那你找到郑家的人了?” “这倒没有,不过他的司机找到了,前些日子,那人来帝都,我和封墨都见过,也从他嘴里证实了,他还帮着我们找出一个凶手来。” “凶手?在哪儿?” “在我那里,可惜,被雇佣他的人用了毒药,现在神志不清,没法录口供,不过,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证据,前些天,有人派杀手去灭口,被我请君入瓮给逮住了。” “可是审问出背后之人是谁了?” 宴暮夕这时候当然没法说出何云生来,便道,“是曲家。” “什么?”封校长和封白对看一眼,都无比的震惊,“封家跟曲家有什么仇恨、值得让他们下这种毒手?” 宴明珠看的比较透彻,“暮夕,曲家背后应该还有人吧?” “嗯,的确还有人,曲家也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谁,到底是谁?”封校长气的身子直抖。 见状,封白忙坐过去给他顺背。 宴明珠递了一杯茶过去,“爸,您别激动。” 封校长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我怎么能不激动?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你们二叔和二婶是意外去世啊,谁知道,他们是被人害了,我却没有替他俩报仇,我,我对不起他们啊。” “爸……”封白心里也难受的很,却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封墨这时开口,“大伯,这事不怪您,怨我,车祸后,我一直不愿面对,后来活过来了,就意识到不对,可那时候没跟您说。” “为什么不说啊?” “……我不想把封家都搭上,我爸妈没了,您和伯母不能再有事儿,这个仇,我来报就行。” 封校长听了这话,身子颤了半响后,怆然道,“你这傻孩子啊……” 第五十一章 一更 找个理由揍他 书房里,气氛沉重而感伤。 尤其是封校长,整个人的精气神似都抽掉了,脊背有些垮,自己十几年的认知被颠覆,那种滋味可想而知,封白心里也难受,不过到底比他年轻,恢复的快些,看着宴暮夕追问,“到底是谁让曲家谋害二叔、二婶的?” 宴暮夕迟疑了下。 封白拧眉,“不能说?” 宴暮夕叹了声,“能说,说了你们别激动。” 封白咬牙切齿,“你放心,我不激动。” 这幅要去杀人的架势还叫不激动? 宴明珠递给他一杯茶,“冷静点儿,暮夕来,是找我们商量事儿,不是现在就去报仇的。” 封白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封校长此时也冷静了些,抹了把脸,哑声道,“暮夕,你说吧,我没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小墨这孩子都忍了十几年了,我还能不行?” “其实,到底是谁,我还没有百分百的证据,不过怀疑的对象有,且根据我目前掌握的线索来推断,他是幕后凶手的嫌疑足有八成。” “谁?” “齐西铮。” 这个名字一出,封家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会是他,封白茫然的问,“齐西铮?齐镇宇他爸?他跟二叔有什么过节吗?我怎么不记得他跟咱家有什么来往呢?” 最后一句,是问的封校长。 封校长思索着道,“是没来往,我记忆里,你二叔跟他也没什么交集,难道是在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他了?那也犯不着想灭了一家三口吧?” 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样的仇能生出灭了全家的恨意。 宴明珠隐约猜到点什么,但没说话。 宴暮夕道,“齐西铮跟封二叔的确没什么交集,但很不幸的是,齐西铮看上了蓝姨。” “什么?”封白震惊的瞪大眼,“你说的蓝姨,是二婶?” “嗯。” 封白张了张嘴,看看封墨,忽然又咽了下去。 封校长表情也很惊异,不过,片刻后,他就镇定,似是很容易的接受了这个消息,“暮夕,你的意思是,齐西铮看上了小墨的母亲,所以让曲家制造了那场车祸吗?” 宴暮夕点点头。 “可这说不通啊?他既然喜欢,那怎么会下这种狠手?难道是……”因爱生恨?自己得不到,所以宁可毁去? “大伯,还是我来说吧。”封白接过话去,“当时车祸发生时,妈妈护着我,我受伤最轻,虽是在震动冲击下晕了过去,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而且,那些人把妈……抬走了。” 他这番话说完,书房静的可怕。 封校长头发都在颤动,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封白也因为自己脑子里迸发出来的想法而惊得闭不上嘴。 半响后,封白问,“你的意思是,二婶……可能还在世?” “嗯……” “有证据吗?”封校长急切的问。 封墨缓缓道,“暮夕帮我去查了齐西铮,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很少回帝都,连齐家的事儿都顾不上,平时的行踪也隐藏的很好,他有俩个孩子,却跟他们都不亲近,他买下了一座小岛,一年中有三百五十天都是在岛上,那岛很神秘,外人上不去,除了他,还有几个佣人……” 他说了这么多,却就是说不到重点上。 封校长和封白虽心里着急,却谁也不忍心催。 还是宴暮夕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点开一张图片,递给封校长和封白看。 两人一看图片,那视线就凝住了,接着倒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道,“是,是弟妹(二婶)!” 封墨垂下眼,遮住眼底神色,只是萦绕在周身的萧索,怎么也遮掩不住。 宴明珠递了杯热茶给他。 他机械的接过去,没喝,端着暖手。 见状,封白再多的疑虑也不敢问他了,看着宴暮夕道,“这么说,二婶是被他带走了,还带去岛上一藏就是这么多年,这只畜生,他怎么敢?” 说道后面,他气的眼睛充血。 封校长也气恨,却比他多了一点心细,“这照片,是你让人去岛上偷拍的?” “嗯,岛上戒备很严,我的人也是废了很大的劲才摸上去的。” “那想要救人很难?” “是,那个岛是私人岛屿,受y国保护,若是被发现有人不经允许上岛,主人可以射杀的,更别说还要救个人离开,当然,若是救的人是被禁锢的,又当别论。” 禁锢?听到这个词,封校长心里像是被什么蛰了下,照片上的蓝素心可不想是被禁锢的人啊,脸上的神色娴雅淡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惬意,这足以说明,她在岛上过得很好,并非是被强迫的,这个认知,让他那份得知她还在世的欣喜都变得黯然了。 封白也反应过来,脸色变幻莫测。 见状,宴暮夕道,“我怀疑蓝姨是被齐西铮喂了什么损害记忆的药,不然,蓝姨不会安心住在岛上,你们难道还不信她跟封二叔之间的感情?即便,爱情能随着时间流逝褪色,但母子亲情呢?我相信,蓝姨不会舍得丢下封墨。”说完,问宴明珠,“姐,换成是你,你会吗?” 宴明珠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不会,只要小翰在帝都,我是绝不可能丢下他去跟别的男人逍遥快活的,就是那个男人再出众、再对我好,我也不会动摇,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女人在没生孩子前,爱情或许能战胜一切,但生了孩子后,母子情则凌驾于爱情之上。 听到这话,封校长和封白心里的那点疙瘩就豁然解开了,他们对蓝素心的品性并不怀疑,只是刚才看到照片太过震惊了,倒是忘了以前的那些点点滴滴。 “咦?不对啊,既然二婶还活着,那当时车里的女人是谁?”封白想到什么,俊脸都黑了,“咱们还把她跟二叔藏在一起了。” 闻言,封校长都膈应起来,“肯定是齐西铮从哪儿弄来的替代品,当时脸上伤的太重,根本就认不出谁来,我跟你妈那会儿难受的都要晕过去了,哪有什么心思起疑?只看这衣服是,就想当然的以为是,等过后,找机会把她的那个骨灰盒取出来吧。” 封白看了眼封墨。 封墨没吭声,好像说的不是他爸妈的事儿一样。 宴暮夕清了下嗓子,“等把蓝姨救回来后吧。” “对,对,眼下这个最重要。”封校长有些激动起来,“就算失去记忆了,可也是小墨的母亲,或许见了面就都能想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没事儿,那也是小墨的妈。”封白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故作不经意的补上这一句。 封校长意会,连连点头,殷切的看向宴暮夕,“暮夕,这事儿还得你帮衬着。” 宴暮夕道,“您放心,我一定会,不过,我现在没法离开帝都,太多人盯着了,我一动,会打草惊蛇,这事儿,还得封墨亲自去跑一趟。” 封校长一点就透,“我懂,只是小墨去……” “我早已在那边安排了接应的人,届时,会配合他行动的,你们不用担心,况且,齐西铮已经被我引到帝都来了,他不在岛上,封墨很容易得手。” 闻言,封校长脸上露出喜色,“真的?” “嗯,我不是让人伤了齐镇宇吗,到底那也是他儿子,他不会无动于衷的,我早上来时,就接到消息,他已经上了飞机了,只要来了帝都,我会想办法困住他几日。” “好,好……” 封白也很高兴,不过没忘了正事儿,“你说的商量事儿,到底是什么?” “给封墨离开帝都打掩护。”前面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 封白恍然,“你是怕,引起齐西铮的怀疑?” “嗯,如果齐西铮一来帝都,封墨就离开,的确惹人揣度。” “那怎么掩护?”封校长迫不及待的问,“你说,我们都配合。” 封墨也好奇,转头看向他。 就见宴暮夕勾起唇角,“很简单,只要你们找个由头,把封墨狠狠收拾一顿,关起他来就行了,最好让大家都知道,他被收拾的下不了床,如此,他才好暗度陈仓。” 闻言,封墨切齿的问,“你是故意的吧?” 宴暮夕一脸的无辜,“你不觉得这个办法最好?你被家里收拾了,禁足了,再避开众人视线离开帝都就轻易多了。” “我不用装病,也能离开。” “可那样风险太大。” “你……” 封白打断,“暮夕,你说找个什么由头才能让我和爸想狠狠揍得他下不了床?” “我都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他跟齐雪冰暧昧不清、损了封家的名声,如何?” 二更 齐西铮来了 宴暮夕提出的理由,除了封墨外,其他人一致通过。 于是,宴暮夕和柳泊箫离开封家后,网上爆出封墨和齐雪冰的绯闻来,俩人都是名人,热度丝毫不输于流量明星,又是这种桃色事件,一经曝光,吃瓜群众纷纷围观。 齐雪冰是风流话题女王,之前跟程拓的暧昧还没让人淡忘,现在男主又换成了封墨,众人吃瓜的心情可想而知,且这次曝光,不是简单的揣测,而是有图有真相。 网上挂了好几张照片,都是偷拍的,画面里,齐雪冰和封墨同框,出现在不一样的场合,多半都是晚上,虽说,没亲热的镜头,但孤男寡女,要说没点事儿,谁信呐? 更别说齐雪冰喜欢美男、曾放出豪言要征服美男榜了。 一时间,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宴暮夕还让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很快,这则绯闻就上了热搜榜。 帝都的人,几乎没不知道了。 …… 齐西铮下了飞机后,上了齐韵风派来的车,司机和保镖都是信得过的人,跟他说了眼下的一些情况后,直奔医院。 病房里,齐镇宇已经知道齐西铮在来的路上了,对此,并无什么多余的情绪,自从手术完后,他就一直阴阴沉沉的,若非还不能动,怕是那一身的戾气就要发泄了。 沈广美照顾他都变得小心翼翼的,骨子里,她其实是害怕这个儿子的,平时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举止可亲的样子,可她曾无意见过他凌迟一条狗,从那后,心里上就有了阴影,知道他手腕狠辣,这次吃了大亏,怕是把他最阴暗的那块给点着了,“镇宇,吃点水果。” 她亲手切的水果,盛在透明的玻璃碗里,用签子叉了一块,递到他嘴上,带着几分讨好。 齐镇宇一脸的冷漠,“不吃。” “镇宇……” “我想清静点。” 这是要撵人了。 沈广美被她落了面子,心里也堵,挤出一抹笑,“那你休息吧,我去接接你爸。” 说完,表情僵硬的离开。 齐冰雪也在,见状,嘲弄的勾了下唇角,她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齐镇宇因为背上受伤,术后都是侧着身子躺,这体位躺久了也累,可稍微一动,四肢百骸都牵拉的疼,这让他烦躁,戾气暴涨,再看到齐雪冰在玩游戏,那心情可想而知,“你就这么闲?不怕哪天也被人断了手脚?” 被迁怒了,齐雪冰无所谓的道,“大哥,我没你那么重的分量,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都不值得有人花那么大的代价来对付,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闻言,齐镇宇冷笑,“只要你姓齐,你就躲不过。” 齐雪冰自嘲的呵了声,“姓齐?天下姓齐的可多了,我算老几啊?是大伯一家对我另眼相待还是咱爸对我嘘寒问暖?我能活这么大,完全是我妈识相知趣,早些年,痛快的从爸手里要了一笔分手费,这才让我们母女俩有个人样儿,可也仅仅如此而已,我从小到大,身边的同学朋友,哪个见过我爸?现在跟我说姓齐,太搞笑了。” 齐镇宇声音沉沉的道,“现在你追究这些做什么?我也没得过什么父爱,可那又如何?都改变不了我们是他子女的事实,在外人眼里,我们都是其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啊,你受伤,我这不是没跑?”齐雪冰笑了笑,“你难道要怪我没去帮你报仇?不是我不想啊,我要是有那本事,我一定愿意为你出这个风头,奈何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说了,不是有大堂哥在吗,他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咱们只管耐心等着就行。” “你……”齐镇宇被她堵的心口都疼。 “哥,都这时候了,我劝你,就别再操心这个那个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身体毁了,可就什么前程富贵都没了。” 齐镇宇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是不是医生背后跟你们说什么了?” 齐雪冰摇头,“没有。” “我不信,你说跟我说实话,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说我会有后遗症?” 齐雪冰眸光闪了闪,语气却越发笃定,“没有,你别多想了。” “齐雪冰……”他还要逼问,忽然沈广美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难言激动的道,“镇宇,你爸来了,来看你了……” 再他身后,齐西铮缓缓走进来。 齐镇宇看过去,神情一时竟有些恍然。 他多久没见他这个父亲了? 他的那个小岛,从不让别人上去,防守的死死的,这些年,他也用了不少手段去查,却都无功而返,平常,俩人联系都是靠电话,便是电话,也很少打。 “爸……”先喊出这一声的是齐雪冰,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复杂的看着齐西铮,比起齐镇宇,她见齐西铮的次数更少,毕竟,她一个情人生的女儿更不讨喜。 果然,这一声,只换的齐西铮侧了下头,然后,就走到病床前,跟齐镇宇说话,“昨天的事儿,你都理清楚了吗?” 第一句,不是询问病情,不是关心,而是这个。 齐镇宇回神,自嘲的一笑,“还能不清楚吗,我被报复了。” “是谁确定吗?” “宴暮夕。” “你有什么证据?” “我让人去打了东方将白,他跟东方将白交好,有报复我的动机,第二,在帝都,也只有他又那个本事和胆量跟齐家为敌,第三,那两个杀手在书房里按了监控,是想拍下我被凌虐的视频给雇主看,除了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这么变态?” “那你想怎么做?” “得罪我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第五十二章 一更 父子对话 俩人的对话,实在不像父子,那公事公办的态度疏离而淡漠,病房里,保镖们是不理会的,可沈广美之前的激动心情就犹如被泼了盆冷水,浇的哇凉哇凉的。 齐雪冰自嘲的笑了笑,懒洋洋的坐回沙发里,继续玩游戏。 总算,说完正事儿后,齐西铮掀开被子,看了眼他身上的伤,“手术都顺利吗?” 这会儿再被关心,齐镇宇早就没任何感觉了,不咸不淡的道,“顺利,堂哥把帝都所有厉害的外科医生都请来了,怎么会不顺呢?” 齐镇宇道,“那就好。” 说完这一句,他像是没了什么话,倒也没立刻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沈广美按耐着心里的火,给他倒了杯水。 齐镇宇没动。 这无视的态度,刺激的沈广美再也克制不住,出言讥讽道,“怎么?还怕我在水里下药害你?” 齐镇宇道,“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一句话,堵得沈广美哑口无言,甩脸离开,她又不甘,于是冷哼一声,跟齐雪冰一样,去沙发那儿坐下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 齐镇宇对他父母这番争锋相对的画面早就波澜不惊,再激烈的阵仗、再伤人的话,他都见过、听过,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他心里嘲弄的想着,视线却落在齐西铮身上,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可现在,他却觉得陌生,似乎每见一回,那陌生的感觉就更加深一层。 起初,他不明白,后来,他知道了,那是因为他父亲身上的变化。 曾经的齐西铮非常的风流多情,不过却不滥情下流,相反,他眼光很高,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根本瞧不上,被他桥上的,容貌一定是极好的,他对女人也很温柔,在钱上也很大方,可他越是如此,那些女人就沦陷的越深,然而,他的感情保质期太短,长的半年,短的只有几天,喜爱之情一旦消失,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分手,他能走的潇洒,那些女人却不能。 爱上这样的男人,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可悲。 他母亲是,齐雪冰的母亲也是,还有他曾经的那些红颜知己…… 然而,直到遇上他生命中的白月光,如他这般如风洒脱的男人也甘愿被束缚一生了,他弃了所有,陪那人住在岛上,过着隐世一样的日子。 他曾经很不解,那样的日子过久了,谁能受的了?他以为,用不了多久,他父亲就会厌烦、腻歪,再不济,可一年年过去,他信誓旦旦的猜测都没发生,相反,他父亲过得越来越滋润,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福和满足,还有那种岁月静好的温馨。 就像现在,齐西铮坐着的姿态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不再是以前轻佻的风流公子,而是沉浸在幸福里的居家好男人,当然,如果忘掉刚才对他的冷漠。 …… 对齐镇宇的打量,齐西铮并未在意,他正拿着手机在刷新闻,倒不是对国内的事儿感兴趣,而是无聊,他更想做的是给她发信息,却又怕有人监视,只得忍下。 不过,他随意的翻阅时,倒是让他看到条不得了的。 也是这条信息,让他总算搭理齐雪冰了。 齐雪冰本在玩游戏,忽然被一道目光盯着,下意识的就抬头看过去,见是齐西铮,还有点懵,“爸,有事儿?” 齐西铮的眼神犹如看陌生人,声音却很冷厉,“网上的新闻你看了吗?” “什么新闻?”齐雪冰下意识的问,“是哥被袭击的新闻?” “不是,你的。” “我的?” 齐西铮这么一说,不止齐雪冰,沈广美也好奇的拿出手机去搜了,只有齐镇宇手腕不能动,心里憋闷不已,便问道,“爸,雪冰怎么了?” 齐西铮反问,“你也不知道?” 齐镇宇摇头。 齐西铮冷笑了声,“她和封墨的绯闻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之前一点没发现?” “爸原来说的是这个?”齐镇宇道,“这个我清楚,雪冰看上封墨了,只是封墨没瞧上她,我也劝过让她别去招惹,可她不听。” 齐西铮皱了下眉,转头去看齐雪冰,“你怎么说?” 齐雪冰对上了热搜的事儿并不以为然,随意的道,“照片是真的,可能是哪个记者偷拍的,我也的确喜欢封墨,不过,我俩并没像网上说的那些在交往。” “这么说,那些话都是扑风捉影了?”齐西铮淡淡的问。 “嗯,我是想睡了封墨,可他嫌弃我。”齐雪冰自嘲起来,毫不遮掩,也不觉得羞耻,“他觉得我之前睡得男人太多,身子不干净。” 齐西铮眯了下眼。 齐雪冰继续道,“如果,我能未卜先知会遇上他、看上他,我之前一定为他守身如玉。” 这话说的很文艺、煽情,也有几分伤感在。 齐西铮恍惚了起来。 齐镇宇见状,心里一动。 沈广美则像是被刺激到了,忍不住道,“可惜啊,千金难买早知道,你现在就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人家,人家也不会多看一眼,男人就没有不在意这种事儿的,以后,你也别再犯贱的上赶着去追人家了,你自己不在乎那张脸,齐家还要呢,看看网上说的那些话,我都替你臊的慌……” 她没说完,就被齐雪冰打断了,“别人要是这么挤兑我,我认了,谁叫我之前确实玩了不少男人呢,可你,呵呵呵,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沈广美勃然变色,“你……” “都闭嘴。”齐西铮冷冷的出声斥道。 沈广美没落了面子,气的站起来,“反正这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生的,你不嫌丢人,你就继续纵着她。”说完,气冲冲的离开。 齐雪冰撇了撇嘴,“爸,这事儿我有数,会处理好的。” “你想怎么处理?” “过两天就没人关注了,现在网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绯闻……” 齐西铮打断,语气不容置疑,“以后,你离封墨远一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么敷衍的回答,让齐雪冰如何甘心?她本就恣意惯了,加上这会儿心里不痛快,话就说的冲了点,“爸,您以前从不管我,现在这是要准备行使一个当父亲的权利了?可您不觉得搞笑吗,您可从没尽过当父亲的义务,除了跟我妈春宵一度又给了几百万。” 这话说出来,连齐镇宇都觉得齐西铮肯定会翻脸,谁知,齐西铮并没有动怒,甚至,面色还笑了笑,“你觉得当我女儿委屈了?” 齐雪冰抿唇没说话,直觉的,他下面还有更难听的跟着。 果然,他继续道,“我当时并不想要,我跟你妈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她存了心思怀上了你,我知道后,把话说得很清楚,我不会负责,可她还是执意生下你,你自己说,我不期待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去尽义务?你该怨的人是你妈,是她不负责任。” 听完这番话,齐雪冰也笑了,气笑的,“这么说,您是一点错都没有了?” 齐西铮漠然的看着她,“我承认,我以前是风流花心,可每个女人跟我时都是你情我愿,我从没逼迫过谁,也没哄骗过谁,她们选择跟我交往时,就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明知道,还是扑上来,你说,这是谁的错?她们既然选择了,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女人总是骂男人渣,可这种事,其实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就像你跟你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一样,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各取所需,难不成你还会想着对他们都负责?” 齐雪冰竟然找不到话去反驳他,因为她的确是把那些男欢女爱当成游戏,谁认真谁就输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男人对她真心,想要留住她,可都被她嘲笑的拒绝了,她伤别人时只觉得快意潇洒,可现在,她却去指责齐西铮了,她有什么资格呢? 齐镇宇这时问,“那我妈呢?” 他问的简单,可齐西铮明白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你妈的确是我娶回家的妻子,从法律上来说,我该对她负责任,该队婚姻忠诚,可在结婚前,我明明白白的跟她说过,我这一生都可能做不到,她若是那时候后悔完全来得及,但她还是答应了。” 齐镇宇冷笑,“所以,您后来出轨背叛离婚,都是她活该的对吗?” “任何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当时是在赌,赌我会为了她而收心,可惜,她赌输了,那就愿赌服输。” 二更 掐起来了 齐西铮说话的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说的那些内容也让人无法辩驳,但齐镇宇却听的心里冷笑不已,在他看来,这都是自私自利的借口,他这个父亲,当真是薄情寡义的很,不过,也有例外。 就是住在岛上的那个人。 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憎恨那个人。 齐西铮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对一双儿女有什么样的刺激,说完,再次警告齐雪冰,“以后,不准再纠缠封墨。” “给我一个能说服的理由。”齐雪冰倔强的看着他,“否则,我不会听你的,你既然不把我当女儿,那我也没必要尊敬你这个父亲不是吗?” 齐西铮凉凉的看着她,“想要理由?可以,封墨不会看上你,你做再多的纠缠也无济于事,你不珍惜自己的颜面和时间,但封墨……耐心是有限的。” “你觉得封墨会出手对付我?” “封墨比你想象中要厉害的多,他能容你一天,一周,一个月,却不会一直忍下去,尤其现在,你哥跟宴暮夕彻底撕破了脸。” 齐雪冰眼神闪了闪,“封墨和宴暮夕的关系并不好。” 齐西铮嘲弄的勾起唇角,“亏你还说喜欢封墨,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他是封白的弟弟,宴暮夕是封白的小舅子,有封白在,他们俩人的关系就决不会差了,你拎不清我不怪你,可若是我提醒了你还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齐雪冰没说话。 齐镇宇这时淡淡的道,“雪冰,爸说的是真的,封墨和宴暮夕明面上不对付,私底下,却彼此信任,你别被他们玩的幌子蒙蔽过去,那俩人,藏得一个比一个深,离封墨远一点,是为你好。” 齐雪冰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如果我说,不在意呢?哪怕他是骗我的、利用我,我就是愿意上赶着去喜欢他呢?” “你……”齐镇宇不悦的沉下脸。 齐雪冰看着他问,“哥,你一定没真心喜欢个哪个女人吧?” 一句话,成功的把齐镇宇问住。 “如果,你曾真的对谁动过心,你就会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爱而不得,那才是最痛苦的,也会轻易的让一个人发疯发狂,心身根本不受控制,所以,我不是不想听你和爸的,也并非不信你们,而是,我心不由己。”齐雪冰说道最后,自嘲的笑起来,把视线转到齐西铮身上,“爸,我哥不能体会,你呢?你一定能理解那种滋味对吗?” 齐西铮似在掂量着她的话,没作声。 “这么多年,你藏了个女人在岛上,几乎快要与世隔绝,难道不是为爱疯狂?”齐雪冰无畏而决绝,“你既然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就别管我了。” “好,我不管你,但是……”齐西铮声音一转,意味深长的道,“你就算是为爱疯狂,你也降伏不了封墨,你不是他的对手,你的疯狂,只是飞蛾扑火。” 闻言,齐雪冰挑衅的问,“那你呢?爸肯定有本事,可否传授几招?” 齐西铮道,“我的本事,你学不来。” …… 三人在病房里说话的功夫,关于封墨和齐雪冰的绯闻又有了新的进展,且还是很劲爆的,当事人没跳出来澄清什么,封家沉不住气了。 封校长在社交平台上,非常义正言辞的表明了态度,封家是书香门第,绝不会接受齐雪冰这样私生活混乱的媳妇进门,别说封墨现在跟她还没一撇,就是封墨被她迷惑了、喜欢的死去活来,他也会棒打鸳鸯,做一次恶人,娶妻不贤祸三代,他不能拿封家的祖业和名声赌。 这番言论一出,惊呆了吃瓜群众们,谁也没想到一贯温和的封校长还会这么犀利,公开放言,这可就难免得罪人了,齐雪冰再不堪,那也是齐家人,这不是打脸吗? 吃瓜群众们倒是迟迟不敢表态度了,怕惹上麻烦。 不过,总有人不怕。 封白和宴明珠最先转发,之后,宴暮夕,宴鸣赫,何逸川,赵鸿治,秦观潮,东方将白,连远在a国的楚长歌都转发点赞了。 楚长歌粉丝众多,他一转发,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 如此一来,这脸打的就有点响了。 齐家的心情可想而知。 齐韵风知道后,就立刻给相关部门施压,让他们撤掉这些言论,相关部门的人也是为难,毕竟这些言论并没触及到法律,他们干预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再者,也显得齐家更心虚啊。 但齐家的面子,他们不能不给。 只是,当他们出手干预时,赵家的人又过问了,这下子,他们成了夹心饼干,两头为难起来。 齐韵风气急败坏的赶去医院,路上,给赵鸿治打电话,直接点名了此事,赵鸿治装傻,“啊?原来是你让人想删掉啊?为什么啊,这也不犯法,还能不让人家封校长发条微博了?” 齐韵风冷笑,“要是有人发微博打你们赵家的脸,你会如何?” 赵鸿治没心没肺的道,“那就让他发呗,身正不怕影子斜啊,咱们这种人,注定就是让人评说的,你还能闭上全天下人的嘴巴?” “我没不让人评说,只是这件事,关系到齐家的颜面,赵鸿治,你一定要跟我斗到底吗?”齐韵风褪去温文尔雅的外衣,露出阴狠的爪牙。 赵鸿治无辜的笑着道,“别激动啊,韵风兄,我可没想跟你斗,再说,我就一混吃闲饭的,有什么资本跟你斗啊?就是要竞争,那也是咱们老子拿一辈,你跟我哥的事儿,我就是陪着你们玩的。” “呵呵,你继续装。” “唉,这年头说句实话都没人信,得嘞,那就说假的,我曾是封校长的学生,你知道吧?我恩师发的微博,你说我能不支持吗?你想删有你想删的理由,我护着我也有护着的理由啊。” 齐韵风听他胡搅蛮缠了一会儿,冷笑着道,“赵鸿治,我倒是小看了你,不声不响的就给笼络了这么多人,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脉是你哥的,还是你给自己准备的。” 赵鸿治不受挑唆,懒洋洋的问,“有区别吗?” 齐韵风嘲弄道,“君临天下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说有区别吗?” 赵鸿治道,“我没野心。” “呵,你这话就像说你自己不是男人一样,我能信?” 赵鸿治骂了一声脏话,“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说着他就要挂。 齐韵风喊住,“等等,你还没给我个交代。” “交代个屁啊。”赵鸿治没好气的道,“你让你那个堂妹有点羞耻之心,离着封墨远一点不就什么时都解决了?自家干了没脸的事儿,还怨别人不给你们面子,也真是够了。” “你……” 不等齐韵风骂,赵鸿治就结束了通话。 齐韵风那个怒啊,再打过去,对方已经不接了,他气的摔了手机,手机质量太好,摔在车里,半点没损坏,只是把司机吓了个好歹。 齐韵风在赵鸿治这里吃了气,进到病房后,那心情可想而知,跟齐西铮打招呼时还能勉强稳的住,转头面对齐雪冰时,脾气可就不收敛了,他自持身份贵重,倒也没骂太难听的话,但冷嘲热讽的总是有,最后还敲打威胁了一番,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赶紧跟封墨话请接些,别再继续给齐家脸上抹黑了。 他发泄的时候,齐西铮和齐镇宇都置身事外一般的听着。 齐雪冰也没为自己辩解,不过那脸色青白交错,她就算再厚颜,也扛不住一个个的都来羞辱教训她,平时拿她当透明人,现在可好,谁都能来踩一脚是吧? 不过,她心里再愤愤不平,也没在这时候翻脸,她有自知之明,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她也陷入险境。 看她没顶嘴,齐韵风进门后阴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跟齐西铮聊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最后拐到正事上,“二叔,我爸问,你这次在帝都打算住几天?” 齐西铮想也不想的道,“我想明早就回去。” 齐镇宇没什么意外表情。 齐韵风却晒笑着道,“二叔,您这也太急了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得多住些时候,再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您可不能躲清闲。” 齐西铮道,“齐家有你们几个在就行,我留不留下都没多大用处。” “怎么会呢?二叔的本事,我可是听爸说过得。”齐韵风意味深长的道,“若是以前,您不想回来,我也不勉强,但如今的形势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您再袖手旁观……” 齐西铮皱起眉头,迟疑了。 第五十三章 一更 见不的人 齐家眼下的确到了紧要的关头,培植人脉,拉拢实力,为最后那一搏,成了,登峰临顶,输了,穷途末路,容不得半点马虎,需全族拼劲全力。 齐西铮心里透亮,只是他,就是难以割舍,也并非全然是跟她分开些时候就思念的受不住,而是一种骨子里的不安,好像留在帝都就会失去她一样。 于是,思索再三,他还是愧疚的道,“抱歉,韵风,我不能留下。” 齐韵风皱眉,“二叔……” “是我对不起你爸,我不配当个齐家人。”齐西铮不等他说什么,就先给自己定了罪,嘴里说着愧对的话,可神色却很坚决,“我早已不复当年,既没了那个雄心,也没了那个本事,留下实在是无济于事,有你和镇宇在就够了,若是需要财力上的支持,我肯定义不容辞。” 闻言,齐韵风悻悻的笑了,“这么说,二叔是宁可舍得出财,也不愿出力了?” “抱歉。” 简单的两字,让病房里的气氛骤然降下来。 齐韵风心里再恼火,也没法跟一个长辈叫板,他只得道,“这话,您还是亲口跟我爸说吧,二叔,这十几年,我爸都没要求过您为齐家出力,现在……” 后面的话,他顾着大家的颜面,并未挑明。 齐西铮抿了抿唇,站起来,“行,我去给大哥打个电话。” 说完这句,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齐镇宇就嘲弄的道,“大哥,你还不了解我爸吗?居然还想着劝他留下出力,他若是有这个心,何至于在岛上过了十几年?” 齐韵风阴沉着脸道,“我实在想不通,那岛上的日子就那么好?让他过了十几年都不腻歪,我们齐家倒是出了个情种,得亏不是我爸,也不是你我。” 不然,齐家在帝都还有立足之地吗? 齐镇宇冷笑,“情种?我没那么蠢。” “蠢?在二叔眼里,那是伟大。”齐韵风语气不太好,有些克制不住的暴虐,“现在我是忙的焦头烂额,你又受伤倒下了,本以为二叔来了能搭把手,谁知,竟是想来打个逛就走,我真怀疑,岛上那女人是给他下了降头,不然能这么着魔?”吐槽完,拧眉问,“你真的没见过那女人?” 齐镇宇摇头,“我爸从不肯让人上岛。” “岛上难道只住了他俩?”齐韵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要说一个内向木讷的宅男去那种地方避世隐居还能理解,可他二叔之前是多爱热闹爱玩的人啊,怎么就能忍受那种单调寂寞的? “还有几个佣人,都是我爸从f国找的家庭贫寒的人,签下长约,全家都搬去那里住了。” “你说,二叔搞得这么神秘是为哪般啊?难道是什么绝世美女、怕有人跟他抢?”齐韵风想不通,换成他,他只觉得是疯了。 齐镇宇高深莫测的道,“也许,是怕被人知道那女人是谁,这才不得已藏着腋着吧。” 闻言,齐韵风瞳孔缩了下,“你的意思是,那女人见不得光?” 齐镇宇沉默。 齐韵风若有所思起来。 …… 齐西铮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来,他回来时,齐雪冰正要往外走,让齐韵风吩咐保镖拦住了,几人堵在门口,争得面红耳赤。 “大哥,我一定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啊?你还嫌丢人丢不够是吧?” “我不管,封墨受伤了,我没办法只是干等着。” “你去看有什么用?你以为封家会让你进门?封校长在网上说的那些话还不够直接?非要人家把扫把甩到你脸上才甘心是吧?” 齐雪冰就是听不进去,最后跟保镖动了手。 齐韵风气的不行,示意保镖不用留情,这才把她制住,之后又喊了医生来,强行给她注射了一只镇定剂,让她昏睡了过去,至此,乱糟糟的病房才安静下来。 “二叔,看看您这好女儿,简直要把我们齐家的脸都丢干净才算死心啊。”齐韵风忍不住冲齐西铮抱怨,“原想着她回帝都能帮个忙,谁知道,净顾着添乱了。” 齐西铮还不明白原委,问了句,“又出什么事儿了?” 齐韵风刚才陪着折腾了一番,呼吸还不稳,端着杯子喝水,都懒得解释。 齐镇宇不带情绪的道,“网上出了封墨和雪冰的绯闻后,封家让封墨发个微博澄清下,封墨不屑,封校长这才站出来表了个态,谁知道封墨刚才出去吃饭,一到餐厅就被记者围攻了,记者问了些问题,封墨向来张狂,被围堵的烦躁,就不管不顾的怼了一番,还对一个记者动了手,惹了不小的动静,有人报警,就把涉事的人都带回警署问话,封白去把他保释了出来,不过,挨了一顿打。” 齐西铮眼眸闪了闪,“你是说,封墨被封白打了?” “嗯,听说打的还不轻。” “封白不是很疼他这个堂弟吗?” “是很疼,不过封墨很皮,封白平时也没少修理他,这次,打的狠了点,听说都见血了,封白大概也是真的气急了,不过,也有人猜,是封墨的苦肉计。” “苦肉计?” “嗯,假装被揍惨了,回去后才能让封老爷子和封校长心软,那俩人要是罚起来,不比挨揍好受。”齐镇宇对帝都哪一家的事儿都了如指掌。 齐西铮还要再问什么,齐韵风好奇的问,“二叔,您对封墨这么感兴趣?” 齐西铮表情凝固了下,接着便若无其事的道,“我跟封墨的父亲有过几面之缘,对封家的事儿的确多了些关注,你就没兴致?” 最后一句,有些调侃揶揄之意。 齐韵风瞬间悻悻然笑起来,“二叔又打趣我,我跟封家可没什么关系。” “行了,你喜欢过宴明珠的事儿,又不丢人,何必藏着掖着的?” 闻言,齐韵风下意识的否认,“说不上喜欢,那时候不过是看中宴家而已,她那个脾性,我可不敢恭维,当时,赵鸿治他哥也动过求娶的心思,都跟喜欢无关,就是利益。” 齐西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齐韵风清了下嗓子,故作镇定的转了话题,“我爸怎么说?同意您离开了?” 闻言,齐西铮苦笑道,“不同意,数落了我一顿,让我再考虑考虑。” 齐韵风笑起来,“我爸若不同意,您还真就走不了,哪家的飞机也不敢让你上,二叔,您再好好想想吧,若实在受不了夫妻分离之苦,这也好办,我让人把我那新二婶接到这里来就是……” 齐西铮想也不想的道,“不用。” 看他反应激动,齐韵风心里越来越好奇,于是试探着道,“二叔,莫非我那新婶子背着什么案子、没法走明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可以让人给她换个新身份,保管谁也查不出来。” 齐西铮脸色越来越难看,硬邦邦的道,“真的不用,韵风,二叔领你这个情了,我坐飞机也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说着,去了隔壁的房间,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门一关上,齐韵风幽幽的道,“看来真是见不得光,难不成是国家重点通缉对象?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二叔这口味,可真重。” 齐镇宇没接这茬,而是问道,“你当初真的喜欢过宴明珠?” 齐韵风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行,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当年,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毕竟她长的不差,又聪明,不过那强势的性子,我也是真受不了,赵鸿博也对她示过好,不过,她对我俩都没想法,而是看上了封白,说到底,还是利益,我和赵宏博都想拉拢宴家为自己所用,但宴明珠不愿参与这些,可惜啊,现在她还不是一样跳进这个坑了?” 说道后面,有些不甘也有几分惆怅。 齐镇宇道,“若当年你能娶她进门,现在赵家完全不是咱们齐家的对手。” “谁说不是呢?”齐韵风感叹了声,“宴家确实强大,宴云山不足为惧,但宴暮夕的分量太重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跟曲橙夏订婚也不错,曲家的人脉并不比宴家少。” 齐镇宇没再接话。 …… 另一边,一架私人飞机从帝都离开。 二更 留下齐西铮 另一边,一架私人飞机从帝都离开。 飞机是宴家的,不过借用的人是何逸川,他在外国联系好了医院和专家,要带何云生过去看病,陪同的还有宴美玉和几个帮着照顾的佣人。 这点小事儿,放在帝都,连点小水花没激出来,实在是齐镇宇订婚宴上的意外和封墨、齐雪冰的绯闻闹得动静太大了,别的新闻通通被踩了下去。 要的就是这样。 封墨跟随飞机,没惊动任何人,低调的离开帝都,飞往y国,那个忘忧岛就属于y国的领土,在那里,宴暮夕早已安排好,就等他过去行动了。 只是,封家人的心情很复杂,蓝素颜能活着,对他们来说,除了激动欢喜,还有茫然无措,他们不知道,人救回来后,该怎么面对。 有些话,当着封墨的面,封白不敢说,等他走了,才跟封校长道,“爸,二婶即便是因为失去记忆才留在了岛上,但到底,她在那儿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十几年,还是跟谋杀二叔的仇人在一起,这对小墨来说,太残忍了,她对二婶应该有怨恨吧?” 封校长叹道,“其实,这件事里最可怜的是你二婶,她若是一辈子都不恢复记忆还好,若是恢复了,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那她才是生不如死。” 封白听的心口一震,“可若不想法子让她恢复记忆,那对小墨就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小墨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她却可以享受岁月静好?” “是啊,不公平,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这事,就让小墨自己去决定吧,若是不忍心恢复你二婶的记忆,那就互不打扰,若是狠下心,那我们就要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 “再次失去你二婶的心理准备。” 任是谁,怕也无法面对跟仇人生活了十几年,还是当成爱人、亲人,清醒了后,会疯吧? …… 另一边,柳泊箫也在跟宴暮夕说同样的话题,宴暮夕问,“泊箫,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是蓝素心,在面对封墨时,会是个什么反应?” 柳泊箫思忖着道,“都说母子连心,便是失去记忆,也该有几分熟悉和亲近吧?” “那若是,封墨把所有的真相都说给她听呢?你觉得她是会半信半疑还是把封墨当成个疯子撵出去?” “看封墨给她的可信度了,我猜,她就算不全信,但至少不会把封墨当成疯子,封墨去时,应该做了不少取信她的准备吧?” “嗯,带了些过去的照片,还有她的旧物。” 柳泊箫唏嘘道,“这样倒是能增加可信度,但母子相见,怕是不会有欢喜结局了,揭开真相的时候,蓝素心情何以堪啊?若我是她……” 她不敢想下去了。 “你会如何?” “……我会崩溃。” “然后呢?” 良久后,柳泊箫才道,“我会把那人推下地狱,再了结自己。” …… 第二天,齐西铮还是坚持要走。 齐镇宇并不拦着。 但齐韵风打电话来,吩咐保镖守住了门、 齐西铮被困在了病房里,脸色难看,忍不住给齐韵风打电话质问,“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囚禁我?可用这种手段留下我有什么用?我人在,心不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头,齐韵风正焦头烂额,于是,不耐的打断,“二叔,不是我想留你,而是有件事牵扯到你了,你不得不留下配合调查,最近都被限制出境。” 闻言,齐西铮面色一变,“什么事儿要我调查?” 齐韵风道,“是一桩大案,昨晚有人秘密举报,在夜色酒吧有赌品交易,警署出动,来了个人赃俱获,缴获的赌品数量很大,已经层层报上去了,这事谁也瞒不过去,您也清楚,最近帝都查这个查的非常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碰那东西。”齐西铮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 齐韵风疲惫的揉揉眉头,“跟您有点关系,被抓住的人里,有您曾经的情人。” “什么?”齐西铮被这理由气笑了,“我之前的情人多的是,难不成她们犯了事都要找我调查?我早就跟她们都断的干干净净了,她们不管干什么,都跟我无关。” “我知道,可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然,警署那边也不好交代,现在咱们齐家被架在火上烤,容不得一点错,若是以前,可以给曲家打个招呼,但如今曲家也被人盯得紧,唯恐被抓住什么把柄,所以,只能辛苦二叔配合一下了,用不了几天,案子理清了,您就自由了。” 齐西铮冷笑,“这不会是你们想出来的招数吧?” 齐韵风道,“二叔,您这回真想多了,我还真没有用这种办法留您,我难道还嫌咱家不够乱吗?扯上赌品,十张嘴都说不清,最容易让政敌泼脏水了,我哪敢胡来?实话跟您说吧,是您那老情人在受审时,提起您的名字,这才让警署惦记上了。” “她提我什么了?” “办案人员问她最早接触赌品是什么时候,她说跟您交往的时候,您那时风流多情,脚踩好几条船,她想分手舍不得,留下又没法自欺欺人,于是就用赌品来麻痹自己,人家问她最开始的货源从哪儿来,她就供出几个人来,都是当年跟您认识的,您说,办案人员能不怀疑您?” 齐西铮拢起眉头,“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胡秀屏。” 齐西铮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才总算有那么一点印象。 齐韵风见他不语,担忧的问,“二叔,您不会真碰过那东西吧?” “没有。” 齐韵风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他道,“不过,我当年的确认识几个搞这个的,但我从来不碰,我也不知道胡秀屏碰了,她做的很大吗?” “嗯,不小,要是没重大的立功表现,就是死罪。” 第五十四章 一更 秦可卿的案子开审了 齐西铮就这样被留在了帝都,配合调查,一开始,他以为很简单,去警署说明情况就行,谁知,这案子牵扯重大,他便是毫无隐瞒的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对方依然要求他不得出境。 这下子,齐西铮就急了,他已经离开无忧岛两天了,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过,甚至最长的一次去y国处理生意耽搁了七天没回去,但都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安。 他不断的宽慰自己,电话也打的很勤,却还是安抚不住那股焦躁的情绪,他安排留在岛上的属下几乎被要求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报备一次,他也觉得是自己神经质,可就是控制不了。 他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强行离开,可齐韵风早有防范,派给他的保镖增加了一倍,他的活动范围也暂时受到了限制,每天待在医院里,齐镇宇受伤不能下床,齐雪冰被关在病房出不了门,他们这一家人倒是难得都凑在了一起,过去二十多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凑得齐全。 什么都不能做,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就只有上网了。 网上眼下最备受关注的一件事,就是秦可卿的案子终于开庭审理了。 这一天,下着小雨。 柳泊箫请了假,让余江开车,把她送到法院,在停车场,遇上等在那儿的宴暮夕,他撑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迈上法院的台阶。 俩人来的都很早,离着开庭还有些时间,进去时,里面没几个人,他俩就选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邱冰和余江、余海坐在俩人后面。 柳泊箫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免不了四下打量了一番。 “觉得新鲜?”宴暮夕打趣。 “有点,更多的还是,感觉庄严,让人肃然起敬。”柳泊箫说着心里体会。 “肃然起敬?嗯,若审判是公正公平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审判员们的确会让人感激不尽,可要是哪个昧了良心,别说敬意?能让人骂成狗。” “你是说冤案?” “嗯……”宴暮夕话题一转,“不过曲家睿来这里工作后,冤案错案倒是很少见了,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是被曲家连累了。” “今天是他主审吧?” “应该是,别担心,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办,就一定能赢。” 柳泊箫点点头,不想再说这事儿,说的她已经开始紧张了,于是问起别的,“封墨那边可有动静了?” “若没有意外,现在就该开始了。” 柳泊箫算了下时差,“y国那边现在是夜里吧?” “嗯,夜里方便行事儿。” 柳泊箫还要说什么,就见她父母走了进来,忙起身打招呼。 宴暮夕也站起来,亲热的叫着“叔叔、江姨。” 东方蒲和江梵诗走过来,俩人今天都穿着深色的外套,除了显低调,还有种凝重的仪式感,俩人挨着柳泊箫坐下,看表情,就知道他们都在故作轻松。 柳泊箫亲昵的把头靠在江梵诗的胳膊上,低声道,“妈,没事的,暮夕说都安排好了,秦可卿再狡辩也翻不了身,一定会受到惩处的。” 江梵诗攥着她的手,“我都知道,就是……没法一次治她个死罪,我意难平。” “总会让她开口的,还有曲家,谁也逃不了。” “嗯,只能先让她再蹦跶几天了。” 随着开庭的时间临近,关注这个案子的人陆续都来了,不过,秦家和楚家都没人到场,东方曦倒是来了,穿着白色的大衣,带着帽子,一个人看着形影单只、冷冷清清。 她也坐在前排,跟柳泊箫他们隔着过道。 彼此都没打招呼,像是陌生人。 东方冉没来,不过,宴子安来了,戴着墨镜坐在后排没人注意的角落里。 “少爷,东方靖也来了。”邱冰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所以,即便东方靖来的非常低调,且还做了一定的遮掩,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宴暮夕回了下头,嘲弄的勾起唇角,“他倒是有胆量来,就不怕秦可卿当场把他也供出来。” 柳泊箫闻言,凑他耳边低声道,“他还是经常给我妈发信息,还约见面了。” “见了?” “没有,但是他的电话,我妈还是接的。” 宴暮夕挑眉,“这么说,柳姨她还是没放弃想要报复他的念头?” 柳泊箫叹了声,“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怎么想的。” “那个罗守城呢?最近没动静了吗?” “有啊,我听云峥说,晚上去过,就是也不吃饭,光站在外面看,从罗镇到上雍城可不近,他既然去了,好歹说上几句话也算不白跑一趟,可他偏偏……” “是有点木,不过,外公应该很喜欢。” “嗯?” “外公不会喜欢那种油嘴滑舌、会讨女人心思的男人,这会让他没安全感,这种木木的,嘴笨的,正和心意,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那当时外公是怎么相中你的?”柳泊箫戏谑的问。 宴暮夕难得噎了下,片刻后,厚颜无耻的笑着道,“当然是我用魅力征服了他,我这么完美的人不赶紧抢回家做孙女婿,还等什么呢?” 柳泊箫翻了个白眼。 差五分钟九点时,负责此次庭审的相关人员陆续进场,依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台上最中间的位置上是曲家睿,他是这次的审判长,穿着法官的专属衣服,他看起来跟平常不一样,更加肃穆稳重。 九点一到,庭审开始。 二更 审问 庭审开始,书记员宣读了一些现场需要众人遵守的纪律,审判员确定了一遍参加诉讼的相关人员是否都到齐,得到明确答复后,正式开审。 原告方坐着的人是东方将白,请的律师是封白,被告方是秦可卿,选的律师是她信得过的人,也是帝都知名的律师,叫周常,战绩辉煌。 能看到两大名律师精彩互斗,这也是今天旁听的人为什么来的这么多的原因。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控告秦可卿二十年前威胁倪宝珍,绑架了东方破晓,后唯恐倪宝珍将其暴露,又指使人纵火烧死了倪宝珍跟东方破晓,致使东方一家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和痛苦,请求追究秦可卿绑架、谋杀的罪责。 宣读完后,是原告和被告人就起诉指控的犯罪事实进行陈述的时间。 东方将白先陈述,他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神色凝重,“二十年前,我妹妹出生,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的不得了,可以说是奉若珍宝,谁知道仅仅十天后,她就不见了,一起跟着不见的人还有倪宝珍,倪宝珍是我家的佣人,之前在我家已经工作了七年,与我妈关系很好,我家里人也十分信任她,所以才会把妹妹交给她带,没有半点设防,谁能想到就是她抱走了妹妹呢?还是事后查了监控,才确定,我们当时也报警了,动员了所有相识的人去找,可就是找不到,两天后,终于有了消息,只是,等我们赶到郊区的那个废弃仓库时,等着我们的却是一场大火……” 他说道这里时,声音沉痛,无法抑制的又陷入当时的那种绝望哀伤里。 而台下,江梵诗早已听的眼眶发红,靠在东方蒲的肩膀上,无声的流泪。 审判员提醒,“请原告方冷静。” 封白清了下嗓子,咳嗽两声。 东方将白这才努力把那些情绪压制下去,继续道,“那场大火烧了一个多小时才被破灭,等我们闯进去后,只看到,只看到地上两具烧焦的尸体,一大一小,抱在一起,早就没了生息,我妈当场就晕了过去,此后二十多年都走不出这个悲剧,我爸为此也痛不欲生,消沉了半年才重新站起来,这件事对我们一家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这都是因为秦可卿,我曾经的二婶,就为了助我二叔争夺东方家的家主之位,而丧心病狂的设计了这一切,我请求法官大人严惩她这种狠毒的行为,以儆效尤。” 说道最后,他眼底的恨意倾泻而出,盯着对面的秦可卿,一字一字的问,“当初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软和犹豫?” 秦可卿身上穿着自己的一套衣服,不过外面套着犯罪嫌疑人专属的橘黄色马甲,手上戴着手铐,头发梳的很扳正,精神状态也不错,在听东方将白陈述时,一直面色平静,这会儿才露出几分情绪,“抱歉,你说的那些指控,我都无法接受,我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恨我,给我罗列了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将白,我都已经从你们东方家净身出户了,难道你还不能放过我?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你……”东方将白气的噌的站起来。 秦可卿这话无疑是在说,东方将白冤枉她,还是为了独占整个东方家的财产,才起诉她,把她弄进监狱,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就会认同这种说法,毕竟在豪门大宅里,这种争夺财产的手段并不稀罕。 “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还要垂死挣扎一番了。”台下,宴暮夕冷笑着嘲弄,“或许是看审判长是曲家睿,就会对她放水,呵呵。” 台上,曲家睿敲了下法槌,“请原告方坐下,保持冷静,被告人陈述。” “是,法官。”回应的人是秦可卿,她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一点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惊慌失措,“对原告的所有指控,我都无法认同,当年,大哥和大嫂生了女儿,我和我前夫也都十分喜爱那个孩子,在老宅里,不少佣人都能作证,那些年,我们两家也没有什么矛盾,我没有绑架和谋杀的动机,当然,将白说,是因为我想帮助我前夫争那个家主的位子,关于这点,我都很难理解,我们真想争的话,那也是该在比赛上下功夫、玩手段,绑架个孩子有什么用处呢?” 东方将白想开口说话,被封白拦下。 秦可卿继续道,“还有一点我想说明,我跟倪宝珍根本不熟,我可没那个本事去威胁她,老宅里,谁都知道她跟我大嫂关系亲厚的像是一家人,她绑架孩子,说时候,我心里是不信的,当时那个监控录像我也看过,倪宝珍抱着孩子出了老宅的大门,那呵护的神情,并不像是绑架犯,她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孩子用的东西,或许,她是有别的目的,初衷并非是绑架,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引人误会了。” 她陈述完后,现场安静了几秒。 不得不说,她今天提出来的这个想法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如果对方没有能有效反驳的证据,很容易陷入被动。 台下,东方曦得意的笑了笑,她就知道,她妈不会认输,一定能找到新的辩证点。 “双方陈述完毕,律师可以提问了。”审判员道。 封白作为原告律师先行提问,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距离秦可卿两米处,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被告,你说你没有绑架的动机?” 秦可卿毫不犹豫的道,“是。” 封白道,“那你忘性可真大,看来有必要提醒你,当年你和你丈夫是如何合谋诱骗苏家传人手里的菜谱了……” 周常站起来,义正言辞的道,“法官大人,我方抗议原告律师问我当事人跟此次案件无关的问题。” 曲家睿看了眼封白,公事公办的口吻,“原告律师,你要问的话跟此次案件有关吗?” 封白道,“有关。” “那就……” 封白笑着打断,“不过,我还是不问了。” 要是扯到那件事上,势必苏柳得出庭作证,封白事先征求过柳泊箫的意见,柳泊箫的意思是,尽量不牵扯,毕竟,那件事翻篇了,如今宴暮夕跟秦观潮的关系也近了一步,还是卖这个人情好了,反正,还有别的办法去定秦可卿的罪,不是非要抓这个不可。 第五十五章 一更 步步紧逼,认罪 曲家睿见封白放弃从这方面入手,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那桩丑事损害的不仅是秦可卿,还会连累东方家和秦家的名声,还有苏家的,揭开后,谁脸上也不好看,“原告律师,请继续提问。” 封白点点头,看着秦可卿道,“被告,我再问一遍,你还是否认没有威胁倪宝珍绑架东方破晓吗?” 秦可卿平静的微笑,“当然,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封白也笑,这等场合,他作为律师无法恣意怼人,不过给她一个‘等下打脸别太疼’的眼神,“那我暂时没什么可问的了,法官,我方请求直接出示物证和传唤认证到场。” “同意。” 第一个上来的人证是林家羽的父亲林俊臣,二十年前,林家羽才八岁,他的记忆力总归不完整,在法庭上说的话,难以被采纳,所以宴暮夕秘密让人把林俊臣接到了帝都。 林俊臣五十多岁,不过头发花白,显得比实际年龄大,穿着藏蓝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副黑框眼镜,举止斯文有礼,像大学里的老教授。 看到他,秦可卿眼眸闪了闪,不过依然气定神闲。 封白开始提问,“林俊臣先生是吗?” 林俊辰语气沉缓,“我是。” “请问,你跟倪宝珍女士是什么关系?” “夫妻,不过二十八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些误会,她去了帝都,我带着儿子去了m国,之后,便再也没有见面。” “期间有联系吗?” “有,二十年前,我儿子家羽突然生了怪病,辗转m国好几家有名的医院都说治不好,这时候,我接到了宝珍的电话,她说,她有办法。” “请林先生说的详细点。” “好,宝珍说我们儿子是中了毒,她已经有办法能拿到解药了,让我等着,几天后,果然有人送来了解药,家羽吃了后,病就痊愈了。” 封白这时让人出示了物证,是林家羽在二十年前辗转各大医院看病的记录,记录里并没得出具体的疾病,只是罗列了几样严重的症状,并下了病危通知书,还有一份病愈的详细检查报告,发生在他服解药后的,前后时间不过十天,那些严重的足以要人命的症状就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这些报告单投放在大屏幕上,所有人可见。 封白道,“已经让相关人员鉴定过,物证属实,没有伪造的痕迹,从这些物证我们可以得出,林俊辰先生没有说谎,他儿子当年确实中毒,此后又被下毒者解除。” 曲家睿点头,表示支持这个结论。 封白继续问,“林先生,请问倪宝珍女士跟你通话时,可有说是谁给你儿子下毒了?” 林俊辰看向秦可卿,目光愤愤,“有。” “请说出她的名字。” “东方家的二夫人,秦可卿。” 此言出,台下哗然。 曲家睿敲了下法槌,“肃静。” 周常这时站起来,严肃的道,“林先生,诽谤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作伪证更是要处以三年的有期徒刑,还请想好了再说。” 林俊臣激动的道,“我没撒谎,宝珍在电话里的确跟我说过,是秦可卿派人给我儿子下的毒药,她是秦家人,医术很高,别人想做这种毒药都做不出来。” “抗议,口说无凭。”周常又站了起来。 曲家睿还未开口,林俊成就激动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秦可卿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去冤枉她?就是她做的,宝珍亲口对我说的。” 可那个年代,电话还没发录音,只凭林家羽的一面之词,分量还不够。 曲家睿道,“同意被告律师的抗议,原告律师,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封白道,“有。” 接着大屏幕上再次投放出画面,是一封信,看得出纸张有些泛黄,折痕的地方也有些破损,笔迹清秀,但写的却有些急切,下笔也重。 “这是倪宝珍亲笔写给林俊辰的信,已经鉴定过,是倪宝珍的笔迹,没有伪造,信里明确写道是秦可卿用她儿子的命威胁她抱走东方破晓,她割舍不了儿子,无奈之心,只能昧着良心做了这件事,她在信里痛苦忏悔,希望将来林先生父子有能力的时候,向东方蒲先生一家赎罪,我想,倪宝珍当年明明已经在电话里跟林先生说清楚了,却还是写了这封信,目的便是想留个证据。” “抗议,这只是原告的猜测,现在倪宝珍已经不在人世,只凭她写的信,无法断定信里的内容是否属实,我方也可以揣测,是她对我当事人不满,恶意中伤陷害。”周常义正言辞的道。 “不,不是的,宝珍才不会中伤陷害别人,她最善良,从不与人结仇,她有什么理由去针对秦可卿?”林俊辰气的身子直发抖。 “她也许只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个替罪羊,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当事人头上了。” “你胡说!” “肃静!”曲家睿面无表情的提醒,“被告律师,你们还有新的物证或是人证吗?刚才提交的那些还不足以定罪。” 封白冷笑,“当然还有,我方请求再传人证。” “同意。” 林家羽被带了下去,众人都盯着门口,猜测新的人证会是谁,当那人出现时,认识的人便露出讶异之色,秦可卿眉头一动,眼神暗了几分,转头给周常使了个眼色。 周常会意。 来的人站在了证人席位上,脊背微微有些弯。 封白开始提问,“姓名。” “郑继训。” “跟原告、被告是什么关系?” “我是东方家的管家,在东方家三十多年,是看着将白少爷长大的,对东方家前二夫人秦可卿也很熟悉,东方家的一些琐事,我都很清楚。” “那你可知道秦可卿威胁倪宝珍抱走东方破晓的事儿?” “知道。” “如何得知?” “亲眼所见。” 这话出,台下再次哗然。 东方曦攥紧了拳,脸色阴沉至极,防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被身边的人给咬了。 “你是亲眼所见我当事人威胁倪宝珍的吗?”周常又站起来质问。 郑继训顿了下,沉声道,“我当时亲眼看到秦可卿私下约见倪宝珍,俩人平时来往不多,背着人说话难道不可疑吗?我是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可后来……” 周常打断,“你既然没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如何就得知是我当事人在威胁倪宝珍?仅凭你的怀疑和猜测,不足为证。” 郑继训嘲弄的哼了声,“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没说完,我是没听见她俩的谈话内容,可我听见老爷子跟二爷说话了,他俩在书房里,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封白问,“他俩说了什么?” 郑继训道,“老爷子当时负责查那件事儿,怀疑到了二爷和秦可卿身上,就喊了二爷去书房质问,二爷扛不住,就承认了,承认是秦可卿帮他出的主意,让人把小姐抱走,以此来刺激大爷,让他在比赛上发挥失常,别人都没机会靠近小姐,只有倪宝珍能做到。” 封白点头,看向台上的曲家睿,“东方老爷子因为病体不便,没法亲自到场来作证,不过让人录了视频,请法官准许当庭播放。” “同意。” 屏幕上,画面的背景是一间卧室,东方雍半躺在床上,神色憔悴,说话时,声音显得疲惫无力,“二十年前,我的确问过我小儿子,他亲口承认了,但不是他干的,是秦可卿,咳咳咳,是她去找的倪宝珍,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一人所为,我小儿子顶多算是知情不报,他没参与,咳咳咳……” 拍摄的时间很短,不到两分钟画面就黑了。 封白问秦可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可卿冷笑着,“不再请个证人上场了?” “如果你坚持,那么好吧。” 两分钟后,东方靖站在了证人席上,以往的优雅不见了,整个人显得颓丧消沉,他看着秦可卿,说了句“抱歉”,然后亲口承认了。 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她。 秦可卿嘲弄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道,“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也是最窝囊的事,就是当年选了你。”为他筹谋,却遭他背叛。 东方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低低的又道了声“抱歉”。 秦可卿嗤笑,目光鄙夷。 封白问,“你现在可认罪了?” 秦可卿道,“我认,不过我只认让倪宝珍抱走东方破晓这一件,其他的都跟我无关。” 二更 身世曝光,原来她是东方家小姐 秦可卿事先跟律师就商量好了,如果在证据对他们实在不利的情况下,让倪宝珍抱走孩子的事儿可以认,但其他的就要死磕到底了。 因为一旦认了,就再没退路。 且他们反复思虑过,东方家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认其他的罪名,唯有这绑架躲不开,毕竟证人实在多,他们原本没想到郑管家,但把东方靖考虑进去了,东方靖只要松口,这罪名就跑不了,不过其他的,就是东方靖也没证据指控,顶多就是心里清楚,却没实质性证据。 果然如此。 接下来,封白和周常激辩了一番后,审判员驳回了原告这边对秦可卿谋杀的指控,郑管家、东方靖,林俊臣等人的说辞都证明不了什么,若再没有新的人证、物证,这庭审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绑架,判不了她多久,况且,她一直在强调,她对倪宝珍说的是,暂时把孩子抱走几天,等家主比赛结束后,就还回来,且要照顾仔细了,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想要伤害过东方破晓,她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倪宝珍去做,也是因为相信她能看好孩子,还有,不存在威胁,她是利诱,她给了倪宝珍一大笔钱,周常给出了证据,二十年前七月的某天,秦可卿往倪宝珍的账户上打了二十万。 放在当时,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完全能动摇人心。 “原告律师,你们还有新的人证、物证吗?”曲家睿公事公办的问,在他看来,事情到此已经僵住了,想再继续下去,很难,显然,秦可卿当年做的滴水不漏,证据早就都销毁了,连她的丈夫都不知道,倪宝珍又烧死了,可以说,没人能再举证她。 在场的人也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态。 谁知,封白给众人上演了一场逆转,“还有证人,请法官准许新证人上场。” 曲家睿顿了下,道,“同意。” 众人的视线都好奇的盯着门口,片刻后,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低着头走进来,她穿着身运动衣,长的有点胖,脚步格外沉重。 秦可卿看着她,眉头皱了下。 周常用眼神询问她,认识吗? 秦可卿不动声色的摇了下头。 “证人,请说出你的名字。” “我叫李淑屏。” “从事什么工作?” “在镇医院,是妇产科医生。” 封白拿着倪宝珍的照片给她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淑屏仔细看了几眼,语气肯定的道,“认识。” “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我曾帮她找了个孩子,不,不是孩子,是个死胎。” 听到这番话,秦可卿的面色变了变。 台下,东方曦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安起来。 封白问,“说具体点。” 