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那个绿茶婊》 1.楔子 楔子 苏天的余光处有银光一闪而过,他敏捷的一蹲,不客气的朝动家伙的人心口踹过去。 龇牙咧嘴的小青年只觉得胸口一闷,险些吐出一口血,他特别滑稽的往后滚,完成了体操难度动作腾空转体七百二十度和侧身转体三百六。 另外一个小伙见自己兄弟被/干了,骂了一句脏话,抡着拳头就朝苏天冲过去。 苏天身体猛地一扭,以分毫之差躲开匕首,抬头,节奏果断的朝人的鼻梁骨就是一下。 他动作利落又帅气,在几个人的围攻下丝毫不显劣势,原本很紧张的三个围观男生瞬间欢呼起来,“哟哟哟,天哥威武天哥万岁,天哥洪福齐天!” 苏天昨天刚休假今天就被拽出来干架,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听到兄弟几个的加油助威声,他鼻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他站在死胡同中间,身上穿着一身t恤和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吊儿郎当的压压手,“我知道我很帅,你们低调低调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刚得到‘体操冠军’的男生咬着腮从身后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苏天抬腿直接朝后一踹。 对方发出惨烈的一声‘啊——’,伴随着肩膀脱臼发出的清脆咔擦声。 苏天的口气就是个无赖的流氓头头,他歪了歪脖颈,筋骨发出一连串的‘嘎巴’脆响,“偷袭爷爷,找死啊。” 他声音偏低,但是还有着没完全褪去的少年的质感,气焰嚣张。 观战的孔元杰明显的吞了一口唾沫,“有没有觉得苏天这厮在军校呆了一个学期越来越可怕了?” 维持着崇拜表情的张俊立马深有同感的加入话题,“以后不管谁惹了苏天,大家一个都不许跑,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摁住他。” 沈东阁:“我给你们发的赞美词都背下来了吧,今个可能得用完。” 张俊警告的看了眼孔元杰:“你嘴巴严实点,等苏天走了再跟胡伟成算账。” “放心放心。” 三个人正在打小九九的时候,苏天已经把几个小虾米制得服服帖帖。 四个人双手抱头排排蹲在了角落。 苏天双手揣兜里来回走了几次,看着带头的红毛小白脸,“喂,皮带扯出来。” 红毛惊恐得双颊收缩,细白得像女人的手抱住自己。 “......”苏天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我让你把皮带取下来绑住手。” 红毛小白脸的确是这四个人中的老大,他保住了皮带,剩下三个人夹着裤子避免走光,把皮带恭敬的扯了出来。 三条皮带,四个人,串成了一串。 苏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远处三个人招手,“过来吧。” 孔元杰看着老实蹲着抱头的红毛胡伟成,瞬间把刚才张俊的警告丢到了脑海外,他双手叉腰,肉嘟嘟的脸没有下巴,“你再说顾咕姐一句坏话试试,下次就不只是打你一顿了!” 苏天手伸手打了一下孔元杰凸出的肚子,肥肉颤颤的抖了几下把刚才的霸气四射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苏天眯了眯眼,“顾咕,谁啊?” 孔元杰心无杂念,抱元归一,就差念上几句佛经来以示自己的超然物外。 苏天身体微往后仰看张俊,又问了一次,“谁啊?顾咕。” 张俊正要低头装死,苏天弯了弯唇,眼里寒光乍亮,“张俊,你他妈装死试试?” 张俊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沈东阁,沈东阁低头看了眼时间,给苏天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九分钟,四个人,天哥你太牛逼了。” 张俊心里愤愤指责了一番沈东阁的塑料兄弟情,一抬头,转背就把孔元杰给卖了,“天哥,我和阁老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是为狄仁杰来挣个面子。” 苏天身体一歪,隐约可见汗浸t恤下漂亮的腹肌和背肌,他看向孔元杰,“说吧。” 在没去军校之前,苏天就是个只会横行的大霸王,孔元杰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有些萎了,他肚子像是扎破的皮球瘪下去,“天哥,事情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妹子...” 苏天吊儿郎当的打断,“嗯,听说了,叫顾咕。” “对,就是顾咕,这四个不要脸的四处说顾咕姐坏话,我们几个又打不过,所以才喊哥你帮个忙。” 苏天最讨厌因为女孩儿争风吃醋,他翻了个白眼,抬腿踹了孔元杰一下,“他妈下次再因为这种事情叫我,弄死你信不信!?” 孔元杰伸出肥嘟嘟的手,指天拍胸的保证到:“不敢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胡伟成看着他那副怂样,嗤笑一声,“都说是个婊/子了,就你们这群二百五把她当女神,简直有病。” 瘦得像根竹竿的张俊率先跳脚,“你他妈骂谁呢!信不信哥把你另外一条胳膊也卸了!?” “就骂那个绿茶婊怎么了!?” 张俊抬手要给一巴掌,红毛一躲,他身体跟着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地上。 苏天无语的撇了撇嘴,抬腿给红毛后背来了一脚。 红毛给张俊当了个垫背,张俊一睁眼乐了,嘿,没摔着。 他坐在红毛身上,对着红毛的脑袋呼了一巴掌,“让你再骂顾咕姐。” 苏天好好休个假,没想要为个没见过面的女的争风吃醋,他打了个哈欠,拽得二五八万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三个小弟就跟出来鞍前马后,这个给锤肩,那个给打扇,还有负责买雪糕的。 走了一小段路,孔元杰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接了个电话,捂住听筒,回头看三个人,喜滋滋的开口道:“顾咕姐听说我们几个收拾了胡伟成说要请我们吃个饭谢谢我们。” 张俊也顾不上打扇了,他往孔元杰背上一跳,“说好我发短信给顾咕姐说的,你个贱人竟然先发了。” 孔元杰站在道德制高点,阴阳怪气,“虽然天哥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但是你告状了也是事实。” 沈东阁买雪糕回来看了两人一眼,把雪糕递给苏天,“他们在干什么?” 苏天撕开雪糕包装袋,虚眯着眼看眼太阳,“在因为谁发短信给那个女的吵架。” 沈东阁咬了一口雪糕,隔岸观火,“顾咕姐回了吗?” “回了,说要请我们吃饭。” 沈东阁比那两个傻逼更震惊,卧槽三连击,满脸兴奋的侧头看苏天,“天哥,今天你出力最多,要不要去?” 不过就是一个学期没见,好好的三个人都给傻了,虽然苏天表示极大的同情,但是他不打算跟他们同流合污,避免沾上傻气儿,他摆摆手:“不了,我打车回去玩两把游戏,过几天又要回学校了。” 沈东阁:“那往前走吧,前面那个路口容易打车。” 张俊跟孔元杰两张影响市容的脸贴住智能机,对面说了什么,两个人十指交叉往头顶上举以示激动。 张俊回头看沈东阁,“顾咕姐说她也在附近,让我们去天宸公交车站那里等她一下。” “走走走。” 苏天被连拖带拽拉着一起走,他因为张俊三个人儿女情长的傻逼样儿有些烦躁,拿着手机边打游戏边等出租车,想跟三个人拉出银河般的距离。 今天出租车故意跟他作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一辆空车,就这十几分钟,苏天等到了让张俊三个人神魂颠倒的,那个顾咕。 她穿着蕾丝雪纺温柔收腰裙站在马路对面,隔着来往不休的车辆朝他们笑。 在苏天的视野里,白日光轰然的灿烂起来。 顾咕双眸含着潋滟的水光,笑意浅浅,低头抬眸间,风月无边。 她伸手将耳发别在耳后,白嫩的手腕上带着的血红珠手链随动作轻轻晃动,又纯又媚,无声无息的撩得人心浮动。 苏天撇开眸不看她,脑海里乱七八糟混成一团。 绿灯亮了,顾咕踩着斑马线从对面走过来,她的裙摆一荡一荡的,露出大腿,轻易凝聚了所有的浪漫。 走近看,她更漂亮。 她卷翘的睫毛眨,“你们一起朋友吗?” “嗯,对,他叫苏天。” “天哥,这就是我们说的顾咕。” 苏天直视她,对上那双情意绵绵的眼,言简意赅:“苏天。” 顾咕弯唇,口红晕出漂亮的弧,“你好,我叫顾咕。” 顾咕,在舌尖能跳舞的名字,叫一次能生出万千缠绵。 苏天觉得心猛地漏掉一拍。 顾咕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她看向张俊三人,“你们朋友也一起去吃饭吗?” 苏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张俊三人完全统一战线,齐刷刷的摇了摇头:“不是,他要回家的。” 亮着‘空车’的出租车迎面驶过来,张俊招手,孔元杰帮忙打开车门,沈东阁负责道别:“天哥,慢走啊,兄弟几个另外找时间跟你聚。” 苏天唇线抿拉成一条平平的直线,脸上的表情黑沉黑沉的,憋了一肚子气的坐上出租车。 2.绿茶婊 第1章 苏天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把手机按灭又按亮,手机上空空如也,他妈连句问他有没有安全回家的短信都没有。 苏天拉被子蒙头挡住脸睡觉,还没安静呆两分钟,他气不过又重新给坐了起来,坐起来有个屁用,又没有沙包给他出气,真他妈兄弟。 苏天翻个身拿枕头捂住脸,双腿夹住棉被侧着身体躺着,无袖背心往上卷了些许,露出少年蓬勃又精壮的身体。 苏天本来想要念叨张俊三个人一晚上,但他太小看了灵魂对睡眠的极度渴求,凭着在野外随便找个旮旯都能睡着的天赋技能,没几分钟他就完全睡死了。 苏天五官的轮廓深邃,闭上眼睛的时候好看,少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坦然和安宁。 一觉到天亮。 训练出来的良好生物钟让他早上六点就醒了,他懒洋洋的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一玩就是三个小时。 作为一个长时间受体能摧残的二十一世纪好好少年,他深知玩游戏每分每秒的珍贵。 学校那地儿就跟他妈个和尚庙似的,要不是还能吃到肉,他真以为马上就要皈依佛门了。 “噔噔。” 苏天听着敲门声,气质上已有几分佛门和尚不动如山的派头,他坐在床上翘腿继续玩游戏,嗓音懒洋洋的,“还没醒。” 张莉莉一拧钥匙直接开了门,双手叉腰站在门边,“你骗谁呢,快点起床,阿姨做的早饭都要放冷了。” 张莉莉短翘的头发不顾水的极力挽留,高高竖起表现自己的特立独行。 她穿着一件嫩黄色的t恤和白色中长裤,白色袜子卷了边反露着的乔丹商标,从头发丝到脚都写着假小子三个字。 苏天还没打完这把游戏,他支着大长腿坐在床上,根本不抬头看她,语气烦躁,“我都说没醒了,你烦不烦?” 张莉莉轻哼一声,大跨一步上前,直接抢走他的手机,“叫你吃饭,拖拖拖,你才烦。” “老子在玩游戏,你有病啊。” 张莉莉挂着狡黠的笑,挥着手机往楼下跑,“来追我啊,追到就还给你。” 苏天想着那把肯定会输掉的游戏,生了一肚子的气,他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圾着拖鞋跟下去。 “还我。” “抢到就给你。” 苏天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智障,他手指内拨了拨,“谁他妈陪你玩捉迷藏,要玩自己回幼儿园。” “嘁,没意思。”张莉莉把手机扔回给他,人去厨房把苏天妈妈准备好的早餐端出来。 苏天把手机拿回来,看着刷屏的叫骂声,没忍住火气,王八之气全开给骂回去,然后飞快退出下线,深吸一口气,我佛慈悲。 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大大咧咧的扯了扯掉到腰间的短裤,去厨房洗手。 张莉莉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他的侧腰线条,咬了咬下唇,忸怩的啐了一下,“喂,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苏天圾着的拖鞋一顿,他唇角抖了抖,回头看张莉莉,比她还要无语:“大哥,你又不是女的,害羞个鬼。” 张莉莉:“我有胸有屁股,怎么就不是女的了。” 苏天根本就没上心,“你当然不是女的。” 女的啊,应该是眼神清纯又无辜,但是笑的时候会杂糅迷人的甜腻。 苏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笑就发光的眼睛,她眼尾上挑,看着他的温柔能滴出水来。 靠! 他手碰到水龙头激射出来的水柱往后一弹,活像脚底安了三千米的弹簧。 刚坐下吃早餐的张莉莉猛地一下站起来,伸长脖子看他:“怎么了?” 苏天甩了甩手上的水,“没事。” 他坐在张莉莉对面,喝口豆浆看她,“我妈给你的房间钥匙在哪儿?给我。” “阿姨说她备了三十把,够你放假的时候用了。” “... ...”苏天厚颜无耻的挑了挑嘴角,“老子卧室钥匙拿给你当传家宝。” 他消灭了三根油条,两杯豆浆和两个包子算是结束战斗。 张莉莉从厨房里拿出一空碗装盘子里还剩下的包子,苏天把刚登进去的游戏退出,“你哥在家?” 张莉莉:“我哥当然在家,又没开学,他怎么会不在。” “昨天他、阁老和狄仁杰好像出去玩了。” “不止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女的。” 苏天坐在单人沙发上,为了维持形象,没敢问是谁,他死死地憋住那口气,有得道升仙的潜质。 张莉莉把凌乱的耳发往脑后抹,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不是我们认识的这个圈里的,是圈外的一个女生,好像比我们大两三岁,名字好听,叫顾咕。” 苏天胡乱点着手机上的app,不动声色的问道:“他们怎么玩到一起的?” “我跟你一样天天被关在学校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玩到一起的。”张莉莉拿着碗,穿好鞋往外走,“我把包子先拿回去给我哥吃了,晚点我再把碗拿回来。” 苏天头轻轻靠着沙发靠背,姿态懒散,刚好贴上阳光的金圈,更显容貌俊美,“你把包子给他放床头柜就回来吧,一起打把游戏。” “你不是说我打得差吗?” 苏天笑眯眯眼,满脸温和,语重心长,跟早上刚被拉起床的狗脾气苏天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看着张莉莉,尽显体谅:“谁的技术不是练起来的,总不可能一开始就打得好是不是?什么事都要有个过程的,你看你不是成功从一百六减到标准体重考上军校了吗?慢慢来呗。” 张莉莉微抿唇,红了脸,“你等我一下啊,我回去把包子给我哥就回来。” 苏天坐在单人位沙发里,身体歪着,半陷在座位里,手指灵活在手机屏幕上点滑。 张莉莉双腿并拢坐在他隔壁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流露出女兵的英姿飒爽,一脸严肃正经。 苏天成功推了塔,换了个姿势,“你哥还没醒?” “没呢,他昨天一直玩到两点才回来,现在能醒才怪了。” “那个顾咕也跟他们一起玩到两点了?” 张莉莉摇头:“不知道。” “那你屁都不知道装得神神秘秘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张莉莉向来不在这些地方输给苏天,一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呛声:“就算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的比你多。” 苏天自动屏蔽张莉莉这种无聊的音频,继续走他电竞选手的花路。 张莉莉一定要证明些什么,她憋了半天,“那个顾咕特别漂亮。” “... ...”苏天呵呵一声嘲讽,“大哥,你是听说她长得漂亮,我已经见过了。” 张莉莉显然没想到他见过顾咕,“那她长得漂亮是真的假的?” 苏天又想起那双莹莹的眼睛,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样,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张莉莉不高兴的嘴角下撇,“人漂亮有什么用,她可坏了。” “怎么坏?” 张莉莉:“她就是那种绿茶婊,表面上装得单纯无害,暗地里各种算计,然后随便玩弄人的感情。” 苏天眯起眼,有些不爽的看了一眼张莉莉。 张莉莉急了,“我说的是真的,她本来是王泉哥的女朋友,结果这次王泉哥他家生意一垮,她就马上跟王泉哥提了分手。” 苏天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帮顾咕开脱了一句:“圈子里见钱眼开又不是她一个。” “她不光是见钱眼开,王泉哥家里不是做家具生意的嘛,像他们做零售的很难一次性出大批货,但是王泉哥不知道去哪儿接了个大单子要大批量的货,他家就把流动资金...” 苏天没兴趣的挥挥手,“他家里这些破事就别说了,直接说重点。” “就是王泉哥家生意资金周转不过来,缺口没填上然后垮了,我听思雨说好像是这个女的让他去接那个大单的,肯定是她在背后搞鬼。” 王泉家庭条件只能算一般,但是他这人挺会来事儿的,跟市里称得上豪门的几家公子哥称兄道弟,也靠这点八方来人皆是客的性子算得上是商圈里出名点的青年俊杰了。 苏天不轻易施舍给别人的脑容量隐约想起昨天揍的那个红毛是谁了,商圈那边跟在王泉身后的小跟班,叫胡伟成。 张莉莉想到昨天王泉失魂落魄的模样,边玩着游戏边愤愤出声,“她简直太坏了,思雨他们都说她是绿茶婊,我看也是。” “操啊!张莉莉,你眼睛瞎了啊,没看见有人推塔了啊?” 张莉莉一下没适应骤然变脸的苏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头满脸呆样看苏天。 苏天烦躁的从沙发站起来,“投降投降,会不会玩啊,不会玩就不要乱玩啊。” 他憋着一口气,气冲冲的往楼上走,留下反射弧过长的张莉莉气得满脸通红的站起来,“你自己说的不会玩练就好了,苏天,你个傻逼。” 苏天傻逼刷到朋友圈,刚才还烦躁得不行的脸一下就雨过天晴,他给孔元杰打了个电话过去。 孔元杰接了电话,“喂,天哥?” 苏天手在书桌边上轻轻一撑,人坐上书桌,“喂,不是说要庆祝我从军校成功又活过一学期吗?今晚怎么样?” “今晚啊...”孔元杰纠结得整张脸像个十八褶的包子。 苏天体贴入微的问道:“怎么,有事?” 孔元杰人跟他脸一样的憨厚老实,诚实的交代道:“顾咕姐今晚上过生,邀请我、毛肚和阁老了。” “那我一起凑个热闹,一个人在家无聊。” “应该可以,你等等啊,我打电话问问。” 3.凶他自己的 第2章 孔元杰头顶戴着个烫发机,扬着公鸭嗓,“阁老,天哥说晚上也要一起玩,怎么搞?” “他怎么知道晚上是顾咕姐生日的?” 孔元杰默默的想要删掉朋友圈,沈东阁提前一步抓住他的小辫子,“靠!你做个头还发朋友圈。” “分享下生活,我忘记天哥有手机了。” 分享得哪里是生活,分明是九张不同角度的烫头自拍,沈东阁顿觉消化不良,他把拐弯抹角问自己是不是要跟孔元杰一起去顾咕生日的对话框全部删掉,“把你朋友圈删了,我这边也好多人想去。” 孔元杰短暂的陷入一种有快乐不能分享的抑郁中,不过心宽体胖,很快他就坚强的振作起来了,“天哥那边怎么回复?” “他又跟顾咕姐不熟为什么要来?” “他说一个人在家无聊,凑个热闹,顺便当我们给他庆祝‘还俗’。” 沈东阁虽然想给被关在和尚庙的好兄弟掬一把同情的眼泪,但是还是藏不住一只二十年单身狗饥渴的嘴脸,“不行!天哥来了我们还脱不脱单了?” 沉浸在甜蜜单相思中的孔元杰无法苟同沈东阁六亲不认的观点,置身事外的劝解道:“天哥也是单身狗,同族为何要自相残杀。” 沈东阁:“人家是凭本身单身。” 尽管沈东阁相当不愿意引进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有福同享才是真兄弟。 他们把吃饭地点告诉苏天,说等会儿在那里等他。 苏天玩了两把游戏,胡乱捧水抹了把脸就出门了。 他到的时候,孔元杰正顶着他那骚包的发型,抖着二两肥肉在餐厅外面跟胡伟成叫板。 苏天搔搔耳后,大跨步走过去。 孔元杰喊了一声‘天哥’,抑扬顿挫得有当大内总管一把手的潜质。 胡伟成看见他下意识的一萎,一边逃跑边愤愤不平,“你们看着吧,陈斌绝对参加了那个绿茶婊的生日会。” 苏天看着坐出租车绝尘而去的胡伟成,眉眼懒散,“他说什么了?” 孔元杰挥挥蒲扇熊掌,毫不在意,“还能什么,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阴谋论。” 四个人边往餐厅走边跟苏天普及这来龙去脉。 张俊脸上挂着两只熊猫眼,活像地狱爬出来的幽冥大使,他咧咧嘴,满脸嘲讽:“胡伟成的意思就是泉家这次生意垮台是陈斌在搞事,如果陈斌来参加顾咕姐生日宴了,那就是顾咕姐跟陈斌串通的,真是无语了,幼稚不幼稚,找不到撒气的人就狗急跳墙想随便找个人垫背。” 孔元杰先进电梯,占据有利地位,边说:“他们就是想找个容易欺负的来垫背,要不他们怎么不来找我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孔元杰话音一落,其它两人齐刷刷点头,“就是就是。” 沈东阁:“顾咕姐早就不喜欢他了,分手时机没选好就被说玩弄感情,你们说胡伟成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沈东阁帮顾咕开脱刚一结束,其它两人又齐刷刷的点头,“就是就是。” 张俊双手插在裤兜里,支出来细瘦的手臂像是被砍掉了叶子的竹枝,“陈斌跟顾咕姐本来就走得近,他不来参加才很奇怪,你们说是不是?” 其它两人齐刷刷的继续小鸡啄米似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苏天觉得顾咕应该去做微商带头人,说一个中一个,引进下线成功率百分之百,个个死忠,假一赔十。 “嘀。” 电梯停在五层,苏天第一个跨出来,避免进入传/销魔窟。 他们来得晚了点,人已经到齐得差不多了,大寿星顾咕身边的位置更早就挤满了。 明明没有阳光磨皮打光,但是她却那天见到的更漂亮。 她侧头跟人说话,皮肤雪白雪白的,侧脸线条漂亮,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春水。 苏天眸子一闪,率先移开眼睛,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谁就输,苏天莫名其妙生自己气。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顾咕又转去跟旁边的人说话,似乎说到有趣的话题,她唇角上扬,瞳孔里的情绪柔软。 坐在门边的陈斌起身招呼他们,“来了啊,坐,就差你们了。” 孔元杰胖乎乎的手掌招呼了陈斌肩头一下,“来这么早也不给我占个座。” “冤枉啊兄弟,咕咕身边的位置这么好占,我能在这儿?” 孔元杰一想是这个理,语气一下变得同病相怜,“等会第二轮的时候,我把顾咕姐隔壁位置留给你。” 苏天懒得听他们虚情假意,拉开椅子坐下,遥遥正好跟顾咕的位置相对。 苏天浑身像缺了骨头,把身体往椅子上一搁就开始躺尸玩游戏。 葛月移了个位置坐他身边,“喂,苏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出来参加这种又吵又闹又没有营养的生日会。” 大家都是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认识了解,苏天什么性子谁不知道,从小到大参加过的集体活动用指头都掰得过来。 苏天瞟她一眼,嘴角邪气的一勾,“喂,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妈要你给我盖章?” 孔元杰拍拍葛月的肩,“坐回去呗。” 葛月像在椅子上安了家,她抬头看孔元杰,“狄仁杰,你们熟的坐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她手指跳着指了指,“我们一个插一个的坐,你们四个得打散了。” 沈东阁看着这么多妹子,哪有不愿意的,替其它三个人应下来。 一男一女交替,像多层夹心汉堡。 陈斌坐在靠门的位置,服务员进出上菜都在他这儿。 等菜差不多上齐,陈斌隔着桌喊顾咕,“咕咕,你饮料要没?” 苏天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怎么都觉得陈斌这个二百五发音不标准,好好的四声‘顾’都能发成一声‘咕’。 陈斌像是故意发音给他确认一样,又喊了一声,“今天咕咕你是寿星,我们都听你的,这么多张嘴巴,那哪儿知道该听谁的。” 咕你个傻缺,别人还是一黄花大姑娘,随便乱喊人家怎么嫁得出去。 他虚眯着眼咬住游戏里的人使劲砍。 他弄死了对方,身心舒爽的抬头。 顾咕眼角染着羞怯粉意的笑印入他眼帘,“那就雪碧吧,斌哥。” 斌你个大头鬼,苏天突然没由来的就觉得不爽。 服务员进出忙活帮忙倒上雪碧,把安静的用餐空间留给他们,悄悄退出去。 苏天把手机揣兜里,一边应付葛月数不清的问题边夹当前的花生粒扔嘴里。 “哟哟哟——” 陈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蛋糕,双手捧着,边唱生日歌边往顾咕走。 葛月有眼色的把灯关掉,绕一圈走到陈斌身边,跟着一起打拍子唱起歌。 顾咕的漂亮是没有攻击性的。 光暗下去,把世界尖锐的边角都给磨得不清楚,就像是天地变色,她就是这黑暗世界唯一的萤火。 苏天也跟着哼了两句,金曲奖没有,收到一个空位之隔的孔元杰震惊得要弹出的两颗眼珠子。 苏天抿直唇线,不唱了。 孔元杰拍着肥乎的手引导他唱歌,“天哥,你刚才两句走调不严重,可以啊,练练保证一鸣惊人,下一个‘我是歌手’的冠军就是你了。” 孔元杰找到机会不调侃他简直浑身痒得难受。 苏天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呵呵一笑:“冠军之前先弄死你信不信?” 孔元杰现在情绪有点兴奋,苏天一句话根本治不住他,他还巴拉巴拉在说,幻想着把苏天捧成流量巨星。 葛月在切蛋糕之前回座位上把孔元杰那个大嘴巴子隔开,苏天还没来得及轻松一下,葛月更夸张,又拍又拉的,“苏天,你再唱一次嘛,我刚才没听到,太可惜了。” 苏天眉骨上的烦躁越积越多,他拉了拉自己的外套,“你他妈要打人打你自己,别拽我衣服,烦不烦。” 葛月皱皱鼻子,“你以为就你会凶啊?哼。” 葛月去把灯打开,坐回位置高冷不到两秒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跟他说话,她说话喜欢有肢体接触,又拍又打。 苏天觉得今天自己就不应该脑抽来遭罪。 “大家吃蛋糕吧。” 顾咕视线笔直的折出去,再次对上苏天情绪懒散的眼。 她弯唇笑,“你是孔元杰的朋友吧,我们昨天见过。” 孔元杰像他妈一样,与有荣焉的站起来,“对,我朋友来着,苏天,现在在军校读书。” 葛月还在拿手指头戳他的手臂,“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军校好玩不好玩?” 苏天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他也说不好是因为顾咕没有一下叫出他的名字还是葛月三番两次的烦他。 他黑了脸猛地站起来,“让你别戳我。” 葛月一下有些难堪,“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戳一下怎么了!” 氛围一下僵住,作为顾咕脑残粉的孔元杰一马当先,“诶诶诶,别吵,葛月,你别戳他,你戳我,戳我。” 苏天看着又凑到顾咕身边说话的陈斌,双手揣兜里,拉开门就往外走。 葛月本来要熄下来的火一下就冒起来了,“你有什么好戳的啊,你这全是肥肉。” 她拿着自己的包,捂着脸往外跑。 顾咕走到孔元杰身边,“不好意思,我替葛月道个歉,她就是这样直接的性子,不是故意的。” 孔元杰抓抓头发,“没事,她又没说错。” 顾咕弯唇,知心大姐姐般温柔,“可是你胖得特别可爱。” 是的咯,他身上的肥肉跟他人一样骄傲。 孔元杰在女神的一句话下瞬间回血,“我出去找下苏天,他应该不会走。” “我去吧。” “别别别,还是我去,他那个土匪脾气一会儿炸到你就不好了,我去去就回。” 苏天目送葛月跑出餐厅大门,自己一点没有始作俑者的愧疚,满身的不在意的痞劲儿。 孔元杰看着他,没好气的用绿豆大小的眼睛控诉他:“我可是带你来的我女神的生日会,你这脾气发得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苏天瞧着手机,敷衍应他一句:“饭我不吃了,你等会儿跟毛肚他们说声。” “那你去哪儿?” “找个网吧打游戏。” 孔元杰:“幸好我没让顾咕姐出来找你,否则你下她面子,我以后怎么...” “嗳,我还没说完,你去哪儿啊?” 苏天非常可疑表现出和颜悦色的情绪,“还能去哪儿啊?回去吃饭,人家生日会,半途离席多不好。” “......”孔元杰小碎步追上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忍不住炫耀道:“你刚才没在,没听见顾咕姐夸我可爱。” “哦。” 反应不够激烈。 孔元杰一字一句再说一次,“她说我胖-得-很-可-爱。” 苏天手揣兜里,想着顾咕那双眼,觉得她的确有普度众生的气质,他脸上自顾自笑得春光灿烂,又“哦”了一声,根本对孔元杰说的事没上心。 苏天像是抽掉了身体里的反骨,安静吃完了饭。 第一轮结束才九点,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的叫嚣着第二轮。 顾咕像是个软软的海绵,来者不拒的应下。 陈斌:“二轮谁都不准跑啊,那些没喝的,等会儿怎么也得搞一杯。” 张俊举双手赞成,抖索着一身骨头架,意气风发:“就是,大家四个人一组打车过去,等会儿谁拿开车当借口谁是狗啊。” 沈东阁附和道:“一会儿在街边学狗叫。” 张俊的‘好兄弟眼波’还没有发出去,就被孔元杰掐死在了萌芽里,“等会儿不会的,毛肚教你们。” “靠!” “等会儿张哥多指教了,这狗叫还真没学过。” 大家在路边等车,顾咕去结账,苏天站在人群最后,看眼摇摇欲坠的天色再看眼酒令智昏的祖国未来,打了个哈欠。 这已经是他平日训练日程的睡觉时间了。 得报数... 报数... 苏天虚眯了眯眼,发现陈斌不在人群里。 这个路段特别繁华,前后都有大批拦车大军在活动,他们在街边站了两三分钟都没个车。 苏天悄悄从人群退走,返回餐厅。 在人群里不用找顾咕,她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天生会发光吸引人的目光。 浅笑倩兮美目盼兮,世间绝色不过如此。 她站在前台边上,手指将头发勾在耳后,咬住下唇略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不好意思中,崇拜感表现得恰到好处。 她知道男人的界限感在哪儿,对自己的优势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并且擅长运用。 苏天看着从工作人员手里收回卡的陈斌,微挑了挑眉梢。 他发现顾咕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清纯圣母,而是相反,整个人都装。 全身都是虚情假意,还装模作样的占人便宜。 苏天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受家庭原因的影响,身上保留着老一辈红军人身上那股直和义。 他就像个孤胆英雄,在耳根软的小白脸里总倔他自己的,凶他自己的,坚持他自己的。 他讨厌顾咕这种人。 真婊。 苏天没让顾咕看见他,转身从侧门走了。 张俊数人数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天哥又跑哪儿去了?” 孔元杰数完数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不好意思啊,顾咕姐,我朋友他作息表就跟个老头子似的,这是他熄灯的休息时间。” 顾咕弯唇,体谅的摇摇头,“没关系,今天辛苦你了,你要玩好。” 孔元杰激动的抖抖脸上的肉以表决心,“我玩得很好。” 苏天回家洗个澡就睡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春/梦。 顾咕没在朝陈斌笑而是在朝他笑,她眼睛角都带着勾子,勾住他的三魂七魄。 她越来越近,细腻得像牛奶的皮肤看不见一点毛孔,他能够数清楚她卷翘的睫毛,一根又一根。 苏天是被/爽/醒的,他自己伸手往裤/裆位置摸了一把,意识到自己口是心非,居然他妈自己这么打自己的脸,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我.操。” 4.隐秘心思的猫 第3章 太阳公公不偏爱任何一天,夏天的尾巴也给予足够热烈的爱。 阳光热烈,混着庭院里被炸热的花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孔元杰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七——啊——”有吞山河的气势。 张俊正躺在懒人椅上玩手机,听见他声音,给他一脚:“让你给天哥计数。” 孔元杰数得嘴巴都酸了,他推推隔壁懒人椅上的沈东阁:“你来数,我刚才打哈欠的照片肯定特别可爱,我得拍一张。” 他话音刚落,一张吸了汗的毛巾迎面扔他脸上。 孔元杰最近超爱自己这张脸,见到自己的盛世美颜受到这样的侮辱,皮球身体瞬间一弹而起,“我的妈呀——” 玩手机的张俊和沈东阁抬头看见这啼笑皆非的一幕,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天哥威武。” “天哥最棒。” 孔元杰嫌弃的用手指提着毛巾角把它扔远,然后去找庭院里水龙头洗脸。 张俊看着他那么娘们儿的动作,一下没给忍住又笑了一声,“自从前几天他被顾咕姐夸了一次之后就每天自拍,我早就想弄他一次了。” 苏天又听见那个名字,身形一顿,加快上下动作,心里默念:“七,八,九,十。” 苏天浑身都烦,做了十几组俯卧撑还是烦得要死。 “叮。” 张莉莉像进出自己家门一样跨步走进庭院,看见苏天赤/裸的上身惊叫一声,双手捂住眼。 苏天套着一条宽松的黑色军装长裤,精瘦的上身裸着,刚运动完的肌肉线条紧绷起,汗珠顺着他背脊股沟往下滑,浸湿暗色调的军装裤,有勾小姑娘的资本。 张俊猛地警醒起来,他急忙起身,把身上的t恤一脱往苏天身上套。 “干什么?” “我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 ...”苏天无语的看他一眼,“所以?” “所以你不能让她以后挑剔得找不到男朋友,来,天哥,给个面子,穿上衣服。” “... ...” 苏天把衣服穿好。 张俊裸着一身排骨叫张莉莉一声,“莉莉,你怎么过来了?” “啊?没什么事,就是无聊来找你。” “找我?我没跟人我来天哥家了啊?” 苏天抬眼往这边看,他瞳孔黑黑的,映出人像的澄黑。 张莉莉一急,“张婶跟我说看见你往这边走了。” 苏天拧开矿泉水瓶,声音暗哑,“你家保姆回来了?” 张俊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明白每天早上摆在床头的那些早餐是从哪里来的。 张莉莉坚定着语气抢答道:“前段时间张婶生病了,早上都不在家,中午晚上都是在的。” 苏天本来就是问着玩玩,并不关心结果的散漫点点头。 他仰头喝光了半瓶矿泉水,“进来吧,玩游戏。” 做完脸部全套护理的孔元杰立马跟上,“终于可以吹空调了,外面简直太热了。” 沈东阁跟着进屋以后,张莉莉忸怩的叫住张俊,“哥,张婶没生病,刚才是我骗苏天的,你别告诉他啊。” “他不会问第二次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还是别喜欢他比较好,算是哥给你的忠告。”张俊难得正经一下,不过也就一下,没头没脑的抓抓头发,有些尴尬的呵呵笑两声,也进了屋。 苏天不喜欢保姆,他家没这玩意儿,所有孔元杰他们才喜欢来玩,想怎么搞怎么搞,没人走进走出还告小状。 孔元杰跟沈东阁近距离坐在电视机前对杀得眉飞色舞,张莉莉从柜子里抱出一大堆薯片放在茶几上,张俊明着暗着把自家小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苏天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凉悠悠的雪碧,倚在厨房门框边上,听着客厅里挤成一团的笑闹声,清楚的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日常圈子日常生活。 不会有顾咕的。 这才是正常的。 孔元杰侧头瞥一眼看站在那里当模特的苏天,呼了一声,“天哥有多的雪碧没,我也要。” “你还喝?你上上周不是说要减肥吗?” 孔元杰一笑,肉饼脸都快笑出褶子了,“减什么肥啊,没听顾咕姐说吗?我这叫可爱。” 苏天虚眯了眯眼,舌在上牙槽一顶走过去,把雪碧摆孔元杰身边。 孔元杰把游戏柄往身边一搁,肥嘟嘟的手一掰,二氧化碳充足的汽水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孔元杰先疑惑的一懵,而后反应慢半拍的看向苏天,“天哥,你干嘛整我啊?” 苏天懒散的骨头看他一眼,“看你不爽。” 他跟顾咕在永远不会有交叉点的圈子,唯一能勉强把他们扯在一起的人竟然是狄仁杰,真他妈的很不爽啊。 苏天暑假没再见过顾咕。 不过就是个婊里婊气的女人,还不值得他辗转反侧的掏空心思见面。 在学校的日子很单一,随着升年级,他们训练的项目也变得更加多元化。 大强度的训练把人弄得死去活来,不过这样挺好的,他除了在梦里隐约见过顾咕几次以外,没有多的心力去想她。 苏天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拿回的手机,他刚开机,孔元杰就掐着点打了电话。 行李箱张开胸怀躺在地上任君采撷,苏天夹着电话,边把需要带回的衣服往行李箱上一扔,“什么事儿?” “天哥,你是不是明天的飞机?” “嗯。” “下午三点二十是吧?是吧?” 苏天被孔元杰兴奋得微扬的嗓音一刺,不高兴的微蹙眉心,“是,有事儿?” “我们来接你吧。” “... ...” 孔元杰:“你看你每天在学校遭受水深火热,虽然兄弟几个不能跟你同甘共苦,但是你既然要回来了,我们当然要嘘寒问暖做到极致。” 苏天随便扔了几件衣服,也难得叠,脚尖一抬把行李箱扣过去,“随你。” 苏天刚出站就看见孔元杰三个人骚包的站在外面,一红一黄一绿,就跟红绿灯似的。 打了招呼,苏天率先往机场外走,走了几步才发现没一个跟上来了。 他手揣兜,侧头回看,“还有人?” 孔元杰小媳妇样点了点头。 苏天扫三人一眼,最后停在张俊身上:“张莉莉也今天回?” “不是...这个吧...那个吧...” 苏天散漫的眸光微微一凝,知道了孔元杰那些小媳妇的心态从哪里来的。 顾咕不太好意思的走出站,“有等很久吗?” 孔元杰笑得脸都开花了,急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到。” 苏天光速从呆愣状态恢复成了不耐烦的痞样,“走不走了?” 孔元杰殷勤的从顾咕手里拿过行李箱,“走走走,这就走。” 顾咕脸上化了淡妆,白玉色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她烫了小卷发,清纯楚楚的底子上有多了几分妩媚。 顾咕朝苏天笑,唇色偏淡,弧度有些凉薄,但很漂亮,“昨天元杰跟我说他要来给朋友接机,飞机到的时间跟我差不多,所以顺便接我,有没有让你等很久?” 苏天觉得上飞机之前他应该抓一把速效救心丸放嘴里,免得落地心动过快。 他微抿唇线,侧头,声音偏冷:“没有,延机了,我也刚到。” 孔元杰生怕苏天又说什么过分的话,胖乎的身体灵活的一闪,站在两人中间,“顾咕姐,走吧,我把车就停在对面的。” 孔元杰这次开了一辆巨/骚包的红色跑车,准备在顾咕面前大献殷勤,如果有可能的话,一鼓作气把白给告了。 但是这孩子脑子不清楚,为了跟顾咕多呆一会儿,故意没走高速,选了一条回城的老路。 当骚包的红色跑车底盘被挂,轮胎被爆半死不活的趴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中间的时候,孔元杰看见自己的告白梦装了俩小翅膀呼啦呼啦的飞走了。 苏天推门下车,“都下来吧,把车往路边推推,阁老,你打电话给拖车公司把位置告诉他们。” “成。” 顾咕跟着下车,她绕到车后备箱去拿行李箱。 苏天瞧她一眼,没说什么。 顾咕把行李箱拿到路边打开,翻找出运动鞋,她眼前的阳光猛地一暗。 苏天手揣兜里,低头看她,“你干什么?” “我帮你们推车。” 苏天:“不用。” “多一个人也好。” 苏天表达善意的方式都充满了攻击力,“不用,你那点力气有没有都一样。” 苏天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冲,他抿直唇线,浑身别扭。 顾咕没被他一句话说红脸,她目光柔柔软软的看着他,“好,那我不添乱。” 苏天沸反盈天的情绪猛地一下就安静下来,他把兜里的手机扔给她,“拿着。” 顾咕接住,眼睛黑白分明,干干净净,看得苏天他妈心都快醉了。 “天哥,你来不了推啊?你不来,我们三个推不动啊。” 苏天不耐烦怼他,“老子来了也推不动。” 他走两步回头,“你...” “嗯?” “你穿双袜子换成运动鞋。” 顾咕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 苏天像是被看透了隐秘心思的猫,浑身的猫都炸了,“等会推不动会叫你。” 5.毛衣 第4章 五个人坐在瘪轮胎的骚包跑车里等拖车,怎么看怎么像五个等妈回家的长脖子天鹅。 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视线侧滑出去就能看见副驾驶位上的顾咕。 她侧脸雪白雪白的,耳垂粉嫩,整个人仿佛能发光。 她没看他,专注的看着孔元杰,因为他在讲笑话。 车里暖风扑在她脸上,染红她的腮。 孔元杰把脑子里的笑话搜肠刮肚的讲完了,心里直后悔昨天晚上怎么没再背上一本脑筋急转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博顾咕一笑,但是嗓子眼像是堵住了,半句有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咕耐心的等着孔元杰的下一个笑话,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她有着天生的桃花眼,笑的时候总是克制的温柔。 顾咕是苏天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体贴入微表现到极致的人。 他屈着的长腿伸直,踹了椅背一下。 孔元杰回头:“怎么了,天哥?” 苏天指节在玻璃窗上一扣,“那边有面馆,去不?” 孔元杰看着蒙灰的面馆招牌,胃发出饥渴的一声呱咕声。 顾咕温软弯弯唇朝他笑,解开安全带:“走吧,去吃饭。” 几个都是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往那油腻腻的门前一搁,格格不入。 一个瘸腿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瞧了众人一眼,“吃饭?” 孔元杰挑剔的看了一眼餐馆环境,略微有些嫌弃,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这地儿能抚慰一下他身上的肥膘。 他矜持的点点头,“嗯,吃饭,有什么?” 男人瘸着腿出来开火,粗声粗气回答道:“墙上自己看。” 一进来就巡着菜单看的苏天没个停顿要了二两小面,他唇一顿,眼神从墙上一扫收回落在同时开口说话的顾咕脸上。 她眼睛笑了,“我们一样。” 苏天没由来的心情变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唇线。 顾咕找桌坐下,苏天手揣兜里,脚尖一勾塑料凳,瞅她:“能坐?” “可以。” 她叠了两张纸巾擦桌,顺着桌边角线条帮苏天也才,她歪着身体,背脊串线自然拉直,她身体舒展更显肩线圆润。 “不脏了。” “嗯。” 孔元杰在吃上一向很挑剔,他翻来覆去的盯着看,没有找到一样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菜名。 面馆老板手里的勺在大煮锅边敲了两下,声音粗嘎,“我这就是面馆,你看朵花也不会有其它的。” 孔元杰一直觉得自己娇嫩的舌头就应该吃世间美味,但是有时候舌头也要为饥饿的胃折腰,他不太情愿的指了指,“我就要四两牛肉面,多加点牛肉。” “你们还没选好?” 张俊瘦伶伶的身体一抖,搓手呼口气,“跟你一样算了。” 孔元杰自如的接过权杖指点江山,“那就三碗面,都四两,多要牛肉。” 张俊想了想,回头盯一眼:“我的不要牛肉。” “那就是小面啊,你搞这么多名堂。” 五人一个桌,一人当俩的孔元杰在桌边上加了个凳,看苏天,“天哥,顾咕姐去哪儿了?” “她去马路对面买水了。” 孔元杰:“你有没有跟她说我要喝可乐?” 沈东阁:“我想喝花生奶。” 张俊:“冰红茶。” 三个大男人真他妈难将就,苏天双手揣兜里,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去说。” 敲着骨头的寒意让张俊慢一拍意识到‘大爷体质’的苏天竟然为他们跑腿了。 他掏掏耳朵,“我刚没听错?” 沈东阁:“百分百的幻听。” 张俊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听见这么恐怖的话。” 刚说完,他就卡壳了,踹了沈东阁一脚,“你知道我幻听什么了?” 沈东阁理直气壮:“知道啊,天哥说他去帮我们换成要的饮料。” 说完,沈东阁也觉得不对,他挠了挠肩,“你的幻听,我怎么也听到了?” 张俊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鄙视沈东阁智商。 孔元杰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略微有些感慨,“天哥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有时候相当够兄弟的。” 张俊听完,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肯定的。” 苏天晃悠着身体穿过正午时候的乡间羊肠小道走到泥路边,他远远就看见正在柜台前结算的顾咕。 他在这么久之后才看清她的穿着,上身是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下身穿着贴身段的牛仔,外面套着一件松垮的针织衫,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苏天懒散着嗓音叫她一声儿,正准备打电话的顾咕抬起头来,她刚好迎上正午移动的阳光,一张小脸白嫩得像豆腐,金色映在她的眼底,美艳如同神祇。 这就是顾咕,圈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女人,芯儿是坏的,但最会靠脸勾人,也仅靠脸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风更大些,她别在耳后的头发突然松了,丝缕的散开,遮住她的脸颊,更显模样楚楚。 苏天往那边走,“狄仁杰他们喝不惯矿泉水,给换成饮料。” “好,我忘问了才想起来。” 苏天拉开冰柜把矿泉水给换了,没找到花生奶,就给拿了椰子汁。 “你呢?” “我就矿泉水。” 顾咕给了钱,苏天提着塑料袋走出去,顾咕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苏天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我的饮料钱等会儿给你。” “不用,就两块钱而已。” “我不喜欢欠别人。”苏天眉眼间烦躁劲儿很重,他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并不好相处。 她照单全收的应了一声好。 顾咕像是没情绪的纸人,整个人都特别假。 苏天走停走停四五次,最后掏出兜里的手机扔给她,“支.付.宝账号,我身上没零钱。” 顾咕盯着他瞧了几秒,手指勾了勾碎发,把她的手机号输进转账人那一栏里。 拖车公司的效率很高,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那边就来人了。 好好的拉风接机最后搞了个狼狈的下场,不过顾咕特别好脾气,全程没有抱怨,还时不时跟孔元杰说起窗外风景,温柔都能把太阳化成水。 苏天看一眼都嫌烦,他双手搁在脑后闭眼假寐。 顾咕到容易打车的地方上了出租车,车拐过路口消失在视野中。 孔元杰跟着拖车去处理跑车的后续修理问题,沈东阁怂恿着张俊和苏天去逛百货商场。 “天哥,你去吗?” “无所谓。” 他跟着两人走,虚眯着眼看着红灿灿成片的天空,眼前浮现被风卷着波纹弧的长发和那张小脸微懵的光景。 沈东阁准备买点衣服为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约会做准备,他们乘坐电梯往上经过女装层时,他突然蹦出一句,“顾咕姐今天穿那身真好看。” “顾咕姐穿什么都好看。” 沈东阁指了指展示出来的粉色v领毛衣,“顾咕姐肯定穿那个也好看。” “我觉得蓝色更合适。” 沈东阁突然叹了一口气,“啊,好想变成顾咕姐的男朋友,然后想送什么都可以送,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理由。” “有几个不想要这种女朋友,顾咕姐只有一个,不够分。”张俊有些可惜的咂咂嘴,“说起来她性格也是超好的,听她说话,我浑身都酥了。” 沈东阁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附和道:“嘿嘿,她笑得温温柔柔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特漂亮?” 玩手机的苏天突然抬头,插腔:“她一看就很装。” “... ...” “... ...” 苏天胡乱摁了几下手机开关机键,颇有几分不爽:“一看就假得很,浑身都假,你们眼瞎才看不出来。” 张俊和沈东阁不愿意惹他那狗脾气,更不敢跟他拳头来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斗,两个人超没诚意的点头称是,“你说得都对。” 苏天心情更烦,乌云盖顶。 他懒得看这些花花绿绿的,“我去楼顶咖啡馆等你们,逛完了给个电话。” 他在咖啡馆坐了不到五分钟,磨磨蹭蹭的回到女装层,他脑子一抽,买了那件被张俊和沈东阁来回夸好看的毛衣,只不过他买的是黑色。 黑不溜秋,一看就适合顾咕那种黑心肝会表演的女人。 他刷了卡走出来盯了手里的袋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愚蠢。 他去送给谁啊,他也没有理由去给她。 他转身回去,黑沉了一张脸要把毛衣给退了。 这样阴晴不定的客人也不是第一个,售卖员弯唇露出职业的微笑,“客人您女朋友不喜欢黑色的话,我们还有白色款。” 苏天再次站在门外看着购物袋里的白色毛衣,觉得自己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他每次从学校回来,张俊都会组织一次特小型的欢迎会恭喜他再次还俗,不过往常张俊都会安排在ktv,这次却换了酒吧,说是那里更有嗨的氛围。 苏天回家把白色毛衣丢到床脚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张俊说的酒吧地址。 他被连拖带拽的弄到舞池去跳舞,被巨大的音响声震得耳朵疼。 他趁着张俊他们玩嗨的时候挤出舞池,意外看见也在舞池玩的顾咕,各色彩灯从她身上闪过,她漂亮的脸蛋带着勾人犯罪的羞涩,她合着节拍跳着生涩的舞,旁边站着个男人,正配合着她的动作左摇右晃。 6.见义勇为 第5章 男人引着顾咕走到吧台边。 小吊灯温暖的光线像是照妖镜现出两只惹人烦躁的妖怪的原型。 唐哲穿着白底蓝条的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肤色偏奶油白,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他浑身流淌着斯文有有礼,就像是受多年古代文化陶冶的教书先生。 苏天看清是他,没劲儿的撇嘴准备走,说要走,他又没动,看着唐哲从酒保手里接过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递给顾咕。 强有力的音响声猛地一空,露出安静的十几秒,唐哲躬身,将手里的花往前递,说的什么鬼话用脚趾都能猜到。 苏天就是讨厌唐哲这个样,不管在什么氛围只是我行我素的表现自己,简直就是个加大号的傻逼。 他寻找同盟得往顾咕脸上一瞧,浓郁的欢喜把她变成一朵艳光四射的花,根本就是不分是非的敌方势力。 苏天心里浅浅的一抽,该看的都看到了,也完全知道她是哪种货色了,这次真的走了,这么想着,苏天扬着声线喊她一声,“顾咕。” 苏天同手同脚走过去,烦躁的把手揣兜里,只拿腿走路。 顾咕眼底光微折,短暂一瞬,浅浅的不悦褪去,忙涌出来的温和的善意,“有事?” 苏天不要脸的在她生疏陌生的两个字里撑住自己正大光明的一片蓝天,他把手机掏出扔给她,“我还欠你两块钱,支付宝上没钱,把你微信给我。” 唐哲没有被打断告白的恼怒或尴尬,他把玫瑰递回给酒保,淡淡挥挥手示意暂时不需要了。 他手里晃着酒杯,倚着吧台,熟稔的跟苏天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咕漂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顿,“朋友吗?” “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唐哲弯唇看顾咕,浅浅一笑,给人专注深情的错觉,“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次孔元杰来机场接我,当时他也在。” 唐哲明白过来,“孔元杰算是他妈那边的关系,我是他爸这边的。” 顾咕无意深究,她轻哦一声,抿了一口手边的酒。 唐哲:“少喝点,再怎么度数低,也能醉人。” 顾咕轻笑,特别听话的说好。 苏天坐上吧椅,要了一瓶威士忌。 唐哲惊讶的微挑眉梢,打量他:“你开始喝酒了?” 他又不是幼稚园三岁儿童,苏天生怕顾咕听不见,响亮的应了声“嗯”。 苏天就是个巨型电灯泡,唐哲并不因为一次破产的告白流产而懊恼,他碰碰苏天的酒杯给他讲人生哲学,说浪漫本就应该是多次重复的。 苏天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忍着烦躁画地为牢听唐哲逗趣。 唐哲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只剩下顾咕和苏天间隔着空位坐着。 她头发倦懒的扎了个蓬松的丸子,穿一件深蓝色绸缎裙,圆润的肩头曲线,白又纤细的手臂,坐着的时候群摆往上提,露出笔直的小腿。 她手指拿着酒杯,身上糅着清纯与并存的妩媚。 苏天把酒杯往桌上一搁,顾咕看他,苏天一声不吭的往卫生间方向走。 酒瓶几乎见底。 顾咕轻弯了弯唇,手垫着下巴继续抿着杯沿。 苏天放水回来,看见关巧双手抱胸带着三个女人将顾咕围住。 苏天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脚底涂了胶,远远看着,一动不动。 顾咕看见他,眸子一转,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苏天心口先是一滞,而后眯眼,越发不爽。 顾咕在这种时候,不管看见谁都会这样,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一装,就总有人上去送死。 不管谁送死,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是他。 顾咕眼睛轻微一闪,她很果断的放弃了求外援,她看向关巧,“有事?” “有啊,谁准你碰唐哲的,圈儿里的都知道我追他很久了,你有点先来后到的自觉好吗?” 顾咕眼底出现恰如其分的惊讶,她摇头,目光诚恳:“我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 关巧嚣张的气焰被敲了一闷棍,她狐疑的看顾咕,“你是说真的?” “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跟唐哲接触得比较多。” 