李淑屏羞愧的道,“是我违背了医院的规定,当时,她来医院,挂了我的门诊号,我以为她是看妇科病的,谁知道,她是想让我帮着弄个死胎,医院有规定,死胎是要相关特殊处理掉的,我一开始不同意,但后来,她说可以给我钱,我那时候家里正缺钱买房子,她给的很多,我就动心了。” “你还记的,她要的是女孩还是男孩?” “女孩,最好是足月生产,生下来就夭折的,当时也是赶巧了,正好有那么一个,若不然,我也帮不上这个忙,我原想给她个大月份引产下来的孩子,可她说不合适,我当时也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那时隔多年,你怎么就确定照片上的人是找你帮忙的人?” 李淑屏迟疑的道,“她叫倪宝珍对吧?” “对。” “那就是她了,她当时好像行动不自由,我让她给我现金她说身上没有,去银行又说不方便,最后,她把银行卡给了我,是我去银行取的,我还记得那张卡的密码,901123,她说那是她儿子的出生日期。” 随后,封白拿出林家羽的出生证,确定了跟密码一致。 周常站起来抗议,“这些只能证明当初倪宝珍曾去医院跟李淑凭买过一个死胎,跟我当事人没有任何关联,更不能说明我当事人有谋害的嫌疑。”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通过封白的问话,看出李淑屏根本不知道内情,倪宝珍当时也没跟她说买个死胎是干什么,更没有直接指认秦可卿的证据。 封白也不恼,继续问,“倪宝珍当时可还有拜托过你什么?” 李淑屏难以启齿的道,“当时,她还求了我一件事,但我没答应。” “什么事儿?” “她,她想让我收养一个孩子,要是不愿自己养,帮着给找个妥帖的人家也行,她愿意把她所有的钱都给我,但我没答应。” “你为什么没答应?” “我害怕啊,她说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可我不信,我怕是来路不明的孩子,怕惹上官司,再说那时候我已经有个儿子了,不想再养一个。” “你还记的她求你时的表情和语气吗?” “她很紧张,很着急,弄得神神秘秘的,让我也跟着不安,所以我才拒绝她了。” “后来呢?” “后来,她就抱着孩子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是没过两天,我们镇医院附近的一家废弃仓库着了大火,很多人都去看,我正巧路过,就好奇看了几眼,发现竟然是她。” “那时候,从火里救出她来后,早就烧的面目全非,你怎么确定是她的?” “她去医院找我时,我注意到她手腕上带着一个银镯子,那镯子的花纹很有特点,我印象很深就记住了,那具烧了的尸体手腕上,就有个银镯子。” “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李淑屏面色渐渐发白,“我当时吓坏了,我就想着,我的直觉应验了,她去找我时,我就觉得神神秘秘的她不对劲,像是在被人追杀似的,果然,她被人烧死了,还有那个孩子……” “抗议,这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周常站起来道。 “抗议有效,证人,你可有其他证据?”曲家睿问。 李淑屏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没有,可我直觉就是啊,不然她为什么那么神叨叨的?去医院还得藏着掖着,还跟我买个死胎,这不都很奇怪吗?还有那个仓库,早就废弃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火?肯定是人为放的啊……” 周常打断她,“也可能是倪宝珍承受不了压力,自己放火自杀的。” 封白怼道,“既然要自杀,那还买个死胎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 周常道,“我不是倪宝珍,无法探查她的心理。” 封白勾唇笑了,“你不知道,我知道,我来告诉你。”声音一顿,他面朝着众人,掷地有声的道,“因为倪宝珍察觉到秦可卿要失言了,秦可卿当时对她说只需要把孩子抱走几日,等比赛结束后就可以,她相信了,一直躲在那个废弃的仓库里,但之后察觉到了危险,意识到对方想要灭口,毕竟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她这才冒险找上李淑屏,买了个死胎回去,她当时已经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但她不愿那个孩子跟着自己一起死,于是用死胎来代替,给了那个孩子一个生的机会。” 现场又一次哗然,感觉像是听悬疑故事一样跌宕起伏。 封白看着秦可卿问,“好奇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秦可卿平静的道,“看来,是活着了。” 封白点头,“的确活着,上苍有好生之德,也是怜惜东方雍一家,让那个孩子遇上个好心人救了,且悉心抚养,二十年后,再次回到了帝都,一家团圆。” 秦可卿心底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转头,看向台下坐着的柳泊箫,眼神眯起来,至此,以前想不通的那些事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柳泊箫一来帝都就跟宴暮夕搅和在一起? 为什么东方将白对柳泊箫那么好?根本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为什么东方蒲和江梵诗认了她当干女儿、视如己出,通通都有了答案。 她还真是没想到啊! 一步算错,让她之前筹谋的那些计划都乱了。 他们倒是隐藏的够深,从去年七月到现在四月,近一年的时间,竟然瞒过了所有的人。 是的,瞒过了所有的人,不管是宴暮夕还是柳泊箫,他们身边最亲近的那些朋友都没告知,在开庭之前,封白也是才知道,当时他的反应是什么? 如遭雷劈。 曲家睿也十分震惊,在封白没宣告那个孩子的身份时,他也猜到了。 “法官,我请求带新证人上场。” “同意。” 最后来的证人是柳絮,看到她,秦可卿和曲家睿仅有的那一点不确定也消散了。 三更 初战告捷 柳絮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风衣,很清爽的颜色,腰上打了个蝴蝶结,显出楚楚动人的身段来,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处,乌黑亮丽,皮肤白皙细腻,化了淡妆,站在证人席上,秀雅娉婷,为台上增添了一抹亮色。 最让秦可卿无法忍受的是,她越是这般清新娇妍,就衬得她越发灰头土脸,一个坐,一个站,一个是阶下囚在等着审判,一个是来给见证她的落魄和失败的。 封白开始依着程序问话,“证人姓名?” 柳絮不疾不徐的道,“苏柳。” “认识被告人吗?” “认识。”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互相憎恨的关系。” “为什么?” “抗议!”周常沉着脸站起来,“抗议原告律师问跟本案无关的问题。” 曲家睿看着封白道,“请原告律师注意。” 封白好脾气的点了下头,对着周常讥笑道,“证人还没回答,你就觉得没关系了?急着否认只会暴露心虚,有因才有果,我问的问题,跟本案有很大的关系,没耐心听下去,还怎么判断是非?” 周常拧眉。 曲家睿道,“被告律师继续。” “是……”封白不屑的扫过周常,对着柳絮道,“证人请继续说。” 柳絮看着秦可卿,眼里不再有那种火山濒临爆发般的怨恨,她也曾已经会恨秦可卿一辈子,以往只要想到这个名字都会恨的身子发抖,但现在,她却发现那恨意竟然在渐渐沉淀,至少不是在面对她时想扑过去撕裂了她,她语气甚至很淡然,“二十年前,我在帝都大学读书,认识了东方靖,被他诱骗,以为他是单身,稀里糊涂的做了不光彩的第三者,更悲惨的是还怀了孕,秦可卿逼我吃了堕胎药,我万念俱灰,就想轻生,只是没想到,跳河自杀时竟捡到个篮子,里面放着个婴儿,可能是因为刚失去个孩子,看到那婴儿我心软了,就救了她,她也救赎了我,我不再想着死,之后带着她去了紫城,去年因为她上学,才来了帝都。” 过去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恩怨,如今被她说得轻描淡写。 众人听的,依然是心潮起伏,纷纷想起之前网上抨击东方靖的八卦新闻,那时候,不清楚女主角是谁,还有不少的猜测,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如何不惊讶? “你在哪里捡到的孩子?” “淄河,大槐庄那一段。” “捡到的时候,除了孩子,还有什么东西?” “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破晓二字,所以我给她取名字时,用了这两个字的同音。” “是这一块吗?”屏幕上投放出一块玉佩的画面,放大后,那破晓二字十分清晰。 柳絮点头,笃定的道,“是。” “还有吗?” “还有包裹孩子的小被子,上面用血写了十四个字。” “写的什么你还记的吗?” “永远都不会忘,写的是,帝都危险,报警没用,走得越远越好。” 最后两句,柳絮咬的语气很重。 曲家睿听着报警无用四个字时,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屏幕上再次投放出画面,封白问,“是这个吗?” “是!” 众人都惊奇的盯着看,那小被子用料很是讲究,过了二十年保存的还很新,只是摊开的一面上用血写的那些字太过触目惊心。 字写得很凌乱,可见是在仓促的情况下完成的。 随后,封白又出示了两份证据,一是证明那血迹是倪宝珍的,倪宝珍虽不在了,但林家羽在,做dna检测就可以,二是亲子鉴定书,证明柳泊箫便是东方破晓。 有了这两样物证,谁还能说倪宝珍是自杀? 要是自杀,还用得着瞒天过海? 要是自杀,还用得着写血书警告? 这分明就是受到死亡威胁时,努力为孩子争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哪怕很渺茫、有很大变数、也存在危险,但总比被一起烧死好。 几位审判员低声议论了几分钟后,支持了封白提出的观点,倪宝珍是被谋杀的,而非死于自杀,那场大火就是人为,而不是线路老化发生的意外。 如此一来,秦可卿就脱不开嫌疑了。 但秦可卿拒不承认,神色冷静,一口咬定谋杀跟她无关,她仅仅只是让倪宝珍把孩子抱走而已,此后发生的事儿,她都不清楚。 倪宝珍被烧死,可能是她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或是哪里出了岔子,总归,不是她指使人干的。 明明就差了一步,可就这一步,想要迈过去,却难如登天。 因为,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正秦可卿。 秦可卿当时是拜托给了曲凌馨,曲凌馨绝不可能会在这件事上出卖她,她们俩人密谋十分谨慎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证据,就是胡孝全,当年的事儿,最大可能就是曲凌馨交给他去办的,但现在,胡孝全不见了。 宴暮夕曾让邱冰派人去盯着,一直都很顺利,然而准备抓捕时,有人截胡了,之后再追查,这个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至今没下落。 胡孝全不在,就没法指控。 最后,曲家睿宣布休庭,十五日后再审。 这期间,双方都会努力再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秦可卿被带下去的时候,柳絮冷笑着,冲她无声的说了句“你输定了”。 台下,东方曦面色惨白,匆匆离去。 东方靖怔怔的看着柳絮,还沉浸在不敢置信里。 而角落里,看了一场精彩大戏的宴子安,低头给东方冉发信息,“恭喜,你多了个妹妹,有血缘关系又有仇的那种。” 宴暮夕和柳泊箫都很平静,这样的结果,在他们预料之内,总体来说,今天的这场仗打得还算漂亮,最起码定了秦可卿绑架的罪,又成了谋杀的嫌疑人,再审时,这个嫌疑就会变成确定。 第五十六章 一更 欢迎东方破晓小姐回家 一行人从法院出来后,闻风而来的记者们蜂拥而至,幸好邱冰事先安排好了人,这才免于被围堵,余江、余海护着江梵诗、柳絮、柳泊箫先上车,东方蒲父子和宴暮夕留下应对记者。 有些话也该说个清楚,现在无需再遮掩。 记者们热情高涨,问题一个接一个。 “东方先生,柳泊箫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是。” “那您要认回她来吗?” “当然。” “那苏家那边呢?” “破晓是我东方家的姑娘,也永远是苏师傅的外孙女,这两个身份不会冲突。” “如今,你们一家终于团圆了,实在可喜可贺,不知东方先生打算用什么来庆祝?” “三天后,东方家将会为我女儿举办宴会,届时,我会告诉大家我们将用什么行动来庆祝女儿回家。” “将白少爷,看您父亲笑得这么慈爱,可见十分喜爱您妹妹,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心里会吃味吗?”有女记者调侃起东方将白来。 东方将白笑了,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我为什么要吃味?我比我爸还宠妹妹,要吃味也该是我爸吃。” 闻言,众人都笑起来。 宴暮夕幽幽的道,“正牌男友了解一下,我才是最该吃醋的那个人好么?” 听到这话,立刻有记者把话筒转向他,“宴少,请问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东方家小姐的?” 宴暮夕想也不想的道,“她初来帝都,我们相见的那一天。” 众人惊异,“那么早吗?请问您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是啊,不是说东方家的小姐在月子里就被抱走了吗?时隔二十年,变化肯定很大。” 宴暮夕得意非常的笑道,“难道你们没听过一眼万年这个词?泊箫出生时,我去医院看过她,自此后,她的模样就刻进我脑子里去再也忘不掉了,别说二十年,千年万年,我也能认出她来,若不然,我这些年不近女色、守身如玉是为谁?当然是等她回来。” 他这番表白深情的话落,四周都是惊叹声。 要说全信吧?怎么听都有点狗血,可要说不信吧,宴大少也犯不着撒谎啊,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对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就惦记着给自己当媳妇,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 最后,封白站出来严肃的道,“今天的事儿,大家可以写,但你们写的每一句话,都要符合事实,任何恶意的揣测、中伤、不实的报道,我们都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言外之意,今天的瓜,你们可以吃,可要吃相好看点,别胡说八道,不然,就等着起诉吧。 这番敲打,让记者们都小心翼翼起来,之后,不管是媒体还是网上,放出来的八卦新闻都还算实事求是,并没有扑风捉影的言词。 不过,热度谁也挡不住。 柳泊箫原来是东方家小姐这个标题,霸占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整个帝都传的人尽皆知。 中午,在东方食府吃的午饭,期间,柳泊箫的手机不停的响起,跟她相熟的人都按捺不住的给她打电话求证,得到她的答复,震惊后,便是各种恭喜和祝福声。 尤其陆云峥,替她高兴的喜极而泣。 乔天赐也感叹,“这实在是个美好的结局。” 开局或需惨烈了些,中间也兜转了二十年的弯,可最后,皆大欢喜,也足以让人释怀和欣慰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幸运,世上多得是骨肉分离、一生都不得相见的。 给宴暮夕打电话的也不少,纷纷笑骂他瞒的这么严实,不把他们当兄弟朋友,宴暮夕就回应了一句,“其实我早就委婉的告诉你们了,是你们太笨。” 他们太笨? 能跟他做朋友的人,哪个智商低?不过是这个秘密太过狗血,谁也没他那么变态、第一眼看见人家就能想到东方将白的小妹妹。 就是东方将白自己都没发现不是吗? 东方将白也被电话攻陷,他哭笑不得的一个个解释,最后无奈,发了个微博,“终于可以替自己平反了,我当时真的没失恋,你们现在总算可以相信了吧?” 他可是清楚的记的,当初,有多少人同情他、安慰他,他再解释自己没事儿,别人也只会理解成是他在强颜欢笑,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然而,还是有柠檬精插刀子,“对一个宠妹狂魔来说,妹妹有了男朋友,比起失恋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更多的都是祝福声。 东方食府的官方微博发文,“欢迎东方破晓小姐回家!”,转发的人到东方食府吃饭,可以打折,不到一个小时,转发就过三千万。 宴暮夕不甘示弱,也在社交平台发文,先是发了一张柳泊箫刚来帝都的照片,配上文字“我女朋友柳泊箫”,接着又放上一张今天的照片,配上文字“我未婚妻东方破晓”。 恩爱秀了吃瓜群众们一脸。 …… 有人吃瓜愉快,就有人如鲠在喉。 栾红颜得知这事后,就立刻给宴子安打电话,“提醒一下东方冉,该紧张防备起来了,秦可卿怕是要完了,她的资产,肯定都留给东方曦,那她能惦记的就只有东方靖手里的东西,原本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现在,柳泊箫成了东方破晓,一旦回归东方家,我猜,东方蒲肯定会有什么表示。” 宴子安皱眉猜测,“您是怀疑东方蒲会给她股份?” “没错,别看柳泊箫是个女儿,但东方蒲当年是真的稀罕到骨子里,给她股份不会舍不得。” “那跟我岳父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别忘了,柳泊箫之所以被倪宝珍抱走,东方靖也掺和了一脚,现在他们不过是盯着秦可卿,暂时没空收拾他,等秦可卿倒下了,就轮到他了,他为了脱罪,今天在法庭上可是连秦可卿都出卖了,你觉得以后不会为了求饶而献出股份?” 宴子安变了脸色,回了瑰园后就跟东方冉商量,谁知东方冉冷笑着道,“别打东方食府的主意,我嫁进来时,我爸妈给了宴氏的股份,这嫁妆已经够厚实的了,我爸不会再给我食府的股份,你惦记也没用。” “那就便宜柳泊箫?” “你是不是忘了我爸还有个私生子?” 宴子安不说话了。 比起宴子安只是贪财,那曲家就是如临大敌。 案子审到现在对曲家太不利,若不是胡孝全被他们转移了,现在指不定会发展到哪一步。 曲家客厅。 曲仲南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妹妹,焦躁不安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知道你跟秦可卿交好,她帮了你忙,你要回报她,可也不能弄出人命啊?你怎么就那么大胆子的?” 曲凌馨脸色有些憔悴,烦闷的回应道,“大哥,我当时也没想着做那么绝,原是让胡孝全去把那孩子卖到山里去,再给倪宝珍喂点神志不清的药,谁知道,倪宝珍机警,察觉到了危险,抱着孩子想跑,胡孝全没办法放了火,也是想吓唬她,可没想到火烧起来控制不住,他后悔也晚了,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那为什么不查清楚烧死的孩子并不是东方破晓?”斩草不除根,就会后患无穷,看吧,安生了二十年,人家还是回来报仇了。 曲凌馨懊悔的道,“这个谁能想到倪宝珍那么有心计、想出这招李代桃僵的?东方蒲一家人都没怀疑,我更不会多想了。” “不会多想的下场,就是现在被人家放在了火上烤。” “大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要训,我让你训,但能不能等以后?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补上这个漏洞。” 曲仲耀沉着脸问,“那个胡孝全呢?” “被送出国外了。” 听到这个,曲仲耀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找不到他,就没有人指证是你干的,秦可卿更不会出卖你,毕竟,她供出你,她也得玩完。” 曲凌馨疲惫的点头,“现在,也只能一口咬死了。” 曲仲耀拧眉想了一会儿,不安的道,“其实,比起秦可卿这边,我更担心齐家。” “齐家?齐家能有什么事儿?” “齐西铮回来了,你不知道?” 曲凌馨脸色变了变,又镇定下来,“齐镇宇到底是他儿子,受伤那么严重,他回来看一下不是很正常?这些年,他偶尔也回来,都是三两天就走,不会有事的。” 曲仲耀一脸凝重,“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不太好,你还是多留心一下吧。” “行,我知道了……” 曲凌馨还没顾上关注齐西铮,齐西铮那边就出事了。 二更 我要回帝都 开庭审问秦可卿这天的下午,齐西铮还给岛上打过电话询问,他留下的保镖们汇报一切都正常,他也跟她聊了一会儿,说了睡前晚安。 那会儿,岛上是深夜。 谁想到,过了一个晚上,帝都凌晨四点多时,他手机忽然响起,保镖很清楚两边的时差,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大事儿。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惊出冷汗,拿着手机克制不住的抖,“喂?” 那头传来急切又惶恐的声音,“二爷,出事了。” 此刻,岛上是下午两点左右,齐西铮努力稳住声音,只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揪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上岛了。” “什么?” “对不住,二爷,我们……” 齐西铮打断,“是谁?” “暂时还不知道。” 闻言,齐西铮的声音阴冷起来,“不知道?我让你们守着岛就是一问三不知吗?那要你们何用?” “对不起,二爷,对不起,我们……”对方不停的请罪,惶惶不安的解释,“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对方是趁着夜里上的岛,我们一直有兄弟盯着海面,真的是什么都发现,我猜测,是某种能隐藏在水面下的船,登岛后,又避开了监控,监控画面里什么都买拍到。” 这么说,是情有可原,齐西铮也明白,真有心、有实力的人想要静悄悄的上岛并非很难,只是没人那么做就是,岛上又没什么宝藏,没人垂涎,只是…… 能费尽心思上岛的人,一定是有所图。 “去查,立刻。” “我们去查了,整个岛都翻了一遍,只有……”对方吞吐起来。 “只有什么?” “只有夫人的卧室,我们不敢去。” 齐西铮身子一僵,心怦怦的跳起来,颤着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人藏在夫人的卧室?夫人还不准你们进去?” “是……”那人声音压得很低,他也不敢乱猜乱说,总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秘密一样,事后不会被灭口吧? 齐西铮呼吸急促起来,“那你是怎么知道夫人房间里去了人的?” “夫人今天一上午都没下楼,只让厨师送了饭菜上去,还多要了些,我就觉得奇怪了,以为是夫人不舒服,在外面多问了两句,夫人说没事儿,可我听着那嗓子沙哑,很不对劲,就说请医生过来给她看看,夫人却坚持不肯,我就多了个心思,装作离开后,又悄悄回来,听到里面有陌生人说话声。” “……男人还是女人?”齐西铮问的很艰难。 对方回的也很艰难,“男人。” 还是个听着很年轻的男人。 “……他们说了什么?” “听不太清楚,对方没说几句话,二爷,我要不要带兄弟们硬闯进去?”这才是他的目的,先请示,免得冲撞了夫人,等二爷回来定饶不了他们。 齐西铮没说话。 那人不安的等着,也不敢催。 半响后,齐西铮忽然问,“小蓝呢?” “小姐在海边玩,夫人放了她半天假,haina老师陪着她,我也派了人过去保护。” 齐西铮闻言又沉默了。 又五分钟后,他道,“不要去打搅夫人,既然她不让你们见,那就不见,你让人在四周守着,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刻报给我。” “是,二爷。” 挂了电话后,齐西铮整个人如坠在地狱里般阴沉冰冷,同时,又有种压制不住的惊慌不安,良久后,他忽然无声的笑起来,只是那笑无端让人觉得悲凉绝望,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他在黑暗中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六点,帝都的天亮,他才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从床上下来,去洗手间洗了个脸,等脑子清醒些,人也镇定如常,拿起手机,拨了那个熟悉无比的号码。 这次响了很久,他耐心等着,等到接通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温柔,带着笑意的问,“素心,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理我?” 那头的人坐在沙发里,眼睛红肿,看着站在窗前的背影,一股酸涩又涌上鼻尖,她使劲压下去,闷声道,“没忙什么,在看书。” “喔,看书啊,那声音怎么听着哑了?感冒了?”齐西铮关切的问,问完,又亲昵的调笑道,“是不是我不在,晚上没人给你盖被子吹冷风了?” 以往,听到这样的玩笑话,蓝素心都是会心一笑,再打趣回去,但此刻,她说不出口,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闷痛闷痛的,那滋味着实难受,“没有……” “素心,你想我了吗?”齐西铮忽然换了话题,问了一句感性的。 蓝素心沉默着。 齐西铮执着的又问了一遍,“想我了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蓝素心这次道,“你在帝都对吗?我去找你好不好?” 齐西铮浑身一震,靠着墙壁,沉痛的闭上眼,不过开口时,声音还是温柔的,“看来素心也很想我,都想来帝都找我了,不用,坐飞机太辛苦了,我这就回去陪你。” “不要!”这一声喊得很急。 齐西铮终于克制不住,声音凉了几分,“为什么不要?” 蓝素心咬着唇,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因为,因为我想去帝都,你,你就在那里等我好不好?” 齐西铮默了片刻,哑声道,“素心,你就那么想来帝都吗?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你在帝都什么亲人都没有,这里只是我们的伤心地,你好不容易忘掉了,何必再去刺激自己?” “我,我就是想回去。”蓝素心坚持着。 “如果,我不同意呢?”齐西铮轻声问。 蓝素心默了一下,然后道,“抱歉,西铮,我必须要回去。” 齐西铮自嘲的勾起唇角,彻骨的冷意席卷全身,他低低的道,“那好吧,我在帝都等你。” 究竟你会给我什么样的判决,我其实也很想知道,十六年的恩爱,到底能不能比得上你那十二年的过去。 第五十七章 一更 你是我儿子? 忘忧岛。 二楼某间卧室里,气氛压抑。 蓝素心挂了电话后,想开口对那人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又怯怯的咽了回去,她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可莫名的,她就是有种对不起的心虚和愧疚。 昨晚上,他闯进来,她震惊、无措,不敢置信,却唯独没有紧张害怕,好像下意识的就觉得他不会伤害她,所以,她没有喊人,不管他有没有威胁自己,她都不会让人来抓他。 当时,他身上的衣服是湿的,站在床前,一言不发,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看,那眼神里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来,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翻滚,也像是火山爆发前的炽热浓烈,下一瞬却又似易碎的玻璃,仿佛轻轻一碰,就再也承受不住,她竟看的肝肠寸断起来,痛苦和悲伤来的那么猝不及防、那么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接着,却是脑子尖锐的抽痛起来,她坐在床上,抱着头大口的喘息,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只在最初来岛上时,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她试图唤醒记忆时才会遭这样的罪,如今,她早就放弃了、认命了,虽还因为那些失去的记忆而遗憾,却不会再跟自己过去。 但现在,她又经历了一回,甚至比之前还要来的严重,等她有意识的时候,背上早已被冷汗湿透了,她看着他问,“你是谁?” 他是怎么说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是冰锥子一样的扎在她脸上,声音更是冰寒刺骨,“你不认识?” 她在他的逼问下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解释,“我曾失去过一段记忆,来岛上之前的那些年,我都不记得了……”解释完,下意识的又补了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认识你。” 他的脸色并未有所缓和,而是继续问,“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她摇头。 他自嘲的道,“想不起来就算了。” “不,我想想起来的,只是我没有办法……”她不想看到他眼底的黯然和嘲弄,快速的道,“我也看过医生,医生说我头部受过严重的撞击,伤了记忆神经,很难恢复过来。” “严重的撞击?” “对,是车祸。” 严格来说,俩人如今还是陌生的,但她对他却生不起防备之心,什么话都敢告诉他。 他默了片刻,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尖锐,“哪一年发生的车祸?在什么地方?” “十六年前,在帝都。”她一一告知,想到什么,声音哽咽起来,“是我丈夫跟我说的,我开车带着儿子出去玩,被醉酒的司机撞了,我受了重伤,可儿子……没了。” 听到这话,他脸色变了,“你儿子没了?” 她点头,有股难以遏制的悲伤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她抹了下脸,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却讥诮的笑起来,声音又狠又硬,“你错了,那场车祸里,没了的人是你丈夫,而不是儿子。” “你,你说什么?”她听到这话,惊慌起来,“我丈夫在岛上,不对,现在他去帝都了,没了的是我儿子,你说我儿子还活着,那他在哪里?” 他不说话。 她如受惊的兔子抱着自己的双腿,眼神空茫,喃喃自语,“不可能的,西铮不会骗我,如果儿子还在,他怎么可能不把他带到岛上来?不,一定是错了,是你……” 他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放水的袋子,打开,抽出一叠照片,甩在她旁边,然后冷笑着道,“你自己看,你就算失去记忆了,但总不至于连自己过去的样子都不知道。” 她抖着手拿起一张来,照片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极好,上面是一家三口站在花园里,背景是一大片蓝色的鸢尾花,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笑得很灿烂,男人侧着脸看她,俊逸隽永的眉眼是那么温柔,站在俩人中间的孩子则一脸不爽,显然不喜欢拍照偏又无奈。 她看的心头大恸,那女人是她,是年轻时候的她,她翻过照片来,背面还有一行秀雅的小楷,写着拍照的时间地点,以做纪念。 她失魂落魄般的又拿起其他照片,无一例外,都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只是时间地点不同,从那个孩子刚出生,一直拍到他十岁,然后戛然而止。 最后一张上的时间是十六年前四月中旬的一天,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烟蓝色的开衫,黑色的休闲长裤,白色的软鞋,头发精心编起来在脑后用簪子固定,典雅好看的不得了。 她的眼睛犹如针扎般的疼起来,她记忆的开始那天,躺在医院里,身上穿的是蓝色的病号服,但头发就是这样的,虽有些凌乱,可发型一样。 难道拍照那天发生的车祸? 果然。 他道,“那天拍完照,回去的路上发生的车祸,幸好相机没有坏,才保留下这张照片,只是照片上的人没了,只剩下那个悲催的孩子。” 她听的瞳孔剧缩,终于反应过来,“你,你是那个孩子?” 他冷笑,“你说呢?” “那你是,你是我儿子?”她不敢置信又充满希翼的问。 他语气莫测的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了。” 亲生母亲不认识,只剩下那点血缘关系,还算是母子吗? 蓝素心难受的说不出话来,除了自责、愧疚、痛苦、懊悔,还有强烈的不安,是的,不安,她急于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揭开真相,她相信他,却也不敢轻易的推翻齐西铮的说辞,不管哪边是假的,对她来说,都是一次生不如死的历劫。 最后,她还是决定,亲自来帝都找答案。 她担心齐西铮不同意,果然,他一开始是抗拒的,还好,没有那么坚持,让她松了一口气,想着或许他也没有全部骗自己,或许是有苦衷的,不然,她该情何以堪? …… 离开岛上的时候,蓝素心只简单收拾了几样日常用品和两身衣服,连行李箱都不用,一个双肩包就够,见状,封墨只无声的冷笑。 不过上船时,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儿,表情没端住,心态有些崩了,近乎恶狠狠的瞪着蓝素心,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 蓝素心被他凶狠的眼神瞪的发抖,想解释什么,但当着那女孩儿的面忍下了,抱着不舍得她走的女孩儿哄了很久,那女孩儿还是眼泪汪汪的,不过,她还是狠心扭头走了。 两个保镖跟着她一起上了船。 离开得了齐西铮的允许,船只就能正大光明的行驶在这片海域了。 船上,还有宴暮夕的一个属下,他是陪着封墨一起上岛的,除了保护,还负责盯着他,怕他冲动之下干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儿,还好,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任务顺利完成了大半,他给宴暮夕发信息汇报,其中提到了那个叫齐蓝的女孩儿,说封墨见到她后情绪波动很大,现在谁也不敢招惹他。 宴暮夕想了想,先给封校长打了个电话,封校长接的很快,似乎一直在等着,“怎么样了?小墨上岛了吗?见到人了吗?是不是他妈?” 一连声的问题,忧心忡忡,焦灼不安。 宴暮夕道,“您别急,一切都很顺利,封墨跟蓝姨已经见面了,虽现在还没做什么鉴定,但名字和容貌都对的上,应该是她不会错了,她一起确如我们之前猜的那样,失去记忆了。” “她连小墨也认不出来吗?”封校长声音发紧,亲生母亲不认识自己,那滋味该多难受?他都替封墨疼。 “嗯,不认识,但到底母子连心,还是有熟悉和亲近感的,若不然,封墨那么冒失的闯进去,她早就喊保镖抓人了,也不会听封墨说了几句,就跟她离开。” “那还好,那还好……” “他们现在正坐船去y国,然后乘飞机回帝都。” “好,好……”封校长激动又紧张,“安全吗?齐西铮会不会再搞事拦住他们?要是对小墨下手怎么办?” “您放心,y国有不少我们的人,逸川也在,他会跟着封墨一起回来,有他在,他那样的背景,不管是哪方势力,都不敢随意出手。” 听到这个,封校长揪着的心总算松开了些,“辛苦你了,暮夕,要不是处处你帮着操心费力,这事哪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你……” 宴暮夕笑着打断,“跟我见外了不是?一家人还用说客气话?姐夫帮着我岳父家打官司,我可是连律师费都没给,看我,多不生分!” 封校长闻言,也笑起来,“这话,你可别跟你姐夫说,他一定骂你是得了便宜卖乖,哈哈哈……” 气氛轻快愉悦了些后,宴暮夕装作不经意的问,“当初蓝姨生了封墨后,我记得封二叔还想要个女儿的,怎么他们没再给封墨生个妹妹呢?” 封校长虽有些奇怪他怎么提到这个,不过也没多想,随口道,“书恒是想要个女儿,他喜欢娇娇软软的女孩儿,可小墨他妈生他的时候伤了身体,不太容易受孕,也找医生看过,秦家老爷子也亲自给她调理过身子,但都效果不理想,就一直没怀上,后来书恒不忍心她有压力,就淡了那个心思了。” 二更 谁比谁惨 船上,蓝素心想跟封墨说说话,想跟他解释些什么,但还没靠近,就被他浑身生人勿扰的冷漠气息给吓退,她只敢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现在的模样跟照片上的那个孩子相比,变化很大,她甚至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可情感上,她觉得是,因为见到他之后,她就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他。 若没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她才不会想要亲近一个这么桀骜不驯的人,这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温文尔雅、饱读诗书,令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不期然的,照片上那个温柔含笑的男人模样跳跃出来,她脑子又开始抽痛,于是不敢再用力去想,只心里一阵兵荒马乱、翻天覆地,如果那男人是他丈夫,那西铮又是谁? …… 船靠了岸,何逸川带人接他们先去了医院,安排信得过的医生给蓝素心做了个全身检查,尤其是脑部,封墨还让人给他和蓝素心做了亲子鉴定。 等待结果的时候,封墨一语不发。 何逸川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他,他陪着一起来y国时,才从宴暮夕那里知道了这些事儿,震惊可想而知,他这次是给封墨打掩护,也顺便把解药给他爸服下,对外就说在这里找到了专家,不过为了取信于人,也为了能躲开帝都最近可能会掀起的风浪,解药是一点点给的,至少半个月才能恢复。 结果出来时,医生喊了几人进去,拿出脑部做的那些检查报告给他们看,封墨看不懂,却也耐心听他说了好几分钟,最后医生道,蓝素心的失忆应该跟当初车祸的关系不大。 封墨寒着一张俊脸问,“不是车祸的后遗症,还会是什么?” 大胡子的男医生高深莫测的道,“这个嘛,原因很多。” 封墨盯着他,眼神凌厉,“比如?” 医生耸了耸肩,“比如手术,不过蓝女士头部没有手术的痕迹,可以排除这一点,还有某些辐射,这点也能基本排除,因为辐射对人体的伤害极大,蓝女士显然很健康,再就是服用了某种药物,据说也能造成记忆的缺失,但这个是犯法的,在我们y国是坚决抵制的。” 闻言,封墨嘲弄的看了蓝素心一眼,继续问道,“有没有服用那种类型的药物,你们这里检测不出来吗?刚才不是抽血了?” “不,不,抽血不是检测那些的,我们这边不会做此类的检查,这不合法,建议你们回国找相关人士检测,或许会有收获。” 何逸川拍拍他的肩膀,插了一句,“回帝都去找暮夕做吧,他的实验室里什么都能查,还有乔德智在,说不定还能想办法给解了。” 俩人是用汉语说得,医生听不懂,但蓝素心懂,脸色从刚才听到医生说她的失忆跟车祸无关开始就苍白苍白的,这会儿听到能解,心顿时乱成一团。 封墨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只是“嗯”了声,又问,“那亲子鉴定结果呢?” 男医生笑道,“你太着急了,那个是需要时间的,最快也要六个小时。” 封墨皱眉,“这么久?不能再快了?” 医生无能无力的摊手。 何逸川替他道,“我们这就准备回国,等结果出来了,麻烦电话告知我们一声,还有,如果有其他人来询问我们今天看诊的事,请代为保密。” 医生比了个ok的手势。 三人出了办公室,便去了机场。 路上,何逸川给宴美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部队有紧急任务,要他立刻回国,他已经做了安排,也留了人陪她在医院照顾何云生,要她不要担心云云。 宴美玉倒是没多想,反正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遂仔细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一路上都很顺利,并没人阻拦。 上了飞机后,飞机上有宴暮夕安排的随行医生,蓝素心跟他要了一片镇静安眠的药,吃了后,就去休息室躺下了,之后就没再出来。 何逸川陪封墨喝酒,私人飞机上什么都有,酒水准备的也是最顶级的,封墨一杯接一杯的灌,根喝水似的,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还是麻木不了他的心。 他想醉,脑子偏越来越清醒。 到后来,何逸川见他喝的不要命了,不得不顶着被揍的危险出手拦下,“够了,封墨,再喝下去,你胃还想不想要了?” 封墨挥开他的手,“还不够。” “封墨!” “别管我,我不喝的话,会发疯,想杀人。” 他眼睛充血,表情阴狠,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何逸川被他震住,一时不知道再怎么劝。 封墨又仰头喝干了一杯,想倒酒时,发现瓶子空了,他站起来想要去酒柜拿,脚步踉跄,身子晃的厉害,一个不下心,砰的摔倒在地。 何逸川赶紧走过去拽起他,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这次强硬的道,“不准再喝了,你心里不舒坦,想打架的话,我陪你,我早就想试试你的身手了。” 封墨瞪着他,“邱冰都不是我的对手。” 何逸川笑得很欠揍,“邱冰跟我打起来,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况且,你现在喝的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我想对付你,简直不要太简单。” “你……” “行了,别再自虐了。”何逸川在他旁边坐下来,正色道,“你的事儿,我都听暮夕说了,好听劝慰的话,我也不会讲,但是,有一句,我想告诉你,没什么坎是不能过去的……” 封墨打断,“你说的轻巧,可特么的这不是坎,是天堑,我跨不过去。” 说道后面,他已是嘶吼,胸臆之间压抑了太多的情绪,白天时还能克制,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可现在借着酒劲,他不想再忍了,再忍就得爆炸。 何逸川轻叹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不是?” 何逸川苦笑道,“当然不是,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啊,谁这辈子还没遇上点坎,你说你现在遇上的是天堑,那我呢?我遇上的又是什么?” 封墨转头看向他,醉眼朦胧又无比清醒,“你父母健在,你有什么好抱屈的?你爸生病的真相我知道,不过是权宜之计,暮夕那儿有解药,你有什么好矫情的?” 何逸川白他一眼,“矫情?我特么的倒是宁愿是自己无病呻吟,我不是要跟你比惨,我现在是真的过得煎熬,你既然知道我爸生病的真相,那就该清楚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 “我是知道,但那又如何?暮夕帮你保下他了,顶多以后提前退休而已,没了权势,你们家还是完整的,不像我……”封墨恨恨捶了下沙发,“我现在倒是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就不多心,不怀疑,什么都不去查,那样,还能安生的当个傻子。” 揭开真相,也是揭开他的伤疤,甚至那伤疤比他想象的还要丑陋不堪。 何逸川复杂的道,“可你妈她还活着,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她即便失去记忆了,对你还是亲近的,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她没有。” “她有,她一直想亲近你,只是你拒她与千里之外,封墨,长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再说,失忆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她不是,她在岛上心安理得的享受了十六年,还是跟仇人。”封墨切齿的道。 何逸川道,“那你更不该指责她、怨恨她了,她比你还要痛苦,除非她一辈子不想起过去,否则,她就是死路一条,不对,现在哪怕她还没恢复记忆,听你说了那些话后,也痛苦的快要承受不住了,所以,别去恨她,她其实最可怜、最悲哀。” 说道后面,连他都忍不住怜悯起蓝素心。 封墨在听到死路一条时,不由浑身僵住,后面的话,他都听的有些恍惚,嘴上却喃喃道,“你知道什么?她跟齐西铮之间,还有个女儿,她怎么会承受不住?不是说为母则刚吗,她为了女儿,也会活下去的,说不定还会原谅齐西铮,我才是那个笑话……” 何逸川听的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他们之间还有孩子?” 封墨闭上眼,遮掩起那些无法控制的嫉妒,咬牙道,“是,大概十一二岁,叫齐蓝,听听,是他们俩的姓氏合在一起取得名字,是他们爱的结晶。” 何逸川却皱眉问,“你确定是你妈生的?” “不然还能有谁?” 何逸川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跟宴暮夕的对话框给他看,“暮夕跟我说,你妈生你的时候伤了身体,很难受孕,你爸想要个女儿一直不能如愿,看过医生,也没好转,秦老爷子也给你妈开过调理身体的药,暮夕去找他旁敲侧击过,老爷子说,你妈再受孕的几率非常小,只是当时他不忍说,怕你妈知道了伤心,想着万一会有奇迹呢,总不好彻底断了他们的希望,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封墨盯着屏幕上的那些字,心情奇异的得到了救赎。 第五十八章 一更 相见团圆 飞机降落在千禧山的停机坪上时,正好下午四点,何逸川陪封墨喝酒聊完天后睡了一小觉,这会儿正精神,封墨没睡,脸色有些憔悴。 蓝素心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已经换下了岛上的裙子,穿了条宽松的深色裤子,内搭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衣,外面是皮粉色的风衣,这鲜嫩的颜色,她这样的年纪穿,完全没有违和感,反而显得很是优雅精致。 如今帝都已经到了四月底,天气转暖,不过这身穿搭还是有些单薄。 封墨冷冷的看了眼,没说话。 何逸川知道他那别扭的性子,于是代为问道,“蓝姨,您没有厚一点的外套吗?” 蓝素心怔了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何逸川解释,“帝都不是岛上,四月份还是有些冷的,您这风衣,太单了。” 蓝素心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封墨讥讽道,“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人家生活在岛上十六年,那里没有冬天,哪知道天冷是什么滋味?” “……”何逸川心里吐槽,这货的嘴巴就不能诚实点吗? 蓝素心更是被刺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跟随着保护她的保镖愤愤不平,想要怼回去,让她用眼神制止。这是她儿子,他说什么,她现在都愿意受着。 …… 下飞机时,封墨走在最前面,一脸阴沉。 蓝素心走在后面,冷风扑面,她不由哆嗦了下,赶忙竖起风衣的领子。 何逸川想把自己的外套拖下来给她,被她笑着拒绝,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封墨,摇着头道,“我没事儿,别再让他看了不高兴了。” 何逸川对她好,封墨就会冷嘲热讽的。 何逸川叹道,“蓝姨,他就是一时想不开。” 蓝素心温柔的笑笑,“你不用替他解释,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呢?他就是再怨我,我都能理解,你叫何逸川是吧?跟……封墨是好朋友吗?” “我们关系一般,是暮夕让我陪着他去的,他跟暮夕的交情不错。” “暮夕?” “嗯,宴暮夕,飞机是他的,这千禧山也是他的,他姐姐是封墨的嫂子,你们两家是亲戚,小时候,他也见过您很多次,您跟他母亲认识。” 蓝素心撑着抽痛的额头,苦涩的笑道,“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儿,等下让暮夕帮您找个医生再看看。” 俩人说着话走在后头,这时候,封墨已经跟宴暮夕和封家父子会合了,他冷着脸,一副别人都欠了他的模样,封白给他一脚,他也没反应。 封校长没顾上理会他,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的蓝素心,激动的道,“像,真的很像,这么多年竟然没变模样,小墨的眼睛就随了她……” 相较他,宴暮夕就神色平静多了,“封伯伯,在y国时已经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她没错了。” 封校长点着头,随着蓝素心的走近,开始无措起来。 宴暮夕笑着安抚,“您别紧张,近乡情怯的人是蓝姨才对。”没想到,何逸川倒是挺善解人意的,还故意配合着她走的那么慢。 走的再慢,也有面对的那一刻。 离着两米远时,蓝素心停下步子,看着封校长,又看看封白和宴暮夕,嘴巴微张,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求助的去看封墨,封墨撇开脸。 气氛僵住。 封校长和封白想打个圆场,可这种时候,他俩也不知怎么开口。 还是宴暮夕上前一步,很自在随意的笑道,“蓝姨,我是宴暮夕,小时候您常夸我聪明又好看的,十六年不见,您一点没变,风华依旧。” 蓝素心看着他,眼底难掩惊艳之色,“你就是暮夕?谢谢你帮封墨,还有实在抱歉,我现在记不起过去的事情,我……” 看她自责愧疚,宴暮夕不在意的打断,“蓝姨,我们都了解的,这事不急,总归回来就好了,至于恢复记忆的事儿,慢慢来。” “谢谢……” 宴暮夕又给他介绍封家父子,“这是封伯伯,是封墨的大伯,这是封白,封墨的堂哥,也是我姐夫,封墨一直跟封伯伯住在一起,曦园。” “曦园?”蓝素心喃喃着,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封白见状,立即道,“二婶,您跟二叔结婚后也住在曦园,有爷爷在,咱们一直没分家,曦园的房子有三层,爷爷住一楼,我跟爸妈住二楼,您和二叔、小墨住三楼,不过小墨常粘着我,跟我睡一个卧室,您和二叔就想着……”想着再要个贴心的小棉袄。 蓝素心似能猜到后面那为说出来的话是什么,眼神一黯。 封校长此刻已经平静了许多,主动打招呼,“素心,欢迎回来。” 蓝素心挤出一抹笑,“谢谢,只是我……” “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是书恒的大哥,是小墨的大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喊我大哥吧。”封校长知道她在为难纠结什么,给她解围。 果然,蓝素心感激的笑笑,“是,大哥。” 这一声大哥,她喊得有些陌生,却并不觉得别扭。 喊出来后,彼此之间再相处,倒是自在了些。 “都别站着了,去静园坐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们等下边吃边聊。”宴暮夕招呼着,带着几人去了静园,并没让人惊动宴崇瑞和宴云山。 留在静园做菜的是柳泊箫,等几人进门时,菜基本上都做好了,还剩几道热炒,几分钟的功夫,就端上了桌面,她还特意为今天这种场合从家里带了一坛酒。 香气四溢,暖着人的心,诱着人的胃。 柳泊箫跟蓝素心打过招呼,态度拿捏的很有分寸,既不过分热情亲近,也不疏远冷淡,礼貌而周到,就像对待朋友家的长辈一样。 坐下时,宴暮夕把她安排在蓝素心身边,他挨着她坐。 蓝素心另一边是封白,封墨离得远远的,若不是这桌子菜都是他喜欢的,他根本都不愿上桌。 上桌后,他也是埋头猛吃,谁也不理会。 见状,蓝素心也不敢对他示好。 封白暗暗给他使了个好几次眼色,他都视若无睹,最后也只能作罢。 好在,桌面上有宴暮夕在,并不冷场,气氛也算和谐,没提任何敏感的话,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再就是柳泊箫陪着蓝素心说美食。 蓝素心也喜欢下厨,跟柳泊箫自然有共同语言,又都是女人,聊起来更自在些。 吃完饭,从餐桌转到客厅。 柳泊箫泡了一壶茶,给几人倒上,便坐到一边当背景了,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该说正事儿了,那不是她能插手参与的,那是封家的事儿。 何逸川也有这个觉悟,捧着茶杯,坐到不碍事的地方看戏。 封墨也像个看戏的,置身事外的拿着手机玩游戏,或许是吃饱喝足的缘故,脸色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 这里面,封校长年纪最大,他酝酿了一回儿情绪后,先开口了,“素心,这些年,你在岛上过得都挺好吧?” 这话算是一般的问候,也是常用的开场白,可在这时候,也是个坑。 蓝素心迟疑的道,“还可以……” 她若是说不好,那是谎言,可若是说好,又显得没良心。 封校长其实没有给她挖坑的意思,听她这么说,复杂的点点头,“那这十六年来,你就一直在岛上、哪里都没去过吗?” 蓝素心摇摇头。 封校长皱眉,“为什么?齐西铮不让你离开?他限制你的自由了?” “不是的。”蓝素心解释道,“是我不想出去,我当时从医院里醒过来时,什么都想不起来,精神状态很差,医生说,我,我得了抑郁症……” “什么?”封校长吃了一惊。 封墨打游戏的手顿住。 蓝素心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抑郁了,可能是觉得失去了三十多年的记忆,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接受不了,那段时间,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对人和事儿都不愿靠近,住在岛上挺好的,没人打扰,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直到……” 她顿住,看向封墨,见他并不理会自己,才小心翼翼的继续,“直到西铮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是个孤儿,他想让这个孩子陪我,让我走出抑郁,这是医生给的建议,后来证明,这个建议管用,我慢慢的好起来,看着孩子一点点的长大,我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她叫小蓝,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女孩儿,今年十一岁。” 听到这话,不少人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二更 知道真相的残酷 封白比较急,问道,“二婶,你当时醒过来失去了记忆,齐西铮是怎么对你解释你的身份的?还有你的那些过去,他都怎么跟你说的?” 蓝素心想起那些,声音有些晦暗,“他说了我的名字,年龄,身份是孤儿,我跟他是夫妻,我们之间有个儿子,可我带着孩子开车出去玩时出了车祸,儿子没了,我受了打击,又撞伤了头,才会失忆,他怕我想不开,也怕齐家责难我,所以带我去了忘忧岛。” “真是卑鄙无耻!”封白听完,忍不住骂道,“他就是个骗子,二婶,他骗了你十六年,你就从没怀疑过他吗?” 蓝素心咬着唇,艰涩的道,“我也有怀疑过,可他有结婚证,他对我的喜好、习惯一清二楚……” “特么的,他还真是……”封白到底顾及着蓝素心,更难听的话就没忍心骂出来,蓝素心有怀疑,可齐西铮伪装的太好,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她不上套才怪了。 封校长叹了声,替蓝素心找台阶下,“齐西铮在当年就心机深沉、又有手段,他若想骗,你二婶至简心性的人,怎么是他的对手?” “那现在怎么办?”封白苦恼的问。 封校长没作声,看向蓝素心,现在封书恒已经去世了,蓝素心就是自由人,她的去留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封家约束不了她,也不会去束缚她。 蓝素心欲言又止。 宴暮夕道,“蓝姨,您想问什么只管问,这里没外人。” 蓝素心深吸一口气,看着封校长,目光颤颤,“大哥,我当初跟,跟……” 封校长了然的接过话去,“你跟书恒的感情很好,算得上是一见钟情,恋爱半年就结婚了,一年后生了小墨,你们一共在一起十二年,据我所知,几乎没吵过架,书恒脾气温和,你也是好性子的人,你俩脾性相投,三观相合,书恒是帝都大学的老师,你也是,他在法学系,你在中文系,你还记得你有个得意学生叫楚繁星吗?她是暮夕的小姨,长的非常好看,跟她姐姐并称大乔小乔,她现在也在帝都大学当老师了,对了,小墨也去中文系上课了……” 被点名的封墨,“……” 能不提这一茬吗?很丢人的。 “小墨也喜欢中文吗?”蓝素心的关注点不在封墨这么大了还在读书上,而是他喜欢中文,这让她很惊喜,因为她便是失忆了,还是最喜欢看书写文,能有人继承她的衣钵,她当然高兴。 然而,封墨冷冰冰、硬邦邦的道,“不喜欢,我是被大伯逼着去的。” 蓝素心刚被点亮的眼神,顿时灰暗了。 封校长咳嗽一声,“虽然最开始是我逼他去的,但是这大半年他的表现还不错,繁星也说,他学的很认真,已经能出口成章了……” “大伯!”封墨受不了的喊了声,有这么夸他的吗?还出口成章,这是在嘲讽他吗?“我现在连一千字的作文都凑不够字数。” 封校长,“……”他没法再夸了。 封白转头瞪他,“凑不够字数你还有脸说了?” 宴暮夕笑着道,“虽说封墨写文章还差了那么点火候,但是成语用的不错了,也不能指望他一口就吃成个胖子,文采这东西,要慢慢修炼,他是蓝姨的儿子,蓝姨在当年可是帝都有名的才女,他血液里一定也有出口成章的属性,只是暂时还没唤醒而已。” 何逸川嘴角抽了下,觉得唤醒封墨的文采还不如唤醒一头沉睡的巨龙来的简单。 封墨黑着脸冲宴暮夕吼了声,“闭嘴。” 宴暮夕也不恼,对蓝素心道,“蓝姨,您儿子脾气实在燥,封伯伯为了管他没少操心,现在您回来了,那他就是您的责任了,您可别心软。” 蓝素心嗫喏着,不知道是应还是不应。 封墨表情又狠又冷,死死的盯着宴暮夕。 宴暮夕可不怕他,还挑衅的道,“不服气啊?不服气也憋着,谁叫你是蓝姨的儿子呢,当母亲的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这也是你的福气,我想让人管,都没机会了。” 本来封墨还想针锋相对的怼回去的,结果听到最后一句,偃旗息鼓了。 蓝素心讶异的看向他,“你母亲?” “去世了,二十年前。” “抱歉,我……” “没关系。”宴暮夕很平静的笑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蓝姨?这里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所以,你可以安心的问。” 蓝素心道,“我相信你们,真的。” “谢谢,那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我跟西铮以前是不是认识?” “对,认识,但并不熟悉。”宴暮夕不带什么个人情绪的道,“齐西铮当年在帝都是个很高调的人,风流多情,混迹于灯红酒绿的场合,他是齐家人,齐家在帝都是权贵之家,所以有玩的资本,他女人也很多,实事求是的说,他花心倒不下流,跟女人交往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他结过一次婚,妻子叫沈广美,生有一子叫齐镇宇,当然,他们早就离婚了,他还跟一个情人生了个女儿,叫齐雪冰,现在正追您的儿子,十六年前,齐西铮不知道怎么认识的您,然后就一见钟情了,您和封二叔伉俪情深,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但他不死心,甚至,着了魔……” 越是说道后面,宴暮夕越是迟疑。 蓝素心早已听的脸色发白,如遭雷击一般,浑身的血液都似停止了,脑子里混沌成一团,她不敢问,却在无意识的时候出了声,“车祸,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是不是跟他有关?” 问完,她像是一个死囚,在等着宣判。 宴暮夕默了几秒,叹道,“人为,根据我们现在找到的证据,八成跟他有关。” 轰的一声,蓝素心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她瘫倒在沙发里,如溺水的人大口的喘息,有人焦灼在喊她,有人给她喂水,有人在给她掐人中,她想说点什么,嗓子里堵的生疼,却也不及心口那股撕裂般的疼,她觉得死也不过如此吧?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为什么要让她活着受这份折磨?她活着就是个错误,是场耻辱,她应该在十六年前就死了的。 最后,她陷入了黑暗。 是宴暮夕给她注射了镇静安眠的药,早就准备好的,他事先问过乔德智,如果蓝素心情绪激动、控制不住时,该怎么处理,这种时候,任何宽慰的言词她也听不进去,那只好先让她睡觉了,否则,她可能会崩溃疯掉,甚至自残。 静园里房间很多,蓝素心昏睡过去后,宴暮夕喊封墨抱她去客房。 封墨最开始无动于衷,还是封白给他一脚踹醒,说道,“你不抱谁抱?你觉得我们谁合适?破晓倒是女生,可她能抱得动吗?” 封墨这才僵硬的抱起蓝素心,跟着宴暮夕去了客房。 客房在四楼,邱冰和詹云熙也睡在这一层上,宴暮夕推开一间为女士准备的房间,里面装修的奢华精致又不失温馨舒适,大气矜贵的四柱床,周围垂着白色的帐幔。 封墨放下她后,就不管了。 柳泊箫很有先见之明的跟着一起进去的,这时候就轮到她出场了,别人都不好帮忙,得避嫌,她用不着,于是帮着蓝素心脱了鞋子,怕她睡得不舒服,又把她的风衣给脱了,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遮盖严实,最后跟宴暮夕商量,“要不今晚我在这里陪她睡吧?” 怕她醒来会想不开。 宴暮夕道,“让封墨陪,你陪我。” 柳泊箫,“……” 他就不能委婉点?还有长辈在场呢。 封墨不想陪,沉着脸就想走,被封白拽住胳膊就是一通训斥,“你去哪儿?别跟我使性子,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这是你妈,我们想陪都没那个资格。” 封墨脱口而出,“不是还有齐西铮吗?说不定她想让他陪。” 封白气笑了,“齐西铮要是这时候敢来,你还不得弄死他?他怎么陪?用尸体陪?” 封墨不说话了。 封白狠狠戳着他的额头,“别犯倔,老实待在这里。” 封校长拍拍他的肩,叹道,“小墨,听话,你先陪着,明早我让你伯母过来。” 封墨没吭声,却也不再抗议了,见房间里有张长沙发,他不情不愿的走过去,甩了鞋子,躺了上去,闭上眼,一副准备谁觉的样子。 宴暮夕好笑的哼了声,示意邱冰去橱子里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众人这才离开。 第五十九章 一更 他就是个疯子 几人从客房出去后,又在一楼的厅里坐了会儿,商量的无非还是蓝素心的事儿,该跟她说的都已经说清楚,接下来就等她的决定了。 还有,要不要帮她恢复记忆。 封校长的态度比较犹豫,他觉得现在只是跟她说了真相,她就受不住了,若恢复了记忆,那种体会更是深刻,她还怎么扛?那是在逼她去死。 封白则觉得该让她恢复记忆,这样浑浑噩噩的,对死去的封书恒不公平,对封墨更不公平,没道理只这些清醒的人在承受痛苦,她却可以自欺欺人,诚然她现在也知道了些真相,可没了记忆,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她现在的痛苦,更多是被欺骗、愚弄的耻辱,只有找回记忆,她对齐西铮才是恨。 何逸川赞同封白的意见。 柳泊箫没说话。 宴暮夕则建议,这事等蓝素心醒过来后自己拿主意,她若是想恢复,那就请人来试试,如果她不想,他们也不好逼迫她,不过,他以为,蓝素心会想恢复记忆,便是最后无法承受,也会明白、清醒的死去。 所以,他给乔德智和秦观潮都打了电话,请他们明天来千禧山。 说完这个,又说道齐西铮。 跟着蓝素心一起来的俩保镖也不知道是太尽职尽责,还是害怕齐西铮责罚,哪怕被封墨的人驱赶,俩人也不走,就守在客房门外。 有这俩人在,无疑提醒着一个事实,蓝素心跟齐西铮是夫妻。 最开始,齐西铮是骗她的,但后来,结婚证都有了,那假的也成了真的。 封白恼火的道,“以欺骗为手段达成的婚姻,经查实后,可以判定婚姻无效,所以,就算有结婚证,俩人的婚姻关系也不成立。” 封校长叹道,“可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还有个孩子,哪怕那孩子是抱养的,也能维系他俩之间的感情,十六年啊,甭管跟谁在一起,都能处出几分真感情来,更别说齐西铮对她又好,又会哄人……” “所以我才说,一定要让二婶恢复记忆,只有二婶记起二叔和小墨,想起以前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才能斩杀齐西铮这些年对她的影响。”封白神色恨恨的说完,又道,“齐西铮应该早就知道二婶到帝都了,我还等着他上门来抢人,他怎么也没点动静,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闻言,封校长看向宴暮夕,“暮夕,齐家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宴暮夕摇摇头,“暂时没有,我猜齐西铮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齐家其他人,据我所知,沈广美和齐镇宇都不清楚岛上的人是蓝姨,齐韵风应该也不清楚,他们若是知道的话,早就坐不住了。” 毕竟这事要是翻开,那对齐家来说,绝对是一大重创丑闻,虽然事情是齐西铮做的,可一损俱损,齐家那位的名声也会被牵连。 “那曲家知道吗?”封白问。 宴暮夕沉吟着道,“八成也不知道,曲家那边我也让人盯着,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他们还在忙秦可卿的案子,想在二审时维持原状,只给秦可卿定个绑架的罪。” 封白疑惑的皱眉,“齐西铮这是什么意思?” 宴暮夕复杂的道,“他对蓝姨的感情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他是不愿事情捅出去后,齐家和曲家会对蓝姨下手,所以,他宁愿……” 封白不敢置信的接过话去,“宁愿背叛齐家和曲家?” 宴暮夕感慨的笑笑,“应该是吧。” 封白则冷笑,“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背叛曲家倒有可能,齐家?他可是齐家人,怎么可能舍得捅自家人刀子?我看他是有恃无恐。” “嗯?”宴暮夕挑眉,“怎么个有恃无恐?”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着他。 封白哼道,“第一,他对给二婶下的那种失去记忆的药很有信心,笃定我们没办法解除,那二婶就永远记不起跟二叔的过去,她就是齐西铮的女人,第二,他对跟二婶的感情也很有信心,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就是养个小狗小猫都会舍不得对方,更别说是人,二婶即便现在跟我们过来了,之后八成还会去找他,他是稳坐钓鱼台,自然用不着折腾,否则,当时怎么那么痛快就让二婶跟着小墨离开岛了?” 封校长听完,对他摇摇头,“你啊,我看你是对你二婶太没信心了。” 岂止是没信心,还有不少成见呐。 封白倒是没辩白这样的指责。 客厅里沉默了片刻后,宴暮夕忽然问柳泊箫,“破晓,你的看法呢?你觉得齐西铮让蓝姨回帝都、又不告知曲家和齐家人的心态是什么?” 柳泊箫怔了下,不答反问,“怎么问我?” 宴暮夕理所当然的道,“女人心思细腻啊,你又聪慧,我觉得,或许你能看出什么来。” 柳泊箫的确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能确定,她斟酌道,“从齐西铮十六年前为了得到蓝姨而策划了那样一场惨剧来看,他骨子里是个为爱疯狂的人,我们觉得他丧心病狂,手段令人发指,可他自己没这样的觉悟,若不然,也不会毫无压力的跟蓝姨在岛上生活十六年了,他这样的人,在遇上蓝姨的事上,是不计后果的,所以,我觉得,他答应了蓝姨来帝都,且路上并没使绊子阻拦,或许,他是想要个结果了,也是在赌。” 这话说完,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何逸川都没听懂,一头茫然。 封校长若有所思。 封白和宴暮夕反应最快,俩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齐西铮就是个疯子,不过,疯子也有疯子的好处,宴暮夕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 翌日,周五。 柳泊箫起的很早,千禧山离着学校太远,她昨晚睡得又迟,睡眠不足的滋味可想而知,早饭都没吃,上了车就闭眼补觉,路上还接了东方将白的电话,提醒她,别忘了晚上的宴会。 柳泊箫迷迷糊糊的应着。 见状,东方将白还有什么想不到的,肯定是某人太禽兽,累的妹妹没法睡觉,于是挂了电话后,就给宴暮夕打过去,好生责骂了一番,摆足了大舅子的架子。 宴暮夕好脾气的听着,等他说完,才替自己辩解,“大舅兄,你冤枉我了,我哪舍得拉着泊箫一起纵欲呐?我们昨晚是聊正事儿聊的太晚。” “聊正事儿?”东方将白不信。 宴暮夕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件事如果处理妥当,咱们的案子就能有结果了,现在秦可卿不是扛着不认罪吗,她笃定咱们找不到证据指控她谋杀倪宝珍,胡孝全又找不到人,她是有恃无恐,可她却想不到,咱们可以从曲凌馨这里下手,在泊箫的事上,曲凌馨跟她狼狈为奸,俩人互相掣肘,但曲凌馨还有别的案子,比如蓝姨这一桩,曲凌馨要是躲不过去,你说,依着她阴毒的性子,能放任秦可卿逍遥?” 当然是拉着她一起下地狱,也好路上有个伴。 东方将白问,“齐西铮会指证曲凌馨?他要是那么做,可就是把自己的罪行也坦白了,他除非是疯了……” “他就是疯了。” “嗯?” “十六年了,他想赌一把,说他自信过头也好,说他不自量力也罢,总之,他想给自己个结果了,十六年的倾心相守,是否能抵得过十二年的相濡以沫。” “那你觉得,他会赢吗?” “你说呢?” …… 八点左右的时候,蓝素心才醒,只是醒过来后,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屈膝坐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眼底却是空芒芒一片。 封墨早就出去了,换了封夫人进来,她从封家带了几件蓝素心过去的衣服,叠整齐后放在床边上,也没剖心剖肺的去劝说什么,就是心平气和的说了些家常。 蓝素心没任何反应,像是没听到。 封夫人也不气馁,温和亲昵的声音,如涓涓春流,润物细无声。 一楼,封家父子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封墨,宴暮夕陪着他,期间,宴崇瑞打发詹国通过来问了几句,他只说是封家人过来做客,并没交代实底。 宴云山也来过,跟他商量的却是今晚东方家宴会的事儿,他是想去参加的,只是以前跟东方蒲闹得有些不愉快,感觉拉不下脸来,就打算跟宴暮夕一起去。 宴暮夕懒得戳穿他,点头应了。 宴云山顿感欣慰激动,这还是头回儿子这么好说话,他又替自己遮掩几句,就兴奋的去准备宴会要穿的衣服了,还有礼物,他是准公公,出手可不能让人笑话。 他太沉浸此事,以至于都没发现封墨神色不对。 等他走了,封墨幽幽的道,“你爸好像变了。” 二更 想恢复记忆 宴云山变了吗?宴暮夕还真没认真思量过,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无视他,对他的一些行为举止压根不去注意,这会儿听封墨说起,才分出点心思去想了想,好像真的变了些。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不在外面风流了,这还要从去年说起,自从徐曼的事解决了后,宴云山就像是忽然看破了红尘,对女人都疏远了起来。 其次,就是宴云山对宴暮夕的态度,以前爷俩相处,说不到三句话,就准得闹僵,宴暮夕是不会妥协的,宴云山又习惯端着老子的架子,当然也不会低头,但现在,他貌似让步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遇上他不赞成的事时,不会再板着脸去教育宴暮夕,哪怕看不惯呢,也不再气急败坏的数落,顶多就是眼不见为净。 再一个变化,就是对柳泊箫的态度,以前属他反对的最厉害,现在则对这桩婚事积极起来,在柳泊箫的身份没暴出之前,他就接受了这个儿媳妇儿,还跟宴崇瑞商量过不止一次,柳泊箫如今成了东方蒲的女儿,他连仅有的那点后顾之忧都没了,比宴暮夕都迫不及待的想当公公。 家里太冷清了,急需一个女主人,柳泊箫身上有种令人温暖和治愈的力量,又得宴暮夕喜欢,宴家主母的位置,她再合适不过。 “是有点儿。”宴暮夕想清楚后,倒也没矫情的去否认什么,懒洋洋的陷在沙发里,哼笑着道,“五十知天命,他也该明白点事理了。” 封墨扫他一眼,“其实,你爸对你一直不错,他在外面再风流,也没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就是瑰园那几个,不也被他坚定的排斥在宴氏之外吗?”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道,“替他说起话来了?你只看见他对我不错,是不是忘了,我这辈子遭受的最大痛苦也是他带给我的,他没让人威胁我的地位,那是因为他知道,没人能是我的对手,一定要把那几个人放进宴氏,只会沦为我的手下败将,倒不如支持他们自己去创业。” 闻言,封墨不置可否,“看来,你对他的怨恨还没消除。” 宴暮夕嗤了声,“怨恨也谈不上,我不过是跟自己和解了而已。” 封墨眸光一动,沉默了。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恨是比爱更强烈的一种情感,且对一个人的消耗非常大,尤其是来自亲人的伤害,如果放不下,能祸祸自己一辈子。” 封墨声音晦涩的问,“这么说,你是想开了?” 宴暮夕自嘲的道,“不想开还能怎么办?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对别人,我能毫不留情的去打击报复,但对自己的老子,我还能真六亲不认了?” 封墨垂下头,表情有些压抑,“我不知道,我能做到哪一步,我大度不起来,你爸风流但没走心,那些女人也都是些玩意儿,可她,她跟齐西铮在岛上十六年,那不是演戏,那是在过日子,最让我无法释怀的还是,齐西铮是毁掉我们一家的凶手,是仇人,我实在没办法放过……” “我理解,不急,慢慢来……”宴暮夕道,“没人逼你,你更不用自己施加什么压力,即便最后,你还是无法原谅,也不会有人指责你什么。” “真的?” 宴暮夕笑笑,“当然,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比你的反应还要激烈,你大伯和封白都替你叫屈、抱不平,所以,不管你怎么做,大家都会支持。” 封墨没再说话,不过僵硬的身子看着轻松了些。 …… 十点多时,蓝素心终于走出那间客房了。 她洗了个澡,换上封夫人给她带来的衣服,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却并不过时,浅色的休闲裤,条纹的针织衫,一件格子外套,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秀雅娴静,有种百合花开的芬芳美好。 下楼后,宴暮夕把给她留的早餐端出来,封夫人帮着又加热了一遍,蓝素心很安静配合的吃着,一碗香菇鸡肉粥,一个煎鸡蛋,还有两小碟菜,她都吃了。 吃完后,她对宴暮夕道,“你有认识的医生吧?能请他们过来帮我看看吗?” 宴暮夕没有意外,不过还是确定了一遍,“蓝姨是想恢复记忆?” 蓝素心点点头。 宴暮夕扫了封墨一眼,封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知道这货还在别扭着,就自己给秦观潮和乔德智打了电话,请俩人到千禧山来一趟。 等人的时候,蓝素心又道,“我想再请你帮个忙。” “可以,您说。” “你能借我几个信得过的保镖吗?” 宴暮夕挑眉,“蓝姨是想?” “嗯,我想去见齐西铮。”说着话时,蓝素心语气艰涩,却也坚定,“有些事,我想亲口问他,亲耳听他说。” “明白了,我帮您安排人。” “谢谢你……”蓝素心看着他,目露感激之情,“我不是信不过你,我知道你这里很安全,但我跟他之间的事,想单独解决,我,我……” 宴暮夕善解人意的打断,“蓝姨,您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蓝素心不想在别人面前丢脸,尤其是封家人和儿子跟前,这是她最后的骄傲和体面,跟齐西铮对峙,她说不定会理智全无,她怎么愿意让别人看到? 宴暮夕让邱冰去安排了两个人,都是有脑子又有身手的职业保镖,不是他不舍得多准备几个,他是给封墨留机会,那才是亲儿子,他都包圆了封墨干什么? 封墨嘴上硬,心里软,嘴上别扭,身体诚实,果然,见宴暮夕让邱冰去安排人,他也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很快,就有俩人去找邱冰报道了。 邱冰也不揭穿,带了四个人回来。 半个小时后,乔德智和秦观潮一前一后的来了静园,俩人都是头一回到访,乔德智震撼之情就不用说了,连秦观潮那么寡淡的人都露出几分惊艳。 因为此行有正事儿,俩人也顾不上赏景,跟蓝素心见过后,就依次给她把脉查看了一番,还抽了血,准备带回去做个详尽的化验。 检查完了,蓝素心自然要问一下结果。 乔德智说的很保守,“现在还不好说,要等血液的检查出来后才能做判断。” 秦观潮也是这个态度。 蓝素心不再深究,带着四个人走了,还有岛上陪她一起来的那俩人,邱冰帮着安排了车,离开了千禧山。 她走了后,乔德智才说实话,“情况不容乐观,从脉象上看,我还真没把握,之前在国外拍的脑部检查片子我也看了,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只能等血液的检查了。” “嗯,实在恢复不了,那也没办法。”宴暮夕对此没什么意外,又转头问秦观潮,“你的看法呢?有什么眉目吗?” 秦观潮表情凝重,又有些愧疚的道,“如果我没猜错,蓝姨应该是服用了一种药,但这种药,我只是在秦家的某本医书上记载过,却没人真的去研究,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一个研制不好,会损害大脑,影响智力,所以很冒险,没人愿意去尝试,现在医学发达,能通过手术做到让人失去某部分记忆来达到治疗某些创伤性疾病的效果,就更不须要去研发此类药物了。” 闻言,乔德智连连点头,“的确,我也听说过,大体的配方我也能猜出个八九,可剂量上却拿捏不准,一个弄不好,就会把人药成傻子。” 宴暮夕蹙眉问,“如果确定了配方,那能研制出解药吗?” 乔德智去看秦观潮,“你爷爷,或许有办法。” 秦观潮尴尬的道,“那我回去问问。”说完,对旁边的封墨道,“抱歉,又是我秦家造的孽。” 封墨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冤有头、债有主,等我报仇时,你别拦着就行。” “……你放心,她早就跟我无关了。” 封墨站起来,准备走。 宴暮夕见状,就道,“你去亲自盯着也好,不过,别插手,除非蓝姨有危险。” 被揭穿,封墨羞恼成怒的吼道,“谁说老子要去找她?老子是回家睡觉!” “你就嘴硬吧。”宴暮夕嫌弃的摆手,催他赶紧走。 封墨发泄般的踹了一下沙发,这才离开。 …… 忙活完这边的事儿后,宴暮夕就去了东方食府,跟东方一家商量着晚上宴会的安排,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后,就去了帝都大学,等着柳泊箫下课。 今晚的宴会,她是主角,当然要大放异彩。 第六十章 一更 别碰我 与此同时,蓝素心在一家酒店里开好了房间,跟随她的保镖有些不解,却也都秉持本分,不多问,只分别给自己效忠的主子发消息汇报。 宴暮夕收到消息时,并不意外,这时候的蓝素心没有去处,不管封家还是齐家,她都不会想去,最妥帖的结果,自然是住酒店,其他的都要等尘埃落定再说。 608,蓝素心住的房间,新中式的装修风格,典雅大气,她进门后,脱了外套,随手扔在床上,找到水壶,烧开水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茶叶很寻常,味道远不如她平时喝的好,可厚实的陶瓷杯子捧在手心里的暖意仿佛能驱散周身的僵冷,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的景致,陌生而遥远。 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她拿出手机,编辑了很久,删了再写,写了再删,反复许多次,才发了条信息出去,信息很简单,我在华翰酒店608. 没有称呼,也没说什么事儿,寥寥几个字,疏离寡淡。 齐西铮看到时,整个人都像是游离在了这个世界之外,盯着那一行字,心绪翻滚,良久,才找回冷静,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全然忘了病房里的人。 齐镇宇皱眉问了句,“爸,您去哪儿?” 齐西铮硬邦邦的道,“去办点事儿。” 齐镇宇提醒,“只要不离开帝都就行。” 齐西铮冷着脸离开。 他走后,齐镇宇吩咐保镖,“跟着,别被他发现了。” 那人意会,点头跟出去。 沈广美也在病房里,刚才没吭声,这会儿若有所思的道,“你爸很不对劲儿,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态过,除了……”后面的话,她及时咽了回去。 齐镇宇不耐的问,“妈,你跟我还要隐瞒?” 沈广美摇头,“你不懂,你也别问了,你爸的事儿,我能跟你说的,肯定不会满着,但有些事儿,真让你知道了,你爸不会放过我们的。” 齐镇宇想到什么,皱眉问,“是不是关于岛上的那个女人?” 沈广美站起来,慌慌的往外走,脸上的表情又是惊惧又是嫉恨,“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出去抽根烟,你休息吧……” 见状,齐镇宇莫名心头升起不安,他也算是了解沈广美的性子,一般的事儿哪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到底岛上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让她这么讳莫如深? 他不放心的给齐韵风打了个电话,接起来时,齐韵风的语气不是很好,“又有事儿?” 最近他忙着摆平齐镇宇被袭击和齐雪冰跟封墨的八卦新闻而焦头烂额,这才刚消停一点,还没喘口气呢,就又接到电话,条件反射,他就觉得又出事了。 齐镇宇也顾不上照顾他的情绪,这事儿让他太不安了,“哥,我爸出去了,好像是去见什么人,我看他情绪,很不对劲儿。” 齐韵风按捺着烦躁,“你没让人跟着?” “跟了,可我担心跟丢了。”齐西铮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盯梢的人。 “我知道了,我会再派人去。”齐韵风挂了电话后,却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交代了属下几句,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因为在他看来,齐西铮已经被女色迷惑了,于齐家没了什么用处,既然帮不上忙,他也不会分太多的精力去顾及他,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做。 于是,齐西铮在到达华翰酒店时,不管是齐镇宇还是齐韵风的人,都被他轻易的甩开了,齐家没人知道,他要去见的人,会给齐家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齐西铮停好车,低调的进了酒店,他戴着帽子,一路上并未引起什么人注意,坐电梯上了六楼,看到某个房间门口站着的保镖时,脚步顿了顿,又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六个保镖,他的两个,宴暮夕两个,封墨两个。 “二爷,夫人在里面。”他的人见了他自然要打招呼。 齐西铮点了点头,眼神扫过另外的四人。 四人神色肃然,没有理会他。 齐西铮沉下脸,收回视线,推门进去。 房间里,蓝素心听到声音后,脊背一僵,缓缓的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一时间,俩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分开不过才几天,此刻,却有种过了很多年的错觉。 齐西铮心头猛然抽痛,疾走两步,想把她搂进怀里。 蓝素心下意识的往后退,可身后就是窗户,她退无可退,只得抬手去挡。 “素心?”齐西铮眼底有不敢置信,还有浓浓的受伤,“为什么……这么对我?” 蓝素心撇开脸,艰涩的道,“你难道不清楚?” 齐西铮瞳孔缩了下,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不受控制的收紧,“我该清楚什么?清楚你的身份?还是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素心,我只想要现在,现在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女人,而我爱你胜过一切……” “西铮……” 他不让她说话,继续情绪激动的道,“我们在忘忧岛上朝夕相处了十六年,我们之间有小蓝,有那么多美好幸福的回忆,素心,这些难道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吗?你一点都不在乎吗?只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从此当陌生人吗?” 蓝素心转过头来,神色哀伤,哽咽道,“我如果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根本就不会来见你,我若是不在意那十六年,我,我会直接报警。” 听到报警二字,齐西铮面色变了,倒不是害怕,而是备受打击,他自嘲的惨笑起来,“所以说,素心,你其实还是相信了他们说的话,对不对?” 蓝素心悲痛的道,“他们没有欺骗我的理由。” “那我呢?我就有骗你的理由了?” “那你骗我了吗?” 齐西铮忽然说不出话来。 见状,蓝素心麻木的挣开他的手,撑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沙发上坐下。 齐西铮攥了攥拳,跟着走过去,然后缓缓在她面前蹲下,不顾她抗拒的握住她的手,额头抵上去,神情脆弱而无助,“素心,别这么对我。” 蓝素心狠着心道,“那你别再骗我,我要听实话。” 齐西铮抬起头来,难过的看着她,“素心,过去就那么重要吗?” “……是。” “如果我就是不说呢?” “我会,自己查。” 齐西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情决然,“好,你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封墨,是我的儿子吗?” “是。” “这么说,十六年以前,我跟封书恒才是夫妻,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对。”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才是夫妻?还骗我儿子去世了?”这是蓝素心最难以容忍的地方,被欺骗的屈辱和痛苦汹涌而来,她狠狠的甩开他的手。 齐西铮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惨笑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只有如此,你才能跟我在一起,这个理由够不够?” “齐西铮!”蓝素心身子发抖,“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素心,那时候,我想要你的心早就坠入魔障了,我顾不上别的,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将来会恨我,我也认了。” “所以,我失忆不是意外,是你做的对不对?” “……对。” “那车祸呢?” “如果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会相信吗?” 蓝素心已经不想听答案了,她用手遮面,泪水顺着指缝流出,她哽咽着,声音透着绝望的气息,“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你知道吗?” 齐西铮听的大恸,“不是的,素心,我爱你啊,我都是因为太爱你才会这么做,素心,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素心,别哭,我会心疼……” 他想帮她擦泪,却被她使劲推开,“别碰我!” 三个字凄厉的喊出来,齐西铮如遭雷击,脸色都白了,踉跄着退了几步,忽然,跪在了她面前,“素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我做错了,我也不后悔那天做出的决定,我拥有了你十六年,我也死而无憾了,你想怎么报复我,我都受着,如果能死在你手里,我会很欢喜。” 二更 狠揍一顿 听到这话,一股夹杂着恨意的火气噌的窜上来,蓝素心冷冷的盯着他,咬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还是觉得我会舍不得?” 齐西铮自嘲的惨笑道,“我现在哪敢有这样的奢望?你还没回来时,我还有信心去赌,赌你舍不得放弃我们在岛上安逸快乐的日子,赌我们十六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哪怕封墨对你说了什么,可只要你恢复不了记忆,或许你愿意自欺欺人的继续当我的齐夫人,但现在,我貌似赌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我敢一个人来找你,就是做好了任杀任刮的准备,素心,不用对我留情。” 蓝素心浑身颤抖,死死的攥着拳头,“齐西铮,如果封书恒的死真的与你有关,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即便我恢复不了记忆,想不起当年的事儿,可就冲你让我和儿子骨肉分离十六年,我也不会原谅你。” 齐西铮忽然轻声问,“素心,这么多年了,你喜欢上我了吗?” 蓝素心撇开脸,沙哑的道,“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齐西铮笑了笑,“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意思,可对我来说,无比的重要,素心,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上我?” 蓝素心沉默着,这个问题让她觉得难堪羞辱,因为她无法欺骗自己,这么多年,她对他,虽说到不了爱的死去活来的地步,但喜欢,肯定是有的。 他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把她当女儿一样的宠,她就是铁石心肠都融化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好,那我换一个,素心,这些年,我们在一起,你觉得过得幸福吗?”齐西铮看着她,目光眷恋、痴缠。 他是真的爱她,着魔一般的爱,不是没遇上比她更美更迷人的女子,可唯有她,让他悸动的不顾一切,哪怕与所有人为敌、背弃所有,都在所不惜。 蓝素心这次回应了,“幸福,但你给我的幸福是建立在欺骗和伤害之上的,我曾经有多幸福,真相揭开后,我就有多痛苦。” “素心,那为什么不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呢?”齐西铮恳求的哀求道,“我们回忘忧岛好不好?把帝都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行吗?” 蓝素心神色凄楚的摇摇头,“西铮,我虽还想不起跟封书恒之间的感情,可看到封墨,我就知道什么是母子连心的天性了,我也疼小蓝,可在小蓝身上,我体会不到身为母亲的感受,所以,我忘不了,我也没法再自欺欺人,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永远也不会了。” “素心……” “你走吧。”蓝素心疲惫的打断他的话,“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素心……” 蓝素心闭上眼,摆出拒绝再交谈的姿态。 齐西铮静静的看着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后,才麻木的站起来,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的道,“那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蓝素心没说话,直到他离开后,才睁开眼,压抑的哭起来。 而齐西铮出了酒店,到了停车场时,忽然被人袭击,来人张狂大胆,脸上半点遮掩都没有,见到齐西铮二话不说,就往死里揍。 齐西铮也有身手,但跟对方相比,就弱的不值一提了。 于是,五分钟后,他就被揍得鼻青脸肿,趴地上起不来了,肋骨应该断了几根,一喘气就疼,嘴角也裂开了,他不甚在意的抹了把,满手都是血。 绕是如此,他看着来人,眼底也没有憎恨,“封墨?” 封墨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阴恻恻的问,“滋味如何?” 齐西铮还笑了笑,“比你这些年你受的痛苦,我这点疼,可以忽略不计了。” “草,还嘴硬!”封墨被刺激的眼睛充血,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可不轻,齐西铮噗的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脸色煞白,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张嘴说话,“你若是还不解恨,就再踢。” 封墨咬牙切齿的道,“当我不敢?就是我今天要了你这条命,也是你欠我们家的。” 齐西铮道,“是,血债血偿,我没有怨言,尤其是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谁叫我对不起你呢,我剥夺了你享受母爱的权利……” “闭嘴!”封墨恶狠狠的嘶吼一声,蹲下身子,一手掐上他的脖子,“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死在我手里,那我就成全你如何?” 齐西铮闭上眼,没有半点挣扎。 可远处跟随封墨来的保镖不能无动于衷啊,其中一个急忙忙冲过来阻拦,“墨爷,您冷静点,还不到要弄死他的时候啊,现在要他的命,您也得陪着栽进去。” 齐西铮就算犯了死罪,那也得是法律去制裁他,封墨要是出手,齐家人事后定会抓住这个不依不饶。 封墨此刻,根本听不进去,手上越来越用力。 齐西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瞅着要过去了。 跟来的属下大急,只得搬出宴暮夕来,“墨爷,宴少说了,他现在还不能死,这么让他死了,就太便宜他了,您一家人受的痛苦找谁报仇去?” 听到这话,封墨总算有反应了,不甘的松开手。 齐西铮大口的呼吸,又咳出了几口血,形容狼狈不堪。 “今天就先饶过你!” 齐西铮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断裂的肋骨处疼的他想晕过去。 封墨又踢了他一脚,才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齐西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颤着手打了个电话,“马上,派人来,来……”话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手机那头,齐镇宇还在大声喊着,“爸,爸,你在哪儿?说话啊……” 半个小时后,齐西铮被找到,送进医院抢救,醒过来后,面对齐镇宇和沈广美的询问,他一语不发,齐韵风得了消息也赶过来,同样从他嘴里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齐韵风气恼又无奈,私下让人去停车场看监控,却被告之,那个时段的监控被破坏了,还是修复不了的那种,他又去调查华翰酒店,同样的,华翰酒店的监控也出现了故障,大堂的人只知道齐西铮走进去,却不知道去了几楼见了什么人,倒是查到了有宴暮夕的人入住记录,难道是去见宴暮夕的人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再看齐西铮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儿,齐韵风烦躁的不行,把烂摊子留给了齐镇宇处理,他现如今实在顾不上这些,赵家最近动作不断,他压力很大。 齐镇宇也查不出什么来,他问沈广美,沈广美只是讳莫如深的摇头。 这事儿,一下子还成了悬案。 相较齐家此刻的愁云惨淡,东方家就是喜气洋洋了。 三天前,东方蒲在记者面前放出话去要为女儿办个宴会,整个帝都的人都在盯着看,除了东方家拉入黑名单的那几家人外,其他的名门望族几乎都收到了帖子。 晚宴在东方家老宅办,江梵诗一手操持,搞得比过年的家宴还要隆重盛大,东方家族里的人也都来了,有帮忙的,有祝贺的,也有看热闹的。 反观,东方雍的院子里,此刻却冷冷清清的,身边只有郑管家。 郑管家出庭作证后,依然回来伺候东方雍,东方雍待他的态度也跟以往也没二样,只是现在的他,说话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发呆。 “老爷,等会儿破晓小姐来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东方雍闻言,浑浊的眼神动了动,“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那不一样啊。”郑管家提醒,“今天是认亲,破晓小姐以后就是东方家的姑娘了。” 东方雍咳嗽起来,“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当年怎么就……” 郑管家怕他说出不该说的来,截断他的话,“老爷,这样不好吗?少遭一点孽,也是二爷的福分呐。” 东方雍呆住,半响后,疲惫的道,“你说的对,活着好,还是活着好,那孩子福大命大,等下,你让人把她喊过来吧,我看看,到底是老大的骨肉。” “是,那您打算给什么见面礼?” “把那对血玉镯子拿来吧。” 郑管家原本还担心东方雍给的见面礼会太轻,闻言,倒是愣了下,“您是说,老夫人留下的那对血玉镯子?” “嗯,就是它。” “可那不是留给东方家主母的吗?”之前,老爷子不太待见江梵诗,就没送出去。 “两只,一只给她,一只留着给将白娶媳妇儿,也省得总说我偏心。” “破晓小姐和将白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东方雍哼了声,“我也不指着他们喜欢,只要别辜负我一番心思就行了,你去把阿靖给我找来,等下老大家过来,我有话要说。” 郑管家皱了下眉头,不过没再劝说。 第六十一章 宴会 宴会定在七点,六点开始,客人就陆续来了,帝都数得着的名门望族都来祝贺,给足了东方家面子,宴家,秦家,楚家,何家,封家,江家,赵家,无一缺席。 七点整,万众瞩目中,柳泊箫挽着东方蒲的胳膊出现在宾客的视线里,浅笑盈盈、风华逼人,那容貌,那气度,谁敢小瞧她只是生长在寻常人家的小厨师? 那落落大方、仪态万千,分明就是百年世家大族小姐的风范儿,一颦一笑,皆是优雅得体,让那些暗中想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柳泊箫穿着高定的晚礼服,从容自信的站在台上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东方破晓了,有疼爱她的父母,有无条件呵护她的哥哥,有自小就定下的完美男朋友…… 曾经上苍欠她的,此刻,都加倍还了。 她收获着众人的艳慕,宠辱不惊。 见状,众人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东方家小姐好感度更高了。 热烈的掌声里,东方蒲感性的说了一段开场白,之后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宣布了三件事,都是为了庆祝女儿能回家的,最后一件最让人震惊。 最开始,不管是东方蒲说的要给庙里捐香火钱,还是成立救助失散儿童基金会,都算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女儿回来了,自然要做好事感激老天爷仁慈,可这股份……是不是手笔太大了? 当东方蒲说出给女儿百分之十的股份时,来的宾客不少都吃了一惊,即便是跟东方家相熟的,自诩了解东方蒲的,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东方食府是典型的家族企业,股份几乎都在东方家自己人手里,东方蒲身为家主,持股最多,手里大概有三分之一,能拿出近乎一半给女儿,就不怕儿子吃味? 有人好奇东方将白的心理阴影面积,殊不知,他比谁都欣慰高兴,他手里也有股份,原本他想动自己的给妹妹,最后却拗不过父母才作罢。 在场也有通透的人,稍作琢磨就反应过来,东方蒲此举,疼爱女儿是其一,另外,也有补偿的心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借此来告诉众人,这个女儿在他们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敢看轻柳泊箫,会真心接纳她是东方家小姐的事实。 这是助她在上流社会快速站住脚跟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办法虽好,也不是哪家父母都能做到的,毕竟那是股份呐,一般都是留给儿子的,谁家舍得给女儿?女儿迟早要嫁人,嫁出去,股份可就成外姓人的了。 外姓人? 其实,就是宴暮夕好吧? 若是换成别人,还真有可能会贪图东方家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作为首富,人家就没这嫌疑了,不止如此,他还当场高调的宣布将会成立个好人奖,来表达老天爷把媳妇儿送回他身边的喜悦和感恩。 为什么说是好人奖呢?因为在他看来,媳妇儿被抱走虽是不幸,可此后所经历的一切却是不幸中的万幸,她遇上的人,遇上的事儿,都是好人、好事儿,她这二十年过得很幸福,完好无损的回到帝都,他感激所有帮助过她、与她为善的人,他用这个好人奖,来向世人阐述那句朴实无华的真理,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这个好人奖,没有人数限制,每三个月征集一次,可以推荐,也可以自荐,只要查实,就能得到数额不等的汇报,数额的高低,跟你做过的好事大小挂钩,当然,不要钱也行,可以向宴暮夕求助,你帮助过别人,那么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别人也会帮你度过难关。 这个决定,还是很有意义的。 这是在鼓励人人行善助人,说的高大上点,就是在为构建和谐社会做贡献,往小处说,是在给东方破晓积善行德。 一时间,网上都沸腾了。 男人为女人一掷千金的戏码,大家都看腻了,已经不再觉得感人,毕竟对有钱人来说,用几百万、几千万买美人一笑,实在简单,但为她做这样的事儿,就太出乎众人预料了,有心又有格调,这钱花的值。 好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是后话了。 眼下,东方蒲和江梵诗带着女儿跟来的宾客一一介绍认识,东方将白和宴暮夕陪在左右,周旋了一个多小时,满场的人才算都打了遍招呼。 柳泊箫也算是解放了,终于能跟好友们坐一桌轻松安生的吃个饭。 陆云峥、乔天赐,庄静好自然都来了,明澜在a国拍戏脱不开身,就让明秀送了礼物过来表示祝贺,柳泊箫还邀请了班里的几个同学,得知她的新身份,最初都是震惊的,接受后,就是全然的祝福。 另一桌上,坐着何逸川,秦观潮,宴鸣赫,赵鸿治,还有封白和宴明珠,东方将白作陪,宴暮夕当然也在,这桌上就热闹了,有调侃的,有戏谑的,也有算账的,所有人都被瞒着,还闹出不少笑话,怎么能轻易饶了宴暮夕和东方将白? 还是柳泊箫过来,才给他俩解了围,几人都开始围着她转。 “表嫂,你跟将白哥长的可不太像。” “是啊,要是像的话,咱们早就能发现了。” “弟妹这是长的随了谁?我瞧着眼睛跟东方叔叔倒是有点一样。” “鼻子像江姨。” “哎,这些都不重要,我就好奇一点,弟妹,你没来帝都之前,认识将白吗?肯定知道他的大名吧?他可是万千少女心目中最想嫁的丈夫人选,更是那些爱好厨艺女生的男神,你那时候,仰慕过他吗?” 这话,也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赵鸿治敢问了。 果然,问完,宴暮夕瞅着他的眼神就冷飕飕的。 赵鸿治笑得老神在在。 其他人都很好奇的竖起耳朵。 柳泊箫从容不迫的笑道,“自然是仰慕的,只是无关风月,那时候,我把哥当成偶像来崇拜,后来知道我们竟然是亲兄妹,我想,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缘分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赵鸿治喊了一声“好!” 其他人跟着鼓掌。 东方将白一脸宠溺而满足的笑。 某个醋坛子快要打翻的人,也总算拨云见日、眉开眼笑。 第六十二章 讨公道 宴会持续到九点多,前来祝贺的宾客才陆续离开,送走最后一拨人后,郑管家走过来道,“大爷,夫人,老爷请您们一家人过去有话要说。” 闻言,江梵诗下意识的就想找个理由推了,东方蒲却问道,“老爷子是想见一见破晓?” 郑管家点头。 东方将白语气很淡的道,“有这个必要吗?爷爷以前对破晓可是意见很大,现在成亲孙女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接受不了吧?如何,何必为难彼此?” 郑管家解释道,“少爷,老爷是有心示好。” 东方将白并不领情的哼了声。 东方蒲看向柳泊箫,“破晓,你的意思呢?爸都听你的,你想见,爸就陪你去,你不想见,咱这就回家。” 柳泊箫想了想道,“还是见一见吧。” 闻言,东方将白道,“破晓,你不用顾忌什么,你想做什么哥都给你撑腰。” 柳泊箫笑道,“我知道你们疼我,不过于情于理,见一面还是有必要的,哪怕是走个过场呢,也免得被人说闲话。” 郑管家抢着道,“小姐言之有理。” “我也觉得该去。”宴暮夕没走,一直留到现在,这会儿表了态度,“如果我没猜错,老爷子是有话要当着你们的面说,除了你们,东方靖怕是也在哪儿吧?” 他戏谑的看向郑管家。 郑管家自然不敢瞒着,“是,我先过来请大爷一家,等下就去喊二爷。” 江梵诗皱眉,不悦的道,“把他喊去干什么?他有脸见咱家破晓?他有脸,我还怕忍不住骂人呢。” “夫人,您先别生气,也许是好事儿。“郑管家意有所指的劝道。 宴暮夕笑睨着他,”什么好事儿?“ 郑管家清了下嗓子,”等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呵,还卖关子呢?行,那就去看看,江姨,我陪您去,要是看着东方靖不顺眼,我帮您揍他一顿出气可好?“宴暮夕半真半假的问道。 东方将白嗤道,”有我在呢,还用不着你。“ ”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为江姨出气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怎么用不着?“宴暮夕说的一本正经。 东方将白气笑。 东方蒲一锤定音,”我们都去,真有什么事儿,就当面说开解决了。“ …… 书房里,东方雍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条毯子,他整个人看着有些消沉落寞,望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像是老僧入定般,直到敲门声响起。 ”老爷,大爷和夫人、少爷、小姐,宴少来了。“ ”都进来吧。“ 郑管家推开门,让了几人进去,又去请东方靖。 门关上,气氛一时有些僵滞。 东方雍的视线落在柳泊箫身上,复杂难测。 柳泊箫神色淡然的任他打量,没有主动打招呼。 先开口的人是东方雍,他似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都坐吧,这儿没外人,咱们一家人说说话。“ 书房里两排椅子,几人依次坐了,坐在一排上,对面那排似空的。 见状,东方雍眼神闪了闪,没话找话说,”宴会顺利吧?客人都送走了?“ 东方蒲点头。 ”族里的人呢?可有说什么?“ ”都替我和梵诗高兴。“ 这话说的不冷不热的,东方雍有些不自在,”我也想去宴席上瞧瞧,就是身体不争气,客人们没多想吧?我可不是不乐意……“ 东方蒲打断,”爸,我们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破晓是我们的女儿,只要我跟梵诗认她、疼她就够了,不过,谁也不能轻慢她,我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有人欺负破晓,就是跟我们东方家为敌。“ 东方雍心里震动,不过忍着没表现出来,附和的道,”你说的对,咱们家的人,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江梵诗实在忍不住,截过话去道,”可是破晓当年就被人欺负了,还欺负的那么狠,直接让我们母女分离,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您可都看在眼里,这个公道,您说该不该讨回来?“ 东方雍下意识的道,”当然该讨回来,你们不是把秦可卿抓起来了吗?老郑都出庭作证了,秦可卿威胁绑架的罪名肯定跑不了,我问过了,绑架罪至少得判十年,她这辈子是完了。“ 闻言,江梵诗冷笑道,”只秦可卿一个人有罪吗?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对破晓下手?“ ”老大媳妇儿……“东方雍神色不定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问我吗?怪我当年没查清楚真相,没给你们一个交代?“ 江梵诗嘲自嘲道,”我可不敢,我也没那么大脸。“ 东方雍沉下脸,”阿雍,听听你媳妇说的话。“ 东方蒲道,”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老大!“ ”爸,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秦可卿当年为什么威胁倪宝珍抱走破晓,您心里清楚,她若不是为了二弟,她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东方雍脸色难看的道,”是,秦可卿是为了你二弟,但这不是你二弟的意思,是她自己心思歹毒、自作主张,跟你二弟没半点关系。“ 东方蒲冷冷的道,”有没有关系,等下问一下他就知道了。“ 说完,门就推开了,东方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似乎有些时间没打理,显得很颓废,前面的头发遮了眼,眼神黯然无光。 第六十三章 质问追责 东方靖进来后,只跟东方雍打了个招呼,面对东方蒲和江梵诗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喊出来,东方将白和柳泊箫、宴暮夕三个小辈自然也没搭理他,他尴尬的坐在了五人的对面。 气氛一时凝滞。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打破沉默,“既然人来了,那刚才的话题可以继续了,逃避了二十年,今天清算虽说有些晚了,可总比不管不问的强。” 闻言,东方雍有些不悦的瞪他一眼,怪他不是东方家的人却来掺和这个事儿。 东方蒲替宴暮夕说话,“是我让暮夕来的,我一直把他当儿子看,他不是外人,再者,若没有暮夕帮忙,我们也找不回破晓,更没办法讨公道,他有资格坐在这里。” 东方雍噎的狠了,咳嗽起来。 东方蒲视若无睹,看向东方靖,声音沉痛还带着几分怨恨,“我自诩对你不薄,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着你,妈去世的时候,也一再叮嘱我是大哥,要多照顾你一些,我都照做了,哪怕爸对你那么偏心,我也不吃味在意,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对付我。” 东方靖垂着头,没说话。 东方蒲继续道,“我一直知道你有野心,却并未放在心上,你想跟我竞争家主之位,我也没生气,那个位置,能者居之,你若是厨艺在我之上,我会很高兴你上任,可你竟然背后玩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破晓的养母做出卑鄙无耻的事儿,就是那时候,我都能强逼自己去试着理解你,以为你只是被权利一时蒙蔽了,又受了秦可卿的挑唆蛊惑,但是……” 他语气顿了下,努力克制住情绪,又痛心疾首的道,“但是,你竟然丧心病狂的去害破晓,那是你的亲侄女啊,你怎么下的去手?你还是个人吗?” 听到这里,东方靖终于没法再装死,惊慌失措的辩解道,“大哥,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想要破晓的命,真的,你相信我,我再混蛋,我也不敢……” 江梵诗冷笑着打断,“不敢?那破晓是怎么被倪宝珍抱走的?你敢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秦可卿的主意,你只是知情不报?” “我……”东方靖脸色青白交错,知道今天不能善了,豁出去一般的道,“我承认,秦可卿提出要让人抱走破晓的事跟我提起过,我也答应了,但仅仅如此,真的,我发誓,当时我们就想着抱走几天,让大哥心神乱了影响比赛,比赛后,就找个机会让破晓回来,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想要了破晓的命啊,倪宝珍跟大嫂关系亲厚,如果最开始我们是打着要弄死破晓的主意,她肯定不会配合的,就算用她儿子的命威胁,她也不会妥协。” 对此,江梵诗是相信的,只是她依然无法释怀和原谅,“就算如此,你的做法也不是一个亲叔叔该有的行为,你明知道我们对破晓有多疼爱,你还是让人抱走了她,仅仅只是为了争夺那个位子,可见在你心里,兄弟情分是何等的淡薄,你轻易的就往我们心口上插刀子,还瞒了我们二十年,东方靖,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说道后面,江梵诗眼睛通红,愤愤的瞪着他。 “大嫂……” “不要叫我大嫂,有生之年,我不会认你这个小叔子。” “大哥……” 东方蒲失望的道,“也不要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兄弟。” 东方靖求助的看向东方雍。 东方雍道,“老大,你二弟他现在也知道错了,当年的事儿,他的确该揍,我做主,你现在要是有怨,你只管揍他出气,我保证不说二话。” 东方蒲自嘲的道,“爸,我们一家这些年遭受的折磨痛苦,您觉得揍他一顿就能抵消了?” 东方雍皱起眉头,“那你还想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要他偿命?破晓福大命大,毫发无损的也回来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仇怨不能揭过去?” 东方蒲捶着胸口,沉痛的道,“我这里揭不过去,我只要一想到错失了破晓二十年,我就永无法原谅,这是我一辈子都释怀不了的遗憾。” 东方雍看了柳泊箫一眼,意味深长的道,“那是你魔障了,福祸相依,破晓被抱走是你们的不幸,可对她来说,也是福气,这些年,她在紫城收获很大。” “这话说的……”宴暮夕气不过的嘲弄道,“感情还得谢谢您小儿子当年的丧心病狂了?” “你……” 宴暮夕不理会他气的手指发抖,自顾自的又道,“您就甭替他找什么开罪的借口了,这里没有傻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当年,他是什么心思,我们也清楚,是,他当时是没想让倪宝珍要了破晓的命,可他一定能预料到危险的存在,他跟秦可卿是夫妻,对自己的枕边人再熟悉不过,秦可卿那手段有多狠毒,他能无所察觉?既然察觉了,却还是默许了,那说明什么?在他心里,破晓的生死根本不重要,但凡他有一点的不忍,他就该阻止……” ”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东方靖急切的解释着,情真意切,就差举手发誓了,”我要是知道,打死我都不会让秦可卿去那么做。“ 一直未开口的东方将白此刻冷笑着道,”二叔,如果没有你跟秦可卿合谋害柳姨的事儿,或许我现在还能信你几分,可惜,你明知道秦可卿强行掳了柳姨去,还逼着给她吃了堕胎药,你都睁只眼闭只眼,足见你的心狠,也足以说明你了解秦可卿的狠毒,那么,在她提出要抱走破晓时,你凭什么以为她会好心放过她呢?你真的想不到她会斩草除根吗?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我……“ ”好,退一万步讲,你真的想不到秦可卿会那么狠毒,可在惨剧发生后,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家说?你是怎么心安理得过了二十年的?你看着我们一家为失去破晓而痛苦,你却能跟我们的仇人伉俪情深,呵,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叔!“ 东方靖百口莫辩,脸色惨白。 东方雍忽然拿起手边的杯子冲着东方靖扔过来,”孽障,还不给你大哥一家跪下?“ 杯子砸在东方靖身上,东方靖疼的叫了声,而后,杯子落地,摔成碎片,他晃着身子站起来,像是看不到地上的碎片,就那么直直的跪下去。 对面的五人,谁也没吱声。 东方雍怒骂,”跟你大哥一家请罪,他们要是不原谅你,你就给我跪死在这里。“ 柳泊箫无声的勾了下唇角,这是在玩苦肉计?逼她爸妈心软啊。 江梵诗没什么反应。 东方蒲眉头倒是动了下,也只是一瞬,又心硬如铁。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道,”要是下跪就能求得受害者原谅,那还要警察做什么?还要法律做什么?不管谁犯了错,往地上一跪就能了事,那犯罪的成本可太低了。“ ”暮夕,你少说几句。“东方雍斥责道。 宴暮夕呵了声,”我也不想管这闲事儿,可实在看不下去怎么办?你也知道,秦可卿的下场,谋杀的罪名虽还没成立,可凭着她威逼倪宝珍绑架泊箫这一条,就能叛她十年,可你这宝贝小儿子呢?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从犯吧?跪一下就完事了,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儿?“ 东方雍忍着脾气问,”那你想如何?“ 宴暮夕摊手,”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意难平,我就是替泊箫委屈。“ ”你……“东方雍说不过他,气的又咳嗽起来。 没人理会他。 东方靖咬咬牙,”大哥,你说吧,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认着,我现在已经被逐出东方家了,也跟秦可卿离了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也就只剩下这条命,你要是气不过,你就拿了去,我绝没怨言。“ 东方蒲没说话。 东方将白冷冷的道,”杀人是犯法的,你们视法律于无物,视人命如草芥,我们可没那么丧心病狂。“ ”那你说如何?“ 东方将白看向柳泊箫,声音温柔的问,”破晓,你的意思呢?这时候,你最有发言权。“ 宴暮夕也道,”对啊,泊箫,你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你来说,不管你要如何罚他,我们都赞同,并且一定帮你达成所愿。“ 闻言,东方雍紧张的看向柳泊箫,想说点什么,可见她清冷又疏离的面色,又张不开嘴了,他有直觉,如果他这时候求情,一定是自取其辱。 东方靖也看着柳泊箫,眼底却不是哀求,而是很复杂的一种情绪,”我的确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也时常后悔,这辈子,我就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苏柳,谁能想到,你们是母女,都是我造的孽,我无话可说,我不想让法律审判我,可我甘心被你们审判。“ 柳泊箫讥诮的道,”真想被我审判吗?我的手段说不定比法律还要严厉。“ ”我愿意。“ ”阿靖!“东方雍失声喊道。 东方靖苦笑道,”爸,我不想再这么活着了,行尸走肉一样的留着这条命有什么意思呢?苟延残喘的不过是熬日子而已,就让我服罪吧,这都是我该受的。“ ”破晓,他,他可是你亲叔叔。“东方雍怕她说出什么太过残忍的惩罚来,厚着脸皮打亲情牌。 柳泊箫像是没听见,看着东方靖问,”你是真心想要悔过、求得原谅吗?“ ”当然是!“东方靖从她这话里听出了希翼,目光灼灼亮起来,”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好,我就两个要求,只要你能做到,之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就都一笔勾销,我不会再起诉和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当然,我也没法大度的跟你培养亲情,只能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做个陌生人。“ ”你说!“ ”第一,我要你把手里的股份全部转赠给我哥,当作这些年伤害他们的补偿。“ ”破晓?“东方将白喊了声。 柳泊箫安抚的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急。 东方雍显然不赞同,不过,按捺着没开口。 东方靖只沉默了三秒,便坚定的道,”好,我愿意把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给将白,第二个呢?“ ”第二个,我要你指认秦可卿和曲凌馨合谋放的那把火。“ 闻言,东方靖浑身都震了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柳泊箫嘲弄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秦可卿和曲凌馨的事儿。“ 东方靖语气不稳的道,”我,我知道她们交好,但是,放火烧死倪宝珍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是她俩合谋的,我怎么指认?总不能做假证吧?“ ”你是不知道还是没证据?“ ”我,我能猜到一些,可也是真的没证据,曲凌馨这个人心思缜密谨慎,她不会留给别人把柄去查的,再说,放火杀人的事儿,她也不会自己出手啊,你们应该也查到了一些,那就该清楚,她找的那些枪手早就都处理干净了吧?“ 这话,东方靖还真没撒谎。 可柳泊箫意有所指的道,”你跟秦可卿就算是演戏,也演了二十多年,她跟曲凌馨也交好了二十多年,就算放火的事儿,你没有证据,那其他的事呢?“ 这是在暗示东方靖,找出秦可卿和曲凌馨其他的罪行也行。 东方靖意会,想了片刻,说道,”曲凌馨嫁给秦长风是因为对他下了药。“ 柳泊箫道,”这个我们早就知道。“ ”胡孝全,是曲凌馨的人。“ ”这个我们也知道。“ 宴暮夕要笑不笑的道,”说点有分量的,不然,就是泊箫心软想放过你,我也做不到啊。“ 东方靖挣扎了片刻,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知道曲凌馨做的一件大事,足以能判她死刑。“ 第六十四章 一更 终于有证据了 总算等到这一句,柳泊箫和宴暮夕对视一眼,无声的勾了勾唇角,然后不动声色的问,“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曲凌馨判死刑呢?” 东方雍也十分好奇,不过心头还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些秘密一旦说出来,就会陷入危险境地,毕竟,曲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东方靖显然是豁出去了,孤注一掷的道,“是关于秦长风的夫人发生车祸的事儿。” 东方将白闻言,按捺不住的问,“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 东方靖点头。 东方将白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靖吞吐道,“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曲凌馨当年喜欢上秦长风,可秦长风家里有妻子,她就制造了那场车祸,之后又用计跟秦长风睡到了一块儿……” 东方将白不耐的打断,“我是想问,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曲凌馨找的那个醉酒司机,是秦可卿帮着推荐的,秦可卿假装不知道曲凌馨要用人做什么,却在他们谈话时暗地里录了音,她是想留下这个证据,以后用来掣肘曲凌馨。” “录音呢?”东方将白迫不及待的问。 东方靖道,“在我那儿,不过那不是原件,是我趁秦可卿不在偷偷复制了一份。” 东方将白看向宴暮夕,宴暮夕冲他点点头,他道,“能拿来给我们听一下吗?” 东方靖不答,问道,“我要是能拿出来,过去的恩怨能全部抵消吗?” 东方将白淡淡的道,“那要看录音的内容是否能给曲凌馨定罪了。” 东方靖闻言,急切的道,“能,那录音我听过好几次,里面是曲凌馨和司机的谈话,说的非常清楚,怎么制造车祸,车祸后怎么给司机脱罪,还有给他多少钱,你们顺着那些线索去查,肯定能对的上。” “爸,您和妈的意见呢?”东方将白问。 东方蒲沉默了片刻,道,“我没意见。” 江梵诗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东方靖欣喜的站起来,颤着声道,“那我这就去拿,我这就去,大哥,嫂子,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着,他就踉跄着跑出去了。 东方雍看的心酸又难受,“老大啊,你二弟为了赎罪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赌上了,供出秦可卿来倒是没什么,可曲凌馨,那可是个狠辣的主,你二弟以后,永无宁日了。” 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东方蒲淡淡的道,“如果他拿出的证据真的有用,那么曲凌馨定然会获罪,如此,哪会永无宁日?相反,他赎了罪,以后的日子该过得轻松才是。” 东方雍噎住。 很快,东方靖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盒子,激动的递给东方蒲。 东方蒲接过来,打开后,里面是一盒磁带,这年头,已经很少见这样东西了,他皱了下眉,问东方将白,“你那里有播放器吗?” 东方将白道,“咱家那边有,小时候收藏了一个。” 东方蒲站起来就要走,被东方靖喊住,他看着他眼底的希翼,面无表情的道,“明天,你和将白去办手续,从此后,过去的那些事儿,我就放下了。” “好,好,谢谢大哥,谢谢嫂子……”东方靖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 江梵诗抿唇不语。 东方将白也没表什么态。 三人往外走,宴暮夕牵着柳泊箫的手跟着离开,走到门口时,东方雍忽然想起让郑管家准备的见面礼来,忙喊住几人,让郑管家把盒子交给柳泊箫,很是不自在的道,“这是爷爷给你的,以后,你就是东方家的小姐了,在外面,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来说一声,家族里的人都会给你撑腰。” 柳泊箫拿着盒子并未打开,平静的道,“谢谢爷爷。” 一声爷爷,喊得平淡如水。 不过,却叫东方雍有些激动,只是,没再给他煽情的机会,几人就都离开了。 …… 路上,柳泊箫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个镯子,倒也没什么意外,不过,江梵诗见了,难掩惊讶,“他竟舍得送你这个当见面礼,难得啊。” 柳泊箫好奇的问,“妈,这镯子莫非还有什么寓意?” 江梵诗似笑非笑的看了东方蒲一眼,“问你爸。” 东方蒲坐在副驾驶上,闻言,转过头来,带着几分讨好的解释道,“这镯子是一对,是祖上传下来的,一般是给家里的主母,按说当年该给你妈的,只是那会儿,你爷爷偏心,你奶奶就自己收着了,说是给将来的孙媳戴……” 听到这里,柳泊箫觉得镯子压手了,就想还回去。 江梵诗拦下,“破晓,既然他给你,你就安心收着,镯子是一对,另一只留给你哥的媳妇儿进门戴。” “可是……” “没有可是,在妈这里,你跟你哥一样重要,你哥有的,妈也想给你,正好,老爷子大方一回,也是存了弥补和讨好你的意思,你就收着吧。” “对,收着。”东方蒲也道,“这血玉镯子据说佩戴久了养身,又传了那么多代,也很有灵气,总归是好东西,以后你就戴在手上。” 柳泊箫玩笑般的道,“我怕嫂子吃醋呢。” 闻言,东方将白宠溺的笑道,“放心,有哥在呢,将来不管谁进咱家的门,我都告诉她,我家妹妹在家里分量最重,谁都越不过去。” 听了这话,柳泊箫戏谑的道,“回头我得把这话说给静好听。” 东方将白开着车呢,闻言,一个失神,车子压了线,得亏是晚上,路上的车辆少,没造成什么事儿,他强装镇定,却被宴暮夕一句话打破,“瞧把大舅哥吓得。” 东方将白清了下嗓子,“我哪有吓到?” 宴暮夕笑着打趣,“真的没有吗?那好啊,泊箫,等下你就跟庄静好说,看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吓得不敢再喜欢咱哥了,咦,还是算了……” 柳泊箫配合着问,“怎么又算了?” “我是忽然想到,庄静好跟你关系那么好,就算知道大舅哥以你为重,怕是也不会吃醋哎。” “别说,还真有可能。”柳泊箫煞有其事的道,“以前,她误会哥心仪我的时候,明明喜欢哥,却还是愿意撮合我跟哥在一起,她喜欢哥喜欢到这种程度,那么爱屋及乌,定然不会吃我的醋。” 东方将白被俩人一唱一和打趣的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事情还没完结。 江梵诗也加入进来,兴致勃勃的问,“还有这事呢?快跟我说说,那姑娘以前是怎么暗恋你哥、又是怎么想办法撮合你俩的?” 柳泊箫笑着跟她讲起来,声情并茂、绘声绘色。 连东方蒲都听的津津有味。 东方将白最后受不了的告饶。 奈何,没人理会,江梵诗和东方蒲都会庄静好很有好感,毕竟,从哪方面讲,她的条件都很合适,家世不算差,能考进帝都大学的人脑子肯定也不笨,至于容貌气质,虽到不了让人惊艳的地步,却也是中上之姿,最重要的,她跟自家女儿交好,他们爱屋及乌,也会多喜欢几分。 尤其是知道人家宁可舍出命去也要救自己儿子后,他们的满意度就达到了巅峰,庄静好住院的日子,江梵诗没少去,相处下来,对她越发中意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东方将白对这事的态度,还是不够积极。 不过眼下,逮住这个机会,几人都开始轮番使劲,最后逼的东方将白点头,会拿出诚意和真心,试着跟庄静好交往。 “将白,爸可不是逼你。” “对,妈也不是非要你今年就结婚,妈也能等。” “是啊,哥,我也不是一定非要静好当我嫂子,你有更喜欢的,我都支持你去追求的。” “大舅哥,我更不介意先娶泊箫、你再结婚。” 东方将白悻悻笑着,作为一只被过度关爱的单身狗,这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识趣,“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你们的好心好意,我没勉强,我也不为难,我是心甘情愿去试着交往,对庄静好,我不讨厌,更不排斥,或许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这个我相信。”柳泊箫道。 其他几人看向她。 她暧昧的笑着解释,“今晚上,我哥邀请静好跳舞了。” 宴暮夕拉长了音“喔”了一声。 江梵诗眼睛发亮。 东方蒲欣慰的点头。 东方将白,“……” 他耳朵红了。 他那是出于礼貌和感谢,算了,越描越黑,就这么吧。 二更 关键的录音 几人回到东方家后,东方将白把自己小时候用的一个播放器找出来,把磁带放进去,又找了两节电池,按下开关键,片刻的静音后,有声音传了出来。 “这次的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对你一个老司机来说,应该不费劲,只要能办成,我绝不会亏待你,一定给你个满意的数字。” 听到这话,几人心神一凛,并不需要多艰难的辨认,就能听出这是曲凌馨的声音,二十年前的她跟现在的声音变化不大,只是那会儿的语气听着有些不稳。 接着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混不吝的,“醉酒驾驶没问题,可万一要是被人知道我是有意的,那就是蓄意谋杀了,那罪名可就大了。” 曲凌馨笃定的道,“你放心,不会有人查出来的,届时我会让人把那段路上的监控想办法抹掉,车祸发生后,去处理的相关人员,我也会事先打招呼,不会有人看出破绽。” 男人坏笑了几声,“那就好,说吧,对方是谁?” “冯雪茹。”曲凌馨在说出这个名字时,明显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男人惊讶的问,“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啊,秦家的主母?不是吧,这位可是个活菩萨,管着秦家的医院,救人无数,你为什么要她的命呢?” “这不是你该管的。”曲凌馨沉下声音。 男人玩味的道,“行,我不问,不过想让我对付她,那价钱可就得高了,毕竟秦家的主母啊,身份不一般,再者,太昧良心了,说实话,我都下不去手。” 曲凌馨讽刺的笑道,“呵呵,下不去手?那你欠的赌债怎么办?你下不去手就等着被人砍断双手吧。” 男人立刻软了态度,“别啊,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嘛,一百万,我给你把这事办漂亮了。” “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曲凌馨语气加重,有些气急败坏。 男人冷笑起来,“一百万多吗?你怎么不想想,醉酒驾驶闹出人命,我都赔多少钱?我又得做多少年牢?一百万是良心价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另请高明吧。” 接着,是人从椅子里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等等……”曲凌馨喊了声。 “给你两分钟的考虑时间。”男人一副得逞的语气。 接着便是沉默。 没到两分钟,曲凌馨的声音就响起来,“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向我保证,这次的事一定不能出任何岔子,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还会让你在帝都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放心,我开车十几年了,不就是弄个车祸死亡现场吗,保管给你做的干净漂亮,你只需要准备好钱就行,还有你得负责善后。” “成交。” “先付一半的定睛。” “……可以。” 录音结束了,几人呼出一口气。 东方蒲问,“有了这个,能让曲凌馨伏法了吧?” 宴暮夕点点头,“我原本还想着齐西铮会是那个突破口,倒是没想到东方靖给了我这么大惊喜。” 江梵诗激动的道,“那我们可以用这个来起诉她了?” 东方将白道,“这事得要观潮出面。” 闻言,江梵诗叹了声,“可怜那孩子了,谁能想到,当年的车祸竟然不是意外。” 东方蒲道,“最可怜的是秦长风。” 当年,秦长风跟冯雪茹感情很好,冯雪茹车祸去世,他伤心的一蹶不振,即便后来娶了曲凌馨,俩人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如果他知道,自己爱的妻子是被现任妻子给谋害的,你会是什么感受? 宴暮夕和柳泊箫都想到了蓝素心,她和秦长风的遭遇差不多,无非一个失忆,一个被算计,就是不知道得知真相后,反应会不会一样。 “将白,这事你跟秦观潮说吧。”宴暮夕建议,“最好,连秦老爷子一起喊来。” 东方将白问,“不跟秦叔叔说?” “先跟他们祖孙俩说,再由他们决定要不要告诉秦长风,毕竟,这事一旦揭开,对秦长风的刺激太大,枕边人竟然是杀妻凶手,俩人还生了女儿,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 东方将白点点头,“行吧,今天也晚了,明早找个理由请他们来家里。” …… 这一晚,柳泊箫住在了东方家里,宴暮夕死皮赖脸的留下,跟她睡一个卧室。 东方蒲和江梵诗睁只眼闭只眼没理会。 东方将白却警告宴暮夕别胡来,说是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差,要是让他听到什么动静,就别怪他不客气。 宴暮夕很知趣的什么都没做。 翌日,东方蒲和江梵诗都起了个大早,女儿第一次住在家里,俩人激动的昨晚都没睡好,惦记着起来做早饭,谁也不甘落后,于是后果就是,今早的餐桌上异常丰盛。 柳泊箫看着一桌子的美味,既感动又心疼,最后捧场的吃撑了。 宴暮夕拉着她出去散步消食。 东方将白给秦观潮打电话,让他跟秦老爷子抽空过来一趟,说有重要的事儿商量。 秦观潮猜到了一点,给病人看诊时难得心不在焉,秦佑德发现后,关切的问他怎么了,他再也忍不住,说了自己的猜想,老爷子也郑重紧张起来,于是,破天荒的,爷俩雷打不动的习惯打破了,上午只看到九点,就找了个理由、撇下病人匆匆离开。 第六十五章 回来面对 秦佑德和秦观潮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东方家,足见俩人的心情有多焦灼迫切,见面后,打了招呼,也没寒暄太多,就进入了正题。 东方将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的摊开,又把录音拿出来播放了一遍,最后道,“秦爷爷,观潮,真相就是这样,冯姨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曲凌馨指使人干的,我们都被蒙在了鼓里,要不是逼我二叔,他也不会想着拿出这个证据来,这也算是天意吧。” 秦观潮早已听的灵魂如抽离了一般,虽之前也猜到一些,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他宁愿当年母亲的车祸是意外,也不愿是人为,因为这个人为的真相实在太残忍了,杀母凶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二十年,还霸占了他父亲,生了东方家的骨肉,这让他情何以堪? 秦佑德也是震的脸色煞白,听完后,沉默了良久,才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只以为她对长风有霸占的心思,顶多也就是用些不体面的手段达成目的,谁想,她竟然这么丧心病狂,都敢杀人了,作孽啊,简直是作孽啊,我还让这样的人近了秦家的大门,我……” 他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悔恨交加。 东方蒲劝慰道,“秦叔,您也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真相大白于天下,揭开曲凌馨的罪行,将她绳之于法,为观潮的母亲报仇。” 秦佑德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道,“你说的对,说的都对,可是长风,长风怎么办啊?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他,他还不得疯了?” “不会的,长风没那么脆弱……”这话说的实在没什么分量,可东方蒲的确找不到什么有用的宽慰之词,遂求助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东方将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倒是后悔没留下母亲和妹妹了,她俩给几人准备好茶水后,就挽着胳膊去楼上的露台上看花聊天了。 这时,秦观潮似找回了理智,哑着嗓子问,“有这个录音,是不是就能判曲凌馨死罪了?” “这个……”东方将白迟疑着,说的不那么确定,“声音倒是能鉴定出是曲凌馨的,不过,真要闹上法庭,她可以让律师为自己辩护她只是有那个心,却没有执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录音里,那个男人出狱后已经被灭口了,如此就没法证明,录音里的人跟肇事司机是同一个,曲凌馨届时完全可以推脱说成是另一个,真要这样的话,顶多就是判她有谋杀的嫌疑或是想法,却不一定成立。” 秦观潮恨恨捶了下沙发。 宴暮夕也在,这会儿意味深长的道,“这段录音虽无法直接定死她的罪,却能让她跟秦可卿狗咬狗,届时,想听什么口供不都有了?” 闻言,其他几人在片刻的愣神后,就都明白过来。 东方将白点头,“狗咬狗好,来个两败俱伤,我们再一网打尽。” 秦佑德没说话。 秦观潮攥起拳,眼睛充血,“那就这么办,这次我一定要她为我妈偿命。” 东方将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丧母之痛,什么安慰之词都是苍白的,尤其还是死于非命,凶手又跟自己的父亲有了牵绊,那滋味,不是谁都能受的住的。 东方蒲清了下嗓子,“今天叫你们来,还是想问问,,你们的态度,起诉什么的,观潮来自然是最好,不过如今曲凌馨的身份特殊,是不是要问过长风再做决定?” 此话出,气氛僵硬了几秒。 秦佑德忽然长叹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开口,“不用跟长风说了,让他安稳的待在那边吧,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回来,免得添乱。” “爷爷……”秦观潮不太赞同。 秦佑德摆手打断,“观潮,听我的,你爸是什么性子我了解的很,正因为了解我才不让他回来,他回来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声音戛然而止。 显然,秦佑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略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悉心培养找打的孙子,这可是他的骄傲啊,现在却陷入两难境地。 秦观潮自嘲的道,“爷爷,您是觉得我爸回来后会拎不清是非吗?他就算跟曲凌馨结了婚还生了孩子,但我能断定,他心里还记挂着我妈。” 秦佑德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秦观潮垂下眉眼,落寞的道,“每到那几个日子,我爸都很难过,还会开车去祭拜,每年都不落下,有时候在公墓能待一天……” 秦佑德摇摇头,“这些不够,只能说你爸重情,观潮,别忘了啊,咱家里还有东阳在啊,曲凌馨再恶毒,可东阳是无辜的,她又是你爸的亲骨肉,你说,我们真讨起公道来,东阳怎么办?你怎么办?这都要看长风的态度,少有偏颇,就会父子、父女离心,不如就这么放逐他。” 这番话,倒也说的合情合理。 