关巧边上的女生碰她一下,关巧重新挺胸抬头,“我朋友刚才说看见唐哲给你送玫瑰花了。” “我才毕业,第一次拿到配角,杀青礼物。” 关巧责怪的看了眼身边的人,三而衰的勇气一瘪,准备要撤。 顾咕看见打完电话回来的唐哲,柔软的手指轻微一拨酒杯颈,杯里的酒水荡起弧,她弯唇,低头,嗓音无辜,“可是,你追这么久都追不到一个男人,有点废啊。” 她轻声的呢喃踩中了关巧的猫尾巴,她反手就给了顾咕一巴掌。 顾咕侧脸很快变红。 苏天看着她眼底极快的积起眼泪,雾气上涌,宛如清水出芙蓉。 关巧被大跨步上前的唐哲箍住手腕,大力扯开,“关巧,犯病就好好呆在家里。” 关巧想要辩解,可是那句话太羞耻,她被气得发颤都说不出口。 唐哲像个保护者站在顾咕前面,“现在时间也晚了,给司机打个电话来接。” “你呢?” “我还要送顾咕回家。” “那我也不走。” 唐哲眉心一拧,显出几分不耐烦。 顾咕双腿并拢坐在吧椅上,捂着脸委屈,她一句话不说,睫毛镶着灯光暖色的边儿,不战而胜。 唐哲说不动关巧,呼了一口气,摘下金丝框眼镜回头,边擦拭镜片看她,“疼?” 顾咕乌漆的眼睛看着他,没说疼,大颗大颗的流眼泪,像是易碎的精品陶瓷,恨不得捧在掌心。 唐哲眉宇阴郁,对待关巧的态度强硬起来。 苏天透过顾咕那张楚楚可怜的皮囊看见她焉坏焉坏的心肝脾肺肾,他大跨步走过去,“喂,唐哲。” 唐哲戴好眼镜,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不好意思,我这里稍微有点事要处理,下次请你喝酒。” 苏天扬下颌,心底坦荡,带着见义勇为的心态:“开始关巧没打人,是顾咕说话惹她,之后才动手的。” 顾咕放下手,红红的侧脸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赏心悦目,眼神在苏天身上微不可见的一停,而后带着女孩儿娇娇的执拗,半委屈的娇着声儿辩解:“她没有追到你,你可以是任何人的啊。” 顾咕这个不要脸的绿茶婊满嘴放鞭炮。 苏天想说她装,但是唐哲哪里听得进去他说话,眉眼情绪一缓,恨不得带她去看世界每个角落的云卷云舒。 唐哲拿着法槌,根本没打算公正司法,推推眼镜架给关巧下了判决书,“你如果现在不回去,我就给关叔叔打电话让他专程派人来接你。” 关巧跺脚,转身就走:“唐哲你给我等着!” 短暂的闹剧结束,唐哲又恢复文质彬彬的模样,“你没事儿吧?” “没。”顾咕吸了吸鼻子,“我能回家吗?” “嗯,我送你回去。” 顾咕提唇弯腰,“我们先走了。” 唐哲半护着她回头看苏天:“下次有机会出来喝酒。” 两人背影很搭,苏天觉得他有必要跟唐哲说清楚刚才的事,转念一想,或许刚才发生什么根本不重要。 唐哲就是喜欢顾咕,就他自个人把这当成大事儿,多管闲事的愚蠢。 苏天踹了一脚身边的椅子,双手揣兜里穿过舞池往另外边走,音响声冲着他耳朵来,苏天把旁边一步,撞上个丝袜女郎。 女郎看见他的脸,不耐烦情绪一转,双手合成喇叭,“帅哥,要不要一起跳舞啊。” 苏天胸口的火焰山啪啪要崩了,他懒得理会,抬脚往外。 “哎呀,帅哥,一起跳个舞嘛。” 连续被挡了三四次,苏天随时原地爆炸,他单薄的眼皮像锋利的刀片,“你他妈自己滚还是老子让你滚?” “不跳就不跳,凶什么凶。” 苏天一屁股坐回位置上,闷声喝酒,等张俊几个玩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两瓶多。 张俊摸摸鼻子坐下,“天哥,喝酒就得一起喝,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口干了一啤酒杯的酒,留下被酒削掉边角的冰块,他抹了一把嘴角,附和道:“就是,天哥,这酒得一起喝才行的。” 苏天把瓶往桌中间一推,“没劲,不喝了。” 他捞起外套搭肩上要走。 沈东阁一脸兴奋的坐回沙发,让人聚拢,“我刚才出去送一起跳舞那妹妹碰见熟人,你们猜我碰见谁了?” 孔元杰眨巴眨巴小眼镜,特别配合的表现出好奇,“谁?” “顾咕姐和唐哲。” 苏天听见她的名字下意识的留心,沉默的拿回酒杯和瓶喝酒。 孔元杰听见这话,瘪瘪嘴不高兴了。 沈东阁作为一个渴望脱单的二十年的犬类生物,对于每一个离开的族人都抱有无比的祝福,他完全忽视孔元杰的不爽,“你们说他俩是不是快在一起了?” 孔元杰抖腿,“才不可能,顾咕姐这刚毕业就能拿到女四的角色是唐哲出了力的,她肯定是感谢他才两人一起出来的。” 致力于将红娘事业遍布祖国大地的沈东阁当然不愿意信,“那也不用两个人一起来酒吧,去个高档点的餐厅吃个饭多好。” 孔元杰看沈东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这时脑子转得飞快,嘴皮一翻怼回去:“那像你说的两个人在一起干嘛还来酒吧,直接去酒店才对。” “砰。” 苏天把小酒杯重重搁桌上,脸上黑沉沉的一片锅底色,“我回家了,你们继续玩。” 他把外套往肩上一搁,有扛炸.药包的气势,大跨步朝外走。 7.哈士奇 第6章 一连好几天,苏天什么都不想干,很烦干什么都没劲儿,但又不知道这种不痛快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心情不好就跑步发泄,绕着大院一圈又一圈。 张莉莉加速追上苏天,“我就说为什么这几天去你家总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跑步啊。” “......” “这几天早上我都去了,在桌上摆了花,你看见了吗?” “......”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苏天皱了眉,“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烦。” 苏天继续跑步,汗珠蜿蜒而下,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没等到苏天,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孔元杰轻嘶一声,“我的妈呀,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空荡荡的,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苏天看见她的动作有点想笑,她手里牵着只哈士奇,但是它不听话的往前蹿,顾咕细胳膊细腿的拉不住,正半拖半拽的跟着走。 苏天想去帮忙,不过想到酒吧最后那个生疏陌生的微笑,他手搁在脖颈后搓了搓,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爬山了,站在原地做活动筋骨。 顾咕对狗这玩意儿根本没折,她透过竹间缝隙看见了苏天,苏天装作才发现她,盯着她笑。 顾咕嗓音仓促,抖着尾音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特别好看,这一声不像是在单纯在叫他名字,更像是撒娇求拥抱,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战栗欢喜。 苏天手揣兜里,慢条斯理抖了抖t恤朝她笑,因为一条狗竟然情绪膨胀得有点不可一世。 他穿过上下交错的石梯走到顾咕身边,伸手拉过狗绳,“带它的零食了吗?” “带了。”顾咕极浅的松了口气,翻背包。 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在顾咕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哈士奇在苏天那儿变成了大乖乖。 顾咕略微有些意外,“你真厉害。” 苏天摸了摸傻大个的头,得到它狂甩的尾巴表示亲近,再扔了个零食给它。 他黑泽的瞳孔看她,“你方法不对。” 顾咕一时语塞,她的确完全不懂怎么让狗听话,苏天难得看见她温和以外的情绪,颇有些得意。 顾咕看着他,弯唇:“谢谢了。” “你的狗?” “...嗯。” “你这样子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顾咕眼眸微一闪,弯唇笑:“平时工作比较忙,它在别处长大的。”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叶轻轻相撞发出沙沙声,被分割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拿纸巾擦身上的蹭到的泥。 她像个画了半面妆的妖精,狼狈得也好看。 苏天觉得有股平静谦和的强大力量将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戾气压制得死死的,就在这里跟她站一辈子也行。 顾咕先打破安静,她朝他伸出手,“绳给我吧,谢谢了。” 苏天没给,“你制不住它,要怎么爬山?” “不爬了,我牵它下去。” 她婊也选对象,至少苏天觉得他就被排除在外,苏天突然灰心丧气,后转念一想被顾咕缠上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很不爽。 呵呵,养个哈士奇了不得啊,取个名字土里土气,一听就知道这狗没气质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 虽然这么想是侮辱了一条狗,但是这样能让他稍微痛快点,他把绳还给顾咕,随手摘了片叶子咬在嘴里继续往上。 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顾咕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憋着满肚子气,动如疯狗的躲开老年大军一路向上。 他到顶后在民宿睡了一下午,接近六点才下山了,张莉莉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里,茶几上饼干糖果花生瓜子摆了满桌。 苏天蹬掉鞋,双手揣兜打量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张莉莉,你他妈没家啊?” “谁让你放我鸽子?我还能找不到方治你?” “有病。”苏天懒得理她,转身上楼。 “喂,你不收拾吗?” 苏天站在二层,眼神散懒的往下一瞟,“我妈今晚上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阿姨不是出差一周吗?” “信不信随你。” 苏天躺在床上不耐烦的抖抖腿,他对顾咕总是不由自主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听见插钥匙孔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拉开门,看张莉莉,“老子再警告你啊,你再开我门试一次,女的我也打。” 张莉莉被凶得有些难受,她咬着下唇把钥匙收兜里,“那么多东西你就让我一个人收啊。” “你三岁啊,谁还惯着你?”苏天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心,“我睡觉了,不要再开。” 苏天躺回床上,翻了几圈,没忍住拨了孔元杰的电话。 孔元杰一接电话,发出凄厉的一声‘天哥’,不知道还以为受了比窦娥还大的冤屈。 他嘴像机关枪,把今早上遭受的惨无人道的人格侮辱挨个列出。 苏天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结果孔元杰翻来覆去的说都是一个意思,张莉莉说他太胖了,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苏天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明天早上每天跟我跑步?” “......”孔元杰咂咂嘴停顿好大一会儿,“后天吧,我今天跑了明天肯定全身酸痛。” “......” “要不大后天吧,明天我在家里养养身体,有个心理准备,后天才有力气跑步。” 苏天轻哼一声,根本不信。 孔元杰生怕苏天扎他心,急急的跳开这个话题,“天哥,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有朋友生日,她喜欢狗,你周围有没有喜欢养狗的人?” “很多。” 苏天慢又补充一句:“最好是女生。” 孔元杰脑子里除了吃还给顾咕留了一方净土,苏天一问这个,他脱口而出顾咕,“不过,天哥你送礼物的话,找顾咕姐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 “她那条狗是领养的弃犬,你送礼物不能送个吧,要不我让阁老给你问问哪家养殖基地不错?”孔元杰还没说完,对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他给自己总是关注顾咕找到了一个具象理由。 只要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具有善心的人,他就忍不住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 张莉莉正在打扫的时候看见苏天如沐春风的走下来。 他对满屋脏乱的不耐烦和不高兴自动转化成对张莉莉一个人完成这么大工程打扫的忧虑之情,“打扫不完没关系,我出去一趟回来自己弄也行。” 张莉莉:“你要出去?” “嗯。” “这么晚了...” “必须去跟一条狗道个歉。”作为一名正直善良五好青年,做错事及时道歉是必须的。 他记得上次从机场回来路上顾咕说过的小区地址,直接开车过去。 顾咕和唐哲一起在小区散步,她穿着暖色调的毛衣和呢子中长风衣,双手揣兜里,面容娇俏的跟唐哲说话。 唐哲牵着狗,照顾她步伐的慢慢走,神色温和,温柔快从眼底里溢出水来。 晚风凉爽宜人,顾咕额处碎发散开,露出生活气的慵懒。 顾咕试着按唐哲教的摸了摸旺财的头,让它坐下,她蹲下仰头,惊喜像落在黑宇宙里的星星,“真的听我话了。” 唐哲轻轻的弯了一下唇,“我教你怎么握手。” “好。” 她起身刚好看见唐哲背后的苏天。 他身材修长的站在阴影处,揣兜斜倚的模样像是男装广告的平面模特,身上穿着皱巴的t恤,下摆一半还塞在运动裤裤腰里,把精英范儿破坏个干净。 苏天的眼睛漂亮又漆黑,他舌顶了顶上牙槽,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怄死了,而他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这点让他更怄。 温柔善良都是屁,不过就是表现给某个喜欢狗,又是影业公司独子的唐哲看而已。 呵呵,是真绿茶了。 8.电影院 第7章 苏天开车回家又只身出去跑步,他满身大汗回来,草草的洗了个澡躺回床上。 他一身短袖也不觉得冷,腿交叉搁在叠好的被子上,望着天花板琢磨顾咕这个人。 顾咕啊顾咕。 她明明身材好,长得也好看,笑和委屈的表演也都传神,就算没有唐哲,她只要好好积累总是能接到越来越好的角色,为什么要走这种捷径? 苏天睡不着,他手臂在桌边轻轻一撑,坐上书桌,盘着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桌上的笔筒,浑身提不起劲儿。 张俊深更半夜给他打来电话,苏天本来不想接来着,但是张俊跟个娘们儿似的缠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张俊:“天哥,莉莉的朋友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张莉莉摇摇张俊的手臂,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张俊无奈的叹口气,手指堵住耳朵,边说:“她有个朋友想跟唐哲告白,她说你比较熟,让你找个理由帮忙约一下。” “有病啊。” 张莉莉抢过手机,“喂,苏天,你怎么说话呢?我朋友喜欢唐哲,想好好告白怎么就是有病。” 苏天:“让她自己去说啊,我又不是传话筒。” 苏天砸了电话,翻身一跃悄声落在地上,就着场地做仰卧起坐。 第二天一早,苏天刚要出去跑步被破门而入的张莉莉抓了个正着。 苏天手往肩上一搁,背包甩在身后,左手揣兜里,“什么事?” “你帮我朋友一次呗。” “不帮。” 张莉莉跟上,“她昨晚上鼓起勇气约唐哲见面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唐哲昨天晚上明明回了好,所以我们连夜布置了酒店房间,结果今天早上唐哲就说临时跟人约了看电影,有事下次再说。” 张莉莉想着关巧那张哭得惨兮兮的脸,咬住下唇,“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 苏天停下,“把唐哲约到哪儿去?” 张莉莉难以置信的瞪眼,紧接着从心底里开出花,她露出笑:“希尔酒店308,你就骗他说在这边玩,把他约过来。” “他都说有约了,我能约得到?我直接去地方拦人。”苏天眉眼漆黑,浑身带着笃定的气势,“知道唐哲看电影的时间和地点吗?” “时间只能确定是晚上,具体几点不清楚,地点应该是umc影院,唐哲喜欢在那看电影。” “知道了,谁告白来着?” 苏天决定问清楚要收走唐香饽饽的大恩人是谁,有来生再找个机会好好报答。 “关巧。” 难怪了。 苏天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懒着身体往外走,初生的阳光把他轮廓镶出温软的边儿,他外壳是不耐烦的坚硬,但是内核特别可靠,他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张莉莉在身后喊了他一声,苏天听到回头,看着张莉莉脸蛋通红的一眨不眨看着他。 苏天面无表情又神思散漫的扫视着她,“什么?” 张莉莉嘴唇小幅度的轻颤,手指抓住裤缝:“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苏天微扬了扬下颌,满身荷尔蒙。 张莉莉迎着朝霞走出来,让日光将少女心照得堂堂,“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你呢?” 他呢? 他只想喜欢顾咕啊。 “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他想顾咕做啊。 这句话在脑海里轰轰作响,那些一点就炸的情绪像是找到出口朝那宣泄而去。 他发现自己陷在一个很矛盾的情节里,他明明知道顾咕蛇蝎心肠的真面目,但是却压不住对她的千万种幻想。 张莉莉一直等不到苏天的回答,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你...” 苏天回过神,不知委婉是何物的直球:“哦,我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吧。” 张莉莉跑到苏天面前,挡住他往外走的路,双臂横展开,抿紧唇线,愤怒得发抖:“我是认真喜欢你的!我用了心的怎么随便换个人?” 苏天散散的瞳孔聚拢光点,“我也是认真喜欢她的,也不能随便换个人的。” 张莉莉像金鱼样睁大眼睛,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苏天,喉咙堵住说不出话,但是眼神很好的传达了所有的话,他喜欢别人?苏天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那个人是谁?他在哪儿认识的? 苏天没打算回答她任何一个疑问,到他跑步时间了。 苏天一鼓作气跑了三个小时,中午草草吃了个饭睡个觉,下午就神清气爽的去电影院里守着晚上场次。 他看见顾咕了。 有精致的绣花青白底色的裙,面容精致,笑意漾漾。 顾咕也看见他,她瞳孔渐渐变深,光泽晦暗不明,苏天顶着她警告的眼神,大大咧咧的走到她面前,这才屈尊降贵施舍给她旁边的唐哲一个眼神。 唐哲笑意温和,不失热情:“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的。” “我?” 苏天点点头,“你可能得去一趟希尔酒店308,关巧约你是准备告白的,你用约会推了万一她那疯子想不通割腕自杀怎么办?” 唐哲眉心轻轻的蹙起来,“告白?” 苏天想到他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了一场约会,简直爽到不行,他抖着嗓音,耸肩,事不关己:“好像准备了一晚上,你真不去估计会精神头崩溃。” 唐哲温和的表情轻微的无奈了一下,“咕咕,我好像得过去一趟,我下次陪你看电影行不行?” 顾咕带着小女生的不情愿,但是又适时的担心,“我这都是玩,没关系的,你去看关巧吧,她那边更重要。” 唐哲很受用她的小脾气和识大体,他笑容更温和地推了推眼镜框:“下次陪你看一整天。” “好。” 苏天目送唐哲坐扶梯下楼,得意兮兮的看向顾咕,“喂。” 顾咕眉间情绪很淡,她看着一而再再而三跟她作对的苏天,用多年绿茶婊的功力勉强压住烦躁的情绪。 尽管语气控制得细声细语的绵软,但是话语里的尖锐却如同敲响的战鼓。 “你找我也有事?” “那倒不是,只是票别浪费了,走吧。” “走什么?” 苏天无头无尾的说道:“我陪你看电影。” “... ...”顾咕收回莫名其妙的目光,收好票据往外走,“不用。” 苏天抓她手的时候被软绵滑腻的手感搞得心脏一跳,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她的手腕,对上顾咕看登徒子的目光。 总得有人治住她,这个人可能是他的想法就像是得了一等军功,简直就是在身上压了沉甸甸的责任感。 苏天低着音调‘喂’,他侧着脖,身上流着怠懒拽拽的气质,“你偷看唐哲手机了吧?要不你怎么专门选在关巧告白的时间约他看电影?” “... ...”顾咕轻微的笑出一个音儿,她微挑细眉,“唐哲在追我,我也觉得他不错,我约他看个电影哪里不对。” “因为步骤太对了所以奇怪,顾咕,你可以有一千种方式让他主动约你看电影,你为什么会约他?”苏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顾咕的,但是他就觉得自己是对的。 顾咕一时没说话。 苏天一点也不矜持的拉着她往检票处走,“你跟我看电影,这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跟唐哲提的。” “叫姐。” 苏天才不跟孔元杰他们一样喊姐,他厚颜无耻的继续喊顾咕,“你清纯没心机的人设得端好了是吧?” 两人坐在5号影厅后面的情侣座上,四周啵啵不停的情侣营造了暧昧的氛围,苏天伸出蠢蠢欲动的爪子扣住顾咕的手腕。 顾咕头轻轻靠着椅背,她面容在不停变幻的影片灯光下极为绚烂,如百花齐放的春天。 她眼眸轻转,眼底漾起层叠秋波,对上苏天的眼睛,“你看电影还是看我?” “都行。” “我看电影。” “哦,你看吧。” 顾咕抬了抬手腕,“松开。” “你又不用手看电影。” “不能专心。” 苏天心里溢满了糖果,他想着自己让顾咕分心了实在是太不应该,龙心大悦的松开了手。 苏天完全忘了是谁每天在心里吐槽,像是得了失忆,把以前的破事儿都甩锅给离校后遗症。 顾咕不理解他一时兴起的亲近,不过就像他说的,电影票不看也浪费了。 9.她的厉害 第8章 顾咕看完电影回家接近八点,她洗了澡接到王泉的电话,手指卷着湿润的发尾打圈,瞧了小半晌才弯着浅浅的笑着接了电话。 她下楼远远看见靠着车身的王泉。 王泉喜欢穿花色衬衫,他总是松开领口最高处的扣子露出锁骨,看上去风流倜傥又有着都市男人的随性洒脱。 顾咕外面套了件毛衣外套,她抱着手臂走上前,碎花裙荡着漂亮的弧。 路灯下,她白瓷的脸被贴上暖意的边儿,美得柔软又无比绚烂。 送完顾咕一直没走的苏天从方向盘上直起脊柱,身体往前倾,伸着脖子探头往前看,像只脾气比壳还硬的乌龟。 苏天看见在灯下说话的两个人,愤怒的笑出声,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人都是本性难移的垃圾,他难不成还期待着顾咕答应跟他看一场电影就对他忠贞不二? 操,他就是这么期待的。 有过这样期待的他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重蹈覆辙的犯贱。 苏天一个人在车里生闷气,怨念被关在密闭性很好的车内部往四面八方撞,没地儿发泄最后又回到他体内进化成暴躁的情绪。 他推门下去大跨步走过去。 顾咕看见他,些许意外,她歪了歪头,湿湿的头发从她耳后滑出来,“还有事?” 苏天双手插兜里,理所当然的往那里一搁,像个活门神,“有,但是有先来后到,你们谈完我再说。” 王泉认识苏天,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滑,最后化作焦躁的情绪,“我跟她是私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苏天拉了一张又长又臭的脸,说话带刺,“你们什么关系?说话还要避着人?” 王泉目光微挫,“算是帮个忙。” “不行,我...”好气,他也没什么关系,他脑子转得快,脱口而出,“我朋友在追顾咕,不能让你们孤男寡女呆在一起!” 一出口,苏天心里的那个小人儿就气得上蹿下跳,妈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说个鬼啊。 王泉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深吸一口气,深情的目光重新回到顾咕身上,“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些流言跟我分手的,我不信的,我真的一点都不信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苏天在一边试图打破深情暧昧的氛围,毫不留情的翻了个大白眼。 王泉看着心心念念,日夜想念的女人,根本不在意他,“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但是我已经找朋友借到钱准备东山再起,你能等我半年吗?不,三个月就行。” 眼前的顾咕笑意妥帖,些许温柔些许留恋些许不舍和些许冷漠,她身上总是镶着一层透明玻璃膜,心思不可捉摸。 “我们不合适。” 她有一句话让人粉身碎骨的能力,又有一句话让人试图在缝隙中寻找生机的魅力。 “但你特别好。” 苏天清晰的意识到她根本不认真,玩弄别人的感情还总一脸无辜,但是完了,他好想也试一次。 王泉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笑,“一点可能性都没了吗?” 顾咕情绪一软,眼眸漫上一层眼泪,欲说还休。 “我知道了,不管你等不等我,我都会等你。” 王泉惨笑的留下深情的一眼转身离开。 顾咕眼睫轻微一颤,她侧头,眼里的悲戚和痛苦杂糅出来的情绪消失了个干净。 她看着他,“你回来有什么事?” 快点想出来想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苏天脑海里灵光一闪,“电影票的钱,我还没给你。” “我记得我给过你微信了。” “嗯,但是我这次想付现金。” 顾咕收了钱,朝她微点头,恰如其分的温柔:“小心开车。” “喂。” 顾咕回头,睡裙被往上卷了点弧,露出白白润润的手臂和大腿。 “你电视剧演得很好,我看了。” 顾咕一愣,一双桃花眼含着一潭润润的水,把苏天看得心脏骤停,接着以八百码的速度跳起来,她这么对他笑的话是对他有点意思吧?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好奇和好感之类的? 苏天恨不得一下牛逼地拉完进度条。 但是他没找到二倍速的快进键,顾咕生疏有礼的说了声“谢谢”,转身往里走。 顾咕没再回头,苏天盯着她的背影愣愣出神。 他好像有了一件特别想要的东西,想要在那疏离陌生的眼神后面,得到最多,最真,最特别的爱。 苏天回车里看着黑下去的灯亮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再黑下去后,这才恋恋不舍的驱车离开。 他睡得特别好,第二天一早连跑步都在梦里完成的。 接近中午十二点,他被叫嚣着要进食的饥渴的胃叫醒。 他踩着电视机里女人言语里的针锋相对下楼,看见抱着薯片在看电视的张莉莉,不耐烦的蹙了蹙眉,“你家没电视?” “有是有,但是我哥他们霸占着电视在鬼哭狼嚎。” 苏天去厨房拿水喝,边拧瓶盖边问:“出什么事了?” 张莉莉沉浸在宫斗的刺激里,嚼吧嚼吧薯片,“好像是孔元杰失恋了。” “他根本没恋...”苏天把矿泉水往冰箱里一塞,揣着手机和钥匙,圾着拖鞋出门。 张俊跟他家在一个大院儿,不过他们一南一北,有点距离。 苏天到的时候,张俊正好拽着一鼻涕一把泪的孔元杰出来,沈东阁负责关门。 张俊把钥匙扔给他,“天哥,你来得正好,帮忙开个车。” “怎么回事儿?” “现在太吵被隔壁叔叔婶婶投诉了,具体情况去ktv再说。” 孔元杰没能等到ktv,压抑不住的歌神灵魂从天灵盖冒出来,他坐在副驾驶,扯着嗓子来了一句,“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苏天揉了揉快被震聋的耳朵,不高兴的抿直了唇线。 塞着两只棉耳球的张俊讨好般的看着苏天,“天哥,等到了地儿我立马给您塞上耳塞,您再忍五分钟。” 三个人艰难的把孔元杰转移进ktv,他一个猛扑将话筒拿在手里,像是抱住了心肝,仰天长啸,“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苏天受不了,“张莉莉说他失恋了。” “也算不上失恋吧,就是失败的单相思而已。”张俊手肘推推沈东阁,“是吧?顾咕姐每次确定恋爱关系他都这样。” “是,发泄一天就行了。” 孔元杰捂住胸口,满脸悲伤,“我失恋得都快死了,你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捧着那颗失恋的少男心轻轻呼了口气,擦掉眼角隐有的泪花,“我上次接机的时候就该告白的,错过时机说出我的爱。” 张俊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他正要跟苏天吐槽两句,发现他沉着眸,无因无由的毛骨悚然。 “谈恋爱了?” “啊?哦,你问顾咕姐吗?早上唐哲发朋友圈了。” 唐哲的朋友圈极有频率的两三天一条,大多是转发的财经相关的新闻,高高挂起的照片在一溜新闻里显得格格不入。 苏天心里小小的期待和憧憬随时碎了个稀巴烂,他以为他是特别的,但是从来都不是,顾咕一视同仁,把他那些小心思轻易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可气的是他根本就没成为她玩弄情感的对象。 他脸火辣辣的疼,胸口空落落的,没个念想。 苏天把桌上的钥匙揣兜里,“车借我。” 张俊一听他那语气,想到自己才买不久的爱车,急急忙忙叫住他,“天哥,你开车去哪儿啊?” “飙着玩。” 张俊心一抖,想着自己心爱的宝贝一会儿要被人粗鲁的对待,冒出一股勇气,“等等,天哥...” 他声音慢慢低下去,对上苏天含着戾气的眼睛,搓了搓手,“我这车还是新的...” 苏天歪了歪肩,扯起唇角,“所以?” “所以吧...”张俊眼珠子一转,要抢钥匙。 苏天一个侧身躲开他幻想必中的一击,利落的锁喉,膝盖一跪,张俊就像是肾虚的白面小生腿一软,给沙发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苏天重复一次,“所以?” 张俊疼得嗷一嗓子就嚎了出来,他扭曲的挤出一个笑,“所以这零件都是新的,天哥你随便跑。” 苏天松开手,丝毫不觉得自己威胁得到了钥匙。 他说了声谢,站起身。 张俊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心里给自己心爱的大宝贝抹了一把眼泪,他对不起自家大宝贝,但是他的命它的命,他只能两个选一个,好走不送。 张俊憋了一肚子的气,不敢对苏天发,只好把孔元杰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他手打了一下孔元杰肚子上一颤一颤的肉,“小声点,耳朵都要震聋了,不就是个女人吗?走了一个,哥们儿送你一双。” 孔元杰特别真诚的双手抱着话筒,,双眼发亮,充满期翼的看着他:“你真的能送我两个顾咕姐吗?” 张俊的意气风发被这句话瞬间给堵了回去,他低声骂了一声‘操’。 苏天茫然了一瞬后,大脑迟缓的认识到顾咕只有一个,唐哲有了,他就不会再有。 苏天摔门出去,他像开了个火箭筒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去找顾咕,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揽了一叠罚单,为国.家交通部收入尽了绵薄之力后还是开到了顾咕家楼下等她。 他等到晚上才等到顾咕和唐哲。 她下车,围巾柔软的贴着她的下颌,棕黄色的大衣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肩上背着墨绿色的包,模样乖巧又体贴的仰看唐哲。 唐哲手指摸了摸她的鬓角,温柔如水。 两个人站在车边说话,远远看上去特别般配,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温柔而魅惑,明明没心没肺,却能将极美相貌的楚楚发挥到极致,这就是她的厉害。 10.执念 第9章 苏天坐在黑漆漆的车里,自嘲一笑,急打方向盘掉头离开,车灯晃得急,带着螺旋纹的晦暗。 顾咕往那边瞧一眼,只追上视野边角处尾灯。 “认识的人?” 顾咕回头,微挑眉梢,“不是。” 唐哲双手揣兜里,彬彬有礼的笑容后掩不住男人对于女人本能的好奇和欲.望,“我能上去喝杯水吗?” 短暂的对视。 顾咕轻咬下唇,羞怯点头。 她和唐哲一起上楼,她先进屋,脱掉大衣,穿着一身白底毛衣站在温暖的余光里,跟他说道:“随便坐。” 唐哲看着温馨和装饰精巧的室内,心底涌起一阵奇异的悸动感。 温暖的黄色,清澈的蓝色,通透的绿色,从各处细节里涌出来女孩儿的柔软和美好,唐哲克制又知礼的将客厅转了一遍,在沙发坐下。 茶几上放着各色彩笔勾画得乱七八糟的a4纸,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顾咕翻个面,露出白白的腹部。 顾咕把水递给他,“家里没来得及收拾,可能有点乱。” 唐哲:“挺好的,翻过去的是什么?” “啊...没什么。”顾咕抿了一口水,“是上个角色出现的场次,我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看剧本时做的备注。” 唐哲:“给我看看。” 顾咕十指交叉将水杯握在掌心里,看着唐哲翻阅她的笔记,不太好意思的惴惴不安。 唐哲看完,目光安抚的在她身上停留,“你做得很好,说起来,这次陈刚导演新作有个吸粉的女二的角色,我正打算推荐你。” 顾咕拿捏期待和惶恐的分寸,声音平软中带着天真,“...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唐哲意识到顾咕的性子,他退一步道:“在试镜之前我帮你安排跟陈导一起吃饭的机会。” 顾咕脸上一个浅淡的笑容稍纵即逝,融成更温柔的情绪挂在脸上,唐哲一下看呆住了。 他喉结微滚,手指神经质的一颤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就像催命符在深夜里学习起了午夜幽灵,乍得响起来。 唐哲接了电话,眸色猛变,唰的起身。 他挂了电话,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抱歉,关巧好像割腕了,我得去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 唐哲想了想,摇头,“不用,她现在受不得刺激,太晚了,你休息吧。” 唐哲一走,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她将水杯洗干净倒扣在篮里,顺手将剧本笔记放回抽屉里,冷漠得没心没肺,关灯睡觉。 关巧割的位置不太对,再加上发现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唐哲在照顾关巧的同时也没忘记帮顾咕约陈刚一周后见面。 陈刚虽然顾忌着她是唐哲直接推荐的人不敢随便动手动脚,但是觥筹交错间的言语调戏却少不了。 除了她,还有被其它人推上来的两个人。 三个女人以及四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吃着一顿目的明确的晚饭,她们三个非常深刻的贯彻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的传统理念,在你来我往之间,不起硝烟的杀了个天昏地暗。 顾咕不动声色的卸掉揉捏肩膀的咸猪手,起身,“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 陈刚红着一张月球表面的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哥哥跟你一起去放水。” “您慢点。” “扶着我走,哎哟喂,这头晕得。” * 苏天明天要返校,张俊起哄着要出来吃顿送别饭,苏天被张莉莉尖声尖气的调子吵得脑仁疼,出来透口气。 他要脸,那之后再想见顾咕,也没去找过一次。 他没想过会在返校前一天再碰上她,就像是在最后关头总会扭向happy ending的童话,他脸上的笑还没成型,就被跟着顾咕拐弯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当头一棒,打成了个半面妆妖怪。 真他妈婊。 苏天穿着纯黑色的t恤和运动裤,懒散得没型没款的靠着墙,脸色发黑的看着由远走近的一男一女。 顾咕看见他,眼睫轻微的一颤,想要引着陈刚往另外一条道走。 陈刚脑子里的精.虫被酒精一灌溉,从兜里掏出房卡往顾咕手里塞,“今天晚上到这里来谈一下剧本的事,我觉得你的外形条件很适合凤女这个角色。” 陈刚话还没说完,一个哎哟喂,栽了个大跟头,顺着地毯往前滚了两圈。 苏天收回支着的长腿,松垮得没个正形的挑了挑唇,毫无诚意地哼哼两声,“不好意思啊,腿长了点。” 顾咕上前要扶他,苏天横跨一步挡住她的路,伸手把地上的陈刚提溜起来,“没事儿吧?大哥。” 陈刚用力打掉他的手,声音犹白虹贯日,气势汹汹看着他,“你看我这像没事儿吗?” 听到动静的人朝这边张望,苏天一只手插在兜里,肩膀自然地往那边一斜,露出流氓般不怕天不怕地的劲儿来,“谁知道大哥你专注递房卡,一点都不注意看路。” 看热闹的人自然的把暧昧的目光往陈刚和顾咕身上一搁。 选角在即,爆出这些□□对新戏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陈刚一听他这么说,心虚地耸了耸肩。 顾咕眼眸里的冷静慢慢成片的凝在了瞳孔表面,她语气温柔,“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谈剧本。” 陈刚轻呼一口气,在顾咕一句话下重新定住神,“小伙子,你这玩笑开大了点,我们是要谈工作上的事。” 顾咕弯唇,口红颜色被酒水洗润得偏淡,模样娇美,在嫩黄色裙子的映衬下,这女人几乎是致命的。 “导演,我们走吧。” 陈刚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出来的,他没心思的挥挥手,“我不去卫生间了,你自己去吧。” “好的。” 顾咕从卫生间出来,转弯就看见像是在等她的苏天。 她笑容温和朝他点头,“刚才谢谢你帮我。” 苏天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嘴里的话像刀子直插人心,“没打扰到你约.炮的兴致就好。” 顾咕清晰的感受到苏天的不友好,她眼神微闪,态度温和又客套,“是我没有处理好工作的界限,下次一定会注意。” 苏天不爽的发现顾咕对淡化冲突,大事化小太有一手,她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朝自己想要的走。 而他在跟顾咕相关的事上,总是不爽、总是急躁和总是一次又一次脱离轨道。 他心里恶念一起,说话更毒:“呵,还有下次?现在想想,唐哲还真是个傻逼,找了个什么货色都没搞清楚,顶了个青青草原还在那里高兴。” 顾咕突然低声笑了下,从嗓子眼荡出来的音,散漫不经意的,薄情又搔得人心尖发痒,“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很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但是双眼清澈乃至冷漠,轻易的闯进他人生里,变成他的执念。 “你可以试着告诉唐哲,可以告诉王泉,也可以试着告诉孔元杰我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啊,你这样做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他发现她的真面目了,但是啊,怎么办,她这样更勾人。 没有掩饰,淡漠又直白;不加粉饰,伪善又虚假,没有幌子,狡诈又奸滑。 不管是怎样的顾咕,她总有勾人为她挺身而出战死沙场的能耐。 苏天对自己这副垃圾样子有些心厌,他一手插兜里注视着顾咕,冒出一股无名的燥火,“你是不是很得意?” 顾咕双手虚拢着住腰,原本有些宽泛的裙身紧绷起来勾勒出她妙曼的身体线条,她弯唇,又是那副牲畜无害的模样,善意温软,“我没有得意,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给你听而已。” 她转身往前走。 “你要是能演得了这部新戏,老子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顾咕没回头再多看他一眼,苏天恨恨的顶了顶上牙槽,不甘、不爽、烦躁各种汹涌澎湃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浑身都烦。 第二天一早突然爆出新闻,最近因为现代都市言情剧《北京蜗居爱情故事》受到关注的女四因感情问题导致另外一名二十岁女性自杀未遂。 顾咕毫无意外的从仙侠言情剧的选角中被剔除,可是下午的时候唐哲所在的影视公司就出了声明,字里行间都是对顾咕的维护。 苏天有些心灰意冷。 顾咕说得一点错都没有,那些二百五全都是群瞎子聋子,赶着上去被人玩。 他一向堂堂正正的搞人,第一次遇见这种打不得,骂也舍不得的敌对势力,手足无措的用了心眼最后弄得自己满身狼狈。 苏天浑浑噩噩的下了飞机,他一回到学校宿舍,倒头就栽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感觉自己军人生涯因为这次小人行径有了不可磨灭的污点。 他之后,宿舍陆陆续续来了人,大家胡乱的扯了些家常,话题自然的被带回这学期的野外训练。 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和艰苦的训练环境完全是苏天现在的心头肉,他恨不得用高强度的训练让自己没有精神头想任何事,恨不得快点逃到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把自己给挖个坑藏起来。 11.救援行动 第10章 苏天以变态的成绩给学期开头的野训画下句号。 野训开学一次,学期末一次,一晃眼一学期就过了,学期末的野训又被提上日程,下课铃声一响,安静如鸡的教室轰的喧闹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往外走。 白国刚看着坐在座位上玩笔出神的苏天,推了下身边的人,“你们等会儿,我喊个人。” “晚了的话,饭又被那群牛犊子抢完了。” 白国刚挤了挤眼睛,“后天野训,我喊苏天一起吃呗?” 其它几个人看眼撑着头发呆的苏天,意会过来白国刚的意思。 虽然他们是非指挥类的专业,但是苏天算个异类,各项训练成绩直逼指挥类那群蛮牛,如果能跟他分在一组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挥手,“去喊。” 有人不放心补充一句,“外国语差不多也下课了,快点啊,要不就碰不上了。” “知道了,马上。”白国刚三两步跑到他边上,敲了敲桌,“你不吃饭?” 苏天晃了一下神,立即清醒过来。 “一起呗?” 他看眼蝗虫过境般空荡荡的教室,用力捏了捏眉心,“好。” 他走在几个人后面,双手揣兜里,低着头,削瘦的下颚弧线流畅坚毅,不刻意的摆姿态,但是有着天生招惹人的气质。 张莉莉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苏天抬头看一眼,低头继续想自己的。 他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优良品质,不说话让人心生慌乱。 张莉莉忍不住开口:“一个学期了,你还记着那次的事?” “啊?” “你就当我没说过不成吗?” 苏天迟一步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连点思考的停顿都没有,应了一个成。 戳破窗户纸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张莉莉抿了抿唇,有些恼羞成怒的难堪。 她还想说什么,闻到味儿蜂拥而来的军校单身狗瞬间将她和几个朋友围住,她心里有气,对白国刚一行人的问题知无不言。 苏天还在往前走,根本不管身后发生个什么事儿。 一大堆人进食堂自动噤声,苏天带头三两口扒完饭坐在位置上等他们。 他侧头看着窗外,情绪不高,背景被残阳虚化,给他浑身骨头披上懈怠和颓感,白国刚发现苏天虽然没几句话,但是也并不难相处。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抓了抓头发鼓起勇气问道:“苏天,刚才那个张莉莉,...你熟吗?” 苏天:“一个大院的。” 苏天是完全的红三代出身,那这么说张莉莉家庭背景也不差了,白国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蒸发。 苏天没那么细腻的心思,他侧头瞥他一眼,眉眼惺忪没劲儿,“要不要给你手机号?” “可以吗?” “嗯,在手机上的,我背不住。” 白国刚的旗开得胜带来胜利的曙光,一群人勾肩搭背跟苏天称兄道弟,“刚才走在后面那个小乖小乖的妹妹号码有没有?” “那个白白的,我想要。” “看张莉莉给不给吧。” 这就是要帮忙了! 大家嘿嘿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把大爷样的苏天恭送回宿舍。 他进去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傅磊正好在脱衣服,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望了一眼对上好几双噌亮的饥渴眼睛。 他大惊失色的捂住胸,“谁啊?” “同学。”苏天手握住床的栏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拿到床上的手机,他边开机边解释:“他们要张莉莉的手机号。” “哦。”傅磊有女朋友,对这些可怜的狗狗们抱有同情的一瞥,拉开门邀请他们进来,“进来吧,我记得张莉莉她们那一个宿舍的全是单的,你们可以搞个集体联谊。” 苏天拨了张莉莉的手机号,简单交代下情况,把手机扔给白国刚。 他百无聊赖的玩着握力器,傅磊三下五除二穿上t恤了,“你们后天是不是要野训?” “嗯。” 傅磊:“我们也去。” 刚跟张莉莉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的白国刚懵了一下,从手机里抬起头:“明天不是非指挥类的专业集体野训吗?” “指导员通知说我们也一起。” “跟你们指挥类的一起,那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们丢人吗?” 傅磊嘿嘿颇为自得的笑了两声,嘴上客套的谦虚几句,“大家各有擅长,谁输谁赢还说不好。” 虽然二年级不再没收手机,但是苏天还是习惯性的把没用的手机关了扔回床上。 傅磊在白国刚一群人身上重新找回了指挥类的自尊心,看他们越发顺眼,“明天下午半天假休整,要不要一起去练机械?” 白国刚连忙摆了摆手,收到朋友们挤眉弄眼,搓搓手露出亲近的笑,“练机械就不用了,要不晚上一起看新闻联播?” 一群大老爷们儿排排坐,泱泱的一片板寸头。 苏天坐在后排,后脑勺抵着墙。 到时间,电视上准时出现复制粘贴的开场白,男主持人开始播报第一则新闻。 “据悉,昨日晚上21:35分在成田发生七级地震,致近六百万人受灾,截止发稿前已悉此次地震至少造成了328人受伤,31人失踪,12人死亡,千名武警和消防官兵连夜奔赴灾区进行救援,3支防疫队立即投身医疗救护中,...” 白国刚就像个被关在井底的青蛙,意外的瞪大眼,“七级啊,七级肯定不止12个人死亡...”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对这类新闻的敏感度,新闻刚结束,坐着的人就交头接耳变得闹哄起来。 指导员匆匆走进来,这次地震波及范围太广,造成的人员伤亡太多,七个军区中的五个出动参与紧急救援,经上级决定,他们后天野训取消,临时改成明天一早出发前往灾区参与救援。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学生身份参与真正的救援行动,一直到回宿舍,傅磊都还在讨论着灾区救援的事儿,白国刚几个人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干脆搬了小板凳呆他们宿舍听他吹牛逼。 苏天洗漱完,三下两除二躺回床上玩魔方。 傅磊这人就是传说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他天生就对于军人有崇拜感,说到激动的地方直接拿出手机点开热搜,“你们看吧,这挂在前面几个的都是说地震救援的。” 白国刚瞧了一眼,“不过热搜词除了跟官兵,救援还有顾咕连在一起诶?” 傅磊看屏幕,“什么顾咕啊...谁啊?” 白国刚帮忙普及常识:“就是那个被称作靠脸就能红的那个演员。” “我也知道,这次仙侠剧《求魔》的女主角,估计她是去成田取景被困在里面了。”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题外话,“我看见她定妆照了,真的特别漂亮。” 苏天身体一跃从床上跳下来,他拿走傅磊的手机,眼底的散漫凝成刺眼的光,他起先什么都没说,待魔方的六个面都转好,道:“睡觉吧,不是四点要起吗?” 苏天双手搁在脑后,他想着新闻,抓心挠肝的烦躁,他望着黑漆漆的虚空,心思胡乱窜。 这半年,不管苏天怎么一心不闻窗外事,顾咕都总往他耳朵里跑。 因为不管是顾咕操的人设还是外貌都得学校这群愣头青的喜欢,他总从不同的人那知道她又接什么戏了,又创了多少票房,综艺上又表现得多亮眼。 顾咕这次仙侠电视剧去了成田取景,虽然不幸的碰上天灾,但是剧组刚好因为补拍晚的原因逃过一劫,没有太大人员伤亡。 他们因为外景很多,所以各种物资准备充足,在顾咕的带领下,他们临时搭起帐篷,给予食物和水帮助受灾人民群众度过难关。 顾咕上热搜也是因为这个。 苏天知道这个女人最擅长借势而上,但是他妈都这个样子了还借个大头鬼的势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乖乖呆着几个字怎么写。 想到这里,修身养性半年的苏天下意识的就想骂脏话,外面巡逻灯光一晃,苏天把话憋在喉头处,只好临时换成翻身来发泄情绪。 等人走了,傅磊压低音量,活像个地下党,“苏天,你也兴奋得睡不着啊?” “...嗯。” 傅磊有点普度众生的超然,“嘿嘿,我也是,想到明天要去救人就激动。” 苏天怕又被拽着说上两小时,打断:“眯一会儿吧,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出任务了。” “也是,那晚安啊。” 苏天这次闭上眼睛,他肾上腺飙升,倒不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种责任感,而是因为他又会跟顾咕踩在同一片土地上了。 直升机空投救援兵,苏天跟着蓝天白云一起下降,他面色沉稳的在指定地点降落。 他收好降落伞,匀速朝集合地点奔去。 受灾情况比新闻上说得更加严重,几乎到了毁城的地步,苏天跟傅磊白国刚几个人组队参与救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一开始见到顾咕的迫切被多救一个人的迫切替代。 他跟在搜救犬身后攀爬过废墟往前跑,傅磊稍微落后三公里死咬住他的虚影。 “来人啊——” “这里有人——” 苏天爬到了废墟的深处,他站在制高点看见了顾咕。 她趴在地上,白色的衬衫被蹭得花里胡哨,一手拿着矿泉水瓶,另外一手掬着一捧清水往废墟里递。 她抬头对上苏天的眼睛,依旧镇定,依旧清澈,依旧目中无人,亮得如万里晴空的朝阳。 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大真大善也不作假。 苏天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的拿出腰间别着的小小扩音器,“呆着别动,保存体力,我马上就来。” 12.天赋选手 第11章 苏天心口一窒,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同手同脚,差点在成为大英雄之前来了个狗啃屎的见面仪式。 搜救犬哪了解他那些小心思,朝他颐指气使的一顿乱嚎,把那些旖旎暧昧通通打散。 苏天收好心思,脚底生风的跑到顾咕边上,顾咕往后退开,边把情况交代给他,“下面埋着的人叫陈天虹,35岁,因为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上夜班逃过一劫,...因为没有在就近营地发现她儿子,所以冒险来找,被余震波及。” 苏天面色不善的瞪她一眼,“所以你也不知死活的跟着来了?” 顾咕少被人这样当面教训,她哑口无言小半晌,露出歉意的笑,“抱歉。” 苏天千丈高的怒火唰的下就浇灭了,只虎头蛇尾的说了句‘下次注意’。 傅磊迟一步来了,被苏天一声蛮牛叫过去,“她腿被钢筋钉住了,我们得先锯断才能移动上面这块石头。” 傅磊一撸袖子,露出遒劲有力的臂膀:“你锯,我想办法固定上面的石头。” 顾咕:“她很有可能失血休克,你们后面有跟着医疗队吗?” 傅磊:“有有有,那狗不是叫去了吗?” “... ...” 傅磊抬头瞥眼,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他手一软,差点站不稳。 抓抓头发,傅磊结巴,“医疗队...哦,他们知道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了,他们脚程慢些,等会儿就到了。” 顾咕弯唇,雪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玻璃纸的脆,“麻烦你们了。” 傅磊被她一眼激起了无上的同情心,把胸口拍得震天响:“不麻烦,我们该做的。” 苏天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快点!” 他们顶着烈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妇女从废墟里救出来,医疗队帮她的伤做了紧急处理,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谢谢你们。” 笑意稍纵即逝化作浓郁的悲伤,“虽然有点过分,但是...我儿子...” “我们会继续搜救工作,尽最大努力。” 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翻来覆去说感谢,好像这样一声一声就能心意传达彻底。 繁华被掩在废墟下,城市带来的安全感被钢筋刺穿。 苏天看顾咕,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太危险了,跟着回营地去。” 他声音很沉,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刻板生硬的老学究。 顾咕没有反驳,她深深看了脏兮兮的苏天一眼,转身跟着两名医疗队往外。 他们走后,苏天和傅磊继续搜救幸存者。 他们身上携带的生命探测仪在多处陆续发出滴声昭示着废墟下的人对于生命的渴求。 由于环境条件等多方面限制,他们通过人力搜救困难重重,熬到凌晨三点才成功的救出一名幸存者。 深夜,头灯在天空里绚烂的交织出明黄色的绸带,爽朗又振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苏天把昏迷不醒的小孩儿先递出去,然后脚在斜插的沙发上一蹬,整个人翻滚一圈,伸长双腿,仰躺倒在地上。 