可秦观潮没听进去,固执的道,“爷爷,我还是想告诉爸,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瞒的住,二来,我也不想瞒,我爸是直接当事人,他能躲避了这一时,还能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 秦佑德身子一僵。 秦观潮继续,声音坚定冷硬,“爷爷,跟他说吧,他没那么脆弱的,当年我妈车祸去世,他也不过是伤心了一段时间,难不成曲凌馨出事儿他就扛不住?” “不是,爷爷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都明白的,爷爷,放心吧,不管结果如此,我都敢面对。” 秦佑德长叹一声,“好,那就依你,我让你爸回帝都。” 第六十六章 一更 封家报案 送走了秦佑德和秦观潮后,宴暮夕也带着柳泊箫离开,先去了昌隆一号院,又单独约了封墨喝酒,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翌日,封家就向警署提出要求重查当年的车祸事件。 事情过去了十六年,当时负责此事的人都已经调岗,若是没有足够有力的怀疑,警署方面根本不予理会,但封家,给出了强大的怀疑证据。 那些证据,直指齐西铮。 这事就大发了。 齐西铮是齐家人,齐家那是跟赵家一样权势滔天的存在,更别说,齐西铮的那个兄长还是今年大选的候选人之一,这事一旦处理不好,整个警署从上到下,都得跟着倒霉。 警署方面有些和稀泥、含糊带过,但封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封校长的影响力、封白在律师界的名气,都逼的相关人员不得不受理且重视起来。 很快,齐家和曲家就都得了消息。 齐家知道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接着才是如五雷轰顶,不过齐家终究是齐家,大风大浪不知道经了多少,还不至于那么轻易的就被吓垮了。 齐韵风得了他父亲的指示,匆匆赶到医院,见到齐西铮后,把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沉着脸,凝重而强硬的道,“二叔,我不管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毫无意义,我爸就让我过来跟你传一句话,不管如何,你都要咬紧了,什么都不能承认。” 齐西铮之前被封墨揍得太狠,如今被纱布缠裹着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思抽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韵风看的恼火,语气难免重了起来,“二叔,你现在都成这样了,能清醒些吗?你的所谓爱情有多重要我理解不了,但是,命只有一条,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总不会现在想放手了吧?想想齐家,你不是一个人。” 齐西铮总算给了他一点反应,“你想我怎么做?” 齐韵风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要承认,就算蓝素心活着,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顶多就是哄骗了她而已,警署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等洗脱嫌疑后,我再安排你和她离开帝都,忘忧岛是回不去了,但我可以给你们换个身份,以后谁都找不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可以把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 但齐西铮却摇摇头,“素心不会跟我走的,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就算还想不起之前的事儿,也已经相信了封墨说的那些话。” “那就绑着她走啊。”齐韵风没好气的道。 “不,绑不走她的。”齐西铮喃喃着,挤出一抹惨笑。 齐韵风气急败坏的问,“为什么?二叔这是瞧不上我的本事吗?我知道,她现在有封墨和宴暮夕的人守着,但我……” 齐西铮打断,“不是因为这个,是素心,如果强逼她,她宁可去死,也不会走。” 齐韵风咬牙,“那就再给她吃一次失忆的药,反正也不是头一回。” 闻言,齐西铮有些空茫的眼神闪了闪。 见状,齐韵风在心里嘲弄的冷笑了声,面上却一副真诚的样子,“二叔,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可行,这事儿我就出手帮你办了。” 齐西铮没说话。 “我当二叔默认了。”齐韵风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身后,齐西铮道,“千万不要伤了她。” 齐韵风头也不回的道,“我知道,二叔只要记住什么都别承认就行,甭管谁来问你、给你施压,你都咬死了那场车祸跟你无关。” 一旦认下,毁了的不止是齐西铮,还有齐家的名声,这对大选可是太不利了,要是没赵家在旁边虎视眈眈,倒也无所谓,可就怕赵家大做文章,那后果,不敢想象。 齐韵风离开后,去了隔壁的病房,齐镇宇和沈广美在那边等着,见了他,连忙询问,他阴着脸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然后盯着母子俩问,“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没告诉我?” 齐镇宇道,“我事先也不清楚。” 要是他知道,何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沈广美一脸的心虚,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不敢啊,西铮那手段,你们也都了解,我要是敢说一个字,他能杀了我,再者,我当初也不确定,他掳上岛的女人就是蓝素心,我只是,只是猜着可能是她……” 齐韵风逼问,“你是怎么猜的?” 沈广美暂时忘了害怕,嫉恨道,“他对蓝素心一见钟情,此后就跟着了魔一样,我又没眼瞎,怎么会猜不着?为了她,他才跟我离婚的。” 这是她最无法容忍的事,结婚后,他在外面风流花心、左拥右抱,她都忍了,因为她知道,他对那些女人没多少真心,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而已,玩几天也就腻歪了,谁知,蓝素心成了他的劫,他竟然为了她愿意浪子回头、变成只取一瓢饮的情圣,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齐韵风拧起眉头,“二叔当年喜欢的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以为他对蓝素心是特别的?” 沈广美恨恨道,“他见到蓝素心后,就再也不碰任何女人了,你说是不是特别的?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有守身如玉这个概念的?” 齐韵风一时都不知道再吐槽点什么好了。 齐镇宇这时,忽然道,“干脆把蓝素心这个人除掉吧,一了百了。” 他声音平静的不像话,偏偏说着令人惊骇的话。 沈广美和齐韵风都震惊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怎么了?我提的这个建议难道不好?所有的问题都因这个女人而起,她就是红颜祸水,留下她,肯定后患无穷。” 齐韵风沉思不语。 沈广美抖着声问,“你不怕你爸知道了弄死你啊?” 那女人对齐西铮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过,也因为这个,这些年她才守口如瓶。 齐镇宇嘲弄的道,“因为他的风流韵事,都快把我们整个齐家给拖进泥沼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妈,你都没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一旦我爸认罪,齐家的声誉必会一落千丈。” 沈广美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道,“怎么会?齐家有你,有韵风,还有你大伯,这些年,你爸早就不理事了,他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齐镇宇冷笑,“就凭他是大伯的亲弟弟这层关系,就能让赵家玩出一百种花样来,你还不懂吗?眼下的局面,两家拼的是什么?只是实力吗,不是,是谁先有污点、弱点,赵家现在谨小慎微,对找家人约束的都很严苛,为什么?还不就是怕被我们抓住可以攻击的把柄吗?我爸倒好,直接送了人家一个。” 沈广美讷讷不敢言了。 齐韵风思虑了半响后,心里有了计较,看这俩人,沉声道,“镇宇说的对,绝不能让蓝素心毁了二叔,再连累了齐家。” 原本,他还想给她一条生路,把她和齐西铮都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够狠心啊,他别有意味的看了齐镇宇一眼,倒是这个堂弟深谙无毒不丈夫。 齐镇宇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提醒道,“大哥,这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我明白。” 这时候对蓝素心下手,的确不是好时机,她周围有宴暮夕和封墨的人,一个弄不好,反倒是把自己给暴露了,所以,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的干净。 …… 另一边,曲家也陷入了恐慌中。 曲仲耀对当年封书恒和蓝素心车祸的事是知情的,他原以为这件事绝不会有人翻出来,谁知道,封家会突然去报案,还拿出了证据。 所谓证据,就是活着回来的蓝素心。 这让他如何不心惊胆颤! 他极力想让人压下此事,可又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毕竟对方是封家,封校长可是个不畏强权的人,这样的人最不好惹,还有封白,大名鼎鼎的律师,也不好糊弄,还有封墨,那更是个暴脾气,真要惹急了,背后对曲家打黑枪都是轻的。 他先给曲凌馨打电话,谁知,曲凌馨的手机打不通,他给齐西铮联系,结果,那边也不接电话,最后,他找了齐镇宇,齐镇宇却又态度不明。 他立刻就明白了,如果这件事躲不过去,那么齐家很可能会放弃曲家,那曲家就会落个良弓藏、猎狗烹的下场了,他越想越不安,无奈之下,打电话把曲家睿喊了回来。 爷俩个在书房商量了很久,门打开时,曲家睿走出来,整个人犹如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祸事,再没了以往的精气神,面容苍白憔悴,眼里暗淡无光,每走一步,都是步履沉重,脊背也莫名的压弯了下去。 二更 我没骗你 曲凌馨联系不上,因为现在她正自顾不暇。 秦长风回来了,回来的猝不及防、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这么突然、这么神秘兮兮,他接到自己的父亲电话,就说了四个字‘速回帝都’,然后任凭他怎么打听都得不到答案,最后怀揣着各种猜测不安,坐飞机回了帝都,直奔秦家。 秦佑德在家里等着他,见了面后,去了书房。 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才喊他回来商量,他甚至没顾上跟曲凌馨说一声,结果…… 的确是大事儿,还是让他生不如死的大事儿。 当他听完那段录音后,只感觉五雷轰顶、天塌地陷,这辈子所有的痛苦加起来,都不及此刻的撕心裂肺,他崩溃又自虐般的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曲凌馨回来。 曲凌馨是被秦佑德叫来的,进书房前,还想不到要见她的原因,看到秦长风时,先是惊喜,然后看他神色不对劲,又疑惑不解,再看秦佑德和秦观潮的表情,心募然沉了下去。 眼下这气氛,竟让她有种三司会审的沉重和压抑。 她按耐下不安,神色自若的跟秦佑德、秦观潮打了招呼,俩人都没应,这叫她越发提起心来,她深吸一口气,又笑着问秦长风,“长风,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那边的工作都忙完了?” 秦长风面色惨白,盯着的视线复杂的难以描述。 她看他不语,关切的问,“长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长风捂住胸口,他这里不舒服,难受的快要死掉了,他现在也恨不得立刻死了,总好过这种悔恨、愤怒、羞愧到无地自容的痛苦。 “长风……”曲凌馨想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结果,秦长风猛地退后一步,躲避瘟疫一样的嘶吼道,“别碰我。” 曲凌馨抬起的手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书房里,死一般的静寂。 半响后,曲凌馨颤着声问,“长风,你到底怎么了?” 秦长风直直的盯着她,听到自己沙哑、绝望的声音响起,“我怎么了?我被你毁了,我的家庭、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曲凌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曲凌馨闻言,心脏急颤,她竭力稳住自己,挤出一抹笑,“长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我怎么会毁了你,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一体,我只会努力去成就你。” 秦长风惨笑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瘆人,“成就我?你所谓的成就是指让我现在活的生不如死吗?那么,你做到了……” “长风!”曲凌馨往前一步。 “别过来。”秦长风往后退,不再年轻的脸上涌上恨意。 曲凌馨被那恨意刺痛了眼,攥紧拳头,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给我个痛快话吧。” 秦长风切齿的道,“好,我问你,当初发生在雪茹身上的车祸,是你让人设计的吗?” 闻言,曲凌馨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拼劲了全力才没露出太多的惊慌,“你听谁说的?那件事,是意外,是司机酒驾,怎么可能是我设计的,我就是再嫉妒冯雪茹,我也不会知法犯法。” “是吗?”一直沉默的秦观潮这时忍不住开口了,他冷冷的道,“你敢发誓没有想害死我妈、取而代之吗?用秦东阳发誓,如果你说假话,她将不得好死。” “观潮……”秦佑德被这话惊的变了脸色。 秦观潮没什么情绪的道,“爷爷,我也不想手足相残,可若是曲凌馨真的是我杀母仇人,那您觉得我还能毫无芥蒂的把秦东阳当成妹妹吗?” 秦佑德失语。 秦长风痛苦难当的闭上眼,在场的人,谁也没有他听到这话来的肝肠寸断,他跟杀死自己妻子的人不但结了婚,还生下了孩子,他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曲凌馨强自镇定的道,“观潮,我知道一直都不能接受我,可东阳没有错,你何必用她来逼我?你要是有证据,你就拿出来。” 秦观潮冷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就给你证据。” 说完,他按下了播放器。 那些叫秦长风生不如死的声音再次响起。 曲凌馨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个播放器,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底涌上惊惶失措,还有强烈的恐惧。 五分钟后,声音停止。 秦观潮讥诮的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曲凌馨没说话,她表情有些呆滞恍惚,似陷入了回忆里。 “你不会想说那声音不是你的吧?可惜,我已经让人做过鉴定了,确定是你无疑,曲凌馨,曲大法官,你说这录音如果当成证据交上去,你会被判多少年?” 曲凌馨总算惊醒回了神,她哑声道,“那声音的确是我,但是,我当时只是鬼迷心窍有那样的想法而已,并没有让那个男人付诸行动,我后悔了,我没给他钱,所以,他也没帮我去对付冯雪茹。” 闻言,秦观潮嘲弄的道,“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会有人信?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肇事司机,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有证据?” “那肇事自己也是有家人的,只要听一下,就能分辨出声音来。” “声音相似的人多的是,这并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 “你这是笃定那司机出狱后被你灭口了,所以没法做声音鉴定对吧?” 曲凌馨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淡淡的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非为自己做狡辩,我的确嫉妒你妈,生出过取而代之的心,但我毕竟是学法律出身,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 “真的克制住了吗?”秦长风艰涩的问,“不要再骗我了,曲凌馨,我已经被你骗了二十年,我活的像个傻子,这世上没有人比我还可怜悲催……” “长风!”秦佑德心疼的喊了声。 曲凌馨看着他,平静而镇定的道,“我没骗你,长风。” 第六十七章 一更 谈条件 曲凌馨咬死了就是不松口,且神色镇定从容,脸上没有半点心虚,秦长风犹豫起来,眼神有些恍惚,紧紧抓住那点侥幸的问,“你真的没做过?” 曲凌馨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秦长风动摇了。 见状,秦观潮冷笑着道,“爸,你不会又被这个女人骗了吧?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她已经骗过你两回了,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 “观潮……”被自己的儿子这么挤兑,秦长风脸上挂不住,声音沉下来。 若是以前,秦观潮也就收敛了,也不会这么刻薄,但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悲愤和憎恨,又岂会给秦长风面子,“我妈的死,她用车祸骗过你,让大家以为那是肇事自己酒驾,才会发生的意外,我妈死后还不到一年,你就娶她进门,因为你醉酒碰了她,要对她负责,可你知道吗,那也是在骗你,你是被下了药才会身不由己,这件事,爷爷可以作证,曲凌馨,你也承认吧?” 曲凌馨眼眸闪了闪,没有尴尬羞愤,很愧疚的道,“这个我承认,但我当时,只是仰慕你爸,并不是想逼婚,你爸要对我负责,那是他君子,当然,我内心是乐意至极的。”说完,她又对秦长风道,“对不起,长风,关于这件事,我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我是骗了你。” 秦长风踉跄了一步,扶住旁边的桌子,艰涩的问,“是可卿帮了你对吗?” “是,我不懂药,可卿说,她手里有,她可怜我对你的一片痴心,也不想看你一个人孤老,这才想着成全我们,你别怨她,是我的错。”在这件事上,曲凌馨倒是坦诚的很,还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秦长风摇摇头,痛悔的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眼瞎,看不清你们的心思,你也好,可卿也好,你们都知道我会雪茹的感情,知道我曾说出至少为她守身三年,可你们还是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你们但凡了解我一点,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儿,你们何其自私?” “爸,那不仅是自私,还是卑鄙无耻。”秦观潮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反正,我认识的正经人没有一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曲凌馨面色变了变,却没有恼,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你现在想骂我什么都成,谁叫我当年做错了呢,但是,那次的错误让我有了东阳,我不后悔。” 提到秦东阳,秦长风表情发怔起来。 秦观潮恨恨道,“别拿秦东阳做挡箭牌,她是她,你是你。” 曲凌馨笑了笑,“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爸的骨肉,我怎么会舍得利用她?只是,她心性简单善良,定是不会愿意看到我们这个家支离破碎吧?” “你什么意思?”秦观潮眯起眼,“威胁我?想让我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吗?简直做梦,杀母之仇,我一定会报,别说你搬出秦东阳,就是我爸挡在前头,我也不会放手。” 曲凌馨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我说过了,我没有让人去害你妈,那段录音是有人别有用心的想陷害我,我只是在嫉妒时说过那样的狠话,但没付诸现实。” 秦观潮嘲弄的笑起来,“果然不愧是法官,都铁证如山了还能面不改色的为自己辩护脱罪,你就不想想,这断录音我们是怎么拿到的?” 曲凌馨募然瞳孔缩了下,抿紧了唇。 “呵呵,想到了吧?二十年前,我可没有本事去监听你的一举一动,你跟这个肇事司机的谈话是怎么被人录音且保存下来的?现在又是怎么到我手上的?”秦观潮话音一转,冷厉的道,“所以,别再狡辩了,你以为我们只有录音吗?我们还有人证。” 曲凌馨攥起拳头,“人证?秦可卿吗?” 秦观潮冷笑,“你总算想起她了?二十年前,你们到底密谋害了多少人?我妈,倪宝珍,将白的妹妹,还有封墨的父母,你们到底什么蛇蝎心肠……” 曲凌馨一开始还保持着冷静,听到封墨父母时,脸色变了,“你说还有谁?” “封墨的父母,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父母,不是车祸吗?” 秦观潮讥诮的道,“车祸?又是车祸,既然我妈的车祸都是假的,你们再制造一场假车祸又有什么难为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还装傻?你难道不知道,封家已经去警署要求对当年的车祸重审了?” 曲凌馨皱起眉头,“已经过了十几年,警署不会重审的。” “如果有非常强大的证据呢?” “什么证据?” 秦佑德和秦长风也疑惑的看过来,俩人还不知道蓝素心的事儿,所以听到秦观潮说到封墨父母的事儿,都很震惊。 秦观潮淡淡的道,“蓝姨回来了。” “什么?”这回,曲凌馨是真真正正的被惊骇到了,脸上的表情再也遮掩不住,声音发颤,“蓝素心?她回来了?你怎么知道?” 秦观潮见她这幅样子,心里就觉得特别解恨,“我不但知道,还见过她了。” “不可能。”曲凌馨脱口而出。 秦观潮讥笑,“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亲子鉴定都做过了,她的的确确是封墨的母亲。” 曲凌馨脑子里乱成一团,连自己的事儿都顾不上想了。 秦佑德不敢置信的问,“观潮,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秦观潮轻描淡写的道,“前日,在暮夕家里,蓝姨身体不好,让我去给她看看。” 秦佑德还处在震惊中,“这事都谁知道?” “该知道的应该都得了消息了。”秦观潮补充一句,“封家今天去警署了,蓝姨的事哪还能瞒的住,毕竟,她是车祸的重要人证。” “那她既然活着,为什么当时说她死了?” “这就要问她了。”秦观潮用手指着曲凌馨,“她一手主导的好戏,毁了三个家庭。” 闻言,秦佑德脸色大变。 秦长风已经没了思考能力了,脑子里浆糊一样,看着曲凌馨,如同看个陌生人。 曲凌馨没注意,她低着头,头疼的像是要炸开,忽然想到什么,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来,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曲仲耀打来的,她之前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没听到,她眼下也顾不上许多了,当即拨了回去,她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然而,曲仲耀却不接了。 曲凌馨的心募然沉了下去,脊背窜上凉意。 见状,秦观潮嘲弄的笑道,“齐家已经知道了,曲家肯定也知道了,你猜,他们两家会怎么做呢?是丢车保帅,还是过河拆桥?” 曲凌馨没说话。 秦观潮倒也没再继续言语上的攻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的喝着。 秦佑德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而秦长风失魂落魄的找了个把椅子坐下。 半响后,曲凌馨看着秦观潮问,“录音的事儿,是宴暮夕给你的吧?” 秦观潮点头,“没错。” “那蓝素心呢?也是宴暮夕帮忙找到的吗?” “好像是。” 曲凌馨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他果然是我的灾星,处处跟我作对。” “那是因为,你千不该、万不该让人把倪宝珍和将白的妹妹烧死,这么大一笔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呵,东方破晓不是没死吗?还学了苏家的厨艺回了帝都,因祸得福,他们倒是得了便宜卖乖。”曲凌馨说完,嘲弄的勾起唇角,“别给我下套,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你问你的好姑姑去。” “她的罪,她自己会领。”秦观潮面无表情的道,“你的,你也逃不了。” 曲凌馨忽然道,“我手里有样东西,关于你姑姑的。” “什么?” 曲凌馨卖关子,“很重要的证据,一旦递交给法院,你姑姑必死无疑,不止如此,还会连累整个秦家,甚至东方家也不得安宁。” 秦观潮眯起眼,“到底是什么?” 曲凌馨道,“跟国外某恐怖势力合作,这样的罪名,搁在古代,株连九族都够了。” 秦佑德惊得站起来,“你说什么?” 曲凌馨转头看向他,复杂的道,“爸,我也不想威胁您,更不想以此来跟您谈条件,我是秦家的儿媳妇,比谁都希望秦家好,但是现在……”她声音顿住,视线落在那个播放器上,眉眼坚定起来,“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谁叫您的好孙子非想置我于死地呢?” “你……” 二更 恩断义绝 秦观潮冷笑着道,“你觉得用秦可卿能拿捏住我?她早就不是秦家人,她的生死跟我无关,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种事,那就判她的刑好了。” “你真不在意?” “不在意。” “可你爷爷在意,你爸在意。” 秦观潮冷漠的道,“那又如何?在我妈的死面前,谁都不重要。” 曲凌馨咬牙,“秦家的声誉也不重要?一旦秦可卿跟那些势力扯上关系,你可知道后果?相关部门的人一定会查秦家的,到时候,人心惶惶、家宅不宁,谁还敢跟秦家来往?”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谁叫家门不幸出了一个秦可卿呢,就算秦家这棵大树倒塌了,那也是它的气数尽了,尽人事、听天命。”秦观潮说的无比平静。 “爸,您也是这么想的?” 秦佑德闭上眼,疲惫的道,“我老了,秦家的事儿,观潮做主就行。” 一句话,让曲凌馨如坠入冰窖,她又看向秦长风,奈何,秦长风整个人像是掉了魂一样,对外界失去了反应,低着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扯了下唇角,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起诉我了?” “是!” “好,既然你们无情,那也别怪我无义了。”曲凌馨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秦观潮喊了声。 曲凌馨头也不回的道,“现在你还没资格禁锢我的自由,等起诉后,让警署来抓我再说。” 秦观潮攥紧拳头,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秦佑德忧心忡忡的问,“观潮,你说她会怎么做?” 秦观潮道,“她会把秦东阳叫回来。” “不行,不能叫东阳回来。” “爷爷,您拦不住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事您能瞒的了一时,瞒不住一世,她要回来就回来,想恨我就很我,如果她站在曲凌馨那边,不辨是非,那我……” 秦佑德急切的打断,“观潮,东阳到底是你爸的骨肉,而且她没做错过什么,给她留条路好吗?” 秦观潮对上他哀求的眼神,苦笑,“爷爷,我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我知道,我只是……唉,爷爷老了,不说了,既然说把事情都交给你处理,那爷爷就相信你能做好。”秦佑德长叹一声,想到什么,又紧张起来,“曲凌馨说的,可卿跟恐怖势力有合作的事,是真的?” 秦观潮点了点头,声音也有几分凝重,“宴暮夕手里有个重要的证人,是倪宝珍的儿子,当年姑姑就是用他来威胁倪宝珍抱走了将白的妹妹,她儿子一直在m国生活,去年才来的帝都,姑姑知道他的身份后,曾让人去杀他灭口,用的那些人便是职业杀手。” 秦佑德狠狠捶了下桌面,“造孽啊,她是哪来的胆子敢跟那些人牵扯上。” 秦观潮没说话。 秦佑德试探着问,“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秦观潮摇头,“怕是很难,我不会答应曲凌馨的交换条件的,再者,宴暮夕也知道这件事,我现在虽跟他有些交情,但远到不了让他守口如瓶的地步。” 闻言,秦佑德彻底死了心。 秦观潮劝道,“爷爷,您也别太担心了,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实在不行,我也会去找宴暮夕帮忙,他跟姑姑有仇不假,却恩怨分明,对秦家,他还是相信的。” 听到这话,秦佑德眼底浮上些光彩,“真的?” “嗯,我其实不担心那个,我只是……”秦观潮说着,视线转到秦长风身上,声音一下子低沉落寞,“爸对曲凌馨就那么难以割舍吗?” 秦长风没听到。 见状,秦佑德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的喊道,“长风!” 秦长风惊得颤了下,豁然抬头,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爸,怎么了?” 秦佑德气怒的瞪着他,“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识人不清,被人骗了吗?这就把你打倒了、击垮了?你是谁?你是秦家的家主,多少人为你马首是瞻,你就这点本事?” 秦长风被骂的眼睛泛红,“爸,您不理解,您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这不是简单的被骗啊,凌馨她,她很可能是杀害雪茹的凶手啊,我却还跟她结了婚,还生了孩子,我将来怎么有脸去见雪茹?”说道后面,他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的痛哭失声。 秦观潮坐着没动,面色漠然。 秦佑德心疼,语气软了点,“我知道,我心里也难受,这不怨你,长风,我们都被她骗了,好在现在清楚了,这回说什么也不放过她,一定要为雪茹讨回公道。” “爸,您不懂,你还是不懂……”秦长风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悔到肝肠寸断的表情,“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啊,我一辈子治病救人,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惩罚我……” 秦佑德还要说什么,被秦观潮接过话去,他冷声道,“蓝姨也没做错过什么,她如今比你还要痛苦,你跟曲凌馨生活了二十年,好歹是个正常人,可蓝姨呢?她被齐西铮喂了失去记忆的药,带到y国一个小岛上,被他哄骗在车祸中失去了儿子,生生骨肉分离,要说生不如死,她比你还要强烈,可她还是扛过来了。” “真的?她,她真的扛过来了?”秦长风不敢置信的问。 “当然,不然她还能自杀?” “她现在是没恢复记忆吧?” “是没恢复,但恢复了,她也不会轻生,因为她有儿子。” 秦长风身子一震,从悲痛中清醒过来,“观潮,我……” 秦观潮打断他,“过去的就过去了,要说我心里一点都不怨您,那不现实,但我更看重以后,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要曲凌馨血债血偿,您若舍不得,我就当没您这个父亲。” “我怎么会舍不得?”秦长风噌的站起来,眼底迸射出恨意,“我比你还想要她血债血偿。” “最好如此。”秦观潮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明天就去警署?” “嗯。” …… 离开书房后,秦观潮回了自己房间,给宴暮夕打了个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跟他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不带情绪的道,“曲凌馨果然怀疑上了秦可卿,以为那录音是她给的,她用秦可卿跟国外的恐怖组织有勾结跟我谈条件,被我拒绝了,明天,我去警署立案后,她应该就会把相关的证据给捅到你那里去,那接下来,秦可卿就能定罪了,就算抓不到她放火行凶的证据,只这一条,也能判她死罪了。” 宴暮夕满意的道,“谢谢,辛苦了。” “要谢也是我谢你,我终于能替母报仇了。”虽然迟到了二十年。 “客气,我们是互帮互助。”宴暮夕说完后,漫不经心的加上一句,“曲凌馨要挟你的事儿不算什么,到死皇后,我会给相关的人说一声,只要秦家身正、没有参与,那秦家就不会受牵连。” 秦观潮等的就是这个,呼出一口气,诚挚的道,“谢谢。” 如此,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用,说不定过些天我也有请你帮忙的时候。”宴暮夕随意的道。 “那我一定义不容辞。” “好!” 翌日,秦观潮去了警署。 警署再次受到冲击,且这次的震荡不比昨天封家捅出来的事件轻多少。 竟然状告曲凌馨。 我天,还能再劲爆惊悚点吗? 当然,这些事都被警署强力压下,但证据太强大,他们无法置之不理。 于是,在给曲家通风报信后,得到的答复是,可以请去调查,只是如果四十八小时后,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那就得释放。 警署意会,去秦家抓人了,行动很低调,没惊动帝都任何人。 曲凌馨平静的在秦家等着,被带上警车时,神情不辨喜怒。 可秦家其他的人就都惊骇住了,等警车一走,就去找秦佑德,可秦佑德待在书房谁也不见,找秦长风,秦长风只说了句,“你们静等结果就是。” 这敷衍的话,压根安抚不了秦家人。 然而,秦长风再不多说。 他们最后堵住秦观潮。 秦观潮实话实说了,“我妈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而谋划那一切的凶手,就是曲凌馨,我去警署举报的她,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我秦家的人。” 秦家二房的人全都惊呆了。 第六十八章 一更 妥协了 曲凌馨被警署抓去后,受到的待遇自然不会差了,审问她的人从上到下态度都很客气,因为在他们看来,曲家不会不管曲凌馨,眼下这局面,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曲凌馨肯定会放出去的。 曲凌馨也很配合,但她深谙此道,回答的问题滴水不漏,把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那段录音被她解释为一时的冲动言词,就像是人在气怒之下不受控制喊出来的横话,不过是为泄愤,难道都付诸行动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触犯法律。 顶多,就是背上嫌疑。 曲凌馨很冷静坦荡。 但曲家人,却是心惊肉跳。 曲仲耀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一桩桩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还都不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秦可卿,又是蓝素心,现在更惊悚,连冯雪茹的事都捅出来了。 这三件事,不管哪一件坐实了,曲凌馨都得完蛋,连带着曲家,也没法全身而退。 曲仲耀在跟警署里的自己人联系过后,立刻就把曲家睿喊了回来。 曲家睿本不想理会,奈何电话里,曲仲耀语气急迫又慌乱,一再强调,这件事非常严峻,处理不好,就是曲家覆灭的劫难,他这才无奈答应了。 客厅里,父子俩听完那段录音。 曲仲耀脸色灰暗,心口一阵阵发凉,“家睿,你怎么看?” 曲家睿凄惨一笑,“您问我?我还能怎么看?我从小崇拜的姑姑居然知法犯法,把敬畏的法律踩在脚底下践踏,我真恨不得这是一场梦。” “家睿……” 曲家睿打断,“爸,这件事是真的吗?秦观潮的母亲真的是我姑姑设计才车祸身亡的?” 曲仲耀支唔道,“我也不清楚。” 曲家睿闭了闭眼,“录音里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您觉得还有瞒我的必要吗?” “你姑姑没承认,也不能承认。”曲仲耀态度强硬起来。 “所以?” 曲仲耀眼神闪烁,“你难道不懂?” 曲家睿神情疲倦的揉着眉头,“爸,我之前是答应过你,有些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我有底线,我在法院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如果姑姑做的那些事证据确凿,我没法徇私枉法的。” “家睿……” “爸,即便我想,别忘了,还有宴暮夕,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徇私?不会的,他一直都在等着抓我的把柄,他早就知道姑姑做的那些事,所以,他才不赞成我和长辞交往,因为他知道,长辞嫁给我,会跟曲家牵扯不清,会连累楚家,可笑我当时还不信,现在我才懂了,他果然没料错啊,我自诩公正严明、刚正不阿,可在家族利益、在亲情孝道面前,我妥协了,呵呵……”曲家睿说的最后,笑得比哭还难看。 曲仲耀看的心口泛酸,“家睿,爸不是想逼你,这么多年,爸什么时候让你徇私过?就这一回,上次你弟弟犯错,爸不是也没逼你吗,可这次你姑姑的事不一样,那些罪行一旦认了,那就死刑,连带着我们曲家都得被隔离审查。” 曲家睿忽然问,“爸,您背地里有没有做过跟姑姑一样的事儿?” 曲仲耀心里一慌,强自镇定的道,“当然没有。”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顶多,我就是培植几个人脉,给某些人行个方便,再严重的,我可从没沾过,就是拿人钱财都有数,你平时也都看见了,我生活腐败吗?” 曲家睿拧起眉头,“就您现在说的这几条,也足够把您拉下马了。” 曲仲耀嗤笑,“你啊,就是太迂腐,现在在位子上的,哪个不是如此?真跟你这样的脾性,才是异类,若不是你姓曲,就冲你这样为人出事,肯定被踩的死死的,一辈子都没法往上爬。” 曲家睿不赞同的喊了声,“爸。” 曲仲耀不耐的摆摆手,“行了,我喊你回来不是说我的事儿,我的那点事不重要,除非……”他声音一顿,语气加重,“除非你姑姑倒下了,我们的对手想一网打尽,那我就是贪个两三万都是罪。” 曲家睿泄去力气,“你想我怎么做?” 曲仲耀道,“我已经给东阳打了电话,让她赶紧回来,她到底是你姑姑跟秦长风的女儿,有她在,秦长风就不会太狠心绝情……” “您想让东阳替姑姑求情?” “对,只要秦家不再追究,这事……” 曲家睿打断,语气笃定,“您还是死了这个心吧,绝无可能。” “为什么?” “去警署的人是秦观潮,您觉得秦观潮跟东阳能有多少兄妹情分?那是杀母之仇,秦观潮不会妥协的,谁求情都没用,再者……”曲家睿语气晦暗的道,“姑父现在肯定也恨上姑姑了,东阳求情,不过是自取其辱,还会消磨父女之情,爸,您还是别去撺掇东阳了。” 曲仲耀道,“晚了,我已经跟东阳说了,她一听就急了,你姑姑再有错处,那也是她妈,她能不管吗?” 曲家睿没说话。 曲仲耀又道,“另外,我还想让你帮衬着。” 曲家睿挣扎半响后,沙哑的道,“如果没有别的证据再出现,只这录音的话,我可以帮忙。” 曲仲耀放下心来。 二更 攻心 曲仲耀想的很好,只是他忘了一件事,那个录音是怎么来的了。 曲凌馨知道,所以在她被抓进去后,就让人把秦可卿买凶谋害林家羽的证据给捅了出去,你不仁、我不义,她原本没想着要了秦可卿的命,但现在,她决定了。 于是,秦可卿涉嫌纵火杀人的案子二审还没开始,林家又把她给告了。 宴暮夕找人疏通了下,去见了秦可卿。 秦可卿已经不在医院,再次被关押起来,听到有人要见她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宴暮夕,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迎上他眼底的讥笑,才又走回来坐下。 “找我有什么事儿?” “好事。” 秦可卿冷笑,“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看我笑话,你随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认了。” “呵呵……”宴暮夕嘲弄的看着她,“你倒是挺会抬举自己,还虎?你充其量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手段是够狠毒,只是脑子不够用。” 秦可卿眯起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暮夕偏不给她个痛快,继续吊着她,“你是不会觉得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哪怕在牢里也能高枕无忧?你觉得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 秦可卿不知道想到什么,面目狰狞起来,“是,可出了你这个意外,你把我好好的一盘棋都下毁了,要是没有你,苏柳就是回了帝都,也没法找我报仇,柳泊箫更不会有机会认祖归宗,都是你,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有个一直没弄明白的事儿,你当初为什么让倪宝珍抱走的是泊箫而不是诱拐将白呢?” 东方蒲和江梵诗是对刚出生的女儿非常疼爱,但儿子养了八年,感情更深,真要是抱着要打击东方蒲的目的,抱走东方将白的效果更好。 秦可卿闻言,笑了,“你到现在还没明白?” 宴暮夕挑眉,“愿闻其详。” 秦可卿道,“真是可怜我那傻女儿的一片痴心了。” 宴暮夕想到什么,嗤了声,“你说东方冉吗?二十年前,她才几岁?难道那时候她就看上我了?所以你才让倪宝珍抱走泊箫?” “没错,冉冉那时候就喜欢跟在你后面玩,我和东方靖便有意让你做我们的女婿,谁知道,东方破晓一出生,你妈就跟江梵诗订了亲,你说,我怎么甘心?”秦可卿恶意的笑起来,“说起来,你也是诱因之一,若不然,当初我就让倪宝珍去拐东方将白了。” 闻言,宴暮夕整个人都冷下来,“你还真敢说。” 秦可卿挑衅的道,“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若是还有机会,我最想做的是……”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可表情阴狠,意思不言而喻。 她想要宴暮夕的命。 宴暮夕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二审还没开始。”秦可卿嘲弄的道,“你没证据,判不了我的罪,当然,我知道你本事大,可以用别的办法弄死我,你尽管来。” 她笃定他不会。 宴暮夕讥笑道,“你当我傻呢?况且,也用不到我出手,自有人收你的命。” “不用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呵,不信?”宴暮夕眼底都是轻蔑和鄙视,“你的律师还没来告诉你吗?林家羽也告你买凶谋杀了,且,还有人帮忙提供证据,想判你的刑,简直不要太简单轻易。” “你说什么?”秦可卿半信半疑,脑子里快速的思考。 宴暮夕坐在椅子里,懒懒的换了个姿势,“我说,你快要吃断头饭了,现在开始,就可以想想吃什么上路才好。” 闻言,秦可卿阴沉下脸,“跟我使诈?” 宴暮夕嗤笑,“都到这份上了,还以为我在骗你?行,让你死个明白,曲凌馨当初找人喝醉酒去撞冯雪茹,事发前俩人的谈话,你听过吧?” 秦可卿身形僵住,不过没说话。 宴暮夕继续道,“你倒是会未雨绸缪,还知道录了音,想以此将来掣肘曲凌馨,不得不说,这做法很精明呐,可惜,二十年了,你都没用过。” 秦可卿厉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有那个录音的?” “很简单,我听过啊,还有,秦家也知道了,所以,今天到警署报案了,会重新查处当年的车祸,喔,你的好闺蜜也被抓紧来跟你作伴了。” 秦可卿终于变了脸色,“你说什么?秦可卿也被抓进来了?” “当然,有那录音在,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不抓她抓谁?” 秦可卿在短暂的失态后,便平静了下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想撇清自己?就算我信了,曲凌馨也不会被你忽悠啊,当年她跟肇事司机的谈话何等隐秘,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个机会录下声音?” 听到这个,秦可卿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发白,身子发颤,“你,你的意思是,她以为那录音是我给的,所以,才会报复我,给了林家羽我买凶妖杀害他的证据?” “还不算太笨。” “我不相信。”曲凌馨没那么傻。 “不信?那咱们做个实验如何?你且等着,今晚或是明天,你就得被人谋害了,曲凌馨不会再容你,之前她没动手,不过是有些事情你们互为掣肘,但杀害冯雪茹的事,你没参与,却拿捏了她的把柄,还当成护身符用,但现在这护身符成为伤害她的利剑了,她还能放过你?” 秦可卿如遭雷击。 第六十九章 我的结局已经注定 宴暮夕所料不错,在他跟秦可卿见过面后,曲家就得了消息,且暗中做了部署,到了凌晨两点多,看押秦可卿的地方骤然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邱冰安排了人一直盯着,听说后自然要给宴暮夕汇报,不过半夜三更的扰了少爷睡觉,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尤其是,今晚上,柳泊箫也在。 果然,小心翼翼的敲了两声门后,休息室里传出不悦的斥责声,“最好有天大的事儿,否则……” 邱冰忙道,“曲家那边动手了,秦可卿受了伤,正送往医院抢救。” “严重吗?” “割腕自杀,据说流了很多血。” 宴暮夕沉默了片刻,吩咐道,“给秦观潮打电话,确定了抢救的医院后,让他想办法去看一下,人,一定要救回来,她现在还不能死。” “是,少爷。” 邱冰走后,宴暮夕拍着柳泊箫的背,柔声哄着,“把你也吵醒了?继续睡吧,没事儿。” 柳泊箫困倦的睁开眼,刚才迷迷糊糊的听到邱冰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在梦里呢,“秦可卿出事了?” “嗯,割腕自杀。”宴暮夕搂着她躺好,给她掖了下被子,“不过我事先也安排了人盯着,发现的还算及时,应该还能救活。” “为什么不……” “她还有用,我还想从她嘴里听到曲凌馨的罪证呢,哪能让她这么便宜的死了?”宴暮夕一顿,又补了句,“要是想她这么死了,我早动手了,我想看她被法律审判。” 柳泊箫不再说话,打了个呵欠,俏脸往他胸口上蹭了蹭,闭上眼继续睡了。 …… 这一晚,很多人没睡着。 翌日,宴暮夕送柳泊箫去学校上课后,回了公司,办公室里,秦观潮在等着他,他半宿没睡,脸色看起来很憔悴,坐在沙发里,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俩人也用不着寒暄,见了面,秦观潮就直接道,“救过来了,不过很凶险,再晚一步,怕是就……” 宴暮夕也无需瞒他,“昨天我去见了秦可卿,提醒过她晚上可能会出事,她还不太相信曲凌馨会对她动手,她也许防备了,可没防备住,我虽派了人盯着,但还没那么大权限干涉太多。” 秦观潮脸色沉郁的点点头,“我明白,我没想到曲家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宴暮夕轻飘飘的道,“那里是曲家的地盘,在他们的地盘上,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不是曲家了。” 秦观潮抿唇不语。 宴暮夕看着他,很随意的问,“秦可卿跟你说什么了吗?” 秦观潮摇摇头,“我离开医院时,她还没醒过来。” 宴暮夕点了下头,“不急,再找机会,曲家动过一次手,短期内,应该不敢再搞什么动作了。” “嗯,那曲凌馨那边?” “放心,她出不来,秦可卿一旦醒了,就会报复回去。” …… 秦可卿醒过来时,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费力的抬起胳膊,看到包扎着纱布的手腕,眸底情绪翻滚,良久后,她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门外,立刻有人冲进来。 秦可卿平静的道,“我有话要说,不过,我要先见见我的女儿。” 冲进来的人只是负责看守,做不了决定,自然把秦可卿的话逐级报了上去,曲家的人知道了,免不了一番恐慌焦灼,但现在,他们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宴暮夕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勾起唇角,拨了电话出去,“那种地方看管的有多严,不用我详说吧?结果呢,还不是能让曲家伸进手去?一条人命呐,害的不要太轻易,你们就没点羞愧感?于私呢,你赵家是不是也太温和了点?都这个时候了,还不亮点底牌,等到年底,可就都来不及了。” 那头赵鸿治被奚落的哼了声,“你不是也伸进手去了?不然秦可卿就是有九条命也没了,我管你了吗?” “你可以管管试试。”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赵鸿治立刻绷紧了身子,“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都对,不能再装怂了,不然日子过得这么憋屈,老子该抑郁了。” 宴暮夕似笑非笑的呵呵了两声。 赵鸿治干笑起来,“这怨不得我,我爷爷和我大伯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他们求稳,又素来看重贤名,不愿意用些霸道手段。” “不是有你吗?” 赵鸿治噎了下,片刻后,无奈的道,“好,听你的,我去施压,我去解决,我去挡住齐家,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过,做的干净点。” 宴暮夕都懒得应他,挂了电话。 很快,东方冉和东方曦就都接到了可以去医院探视秦可卿的电话,俩人的反应截然不同,东方曦几乎是立刻就去了,而东方冉则犹豫着。 还是宴子安提醒她,“去见见吧,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东方冉这才去了。 东方冉进病房里的时候,东方曦已经离开了,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秦可卿时,表情变了变,她没想到,秦可卿竟然变化那么大。 在她的认知里,秦可卿从来都是从容得体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对自己的容貌、体态更是在意,哪怕在家里,穿着装扮都不邋遢随意,可现在,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许是躺的太久的缘故,衣服有些皱巴巴的,袖口那里还沾着点血迹,头发有些乱,白头发冒了出来,从关进去到现在,也不过月余,她竟是看着老了十几岁。 她张了张嘴,那一声“妈”喊得很是艰涩。 秦可卿只是手腕割伤、失血过多,除了脸色苍白有些削瘦外,行动并不受限,她半躺着,看见东方冉进来,指了指椅子,“坐吧。” 东方冉复杂的坐下,因为肚子大了,动作就显得笨拙。 秦可卿盯着她肚子看了几秒,随意的问,“孩子闹腾吗?” 东方冉愣了下,下意识的道,“孕吐反应早就过去了,现在没什么事儿了。” 秦可卿点点头,“还是要小心些。” “我知道。”东方冉说完后,问她,“您身体还好吗?” 秦可卿笑了笑,“没什么大问题。” 东方冉欲言又止。 秦可卿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是您自己……想不开吗?”东方冉迟疑的问。 秦可卿反问,“你觉得我像会轻生的人吗?” 东方冉摇头。 秦可卿扯了下唇角,“是有人容不下我,想灭口,只是我命大,暂时捡回一条命。” “是谁?”东方冉急切的问,“宴暮夕还是大伯一家?” “都不是。” “那是谁?” 秦可卿看着她,目光难得温和慈爱,“别问了,冉冉,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知道的越多,对你才是越不好,你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妈……” “听话,妈真是为了你好。” 东方冉咬着唇,挣扎了片刻,还是道,“妈,您不告诉我,却告诉了小曦对不对?同样是女儿,可在您心里,您更看重她、相信她对不对?” 闻言,秦可卿叹了声,“冉冉,别怪我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我都疼,只是,小曦性子随我,有些事,她能办,你却不行。” “因为,我不够狠吗?” 秦可卿没说话。 东方冉自嘲的笑了笑,“以前,我一直以为您看重的人是我,因为您悉心培养我,我也努力想做个让你骄傲的女儿,可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秦可卿平静的问,“冉冉,你扪心自问,难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你拥有的并不比小曦少,你出嫁时,我把所有宴氏的股份都给了你,那些东西足够你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你还想要什么?” 东方冉哑然。 “我承认,我是更看重小曦一点,但那是因为,我在把她当儿子养,对你,则是把你当女儿疼,养儿子跟养女儿,当然是不一样的。” 东方冉脸色变了变。 秦可卿摆摆手,“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你安心生下这个孩子,有他在,不管瑰园以后如何,至少你,永远不会跟宴氏断了,那会是你的依仗。” “那您呢?”东方冉脱口而出。 秦可卿虚无缥缈的一笑,“我?我的结局已经注定,谁也救不了了。” 东方冉狠狠一震,想说什么,又颓然咽下。 第七十章 一更 秦可卿反击 东方冉离开病房后,只觉得每一步都迈得很沉重,心口也像是压着什么,让她呼吸不畅,外面有司机等着她,也是她的保镖,小心又谨慎的陪着她下了楼。 走到停车场时,东方冉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没半分诧异,漠然接起,“有事儿?” 那头,东方曦开门见山的道,“我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电话里说也一样。”东方冉现在心情不好,自然不想应付东方曦。 “电话里说不清,我等你。”说完,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挂了电话。 东方冉拧起眉头,琢磨着东方曦找她会有什么用意。 司机也不敢催,守在一边。 …… 十分钟后,装修典雅的咖啡厅一角,姐妹俩相对而坐。 这个点,人不多,几乎无人注意她们。 “我点了你喜欢的口味,试试看。”五月初,爱美的女生已经穿上薄裙子展现自己曼妙的身材了,东方曦也不例外,今天选了件黑色的束腰及膝裙,过去的纯真美好早已不见,此刻,她长发高挽,妆容精致,表情似笑非笑,像风情万种的尤物,又似那怒放的罂粟花。 这样的她,让东方冉陌生茫然之余,又忍不住的心悸,她看了眼跟前的咖啡,深吸一口气,稳住神思,“医生不让我喝咖啡。” 闻言,东方曦的眼神落在她早已显怀的肚子上,没什么诚意的道,“抱歉,我给忘了,那孕妇都能喝什么?果汁还是牛奶?” 东方冉扯了下唇角,“都不用,咱们之间还用玩那些客套吗?你不是说有事,直接说吧,我公司也还有点事,得赶着回去处理。” 东方曦眨了眨眼,戏谑的问,“你公司?宴氏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公司了?” 东方冉面色不变,“我手里握着十几的股份,说是我的公司也不为过吧?” “是吗?”东方曦拉长了音,话锋一转,语调意味深长起来,“我怎么听说,因为宴氏资金链出现问题,很多项目都被迫中止,又有别的公司打压,现在入不敷出、频临破产呢?” “你觉得可能吗?”东方冉反问。 “当然……不可能。”东方曦眼神飘忽了下,“有暮夕哥哥在,他怎么会让宴氏破产呢?” “所以?” “所以,他会救它。”东方曦的声音充满一种诡异的迷幻感,“想救活宴氏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他来说,就是轻而易举,只要注入大量的资金,由他坐镇,掌控全局,用不了半年,就能盘活宴氏了,如若他不管,那宴氏就是一潭死水,你手里的股份也就是废纸而已。” 东方冉双手垂下,不动声色的握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东方曦勾起唇角,“我想说,一旦暮夕哥哥往宴氏注资,那么股权就会变更,那些握着一点股份就沾沾自喜的小股东们,或许会被稀释成渣渣,不知道大姐这十几分股份到最后,还有多少。” 听到这里,东方冉变了脸色。 “你说,届时,你在董事会里还有多少话语权呢?” 东方冉咬牙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打击我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好心提醒,我们毕竟是亲姐妹,我可不想看到你犯蠢,觉得嫁进宴家、握有股份就高枕无忧,以为从此可以躺赢了,还不够,远远不够,这点筹码,甚至抵挡不住宴暮夕轻轻一推。” “我还有宴家的骨肉。” 东方曦嗤笑,“你要是怀的是暮夕哥哥的骨肉,我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了,但宴子安的……你觉得他会是暮夕哥哥的对手?他又能在瑰园待多久?我听说宴云山已经洗心革面,不再花心多情了,这说明什么?他已经服老了,宴家也没他的地位了,你婆婆在瑰园伺候他二十年,最后不是说撵走就撵走了?你婆婆难道生的孩子比你少吗?” 东方冉面色更加难看,“直接说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别坐以待毙,该争取的时候就得争取,你现在手里的牌还不错,别等到废弃了的时候出,那就没什么用了。”东方曦漫不经心的道。 东方冉沉默了一回儿,直视着她问,“妈刚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东方曦眼眸闪了闪,敷衍道,“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嘱咐了我几句。” 东方冉冷笑,“哄傻子呢?妈那么看重你,会没什么交代?要是没交代,你会说这些话来刺激我?小曦,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东方曦笑起来。 东方冉站起来就要走。 东方曦止住笑,喊住她,“姐,你知道咱爸手里的股份都给了谁吗?” 闻言,东方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道,“给了堂哥,怎么?你眼红了?那你就去抢,我不会嫉妒,更不会跟你争。” 东方曦被怼了,也不气恼,自嘲的道,“我眼红有什么用?东方家的女儿没有继承股份的权利,所以咱爸才费劲手段想生个儿子,可惜啊,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说完,抬头问,“你就不好奇,咱爸为什么把股份转给堂哥了吗?” “没什么好奇的,当年倪宝珍事件,他肯定掺和了,他不想被大伯一家起诉,便只能补偿,用钱来交换自由,也不亏。” “不止如此呢。”东方曦幽幽的道。 “还有什么?” “咱爸啊,背叛了咱妈,知道妈为什么会在里面被人弄成割腕自杀的假象吗?就是因为这个。”东方曦阴阳怪气的,眼里满满都是嘲讽。 东方冉脸上闪过震惊,急迫的问,“是谁?” 东方曦道,“你不用知道。”说完,补了一句,“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东方冉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都说为她好,真的是为她好吗?那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只觉得是轻慢她呢?“我可谢谢你们了。” “大姐生气了?” “犯不着,还有别的事吗?” 东方曦想了想,高深莫测的道,“没了,大姐最近没事的话,多在家里歇一歇,咱妈二审快开始了,到时候怕是有的忙。” “妈……能赢吗?” “你说呢?” 姐妹俩坐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宴暮夕的耳朵里,他并没太放在心上,只嘱咐邱冰,派人继续盯着东方冉,至于东方曦,且让她蹦跶。 不蹦跶,后面的人就引不出来。 总得给他们一个作死的发挥空间。 …… 下午的时候,秦观潮去了趟医院探视秦可卿,出来后,便直奔警署,警署里负责曲凌馨案子的相关人员接待的,原以为是走个过场,谁知,又爆出证据来。 除了录音外,还有人证。 人证不是别人,正是秦可卿,她可以指认,当初曲凌馨可不是只滋生出念头而已,而是付出行动了,因为,她给那个肇事司机付佣金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也很简单,曲凌馨当时没那么多钱,只能从秦可卿这里借,秦可卿心眼多,付尾款的时候,她直接从曲凌馨手里要了账号打过去的,曲凌馨那时候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相信了她的说辞,殊不知,秦可卿留了打款证据。 有了这个,曲凌馨之前的那些辩解就都站不住脚了。 想待够四十八小时的美梦也破灭了。 曲仲耀知道后,气的砸了喝水的杯子。 而秦家,秦东阳回来后,听说了此事,就跪在秦长风面前哭,也不为曲凌馨求情,就是一个劲的哭,秦家的人劝她,她也不肯起来。 秦长风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 秦东阳最后哭晕过去。 秦长风还是无动于衷。 还是秦佑德出面,让人把她抱回卧室,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守着。 秦观潮回来后,去看了一趟,彼时,秦东阳醒过来了,眼睛红肿,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里有愧疚,也有哀求,沙哑的喊了声“哥……” 秦观潮面无表情的道,“以后,我没办法再给你当哥了,尽管我们是同一个父亲,但你妈让人杀害了我妈,就算现在把她送了进去,有一天大仇得报,我还是无法原谅,更没办法毫无芥蒂的面对你,所以,你别再喊我哥了,我也不会再把你当做妹妹。” 说完,转身离开。 秦东阳听的呆滞,片刻后,哭的声嘶力竭。 秦家人都听到了,却无人能劝。 最后,曲家睿来了,在她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他走后,秦东阳才不哭了。 二更 无期徒刑 三天后,秦可卿的案件二审。 这个案子,帝都很多人都密切关注着,不过,网络和媒体上却没人敢大肆报道,庭审那天,记者们也很低调,倒是现场的人来了不少。 宴暮夕和柳泊箫,还有东方蒲一家自然也去了,二审进行的很顺利,这次秦可卿显得非常配合,只是依然没有承认纵火谋杀倪宝珍,但买凶伤害林家羽的事,她不认也得认了,因为证据确凿。 证据,自然是曲凌馨提供的,俩人相识多年,曾是走的最亲近的闺中密友,彼此熟悉,互相扶持,却也互相防备,你手里有我的把柄,我手里也有能掣肘你的东西,一旦有人背叛,打破了这种平衡,那就是玉石俱焚。 封白作为东方家请的律师,相较上回,他今天的状态堪称温和,没了咄咄逼人,也不言辞犀利,没办法,不是不想往深处挖,是不能。 秦可卿找的那帮凶手身份特殊,一旦曝光,倒是能把秦可卿治的再无翻身之地,但同时,东方家和秦家也会受其连累,两家可都是百年世家,好几代人辛苦打拼出来的荣誉就此毁了,实在太可惜了,所以,开审前,几人商议,这件事点到为止,不会深究。 法院方面,似也没察觉到,最后,判处秦可卿无期徒刑。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刺杀林家羽的行为虽然性质恶劣,但林家羽活下来了,那就没法叛她死刑,至于倪宝珍的案子,到底差了石锤。 终身监禁,是最合理的。 秦可卿被带下去时,面色平静,甚至唇角还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她前些天才‘割腕自杀‘,然而现在,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消极颓废。 东方冉今天也在现场,听到这个结果,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死刑,怎么都好,活着,才有希望。 宴子安陪她来的,却没有她这么想得开,意味不明的提醒,“比起一辈子困在那里面不得自由,反倒是死才是一种解脱,无期?那是生不如死。” 这话,东方冉当然不爱听,冷冷的瞪他一眼,“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度别人,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么就知道会一直是无期?” 宴子安玩味的笑起来,“你觉得在曲家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宴暮夕虎视眈眈,你妈能有办法给自己减刑?如果她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发生‘割腕自杀’的惨剧了。” “你……” “别生气,我是好意提醒,免得将来发生什么,你再承受不住。”宴子安见她动怒,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难得服了个软,四下扫了眼,随口问,“怎么没见你妹妹?” 东方冉摇头,“不知道。” 宴子安见她态度敷衍,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意味不明的道,“你对她还是上点心吧,她现在手里攥着你妈所有的财产,如果你妈有什么意外,那些东西可都是她的了。” 东方冉无所谓的道,“那又如何?” 宴子安呼吸一窒,“你不在乎?” 东方冉嗤笑,“身外之物而已,没什么可争的,她想要她就都拿去。” 闻言,宴子安简直不敢置信。 东方冉道,“财去人安乐,如果不是为财为利,我爸、我妈,我们一家人……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宴子安听不进去,他佛系不了,“这么说,你是真不打算去抢了?” “嗯,不抢,你想要,你可以去跟她争争试试。”东方冉丢下这一句,起身往外走。 宴子安拧眉思忖起来。 …… 宴暮夕等人离开法院,就去了归去来兮,中午在这里定了位子,除了他们几个,秦观潮和何逸川,封白,赵鸿治,也都来了。 柳泊箫去厨房,跟柳苏源和柳絮说了秦可卿被判无期的好消息。 柳苏源连续说了好几个“活该!” 柳絮还有些不甘,“她这种人就该下地狱,活着简直浪费粮食。” 柳泊箫道,“死,只能痛一时,活着,才能折磨她一时,所以,活着比死要痛苦好几倍。” 听到这话,柳絮心里的那点不甘才消散了。 柳泊箫又把东方靖做的那些事说了,包括转让股份和拿出证据,还有她的态度,柳苏源听后,支持她的做法,将功补过先不提,就血缘关系来说,也不好赶尽杀绝,不然,非得落个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名声。 柳絮没说话。 柳泊箫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最后也只能宽慰道,“妈,对于当年的事儿,我已经释怀了,背负着怨恨生活太累,所以,我放下了,您也别再念着了好么?” 柳絮模糊的道,“我尽量。” 柳泊箫不再劝,去楼上吃饭了。 等她走后,柳苏源很严肃的道,“柳儿,泊箫说的对,你别再揪着过去不放了,害人害己而已,我知道你恨东方靖,我也恨,但他现在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泊箫和她的父母都原谅他了,你再报复,那算什么?” “爸……” 柳苏源不让她辩解,继续强硬的道,“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打消,觉得委屈、不甘的时候,就想想我,想想泊箫,想想云开,你命里不是只有报仇,还有我们,你还有未来。” 柳絮红了眼眶,强忍着没落泪,“爸,我的未来在哪儿?” “你可以考虑一下罗守城了,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不介意你能不能生孩子,他也愿意跟你一起抚养云开,大不了以后再领养一个,跟他姓罗。” “……” 第七十一章 一更 宁可放过 归去来兮三楼的雅间里,气氛很热烈,便是秦观潮的脸上都没半分阴郁和低落,不过话依然很少就是了,宴鸣赫陪着他喝了几杯,想劝几句,又觉得自己立场不够,遂作罢。 酒酣之际,说道秦可卿,宴暮夕道,“这里也没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个无期徒刑,依我对秦可卿的了解,她是不会甘心服刑的,必有后招。” 闻言,东方将白点头道,“我也这么以为,她心性坚韧,绝不会苟且偷生,她一定给自己准备了后路。” “什么后路?”宴鸣赫追问,“想办法减刑?还是制造个假死的机会金蝉脱壳?”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招数。 封白道,“别说,这两种办法还都挺靠谱,减刑有点慢,要是我,会选后一种。”话落,半真半假的问秦观潮,“秦家有假死的药吗?” 秦观潮喝了几杯酒,白皙的俊脸上微微有点红,他摇摇头,“没有,不过……秦家祖辈留下的书籍上层记载过,她或许,有研究。” 封白惊奇的瞪大眼,“还真有啊。” 天地良心,他就是随口一问。 “那得防着了。”东方将白凝重的道,“她要是玩这一招,里面、外面肯定都会有人配合,暮夕,你让人盯着点,别上了她的当。” 宴暮夕随意的应了声。 何逸川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暮夕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宴暮夕勾唇笑了,“你倒是敏锐。” 何逸川轻哼,也不看看他是干哪一行的。 赵鸿治颇有兴致的追问,“暮夕快说说,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宴暮夕凉凉的瞥他一眼,“难道你猜不出来?” 赵鸿治噎了下,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天才。” “得亏你不是,不然准得为祸人间。” 赵鸿治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话。 其他人不厚道的笑起来。 宴暮夕又耐不住好奇催问。 宴暮夕这才道,“我猜,她或许会直接选择逃跑。”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 “越狱?”封白惊呼了声,“那会不会动作太大了些?再说这也不是拍电影,她怎么越?挖隧道还是有什么超级英雄单枪匹马的闯进去救她?” 宴暮夕白他一眼,“姐夫,你那脑子是被封墨传染了吗?” 封白嘴角抽了下,不过很快他就得瑟的怼了回去,“不是被小墨传染,是被你姐传染了。” “嗯?” “都说一孕傻三年,你姐脑子不够用,我整天寸步不离的伺候着,近朱者赤也情有可原嘛。”封白说这番话时,语调里的欢喜就别提了,特别的招人嫉妒恨。 好在,这里面也一个结婚的,对生儿育女的体会还不是很深刻,是以,对他还算容忍,祝福声此起彼伏。 唯独宴暮夕磨了磨牙,“你动作倒是快。” 封白继续得意洋洋,“动作快只是其一,主要是勇猛。” 这大言不惭的话,就是拉仇恨了,一个个的眼神不善起来。 只有江梵诗很高兴,热切的询问了些,诸如‘怀孕多久了、有没有反应、吃饭还好不好’此类话题。 封白兴高采烈的一一回应。 江梵诗又仔细嘱咐了一些,封白很领情的听着,不住点头,俩人倒是聊的越来越投机。 见状,东方蒲颇有暗示意味的看了东方将白一眼。 东方将白装傻。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忽然笑着道,“东方叔叔,您要是急着抱孙子的话,要不我努力一把试试?大舅兄不乐意,我可是很想尽孝心的。” 柳泊箫也在场呐,原本他们说正事儿,她都是很有分寸的不插嘴的,谁知安静吃饭也中枪,接受到四面八方的揶揄目光,她红着脸,桌面下藏着的手,狠狠掐了某人的大腿一把。 宴暮夕极力忍着,才没跳起来。 而听到这话的东方蒲立刻瞪起眼,呵斥,“用不着,你给我老实点。” 宴暮夕揉着腿,幽怨无比的问,“为什么啊?我跟泊箫生的孩子也是您外孙,难道您和江姨就不喜欢了?” 东方蒲才不会上他的套,哼了声,板着脸警告,“等泊箫毕业后再说,你要是敢在这三年让我当上外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三年?三年真的很久啊。 其他人都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柳泊箫装死,低头吃饭。 插科打诨了一番,话题又绕了回去,宴暮夕说起他最近掌握的消息,“我让邱冰查了下,秦可卿名下的财产在二审之前,就都转移了,明面上,是给了东方曦,可暗地里,不少是转到了国外的一个账户上,那个账户我暂时还没查到是谁,银行方面保密措施做得太好,谁去都不通融。” 闻言,封白恍然,“这么说,她早就做了安排?” “嗯,我猜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二审赢了,什么都好说,如果输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有逃跑的后路,所以,咱们得防着些。” 何逸川问,“你觉得她会怎么脱身?” 宴暮夕提醒,“别忘了,她跟那个组织有牵扯,她在m国时,曾频繁接触r国的一个人,那个人背景很复杂,背后很写有神秘力量的扶持。” “所以?” “她胆子,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这话出,气氛都随之凝重起来。 “你是说,会有大规模的恐怖行动?”何逸川拧眉问。 宴暮夕道,“我就怕会这样。” 赵鸿治敲了敲桌面,“那就麻烦了,那些人视人命为草芥,肯定不择手段,指不定会殃及多少池鱼,还会惹的人心惶惶、帝都不安。” “所以,我才说,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必要的时候……”宴暮夕顿了下,看了眼东方蒲和江梵诗,才道,“宁可放过,也不要伤及无辜民众。” 东方蒲只迟疑了几秒,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二更 想要离婚 吃完饭,各自散去。 到了下午,盯着东方曦的人就向邱冰请示,目标要离开帝都,是否需要出手拦截。 邱冰跟宴暮夕汇报。 宴暮夕想了三秒,就道,“让她走。” 邱冰还有些担心,“放虎归山、终成后患,是不是……斩草除根?” 宴暮夕嗤笑,“放虎归山?她算哪门子的老虎?顶多是鱼饵而已,不把她甩出去,怎么掉大鱼上钩?” 邱冰顿时意会,吩咐属下,按兵不动。 于是,东方曦很顺畅的离开帝都,去向暂时不明。 翌日,蓝素心忽然给宴暮夕打电话,想请他吃饭,宴暮夕应下,多问了一句‘能带女朋友吗’,蓝素心笑着说欢迎之极,还说想请教柳泊箫之类的话。 挂电话时,蓝素心又说了一句,”地点我发给你了。“ 宴暮夕眉头动了动,看着那行字,给封墨打了过去。 封墨接的很快,只是语气不好,”干嘛?“ 宴暮夕懒得计较他这别扭的态度,直接问,”你把蓝姨接到尚品去住了?“ 封墨虚张声势的喊,”是啊,难道不行?“ 尚品公寓是帝都有名的高档住宅楼,环境安静优美,安保做的尤其好,周围的配套更不用说,比起地处偏僻的那些别墅区来,还要受富人欢迎,不少名人都在这里置业,当得起寸土寸金。 封墨在这里有私产,宴暮夕也有,俩人的房子还是对门,只是买下来后,都没住过。 听他叫喊,宴暮夕讥笑道,”你也就会嘴硬,跟我面前还玩这套,你好意思,我都替你觉得丢脸,直接承认你关心蓝姨就那么难?“ ”你想多了,我没有。“封墨羞恼成怒,吼得更大声,”她现在住封家又不合适,谁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当封家的人?大伯一家也不自在。“ ”呵,那可以继续住酒店啊。“宴暮夕毫不客气的戳穿,”别说你连酒店的钱都付不起,住酒店多合适,哪方都不靠近,彼此都自在。“ 封墨气急败坏的吼,”酒店不安全,你难道不懂?“ ”说到底,还是关心。“ ”草,我这是保护证人。“ 封墨就是打死也不承认了,哪怕自己的行为显得很幼稚可笑,他也不松口。 宴暮夕摇摇头,不再逗他,说道正事,”蓝姨让我去尚品吃饭,晚上七点,不过我会早点过去,带着泊箫一起,你也来吧。“ 封墨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为什么要去?没空。“ ”呵呵,还长脾气了?“ ”哼。“ ”真不去?“ ”废话。“ ”那随你吧,泊箫还说晚上要露两手的,你不去正好,我还怕你跟我抢食。“ 封墨不说话了,只听到呼吸粗重。 宴暮夕无声的勾起唇角,挂了电话。 …… 下午五点,宴暮夕就去帝都大学接柳泊箫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柳泊箫和庄静好一起往外走,接到宴暮夕的电话,说他在学校大门口那儿等着她,她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才去与他会合。 为了节约时间,她抄了一条近路,那条路需要穿过一个偏僻点的竹林,因着是白天,她倒也不怕,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两个人。 竹林深幽茂盛,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过,走在其中,往两侧看,不是太熟悉的人,也分辨不清楚谁是谁,但那两人,柳泊箫一来认识,二来他们的背影太过有风采,她很难猜不到是谁。 隔得有些远,俩人又是压低了声音,所以,她听不到谈话声,却随意一瞥时,看到了楚繁星脸上似有泪痕,而宴云楼一脸心疼和忧切。 柳泊箫不敢多看,匆匆而过。 那俩人没发现她。 出了学校大门口,上车见到宴暮夕后,她就把这事说了,”那个竹林平时很少有人去,就是情侣都不太敢冒险,据说是因为那里曾出过意外,我也是急着见你才走了那条路,谁知道就看到你小叔和小姨了,不过他俩没注意我,看样子,你小姨很伤心,都哭了……“ 宴暮夕听着,脸上没什么意外,不过眼神有些凉意弥漫开,”定是江家那边又给小姨添堵了,江家老太太一直想让小姨再给她生个孙子,小姨不肯,这些年,闹得越发厉害,最开始,小姨夫还护着小姨,替她说话,但现在,怕是小姨夫也意动了。“ ”你小姨为什么不愿意再生?“名门望族都注重传承,没有儿子的确是大忌,柳泊箫还是能理解几分的。 宴暮夕道,”小姨生女儿时很是凶险,我当时也去了医院,亲身感受到什么是九死一生,外公差点没吓晕过去,小姨因此也留下了心理阴影,当时就说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柳泊箫这才恍然。 宴暮夕继续道,”不过,这些也只是部分原因,我问过医生,不是每次生产都会遭遇这样的危险,小姨那次是例外,几百万分之一倒霉让她碰上了,我想,另一个让她不愿再生的原因,还是情分淡了,一个女人不愿给男人生孩子,只能说,她不爱他了。“ 这话,柳泊箫还真是无法辩驳,便道,”可他们现在到底还是夫妻,在旁人看来,江家那样的权贵门第,小姨再生个儿子是责无旁贷的,除非她实在生不了,不然,没人会体谅理解的,你也说了,最开始你小姨夫还护着,久而久之,他又不是圣人,怎么会没怨言?“ 宴暮夕冷笑,”那就离婚,让他另娶就是,到时候,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柳泊箫试探着问,”小姨其实也想离婚吧?“ 宴暮夕点头,”可江家不肯。“ 离婚的成本太高、代价太大,越高的门第,越是不愿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上流圈子里,多的是同床异梦、面和心不和的夫妻,真敢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少之又少。 第七十二章 一更 小墨最重要 车子到了尚品公寓,畅通无阻的开了进去,大门外,有人看到后,不服气的找门卫抗议,门卫一脸严肃的解释,“那是我们的业主,当然有权进出,你想进的话,除非打电话请业主告之我们放行,否则,我们只能按照规矩办,请别让我们为难。” 更有个门卫不耐的撵人,“走,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谁想进就能进?这里是尚品,一个月多少管理费你知道吗?说出来吓死你,人家交了这么多钱,我们当然得把门守好,不然万一出点事,谁能担的起责任?” 想要进去的人,无奈只能打消念头。 …… 车子停下后,邱冰道,“少爷,刚才门口有几个人看起来行迹很可疑。” 宴暮夕冷笑道,“蓝姨住在这里,齐家那边怎么会没点动静?封墨肯定安排了人,你也嘱咐手下的人,紧盯着些,齐西铮对蓝姨舍不得下手,可别人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邱冰神色一凛,应了声“是”。 下车后,宴暮夕牵着柳泊箫的手刷卡进了某栋楼,邱冰拎着礼物紧随其后,上了电梯,按下顶层键,柳泊箫随意的道,“这里的安保做的很到位。” 宴暮夕点头,“私密性也非常好,所以很多名人都选择住在这里,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想当然的,这里的物业管理费也是最高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柳泊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宴暮夕笑着冲她眨眨眼,“当然是因为……我也是这里的业主了。” 闻言,柳泊箫多少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买房子了?” 她以为,他只会选择那种僻静又奢华的别墅区。 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因为这里是学区房,为了孩子着想,也得提前置业。” “……”我信你才怪了。 出了电梯,就看到四个人站在走廊上,正是邱冰之前给蓝素心安排的保镖,见到宴暮夕来了,忙恭敬的打招呼,“宴少,您来了?” 宴暮夕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邱冰问,“有异常吗?” 为首的人摇头。 按门铃前,宴暮夕对邱冰道,“你查一下江家,是不是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是,少爷。” 门铃响了几声,蓝素心开门迎出来,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的挽着,素面朝天,见到他们,浅笑着道,“来了?快请进。” 她让开身子,行走间,宽松的裤腿飘逸如风。 宴暮夕对她的态度很亲昵,喊了声“蓝姨”,又给她正式介绍柳泊箫,“这是我女朋友,您喊她泊箫就好,她是东方叔叔和江姨的女儿,她出生时,您也去医院看过她的。” 柳泊箫也喊了声“蓝姨”。 蓝素心拉过她的手来,感叹道,“真漂亮,比起楚家的姑娘都不遑多让,暮夕,你好福气。” 宴暮夕毫不谦虚的应下,“是,我好福气,不过,蓝姨,您怎么知道楚家的姑娘……” 蓝素心道,“我上网查的,都说楚家的姑娘长得美,我好奇就找到照片看了下,果然是名不虚传。” 几人聊着,去了沙发上坐下。 蓝素心端出早就准备好的茶水。 柳泊箫道谢,端着杯子浅抿了一口,随意打量了下房间里的布置,整体典雅大气,有种贵族式的讲究和精致,内复式,复古的旋转楼梯,墙壁上挂着风景油画,开放式的厨房通透明亮,随处可见绿植鲜花,皮质沙发上摆满了柔软的抱枕,窗户下铺着暖黄色的毛毯,怎么说呢,这房子的主人很用心的在布置,想营造家的舒适温暖。 宴暮夕直接把话点明了,“封墨有心了。” 闻言,蓝素心眼神顿时慈爱柔和起来,“他昨天就让人把我送到这里了,听说,这里是他的私产,装修了一直没住过,很多东西都是临时置办的,可每一样都合乎我的心意,他的确有心了。”说完,她看着宴暮夕问,“这都是我以前的喜好对不对?” 宴暮夕笑着点点头。 蓝素心也怄气唇角,只是心口发酸发涩,“可我都想不起来了,小墨是想用这些来唤醒我的记忆,可过了一天了,我还是,暮夕,我是不是很没用?” “蓝姨,您别这么说,您是因为吃了失忆的药才会如此,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宴暮夕劝慰着,转了话题,“等会儿封墨也会来。” 听到这个,蓝素心果然顾不上伤感落寞了,惊喜的问,“真的吗?他说什么时候来?他也会留下吃饭吗?” “当然会。”宴暮夕毫不犹豫的道。 得了答复,蓝素心惊喜后,又变得无措起来,“那他喜欢吃什么?我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他的口味?对了,还有食材,我准备的食材够用吧?” 宴暮夕意味深长的道,“蓝姨,您是他母亲,不管您做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蓝素心听的眼眶发热,“我,我不配当一个母亲。” “蓝姨,当年不是您的错。”宴暮夕安抚着。 蓝素心摇摇头,“不,是我的错,我就是祸水,若不是因为我,小墨和他父亲也不会遭遇那场车祸,而我还跟他生活了十六年,我就是个罪人。” “蓝姨,现在不是自责和愧疚的时候,愤怒、悔恨都无济于事。”宴暮夕看着她,语气低沉有力,“现在最有意义的行为,便是揭开当年的真相,让造成这场悲剧的凶手付出代价,唯有此,才能告慰封二叔的在天之灵,才能让活下来的人得到救赎。” “你说的对。”蓝素心虽然在心里早就有了抉择,此刻听到他的一席话,眉眼越发坚定了,“暮夕,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只要你舍得。” “小墨最重要,为了他,我没什么不舍得。” 二更 羡慕你 蓝素心和柳泊箫去厨房准备晚饭,俩人一边准备着自己的拿手菜,一边聊天,虽是第二次见面,倒也聊的投机,只是谈到封墨时,就有那么点尴尬了。 蓝素心问,“你和小墨是好朋友吗?” “封墨和暮夕是好友,我跟他,关系一般。” 蓝素心别有意味的笑笑,“是么,那我家小墨喜欢你吗?” “呃?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看来是喜欢的,只是你选择的人是暮夕对吗?” “……并没有。” “唉,小墨失恋了,以后的情路不知道怎么坎坷。” “……”这话题真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客厅里,宴暮夕听不到俩人在说什么,却能看到她们和谐相处的一幕,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给封墨发了过去,后面紧跟一句,“你妈和我媳妇儿在做饭,你更期待谁的?” 封墨在车上,车正往尚品公寓的方向赶,他低头看着手机,有些焦躁,有些烦闷,大长腿不耐的踢着前面的椅子,半响才回了一行字,“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味道。” 宴暮夕立刻发了个嗤笑的表情包过去。 封墨也发表情包回击。 宴暮夕道,“你还能再嘴硬点吗?” 封墨道,“你有病吧?每次老子说实话,你都怀疑老子嘴硬。” 宴暮夕怼道,“谁叫你总是口是心非。” 封墨骂,“草,找揍呢?” 宴暮夕编辑了一小段录音给他,是刚才他和蓝素心说的几句话,“你愿意帮我吗?”,“当然,只要你舍得。”,“小墨最重要,为了他,我没什么不舍得。”,那语气里的孤注一掷,听的人心头悸动,宴暮夕也为之动容,他跟着发了一条信息,“看到蓝姨后,我真是控制不住的羡慕你,这事上,唯有母爱是最伟大的、也是最无私的,你好好珍惜吧。” 封墨反复听着那一句话,眼眶渐渐发涨,喉咙渐渐发堵。 前面,司机小心翼翼的提醒,“墨爷,尚品公寓到了。” 封墨望着远处某座楼上明亮的灯火,哑声道,“进去。” “是,墨爷。” 车子开进去后,封墨并没立刻下车,他久久的坐着不动,直到宴暮夕打电话催他,“再不上来,就等着舔盘子吧。” 封墨这才呼出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下去。 厨房里,蓝素心和柳泊箫还在忙碌着,要论厨艺高超,自然是柳泊箫,不过蓝素心也自有她的长处,大概是生活在岛上的缘故,她做菜更讲究原汁原味,很少用调味料,做荤菜不出挑,但烹制素菜和海鲜,就清爽鲜美了,蔬菜处理的绿莹莹的,看着就很喜人。 柳泊箫受益不少。 不过,蓝素心在她身上学的更多,她得知封墨口味重,更喜欢肉食后,学的就更为上心了,水煮牛肉、香辣鸡翅,酸菜鱼,红烧排骨,柳泊箫做的时候,她不错眼的看着。 那是一个母亲的样子。 柳泊箫想起江梵诗,她们母女刚相认时,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讨好,背后是恳切和全心的付出,因为有愧,因为自责,她们比别的母亲爱的更加沉重、深厚。 ……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蓝素心见封墨还没来,脸上的失望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柳泊箫用眼神询问宴暮夕。 宴暮夕笑着点了下头,也不解释,径直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们,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你特么的……”刚骂,迎上宴暮夕戏谑的眼神,剩下的话就咽了下去。 “学大禹呢?还三过家门而不入?” 封墨狠狠瞪他,“少特么的卖弄,当老子不知道大禹治水?” 宴暮夕揶揄的笑起来,“难得啊,你竟然知道,果然不愧是蓝姨的儿子。” “你……” “麻利点,准备开饭,就等你了。” 封墨黑着脸,不情不愿的走进来。 蓝素心看着他,手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无措不安,喊了声“小墨”,不等他应声,拉开一把椅子招呼他,“快过来坐吧,泊箫做了很多好吃的,说是你喜欢的……” 封墨走过去,身子有些紧绷。 宴暮夕看的想踹他一脚。 餐桌很宽大,坐的时候,宴暮夕自然跟柳泊箫挨着,封墨不愿跟蓝素心坐在一侧,于是,坐在了主位上,只是他冷着脸,没个主人样儿,谁也不招呼,自顾自的吃起来。 宴暮夕嗤了声“德行”。 封墨当没听见。 蓝素心想给他夹菜,拿起公筷,却又不怕被拒绝,一时迟疑着。 宴暮夕打圆场,“蓝姨,您自己吃就好,封墨在餐桌上是最不需要人操心的,他啊,可会抢了,您该担心我们三个吃不饱。” 闻言,蓝素心笑起来,见封墨果然吃的很是豪爽霸气,风卷残云一般,只是,看他很少动那几盘青菜,脸上的笑意又有些勉强起来。 柳泊箫倒是很捧场,吃过后,更是不吝赞美。 宴暮夕也吃的津津有味,还随口说了句,“想起我妈做的菜来了,跟这个一个味。” 闻言,封墨筷子一顿。 柳泊箫转头看他,眼底有疼惜。 蓝素心忙给他夹菜,“喜欢就多吃一点,以后想吃了,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做。” 宴暮夕轻笑,“谢谢蓝姨。” 蓝素心嗔道,“跟我不用客气的。” 宴暮夕冲她眨了下眼。 蓝素心意会,暗暗给自己打气,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了封墨碗里,“小墨,你也吃些青菜,荤素要搭配,只吃肉容易上火。” 封墨没说话,他低着头,默默的把青菜吃了。 见状,蓝素心鼻子一酸,差点落泪,赶紧背过身子,努力缓了缓情绪,这才又笑着招呼宴暮夕和柳泊箫吃,此后,她眼里的笑意就没散过。 第七十三章 一更 配合演戏 吃过饭,四人坐在客厅里喝茶。 封墨不喜欢茶,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出来,大刺刺的半躺在沙发上,一个人占了两人的位子,也不说话,也不说离开,别扭的不行。 柳泊箫都觉得没眼看了。 宴暮夕也懒得理他,跟蓝素心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一直没谈敏感的话题,气氛轻松愉悦,直到蓝素心自己主动提及,几人的表情才凝重起来。 “暮夕,我已经听说了,封家去了警署要求重新彻查十六年前的案子对吧?” “对,警署受理了。” “那有进展吗?” “有您在,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当年的车祸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封伯父一家都做了笔录,您也是重要当事人,那边早就要传唤您过去的,不过被我以您身体不适为由暂时挡下了,齐西铮现在在医院,警署的人也去审问了,他推得很干净,只承认一点,是他带走了您。” 蓝素心握紧手里的杯子,眸光颤动,“他说,他是怎么带走的?这么明显的漏洞,难道警署的人都不怀疑?还有,还有那具替代我的尸体,又是怎么来的?” 宴暮夕道,“这就是齐家的影响力,齐家那边打个招呼,警署高层怎么敢不给面子?下面的人睁只眼闭只眼,我猜,他们连替罪羊都准备好了。” “那就没法查下去了?” “如果遇上的是别人,这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但是……”宴暮夕话题一转,眉目凌厉起来,“遇上的人是我,那就谁也甭想装傻。” 闻言,封墨不爽了,“难道我就会认怂?谁敢在老子面前糊弄,老子就……”后面的话,迎上蓝素心的视线时,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那模样,像是做坏事被大人抓包。 柳泊箫低头,掩饰因为觉得好笑而上扬的唇角。 宴暮夕就不厚道了,直接笑出声来,“你就如何?别怂,说出来!” 封墨羞恼成怒,冲他踹过去。 宴暮夕轻易的躲过,还趁机向蓝素心告状,“蓝姨,你看他,太粗鲁野蛮了,动不动就使暴力,难怪到现在还是单身狗,您可得管管。” 蓝素心忐忑的喊了声“小墨”,后面管束的话却没底气说出口。 封墨阴沉着脸,没作声,倒也没再动手。 宴暮夕挑眉笑了笑,便跳过了这个小插曲,继续谈及正事儿,“蓝姨,这事儿我也会让人施压的,齐家有势力,却也不是一家独大,总有人能牵制他们,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确凿的证据,车祸是人为没有异议了,可想定齐西铮的罪,还缺乏有力的证据。” 蓝素心问,“怎么会没证据呢?不是说,当时有人看到吗?” “对,是有人看到,但当时动手的人,事后已经被处理了,我手里也有一个,却被喂食了损伤神经的药物,根本当不了人证,至于指使他们的人,是警署里的一个高层,如今在逃,想抓他怕是很难,齐西铮也好,曲家也好,他们授意下面的人做这件事时,定是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所以……” 蓝素心懂了,喃喃道,“所以,想查明真相,几乎不太可能对吗?” “如果是当时,希望会大很多,但现在,过去了十六年,很多线索都被抹去了,的确困难很大,除非……”宴暮夕声音顿了下,继续道,“除非能想办法让齐西铮开口。” 听到这话,蓝素心面色变了变,脱口而出,“刑询逼供?” 宴暮夕笑起来,“蓝姨,他是硬骨头,任何刑罚用在他身上都没用。” “那你的意思是?” 宴暮夕不答反问,“蓝姨,您直到封墨为什么把您接到这里来吗?” 蓝素心转头看向封墨,封墨冷漠脸,她眼底浮上几许满足和笑意,“知道,这里住着舒服,而且,也方便,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小墨自己的房子。” 宴暮夕点头,“您说得这些理由都对,但还有一条,您没说。” “什么?” “安全。” 蓝素心闻言,惊疑不定的问,“你是说有人想对我不利?” “嗯。” “谁?齐家?” “是,现在小区的外面还有不少人盯着这里。” “为、为什么?” “因为您对齐西铮的影响力太大了,齐家容不下,他们怕,您的存在会毁了齐家。” 蓝素心自嘲的道,“他们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连记忆都没有,能祸害的了谁?” “名声,齐家那位今年底参与大选,如果齐西铮跟您的事儿不能妥善处理,那么势必会连累齐家在外的名声,齐西铮可是他亲弟弟。” 蓝素心沉默了,半响后,忽然道,“暮夕,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您指的是什么?” “让齐西铮开口的办法。” 宴暮夕没说话。 蓝素心急切的道,“暮夕,你说吧,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愿意配合,哪怕……搭上我的命。” 这话出,封墨身子一僵,恶狠狠的瞪了蓝素心一眼。 蓝素心没注意,还迫切的看着宴暮夕。 宴暮夕道,“蓝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没那么严重,不过,小风险还是有的……” “我不怕,你说。” 宴暮夕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需要您配合着演这一场戏,更重要的,是您真的选择好了吗?哪怕没恢复记忆,也会跟封家站在一边?” 蓝素心看向封墨,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慈爱,“有没有恢复记忆其实不重要的,我只要知道,小墨是我儿子就行了,他要为他的父亲讨公道,我当然要帮他。” 封墨闻言,忽然烦躁的道,“我不需要你帮,你要是舍不得他,你可以跟他一起再回岛上去。” 蓝素心没对他解释,只跟宴暮夕道,“我决定了,你安排吧。” “好!” 二更 逼着生子 离开尚品后,回昭阳科技的路上,宴暮夕接到宴云楼的电话,声音听着有些颓废,“暮夕,有空吗?” 宴暮夕直接问,“你在哪儿?” 宴云楼说了个地址。 宴暮夕挂了电话,对柳泊箫道,“我先送你回家……” 俩人通电话时,柳泊箫在旁边听的很清楚,宴云楼明显的情绪不对劲了,她道,“你去见他吧,让余江和余海送我就行。” 宴暮夕搂着她的腰,声音腻腻歪歪的,“舍不得,还想再多陪你一回儿。” 柳泊箫好笑的推开他,“你够啦,咱俩一个礼拜就有七天都见面,有什么舍不得的?赶紧的,别让你小叔等久了,我估摸着,是你小姨的事儿。” 提到楚繁星,宴暮夕叹了声,无奈的松开她,“你说,我帮着小姨把婚离了怎么样?” “你如果觉得这样是最好的,那就去做。” “梓霖,也许会不同意,唉,难道名存实亡的婚姻真的比单亲家庭要好吗?为什么孩子们宁愿守着不幸福的家也不愿父母分开呢?”宴暮夕不理解,“换成是我,我是愿意的,当初,我就极力劝说妈离开。” “可是你妈不同意对吧?” “嗯,她那时候病的很厉害了,她留下,是为了替我和姐……争取最大的利益。”说起之前,宴暮夕情绪低落起来,“我和姐哪会在乎那些?我们更想她能活的痛快些,而不必受那些委屈。” “这是为人母的心,作为母亲,总想给孩子她们自以为最好的,哪怕自己受委屈呢,也不算什么。”柳泊箫劝慰着,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极富安抚的力量。 宴暮夕释怀的笑起来,“你说也有道理,我去找小叔谈谈。” “嗯,去吧。” 车子靠路边停下,俩人分开。 柳泊箫回了珑湖苑,宴暮夕去了一家会所,找到包间推门进去时,宴云楼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麦唱歌,面前的茶几上摆了好几个酒瓶,已经空了。 宴暮夕进去,他也没理会,唱的更投入。 “……叫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劝我灭了心中的火,我还能够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你对我说,离开就会解脱,试着自己去生活,试着找寻自我,别再为爱蹉跎,只是,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如果能将你拥有,我会忍住不让眼泪流,第一次握你的手,指尖传来你的温柔,每一次深情眼光的背后,谁知道会有多少愁,多少愁……” 他一遍遍的反复唱着,直到声音嘶哑,才颓然的扔了手里的麦,和宴暮夕打招呼,“你来了?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傻、很可笑、也很可悲?” 宴暮夕没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喝了。 宴云楼自嘲的笑了笑,掩饰性的摸了一把脸,想去拿杯子,被宴暮夕抬手挡住,“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 “那又如何?我只求这一时能麻痹自己。”宴云楼挣开他的手,又要去抢,宴暮夕喊了邱冰进来,把所有的酒都收了起来,换成饮料。 只他手里晃着一杯。 宴云楼不满,“暮夕,我喊你来是喝酒的,不是让你管着我喝酒的。” 宴暮夕哼了声,“当我愿意管你?我怕不管的话,你不是借酒麻痹,而是酒精中毒。” “中毒要好,只要不难受就行。” “瞧你这点出息。” 宴云楼痛楚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如果让你离开柳泊箫,你会如何?” 宴暮夕不答反问,“就那么喜欢小姨?” “你问问你自己,有多喜欢柳泊箫就知道我有多喜欢繁星了。” 宴暮夕默了几秒,轻描淡写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抢过来。” “你说什么?”宴云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不是说喜欢她吗?像我喜欢泊箫一样的喜欢,我离开泊箫反正是活不了的,既然如此,那就去抢。” “你,你知道跟江绍海抢女人是什么罪吗?” “知道,破坏军婚要判刑,但比起死来,总要好多了吧?” 宴云楼被他的话给震的一时开不了口。 宴暮夕也不催他,给他时间慢慢消化。 良久后,宴云楼才哑声问,“你这是支持我跟繁星在一起?” “不然呢?看你在这里要死要活吗?”宴暮夕毫不客气的怼道,“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喜欢了小姨近二十年了,还在原地打转,也是没谁了。” 宴云楼酸涩的道,“她当年选择的人不是我。” “是,小姨选了江绍海,但现在的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出了问题,出了问题就想办法纠正啊,谁规定错了就得一条道走到黑?” “那,那是军婚。” “军婚也是可以离的。” “我当然知道军婚能离,可得男方提出才行,江绍海会主动提出吗?? ”以前肯定不会,但现在,小姨不肯给他生儿子,他怕是坐不住了吧?就算他还舍不得,江家老太太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闻言,宴云楼看着他问,”你已经知道了?“ 宴暮夕哼笑,”知道什么?知道江家逼我小姨生儿子了?不生就得让位?“ 宴云楼忽然恨恨的捶了下沙发,”比这个更可恶。“ ”更可恶?说说,江家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宴暮夕眉目沉下来。 宴云楼咬牙道,”江家老太太一直逼着繁星给她生孙子,难听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繁星顾及梓霖,一直忍着,但昨天,她下了最后通牒,说不愿再生的话,那她就另作安排了。“ ”她的安排是什么?离婚?“ ”不是,她说离婚会影响她儿子的前途,她竟然想借腹生子,生下儿子后,抱回来养在繁星的名下,当成是她亲生的孩子,你说可恶不可恶?“ 宴暮夕捏紧酒杯,冷冷的道,”还真是好打算。“ 第七十四章 撕破脸 从会所离开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宴暮夕上了车,吩咐邱冰回静园,路上,思虑再三,还是给楚梦河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还是白天。 电话接通后,响起慈爱而带着几分责备的声音,“暮夕,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我说过多少次了,熬夜不好,别仗着年轻就任性……” 宴暮夕好脾气的听着,等他数落完,才解释,“舅舅,我可是一直都瑾尊您的教诲的,今天是事出有因。” “出什么事了?”楚梦河紧张起来,“是那几个案子出什么状况了吗?不是已经都判决了,难道又……” 宴暮夕打断,“舅舅,您先别多想,不是那些案子的事儿。” 楚梦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唉,长歌带着我们躲到这a国来,可从网上什么新闻查不到啊,前两天,秦可卿的案子判了对吧?你舅妈听说是无期徒刑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虽说秦可卿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儿,可到底是亲姐妹,你舅妈还是不希望她死的……” 宴暮夕淡淡的道,“能理解,那长歌和长辞呢?” “长歌忙着拍戏,他知道后一直很平静,至于长辞,唉,她有些接受不了,哭闹了一场,被长歌被骂了一通,这两天总算是安生了。”楚梦河声音疲惫,不复以前的精气神,“对了,暮夕,曲家如何了?我听说,曲凌馨也被抓进去了,因为什么?” “您还记得疯雪茹吧?” “当然记得,她是观潮的母亲,二十年前车祸去世……”楚梦河声音顿住,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问,“难道,难道车祸是人为?还跟曲凌馨有关?” “嗯,是曲凌馨指使人干的。” “天……”楚梦河大为震惊,“怎么会是她呢?有证据吗?” “找到一份录音,是曲凌馨指使那个肇事司机所说的话,还有秦可卿,她当时在场,还参与了一些,她愿意做人证。”宴暮夕没什么情绪的说着。 楚梦河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长歌他舅舅,他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宴暮夕道,“生不如死吧。” 那头,楚梦河跌坐进椅子里,面色有些苍白,“不行,我得跟你舅妈回去了,你舅妈和长歌他大舅兄妹感情最好,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不能瞒着她。” “嗯,可以回帝都了。” 闻言,楚梦河的心再次提起来,“暮夕,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儿?” “嗯,是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宴暮夕情绪有些低落,“是小姨的事儿。” “繁星?她怎么了?” 宴暮夕把宴云楼跟他说的那些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楚梦河气怒道,“欺人太甚,他江家当我们楚家没人了?这么卑鄙无耻的话都说的出来,还自诩什么名门望族,简直是个笑话。” “舅舅,您先别气,我跟您说这些,是想听听您的意见,看这事怎么办最妥帖。” 楚梦河想也不想的道,“离婚。” 宴暮夕提醒,“舅舅,那是军婚,除非男方主动提出,否则,不会批准的,便是我动用关系,也没办法干涉这件事,再说江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楚梦河愤愤道,“他江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凭什么我们不能提出离婚?难道就任由他江家欺负不成?如果不同意,我们就上军事法庭打官司,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如果江家真的做出借腹生子的事儿,那么倒是可以一搏,就怕我们用这事做由头,江家却放弃了,那我们倒是被动了,想也知道,这种事江家是绝不可能承认的,所以……” “所以,这种官司没有胜券对不对?” “嗯。” “可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小姨在江家受辱啊?”楚梦河又是心痛,又是自责,“都怨我,我这个当大哥的没用,当初你妈要嫁你爸,我就不愿意,说他不是良配,可我拦不住,后来你小姨又被江绍海看中求娶,我心里也不愿意,江家太强势,江绍海的心思又都在事业上,跟你小姨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可我还是拦不住,说到底,我太优柔寡断,她俩说几句软话,我就动摇了,我该坚持自己想法的,哪怕当时让她们怨恨我,也好过现在看她们过的不幸福,就像长辞,我也没坚持住,幸好有你在,不然……” 说道后面,他声音哽咽起来。 “舅舅,您别太自责了,您不是优柔寡断,您是太疼爱她们,舍不得让她们受一点委屈,总想顺着她们的意,看她们开心,她们心里也都明白,哪怕今天落得这样的结果,可我相信,她们谁都不会怨您怪您的。” “可我心里难受啊。”楚梦河捶打着胸口,痛悔不已。 “那就纠正过来,我妈不在了,可小姨的事儿还不晚。” “对,对……”楚梦河像是重新找到了目标一样,情绪激动起来,“暮夕,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是有办法,只是不是上策。” “你说。” “想让江家主动提出离婚是不可能的,为了江绍海的前途,江家老太太也不会松口,那就只能从小姨这边想法子,最下下之策,就是让小姨这边犯错,还得是让江家忍无可忍、只能离婚来保全江家名声的大错。” 楚梦河怔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你小姨出轨?” “嗯,哪个男人都忍不了被戴绿帽子。” “这倒是个办法,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小姨真要这么办了,以后可就甭想再在帝都大学任教了,甚至连帝都都待不下,这付出的代价太大,更别说,还有梓霖,你小姨不会同意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肯定不舍得让梓霖被同学嘲笑,还有,出轨得有男人肯配合,谁敢跟你小姨做戏啊,破坏军婚可是要被判刑的。” “我知道,您分析的这些我都想过,所以,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那就只有一个了。” “什么?” “跟江家撕破脸,迫使江家同意。” 闻言,楚梦河心神一凛,声音忍不住绷紧,“江家可不是好惹的,比起以前,现在的权势更大,虽说,现在你姑父,江家,薛家并称是军界的三座大山,可你姑父家根基浅薄,还是没法跟江家对抗的,至于薛家,那是投靠齐家的力量,现在,你跟齐家又闹得不合,若是再在这时候跟江家撕破脸,那后果……” “我知道,所以才找您商量,其实我这边没什么,我敢做,就能承担任何后果,我是担心楚家,我就算安排人护着,可我怕会有照顾不及的时候……” “暮夕,你不用担心我们,你要是不怕,我这个当舅舅的又岂会畏首畏尾?繁星是我亲妹妹,这种时候,我不为她出头谁为她出头?” “好,既然舅舅这么说,那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等我回去,咱们一起找你小姨。” “嗯……” 挂了电话后,宴暮夕问邱冰,“江家那边可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邱冰摇头,面色凝重的道,“江绍海明面上一言一行都没有可让人诟病的地方,至于暗地里,则是严密的滴水不漏,想查他,得有相关的权限才行,否则……” 宴暮夕点点头,“我知道了,先从江家其他人身上入手,你尽快整理一份,这些年不管他们做的事大小,只要不合法的,都报上来。” “是,少爷。”邱冰先是领命,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少爷,您这么做的后果,真的想清楚了吗?江家如今没战队,可越是不站队,有时候才是不好碰。” “我明白。” 坚定的三个字,让邱冰再说不出劝告的话,以前世人都说少爷看着高冷寡情,其实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少爷对身边的人有多在意。 这时,手机响了几声,是消息的提示音,宴暮夕点开看了眼,是宴云楼发过来的,“如果这次你帮我,不管最后能不能达成我所愿,我都会报答你的。” 宴暮夕勾起唇角,随意的回了一句,“怎么报答?” “以后你就知道了。” 宴暮夕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想着左右不过是拿宴氏的股份来感激他,他其实,并不想要。 第七十五章 一更 执迷不悟 翌日下午,楚家四口回了帝都,顾不上倒时差和休息,就去了秦家,秦家如今可谓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不止众人都盯着,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更大祸端。 是以,秦佑德吩咐,所有的秦家族人都低调行事,几乎谢绝了一切拜访和应酬。 秦观潮也在这时候被秦佑德推上位,正式接管秦家。 秦长风如今犹如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整日萎靡、颓丧,什么都不再理会,就待在他的房间里,连吃喝都是佣人送进去,活的像是行尸走肉。 谁来也不想见。 包括秦东阳,还有秦明月,秦明月原本被送往国外,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在外面也待不住了,回来的时候,秦观潮并没拦着。 看见楚家四口来,秦佑德很是欣慰,在客厅说了一会儿话后,秦可翎和楚梦河去书房见了秦长风,楚长歌没去,由秦观潮陪着喝茶,楚长辞跟秦明月也在。 表兄妹四人,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还是楚长歌跟秦观潮聊起帝都最近发生的事儿,打破了沉默,缓解了下气氛,只是说到秦可卿时,几人难免又不自在起来,唯有秦观潮一脸漠然。 “表哥,小姨被判无期,外公和舅舅有没有……” “没有,秦家什么都没做,她的罪行的确该判死刑,只是在纵火烧死倪宝珍的案件上证据还不足,所以,才判了无期。”秦观潮知道楚长歌想问什么,干脆解释给他听。 楚长歌松了一口气,“没偏帮就好。” 闻言,楚长辞难掩哀怨,“哥,你怎么这么心狠?就算小姨犯了罪,秦家私下偏帮也是人之常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让人心寒了。” 楚长歌端起杯子来喝茶,直接不接话。 秦观潮看了她一眼,楚家去a国不过月余,短短二十几天,楚长辞就明显的消瘦了,她依然是美丽的,只是那美丽犹如花,过了最盛的花期,露出凋谢之意,“长辞,看来长歌带你去a国,意义并不大。”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楚长辞闻言,面色变了,“表哥,我……” 秦观潮打断,“别解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难道就你重情重义,我们都是无情无义?你对小姨感情深,我和长歌就是凉薄的?你感情深,能深的过我爸和你妈?深的过爷爷?” 楚长辞身子颤起来。 秦明月挨着她坐的,见状,握住了她的手。 秦观潮继续毫不留情的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些人都不为小姨求情吗?因为我们知道,她做错了,犯了罪,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然,对不起那些被她伤害的人,你只顾着心疼她了,你就没想过倪宝珍的丈夫和儿子?他们的痛苦谁来负责?还有将白一家,因为小姨的自私,残忍的害的他们骨肉分离,若不是柳泊箫命大,将白和他父母心灵上的伤口永远都不会被修复,长辞,你重情我不反对,但你不该是非不分。”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也自私自利,只看到自己亲人的难过,而罔顾别人的痛苦。” 这话像是巴掌,啪的甩在楚长辞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她又羞又愤,又是不甘,可看着秦观潮冷漠的脸,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 秦观潮没有去哄她。 楚长歌叹了声,也不去管她,看了眼秦明月,意味深长的道,“明月变了不少。” 秦明月正拿出帕子,递给楚长辞,闻言,浅浅的笑了笑,“经过了这么多事儿,我要是还不懂事,就太对不起我哥和我爸的一番教诲了。” 楚长歌点点头,“想明白了就好,别像长辞,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表姐就是太心软。”秦明月其实心里是理解的,忍不住为她说话。 楚长歌道,“心软不是错,只是,太心软就拎不清了。” 秦观潮接过话去,“长歌说的对,该心软时心软,但在原则问题上,一定要果敢,学会舍弃,不然,就会被那些错误所累。”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秦明月难过的问,“哥,你说咱爸……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秦观潮绷着脸道,“不知道,要看他自己,他若是过不了那一关,谁也救不了他。” 秦明月眼眶红了,声音哽咽起来,“咱爸太可怜了……” 他的后半生,因为曲凌馨,简直活成了个悲剧,任是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欺骗和打击,没疯没崩溃,也算是秦长风坚强了。 秦观潮艰涩的喃喃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秦长风当年在处理曲凌馨的事情上,不够果断干脆,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哥……” “什么都别说了,等曲凌馨被判决后,我们去看看妈。” “……好。” 楚长歌皱眉问,“表哥,曲凌馨的案子不好审吧?” 秦观潮知道他担心什么,看了眼楚长辞,冷笑着道,“没什么不好审的,证据确凿,就算是曲家也保不了她,必要时,曲家会壮士断腕。” 这么一说,楚长歌就心里有数了。 而楚长辞泪眼婆娑的问,“哥,你就让我给家睿打个电话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不干预,也什么都不问,我就是担心他……” 楚长歌面无表情的拒绝,“你死了这个心吧。” “哥……”楚长辞绝望的喊了声,声音还带着几分凄厉,“你怎么忍心啊?我不是你的傀儡,凭什么要被你这么圈禁着?” “凭什么?凭我是你哥。”楚长歌终是忍不住,发火了,“你当我愿意这么管你啊?我哪儿都去不了,整天这么守着你,我还心烦呢?我图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换成别人,随便她去作死。” “我哪有作死,我就是想给家睿打电话,这也不行吗?这犯了哪条罪啊?”楚长辞大概是憋得久了,也急红了眼,冲着楚长歌不管不顾的吼,“你们都说为了我好,可你们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好?强行分开我和家睿,这就是好吗?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你们不过是为了宴暮夕,你们站在他那边,想对付曲家而已。” “你……”楚长歌气的扬起了手。 楚长辞却不躲不闪,眼神倔强。 秦明月忙抓住楚长歌的胳膊,一个劲的拦着,“表哥,你消消气,表姐,你也冷静点,咱们都是亲兄妹,有什么事说不开的啊,哥,你也管管哪……” 秦观潮漠然看着这一幕,听到秦明月的声音后,才冷笑着道,“长歌,你坐下,长辞,你就是不死心、非要跟曲家睿联系对不对?” 楚长辞咬着唇,期期艾艾的道,“我就是想说几句话……” “好,我让你说。”秦观潮拿出自己的手机,冷着脸递给她,“你打给他,现在。” 楚长辞不敢置信,“你真的同意?” 秦观潮点点头。 楚长辞伸手接过来,又看向楚长歌。 楚长歌皱着眉头,“表哥……” “让她打,有些事,我们说一百句,不如她自己听一次。” 楚长歌瞬间就明白了,不再拦着。 秦明月同情的看了楚长辞一眼,也坐下喝茶。 楚长辞对曲家睿的号码已经烂熟于心,见几人都同意了,忙打了过去,她也避着几人,只是握着手机身子有些紧绷,心里也隐隐慌乱。 响了很久,那头才接,声音沙哑,“如果你是想跟我说姑姑的事,抱歉,你有你的立场和想法,我也有我的为难之处,我们互相理解吧……” 楚长辞等他说完,委屈的喊了声,“家睿,是我。” 那头沉默了片刻,才震惊的回应,“长辞?真的是你?” “嗯,是我……”楚长辞哽咽的应道,“我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曲家睿语气有些急切,“我有很多的话想跟你说,长辞,我已经一个月没见你了,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楚长辞抹了下脸上的泪痕,抽噎道,“我现在在外公家。” 闻言,那头沉默了。 这次沉默的有些久,久到楚长辞不安起来,“家睿?” 曲家睿哑声道,“长辞,秦家,我去不了。” 二更 这就是家人 一句‘去不了’,听的楚长辞浑身一颤,心迅速往下坠去,她也不傻,哪怕此刻脑子里很乱,也明白过来了什么,但她还是问出口,“为、为什么?” 那头,曲家睿喉咙发堵,艰涩的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姑姑被秦家起诉谋杀,在秦家人的眼里,姑姑就是凶手、是仇人,我还敢上门吗?便是我敢,秦家也不会同意我进去。” 楚长辞身子晃了晃,跌坐进椅子里,“我,我知道,那舅妈,不是,你姑姑她,是真的……”后面的话,她还是问不出口,只觉得每个字眼都带着血色。 曲家睿沉默着。 这一刻的沉默,更让楚长辞如坠冰窖,曲凌馨若谋杀冯雪茹的罪名成立,那无疑就是秦家的仇人,秦家和曲家也会成为死敌,那她和曲家睿,还能有什么将来? “家睿……” “别哭,长辞,我,我会想办法的……” 这话说的,再没以往的果决和底气,听着,更像是无可奈何的安抚。 楚长辞哭的更绝望了。 楚长歌无动于衷的看着。 秦观潮也表情冷漠。 …… 楚家人也没留在秦家吃饭,谁也没那么心情,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就离开了,休息一整晚后,翌日,楚梦河打电话给宴暮夕,喊他去家里吃饭。 楚梦河还叫了楚繁星。 饭桌上,谁也没说什么,气氛倒也融洽,饭后,楚梦河叫了楚繁星和宴暮夕去了书房,楚长歌也跟着进去了,留了秦可翎和楚长辞在外面。 书房里,都是最亲的家人,楚梦河也没兜圈子,直接问,“繁星,你还想跟江绍海继续过下去吗?” 楚繁星听到这话,并不吃惊,早在楚梦河给她打电话时就猜到了这顿饭的用意所在,她心里很感动,也有几分愧疚自责,“大哥,这事别管了,我自己看着办。” 闻言,楚梦河不悦的道,“你自己看着办?你想怎么办?继续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什么都不对我们说?” “不是,我……” “别找托词,江家做的那些无耻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楚繁星苦笑起来,转头看了眼宴暮夕,抬手虚空点了点,“是你告的状吧?” 宴暮夕坦荡承认,亲昵的道,“谁叫你是我小姨呢,我不关心谁关心?” 听到这这话,楚繁星还没说话,楚长歌就怼回去了,“说的好像我不关心一样,这也是我亲姑姑好么?是不是啊,小姑姑,我在国外也默默关注您呢。” “我可谢谢你俩了。”楚繁星笑骂。 “都是自家人,小姨不用客气。”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 楚繁星嗔他一眼,跟楚梦河抱怨,“哥,你管管暮夕,看他,现在越来越贫了,高冷总裁的人设都崩塌了。” 楚梦河哼了声,“今天我不管他,就管你。” “大哥……” “说什么都没用。”楚梦河扳起脸来,“繁星,我以前不管你的事儿,是想着你都是孩子母亲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但现在,我不管不行。” 见楚梦河正色认真起来,楚繁星叹了声,脸上闪过落寞惆怅,“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婚姻的事儿,谁也帮不了我。” “为什么?”楚梦河拧眉,“你难道还舍不得江家?还想跟江绍海继续过?” 楚繁星摇摇头,“我和他的婚姻早就千疮百孔了,可我一直忍着不发,哥,你该清楚是为什么?一来军婚不容易离,二来我还有梓霖。” 楚梦河拍了下桌子,“糊涂,为了孩子,你就委屈自己了?” “嗯,我能。” “你……” 宴暮夕这时道,“可是小姨,你以前能忍,那是因为江家没触及你的底线,但现在呢?江家如果真的要借腹生子,你也能接受?” 楚繁星攥起拳头,想也不想的道,“当然不能。” 如果她连这事都答应了,那她在江家可就没任何尊严可言了,她也是有骄傲的,哪怕为了女儿,也不会让人把自己的骄傲踩在地上践踏至斯。 “不想就好。”宴暮夕笑了笑,“我就怕您太在意梓霖而错待了自己,那就不是母爱了,而是会成为梓霖的负担,将来,您也会后悔这样的付出。” 楚繁星身子一震。 楚长歌再接再厉,“对啊,小姑姑,我赞同暮夕说的话,这样的母爱和牺牲看似伟大,实则不值,谁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就不幸福了?我倒是觉得与其生活在那种虚假营造出来的幸福里,不如撕开一切伪装,轻轻松松的过日子,我想,梓霖肯定也支持您。” 楚繁星早就动摇了,此刻,听到几人的话,不由失笑,“我没说不想离,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插手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你自己能解决的了?”楚梦河皱眉看着她,“要是江家愿意承担离婚的后果,他们早在几年前就放你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楚繁星自嘲的道,“他们现在是不想放不行了,除非不要逼我生儿子,但显然,在江家眼里,儿子更重要,所以,离婚势在必行,我已经让律师起草了协议,如果江家不同意,我就起诉。” “你已经跟江家摊牌了?” “嗯,我跟我那婆婆说了,离婚协议也给她看了,她意动了,只是吊着我,说考虑一下。” “那江绍海呢?” “他还不知,不过,我提出的条件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他没理由拒绝。” 宴暮夕问,“小姨给出了什么条件?” 楚繁星扯了下唇角,“我净身出户,甚至,连梓霖都可以不争取抚养权,还有,离婚的理由我配合江家,把所有的责任、骂名都尽管推到我头上,是不是非常优渥?” 宴暮夕还没说话,楚长歌就先惊呼起来,“小姑姑,你这条件岂止优渥?简直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想说傻吧,又不忍心,一时很憋屈。 楚梦河没说话。 宴暮夕道,“这样的条件,对江家来说,的确极为有利,但我猜,江家会同意,江绍海却不一定。” “他凭什么不同意?”楚长歌不爽的道。 “他对小姨,还有情。”宴暮夕不带什么情绪的回应。 闻言,楚繁星不由怔怔出神。 楚长歌冷笑,“他有情?他若是对姑姑真有情,又怎么会想出那么无耻的招数?说到底,在他心里,儿子和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他对姑姑的那些情分,实在单薄的可怜。” 宴暮夕转头看着他,随意的问,“楚家也是三代单传,假如你将来结了婚,你媳妇儿生了女儿后,就是不愿意再继续给你生儿子,你会怎么做?” “我……”楚长歌噎了下,很快就道,“我不在意,家里又不是有皇位等着继承,儿子、女儿有那么重要?” 宴暮夕哼笑,“这话你问舅舅?” “我爸才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对吧?”楚长歌对自己老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楚梦河没回答。 这让楚长歌瞪大眼,“不是吧?爸,您也想要孙子?您这样会让我很有压力的。” 楚梦河瞪他一眼,“生儿生女是你能决定的?随缘就好,不过,现在也不计划生育了,如果可以,你们多生几个,家里热闹。” 楚长歌嘴角抽了抽,转头问宴暮夕,“你也是这么想的?” 宴暮夕淡淡笑着道,“生几个还没定,不过我理想中是儿女双全,凑个好字。” “那如果,小表嫂就是光生女儿,不生儿子呢?”楚长歌好奇的问,“你打算怎么办?离婚还是也玩借腹生子?” 宴暮夕哼了声,“诅咒我呢?生儿生女是我说了算,我会生不出儿子?” “万一就那么巧合呢?” “那就招个上门女婿呗,我家也没皇位需要继承。” 楚长歌摸下巴,“上门女婿?嗯,这是个办法,小姑姑,您可以跟姑父商量下。” 楚繁星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楚长歌摊手,“那就没辙了,准备撕吧。” “你们别插手。” “这时候,我们站您身边那还算什么家人?小姑姑,您放心,咱楚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可千万不要有负担,觉得会连累什么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存在谁欠谁。”楚长歌这话说的十分实在、直白。 楚梦河点头,“我也是这个态度,繁星,只要你有需要,楚家就是你的后盾。” “还有我。”宴暮夕唇畔含笑,举起手来,“我最不怕的就是被家人连累。” 三人的一番表态,让楚繁星鼻子发酸,红了眼眶。 这就是家人,可以无所顾忌的站到自己身边。 第七十六章 逃跑了 宴暮夕在让人暗中搜集江家把柄的时候,曲凌馨的案子终于开庭审理了。 因为有齐家授意,案子被压得非常低调,不公开审理,是以,当日,宴暮夕等人并未能去旁听,不过秦家是原告方,秦观潮坐在原告席上,请的律师还是封白。 审理过程中,秦可卿做了人证,有她的证词,哪怕曲凌馨坚持录音中说的话只是冲动下的狠话、并没付诸行动,但有人证,有给肇事司机转账记录,曲凌馨涉嫌谋杀的罪名也基本成立了,不过曲凌馨不服,坚持不认罪,并辩驳秦可卿做的是伪证,是想陷害她。 这些说辞有几分道理,却也站不住脚,凭封白的本事稍微费些功夫还是能驳斥回去的,但法官在这时候的态度就显得无比重要了,为了避嫌,曲家睿并不在,可其他人都是以曲家马首是瞻的,怎么可能不暗中放水? 于是,最后一审的结果是证据不足,等择期再审。 曲凌馨被押下去时,嘲弄的看了秦观潮一眼。 秦观潮抿着唇,面沉如水。 封白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曲家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放心吧,曲凌馨翻不了身,就算秦可卿的证词被驳回,我们还能找其他的证据。” 秦观潮虽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会放弃,但此刻,心里也有些不太乐观,语气难免郁郁,“再找什么证据呢?曲凌馨做事滴水不漏,又是过了这么多年……” 封白打断他,“暮夕不是一直派人在找胡孝全吗?如果能找到他,撬开他的嘴,那曲凌馨虽无法因你母亲的案子定罪,可纵火杀人的罪名成立的话,她一样难逃死罪。” “胡孝全怕是早就被她下了毒手,便是找到,也做不了人证。”秦观潮心里明镜一样,依着曲凌馨的狠辣,怎么可能斩草不除根? 封白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还有一件事,也能定她的罪。” “什么?” “你忘了我二婶的案子了?” 秦观潮闻言,惊疑不定的问,“不是齐西铮找人做的吗?也有曲凌馨的手笔?” 封白冷笑,“当然,齐西铮也出人了,但若没有曲凌馨帮衬,这事不会瞒天过海,当时的监控,执勤的交警,都是曲凌馨让人摆平的,还有车里替代我二婶的尸体,也是她找来的,她狠着呢。” 秦观潮思忖,“宴少可是想到办法让齐西铮开口了?” 封白没把话说透,“算是吧,这事他和小墨安排了,咱们等着听消息就成。” …… 宴暮夕和封墨的计划还没开始,帝都就出了一件大事。 秦可卿逃跑了。 秦可卿的判决书下来后,需移交到帝都第一监狱去,那地方在郊区,很是偏僻,当天,相关押送人员并没多想,这工作他们干了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偏偏今天,出意外了。 车子出了市区后,离着繁华越来越远,路上的车子也少了很多,行到一处拐弯的路段时,忽然车子紧急刹车,前面有棵大树倒了,挡出了去路。 司机烦躁的按了几下喇叭,可不知什么原因,前后都没人经过,无奈之下,只得看押人员自己下车去搬,树木太粗壮,连司机都没闲着。 几人想着秦可卿是女人,又带着手铐、镣铐,肯定跑不了,然而,他们忘了,会有人劫人,当一伙人从对面疾驰的车里跳下来的时候,想要再抵抗,已经迟了。 对方来的人太多,个个又全副武装,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控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可卿被带走,那些人临走时,把他们的车轮胎给打爆了,又抢了他们的通讯设备,以防止他们报信追认,好在倒是他们几个人,身上没受什么致命伤,不过,也够窝囊和丢脸的了。 十几分钟后,路上才有了车开过来,他们赶紧拦住,拿出自己的证件,这才取信了司机,借了手机给上头汇报秦可卿被人劫走的事。 警署立刻组织人进行抓捕,机场和车站都下了通缉令。 消息传到宴暮夕这里时,他并未惊讶,早就预料到了,秦可卿不可能老实服刑,定会让人去救她,只是邱冰不解,“少爷,您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那样伤亡会很大,秦可卿既然有这个计划,那来救她的人定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你们跟他们对上会吃亏,再说,到底在帝都,我们还是得低调点,实力表现的太多,肯定会让某些人忌惮,等她离开帝都后,就不存在这样的顾虑了,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邱冰恍然,少爷手里有人、有武器,某些人心里清楚,但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少爷不威胁到他们,不造反,那就都相安无事,可若少爷的力量太强大,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再行事张狂点,那就触到他们的底线了,他们以后定会想各种阴谋诡计来掣肘和打压少爷。 “我放秦可卿走,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引出秦可卿背后的人,那才是一网打尽,不然,把秦可卿关死了,那些人还是会在暗处蹦跶,他们会再扶持别人与我们作对。”宴暮夕一副心累的样子,“还是都引出来,斩草除根的好。” 邱冰深以为然。 等他离开后,宴暮夕给赵鸿治打了电话,俩人就秦可卿的事聊了几句,比起邱冰,赵鸿治显然脑子更好用,对宴暮夕的打算一早就猜的透透的,只问他,“到了外面,你想怎么做?” 宴暮夕轻描淡写的反问,“你说呢?” 赵鸿治迟疑的道,“你的计划我不反对,不过,到底在别人的地盘上,你可别做的太过火,引起两国外交纷争就不好了。” 宴暮夕嗤笑,“什么两国纷争?我是在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好不?那些人都是恐怖分子,我自费去消灭他们,不要那些当权者一分钱,他们有什么好不满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闻言,赵鸿治无语的道,“谁敢欺负你啊?你是财神爷,是国宝,跟你作对不是找死吗?” “那你在说什么废话?” “我……”赵鸿治被他噎住,又愤愤不平的道,“我是为你好,提醒你一定要低调,才和财都要不外露懂不懂?” “不懂,什么都不露,别人会当我是软柿子捏了。” “……”赵鸿治只敢在心里吐槽,你是软柿子?就没有比你更刚的了,谁都敢对上。 “你忘了也派人过去。”这才是宴暮夕打电话的目的。 赵鸿治问,“为什么?你的人不够用?” “说你蠢,你还真笨的无可救药了?你不是让我隐藏实力吗,再说,这种维护正义的战争,你让人出面更名正言顺,也能为你攒军功。” “我可谢谢你了。”这种冲锋陷阵、拿命去搏的军功他还真不太想要,赵家到了现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不需要子孙这么卖力气了。 “不客气。”谁知道宴暮夕还一本正经的回应了,“别忘了报答我就是。” 赵鸿治也只剩下一声呵呵了。 “对了,还有我那天跟你说的演戏的事儿,你别忘了跟相关的人打招呼,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不客气。”宴暮夕在挂电话前提醒道。 “忘不了,你可悠着点玩啊,这里是帝都。” 两人结束通话后,宴云山又打了过来,看到是他,宴暮夕还有些意外,因为最近宴云山很是安分,有种迷途知返、重新做人的兆头,也很久不给他打电话训斥了,今天这是有什么事儿? 接通后,宴云山语气复杂的道,“暮夕,东方冉住院了。” “她住院和我有什么关系?”宴暮夕没想到会是这种事,当即语气不是很好。 宴云山叹了声,“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听说秦可卿逃跑了,东方曦也早就离开了帝都,家里的财产也早就都处置了,就把她留下了,她知道后,受了点刺激,动了胎气,子安,就送她去医院了。” 宴暮夕不置可否,对这事也不感兴趣,漠然听着。 宴云山说了几句后,也觉得无趣,便转了话题,“暮夕,你什么时候跟泊箫订婚啊?” 闻言,宴暮夕打起精神来,“怎么?你着急了?” “我能不急吗?我现在就盼着你们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我趁着身体还行,也能帮你们带。还有啊,你爷爷也整天念叨,有了重孙子,他就能不管我了。” “……”感情打的这个主意。 第七十七章 一更 开始计划 宴暮夕也想订婚啊,比任何一个人都朝思暮想,他和柳泊箫再次重逢也快一年了,感情稳定,又没什么阻碍,他更是一心一意、非她不娶,他做梦都想把她娶回去、冠上她宴夫人的名,但是…… 不止苏家不同意,东方家更是不准,哪怕柳苏源对他再恭敬、东方蒲对他再疼爱,俩人在这件事上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就是不松口。 至于柳泊箫,沉迷上学创业无可自拔,都冷落他好些天了,还有一个多月,大学就考试放假了,他早就暗戳戳的想着,要不等假期时,把婚先定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把曲家的事给处理了,秦可卿虽跑了,却不足为惧,反正她罪名成立,又多加上一条,被逮住后只有死罪一条,只要把曲凌馨再给判了,东方家的二十年的仇怨也算是得以报了,至于曲家其他人,还有齐家,他不想再掺和太多,总要留些事给赵家去做。 心里有了计较,宴暮夕开始积极安排。 …… 两天后,蓝素心终于走出尚品公寓,要求保镖开车带她去帝都逛逛,就算十六年前她的记忆没有回来,也不妨碍她对帝都的好奇。 保镖请示了封墨后,几人护着蓝素心,开车围着帝都的主要街道,不疾不徐的转,他们这次出行选的车子很低调,外观看着一点不起眼,所过之处,也引不起路人注意。 车子经过封家所住的别墅区,经过了昭阳科技,经过了帝都大学,还有东方食府,最后去了上庸古城,古城里的街道不能行车,保镖便陪着蓝素心边走边逛。 蓝素心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两边仿古的建筑,很是感兴趣,挑着自己喜欢的店铺也会进去买上几件,喜欢的小吃也会抛却优雅,她逛得停不下来,像个好奇宝宝。 跟随在后的保镖们可就在心里叫苦连天了,他们都是带着任务出门的,也知道自家少爷的计划,可就算是要配合演戏,也是有很大风险的,他们个个揪着心、严阵以待,然而人家却逛得忘乎所以,半点害怕都没有,边走边买,边买边吃,让他们都恍惚以为真是出来游玩了。 中午时,蓝素心还慕名去了归去来兮吃饭,柳泊箫不在,她要上课,店里只柳苏源和柳絮,俩人并不认识蓝素心,不过,事先宴暮夕打过招呼,知道一星半点的。 蓝素心就坐在角落那张桌上,点了一道炸酥肉,一道香菇油菜,还有份酸鱼汤,吃的赞不绝口,还用手机拍了照,发了朋友圈,写上一句‘人间至味’。 她朋友圈里,就几个人,封墨,宴暮夕,还有柳泊箫,她在岛上时并不用手机,手机还是来帝都后,为了方便联系,封墨让人买给她的,她收到时,如获至宝,并非是稀罕手机,而是自己儿子的心意。 柳泊箫也在学校食堂里吃饭,看到这条,就点了个赞,还回了句“谢谢”。 宴暮夕回应的较多,“蓝姨,我外公和岳母做的最好吃的可不是这几道啊,等改日我请您去吃他们的拿手菜,那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绝世美味。” 蓝素心回复了个激动的表情包,还有个“好”字。 只封墨没动静。 封墨其实也看到了,他却连点赞都吝啬,独自盯着那照片较劲,然而两分钟后,宣告失败,他恼火的让属下去归去来兮,帮他打包回来。 他点的几道菜,正是蓝素心吃的。 饭后,蓝素心离开上庸古城,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吩咐司机去了郊区的一处陵园,封书恒就埋葬在那里,还有在车祸中死去的‘她’。 去陵园的路上,蓝素心很沉默,跟上午那个兴致勃勃逛街的模样相反,此刻的她,看着魂不守舍,整个人身上弥漫着无法言说的哀伤。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陵园的门口,保镖把车门打开,蓝素心顿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抱着花走下来,往里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金重,坠的她步履迟缓。 