傅磊喘着粗气瞧他一眼,嘿嘿笑两声,“帅呆了,苏天。” 苏天哼哼笑两声,撞了下他的拳头。 天马上亮了,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更多援军到达,熬了好几天的苏天几个人被要求回营地暂时休息。 他们刚回去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简直就是迎接至亲的姿态,苏天还没来得及流下两滴感动的泪水,就被激动得双颊发红的白国刚抱了个满怀,“啊——,苏天,听说你们碰见顾咕了?我的妈耶??真的假的?” 苏天收起无谓的感动,一脚踹过去,把白国刚疼得单脚直蹦。 苏天手揣兜里,“顾咕没来营地?” 白国刚身残志坚的吸了一口凉气,“听说来了,不过又走了,她们剧组的人都在隔壁那个临时营里。” 说是隔壁,但是苏天把眼睛看瞎了,也没找到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公里的‘隔壁’在哪儿,直到晚上跟群众搭伙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隔壁是二十公里外的一个临时中转站。 这个消息让苏天如丧考妣,从意气风发的英雄主义里清醒过来,他没说什么,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嘴的小人风范找白国刚练了半个小时才算解气。 白国刚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看着焉嗒嗒的苏天,害怕救援的巨大责任感压弯了这祖国未来栋梁之才的腰杆,他凑上前,“苏天,我和于燕她们几个负责明天去中转站运点物资过来,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刚才还一脸菜色的苏天瞬间生龙活虎,“隔壁那个?” “嗯。” 苏天这臭脾气说变就变,揉揉白国刚的肩和手臂,嘘寒问暖,“刚才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对不起啊,兄弟。” 说是中转站,其实也就是个更大型的‘难民营’,幸存者远远多于帐篷个数,伤患远远多于医护人员个数,苏天他们来得正好,帮助人民群众搭帐篷,代表组织给予伤患爱和关注,不愧是中.国人民的子弟兵。 苏天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帮忙,他刚将两个帐篷的支撑架绑在一起,示意白国刚固定对面。 他根本就没看苏天,盯着远处吸了一下口水,毫不客气的流露出激动和垂涎,“苏天,我说啊,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顾咕这种媳妇儿要真是没白活了。” 苏天慢条斯理的松开绳结,只听哎呦一声,白国刚跟飞快收缩的帐篷撞了个满怀。 苏天语气带着些许不走心的嘲弄,“好好干活儿,脚踏实地行不?” 他打嘴仗溜得飞起,但是比白国刚更不切实际幻想着顾咕给他送温暖。 他像是得了暂时性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不爽给顾咕使绊子的事情,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划为受人民拥护的军人一员。 可是顾咕一直没过来关心他们。 白国刚有些饿了,他舔舔唇,“苏天,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你坐着吧,我去拿吃的。” 他去找她了。 大家基本上都领了自己那份食物,顾咕正蹲在箱子边清点剩下的物资数量。 一片阴影笼住她。 顾咕抬头对上苏天彻黑的眼。 她眉目里的情绪很淡,跟看陌生人一般无二。 苏天咬了咬牙,憋着一口气不肯先开口,就在他以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说话机会就要打水漂的时候,顾咕忽然弯了弯唇,她眉间疏懒的气质被赶走,剩下艳丽无双的倾慕。 苏天打了个冷颤,以为这青天白日哪只不要命的小鬼附了她的身,就在他狐疑的时候,一声‘咔嚓’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记者哎呦一声,“兵哥哥,你别转头啊,这照片都糊了。” “... ...” 女记者挥手示意他把头转回去,一边亲切的跟顾咕扬声交代着:“顾咕,你等下重新笑一下哈,等会儿我写个新闻稿就发到主编那去。” 顾咕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是不是太像摆拍了?” “不像,这又不是假的,你不这也准备慰劳兵哥哥吗?刚才你发物资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拍来着,结果临时被叫走了没拍成,你就当帮我个忙。” 记者说着,又看了眼构图,“要不换个背景吧,这里拍不出大气。” “好。” 记者把他们往废墟上引,苏天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顾咕选好位置,弯唇笑,把手里的水和饼干递给苏天。 苏天注意到她每次都是这样笑的。 眼尾上挑,软绵友善。 然而呢,也是这双眼睛,下面埋着的总是狡诈和虚伪。 有的人做某些事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其中总会掺杂着个人的考量让这种善意变得不再纯粹,顾咕就是做这种事的天赋选手。 她擅长把白揉成灰色调。 苏天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根本就不应该配合什么拍照,但是他突然变成了深闺女子,优柔寡断恨不得思考个三天三夜再决定这面包接还是不接。 顾咕眼睫微动,桃花眼里含上了脉脉。 苏天喉头一干,心尖处像是被人轻轻的挠了一下,不自觉的配合的接过顾咕手里的面包和水。 两人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大片金黄色,漂亮的单色调将废墟完全渲染开,烘出几分悲凉的氛围,在这基调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对视,凸显出对重新回归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命的坚韧美。 苏天眸上覆了一层像萤火般的浅浅光泽,“喂,顾咕。” “... ...” 苏天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你再不跟我说话的话,我就亲你了信不信?” “... ...” 苏天刮了刮鼻梁骨,懒懒地揣着手,带着几分得意的看着她,十足的嚣张:“下面那个记者比起顾咕地震给官兵送温暖这种新闻,估计会更喜欢顾咕跟官兵患难见真情这种八卦。” 顾咕轻微的弯了弯唇,根本不受他威胁,以一种不咸不淡的口气说到:“比起看我的笑话,你更应该担心怎么跟唐哲交代,毕竟我名义上是他女朋友。” 苏天想到这个故意被自己遗忘的事儿,烦躁的一把抓过面包转身就走。 “嗳,兵哥哥,还没有拍好,你拿东西的时候慢点...” 苏天什么都听不见,脚底生风的一直往前走。 他把手里的面包和水扔给白国刚,白国刚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问他:“你不吃?” “不吃,没胃口,被气饱了。” 13.我要向你解释什么 第12章 地震后的城市带着未愈的沉疴沐在夜色里独自舔伤,月光洒落在安静的废墟营地里,人来人往的悉索声里有着大难后独有的萧索和寂寥。 苏天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和短裤站在帐篷外面刷牙,他直挺挺着背,姿态懒散困倦。 地面忽然卷起了风,死灰复燃的余震让混沌的苏天忽的一下精神起来,他拿着捏出多边形的纸杯舀了水准备漱口,抬眼看见跟在地中海发型后面走着的顾咕。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套着肥大的外套,下身是宽松的黑色棉裤,整个人剥落了精致的外壳,露出隐在芯里的干净和柔软。 苏天顶着满嘴的唾沫,慢慢的拧了眉,“蛮牛,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苏天把背心往上一捞,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我出去一趟。” “哪儿啊?” 苏天看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顾咕,信口胡诌:“约/炮。” 他尾随着往顾咕方向走,路上正好碰见顾咕助理,“小陈,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们剧组里那个地中海是谁啊?” 几乎没犹豫,陈星张口就来,“导演。” 苏天心里噌的一下冒起无名火,他像个要爆炸的气筒气势汹汹地四处找顾咕,在营地里乱晃了半个小时,最后在她帐篷前看见她。 导演也还在,他跟顾咕说着话,表情自带放大镜效果,满意都快从褶子里溢出来。 苏天有跟人民群众干上一架的冲动,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勉强的压住了火气,咬着欠揍的笑看了眼两人,然后没脸没皮凑到前面去。 导演姓郭,全名叫郭成林,近十年执导的两部电影都在在国际上拿了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他不认识苏天,莫名其妙的打量,最后在军鞋上一顿,笑容收放自如的变得亲切豪放,“军人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现在女演员靠脸上位的太多,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演员和导演间的不正当交易。” 像郭成林这种家庭健全,事业顺遂的中年男性最害怕的就是沾上这些花边新闻,他诚恳的摆摆手,“军人同志,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这次的拍摄因为意外中断了,所以我找她讨论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问题。” 顾咕弯了弯唇,唇角不带什么笑,“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您想太多了。” 苏天径直对上顾咕的眼睛,眼神像是被逼急了带上一点攻击性,嘲讽道:“网上这么多说你的,总不能所有都是空穴来风吧?” 顾咕目光直接错开他,“郭导,明天要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成林也不打算在桃色的八卦里多停留,他点头,“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 他走后,顾咕转身要进帐篷。 苏天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根本没有半点解气的痛快。 “被我说准觉得丢人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悄悄往角落走了!” “而且回来之后,那个傻逼还对你笑得一脸垂涎。” 苏天长腿横跨一步挡住顾咕的路,“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顾咕抬头,眸上卷着一层不透明的膜,把神情衬得深不可测,“你,打算听我解释吗?我所有的解释在你看来都是辩解而已。” 她说得异常潦草,但是苏天却觉得心脏猛地一打颤,喉头微起,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是吗...”顾咕语调很慢,像是恐怖鬼屋突兀响起的钢琴声,清脆但是每声落地都像恶鬼的审判,“顾咕对男人笑就是勾引,顾咕跟男人走就是要跟人上床,她对谁都可以这样,真是恶心。” 苏天这才注意到顾咕手里抱着的一本脏兮兮的剧本集。 他注意得太晚了,发了脾气才看见。 他就是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说了跑十公里,那刮风下雨落冰雹他都会跑完,说不喜欢谁,那有控制每一个新陈代谢细胞都讨厌那个人的能力,如果往好了说,谁都得夸一句他有毅力,往差了说,他总是用第一印象决定对那个人的看法。 人来人往,总是如此。 顾咕弯唇,间或露出自嘲的情绪,“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我该向你怎么解释,然后呢,你会信吗?” 苏天放在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手背暴起的青筋格外突出,他瞳孔黑沉沉的,那澈得能反光的颜色里闪过懊恼歉意等多种情绪。 苏天从千头万绪里理出最重要的事情,他浑然不知身上那股钢筋般的劲儿被她弄弯了,开口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止住了顾咕的步伐,她手指勾了勾耳发,侧头往后看,“没关系。” “我是真的对不起,真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也要证明一下真假吗?” 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那流露在外的柔和婉转浮在面上根本无法看到这人内心的一点端倪。 苏天:“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咕:“我明天要走了,今晚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想顾咕演技很好,又擅长借势,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说得上是顺风顺水、星光坦途,根本就用不上那些脏污手段。 是他小人。 搞来搞去垃圾的是他自己。 顾咕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远,睁开眼看向被临时拿来做桌子的纸箱上的剧本集。 她掀了掀唇角,艳丽得危险。 书页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她手指摁住其中一页,从中间抽出夹着的某酒店经理名片。 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个盘,不过一石二鸟的推掉酒店和收拾苏天也好,免他时常出来捣乱。 她把用在制片方等人身上的手段举一反三的往苏天身上套成了一个阴谋家,不过那个男人太精明,太擅长从蛛丝马迹里刨线索,既然要装就得彻底,第二天一早搭乘汽车离开时,顾咕隐约跟郭成林提了一下,人精似的郭成林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话里话外夸顾咕会做人,会做事,下部朋友的电影推荐她去。 14.第一名 第13章 人刚上车,那脏得搓泥的车就二话不说喷出一团废气,铆足劲儿的往前冲。 苏天郁郁寡欢从视野极好的石堆跳下来,跟傅磊几个人一起结束短暂的休息重新回一线参与救援工作,虽然苏天脾气无法无天,但是往常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应一两句,但是这次不管傅磊跟白国刚侃天侃地吹得多牛逼,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磊手肘推了下白国刚,那张像极地藏王菩萨的脸做出八卦的高难度表情,“咋了?” 白国刚装逼的拎了拎衣领,正要意味深长的娓娓道来,可他真没点讲故事的天赋,被傅磊凶狠的目光一瞪,脑海里一片空白,简单明了的给他兜了底。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很快就像闲谈八卦的中年妇女聚在了一起。 苏天没注意窃窃私语的一群人,他看窗外废墟空寂荒凉,七零八落的荒唐心思在打滚,没个正形。 他们坐了半个小时汽车到达不能通行的路段,苏天背好自己的东西,整队带人重新深入一线。 整个路程大概需要走五个小时,他们不放弃任何可能出现幸存者的可能性一边赶路,在中午十二点正时,苏天下达全员原地休息的指令。 他刚咬一口压缩饼干,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傅磊一个锁喉摁住,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苏天,你老实交代...” 交代个大爷,他自己快给交代进去了。 苏天整个人骤然紧绷,猛然发力,就在傅磊一怔之间,苏天一个过肩摔把他摁在地上,他和苏天的位置就发生了互换,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一击即败的阴影里,苏天就给他那颗玻璃心又插了一刀。 苏天不知从哪里翻出尼龙绳绑住他的手,用一种极其粗鲁的手法把他缠了个结实。 傅磊看上去像只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肥鱼,这阳光一晒,说不定过一会儿滋溜一声儿就有烧熟的肉香味。 刚才还以‘苏天八卦因子’成为结拜兄弟的白国刚一群人毫不犹豫的割袍断义,嘻嘻哈哈的嘲笑他现在的怂样。 苏天虎口摩了摩脖颈,确认脑袋还在,这才缓一步的给翻了个白眼,“操/你大爷的,傅磊,你他妈找死啊?” 苏天抬脚要踹他,傅磊壮硕的身体以极小摩擦力灵敏的翻了一圈躲开这一脚,勉强捡回了差点成为脚下亡魂的小命一条,“等等,我是冤枉的。” 傅磊努力睁大自己小了二十多年的眼睛,“是白国刚说你从昨天晚上出去约/炮回来就不正常,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 顾咕双眼明艳艳的又出现在他眼前,苏天淡定的抬了抬眼皮,“是啊。” 他不顾这句话在大家心底卷起的十级旋风,拍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回地上吃干粮。 他眉眼间的戾气被一种困惑的情绪替代,看上去特好说话,白国刚没捱住内心的好奇,顶着随时会被收拾的生命危险凑了上去,不敢再喊苏天,尊敬的来了声天哥。 苏天把干粮塑料袋往破洞的篮球里一塞,把多年公德心喂了狗来了个远程投球,半瘪的篮球蹦跶几下,像耗尽了元气的金丹真人卡在两块石头之间不动了。 白国刚一挤眼,其它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极其整齐的啪啪给予了如此神技热烈的掌声。 “这球神了刚好卡住。” “厉害啊天哥。” 苏天无语的扫了众人一眼,“我是给你们解闷的猴?” 大家这滔滔不绝的赞美还没说完就被憋在嗓子眼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白国刚接过苏天的话,及时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大家感激涕零,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让鼓掌的。 “昨天晚上是出什么事了?” 苏天手臂撑着,仰头简短说了个没。 白国刚估计哪个基因变异了,二十出头的人完美的展现了五十岁老大妈的唠叨特性,苏天被他念叨得烦,逼急了又开始胡扯,“老子昨天晚上约炮失败,成了吧?” 学校外国语那专业的女生十个找人,九个都是苏天,白国刚一直觉得要是苏天浪荡点,整个学校的女生都能被他贴上前女友的标签,他完全没想过苏天竟然会有跟他这样的凡人一样的烦恼,白国刚突然升起点心心相惜的感慨,“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傅磊:“就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就这小事儿,等放假了,我让我媳妇儿给你介绍十个八个,随你挑。” “得了吧,你女朋友的那些朋友几个不是虎背熊腰的,根本不是天哥的菜。” 傅磊一鼓眼睛,鼻孔微张出气儿,“你知道苏天喜欢哪种?我女朋友她们那不叫虎背熊腰,那是健壮,好生养,你懂不懂?” 明明是为了拉回被红尘所累的苏天,但是白国刚和傅磊两个人莫名其妙打起了口水大战。 苏天没劲儿的晒太阳,白国刚先意识到自己离题,重新凑回他身边,准备以毒攻毒,“天哥,你把你约/炮对象跟顾咕比一比,是不是就觉得很一般了?” 两个字掀动神经,苏天微掀眉梢,语气带着特有的轻描淡写,“为什么要跟顾咕比?” “当然要跟她比啊,要说约炮对/象,顾咕肯定是一位。” 苏天目光扫过去,大家齐齐点头。 他们自顾自的举办了大赛,将‘想要约炮的第一名’颁发给了顾咕。 苏天掀了掀唇角,他瞳孔发黑,看人的时候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没说什么,是啊,他能说什么,说两句话私下列个一二三又不犯法,他生他妈鬼的气啊。 苏天他们在地震灾区停留了大概二十天,在情况得到控制后,悄无声息的整队离开。 回校等待他们的是期末考,体能考,战术考等多项考试,等所有事情忙完,苏天才意识到他又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顾咕了。 他有在网上搜索过顾咕的新闻,她似乎最近在深山老林接着拍戏,他想要通过新闻看她一眼都成了奢侈的念想。 今年,他跟张莉莉一起回。 孔元杰理所当然的以美容觉的理由拒绝了接机请求,他跟张莉莉一起打车回去。 苏天坐在副驾驶,张莉莉坐在后座。 他们两人一起从机场出来,他帮她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情侣,一想到这里,张莉莉就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红了脸。 她时不时看眼窗外,抿紧唇,最后鼓起勇气:“你知道孔元杰搬家了吗?” 苏天:“不知道。” “他独立了,我们怂恿他办个乔迁宴呗。” 孔元杰没心肝得都要流油了,苏天想也不想直接拒了。 张莉莉:“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回来,反正都要找个理由聚聚,这个不是正好?” “不去。” “人少了不好玩的话,我们就邀请多点,像葛月,关巧这些都可以让一起来玩,我听我哥说他那套公寓在惜缘高档小区,里面住了好多大明星。” 多管齐下的各种劝说都对他没用,但是跟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一句话都能牵动他的神经,让他情难自禁,躁动难安。 苏天拧着的眉松开,他心里烦躁消退,决定看在孔元杰搬家的份上,勉强的原谅他的脂肪肝。 他往后侧瞥一眼,“什么时候?” “我听我哥说他下周四正式住过去。” “那就定周四吧。” 张莉莉看着他俊朗的五官,下唇微有点白,“葛月和关巧要邀请吗?” 苏天满脑子都是顾咕回家了吗?孔元杰也会邀请他吗?那天他该穿什么去见顾咕才好啊...,根本没听见张莉莉说话。 张莉莉又问了一次。 苏天无所谓的点点头,“叫上吧,你不是说一起热闹吗。” 15.到时候就能追你 第14章 孔元杰哼着庆祝独立的自由之歌,一开门,声音跟着变了调,他目瞪口呆看着不请自来的乔迁大队,心情从云端之上滑进绝望深渊。 孔元杰不死心的做最后挣扎:“... ...你们来做什么?” 葛月举起手里的东西,“铛铛铛铛,我们来给你暖居,高兴吧?” 孔元杰压住波涛汹涌的内心,神情凋零得像个皱巴的小老太,庞大的身躯往门口一站,神情惨不忍睹:“自己做太麻烦了,别做了,我直接请你们出去吃。” 张莉莉脱掉鞋,嫌他挡视线扒开他,“别客气了,就在家里随便弄点就行了。” 葛月点头,手里的塑料袋摩擦紧跟发出簌簌声响:“就是,暖居那顿饭本来就是在家吃,我们连食材都买了,自己做更有趣。” 关巧跟他不太熟,她昂着下巴,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新发型像个换地儿开屏的孔雀简单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跟着葛月往房里走。 张俊抱着崭新噌亮的锅跟在后面,以孔元杰的痛苦为肥料滋养了他心底里快乐的种苗,他半带哈欠的咧咧嘴,“不谢啊。” 孔元杰不敢惹前面三个姑奶奶,但是对张俊没什么好脸色,他回了一对卫生球表达自己无声的愤怒。 “哇!孔元杰,你可以啊,把卧室的卫生间搞这么花哨。” 孔元杰瞬间变脸,苦着一张脸赶紧去把张莉莉从透明玻璃卫生间请出来,然后扒出钥匙把卧室门给锁上。 鉴于张莉莉出格的行为,孔元杰对其它两个女中豪杰也不怎么放心得起来,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块黏住三个人。 沈东阁看见狄仁杰那胖子猥琐的样儿,被逗得笑出声,他回头准备跟苏天交流几句感想,但是没想到后面空荡荡的,苏天根本没跟着进来。 他伸出头去看。 苏天惫懒地靠着墙,汤勺架在肩上,右腿微屈脚跟贴着瓷砖,遥遥望着远处发呆,就像是那只上天入地不服管教,但是不经意间露出孤寂的孙猴。 苏天侧头看他,瞳孔漆黑幽深,亮出的光摄人心魄,沈东阁在心里念了好几声哦弥陀佛,止住一个忠实信徒不该有的冒犯。 “天哥你不进来?” 苏天不甘心的往某处瞧了一眼,“来了。” 厨房里除了张莉莉三人,还有孔元杰在一旁监工。 苏天看了一眼就没趣儿的移开目光,他并没有去帮忙的打算,而是和张俊、沈东阁在客厅里当大爷。 苏天支着两条大长腿坐在沙发上胡乱换着电视台,张俊嗳了几声,他干脆把遥控板扔给他,让他选。 张莉莉三个大小姐简单煮个饭,来个西红柿炒鸡蛋还行,但是涉及到这种要求水平的菜式,三个人就是被打回原型的白骨精。 “啊啊啊——糊了,快点翻面。” “这勺盐是现在放还是一会儿起锅的时候放啊?” “你拿成糖了,那是糖醋排骨用的。” 三个人在方寸之地杀出血雨腥风,但几步之隔的客厅却风平浪静。 孔元杰双手拿着大汤勺挡住电视,可怜巴巴的看了三个人,“兄弟,救场啊。” 沈东阁朝他勾勾手指,孔元杰带着满心期待的凑上前。 他语重心长的拍拍软趴的肩,一个深深的叹气简直把‘尽在不言中’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表演得惟妙惟肖,“兄弟,你加油。” 日! 孔元杰给他竖了个中指。 苏天:“让她们练几次,估计等下做的东西就能吃了。” 张俊:“就是,失败是成功它妈。” 一群朋友里面总有一些傻逼的人说话不过脑子,提出一些完全不可能的设想,孔元杰哼哼笑两声,“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哥哥要搬援兵了。” 张莉莉把完全烤糊了的鱼装袋子里,扬声喊:“苏天,你帮忙扔下垃圾呗。” 苏天不耐烦的挥挥手,“谁干的谁扔。” “葛月,我在炒菜,你帮我扔一下。” 孔元杰的电话通了,他瞬间笑出一朵花,“顾咕姐,你在家吗?...恩恩,是这样的,我不是搬过来了吗,我朋友说来帮我暖居但是她们都不会做饭...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好好,我们等你。” 苏天顺手拿走葛月刚收拾好的垃圾袋,“我拿出去扔。” 孔元杰:“你顺便在楼下帮我接下顾咕姐吧,我怕她找不到。” 苏天矜持的点点头:“好。” 苏天要去扔垃圾,葛月当然懒得自己动手。 她空手走回灶台边帮张莉莉打下手。 “苏天说帮你扔吗?” “嗯,所以给他了,我也懒得走。” 张莉莉想着苏天每次对葛月特别的态度,心脏酸涩得发疼。 她约不到苏天,但是一说葛月的名字,苏天就答应要来暖居,她叫不动苏天扔垃圾,但是葛月一动手,苏天就自动站出来帮忙。 她比葛月差了哪里吗?凭什么... “差不多炒好了,你不起锅?” 张莉莉思绪被打断,她回神,急忙关了火。 * 苏天在楼道扔了垃圾,然后三步作两步下了楼,在花园里打圈等人。 顾咕穿着一身米粉色的连衣裙在浅灰色雾霾里行走,她不偏不倚站在破光的晨曦处,是天地造化而生的精灵。 乌黑的头发落在她脸颊侧,她眼神温温润润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她眼睛突然笑了,不带抵触。 他骤然撞上眸里宽容和释怀的情绪,荒诞又美好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他摩了摩鼻梁骨,“怕你找不到,所以下来接你。” “谢谢。” 顾咕走在前,苏天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脖颈粉白,披在肩上的头发软有光泽,更显大波浪漂亮。 流畅的肩线连着腰线,勾勒出女孩儿凹凸有致的身形。 苏天目光微暗,略微有些贪婪的盯着她的背影,顾咕忽然停下,“门卡。” 苏天忍隐的撇开眼,从兜里摸出卡在门上轻滴。 机械的滴声打开了苏天话匣子。 “你不是在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周二杀青,我昨天刚回家。” “你知道孔元杰搬这儿了?” 顾咕弯唇,熟稔的点点头,“他有说过,不过我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这是第一次过来。” 沈东阁见他们这么久没回来,出来找人,电梯打开,他刚好看见苏天从来不耐烦的模糊情绪里露出一点无法言喻的欢愉。 他没适应出现这种二逼表情的苏天,整个人懵在原地,被天雷砸了个外焦里嫩。 顾咕从刚才沈东阁出来的地方进去,沈东阁慢慢疏通了他拥堵的神经,一把抓住苏天的胳膊。 苏天眼睑下搭,凝着眸看了眼他的手。 他嗓音很淡,哑质感很重,“松开。” 沈东阁不但没松,还惊悚的瞪大眼抓得更紧了。 苏天反手捏住沈东阁的手腕,沈东阁嘴角疼得颤了一下,“哥哥哥,我现在还靠右手生活。” 苏天松开,双手往兜里一揣,“想问什么?” “我问,你就说?” “嗯。” 沈东阁带着壮烈赴死的惨烈表情,“你是不是也是顾咕姐的粉丝?” “... ...” “没关系,你说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 ...” 沈东阁一想也能理解苏天,毕竟苏天跟狂热迷弟这样的设定差太远了,被人发现的话,的确会产生很强的落差感。 沈东阁唏嘘一下,脸上本能的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你不要太在意,这不怪你,都怪我火眼金睛,一下就发现了。” “... ...” 苏天呵呵笑了一声,懒得理这个蠢笨流油的傻蛋,越过他往屋里走。 张俊像骨头模型架一样靠着厨房门,苏天走过去,顺着往厨房方向看。 顾咕正在打扫一片狼藉的灶台,她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做传统手工艺,娴雅安淡不起波澜。 她手腕关节弧线精致,真的让人想要亲一亲。 苏天艰难的收回目光,“张莉莉她们几个哪会玩游戏,你带她们去楼下买点食材,估计不够。” “也行。”张俊看厨房,“顾咕姐,你要什么材料?” “按着你们想要的随便买就行。”顾咕微顿,歪头露出些许不明显的俏皮,“材料不要太奇怪的话,应该不会做出太惊悚的料理。” 张俊吆五喝六带着三个女生出去买食材。 沈东阁坐在客厅边玩游戏边为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沾沾自喜。 劫后余生的孔元杰急急忙忙的收拾他的游戏机,准备在下一场乌烟罩气的战斗来临之前尽量的减少自己损失。 苏天安静地靠着厨房门,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咕像是蝴蝶般翻飞的手指。 没人注意他。 他用一种聊天气的不咸不淡的口气开口:“顾咕,唐哲跟关巧家估计明年就会订婚了,你什么时候分手?” 他放在兜里的手捏紧,面上不动神色,“你得早点分,要不新闻肯定把你说成竞争失败者什么的。” 虽然知道顾咕肯定会把自己的退路安排得完美,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顾咕以只能被两人听见的轻音量,“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有,到时候我就能追你。” 顾咕笑容很浅,不把诸神佛放在眼里的清澈,“就算分手我也不会跟比我小的男生谈恋爱,不过,还是谢谢你喜欢。” 16.分手 第15章 苏天有些意难平的不爽,他虚眯了眼,忍下脾气,“老子肾好。” 菜刀在木板上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忽的一顿,顾咕侧头,眼底萧疏,带着某种纵容的情绪,轻描淡写:“可是你像小孩一样。” 苏天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转变成青黑,他这才知道自己春暖花开得像只蠢猪一样,顾咕根本就没把他当同龄人看。 他心里骄傲得跟万兽之王一样,一次不要脸就算了,怎么能容忍自己次次不要脸。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苏天简直不高兴到发疯。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唐哲和关巧订婚了,顾咕想要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他咽不下这口气,神情难看得像与千万彩票失之交臂。 张俊几个人没多耽搁时间,很快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顾咕一个人可以,她让他们在客厅休息。 张莉莉几个跟顾咕不熟,不好再随意添麻烦,干脆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关巧玩了会手机,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能叫我男朋友来吗?” 孔元杰从游戏里抬起头,脸皱起来,“多一个人不够吃吧?” 关巧看不惯他这小肚鸡肠的样儿,撇了撇嘴,“我减肥,我那份给他行了吧?” 孔元杰还想说什么,葛月挥手打断:“我们买了双份,你没吃饱算我输。” 孔元杰得了保证,这才哼哼唧唧不高兴的应下来了。 关巧打完电话,喜滋滋的坐回沙发上,她吊高着眉眼,满脸得意。 张莉莉本来磕着瓜子,她顺着关巧的目光看见顾咕,自然被进出厨房和餐厅的她吸引住。 她v形的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即使穿着保守也根本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出来的致命吸引力。 她真美啊。 张莉莉无意识的嚼一下瓜子壳,想着如果她是那样的话,苏天大概会喜欢她了。 “顾咕姐,我帮你洗菜吧,你一个人弄太累了。” 顾咕看了一下她,过了好一会儿,弯唇应她:“好。” 张莉莉淘菜时,顾咕在炸丸子,她动作细致又熟练,一举一动里溢满了浑然天成的贤惠。 “顾咕姐,你平时工作忙吗?” “还行。” 张莉莉夹丸子咬了一口,朝她竖拇指,“超好吃。” 顾咕笑,那些波光粼粼的情绪勾得人心痒酥麻。 张莉莉直接把丸子丢进嘴里,三两口嚼完,放开了点:“顾咕姐,你平时也做饭吗?” “没工作的时候经常会。” “喜欢?” 顾咕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出声,她声音很软,尽量不显太过特别,“我已经过了凭喜欢做事的年龄了。” “哪里,顾咕姐你今年也才二十三吧?” “那也不小了。”顾咕洗洗手,让开位,“要不要试试炸酥肉?” “要!” 尖锐突兀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还在游戏的世界里畅游的孔元杰朝端菜出来的顾咕喊了一嗓子,“顾咕姐,帮我开个门成不成?是关巧她男朋友。” “好。” 在沙发上支着大长腿的苏天目光斜一瞟看见关巧的表情,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念头,身体一蹦就起要去开门,但是晚了一步,顾咕已经打开门。 关巧提着嗓音小跑过去,“你终于来了,现在就缺你了。” 孔元杰看着走进屋的三个人,被这信息量砸得一脸懵逼,他总算摸到了个轻重缓急,忍痛割爱的点了认输,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出游戏界面。 他先看看顾咕,再瞅了瞅关巧,最后落在唐哲身上,感叹:“没看出来啊,唐哲你还是这种人才。” 唐哲:“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脸心悦诚服:“关巧说她男朋友来了,但是你之前不是顾咕姐的男朋友吗?能让前女友和现女友这么和平相处,你相当牛逼。” 唐哲从雾蒙蒙的表象里摸到脉络,他蹙了蹙眉头严肃的看眼关巧,“你这么说了?” 关巧脸上满是倔强,她不顾旁人目光啵唧亲了唐哲一下,“我们本来就是要订婚的关系,我说一句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她是在回答唐哲的问题,但是更像是对顾咕无声的宣战。 顾咕目光没有恼怒尴尬,而是异常平静,但是她瞳孔底干净脆成片状,让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跟着心里一酸。 张莉莉拿着筷子跑出来,“顾咕姐,你看它熟了没...” 顾咕:“抱歉,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张莉莉还没摸清怎么回事儿,她下意识的囫囵点点头,“你刚才跟我说步骤了,我好像会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顾咕一走,唐哲就要追,关巧拉住他,“都说要陪我吃饭了,你又要去哪?” “关巧,我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才这么容忍你的,要是你再这么挑战我的底线,我会不客气的。” 唐哲脸绷得紧紧的,他甩开关巧的手追出去。 苏天面无表情的坐回沙发上,用力的摁着手机屏幕。 孔元杰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打破寂静,“我们...要不要追出去看眼?” “看个鬼啊,男女朋友闹矛盾要我们管啊。” 苏天说的气话,但是孔元杰几个人没一个情商在线,齐齐点头完全认可他的观点。 “也是,小两口吵架我们确实不该多插手。” “不是说床头吵架床尾合吗?肯定会没事的。” 苏天压抑得不知道跟谁说,无路可走的情绪忽然变本加厉的把他完全给盖住了。 他烦死了唐哲那张脸,烦死了他那些无用的情深似海,烦死了他对顾咕有用,烦死了他人模狗样的俊俏,所有的一切都烦。 他恶狠狠的盯着手机屏,气得浑身冒烟,排量估计赶得上加柴油的绿皮老火车。 苏天吐出一口浊气,“有酒吗?” 孔元杰甩甩两腮的肉墩子,“没。” “我去买。” “喝啤的?” “嗯。” 孔元杰滋溜吸了一下唾沫,他揣好手机,“我跟你一起,直接搬一箱回来。” 沈东阁:“我也一起吧,我想买点零食。” “成。” 三人进了电梯,苏天看着没心没肺的掰着手指头将各大牌子啤酒如数家珍说出个优劣胜败的孔元杰,想一只手捏死他。 沈东阁似乎跟苏天产生了奇妙的第六感,他问了苏天也在意的问题,“狄仁杰,你不是喜欢顾咕姐吗?现在不喜欢了?” “现在也喜欢啊,只是我喜欢她,她又不会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唐哲,我总不能在两个人中间去插一脚。” 苏天觉得这句话有哪里奇怪,快到超市,他才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哪里奇怪。 他转身就跑,沈东阁两人叫了好几次都没叫住他。 是啊,顾咕喜欢唐哲吗?不喜欢的啊... 不喜欢的啊。 哦对,她答应跟唐哲谈恋爱是因为他有用,但是顾咕现在是五小花旦之一,离一线演员一步之遥,唐哲...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苏天狂奔到顾咕那栋居民楼下,他心急火燎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根本没有等电梯的耐心,直接一口气爬了五层楼梯。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到了六层,侧耳就能听见正在楼梯间说话的顾咕和唐哲。 他往外移半步,透过半掩的安全门看见顾咕。 他们说到什么,顾咕脸上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平日的温婉体贴,那一瞬,她眼睛里是浓重化不开的阴影,折射出近乎于刺眼的光,勾起的唇角没有一点温度,声音呢喃,是铸成了铁壁铜墙的冷情:“唐哲,你每次都拿电影电视剧女一号、广告片酬、出演热门综艺来搪塞我,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总是可以这样打发的人?” 唐哲:“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认识到自己做错了,我想要补偿你。”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顾咕算什么东西,哪里需要唐大少爷真心相待。你想跟谁订婚就跟谁订婚,想跟谁传绯闻就传绯闻,想去做谁男朋友就做谁男朋友,我们就到这里吧。” 唐哲蹙眉:“顾咕,不好笑。” 顾咕凝着他,笑容突然一软,露出脆弱的情绪,“唐哲,是不是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连分手都不能提了?我可以忍关巧一次,可是我不能次次都这样吧,难道以后我们结婚了,我还要忍着她喊你老公吗?” 唐哲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心脏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他伸手想抱她,顾咕后退一步,背脊抵住门背,眼泪珠子如同断线珍珠,“你别碰我,...我们都先分手冷静一下吧。” 唐哲勉强收回手,他克制的推了推眼镜架,“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说完,满脸期翼的看着顾咕,想要得到一句‘我等你’。 顾咕眼皮下搭避开他殷切的凝视,“再说吧。” 唐哲还想说什么,但是自觉理亏,他唇线颤了颤,轻叹一口气,“改天我再跟你联系。” 唐哲走了,顾咕微挑眉梢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安全门后一抹白。 她瞳孔因被水洗过亮得发光,但是情绪却很冷,脸在斜偏西的阳光阴影里打出精致的轮廓,明明还是在笑,但是细微之处却透出无言的疏漠。 苏天一点没有偷听的面红耳赤,他理直气壮得无法无天走出去,朝她吹了个口哨。 苏天发现那些天真活泼开朗纯真的小姑娘特没意思,至少他对那种类型完全不感兴趣。 他认真想过了,像他们这种三天两头不着家的职业肯定得找一个擅长玩心计的女人,这样至少她懂权衡得失,轻易看不上男人,每天只顾着勾心斗角,想出轨也没时间。 顾咕有点头疼,她看着他,“又有事?” “有啊,觉得你特不要脸,把人用完就扔。”说着,苏天王八蛋的笑了几声,“不过,我觉得你干得特别漂亮。” “所以?” 苏天双手揣兜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老子还是喜欢你,我从今天开始追你了。” 17.我他妈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16章 顾咕虽然总是一副良善无害的模样, 但是并不好哄。 如果一句情话就能拿下顾咕, 那圈子里就不会总有她难追的传说,但是不好哄是一回事儿,毒舌扎心是另外一回事。 她弯弯唇,笑意不过眼, “小朋友, 别闹了。” “... ...”苏天没能一下从这种打击里恢复过来, “小朋友?” 顾咕:“我说了不跟年龄比我小的人谈恋爱,若你三番两次再这样就是不知趣了。” 苏天恬不知耻, “老子还真好奇不知趣会惹你烦到什么地步,正好试试。” 他怕顾咕说更扎心的话,连道别的话都没说,颇有些狼狈的转身就跑。 苏天哼着歌往超市跑, 跑到一半突然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歌, 干脆胡乱的乱哼, 时不时起跳去摸树叶发泄过剩的精力。 他刚到超市门口, 沈东阁和孔元杰已经在结账了。 孔元杰试着双手抬了一下酒箱, 的被重物搞得忽的一下找不到平衡侧歪了一下身体, 他赶紧放下, 不再难为自己中看不中用的身体。 苏天双手揣兜里,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全部买好了?” 孔元杰看见他, 大松一口气, “天哥, 你不能随便脱离人民群众啊,你这一走群众该多难过。” 苏天懒得理他,双手轻轻一拎就把酒箱抱起来了。 沈东阁收拾好钱包,“天哥,你一个人抱得动不?” “可以。” 沈东阁把手里一大袋零食往孔元杰怀里一塞跟着苏天往外走,孔元杰不情不愿的跟在最后,一张圆滚滚的脸蛋生生的拗出比窦娥还要幽怨的生动表情。 还没走上五分钟,孔元杰就说腿酸胳膊疼。 苏□□后微挑眉梢,“东西给我。” 孔元杰就等着他这句话,以跟笨拙身体不一样的迅雷速度把塑料袋往酒箱上一搁,笑得满脸生辉,“还是天哥对我好。” 苏天慢一步意识到自己成了孔元杰的免费挑夫,他顿时有点不爽,但是很快他自顾自的乐出了声,孔元杰身体一顿,听着 被听见苏天的冷哼还要惊悚。 孔元杰战战巍巍要拿回零食袋,“我觉得我该锻炼一下身体,天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天身体一侧挡住孔元杰的爪子,他斜斜得瞥他一眼,懒洋洋的笑容变得越发...荡漾,“不用,我来拿,你跟着就成。” 苏天嘴都快乐歪了。 他是小朋友?呵呵,他这么英俊潇洒,孔武有力,肩能挑手能提的大男子汉一枚,跟小朋友扯个上个屁关系。 他们回去的时候门开着,孔元杰远远瞧了半晌,“这里挺安全的,不至于青天白日进贼啊?” 他那屋子装满了他亲手收集下来的宝贝,绝对不能被偷...他惴惴不安的加快脚步,在看见跑出来的一男一女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有心情开起玩笑,“偷心贼啊,嘎嘎。” 他正高兴着,被从天而降的塑料袋砸了个正着。 苏天一直挂着的笑容陡然消失,他凉凉地说:“自己拿。” “... ...” 唐哲甩开关巧的手,关巧抿着唇冲着他的腰抱过去,她眼眶泛红,浑身都是倔强,“我不放,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我男朋友。” “关巧,刚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并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意思,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我哥,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年了的特别喜欢。” 她收紧手臂把唐哲抱得更紧,抽抽搭搭表明心迹,“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看见顾咕就想给她下马威,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我就是没忍住...嘤,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所有男人都会被别人的倾慕软化,唐哲也不例外,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变柔,“这次我可以当你失误,但是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你能做到吗?” “能。” “擦擦眼泪好好玩一天。” “你原谅我了?” “不能再有下一次。” “嗯,一定没有下一次了。” 苏天听着两人的对话没生气,相反他挑着眉笑了起来,简直如三月春风桃花开。 孔元杰发现他真难以理解苏天这智障的高兴和不爽从何而来,找不到原因,他只能归咎于严酷的军队生活扭曲了苏天正常的喜怒哀乐。 他替苏天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屁颠屁颠的赶紧回屋把东西放下,期待着能敞开了喝酒吃肉的午饭。 苏天不清楚顾咕的行程,他连着几天去她家找她都扑了个空,跟他的屡战屡败不同,从出事那天起,唐哲就每天鲜花珠宝烛光晚餐不断的讨好顾咕。 他根本就没避着媒体,完全就是一个大型虐狗现场,苏天捏着鼻子看完了所有八卦,除了气愤唐哲不要脸以外,还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为什么顾咕还不出分手声明。 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个沉浸在虚幻无聊恋爱中的二逼青年。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的来了个守株待兔。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他跟着直觉猛地清醒过来,对上涂着亮粉色眼影的桃花眼。 苏天伸了伸屈得微发麻的腿,掐了一下眉心,看眼表,“三点了,你怎么才回?” 顾咕被他奇怪的话问得一懵,她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体贴的回道:“这两天接了一部新戏,前面几场都是晚上的。” 苏天双手揣军大衣的袖口里,后脑勺贴着墙壁,毫不遮掩的表功,“我每天都来找你,今天才等到你。” 顾咕:“有事?” “嗯...”他后边段截了音。 “你没说的我就进去了。” 苏天站起来,裹着的军大衣完美的挡住了顾咕的路,“等下,我酝酿一下。” 顾咕目光落在他脸上,就一眼,足够苏天肾上腺素以两百马的速度飙升了。 他吞了下口水,摊开手掌,瞄一眼,坑坑巴巴,“我...不是,风中卷来我对你的思念,我想跟你有浪漫的...浪漫的未来...” 顾咕很快意识到他在念的是什么,她本来想打断他,可是一字一句,他说得太认真。 他眉眼漆黑,耳朵以可见速度慢慢变红,顾咕停顿一下,没有说话。 漆黑的夜里,少年的嗓音清瓷动人,像揉碎了的向日葵花瓣铺填颜色过淡的月亮,几段摘抄痕迹明显的话造出了大大的欢欣。 虽然那些矫揉造作的词句都是些不谈钱不谈车不谈房不谈工作不谈孩子的毫无实用性的屁话,但是顾咕还是耐着性子全部听完了。 苏天念完,舔舔唇,殷切的看着她。 顾咕啼笑皆非:“你想跟我说这个?” “嗯。” “我也说了,我不喜欢小朋友。”顾咕慢条斯理的弯唇,笑意温和,“现在太晚了,你去元杰那里睡吧。” 她刀枪不入,软硬不吃,总是在拒绝。 可是又怎么样呢,她拒绝时也总保持彬彬有礼的周到细致,让人没办法因为她生出半点排斥。 顾咕开门进屋,不知道拒绝为何物的少年跟着从缝隙里挤进去。 “... ...” 苏天:“现在太晚了不安全,今晚我就在这里睡。” 顾咕拿脾气倔强的小朋友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低头瞟到他手掌里的小抄,移开。 苏天捕捉到她细微的动作变化,摊开掌心往她眼前一搁,“我写了这么久的情书来找你的,你就这么残忍要把我赶出去?” “... ...” 顾咕换鞋进屋,没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苏天睡了特别好的一觉,毫无警觉性的睡到了九点才醒。 他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顾咕说话,他手一顿,虚掩住门,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顾咕将裙子的腰带系了一个结,把还没有梳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丸,看向沙发上的关巧,“要牛奶还是咖啡?” “水就行,谢谢。”说完,关巧又微昂了昂头。 顾咕将水放在茶几上,关巧接过抿了一口,“可以谈了吗?” 顾咕双腿交叠,双手捧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轻点头,“当然可以。” 关巧:“你要多少钱才会跟唐哲分手?” 顾咕抿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关巧眼神一硬,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咄咄逼人,又带着上位者的轻蔑施舍,“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资源吧,你应该也打听清楚了,我们家也是做这个的,如果你答应我跟唐哲分手,那么我会让我们公司全力捧你,绝对能把你捧成一线。” 她步步筹谋走到今天,不择手段的谋求财富和地位,太清楚赢得和施舍两个词间的天壤之别。 顾咕脸上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顷刻间就消失了,“我跟唐哲已经分手了,所以你不用花钱花心思捧我,他本来就是你的。” 关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柳暗花明,她脸上出现惊喜的神色,但是很快又因为对手是顾咕而警惕下来,“谁知道是不是你骗我的?” 顾咕转动手腕上的潘多拉银镯,“唐哲不是一个喜欢送花送浪漫的人,他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关巧是信的。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大概是不合适吧,他应该找个家世相当的女生,比如说你这样的,只是网上八卦不断,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声明就像欲盖弥彰,所以...” 关巧急了,“那你也不能任由这些八卦发酵啊!” 顾咕茫然的抬起眼,“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干脆就这样等着吧,时间一长大家自然就不在意了。” 关巧:“不能这样等着,越是耗,大家越会觉得你们本来就是一对,我来帮你们说。” 关巧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苏天听见关门声,才赤着脚走出来。 他靠着墙朝顾咕扯了扯唇角,顾咕似乎并不在意他看见自己这一面,瞟了他一眼,低头捧着咖啡喝了一口。 “顾咕,我他妈越来越喜欢你了。” “... ...”顾咕那口咖啡喝得急,她轻咳两声,抽纸巾擦了擦唇角,“你生病了?” 苏天好脾气的笑了笑,“喜欢你是病的话,老子还真是病入膏肓。” 有的人天生就手握利刃,她把自己当成神玩弄别人制裁别人,听上去无法无天,但是,生而为人,七情六欲具在,谁不愿意翻云覆雨,铜墙铁壁。 18.绿茶婊奖 第17章 顾咕抿了口咖啡, 像没听见一样, 并不接他话。 她交叠着双腿翻看着桌上的杂志,阳光成片的扫进房间,落在她的肩上进行每日晨时的加冕仪式。 苏天已经慢慢在顾咕时不时的忽略中找到了生存之法。 他伸了个懒腰,胡乱捧着水往脸上浇算洗了脸, “我出去跑个步, 你一会儿出门吗?” “出。” “那...”苏天边系运动裤的绳儿边看她, “那你给我留把备用钥匙呗,要不等会儿我回不来。” 顾咕被他的不要脸惊到, 她向来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平板生硬的表情。 