陵园里栽种着的都是四季常青的花木,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周围很安静,这种静谧却叫人惬意不起来,相反,心口发紧,她走的异常艰难,甚至想掉头离开,终于找到那墓碑时,她却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就好像是犯了罪的人,等待的过程煎熬,可真的宣判后倒是会松一口气。 哪怕面对的是死刑呢。 只有一块墓碑,刻着俩人的名字,俩人合葬,生同枕,死同穴,也是全了彼此的情意,然而可笑可悲的是,里面埋葬的那个‘蓝素心’是假的。 这一刻,蓝素心甚至嫉妒起‘她’,她长久的凝视着碑上的名字,直到眼睛酸痛,她才缓缓蹲下身子,把怀里的花放在碑前,哑声开口,“听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我其实也喜欢的,白色的栀子花,花语很美,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你做到了,可我却背叛了……” 说道这里,她嗓子堵的几乎再开不了口,缓了很久才红着眼哽咽道,“我现在甚至连对你说抱歉的资格都没有,我把什么都忘了,我没脸来见你,封书恒,你千万不要原谅我,你一定要恨着我,因为我也恨自己,恨不得在十六年前就陪你一起死……” 她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夺眶而哭,她不顾身上精致的裙子,跌坐在地,靠着墓碑,哭的不能自己,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借着眼泪宣泄出来。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远处,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后,封墨攥起拳头,狠狠捶着树干,属下也不敢劝,就那么看着他把拳头磕出血来,一个个的垂下头。 有个机灵的,悄悄给邱冰发信息。 邱冰也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时刻注意着事情的进展,看到封墨的人给自己发信息,还以为有动静了,结果看了眼,却是封墨自残的图片。 他递给宴暮夕看,宴暮夕瞄了一眼,哼了声“他就是个笨蛋。” 心疼自己的妈,就冲上去安慰啊,也不知道他还在别扭什么。 邱冰倒是能理解,便道,“墨爷渴望亲情不假,但他心里对他母亲还是有怨怼的,一时半会的肯定释怀不了,况且,他要是能轻易的接受了、原谅了,那对封二爷来说,似乎就显得很不公平,墨爷惩罚别人,也虐待自己,不这样,他心里的难受纾解不了。” 宴暮夕道,“再深的怨怼、再多的愧疚,在生死面前,也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时隔十六年回来的是我妈,哪怕她移情别恋另嫁、还有了新的子女,我都愿意。” 听到这话,邱冰失语了。 宴暮夕给封墨打了个电话过去。 封墨接时,手上的血刚胡乱的擦去,他语气不好,带着股恨意,“有事儿?” 宴暮夕冷笑,“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研究个时光机器出来,直接穿回十六年前,让所有的事情重来,没有车祸,也没有失忆,更没有齐西铮,就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封墨呼吸急促,也不知道是听不出他的讽刺还是当了真,竟然急切的问道,“你能研究的出来吗?你们公司不是主导了很多逆天的研究,你什么时候能研究的出来?需要多少资金,我可以不设上限的支持,只要你给我一台。” 宴暮夕看他这样,倒是不忍心再刺激他了,“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 “那有希望吗?” “理论上可以,只是暂时没人能做到。” “那将来呢?” “珍惜现在。”宴暮夕看他快要疯魔了,正色起来,“别把情绪转移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暂时缓解的痛苦,只是埋下的炸弹,你什么时候这么懦夫了?” 闻言,封墨犹如抽走了精气神,身子靠着大树滑了下去,“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你不懂,我,我真是受不了她那副样子,错的人明明是她,是她对不起我爸,是她抛弃了我们,现在呢,哭的好像受委屈的人是她、被辜负的也是她一样,她凭什么啊?” 说道后面,他压着嗓子嘶吼,像受伤的小动物。 宴暮夕叹了声,这个笨蛋解释,“蓝姨哭,是她心底难受,是她觉得对不起封二叔,她自责、愧疚,哪怕记忆还没回来,面对墓碑,她也觉得无地自容,她是羞于来这里的,可为了计划,还是克服心魔来了,封墨,你别指责她了,她实在不容易……” “我就容易了?我爸就容易了?” “好,你也不容易,你们都不容易,可逝者已逝,遗憾也已经造成,还能怎么办呢?时光不会倒流,我们要么敞开胸怀接受,从此幸福过完下半辈子,要么就跟自己死磕到底,弄得两败俱伤,你选哪个?” 封墨沉默了。 二更 演了一场好戏 宴暮夕又劝道,“不要觉得不甘心,那是你妈,不是仇人,理解她、接受她,你并不会欠下什么良心债,你爸泉下有知,肯定是欢喜你这样做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你没错,这件事里,你是最没有错的那个人。” 闻言,封墨哑声问,“真的?” 宴暮夕重重的道,“当然是真的,你父母虽也在这件事里无辜,可他们那时是成年人,对齐西铮防备不深才会糟了毒手,他们还是要负一定责任,只有你,是最委屈的。” 听到这话,封墨心里奇异的好受起来,就像是有人懂自己、理解自己的痛苦,甚至不需要对方再做什么,他就被熨帖的一塌糊涂,不过他嘴硬,再感动也不表达,还哼了声,“总算你说了几句人话。” 宴暮夕翻了个他看不见的白眼,说起正事,“齐家那边出手了,你准备下,可别真让他们得逞了,伤了蓝姨,我罪过就大了。” 封墨已经平静下来,闻言,“嗯”了声,又问了句,“来的人多吗?” “三辆车,打的是前后夹击的谱,车里坐了多少人暂时还不清楚,你也小心些。” “知道了……” 这边结束通话,那边蓝素心已经哭的哑了嗓子,脸上的妆容花了,衣服沾上了土,眼圈红肿,模样有些狼狈,不过,这么大哭一场后,她心里压着的那些沉重悲伤的东西却减轻了不少,她依然坐在地上,抬手一遍遍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动作繾絹温柔,像对待自己的情人。 来这里,还有个意外收获,那就是这么一哭一刺激,脑子里零星的蹦出些记忆片段,很模糊,根本衔接不起来,却也足以让她惊喜,仿若看到了希望般。 “我走了,如果还有以后,我再来看你,届时,让我和你埋在一起可好?”蓝素心说完这话,依依不舍的又抚摸了下墓碑,才撑着站起来,转身离开。 离开的刹那,她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哀伤和悲痛褪去,眼底都是决然。 她走的很快,保镖们紧紧跟上。 出了大门,保镖们快走两步,抢在她前头,拉开车门,蓝素心面无表情的坐进去,很快,车子扬长而去,走的还是来时的路,只是速度变快了些。 十几分钟后,路上的车辆忽然变多,这里还是在郊区,平常可见不到这样,更奇怪的是,增多的车辆一个个跟吃了火药似的横冲直撞,谁也不让谁,喇叭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较着劲的你追我赶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群人在赛车,玩命样的踩着油门。 端的是惊心肉跳。 得亏这段路还算宽敞,没酿出什么大祸事,只两辆车发生了些小摩擦,各自的司机骂骂咧咧一番,倒也没追究对方的责任,不了了之。 此后,路上就消停了,因为遇上个十字路口,那些骤然增多的车都各奔东西,剩下的车辆不再拥挤追赶,很受规矩的继续前行。 然而,经过一段旁边有树林的路段时,意外发生了。 这才是真正的惊心动魄。 先是砰的一声,有辆正疾驰的车被打爆了轮胎,车子不受控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前面有车躲闪不及,后面又有人追上来,几车相撞,场面更加混乱。 好不容易车子停下,里面的人惊慌的下来,却又面对一群带着头套人的凶猛攻击,他们仓惶迎战,一时间,子弹乱飞,哀嚎声响起。 袭击的人来的不少,足有十几个,且装备精良,迎战的一方便显得实力单薄,开始之初就被压着打,不过若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还击很少,更多则是保全自己。 直到后面有车辆追上来,一群人端着更厉害的武器来救援,他们才呼出那口憋屈的气,开始反攻猛打,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血腥味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战斗开始的猝不及防,结束的也很快,对方在意识到再继续纠缠下去会全军覆没后,果断的撤退,不过,撤退前,有人打爆了车的油箱。 轰的一声,车辆炸了,熊熊大火瞬间烧红了众人的眼。 那车正是蓝素心坐的那辆。 保护她的几个司机下车后,只顾着迎敌,以为留她在车里才是最安全的,谁知,车辆会爆炸,四人惊骇莫名,吓得不知所措。 袭击的人得意的冷笑了声,带着剩下的几个同伴火速离开。 离开前,他们听到有人嘶吼了一声,然后就是各种惊慌的哀求,“墨爷,不能啊,这火太大了,你冲进去会烧伤的,等救火,我们这就救火……” “滚开,都滚开!” “灭火器呢?赶紧的,都拿出来!” “打119,速度!” “特么的要打120.” 各种斥责声,咒骂声,乱成一片。 留在暗处的人亲眼见到火势小一点的时候,封墨挣脱开众人冲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抱出一个人来,那人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封墨身上事先被淋过水,倒是没看出受什么大伤,只头发燎了些,看着狼狈不堪。 他红着眼眶大声嘶吼,“车呢?赶紧开车去医院,她要是有事,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有人开过车来,拉开车门,封墨坐了进去,动作虽然急切,却也小心翼翼,足见对怀里之人的重视,车门关上,疾驰而去,速度快到二百多迈。 其他人也纷纷上车追赶在后。 只留了两个人在现场,等着相关部门来处理善后。 留下暗处观察的人看到这里,打了个电话出去,汇报情况,“事情很顺利,不过后来封墨来了,应该是蓝素心的保镖察觉到危险,打电话让他来救援,他来的还算及时,很可能是不放心蓝素心来陵园,远远跟着的,但他运气不好,他们只顾着打仗,把蓝素心一个人留在车里,以为那车是防弹的,不会有危险,殊不知这次请来的人武器有多厉害,摧毁防弹车根本不是难事,后来车子爆炸,蓝素心指定活不成了,封墨冒火冲进去救她出来的时候,她烧的面目全非,就算能挨到医院,怕也撑不了几天。” 对方听到这样的结果,并没满意,相反皱了下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得叮嘱,“继续盯着,一旦有什么异常,及时汇报。” “是!” …… 疾驰的车上,封墨早就把尸体扔在了地上,嫌弃的看着衣服上的狼藉,想处理一下吧,立刻就有属下紧张的提醒他,“墨爷,宴少说了,做戏做全套,可千万不能因为这种细节上的小事毁了整部戏,您暂且忍忍吧,等去了医院,我马上给您找新衣服更换。” 封墨磨着牙,切齿的道,“宴暮夕这混蛋,一定是挟私报复,这是给我安排的什么角色,让我抱着一具尸体,还烧的这么恶心,他这是诚心磕碜我呢。” 车里的其他人都垂头不语,在他们看来,宴暮夕安排的戏简直太完美了,至于角色,那更是无可厚非,谁叫您是亲儿子呢,您这时候不往活里冲,谁冲合适啊? 疾驰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医院。 医院是秦家名下的,秦观潮早就带着人在楼下等着,看到封墨把人抱下来后,立刻放到抢救床上,其他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直接进了手术室。 至此,封墨的戏还没演完,他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后,隐忍着怒气,连着安排了好几件事,有人去追查凶手,捉住后他要碎尸万段,有人去善后,务必要把消息按住,接着,他才给封家打了电话,还装模作样的通知了宴暮夕,此后,这戏才算告一段路,他也在属下的劝阻下,去找了间病房,处理自己身上的狼藉。 半个小时后,封家人先来,封校长夫妇和封白都来了,宴明珠不在,说是胎气不稳,受不得刺激,封家人来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哀痛、愤恨,见到封墨从病房出来,便追问事情的经过。 封墨这时已经换了身干净些的衣服,但头发烧了些,是暂时修复不了了,他也不能这会儿去修剪头发,是以,头发参差不齐的,看着很搞笑。 封白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没有笑场。 封校长两口子厚道,倒是没取笑他,只表情古怪了些,听完封墨说的经过后,又义愤填膺了一番,然后,便是劝慰封墨,那担心的样子,像是怕他想不开。 之后,宴暮夕也来了,他演戏的功底更是不差,各种表情拿捏到位,让暗处的人找不到丝毫破绽。 第七十八章 一更 找人算账 手术持续了很久,期间,秦观潮两次出来下了病危通知书,那凝重严肃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宴暮夕心里忍不住好笑,还以为这是位面瘫呢,没想到演戏这么有天分。 封墨竟也不遑多让,每次听到秦观潮这么说,都会目眦欲裂,有一次还恶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服,嘶吼着如果蓝素心活不了,那里面所有的人都得陪葬。 这时候,封家的人就会忍者悲痛上去劝阻,尤其封白,戏份最多,演绎的也最血活,为了让封墨清醒点,还毫不留情的揍了他一拳。 那一拳打得有点狠,封墨半边脸都青紫了。 封墨努力克制着,才没骂出声,不过那拳头攥的咯吱响。 封白暗爽,可算逮住个好机会欺负一下他了。 宴暮夕见状,也努力克制着,才没露馅儿,嗯,等下封墨再发疯,他是不是也可以上去来一拳? 三个小时后,蓝素心被推了出来,却没度过危机,被安排进了重症观察室,全身都包扎了起来,脸上也不例外,戴着氧气罩,只露出一双眼。 为了逼真,该插的管子也没落下,手背上滴着液体,还有各种监护仪器,为了预防感染,监护室里没有留人,封墨和其他人都站在外头,通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封墨眼睛充血,似是忍耐到了极致。 封家人则担忧的看着他,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宴暮夕跟秦观潮打听着病情,“什么时候能度过危险期?” 秦观潮一脸沉重,“不好说,我们该尽的力已经全部尽了,剩下的,就要看蓝姨的求生欲,还有运气,实在是,伤的太重,又耽误了些时候,所以……” 宴暮夕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嘱咐道,“我希望这件事你们能暂时保密,一旦传扬出去,影响太大了。” “你放心吧,身为医生,这是我们最基本的医德。” 封墨这时忽然抓住秦观潮的衣领,凶狠的逼问,“齐西铮也住在你们医院是不是?他在哪儿?老子要去弄死他,说啊,告诉我!” 封墨揪的时候,可丝毫没放水,于是,秦观潮就憋屈了,脸红脖子粗的,很是毁形象,连喘气都困难,忍不住在心里将封墨骂个半死,口气也就跟着不好,“我不知道,这是我秦家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要是敢胡来,我就报警来抓你,松手!” 封墨不放,继续逼问,“不放,你快说,你要是不说,老子连你一起弄死,再把你医院给炸了,你信不信?” 秦观潮心里那个气吆,挣扎着就想揍他。 封白和封校长赶紧去拉架,急慌慌的劝着俩人,“小墨,你疯了?赶紧松开秦医生,要不是人家,二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秦医生,对不住了,小墨这是太着急了,都是我这个当大伯的教育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为了逼真,这时候,宴暮夕也不能站在一边看热闹,给邱冰使了个眼色,邱冰上前,三两下,就把封墨拉开,秦观潮总算得救,不过脸色实在不好。 封校长见状,又赔罪了一番。 封白暗暗踩了封墨一脚,你戏精上身了? 封墨呼吸乱喘,眼神凶恶,特么的他不这么演,怎么逼问出齐西峥在哪儿?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怎么去揍他?揍他,还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不引起任何怀疑的把蓝素心受重伤的消息传递出去。 封白想翻白眼,蠢货,难道就没别的办法知道了? 宴暮夕这时不疾不徐的道,“邱冰,去查一下,齐西峥的病房。” 邱冰应声,“是,少爷。” 封墨,“……” 秦观潮内心也有种哗了狗的感觉。 封白低下头,遮掩住眼底的笑意。 五分钟后,邱冰回来报告,“少爷,齐家在东侧的病房大楼顶层包了三个病房,门外都有人看守,齐西峥,齐振宇,齐雪冰都在。” 宴暮夕点了下头,看向封墨,“听到了?” 封墨一副找人算账的样子,噔噔噔走了。 封白想拉,没拉住,忙吩咐封墨的那些属下,“还愣着干什么啊,跟着你们家爷去看看。” 那些保镖立刻追了上去。 封校长不放心,对封白没好气的道,“你也去。” “爸……” “去,看着他,别闯出大乱子。” 封白无奈的也走了。 秦观潮面沉如水,瞪了宴暮夕一眼。 宴暮夕无辜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拿出手机来玩儿。 见状,秦观潮心里更憋气,想说点什么,手机叮了下,他拿出看了眼,‘医院有任何损失,我都会给你报销,所以放心吧,让封墨去闹’,看到这个,他才把指责的话咽了下去。 …… 秦家的医院有好几栋病房楼,东边的那座规格配置最高,尤其是顶层,属于贵宾区,寻常人不能上去,有专人看守,但那些人哪里拦的住封墨? 封墨推开人后,就奔着门口站着保镖的几个病房去了,还没靠近,就又被拦住,他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那人砰的摔出去三米远,捂着肚子站都站不起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围上来。 封墨也不说话,直接开打。 那些人只好悲催的应战,然而,他们哪是封墨的对手啊,就是被虐的下场,五分钟不到,七八个黑衣壮汉就都躺在地上哀嚎了。 有人趁机拿出手机打电话,才说了一句,就被封墨发现夺了过去,那头是齐韵风不悦的声音,“到底什么事儿?说话。” 封墨恶狠狠的冷笑,“什么事儿?挖你家祖坟。” 齐韵风大惊,“封墨?怎么是你?” “就是老子,你等着,我收拾完这几个,就去找你算账,你们齐家人,谁也别想跑。” “封墨,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齐韵风还在喊着,封墨已经挂了电话,然后砰的摔了手机,踹开一扇门,就闯了进去。 封白落后几步,上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局面,也听到了封墨的话,忍不住揉揉眉头,这下子,可把齐家得罪惨了,挖人家祖坟,亏他说得出来。 他指挥着封墨的属下看管好那些保镖,跟着进了病房。 这间病房里,住的是齐振宇,他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膝盖处碎裂的骨头还没愈合好,所以,暂时还不能下床行走,此刻,半躺在床上,虽听到外面的动静,却出不去,却猜到了封墨来的目的,倒也没慌,只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照顾他的沈广美也在,比起他的镇定,她就惊骇住了,看着封墨,颤着声问,“你想干什么?” 封墨理都不理他,凶狠的盯着齐振宇,“对我妈下手,有没有你的份儿?” 齐振宇还没开口,沈广美就惊叫起来,不过,也只是惊叫了一声,就捂着嘴不敢再吭声,齐振宇这才道,“我要说没有,你信吗?” 封墨反问,“你说呢?” 齐振宇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还是要说,不是我干的,你也见了,我现在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我没那么大本事。” 封墨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表情阴狠,“最好不是,我也不会滥杀无辜,但若是日后让我查出来有你参与,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齐振宇眼眸闪了闪,看到跟在他后面的封白,平静的问,“封律师,我这算是被人恐吓了吧?有人要把我碎尸万段,我能以此为由起诉吗?” 封白呵呵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嫌疑洗清吧,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虽没有小墨能杀人灭口的本事,可将你告到死的能力还是有的。” 齐振宇默了下,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他知趣的重申一遍,“虽然我还不太清楚你母亲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是我干的。” 封墨冷笑,“暂且留你一命,你爸呢?” 齐振宇意有所指的道,“他最没有可能了,你不用怀疑他。” “他有没有可能,你说了不算,就算不是他干的,却是因他而起,那他就是凶手之一,说,他在哪间病房?” 齐振宇指了下对面的墙,“隔壁。” 封墨转身离开,不过,离开前,用力踹了下床,床移动幅度太大,砰的撞上旁边的椅子,齐振宇被撞击波及到膝盖,疼的白了脸色。 二更 你疯了 封墨出去后,沈广美慌忙跑到病床前,“振宇,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来?” 因为疼痛,齐振宇额头上汗都渗出来了,他咬着牙道,“不用,你去门外看看,看封墨想做什么?” 沈广美不愿动。 齐振宇带了几分嘲弄道,“就算你和他离婚了,好歹还有我这个儿子在,你就一点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沈广美面色变了变,给自己辩解,“我就算去看了又能怎么样啊?我又打不过封墨,去了也是白搭。” 齐振宇不想说话了,也许,他们都是凉薄的人,大难面前,谁也不会愿意为了对方置自己于危险,他其实何尝不是呢? …… 隔壁,封墨已经踹开门闯了进去,里面,只有齐西峥一个,养了几日,他现在倒是能下床活动了,只是脸色看着还很虚弱憔悴似的,刚才的动静,他模糊听到了,却懒得管,谁知,惹出动静的会是封墨。 “怎么是你?”齐西峥惊异的看着他,想到什么,又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上回揍了我一顿还不解恨,估摸着我快好了再来补上几脚?” “补上几脚?”封墨的拳头攥的咯吱响,表情阴狠的像是要吃人,“老子特么的这回直接弄死你,省得你再去祸害别人!”说完,冲过去就是一拳。 齐西峥躲闪不及,嘴角被揍得出了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封墨紧跟着又一拳挥过来。 齐西峥自然不会老实挨打,跟他还击起来,然而,他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狠狠挨了几下后,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他咳嗽着,嘴里都是血腥味儿,好不狼狈。 封墨还要继续,被封白死死的拉住,“别打了,小墨。” “放手!”封墨挣扎着。 封白自然不会放,这次,他可不是做戏给谁看,是下了真力气在拦着,没办法,封墨揍的太狠了,再这么打下去,齐西峥非没命不可,“小墨,你冷静点,他是杀人凶手,难道你也想跟他一样?” 封墨不甘的嘶吼,“那就这么放过他?我做不到!” 封白苦口婆心的劝道,“没说让你放过他,咱们用法律的手段判他的罪,可你要是冲动之下把他弄死了,那你也跑不了,你想想二婶,她还躺在重症观察室里生死未卜,你忍心抛下她吗?你们母子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可不能出事啊……” 封墨闻言,一身的疯狂才释去了点,他指着齐西峥,愤恨的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儿,她若有什么不测,我一定让你陪葬。” 齐西峥的表情早就变了,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的是谁?素心吗?她怎么了?什么叫生死未卜?什么叫不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封墨冷笑,“装什么好人?难道你会不知道?你害死了她你知道吗?齐西峥,我从没见过比你还虚伪的人,说什么喜欢她,为了她甘愿放弃一切,我呸,你但凡对她有半点情分,就不会欺骗她,更不会忍心看她骨肉分离,现在又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你可真特么的让人恶心。” 封白听的都想为他鼓掌了,看不出来啊,他这二货弟弟关键时候口才还挺好。 齐西峥此刻扶着床沿,挣扎着站了起来,颤着声问,“你告诉我,素心到底怎么了?” 封墨恨恨道,“她死了,你满意了吧?” “不可能!”齐西峥晃了晃,脸上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不可能,素心怎么可能会死?你在骗我对不对?”最后一句,他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我为什么要骗你?她乘坐的车被人炸了,我冲进去救出她来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秦观潮领着这个医院最好的团队抢救了三个多小时,下了两次病危通知,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跟个活死人一样,你会不知道?”封墨字字泣血的质问着。 齐西峥如遭雷击,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在哪儿?我要去看她……”说着,就急慌慌的要往外走,全然忘了自己身体上的伤,没走两步,就又跌倒在地。 封墨厌憎的道,“你觉得我会让你去?你死了这个心吧,她以后不管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但是你们齐家,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齐西峥瞳孔一缩,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去害素心?不是我,我发誓不是。” “不是你,但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齐西峥声音卡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封白这时冷笑着接过话去,“为什么不会?你对你们齐家人是不是太不了解了?你觉得我二婶回了帝都后,他们会任由她出庭作证、连累齐家的名声?还有,你再想一下,我二婶在帝都可没有仇家,谁会想要她的命?还整出这么大阵仗,那些杀手,可不是寻常的流氓无赖,他们手里的武器,能打穿防弹车,咱国内,有这实力的不出五家,你觉得会是谁?” 齐西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封白说的没错,帝都能有这个能力的没几家,宴暮夕算一个,封墨算一个,薛家,江家,也能做到,但这几家都没动机,再就是曲家、赵家,还有他们齐家,赵家跟宴暮夕交好,肯定也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那就只剩下…… 封白看他神色,就知道他相信了,又补上一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杀手就算跑了,也总会留下点痕迹,你们就等着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封家是比不上你们齐家有权有势,但国有国法,你们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咱们法庭上见。” 说完,就拉着封墨离开。 封墨像是还没发泄够,又把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一通,这才走了。 封白瞥了眼如同狂风肆虐过的房间,都替秦观潮心疼,这回损失可大了。 …… 两人离开后,齐西峥还瘫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连沈广美和保镖们进来都没反应。 保镖们惊呼着,把他搀扶到床上去,又喊了医生来给他处置伤口,他也麻木的配合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任由别人摆布。 直到医生离开,沈广美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报警?” 齐西峥这才有了点反应,他摇摇头,哑声道,“不用,你们都出去。” 保镖们退出去了,沈广美却没动,她挣扎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封墨说,他妈被人害了,跑咱们这里来兴师问罪,我相信不是你干的,那你觉得……是谁干的?” 听到这话,齐西峥原本还有些无神的视线猛然看向它,凌厉如刀,似要刺破她的皮肉,“是不是你干的?” 沈广美惊吓的退后两步,“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这个本事?真要是我干的,我现在早就跑路了,还会凑上来问你?” “不是最好,不然……”齐西峥声音如淬了毒血,“我会把她受的痛苦百倍加注在你身上。” 沈广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是惊骇,又是嫉恨,脱口而出,“你也就会对我使厉害,你要真这么爱她,怎么不护好她、任由别人去杀她?” 齐西峥用力锤了下床泄愤,“是我不想护着吗?是她不愿意。” 沈广美冷笑起来,“好,就算如此,那现在你总该想到是谁对她下的手了吧?那你去替她报仇啊,替她出头撑腰讨公道啊,你敢吗?你舍得吗?你真的能再为了她抛弃一切、众叛亲离吗?” 齐西峥闻言,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努力克制着害怕,继续道,“你这次做不到了吧?你的爱,也是有条件的,有底线的,呵呵呵,别以为自己陪她在岛上生活了十六年就真的是情圣了,封墨说的没错,你要是真的爱她,你怎么舍得骗她,又怎么舍得看她骨肉分离?你不知道对一个母亲来说,这有多残忍?齐西峥,你根本谁也不爱。” “你闭嘴!”齐西峥咬牙切齿的道。 “呵,戳中你的痛处了?我偏要说,我这次会亲眼看着,看你如何再当一回情圣……” “我让你闭嘴!”齐西峥下不了床,抓过身后的枕头来,冲她扔过去。 沈广美躲过去。 齐西峥忽然拿起枕头下的枪,“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接着,便是砰砰的枪击声,刚被保镖们整理好的房间,再次乱成一团。 “你疯了……”见状,沈广美才尖叫着跑了。 第七十九章 一更 想要玉石俱焚 齐韵风来的时候,封墨和封白已经离开十几分钟了,走廊上虽没惨遭什么破坏,但那些看守的保镖们个个神色狼狈,一幅被蹂躏过的惨样儿。 齐韵风顿时沉下脸来,虽接到电话,知道封墨来闹过、自然不会手软,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无疑是在扇他的脸。 “怎么回事儿?” 领头的保镖受伤最轻,却也鼻青脸肿的,听到斥责,慌忙解释道,“大少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封墨来了后,什么都不说抬脚就打,我们,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齐韵风恼火的骂了声。 那几人谁也不敢辩驳,心里却吐槽,就封墨那身手,哪个男人在他面前都得是废物,他们打不过很正常好不?他们也很冤啊,都不知道为什么挨揍。 齐韵风骂完,不耐的摆手,“去找医生看看。” “是,大少爷。”他们巴不得赶紧走,可齐韵风不带人来接他们的班,他们也只能硬撑着。 齐韵风让自己带了的人换了岗后,推门先进了齐振宇的病房。 病房里,齐振宇半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而沈广美坐在沙发上,脸色还是苍白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你怎么样?”齐韵风关心的问了句,四下打量着,房间里没有乱的痕迹,看来封墨没在这里动手。 齐振宇看见他来,收回神思,淡淡的道,“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就好。”齐韵风拧起眉头,又问,“封墨跟你说什么了吗?” 齐振宇斟酌着道,“他闯进来威胁了我一番,说如果蓝素心有不测,会将我碎尸万段,还说,不会放过咱齐家任何一个人,他很愤怒,看来,蓝素心真的生死未卜。” 齐韵风冷笑道,“我来的路上已经收到汇报,蓝素心坐的车辆爆炸了,那样的破坏力,她想活下来几乎没可能,就算秦观潮亲自给她做的手术,怕也没几分希望,除非有奇迹,不然,封墨不会发疯,跑来这里找咱们算账,看他这不顾一切的架势,呵呵……” 齐振宇担忧的道,“如果蓝素心真的死了,看封墨这不死不休的恨意,我们恐会有大麻烦,我低估了他对蓝素心的感情,我以为他会怨恨她才是。” 齐韵风嘲弄道,“怨恨肯定有,但毕竟是母子,他可以恨,却容不得别人下手,这是任何一个男人的骄傲,但那又如何?难道我们齐家还会惧怕一个封家吗?” “封家是没什么可忌惮的,可你别忘了,宴明珠可是封家的儿媳妇儿,封家有事儿,她肯定不会不管,那宴暮夕可就不会袖手旁观了。”齐振宇分析着,心头隐约有些不安。 “你怕了?”齐韵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怕也晚了,事情已经做了,再后悔以为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封墨的报复吧,封家不足为惧,只封墨那个疯子和宴暮夕这个变态需要我们花点心思。” 齐振宇何尝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在同意这个计划时,就没了退路,只有不死不休,“要不我们把这事摆到明面上如何?反正封墨没有证据指认我们,可他对我们出手却是很多人有目共睹,起诉的话,至少能关他些时候,届时,说不定什么都尘埃落定了。” 齐韵风却摇摇头,“不行,这事摆到明面上,我们的名声也会被牵连,众人会猜疑为什么封墨针对我们展开报复,那影响就大了,再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证据啊,万一有呢?那我们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闻言,齐振宇一时无言。 齐韵风见他没什么好办法,略有些不悦,不过这时候,他还控制的住自己的脾气,“行了,你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我会看着办,封墨今天来发过一次疯,应该不会再来了,我换了一拨人守门,他若真敢再来,我会交代保镖们不用再顾忌和客气。” 拼身手拼不过,但武器呢? 真当他们齐家是软柿子呢! 齐振宇俨然猜到他的心思,附和的点点头。 等齐韵风离开后,沈广美才敢出声,她走到床前,压低嗓子问,“振宇,这件事真的是你大堂哥让人做的吗?你也参与了?” 齐振宇不冷不热的道,“就算我没参与,可只要我姓齐,那封墨报复起来就有我一份儿,你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振宇扯了下唇角,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沈广美见状,心里漫上悲凉和无奈,她这个母亲当得也实在失败,但她现在的关心是真的啊,“振宇,我不是替自己考虑,是为你打算啊,你是姓齐不假,但你爸跟你大伯可不是一回事儿,你大伯可以当你堂哥的靠山,却未必能当你的,你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 不然,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 听到这番话,齐振宇倒是意外的看了沈广美一眼,没想到她还有这心计和脑子,“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儿,你还是尽早为自己安排好吧。” “振宇……” “我累了,想睡觉。” 齐振宇躺下,背对着她。 沈广美心里那个苦闷啊,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给自己定了去m国的机票,她仁至义尽了,反正她留下也没什么用,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 隔壁,齐韵风跟齐西峥已经对峙了五分钟了,谁都没开口。 齐韵风是看着病房里的凌乱心口悸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西峥则是盯着他,想看进他的心底里去。 “二叔……”还是齐韵风先出声,他找了把没有被枪打坏的椅子,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狼藉,坐下后,不太自然的问,“你没什么事儿吧?” 齐西峥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被封墨又揍了一顿,放心,死不了。” 齐韵风嗓子里堵了下,竟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齐西峥平静的问,“是你做的吗?” 冷不丁的这一句,让齐韵风脊背僵住,挤出一抹笑来,“二叔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韵风,不要跟我玩心眼儿,你跟你爸学的那些手段,都是我曾经玩剩下的。”齐西峥目光凉凉,虽没有动怒,却叫人无端心颤。 齐韵风努力克制着,声音还算稳当,“我是真不知道。” “行,不知道是吧?那我跟你说,素心,被人袭击了,那些杀手是你派去的吗?”齐西峥想到封墨说的生死未卜,心口又开始撕扯着痛起来,他刚才已经让自己的属下去打听了,封墨没有骗他,也没有夸大其词,素心是真的躺在了重症监护室,秦观潮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啊?原来二叔说的是这件事啊,我也是才听说,二叔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呢?我才知道蓝素心的名字没几天,跟她又无仇无怨的,找人去杀她做什么?”齐韵风为自己辩解,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心虚。 齐西峥自嘲的道,“是啊,你杀她做什么呢?我也想不通,封墨跑来质问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的替你辩解,可事实呢,却那么打脸,韵风,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十六年前,我离开帝都时,你刚好成年,我对你如何,你都记得清楚吧?” 闻言,齐韵风讪讪笑着道,“当然都记得,二叔对我的好,我怎么会忘呢?但是,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明知道您喜欢她、怎么还能去戳您的心呢?” “我也不解,韵风,她到底哪里碍着你了、要你非要除了她?就因为我喜欢、对我影响太大?还是觉得她会去当证人、来定我的罪?我都不计较、不害怕,你在担心什么?”齐西峥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动了她,不是戳我的心,而是要我的命!” 最后一句,震耳发咯。 齐韵风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没想到齐西峥会反应这么大,伤心、难过会有,愤怒和气恨也能理解,但这股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决然是怎么回事儿? 二更 不疯魔、不成活 “二叔,我,我……”齐韵风感觉到慌乱和胆颤了,却不后悔用了这样惨烈的方式,齐西峥越是在乎,说明蓝素心越不能留,留下来绝对是个祸害,他如今只能咬死了不承认,“二叔,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真不是我干的,我现在还忙着调查振宇被害的事儿,哪有闲空再去干别的?” “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了?”齐西峥说的很慢,看他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封墨要是手里没点证据会来闹事儿?我要是没点把握会去怀疑你?” “二叔……” “够了,我不想再听任何狡辩和推诿的词,韵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甚至,你这么做的初衷我也能理解,但你估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低估了我对素心的感情。” 齐韵风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坠入冰窖般冷寒刺骨,用尽了力气才没失态,艰难的挤出一句,“所以呢?二叔想怎么对付我?” “你这是终于承认了?” 齐韵风自嘲的道,“我承认不承认的还重要吗?在二叔心里,我就是杀人凶手不是吗?” 齐西峥也没否认,“没错,我是还没找到你出手的证据,但整个帝都,除了你有这个动机和本事,我再也想不出别人来了,韵风,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什么?” 齐西峥却没回应,“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下。” “二叔……” “你最好祈祷素心能度过这一劫,不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闻言,齐韵风脸色也阴沉下来了,离开后,打了个电话,直接道,“爸,我觉得二叔怕是为那个女人疯了,威胁我的话都说出来了,真是让人心寒,也不想想,我那么做都是为了谁,出钱出力还担着那么大风险,我也不指望他能感激,可怨恨上我就太过了吧?” 相较他的激动,那头的人不慌不忙的道,“早就提醒过你,你二叔对她走火入魔了,不然,能躲在那个岛上十六年?你啊,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须知,不是每个人的价值观都跟你一样,推己及人不是什么情况下都成立的,你重前程权势,其他的便不值一提,可在有的人眼里,爱情就是一切。” 齐韵风烦躁的道,“那怎么办?我做也做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我看二叔是没的救了,现在蓝素心还只吊着一口气,等她死了,二叔怕是会拿着枪指着我,你是没见,我去病房里看他的时候,里面被他霍霍的已经不成样子了,都是弹孔,他就是疯了!” 那头沉吟着道,“你派人时刻盯紧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必要的时候,给他用些药,直接送去国外,等风头过了再说。” “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也就是亲二叔,不然,哪会让他这么嚣张? 奈何,齐西峥不会领情啊,现在的他,心口犹如揣了个炸弹,随时会爆,谁也不敢凑上来打搅他,连医生护士都求生欲强大的远离。 保镖们只在一日三餐时,把饭菜小心翼翼的端到茶几上。 两天后,他安排盯着重症监护室的属下给他打电话,声音急切,“二爷,好像里面出事儿了,秦观潮急忙忙的冲进去了,封墨在外头,正红着眼拿拳头砸墙……” 齐西峥浑身颤抖,手差点握不住手机,磕磕绊绊的问,“你,你说什么?素心,素心不好了吗?怎么会?不是说,这两天都很,很平静?” “是很平静,但,但也没好转啊,听说是一直在撑着,我怕是这回撑不住了,二爷,怎么办?您要不要来见最后一面?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齐西峥已经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了,手机掉落在地,他慌忙忙下了床,什么都顾不上,就惨白着脸往外冲,不出所料,门外的保镖拦下来,“对不住,二爷,您不能离开病房。” “滚开!”齐西峥嘶吼,像是被困住的野兽。 保镖们也心惊胆颤啊,奈何,齐韵风有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只能死撑着道,“二爷,您还是回去吧,大少爷说了,我们要是放您出去,就扒了我们的皮。” “害怕被扒皮?那怕不怕我现在就把你们崩了?”齐西峥转回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枪,又旋风般的奔回来,举枪,瞄准了几人。 那几人顿时面色大变,结巴着道,“二、二爷,您,您冷静点。” 齐西峥咬牙切齿的道,“爷冷静不了,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否则,我不介意踩着你们的尸体离开。” “二爷!” “我数到三,一,二,三,砰!” 保镖们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他或许是在吓唬他们,谁知,数完一二三就毫不犹豫的开枪了,还好,这第一枪是警告,并没对准他们的脑袋,只是打在了脚底下,也足够他们惊骇的了。 “现在能滚开了吗?”齐西峥的表情堪称疯狂,是那种遇神杀神、遇魔嗜魔的疯狂。 谁见了都会腿软,保镖们还不想死,惨白着脸,让出一条路来,眼睁睁的看着齐西峥离开后,慌忙给齐韵风打电话,恰巧那头在忙着开会,手机调成静音,怎么也打也没人接。 几人急的不行,领头的人灵光一闪,冲到齐振宇跟前讨主意,齐振宇听完他们的话,面无表情的道,“我爸那里,你们谁也不用管了,分两拨人,一拨安排我妹妹出国,另一拨送我去大伯那里,马上。” “是,二少爷!” 这是彻底放弃那位了? 齐西峥此刻哪顾得上别人怎么看他,他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大楼,找去重症监护室,他到的时候,监护室外,只站了几个保镖,看到他均面色不善。 “素心呢?素心怎么样了?”他惶惶不安的急冲过来,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躺着的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素心,素心……” 他凄厉的喊着,就想开门闯进去,被保镖们拦住。 里面,封家几人都在,围在病床周围,有的抹眼泪,有的哀痛,宴暮夕和秦观潮也在,俩人面色凝重,看到齐西峥时,宴暮夕暗暗踢了封墨一脚,封墨得了信号,从里面冲出来,周身都是焚天灭敌的怒火,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可齐西峥不怕死的想越过他往里冲,被他揪住衣领就是一拳,“你他么的还有脸来?滚!” 齐西峥被打个正着,好不容易养了两天的嘴角又开裂了,他顾不上擦,眼睛通红的道,“让我进去,我要见素心,让我进去……” “你不配!”封墨怒瞪着他,“滚远点,不然我弄死你。” “你今天就是弄死我,我也要见素心一面。”齐西峥不管不顾的又往里闯,这回,封墨用的是脚,恨恨一踢,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骨裂声,不由头皮发麻。 宴暮夕怕他把人打残了,影响接下来的戏,便给秦观潮使了个眼色。 于是,秦观潮上场,他冷肃着脸走过去,不偏不倚的道,“这里是你们打架的地方?眼里还有没有病人?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都不清楚吗?” 各打二十大板,封墨不说话了。 齐西峥抓住秦观潮的胳膊,语无伦次的问,“素心怎么样?她真的撑不住吗?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她,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快救她啊……” 秦观潮冷声道,“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做医生的都不会放弃,只是……病人伤的太重了,又没什么求生欲,再好的医术和药,也无可奈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什么叫没有求生欲?”齐西峥身子晃了晃,被这番话打击的眼前发黑。 封墨咬牙切齿的道,“你难道不懂?她没有求生欲是为了什么?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刽子手,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且等着。” 齐西峥慌乱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我,我怎么舍得……” “不是你是谁?你毁了她,你知道吗?” “不,不是……” 齐西峥被这连番的话刺激的近乎崩溃。 见状,秦观潮不得不再次出声,“都别吵了,有什么话想对病人说就抓紧机会,不然……” 他留了个想象空间。 齐西峥已经推开他,冲了进去,那力道大的,封墨伸手都没拦住,他黑着脸追过去,想把他再揪出去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及时响起,“小,小墨,让他进来吧,我,我有话对他说。” “素心,素心……”齐西峥已经扑到病床跟前,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第八十章 一更 总算大功告成 蓝素心艰难的开口,要留下齐西峥,封墨还不甘心的吼了一声“你还没让他害够是不是?他就是个祸害,是凶手,你难道到现在还认不清他的真面目?” 虽说是做戏,但那语气里的不甘、愤怒、委屈、怨怼,可不都是假的,听在众人耳朵里,除了不明真相的齐西峥外,其他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他是借着演戏,抒发了真正的心声吧? 这也算是发泄情绪了,比埋在心里独自憋屈郁闷的好。 只蓝素心难受的心脏痉挛,她不是难受封墨这么吼她,而是她此时此刻更加体会到自己给孩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怎么可以把过去都忘了呢? 这下子,倒是弄巧成拙了,原本脸色还不够憔悴苍白,这一刺激,真真有种病入膏肓的错觉。 齐西峥吓得都不敢碰她的手,“素心,素心……”他紧张的唤着,见她痛苦的没有反应,转头哀求封墨,“别怨恨你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她用了失去记忆的药,她才忘了你,她不是有意的,她受伤昏迷的时候,嘴里念叨着都是你的名字,她是个好母亲……” 封墨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你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弄死你。” 见状,宴暮夕给了封白一个眼色。 封白心神领会,拽着封墨的胳膊就往外走,“二婶既然有话跟他说,你就别拧着了,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又是二婶的愿望,你再不愿意也给我忍着。” 封墨半推半就的被拽了出去。 封校长两口子互看一眼,也跟了出去,出去前,拜托秦观潮,“秦医生,辛苦你看着了。” 秦观潮点了下头。 “姐,我们也出去吧。”宴暮夕道。反正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接下来就看蓝素心的本事了,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成功了一大半,齐西峥的心理防线正在崩塌,就差最后这临门一脚。 “嗯……” 为了戏演得真实,宴明珠今天也来了,因为怀孕的关系,身上没了那股女强人的霸气凌厉,穿了一条舒适的裙子,脚上是平地的软鞋。 几人都出去后,里面就只剩下蓝素心、齐西峥。 俩人说了什么,外面的人都有办法听到,因为事先安装了窃听器。 宴暮夕没留意去听,依着他对俩人的了解,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无非是齐西峥伤心欲绝,想祈求原谅,蓝素心再适实的引导,让他心甘情愿的说出当年的真相,彻底定了曲凌馨的罪,他没多大兴致听,只要最后知道结果就好,他现在感兴趣的是他姐。 宴明珠坐在椅子上,正拧开个保温杯,从里面倒出些东西来喝着。 “喝的什么?”宴暮夕就站在她跟前,饶有兴致的问。 宴明珠道,“医生来的药膳,养胎的。” “养胎?”宴暮夕还以为是营养身体的,皱眉问,“你这次怀孕后不稳吗?” 宴明珠摇头,“没有,是你姐夫小题大做,他们律师事务所有个同事怀孕后两个月上流产了,他回来就紧张兮兮的带着我去看中医,非逼我喝药,就当是未雨绸缪吧。” 闻言,宴暮夕放了心,“筹谋的好,我也听人说,现在女性怀孕后,前三个月流产的几率增大了,也许跟辐射和不健康饮食有关,总之,多小心些没错。” 宴明珠见他竟有心思关心这些,还跟她聊得颇为耐心,不由玩味起来,“怎么?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就开始操心生孩儿的事了?” 被揭穿,宴暮夕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点头,“早一点学,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听到这话,宴明珠戏谑的啧啧两声,“难得,你还有这个觉悟,说实话,虽说你是亲弟弟,但之前在如何当个好男友、好父亲上,我还真是半点都不看好你,谁知道,你竟会给我这么大惊喜,当男友,让帝都的所有男人都望其项背,如果哪一天当了爸爸,搞不好,也会是个宠娃狂魔,我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了。” 宴暮夕被调侃了,不但不生气,还笑得特别温柔,“我比你还期待,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闻言,宴明珠好奇问,“叫什么?” 宴暮夕这时却卖起关子来,“我还没跟泊箫说呢,哪能先告诉你?” 宴明珠撇了下嘴,酸溜溜的道,“果然还是媳妇儿最重要,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姐。” “大名不能告诉你,不过,小名可以先让你知道。” “什么?” “葡萄。” 宴明珠愣了下,“这个小名有什么寓意?你又不是多喜欢吃葡萄,难道泊箫喜欢?” “不是。”宴暮夕含笑解释,“是我第一眼见到泊箫时,最直观的印象,她的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就像是两粒黑葡萄浸在湖水里,这么多年,我脑子里还时不时的会想起来。” 宴明珠惊异的问,“这些年,你一直都想着泊箫吗?我以为你是为了讨人家欢心才说的,感情是真的?” 宴暮夕脸色不爽了,“我用得着这么讨好?” 宴明珠悻悻一笑。 宴暮夕哼了声,“我手里有一张素描,是当年去医院看了泊箫回来后画的,一直放在我书桌的抽屉里,去年见到泊箫第一眼,我就觉得面熟,回去后找出那副画来后,亲子鉴定都没做,我就确定泊箫是将白的妹妹了。” 宴明珠感慨了声,“这就是你俩的缘分呐。” 不然就暮夕这性子,她都以为怕是注孤生了,谁知道那么小就有了惦记的女孩儿,还念念不忘二十年,最神奇的是,人家还回来了。 …… 两人说话间,里面的两人也说完了,蓝素心没絮絮叨叨太多,太多了就露馅了,不符合她现在的情况,在秦观潮给她使眼色后,她及时的表现出呼吸苦难来,然后,在齐西峥的惊慌中,秦观潮迅速的上前抢救,外面一直等着的封家人,也适实的冲进来,围在病床前,把齐西峥挤到了一边。 齐西峥还想抓着蓝素心的手不放,被封墨拽着扔了出去。 齐西峥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上,也不走,扶着墙站起来,趴在透明玻璃窗上看,脸上都是泪。 邱冰守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内心倒是相信,齐西峥对蓝素心是真的喜欢了,若非如此,被封墨虐到这个地步,是个男人就待不下去了,可齐西峥呢,哪怕尊严和骄傲都被踩在了脚底下,他还是不肯走,这得多沉重的感情?不过,这份感情也疯狂的让人恐怖就是。 重症监护室里,一阵忙乱。 即是做戏,也得做的逼真,秦观潮抢救时,哪一步都没敷衍省下,做了个全套。 为此,蓝素心可没少受罪。 但为了儿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几分钟后,总算是消停了,秦观潮一丝不苟的又给封家人交代了一番,也不管外面的齐西峥能不能听见,反正,他演的很认真。 封家人也极其配合。 众人都出来后,齐西峥焦灼的抓住秦观潮的胳膊问,“素心怎么样了?是不是度过危险期了?还会出现问题吗?你快说啊……” 秦观潮被他抓的生疼,拧着眉头道,“你先放手。” 齐西峥压根听不进去,“你先告诉我,求你了,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秦观潮不悦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你欺骗了蓝姨十六年之久吗?现在揭开真相,你摧毁了她所有的念想,如果,不是你最后说出愿意指认出凶手,给封二叔报仇,怕是蓝姨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了。” 齐西峥惨白着脸,眼底有什么破灭,“我知道,我有罪,我会去赎罪的,我不会让素心失去活下去的欲望,她肯定想亲眼看着凶手绳之于法,我答应她,我什么都答应她,我去指认曲凌馨,我这就去,你救她好不好?你一定要让她活下去,一定要……” 说到最后,他卑微的祈求着,整个人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秦观潮严肃道,“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去救蓝姨,你刚才说的话,我会不停的重复给蓝姨听,去刺激她活下去,你也要说到做到,可别又是为了骗她,那她可真是……” “放心,我不会,我不会再骗她了,相信我,我这就去,马上就去……”说完,他踉跄着就要离开。 看他这幅状态,能不能走到警署都是个问题。 宴暮夕道,“邱冰,你送他去,看着他录好口供。” “是,少爷。” 齐西峥闻言,转头看向他。 宴暮夕冷笑,“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早点让蓝姨好起来。” 二更 无法判重刑吗? 邱冰带着齐西峥走了后,封家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人前,这戏还没唱完,毕竟暗处还有人在盯着,于是,蓝素心还继续留在重症观察室,秦观潮和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几个人依旧给她治疗着,陪护的人留下了封夫人,还有门外,是封墨挑选的四个保镖。 其他人离开。 邱冰把车开走了,宴暮夕就上了封家的车。 封白当司机,副驾驶上坐着封校长,后排是宴暮夕和封墨,还有宴明珠。 “总算是结束了。”封校长先发出一声感慨,继而苦笑,“演戏太不容易了,比我做学问都累,我这辈子啊,可就骗过这一次。” 封白笑道,“爸,您还有思想负担啊?咱们这可不是骗,是计谋,要是以您的想法,那三十六计谁还敢用?” 封校长叹了声,“总之,以后不要再拉上我去做这种事了,你们是不知道我有多提心吊胆啊,唯恐露出什么破绽,坏了你们的计划。” 宴暮夕道,“封伯伯,您太谦虚了,您演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是生手呢,可以得个最佳新人奖。” 听到这话,封校长转过头来笑骂,“你小子,这是在挖苦我还是挤兑我?” “是夸奖您。”宴暮夕一本正经的道,说完,还拉同盟,“姐,姐夫,你们觉得呢?” 宴明珠作为封家的儿媳妇儿,对这个公公,有尊敬,却没畏惧,平时,也常开些玩笑,是以这时候调侃起来没什么压力,“别说,爸还真有这个实力。” 封白立刻接口,“没错,我现在都有个想法,以后长歌拍的电影里要是需要咱爸这年纪的角色,完全可得建议让爸来演啊,说不定还能老来红。” 封校长被儿媳妇儿打趣倒是不生气,可被儿子这么调侃,再不下手,那当老子的威严何在?他照着封白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什么老来红?” 封白被打,嘻嘻哈哈的,“爸,老来红跟老来俏一样,是褒义词,多少人想红都红不了呢。” “我现在难道不红?” 封白眼珠一转,立刻道,“红,是我忘了,咱爸微博上有几百万的粉丝,比我都多。” 封校长哼了声,不再理他,见封墨不说话,关切的问,“小墨,你怎么了?” 封墨还没开口,宴暮夕就道,“他入戏有点深,还没拔出来呢。” 封校长半信半疑。 封墨没好气的瞪了宴暮夕一眼,才开口解释,“大伯,我没事儿,刚才在想事情。” “没事就好。”封校长松了一口气,“你说想事儿,你在想什么事?” 封墨含糊道,“就是后续的事儿。” 封校长闻言,复杂的道,“现在事情算是基本都解决了,至于后续……等齐西峥那混账录完口供,就让你妈的病渐渐好起来,曲凌馨二审时,我们,还有你妈,说不定都能到现场去旁听,届时,证据确凿,不管是曲凌馨,还是齐西峥,他们肯定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爸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至于你和你妈,小墨啊,我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处,错过了十六年,以后还有多少年可以荒废?” 封墨抿唇不语。 封白清了下嗓子,“小墨,我跟爸一个意思,这件事里,二婶跟你一样都是受害者,一开始,我还对她有些怨气,但现在,彻底释怀了,她即便是失去了记忆,想不起你是她的儿子,可对你的那份心,是母爱无疑了。” 宴明珠也表态,“你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不过,我们也能理解你心里的感受,所以这事倒也不急,等案子了了,慢慢试着相处就是。” “我姐说的对,等事情都了了,倒也不必急着给蓝姨恢复记忆,她若是住回封家觉得不自在,那就继续住在尚品公寓里,你多去几次,母子感情本就刻在骨子里,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宴暮夕带着几分揶揄道,封墨这货,就是太别扭嘴硬了。 封墨谁的话也不接,只道,“你们想的真多,我说的后续事儿,是指案子,齐西峥的供词是能定曲凌馨的罪,可这罪有深有重,到底可以给她判什么惩罚,就难说了。” 一开始,还以为封墨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呢,没想到说的是重点,车里的几人都正色起来,尤其封白,对法律,他最有发言权,“视情节严重程度,雇主和凶手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雇主属于主犯。在司法实践中,对于这种预谋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刑法中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封校长听的直皱眉,“这分了好几种,要怎么判?总得有个具体的标准吧?” 封白无奈的道,“具体的标准有,但另一方面,跟被告请的律师,还有法官,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后面的话,身为律师,他有点不好说。 宴暮夕替他开口,“所以,这在量刑上,就存在某些水分和不公了,比如上次审判秦可卿,就只判了她无期,当然,这跟最后并没找到她放火烧死倪宝珍也有关,至于曲凌馨,不用说,曲家肯定会竭尽全力会保她,死刑,只怕难,连无期,都可能做不到,我所料不错的话,也就是十年左右。” 闻言,封校长吃了一惊,“什么?她欠了书恒一条命,难道就只判十年?” 封白叹道,“爸,暮夕猜的没错,我预计,也是这样。” “你出马也不行?” “嗯,不行,毕竟,她不是主管意图想去谋害二叔的人,她也是执行者而已,上面有齐西峥,下面,有那些为她卖命的人,这么一分散,她身上的罪就会相应的减轻。”封白很无力的解释。 封墨问,“还有秦观潮的母亲,秦可卿不是作证,是她指使的吗?两条人命,都没法判她死刑?” “秦观潮母亲那案子,证据上,还是不够充分,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法官那儿就会说证据不足,退回重审,除非,那肇事司机能活过来,或者胡孝全被找到。” 封墨恼火的捶了下车门,“实在不行,还是我去弄死她得了。” “小墨,不准胡闹。”封校长立刻呵斥。 封墨还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跟封校长顶嘴。 见状,宴暮夕道,“封伯伯,封墨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有您在,还有姐夫这个大律师,他就算是个法盲,也知道杀人犯法,不会胡来的。” 封校长还不放心,盯着封墨问,“小墨,暮夕说的是真的吗?” 封墨郁闷的点点头。 宴明珠这时问,“我好奇,齐西峥会判多少年呢?” “怕也不会多重。”封白直白的道。 封校长沉下脸来,“他作恶的手段那么残忍,怎么不能判的重一点?就是死刑,也是正常,要不是他起了贪心,你二叔能死?你二婶能被骗了十几年?” 封白苦笑,“爸,我是就事论事,您别冲我发火啊,您想想看,齐西峥傻吗?肯定不傻吧?虽说是咱们演了一场戏,把他诱入局,哄他去自首,又做人证,可您也得想想,他难道真的为了二婶,就不顾自己的生死了?我觉得,他之所以答应,一来,的确是怕二婶没了求生欲,二来,也是有信心自己不会栽的太狠。” 封校长正人君子,没那么多弯弯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啊,他去自首时,一定不会直接说,是他自己让曲凌馨去杀了二叔的,他顶多是承认,让曲凌馨安排那场车祸,但不要祸及人的性命,他只想带走二婶而已,至于二叔的死,是曲凌馨办事不利,是意外伤害,他不负主责,这在法律上,就是不存在谋杀意图,量刑时,自然就会减轻许多。” 闻言,封校长顿时气得不得了,“那就没证据去指正他有谋杀意图吗?” 封白摇头,“当初执行的人,不是死就是神智不清,都没法作证,还有,还有小墨,小墨当时活下来,对他来说,也是个有利的地方,您想啊,他要是存在谋杀意图,怎么会不弄死小墨呢?” 封校长也一时迷惑不解,“对啊,当时,那些人怎么就放过小墨了?就算车祸时,怕祸及你二婶,留下小墨,那后面,他们也完全有机会下手的。” 宴暮夕道,“这就是齐西峥仅存的那点不忍了,到底是他爱的女人的儿子,爱屋及乌,他大概也不忍心下手,也或者是,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蓝姨以后想起来什么,他也可以把封墨当个护身符用。” 封校长恍然。 封墨阴沉着脸问,“那现在怎么办?费这么大劲把他们都抓进去了,结果却判不了重刑?” 宴暮夕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有时候留一个人活着,其实比一下子要他们的命,来的更解恨。” 第八十一章 一更 又聚在一起 宴暮夕话里背后的深意,车里的人自然都懂,是要慢慢去折磨了,的确,死不过是一刹那的痛苦,而活着,却可以在精神和肉体上双重去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封校长明白归明白,却未必下的了手。 这种事,当然是封墨去做。 宴暮夕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思想压力,车子先到了封家,送下其他人后,换了封墨开车,再送他去归去来兮,车子停在上庸古城时,邱冰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宴暮夕下车前,随意的道,“齐西峥交给你,曲凌馨留给秦观潮,至于秦可卿,则给我和将白收拾,如此分配,你觉得如何?” 封墨一时没说话。 宴暮夕见状,便哼笑道,“你不会是想连曲凌鑫一起虐吧?” “不行吗?” “不行。”宴暮夕语气很笃定,“我知道,你也恨曲凌鑫,但秦观潮心里的恨意更深,蓝姨的仇,最大的问题出在齐西峥身上,曲凌鑫不过是他手里的刀,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封墨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跟他抢,不过,如果他下不去手,或是太心软,我是不会客气的。” “放心吧,他若没点手段,秦老爷子也不会选他当下一任秦家家主了,又是噬母之仇,菩萨心肠的人也会变硬。” “那就好。”封墨不再坚持,开始撵人,“老子都当司机把你送来了,还不走?还想再让我亲自把你护送过去?” 宴暮夕也不恼,只问了句,“我约了他们几个吃饭,你不去?” 封墨黑着脸道,“我怎么去?我还得去医院收尾,麻利滚。” 宴暮夕笑笑,开车门走下去,关门时,又促狭的问了句,“今天泊箫在后厨帮忙,菜单上的主菜是秘制羊排,真不想去尝一尝?” 封墨切齿的挤出一个字,“滚!” 宴暮夕悠哉游哉的走了。 邱冰跟在后面,既觉得看封墨吃瘪暗爽,又觉得自家少爷不厚道,明知道封墨喜欢吃羊排,还拿这个来诱惑他。 走了十几米后,邱冰手机响,看了眼号码,“少爷,是墨爷。” 宴暮夕勾着唇角,神色惬意的走在青石板路上,“接吧,他准是让你给他送羊排过去,答应他。” “是……”邱冰接之前,还在想少爷或许这次猜的不对,封墨再贪吃,也不会拉下脸来要他打包,谁知道,不但要他帮着打包送,还点了五斤。 五斤羊排,他自己吃的完吗? 邱冰无语的应了。 宴暮夕已经在给柳泊箫打电话,让她这就准备好,五斤秘制羊排,一半是辣的,一半不辣。 听到这个,邱冰恍然,感情还给蓝素心带了,果然是亲母子,哪怕心里有怨恨,嘴巴又毒,可有好吃的却是忘不了。 两人到了归去来兮时,柳泊箫已经把羊排用盒子打包好,另外,还加了几样用时令蔬菜腌制的爽口小菜,这也是,她开创出来的新品种、新口味,上期的视频拍摄主题就是这个,一经发布后,引起一阵腌菜狂潮,不过,更多的还是在网上购买,晓夕食品公司,就因为这不起眼的腌菜,创下月销售额过千万的记录。 