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苏天眼里,他没忍住,哼笑出声,完全是个得志小人, “我最近住你这儿。” “你不回家?” “不回, 我妈三天两头不在家, 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不如在这里给你当门神, 免得不相干的人总打扰你。” 苏天句句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完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服务的楷模。 顾咕眼珠偏浅,睫毛又长又卷,打成片的阴影子在眼窝处, 让她看上去像是个不问世事但心思深沉的假圣人。 她垂下眸, “你跑步回来, 我应该还没走,到时候我给你开门。” “你几点出门?” “午饭之后。” 苏天幻想了一下顾咕做了一桌香喷喷的饭等他回家的场景,神奇地觉得那完全就是在等丈夫回家的妻子,他很爽快的放弃了钥匙所有权,出门跑步。 咖啡见了底,悠闲的阳光也随着欠费了急需充值,顾咕手握着持续不断嗷嗷叫唤的手机,站在窗前接了电话。 她单手搁在腰间,下颌微抬,眼睛清醒的睁着,情绪干净,干净得没有丝毫情绪。 苏天跑了两个多小时,满怀期待的准备回家吃饭,刚出电梯就碰上打扮得体准备出门的顾咕。 他微蹙眉心,“你现在走?” 顾咕手指指腹晕了晕口红颜色,看他一眼,“事情比想象中还顺利,得提前出门。” 她走进电梯,按了一层,“钥匙我放在牛奶盒里了。” “跟关巧有关?” 顾咕没多隐瞒,点头应下。 “喂...”苏天手挡住电梯门,他弓着背,视线跟她平齐,眼睛去了往日的三分戏谑和懒散,流露出藏得极深的欢欣,“好好干啊。” 顾咕看着苏天跟她想象中大相径庭的表情,有些发愣,情绪里含了几分怪异,还不待苏天细细辨认,她恢复成了那副温和知礼的模样,“我先走了。” “拜。”苏天回屋洗了澡,躺在顾咕早上喝咖啡的位置睡觉,睡到一半,他瞟到电视柜下整齐竖着摆好的cd盘和灰色的老式影碟机。 他翻身坐起来,挨个看cd盘。 所有的cd都是顾咕参演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她把它们刻成盘精心的保留下来,苏天有了点兴致,随意抽了一盘放进影碟机里。 他边看电视边拿着手机看群聊。 就半个瞌睡的功夫,世界就变了天。 孔元杰不愧是他委以重任的八卦天使,关巧在网上搞的分手声明所引的血雨腥风简直被他三言两句形容得惟妙惟肖。 苏天不耐烦听他那那处理得一波三折的起承转合,干脆自己搜着新闻来瞧。 * 城市的马路一百三十六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是高峰期,顾咕所在的保姆车前进速度并不快,在队列里半死不活的耸着。 趁着这长段的空白时间,经纪人李杰把网上的事儿和应对的方法说了个七七八八,说完,她颇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你说你怎么就跟唐哲分手了呢?他对你是真的好,否则怎么会让我来帮你,你看你这一路走来的团队,公关,资源都是顶顶好的,你提分手真的不应该,你得好好想想这样做对不对得起他。” 顾咕弯唇,“我会好好想想的。” “关巧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是善良的,就是有时候太冲动,这次替你们发声明虽然考虑得不是很全面,但是也不是出于什么恶意,你不要多跟她计较。” “当然的。” 李杰虽然名字男性化,但是本人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中年妇女,她听顾咕句句敷衍的话更不满意了,开始将唐哲的好一条一条列出来,似一定要改变她的心意才罢休。 顾咕佯装认真在听,时不时应和一两句。 车又被堵住了,李杰伸着脖子瞅了一眼看不见头的漫漫长征,小声抱怨几句。 顾咕不慌不忙,她倚着椅背看窗外。 蓝天白云的入伍宣传照刚好出现,给她解闷。 ‘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红色大号字高高飘在几个敬礼小哥哥头顶。 顾咕眼神微恍,她觉得苏天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车在李杰连续不断的催促中,终于以龟爬的速度到了下午的广告拍摄地点。 成群结队的记者的三两聚在一起,昭示着一会儿即将打响的战斗。 李杰上下打量她,“补补妆。” 顾咕听话的拿出气垫,不过她没去拍容易脱妆的地儿,而是轻拍唇瓣。 “等会儿下车之后什么废话都不要多说,公司会全部处理好,你不要节外生枝。” “我知道,李姐。” 李杰对顾咕很放心,她拉开车门,护着顾咕下去。 记者蜂拥而至,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大概是记者们太疯狂,李杰走了两步才发现拽在手里的腕太粗太糙,根本不像是顾咕的手。 她转身,这才发现她跟顾咕被记者完全隔开。 李杰心里一急,使劲扯着嗓子嚎,“我们之后会出声明,请大家耐心等待——” 谁管她的耐心等待,围在内圈的记者瞪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充满求知欲的看着顾咕。 “你和唐哲真的分手了吗?” “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呢?” “为什么你们的分手声明是由关巧来发的呢?” 顾咕站在人群中间,表情安静,没有逃窜的尴尬,只有措手不及的茫然。 她看着发问的记者,满脸纯懵,“分手吗?我...跟唐哲真的分手了吗?” 小记者们最喜欢听这种内有隐情的戏码,立马有人顺杆子往上爬。 顾咕的人设一直都是清纯的初恋人设,她眨巴一下眼睛,雾气朦胧,“我们因为...因为一点原因...因为一点点的外人原因吵架了,我说了一句气话就真的分手了吗?” 她问记者,记者哪里知道。 她惨白着唇瓣弯了弯唇,低头向大家致歉,“不好意思,我...也才知道真的分手了,我之后会在微博出声明,让大家白跑一趟了。” 有男记者看她可怜样儿,忍不住帮腔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发声明的人。” “对啊对啊,我就说你们明明感情很好,怎么突然一下画风猛变成分手了。” “关巧为什么替你们发啊?” 对啊,为什么啊... “她也是好心。” 顾咕就像是个世界和平大使,每句话都含着事息宁人的心思。 可是她更会揣摩人心。 她越是掩饰,人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就越丰富,自动衍生出狗血版本自圆其说。 记者离开还不到二十分钟,‘关巧是小三,在顾咕和唐哲中间横插一脚’的新闻就有鼻子有眼的流传起来。 唐家的影业公司第二大股东就是关巧她妈,这个新闻虽然勉强止住了分手声明带来的风波,但是对他们公司股价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棋局争斗,弃车保帅。 李杰用顾咕的账号发了微博,声明她和唐哲先生的分手是真实的,是她早上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给大家造成了困扰。 顾咕拍摄结束,李杰赶紧上前嘘寒问暖,顺便把刚才的紧急处理手段跟她说。 李杰见她脸上没有明显的反感神色,继续又安抚了几句。 顾咕露出歉意:“都是我不好,早上我精神状态不太对导致说错话,多引了这么多风波。” “唉,也是怪我没把你现在情绪状态不好考虑进去。” “下面的事都听公司安排,我这次会打起精神好好配合的。” 李杰怕又横生枝节,她想要把顾咕送到家里,顾咕婉拒了,她边想事儿边乘电梯往上,拨了唐哲的号码。 电梯门打开,她摁断电话,看着在电梯门前等她的苏天。 苏□□他歪了一下头,露出笑,“哟,新晋影后回来了啊。” 顾咕不理会他,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苏天完全没自问自答的尴尬,他像只小尾巴紧跟着顾咕,边啧啧出声赞扬,“我今天看了你的采访视频,你哭得那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看得人都快心碎了,我觉得你们该设个绿茶婊奖,你绝对当之无愧第一人。” 顾咕瞧他。 苏天真心实意,神情坦荡,让顾咕一时之间辨不出他到底是真赞美还是虚伪的讽刺。 苏天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耸肩,“真心夸你演技好,你说你怎么演得这么好?” “我今天白天的时候把你演的民国电视剧给全部看完了,在里面的杀手角色你也演得特别好。” “你好像什么角色都能演得好诶,你有喜欢的角色吗?” “你平时会不会找人对戏?要不要我帮你?” 苏天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好像面对她的时候有数不清想问的和想知道的。 顾咕看着他,脑子里全是他聒噪的声音响个不停。 苏天真的很奇怪。 每个人知道她真面目的人都怕她,都背地里不喜她,反过来算计她,甚至处心积虑想她身败名裂,但是他一点都不这样。 他真的好奇怪。 19.抬眼就是戏 第18章 苏天师从无名高手, 练就了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绝世武功, 张俊几个人三番两次想要找他都给扑了个空。 就在三个人摩拳擦掌准备掘地三尺把苏天挖出来的时候,他像是被废掉武功扔回家里的死狗,萎靡又没精神。 孔元杰几个人还算有点良心,提着大包小包来看他, 不过苏天什么都不说, 军人的铮铮铁骨完全用错了地儿。 张莉莉算是他们这群人里为数不多情商及格的人, 她看着苏天的表现,心越来越凉。 她问过苏天一次是不是跟他喜欢的女生有关, 苏天连掩饰都没有直接应了是。 孔元杰一直认为自己虽然实践经验不多,但是理论经验绝对是元婴级别,他从一大堆零食里翻找出自己最喜欢的奶糖酥,嚼嚼, 叫嚣着要给苏天做情感导师。 苏天憋得烦, 觉得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这么窝囊过。 他从沙发上翻身盘腿坐好, 组织了下语言, “她因为自己的事前几天走了, 但是她为什么一条短信也没给我发?” “你主动给她发呀。” “我发了, 也没回。”苏天眼角自然的微微上挑, 瞳孔泛着幽幽的光,继续说道:“而且她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我...我是事后才知道的。” 除了这些, 苏天还有好多不满要说。 他眉心蹙紧, 像是大刀阔斧在表述一个即将改变世界的宏伟想法。 孔元杰嚼吧嚼吧, 像是听故事一样,边听,时不时评论一句“她真没良心”。 “... ...” 有心肝那就不是顾咕了。 苏天发现孔元杰除了帮他家零食柜减轻库存,一点用都没有,他就不该抱有无谓的期待。 苏天圾着拖鞋往二楼走。 “你干啥去?” “睡觉,你们玩了记得收拾干净再走。” 孔元杰看苏天的模样心有戚戚然,“如果顾咕姐在就好了,我可以让她给你介绍优质资源。” 苏天:“... ...” 孔元杰一向以跟顾咕熟为荣,他挤挤自己肉嘟的五官,嘿嘿两声,“顾咕姐认识的都是演员,包你满意。” “呵呵。” 正在跟小姐姐聊微信聊得一脸淫/荡的沈东阁被‘顾咕’‘演员’几个关键词唤回了三魂七魄,“要我说,你就直接去找人呗,当面问问为什么,再不问...” 孔元杰不满自己导师地位受威胁,急急开口打断:“再不问,你女神肯定被人抢走了。” 沈东阁给了他‘关爱智障’的一眼,“如果你再不说就得开学了。” 操。 苏天无语的气笑了,他没应声,懒着眉眼走进卧室,锁上门。 他呆了不到一刻钟,门重新打开,他换上一身黑,肩上搭着一同色系的运动包往外。 孔元杰打了一个充满二氧化碳的嗝,问他:“去哪儿?” 苏天沉默了片刻,系好鞋带,平平淡淡地说:“去找她。” “... ...” “... ...” 张莉莉有些难受,她勉强的弯了弯唇,“我头疼,想先回去休息。” 张俊心里叹口气,他没多说什么,拍拍她的肩,“好好睡一觉。” * 顾咕横店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后面所有的戏都要在西瓦古镇拍摄,顾咕来这里几天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江南水乡般细腻的潮湿。 “卡!” 导演满意的挤出一丝笑,“吃个盒饭再开工。” “好嘞。” 早就准备就绪的后勤人员赶紧分发盒饭。 顾咕目前拍的戏是民国背景,因剧情需要,穿着军装的群演粗略一估大概有百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担着后勤职责的工作人员身兼两职干起了群演的活儿,一说分发盒饭,人群就呼啦的散开,像极了化整为零,玩农村包围城市的红军。 “顾咕姐,你的饭。” 顾咕从剧本里抬起头对上苏天的眼,“... ...” 顾咕清亮的眼睛里发出一道内敛的浅光,她弯唇,客气又生疏的说了声谢。 “喂,你住五零几?” “... ...” “我听说演员都在五楼,但是具体不知道你在哪间。” 顾咕打开盒饭,边撕掉筷子的外包装袋,问他:“有事?” “嗯,我混到一句群演台词,想跟你对戏。” “... ...”顾咕惊讶的看着苏天,似乎对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顾咕,你拿饭了啊...”李杰拿着两个便当盒走过来,她狐疑看眼苏天,目光落回顾咕身上。 顾咕弯唇朝苏天笑,“谢谢你帮我拿饭,关于你刚才的问题,你可以试着关注一下蔡文导演的工作室,他们最近正好在筹备一部古装剧。” 李杰恍然,她不高兴的撇了撇唇角,“新人就要稳扎稳打,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浮躁,总想走捷径。” 苏天根本不把李杰几句暗讽放在眼里,他意味不明的看了顾咕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顾咕配合地跟着弯起眼睛,眼底含着警告和妥协。 苏天近乎痴迷这种默契,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长眉斜入鬓角,星目薄唇,说不出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苏天边走边朝后挥手,“谢顾咕姐,我会随时关注蔡文导演那边的动向的。” 眼光向来毒辣的李杰莫名的在他身上找到点初入行时的心动,她正想问名字年龄时,苏天已经快速融入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李杰有些可惜,“你知道那孩子的年龄和名字不?” “不太清楚。” 李杰用手里的沙拉换走顾咕手里的盒饭,“昨天称的时候重了一斤,你得注意点。” 顾咕下午还有两场戏,似乎因为是周六的原因,给顾咕加油打气的粉丝有数十人。 顾咕送水给她们,反倒收到了更多的礼物和打气。 “咕咕姐,你别伤心,我们一定会让关巧给你道歉的。” “唐哲就是个渣男,咕咕姐,你一点都不要心软!” 顾咕耐心的听完所有人说话,弯着唇跟所有人说谢谢,谢谢大家关心她的感情问题,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喜爱她。 她不用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是单纯存在着,沉默着,就足够让所有人的恶意为她所用。 顾咕晚上没戏,早早回了酒店休息,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大约再隔了半小时给苏天发了条短信。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天突然诈尸坐起来,喜滋滋的把自己酒店和房间号码发过去。 他赤脚开门看了眼,没发错,他就一纯种的二逼青年,朝它呵了口气,捞t恤把它擦得锃亮。 顾咕穿着简而又简的运动服,她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和口罩瞧他一眼,侧身进到房间内。 “你怎么在这里?” “来当群演。” “坐飞机住酒店来当七十块一天的群演?” 苏天根本不在意故事有没有逻辑性,只要拗出一条理由,钱不是问题。 他把偷拿的剧本往顾咕面前一搁,“我有一个演员梦,为了梦想而来。” 顾咕:“国家会放过你?” 苏天猝不及防,根本没提前准备这个问题的回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没逻辑的混蛋,无法无天。 顾咕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拉直的唇线微弯。 她轻轻松开眉眼的严肃,“小朋友,我不跟比我小的人谈恋爱。” “我知道啊,所以我是来追寻梦想的。”苏天煞有其事的翻开剧本,把各种颜色的彩笔画得五彩缤纷的那页摊开给顾咕看,“这里,我有一句台词的,跟我对戏呗。” 冲。 啊。 两个字,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对什么戏... 顾咕默然,觉得目前的状况少见的棘手。 苏天指了指男女主的戏份,“一会儿我一人分饰两角,我先跟你演前面,然后我再演后面的炮灰。” 顾咕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翘着腿,上放着剧本,单手支着头,整个人沉在朦胧昏暗的月光里,细看剧本才迟一步意识到苏天狼子野心。 女主是为了党.国利益活动的地下情报分子,她将美丽的容貌当作武器,以色侍人,男主是她的裙下之臣。 而这场戏是男女主在房里寻欢作乐,因男二的举报使得女主身份败露而被捉起来。 顾咕手指敲了敲纸面,眼底闪过暗光。 她弯唇,像欲滴的玫瑰样娇艳,抬眼就是戏。 顾咕咬着词句说话,嗓音软糯,微带鼻音的哝哝声让人俯首称臣,她在调情,明明是她对剧里的男主,苏天却拉不住奔腾而去的心智。 她...在对他说。 苏天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想到跟顾咕做那种事就激动得全身颤抖,瞳孔的颜色变深。 这时,顾咕突然笑了,分明的逗弄。 她漫着倦怠的气息,瞧他,“就你这个水平别演戏了,不够格。” 顾咕这个人从来温和,不管说什么事都会下意识的笑,弧度都不会变的统一表情,她恨不得把每个细枝末节都呈现出完美的温婉效果,然后呢,在这无害的外表下露出尖锐的獠牙。 这回她却连遮掩都没有,一字一顿,眉目间说不出的冷漠和讥诮。 苏天也倔,他嗓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沙哑,开口:“凭什么不够格?” 顾咕起身,脸上表情又变,轻咬下唇,娇羞得充满色气,如同无言的诱惑。 苏天连着倒退几步,恼怒的骂了一声操,弓着背脊掩住身体的反应,赶紧进了浴室。 他站在浴室后面,恼羞成怒,“我不对戏了,你快走。” 顾咕站在门外,双手拢着腰,“明天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顾咕戴好帽子和口罩,开门出去。 靠着门的苏天听到门声,脸上满是戾气的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盯着精神百倍,性/致勃勃的小苏天,吐出一口浊气,不爽的嘟囔:“真是遇了鬼了。” 浴室的灯照亮一大片的水蒸气,少年荒唐的喘.息声间断混着水声响起,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好棒的梦。 20.不用卸妆了 第19章 苏天说到做到, 第二天果然没在顾咕眼前再出现。 顾咕觉得清净, 李杰却有点可惜再也没碰到过那个有潜力的群演小鲜肉。 下午的时候,李杰周身气压低的在她周围晃来晃去。 顾咕一开始以为是苏天的原因,不过后来李杰几次欲言又止,让顾咕意识到不太对。 她从剧本里抬起头, “李姐,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嗯, 嗯,也没有吧。” 顾咕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 轻挑唇线,“我迟早会知道。” 服装师毫无眼力劲儿的拿着两件衣服跑到她面前,“咕咕姐,明天的广告拍摄, 你穿这件红的还是这件黄色的?” 李杰蹙了蹙眉, “明天的事就放在明天再说, 你现在说了谁能记得住?” 服装师小妹满脸委屈, “李姐, 你之前说干什么都要提前准备好, 避免手忙脚乱。” 李杰卡壳, 有些烦躁的挥手,“反正这次不用试了,广告取消了。” 起好头, 后面的话就顺利起来。 顾咕这个月原本满满当当的行程安排全部被放鸽子了, 从一早就谈好的广告到已经进入准备阶段的综艺全军覆没。 顾咕翻看剧本, 语气淡然:“原因呢?” “... ...” 顾咕看到李杰的表情,眼眸里藏着的锋利剑刃如同实质,待李杰细看时,那瞳孔里装满了化不开的浓郁无奈和宠溺,“没关系,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李杰松口气,“关巧这孩子脑子一根筋,总觉得是你故意害她,你别太在意。” “嗯,真的没关系的。麻烦你给导演说一声我明天下午不请假,有什么需要补拍的地方随意叫我。” 顾咕坐在椅子上饶有趣味的欣赏因剧情需要涂的猩红指甲,她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弧度极微的翘了翘唇角。 关巧被千夫所指,她当然不愿意放过顾咕这个始作俑者,只是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就应该乖一点才是啊,至少先道个歉不是... 助理导演在远处挥手叫她,顾咕脱掉外套,穿着旗袍走过去,极为温柔的笑了一下,“最后一场吗?” 助理导演收回发直的眼,别开头,清嗓:“导演说这场拍了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昨天晚上拍了一整晚,辛苦你了。” “应该的。” 最后一场拍摄结束,化妆师让顾咕卸妆再走,顾咕以身体倦怠为由拒绝了。 她回酒店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唐哲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顾咕接通,声音被午后轻柔的风给卷走,“到了吗?... ...不用,约在外面见吧,你给我咖啡馆地址,我过去找你。” 顾咕远远就看见了背对她坐的唐哲,她要了一杯美式,付款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顾咕的脸色苍白,眼角眉梢裹携着浓郁的悲伤,唇色极淡,像是珍贵易碎的粉水晶。 这么久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只是这让人一眼惊艳的美更像是在燃烧生命最后娇艳的昙花,脆弱得让人心碎。 唐哲眉宇间压不住的心痛,“你...你...你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顾咕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有看破世事的淡泊,“活着没什么意思,身体垮了就算了。” 唐哲捉住她的手,带几分关心的指责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自己不珍惜你自己,谁还会珍惜你?” 顾咕挣开他的手,故作平静的容颜浮起一层摇摇欲坠的悲意,“是啊,谁会珍惜我...” 她眼里含了泪,哭中带笑,故作坚强,“我以为那个人会是你,但是我想太多了是吗?” 唐哲看着柔弱又逞强的顾咕,这才猛地一下意识到自己界限不清的处理方式到底把顾咕伤得有多深,“我...” 顾咕摇头,“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别再见面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 “所以呢?你意识到错了我就必须原谅你吗?我连说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对吗?你从来都这样,看上去尊重我,可是你都帮我决定好了...”顾咕眉眼带着笑,但不同于往日的温和,而是带着几分凄楚的,她声音放缓,一字一顿,“你对谁都一样,从来没把我当成唯一,为什么总要求我对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你知道吗?现在顾咕就是所有人眼里一个活生生的笑话,没有守住自己男人的能力,在网络上被人大张旗鼓打脸。” 顾咕走了,留下满心后悔的唐哲。 唐哲也看了网上各大小博主对这件事的剖析,他没放在心上却不曾想他的不作为在顾咕心上留下伤害。 晚间饭点,唐哲解释自己跟关巧间如亲兄妹样的关系和向顾咕示爱的短视频在网上流传开。 网民根本不信什么亲如兄妹的鬼话,除了对顾咕更深的同情外,对关巧的谩骂和不耻更是此起彼伏。 顾咕在等关巧找她,不过她没想到关巧比想象中更加没有耐性,事发不到三个小时,她就气势冲冲的直接找上门来。 顾咕去了关巧约的餐厅,目光柔柔软软,“不好意思,有点堵车,来晚了。” 关巧没有跟她虚与蛇委的心情,她扯了扯唇嘴角,咄咄逼人让顾咕收尾现在的情况。 “你应该清楚你们这个行业更新换代速度极快,我能取消你接下来的工作一年,我就能想到办法雪藏你一辈子。” 顾咕抬眸,承认道:“如果是你的话的确能做到。” 关巧双手抱胸,轻蔑交代道:“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必须由你来收尾,你说你出轨也好,移情别恋也罢,总是给我快点解决了。” 她来得快走得也快,毕竟还有被她放在心尖尖的唐哲需要她去安抚。 顾咕走出餐厅,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微微仰头,巴掌大小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如同演奏生命绝唱般把苍凉悲戚的美表述到极致。 生命的华美和苍凉,一眼,终生难忘。 一刻钟后,顾咕发表了正式的分手声明。 更巧合的时,顾咕跟关巧见面的照片在前几分钟被爆,那张孤独的街道更是引网友众怒的绝拳。 前后起承转合,好一场反转不断的大戏。 谁能雪藏她啊,谁都做不到。 就算合约期间再也接不到工作,但是凭这个梗的后续足够她保持两三年知名度,更何况,雪藏她跟目前利益背道而驰,中小股东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顾咕回到酒店卸掉脸上妆容,洗了个澡,坐在小沙发上看剧本。 李杰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找她麻烦,导演因为这一波隐形广告简直喜形于色。 他给顾咕打个电话,明里暗里安抚她。 顾咕:“导演放心,不会影响到拍摄的。” “你现在这状态正适合。”他自觉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状态很适合入戏。” “希望能顺利杀青。” 顾咕挂了电话,重新看剧本,她眉间的轻嘲和悲意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周青,我承认我的目的不单纯,但是我对你的爱从来没作假。” * “周青,我承认我的目的不单纯,但是我对你的爱从来没作假。” “卡!” 导演身心膨胀的看着自己刚才一条片子,满意的大手一挥,“结束,收工。” 化妆师提着化妆箱小跑到顾咕身边,“咕咕姐,今天卸了妆再走的吧?” “嗯,麻烦你了。” 接下来几天的戏都是男主的,顾咕没去片场,呆在酒店休息。 狗仔拍不到她的动向,干脆用几个辨认不清人像的照片烘出她悲痛欲绝的现状。 顾咕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她叫的客房服务,开门,她看见一身黑的苏天就要关门。 苏天把手往门缝间一搁,“压断了你得送我去医院。” 顾咕瞳孔黑黑的,沉默的看他。 苏天:“这里安保挺好的,没人跟着我也没人看见我,不过...多呆一会儿就不知道了。” 苏天大爷似的往屋内一挤,“等会被拍到了,戏就完全演砸了,顾咕悲痛欲绝的新闻会变成夜会小鲜肉。” 顾咕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没有强硬的赶他走。 顾咕晚上叫了两次客房服务,服务生还以为她悲痛欲绝,化情绪于食欲,但是鬼知道她一粒米都没碰,都进了别人肚子。 她坐下,翻看剧本,“来干什么?” 苏天把背包里厚厚一叠剧本往桌上一搁,“找你研读剧本。” 顾咕:“小朋友,在上学的年龄就好好上学。” 苏天顺杆子往上爬,喊了声“姐”,“帮帮弟弟呗。” 顾咕食指关节弯了一下抠住纸页,没说拒绝的话。 苏天特上道,清清嗓开始念剧本台词,他声音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有种特别的,无法复制的质感。 嗓音把青涩的、初次的、无法控制的念想梦送到九天之上,送到丘比特的怀里,送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送到人类还暂且无法涉足的宇宙里。 他躲在酒店里给顾咕念剧本,但是他有让世界都知道他存在的鸿鹄之志。 怀有伟大理想的有志青年第三次挂断孔元杰的电话,继续念剧本。 孔元杰怨念的盯着手机,忧心忡忡的问张俊:“你说天哥把我收集的剧本拿去哪儿了?他这么讨厌顾咕姐,不会把我的心肝宝贝都烧了吧。” “不至于...吧。” “靠!我就知道上次不该让你们来我家里的,啊,气死了,我收集了好多年的宝贝啊!” 苏天沉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根本不知道孔元杰承受着失去爱人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嫌电话烦,直接关了机。 孔元杰听着对面的平板无起伏的女声,嗷了一嗓子,捂住心口给自己做心肺复苏,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一下给过去了。 21.小朋友 第20章 顾咕是个完美的表演人格, 她想让你觉得愉悦就能营造出她倾慕你的错觉, 她想让你俯首称臣你就会心甘情愿成为她的爪牙。 苏天口干舌燥的连着念了几晚上剧本,膨胀地觉得自己已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即将看见红旗飘飘的胜利曙光。 他的母上大人急召他进宫见驾,他依依不舍跟顾咕告别启程回京。 顾咕关上门, 回头看着酒店房间里同时使用的两个白瓷杯, 神情暗下来, 她单手抱腰,白腻的手指在鼻梁上轻轻一捏, 吐出口气,有了决定。 苏天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刚到家还没歇口气就被撕心裂肺嗷一嗓子的孔元杰抱了个满怀。 苏天嫌弃的挣开他,“好好说话。” 孔元杰像个期盼丈夫归家的新媳妇儿, 满脸幽怨, “你把我的剧本拿哪儿去了?” 苏天把背包往他怀里一扔, 比债主更大爷, “还你。” 孔元杰把自家宝贝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才放下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气, “你拿去干嘛了?” “没干什么。”苏天勾了勾唇线, 锋利的五官染些沾沾自喜, “发挥一下剩余价值。” 苏天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就被一个巨大的坏消息震得回不过神——顾咕远程操控着在搬家。 他还勉强能维持人样,孔元杰听见这个消息简直身心俱疲。 他一把鼻子一把泪说自己处心积虑买房子要跟顾咕成为同小区居民的良苦用心。 苏天本来很烦的, 在孔元杰哭完了两盒餐巾纸后莫名觉得好笑, 但是在这么悲伤的氛围里笑出声好像太对不起孔元杰, 他想了想干脆低头玩游戏。 苏天一向宽宏大量,宅心仁厚,理所当然不会因为顾咕这事生气,但是都怪孔元杰不停的嚎叫给他烘托个悲凉的氛围,他越打游戏越生气,有把顾咕从片场里拎出来教训的冲动。 顾咕杀青结束差不多快半个月,苏天才通过新闻得知,而他跟孔元杰说这事儿的时候,孔元杰比他更加懵。 嗅觉敏锐的苏天意识到她在主动的试图减少跟孔元杰的接触,同时也是减少跟他的。 苏天踹了一下床,孔元杰伸手赶紧把滑下去的被子捞起来挡住自己美丽的胴/体,“别踢,一会儿床塌了。” 苏天问得光明正大:“顾咕为什么没跟你说她回来了?” 孔元杰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前段时间因为分手风波闹得顾咕姐不得安生,所以她换了手机微信号,我还没来得及要新的。” 这句话能哄得住孔元杰,但骗不了苏天。 他怂恿着孔元杰要了号码,孔元杰拿着那双绿豆小眼睛警惕的看他几次,“你不要打电话去骂她啊。” 苏天见他这副护犊子的表情,舔了舔牙齿,半眯着眼,“狄仁杰,老子在你眼里那么没品?” 孔元杰连忙摇头,“那倒不是。” 他诚恳的看着苏天:“我就是怕你那狗脾气吓到我的顾咕姐。” 苏天憋了一肚子的气才拿到顾咕的新电话号码。 她接了,声音软软的,有着藏在尾音里止不住的媚。 “是我。” “... ...” 他们约了一家咖啡馆见面,顾咕依旧是那样明艳无双的模样,她噙着笑,浮于表面。 她领口微敞,扣子没到顶,露出漂亮的锁骨边儿,往上,脖颈雪白又细,延至弧度妙曼的下颌。 一眼,苏天心里垒起的城墙轰的一下全倒塌。 顾咕太清楚苏天找她做什么。 可是啊,她不是男孩子捧着一颗赤诚心就会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小姑娘,苏天对她来说没用利用价值。 她擅长暧昧,擅长让人晕头转向的围着她转,但是她也擅长当断则断。 顾咕弯了弯唇,漫不经心的只言片语杀得苏天片甲不留。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跟小朋友谈恋爱吗?因为他们太不懂进退和尺度了,如果是一个有阅历的成年人遇到现在的情况就会知难而退,而小朋友初生牛犊,总把不撞南墙不回头当作优良品质,这真的很让人头疼。” “我不是什么好人,比起我,应该有更多的好女生喜欢你。” “同时,我也可以摆明告诉你,对我有兴趣的男人很多,我没有精力去应付所有人,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节约点精力。” 她眼睛里的情绪辨不出忠奸善恶,她复杂得苏天根本理不清头绪,越是这样,他就越渴望,渴望摘下她头顶神般的光环。 苏天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但体力训练太过让他语言功能有所退化,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咕也并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他轻抿一口咖啡,温和的笑意从眼角扩散开,“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么我希望接下来你也能识趣一点,不要再找我。” 高跟鞋轻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裙摆轻翻,旖旎无边。 苏天在告白信中长大,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不过他向来觉得女生无聊又幼稚,从没生过什么隐秘的小心思。 他变着方儿拒绝过人,这才知道被拒绝一次原来会心痛得快要死掉,这不在他的原计划里,他恍恍惚惚的,根本回不过神。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念组织非人的训练可以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它,还没有到时间,苏天狼狈的提前返校了。 告白被拒了。 就这一件事,苏天觉得自己得无上法道,修得四大皆空的境界,无欲无求得马上可以剃度出家当和尚。 苏天提前回校让孔元杰调动起了所有的细胞,他逼供八卦方面有自己的一套,总算对得起他狄仁杰的外号。 他明里暗里一审就把苏天告白被拒的事实给挖出来了。 苏天虽然对他敏锐的点儿有点无语,但是也正好把他当垃圾桶说了几句。 孔元杰一听就心痛。 他自己没有让女孩心动的外表,所以在做红娘出谋划策方面简直称得上是劳模。 “天哥,你太不会变通了,她如果这么说,你就赶紧说你什么缺点都会改啊。” “... ...” “你看看你,这稍微哄一句人就到手了,可惜啊可惜。” 苏天不爽,他哼唧两声,“个头能喝牛奶蹿,但是年龄能吃/大?” “啊,嫌你小啊...” 苏天闭上眼睛,轻嗯一声。 孔元杰嘿嘿笑两声,完全偏了题:“那你要不介绍给我怎么样?我比你大一岁。” 操! 苏天虚眯着眼,狞着笑:“我真该先收拾你一顿再回来。” 22.哦弥陀佛 第21章 顾咕离开觥筹交错的包间, 靠在二楼栏杆边上顺着半开的木质窗户往外看, 古香古色的围墙之隔是城市的车水马龙,闪烁的车灯和耸入天际的大厦把古风餐厅挤到这寸土寸金的闹市中心,人在这样风雅场所吃饭玩乐试图拗出自己的闲适和高雅,可惜思想觉悟还没到, 没人品茶下棋, 玩的都是骰子扑克。 陈斌摇摇晃晃的朝她走过去, 一张脸给二锅头明目张胆的植着硬广,“怎么不一起玩?一起玩才有意思啊!” 顾咕隐住疲于应付的不耐, 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出眉目间的俏皮可爱,“赚钱不容易,我得省着点。” 陈斌嘿笑两声,响亮的打了个啵, “输了亲哥哥一下, 哥哥不要你钱。” 顾咕眼眸漆黑,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琥珀里一晃。 她突兀的一弯, “可我赢的话得收钱。” 陈斌被她眼睛看得心脏一酥, 豪气云天, 有跟戏烽火的周幽王结成跨世纪兄弟的气势, “就算你不赢,你要多少哥哥也都给你。” 笑闹不断的包间里,一群人抱着话筒鬼哭狼嚎, 三两个聚在暗处拼酒, 有人组了一扑克分队, 剩下的人都聚在麻将桌边。 顾咕不怎么玩,但是并不是不会。 她打牌的时候有种在白糖里掺了蜜的气质。 一转腕,将刚摸起来的牌翻转摆出来;碰的时候手指尖把牌推倒,捡回失踪的同卵兄弟;胡的时候会温温润润的弯唇一笑,把牌往中间一靠齐齐推倒。 她赢得极其有分寸,不会让大家一下捉襟见肘,但是筹码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减少。 陈斌虽然憋着全身劲儿要赢顾咕一把,但是估摸着武功没练到位,全身功力都朝着膀.胱去了。 他起身,急躁的挥手让李德成替他,“我去放个水啊,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快点去,你他妈别尿在这里了。” 大家哄笑起来,三两笑作一团的调侃他。 陈斌往顾咕那边一瞟,顾咕咬着下唇忍着笑。 陈斌伸脚踹了一下椅子,“操你麻.痹,嘶——” 那一腿估计是解开了穴道,陈斌脸都憋得扭曲了,他留下不次于笑星级别的身体搞笑,飞快退场。 等他一身轻松,哼着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葛月,他吹了下口哨,不合时宜的在卫生间门口玩起了风度翩翩那一套。 “也来玩啊?” “对,跟朋友几个。” “一起不?我们人多了,还想再凑桌麻将玩。” 葛月也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她直接跳过民主投票,自命总理帮大家下了决定。 * 一开始顾咕赢得不声不响的,大家都没把注意力放她身上,越是往后,双商在线的众人立马发现了顾咕才是牌局上的隐藏大boss,三个人一起断她活路,非要赢她一把才算功德圆满。 顾咕动作变慢,她手指在桌上轻击两下,要打二筒,一只手骤然从旁边伸过来,把二筒摁了一下,推边上的一万出去。 李德成兴高采烈地一搓手,赶紧倒牌:“胡!” 话尾巴骤然一断,他不高兴的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顾咕身后的苏天,反应过来:“嗳,我们在打牌,你捣什么乱!” 陈斌插话:“不管捣没捣乱,输了就要亲我啊,说好的。” 李德成贼眉鼠眼的五官不合时宜的笼罩正义和公正的光环,他挥手,“这把不算,咕咕要打的二筒。” 陈斌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他推推李德成,“起开,去那边再开一桌。” “人不够。” “我叫了葛月他们,够了。” 刚升起点胜负欲的李德成立马喜滋滋的开始组新的牌桌,加上苏天刚好五个人。 苏天往李德成身上瞟了一眼,“我不参加。” 他长腿一勾,大刀阔斧的往顾咕身后一搁。 陈斌一乐,这感情好。 他吸一口烟,咬着烟屁股,“成吧,就这样开始。” 苏天安静坐在顾咕身后,没有说话更没有帮倒忙的意思,顾咕也不转回头去跟他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各干各的,意外和谐。 陈斌技术之烂,巍然不动的稳坐输家两小时。 他没劲的挥手,“不玩了,唱歌吧。” 顾咕从善如流的起身,“我出去上个卫生间。” 她从卫生间出来拐进另外一边的走廊,想绕一圈再回去。 上好的檀木香无声无息的裹挟着她的嗅觉,花大价钱淘来的瓷器滋溜摆在各处压住快飘起来的浮躁感,她边看边走,任接连不断的应酬积累的烦躁感慢慢分散开。 她碰上苏天。 苏天嘴抿得紧紧的,眉眼间带着别扭的尖锐,就是个孩子。 顾咕顺着指缝一根一根手指擦着,瞧他一眼,主动开口道:“放假了?” 没管住双腿的苏天干巴巴地说:“嗯。” “后年毕业?” “嗯。” “以后会分配到军区工作?” “嗯。” 苏天亦步亦趋跟着,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像是个支一下拨一下才会动的懒猫。 她还是那副不会跟任何人撕破脸的笑盈盈模样。 苏天发了几个月‘绝对不再理顾咕一次’的誓言下落不明,他连贴个寻誓启事的心情都没,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再绕,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餐厅也不够他们走三五个小时,一圈结束就回了原位。 顾咕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正好来了电话。 “小朋友,你先进去吧。” “哦。” 顾咕过了四五分钟才进来。 沙发挤满了人,只剩下苏天边上还剩一角沙发,她走过去,任由浅浅的雏菊香水味稀释开。 她坐在沙发的角落,暧昧不明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衬她如同勾魂摄魄的地狱使者。 苏天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梁骨,在学校射击练的注意力全部喂了狗。 陈斌突然想起个事儿,他把手里话筒往孔元杰怀里一扔:“嗳,对了,咕咕,下周有时间没?我有几个哥们儿想见你。” “我下周要出国拍杂志。” “什么时候说的,你之前可没说过有这事。” “就刚才。” 陈斌有些不高兴,“出国前抽个时间见呗。” 顾咕想了想,歪头一笑,来者不拒,四面逢缘,“好,你安排吧。” 苏天听了连生气都懒得有,他好像已经被顾咕练出了一颗钢铁般的心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光线略暗的包间是狼子野心的发酵的绝佳场所,陈斌完全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从方方面面体现出跟顾咕的亲密无间。 一会儿提着在自己哥们儿面前要好好表现,等下又说起要送她喜欢的包,再心情一高,干脆又要玩游戏找机会亲嘴。 苏天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四大皆空的活佛徒弟,还是被陈斌不要脸的嘴脸弄得越来越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顾咕八面玲珑的接着各处扔过来的话题,深得大家欢心。 “你们说的那个我...啊!” 陈斌迷糊的睁着醉醺醺的眼,“啊?啥?” 顾咕勉强的弯唇笑:“没什么,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陈斌在浆糊脑子里准确的帮她找到关键词。 顾咕重新说,一句三顿。 坐在她边上的苏天毫不掩饰的笑起来,他借着身体的遮掩捉住顾咕的手揉捏,明目张胆。 顾咕警告的看他两次,苏天打通任督二脉,决定自己还是得秉承自己不要脸的优良传统,否则会放任绿茶婊祸害人家。 哦弥陀佛。 他笑着,声音偏凉:“你再挣,我等会儿脾气上来亲你了啊。” 他的声音被孔元杰‘死了都要爱——’的鬼哭狼嚎完全盖住,两人你来我往的拉扯中,莫名生出偷.情的刺激感。 挣不开,顾咕怕被人看见,有听之任之的放任意味。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要斩草除根,否则留到以后,解决的成本会以倍数增加,所有步步为营都功亏一篑。 23.混蛋新世界的大门 第22章 顾咕飞快的整理好情况,她柔软的手指插.入苏天的指缝间, 用亲昵的动作反客为主。 她弯着唇, 笑容自然,给苏天展示着身为一个长期奋斗在演艺界一线的演员炉火纯青的演技, 从眼睛弯弯的角度和整个身体的放松的状态一应俱全, 向苏天表演了偷.情的正确打开方式。 大家聊了半个多小时, 看时间差不多, 三三两两的起身。 顾咕动作自然的甩掉牛皮糖,她走在陈斌的斜侧后方,时不时应一句陈斌的话。 他们恰逢‘昨天’‘今天’约定俗成的交界时间点, 在并不存在的新一天幻觉里分道扬镳。 有包括陈斌在内的三五个人拍胸脯要送她回家,几个喝了酒的大男人你推我,我踩一下你,在凌晨的街道争得不可开交。 葛月冷哼一声,看不惯的给了陈斌一脚, “你跟我顺路,干嘛不说送我?” 陈斌揉了下向来都养尊处优的臀,“你跟个母夜叉似的, 随便找个长椅睡觉也会安全的到早上。” 顾咕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打闹,适时打断龙争虎斗的局面,“陈斌, 你和葛月先走吧, 我们不顺路, 秦歉就在附近, 待会儿他顺路带我一程就行。” 消息灵通的,譬如葛月,按照惯常套路起哄;才村通网的,以苏天为代表,完全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简直被打开了混蛋新世界的大门。 顾咕被醉鬼围着说话,她一颦一笑里,都是明艳动人,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形单影只的苏天急需同盟来同仇敌忾,他侧头对上孔元杰满脸的唏嘘。 孔元杰像是找到同志一样,双眼爆出光,“虽然我配不上顾咕姐,还好一直有人代替我欣赏她,希望秦歉能和顾咕姐有个好结果。” “... ...” 苏天无语瞪着他,孔元杰反射性的一缩脖,抓抓头,做了一个‘分析苏天目前情感状态’的阅读理解,颇有些不是滋味,“天哥,你怎么跟网上那群黑子一样是非不分,你又不是没跟顾咕姐相处过,她是键盘侠说的那种攀高枝的人吗?” 沈东阁结了账出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赶紧加入讨伐队伍,掷地有声的为顾咕喊冤,“对啊,明明是秦歉先追的顾咕姐。” 如果把顾咕压扁了放打印机里就能看见她的呈螺旋形上升,波浪形前进的感情史,苏天眼不见心不烦的移开眼,“代驾什么时候来?” 孔元杰帮忙传话,对着陈斌一嗓子,“代驾还有多久啊?” 陈斌指了指远处一溜正在奔跑的一群小可爱,“你眼瞎啊,这不是来了吗!” 孔元杰的wifi信号满格接收陈斌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苏天,苏天提提唇角,手臂搭在孔元杰肩上,抠抠耳朵,“再说一遍?” 孔元杰端正态度,重新美化一番说辞,“陈斌说叫的代驾在对面,近视800度都能看见人影。” 代驾把停车场的车往街道边上一摆,车灯闪烁成排,施展出王霸之气。 身负收拾社会深夜治安公害重任的代驾们将醉醺醺的小伙儿们连扶带扛的放进车里,苏天挥手拒绝了代驾的搀扶,用稳健的步伐证明清醒的神志。 孔元杰看了一圈,“毛肚呢?” “吐着呢,他那身体本来就虚得一逼,今晚上还往死里喝,他胃不造反才怪。”沈东阁往浇灌树木的张俊瞥眼,“我去对面买瓶水给他。” 孔元杰朝苏天挥手,“天哥你先上车,等一下。” “嗯。” 苏天上了车,手肘搁在窗玻璃的位置看后视镜。 人都散完了,只剩下顾咕站在路灯边,她裙摆被舞台灯光担当染出漂亮的金色,金里掺着如蜜的蓝,让她在冷色调的夜色里美得越发浓郁。 顾咕忽然侧头,苏天凭着惯性躲开,他迟一步意识到顾咕根本看不见他,又把眼睛黏过去。 借张俊虚弱的胃的光,所有的车都走完了,只剩下顾咕和苏天他们这几个人,就这种幼稚无趣的事也能让苏天觉得隐秘的高兴。 苏天把副驾驶让出去,张俊迈着东施般娇俏的步伐在副驾驶坐好,翘个似有若无的兰花指,“走吧。” 车往前开,顾咕人影变小,牵肠挂肚的孔元杰嘟嘟囔囔:“我们是不是该带上顾咕姐一起走啊,这么晚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危险。” 张俊有气无力的掀了掀眼睑,撑着虚弱的身体,用古代正妻般坚韧不屈的精神回到:“后面来车了,我估计秦歉已经到了。” 孔元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哦’一声重新坐好。 张俊:“不过车牌号是382...” “那不是秦歉的车牌号吧,我记得他车牌特骚包来着。” 张俊回忆了一下,“好像是888吧,估计换车了。” 坐在后排假寐的苏天猛地睁开眼睛,探出头往后看,神色猛地一变,神情冷冽,戾气尽显,“往回,跟上那辆车。” 对于驾驶证就是饭碗的代驾小哥来说,交通法规滚瓜烂熟,他听了这句话并没有马上调头,而是慢吞吞的又往前面开了一截,用自己经受过数百名客人的专业服务态度开口说道:“客人,这里有监控...” 苏天那狗脾气向来收敛得好,短暂接触根本看不出他的内核,不过这一次,代驾小哥遇到苏天随便发脾气的超小概率事件。 “老子他妈让你调头你没听见啊,操!” 代驾小哥遇到过各种奇葩客人,对付苏天这种只打嘴仗不动手的客人信手拈来,他用更加亲切的语气重复道:“客人,请你耐心等到下一个路口。” 拖代驾小哥的福,不要说跟上382那辆车,他们倒回去的时候连尾巴都没看见。 只是一个小弯,几脚油门就把张俊搞得更虚弱了,他推门下车要吐,苏天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看着右拐出来的车靠边停下,车主骂骂咧咧的下车,“操!不会开车就他妈别开车!搞个鸡毛啊,老子是新车。” 苏天在他挂蹭厉害的车上一顿,跑过去拍他肩,“喂,不要赔偿?” “要啊!那个傻逼跑了。” “追啊,走,我跟你一起。” 24.干架 第23章 在半夜遭遇天降横祸的司机打算的是停下检查自己的车, 按照程序给交警和保险公司打电话, 一手抓交通逃逸, 一手算保险赔偿,皆大欢喜。 但是苏天理所当然两句话,司机就撸起袖子准备跟着大干一场。 凌晨多好,没有推推搡搡的车流, 有比白天更广阔的视野, 苏天以为找车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高手在民间,车主用红绿灯一推理, 愣是在四个选项里蒙中了正确的那个。 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正大光明的呆在临停点,被运气正好的车主和苏天抓了个正着。 商务车闪烁的危险报警灯昭示着科四理论高分, 车主愤愤不平的抱怨现在驾考不严导致‘高分低能’的情况。 前面的车突然暧昧的上下一震,苏天伸出去的手猛地一滞, 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不敢下车, 当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时就会产生不同的反应, 车主看见那嘚瑟抖动的车尾, 无名之火噌的一下就冒起来了,“妈的,结果是因为打情骂俏蹭了老子的车。” 他推门下去, 毫不客气对着车窗一阵猛敲。 苏天坐在车里看着衣冠楚楚唐哲打开车门下车跟司机交涉。 他用5.3的视力准确无误的从唐哲的领口的扣子一直扫射到最底端,喘了一口气, 三魂七魄这才归位。 顾咕从另一侧推门下车要离开, 唐哲顾不得火冒三丈的司机, 长腿一跨挡住顾咕的路。 司机那滔滔不绝的抱怨被山峡大坝一挡,澎湃得不知道要往哪里奔腾,这时开门唐哲司机下车的时机刚刚好,司机抓住他,准备继续跟他谈个至死方休。 顾咕转身换个方向走,唐哲紧跟着往她跟前一站,强耐下性子,“我们谈谈。” 顾咕从来温文尔雅,无论碰见什么情况都不跟人生气,简直就像女蜗捏的泥人,带着人人都能踩三分的软脾气。 但是这时候,她眸光漆黑,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手腕发红,圆弧状的领口被明显的外力拉扯出絮状的丝质感。 两个人之间争锋相对的气势太明显,苏天意识到不对,赶紧跨出车门往那一站,把自己当定海神针使。 但是他还没学过金箍棒变大的神技,他拄在哪儿非但没定住唐哲的脾气,相反成了个照妖镜,照出翩翩贵公子皮囊下的尖锐刻薄。 唐哲看着突兀出现在面前的苏天先是一懵,而后狞着笑:“你不肯跟我复合是因为他?” 顾咕带着高高在上的情绪,她眼睑一掀一落,“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带上其它人。” 顾咕伸手勾了勾耳发,语气寡淡:“让开。” 顾咕避重就轻的态度更是惹恼了唐哲,他松了松领带,大呵一口气,“就是他对吧?你就是个逢高踩低的婊/子,找到更好的就想甩了我?怎么,现在已经不满足只拿资源,还想嫁进高门?” 顾咕一旦觉得谁没用,再好再诚的心,便都挽回不了她那颗六亲不认的心。 顾咕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暗哑的声音显出更勾人的劲,她眉角微微上翘,露出跟清纯可人完全不同的邪气儿。 还是顾咕那张漂亮的皮囊,里面塞着的灵魂却换了,她檀口轻张,短暂的词句间勾勒出翻脸不认人的轮廓,“唐哲,人都是往高处走啊...你说我找到更好的了为什么就不能抛弃你呢...” 唐哲:“你!” 唐哲的脸顿时涨红,他想给自己辩解几句,但是侧瞟到苏天却一下泄了气,他一向平稳的心态开始失控,在苏天担心的喊了一声‘顾咕’后,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如同山洪暴发,铺天盖地。 掐死她就好了,生不能同裘,死同穴就好了啊... 下一个瞬间,他双手固住顾咕的脖颈,真的动了要掐死她的念头,顾咕没挣扎,她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一眼,足以让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哲迎接的不是画着娇艳死人妆的顾咕,而是一击打破他恐怖幻想的重拳。 唐哲狼狈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抬头对上苏天的眼,“你没看见她是个多恶心的□□吗?” 苏天骨节咯吱作响,竭力忍住脾气。 他看眼顾咕,“上车。” 顾咕:“哦。” 她走路时细窄一截的腰肢有漂亮的弧度感,是个总是轻易得到人喜欢的小怪兽,唐哲渐渐迷了心智,他跌跌撞撞站起来,伸手要去抓顾咕的手。 苏天往他面前一站,“差不多得了。” 唐哲弯腰把眼镜捡起来,他掰了掰变形的眼镜腿儿,重新挂回鼻梁,“顾咕,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们找个地方重新坐下来说说话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没什么需要继续谈的了。” 唐哲边靠近她边恳切的道歉,“我就是太爱你了,所以才这样的,我给你认错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吧,这次我真的只会有你一个人的。” 苏天挡住他,不让他靠近顾咕分毫。 两个人推搡间慢慢有了真火,唐哲抡着自己的拳头朝苏天的脸直冲过去,他下盘不稳,手臂无力,这拳显得局促又脆皮,苏天身体一侧躲开这拳头,直接一个过肩摔瞬间解决他。 