邱冰去送后,柳泊箫和宴暮夕去了三楼,今晚,留了个雅间,请朋友们吃饭。 宴暮夕这边还是喊了那几个,东方将白,何逸川,宴鸣赫,秦观潮,加上从a国回来的楚长歌,少了封家兄弟和赵鸿治,柳泊箫这边人少一点,就叫了庄静好,她也想让云峥上来的,可她忙着楼下,实在抽不开身,当然,这话更多是推辞,主要是她觉得融不进这个圈子里。 不止云峥,她在学校里也处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单独约在一起吃饭也是有的,但跟宴暮夕的朋友放在一张席面上,她倒也提过,可她们向往是有的,激动也是有的,可更多还是窘迫和怯场,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她的邀请,她没坚持,她想,彼此都会觉得别扭吧? 只庄静好在这些贵公子面前毫不畏缩,哪怕黄岛庄家在帝都不算什么豪门大族,可她不卑不亢,相处的极为自在坦荡,除了,面对她哥哥。 俩人如今的相处模式,也是叫她看不懂,说无心吧,又不是普通朋友的气氛,说有意呢,又看不出什么亲昵暧昧,她都替两人急得慌,于是这次聚会,把俩人安排在一起坐了。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笑得有些耐人寻味,秦观潮还私下找机会问了东方将白,他跟庄静好是不是在交往。 东方将白四两拨千斤的反问了句,“你看着呢?” 秦观潮想笑,“我看着是。” 东方将白这次没说话,神色坦然的低头品尝店里新推出的一道菜。 如今,归去来兮新推出不少宫廷菜,原本这就是苏家的长处,只是以前,柳苏源不想拿这个来当噱头,便没把这个作为重点,还是后来,宴暮夕建议他,该是打出苏家御厨名号来的时候了,他这才动了心思,除此外,还有些进补和养生的药膳,都是苏家祖上的不传秘方,一经推出,就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店里的生意如今更火了。 宴暮夕的建议,不是随口提的,苏家父女一开始没往深处想,后来看到人满为患,又听说御膳房生意下落后,他们琢磨出味来了。 这是要挤垮御膳房? 柳絮觉得解恨。 柳苏源一开始不忍,后来想了想,就又释然了,苏家只能有一个,那只能是他,如果苏茂恒能撑得起来,比他厉害,那他没什么好说的,肯定不会打这种擂台,但苏茂恒天赋不够,苏卓晟又不愿吃苦努力,俩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为了不让祖宗蒙羞,祖业失传,他只能忍心。 二更 东方然小产了 饭桌上,气氛很融洽,谁也没提扫兴的事儿,要说正事,都是趁着去洗手间时私下谈,宴暮夕去了两次,一次跟秦观潮‘偶遇’,一次是东方将白。 何逸川跟宴鸣赫互相调侃着对方相亲的事儿。 楚长歌最活跃,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在国外憋得够呛,又有个坑货妹妹,他满心的苦没法对外说,今天借着喝了几杯酒,就嬉闹上了,打趣这个,调侃那个,嘴巴一直贫个不停,最后被秦观潮给拉着出去醒酒。 柳泊箫和庄静好玩儿,吃的差不多时,又带她去楼下找云峥,三个女人一台戏,即便她和庄静好都不是话多八卦的人,可有云峥在,一样聊得热火朝天。 庄静好脸上的笑都灿烂了许多。 十点钟,聚会才散了。 东方将白送庄静好回学校。 柳泊箫则上了宴暮夕的车,跟他回了公司。 俩人也就周六会在一起,其他时候,柳泊箫都是住在学校,周五回珑湖苑,所以,对这一晚,都是无比珍惜,哪怕上车时,东方将白的眼神十分有杀伤力,宴暮夕也装傻无视了。 他就被后宫等着帝王反派的宫妃一样,好不容易盼到了,让他放弃?绝无可能,这么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活的特别不容易,于是,一上车,就委屈幽怨的讨要福利。 邱冰知趣的升起挡板。 柳泊箫红着脸,任由他占尽便宜,好在,还知道停在最后一步上。 气氛旖旎时,一个电话打进来,破坏了宴暮夕的好心情,这个时候,不是紧要的事儿,谁也不会自讨没趣的给他打电话,因为那是找骂。 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宴暮夕皱了下眉头,不耐的接起来,“又有什么事儿?” 上回是告诉他东方然住院,这次又是什们跟他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 宴云山听起来,情绪有些低落,“暮夕,东方冉小产了。” 柳泊箫就在旁边,对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自然也会听到,一时楞了下,算算时间,东方冉怀孕也该有八个多月了吧,再有月余,就能瓜熟蒂落,可现在生下来……她想到那句老话,七活八不活,心里不由沉下去。 而宴暮夕,语气淡淡,像是没什么意外,“孩子呢?” 宴云山哑声道,“孩子,没了。” 果然…… 柳泊箫戳戳宴暮夕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追问下去。 看她好奇,宴暮夕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上次,你不是说住院了?” 宴云山叹道,“是住院了,住了好几天,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谁知道,出院的时候,她被人撞了,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然后就,小产了。” 闻言,柳泊箫直觉就是个阴谋。 宴暮夕已经替她问了,“是意外还是人为设计?” “我也不太清楚,我问子安,他说这事他会处理,本想找医院的监控看,可能拍到那边的监控恰好坏了,一大群人谁也说不清楚,是东方冉自己踩空了,还是被人推的,当时,正巧医院有帮人在病房楼前闹,闹着闹着,就撕扯起来,也可能是东方冉倒霉吧,唉,偏偏就让她碰上了,那些人打急了眼,哪还会看到有孕妇在?” 听到这里,柳泊箫已经不再怀疑这是不是个阴谋了。 宴暮夕冷笑,“那些闹事的人呢?” “人太多,法不责众,只控制了几个,可他们都说不是自己推的,个个都有理直气壮,暂时关押了,可四十八小时找不到确切证据,也只能放了。”宴云山语气有些疲惫,事情发展到这样,是他没想到的,他虽说并不多期待这个孩子,可到底是宴家的血脉,是他的亲孙子,就这么没了,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的。 “东方冉呢?” “这时候,肯定在医院啊,小产跟生个孩子差不多,说是还得坐月子,咱家谁能去照顾她啊,我就让老詹给找了个月嫂……” 宴暮夕打断他的絮叨,“我是问,她的情绪。” “情绪?肯定不好啊,当时我不在场,事后我知道去了时,她已经转到病房里,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哭过了,秦可卿出了那样的事儿,也没法去看她,听说她妹妹变卖了家里的产业,去了国外,唉,她也是挺惨的,半点好处没落下,还没了孩子……” “栾红颜去了吗?” “……去了,到底是她婆婆,这种时候不露面说不过去,不过,我没跟她说话,我就在那里待了几分钟,毕竟是儿媳,我在不方便,嘱咐了子安几句,就走了。” 宴暮夕无所谓的“嗯”了声。 宴云山小心翼翼的问,“暮夕,依你看,这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说的你信?” “咳咳,我有什么好不信的?你还能故意下套坑我不成?你说!” 宴暮夕哼笑,“我懒得坑你,但你想给我下套也没那么容易。” “暮夕……”宴云山吃了一惊。 “行了,不用解释,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套话吗?宴子安找不到证据,所以就打我的主意了?怎么?难道怀疑是我让人干的?” 宴云山急切的道,“当然不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子安也没怀疑你,就是我好奇,我想不通,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不是聪明吗,从来算无遗策,所以我才问的……” 宴暮夕信他才怪了,不过,也没再戳穿什么,懒懒的道,“问我没用,东方冉的事儿我没兴趣去查,想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让宴子安自己想办法。” 说完,不顾那边还想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第八十二章 一更 久违的亲密 宴暮夕挂了电话后,就把车里的挡板降了下来,邱冰还正觉得疑惑呢,今天少爷怎么禽兽的时间这么短,就听道,“查一下东方冉小产的事儿。” 邱冰听到这个很是意外,“东方冉小产了?少爷从哪儿听到的?” “我爸说的,就今天下午。”宴暮夕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宴子安怀疑是人为设计,但他查不出什么来,依他的本事,没查出痕迹,对方的手段自然不低。” 邱冰心神一凛,“您的意思是,陆珍珍背后还有帮手?” 宴暮夕淡淡的“嗯”了声。 “会是谁呢?”邱冰想不出来。 “去查就知道了。”其实宴暮夕心里,也没有清晰的答案。 “是,少爷。” 俩人说完,柳泊箫才开口,“你是觉得是陆珍珍干的?” 宴暮夕跟她说话,语气就温柔多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当初,东方冉使手段让她流产,她可是一直恨在心里呢,就她那性格,能不谋算着报复?” “那为什么等到现在?” “东方冉哪是那么容易被人害的?陆珍珍聪明着呢,她肯定得想个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把自己连累到的办法,现在,可不就是做到了?” 柳泊箫默了片刻,复杂的道,“没想到,她也这么狠,小产比流产更伤身体,八个多月啊,女人坚持到这时候失去孩子,打击……肯定很大。” 月份小的时候,失去孩子虽也难受,可孩子没成型,那种情感上的牵绊到底会淡一些,但月份大了后,有了胎动,母子之间就有了交流,这时候失去,那真是要命了。 即便是东方冉对宴子安没有感情,可对孩子,肯定还是很期待喜欢的吧? 闻言,宴暮夕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珍珍如果不是把孩子当成她捆住宴子安的筹码,又怎么会让东方冉动了杀机?东方冉若没有狠心除掉陆珍珍的孩子,又怎么会落到今天小产的下场?所以,都是她们自己作的,怨不得谁。” 这是怕她心软难受,在宽解她呢。 柳泊箫当然领这个好意,其实,她并没有圣母心的去同情谁,只是感慨那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白白遭受了这番罪,或许失去了也好,有那样的母亲,真生下来,未必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好,她想开便释怀了,亲昵的靠着他胳膊,不再说话。 一夜旖旎。 翌日是星期天,自然晚起了。 睡懒觉最怕人打扰,所以,柳泊箫昨晚便把手机调成了震动,醒来时,已经十点,床上只她自己,床头放着白色浴袍,叠的整整齐齐。 被子里不着寸缕,稍微一动,身子就酸痛的像是被什么碾过,她把某人骂了好几遍,伸手拿过浴袍,艰难的穿上去浴室洗漱。 从休息室里穿戴整齐出来时,正听到宴暮夕在打电话,他看到她,精致的眉眼瞬时温柔几分,不过打电话的语气似很无奈,“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之前说会插手这事,不是为你,是为了小姨,报答的话纯粹是戏言,你倒是认真了,还搞出这一出来,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可别再想着报答我了,什么?你,你居然……,这事做的手脚干净吗?要是被爷爷和我爸知道,不但不会领你这份情,说不准还要生出怨怼,我?我从头到尾都无所谓,反正那孩子不是第一个,不过,会是最后一个了……” 柳泊箫不知道他跟谁在说话,听语气,不是很好,可这样反而才是熟悉亲近的人,她去了厨房,找出食材,开始准备饭菜,都这个点了,早餐和午饭肯定是一起解决了。 宴暮夕打完后,就过来了,他穿着跟她同款的休闲衣,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偏头,唇就蹭到耳朵,呼吸撩人,粘缠的很,“昨晚睡得好不好?” 柳泊箫正在锅里煎蛋,闻言,轻哼,“你说呢?” 一周一次的下场,就是每回不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就不算完。 宴暮夕低低的笑,笑过后,才幽怨的道,“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两个岳家整天防贼似的不让我们亲热呢,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我不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你还理了?” “嗯……”见她要瞪他,他立刻道,“摸着良心讲,泊箫,难道你都喜欢我那么凶猛?” 柳泊箫被调戏的脸红,用胳膊肘往后捣了他一下,“滚远点,别影响我做饭。” 他夸张的露出被揍的痛苦,顺势松开手,靠在一边的橱柜上,哀怨的控诉,“泊箫,你谋杀亲夫。” 柳泊箫嗤笑,“亲夫?你还不是呢。” 宴暮夕神情更加哀怨,“那什么时候才是?” 柳泊箫不做声了。 “泊箫……”他拉长了音,一咏三叹的。 柳泊箫无奈,“毕业后,我都说过多少次啦。” “不能等暑假吗?”宴暮夕问。 “三年后暑假?” “这个暑假。” 柳泊箫白他一眼,“做梦呢?” 宴暮夕气笑,“我知道暑假里,你过完生日就二十一了,能扯证了,为什么不愿意提早行使你的权利?难道你觉得我们将来还会分手不成?” 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柳泊箫仔细想了想,她的确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他分手,心是他的,人也是他的,还有他们彼此之间的生活渗透,早就变成了一个整体,密不可分,真要分手,他会不会如何,她不知道,但对她来说,这来帝都后的日子怕是都会摧毁,学业中有他,事业上有他,家庭中更是有他,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强势又润物细无声的占据了她的一切,她哪还能掏出他的掌心? 二更 骗钱 “想什么?”见她不语,宴暮夕忍不住问。 柳泊箫冲他一笑,“在想你说的很对。” 宴暮夕眼睛顿时亮起,此后,却听她笑眯眯的又道,“但我就还是不想提前行使权利。” “为什么?”宴暮夕垮下脸来。 “这就好比守着一桌子美味,虽然最后都会吃进肚子里,但最美味的那道,我总喜欢放在最后享受,酒沉淀一下,会更醇香。” “所以,在你眼里,结婚证就是那最道最美味的菜,最醇香的酒?” “嗯。”她回的一本正经。 “我信了你的邪。”他幽幽的道。 柳泊箫愉悦的大笑起来。 …… 在厨房时,她扳回一局,惹他哼哼唧唧的,尽管知道他装的成分多,她还是多做了几道哄他高兴,吃完饭,已经十一点了,收拾好后,她手机响起来,是陆云峥。 “云峥,有事儿?” 那头,陆云峥的情绪很不好,“泊箫,能先借我一点钱吗?” “可以。”柳泊箫毫不犹豫的道,“多少?” “十万,行吗?”陆云峥声音有些艰涩。 “云峥,跟我开口借钱若是还需要为难,我该伤心了。”柳泊箫如何猜不出她的感受,若不是被逼无奈,她一定张不开嘴,尽管俩人关系这么好,她也不愿意借钱。 陆云峥闷闷的道,“我知道,泊箫,是我,觉得没脸,我……” “你够啦,再说下去,我可真生气了,十万是吧?我一会儿转账给你,不过,你怎么突然需要这么多钱?发生什么事了?”柳泊箫关切的问。 说到这里,陆云峥就气的咬牙切齿,“是我爸,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什么极品父母都让我碰上了,没那个本事,就安安分分的待在紫城活着不好吗,非要来帝都作妖,他们就是见不得我活的像个人是不是?” “说清楚,你爸怎么了?” 陆云峥深吸几口气,压下那股火气,解释道,“过几天,是陆珍珍她妈的生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缠着我爸给她买个礼物,买就买吧,就我爸手里那点钱,买件三两百的衣服不就得了,结果呢,非要去金店,去了金店,你倒是看那些金银手饰啊,好歹那东西摔不烂,可他俩……” 她的火气又冒上来,声音吼得很大,“他俩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让人家拿出一个玉镯子来看,那镯子特么的二十多万,你能买的起吗?买不起你看看就得了,还非得让人家拿出来试戴,卧槽,我都恨不得揍那俩人一顿了,他俩卖了都不值二十多万……” “镯子是不是打碎了?”柳泊箫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 “是,碎成好几段。”陆云峥恨得咬牙切齿,“人家当场就让他俩赔,还给打了折,最后说只要二十万就行,二十万啊,他俩就是去抢都抢不来。” “所以呢?让你承担?” “嗯,陆珍珍一半,我一半。” “你就这么答应了?” “我没得选择……”陆云峥声音悲凉起来,“要是不把钱还上,人家就报警,我不是舍不得把他俩抓起来,而是……”缓了缓,她才继续道,“他还不上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还会连累到我的诚信记录,以后,我的学业、工作都会受影响,我怎么甘心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柳泊箫叹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明白了,可你想过以后吗?你不能总是替他们善后,那你得活的多累?” “我答应帮他们还钱时,就跟他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而且,给他们钱后,他们就立刻回紫城,再也不来帝都了,车票,我都帮他俩买好了。” 看她都考虑到了,柳泊箫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把账号发给我吧。” “嗯……” “云峥,我不是别人,所以,不要急着还钱,等你将来工作稳定后,我会连本带利的要,但这几年你要是敢省吃俭用的还我,咱俩朋友都没得做。” “泊箫……”陆云峥声音沙哑,“谢谢……” “跟我还用道谢?傻不傻?” “是很傻,所以老天爷补偿给我一个这世上最好的朋友。” “你啊……” “泊箫,这事我没跟天赐说,你也帮我兜着点。” “说你傻,你还真傻起来没完了,你觉得,天赐会不知道?便是你没说,他也能看出你不对劲儿,与其让他担忧瞎猜的,还不如坦白呢。” “我……” “行啦,天赐那边我只能保证不会主动告密,但他问起来,我可兜不住。” 挂了电话后,柳泊箫拿着手机转了十万给陆云峥,宴暮夕就在旁边看着,等她忙活完,才若有所思的道,“泊箫,陆云峥父母这事,怕是有蹊跷。” “嗯?” “东方冉小产,是陆珍珍让人掺和在那些医闹里,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最后都动了手,趁乱之际,那人推了东方冉,东方冉这才滚下楼梯,雇人可是要花钱的,干这种阴损的事,价格更不便宜,陆珍珍以前上班,还有工资可拿,后来流产后,光惦记着报复东方冉,就成无业游民了,宴子安给她的那点钱早就花光了,之后,虽说俩人还暗中勾勾搭搭,可宴子安却不再拿钱贴她,所以……” 他点到为止。 柳泊箫惊异的问,“所以,你是觉得,他们是联合演了一场戏,想从云峥这里骗钱?” “我的判断是这样。” 柳泊箫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当真是禽兽不如。” 第八十三章 一更 好惨一男的 “我让邱冰去查一下。” 柳泊箫略加思索,点了点头。 宴暮夕喊了邱冰进来,简单吩咐了几声,等他领命出去后,他斟酌着道,“若这真是个骗局,那你借钱给陆云峥怕就会不妥了。” 柳泊箫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想说,陆珍珍做的这个骗局,不但想从云峥手里坑钱,还想祸水东引吧?” “嗯,你想想看,陆云峥手里有多少钱,陆珍珍能不知道?做局逼陆云峥拿钱,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你借,依着你跟陆云峥的交情,你肯定不会拒绝,之后宴子安追查的时候,只要她稍微引导下,就会查到你这里来,你跟我一体,答案不用说了吧?”宴暮夕笑起来。 柳泊箫无语的瞪他,“你还笑得出来呐?” 这都替别人背黑锅了。 宴暮夕道,“陆珍珍的确有几分小聪明,也有耍狠的手段,不过,在我眼里远不够看,所以,想让我背黑锅,代价是她承受不起的。” “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谁干的,谁来买单。” 柳泊箫轻拧着眉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云峥的父亲有没有参与,这事儿,我要不要先跟云峥提个醒呢?万一事情曝光,宴子安和东方冉肯定不会饶了陆珍珍,要是把云峥父亲也拖进去,那后果……” “应该是没参与,不过事情一旦败露,他会是那对母女的护身符。”宴暮夕很直白的道,“陆大强那人的性子实在是一言难尽,陆云峥又对她诸多不忍,你想,假若那对母女求情,陆大强能撇下她们不管?少不了会去找陆云峥,陆云峥又有什么本事跟宴子安去谈条件和解?那就只会来找你了……” “不会。”柳泊箫打断,“云峥再孝顺,她也是有底线的,她不会为这种事来找我帮忙,借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我相信她不会。” “是,她是可能不会,但她若是痛苦,你会坐视不理吗?” “我帮人也是有底线的……” “那若是陆大强以死相逼呢?或者,他愚蠢的把那对母女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呢?他坐牢无所谓,可有这样的黑历史在,回祸及三代以内的子女,这意味着什么,你该清楚。” 柳泊箫面色微变,意味着,云峥也好,云峥的孩子也好,参加某些考试的时候,政审恐会不好过关,届时,云峥也许会无所谓,但她呢? …… 邱冰的效率很快,一个小时以后,就敲门进来汇报结果,“少爷,少夫人,的确是个骗局,那玉镯子根本不值二十万,不过是个几百块的高仿品,陆珍珍跟店里的人串通好了,只要事情做成,会给那人一万的好处费,那人正缺钱,就昧着良心干了。” “嗯,口供录了吗?” “录了,交代的很清楚。” “给我发过来。” “是,少爷。” 邱冰拿出手机,发出一条录音后,问道,“少爷,还需要再去找陆珍珍对质吗?她可能会不承认,据那人交代,俩人虽见过面,但陆珍珍当时带着帽子口罩,包的很严实,她也不好辨认长相。”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是……” 门关上后,柳泊箫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我去找云峥。” 宴暮夕拉住她胳膊,“要不我出面解决了?” 柳泊箫摇头,“云峥不会希望你出面的,她的骄傲我了解,她连天赐都不愿说,告诉我也是实在没辙了,你就当也不知道吧。” “那行吧,你俩先解决,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再出手。” “嗯……” 看她急着走,宴暮夕无奈的送她下楼,上车时,提醒了一句,“诚心建议,这事还是让桥天赐知道的好,女朋友什么都瞒着自己的滋味,很不好受的,这会让男人很受伤无奈,因为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和重视,遇上难事儿了,情侣之间本就该互相关心扶持,怎么能总想着一个人扛呢?” 柳泊箫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谢谢你的忠告。” 宴暮夕柔情蜜意的捏捏她的脸,“其实,陆云峥听不听的我都不在意,主要是你,泊箫,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却都是为了自己好。” “知道啦!”柳泊箫无奈的冲他挥挥手,“我走了,你去忙吧。” “晚上要不要……” 不等他说完,砰的,柳泊箫就关上车门,吩咐余江开车。 车子开远了,宴暮夕唇角的弧度才落了下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舅舅,小姨的事该解决了,您今天有空吗?我约一下江家。” 那头,楚梦河道,“有空,你约吧。不过,暮夕,你手里的证据,够跟江家谈判的份量吗?” “对江家老太太来说,足够了,就是不知道江绍海对小姨有多少情分了,情分深,怕就有些麻烦,如果只剩下点面子情,那就是水到渠成。” 楚梦河松了一口气,“那最好不过了,能在桌面上解决就不撕破脸,我是无所谓,可怕连累到你啊,还有你小姨的工作和名声,唉,都是冤孽……” “我这边没事儿,江家不敢胡来的。” “最好这样啊。”楚梦河说完,转了话题,“我看今天的新闻,怎么齐西峥被关押了?他真的去自首谋害封书恒一家三口了?” 演戏的事儿,楚梦河不知道,宴暮夕这时候也不便解释太多,便随意的道,“是真的,蓝姨被人谋害,现还重伤在医院里,齐西峥大概是终于醒悟忏悔了吧,就去自首了。” “这还真是……”楚梦河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隐约猜到一些,却明白有些事探究太深不妥,于是结束了话题,催促,“你快去约江家吧。” “好……” 挂了电话,宴暮夕点开手机页面,上网搜了下齐西峥的新闻,报道的并不多,显然被齐家压下了,只了了几句话,说得还含糊不详的,他嘲弄的嗤了声,给赵鸿治发了条信息,“齐西峥的事儿,根本没掀起什么水花来,白白糟践我给你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 赵鸿治很快回了句,“齐家那位亲自给相关部门下的封口令啊,我还能怎么办?现在网上还能找到一星半点,已经是我努力的结果了,不然,连这点水花都没有。” “呵呵,就是你笨,甭给自己找借口,齐家有那位,你没有大伯?” “关键是,分管那块的人是齐家的势力范围,我大伯说了也不算啊,而且,我大伯最近也很忙,薛家背后搞出点动静来,我大伯忙着收拾呢。” “薛家?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薛家支持齐家,这时候再不卖力,还当什么从龙之臣?” “你家的臣子呢?也别潜水了,该拉出来溜溜了。” “噗,溜个毛啊,原本我还想着,依着咱俩的关系,你姑父和姨夫就算不支持我家,也不会站到齐家去,结果呢?一个被你弄下去了,一个又不冷不热的,我还能指望什么?” “听起来,好惨一男的。” “……那看我这么惨,还能发发慈悲救一救吗?” “不能。”宴暮夕拒绝的干脆彻底。 “为毛啊?就算你姑父那里没得救了,但你姨夫还能争取一下吧?” “很快,他就不是我姨夫了。” 赵鸿治看到这信息惊得瞪大眼,“你真要怂恿你小姨脱离江家?” “不是怂恿,是支持。” “草,那有区别吗?都是离婚,各不相干,可你想过没有,江家能同意?这可是影响他政治前途的事儿,江家老太太又最重名声……” “我有办法让江家同意。” “……你不会是手里捏了他的把柄,想用这个来威胁吧?” “威胁多难听啊,是谈判。” “屁,少跟我贫,我简直要被你气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嫌树敌不够多?曲家,齐家,哪个都不是好惹的,再加上江家,我可跟你说,别以为那些人真不敢动你,虽不至于要你的命,但伤筋动骨,他们还是能做的出来的。”赵鸿治的语气严肃起来。 宴暮夕不以为意,“谁想来,只管出手。” “一定要撕破脸吗?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家若好聚好散,那就皆大欢喜。” “呸,好聚好散?你做梦呢,不扒你们一层皮,江家绝不会甘心。” “那就来啊,看最后谁把谁扒的干净,反正裸奔的一定不会是我。” “……” 二更 如此压榨 却说柳泊箫去了店里时,进门并没看到陆云峥,这会儿一点多,一楼大厅的客人还不少,她随意找了个服务生问,那服务生迟疑的告诉她,陆云峥被桥天赐拽到三楼去了,且当时俩人的表情都不好看,气氛很紧张的样子。 柳泊箫猜测,八成乔天赐知道了。 这时,她看到林家羽从二楼下来,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林家羽趁机告诉她,陆云峥和乔天赐在他的办公室,似发生了什么争执,他不方便去劝,只好装什么都没听到。 柳泊箫也没急着上去,去厨房忙活了一阵,等到两点多,客人几乎都离开了,她才去了三楼。 办公室外,听不到什么动静,她敲了下门,“是我。” 乔天赐亲自走过来给她开的门,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泊箫,你来了?”说着,让开身子,等她进来后,又关上门走回沙发。 沙发上,陆云峥脸色不佳的坐在那儿,眼圈还有些红,见到柳泊箫,哑声问,“你怎么过来了?没陪你家宴大少去约会吗?” 柳泊箫没好气的道,“你都这样了,我还有心思去约会?” “我什么事都没有,有也解决了。”陆云峥还在嘴硬,说完,又怒瞪了乔天赐一眼,“都是他,大惊小怪、无事生非,我楼下的活没干完就被他揪上了……” 柳泊箫在她对面坐下,打断道,“你够啦,天赐没错,错的是你。” “喂,你站哪边?” “站真理这边。” 陆云峥噎了下,又不甘心的道,“我哪儿不占理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十万块钱吗,再说,你是外人吗?我跟你借难道不对?他倒是好,乱看我手机也就罢了,还无理取闹,给我整出一大堆罪名来,我不就是瞒着他没说吗,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啊……” 乔天赐听到这里,忍不住气闷,“我无理取闹?云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吗?我不是气你找泊箫借钱,而是,你不该瞒着我,泊箫不是外人,难道我就是了?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们闺蜜情深,可咱俩将来的关系会更亲密,出了事,我却被排斥在外,你让我情何以堪?你不告诉我,仅仅是在维护你的面子,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和依靠?” 陆云峥眼眸闪了闪,“什么信任和依靠?你又想多了,我就是不想让你管那些糟心事儿,你就想三想四的,我看,是你不信任我。” “你……” “我怎么了?我还没追究你乱翻我手机呢,你这是侵犯我隐私知道吗?” 乔天赐被她堵得失语。 柳泊箫见状,在心里叹了声,果然是被爱的有恃无恐,天赐在云峥面前,到底输了一筹,她正色道,“云峥,我觉得天赐做的没错,换位思考下,如果天赐遇上什么事,他找了其他的朋友解决,却唯独瞒过你这个最亲近的女朋友,你心里会怎么想?你会善解人意的以为他是在为你着想、不愿你操心才瞒下的吗?就算他是出于此好意,我想,你也不会接受,并非是小心眼,而是人之常情……” 陆云峥想反驳什么,柳泊箫不给她机会,继续道,“虽说,男女朋友之间,也该保留一点距离,谁还没个不愿告知与人的隐私呢?但你和天赐的关系跟寻常的情侣是不同的,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这早就跟家人一样了,你瞒着家人,他肯定心里要不舒服的。” 陆云峥咬了下唇,懊恼的道,“好了,就算我不对行了吧?反正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事情我也都处理完了,咱们就把这一页揭过去行不行?看你俩这正儿八百的样,好像在给我开批斗大会。” 见她总算妥协,乔天赐脸上不再那么难看。 但柳泊箫心里却并未感到轻松,“你怎么解决了?” “还能怎么解决?给钱,定车票,明天就送他们回紫城。” “钱给了?” “早给了。” “那如果他们反悔不走呢?” “不会,我防着他们这一点呢,给钱之前,就逼着他们发了誓,用陆珍珍发的毒誓言,我还录了音,不怕他们不承认。” 听到这里,柳泊箫一时没说话。 乔天赐皱着眉头问,“泊箫,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柳泊箫看陆云峥一幅‘如释负重、什么都解决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见状,乔天赐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追问,“泊箫,难道真有事儿?是不是……这钱另有隐情?” 柳泊箫艰难的点了点头。 陆云峥面色大变,“另有隐情是什么意思?” 乔天赐比她反应快,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攥紧拳头,其实他早就隐约猜到了,只是不愿往那方便想,还抱着一丝侥幸,“他们是骗云峥的钱对吧?什么打碎玉镯子,都是假的,是不是?” 柳泊箫再次点了下头,其实真相还要残酷。 而陆云峥听到这里,脸色就已经白了。 乔天赐咬着牙道,“他们太过分了,云峥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忍心这么压榨她?” 柳泊箫不知道怎么接话,担忧的看着陆云峥。 陆云峥没有暴怒,没有悲伤,只是呆呆怔怔的,整个人似没了知觉。 第八十四章 一更 我们自己来解决 看到这样的陆云峥,柳泊箫心里原本对她的那点火气就渐渐消散了,有那样的父母,不是她的错,而是命运对她的不公,之前,她一次次的妥协时,她也恼恨过,为什么要替他们背负那些责任?若是有能力,随手一挥就能解决问题,倒也罢了,可偏偏,每次都是在压榨她仅有的那点价值。 哪怕她来了帝都,都依然躲不开,但凡她家里缺钱都会想到跟她伸手,她明明还是个学生啊,该被父母宠着养着的,结果呢?她却要替那对不省心的父母善后。 柳泊箫也曾劝过,可云峥愤愤的把她父母骂过一顿后,就是无奈的长叹,妥协、任命,也时常反抗,可最后,却还是会心软。 她都已经不知道再说她什么好了,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话也不太合适,云峥并非逆来顺受的性子,除了在她父亲这件事上外,她还从没吃过谁的亏。 现在却…… 如果这次的事,能逼她做个了断,或许也是好事儿。 这么想着,柳泊箫的心里坚毅起来,“云峥,天赐猜的没错,那镯子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演得一场戏,目的,就是想从你这里榨出钱来。” 听到这话,陆云峥原本魂不守舍的低着头,猛地抬起来看向她,眼睛睁得很大,却毫无光彩,她沙哑的挤出一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有二,一来,他们现在的确需要一笔钱,二来……”柳泊箫顿了下,还是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二来,是为了祸水东引,引到我这里。” 陆云峥面色更苍白了几分,声音发颤,“什么意思?这事,怎么还跟你有关了?” 乔天赐也紧张的看着她,“泊箫,是不是他们闯了什么祸,连累到你了?” 柳泊箫摇摇头,又点点头,叹道,“东方冉小产了,就在昨天,已经八个多月了,从医院的楼梯上摔了下去,孩子没保住。” 听着像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可陆云峥也好,乔天赐也好,却都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两件事里的联系。 陆云峥不敢置信的问,“是陆珍珍让人做的?她雇了人手,却不够给人家封口费的,所以才会让他们演戏从我身子榨?” 柳泊箫点点头,“当时,东方冉正巧出院,却遇上有人在大门那儿闹事,这种事在医院里屡见不鲜,她可能是没怎么防备,可那些人闹得太大,发生了肢体冲突,推搡之间,失手殃及了她,那些人已经被抓了,但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说不是自己干的,周围的监控刚巧又坏了,所以这事,警署那边也没什么好办法,宴子安就私下自己查了。” 陆云峥毫不怀疑这些话,失神的喃喃道,“她这事是疯了吗……” 乔天赐也顾不上宽慰她,急切的问,“所以,他就查到陆珍珍身上了?” “暂时,还没有,我之所以知道,是昨晚暮夕的父亲告诉他这件事,语气里像是说,宴子安怀疑是他干的,他自然不愿背这黑锅,于是让人去查了下,下午的时候,才知道了真相,所以也就……知道了那玉镯子的事儿。” 乔天赐听完,恨恨的锤了下沙发,“我以为陆珍珍这么久没动手,应该是歇了心思了,东方冉又是个厉害的,也不会轻易让她得手,谁知道,最后还是着了她的道,陆珍珍也是够狠的,她就没想过,这件事一旦被查出来,她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她才想把祸水引到我身上。”柳泊箫嘲弄的道。 乔天赐一点就透,“陆珍珍知道云峥不可能会有十万块钱,却还是跟她要,甚至让她父母演戏骗钱,因为她知道,云峥遇上这样的事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会是你,只要她开口,你会毫不犹豫的把钱借给她,届时,她只要跟宴子安稍微透漏出一点,宴子安本就怀疑你和宴少,看到十万块的转账费用,那就是证据确凿了。” 柳泊箫无奈的“嗯”了声。 “她还真是……作死!”乔天赐很少说狠话,此刻,那张俊秀温和的脸上都是让人心悸的阴沉。 柳泊箫心头一动,提醒道,“天赐,不要冲动,这件事……” 不等她说完,乔天赐就道,“不准把我再排斥在外,我就算没什么大本事,却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柳泊箫看他那副寸土不让的坚决样子,好笑又好气,“谁要把你排斥在外了?你就是想袖手旁观我都不干好么?这事牵扯到了云峥,也牵扯到了我,就咱们三个这情分,你不肝脑涂地我都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乔天赐脸上的神色才算放松下来,“我知道宴少的能力,想解决这事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泊箫,你能依赖他,我和云峥却是不行,所以,这事我们三个来处理好不好?” 柳泊箫白他一眼,“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这话完全是多此一举,如果我同意他解决,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把真相摊开来说了,背后悄悄处理了不是更好?也省得云峥和你生气。” 闻言,乔天赐才笑着赔罪,“好,好,都是我小心眼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柳泊箫哪会真跟他计较,本就是打闹,见他这样,她哼了声,顺着他的话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二更 想到彻底解决之道 柳泊箫这么一问,倒是让乔天赐纠结起来,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转头看向陆云峥,目光坦荡,语气平静,“云峥,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陆云峥从刚才就有些失神,此刻,听他发问,苦笑着摇摇头,“不要问我,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不管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还是没有的,都是名义上的亲人,我厌憎他们,恨不得我跟他们本分牵扯都没有,偏偏,我又得跟他们拴在一起,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大孽了,所以这辈子才……” “云峥!”乔天赐忽然厉声打断她,眉眼冷寒起来,“说的什么昏话?原生家庭不好的就只有你一个?那我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又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你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现在怎么遇事逃避认怂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就是杀人放火,你也没什么好担心,这又不是古代,难道还株连九族不成?” 陆云峥嘴唇嗫喏着,没说话。 乔天赐看她这样子就要心软,却在想到什么后,强逼自己冷硬到底,“云峥,我才是要陪你走到最后的人,他们是你的亲人,我更是,等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我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难道你不信我?” “我,我不是……” “既然信我,那么,云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乔天赐声音坚定,“以前,在这样的事儿我虽然不认可你的处理方式,却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知道你善良、心软,你舍不得你父亲,但这次,你没得选择了,他们犯的错已经不是你妥协就能帮他们善后的,他们是触犯了法律,你难道也想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就算你肯,我这次也不会袖手旁观,云峥,我明确的告诉你我的态度,我不准,我不会让你因为他们而把自己搭进去。” 陆云峥身子一颤,惊异不定的看着他。 乔天赐又继续道,“云峥,心软也该有底线,他们这次做的事,便是越过了能容忍的底线,东方冉便是再有错在先,他们这种以牙还牙的报仇方式,也实在可拍,那毕竟是一条命,孩子是无辜的,他们却处心积虑的毁了,这样毒辣的心性,你还敢帮他们善后?” 陆云峥下意识的摇头。 乔天赐放软了声音,“那么,这次跟他们做个了断好不好?他们也该为自己的愚蠢、妄为付出代价了,尤其是陆珍珍,如果能借着这次的事,把她弄进去、让她得了教训,我倒是觉得是件好事儿,以后没有她在你后母面前撺掇,或许你爸也不会总是被挑唆着去做傻事了。” 陆云峥终于泄力般的呼出一口气,“你说的对,祸福相依,能收拾的了陆珍珍,也算除去一害,至于我爸和她妈……”她语气顿住,转头看向柳泊箫,苦笑着问,“他们俩也参与害人了吗?” 柳泊箫道,“在医院闹事的人里,肯定没他们,至于事先知道不知道陆珍珍的计划,这个不好说,我猜,你爸应该是不知道的,那母女俩未必那么信任他。” “但愿如此吧……”陆云峥说完,眉眼忽然狠厉起来,“我豁出去了,哪怕这回所有的人指责我不孝,我也要揭发这件事,我要那母女俩为此付出代价。” 柳泊箫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个很好办,只要宴子安知道事情是陆珍珍所为,那么接下来,她们母女俩的日子就绝不会好过了,还有东方冉,那可是个狠得。” 陆云峥攥紧拳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 乔天赐和柳泊箫对看一眼,都明白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知道宴子安会不会连陆大强一块儿给收拾了,柳泊箫倒是有办法,不过,她把机会给了乔天赐,示意他来说。 乔天赐冲她感激的笑笑,这才对陆云峥道,“云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倒是有个能让你爸避开是非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闻言,陆云峥立刻道,“什么办法?快说。” 说完,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表情难免有点僵硬,想描补几句,可柳泊箫也好,乔天赐也好,都是最了解她的人,描补只会更尴尬。 所幸,柳泊箫也不会在这当口取笑她,起身去烧水泡茶了。 而乔天赐心仪她,又为此事怜惜她,更不舍得看她乐子,于是装傻,若无其事的道,“我可以给你爸开一副药吃,吃了后,他会表现出得了绝症的样子,还是传染性的,如此,我们就可以安排他住院被隔离一段时间,等尘埃落定,再让他出来,那母女俩也会趁此机会放弃他,一举两得,你觉得如何?” 陆云峥眼睛一亮,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你想让他得什么病?会不会太遭罪了?” “不会遭罪,顶多就是食欲不振,饭后有些恶心,肝区隐隐作痛,你放心,我会控制好药量,等骗过那对母女后,我就能给他吃解药,顶多一两天的功夫,不过隔离得多待几天,省得宴子安和东方冉那里再找他麻烦。” 陆云峥意动了,“那你说的传染又是什么?” 乔天赐笑着解释,“我打算给你爸下个肝癌的诊断,既是肝癌,有乙肝病毒就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儿了,那对母女能不害怕?这可都是治不好的病,还又烧钱,不赶紧离婚才怪了。” 陆云峥终于点头,目光坚毅起来,“好,就这么办。” 柳泊箫在旁边烧水泡茶,见状,唇边勾起一抹笑,不愧是父子啊,上回乔爷爷用这办法对付的何云生,这回天赐又用来收拾陆大强,嗯,极好。 第八十五章 一更 不和谐的饭局 演戏谁也会。 乔天赐的计划被陆云峥认可后,俩人便行动上了,想把陆大强两口子约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俩人刚骗了她钱去,正心虚呢,再加上明天要送他们回紫城,那里有就是现成的了。 送行。 当然,这理由是乔天赐给陆大强打电话时说的,他以陆云峥男朋友的身份请他们吃饭更是合情合理,为了逼真,他还恳切邀请了陆珍珍,不过陆珍珍找了借口推辞了。 几人吃饭的时候,柳泊箫没跟着去,留在后厨帮忙,她妈终于答应了罗守城,一起去看电影了,柳苏源因为这个,炒菜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柳泊箫忍不住打趣,“外公,女儿都要被人拐走了,您怎么还这么乐呵啊?” 柳苏源哈哈一笑,“能不乐呵吗?我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能有人看上你妈,你妈也总算开窍,我都恨不得出去吼上几嗓子了。” 闻言,柳泊箫也笑起来,“罗……叔叔人的确不错,也难怪您看的中。” 罗守城真跟她妈交往了,她就得改口喊叔叔了。 柳苏源一个劲的点头,“嗯,是很不错,这些年啊,我还是头回见这么踏实又耿直的人,这样的男人当丈夫,那简直可以放一百个心……”说道这里,他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叹了声,“我以后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以后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外公,您享福的日子都在后头呢,以后不准说这种话。”柳泊箫佯装恼怒。 柳苏源又呵呵笑起来,“好,好,都听我家泊箫的,我以后且等着享福呢,等你和少爷有了小少爷,我还想给他做好吃的呢。” 听到这话,柳泊箫脸上不免有些热意涌上来,忙转了话题,“外公,你看我妈那儿,对罗守城有几分意思啊?是真的想谈恋爱,还是应付下?” 柳苏源笃定的道,“是真的想试着处处,放心吧,这事儿我跟你妈掰开了谈过。” “我妈承认了?” “嗯,其实,也是罗守城执着打动了你妈,他瞧上你妈后,不管你妈是冷脸撵人还是无视人家,人家都不灰心丧气,要不我怎么看中他呢,这孩子,实诚又有毅力,过日子准没问题,你妈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天长日久的,哪能不动摇?”柳苏源说起这些事来,眼底又漫上欣慰的笑意。 柳泊箫好奇的打挺,“他都是怎么追求我妈的?” “具体的过程我一个老头子哪知道啊?反正就是你们年轻人那些花样呗,打电话、发信息,三天两头的就来咱店里帮着干活儿,话也不多,可干活那叫一个利索……” 柳泊箫八卦的继续追问,“有没有送花送礼物什么的?” 柳苏源不太确定的道,“应该没吧?反正我是没碰见,守城这孩子没那么多花花心思,哪懂什么送花送礼物?再说,你妈也不需要。” 柳泊箫噗嗤一乐,“外公,这您就不懂了,送花送礼物,哪个女人都需要,东西本身贵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就是不知道罗叔叔今晚送不送了。” 闻言,柳苏源试探着道,“要不我打电话提醒一下他?” 柳泊箫笑得眉眼弯弯,“还是别了,也许我妈就喜欢罗叔叔这种不解风情的呢。” 这原本是调侃的话,柳苏源倒是当真了,还认真的点点头,“嗯,有道理,这样的男人朴实无华,哪怕木讷点呢,可有安全感啊。” 柳泊箫,“……” 这么一比,感觉宴暮夕那厮就是个不靠谱的了。 …… 宴暮夕如今正在东方食府里,今晚他约了江绍海和楚繁星,为了一开始不让气氛太难堪,连他们的女儿江梓琳也带上了,除此外,还有楚梦河和楚长歌。 雅间里,点好的菜一一端上桌,是东方将白下厨做的,味道自然不会差了。 只是除了江梓琳,谁也没什么胃口。 楚长歌开了一瓶酒,给几个男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倒上,要掠过楚繁星时,就听她平静的道,“给我也倒上。” 楚长歌手顿了下,还没反应,就听江绍海淡淡的道,“你胃不好,还是别喝酒的好。” 楚繁星不以为意的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点酒没事儿。” 江绍海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妥协,“好吧,那就只准喝一杯。” 楚繁星没接这话,只不耐的催促楚长歌,“快点倒啊,傻小子。” 楚长歌这才嬉皮笑脸的给她满上一杯。 这期间,楚梦河没说话。 宴暮夕正品尝东方将白新创出来的一道菜,似也没顾上理会。 江梓琳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嘟起嘴,低头喝汤。 一顿饭吃的很沉闷。 就算有楚长歌这个活宝在,气氛也让人压抑,他也没心情插科打诨,只跟江梓琳逗趣了几句,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找了个理由,带她出去玩了。 俩人离开后,雅间里更沉寂无声。 楚梦河自斟自饮,酒喝的有点多。 宴暮夕也没拦他。 见状,江绍海别有深意的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还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楚梦河这个人,实在太正直坦荡,玩不来那些阴谋诡计,虽说为自己的妹妹撑腰出头理直气壮,可想到要配合宴暮夕做戏,还是很考验他的,不得已,他只能喝酒壮胆。 此刻,听到江绍海问话,楚梦河端着酒杯的手顿住,挣扎了一下,抬头不闪不躲的直视着对面的人,语气凛然道,“是,我是找你有话说。” 二更 我的亲人不可欺 楚梦河这么坦诚,倒是让江绍海怔了下,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神色自若的问,“不知道大哥是想跟我说什么?还特地约我出来吃饭?” 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几分,只是,已经有了解决之道,所以,并不慌乱。 楚梦河郑重的道,“我想说的是,你跟繁星离婚吧。” 这话一出,空气就像是凝滞住了。 良久的沉默后,楚梦河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凝重,“你跟繁星离婚吧,既然缘分到头了,那就好聚好散,有梓琳在,我们两家也还是亲戚。” 跟楚梦河这样醉心艺术的人相比,江绍海就是不折不扣的政治家,论心计,他完胜,论上位者的威慑和气场,他也是完胜,但此刻,他面对着楚梦河,平时玩的那些手段却使不出来了,他问,“原因呢?” 楚梦河撇开脸,不悦的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绍海忽然笑了,他长了一张颇具威严的国字脸,容貌只能算是周正,平时不苟言笑,这会儿冷不丁的笑,让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宴暮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到他上场的时候。 楚繁星却有些烦闷起来,不耐的道,“离不离婚,你给句话吧,我还有事儿。” 闻言,江绍海转头看向她,脸上的笑意褪去,声音微微沉下,“繁星,你也想跟我离婚?” “是!”一个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江绍海又问了句“为什么?” 楚繁星冷笑,“就凭你和你家里对我做的那些事,你觉得我还会继续忍气吞声的跟你过下去吗?江绍海,我不是泥捏的,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呢?”江绍好也不恼,平静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的有脾气就是跟我离婚?这样你就得到解脱了?” 楚繁星最厌憎他这样的眼神、和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以往多少次,她跟他吵架,他都是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甭管她多气,他都觉得她是在闹,“江绍海,我是认真的。” 江绍海扯了下嘴角,“你哪回不说自己是认真的?可最后呢?繁星,我早就跟你说过,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矛盾,就化解矛盾,而不是逃避。” 楚繁星气急败坏的喊,“我不是逃避,我是受够了……”吼完,又觉得自己失态,深呼吸几口,按耐下后疲惫的道,“反正我要离婚,你不愿意的话,我就起诉了。” 江绍好冷冷的提醒,“我们是军婚,我不同意的话,你起诉到哪儿,结果都是一样,你也不用去想些乱七八糟的点子,谁敢破坏军婚,老子就把他告到牢底坐穿。” “你……”楚繁星气的说不出话来。 宴暮夕这时开口,“小姨夫真是威武,不愧稳坐军中三大佬之一,我那姑父都因病下去了,您还步步高升中,可见,您比我姑父要有本事的多。” 闻言,江绍海眯了下眼,盯着他的目光,跟看楚梦河和楚繁星可就截然不同了,如有实质一般,凌厉如刀,似要隔开皮肉,看到里面在想些什么,“暮夕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姑父是你姑父,我是我,虽都在军界任职,却不在一个系统,他的事,我不清楚,不过,他的本事,所有人有目共睹,我可不及他,我能有今天,是整个江家共同的努力,而你姑父,可是凭自己的本事。” 宴暮夕呵了声,“凭自己的本事吗?错,还有我宴家的钱财开路呢。” 江绍海没接话。 宴暮夕继续道,“当然,也得他自身优秀,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我家老爷子了,老爷子自诩眼光好,当年为姑姑选了门好亲事,虽说何家底蕴不够,但姑父年少有为,绝对是潜力股,所以,不顾门当户对,就把姑姑嫁过去了,还带了好大一笔丰厚的嫁妆,此后呢,姑父果然也不负众望,一路高升,在外人眼里,我姑姑自然是幸福的,运气也好,可事实上呢?我姑姑不过是个被蒙骗的可怜人罢了,这也足以说明,我爷爷眼光还是不行啊,男人如果是个渣,再有本事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一句,说的就耐人寻味了。 江绍海非常沉得住气,哪怕这些话在映射他,他也没吭声,何云生在外面的那点风流韵事,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过,此时,被宴暮夕摆到了明面上,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在告诉他,如果在外面不老实,不管他本事再大,宴家也会讨这个公道,绝不会让自家的人吃亏。 倒是楚梦河听到这话,有些吃惊,“暮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姑父他,他在外面有人了?” 宴暮夕点了下头,“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还没告诉姑姑,怕她受不住,做了那么多年的美梦一旦破碎,太容易让人发狂了。” “逸川那孩子知道吗?” “知道,不但知道,让姑父下台的事,便是我们一起联手做的。“ ”什么?“楚梦河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连楚繁星都暂时忘了自己那点糟心事儿,惊愕的看着宴暮夕问,”暮夕,你说何云生提前退下来的事儿,是你做的?“ ”嗯,是我做的。“宴暮夕承认的十分坦荡,说完,扫了江绍海一眼,一字一字道,”欺负了我的亲人,哪能一点报应都没有?这就是我给他的惩罚。“ 话落,雅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第八十六 一更 你还坚持离婚吗? 他在意的亲人,是不能被欺负的,甭管是谁,他都敢收拾回去,哪怕是何云生这样的军中大佬,得罪了他,照样把你赶下台,这不仅仅需要胆量和魄力,还要有强大的能与之对抗的本事。 江绍海终于严肃的对待起来,意识到今晚这场鸿门宴,已经不单单是对他的警告,而是下最后的通牒,至于他接不接受,他们不在乎。 这就是谈判的底气。 “暮夕才是真的威武。”压抑的静寂中,江绍海忽然感叹了一声,“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不服老不行啊,现在的天下,是你们的了。” 宴暮夕浅浅的一笑,“小姨夫太谦虚了,我那姑父是真的日暮西山了,可是您的时代还如日中天呢,我可没有征战天下的心思,志不在此。” 江绍海盯着他,仿佛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实性,片刻后,好奇的问,“那你的志向在哪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宴暮夕很随意的说了句大俗话,说完,又带着几分嘲弄的补了一句,“当然,这样的志向,你们是不会信的。” 江绍海没表态,他的确不信。 楚梦河这时咳嗽了一声,“行了,言归正传吧,绍海,我还是那句话,你和繁星离婚吧,这样对你对她还是对孩子,都好,皆大欢喜的事儿,你给句痛快话。” 江绍海闻言,忍不住讥笑,“皆大欢喜?大舅哥,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谁欢喜?你还是繁星?抱歉,我欢喜不起来。” “你的意思是……不同意离婚了?” “没错,我不同意。”江绍海态度很坚决。 “江绍海!”楚繁星急了,“你别欺人太甚!你凭什么不同意?你非得耗死我才甘心吗?” “耗?繁星,你居然用耗这个字?你在江家这么多年,难道在你眼里都是煎熬?” “我承认,最开始的两年不是,但后来……”楚繁星想到那些日子,眼神悲痛,“后来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在挣扎煎熬了,当然,不都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你的心思在事业上,而我却只想要个志同道合的丈夫,你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你也给不起,我们的婚姻就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勉强在一起呢?绍海,放过我吧,你可以再找其他女人,能给你带去助益的,能给你生儿子的……” 楚繁星说了很多,这些话不可谓不推心置腹,直白又恳切,到最后,她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哀求,铁石心肠的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可江绍海无动于衷,眼底没有半分波澜,“说完了?说完,那就听我的回答,我不同意,繁星,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同意。” “我什么都不要,连梓琳都可以给你,这样都不行吗?” “不行。” 冷硬的两字,彻底让楚繁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也点燃了她隐忍多年的那把火,她蹭的从椅子里站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去死吗?” 江绍海第一次从她的眼里看到如此疯狂绝望的暗潮,一下子愣住。 楚梦河见状,心酸又担忧,拽着楚繁星的胳膊,斥道,“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不死的?有大哥在,大哥给你做主,听我的,坐下。” 楚繁星梗着身子,不动。 楚梦河手上用力,语气加重,“坐下,繁星。” “大哥……”楚繁星的声音满是哀痛。 “听话,坐下,大哥会帮你的。” 楚繁星这才泄去力气,跌坐回椅子里,抽了纸巾,擦着湿润的眼角。 江绍海看的心里一缩,脱口而出,“繁星,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是!”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同样尖锐如刀,谁在意,谁就会被切割的血肉纷飞。 江绍海不动声色的攥紧拳头,“为什么?就仅仅是因为我妈提出的那个建议?我说了,这件事并非不可商量,你何必自寻烦恼?” 听到这话,楚繁星气笑了,“我自寻烦恼?江绍海,你扪心自问,是我自寻烦恼,还是你们欺人太甚?从梓琳两岁开始,你妈就在催着我要二胎,我明确的说了,我不想再生,你那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不生就不生,绝不会勉强我,儿子、女儿,你都喜欢,可后来呢,你妈不停的催生,日日月月,你终于也动摇了,开始跟我商量要二胎的事儿,再次被我拒绝后,你对我是什么态度?这些也就罢了,可现在,你们家居然想借腹生子,呵呵,这就是名门世家的风范?我也是长见识了,你大哥又不是没儿子,难道你江家还能断了香火?” 江绍海眯起眼,“你对借腹生子就那么抗拒?” “废话,这么恶心膈应的事儿,哪个女人都不会接受。” “我只是提供种子,身心都不会背叛,你到底介意什么?你若是想生,我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我这么做,都是为你考虑,为我们的婚姻考虑,你居然……” “是,我不领情,我可谢谢你为我考虑了。” “繁星,别不讲理。” 楚繁星闻言,忍不住冷笑,“我要是不讲理,你家提出这么无耻的事儿,我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届时,我倒是想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咱俩到底谁不讲理。” 江绍海皱起眉头,沉默了片刻后,声音沉重的道,“如果,我说服我妈,打消这样的念头呢?以后再也不提借腹生子的事儿,你不愿意生就不生,大不了将来让梓琳找个上门女婿,你还坚持离婚吗?” 二更 宴暮夕的态度 这话出,楚繁星不由怔住,不相信的看着他,“想先哄住我、然后背地里再图谋?” 江绍海眼眸闪了闪,“你想多了,我会说到做到。” 楚繁星摇头,惨笑,“可我不信你了,江绍海,虽然我没你那么心计,可我也不傻,咱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呢?” “繁星……” “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了,我坚持离婚。” 江绍海表情沉冷下来,“繁星,你坚持离婚,不仅仅是因为借腹生子的事儿吧?” 楚繁星坦然承认,“没错,这次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绍海,我已经对这样的生活彻底厌弃了,我想重新开始。” “好一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竟是不知道,我们之间到了这样的地步?厌弃?还真是伤人的字眼,重新开始?呵呵,跟谁?”江绍海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如被激怒的猛兽,终于露出爪牙。 楚繁星心里有些怯,却倔强的不允许自己退缩,她道,“我没想跟谁开始,我只是想换个新的活法,绍海,我们放过彼此好么?” “不好!” 话题又绕道了原点。 楚繁星疲惫无力的看着他,“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守着这个空架子有什么用?仅仅是为了你的名声和前途?我不是说了吗,我愿意承受所有的指责,你尽管把离婚的责任往我身上推,不会影响到你,相反,你还能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 江绍海冷冰冰的打断,“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考验而已,迈过去,就能风平浪静,是你钻牛角尖了。” 楚繁星已经不想再跟他争辩了,她早该想到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强势霸道,一旦有决定,谁说都没用,他习惯用自己的思维去判断一切,并且还要强行加诸到对方身上,十几年,她也累了,她转头看向楚梦河,“大哥,你和暮夕来替我说吧。” 楚梦河点点头,指了指雅间里的沙发,“你去那边等。” “好……” 楚繁星起身,脚步沉重的走过去。 江绍海没有拦她。 楚梦河开口,“绍海,繁星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她心意也坚决,我是她哥,自然是义无反顾的支持她的决定,你提条件吧。” 江绍海抿唇不语,五分钟后,才硬邦邦的问,“我想知道,大哥也想让我们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楚梦河语重心长的道,“其实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你们,你俩性格差太多,根本不是磨合就能解决的,但那时候,繁星被你打动,一头栽了进去,我的话她听不进去,我又心软,不忍委屈她,这才答应了,后来的事实证明,你俩的确不合适,我并不是偏袒繁星,婚姻失败,俩人肯定都有问题,繁星的问题是,她太理想主义,哪怕现在四十岁了,还有小女孩身上那种不切实际的浪漫,她并不看重名利地位,她想要的只是身边有个男人可以陪她、哄她、宠着她,而不是给她什么尊贵的身份和荣耀,所以,从这点来看,你完全不适合她,你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这并非是错,你看重家族发展、传承,这也没有错,我同样如此,但繁星满足不了,她不愿当你背后的女人,不愿为了给江家传承香火就放弃自己的追求,严格说来,似乎是她太任性了,是她对不起你,可是,她是我妹妹,她有再多错,我都能包容,可你们江家不行,江家需要一个出色的主母,而她,不适合。” 江绍海此刻,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和冷静,情绪激动的道,“哪家的婚姻敢说是完美的?世上哪对男女是不需要互相包容和体谅的?真正志同道合的夫妻有几个?谁在婚姻里不忍耐、不受一点委屈?大舅哥,你跟嫂子算是兴趣相投了,可你们在生活里难道就没有摩擦?就没有出现过分歧和矛盾?” 他说完,不等楚梦河回应,又转头看向宴暮夕,“还有你?你和柳泊箫之间就真的能达到完美和谐的境界?你们就没吵过架?没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你们的脾性就生来合拍、没有一点问题?” 面对他这般咄咄逼人,宴暮夕不慌不忙的道,“你说的没错,所有的婚姻都会存在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问题有大有小,有时候一个小问题就能让相爱的两人劳燕分飞,也有时候,一个大问题却能让两人越走越近、牢不可分,这源于什么呢?源于面对问题的态度,态度决定一切!” 江绍海冷笑,“态度?你觉得我的态度不对?那你的态度是什么?” 宴暮夕眉眼染上温柔和自豪,“我的态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啊,那就是宠,毫无原则的宠到底,甭管泊箫是对的、错的,在我这里,都是正确的,我尊重她的任何一个选择和决定,哪怕踩到我的底线了,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以这么说,就算她想杀人放火,我都支持。” 江绍海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好像见了鬼。 连楚梦河都愣住了,杀人放火都支持?暮夕是认真的吗?这可不行啊。 半响后,江绍海才找回声音,“我不信,她要是提出丧心病狂的要求呢?” “比如?” “让你把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她。” “我早就说过这话了,只要她愿意接手,现在去办交接手续都行。” “……她要是让你放弃事业和梦想,只天天粘着她、当个没出息的男人呢?” “啊,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她要是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呢?” “那就不要,我可以把她当孩子。” “……” 第八十七章 一更 五条要求,同意离婚 江绍海被宴暮夕的话给震的良久没发声,默默的消化中,其实,他还是不信的,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人呢?把女人宠的无法无天的他倒是见过,可为了一个女人,甘愿低到尘埃切还如此欢喜的男人,他想都不敢想,之前,他也听说过,宴暮夕如何如何喜欢那个柳泊箫,但那时候,他都不以为然的一笑,以为不过是荷尔蒙分泌旺盛期的冲动,甭管当时有多激情多浓烈,慢慢的都会归为平淡。 就像他对楚繁星。 难道他就没有为楚繁星神魂颠倒过?初见时的惊艳直到现在,他都难以忘却那种悸动,心脏似乎要炸裂开来,当时的他就只一个念头,一定把她变成自己的。 为此,他才不顾家族里的反对,忘了家族利益为上的训诫,无视什么门当户对,只一心一意追求她,等她终于为自己展开笑靥,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他立志要做顶天立地的英雄,自然要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来相配,他做到了,娶进门后,他志得意满,从此把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他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哪个怀揣抱负的男人不是如此?那些整日围着女人打转的都是没出息的,他压根瞧不上。 可谁知,现在楚家人对他说,楚繁星想要的就是那种男人。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宴暮夕,一方面用何云生来敲打警告他,辜负了繁星,他会遭受什么样的报复,除非他痛快的离婚,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另一方面,他又现身说法,说他如何丧心病狂的宠妻,他这是要逼他也这么做?