苏天根本没缠斗的意思,转身要走。 唐哲却被自己的傻逼的摔倒姿势激怒了,捞起后备箱的扳手朝苏天后脑勺打过去,苏天太阳穴一跳,不耐烦地对着唐哲的肚子一脚踹过去,唐哲踉跄的后退几步,又摔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吼道:“孙世杰,你他妈干什么呢?” 孙世杰听见声音,往这边一瞧,脸色一变的要上前帮忙。 “嗳嗳嗳,我还没说完,...” 孙世杰一巴掌让司机闭了嘴,上前帮忙。 比起唐哲这样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孙世杰明显就是个保驾护航的练家子。 他块头大,对战经验丰富,几招下来,苏天就明显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活动活动手腕,嘴角一挑,颇有几分军痞的气质,“退伍的?” 孙世杰压低身体,双手成拳,一手在头顶,一手摆出直拳,声音粗嘎:“军校生?” 他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蔑视,这是对所谓的高级军官的武力蔑视。 苏天把手腕上的表带一解往顾咕怀里一扔,“拿着。” 他身体慢慢压低,眼里露出狠厉的情绪。 苏天技术上更占优势,孙世杰则是经验更为丰富,两个人谁都打不过谁,被体内的分泌的雄性荷尔蒙一刺激,打出了真火。 两个人越打越认真,都不同程度的带了伤,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这时,孔元杰救驾姗姗来迟,载着患者的红车慢吞吞的出现在视野里,他和沈东阁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下意识的上前劝架。 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各自受了一拳,头晕眼花。 25.都是你自愿的 第24章 头顶的灯白晃晃得吓人, 和寂静的深夜加在一起, 试图维持住医院阴森老太的形象。 今晚来的人根本不被白得像死人脸的医院吓到, 嬉皮笑脸,吵闹不休。 苏天皮糙肉厚, 受的几乎都是皮外伤。 孔元杰对深夜值班的急诊医生表达了自己拳拳的感恩情, 正想走,苏天却被椅子黏住了屁股。 孔元杰本着伤员优先的良好品德修养, 弯了下腰,“天哥, 医生说没大事, 我们可以走了。” 苏天:“我听到了,但是我得缠个绷带。” 他捋了捋袖子,露出充满力感的肌肉线条。 孔元杰看着小拇指那么长的一条红口子,默了一下, 觉得苏天估计被打出毛病了, 急诊科可能不是他的归属。 苏天看着医生慢条斯理挑了挑眉梢, 微擦破皮的眉骨跟着一动, 衬出眉眼严肃又冷厉,“医生,能绑绷带吧?” 长期处在高危环境里, 除了得职业技能跟得上以外, 还要情商在线的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患者, 顶着一头鸡毛的男医生几乎瞬间就拗出了一个慈祥又和蔼的笑, “给你包个xl号。” 十几分钟后, 苏天单手揣兜里,拖着一只被超高技术严格密封住的手臂大摇大摆的走在医院走廊里。 孔元杰从急诊室出来,很快进入老妈子角色,开始关心起事情的始末,“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苏天三两句搪塞,“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我看唐哲脸都青了,你打的?” “不小心碰的。” “... ...”孔元杰对于苏天这样不配合八卦传播的行为不满,身为一个合格狗仔的灵魂慢慢复苏,正要跟苏天说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张俊白着一张脸朝急诊室的方向走过来。 他瞬间从狗仔变身回老妈子,兢兢业业的担任起保姆一职,“怎么了?” 沈东阁应一声:“说胃疼。” 孔元杰走过去扛起张俊另外一只手臂,还照顾得当的交代苏天坐着等他们回来。 苏天轻点头,晃悠来晃悠去的挑剔,最后在医院门口坐下,生物钟准时找上门施展催眠术,苏天不太甘心撑着精神头盯着黑漆漆的院外。 一片黑里出现一抹亮色。 困意未消的苏天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然后漫上欢喜来。 顾咕在他面前停下,瞧了一眼他像粽子手臂,“医生怎么说?” 苏天懒散散的靠着椅背,微仰下颌,目光异常认真,“说骨折了,如果不好好养着,以后就得废了。” “... ...” “我说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苏天松了松肩膀,迟一步露出心虚。 顾咕:“这么严重,医生没让你住院?” “... ...” 苏天听见手机‘嘀’声,错开她目光低头接电话。 孔元杰喘着粗气:“天哥,你去哪儿了?” “怎么了?” “毛肚...毛肚他...毛肚...” 孔元杰酝酿了三次情绪都没有成功的把事情交代清楚,苏天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给沈东阁打电话过去。 沈东阁勉强从混乱的逻辑里找到几个关键词,乱七八糟的把目前的情况表达清楚,“毛肚是急性阑尾炎,我现在准备去给他办住院,现在狄仁杰下去找你了,他送你回去。” “你们都回去吧。”苏天看了一眼顾咕,主谓宾不齐全的模糊道:“我来办就行。” 沈东阁:“也成,刚跟莉莉通电话了,狄仁杰去机场接她,我去给他拿几件衣服。” “嗯。” “那我跟他说。” 孔元杰听着张俊死了爹妈一样悲惨的哭声,心有戚戚然的担忧起自己的过高胆固醇,根本没心情考虑安排的合理性,胡乱点头应下了。 苏天支开顾咕跟沈东阁见面,交接了身份证等通关手续,然后等到从卫生间出来的顾咕,暂时占领了张俊的病床床位,连哄带骗的把顾咕留下来陪床。 顾咕没有反驳,安静的随着他到病房里,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做自己的事。 苏天仰躺在不能满足所有人身体长度需求的床上,侧头就能看见顾咕姣好的侧脸线条。 “你在看什么?” 顾咕看一眼,垂下目光,就在苏天挫败的不知怎么重新这么安静的氛围里横插一脚时,顾咕突然把封面页给他看。 苏天瞧一眼,“你下个电影拍军旅题材?” “嗯。” “你了解我们吗?” “不了解。” “那我给你讲?” “... ...”顾咕对上他的眼睛,目光去了浮在表面客套的薄膜,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我很好吗?” “不好啊。”苏天侧躺在床上,毫不躲闪的对上她的眼睛,“不过...我觉得你坏得特别漂亮。” 顾咕轻轻的一弯唇,剩下藏在深处极深的温柔,苏天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尖被细小的针一刺,后脊梁骨一酥,甘心为她战死沙场。 苏天为掩饰身体的变化,捞了一下被子盖住身体,掩耳盗铃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给顾咕普及军队的日常生活。 他声音质感很奇特,搭配着他那种特有的,略带自豪和骄傲的语气,让安静的晚上明显的荡漾起男女间反应的特有化学反应,他有魔力,能唤醒身为一个民族骄傲的灵魂,能瞬间激起人心底深处最深的悸动。 顾咕下搭眼睑,弯唇:“小朋友。” 苏天:“嗯?” “还是那句话,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今天站出来,但是我不是什么好人,保持距离是为你好,谈恋爱要找可爱的人。” 护士把做完手术的张俊推进病房,看见被占领的病床,先怀疑了一下反人类作息的上班时间是不是让自己得了什么健忘症。 她重新确认一下单子上的病床号,正为自己没病呼一口气时,抬头又看见了顾咕。 她‘呀——’一声,怀疑自己还是生病了,但好像是臆想症之类的。 顾咕淡定的接受了她的注目礼,“你好。” “我...嗷嗷!我...我真的超喜欢你!!你...你怎么...” 顾咕神奇的通过语境理解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我是张俊的朋友,听说他生病所以过来了。” 护士这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她把张俊往病床上一搁,切换成粉丝副业状态,又是拍照又是合影的。 现代社会发达的信息传播技术使得小小病房外瞬间聚了好多人,顾咕来者不拒的合影签名,时不时回答问题,如同在进行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 “我真的是从你一出道就喜欢你了!超级喜欢你!元老级粉丝!” “哇,你真的好漂亮啊,我之前还说你p太厉害了。” “我能握个手吗?” 苏天坐在刚才顾咕坐的地方,拿着她刚才看的剧本,听着病房外压抑着的激动和欢喜声。 她是无数朝圣者梦寐以求的圣碑,无数人愿意三步九叩,俯首称臣,没有谁特别,这一路上,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 顾咕回病房,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张俊,缓步走到苏天身边,伸手拉过他的手臂,在绷带上写了句美好的祝愿,“帮我传达给张俊。” 苏天:“你知道...?” “嗯,算知道吧,你没伤到能住院的地步。” 苏天喉结微动,“那你...” “我不是因为感谢你才纵容着不拆穿你,而是,苏天,我不做任何没有利益的事,你瞧,如果我不拆穿你的话,你会很高兴,也对我没害处,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苏天看着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我是因为你打架的!” 顾咕淡淡的看着他:“所以呢?我要因为你的付出感恩戴德吗?可是你忘啦...”她眼里带着近乎到滴出蜜水的温柔,“我没求过你,都是你自愿的。” 周瑜黄盖,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苏天心脏猛地一沉,在短暂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无所适从的委屈,不是坚持就能胜利,不是练习就能做好,没有前路,也不愿意寻找退路。 顾咕拿好自己的包:“我明天还有工作,先走了,再见。” 苏天说不出话,只能目送着顾咕裙摆轻荡离开视野范围。 孔元杰平日练习的车技有了用武之地,来回三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到了两个小时,生生把阑尾炎手术搞成了最后一面。 张莉莉没被呼呼大睡的张俊吓到,反而被苏天包裹严实的手臂吓了个半死,“你怎么了?” 苏天看着绷带上的字迹,烦躁的扒扒头发,起身,“没事。” “你这不像没事啊。”张莉莉委屈巴巴得像要哭出来了,沈东阁看着,赶紧把钥匙扣上的小刀打开,去划绷带。 一圈一圈。 就像他该散去的荒诞的单恋。 苏天把绷带胡乱一揉扔进垃圾桶往外走,“我出去透口气。” 张莉莉竖着细眉,对没阀门的孔元杰一阵狂轰乱炸,“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让他去帮你们收场了?” 孔元杰世上最委屈,他赶紧把事情前因后果给交代清楚。 张莉莉先是气愤,而后满脸疑惑,“收拾了唐哲这种垃圾,应该高兴才是啊?” “不清楚...”孔元杰难得的懂了一回人情世故,“是不是因为帮了顾咕姐,但是顾咕姐却没来表示感谢所以有点不太高兴。” 沈东阁下意识帮顾咕开脱:“顾咕姐工作忙,没有马上来也能理解。” “对,但是天哥跟她不熟,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忙,万一他对顾咕姐印象更不好了怎么办?” 苏天还没从失恋的醉生梦死里爬起来,心情低落的时候收到了张俊出院的庆祝会的场地征用短信。 他听见门铃声,下楼去开门,一眼看见穿着一身青白色连衣裙的顾咕。 她像没什么事儿一样坦然露出笑意,“早上好。” 苏天在孔元杰一群策划者期待的眼神里,极其虚假的笑了一下。 孔元杰几个人哪里能分辨高兴和不高兴笑容之间的区别,嗷一嗓子,像做成一件大事一样往房里钻。 26.去他娘的狗屁喜欢 第25章 苏天瘫着身体倒在沙发上, 看着厨房忙里忙外的顾咕,略微有些不爽的舔了舔牙龈。 他眼睛虚眯着,瞳孔没有焦距,像是神游天外。 张俊看眼他,再看眼自家毫不掩饰关心的妹妹, 心里深深叹口气, 觉得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他喊了一声‘莉莉’, 张莉莉脸蛋微红的回神,“啊?” “你跟天哥一起准备下气球呗。” “哦, 好。” 苏天不想动弹, 他手臂撑着头, 像只油光水滑的猫,“我是伤员, 不弄。” 张俊翻了个白眼, 对自己荣誉称号被抢表达不满, 他咳咳两声,虚隔捂着腹部, “哎呦喂, 没有人踩气球, 只有我来了,不知道等会儿伤口会不会裂...” 苏天看身体薄成纸片的张俊, 食指刮了刮鼻梁骨, 接过张莉莉手里的打气筒放在脚边踩。 他动作很利落, 气球就像是吃饱喝足的胃,有张力的膨胀起来。 他看大小差不多,在气球口绕一圈打结扔给孔元杰,孔元杰和张俊负责把气球系成一串,由沈东阁贴到天花板各处。 张莉莉喜欢这样两个人做同一件事,就像是步调同步的夫妻似的,不过技巧不够,总系不好气球,干脆捏着口递给苏天让他帮忙打结,一递一接之间,免不了手指摩擦。 张莉莉脸蛋泛着浅浅的红,轻咬下唇就像是刚出嫁的新媳妇,来回的次数多了,苏天也开始不耐烦了。 他凉凉地瞥了张莉莉一眼,“你去挂气球吧,我自己一个人弄就行了。” “... ...”张莉莉有点窘迫,她重新在打气筒的管口套上气球,“我重新试试看。” 小心思像杂念一样被排除掉。 张莉莉定下心,这次能做好手上的活计了。 苏天看差不多,把手上东西一丢,手揣兜里去厨房。 大摇大摆,理所当然。 他站在顾咕身后,瞳孔朝下能看见她精致得像白陶瓷的后颈,扎成马尾的头发轻荡,搔得人心软软。 顾咕没回头,宽松的裙腰被围裙往内压出褶皱,有慵懒散漫的家庭妇女的自在悠闲感,“饿了?” “接了家庭妇女的角色?” 顾咕泄出短促的一声笑,南瓜色的唇瓣被阳光的光染成漂亮的淡色,把贤妻良母四个字演得跟真的一样,“端出去,准备吃饭吧。” 苏天倚着墙,脚踝贴着,微侧头,扯了扯唇角,“支使我?” “支使不动你?” 苏天对上她闪着光彩的漆黑眼珠,维持不住靠墙的姿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垂下眼眸,听话的端着菜出去了。 顾咕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唇线抿直,把笑意隐住,低头继续做事。 孔元杰有着狗一样灵的鼻子,他闻见味道嗷了一嗓子赶紧帮忙,苏天看着多出来的闲杂人等,扒了扒头发,坐回沙发,他位置刚刚好,阳光跃上反光的硬币折回苏天的眼睛里,他轻哟一声走过去把硬币捡起来抛了一下。 他就在想啊,顾咕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原来是个吉祥物buff。 孔元杰双手颠着盘底,下巴微扬,身体往前一顶,款款从厨房走出来,像是个缺了燕尾服的高档餐厅服务生,不过这小子就维持不住那逼格,一嗓子吼出来,“上菜咯——准备开饭!” 好好的大餐既视感瞬间被扭转,变成了正统的东北菜馆。 孔元杰看着被填满的餐桌,心里膨胀出特别的满足感,搓搓手招呼大家坐下。 “嗳,天哥,酒还没搬上来?” “哦...没有了。” “阿姨这么厉害?” 苏天丝毫没有诬陷一名正直军人的内疚感,他点头,顺手把茶几上的钱包扔给孔元杰,“出去买箱。” 孔元杰毫不客气的把钱包揣兜里,“你们还要什么吗?” 张莉莉:“红枣酸奶,我经常喝的那个牌子你知道的吧?” 沈东阁:“买点辣的凉拌菜,凉面或者凉皮都行。” 张俊:“隔壁那餐厅里打包一份老鸭汤,我这身体得喝点这种大补的才行。” 没人问的时候,大家都没问题。 这一有免费跑腿,大家使起来都完全没客气的意思,孔元杰被三个人的七嘴八舌淹没,干脆一拍手一跺脚,邀请大家一起去。 苏天没需求,自然懒到骨子里戳都戳不动。 “车钥匙给我吧。” “几步路的事儿。” “天哥,这几步路对我这身肉那可都是天大的事。” “门口鞋柜第一个抽屉,备用的门钥匙车钥匙都在那。” 四个人一走,屋子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厨房收尾的顾咕和倚着厨房门玩硬币的苏天。 顾咕解开围裙带子,“他们去的地方远吗?” “不远,几分钟的事儿。”苏天把手里的硬币抛给她。 顾咕接住,淡淡的看着他。 苏天:“在家里捡到的,送给你。” 送给她所有的好运,连带着有的所有真心,就算她弃之如敝履。 男女化学反应会因为一句简短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开始沸腾,顾咕猝不及防地又对上苏天的眼睛,几乎被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感。 顾咕下搭眼睑,挡住外泄情绪,声音低得有些吓人:“苏天,你应该很清楚啊,我是维持体面才来的,不想给元杰他们难堪。” “我知道啊,我就是好奇。”苏天突然压低上身,懒散散的勾起唇角直视她的瞳孔,“你的电影经验能支撑你拒绝我几次?宾馆那次用的温柔知性的蒋芸,咖啡馆谈话那次是模仿的刻薄势利的陈月,医院那次是参照演过的豪门小情人,今天准备演什么?” 苏天满脸看好戏的神采,顾咕看着他,眸虚眯,眉目染上阴沉。 苏天基本上熟悉她的套路,根本不被她的情绪吓着,他不慌不忙的把橱柜上的酒拿下来,倒着瓶身拍了下瓶底,轻磕一下开了盖,“帮我把酒倒了。”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等会儿狄仁杰看见还有没开的酒,你想我怎么解释?” “你威胁我?” “可以这么理解。” 顾咕一时没说话。 苏天爽得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 顾咕不理会他,走出厨房,苏天盯着她的背影脑补她的表情,简直被自己的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给深深的震撼了,不枉他来来回回看了顾咕的电影电视剧这么多次。 苏天把酒全部倒完,赃物一股脑的往厨房小阳台一扔,浑身轻松的往她身边一坐,大爷似的一翘腿,让顾咕帮他削苹果。 顾咕不言不语,眼睑都不抬一下,根本不理会他。 苏天像拿到什么了不起把柄但受智商所限不会用的二世祖,咬着腮,俊美的五官紧绷得像是战争前紧急升起的狼烟。 突兀的,顾咕突然侧头看他,“苏天,其实我也喜欢你。” 苏天被这个惊雷炸得浑身发麻,觉得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泉里,软得化蜜。 他舔了舔唇,“真的,假的...?” 顾咕露出微弱的迷茫:“真的,可是我不喜欢对自己失去掌控...” 她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指关节往上,暧昧的揉揉指骨体,跟他十指交叉,啄了一下他的唇。 顾咕的唇温有些凉,啜的时候又有着少女的软,苏天灵魂一抖,全身的反应一下就上来了。 她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漂亮的眼睛轻眨,眼睫扫过他的脸:“你喜欢我吗?” 哦,喜欢得要死了。 苏天浑身被贴上了封条,动弹不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飘在半空中的灵魂都快急了个半死。 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丁香舌扫过他的牙齿,顶开他的口腔,带领他。 苏天完全不知天南地北。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天生就有极强的学习能力,他把顾咕压在沙发上,俯身轻咬她的嘴唇,感受肢体交缠带来的快.感。 就在苏天他妈觉得能提枪上阵了,他热得很,双.腿跨在顾咕身体两侧,伸手捞着t恤衣摆一脱一扔,露出真枪实弹练出来的身体肌肉线条。 裙摆像花被展开,他的手顺着后背往上,就在这时,门发出咔嚓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 闭着眼沉在温柔乡里的顾咕瞬间睁开眼,她勾着苏天脖颈的手转到他胸口位置,往外有技巧的一推。 她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像山深处无人可涉足的水潭,她散漫的弯了弯唇,露出特有的得意,十足的嚣张,又如同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苏天,你斗不过我的啊...” 孔元杰开门进来,顾咕眼底嚣张一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她把腿蜷起来,双手回抱住自己,头发散乱,嘴唇颤抖,红艳艳的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天电光石火的掌握了目前的情况,但是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顾咕抹着眼泪从沙发上站起来,极其仓促的扯了扯裙摆,露出一个虚无像马上要消失的笑,“对不起...我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孔元杰不知所措的叫了顾咕一声,顾咕安抚性的笑了笑,“没什么事,我就是身体不舒服而已,不要多想。” 顾咕离开,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苏天收拾。 孔元杰像个机器人卡顿的转身看向苏天,想着顾咕离开时半带绝望的眼神,心里边被激起了无边怒火,“苏天!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孔元杰气得四处张望,后来发现武器早就准备好了,果然,所有的事情都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他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搁,苹果香蕉火龙果炸弹不分软硬次序的朝苏天扔过去。 苏天连躲的心思都没有,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顾咕给摆了一道,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被冠上‘轻薄黄花闺女’的罪名,成为千古罪人。 孔元杰的炸弹库存用完了,他情绪这才后知后觉的涌上来,哇的一下哭出来。 苏天脸色晦暗不明,眼底有着狠厉的光,他轻哼笑了一下,伴着孔姜女哭长城的气势,踩着满地狼藉上楼。 真是去他娘的狗屁喜欢。 27.为了美色看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第26章 张莉莉气得发抖用钥匙去开卧室的门, 钥匙齿扑了个空,她连人带钥匙趔趄一下栽进空荡荡的房间里,怒火没个靶点, 向四面八方扑开。 她挨个房间翻找过去, 在走廊的尽头发现被反锁的书房。 张莉莉掰着把手, 边拍门, “苏天,你给我开门!你把刚才的事情解释清楚!” 苏天双耳自动屏蔽外来杂音,他胳膊肘搁在脑后, 腿高高架在书桌上,舔着下唇发呆。 他亲到了顾咕了... 一想到这个, 没由来的,苏天觉得心脏上安了个弹簧,刹那脱离地心引力,穿透大气层, 在宇宙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翻转。 “苏天——你给我出来!你怎么是这种人,亏我们这么多年兄弟!” 苏天掏了掏耳朵,有点对不住孔元杰, 但是这种歉意的情绪没持续一秒瞬间被欢喜淹没, 他在椅子上翻了个身, 背对房门,看着窗外亮得泛白的月盘, 搜肠刮肚恨不得挤出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滴墨水来个吟诗作赋三百首。 他在椅子上不安稳的睡了一整夜, 听见设的震动声就一个骨碌翻身起来。 他打开房门, 正准备悄悄摸出去的时候,腿上多了一双热乎乎的手。 昨晚守了一夜的孔元杰借着一身肥肉在地上弹了一下坐起来,半醒半睡之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的抱住苏天的腿,哭后的声音近乎于咆哮:“你想去哪儿!没门儿!你哪里都别想去!” “... ...” 苏天被软禁了。 他不管干什么,身后都跟了一只藏不住的尾巴,上个厕所要被三催五请,生怕他从浴缸出水口里钻出去消失不见。 孔元杰拿出对待阶级敌人的态度对苏天进行了严密监控,隔三差五就要把渣男两个字往他身上套,甚至还迁怒牙刷拖鞋运动裤。 它们被神探狄仁杰打上渣男的专用物,蒙受无处可申的不白之冤。 次数多了,苏天也不耐烦了。 他指尖在眉心一捻,“喂,狄仁杰,你好歹对得起你外号,用点脑子行不行?我明明知道你们几分钟就要回来了,我是傻逼吗?摁着顾咕在那里亲,被你们抓个现行。” 孔元杰才不信苏天的辩解,“我看你才没脑子,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窥视我顾咕姐的美色!” “... ...”苏天膝盖中了一箭。 孔元杰察言观色的本事现在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他一看苏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你这个垃圾,为了美色竟然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苏天简直无语了。 如果说顾咕这么做是为了让孔元杰拖住他,那么显而易见的成功了,没有比孔元杰更适合的盾了。 这块盾有着大义凛然,除恶务尽的优良品质和良好节操,减肥的毅力估计都塞到这里来了。 苏天连着被孔元杰跟了四五天,网上关于顾咕新恋情的八卦甚嚣尘上,他情绪慢慢焦躁起来,一定要见一面顾咕才行。 他要出门,孔元杰挡住不让他走。 苏天舌尖顶了顶腮,“喂,狄仁杰,你能挡住我一天两天,我不信你还能挡住我一辈子了?” “我不需要挡你一辈子。”孔元杰努力的伸长短粗的脖子,露出近乎于骄傲兴奋的精神头,“我只要看住你到开学就行了,也就四五天而已。” “... ...” 苏天捏了捏骨节,动动脖颈,试图用暴力突围。 孔元杰根本打不过他,但是苏天也甩不掉他。 孔元杰充分领会了狗皮膏药的精髓,打不过不要紧,只要会装疼,会抱大腿不让走就行。 苏天挣开孔元杰的手,躺回沙发上。 打人不打脸。 孔元杰确认自己的盛世美颜还在,放心的呼了一口气,砸吧嘴巴捧苏天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苏天懒得理会,手指飞速在手机上摁了几下,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苏天一动,孔元杰就像惊刀之猪,浑身都绷紧了,“你想干什么?” 苏天懒着骨头抬了抬肩膀:“叫了外卖不行?” 孔元杰上下扫视他,“你坐回去,我去拿!” 苏天一屁股坐回去,看着孔元杰提着塑料袋进屋。 大爷做错了事,那也还是大爷。 苏天手指轻一勾,孔元杰有记忆的神经就紧跟着一动,把外卖盒老老实实放在他面前了。 “吃不?” 孔元杰硬气的摇头:“不要。” “哦。” 苏天刚扒了两口饭,门铃又响了。 孔元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去提了外卖盒回来。 苏天:“不吃?” “不吃。” “哦。” 来来回回四五次,苏天也差不多吃饱了,他把孔元杰没动的几个外卖盒往冰箱里一塞,上楼睡觉。 孔元杰有自己的外卖哲学,点餐的食物都必须当天吃掉才行,他严肃的思考了一下二楼的苏天绕过在餐厅吃饭的他跑出去的可能性,伸手把外卖盒拿了出来。 苏天看着埋头吃东西的孔元杰,闷在胸口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经由客厅,从游戏室的窗户翻了出去。 明星这个群体自带了gps定位系统,苏天在杂志摄影棚对面的咖啡店等顾咕。 他远远看见一身骚包红的秦歉,眼神晦暗不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挑了挑唇线走过去。 “秦歉。” 秦歉抬头对上苏天的眼睛,双指一贴额头轻挥一下,动作轻挑的‘哟’了一声,“好久不见。” 秦歉跟苏天也就是点头之交,不太熟悉,不过有那种人,就算不太熟,也能从朋友的朋友口中了解些只言片语。 他一直觉得苏天挺不错的,虽然他们俩圈子完全不同,但是苏天胆大敢玩,会干架又不盛气凌人的装逼,很合他胃口。 苏天在他对面坐下,“等人?” 秦歉眼底晃着浪荡的笑,“我最近正在追的女人。” “模特?” 秦歉摆摆手,“不是,演员来着。” “... ...” 秦歉也听说了几句苏天水深火热的生活,他略带怜悯的看他一眼:“你学校估计没什么好资源,等过段时间,我让我女朋友给你介绍点优质对象。” 苏天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不用了,我有喜欢的,正在追。”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模特?” “模特身材。” 秦歉没听出苏天玩的文字游戏,他还特热情的给了几个拿下女孩儿最有用的手段,助他一臂之力。 苏天看眼时间准备起身去接顾咕,“改天见。” 秦歉给了个加油的手势,“兄弟,旗开得胜啊。” 苏天扯了扯唇线,“谢了。” 秦歉目送苏天离开视线范围,然后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傻逼低头给顾咕发短信,如果他能注意到苏天那双凝着微弱敌意的眼睛,一定不会傻呵呵的把自己独门绝技双手奉上。 苏天靠着安全通道的墙,几分钟后,高跟鞋轻击地面发出声响由远至近停在门边。 苏天拉开厚重的铁门,箍住顾咕的手腕把她拉进暧昧的楼梯间,压着亲她一口。 顾咕就像是被小狗舔了一下,情绪不变,双手抱胸看着他,“来干什么?” “看看你。” “我晚上有约了。” “我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碰见秦歉了。” “... ...” “别紧张,我什么都没说。” 顾咕眼眸虚眯瞧他,“你想干什么?” “取消,晚上陪我。”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顾咕被他气笑了。 苏天根本就不给她反应时间,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翻手,顾咕的手机就到他手上了。 “打电话。” 顾咕不动。 “你不打那我来?” 顾咕把玩手机,手机幽幽的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身上有种阴郁美的潮湿感。 苏天双手揣兜里等她。 短暂的思考后,她当着苏天的面给秦歉打了个电话。 她挂了电话,“行了?” “嗯。” “其实你完全不必要做这种无用功,是谁都不会是你。” “哦。”他油盐不进。 “我还有工作,其它事情等结束再说。” “好啊。” 顾咕一走,苏天就笑开了。 顾咕皇恩浩荡,但是谁都不能圣宠不衰。 又拿这句话吓唬谁啊,他又不是被吓大的。 苏天踩着台阶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发泄用不完的精力,数到一千的时候,顾咕就会出来了。 28.自以为 第27章 苏天松散的盘着腿坐在大厦顶层花园的石长椅上, 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天, 等着顾咕拍摄结束。 天色在慢慢变暗的时间里,城市灯火有节制感的挨片亮起, 整个世界像是个倒置的金字塔,头顶是被人间折映出各种色块的大片夜空。 手机亮了下。 试图凝成望妻石的苏天绷不住了高贵冷艳的脸, 扯了扯唇线,腰身用力, 翻身站起来往楼下走。 表面繁华的时尚前沿,下面是两只手当八条腿用的劳苦群众。 苏天看着一娇小不足一米六的女生肩扛一口袋衣服,手里推着一溜移动衣架, 以雄赳赳气昂昂地姿态,中气十足的边吼边走,健步如飞。 苏天怀着一颗体谅他人的大爱之心,侧开身体让路。 女生在他面前停了下, 狐疑看他:“你是谁?” 苏天:“我找顾咕的。” 女生神奇的帮他没前因后果的五个字找到了语境,把移动衣架往他跟前一送,“明天录制节目的时候要穿赞助服装, 你让顾咕姐选一套。” 苏天也不知道女生把帅得惊天动地的他当成了哪个小虾米,他没来得及解释一句, 女生就继续扛着衣服气势如虹离开了。 他进化妆间的时候,顾咕正在跟经纪人说话。 说是两人在说话, 但是实际上顾咕闭着眼在听经纪人的工作汇报。 新上任的经纪人双手规矩的捧着一厚厚笔记本, 正襟危坐的念着行程,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配上瓶盖厚的眼镜,妥妥受应试教育数十年蹂/躏的糟心模样。 顾咕听到一气呵成的开关门声,眼睫微颤轻掀,折着镜面对上苏天的眼睛。 顾咕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一下,“就到这里吧。” 陈勤老老实实的合上笔记本,局促地一推眼镜,惴惴不安,“顾咕姐,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顾咕:“不是,我累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陈勤是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老实性子,她扑棱了下脑袋,像只稚鸟样左右打量,比别人长一倍的反射弧起了效:“我去找化妆师来卸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那我...”陈勤卡壳,捞出小本本开始复习身为一个职业经纪人的日常工作,那蠢样让苏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拉着衣架往房间中央一站,“你收拾准备下班就成。” 陈勤正好看见‘安全送顾咕回家’这一条,听到苏天的话赶紧变成摇头的拨浪鼓,“那不行,我要送顾咕姐回家才可以。” 陈勤再次翻开她的如意宝书开始她的表演,完全就是一个活宝。 顾咕看不下去了,她声线温和的打断,“陈勤,你准备下班吧,我之后有些私人安排,你不用跟我一起行动。” 违背了职业经纪人原则的陈勤经受着良心的拷问,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坐上公交车,她还在身心为顾咕回家会不会被黑粉跟踪骚扰担忧,完全没有意识到堂而皇之的苏天就是最大的问题。 陈勤一走,化妆间就安静下来。 苏天用手拨了拨衣服,从中选了一件浅黄色的纱裙递给她。 顾咕根本没接的意思,她手肘搁在扶手上,翘着尖头红色高跟鞋,透过镜面看他。 苏天不恼,他把裙子往椅背上一搭,没脸没皮的在她身边坐下跟她说话,不管他说什么,顾咕都本着装聋作哑的作风,一个字也不回,把他晾着。 顾咕摘掉浓密卷翘的假睫毛,中指绷着化妆棉擦眼睑处粉色系调的眼影,起身去衣架上挑了一身简单的灰t和黑色紧身裤。 苏天看了眼无端牵连被抛弃的黄裙子,替它喊了声冤,然后像个修了圣贤道的绝世高人,突然有了海纳百川的胸怀,根本就不生这点小气。 正红色的深v领长裙裙摆消失在视野中,过一会儿,顾咕换上低调的衣服出来。 她没化妆,压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戴上黑色口罩挡住秀乖的素白眉眼。 她没跟苏天说话,拿好自己的东西径直往外走,苏天不远不近的缀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乘着到了负二层。 苏天认识顾咕的车,他往那跟前一站,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们很熟’。 故意压低的帽檐阻挡了绝大部分角度,被有意削弱的视野范围使得她看人的时候只露出鼻尖和眼窝下缘,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疏漠。 她不喜欢苏天表现出来的熟稔。 顾咕停顿片刻,径直越过苏天,直穿停车场往外走。 苏天腿长,三步做两步的就跟了上去,“我已经想好我们晚上去哪儿了。” 顾咕不说话。 苏天:“先吃饭,然后去看电影。” 顾咕依旧不说话。 “电影好像有场八点三十七的,要不我们先看电影。” 没有人回。 苏天自问自答的决定好了行程。 苏天想要在这么充满特殊意义的日子看一部爱情片,但顾咕却买了恐怖片的票。 她藏在帽子口罩下,被层层包裹的武装勾勒出生硬的身形线条,看上去特别倔和拗,抿着唇线一言不发。 她也不问苏天意见,他跟不跟上,要不要看电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踩点到的,刚坐下没两分钟,电影就正式开始了。 苏天心理素质比普通人不知高出多少倍,他看恐怖片基本感受不到惊恐的刺激感,但是顾咕显然错估了自己对于恐怖片的接受力,她咬着下唇,被吓得惊慌失措,眼珠都不知道往哪摆。 这时候的她和平日里总唇角含笑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苏天根本就没心情评价恐怖片哪里的道具设置不合理,只顾着顾咕,想把怀抱借给她使。 顾咕提前出了影院,苏天走之前十分有余力的收拾走了空的果汁杯。 顾咕似乎打算沉默一晚上来应付苏天,苏天不慌不忙的带她到了用餐的日本美食店。 玻璃虾、生鱼片、刺身... ... 顾咕听着苏天报菜名,秀挺的眉越蹙越紧,说了晚上第一句话,“你不能点熟食吗?” 苏天噙着得逞的笑,他漆黑的眼被深夜淬得又黑又亮,有着少年最纯粹的欢喜,“能理我了?” “... ...” 苏天/朝她伸手,“换家店。” 顾咕没动。 苏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十指扣住她,拉着她往外。 顾咕有点发懵,完全没在现在的情况里捋出个因为所以然,如果是话剧演出,顾咕现在的状态几乎算得上忘词的大型演出事故。 她自以为演过了人生百态,自以为能够应付世界上千千万万男人,自以为把男欢女爱揣测透彻了,这却还是她头一遭感觉自己从未真正入过戏。 29.差不多脾气 第28章 地面忽然卷起了风, 乌发被猎猎的风勾出漂亮的弧, 她整个包裹严实,只露着凉薄的一双眼, 除此之外,她跟黑夜融为一体, 不露任何端倪。 苏天趁她不备,摘掉她的口罩, 在她略带不高兴色彩的眼神下拉着她开始往巷子里跑。 “苏天...” “松开..” “苏天!” 顾咕步伐跟着变大,柔软的声线被融进无边月色里,被月色一反,散进小巷里变成无声的自由。 日本餐厅处在深巷的口边,往里走就会发现这里完全是相隔世纪的两个时空共存着, 既满足着美食爱好者们的寻宝心态, 也成为传统手艺积攒力量的肥沃土地。 狂风就像是个短暂的缓冲,小雨细密的织成了网,填满空荡荡的人间;昏黄的路灯接触不良的闪烁几下, 像撑着最后一口气照亮夜路的博爱老人;衔不平整的青石板路如同顽皮的孩童,总给踩错位置的行人一剂醒神水枪。 跑了十几分钟,苏天在巷子深处的一家喧闹中餐厅前停下。 顾咕压着喘息,侧耳听见喧闹不止的声音, 往后退开半步, 苏天动作温和, 但是却不容违拗的握住她的手腕, 带着她跨过半人高的门槛往里走。 她的帽子被摘掉, 露出漂亮的眉眼。 屋内此起彼伏的唠嗑声,个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精神烁烁的谈天说地,根本不认识在年轻群体里呼风唤雨的精神偶像。 苏天跟店家很熟,几句话就搞到了一间安静的小隔间。 顾咕没说什么,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她像是到陌生环境里的猫,克制内敛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喜怒哀乐的人性化的情绪只在瞳孔的方寸间荡漾,严密得不溢出分毫。 苏天伸手拿菜单递给她,顾咕思考了片刻接过。 她点了四五个菜,再在热情好客的老奶奶牌服务生的推销下,又加了三个菜。 老奶奶好歹是经过了艰苦岁月的人,她隔着老花镜看着手里的菜单,话语里夹杂着家乡音,“哟,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些。” 不过这良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奶奶眯着眼,眼角叠出慈祥的纹路,“吃不完打包回去,我们这里不收打包费嘞。” 老奶奶出去,小隔间里只剩下苏天和顾咕两个人。 外面的雨势变小了些,窗棂被冲刷出陈旧木屑味有余韵的慢慢散开,强制性的给上了一堂关于心灵归属的免费课。 苏天把洗干净的碗筷往顾咕身前摆好:“这里上菜慢,得等会儿。” 他看眼表:“大概得八点,有关系吗?” 顾咕:“没关系。” “不怕长胖?” “我不靠节食,靠锻炼。” “经常健身?” “嗯。” 苏天极其有分寸地推销自己,顾咕没给他大放异彩的机会,一张轻飘飘的健身教练资格证就把苏天堵得半句话说不出来。 苏天缓了小半晌,试图论证一个职业军人比健身教练更专业,但是顾咕成心不用他,她每个应答的词儿都毫无诚意,把通罗马的条条大路堵了个完。 顾咕看着苏天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线,她低头看手机,隐住笑意。 刚才愁眉苦脸的苏天眉宇舒展开,黑色的瞳孔里撒上晶亮的银粉,细碎碎的笑意在他俊挺的五官上漾开。 他看着她粉白的耳垂,“贴身教学,还有欣赏肉.体的机会,你确定不心动?” “如果是这么好的机会...”顾咕顶着苏天满脸的期待,轻歪头,耳环空中荡起调皮的弧,“那我得多给你介绍几个学员了。” “... ...”苏天的表情一下就碎了,他没有搞笑圆场的天赋,只能看着顾咕,不爽地哼哼两声。 顾咕点的菜都偏清淡,说真的,完全不合苏天胃口。 苏天出去要了辣椒酱,加了适量的酱油醋,不管是什么菜都在里面滚一圈才进他嘴里。 美食家能把一顿饭形容成一场‘味蕾愉悦的旅程’,但是在苏天这里,不管什么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最后都变成了顶饱。 苏天刚要准备出去结账就看见一个灵活的胖子在隔架中穿梭。 他忽得回头看顾咕,顾咕擦擦唇角,坏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出卖他的歉疚感,“没吃完太可惜了,我叫了朋友。” 孔元杰一进来,小隔间就像练就了缩地神功,瞬间小了几个尺码。 他一脸紧张地看着顾咕,“姐,你没事儿吧?” 苏天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句话不对,“喂,能有什么事?” 孔元杰现在对苏天有一百个不信任,他努力的拉平颈上的肉,仰着没下巴的脸:“跟你在一起,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 ...” 孔元杰紧张地搓搓手,“顾咕姐,你...是不是被强迫一起吃饭了?” 苏天被气笑,正要说话,被顾咕一个点头堵得哑口无言。 孔元杰瞬间跳脚,指着苏天的鼻子,“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心怀不轨。” 一群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和好奇心老头老太太听见这么劲爆的词,探出一个一个脑袋往这边张望。 苏天掰住孔元杰的手指,肘在他胸口摁了一下,然后身体灵活的往他身后一移,锁住他的脖颈,声音凉凉地渗人,“好好说话。” 孔元杰哎哟喂没骨气的连叫了好几声,明显的咽了一下口水,态度陡变:“是我激动了,天哥,疼疼疼,松一下。” 苏天往外瞥眼,一个个银白色的地鼠嗖的一下消失,等苏天移开头,那群燃着八卦之魂的地鼠又全部重新冒了头。 苏天顶了顶上牙槽,“出去说?” “好...”孔元杰回头看眼顾咕,“顾咕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背你?” 苏天踹了一下孔元杰的小腿,“背个鬼啊,我们就吃了个饭。” 苏天结完账,被老奶奶‘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渣男’的心痛表情目送离开。 苏天深切的意识到顾咕的强大影响力,他把顾咕隔开,准备重塑自己在孔元杰心里伟岸的形象。 但是他解释一句,孔元杰就隔着巷子朝顾咕确认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咕坏得完全没良心,所有的都摇头,给苏天再扣了一顶骗子的高帽。 苏天火了,他低着嗓音,“那我还能强迫她出来吃饭了?” “我就知道顾咕姐是被你强迫出来的。” “... ...” 孔元杰是看不见白骨精真身的唐僧,全心全意的相信着顾咕是个好人,苏天懒得解释了,得了,就这样吧。 他就是个不择手段都喜欢顾咕的小傻逼,啧,听上去怪可爱的。 苏天途经顾咕新小区,被胖得流油的钦差大臣押送回京。 苏天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给顾咕发信息。 “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要去游乐场?” “要不去动物园?” “上次我给你讲的军营没讲完,你还要不要听。” 苏天有点老古董,虽然现在各种社交软件普及了,但他还是经常用短信。 顾咕的短信箱里垃圾信息都会及时删掉,苏天独树一帜的习惯彰显着极强的存在感。 顾咕发现这么久了,她真是不了解苏天的脑回路到底是走得什么样的奇葩花路。 她没回,直接一键删了所有短信,她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看到一半,她目光下意识的顺着光偏移到手机上。 她顿一下,哂笑,觉得自己像个立了贞洁烈女牌坊的婊.子。 顾咕没再管手机,她把剧本放回茶几下面的抽屉里,起身回了房间。 顾咕不是专门养着的逗趣的小鸟儿,她工作很忙,被严密监管起来的苏天没再见到她就到了归校的最后时间。 苏天回宿舍的时候,傅磊正在做俯卧撑,他路过时候顺腿踢了一下他的腰,“用力。” 傅磊喘着气数着二百三十一,边跟苏天分享他提前已经知道的消息,“听说这次要给上次地震救援表现优秀的人奖励,你知道不?” “什么奖励?” “不知道,不过我想要钱,嘿嘿嘿,给我媳妇儿买东西。” 苏天脱了t恤,加入俯卧撑的行列。 傅磊痛快的从一开始重新计数,边分心道:“苏天,当时你表现这么好,估计会有你。” 苏天不是很关心,他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点,动作标准又利落,“可能吧。” “万一是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就像买了一张彩票,期待着中了四千万后该怎么花一样,有了‘想要’这样主观的词,苏天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假期。 傅磊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假期干什么?” 苏天:“找个朋友。” 傅磊喘着气停下来,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朝他挤挤眼:“女的?” “嗯。” “我去,真的?” “嗯。” 傅磊似乎想到自己刚谈恋爱那会儿,他带着过来人的余韵,“刚确定关系那会,天天都想见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当时想得最多的就是我媳妇儿她也在这里读书就好了,这样就能天天见个面啥的。” 说到这里,傅磊突然的卡了下壳,“我的妈呀,不是张莉莉?” 苏天更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是张莉莉?” 傅磊一骨碌坐起来,他压低音量,“我以为你们俩是那种暧昧的状态,故意相互不戳破。” “... ...”苏天俯卧撑的动作加快,他抬眸看傅磊一眼:“我还把她介绍给白国刚了。” “我知道,我以为你们两个闹别扭,你故意这么做的。” “... ...”苏天完全没想过傅磊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还想进行过这么有水平含量的思考,他停下来,拿毛巾擦擦汗,“想太多了,我不喜欢她。” 苏天漫不经心的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手搭在劲窄的腰身上,“洗澡不?” 傅磊摆摆蒲扇熊掌,“等会儿还要夜跑,不洗了。” 他跟上苏天,对神秘的苏天女朋友抱有了百分之两百分的好奇,“我能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不?” 他以为苏天会说“没有照片”这种假话搪塞他,但没想到苏天更不够兄弟,直接说“还不是女朋友”。 傅磊:“什么叫还不是女朋友,你这太不给面子了。” 苏天把新牙膏新牙刷放进杯子,顺手把新毛巾扔进洗脸盆里过了过水,晾起来,“就是还没追到的意思。” “真的?” “你查顾咕现在有男朋友没。”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傅磊呆呆的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是暗号的可能性,等苏天拿着换洗衣服往淋浴间走的时候,他才惊天动力的爆出一句‘卧槽’。 听八卦的人总会拿八卦回馈这个可爱的世界,希望下次还能够听见更多的八卦。 可是,八卦传播者也有个通病,都喜欢省去不够劲爆的形容词,夸大事实真相以达到自己作为传播者的飘飘欲仙的自豪心。 苏天这边连个结果都还没,傅磊那边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了。 张莉莉刚洗完澡回来就看见隔壁几个宿舍的女生都挤在她宿舍里,她拧了拧短发发尾的水珠,“你们在干什么?” “听说苏天有女朋友了,真的假的?” 张莉莉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手里的毛巾,“什么女朋友啊...他没有女朋友啊。” “我就说没有嘛,肯定是傅磊那个大傻个乱传的。” “我觉得是真的诶,毕竟他们是室友。” “假的吧?” “我怎么觉得是真的,毕竟苏天的背景也能接触得到顾咕的吧。” 张莉莉在纷杂的讨论声中准确的捕捉到了顾咕的名字,她拨开人看着引起这么多血雨腥风的群消息。 张莉莉咬着下唇,心脏一不小心滑进深渊,“傅磊说的你们也信?到底是不是真的,问苏天不就知道了。” “谁去问啊,如果去的话,心思就特别明显,等会儿肯定会很丢人。” “不问了吧,我感觉好像真的谈了,没什么好问的。” 张莉莉心情烦躁,她把手里的盆往地上一扔,“我赌十块钱没谈,等会我就去帮你们问,猜猜猜,有什么好猜的啊。” 张莉莉找着苏天的时候,他正和白国刚一群人站在小卖部外面说话。 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几个人,穿着一身白的苏天特别显眼。 黑发沾着水珠,麦色皮肤,唇红齿白,漫着让人脸红紧张的男性荷尔蒙。 白国刚先看见张莉莉,他给苏天指了指,苏天咬了一口烤肠,回头瞧见她。 他跟旁边的人说了两句话,朝她走过去。 他眉眼带着刚洗过澡的清澈,整个人像是沐过日月星辰的松柏,“有事?” 张莉莉回神,“哦,傅磊在群里乱传你的八卦,我朋友她们都让我来问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天:“什么八卦?” “他说你和顾咕在谈恋爱。” “哦,这个啊,我跟他解释了啊,我们没谈。” 苏天看着张莉莉突然放松下来的神情,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不过,我在追她,你应该也知道。” 张莉莉脸上的笑挂不住了,“那我压的十块钱得输了。” 苏天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如同心脏复苏术,让张莉莉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她咬着下唇,带着亲昵的不正经:“要不你去说声,帮我赢回来?” “我们的确没谈,你不用输钱,如果这种情况算谈了的话,我到时候把钱给你。” 苏天嫌麻烦,把兜里刚好有的十块往她手里一塞,“我帮你给,就当成我们谈了也行,反正早晚的事。” 张莉莉撑不住笑了,“苏天,你混蛋。” 她捂住脸往回跑,少女心根本藏不住。 白国刚把所有的情况都尽收眼底,他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劝苏天去安慰一下。 “不去。”苏天把耳机塞耳廓里,“要去你去。” 其实苏天跟顾咕有差不多的脾气,只顾自己,自私自利,混蛋得伤人。 不过显然苏天还没出师,要比没心肝,顾咕比他道行不知高出多少。 他才刚走没两天,顾咕和秦歉约会照片就雨后春笋样冒起来,两边的公关团队一点没有如临大敌的模样,收起爪牙,露齿一笑,满团队和风细雨的慈祥。 随时关注着小嫂子情况的傅磊对头顶青青草原苏天抱有同情的一瞥,深刻的感受到女朋友太漂亮态招人的烦恼。 这时候,地震救援表现优秀的奖励也下来了,他被特许了三天年假。 苏天没等到教导员进行‘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救援行动’的深刻思想汇报,就把三天年假给交待了出去。 他晚上九点三十二到了机场,刚好赶上秦歉朋友圈里的告白倒计时。 他上了出租车立马给顾咕打电话,接电话的是神经系成一束的陈勤,她尽职尽责的当人形复读机,“不好意思,现在咕咕姐正在进行拍摄,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一会儿会转达给咕咕姐。” “陈勤,你的位置。” 对面的人准确无误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陈勤满脸惊恐的‘啊’了一下,像是个遭遇恶徒的良家妇女。 苏天没精力跟陈勤讲来龙去脉,他掐断她所有的好奇心,“你们现在在哪儿?” “横店。” “她拍摄还有多久结束?” “还不知道,这条已经重新拍了三次了,下面还有两场戏。” 苏天捻了一下眉心,他沉下音量,语气不自觉的严肃起来,仿佛依稀是个行走于暗处的情报精英分子:“下面你听我说。” 在横店这地儿,可能经纪人也会沾上点仙气。 陈勤莫名觉得自己也成为了一名优秀又深受组织信任的谍报人员,她一字一句认真听,坚决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顾咕拍完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她等着化妆师来卸妆,陈勤去找了十分钟都没带回来个化妆师。 她正准备给陈勤打电话,被突然推门窜进来的苏天吓了个正着。 顾咕看他,掩不住惊诧:“你不是上学去了吗?” “耶?你怎么知道我上学去了?”苏天掀了掀帽檐,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关心我?” “听元杰提了一次。” 苏天才不信,他撇了撇嘴,“关注我就直说,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顾咕看了他一眼,“元杰说让我不用担心你时不时来骚扰我了,因为你上学走了。” 苏天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滑出去。 他咳了两声,伸手拿过摆在桌上的道具手枪,生硬的转开话题:“塑料的,演出来像假的一样。” 顾咕把手枪拿回来,她把枪口对准他,眼睛里泛着夜色熏的慵意,红唇焰焰,想是带刺的玫瑰,又美又危险。 这时候在她手里的枪就像是真的一样。 她扣了一下扳机,朱唇轻启:“砰。” 他们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点上总有乱七八糟的默契,苏天看眼枪口,双手捂住胸口往后一倒:“啊,我死了!” 苏天仰头看着天花板,舌尖顶了顶腮,眼里流露出狡黠:“死在顾咕的糖衣炮弹下,死得其所。” 