不然就必须离婚? 沉寂中,宴暮夕又不疾不徐的道,“当然,像我这样的男人也实属少数,若不然,我也不会得了最佳男朋友的殊荣了,可见,我在宠妻一事上,实在令其他男人望尘莫及,我也不从会要求别人都向我看齐,只做到十分之一好,也算的上是个好丈夫了。可小姨夫你,别说十分之一了,便是百分之一,你都没有,你顶多就是占着个丈夫的名分而已。” 江绍海心神回笼,面色阴寒,“你也承认你这样的是少数,像我这样的才是绝大多数,男人因为事业而忽略家庭的大有人在,难道个个女人都嚷着离婚?为什么军婚难离,便是基于此,成为军嫂的那一刻,就该有风险和牺牲的精神,我们给了她们荣光,她们就不能体谅了?” 宴暮夕扯了下唇角,“你说的原也没错,只是你跟我小姨却不是这样的情况,我尊敬那些为了国家而牺牲小家的人,但你不是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讽刺意味浓郁。 江绍海脸色越发阴沉。 “你是为了你江家,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要是真敢冲到最前方去冲锋陷阵,我倒是敬佩你了,更不会支持小姨离婚,但你不是。”宴暮夕再次重复了一遍,“在我面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是没用的,你的为人,我们几个都清楚,多说无益,还是离婚吧。” “如果,我说我也能,试着像你那样呢?”江绍海艰难的问,“像你那么宠繁星,能不再提离婚的事吗?” 宴暮夕笑了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江绍海沉默了。 “你做不到的。”宴暮夕语气笃定,“别说像我那么宠了,只让你放弃生儿子这一条,你就做不到。” 江绍海没反驳,眼底暗潮滚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暮夕勾起唇角,冲外面喊了声,“邱冰,进来。” 门推开,邱冰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恭敬的交给宴暮夕。 宴暮夕摆摆手,等他出去关好门,把文件袋往桌面上一扔,“很难做决定吗?那就看看这个吧。或许对你有用。” 江绍海猜到了什么,双目如电,射向宴暮夕,“威胁我?” 宴暮夕神色自若的道,“错,是谈判。” 江绍海绷着脸,拿起文件袋,从里面随意的抽出一张,只看了几眼,就啪的摔回桌面上,“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你也敢查?” 宴暮夕嘲弄的反问,“我为什么不敢查?” “你……”江绍海呼吸急促,终于淡定不了了,“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查我这件事,我就能告知上面,定你的罪?就算你再有依仗,你也是犯了忌讳,那些人不会容你的。” 宴暮夕老神在在的道,“那你就去告啊,拿着这份文件一起,这就是我背后查你的证据,届时,我保证不会否认,咱俩说不定还能在牢里做个伴。” 江绍海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涨的脸色青紫,却是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后,他脱力般的问,“一定要这样吗?” 宴暮夕正色道,“抱歉,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你也知道,我跟赵家交好,我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候上赶着来得罪你……” “既然知道,那你还……”江绍海像是看到了生机,只是还没说完,眼底的光芒又黯淡下去,他听到宴暮夕继续道,“只是,比起利益,我更在乎亲人的感受,所以,哪怕从此后,跟江家翻脸,被赵家不喜,我也会支持小姨的决定,我吗当年也被婚姻所累,可惜我那时太小,没能为她做些什么,现在小姨又深陷其中,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再次发生?” 沙发上,楚繁星听的泪流满面。 楚梦河也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擦着眼角。 江绍海像是被人逼入绝境,进退两难,半响后,他在宴暮夕难以撼动的眼神注视下,哑声道,“我可以同意离婚,但是,我有要求。” 终于听到他松口,楚繁星从沙发上走回来,激动的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 楚梦河也表态,“没错,只要我们楚家能做到的,你尽可提。” 江绍海却只等着宴暮夕。 宴暮夕笑笑,“你先说说看,总不能你要求我跟泊箫分手我也答应吧?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由着你替,但触到我底线的事,我不会答应的,大不了……”就不用这种和平方式解决。 江绍海听的懂他话里的潜台词,冷笑了声,“放心,我知道什么叫做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没你那么伟大的境界。” 这话,就是妥妥的挤兑和讽刺了。 宴暮夕也不以为意,“如此,我就放心了,你说吧。” “第一,关于离婚的话题,我不想从你们嘴里听到任何说辞和解释,网上也不要出现任何解读和新闻,这件事,最好没人提及。” “可以,我们答应,网上和媒体上,我可以控制,至于楚家人和宴家人,你更可以放心。” “第二,梓琳是我江家的血脉。” 宴暮夕看了眼楚繁星,楚繁星点头,“我没意见,但是,梓琳毕竟也是我女儿,我有探视权,你不能干涉和阻止。” 江绍海道,“只要梓琳同意,我不会离间你们母女感情。” “还有第三吗?”宴暮夕问。 “当然有。”江绍海转头看向楚繁星,语气沉沉的道,“十年之内,我不想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更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秀恩爱的任何画面和八卦。” 宴暮夕眼眸闪了闪,不过没说话。 楚繁星只沉默了几秒,便答应了,“可以,让我离开帝都有些难,但我可以答应你十年之内不结婚,更不会去伤你的脸面。” 听到她保证的话,江绍海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反倒是越发酸痛起来,“最好如此,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 楚繁星见他这样,心里五味陈杂,撇开脸,没再看他。 宴暮夕接过话去,“三条要求了,不会没完没了吧?” 江绍海道,“还有两条。” 宴暮夕讥笑,“行,你继续说。” “第四,也就是财产分割,你不用净身出户,当年你从楚家带来的嫁妆,你全部带走,还有京郊的那套房子,也归你,其他江家的东西,你不能再碰。” 这条要求,对楚繁星来说,是最简单的,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了。 “最后一条。”江绍海看向宴暮夕,目光幽深起来,“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在我需要你出手相助的时候,你不能推脱拒绝。” 闻言,楚繁星先急声道,“这个不行。” 楚梦河也皱起眉头,显然这个要求过分了。 宴暮夕倒是还不慌不忙的,且半分不讶异,“这个嘛,我就得好好考虑下了,毕竟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万一让我去做些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我真帮不了。” “你放心,不会。” “那也总该给我给大体相帮的范围吧?比如,钱和权?” “……” 江绍海高深莫测的保持沉默。 宴暮夕悠悠的笑起来,“成交,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江绍海站起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到门口时,才丢下一句,“三天之内,等我电话。” 二更 去秦氏医院 江绍海离开后,楚繁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有种从泥沼中挣扎出来的解脱,以至于身心俱疲,靠在椅子里缓缓了情绪,才对着宴暮夕道,“谢谢你,暮夕……” 楚梦河也道,“这次多亏你了,暮夕,若不然,这婚还真是不好离。” 宴暮夕笑道,“跟我还用客气吗,一家人说两家话,可就生分了。” “对,都是一家人。”楚梦河感慨的叹了声,也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总算了了一桩心事,繁星,以后的日子你可得好好过,不能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楚繁星愧疚的道,“我知道了,大哥,当年,是我想得太过简单……” 楚梦河摆手打断,“算了,你也为此付出代价了,这十几年你过得如何,哥心里清楚,要是江绍海不是身居高位,你早就跟他散了。” 楚繁星伤感道,“是啊,我的确受到惩罚了,但在外人看来,有那样位高权重的丈夫,却是我的福气,既不风流,也不打女人,我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可他们不懂,冷暴力才最折磨人。” 宴暮夕宽慰道,“小姨,都过去了,做人要往前看,不然就是自苦了。” 楚繁星勉强挤出一抹笑,“嗯,你说的对,都过去了,我要是再自怨自艾都对不起你和你舅舅今天出手帮我,不过,暮夕,你答应江绍海的条件,真的没问题吗?” 宴暮夕笃定的道,“没问题,不过是钱和权而已,他需要的时候,我就在背后推一把,损失不了什么。” “可万一……” “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要求的太丧心病狂的。” …… 解决完这事儿,宴暮夕从东方食府出来,就坐车去了医院。 蓝素心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高级病房。 封墨依然派了好几个保镖守在外头。 他自己也在,却不肯进病房,手里捏着烟,也不吸,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窗户外明明暗暗的景色,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总之就是各种不痛快,想找人打架。 宴暮夕来了后,也不理会他那纠结的样儿,捧着一束在路上买的百合花,径自进了病房,在里面坐了大概十几分钟,出来时,还能听到蓝素心慈爱的嘱咐声。 封墨听了,只觉得牙都是酸的,看到宴暮夕脸上还带笑,就更不爽了,也不给他个好脸色。 结果呢? 宴暮夕都懒得搭理他,施施然离开。 他就是单纯来探病的,管这个阴奉阳气的熊孩子干什么? 封墨那个气啊,想追上去理论,又觉得自己在没事找事儿,为了不被取笑,便硬撑着不动,直到宴暮夕进了电梯,他才急了,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宴暮夕瞧着屏幕上的名字直乐,可就是不接。 邱冰嘴角抽了抽,碰上墨爷,少爷似乎也变得幼稚了。 等到第二遍铃声响起,宴暮夕出了电梯,才慢悠悠的接起来,不待开口,那边已咆哮,“特么的你怎么不接老子电话?” 宴暮夕边走边愉悦的道,“看你跳脚觉得好玩啊。” “草,你找揍是吧?” “呵,等你的速度快过子弹再说。” 封墨噎住。 宴暮夕戏谑的问,“打电话过来,是找我有事儿?” 封墨开始吞吐,“没事就不能找你?倒是你,大晚上的跑来医院干什么?就为了送花?”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因为想你了?” “草,你想恶心死老子吗?” 宴暮夕笑起来。 封墨一脸恶寒,眼底却也有几许笑意,“你到底来医院干什么?” “探望下蓝姨,还有,接我女朋友回学校,行了吧?” 闻言,封墨讶异的问,“柳泊箫也住院了?什么病?” 宴暮夕呸呸了两声,“泊箫才没生病,是别人病了,她来探望。” 封墨恍然,嘴上却不屑的嗤道,“她可真多事儿,这次又是哪个暗恋她的男人啊?上回去探病,给你差点戴上绿帽子,这次你可得小心了……” 宴暮夕气笑,直接挂了电话,转头问邱冰,“陆大强住在哪儿?” 邱冰回道,“为了做戏逼真,秦观潮给安排到最西边的那座小楼上了,是独立的院落,住进去的人都是些传染性疾病,平时,没人能随意进出。” “安全吗?” “安全,都是独立病房,秦氏医院在这方面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不会出现什么交叉感染,再说,陆大强吃了那药后,浑身无力,这些天都甭想下地走动,碰不上其他病人。” “乔天赐办事儿,还是想得挺周到的。” “嗯,孺子可教。” 俩人说这话,就到了那座独立的院落,门口挂着传染病科的牌子,大白天的都没人溜达到这里来,更别说晚上了,显得异常冷清,还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走进去倒是灯火通明,只是也看不到几个人,事先有秦观潮打招呼,倒也无人拦着,找到病房时,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的哭声,一个男人苍老悲凉,带着深深痛悔的哭声。 宴暮夕干脆不进了,给柳泊箫发了个信息,告诉她,他在哪儿等她。 十分钟后,柳泊箫走到院子门口,跟她一起的还有乔天赐。 打过招呼,乔天赐看着宴暮夕恳切的道,“宴少,这次,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好说,跟陆云峥结婚时,请我喝杯喜酒就好了。”宴暮夕很随意的道。 乔天赐笑起来,“那是必须的,我还想指望你和泊箫的随礼发财致富呢。” 柳泊箫噗嗤一乐,“行了,别贫了,快回去安慰你未来岳丈吧。” 说到这个,乔天赐就忍不住头疼,这次他想得计划很完美,唯一错算的地方就是陆大强的承受力,一个大老爷们哭个没完是怎么回事儿? 第八十八章 一更 我愿意等 回去的路上,柳泊箫笑着跟宴暮夕说了一路,话题自然都是围绕着陆云峥和乔天赐演得那出好戏,从请陆大强两口子来吃饭开始,到如何瞒着他俩下药,又在药效发作时,担惊受怕的送来医院,‘恰遇’秦观潮,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化验,最后,得出肝癌的噩耗。 不仅如此,还携带乙肝病毒,具有传染性,所以,住进了那座偏僻的小院。 陆大强得知后,就吓得站不起来了,安排住院等事宜,都是乔天赐跑前跑后帮着办的,还有住院费,也是他掏的,倒也找那对母女要过,可是她们各种推诿,甚至因为陆大强携带病毒,她俩都不敢上前凑了,唯恐被传染上。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儿,乔天赐丝毫不意外,不过为了演戏嘛,当然得沉着脸谴责一番、抱怨她们没良心,以前靠着陆大强养活时,巴巴的凑上来,现在觉得陆大强要倒下了,以后更是个累赘了,就赶紧撇开,简直就是白眼狼。 陆云峥演得就比他激烈多了,从安排住院开始,就一直在夹枪带棒的骂,可不管她骂的多难听,那对母女生气归生气,却不辩驳。 等一切安顿好后,秦观潮把一干人叫到门外,很直白的说了陆大强的病,想治愈,那是绝无可能了,已经是晚期,手术也没必要,如今能做的,就是保守治疗,尽量延长病人的生命,好的话,就是三五年,不好的话,就是一年半载,那对母女听到这里,就已经不报希望了,之后听到秦观潮说,每个月做的那些放疗、化疗所需的费用,更是彻底放弃了陆大强,既然治不好,何必再多浪费这些钱? 一个月几万的治疗费用,普通人家根本拿不出来。 陆云峥就说到了卖房子。 那对母女一听这个,就急眼了,紫城的那套房子虽说不值多少钱,但几十万还是有的,她们哪里舍得?争辩一番后,乔天赐冷笑着提醒,那房子属于婚前财产,她们管不着。 秦观潮的话更狠,他很漠然的说,即便那房子卖了,也就只能支撑半年的治疗费用,以后还是个无底洞,况且,现在房产市场不景气,紫城那样的小地方,买卖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眼下的钱却是个大缺口,医院有规定,欠的少了能拖延两天,多的话,那就只能停药了。 听到这个,陆云峥狠狠心,咬牙说了句,那就只能先借钱了,用她下半辈子去还,当然,不能她一个人还,那对母女也有义务和责任。 那对母女闻言,哪里肯干啊,各种哭穷,陆珍珍心思深一点,倒是没表现的太凉薄,却也话里话外的透出一股她不是亲生女的意味。 陆云峥跟她吵了一架,本是做戏,不过想到之前被骗去的十万块钱,新仇旧恨涌上来,她就没控制住,直接动手揍人了,她学过跆拳道,陆珍珍根本不是对手,不免要吃些亏。 最后,还是乔天赐把她们拉开了。 陆珍珍的母亲,看着女儿被打得那么狼狈,趁机哭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我要离婚!” 等的就是这一句。 陆云峥趁势赶上,跟乔天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离婚的事儿就这么戏剧性的敲定了,自始至终,没有陆大强发表意见的机会。 他现在也顾不上,知道得病后,就吓倒了,进了病房后就开始嚎哭,绝望的,悲痛的、恐惧的,各种情绪交织,等到听了离婚的话后,反倒是没有太痛苦,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半路夫妻,最是经不住考验。 第二天,那对母女就又来了,这回是拿着离婚协议书,还煞有其事的带了个律师来,摆出陆大强若是不同意,就打官司的态度。 离婚协议书写的并不复杂,因为不涉及什么财产分割,紫城的那套房子产权清晰,陆珍珍母女就是再巧舌如簧也拿不走,至于存款,在骗取陆云峥十万块后,就只有外债了,哪还有钱分? 陆珍珍母女提出,房子她们不要,连当年进陆家时带的那些小物件也都不带走了,用来抵消外债,因为依着律法,外债要一起承担。 陆云峥最开始不同意,很是争论了一番,最后在乔天赐的’劝说‘下,才’不情愿、不甘心的‘妥协了,陆大强在协议书上颤抖着手,写下名字。 办离婚手续要回紫城当地去,但陆大强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陆云峥以退为进,说要等陆大强身体好些了后再去,可陆珍珍母女却是等不及,像是怕她反悔、再背上举债,于是,主动提出委托律师去办,费用嘛,当然她们承担。 如此迫不及待,正合了陆云峥的意,但明面上,陆云峥却恶狠狠的又唾骂了她们一番,连随行来的律师都暗暗鄙视,这母女俩不是东西。 …… 这边离婚办的吵吵闹闹,倒也没什么阻碍,而江绍海和楚繁星之间就低调多了,当时说好三天,楚家没催,江绍海也没拖延,却也是在最后那天才去办了手续。 事先打过招呼,手续办起来很简单,拿到离婚证的时候,楚繁星如释负重,又百感交集,第二天,就跟学校请了长假,出国旅行了。 宴云楼紧跟其后,上飞机前,给宴暮夕发了条信息,“谢谢你,暮夕,还有请你和楚家放心,我会照顾好繁星的,绝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宴暮夕把之前答应江绍海的五条要求发给了他。 他回了四个字,“我愿意等。” 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在乎再等十年,总归是有盼头了不是吗? 二更 二审,出现逆转 宴云楼追着楚繁星离开帝都后,宴暮夕就收到了一段视频,是当时在医院大门口发生医闹时,东方冉被殃及滚下楼梯、导致小产的画面。 警署的办案人员在调查时,这段视频被抹去了,却原来在宴云楼手里。 宴暮夕把它传给了宴云山。 宴云山看过后,立刻给他打过电话来询问,“暮夕,是人为设计的对吧?是谁?是谁这么歹毒去祸害一个快要出生的孩子?你知道凶手对不对?” 宴暮夕淡淡的道,“凶手就是宴子安。” 宴云山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子安?怎么可能?他那么盼着孩子出生,怎么可能……”说着说着,声音忽然顿住,面色变幻片刻后,试探着问,“难道他跟东方冉闹掰了?所以不想东方冉生下这个孩子?还是对跟秦可卿有关的血缘忌惮了,所以……” 宴暮夕无语的打断,“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 “我说凶手是宴子安,是因为事情皆因他而起,他在外面惹了一堆风流债,总觉得自己能摆平,个个都在他的掌控中,殊不知,总有被老鹰捉眼的那一天,现在可不就遭报应了?” 宴云山也不蠢,这会儿反应过来,讶异的问,“你的意思是,那凶手是子安的情人?” “嗯。” 宴云山恼怒的骂了几声。 宴暮夕讥笑道,“你也用不着生气,遇上这种事儿,他俩都不冤枉,谁叫他们都造孽太多呢?宴子安招惹了那个陆珍珍,却因为又贪图东方冉手里的股份,断了跟她结婚的念头,陆珍珍当时怀着身孕,能甘心放弃嫁入豪门?只是她没躲过东方冉的手段,流产了,豪门梦破碎,她能不想着报复?所以,东方冉小产,是她以牙还牙,这场悲剧里,唯一无辜的就是那俩孩子了。” 宴云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宴暮夕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自顾自的又道,“你可以把事情的真相跟宴子安说,但至于他们怎么再去报复,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宴云山沉重的应了一声。 “对了,还有件事,顺便也告诉你得了,还记得你的情人之一徐曼吗?” “你,你找到她了?” “我没找到,小三叔找到了。” “宴云楼?” “嗯,且他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宴云山迟疑着问,“怎么解决的?” “给钱,孩子没了。”宴暮夕说的云淡风轻。 宴云山沉默着。 宴暮夕嗤笑,“怎么?舍不得?” 宴云山闻言,立刻道,“没有,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这样解决挺好,真的,挺好。” 宴暮夕嘲弄的又嗤笑了声。 宴云山有些不自在起来,小心翼翼的道,“暮夕,宴云楼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啊?他是不是害怕……” 宴暮夕打断,“是他欠我个人情,自觉徐曼是我的麻烦,所以出手帮我解决了。” “原来是这样啊……”宴云山讪讪的,又问,“他欠你什么人情?” 宴暮夕随口道,“我帮小姨把婚离了。” “什么?”宴云山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这件事,被江家压着,所以旁人都不知道,“你说你小姨和小姨夫离婚了?还是你帮的?” “嗯,你别到处嚷嚷,江家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你自个儿清楚就得了。”宴暮夕不耐的嘱咐。 宴云山此刻哪听得进去这些啊,一连声的追问,“暮夕,你为什么帮这个忙啊?他俩过的好好的,你瞎掺和什么?再说,他俩好端端的为什么离婚啊?楚家知道吗?你小姨呢?梓琳呢?江家能丢的起这个脸?江绍海不怕影响他仕途了?” 他问了很多,宴暮夕只冷声回应了一句,“我不想让小姨落得个跟妈一样的下场。” 宴云山一下子没了话,脸色苍白,心口熟悉的刺痛再次席卷而来。 “离婚对俩个人来说都是解脱,从这方面看,江绍海要比你聪明,他若是非要死缠着小姨不放手,不但什么得不到,还会让彼此都痛苦,不若用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从我这里换取些好处,当年,你若也能这样想得开,我妈要是也有小姨的洒脱,能活的任性自私一些,不被儿女牵绊住,也许,你们就不会以悲剧结尾了。” “不,不是,我跟你妈,不是这样的,不要拿你小姨和江绍海来比……”宴云山艰涩的开口解释,“江绍海能放手,能用婚姻来当交易,不是他聪明,而是……他爱的不深,所以,他能做到,我却不能,至于你妈,你妈是天妒红颜,若是没有那场病,或许,她也会在你们长大些后选择潇洒离开,还有,暮夕,我从来不认为我和你妈的结局是悲剧,从来不是……” 这回轮到宴暮夕沉默了,想再驳斥回去,又觉得意兴阑珊,索性挂了电话。 …… 两天后,陆珍珍委托的律师已经从紫城办好离婚手续回来,然而,等待她的却又是一场官司,不知道宴云山过后是如何跟宴子安说的,总之,安抚住了东方冉,并没有私下处置陆珍珍,而是用了法律的手段。 陆珍珍母女俩被警署逮捕。 得知这一消息后,陆云峥却没有想象里那么激动欢喜,只是长舒出一口气,像是摆脱了什么,从此后,生活便是崭新的一页了。 这事儿,没瞒着陆大强。 陆大强知道后,反应就激烈了,比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还哭的厉害,他深深觉得自己被骗了,不但骗钱,还骗了他的感情,为了这对蛇蝎母女,他可是连亲生的女儿都委屈了啊。 陆云峥就漠然的看着他哭。 乔天赐则开始准备怎么让他的绝症合情合理的恢复,把责任推到医院身上是不行的,会影响医院名声,秦观潮帮着做假就已经是看在宴暮夕的份上了,于是,这个错误只能自己背。 给出的合理解释便是,当时去拿检查报告单时,他拿错了,只看了名字,没对上年龄,所以,肝癌的报告单是属于另一个同名人的,其他的检查报告自然也是一样。 至于陆大强得了什么病,乔天赐说就是普通的肠炎,并且有些贫血,所以才小腹痛,四肢无力,吃点药,很快就能好。 得知真相是这样,陆大强喜极而泣,都顾不上生乔天赐的气。 他’病好‘出院的时候,曲凌馨的案子二审也到了。 上一次,审的是涉嫌谋杀冯曼茹,秦观潮起诉,因为证据不足,曲凌馨也不承认,所以当庭并没宣判,这一次,除了这个案子外,又加了一件。 涉嫌谋杀封书恒一家三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曲家为此,是焦头烂额,得知还是齐西峥去自首、才把曲凌馨供出来时,更是感到绝望。 齐家那边,还算镇定,这种时候,聪明人都不会再去插手太多,尤其,齐家还买凶去袭击蓝素心,就更不愿多生事端了,对齐西峥,他们是彻底放弃了。 为女人疯魔,他们还能怎么救? 再救,只会把整个齐家都拖下水。 开庭时,依旧选择不公开,不过秦观潮父子,还有封家人去了,审案的过程中,他们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充当证人,回应些问题。 这一次,曲凌馨认了,却也只是认了受齐西峥指使,雇佣了司机在路上故意制造一场车祸的罪行,且,她跟齐西峥的口供一样,都没想要封书恒一家三口的命,只是想在撞击下,让他们昏过去,再趁机把蓝素心带走,她言之凿凿,没有谋命的意图,否则,为什么蓝素心和封墨都没死? 这番论调,猛地一听,是站得住脚的,毕竟谁也没本事说,发生车祸时,只撞死车里的莫一个人、而放过其他,那太考验能力和运气了。 稍有不慎,那蓝素心不就没命了? 依着齐西峥对蓝素心的迷恋,他根本不会承担一点点的风险。 所以,他没有杀人的意图。 曲凌馨自然也是这么说。 然而,等到宴暮夕让人护送来的证人后,事情发生了逆转。 当时车祸发生时,现场是有证人的,那些被曲凌馨用药物毁坏神智的行凶者自然没法出庭作证了,但林深在,林深出庭,指出两车相撞后,车里的人都没有死,可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俩个人,伙同那个肇事司机,把封书恒给杀害了,然后伪装成是车祸死亡。 他是亲眼所见,不止他,当时在场的还有郑开发,郑开发也终于在林深的帮助下,被宴暮夕找到了,只是郑家人心里有阴影,不愿回来出庭,不过,他们录了一段视频,详细说了当时的情景,跟林深的证词一样。 这两人的证词说完后,齐西峥依然平静,可曲凌馨的脸色却是变了。 第八十九章 要过生日了 齐西峥可以继续推脱,但曲凌馨就难以自圆其说了。 果然…… 封白在庭上咄咄逼人,言辞犀利,心理素质差的怕是早就崩溃了,不过,齐西峥依然镇定,说辞跟之前一样,他让曲凌馨帮忙时,只说让人暂时晕过去就好,不能伤人性命。 他说的坦然无愧。 封白心里恼火,可也没办法,除非能撬开曲凌馨的嘴。 但曲凌馨也是个人精,她知道这次,她是在劫难逃了,若是再把齐西峥也拖下水,那她在里面怕是真的一点好日子都盼头了,倒不如这时候卖个好,把责任揽过去,或许还能让齐西峥暗中帮衬她一下,也不指望能脱罪,至少,会过的舒服些,后面再运作一下,获能早点出狱。 这么想着,她终于松了口,先是认可了齐西峥的说辞,后又承认她的确有给下面的人打过招呼,想要教训一下封书恒,不过,为了不背上杀人的罪名,她的话还是留有余地,她只说教训,没说杀人。 至于封书恒为什么会死,她解释为,手下的人办事不靠谱,出手重了点,是意外,并非蓄意。 这样的解说,就算有林深这个证人,也不好反驳了,毕竟当时隔的远,林深只看到车祸发生后,司机和那俩人不是想着先救人,而是开了车门行凶,但如何行凶,他却是没看太清楚,再加上被发现后,急慌的忙着跑路,也来不及去干点什么,所以,曲凌馨指使人谋杀的罪名,便不成立。 封白再不甘也没用,法律是讲究证据的,好在开庭前,宴暮夕就给他打过防疫针了,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所以,神色上没看出什么来,倒是让暗中盯着这边的曲家心里打起鼓来。 莫非还有后招? 曲家就怕宴暮夕在背后再使什么招数,来个逆转什么的,无不盼着赶紧结案,哪怕判刑稍重点呢,也好过死刑吧?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也有课运作的空间。 让他们庆幸的是,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 二审宣判了齐西峥和曲凌馨的罪行,以及他们所要受到的惩处,俩人谋杀罪名都不成立,但齐西峥犯了诱骗妇女罪,且还给蓝素心服用了失忆的药物,即便后来生活的那些年并没虐待对方,但造成人家母子分离,这性质也算是很恶劣了,便判了十年,至于曲凌馨,虽没杀人意图,却因教唆属下知法犯法,导致受害人遇难,情节更严重,所以判了二十年,还有罚金。 二十年,可以说是不短了,曲凌馨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能不能在里面熬到二十年后都是个未知数,当然,曲家那边确实暗暗松了一口气,二十年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数字,等过去这阵风头,想提前释放,或是保外就医,他们躲避服刑的套路多得是。 所以,曲家也好,齐家也好,都没有上诉。 审判,终于落下帷幕。 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维护司法公正,人人义不容辞,但当没法做到公正时,想为自己讨公道,也还是有法子的。 封墨和宴暮夕心照不宣。 秦观潮心里也有数儿。 封白只隐晦的提醒几人,事情可以做,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 柳泊箫知道审判结果后,心里倒是没有什么不甘,她知道,事情能到这份上,宴暮夕他们已经付出了很多,毕竟要对付的是曲家和齐家,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怕是连敢挑衅的胆量都没有,更别说这样正面的抗击。 她是领情的,为此,还特意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犒赏宴暮夕。 奈何,某少爷美美的大快朵颐后,却不要脸的说,他最想吃的不是那些美味,而是她这道大餐,柳泊箫瞅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盘子,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最后,也没阻止他禽兽的索要谢礼。 六月初的时候,明澜从国外回来了,电影已经杀青,剧组的人开了庆祝会后,柳泊箫又在店里摆了一桌,当是接风宴,也是为他庆贺。 没请别人,只陆云峥、乔天赐,还有明秀,加上她和明澜。 这样的聚会,说话更随意,也更自在。 五个人里,除了明秀,几人来帝都都近一年了,这一年的变化可谓是极大,尤其是柳泊箫和明澜,当然乔天赐和陆云峥能修成正果,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柳泊箫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找到亲生父母,有了男朋友,还有了一份事业,这对她来说,更多的还是借助了外力,于她自身而言,她真不觉得自己有太多蜕变似的成长。 真正有蜕变的是明澜。 上次聚会时,明澜的身上就有了艺人的那种味道,现在拍完戏回来,还接了几个综艺节目后,他的那股明星范儿就越发强烈了,虽还没大红大紫,可在圈里,也是小有名气。 谁叫他背靠大树好乘凉呢,有楚长歌给他的资源,还有宴暮夕的背后支持,他想不火都难,当然,他自身条件也得够高,又肯勤奋上进,不然,谁捧着也没用。 最难的是,明澜没有圈里那些小明星的浮躁傲气和急功近利。 柳泊箫跟他聊过几句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宴暮夕和楚长歌都在捧他,给他最好的资源,却也担心过,这样成功的太易会不会迷失了自我,还好,他坚守住了初心。 这一顿饭,几人吃的都很尽兴,还喝了不少酒,陆云峥最后是被乔天赐抱着回去的,她喝多了,不过这回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高兴。 家里的糟心事都解决了,陆大强出院后,也像是幡然醒悟,不再压榨陆云峥,还对她关心起来,甚至为了尽快还上钱,他没紫城去,而是留在了帝都打工。 原本柳苏源是想让他在店里帮忙的,但被陆大强推辞了,他想多挣点钱,就选了更辛苦的去工地上干活,那里工资的确高,却也是真的受累。 柳泊箫都有些犹豫。 陆云峥却是很支持,她觉得陆大强就该这样吃点苦,就当是‘改造’了。 乔天赐没说什么,只暗中给陆大强送去不少补品。 明秀也喝了不少,不过没陆云峥醉的厉害,缠着柳泊箫的胳膊,说了好多感激的话,她现在算得上是柳泊箫的左膀右臂了,受益匪浅。 聚会结束后,詹云熙来接她。 柳泊箫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个胆量,虽说俩人已经在交往了,但明澜这个当大哥的在,他和明秀的关系可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呢。 不得不说,詹云熙这次来,也是做好了被明澜揍的准备,他也是没办法了,明秀年龄小,可他今年都二十四了,能不急吗?再加上,听明秀的语气,明家人还想让她回紫城去,他就更不敢等了,只想尽快确定下关系。 明澜事先知道一点,所以看到詹云熙时并没太惊讶,但心里不得劲也是真的,这是当哥哥的通病,当花儿一样呵护着长大的妹妹,却被别的男人摘了去,能舒坦才怪了。 于是,俩人见面时,明澜就没给他好脸色,虽然他比詹云熙还小了几岁,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摆出大舅兄的架子来,詹云熙好脾气的受着。 那模样,比在宴暮夕跟前还老实呢。 柳泊箫看的暗中发笑,不过明面上,她谁也没帮。 …… 聚会没几天后,到了宴暮夕的生日。 去年这时候,俩人还不认识,自然不存在帮他庆生什么的,便是以前,宴暮夕的生日他也是不在意的,只惦记着他的几个人送一份礼物。 但今年,有了女朋友,宴暮夕觉得,可以期待一下。 柳泊箫虽不至于不解风情,但在这方面,还真是缺乏些浪漫细胞的,苦思冥想了好几天,也没什么别出心裁的主意,她能想到的,都是电影中出现过的,她也从网上搜索了,无非就是那些套路。 不得已,她给楚长歌打电话、委婉请教。 楚长歌不愧是跟宴暮夕一起长大的,对他了解的很,笑眯眯的给她支招,“小表嫂,您还用得着费脑子想呢?想给暮夕一个别出心裁又终生难忘的生日,对你来说,实在简单,你只要同意跟他去领证,保管能让他欣喜若狂,如何?这样的生日纪念方式,是不是能让你俩都记一辈子?” 柳泊箫,“……” 大结局一 楚长歌的建议虽没能打动柳泊箫,不过到底是受了点影响,再加上她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什么好的庆生宝典,最后在陆云峥和庄静好的‘指导’、‘撺掇’下,倒是搞出一场别开生面的求婚来。 两人之间已经求过婚了,只是那时候是在岛上,没有旁观者,而如今在宴暮夕的生日宴上,却有一群见证者。 不止是两人的朋友,还有双方的所有亲人。 上一次,是宴暮夕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这次,是她向他。 不过,最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两人的订婚宴。 柳泊箫看着某人笑得如得逞的狐狸一般,心里便有数了,敢情,她的一番策划都在他的预谋里啊,不然,不会连东方雍都被郑管家推着到场。 只是,当听到他深情款款的说“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时,再大的脾气夜就都消散无影踪了。 遇上他,她甘心被这般‘算计’进他的深坑里,从此,沉陷其中,不能自拔。 相较其他的豪门大族,这场订婚宴办的很是低调,没有任何华丽、奢侈的陪衬,至少跟曲家、齐家那次不能比,只是,那温馨浪漫、感人唯美的场景,却在帝都足足掀起半个多月的话题,网上更是铺天盖地的热搜消息,还有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祝福声。 此外,东方食府、归去来兮,还有柳泊箫的晓夕公司被这波流量带的又大火了一把,原本就是行业翘楚,如今,更上层楼,让其他人再难望其项背。 趁这股东风,东方食府在国外接连开了三家分店,试水期便好评如潮、门庭若市,从此,东方家的美食正式走出国门,在世界上享有一席之地了。 东方御厨的名号叫响了国际。 柳泊箫这边也不遑多让,网上的那些产品也开启了国外市场,原还有些担心中西方之间的口味差异,不想上架后销售量猛增,断货成了日常,不得已,车间又增添了几条生产线,工人数量也跟着增倍。 晓夕公司终于初具规模。 …… 七月,柳泊箫放假,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公司里来,生意蒸蒸日上,她忙的脚不沾地,连跟宴暮夕约会的时间都缩减了。 已经成功晋级成未婚夫的宴暮夕这回表现的十分雍容大度,没有幽怨吃味,也没像麦芽糖似的粘她,他这两月其实也忙,昭阳科技倒是不需要他天天坐镇,但宴氏,他开始下了大力气去整治了。 宴氏在宴云山手里已经日落西山,再不拯救,那就只有宣告破产的份儿,宴暮夕最开始接管后,并没大刀阔斧的去改革什么,只是买了一块地,让下面的人去开发,算是暂时稳定了军心,如今才算开始正式入手,短短一个月,公司便是天翻地覆。 所有人都见证了他的雷厉风行和杀戮果敢,心惊胆颤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他天才般的商业眼光和手腕,经过他的一番整治操作,公司大换血,展露出勃勃生机。 追随者无不热血沸腾,犹如在绝望中杀出一条通天大道,而大道的尽头则是梦想中的世界,从此则可能走上人生巅峰,可以叱咤风云、可以俯瞰众生。 而对手则是吓得闻风丧胆、魂不附体,宴氏所涉及的行业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倒下者无数。 其中最惨的要数庄云帆。 庄云帆当初从黄岛来帝都发展,背后依靠的人有秦可卿,有曲家齐,最大的靠山是齐镇宇,但现在秦可卿外逃,曲家齐入狱,齐镇宇则躲在齐家,几乎足不出户,他成了‘孤家寡人’,要是以前,倒也能撑住,但宴暮夕来了后,他就不堪一击了。 不管是拼智商,还是拼财力,他都不是宴暮夕的对手,败退是毫无悬念的事儿,他也垂死挣扎了一个多月,然而,不过是让自己输的更惨烈些罢了。 他公司破产后,灰溜溜的不知所踪,宴暮夕并未趁机收购,而是把这个机会给了东方将白。 东方将白自然明白他的‘心意’,无非是庄云帆的公司很大程度上也算是庄家的产业,他接管过来,将来可以给庄静好,当作聘礼,这样的聘礼,相信庄静好的父母都会很乐意接受的。 柳泊箫知道这事儿后,还打趣了庄静好一番,笑言她哥现在就在备聘礼,这是迫不及待想要给她娶嫂子过门了。 庄静好一贯清冷的俏脸,被她调侃的面若桃花。 其实,她和东方将白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并没捅破,俩人也没有任何多亲昵的小动作,比朋友多些暧昧,却又比情人少了热烈,但庄静好却很满意这样的状态。 因为她知道,她喜欢他虽毋庸置疑,可他对她,却还没有怦然心动,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和感激,可她有耐心,在这样细水长流般的相处中,去一点点的融化他的心,润物细无声的攻占他的世界,不求他能对她情根深种,只求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大结局二 九月初开学后,柳泊箫进入新一轮的大学生活,学业加重,工作也不轻,她却忙的很充实、过的很快乐。 宴暮夕期间出国了一趟,去时有些匆忙,回来后,她便听说了秦可卿的消息。 秦可卿已经出逃两个多月,警署对她的通缉一直都没终止过,但她却如石沉大海,国内外都没半点风声可寻。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还是让宴暮夕的人找到了,且连带着她背后的那股势力,一起连根拔起,当时,引起的动静很大,尽管已经想方设法的把战场带到了某处荒凉的境外,可双方人数众多,又使用了很多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国与国之间发生了摩擦,继而引起什么血拼事件。 好在,事件被压下,国际舆论对外的解释是,打击恐怖组织。 恐怖组织最后死伤无数,活着的人也悉数落网。 这场仗打得很漂亮,自然,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宴暮夕亲自过去坐镇处理,赵鸿治也去了,他代表的就是相关部门了,打得头阵,也走在明面上,不过,背后是宴暮夕给的财政支持。 归来后,论功请赏,没宴暮夕的份儿,出钱的却是他,柳泊箫听说后,都替他觉得委屈,他却不以为意。 他所获得的利益在昭阳科技,很多时候,那些才是无形的财富。 最重要的,他之所以亲自走一趟,心甘情愿的当这个冤大头,目的,不过是惩治秦可卿而已,至于其他的势力,都是顺带着。 他要亲手处决了这个造成东方一家骨肉分离二十年的凶手。 秦可卿死在了他发明的强大武器之下,尸体被炸的粉碎,风一吹,便消失在那片荒凉的沙漠里。 从此后,世上再无这个人,尘归尘,土归土,恩怨了结。 这件事,当然并未在帝都传开,但宴暮夕没有瞒着秦家,亲自给秦老爷子打电话,说明了事情经过。 秦老爷子早有预料,没有怨愤,也没太多伤感,只是自此后,不再多问世事,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深入研究医术上,还不辞辛苦,去医学院担任了特聘教授,著书立说,不止传播知识,更重育人。 东方家这边自然也知道了秦可卿的结局,大仇得报,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快意,更多的是释怀和淡然,纠葛于过去,不过是自伤自苦而已。 倒是东方靖关起门来痛哭了一场,也不知道他是在哀悼些什么,哭过后,还去陵园买了块墓地,竖了个墓碑,刻上秦可卿的名字,里面埋葬的是秦可卿生前穿过的几件衣服,还有送给他的一些礼物。 墓碑竖起来后,只有东方冉去过一次,她现在没了孩子,整个人阴郁消瘦的厉害,献了一束花,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让人听不懂的话,回去后,就跟宴子安提出了离婚。 宴子安不肯,俩人为此对薄公堂,很是闹了一阵子,给吃瓜群众们增添了不少可八卦的话题,最后,宴老爷子看不过去,出面给俩人做了调解,总算把这个婚给离了。 之后,东方冉就出国了,不过,出国前,见了宴暮夕一面,把手里的股份全部卖给了他,自此,再未回帝都。 宴子安最垂涎的就是东方冉手里的股份,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跟东方冉合作了,可闹了这么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是懊恼的不行,意难平下,这么多年压制的那股子破坏欲和疯狂就冒出来了,处心积虑的策划了一场针对宴氏的丑闻危机,他这是自己得不到,也想亲手毁了。 丑闻闹得动静很大,对宴氏和宴家的名誉也造成了些损失,为此,栾红颜还疾言厉色的痛骂了他一顿,骂他愚蠢,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这一出手,可就给自己断了后路了,还给了宴暮夕绊倒他的最好机会,但宴子安不服气,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场,大意是,这样隐忍憋屈的日子,他实在过够了,看似锦绣繁华,不过是宴家的施舍,在旁人眼里,他没有半点尊严,如跳梁小丑。 而这一切,都是拜栾红颜所赐。 栾红颜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没能把他打醒,却叫他行事越发极端,事后,她也积极想办法补救,为此还求杨征出手相助,奈何,杨征是喜欢她,却不会为了她而跟宴暮夕作对,于是,结果可想而知,宴暮夕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粉碎了这场丑闻阴谋,并将此事公布于众,不管是舆论讨伐,还是宴氏内部的唾弃,宴子安在宴家都没了立足之地,瑰园,他也回不去了。 他就算再痛哭流涕的跪求留下,宴云山也不会容他,因为他触碰了宴云山的底线,宴家和宴氏就是他的底线,为了一己私欲,置这些于不顾,根本不配再做宴家子孙。 宴子安离开时,收拾的行李,只有一个箱子,没人来送他,背影孤零零的,他走的凄凉,却也决绝。 他走后,宴怡宝也不再回来,准确的说,是不敢再回来,没了宴子安的庇护,她哪敢在瑰园里住?她担心会在睡梦中被宴暮夕的属下给干掉,于是也收拾收拾,搬去外面的公寓。 一个个的都走了,宴子勉谁也没拦着,谁也没劝,他在沉默了几天后,便选择去住校了,最开始,还偶尔回来看一眼,然而,在某个晚上,瑰园忽然着了大火,从里面烧起来的,后来排查原因时,说是线路老化所致,当时,火势熊熊,照亮了天空,把远在帝都市里的人都惊动了。 大结局三 消防队救火救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扑灭,届时,里面该烧的也都烧完了,尤其是那片玫瑰园,早已化成了灰烬。 在听到瑰园失火时,宴老爷子神色很平静,连下床都不曾,只对詹国通道,“烧了就烧了吧,不破不立,那里也该重新翻修了,就交给暮夕去处理。” 詹国通也是淡定无比,应了声“是”后,就继续去睡觉了。 唯独宴云山心情复杂,站在远处,看众人救火,脸上满是哀色。 宴暮夕瞥他一眼,便转身回了静园,边走,边对邱冰吩咐,“明天找人来,把这里平了,我要建游乐园。” 邱冰不解,“游乐园?瑰园虽不算小,可要建游乐园……” 规模还是小的。 宴暮夕道,“就只给我和泊箫生的小宝贝玩儿,小吗?” 太大了,他怕孩子们进去了迷路。 邱冰,“……” 那不小了,相反,大的都奢侈了,不过婚还没结,孩子没生,就先操持这些,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宴暮夕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吐槽的,他说干就干,办事效率很快,不出三天,瑰园就平整成一块空地了,国内最好的设计团队不眠不休的弄出几十套方案给宴暮夕挑选,他在挑剔到对方要崩溃时,总算拍板。 游乐园工程自此开始,为期三年,势必要建成最讨孩子们喜欢的地方,从出生到十八岁,每个年龄段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玩具项目,可谓是孩子们的天堂圣地了。 而且,里面不少玩的东西是宴暮夕亲自操刀设计,挑战性极高,即便是对成人而言,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至少,柳泊箫看过后,就表现出期待来,不过,对他这番行为,也很无语,“是不是太早了点?孩子出生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你现在就给他们建起来,到时候,说不准都落伍了。” 宴暮夕胸有成竹的道,“我设计的东西,别说三年五载了,便是三五十年以后也能走在时代的前沿,所以落伍,不存在的,再者,也不早呢,毕业后,咱们的小宝贝就能出生了,那时候,游乐园刚刚建成,正好投入使用。” “毕业后就出生?”原来他是这样的规划啊,柳泊箫决定,毕业前夕,她得小心别着了他的道了,就像他生日那天,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们的订婚宴。 眼下,她顾不上防备这些,公司越来越走上正轨,牵扯她的精力也越来越多,而且,看到她的成功后,想要复制这种成功的对手也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竞争压力可想而知,有些不入流的倒是不足为惧,可也有实力不俗的,便分去了不少流量和客户,幸好,她早一步开拓了国外的市场,不然面对这样的冲击,公司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正常的竞争,她其实不怕,便是输了,她也只会觉得是自己技不如人,并不会去嫉妒对手、排斥别人比她优秀什么的,但恶性的打击,就是她痛恨的了。 十月初,国庆节,本该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可偏偏晓夕食品爆出丑闻,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霸占了热搜头条,给公司的销售部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有人从网上买了晓夕食品的东西后,在食用时,从里面吃出了苍蝇,且这种情况还不是偶然,而是好几个人都发生了这样恶心的事儿,这些人分散在各地,相互之间并无直接联系,爆料时,也没太多过激的言辞,也没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显得很理智冷静,倒是给人一种并非找茬、只是倒霉的错觉。 可跟帖的人就情绪激动了,高举正义大旗,对晓夕食品展开了强烈的抨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大有想灭掉它为民除害的念头,之前的追捧仿佛都是假的,不把晓夕推下神坛、被众人践踏不罢休 也不是没有想为晓夕发声的,毕竟,晓夕的产片在之前口碑的确是好,吃过的人无不夸赞,且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故,然而,诡异的是那些声音一经出现,就快速的被踩了下去,于是,众人眼里看到的,只有那些所谓‘伸张正义’的言辞。 网上的这番叫嚣,让关心柳泊箫的人很是担忧,但柳泊箫不急,宴暮夕就更从容了,为了这一天,事先,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就防着有人在晓夕如日中天时玩手段抹黑,不跟那些人在网上打口水战,是没有必要,等他们猖狂够了,再狠狠打脸才最痛快。 至于这期间造成的损失? 呵呵,自然是背后的人来赔偿了。 三天后,晓夕食品召开了记者发布会,柳泊箫,宴暮夕,还有东方将白皆到场,记者会上,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来了,热闹的不得了。 面对台下咄咄逼人的提问、质疑,柳泊箫也不废话,直接搬出各种证据来,有人质疑晓夕生产出来的食品不卫生,那就公开生产车间的视频给众人看,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都在电子眼的监督之下,工人们的穿戴更是严谨到位,那样的环境,根本不会有苍蝇出没。 第二个打脸证据,便是那几个买到食物中有苍蝇的人了,他们是被警署的人带到现场的,一个个灰头土脸,对自己陷害的行为供认不讳,他们是收了钱,才在网上爆料,其实,所谓的苍蝇,是他们自己逮到放进去的,跟晓夕食品无关。 第三个打脸证据,便是网上那些水军了,背后有人操纵,才在网上铺天盖地的去中伤晓夕,领头的人也被警署抓了,一起出现在媒体镜头下。 这番证据一经公开,真相大白。 大结局四 媒体自也不会跟东方家、宴家为敌,事后,不遗余力的开始帮晓夕恢复名誉,各个跟食品相关的部门也同时表态,晓夕公司生产的所有食品,皆符合相关规定,顾客尽管放心购买食用。 这场小危机看似就过去了,不过也有人好奇幕后黑手是谁,等到晓夕公司公布了那几人的名字后,吃瓜群众们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喔,原来是她们啊。 是的,针对晓夕的这次打压事件,不是一个人干的,准确的说,是三个女人,都是跟柳泊箫有过节的,这次联手报复,也是没谁了。 苏茜雪,宴怡宝,还有东方曦,三个之前没多少交集的人,因为都想毁了柳泊箫,居然一拍即合,走到了一起,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倒也策划出这次的抹黑行动,她们想得也简单,便是最后事情暴露,晓夕的损失也已经造成了,她们的付出也不大,顶多就是花了一点钱而已。 至于承担法律责任,她们都替自己想好了后路,推脱的干干净净,只可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痕迹呢? 宴暮夕抓不到秦可卿和曲凌馨直接杀人的证据,那是因为这俩女人的确手腕厉害,且事情经过了二十年,实在不好追查线索,可苏茜雪和宴怡宝、东方曦这三个,那就太嫩了,自诩把痕迹抹的干净,却敌不过宴暮夕手下那些人的火眼金睛,那些个小把戏,实在不够看,没几天,便都证据确凿了。 除了东方曦察觉到不安,早已出逃外,苏茜雪和宴怡宝都被抓了起来,俩人所犯的罪名,并不能判她们多少年,可罚款是巨大的。 当柳泊箫整理出一份公司因为此事件所造成的损失金额后,俩人都傻了眼,压根不相信她们需要赔付这么多,如果承担不起,那刑期可就加重了。 苏茜雪手里没钱,她倒是向家里求助过,可她家里那些人个个见钱眼开的,怎么舍得往外掏?再说,就算想掏,也没有,御膳房如今处在风雨飘摇中,没了庄云帆的支持,就像那没了头的苍蝇,管理一塌糊涂,食客们诸多不满,投诉和怨言屡见不鲜,他们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去管苏茜雪? 不过,倒是去跟柳苏源求情了,希望这回能放苏茜雪一马,撤回起诉,毕竟都是一家人,这么自相残杀,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吗? 柳苏源听他们说完,就火冒三丈的翻脸了,当即把几人都骂了出去,毫不留情,更不顾忌他们的颜面,且跟他们从此划清了界限。 至于宴怡宝,有栾红颜在,倒是不缺罚款,不过让栾红颜拿出那么一大笔钱,也叫她肉疼了很久,因为这事,宴子勉还私下找过宴暮夕,说他可以放弃进入宴氏的机会,来换取撤销对宴怡宝的起诉。 他这幅好哥哥的嘴脸,被宴暮夕很是嘲弄了一番,宴子勉在外人跟前再怎么做戏,到他这里都得原形毕露,他把去年老爷子生日会上一桩旧事给挑明了,宴子安是被谁骗到了那座院子跟东方冉见面的?事后,很多人不清楚,也查不出来,但他知道。 宴子勉自诩做的天衣无缝,奈何,宴暮夕就是他的克星,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管玩什么手段,也成不了气候,所以,跑来谈判什么的,实在可笑之极。 便是不提交换条件,他也进不了宴氏,即便他学的是建筑设计,成绩优秀,还获得各种设计大奖,具备进入宴氏的条件,可只要宴暮夕一句话,那么他所做的这些努力全都白费。 “你妈在瑰园委屈求全了二十年,自诩只要她坚持到最后就能打动我爸,让你们几个进宴家祠堂,结果呢?她根本不了解我爸对我妈的感情,她即便是生了你们几个,我爸也准了你们住进瑰园,可他配偶那一栏上只会写我妈的名字,哪怕空着,也不准别人玷污,你妈倒也没愚蠢到底,总算是看清了,攀上了杨征这棵大树,及时止损……” “可你哥就蠢了,以前有你妈压着,他很多性子没发挥出来,现在嘛,呵呵,终于还是疯了,竟会妄图用那样的手段来抹黑宴氏,他不懂,那是触碰了我爸和老爷子的底线?一旦真相大白,他在宴家就再无留下的可能,至于你那个妹妹,我都懒得多说,被东方曦当枪使唤,玩的把戏幼稚又无趣,不过,倒是把你妈坑的挺狠,一千多万呢,风华娱乐就算日进斗金,都看不住她这么折腾,嗯,我很期待她从里面放出来后再多干几件这样的蠢事……” “你们一家,你算是最有脑子的那个,这么多年,一直扮演着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呵呵,我的这个比喻还恰当吧?可其实呢,你就是只狼崽子,一旦给你机会,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去捕杀你的猎物,可惜,你偏偏遇上的人是我,在这场游戏里,我不是猎物,我是猎人,所以,你注定要输,你唯一庆幸的是,你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就被动出局了,谁叫你有一群猪队友呢,但这是好事,因为你若出手,你的下场就惨了,当然,你以后自诩羽翼丰满时,或许还会贼心不死的想占了宴家,我会期待你那时的表现……” 宴暮夕这是头一回跟他说这么多的话,宴子勉听完后,沉默了很久,离开时,他身上那股清风朗月的气质已经不见,整个人如沉陷在夜色里。 他说,“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且引以为戒,我也会努力不把你当作对手,只过自己的生活。” 这便是在委婉的表达,他不会再想着跟宴暮夕作对了。 宴暮夕回了句,“你出国留学吧,最好定居国外,那才是真正的抛弃过往,开启你的人生新篇章。” 这次,宴子勉没再回应,一言不发的走了。 大结局五 半个月后,宴子勉出国留学。 宴怡宝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而苏茜雪就悲催了,因为交不上罚款,被判五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她后半生都会留下这个无法抹去的污点了。 至于东方曦,出逃一个月后,也被押送回国,她名下虽有不少资产,也交了罚款,可因为出逃的性质恶劣,被判了三年,她不服,提出上诉,最终,还是维持了原判。 这事尘埃落定后,秦观潮曾陪着秦明月,去监狱看过她,彼时,东方曦穿着灰扑扑的囚服,头发剪短,脸色黯淡,早没了昔日小公主的俏丽娇美,唯有那双眼,在看到他们时,还迸射出不甘和恨意。 见状,秦观潮连劝说的话都省下了,固执至此,可怕也可悲,若三年都无法把她的性子给磨平,那出狱后也会是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秦明月倒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不少,奈何东方曦根本听不进去,还怒骂她是叛徒,被柳泊箫给收买了,又骂整个秦家忘恩负义,置秦可卿的仇不报,反倒是跟宴暮夕交好。 秦明月是哭着走的。 出了那道大门,秦观潮道,“看到她的下场了吗?如果当初,我和爸不是狠心把你送走,而你没有幡然醒悟,你也会落得这般结局,一个人犯了错不可怕,怕的是错了还一意孤行,你以后,不要再来看她了,她已经无可救药。” 秦明月流着泪点头应下。 楚长歌也带着楚长辞来过,不是他想探望东方曦,而是想借此事来给楚长辞提醒,三人见面的场景也不愉快,楚长歌漠然脸,而东方曦则在拼命的游说楚长辞,想让她去求曲家睿,帮她减刑,后又疾言厉色的痛骂柳泊箫是个害人精,迷惑了宴暮夕,杀了秦可卿,她反复强调,宴暮夕是杀害她妈的凶手,而她妈是楚家兄妹的亲小姨,所以,他们跟宴暮夕也该势不两立才对。 楚长歌不为所动,冷笑道,“我爸还是暮夕的亲舅舅呢,真要论起亲疏,我们跟暮夕更亲,至于你妈的死,跟别人无关,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楚长辞听完,离开时却失魂落魄,上车后,讷讷的问,“小姨真的是表哥杀死的吗?” 楚长歌气的想揍她,忍了忍,反问,“你觉得是吗?” 楚长辞无助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楚长歌失望的闭上眼,“看来你的病还是没好,继续在家里关着吧,省得出去给楚家惹事。” “哥……”楚长辞怕死了再次被关,一再央求她不会去找曲家睿。 可楚长歌心硬如铁。 不过,这回并没能关楚长辞太久,原因是,曲家睿找上门了。 楚家带着楚长辞回到帝都后,曲家睿上门好几次,却都被拒之门外,他那段时间也忙,好几个案子压在手里,除了他姑姑曲凌馨的需要回避外,其他的,他都参与了。 参与越多,便越是心惊,到后来,只剩寒凉。 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 当然,他以为的尘埃落定,在别人眼里,却不是,他知道他姑姑还不甘心,知道他父母还在想办法周旋,知道齐家不会就此罢休,知道自己,若还不选择,必将越陷越深。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挣扎了三天后,他有了决定。 他没能力去劝服别人,也没本事去力挽狂澜,那他就走吧,远远的躲开这一切,谁都不帮,说他是个懦夫也好,说他是伪君子也好,他的确不堪负重,想要逃避了。 他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身陷囹圄,又不愿违背良心去践踏正义,那就抽身而出。 这一次,楚家让他进了门,听到他的选择后,秦可翎动摇了,她知道女儿有多喜欢曲家睿,离开他后,每年过的都浑浑噩噩的,如果,曲家睿真的能撇下曲家撒手不管,哪怕是暂时离开帝都逃避呢,她也愿意给女儿这个机会。 楚梦河迟疑不决,他内心是不想再跟曲家车上关系的,可看着女儿到现在还是拎不清的样子,又想着能有人去护着她,这个人选,曲家睿无疑是合适的,俩人之间有很深的感情基础,沟通交流自是没问题,再者,曲家睿处事成熟稳重,正好能弥补楚长辞过于单纯的头脑。 相较他的犹豫,楚长歌就是反对了,他现在对曲家深恶痛绝,见自己的父母动摇,冷笑着提醒,“别忘了我舅妈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便叫气氛跌入冰点。 曲家睿声音沉重的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不能因为她是我姑姑,就迁怒于我,我听说,你对东阳都没有恶言相向,又为何对我有这么大偏见?” 楚长歌咄咄逼人的道,“我对秦东阳原就没多少情分在,现在也当她是陌生人,你不用拿她做对比,另外,在曲凌馨的案子里,秦东阳可没本事动什么手脚,但你呢?” 曲家睿道,“我也没有,所有的审判程序都是照着律法来。” 楚长歌不信。 曲家睿道,“我承认,这个案子里掺杂了我个人感情,但我回避了,曲家也想插手,可有宴暮夕和秦家盯着,到底有没有水分,难道你不清楚?” “如果真的依照律法来,那她该判死刑。” “证据不足,如果你们有充足的证据,那法院就会判死刑,谁也左右不了。” 楚长歌冷笑,“她也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法律审判不了,还有天道,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曲家睿默了片刻后,冷静的道,“如果真有天道,那就让天道去惩罚她吧,我没有意见。” “如果,天道也要将你们曲家人都拉下来呢?你也能坐视不管?” “……能。” “我不信你。” “我知道,所以,我会做给你看,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你所说的机会,就是带着长辞离开帝都?” “没错。” “呵呵,好一个眼不见为净啊,你这算什么?逃兵?倒是能避开一场战争,可你想过以后吗?你回来看到曲家没了,你还能心安理得的过完下半辈子?我不相信,你心里会没有愧疚和自责,曲家睿,你有正义感,也有责任心,可现在悲催的是,你的正义感跟责任心发生冲突了,你哪个都不想舍弃,所以,便打算哪个都不选,远远的避开,这是下下之策,你懂吗?” “那不然呢?让我左右为难、直到崩溃?” “自古忠孝难两全,当难以两全时,谁摆在前面,这个还需要我教你吗?” “……那都是名垂千古的英雄圣人,而我不是,我只是个俗人、凡人,我怕做不到。” “你……” 俩人你来我往半响,楚长辞从自己的卧室里冲出来,“我愿意跟着家睿走,离开帝都,走的远远的,什么时候,你们让我们回来了,我们再回来,绝不再参与这边的事儿……” 她边说边哭,哀哀的跪在楚梦河和秦可翎跟前,“爸,妈,求你们成全我吧,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不能没有家睿,你们就相信我们一次吧,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愿意去承受,总要给我们一次机会是不是?不然,不然……”她会怨他们。 楚梦河神色怅然,“你真的想好了吗?” 楚长辞用力的点头,“爸,我想好了,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可能想得太过幼稚,但是谁不是从幼稚才走向成熟的呢?你们就让我去决定自己的人生好不好?” 楚梦河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 他只盼,她不要后悔。 秦可翎搂过她来,泪流满面。 楚长歌看着这一幕,忽生疲惫,转头对曲家睿道,“我爸妈同意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带她走吧,现在,马上,别等我反悔。” 曲家睿掷地有声的道,“我不会让你为现在的决定后悔。” 楚长歌扯了下唇角,不再回应,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曲家睿带着楚长辞离开,去了一个遥远的小国家,那里正值冬季,漫天大雪飞扬,拍了照片过来,给家里报平安,照片上的俩人都笑得很开怀,似乎心情很好。 秦可翎稍微松了一口气。 楚长歌却不置可否。 大结局六 这事,传到宴暮夕耳朵里时,他也只是很淡的一笑,便不再关注,眼下有更让他在意的,那就是局势紧张起来了,大选开始,赵家,齐家,博弈进入了白热化。 到底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这紧张,一直持续到年底,期间,两家明里暗里,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为了那把椅子,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实力都悉数放出,以求稳定宝座。 与之相关的各股势力、各个家族,也都或主动、或被动的牵连下水,有动荡不安,也有浑水摸鱼,有趁机展露头角,也有从此被碾落成泥,赢得人高歌,输的人颓然,看客们嗟叹唏嘘。 期间,宴暮夕并没插手,只在江绍海要求他兑现承诺时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帮他往上送了一层楼,此后,两人便不再相欠。 最后的结果揭晓时,宴暮夕正把有关曲家的资料递交上去,一切如他所料,赵家在职场博弈中胜出,而齐家败北,追随齐家的人因此都饱受重创,比如曲家,还有薛家。 支持赵家的人,则得到了重用和提拔,比如何逸川,比如宴鸣赫,至于宴暮夕,他是常青树,不管谁在高位上,都没办法撼动他的利益。 赵家问鼎后,举国欢庆,赵家人倒是越发的低调,私下也没搞什么宴请之类的,便投入到了工作中,想尽早站稳脚跟,自然不敢偷闲。 上任后,连接办了好几件大事,其中之一便是审查曲家。 曲仲耀两口子皆备相关部门隔离查办,曲家睿虽躲到了国外,也被传召回来问话,曲家暗地里办的那些肮脏事儿,曲家睿虽一概没参与,但要说一点不知道,任是谁也不会信。 曲仲耀倒是全揽了过去,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成王败寇,输了就得有这个觉悟,是以,他做好了准备,牺牲他自己,保全妻子和儿子,也很划算了。 只是,他所谓的想要保全,注定要失策,曲家睿虽没被连累,可上面也委婉的告诉他,他不再适合担任法官一职,希望他能自己离职,这样于双方的脸面都好看。 曲家睿答应了。 国外三个月的快乐美好的像个梦,如今梦碎了,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日子也结束了,曲家垮,他即便人逃开,可命运却躲不开。 那些天,他过的浑浑噩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随着曲家的倒下而倒下,判刑后,他先后去里面看了曲仲耀和曲凌馨,说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只发现,曲家睿更一蹶不振了。 楚长辞如何鼓励、宽慰,都无法唤醒他,当一个男人,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旦夕间失去,那所承受的打击是绝对致命的,女人无法理解,男人无法言说,注定成殇。 至于齐家,齐韵风还在位子上苦苦撑着,以后再难有发展,而他的父亲则被动选择了退休、回家安养天年,齐镇宇在结果宣布之前,就离开帝都,行踪成谜。 一起走的,还有齐雪冰,齐雪冰离开前,去见了封墨最后一面,问了他一个问题,之前愿意跟她周旋,是不是只为利用,封墨说是,她笑得凄惨,走的背影却挺的很直。 …… 半年后,监狱里传来曲凌馨自杀的消息。 自杀前,秦长风去看过她,她好像就在等着这一次见面,见过后,便再无任何念想和留恋,她死的很决绝,是割腕,死后,秦东阳去收殓的,没能埋进秦家的祖坟里去。 秦观潮带着妹妹去给自己母亲的墓碑前,献上一束花,告诉她,大仇已报,她可以安歇了。 秦长风也跟去了,扑在墓碑上,哭的肝肠寸断。 齐西峥还在里面顽强的活着,只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多次对外传话,请求蓝素心去见他一面,蓝素心都漠然拒绝了,如今的她,已经在乔德治的诊治下,记忆慢慢恢复,越是想起从前,对齐西峥就越是憎恨,只是憎恨他的同时,她也悔恨自苦,她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封书恒,这种认知,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若不是封家未雨绸缪,给她请了心理医生疏导,她怕是会想不开自杀了。 …… 两年后,柳泊箫终于毕业。 宴暮夕送给她的毕业礼物,是两本大红的结婚证,是的,她没参与下,结婚证就领回来了,他为此还洋洋得意,说是给她的惊喜。 她还能说什么呢? 也只有嫁了。 因为,在他暗搓搓的谋划下,她很不小心的怀孕了,好在毕业典礼时,她肚子并未显怀,不然,拍照片时,她可就丢大脸了。 各种别出心裁、清新脱俗的毕业照,见证着这四年大学生涯的点点滴滴,有不舍,有感动,有期待,有激情,有收获,有伤感,每个人都成长了,有了自己想要追求的道路,并愿意为之奋斗。 她收获最多,有不离不弃的新晋老公,有已经日进斗金的事业,有呵护疼爱她的家人,有愿意跟她并肩战斗的朋友,人生若此,还有何求? 婚礼安排在她怀孕三个月后,那时候,反应已经消失了,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了等待她二十年的王子,以后的日子,肯定美好的如童话一样吧? 只是,美丽的童话在她生下龙凤胎后,就变成了一家四口、吵吵闹闹的日常,儿子是哥哥,叫宴承宇,小名团团,女儿叫宴望舒,小名圆圆,团团圆圆,自此,再没分离。 公告及其相关,新文求支持 时隔半年才开了这本新文,原因很多,一来家庭琐事缠身,耗费了很多精力,二来则是在写文多年后忽然没了开新的勇气,离开的越久,就越难下笔,直到现在,祈望还有在等待着木禾的读者,感谢有你们! 新文简介先奉上,喜欢的亲们请收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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