顾咕脸上的笑微淡了些,她把道具枪放回化妆台上,“怎么从学校回来了?” “你猜。” “被退学了?” “... ...能不能把我想得英明神武一点?” 苏天滑着椅子滚轮到顾咕身边,嬉皮笑脸的情绪慢慢淡下去,用一种异常轻却又异常严肃的语气跟她说到:“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所以回来了。” 30.第 30 章 第29章 苏天紧张得手心出汗。 他被顾咕拒绝过太多次了, 几乎像训练后听见铃声自动分泌唾沫的狗, 已经建立了邀请就遭拒绝的条件反应。 顾咕:“我倒是不知道陈勤是什么时候成的你友军。” 苏天尽管很紧张,但还是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刚才,我用十分钟就游说成功。” 顾咕有些好笑, 她正要去摸包里震动的手机,苏天先她一步拿走了包, 挎在身上,眼睛一瞬都不离开她的脸,“先回答我问题。” “我今晚有约。” “我耽搁不了你多久时间。” 两人突兀的一下都止了话音,等着对方先退一步。 轻轻的一声咔嚓声,陈勤把头探进来, 用一种异常慌张的语气说道:“怎么办?化妆师和服装师都来了, 我们要怎么办?” 苏天真不知道顾咕怎么找了个这么奇葩的经纪人,他这个当事人比陈勤更沉着,他站起来, 低下头对着顾咕的眼睛,再问:“去不去?” 顾咕她睫毛有节制感的上下翻飞几下,泄露着主人不那么坚定的情绪。 苏天乘胜追击,“最多就半个小时, 行不行啊, 啊, 啊。” “我知道了, 你去车里等我吧。” “成。” 苏天坐在车里等顾咕的时候又翻了下朋友圈。 秦歉下了大手笔布置告白会场, 他显然也觉得这钱花得值,不停的朋友圈直播会场完成进度,还配上几句文绉绉的话来歌颂他八字还没一撇的爱情故事。 苏天坐在车里等顾咕不到一刻钟她就出来了。 苏天脱口而出,“你怎么那么快?” “... ...” “我的意思是你不让别人等的习惯挺好的。” 顾咕系好安全带,“我等会有事。” “哦。”苏天慢吞吞的应了一句,他不怎么高兴的剐了一眼一脚猛油下去的司机。 经纪人和司机各回各家,车的使用权交到苏天手里。 顾咕连续的拍了将近十五个小时,她阖着眼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的睡眠向来就浅,对面一个喇叭声就像是有人在她神经上跳芭蕾,瞬间就把她给弄醒了。 顾咕揉了揉太阳穴,往外看一眼,眉心慢慢蹙起来,“苏天,你到底要去哪儿?”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顾咕看了眼时间,“有什么要看的下次再说,我还有事。” “等会儿看了,我就送你走。” 车身倾斜着三十度爬蜿蜒的山路,越是开,倾斜的角度就越大,要与太阳肩并肩。 顾咕凝着神看着他的侧脸,毫无预兆的冷了脸色:“你根本就没有要给我看的。” “... ...” 顾咕沉下声线,用一种刻意压平的语气喊了一声苏天。 苏天搔了搔眼角,嬉皮笑脸:“今天晚上的夜景跟明天晚上会不一样,所以我回来带你赏月。” 顾咕放在腰间的手不由自主的轻抖,她有些生气苏天胡乱的混蛋行为,她闭上眼不再看他,一字一顿地说:“下,山。” “不下。” “我让你下山。” 苏天找到个停车的地儿,把车往那一搁,钥匙藏裤兜里,“就是不下。” “我说过我有事。” “我知道啊,秦歉要跟你告白,你不就是打算过去说‘我愿意’。” 顾咕没回,她拉开车门,沿着山路往回走。 凌晨的温度根本不受春夏秋冬的控制,顾咕身体反射性的颤了颤,苏天三两步追上她,挡在她面前,满心不甘,“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 男人脸上没了平时一丝一毫的笑,他眼窝很深,眼珠是纯粹的黑,眼皮下搭的时候,细直的睫毛在眼窝处能打出漂亮的阴影线,就是个好看赤诚的男人。 顾咕拉好外套拉链到领口,露出巴掌大小的脸蛋,肥大的外套笼住她,并不显臃肿,相反她跟夜色融为一体,“你应该庆幸你不是秦歉。” 苏天还没领会到什么意思,顾咕就移开了目光,绕过他继续走。 苏天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得不地道,他又是憋屈又是烦躁,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交代家底,正经得像是在谈婚论嫁换八字,“我爸妈前年离婚的,我判给我爸了,不过平常跟我妈住在一起。” “我外公外婆都是军人,奶奶是文工团出身的,外公本来是街上捏泥人的,后来是因为喜欢我外婆才参军的。” “我妈也是受我外公影响考的军校,现在基本上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部队上,我就是单纯高考为了哄我妈高兴报的。” “我爸是恒泰集团的董事长,他白手起家做到今天,性格有点傲,但是通常都好说话。” 苏天乖巧的跟在她身后,灰黑色的影子被拉成一倍长,交代完了身家背景,又继续旁若无人的安排着两人的将来,满嘴都是鬼话。 顾咕停下,扭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能比秦歉对你更有用。” 顾咕唇色很淡,目光漂亮得有些凉薄,她眼底有轻微的松动,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黑色的瞳孔融掉,不留下痕迹:“小朋友,去把车开过来吧。” 苏天以照顾乌龟夺冠自尊心的速度前进,顾咕翘着腿,目光落在窗外,开口:“要我来开车?” 苏天硬邦邦的回了一句‘不用’,踩了一脚油门下去。 快要到目的地,顾咕对着镜子整理起鬓发,简单的打了气垫,涂了润唇膏,明晃晃的当着他的面为其它男人发.骚。 * 秦歉不仅对会场进行了精心布置,他更请来了好几家的记者,有把自己的告白的盛大场面顶上热搜的雄心壮志。 “秦少,这还有多久啊?” “等等,说有事耽搁了,这不马上就来了!”秦歉回头看眼藏在盆栽后面的记者,“你这藏得太不专业了,侧点身。” “还有你这边,你人躲住了,可是摄像机在外面撸着头,你不知道?” “往后面藏一下,对对对,现在差不多。” 秦歉端着专业导演的态度进行着极其不专业的技术指导,一通安排下来,估计满意得也只有他自己。 他理了理领带,带着满心神秘的清清嗓:“你们要装作是跟着她来的,不是我请来的,那样像摆拍,太假了。” “... ...”现在就很假。 几乎待机准备了一整天的大家心里mmp,面上笑嘻嘻,直给秦歉竖大拇指说牛逼。 等秦歉再次收拾完现场,确定等会儿他的英姿会被三百六十度拍下来后,顾咕的车也到了。 车门拉开,露出顾咕满脸茫然的脸。 她白玉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站在月色里,朦胧的星光和昏黄浪漫的橙光混在一起,映在她眼睛里,美艳迷离,宛如一场从故事册里被抖出来的童话主人公。 她眼底的茫然和无措不似造假,怔怔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微松的头发丝缕散落下来,挡住她两侧脸颊。 苏天手指用力得泛了青,他手背上露出青筋,说不出的狰狞和不甘心。 他突然就觉得很委屈,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她垂青,除了他的事实让他几乎想一想就觉得难过。 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听着外面呈波浪形的起起落落的欢呼声,越发的烦。 他有过太多的香艳的幻想,但是她无情又冷漠的话是打破他痴心的根源。 孔元杰、沈东阁和张俊也站在人群中,被秦歉强制拉来当群演。 他们虽然知道秦歉今晚准备了盛大的告白,但是对象却是一无所知。 比起顾咕那种不多不少刚刚好的震撼和惊喜,孔元杰三个生动地表现出什么叫下巴都给吓掉了。 三个人瞪大眼,动作因为惊吓成功的完全僵住,他们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眼睛都不眨,只有头顶的发箍一闪一闪散着光。 张俊勉强的回过神,簌的吸了一口气,“我的妈呀,秦歉真的要跟顾咕姐告白?” 沈东阁咽了下唾沫:“网上那些八卦是真的?” 孔元杰的态度是最尖锐的,“秦歉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他把头顶的米老鼠闪光耳朵赶紧摘下来,关了电源还不解气,把它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才甘心。 他正要出去,被张俊和沈东阁两个人一下给架回来。 “你干什么?” 孔元杰空有一身肥肉,心里的自信感几乎要拿放大镜来找,他瞪着一双小眼睛,想了小半天,才愤愤不平的给苏天打抱不平。 “天哥现在去上学去了,所以作为好兄弟,我怎么也要帮他守住顾咕姐。” “我们都是天哥的兄弟,现在他有困难,我们是不是都该帮忙!?” 孔元杰还没来得及成功动员沈东阁和张俊,就看见两个人以一种更加惊恐的表情看着远处。 孔元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出去,那个被他捞来当挡箭牌的男人出现在了视野中。 苏天大跨步挡住顾咕的路。 猝不及防地,苏天把她抵在车门上,双手托住她的腰低头亲她。 他们虽然知道秦歉今晚准备了盛大的告白,但是对象却是一无所知。 比起顾咕那种不多不少刚刚好的震撼和惊喜,孔元杰三个生动地表现出什么叫下巴都给吓掉了。 三个人瞪大眼,动作因为惊吓成功的完全僵住,他们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眼睛都不眨,只有头顶的发箍一闪一闪散着光。 张俊勉强的回过神,簌的吸了一口气,“我的妈呀,秦歉真的要跟顾咕姐告白?” 沈东阁咽了下唾沫:“网上那些八卦是真的?” 孔元杰的态度是最尖锐的,“秦歉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他把头顶的米老鼠闪光耳朵赶紧摘下来,关了电源还不解气,把它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才甘心。 他正要出去,被张俊和沈东阁两个人一下给架回来。 “你干什么?” 孔元杰空有一身肥肉,心里的自信感几乎要拿放大镜来找,他瞪着一双小眼睛,想了小半天,才愤愤不平的给苏天打抱不平。 “天哥现在去上学去了,所以作为好兄弟,我怎么也要帮他守住顾咕姐。” “我们都是天哥的兄弟,现在他有困难,我们是不是都该帮忙!?” 孔元杰还没来得及成功动员沈东阁和张俊,就看见两个人以一种更加惊恐的表情看着远处。 孔元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出去,那个被他捞来当挡箭牌的男人像是鬼魅一样出现在了视野中 31.这些细节我们需要统一 第30章 顾咕悄无声息的将手放在身后, 抠了一下车门。 苏天反应过来,一手拎着她的腰,另外一手扒开车门拽拉着她一起倒进车里。 这个突变就像是安静丧尸群里的声音炸/弹,记者们瞬间突围将车的四面八方牢牢围起来。 “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们正式交往几个月了?” “顾咕,请出面回答一下。” 顾咕抿着唇,背脊紧绷成一张弓, 坐在黑暗里幽幽的看着苏天, 苏天一摊手, 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已经做了, 反正都已经做了,你再生气都不能倒带重拍。” 顾咕没理他,给陈勤打了电话, 让她过来。 她双手虚拢着腰,靠着椅背,头发微乱看上去有些狼狈。 苏天目光落在她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这才迟一步觉得有些心虚。 “喂。” “姐, 咕咕,亲爱的, 宝贝儿,小漂亮...你别生气了。” “如果你实在是不高兴,到时候找个理由再跟我分了不就好了, 嗯?” 顾咕浑身漫着尖锐不好相与的气质, 她扯了扯唇线, 眼睛亮得惊人,“如果什么事情都能通过这样简单的是否来解决,那没人会觉得人生艰难。” 在一片兵荒马乱里,顾咕逐渐平静下来,她双腿交叠,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轻飘飘地没有半分停留,“你开车,去中北路。” 陈勤穿着扣歪的睡衣站在街边,满脸惶恐早就在街边候着了,苏天按了下喇叭,降下车窗,“你站在能上车的地方啊。” 陈勤呆呆傻傻的看了眼挡在面前的栏杆,像只使蹼的鸭子使劲往前蹦跶。 陈勤上了车,赶紧掏出自己的如意宝书汇报今晚发生的情况,读完了本本上的东西,她瞪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向顾咕,“顾咕姐,现在要怎么办?新闻报道都出了,照片也很清晰,我们要怎么处理?” 陈勤擅长照本宣科,但对于最重要的解决方案却完全没头绪,她有意无意的掐着指尖,一片茫然无措。 顾咕似乎已经不把这大动静放在心上了,她言辞简单的交代了接下来要发的声明要点,陈勤挨个记下,等全部写完读上了两遍,她才明白过来顾咕说的是什么。 她瞥一眼苏天,“那就是说顾咕姐,现在是要发声明承认恋爱关系吗?” “嗯。” “可是这恋爱时间说三个月会不会太长了,毕竟这段时间工作室支持的风向一直都是你和秦歉。” “公司制定的营销策略,跟我个人意愿没什么关系。”顾咕无声无息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露出温软的笑,“你懂我的意思吗?” 被顾咕温柔的目光一瞧,陈勤一张脸就不受控制地热起来了,她肩负起使命感和责任感的点点头,总算被社会烘出了点人精的香甜味:“怎么能摘干净就怎么说,要把舆论引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 除了和陈勤交代,期间她还打了好几通电话,像极了面临紧急战事的指挥中心。 苏天头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车灯落在实体物上的光影逐渐变淡再变,迎来迟到的天光。 熬了一个通宵的陈勤迈着神游天外的小碎步离开,苏天把不敢再拖着顾咕作死,安安静静的充当合格司机把她送回家。 “到了。” “下车吧。” “啊?” “去我家。” 苏天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头晕眼花,他觑着顾咕没说话。 “小朋友,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所以至少我们得相互了解一下。” 虽然前后顺序错了,但是结果上个正轨就行。 苏天实在是不好在顾咕这么倒霉的时刻高兴的笑出来,他只好用指节骨搔了搔鼻梁掩住上扬的唇角。 顾咕给了他双棕色的拖鞋,边往里走边问:“要吃点东西吗?” “要。” 顾咕卷了卷袖口,扭头看他:“我做三明治,你坐着等一会儿。” “好。” 苏天坐在沙发上,只做一件事,就是对顾咕做一个基本了解。 他真的就是做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他在百度百科上搜了顾咕的名字,从出生年月日开始背,看到第二行的时候,他身形突然一顿,朝顾咕看过去。 开放式厨房真的完全舍弃了厨房隐私的理念,苏天偷看顾咕,一下就被顾咕抓了个正着。 她手上动作不停,边问他:“想问什么?” “你...” 顾咕把火开到最小,往平底锅里打进两个鸡蛋,走到他身边,看他手机。 她没什么表情,稀疏平常得像说星期几,“嗯,我是孤儿,在保健福利院长大的。” 油炸的细碎声响和鸡蛋的香味揉在一起,顾咕没久留,很快回到厨房里。 苏天刚好坐在了半开窗户的风口处,他呆了好几秒钟,才反应慢半拍的找回自己往日没脸没皮的本事,“你爸妈还真是眼瞎,你这么漂亮可爱倾国倾城随便养养就能卖不少钱。” 顾咕把烤好的吐司摆在白瓷盘里,冒着黄油的鸡蛋搁在吐司上,她闻言,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怕养不大吧,毕竟身体里零件出问题,再漂亮也卖不出好价钱。” 苏天一下紧张起来,“你生病了?” “很重要?” 苏天:“能医好吗?是不是国内医生治不好你?要不要出国去看看?” 他像个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给她捋了好几个解决方案。 顾咕手勾了勾散落的耳发,她轻微的眨了下眼,“骗你的。” “... ...” “真骗你的。” 苏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不要把这种事说着玩。” 顾咕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苏天咕噜一口干了,三两口就解决了三明治。 他继续扒着百度百科,边给顾咕提问,顾咕很耐心的一字一句解答。 等顾咕吃得差不多,苏天的问题也解决了七七八八,这时候,苏天觉得离顾咕特别近,他好像一跃成为了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还有问题吗?” 苏天摇头。 “没...唔。”他停顿了一下,“等等,其实还有一个。” “你说。” “你为什么叫顾咕?顾这个姓倒是很常见,但是很少有人用咕这个字来做名的吧。” 顾咕低头敛眉收拾好桌上的餐盘和杯子,她弯唇笑了笑,浑身弥漫着玻璃质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又充满明显隔阂的气场,“福利院的院长奶奶没什么文化,她翻到新华字典的哪个就是哪个。” 顾咕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讨论。” “你说。” “关于我们认识的时间地点和告白的时间地点我们需要统一,平时在哪里约会,对方的喜恶...”她停顿一下,“这些细节我们需要统一。” 有的人天生不擅长说谎话,苏天习惯性的往下看和眨眼,顾咕还没有把他训练成谎话机,孔元杰就为讨个说法上了门。 孔元杰是不信顾咕姐和苏天谈恋爱的,毕竟顾咕姐从来不跟年龄比她小的男生谈恋爱是基本上默认的原则。 他怀疑事件的真实性,才放任自己离开满是漂亮护士姐姐的医院来这里再受失恋双重暴击的洋罪。 顾咕给孔元杰开了门,对他凌晨的帮忙表示感谢。 苏天看着在记者丧尸疯狂攻击下还苟延残喘的孔元杰,难得对他刮目相看。 孔元杰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他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龇牙咧嘴的朝顾咕笑了笑:“顾咕姐,我进来了哈。” “喝茶还是咖啡?” “想喝雪碧。” 顾咕:“好像有,我找找看,你先坐。” “嗯,好嘞。” 孔元杰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搁,一长块沙发像是容不下大佛的小庙慢慢陷了下去,“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32.一来就有名字 第31章 苏天耷拉着眼皮看着孔元杰像气球鼓胀起来的腮帮,对孔元杰的问题无动于衷。 孔元杰目光变得狐疑, 绿豆眼睛一转, 从绝望的深渊灰烬堆里扒拉出点微弱的火苗。 顾咕把玻璃杯放在孔元杰面前, 一声,像涟漪样波及到风铃, 哗啦的连成一片。 顾咕在苏天身边坐下,身体避免不了的发生自然摩挲, 她声音松散发软, 带着某种无法辨识清晰的奇异色彩:“小朋友,你来说还是我来?” 试图坐成一块墓碑的苏天似乎知道逃不了了,他刨开泥土,从棺材里爬出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就这几天。” 他们对外和对内的说法并不一致,说得提纲挈领一点,对外要保住顾咕的个人形象,不能因为恋爱传闻和真正男朋友不一致导致她公共形象的负面影响,对内不能让顾咕和苏天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有断片的感觉。 “你在哪里告白的?” “电影院。” 孔元杰看眼票据:“看恐怖片告白的?” 苏天生动诠释了睁眼说瞎话,“对。” “你们从电影院出来又去哪里了?” “日本餐厅。” 顾咕去二楼接电话,孔元杰抓紧时间拷问两人的恋爱细节。 尽管好像有很多地方逻辑不通,经不起推敲和琢磨,但是不管孔元杰问什么都被苏天一句‘火辣辣的爱情’给堵回来。 孔元杰对顾咕的喜爱完全称得上是脑残粉级别,他不仅帮顾咕打榜, 还参加顾咕粉丝群聚会, 为了千万分之一的收视率开着楼上楼下好几台电视收看她的电视剧, 包过电影场次,干过线上线下无数应援。 对于一个把顾咕捧到天上去的粉丝来说,他对苏天这种万金油的答案十分不爽,他哼哼两声,像不乐意出笼的成年猪。 他喝了一大口果汁,嚼吧嚼吧冰块,语重心长:“天哥,说句老实话,你时间也紧,顾咕姐行程也多,你们聚少离多迟早也得分,还不如理智一点,在没开始的时候尽快结束。” 猪八戒试图篡位,继承唐僧的袈裟和佛珠。 孔元杰絮絮叨叨,用一颗为他人着想的心以及三寸不烂之舌感化迷途不知返的妖怪,苏天看着明里暗里让他分手的孔元杰,沉吟数秒,恍然,他露出一个微蔑又得意的笑容:“我是顾咕第一个年下男朋友?” 体重遥遥领先的同龄年下小朋友孔元杰心里飘过三个字——我日哦。 苏天轻松的送走了孔元杰,还没等他歇口气,沈东阁就气势汹汹结伴找上门。 这次,苏天老油条多了,还没等沈东阁开堂审问,他就从告白到牵手到拥抱到约会一应俱全说了个遍,那齐全得那细致得连婚姻法都得让个位。 苏天应付了好几拨抱着同样目的/的人民群众后才从繁忙的日程里伸出脑袋,发现顾咕早就不见了影子,他把人送走后,上楼去找顾咕。 顾咕懒散地陷进懒人沙发里,她似乎有些困了,眼皮耷拉着,眼睑瓷白泛着浅光。 苏天压着呼吸声走进去,盘腿坐在地毯上抬头看她。 他呼吸很慢,似乎这样就能把时光拉得又宽又长,现在想想总觉得不可思议,他第一次看见顾咕表里不一的时候满心轻蔑,现在那个在对方身上用不光彩手段的人却先是他。 顾咕慢慢睁开眼,她眼里的迷茫几乎只维持了一瞬就又恢复了那张完美的面具,她好像时刻如此,光鲜亮丽的、疏漠寡言的、流于形式的。 苏天双臂撑在身后,上身拉得修长,“顾咕,我能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干什么?” “就是好奇你小时候长什么样。”会不会笑。 顾咕没拿相册给他看的意思,她换了个姿势,靠着软椅背:“我没有整过容,所以就是现在的缩小版,没什么好看的。” 顾咕越是不给他看,苏天就越好奇,他趁着顾咕和公关团队负责人谈话的空档,提溜住了看见他就想跑的陈勤的后领。 陈勤从他手里抢回领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天双手揣兜里,通身散发着年轻男孩儿无害的气质,“我太无聊了,能不能把顾咕的相册拿给我看。” 陈勤听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大松了一口气,她瞧了一眼大门紧闭的书房,消了请示上级的心思:“在地下室,我带你去。” 地下室听上去阴暗狭小,但实际上,宽敞的地下室被改装成漂亮大气的衣帽间,往里走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一面墙堆放着各种分类的影碟,另外一面墙则堆满了延到天花板的长柜都放不下的相册。 虽然顾咕的每一张照片都漂亮,每件衣服都合适,但是不管苏天怎么翻都只能看见成人版的顾咕,他在跟顾咕有关的事情上已经慢慢练就了独特的自我安慰法,至少顾咕一直这么漂亮,一点都没有变老变丑。 苏天轻嘶一声,想起几十年如一日的天山童姥,... ... 还是别乱安慰了。 他休假时间并不多,但是顾咕显然并不打算入一个体贴入微的女朋友角色,基本上已经确定他的蹩脚演技能够支撑一段时间后,她就重新投入了工作。 一切好像重新被洗牌清零回到原点,唯一不一样的大概是,苏天有顾咕家的钥匙变成了一件有名有份的事。 顾咕这一次的拍摄要在大山里的军营进行封闭拍摄,新上任的苏大男朋友哪里也不想去,赖在顾咕家里吃喝玩乐。 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苏天没听见门铃声,用着要钻进手机里的气势正杀个昏天黑地,等他赢了这把游戏,才在背景音效停下的空隙听见了门铃声。 可惜他手快的又进了一把新的游戏。 这完全没有使命感责任感的不着调新管家在门铃声中,慢条斯理地开始了新的一轮,在基本上胜券在握的时候才边玩边去开了门。 快递员艰难的藏住脸上的不耐烦和不高兴,努力挤出一个服务行业标准的微笑,“麻烦签收。” 苏天瞥了眼他脚边的纸箱,“下次直接放快递箱就行。” “箱子太大放不进去快递箱,下次能放就给您放。” 苏天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大名,脚跟在纸箱边上一压,四四方方的箱子被赋予了球的特性连滚带爬的进了门。 苏天关门,靠着鞋柜把手上那把游戏完美结束。 他摘了耳机,看着纸箱上模糊不清的快递单的寄出地址,虚眯了眯眼,读出后几个字:“...福利院。” 苏天戴着一顶棒球帽,一手提着花花绿绿的各种零食,另外一手揣兜里,身形修长又瘦削下了出租车。 司机热情的往副驾驶侧身,充满成就感的发挥作为一个即将淘汰的人形gps的余光余热给苏天指路。 苏天道了谢,顺着笔直的青石板路往前走。 宽敞的街道,人流量三三两两,上了年纪的商家没有做生意的冲劲,躺在阳光里睡觉;被生活磨出了精明性子的客人没有一掷千金的豪气,货比三家的捡便宜。 苏天在路的尽头找到了彩虹做招牌的福利院。 他表明了来意。 工作人员点点头:“那些剪纸和小手工的确是我们这里寄出去的,不过寄东西是因为我们福利院每年都会收到匿名善款,院长让我们把孩子们的作品当作小心意寄到那个地址去。” 苏天把手里零食糖果分发给看见陌生人毫不陌生的小朋友们,艰难地脱离漩涡中心,“我能见见你们院长吗?”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嘱咐着孩子们,“记得说谢谢。” 她边扭头看苏天一眼,“你跟我来吧。” 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她听到苏天想要顾咕小时候照片的来意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笑出声。 她笑的时候,眼角皱纹往上轻翘,就像是迎风朝朝的喇叭花,“有啊,她小时候被我拍了好多照片。” 她起身,示意苏天跟上。 他们穿过阳光铺满的草地,伴随着孩子们银铃成串的笑声走到后庭的另外一间屋子里。 院长很健谈,言语间充满追忆:“那时候是我妈妈在管福利院,我下课了就经常来帮她干活儿,有空闲时间也跟孩子们一起玩,那个时候我给大家拍的照片,拍了好多来着。” 说着,院长抿唇笑了笑,“那个时候长大想做摄影师。” 她抽出顶上一本蒙着灰的相册,第一页上笔画稚嫩的写着‘gugu’拼写。 苏天随口问了一句,“当时为什么给她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我们取的,她一来就是有名字的。” 苏天愣了一下,他抬头,瞳孔蒙上一层灰:“一来就有名字吗?” “对,她来的时候就有名字,我当时还问过她为什么名字那么奇怪。”院长凝神想了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年龄大了,记不太清怎么回的了,总之她来的时候就有名字。” 苏天瞳孔色泽慢慢变深,他抿直唇线,猛地意识到自己见到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顾咕。 院长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她弯唇笑了一下:“而且她来的时候都十四岁了,没名字才很奇怪。” 33.一半一半 第32章 人和人的生命的重叠的部分通常短暂, 所以没有人能够了解别人的全部,福利院院长姐姐认识小版顾咕, 但是对苏天好奇的问题却基本答不上来。 苏天不觉得失落,甚至隐隐松了口气, 他只是凭着点好奇心来要照片, 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窥视别人的过去。 他坐回车里,车门一关, 就像是个合上了盖的金枪鱼罐头。 入了味的金枪鱼开着罐头在挤挤攘攘的商品架中穿梭, 远远看见了目标客人,安静停下来等人选购进框。 “噔噔。” 院长姐姐撬了金枪鱼的铝盖,苏天降下车窗看向她。 院长姐姐平了下喘息,递给他一本小小的相册集,“其它的照片都是合照不太方便给你, 不过这一小本是当时我单独给她拍的。” “当时觉得顾咕很漂亮,适合做模特, 所以拿她练手。”院长弯唇,笑得有些顽皮,“当时一直没给模特费,现在就拿这个垫付吧。” “谢谢。” “不谢,她...”院长姐姐眼底的怀念晕染成片块,把那些本该清晰明了的情绪遮住, 她说了一半, 止住话, 转而说到:“该我谢谢你。” 苏天目送院长走远, 他把车临停在路边,急不可耐的翻开第一面。 顾咕坐在靠窗的桌边写作业,她扎着仪容仪表要求上要求规范的马尾,鬓角边的小碎发贴着脸颊两侧,慵散中更衬主人的专注。 用胶卷洗出来的照片还原了那个年代特有的真实和细腻,苏天无意识的咧了咧嘴,有些神奇。 的确很神奇啊,照片里的人全是缩小版顾咕,连表情都一模一样,照片大多都是紧紧把握着学习主旋律的抓拍,它们连成一部质量极佳的小短片。 他能看见桌上密密麻麻演算的稿纸,能听见日升日落时清脆的背书声,她穿着肥大的蓝白色校服,桌上堆满了永远读不薄的课本,她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同样天真活泼,相似无忧无虑。 身后一声长‘嘀——’,再响起有节奏的几声短板,对自称文明人的乱停乱放行为表示自己高人一等的不满,苏天把还没看完的相册放在副驾驶位置上,手勾住方向盘的上端,顺着方向往左一转,一脚油门下去。 苏天刚走,刚还充当着正义使者的白色的面包车得意洋洋的往刚才苏天临停的地儿一蹲,明显打算在这过夜。 苏天顺着后视镜瞧了一眼,眉梢微动,咬着坏笑拨了交警支队的电话。 他看了眼身后小鸡肚肠的巷子,轻挑的吹了个口哨,涌进车流里。 他回到顾咕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他还没坐下喘口气,就被孔元杰的安排砸得头晕眼花。 尽管苏天很不耐烦孔元杰这种大聚会,但是他无法否认讨好一个顾咕死忠粉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他自暴自弃的吐了一口气,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空着手去了张俊家里。 苏天到的时候,大家已经乌烟罩气的胡吃海喝好一会儿了,孔元杰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热情朝他招手,“天哥,来来来,打麻将。” 苏天看着他那张明显写着不怀好意的脸,不发一言在位置坐下。 苏天一手揣兜里,一手摸牌打牌,姿态懒散,就是个享受高端spa服务的大爷。 孔元杰贼眉鼠眼的站在他身后,嘟嘟囔囔个不停。 苏天出去的每张牌都死相惨烈,没个好结果,他也不生气,还是按部就班的打,像个喜庆的散财童子。 苏天输得爽快,一桌人也赢得身心治愈。 孔元杰滋溜的喝了小半杯啤酒,正准备说话,被张俊一脚踹在背上,他往前扑,差点翻江倒海把胃里的酒给吐出来。 苏天四个人忙活着拯救地震受灾的麻将现场,孔元杰怒火中烧的回头瞅张俊,“干什么啊?” 张俊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自己要聚会约你家,干嘛约到我这里来?” 孔元杰瞬间弱气下来,他嘿嘿讨好的笑了两声:“阿姨和叔叔这不是出去旅游了吗...,莉莉也不在正好吗,我妈在家呢,怎么玩得开。” “你自己家也行啊。” “那不行,我家太小了,装不下这么多人。” 苏天边叠着牌,扭头看他一眼:“你还住那?” “对啊,我才不会搬,我跟你讲...”孔元杰说到一半,陡的一下卡壳,意识到苏天现在是他们咕粉的全粉公敌,他以艰难的姿态忍住分享秘密的心情,傲娇的一昂脖子,冷哼一声,“别想套我话。” 牌桌上除了苏天,其它几个人都赢得飘飘欲仙,心情一嗨,吃着喝着自然就喝高了,孔元杰打着大舌头拽着苏天不放手。 他满脸红彤彤的,就像是个烙红的饼,“我...我跟你讲!我发现...我发现那个房子还是顾咕姐的,现在只是暂时租出去了,嘿嘿嘿,你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现在知道了。 “而且我跟你讲哦,顾咕姐只租了半年,等半年之后她说不定就搬回来了。”孔元杰手舞足蹈起来,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到时候我们又变成同个小区的居民了,嘿嘿嘿嘿!” 苏天漫不经心的套话:“你怎么知道她租出去,不是卖的?” 孔元杰露出嘲讽的一哼:“你笨啊,物管贴的水电表业主还是写的顾咕姐。” 顾咕从来没有提及过公寓的处理方式,苏天问过也被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她从来不会分享自己生活的任何细节,不动声色得像是个有丰富经验的耐心猎者,她一半暗处行动,一半处在阳光中单纯的摇曳。 苏天喜欢死她这个样子了。 他忽然一声浅笑,也不知是笑从内裤颜色分享到摩丝品牌的孔元杰还是在笑自己和顾咕。 他看见时针指向十一点,年纪轻轻就有了门禁的概念,跨过一群蠕动的毛虫往外走。 他回家洗了个澡,这才想起白天的相册还没有看完。 他坐在沙发上,倚着靠垫。 灰色的t恤浸了水贴住躯干,苏天个子高,一双长腿勉强的收在沙发上,他把相册垫在膝盖上从头开始看。 前面的都是看过的内容,苏天的速度还算快,后来越来越慢,上翘的嘴角一点一点的下拉,侵蚀着原本的好心情。 翻到最后一面,苏天对上照片里的小女孩儿的眼睛,他反射性的一抖,皮肤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穿着一身皱巴巴的t恤和短裤,短短的西瓜头像极男孩子,脖颈红紫一片,眼神空洞得如同破布娃娃。 她眼睛极黑,带着藏不住的凶戾,如同经历厮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狼崽。 苏天倒回去又看了眼那个阳光开朗,无忧无虑,瞳孔里藏着光的顾咕,突然就难过。 没有缘由的。 说不清因果的。 十二点了,苏天完全没点不轻易打扰别人的美德,给顾咕打了电话过去。 顾咕很快挂了。 这一个动作就是明显清醒的信号,苏天又连着打了好几个,顾咕有些无奈,她看了眼正在热火朝天拍摄的片场,走到角落接了苏天的视频通话。 连接成功,一张脸就以彰显存在感的方式占据了整个屏幕。 “... ...” “在干嘛?” “通宵赶戏。” 这时正好有工作人员经过她身边,顾咕弯唇笑,亲昵感瞬间爆表,“想我了?” 工作人员瞬间浮上羡慕的情绪:“顾咕姐,你在跟男朋友打电话吗?” 顾咕不太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露出适时的羞怯。 “你们感情真好。” 顾咕走到更偏僻的地方,光线强度暗下来,衬得她目光更加温柔。 温柔和凶狠。 亲切和淡漠。 快乐和悲戚。 不一样,但是又奇异的可以同时出现。 对生活绝望,对人失望有什么关系,她依旧是个正常人,但是一半在阳光里,是正常的,另外一半沉在阴暗的深渊里,面容可怖。 她拒绝所有人了解她,没有人可以走近她。 苏天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你在哪拍戏来着,我去找你。” “封闭拍戏。” “那肯定也要群演,我去给你当群演。” 小朋友坐过山车的想法真的是很难猜了,顾咕看着知道他拍戏地点就不管不顾挂了视频通话的手机,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顾咕,下一场戏!” 顾咕听见声音,从暗处走出去,她把手机递给陈勤,眼神突兀的变得吊儿郎当,成为剧中一名阴差阳错成为一名女兵的城市女孩儿。 这场戏足足拍了三个小时才拍完,陈勤递给她水,把衣服搭在她肩上。 顾咕抿了口水,“帮我查查a市过来的航班。” 陈勤不问多余的话,把查到的航班班次给她看。 顾咕没多说什么,她把外套和水递回给陈勤,重新投入刚才那场的补拍中。 顾咕一直拍到早上七点多,给剧组请了半天假下了山。 陈勤以小鸡啄米看泥土的专注劲儿老实的跟着,完全没一点要去哪里,要干什么的好奇心。 差不多六个小时后,陈勤的超长反射弧才意识到她们到了机场,陈勤没忍住,脱口而出:“顾咕姐,这样会被写成耍大牌的报道的。” 34.直接乐出了声 第33章 顾咕的睡意一下就被笑散了, 她弯唇看了解闷的陈勤一眼, “来接人的。” 陈勤松口气,像只吐了满肚子氢气的球, 她赶紧开口挽回自己的光辉形象,殷勤道:“顾咕姐, 你直接告诉我让我来就好,没必要你亲自走一趟。” 顾咕慢条斯理的眨眨眼, “我怕你接不回来他。” 接个机而已,在陈勤心里,能有人来给她接机那就是天大的重视了,怎么会有接不回来的人。 顾咕要接个电话, 陈勤把胸口拍得震天响, “顾咕姐,我帮你在这里等着。” 顾咕温文尔雅的抬头朝她笑,“麻烦你了。” 她走远, 陈勤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要接的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她皱皱脸,犹豫要不要冒着留下不靠谱印象的危险去问顾咕。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件事的优缺好坏,苏天就走出来了。 他穿着宽松的运动长裤, 上身是标志性的黑色t恤迈着步子出来。 他刚看见陈勤, 眉头就轻轻蹙起来, 极其嫌弃和不耐烦。 苏天没费心费力拖个蜗牛壳, 他背了个瘪瘪的背包, 让陈勤嗓子眼卡着‘我帮你拿行李’这句话,下句话怎么也憋不出来。 她活像个摔了碗等婆婆骂的小媳妇,委屈简直要溢出来了,早知道是苏天,她绝对不会来接机的。 苏天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当着她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顾咕让你来的?她呢?在拍戏还是在睡觉?” “顾咕姐也来了,在那边打电话。” 苏天目光一巡就看见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站在角落打电话的顾咕,他就像京剧变脸,情绪瞬间高昂起来,连跟陈勤客套两句的心情都没有,迈着大长腿走过去。 顾咕挂了电话,上下打量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往外。 顾咕走了两步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她压了压帽檐,才迟一步意识到大家看的不是她,是她身后那只战无不胜的昂头大公鸡。 他姿态太怡然自得,长腿引人注目,特别是穿着t恤黑裤的时候,每块肌肉连成流畅的线条,气质睥睨,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斥着强烈荷尔蒙。 顾咕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好笑。 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有什么用,她跟苏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管是谁出现,通过简单的逻辑推理都能知道旁边的人是谁。 苏天眼神向下压,微微侧头,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疑惑之意,顾咕没说话,远远的看了一眼陈勤,往外走。 陈勤像是从美杜莎眼睛下死里逃生的幸运儿,赶紧活过来,腿脚麻利的跟上。 顾咕坐在保姆车的后排,苏天坐在她边上,陈勤坐在副驾驶。 她边系安全带,边跟司机报了给苏天暂时订的酒店位置,司机也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问着名字输导航。 顾咕在腿上搭了一张毯子,翻着剧本看,苏天回了孔元杰的未接,在他的哀嚎声中淡定的说他羡慕到嫉妒的事。 司机找到位置了,平稳的起步。 陈勤选了歌,让车厢被甜美的声音填得满满当当。 顾咕勾了下剧本,问:“怎么来了?” 她没带姓带名,但明眼人都知道在问谁,苏天仗着个子高,十分没规矩的开着腿,侵占着顾咕的领地。 他没穿着那身衣服,顶着那顶帽子,真是从头到脚都看不到点军人的影子。 顾咕盯了他的腿一眼,苏天晃了晃脚尖,极其不尊老爱幼。 顾咕拿他没办法,她把腿往边上侧开一点,避免他碰到。 苏天这才慢悠悠地想起问题,他吊儿郎当的耍风流,“休假快结束了,得见了你再走。” 顾咕的声音突兀的消失,她沉在剧本里,根本忘记了自己还在跟苏天说话。 苏天心里卧了个大槽,他伸手拿过煞风景的剧本。 他没找到地儿藏,随书翻了翻,发现标红的片段实在是太少了。 苏天蹙眉,从吊儿郎当中间不经意流露淡淡的尖锐和严肃:“这次电视剧,你不是女一号吗?” 顾咕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手指弯了弯,示意苏天把剧本还给她,“被换了。” “... ...为什么?” “你不清楚?” 苏天想想自己闹的满城风雨,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严肃一下溜到天涯海角,他爽呆了,没忍住,直接乐出了声。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变化吗?” 顾咕看着他幸灾乐祸,懒得再说话。 她低头看剧本,城市建筑把光线滤得或深或浅,落在她身上罩出凡尘的质感。 她能把这些往肚子里咽,陈勤可憋不住,“顾咕姐最近都没接到女一的电视剧电影提案,都是女二!” “那挺好,没吻戏没床戏,免得我多想。” “以前顾咕姐每个星期都能收到广告提案,现在一个消息都没有。” “那也挺好的,可以有多的时间呆在家里休息,以后我放假回来就能见到。” “现在每天都有各种记者媒体给我和顾咕姐打电话问你们的事情,烦不胜烦!” “那也不错,至少名分摆在那里人人都知道。” 陈勤气得脸红气喘,不明白这么明显的负面效应怎么都能被苏天给解读个正面出来。 苏天没人治,脾气是能上天的。 顾咕看着兵败如山倒的陈勤,真不明白这么个嘴巴脑袋双重不灵光的小女孩儿怎么会把成为一名经纪人作为人生理想。 顾咕轻阖上眼,头微侧靠着玻璃窗。 陈勤吵不过苏天,转眼想跟顾咕求救,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顾咕,朝苏天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顾咕姐拍了一个晚上的戏。” 接着,顾咕感觉到有一双手垫住她的头。 她微愣,很快敛住表情。 苏天轻哼一声,显然看到了睡熟的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滞懵,他没拆穿她,消了声,坐近些,尽职尽责的充当人形靠垫。 他的掌心很宽,温热,头皮层的神经末梢敏感到极致,把掌心纹路都一丝不漏的传回给感觉中枢。 她借着车身一抖,自然的摆正脑袋,老老实实靠着背椅睡,但苏天像是上了瘾似的,掌心在她脑袋上一揉一捋,她就倒进了苏天的脖颈侧。 顾咕想找个机会醒过来,她还没找到时机,陈勤就先被这‘温馨’一幕的吓得肝胆欲裂,生怕苏天狗脾气一犯,把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的顾咕掀翻在地。 她赶紧开口,“顾咕姐昨天晚上真的拍了一整个通宵,可能真的有点撑不住才睡的。” “她在片场睡得不太好,但是在车上能睡得特别好,所以你让她多睡会儿吧。” “... ...” 苏天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扑哧不客气的笑了一声,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成,你坐你的车。” 他把隔帘拉下来阻开前排视线,肆无忌惮的看着顾咕的脸,她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没化妆,皮肤细腻得像是煮熟的鸡蛋白,软嫩得想要啜一口。 陈勤看着黑帘,心里膨胀出满足感,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戳破了顾咕还没成型的泡沫星子,她嘿嘿笑两声,把音乐声调低,喜滋滋的沉浸在今天比昨天又有小进步的梦幻里。 虽然顾咕的脸真的很像奶豆腐,但苏天还是没敢下嘴,怕被熟鸡蛋里跳出来的小鸡一巴掌扇死。 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感,有让人坐如针毡的魔力,但是,顾咕非常不给他面子的,真的睡着了。 她像是徜徉在阳光下被烫得温暖的海水里,舒适又安心。 顾咕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她揉着额头坐起来,环顾周围,发现自己在超大size的床上,卫生间水声停下,咔嚓一声,上演出浴美男图。 顾咕刚睡醒,脑子一片浆糊,这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是,如果这个拍进电视剧里一定会成为收视率最高点。 35.那真的试试看吧 第34章 夕阳的橙光在苏天脸上照出慵懒的色调, 他身材挺拔, 但是却不肯昂首挺胸高高站着,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身上带着永远不被尘世困扰的懒散和漫不经心。 他自然的坐下,自然的擦头发,自然的跟她说话。 顾咕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演出仓皇惊恐的戏码,她抿住唇,掀起眼睑, 折出痕, “怎么没叫我?” 苏天冤枉的眨眨眼, “我们叫了, 可是你睡得跟个猪一样, 没喊醒你。” 顾咕给陈勤打了个电话,对面嘿嘿猥琐的笑两声, 赶紧催促道:“顾咕姐,你不用管我们, 我们都订好房间了,你们干你们的事就行。” “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就算有天大的事, 我也绝对及时处理好。” 陈勤也是绝了, 十次里有八次都能猜错她的想法, 她没等顾咕再说话, 赶紧识趣的挂了电话,继续哼歌敷面膜。 顾咕不太清楚别人和过年租来的男友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她隐约觉得情节好像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发展态势。 她连苏天的出生年月日都不知道,怎么能跳跃式的发展成呆酒店同一房间的? 可是具体应该跟‘租’来的男朋友怎么相处她毫无经验,只能淡定的把领口散开的纽扣理好,穿上酒店一次性拖鞋,道:“就算是男女朋友,也要注意一下分寸。” 苏天支着大长腿,明摆摆的嘲讽的笑了半声。 顾咕整理衣服的手微滞,她抬头看苏天,苏天避开她的眼不看她,更没要解释的打算。 等她低头继续整理衣服的时候,苏天又才嘟囔一句:“老古董。” 顾古董先给剧组打了个电话把假期延长半天,剧组大手一挥多给了一天假,让她明天下午六点之前回去准备夜场的拍摄就行。 陈勤提前打了埋伏,她提起要带一个助理进去的事儿也被爽快通过了。 顾咕扭头往后看一眼,“饿了没?” 苏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一身黑t黑裤,“出去吃?” “叫外卖吧。” 苏天手指灵活的顶着手机,转了个圈,捏住,“成。” 手机点餐省事。 两个人都不是左右为难的性子,顾咕看着销售份数选餐,苏天有想吃的直接用‘都点’这个□□,两个人从决定吃外卖到点餐结束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 顾咕洗漱出来就翻剧本边等着外卖送上门,苏天真是好奇剧本上有花吗...能让顾咕有空就盯着看。 他抽出压在底下的剧本,专挑顾咕出现的片段看,不过,他渐渐觉得不对味起来,这个女二虽然台词还行,出现的次数也不少,但是完全是个反面角色,在女主光环下,不是被闪耳光就是被罚跑公里。 顾咕指节在桌面轻击两下,弯弯指尖,“剧本。” 苏天听见敲门声,回来发现顾咕根本没翻页,接着他那页在继续看。 苏天拆着包装袋,“你明天演这场?” “嗯,...跟我对对戏。” 他咬着筷子头,照本宣科,顾咕边吃饭边说台词,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看他。 苏天不明所以。 顾咕指着剧本上标注好的动作,“耳光。” “... ...”苏天顿,像孙悟空从石头蹦出来个“啪”字。 “... ...”顾咕弯了弯唇,有橘子味的香甜揉在她的唇齿间,“这条就这么过吧,继续。” 苏天体会到演戏这件事的有趣,他嗓音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之间,故意捏着腔装女孩儿时,有些滑稽。 他一开口,顾咕就会被他逗得弯唇笑,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有趣的事了。 他们一直对戏到凌晨三点多,苏天才在顾咕十足抵触的姿态里订了新的房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司机陈勤和苏天顾咕两个人一起吃了饭,然后在偏远到与世隔绝小镇上逛了几个小时,开车上山。 苏天的身份是临时搬运工,负责仪器设施的搬运工作,这就相当于一个加强版的负重训练而已,他效率高,在别人刚弄完一半的时候,他已经麻利的全部结束了。 “你的这么快就弄完了啊?” “嗯。” 苏天目不斜视从临时同事间穿过,丝毫没有帮忙准备新的拍摄场地的乐于助人。 他站在片场的边角,看着正在进行拍摄的顾咕。 她今天要拍的这场戏凌晨跟苏天刚对过。 苏天本以为能很容易过,但在耳光动作上,女一蒋莎莎总是控制不好表情,要么楚楚可怜的不敢下手,要么就打得满目狰狞,根本没演出对队长对队员的恨铁不成钢。 苏天虚眯着眼,盯着那个总是演不好戏的傻逼,持续散着低气压。 导演让休息十分钟,苏天走过去,投下一片阴影。 顾咕抬头看他,“我还在工作。” 苏天混蛋得无法无天,“别拍了,我给你赔违约金,现在就走。” 顾咕:“剧本给我。” 苏天不给,去拽她的手腕。 顾咕摁住他的手背,声音温和,“小朋友,我说我在工作,有什么事结束再说。” 陈勤从他手里拔剧本,没想到苏天根本没用劲儿拿,她差点被自己的力气拉了个倒仰。 幸好老腰僵硬,不能来个后仰一百八十度折叠,勉强保住一条狗命。 苏天死死的盯着顾咕,她脸颊泛着鲜红色,在清透白光的片场灯光的映衬下显出说不清的惨烈的美艳。 陈勤将剧本卷成筒,有些紧张:“苏...苏天,有什么事拍完戏再...再...再说吧,嘿,好不好?” 她圆饼脸上挤出的春风般的微笑并没让苏天放手,他爱答不理地挑起眼皮扫了陈勤一眼,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往这边聚集的目光变多,顾咕仰着头,不经意流露出淡淡安抚感,“小朋友,听话,结束后再说。” “休息结束啊,大家重新聚一下,我们开始拍摄。” “啪。” “不好意思,导演,我重新来。” “啪。” “导演,手要不要拍下特写?” “啪。” “我换个方向,这个位置出手有点别扭。” 简单的一个动作被拍了几十条才算让导演完全满意,蒋莎莎歉意的看着顾咕,“我是不是打得太用力了?” 顾咕弯唇,笑意温柔:“都是为了把戏拍好,应该的。” 拍摄结束后,顾咕收工回了房间,苏天阴沉着脸拿着冰袋来找她。 他挤进房间,把冰袋恶狠狠的往顾咕脸上贴,距离近了,他下意识的小心翼翼,哪敢真用劲。 顾咕捂着冰袋,往屋内走。 苏天跟上,伸长双腿,仰倒在椅子上,“别他妈演了,要演就把剧本改了。” 顾咕发出轻嘲的一声笑,像情人间的细语呢喃:“心疼?” “老子心疼你,你他妈不知道?” 顾咕笑意微敛,她严肃的时候整个脸部线条会变成锋利的刀刃,话语诛心:“张口就来几句好听的话很容易,可是啊,小朋友,你应该清楚才是啊,我现在因为你弄出来的新闻处境尴尬。” 她没细说具体,猩红色的指甲在剧本页面上轻敲,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知道女一女二的区别吗?为了让女主高兴,女主出气,女二要成为衬托她高兴的背景板,要成为她撒气的对象,耳光当然要打啊,这样才逼真。” “小朋友,我挨了多少耳光、费了多少心思走到一号的,你不知道也能猜到吧,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换角,你应该知道吧?” 这句话如果由陈勤来说,那可能真的没什么效果,但是由顾咕来说,平铺直叙的,却也理所当然的,让人心底生出坐如针毡的愧疚。 “你怪我?” 顾咕突然消了声。 她不给个痛快,苏天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感觉要命。 顾咕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怪你,只是我要因为你的喜欢付出代价这件事让我很不爽。” 她的嗓音渗着从黑暗深渊透出的分缕戾气,环在苏天耳边,缭缭不散。 苏天摔门走了,顾咕虚眯着眼看着潮湿天气避免不了的飞蛾朝灯罩撞,按亮了手机,把陈斌的短信删掉。 等第二天陈勤打好满肚子腹稿却找不见苏天这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跟不上这群大佬的处事速度,人家自己处理得妥妥帖帖的,根本使不上她这个经纪人。 顾咕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正常的拍摄,让陈勤想借关心之名了解下事情进展都成了无边的奢望。 不过两天之后,她接连着收到了好几个大制作的女一号提案,这些好消息迅速吹散了在陈勤头顶的苏天式阴霾。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投资商要撤资!” “不拍了吗?现在都拍这么久了,不拍的话,那前期资金不是都打水漂了?” “听说查出了点事,资金都被冻结了。” 陈勤喜滋滋的抬头听了几句八卦,川剧般成功变脸,满脸惊慌的找到顾咕。 她声情并茂的讲了爆炸大事件给顾咕听,顾咕淡定的把剧本一关,“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啊?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嗯,军区拍摄的批件估计也会驳回,早点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不用太慌张。” 陈勤接到命令,像个机器人迅速的排除杂念执行任务。 顾咕给苏天打了个电话,苏天撑着胳膊肘盯着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他报以嘲讽的一笑,笑容僵住,生生被拧成了难以置信。 卧了个大槽!? 就打一个电话!? 没接不知道再打吗?只打一个好意思吗!??? 显然,顾咕相当好意思了,她真的没再打电话给苏天,苏天拨了电话过去,很快被接通。 他闹情绪不说话,顾咕也不急着要跟他说什么,跟陈勤交代着收拾东西的事。 苏天‘喂喂喂’三声才把顾咕给唤回来。 顾咕:“忙完了?” “... ...”苏天咬着牙应下来,“嗯,刚忙完。” “你做的?” 苏天没直接回答,他唇贴在话筒边上,显得声音格外的暗哑和张狂:“顾咕,你会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顺风顺水,信不信?” “现在好像信了。” “我爸是苏成祥。” “嗯,我现在知道了。” 苏天想着对面认真听他说话的顾咕,修长的手挡住眼睛,赶紧把笑意给摁回去,“顾咕,我会对你有用,比唐哲王泉他们更有用,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你懂的吧?” “好像懂。” 她那么聪明,应该懂的。 苏天舔舔了唇,等着她的回答。 “那真的试试看吧。” 36.老子给你惯的 第35章 苏天靠着红砖老墙, 微扬下颌就能看见色板蓝色那竖第二格颜色,漫不经心道:“要不要帮你处理方莎莎?” 善良温柔的人会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顾咕跟这俩阳光词汇根本不搭边, 她声音喑哑,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操场上枪刀锋利的集合声音煞风景的响起, 苏天挂了电话站进队列里, 他总想起顾咕最后那句话,蓦的从里面品出了一点不同的意味。 他挺直背, 双手贴在裤缝,突兀的发出一声冷笑。 “刚谁在笑?” 大家总是把兄弟义气用错地, 一个个目视前方, 大义凛然。 “不说是不是?全体趴下!” 白国刚还没为自己的耿直高兴两秒,就看见苏天独树一帜的还站着。 “苏天!” 这时, 苏天才慢悠悠的回了神, 他盯着全体看了一眼,“报告, 刚才是我在笑。” “俯卧撑一百次,立即执行!” 苏天趴下进行额外的福利训练,其它人被拉着去跑圈, 他根本没数数, 做着俯卧撑, 气息慢慢不匀起来, 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被顾咕当枪使了。 他被顾咕那个小混蛋吃得死死的,被骗了还帮着忙数钱。 “苏天!归队!” 满头汗的苏天手臂一撑,双腿轻蹬,身体灵活的跑步入列,他们跑完步差不多到吃饭时间,苏天站在队伍的尾巴上,低着头走路。 “苏天...喂,苏天。” 苏天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猴子贼眉鼠眼的跑到他身边。 “... ...” 猴子确定没人注意到他,赶紧搓搓手,直说来意:“能不能帮我找顾咕签个名?” 苏天没说话。 猴子默认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他赶紧拿出t恤塞苏天手里,“写个陈厚生日快乐,留个名字就行。” 苏天把t恤扔回去,脸色不好看的轻呵一声,“要签自己去,别烦我。” “你不是方便嘛。” 苏天不为所动,拉长一张臭脸:“反正就不行,有意见?” 本来以为是彗星撞地球的偶然事件,但是在吃饭的时候也有人凑上来,洗个澡也被人敲门进行身份确认,连宿舍都堵满了来找他帮忙跟顾咕合照的人。 苏天拽得二五八万的环视一周,“别他妈来找我,老子不帮这个傻逼忙。” 苏天是红三代兼富二代的传闻一直甚嚣尘上,但是他为人低调,不炫爹妈,大家除了知道他家庭富裕背景强大这么空洞的形容词外,对他一无所知。 苏天从来不好相与,他也没咽下满肚子不爽笑脸迎人的习惯,如果大家都是普通人用一句性格各异也就糊弄过去了,但是贴了满身的金,那骨子的狗脾气就会被另类解读——“拽个屁啊拽,不就是有几个钱吗?我有钱也能找明星谈恋爱!” 傅磊一看情况不太对,在冲突爆发之前赶紧把人给赶了出去,“大家体谅下啊,每天被人围着问女朋友的事儿,谁能高兴起来,是不是这个理?” 他在宿舍外担当外交大臣一职,苏天皇帝似的往龙床一躺,根本不关心朝堂之外的风起云涌。 这种日子连着过了半个月才算是消停下来,苏天没受什么影响,傅磊却因为这事儿哑了嗓子。 白国刚虽然还是有点怕傅磊那身腱子肉,但是他声线一收拢,可怕的气质就被打了三分折扣。 傅磊问他要不要喝水,白国刚一听这声音就幸灾乐祸笑出声,傅磊一瞪,白国刚赶紧收了声,把准备好的润喉片拿出来孝敬他。 傅磊把润喉糖当阿尔卑斯糖,脆蹦脆蹦嚼得欢快,“苏天说明天休假请我吃饭,你们有没人想一起的啊?” “去哪儿吃?” “南大井,新开那家,知道吧?” “知道,人人都能去?” 傅磊指腹在喉结处抹了抹,又扔了一颗润喉糖,“有多少来多少,你们天哥全包了。” 苏天做着俯卧撑,眼睑都没抬一下,白国刚看他没个反驳的意思,赶紧喜滋滋的初期叫人。 高年级不再没收手机,他俯卧撑刚满三百,手机就撒欢的响起来。 他起身瞧了一眼,是顾咕的电话。 不接就是着她道了,谁小朋友谁生这种气。 他揣着手机在阳台上接电话。 寝室里来报名蹭饭的人络绎不绝,一群嗷嗷待哺的青壮年像是锅里煮沸的水七嘴八舌的说自己名字,苏天倚着墙,顺着看出去能看见绿茵茵的操场,“什么事儿?” “明天休假?” “嗯。” “我现在在b市。” 苏天正要拒绝,顾咕却没要等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刚好休假。” 苏天停顿了好一段时间没说话,吊着顾咕胃口,顾咕:“不好意思,刚才陈勤突然找我,我几点去比较好?” 苏天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他咬着腮,最终长压一口气,“八点,正门。” 他回屋,把信用卡扔傅磊手里。 “干什么?” “明天我去不了,你直接结账吧。” “啊?” “密码六个8.” “你明天不去准备做什么?” “家里边来人了。” 那情有可原。 傅磊揣好信用卡,“那我们就随便吃,一点都不给你省了哈。” “嗯。” 虽然他们日常作息相当规律,但是遇到个休假日也免不了要睡个懒觉,苏天起了个大早,洗澡洗头,在傅磊撑不开的眼睛里说约了人。 八点时的校门口,除了执勤的人,空荡荡得没点正常大学人气。 “嘟——” 苏天朝车走过去,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他穿着白t,松垮得干净。 “有工作在b市?” “不是,今天休息。” 苏天明目张胆的看着她,顾咕笑了下,“我不能专门来见你?” “呵。”苏天望天,欠嗖嗖的嘲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能有按着我心意来的一天?” 苏天脑子转得飞快,扬扬下巴,漫不经心道:“去鬼校。” “... ...” “不能去?”苏天哼了一声,挑起眉,“不是说今天干什么都按我心意来?又想空手套白狼?” 苏天一斜眼,看见顾咕正偏着头看他,笑意松软:“那就去鬼校。” “这里离市区挺远的。” “总不能每天一大早在大马路上跑步堵塞交通。”苏天侧头瞧她一眼,“几点出发的?” 顾咕对路不熟悉,总分神注意导航,她先确定路没走错,才分出心思回答苏天的问题:“早上六点。” 苏天:“换人,我来开车。” 苏天打开安全带,生命安全的警报声噔噔瞪响个不停,顾咕拿他没办法跟他换了座。 顾咕睡不着,侧头跟他聊等会儿要去的鬼校。 鬼校说白了也就是鬼屋而已,不过是加了个故事背景就变成鬼校了,它场景设置丰富,吓人又有趣,玩过的人给的评价都不低,算是娱乐匮乏的小镇比较热门的项目之一。 “怕?” “说实话?” “嗯。” “不太怕。” 虽然这么说,但是买了票还没入场,单纯在外面听尖叫声就已经把她听出了点小情绪,苏天又问了一次,顾咕还是说不怕。 在轮到他们进场的时候,苏天先反悔的拉着顾咕往外走。 两个人黑帽黑口罩黑色外套,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不好联想。 前台站起来:“马上到你们了,你们不排了吗?” 一身道袍的引路人也赶紧补充道:“我们这里不退票的哈。” 苏天一口气把顾咕拉回车里,把帽子一掀,“不进去了。” 顾咕慢条斯理的掀了帽子,捋了捋头发,“确定不进去了吗?” 她眼里带着淡淡的笑,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苏天也懒得再去分辨到底是不是演技,他顶了顶腮,认命的选了约会必备场所之一的电影院。 电影开始,四面八方的光陡的暗下来,苏天泄愤一样的在她脖颈处啃了一口,才勉强找回心理平衡,“你能作都是老子给你惯的。” 大概是从来没有演过年下电视剧电影,图呗被一个小几岁的人说‘惯的’的感觉很奇特。 顾咕看着占据整个视野范围的屏幕,很难像往常一样静下心来分析各个角色心理动态,她机械的看着人物间的嚣张跋扈,心想的却是年轻人真是不一样。 她轻摁了下苏天,不许他再作怪。 苏天才不怕她,无所谓的笑了下,趁着夜黑风高方便干坏事,捉着她的手指继续玩。 “注意下分寸。” “我这已经很注意了,别人都是直接在电影院干柴烈火好不好?” “... ...” 苏天隔得太近了,顾咕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肥皂香味,她根本定不下心神看电影,问起他的日常。 “早上几点起床?” “六点,出操吃早饭整理内务。” “然后呢?” “上课。” 苏天反问她,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很公平。 “你下部片子定了吗?” “定了,下周二开机。” “你很喜欢拍戏?” 顾咕情绪略微郑重了一点,“很喜欢。” “为什么这么喜欢?” 顾咕没答,苏天先交代道:“反正我一点也不喜欢考什么军校,但是我怕我不考,我妈撑住了离婚的打击,被我给气死。” 顾咕瞧了他一会儿,把目光移回屏幕,“演戏很有趣。” 苏天斜斜瞟她一眼,语气凉飕飕的散着不爽的冷气:“真够敷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谈恋爱是这么谈的,我不喜欢军校那是因为起得比鸡早,练得比牛还累,这就算了,反正也有成就感,我现在特别有感触的一点是我一开学就见不到你,你说气不气?” “好像有点气。” “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把你们规矩管好了,以后真的有战事才能一丝不乱的组成锋利的枪。” “...好话你都说了,别人听见把我当什么了?” 顾咕笑了,很轻微的,但是苏天百分百,特别非常的确定那个笑是真的。 苏天避免心脏跳出来,赶紧转移话题:“该你了。” “我每演一个人,大家就会觉得我就是这个角色,当演技能骗过所有人的时候会很有成就感。” “所以就决定要当演员了?” “不是,顺序反了。”明明暗暗的电影光线,空空荡荡的观影后排,音质效果不理想的音响里,顾咕弯唇笑了笑,“是演技还不错了,所以打算当演员。” 小镇电影院音响屏幕都很一般,再加上还没有完全升华好的思想作祟,真正花钱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多,除了坐在角落的顾咕和苏天,也就前排坐着几个带着稚嫩学生气的年轻人。 在破破烂烂的小镇影院里,当时那一瞬间,苏天似乎触碰到了顾咕美艳的躯壳下一点点的真实。 两个人毫无灵魂的看了两场电影就耗到了午饭时间,小镇能拿得出手的商业区也就那么一两个,苏天把这顿饭当作自己的脸面,当然要挑好的地方请顾咕吃饭。 商场里人山人海,起先苏天以为是哪家搞了大甩卖的活动吸引了各位大叔大妈的蜂拥而至,不过瞧见走来走去的警察制服,他觉得有点不对味起来,通过细致的观察和精确的推理。 “哪家卖假货了?” “... ...” 顾咕没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无语,前排的大妈却用行动帮她表达了不屑,“是附近养老院跑了个人出来。” 一个人开口,边上的其它人赶紧愁云惨淡的投入八卦的怀抱。 “听说是个智障,现在在商场里撒泼呢。” “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听说在超市里拿了刀,刚才还划伤了个警察。” 顾咕扭头往外看了眼,穿着红色十字架的救护车就停在门外,苏天把包往顾咕怀里一搁,她看他:“干什么?” “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顾咕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会儿,他微拧着眉,俊挺的五官带着凛然的气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光包裹住他的眼睛,亮得生机勃勃。 顾咕忽然开口:“小心点。” 苏天用帽檐撞了撞她的帽子,扯着嘴角,这时候还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别担心,你男朋友是练过的。” 四五十岁的大妈群体是各大大小小电视剧的中流砥柱,顾咕这个职业相当容易在她们堆里混脸熟,顾咕不敢在第一现场多待,她压着帽檐,顶着若有若无的打量走到角落咖啡店里坐下。 她选的位置隐蔽,刚好能够完成窃听八卦这样的高难度戏码。 这次造成商场骚乱的人是个六十岁出头的老人,因为上前年的一场车祸导致大脑受损而出现智力缺陷的症状,简称智障。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人生病的第一年是由女儿照看的,不过由于他女儿要上班,所以有时会留下老人和不上学的六岁小孙女一起在家,结果有一次老人给小孙女洗澡差点把她给淹死,虽然最后保住了命,但是由于小孩大脑的长时间缺氧,反应变得迟钝。 这事一出,原本就对赡养智障老人很不满意的亲家立马就炸了,女儿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到两个哥哥那去。 大家谁不是为了生计奔波,两个哥哥互抛皮球,谁都不愿意带这么个拖油瓶,他女儿忙得心力交瘁,最后干脆跟两个哥哥商量把老人送到养老院,然后三个人平摊养老院的支出。 老人一直找不到自己女儿和孙女,所以这才从养老院里跑出来了。 聊着聊着就说起老人不识趣。 “病了就好好呆着,跑跑跑,搞得大家都心烦。” “就是,安静一点就是给社会做贡献了,真是的,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营业了。” “就是,也不知道要这么封锁到几点才是个头,警察这效率也太低了,出事快一个小时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对啊,我觉得就是些吃白饭的,一群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智障。” “我们也留点口德,养老院的人不是说了吗,他有时候还是清醒的,不能算个百分百智障。” 这话一出,大家更是笑成一团。 “哒。” 顾咕放下咖啡杯,压着帽檐往外走。 服务员收拾东西时,看着抿了一小口的咖啡和只吃掉顶上草莓的甜点,她收到托盘上端进点餐台里,趁着没人注意,蹲下身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草莓重新做了装饰。 她抽走收银台里的十五块钱,哼着曲儿把点的草莓小蛋糕给删掉。 顾咕出来的时候,大家正一窝蜂的往商场外跑,“请问...” 大妈神技出动,她拽了顾咕一下,“听说那个智障要跳楼了,走,快出去看看。” 顾咕活动了一下被大妈箍得疼的手腕,瞄准防御一下松懈下来的安全线,钻进去,顺着安全通道往上走,她跟在噔噔瞪像群小兔子的记者同志们向上,在一张记者证的一带一群的隐规里,成功的突围到天台。 老人穿着一身白底衬衫,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头发花白稀疏,露出有皱纹的脑门,正举着手里的菜刀站在天台边上。 “你们不许过来!你们这群坏人!” “老人家,你冷静一下,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我不跟你们说,我要回家。” “好好好,你下来,我们马上就会送你回家。” “不——我不相信!”他扔出兜里揣着的水果刀,像暗器一样朝着人直冲,他手劲并不大,刀还没飞足够的距离就落了地,但是这成功的威慑住了营救人员,让他们不敢再随意的缩短距离,“快点让我女儿来,我要见她。” “我们已经联系你的女儿了,马上就到,你下来耐心的等一下。” “骗子骗子骗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骗子!” 一个在想象中无比好哄的智障在这时候爆发出了惊人的判断力,不管警察怎么软硬兼施,他都不为所动。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十几分钟,突兀的,老人瘪了下嘴,像个孩子哭起来,“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顾咕看着像热锅蚂蚁的营救人员,伸手去拿记者手里的采访话筒。 “爸——” 顾咕茫然的一愣,看着从人群里窜出来的苏天猛地一下冲出去跪在地上,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是那一声却让顾咕突然的就安心下来了。 “爸,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丢在养老院,我实在不是个东西,我错了真的错了。” 苏天在磕头,额头和水泥相撞发出让人一听就疼的沉闷声响。 他趴在地上,背脊弯着,像个蜷缩的虾米,“我现在就来接你回家,都是我不孝顺,都是我的错,爸,你原谅我一次。” 老人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你得换个方式跟他交流,他能听得懂。 老人像是被苏天吸引了一样,慢慢垂下手里的刀,这时候早就准备好的营救人员赶紧扑上去按住老人。 老人:“放开——” 苏天跟着上去,他抱着他,手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背脊上轻敲,“对不起啊,爸,对不起。” 其实苏天的演技并不好,他演不出悔恨,也演不出惊恐,可是老人也没有那么那么大的期待,他就想等一声‘爸’而已。 苏天一直充当着安抚的角色,他的声线很稳,一如既往地,像是竖在边疆的那面红旗,他说他不喜欢,可是履行义务的又足够好,这就行了。 苏天远远看见顾咕,他做了个抱歉的口型,顾咕第一次在阳光下认真的看他的眼睛,除了有些少年心性和乖戾,在阳光照久了之后竟也能看见担当和温柔。 她摇头,示意他先忙,不用管她。 出了这事儿,吃饭时间直接被延了两个小时,不仅如此,苏天还灰头土脸满身狼狈,顾咕说不吃了,回酒店洗漱点外卖。 他洗完澡,顾咕点的外卖刚好到。 他看着被乱七八糟摆了一桌的外卖盒子,搔了搔鼻梁骨,“不好意思啊,弄成这样。” “没事。” 也是,今天他怎么也是个小镇英雄,还没等苏天沾沾自喜五秒钟,顾咕风轻云淡地给苏天插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不靠谱。” ???好好说话啊。 苏天觉得跟顾咕呆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他觉得还没干什么就到了回学校的时间。 顾咕把他送回去,苏天不要脸的讨了个离别拥抱才下车滚回宿舍。 他还没从今天的桃色泡泡里回过神,一回宿舍就被一群恶狼给扑住,咆哮排山倒海的涌来:“你说!今天顾咕是不是来学校门口接你了!?” 37.人妖殊途的鬼怪聊斋啊 第36章 苏天不得不夸一下盯梢的这群狗眼睛, 就开个车门的功夫都能看出开车的是谁。 大家本来相信老主席的话, 人民群众是根基, 只要集群众力量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但事实证明乌合之众在一起, 干不成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天左右手各锁住一个,腿还摁住一个,然后三个人像串丸子样被推出去。 苏天:“出去。” “靠了不起啊!迟早都要分的事儿!” 傅磊看着又要再一轮打起来的气氛,赶紧把人往外推, “诶诶诶,大家体谅下,这刚约了会又要被关一个月,哪能心情好。” 傅磊有些后悔, 吃一顿饭费了两次嗓子,好像亏大了, 他摸着下巴, 方方正正的脸上透着再次算计一顿午饭的狡诈,这狡诈还没正式实施, 身体更听话,赶紧出去拦住第二拨闻讯前来的粉丝群体。 傅磊在晚上九点才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回到宿舍。 统一熄灯后,宿舍楼像被外星人给搬到了外太空,没有传播介质, 所有声音都一瞬间被湮灭。 傅磊睡了两个多小时, 中途起来尿尿的时候发现苏天翘着的腿一抖一抖, 还没睡。 他单手提了提裤腰, 揉揉眼睛,“你没睡啊?” “嗯。” 傅磊倒回床上,脸在枕头上摩擦两下,“喂,苏天,问你个事儿。” “说。” 傅磊瞪着牛一样的灯泡大眼睛,嘿嘿猥琐笑两声,“你和顾咕那个没有?” “... ...”苏天扯了扯唇角,对男人这种生物龌龊的心思报以鄙视。 “我有好多存货,你要不要看看学点花样,嘿嘿嘿。” 苏天抖着的脚尖一停,他侧了下头,“有?” “废话,这么多年精心收藏的岛国精品,到时候实战的时候保准让她大吃一惊。”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聊训练以外的事,事实证明想要拉近两个人关系的方式多种多样,第二天一早,傅磊哪还记得自己的敲诈大计,本着为弟弟赴汤蹈火理所应当的博大胸怀,他成了保卫祖国的万里长城。 苏天学校一个月有一天外出放风的时间,在没什么娱乐的小镇这天最适合睡懒觉玩游戏,但是最近出现了一个极其奇特现象,一到这天,从早上六点开始就有人在校门口盯梢。 白国刚拍了张壮丽的深蹲大队,在朋友圈配了四个字——等待探监。 苏天晨跑回来,刚好在宿舍撞见过来听傅磊吹牛逼的白国刚,顺口问了句。 白国刚下巴都震惊掉了,“天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大家都知道上次顾咕是休假那天找来的,所以他们猜顾咕肯定还会在休假的时候再来一次,你不给牵线,他们就只能自力更生呗。” “... ...” 可惜顾咕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在海外,漫山遍野的军大衣没等到她,倒是让附近居民当作未来女婿的好苗子,拉去各家炕上唠自家姑娘的嗑。 苏天也算是为国家近年来走低的结婚率尽了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学校的日子就在这样插诨打科里绵稠缓慢里慢慢流逝。 他回a市那天阳光灼灼白云灿灿,在看见接机的陈勤瞬间,暴风骤雨七级地震。 陈勤磕磕巴巴的交代顾咕的行程,戳破了苏天梦幻般的期待,在苏天要杀人的目光里赶紧把顾咕准备好的礼物递上去。 “什么啊?” 陈勤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我没打开看过。” 男女在机场相见怎么也会让人有点联想,但是陈勤和苏天站在那里,也是奇了,真的没人把俩当作情侣,一看就是上下级的关系,虽然这个上下级是隔着人的,但是能把别人的手下用得这么顺手,也是难找。 苏天跨着大长腿往外,陈勤领着他到停车场。 苏天虽然尽力去忽视那个盒子,但是那盒子总来烦他,他本着斩妖除魔的正义打开盒子,盒子里没藏着什么妖怪,放着一块运动表。 他往日里死皮赖脸要的。 他把自己的手表摘了,换成顾咕送的那款,袖子撸得高高的,兴致勃勃的显摆。 陈勤满脸郑重又不相信的表情深深取悦了苏天。 他对顾咕总是记好不记坏,顾咕没来接他的事一笔勾销,只剩下撒欢的得意。 他对陈勤直勾勾的表情有所警惕,本着把一切恶势力扼杀在萌芽的高尚情操,开口道:“陈勤,你不许找她要同款礼物啊。” 陈勤深受伤害的涨红了脸,掷地有声的反驳:“我才没有这么想!” 苏天轻哼一声,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融进这个单音节里,明摆着不信。 尽管知道越是解释越会助长苏天的嚣张气焰,但是陈勤还是没忍住,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奇怪为什么顾咕姐会送你东西,她很少没理由就送人东西的。” 苏天咧嘴笑了笑:“男女朋友互送礼物叫情调,你懂什么。” 陈勤脑袋瓜再不灵光也知道自己成了苏天的膨化剂,她这下彻底成了个闷壶,不管苏天说什么,她就不接话。 苏天没忍住讲了自己之前的英雄事迹,陈勤听完,恍然,声音瓮瓮地道:“那就不奇怪了。” “什么不奇怪?” “顾咕姐对你改观不奇怪。” “原因。” 陈勤算是在不停挫折中学会了一招半式,她把嘴给缝起来,急死苏天。 苏天耐心告罄,他踢了下前排椅子,“停车。” “啊?” “我让你停车,把她给我弄下去。”苏天掀了掀眉,翘着二郎腿,不给好脸色,“不说就自己回去。” “这才下高速,附近根本打不了车。” “哦,能说话了?”苏天颇为不耐的看她一眼,“打不了车就走回去呗,最多走十个小时,死不了人。” 苏天是来真的,他根本就不会怜香惜玉。 陈勤愤愤地瞪着他,不情愿开口道:“顾咕姐一直都在给精神病院、残疾学校、养老院捐款,所以她应该很喜欢你做的事。” “她为什么捐?” “善良需要理由吗?” “呵呵。” 苏天搜了下新闻,目光渗着冷光瞧了陈勤一眼,陈勤把门锁按下去,“没出过新闻,都是匿名捐的,我帮忙汇过几次款,比真金还真。” 苏天直接被一车拉去了顾咕拍戏的片场,刚卸了货,车就滋溜的身轻如燕离开。 苏天远远看见正在听导演讲戏的顾咕,她画着精致的桃色妆容,细致的眉眼朱唇无一步透着美艳。 戏讲完后就正式进入拍摄。 苏天瞄了眼电影剧本封面的名字——妖玉。 人妖殊途的鬼怪聊斋啊,无趣。 苏天想找个地方休息,边等顾咕拍摄结束。 “第十三场,开始!” 苏天又往摄影机攒动的片场看眼,笑得温和有礼的顾咕突然歪了歪头,身体像懒了骨头架子一样,眼睛里带着妖孽的美艳。 苏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咕,没人注意的时候扯了扯嘴角,真是服气了。 他不走了,看着顾咕拍戏。 顾咕:“书生,你从哪里来?” 她用了松散的语调,神色里透着让人怔松的狡黠,在阳光的照射下,皮肤显出奶豆腐质感,好像真的是从上古玉石里诞生的那只妖精。 顾咕的戏份基本没问题,可是跟书生的对手戏却漏洞百出,书生是个带资进组的新人,一出道就坐上了电影男一号的宝座,他不仅表演经验不足,而且总被顾咕的表演带走,跟剧本里心思纯洁清明的书生根本不符合。 苏天看得不耐烦,导演也拍得不耐烦,干脆喊了休息,十分钟后再拍。 顾咕离开前朝书生弯唇笑了笑,尽显一个大前辈的鼓励。 陈勤撑着伞走进片场,她覆在顾咕耳边说了几句,顾咕扭头看见苏天,提着裙摆朝他笑。 苏天:“什么时候结束?” “最后一场,你先去我房间等下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苏好奇宝宝:“下面干什么?” “把刚才没拍好的地方再重拍,还有一些细节需要重新拍,到时候剪辑用在一起。” 那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了。 苏天爽快的点了点头,他静静地盯着某处看了片刻,然后头微歪,敛眉,眯眼:“不过,以后别对那种人态度那么好,态度好了小屁…”孩,他怕把自己也给套进去,赶紧消音,“ 某些人就容易上房揭瓦。” 顾咕把他撸到肩膀上的袖子放下,捏着褶皱:“不是我喜欢温和,而是工作需要,别放心上了,去休息吧。” 苏天走了,顾咕无意的扫过躲在太阳伞下拿着剧本扇风的小孩儿,弯了弯唇,没说什么。 陈勤捧着两份凉粉回来,左望望右看看,“顾咕姐,苏天在哪儿啊?” “他刚下飞机太累了,我让他先回酒店休息了。” 陈勤对‘苏天太累’这个事实并不承认,她低头看眼晶莹剔透的凉粉,深有同感的点头:“的确太累,那这个…” “给方权吧,他第一次拍戏辛苦了。” 方权根本没有温习剧本的意思,他用剧本垫着凉粉嗖嗖舀光了大半,咂咂嘴,“我觉得顾咕跟秦辉那小子说得根本不一样,她真的对人很好了。” 说着,他吸溜一下喝光了,一锤定音:“要我说,他是因为他哥被顾咕姐给甩了产生的偏见。” 38.你连条死鱼都不如 第37章 世界被阳光笼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个人细枝末节的行为被光线模糊化,顾咕隔着人海看了眼远处的记者, 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移开目光。 陈勤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顾咕,边问道:“顾咕姐, 刚收到一个秀人的广告提案,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详谈比较好?” 顾咕仰着头,不花妆的倒了一小口水,“不用去。” 阳光下,古装上镶着的淡钻折着各色彩光,给她平淡笃定的语气着上一圈梦幻般的色彩:“会有更好的。” 苏天足够低调,外界对他身份猜测良多,但对于上流圈子来说,他的身份从来都不是秘密。 陈勤晚上就陆续收到了好几家轻奢品牌的代言人提案,她不否则自己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井底之蛙, 被这么多大佬一吹一捧, 差点一鼓作气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她脸上迷醉的表情藏不住, 一有人问就不好意思遮嘴笑两下,然后不管别人关心不关心全盘托出。 “那你还不快点跟顾咕商量代言的事?” 陈勤在大部分业务上还属菜鸟级别, 别人怎么建议她就怎么做, 她趁热打铁找给顾咕打了电话。 对顾咕来说当然是工作第一。 她跟苏天交代了去处, 苏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营造出一个宽容大量的男人形象, “早去早回。” 他没形象的坐在套间的客厅沙发上玩游戏, 一局还没结束,人就去而复返,轻又温柔的敲着房门。 苏天玩着手机去开门,门一开,外面浓郁的香味就争先恐后的往房内挤,他脚横抵在门后,看着穿着丝绸睡衣站在门外的蒋莎莎。 他还沉在游戏的情绪里,黑色的瞳孔带着浅浅的冷厉和煞气。 “干什么?” 蒋莎莎眨眨眼,放出一种‘明人不说暗话’的暧昧电光,“进去说嘛。” 苏天:“顾咕不在,你等会再来吧。” 他手肘摁着门背,正要关上时被蒋莎莎的手挡住。 她手指精心的保养了,极其漂亮的新指甲隔着t恤在苏天胸口一搔,“我为什么要找她,我找的是你,进去说嘛。” 苏天站在理论知识的肩膀上,微嘲的扯了扯唇角,“爷爷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滚。” 蒋莎莎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她把领口往下拉,露出莹白的肌肤,“你这么说会伤人家心啦。” 苏天面无表情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黑黝黝的镜头,肺活量足够,中气十足大吼出声:“救命啊——有人想要强/奸我!” “快点来人帮我啊!” “有人意图不轨,快点来人啊!” 顾咕房间附近住的都是一个剧组的演员,他们对于潜规则这事的敏感远超其他职业的人,苏天喊话不到五秒,就有房门一间一间打开。 蒋莎莎慌乱的摆摆手,“什么强/奸啊,我怎么会要强/奸他,要强/奸也是他强/奸我...” 苏天倚着门框,老神在在的继续玩游戏,说话毫不客气:“我眼睛又没瞎。” 说着,他抬眼看她一下,嫌弃的低下头,像嘟囔给自己听,但是现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童年阴影。” 老阿姨蒋莎莎气得脸通红,撕去外皮,为了自救泼起脏水:“是你叫我来这个房间找你的,说顾咕一时半会不回来,让我来陪你玩玩。” “屁,老子才没叫你。” “你叫了啊,在餐厅的时候你喊住我的。”说着,蒋莎莎咬着下唇,又是委屈又是羞恼的捂住了自己的胸。 事情闹得很大,没几分钟就传到了顾咕耳朵里。 她没必要教育苏天注意男女间的尺度,都是成年人了,男女间该保持的距离大家都有数。 虽然懂得尺度,但是顾咕还是不太理解小朋友处理这种事大张旗鼓的方式。 陈勤:“顾咕姐,你觉得这种处理方式好吗?” 顾咕回神,“怎么会。” 陈勤用两根手指按住唇角往上拉,“你刚才这么笑了,我还以为你很满意。” “不是...”就是觉得他的家庭条件和生活环境让他没有完全长大,依旧保持部分直来直往的纯粹,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只是觉得处理方式很新鲜。” 陈勤不满足的皱了皱鼻子,一百个不满意:“新鲜是新鲜了,不知道又留下多少烂摊子要收拾。” 顾咕暂时把代言的事情放下,“上去看看。” * 蒋莎莎既不能承认自己上门服务这件事,更不敢去惹苏天,只好把炮火集中朝顾咕去。 “今天在餐厅的时候你还跟我说顾咕在床上像死鱼一样无趣。” 现场安静了几分,紧接着爆发出强于之前数倍的讨论力。 站在人群后方的顾咕示意陈勤稍安勿躁,不停优化解决方案,一直保持着不屑的苏天听见这句话却像是被拔了逆鳞的龙。 他眉心拧成深深的线,他薄唇抿起来,“哦,所以你连条死鱼都不如。” 扑哧。 哧。 “... ...”死鱼顾咕揉了揉太阳穴,对‘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做法深刻的反思。 “麻烦让让。” 顾咕从人群分出来的通道走到内圈,她不急不缓地在蒋莎莎面前停下,目光恼怒,这种恼怒慢慢转化成温和,“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她的恼怒是真的,但是她退让的温和也是真的,好脾气和体贴在几个自如变幻的表情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蒋莎莎看着不停朝她挤眼的经纪人,意识到事情越是拖下去对自己越是不利,于是就着顾咕递上来的台阶赶紧下,“嗯,走错了,真是对不起。” 任人都知道这句话是敷衍人的,但是顾咕像是没看出来一样,声音春风一样抚慰人心:“没关系,快点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蒋莎莎在经纪人的搀扶下赶紧离开,顾咕笑盈盈的环视周围,“大家也别看我笑话了,散了吧。” 人群刚要走,顾咕手指勾了勾耳发,不经意的问道:“不过,蒋莎莎最近在拍什么电视剧吗?我没听说最近有剧组在这个场拍戏。” “... ...” “... ...” “蒋莎莎最近没拍戏吧?她上一个本子黄了之后,后半年的档期都空下来了,最近好像也没有新戏接洽吧。” 顾咕适时的惊讶:“这样啊,那她不住这个酒店?” 四面八方的恍然,那些落在苏天身上狐疑的眼神慢慢消失,转而调侃起某个被识出真身的假美猴王,“不住这个酒店也不知道这个房间是怎么找错的,能找到这里来。” 苏天饶有趣味的看着顾咕,顾咕:“别看了,进屋吧。” 顾咕还有事没跟陈勤谈完,她呆了没一会儿就跟陈勤进了套房的卧室。 “顾咕,你有电脑吗?” “你拿来做什么?” “编程玩,有吗?” 顾咕没说话,苏天却明摆摆的看懂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学校性质有点特殊,这不代表我们不学习,我专业是计算机,你不知道?” 她不关心,所以不过脑。 顾咕极其温柔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揭过:“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顾咕让陈勤回去拿电脑给他,苏天边等着,边不甘心道:“以后让你把我内裤颜色都记住。” “... ...” 顾咕不擅长接这种话题,她避开他的目光。 苏天脸色露出一个笑容,正要以学者态度严肃认真的探讨死鱼话题时,陈勤大喘气的抱着电脑回来了。 她把电脑往苏天怀里一塞,赶紧献宝般的扭头看顾咕,“顾咕姐,我们继续谈吧。” 顾咕:“电脑没有密码,你直接用就可以了。” 卧室房门紧闭,苏天没意思的‘嘁’了声,开始捣鼓电脑。 他手机突然震了。 他看眼来电显示,完全不思考的直接挂了电话。 对面不依不饶继续打,他删除被打扰思路写的几行代码,接了电话,“张莉莉,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 “你现在在哪儿?” “外面。” 张莉莉被他敷衍的语气激得语调一飘,尖锐刺耳,“我问你现在具体在哪儿!” 苏天把手机拿远点距离。 挂了。 苏天不接她电话,张莉莉像个电动小马达开始短信轰炸。 “你接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你如果不接,我就给顾咕打电话,让她帮我找你。” “我有她手机号,从孔元杰那里拿到的。” “还是你要我亲自去找?蒋莎莎应该会知道你们在哪里吧。” 苏天塞上耳机,边敲代码边敷衍,“什么事?” “你跟顾咕呆在一起?” “嗯,有事?” “苏天,她根本就不是好人。” 苏天心浮气躁的又删了两行代码,“我自己知道判断,不用你教我。” 他要挂电话,张莉莉似乎知道他的打算,赶紧抛出自己的杀手锏:“你知不知道她小时候被七个福利院收留过?” “... ...” “你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因为她是孤儿可怜她,但实际上她到底多可恶根本就没人知道,她根本就是装...” “所以能证明什么?” “啊?” 苏天拿着手机去卫生间,锁上门,压低音量:“所以呆过七个福利院能证明什么?” “证明她不听管教,性格不好这些啊...” “那我还说证明福利院虐待儿童。”苏天脸部线条冷硬,英俊又格外的疏冷,“这不是证据,张莉莉。” 39.耍大牌推迟了 第38章 顾咕和陈勤谈完出来已经接近十二点,苏天还窝在沙发上敲代码, 他盘着腿当桌, 头也不抬, “谈完了?” “嗯。”顾咕把陈勤送出去, 捧着热水走近他, “还不睡?” 苏天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键程长的商务本儿不搭调的发出简洁轻快的声响,“等会儿, 马上好了。” 他没大没小的朝顾咕勾了勾手指,“过来看。” 顾咕目光在屏幕上落了一下离开,“什么东西?” “抽奖小游戏。”苏天把电脑往茶几上一搁, 滑到地毯上坐好, “玩玩看, 按空格键就能停。” 顾咕本着不惹哭小朋友的心态,敲了下键盘。 五颜六色在视网膜上成像为彩虹,顾咕看着指针准确无误的指向红块的中心,屏幕闪动一下, 蹦出二等奖——苏天亲顾咕一下。 顾咕泄出一声短促的笑, “幼稚。” 苏天自动忽略顾咕把情趣当幼稚的行为。 他趁顾咕不注意,啪叽亲了她唇角一下, 俊朗的五官含着笑, “恭喜你得奖。” 顾咕起身, 苏天圈住她的手腕轻用了下力, “等下, 还没抽完。” “有其它奖?” 苏天对自己几个小时写的小程序还算满意,他把电脑往顾咕面前推了下,催促得昂下巴,“再试试看。” 一等奖要比二等奖好,二等奖要比三等奖好,以此类推才有分阶的意义。 顾咕不太能理解一等奖‘顾咕亲苏天一下’、二等奖‘苏天亲顾咕一下’和三等奖‘顾咕苏天拥抱一下’间到底有什么逻辑关系,她玩了六七次才注意到屏幕底部缩小的小程序名字——占便宜转盘。 太幼稚了。 苏天为了等她熬到这个点,他眼皮往下耷拉,不太撑得住迷蒙的睡意。 顾咕:“别闹了,去睡觉。” 苏天揉了揉眼角,声音喑哑调侃:“完成今日份亲吻任务,我去洗澡了啊。” 苏天像个浆糊,他忘记拿换洗衣服,去而复返。 顾咕收着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时不时按空格抽奖玩。 她唇瓣粉粉的,睫毛浓密又卷翘,显得眼珠子黑得纯粹,被装在里面细小的快乐都一清二楚,她像朝阳的向日葵,单看她现在生动纯美,根本没办法猜测她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可以问吗,他该问吗,有必要再揭别人伤疤吗... 苏天站在淋浴器下,脱下t恤,露出赤条条的身体,声势浩大的唤了一声顾咕的名字。 苏天从卫生间伸出头,“我忘记拿衣服了。” “你可以穿浴袍自己出来拿。” 苏天:“下面是中空的,跟你不穿罩罩是一个道理。” 顾咕不理他的黄腔,撇开眼,“行李箱的密码。” “四个8.” “... ...” 苏天平时很好养活,今天习了些贵少爷的坏习惯,对t恤图案、裤衩颜色都做了要求,让顾咕跑了好几趟才算满足了他大爷的要求。 苏天叫住要走的顾咕,把手腕上的表扔给她,“放茶几上。” “万一我没接住怎么办?” “不会的,我扔得很准。” 顾咕见不得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警告一句:“如果坏了,我不会再给你买。” 苏天不服她这几句话的管教,微歪头,眼底浮上潋滟的彩色:“你舍不得。” 苏天关门洗澡,把顾咕让人不高兴的鬼话堵在门外。 她既然想藏着,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他也不问了。 苏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咕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剧本。 她抬眸瞧他一眼:“睡吧,我进去了。” 苏天用毛巾胡乱的擦擦头发,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 “张俊要办脱单party,你去不去?”苏天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开口,这时候脱口而出把他自己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停顿了几秒后,他才重新接上自己的话音:“这个月十三号,在我家,你电视剧下周杀青,时间刚好对得上。” “我月中有个海外行程,时间可能不太方便。” 苏天松开她的手腕,手揣回兜里:“我就随便问问,不行就算了,工作第一。” 苏天双臂放在脑后,躺在庭院摇椅上望天放空。 孔元杰左拥右抱各种食材,春风得意的走进来,嚎一嗓子,有点山大王的雄姿:“有空的来帮忙洗菜。” 苏天连吃货心中对于食物神圣的敬仰都没办法理解,更不能理解亲手制作食物的快乐和成就感。 他对脱单party的整个活动安排打心眼里不认同,让他起来帮忙比登天还难。 孔元杰也没指望叫动苏大爷,他支使着来凑趣的方权和秦辉,“你们俩把这些土豆洗了,皮全部刮干净,切成片然后串起来。” 秦辉嫌弃的看了眼孔元杰从市场里买来的新鲜土豆,“这么脏,我才不要。” 孔元杰:“这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什么脏,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乱说话。” 秦辉耍大牌的脾气隐隐要跟苏天肩并肩,他送给孔元杰两颗大大的卫生球,“让保姆做,我不动手。” 孔元杰撸了一把袖子,连带着收拾苏天的心情一股脑朝他喷过去:“那你就别吃,回你家去!” 秦辉什么时候被这么吼过,他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方权手肘推了推他,“喂,我姐脱单party,你走了太不给面子了。” “哪有男女朋友一起办这种派对的!” 方权:“都是一起结婚,怎么就不能一起办脱单party了?别下我面子啊。” 秦辉眼珠子转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了这口气,不情不愿的跟在方权后面去洗土豆。 张莉莉把洗了的水果递到苏天眼前,苏天擦掉滴在脸上的水,“不吃。” “真不吃?已经洗干净了。” “没胃口。” 张莉莉脆蹦的咬了一口苹果,“特别甜,你试试。” 苏天把搭在腰上的外套往上拉挡住脸,明摆着不想说话。 摇椅前后摇晃,躺着的人没有脸,像个被不显形的小鬼挑向阴间的棺材。 苏天感受到裤兜里手机的震动,他摸出来看见了小心肝的来电。 他动都懒得动,贴着手机,“喂。” “我能直接进去吗?” “... ...” 对面没有声音,棺材一动不动。 顾咕再问了一次,“直接进去可以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欢聚一堂的年轻崽子们亲眼见证了诈尸这一超自然现象,孔元杰被苏天幅度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珍贵的看着劫后余生活下来的牛肉串,暗叹现在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沉稳。 “我靠!顾咕来了!” 牛肉还没来得及发出冒得流油的美妙滋呲声音就先完成了一个七百二十度的空中翻滚落在草地上,孔元杰双手捂住脸,圆滚滚的腮帮内吸,惊讶的吼出声:“我的妈呀!” 顾咕:“能进去吗?” “能能能!” “当然能!” 孔元杰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体优势挤进内圈,双手握着光溜溜的竹签,小鸡啄米的点头:“巨能巨能!” “小心被戳到了。” 孔元杰幸福得要飞起来了,他嘿嘿傻笑两声,“不会的,我皮糙肉厚。” “顾咕姐,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我是主厨,一会儿保准你满意。” “我买的都是新鲜食材,对了,你不是喜欢吃牛排吗?牛肉都是a级,你尝尝我的手艺。” “对了对了,上次我看了你的新电影,特别好看。” 孔元杰长了七八张嘴,苏天完全插不上话,他踩了‘皮糙肉厚’的孔元杰一脚,在孔元杰单脚点地的芭蕾舞姿里找回了说话的机会,“不是说有工作?” 顾咕在人墙里保持着甜美的笑,看向他时自然的浮上几分狡黠,“耍大牌推迟了。” 苏天能感受到身后羡慕到哆嗦的目光,他莫名地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优越感,就好像是实战演练时会说的那些话——这是中国的领土,请尽快撤离。 苏天就只来得及问完这句话,就被蜂拥的人潮直接给扒拉出了内圈。 “我靠!” 依旧是单身的沈东阁满脸怨念的出现在他的身后:“顾咕姐现在特别红,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很快,苏天就知道准备什么了。 他根本就没有近身的机会,更别说跟顾咕单独相处这种扯淡的事了。 孔元杰心宽体胖,开始怀着一颗赤诚的心烤东西。 苏天帮忙扔了几串在烧烤架上,孔元杰赶紧制止住帮倒忙的他。 “问你几个问题。” “等会儿,我做东西的时候要集中。” “那我帮你。” 孔元杰赶紧扒开那伸向神圣串串的罪恶之爪,“问。” 之前有人看见顾咕也会要签名要合影,但是也没现在这么积极过。 死忠粉孔元杰对顾咕的大小事务滚瓜烂熟,边注意着烧烤边给他解决人生疑难杂症。 从五个月前开始,顾咕的演艺生涯就像开挂了一样。 恒泰集团各子公司代言有三分之二都被顾咕收入囊中,她涉足过几个真人秀都以取得如潮好评和收视率稳居同时段前列,各类影视大资源像白菜一样往顾咕身上堆,她在半年内稳坐上了国内一线,成为行业里的有后台有演技有颜值的流量演员。 演员这个行业残酷到天真,别人会因为知名度喜欢一个人,也会因为一个人的颜值,更会因为演员所演的角色而对这个人着迷。 顾咕是凭上上个月上映的电影中惊艳的演技斩获多数人喜爱的。 说白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自己作的。 40.十足的不高兴 第39章 顾咕卷起袖口露出精致的手踝, “我来吧。” 正在跟土豆进行生死搏斗的方权意识到自己被当成“弱势群体”,他赶紧摆手:“不了, 我们自己来就行。” 秦辉嫌弃的甩手上的泥, “早点来多好。” 顾咕系好围裙, 后腰窝的蝴蝶结尾巴荡悠荡悠的垂着身后, 抬眸。 秦辉迟一步才意识到跟他说话的人是顾咕,他在接受顾咕好意和继续洗土豆两个选项间毫不犹豫的选了前者。 他绕过顾咕走回客厅。 比起白眼狼秦辉,方权展现了这个年龄男孩子该有的真善美,“我帮你,尊老爱幼。” “……”理由正当,顾咕没有再拒绝。 龙头水声哗啦作响,庭院笑闹声成串, 顾咕回头看了眼已经加入游戏大军的秦辉,状似不经意道:“你朋友?” “秦辉。”方权踌躇的看了她一眼,提前打预防针, “秦歉他弟弟…所以他对你稍微…有点敌意。” “可以理解。”顾咕弯了弯唇,“你们是好朋友?” “初中同学,现在隔壁班,不一起了,我是艺术生, 他国际班的。” 顾咕把洗得差不多的土豆放在菜板上,束着马尾, 零碎的鬓发松松软软显着依顺, 边切边问, 一边还特别有耐心的侧耳倾听。 “国际班?” “对,别看他那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其实他成绩特别好。”说到这个,他略微有些不忿的哼了两嘴,“他就是脑子好,但是学习真他妈的不用功,游戏玩得比我一个艺术生还溜。” 顾咕似乎觉得很新奇,她耐心的听着方权讲秦辉的灿烂史。 在方权的有色眼镜中,秦辉性格就跟个中二少年一样,除了装牛逼就是装深沉,顶着谁都欠他三千万的臭脸,每天做着些不切实际的英雄梦。 “他以后想做什么?” “他就想当个维护社会和谐的警察,他家能准他搞那玩意儿?他妈说了。”方权清了清嗓子,提尖嗓音,“这前面的路都铺好了你不走,去当什么警察,那能有什么出息?别想了,绝对不可能。”方权没替富二代被控制的共同命运唏嘘一下,脸色骤变成愤愤不平,“他天天想着维护和平,根本就对学习不上心,但是成绩还比我好一点,简直心塞。” “一点?” 方权被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一哽,“比一点再多那么一点点。” 顾咕眼底含上笑,方权赶紧跳过这个伤心的话题,“总而言之他每天想东想西成绩还是很好。” “哟——赢了!” 顾咕听见身后成群的欢呼声音,回头看了眼,秦辉拿着游戏柄,双手叉腰牛逼轰轰的从地上站起来,“能打得过小爷的人还没出生。” “他很喜欢玩游戏?” “对,他在家里被管得很死,他妈把能通向警察的萌芽都给他掐得死死的,所以就把过剩的精力发泄到游戏里呗。” 顾咕倏地安静了一下,她低着头认真洗土豆。 方权有眼力劲的跟着安静下来,他盯着顾咕看了一会儿,但是卷翘的睫毛挡住了所有情绪外泄的可能性,他什么都看不见。 秦辉还在牛逼着,声音装了扩音器。 方权扭头看了眼秦辉,低声在顾咕耳边安抚道:“他性格就这样,也不是完全针对你,你来之前他刚跟孔哥吵了一架。” “他就欺软怕硬,你下次就凶他,保管他听话。” 顾咕听到这儿,眼睛露出笑,像是脱着海平面张力尾巴的星星一跃出现在夜空里。 方权被她一瞧,瞧出了点膨胀,他更嗨了,把秦辉拆成零件,拆胳膊拆腿的都拿着卖。 苏天看着守着顾咕逗趣的小孩儿,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倚在门边上,揣着手,叩了叩门,阴阳怪气:“洗土豆还是找钻石啊?快点。” 顾咕往后瞧一眼,“马上。” 苏天三天两头充当护花门神,瞎子都知道他心里冒的什么鬼点子,方权偏不如他意,慢悠悠地收拾,急死那个呲牙咧嘴的神。 苏天仰头,后脑勺贴住门板,喊了一声顾咕的名字。 顾咕把切好的土豆片堆叠在白瓷盘,顺着瞧他一眼,眼底荡着慢悠悠地笑,“好了,端出去吧。” 方权老老实实把土豆递给苏天,片场发挥不出来的演技全给激发出来了, “……”苏天换了个动作,双腿交叠,垂着黑眸看低他一头的方权,“我去?” 他瞳孔很黑,带着摄人的光,又带着点邪光,让方权笑容一僵,起了满背的冷汗。 他明显地吞了吞唾沫,赶紧摇头,“不,我去就行了。” 顾咕看着同手同脚往外走的方权,擦干净手,扯散蝴蝶结,“你不去让小孩儿去?” 苏天:“我得陪你,走不开。” 顾咕叫停方权,俏着一张小脸,“又支使不动你了?” 苏天虚眯眼盯着她看,横着手指敲下方权的手臂,“给我。” 方权严肃的意识到抱对大腿的重要性。 苏天把土豆快递出去,刚想走就被孔元杰拉住当串土豆的劳苦力。 后厨的事都被孔元杰小分队包办得差不多,顾咕隔着窗户看外面不怎么缺人,让方权去玩游戏。 “你呢?” “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 方权:“别去了,一起玩游戏呗。“ 秦辉玩得正高兴,抬头就看见顾咕这个不速之客,他吊着眼,十足的不高兴,目光越过她看向方权,“玩不玩?” 方权:“顾咕姐先玩吧。” 顾咕:“我不太会,你们玩吧。” 方权:“没关系,就上下左右键,很简单,我教你。” 秦辉摁得按键啪啪作响,听声音就能把他的不高兴听出个七七八八,“打游戏就是要会的一起打啊,不会的打个鬼啊,我是来玩的又不是来受罪的,陪不会玩游戏的人一起玩,搞笑不搞笑?” 苏天不知道怎么甩掉牛皮糖孔元杰,他盘腿在地毯坐下,“玩啊,我陪你玩,不过玩游戏嘛就得有点彩头。” 他双臂支在身后,侧头瞧他,“输了的人下场,赢的人选跟谁玩?来不来?” 41.烤化了的黄油 第40章 秦辉嗤了一声, 吊着膀子, “来啊,谁怕谁啊?” 苏天都把家里这些游戏玩烂了,他闭着眼睛都能赢秦辉, 多才多艺的二十一世纪人类精炼的用两个字概括——躺赢。 游戏柄连着电视机,抑扬顿挫的男配音从两侧音响发出,荡气回肠, “ko!” 秦辉:“再来。” 苏天懒散的耷拉着眼皮, “下吧,我不跟你玩。” 秦辉扔了游戏手柄站起来:“不玩有就不玩, 呵呵。” 苏天能被他呵住那就不是苏天了, 他教顾咕玩, 顾咕在苏天面不改色的放水里赢他, 然后又被秦辉给打回原形。 苏天看秦辉不顺眼,这二货总破坏他培养共同爱好的宏图大志,怀着这种操蛋的心情, 苏天更不客气, 他把秦辉打到一层血皮,在他升起微弱希望的时候爽快的解决掉。 三个人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 谁都奈何不了谁, 谁也摆平不了谁。 苏天打得得心应手,秦辉却越打越憋屈, 脸黑成锅底色。 顾咕:“要不要试着换个角色?” 玩游戏的人都有些奇怪的自尊心, 顾咕这句话踩到了秦辉的尾巴, 他一下就跳脚了,“烦不烦啊,都是你在后面说话害得我输了!” 苏天当即脸色一沉,他把游戏手柄朝方权一抛,“血皮,没死朝谁吼呢?” 秦辉有不吃嗟来之食的傲气,他把游戏手柄一摔,起身就往外。 苏天:“道歉。” “就不道,你能把我怎么地?”秦辉抖着腿,昂着下巴,显然不是第一次耍这种无赖。 客厅嗑瓜子的,玩棋盘的,游戏观战的,打扑克的通通安静下来。 方权有点知道离婚带着拖油瓶的感觉了,他下次说不定能接个离婚男的角色挑战一下自己。 苏天身体线条依旧松散着,但是瞳孔死黑,声音寒得结了霜,“教你做人。” 他提溜着秦辉的后领往外,秦辉要反抗被他干脆利落得把手往身后一折,疼得他一下叫出声。 方权虽然习惯了给秦辉收拾烂摊子,但是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傻眼得不知道要怎么做,他吓得一哆嗦,心里向如来佛祖祈祷千万别四肢完整的出来乐呵,少胳膊少腿的回去。 秦家虽然不是a市顶级豪门,但是各家各户生意盘根错节,大家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宰相胸怀,没人因为秦辉的行径上纲上线。 方权看着跟着出去的顾咕,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比如来佛祖更靠谱的方式。 他连滚带爬,顺带凄厉的吼道:“天哥天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这边的骚动很快以光般的速度传到脱单派对的所有人耳朵里,大家围拢,非常上道的空出足够两人动手的圈。 孔元杰不知从哪里听到了秦辉在公主头上动土的消息,人往顾咕面前一站,递上羊肉串,“放心,天哥心里有数。” “哦——” 顾咕侧头看过去,秦辉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跟头,把已经进入看戏模式的观众推了个七仰八倒。 孔元杰相当有经验的整顿现场纪律,“大家后退点啊,拉出足够的距离。” 顾咕被安置在野餐垫上坐下,双手被强买强卖的塞了一盘新鲜出炉的烧烤,被迫进入观众模式。 苏天活动了下手腕,看着坐在地上的秦辉,“起来。” 秦辉心底已经隐隐有些发憷,他尊贵的臀牢牢黏住草地,“你说起爷爷就起?爷爷不要面子啊?” 阳光里,苏天忽地笑了下。 他从来没有在顾咕面前这样笑过。 略薄的眼皮显出不近人情的疏冷,眼眸偏凝,锋利像刀,满身的敌意和厉色,“不起?那哥教你。” 苏天手摁住秦辉的肩,秦辉沉肩想要甩开他的手,苏天顺着他的力道滑到他的手肘处,借着力,肩顶住他的胳肢窝,一个过肩摔。 苏天双手又揣回兜里,低头看他:“起不起?还是我教你?” 连续好几次,秦辉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被摔得散架了,他不待苏天再问,麻利的自己站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秦辉生硬地挤出一个笑,“要我道歉,可以啊,我不会,你先给爷爷道个歉让爷爷学学看。” 苏天盯着他没说话。 秦辉趁着这个空隙,鼓起浑身的力量使出了泰森常用的拳击招式,在电视上看到的百战百胜招式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起作用。 苏天微侧身轻易躲开他的攻击,右手成拳,成面的四指直击出去。 秦辉下盘不稳,歪着头,‘砰’的一声又坐回地上。 顾咕看了眼疼得龇牙咧嘴的秦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苏天,大家是来玩的。” 葛月咬着吸管,心大的摆摆手,“现场表演,多好玩。” 顾咕侧着脸,温和的笑了笑,她没反驳,压着裙摆起身,转而对苏天说道:“能去看看你房间吗?” 顾咕替秦辉开脱的意图太明显,他一下脸就涨红了,指着顾咕,“谁要你假好心啊!” 回应他的又是来自苏天的暴击。 苏天跨过秦辉,走到她跟前,双手揣进裤兜里,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走吧。” 烧烤架传来烤糊的焦味,孔元杰发出孔式尖叫,想起自己正在经受高温烘烤的宝贝们,“赶紧散了,洗菜的,串肉的赶紧起来干活。” 秦辉抹了一把蜿蜒的两条鼻血,追上苏天,“喂。” 两人转身。 秦辉犹豫了好一大会儿,朝顾咕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他转向苏天,硬声硬气:“行了吧?” 苏天像个双面泥人,很快又捏成了那副懒天懒地的鬼样子。 他扯了扯唇线,近乎敷衍的口气:“你说行就行呗,你不是我爷爷吗?” “喂——,你能不能教我拳击啊?” 顾咕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秦辉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思议的自愈,并且毫无违和感的从敌对关系跳跃到师生关系。 苏天拉着出神的顾咕往里走,顺口扔回去两个字,“不能。” 秦辉生平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忍了,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为什么不能?” “看不惯你。” “... ...” 秦辉闭上嘴,亦步亦趋跟在两个人身后,以阴沉的气质硬生生的破坏着旖旎的氛围。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你答应教我为止。” 上了二楼,苏天把顾咕往卧室里一拽,砰的一声关上门,差点把秦辉那张英俊的脸拍成一张面饼。 秦辉还死赖在门外不走。 “我都道歉了还要怎么样?” “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不行?” “你就教我一次呗。” “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啊。” 顾咕忽然笑了起来,向来显得温和有礼,进退得度的眼神像被太阳烤化了的黄油。 “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们男生间的友谊也来得挺莫名其妙的。” 苏天嫌弃死了,他眉间能夹死苍蝇,“谁跟他友谊啊,靠。” “我很喜欢。”顾咕仰着头,语气近乎欢愉,“特别喜欢你们这样。” 顾咕侧倚着门板,像敞开肚皮的小兽。 苏天忽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天地间就只剩下顾咕的那句‘喜欢’。 他虚眯着眼凑近她,“顾咕,我跟你讲啊,你老牛吃嫩草也要有点限度,我这样的刚刚好,对秦辉那种小崽子下手那就是茶毒祖国未来的花朵。” 顾咕没躲,隔着暧.昧的距离看着他,“你脑子里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苏天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也想正人君子,可是这社会太狗血,我得防着点。” 顾咕不想在这种事上跟他浪费时间,她踮脚亲了亲他的嘴角。 苏天心一跳,越发警惕,“美人计都用上了啊...” 秦辉还在外面哀嚎,顾咕嘴角无法抑制的露出一点笑,“我有一个弟弟,如果正常长大的话,应该跟他差不多大。” 苏天对这些俗事一点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人生大事。 双手揣兜,背脊微弯,他低着头吻住顾咕,堵住无关紧要的人。 窗外西沉的太阳瞬间爆发出极致的光,像一瞬间迷惑住了顾咕,她主动得不像话,双手圈住苏天的脖颈,仰起头回吻他。 太阳沉进地平面,世界如同混沌初生。 孔盘古的公鸭嗓破空而出,把混沌分成天空大地。 “全部出来了啊!准备嗨起来!” 顾咕松开他,“该下去了。” “亲完啊。” “等会要上来催了。” 苏天想在天上再种个太阳,重来一次,这次他一定分毫不差的堵住顾咕的耳朵。 大家都是年轻人,脱单派对的气氛火辣辣的一直从晚上六点持续到凌晨一点多才结束,大家拍拍屁股走人,剩下满室狼藉。 苏天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起来给钟点工开了个门,大概交代了打扫的范围。 他回笼睡到下午两点起床的时候,钟点工已经把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得差不多了。 “昨天很多人来家里玩?” 苏天脑子还不太清醒,他迟钝的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家里领导回来了。 他没正形的往沙发上一躺:“嗯,二十多吧。” 陶虹背脊挺直,不满意的看了眼他的坐姿:“坐好。” “是,领导。”苏天坐直身体,往腰后面搁一枕头,像个八十老头。 陶虹低头看报纸,眼不见心不烦:“怎么没收拾就走了?” “有钟点工第二天打扫,大家都知道。” “那也得收拾收拾,留下这么一大摊子,太没规矩了。” 苏天阖着眼听他妈念叨一代不如一代的老话题,昏昏欲睡的听了半个小时才算告一段落。 “之前一直在部队,没跟你碰得上,今天既然碰上了,说说你那女朋友的事儿吧。” 养精蓄锐足了的苏天掀了掀眼皮,从沙发上站起来,挠挠脖子:“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什么年代了,谈个恋爱还要全家通报?” “所以只是谈个恋爱,不打算结婚?” 苏天:“当然不是。” 陶虹点点头:“那就行了,说说看。” 苏天意识到被他妈给套进去了。 苏天以不变应万变,“到时候等您孙子有着落了再跟您说,这革命尚未成功,说个什么玩意啊。” 42.让我来猜猜 第41章 苏天不正经的语气实在太降低军人格调, 陶虹细长的眉向上扬, 飞进鬓角, 满脸不悦:“人家女孩子能喜欢你这样的?” 苏天在果盘的瓜子坟墓里看到规规矩矩躺好的绿箭, 扒了它的棺材,卷进嘴里, 边嚼,笑弯着眸, 无法无天地跟上级贫嘴, :“我只是不讨领导您欢心而已。” 还没说上两句话,苏天又往楼上走。 “去哪儿?” 苏天站在楼梯上, 扭头看她:“洗个澡出去,您有事儿?” “你洗完澡,我再跟你说。” “成。” 苏天洗完澡, 哼着不成曲的调,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 他妈搁书他桌前坐着, 背对着他,以对待阶级敌人的姿态看着手里的书。 苏天看到花花绿绿的封面, 没涮油就出了一身汗, 心里把孔元杰骂了个底朝天。 他赶紧扑过去扣上杂志, ‘砰’的一声, 震得笔筒里的笔有支点的齐画了个圈,书架顶上扔的篮球在地上弹两下落在陶虹脚边。 苏天抽走杂志, 仗着身高优势把书往书架顶上放, “别翻我东西。” 他心虚得像是南郭先生遇上喜欢听独奏的齐湣王, 满身都是破绽。 陶虹上下打量他,根据情况,语气自动转变成审问模式,“你买那种书做什么?” “... ...”苏天溜边擦缝的敷衍道:“正常都会有点想法...” 陶虹一下把眉毛扬得老高,像绷紧的弓弦,“好的不学就知道学这些歪门邪道。” 苏天不知道是什么扭曲了他妈的世界观,人类繁衍可是种族的头等大事。 还没等他发表正方论点,陶虹就指着他的鼻子,眼里带着厉色:“你敢给我染头发试试!” 苏天迟一步看见封面上漂亮的印刷体——美容美发。 他赶紧把惊天地泣鬼神的论点论据吞回肚子里,“不染,我就是买来看看。” 美容美发这类杂志非常有针对性,陶虹翻了翻,立马有了人选,“顾咕那女孩的?” “当然不是。” “你也别替她骗我了,这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苏天:“昨天来了很多人,我问问才知道,不过不是顾咕的。” 陶虹皱着眉看着染得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当机立断的下了结论:“我觉得你们不合适,还是早点分比较好。” 苏天懒得跟她扯这些没营养没结果的对话,他用毛巾擦了两下头,“我晚上不在家里吃。” “我还没说完。” 苏天下楼,默默忍受了一会儿魔音穿耳,提醒一句道:“不是说有正事?” 陶虹这才想起自己把正事给忘了干干净净,“给忘了,是上次在电话里跟你提过的事,现在定下来了。你们这次放假一个月,时间完全够。你郭叔叔那边要去新疆实训半个月,你今天联系一下,看哪天出发,在哪里集合...” 苏天突然停下。 他扭头,打断陶虹的话:“我不去。” “时间是...不去?”陶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确认了一次。 苏天字正腔圆的重复一次,“不去。” “那是特种兵训练,老郭是看着你妈的面子上才争取到了这次入训的机会,一般人可去不了的。” “那就让不一般的人去呗,我肾阳亏虚肾阴不足,折腾不起。” 陶虹正打算说话,钟点工提着满当当的水桶健步如飞的走进来,中气十足的开口道:“雇主,我扔垃圾刚好碰见你朋友了,我直接给带进来了,是认识的人吧?” 苏天看了眼张莉莉,“是,你继续忙吧。” 张莉莉顶着一张熬夜肾虚的脸圾着拖鞋进屋,“苏天,你快点看……” 走近,受熬夜波及的瞳孔聚焦,这才看见是陶虹阿姨,不是她想象的钟点工二号。 张莉莉急急刹车,抓了抓张牙舞抓的乱毛,“阿姨好。” “好久不见,莉莉又漂亮了。” “哪有。”张莉莉好奇的指了指她手里的杂志,“阿姨,你拿我杂志做什么?” 陶虹把卷起的封面摊平,“你的?” “嗯,买来看着玩。” 陶虹声音下压,严肃道:“女孩儿就规规矩矩的最漂亮了,别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 张莉莉被说得有点脸红,她摆摆手,“不弄,就是买来看看而已。” 陶虹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张莉莉很放心,没一直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听苏天说,你们昨天玩到凌晨才结束,怎么今天不休息一下?” “已经休息过了。”张莉莉乖巧的又补了半句,“可以玩,但是不能太放纵。” 陶虹满意地点头:“是的,人的天性就是想玩的,但是我们作为高等动物就要学会克服这样的生物本能。” 张莉莉脸上浮出认真的神色,轻啄头,满心认同。 如果不是环境不太对,说不定现在已经拿出小本本和笔开始奋笔疾书了。 苏天对陶虹的说教一点兴趣都没有,对她话语里的影射更是理解无能。 陶虹抬头打算继续感化苏天,抬头,苏天已经在换鞋了。 她刚才的深入浅出的教育都喂狗了。 陶虹马下脸,“你去哪儿?” “之前就跟你说了,出去有事。” 陶虹:“去找顾咕那小姑娘?” 苏天扭头看她,大大咧咧的应了个“嗯”。 张莉莉抢着出声道:“苏天,顾咕跟唐哲复合了。” 摁着门把的苏天动作突然一顿,他回头盯着张莉莉,没说话。 张莉莉把手机往苏天眼前一递,“你看,早上有记者拍到了两个人在咖啡厅约会,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知道了。”苏天套了件外套,他把连衣帽拉出来往外。 张莉莉看了眼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苏天,“你知道了又去哪儿啊?” 苏天左手揣兜里,右手在天上挥了挥,“英雄救美,走了啊。” 张莉莉扭回头看陶虹一眼,“阿姨,我出去把苏天追回来。” 陶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去吧,小心点。” “嗳。” 苏天的步伐不快不慢,张莉莉在他面前站定,拦住他的路。 “还有什么事?” “你有听见我刚才说的吗?” “听见了,然后?” 张莉莉不能理解,嗓音一瞬间吊高:“听见了你还去!” 苏天斜了她一眼:“张莉莉,顾咕是不是给老子戴绿帽了,我需要自己确认,你说,新闻说,唐哲说,都不算。” “可是都拍到图了,这就是实锤。” “关你们什么事,这只是我和顾咕之间的事。” 有点下小雨了,细密得织成漂亮的水幕。 苏天穿对了衣服,他戴上连衣帽,边走边拨顾咕的手机号。 张莉莉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机。 被广告吹得牛逼上天的防摔能力被证实,没有上保护壳的手机沾了满机身的泥,依旧处在拨打界面。 苏天没生气,他捡起来掐了电话,绕过张莉莉往外走。 张莉莉看着沉默的苏天升起点微弱的希望,她双眸发着光,“苏天,再给我一次答案,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我真的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之后你以后跪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你一眼了。” 苏天微掀眼皮,现出原形:“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就好好听着,听进去,我不想把话说难听。” 张莉莉嘴唇颤了颤,她看着那双黑到底的瞳孔,忽的意识到如果这次苏天又拒绝她的话,那她就没有再缠着他的理由了,因为她把自己的后路已经全部堵死。 张莉莉尖着嗓音:“等等,你别说了!我不听。” 苏天重新又打了一个电话,新的一通电话当然没有意外的也是暂时无法接通,他慢吞吞的等着系统挂断,“张莉莉,你看你长得好看,脾气也爽快,家里条件不错,毕业之后出来的职业也体面,哪哪都好肯定能遇到合适的人,只不过,咱们不合适。” 苏天摊手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跟我脾气特别像的人,你吼一句我吼一句,凑合着过得多难受,而且啊,虽然我现在掉进了贼窝,但是没打算娶个军人媳妇儿,两个人每天比赛叠被子吗?得了吧,想想就难受。” “那我以后温柔点,...而且我也可以退学。” “别介,这内疚感承受不起。”苏天顿了顿,“我结论给你了,话就不说太难听了,我真有事,先走了啊。” 天下着的小雨在慢慢变大,苏天没有打通顾咕的电话,干脆直接去她家找她。 苏天开门进屋,一眼就看见坐在落地窗边赏雨的顾咕。 顾咕听见声音回过头,弯了弯唇:“来了?” “嗯。”苏天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把外套搭在餐椅背上,走到她对面坐下,抢走最后一块饼干,语气平淡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顾咕看他一眼,垂眸道:“我还以为你来兴师问罪。”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如果真想出轨,记者估计连个尾巴都抓不到。” 顾咕不知道该把这句话划分到夸她的范畴还是损她的范畴,没结果干脆不想了。 她弯了下唇,露出隐约不可见的默契的温柔:“唐哲查出了点我的事,今天在咖啡馆谈的场景被他找的记者拍到了。” 苏天端起顾咕面前的红茶,理所当然的占为己有的抿了口,“七个福利院的事儿?让我来猜猜你怎么说的。” 43.三个问答题 第42章 阳光透过窗几被滤得干净, 光被捏成三角形饭团, 一半落在棕色地板上, 一半落在圆形小桌上, 带着饭粒绵绵的软, 把空气拉得粘稠。 苏天刮了刮鼻梁骨, 提前发表了得奖感言:“我比想象中更了解你。” 顾咕弯了弯唇,她叠起双腿, 背往后靠,“那你猜猜看我会怎么做。” 苏天看着她,眼睛面上的玻璃层折出光, 目光狡诈,“你会趁机卖惨, 然后引导着舆论的方向, 让所有人一起帮你树立个坚强独立乐观开朗的形象。” 他买一送一的给了个圆满大结局,“有了这个人设, 说不定能接几个广告。” 顾咕这次听明白了苏天的明夸暗贬, 她还没对这种事笑脸相迎的习惯,侧开眸,“问完了,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准备赶我走?” 顾咕在反套路的浪潮里坚持按照自己的惯性说话做事,她略带些许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 我得处理一下照片的事, 可能没时间陪你。” 苏天自动过滤间接拒绝,大气不喘一个安置好自己,“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玩会儿游戏就成。” “... ...” 苏天起身往楼上走。 “苏天。” 苏天点头,把她还没出口的话堵回肚子里去,“放心,我不会打扰你。” 他可以轻易猜对她的心思和想法,可以随意预测正确她的行动,苏天牛逼坏了,身轻如燕的可以一蹦八丈高。 “不是,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打扫一下地下室和阁楼。” “打扫?” 顾咕弯着唇,嘴角的笑意慢慢变深,“对,工作一直忙,所以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下室,当时装修用的材料全部堆着,我现在没办法放其它东西进去。” “能帮我一下吗?” “成,走吧。” 顾咕地下储藏室乱成了副狗样子,没用完的油漆桶堆在墙角,各种颜色的木头块七零八落的倚着右墙面,覆着一层灰的瓷砖像脱了色的七巧板,还有搬家没用得上的桌椅床架把本来就不大的储藏室塞得满满当当。 苏天把袖子撸到肩膀处,提了提运动裤的裤腿,“怎么收拾?” 顾咕双手勾肘,站在门外,“搬出来,能把里面打扫干净再规矩的摆回去就好了。” 顾咕完全小看了苏天的精力,等她控制住网络局势后发现他不但把地下室给她收拾了,还扫地拖地擦桌擦柜子一条龙服务到家的把负一层和一层家务都给做了。 白瓷砖在灯光下bingbing的发着光,木柜像是被重新上了一层清漆,果盘里的苹果整齐列队站着军姿。 顾咕四处找他,在卫生间看见踩着小方凳的苏天伸着胳膊在拧灯泡。 “做什么?” “看见抽屉里有灯泡,这个太暗了,我给你换成瓦数高的。”苏天垂下手臂,“螺丝刀递给我。”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线条刚硬。 一个动作,一只手,顾咕清晰的意识到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当年女蜗娘娘捏泥人分男女是有原因的。 顾咕把螺丝刀放在苏天手里,苏天两根手指抵住刀的下部,左右手配合,一扶一转,动作熟练。 “开灯试试。” “啪。” 苏天轻轻一跃落到地上,“成了。” 顾咕脸上没什么高兴,她眨眨眼,把复杂难明的情绪眨掉,“太晚了,差不多该回家了。” 苏天明显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试图从顾咕脸上寻找蛛丝马迹,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笑,适度的,恰当的,不多不少的笑。 他没说大话,他的确比顾咕想象中更了解她。 她看上去温和有礼,善意亲切,好得近乎于苛刻的完美,但是这都只是表象,她想法很多,城府很深,只要她不愿意表露出情绪,那再厉害的跌宕都会不动声色的藏在面具下。 苏天不想走。 天公作美,越来越大的雨势终于引出了电闪雷鸣,雨声像是敲在鼓上的重锤,沉闷地像夸父边跑边跳在乌云后找太阳。 苏天欣赏了一下来得正好的雨,担心起自己皮实得能在野外睡个三年五载的身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卖惨。 顾咕总不能残忍的让一个虚弱的随时能感冒发烧病毒入侵的人这么顶着雨回家。 留下的苏天决定继续发挥一下自己的剩余价值,“刚才我用淋浴头冲了下地,好像出水太猛了。” “是有一点。” “我帮你调。” “你会这个?” “还成吧,就常识。” 顾咕也看不懂苏天怎么捣鼓的,总之五六分钟后苏天就说行了。 顾咕开了下水,淋浴头被强大的水流柱冲起来,成为了一道有初速度的抛物线物理题。 苏天被浇了个透心凉。 顾咕把水关了,看着湿透的苏天:“你...你得换件衣服。” 苏天看着粉红色的睡裙,有蕾丝花边的睡衣睡裤,全是s号的t恤,幻想了一下自己穿上的场景,坚定不移的拒绝了顾咕的好意,打算自己出去买。 顾咕:“我去吧。” “我要买内裤,你给我拿...” 顾咕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你还是自己去吧。” 苏天瞧着顾咕急急转身上楼的背影,为自己嘴贱骄傲了两秒。 苏天只打算就近随便选家店买套衣服。 他的取向简单到粗暴,黑t黑色裤子,顺便再拿一条黑色大号的内裤就行。 站在结算柜台的苏天看着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眼前的秦辉,为自己的嘴贱深感后悔。 秦辉变成一条小尾巴缀在苏天身后,不厌其烦的说起教他军体拳的事。 “我都听孔哥说了,天哥你真的太牛逼了。” “我要是能跟你学会一招半式军体拳,这a市还不任我横着走!” “如果这是机密,不教我也行,但你当时打我那一拳真的太帅了!你还会拳击吗?” “我认你当我哥行不行?到时候我在哪被欺负了就报你名号。” 苏天实在是不想理这种傻逼时期的少年,他撑着伞往前走,一句话也不搭理秦辉。 秦辉走着走着,“咦,天哥,你住我们小区?” 苏天侧头瞧了他一眼,略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你也住这里?” “嗯,对啊...” 苏天隐隐要抓住某个很重要的灵光点,秦辉一个响指给他全打没了,“天哥!今天我爸妈还有我哥都不在,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 ...不去。” 苏天在顾咕门前停下,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到了。” 秦辉觉得他跟苏天碰见那就是老天爷给的机会,他无措的抓了抓头,“我不能一起进去吗?” “不行。” 顾咕撑着伞走出来,她打开铁门,瞧着秦辉,“要不要一起玩?” 秦辉看见她,习惯性的蹙了蹙眉,有些不情愿了。 顾咕轻轻地笑了一下,“下大雨了,苏天他走不了,我也不会他喜欢的那些,他挺无聊的。” 秦辉一听这,责任感使命感一下全涌上来了。 “那我陪他玩吧。” 苏天冲了澡出来看见噌亮的电灯泡,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他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秦辉顺着力道往上弹了弹,“天哥,我们打双人的。” 苏天瞥了一眼在厨房打果汁的顾咕,伸手拿过自己买来的游戏手柄。 玩了四五局,苏天扔了手柄,“你赢不了我,玩着没意思。” 秦辉想着自己惨烈的败绩,在脑海里试图找能赢过苏天的项目,想了半天一无所获。 他犯了愁,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得到苏天的重视。 顾咕把果汁放在茶几上,在单人沙发坐下,“之前听说你经常考班级第一?” 秦辉被这句话激发出了灵感,他没理顾咕,双眼放光的看着苏天,“天哥,我很擅长问答题,各种类型的都行。” 苏天目光微不可见的在顾咕身上停了下,落到秦辉身上,“玩可以,不过直接玩没意思,得要点彩头。” 秦辉脱口而出:“我赢了就教我军体拳。” “成啊。”苏天背抵着靠枕,盯着他,“那我赢了的话,你就赶紧回家找你妈去。” “我妈不在家。” 苏天看着这傻里傻气的中二少年,扯了扯唇角:“让你回家。” 三个问答题,看谁先答对两个。 苏天运气好赢了剪刀石头布,他左手肘搁在扶手上,声音过滤得清朗,“军体拳招式名字有哪些?” “... ...” “不会?” 秦辉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苏天顺嘴帮他科普了下招式名称,从弓步冲拳说到击腰锁喉,从挡击冲拳说到弓步上打。 “行了,该你了。” 秦辉严阵以待,冥思苦想。 顾咕抿了口果汁,堂而皇之的帮忙作弊,“他高中的时候化学不太好。” 作为高中战队的现役队员,秦辉流畅的出了个化学反应方程式。 苏天立了下上半身,瞥了一眼,移开眸,顿在顾咕身上,“不会。” “那这次算我赢了。”说着,秦辉赶紧补充一句,“我们第三个题要公平公正一点,要出常识题,不能涉及到我们自己擅长的领域。” “成啊,第三个考记忆。” 秦辉脸色松了松,为了能够尽量偷懒,背诵记忆这之类的,他都很擅长。 苏天倚回去,噙着笑看他:“刚才我说的军体拳有哪些招式?” 秦辉:“... ...” 44.赶不走的电灯泡 第43章 秦辉肝气郁结于胸, 气机不畅的憋红了一张脸,病因复杂病机不明,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因为没答上来问题给羞愧的还是被苏天整蛊给气的。 他磕巴道:“你…这个不算。” 苏天眼皮很薄, 长削的眼形显出摸爬滚打凝出的锋利感, “耍赖?”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铮铮铁汉当然不能被盖一顶这样的高帽, 秦辉:“当然不是!” 苏天不是教书育人的辛勤园丁, 看着秦辉的表现并没打算给他一朵大红花, 而是颇不耐烦地摆摆手, “那就行了, 回你家去。” 秦辉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下,但在苏天肃着的表情里全部吞回去。 顾咕穿着直筒宽松的米色中长裙坐在一边, 素净着脸, 显出在家的自在和休闲。 秦辉多少有点不情愿, 声音蚊子似的嗡嗡的向房产证上的真正屋主求助, “顾咕...姐, 我能不能再留下玩一会儿?” 顾咕收好桌上的玻璃杯,“外面雨太大了,等停了再走吧。” 这句话对两个人说,一锤定音。 苏天扭过头去, 轻挑了下眉梢看她,没多说。 顾咕抬头看眼挂钟,“我先做饭, 你们玩游戏等一下。” 顾咕裙角消失在视野里, 苏天双手压在脑后闭眼假寐, 秦辉抓了抓头发安静的选择了单人游戏。 散到客厅的饭菜香味美化了游戏手柄发出哒哒按击声,苏天难得心情好指点了秦辉两嘴,秦辉诧异的扭头看他。 苏天撑着胳膊坐起来,盘着的腿上搁着抱枕,神情懒散,“再不打要死了。” 秦辉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把注意力转回到电视屏幕上。 在苏教练的指导下,秦辉慢慢找到了点感觉,越打越起劲。 苏天趁空偏头看了他一眼。 秦辉五官扁平,下巴线条不明显,宽大的额头一马平川,不高不矮,稍微有点肚子,有中年发福的前兆,总体来说就是很不显眼的一小孩子——有着青少年普遍的营养过剩的毛病,爱玩被各大媒体点名批评的暴力游戏,喜欢做唯武独尊的白日英雄梦,跟其他小屁孩儿没什么两样。 但是顾咕偏偏对他太另眼相看。 顾咕看人有价值,跟这样的人亲近以谋求进一步的利益能说得通,但是秦辉从头到脚都不值钱,还不如他能发光发热。 再说了,要指望顾咕堂而皇之表现喜欢和偏爱,那就跟指望把黄花蒿的提取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一样,天方夜谭。 苏天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了敲,“你以前见过顾咕吗?” 秦辉犹豫了一下,摇头。 苏天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眯起眼,“还想学军体拳吗?” “... ...”秦辉没挣扎两秒,很快就把他秦歉给卖了,“我哥之前追过顾咕...” 他在苏天危险的目光里,赶紧在后面加个‘姐’。 “这个我知道。” “我之前就见过她一次,就是我哥准备告白那天,我帮忙准备现场,然后充当观众。” 智能大脑已经自动过滤掉了不重要的回忆,剩下香艳的场景,苏天对秦辉完全没有印象,“那次是你第一次见她?” “嗯,之前听我哥说过几次算吗?” “不用算。” 秦辉又啄了啄头,“没记错,就只见过那一次。” 苏天用拇指撑住额头,想了想,没个所以然,干脆直接问:“你有没有觉得顾咕对你太照顾了?” 秦辉呆头呆脑的反应了一会儿,纯白又诧异:“她害我哥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有点良心都要对我好点才说得过去。” “...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顾咕有良心。 秦辉打开话匣子把顾咕的行为合理化,“每次周考想要和我对答案的都会给我买零食,送我游戏皮肤。” 苏天不想探讨如何成功的完成一次周考完美犯罪,他想自己的事,全然无视正一脸骄傲的普及新时代作弊方法的秦辉。 “叮咚——” 顾咕从厨房里侧出头,“苏天,帮开下门。” “哦。” 他看见出现在门禁对讲机的大脸,搔了下鬓角,暗道倒霉,又来一个赶不走的电灯泡。 站在外面接受大自然洗礼的陈勤往镜头凑了凑,放大自己的鼻孔。 苏天没有欣赏鼻腔构造的闲情逸致,他干脆利落的挂了门禁。 陈勤一脸懵逼的听着挂断嘟嘟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重新又按一次。 顾咕没转身就知道苏天干了什么,“别闹,给她开门。” 苏天按了键,把外面的铁门给开了,也不管闭门谢客的防盗门,揣着手走进厨房,“你让她过来的?” “她过来有事。”顾咕桃花眼尾轻轻一翘,一句就把苏天给堵住了,“昨天早就说好了。” 锅里的水沸了,顾咕把已经淘洗好的菜扔进去,盖上锅盖。 她洗干净手走出去,按下门把手把落汤鸡...和落汤狗放进来。 陈勤踩着鞋跟脱鞋,鞋底积着的水被她朝后的重心给压出来,在地毯上落下明显的水渍,她湿哒哒的进屋,抽了两下鼻子,“顾咕姐,我把旺财带回来了。” 顾咕拿条毛巾给她,陈勤擦了擦脸,“今天下大雨,城南那边出车祸堵了一个小时,后来走的老城,月亮路那边排水系统不太好,出租车底盘太低进水熄火了,我打不到车就跑过来的。” “你直接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就好了。” 陈勤直眉楞眼的,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方法。 顾咕轻弯了弯唇,眸光温和,“下次记得给我打电话。” 陈勤愣愣的点头,“哦,好。” 顾咕手按着膝盖,弯腰看着落汤狗的眼睛,“旺财,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旺财尽管被淋得很狼狈,但是端正的坐着,保持着一条狗该有的绅士。 它听见顾咕说话,非常给面子的甩甩粗壮大尾巴表达自己的亲近。 尾巴上的水像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胡乱飞,给刚擦干净脸上水的陈勤造成了二次伤害。 顾咕看眼陈勤满脸的泥点,若有若无的笑了一声,她收起不合时宜的笑,把狗绳递给苏天,“帮忙洗一下,你会吧?” 苏天:“你还养着它?” 陈勤擦着头发莫名其妙的看眼他,“一直都养着啊,...不过顾咕姐平时工作忙的时候会寄养在外面,哈切——” “你先洗个澡,等会儿着凉了。”顾咕抬眼又对苏天说到,“它在这个卫生间洗,沐浴乳都在上面的柜子里。” 苏天牵着下狗绳,“你们上去吧,我给它洗就行了。” 陈勤先上楼,顾咕去厨房关了火上去给她找干净的换洗衣服。 她去卫生间看了下情况,苏天已经拍着旺财在给它冲水了,旺财吐着舌头,坐得规矩。 顾咕诧异的抬了抬眉,对旺财的听话相当意外。 撸着袖子的苏天坦坦荡荡的对自己优点大夸特夸,直白道:“在学校,有的训练也要和军犬一起进行,还算熟悉。” 顾咕:“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你忙你的吧。” 旺财吐吐舌头,又开始做摆尾运动。 苏天低着声线跟它说话,旺财很快又安静下来,充分向顾咕展示了她的不必要性。 顾咕回厨房做饭。 秦辉看见背对着他忙来忙去的顾咕,偷偷摸摸起身走到卫生间门边,略带羡慕,“好帅啊。” “... ...” 秦辉也不需要苏天回答,他蹲在一边,自说自话,“我妈不准我养这些东西,总说有虱子跳蚤,不干净,身上很多细菌,可能会得传染病,而且万一发疯咬人会得狂犬病。” 苏天轻嗤一声,眉眼疏冷,“那就出去等着。” 秦辉赶紧从自己挖的坟墓里跳出来,“但是我跟我妈想法不一样,我挺喜欢狗的。” 他摩擦摩擦的凑得更近,“我能不能摸一下?” 苏天沉默,侧开了点身体。 秦辉面露兴奋的摸了一下,“我能给它洗澡吗?” 苏天还是没说话,他冲掉手上的泡沫让开位置,秦辉赶紧学着刚才苏天的动作一只手轻按着旺财的背,另外一只手拿着淋浴头给它冲。 秦辉嘿嘿的笑了两声,扭着头扬起看他:“天哥,我发现你人挺好的,只不过要处处才知道。” “... ...” “苏天,你洗完了吗?能过来帮忙端下菜。” 苏天没回答秦辉的话,扬声应了一声顾咕,“来了。” 他把卫生间战场交给秦辉,转身,屁颠屁颠的过去帮忙跑腿。 苏天对‘好吃’‘不好吃’的评判能力十分弱,但秦辉倒十分擅长愉悦下厨的人。 他夹一筷子鱼香肉丝,发出鼻音浓重的‘嗯——’声,又扒两口饭赶紧伸出去夹葱香牛肉,咂咂嘴显出意犹未尽,从动作到声音都取悦得无比完美。 苏天咬着腮,在桌下踢了秦辉一脚。 秦辉飞快的理解到了他的意思,轻咳两声,夹好菜,“我要边看电视边吃。” 苏天舌尖顶了顶牙,对秦辉的上道十分满意,但是人生百态,总有的人没有人精天赋。 陈勤包着满嘴的饭,看着没动筷子的苏天,砸吧砸吧嘴给他推荐到:“这个好吃,你试试看。” 45.她在适应他 第44章 柜架上立着一纯白色的瓷瓶,甜橙香蜜的味儿满得溢出来。 餐桌上摆着菜式丰盛的晚餐, 四散肉汁的香气隔出方寸的温馨。 陈勤像只鸵鸟缩着颈压低音量, “顾咕姐花时间做的, 不好吃也不可以这么表现出来。” 苏天看她的表情非常奇怪,似乎是在饭里吃到泥,想吐却顾忌着自己那一两三分钱的薄面,五官有些拧,挤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笑, 咬牙切齿地应道:“我没说不好吃。” 陈勤被耳濡目染得有了点演员经纪人样子,她指了指他黑成锅底的脸,“你脸上都写了。” 顾咕听到陈勤的话,顺着看向苏天。 苏天被飞来横祸砸得头晕眼花,他没美食家那一套一套的说辞,只好干巴巴的跟顾咕强调道‘真的好吃’。 顾咕:“下次出去吃吧。” “不用...你做得就挺好。” 顾咕轻弯了弯唇,显然并不把他这话当真。 她起身去厨房, 苏天不知道要怎么力挽狂澜目前情况,他看着顾咕的背影, 情绪不自觉地变得焦躁起来。 顾咕把酸奶放在他手边, “喝这个。” 她额外的一丁点关切就足够安抚住苏天所有情绪, 苏天也懒得再解释, 顺手推舟插上吸管。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 陈勤以标准怀孕妇女的走路姿势, 扶着自己鼓胀的肚子走到客厅落地窗边, 大声说给厨房的顾咕听, “雨停了。” 顾咕把盘碗放进洗碗机里, 抬头看。 世界的雨幕被拨开,星星蒙着的雾霾被揉散,夜晚的安宁和舒缓瞬间扑面而来。 她打开窗户,眸光极其不可思议的瞬间柔软下来,“嗯,雨停了。” 苏天站在她身后,喉咙难耐地滚了下。 因一个平凡至极的场景生出就这样一辈子的奢愿,就像被困在磅礴大雨的百货商场里意外抓到娃娃。 顾咕擦干手,回头看他:“太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苏天回神,他噙着笑,痞痞的倚着冰箱门,“我今晚不能睡这?” “你这样夜不归宿会让我在阿姨那里印象不好。” 苏天把顾咕说的每句话奉为圣旨,他摊开手,“我来开车。” “在二楼书房的桌上,你去拿一下。” “嗯。” * 苏天回的时候,陶虹已经不在家了,取而代之的没规矩的鬼哭狼嚎一片。 投影到幕布上的电影正进行到最撕心裂肺的时候,孔元杰手里捏着纸巾,泪眼朦胧的看他,“你回来了...啊?呼呼。” 苏天嫌弃的看了眼鼻涕蜿蜒的孔元杰,拧了瓶矿泉水,“你们怎么过来了?” 孔元杰看着哭得梨花带泪的女主角,‘哇’的一声直接嚎了出来,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苏天毫无同理心的往沙发上一坐,边咬了口鸡腿,居高临下的评价道:“她在大街上这么哭像个女鬼。” 孔元杰哭声陡然止住,看着被拉远的视野中女主角萧瑟的背影,莫名觉得有阴风吹过。 孔元杰不愿意错过这个大高潮,来不及给苏天普及这后面凄美的爱情故事,重新酝酿情绪。 苏天顺手开了罐啤酒:“这里如果把眼线哭花,像不像熬夜猝死鬼。” 孔元杰张着血盆大口的憋不出一点泪意,他瞪着一双眼对破坏情绪的苏天表达自己愤愤不平的心情,“你别说话。” 苏天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他低头给顾咕发信息。 孔元杰排除了干扰转回头邂逅了一双无语泪凝噎的眼睛,他被吓了一大跳,觉得自己穿越到鬼片里了。 苏天没等到顾咕回消息,他仰躺在沙发上侧头看孔元杰,“怎么又过来了?” 孔元杰:“张莉莉在你家呆着不走,阿姨怕出点啥事儿然后让我过来。” 苏天蹙了蹙眉,“她呆我家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苏天揉着额头站起来,“她在哪儿?” “客房,锁着门...”孔元杰总算从偶像剧回归现实,“一直没出声。” “我...”苏天还没说完,坐在沙发的一大坨腾空而起,凌波微步的直蹿上二楼,捶着门撕心裂肺的吼着:“张莉莉,你开门,你不要想不开啊!” “... ...” 苏天把备用钥匙扔给他,“打开。” 张莉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觉,哈喇子不淑女的在枕头上留下深色的印渍。 孔元杰把心揣回肚子里,踢了一脚床,似乎还不解气,贴近张莉莉的耳朵,河东狮吼:“起床!地震了!” 张莉莉被吓得坐起来,她抹了一下嘴,推开孔元杰往外跑。 患难见到的真情总是扎心。 孔元杰咬牙切齿地对靠在门边没近身的苏天说到:“就该震死她。” 张莉莉恶人先告状,她双手叉腰站在一楼看孔元杰,“喂,你干嘛骗我?” 孔元杰哼哧哼哧的不高兴,他头歪向一边,生搬硬套地玩起了男女同桌三八线的那一套。 苏天从她身边走过,“记得把床单洗了。” “... ...” 苏天困得睁不开眼,他看着占据着半面沙发的两个人,“你们什么时候走?” 孔元杰:“我把她送回家就能走了。” 张莉莉:“他走了,我有事跟你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呼呼的看着对方。 苏天掏了掏耳朵,非常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等你们讨论好要怎么做之后再喊我。” 张莉莉笔直站起来,“你到外面等我,我说一句话就出去。” “知道了。”孔元杰昂了昂头,“明天有活动,时间地点还不清楚,我明个收到通知了告诉你。” “嗯。” 苏天站在楼梯中间,背靠着扶手,手肘做着支点,俯视张莉莉。 张莉莉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喜欢顾咕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所以我不会缠着你了,但我们还能是朋友吧?” 苏天被她短暂到可忽略不计的情伤恢复期震得一时没说出话。 张莉莉:“你总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要跟我哥绝交吧?” “那倒不至于。” “以后有活动,我肯定会跟我哥一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说话也尴尬。”张莉莉笑容爽朗,“当这事没发生过成吗?” 不是能说‘不成’的气氛。 苏天往楼上走,清朗的声线不带情绪的起伏:“知道了。” 张莉莉绷了一整天的精神这才松懈下来,她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一早,依旧保持着朋友身份的张莉莉按照往常的习惯去苏天家里找他,扑了个空。 她给苏天打电话,“你去哪儿了?” “... ...” “你这么早又出去跑步了?你去哪儿跑了?我也没晨练,一起啊?” 苏天看顾咕的笑容太奇怪了,他赶紧把杠铃放下凑过去看自己手机,后悔不迭,“我出来训练了,就这样啊,挂了。” 他赶紧掐了电话。 顾咕穿着黑色的运动内衣,平坦小腹隐约有漂亮的肌肉线条,她双臂收拢,面带笑容的赶人,“回去吧,让人扑个空挺不好的。” 苏天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就被张莉莉给搅黄了。 他站在门外接了孔元杰姗姗来迟的电话,没能成功的在孔元杰面前功成名就一把,反而把自己给坑进去的苏天迎头给了孔元杰一句‘滚蛋’。 苏天回家睡了一觉,回过味来有点不甘心。 他看见血雨腥风的出轨八卦都轻易地给顾咕台阶下了,这怎么轮到他就全是软钉子。 * 顾咕把不停闪烁的手机反扣在桌上,低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苏天看着亮堂堂的屋,听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在学校里学的点本事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后退几步,助跑一段距离,身体像脱离地球引力一样轻而易举爬上铁门,轻轻一跃落在地上。 “顾咕,给我开个门。” 表情恬静的流量女王眉梢一点一点的聚起来,她侧头看着被敲得噔噔响的门,忽得一个时刻,在眼底拢起了无奈的光。 “顾咕,你不给我开,那我就挨着试密码了。” 顾咕无视苏天的威胁,她正准备戴耳机,门口突然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响声,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 ...” “... ...” 顾咕起身,双手抱着腰,“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 苏天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神,他噙着笑,“我也没想到真的有人会把密码设成自己生日。” 顾咕把文件收好放在茶几下,“什么事?” “我买烧烤了。” “所以?” 苏天打开包装袋和盖子,“想跟你一起吃所以来了。” 顾咕抿着唇瞪着不速之客,“我不吃烧烤。” 苏天根本不怕她,掰开筷子,“你看着我吃也行。” 苏天进网络电视选了一部电影,把买来的啤酒开了一瓶,当自己家一样自在。 苏天一边看电影边吃东西,还能分出心思跟顾咕聊天。 “为什么不吃?” “不卫生。” “你不看新闻?人的生命力顽强,吃个烧烤死不了。” 说着,苏天把筷子凑近她,“啊——” “我不吃...” “啊——” 苏天俊美的脸上扬起了笑,他用一种不可思议柔和的声音的说道:“真他妈的乖。” 顾咕吞下嘴里的东西,抿了抿唇,“没大没小。” “老子本来就大。” 顾咕不理他黄腔,苏天手指搔了搔她的指尖,“我在说话,你有听吗?” 顾咕无奈的弯了弯唇,耐心又柔和,“有听,你说。” 顾咕清楚轻重缓急,懂利弊优劣,可是好像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按照着这个潜规则进行。 她余光停在专注看电影的苏天身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我下周要回学校了。” “嗯。” 离别的悲伤还没酝酿好,苏天就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别想我。” “……” 苏天和她相处的时间零零碎碎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不起眼的瞬间拼成了她生活重要的一环。 她在适应他,跟轻重缓急相悖,跟利弊优劣无关。 46.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45章 旺财不用上班不用上学, 却没放纵自己随波逐流, 它为了健康长寿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老人作息。 晨日的第一缕阳光被落地窗一折落在房间里,绝对不会成为懒狗的旺财立即睁开眼, 身姿轻盈的跃过房间里的栅栏, 踩着肉垫穿过客厅哒哒上了二楼,像个绅士一样端坐在米白色卧室门前, 用洪亮的嗓音鞭策作息混乱的年轻人。 顾咕像个游魂一样坐起来,她灵魂离体,以超度众生的姿态开门放狗。 她圾着拖鞋, 穿着露锁骨的宽领睡裙,顶着蓬松的卷发去厨房开了一盒新的牛奶以及往尊贵的狗盆里放好足量的狗粮, 做完一切她重新回笼,准备再跟周公来一次美好的约会。 接着... 她被旺财给踩醒了。 顾咕在懒觉、狗狗和太阳方位角由负值变成正值的瞬间找到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奇特平衡,像跷跷板停在了恰好的位点。 门铃声刺破虚妄。 顾咕眼底的懵然慢慢散开,露出恰到好处的清明。 陈勤和公关团队的人以工厂流水线般的整齐有序进到客厅里,换好衣服的顾咕在空位坐下, 把黑皮文件夹搁在叠着的腿上,“人都齐了,我们开始吧。” 唐哲买通了数个八卦娱乐的大v博主散播的两人约会的照片已经让人用商业合作给糊弄过去, 顾咕和苏天相处的偷拍照片暂时洗清顾咕恋爱期间劈腿的猜测,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陆陆续续有知情人爆料的确是在谈话, 但谈的并不是合同, 而是顾咕的身世问题。 顾咕的孤儿出身从来没有隐瞒过, 这不止一次成为她搏眼球的利器。 但是,知情人士爆料带来大反转,顾咕虽然身世可怜,但是为人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美好。 根据福利院的知情人士透露,顾咕心胸狭隘,嫉恨心强,善变易怒,曾多次激化福利院小朋友间矛盾,在短短的三年间因为各种原因被换了七个福利院。 热心又神通广大的‘网友们’通过各种各样的途经很快就扒出了顾咕曾在七个福利院呆过的事实,排除同名同姓,身份证信息重合等错误可能性,那个被更换了七次福利院的顾咕就是他们现在奉为流量演员的新生代小花旦。 陈勤捧着如意宝书抑扬顿挫地朗读着,配上她尖尖的声调,像穿越回封建王朝听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念圣旨,“现在恶评如潮,已经有三家广告公司与我们取得联系,要求尽快出面澄清,避免他们企业形象受损。” 顾咕玩着手链上的小坠子,看着公关部门连夜做出来的数据统计。 陈勤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样不见血的厮杀,激动得气血上涌,恨不得赶紧擂战鼓拼个你死我活,她声音越发振振,像赛车比赛里的嗡嗡的引擎,“如果后续处理不当,他们很有可能要求解约和赔偿违约金,我们需要尽快给出应对方案。” 顾咕挥挥手,示意可以了。 “开始吧。” 挨着陈勤坐着的女生推了下眼镜,“目前网络上的恶评都集中在人设崩盘,表里不一,对此,我们已经将之前参加过的节目表现和电影电视剧拍摄花絮剪辑成了短片交给各大博主帮忙转发,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现在转发的博主数量开始慢慢变多,我们的公关效果杯水车薪。” “以蒋莎莎为代表,有四个女星实名口述你两面三刀的事件过程,目前在热搜上一共有四个跟你相关的搜索关键词。” 顾咕在整个倾听过程中一直很安静,这种安静像病毒以极快的速度在整个小团队中复制,大家各自汇报,流畅得像在做金鹰女神获奖的工作总结。 大家把问题都摆出来了,剩下的攻坚克难交给顾咕——接下来怎么办? 顾咕漂亮的身体线条和靠天吃饭的脸蛋在人群里极为突出,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手链,微掀眼睑:“这几年行业变化挺快的,在我读书那时候大家吃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现在好像不是了。” 这句话出来得莫名其妙,不过陈勤脑回路向来是呈跳跃式的前进,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当的地方,她抱着如意宝书,捉着笔杆,“嗯,现在不透露私人生活的明星的粉丝活跃度普遍偏低。” 陈勤还在老老实实的做问答题,其它人却更快的抓住了顾咕表达的核心,“大小姐脾气、有心计的十八线明星和爷们儿性格的女明星都不一定是缺点了,它们树立了一个饱满的人物形象。” 顾咕从头到尾都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她点到为止的弯了弯唇,“麻烦大家这几天加加班。” “应该的,我们这就回公司写稿。” “我跟你们一起去。”顾咕起身,“帮我联系下记者,我先简单做个采访,你们以此为基础公关。” “那需要提哪些问题?” “边走边说。” 中国历史上经历了数次战争,大家从中领会到一个简单的道理——战争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呼吁和平的新时代里,自诩文明的人类发明了没有硝烟的战争。 大家用嘴打仗,试图摧毁对方的精神。 硝烟战火的气势磅礴在网络上被转化为了精彩的反转,即将以顾咕双面人划下句号的八卦又有了新的养分。 “请问你曾经三年换了七个福利院的原因是什么?” “就像大家说的犯事被迫转了福利院。”视频里的顾咕依旧没有攻击性,说到这里的时候,弯着的唇角露出笑,“呆的第一个福利院好像叫双桥?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名字,所以大家应该没查到。那里的院长很好,我在那里第一次被领养,我的收养人实际是一位五十岁老太太,但是她是替他儿子收养的我,在被收养的三年时间里我都是跟叔叔在同一个空间里生活,虽然很恶劣,但是我很高兴他由于长期酗酒死了在这之后我被送回福利院。” 记者原本是接到领导要求拿着稿子来的,她以为会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但没想到顾咕在第一个问题就爆出这么大的八卦,她被带进场景,情不自禁的问到后来。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顾咕歪着头笑了一下,很快敛住。 在社会摸爬滚打,满身心酸的人都懂那个短暂的笑。 因为这个社会需要,所以笑一下给大家看,但是笑不出来的那瞬间才是真实心情的写照。 顾咕的节奏掌控得特别好,她停顿一下继续,“在这之后,我对收养稍微有些阴影,因为福利院身心健康的孩子不多,所以总会有收养人对我表示兴趣,我每次都在要被收养之前闹了恶作剧。” “你不想被收养吗?” “嗯,我觉得只要我长大就会有能力养活自己,再耐心的耗一耗就可以了,我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呆了七个福利院,加上双桥福利院,应该是八个。” 顾咕采访视频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一共就五六个问题,但是这短视频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挽回了原本的负评劣势。 各大v博主转发公关团队提前准备好的文章,整个舆论走向在有意识的操控中开始回暖,支持评论开始以指数迅速增长。 “小时候的事本来就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顾咕又没有作奸犯科,有点心计怎么了?” “对啊,人家能拿得到角色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去拿啊,你也去找后台啊?找不到在这里酸什么酸?” “她遭遇了这种事不愿意说自己三年转了七个福利院很正常吧,有的人非要扒出来让别人难堪,真是嘴脸难看。” 顾咕坐在化妆间里,拨了陈勤的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就有新一波的‘知情人士’赶紧前来爆料。 “我是顾咕身边的工作人员,顾咕姐三年转七个福利院的事连我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些知情人士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要我恶毒的猜测一下,会不会是前男友报复啊?” “对啊,那些照片说唐哲和顾咕在谈身世,是不是顾咕说给他或者是唐哲去查到的?卧槽,感觉我真相了。” “前男友这种垃圾生物也是醉了,好好分手好好说再见不好吗,像现在这样真是吃相难看了。” 唐哲一开始埋下的会面谈身世的伏笔烧到了他身上,连带着他家企业股票也因为他的形象开始下跌了百分点。 顾咕看了眼唐哲的电话,扯了扯唇线,挂断。 唐哲气急败坏的发短信过来骂她。 顾咕读也不读,直接把他的新手机号重新拉黑,静下心来分析目前形势。 她眼底泛起暗色的光晕,清晰的意识到现在是趁势而上的绝好机会。 一个人能不能成名需要靠天时地利人和。 不论好坏,只要因为一件事有了爆点,引起了关注,只要善加利用,好处都会远远大于坏处。 顾咕工作开始忙起来,比之前更忙,不分昼夜。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她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47.你有精神病史吧? 第46章 唐哲穿着白色衬衫, 皱巴巴的折痕交错, 将主人沸腾油锅上的心情描绘到了极致,他站在顾咕面前, 推了一下眼镜框,冷笑一声,跟所有人印象里的温润男人大相径庭。 唐哲开口,声音沙哑难听:“现在见你一面跟登天一样难。” 化妆间里只剩下她和唐哲, 这场见面体现着精心准备的痕迹。 顾咕坐着,“我不知道你这么处心积虑想见我,我还以为你可能永远都不想再见我。” 唐哲眼里瞬间淬上毒,跟着她笑了一下,虚假的温和里全是恶意, “怎么会呢?我可是有个惊天大秘密要跟你分享。” 离闹剧过去快两个月了。 由于ip证据、各种时间差证据和账号登陆证据等确凿,唐哲人设崩盘,从一个温和如玉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心胸狭隘,对前女友死咬不放的贱人,这对于向来注重他人评价的唐哲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 唐哲在顾咕对面坐下,双肩自然舒展,下颌扬起,因为手里的筹码胸有成竹。 唐哲就像越俎代庖的奴才, 心急火燎的要送皇帝上西天,“你不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顾咕:“你这不是来告诉我了吗?” 唐哲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一下, 他似乎想到什么, 又飞速的露出一个笑。 他掏出手机, 把照片从相册里调出来,推到顾咕面前,有些渗人,“这是我无意之间得到的一张照片,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顾咕有那么一瞬间缩了瞳孔,但眨眼的工夫她就藏住了外泄的情绪,又成了一个完美的感情机器。 唐哲没看见意想中的仓皇,只觉得一口气高高吊起,浑身不得劲。 他急迫地将照片放大,指了指角落的小女孩儿,“我竟然在精神病院里找到了你,知道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吗?在你被双桥福利院收养之前。” 人匆忙的脚步声,不同演员助理的催促声,扛着摄影机的走路声以及移动衣架的发出的滚轮声连成一片,将气氛凝滞的房间跟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唐哲盯着顾咕看,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心脏以两百马的速度开始高速跳跃,“你有精神病史吧?” 顾咕表情平和看不出任何端倪。 唐哲咧嘴露出笑,笃定道:“你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他完成了精彩至极的推理,两个月的卧薪尝胆有了回报。 “你如果跪下求我,我说不定心情一好放你一马。” 唐哲想到那个场景,不自觉的喜形于色,又找回了点人模狗样的温和,“另外你跟苏天尽快分手。” 顾咕声音却被拉直,“你要跟一个精神病谈恋爱?” 唐哲嗤笑一声,似乎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我不把这件事爆给媒体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还想做我女朋友?想得美。” 顾咕没说话,她看着他,瞳孔里的光很奇异,像是欣赏着舞台剧里的小丑。 唐哲被她看得有些烦躁,“还没想好?那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顾咕迎上唐哲高高在上的表情,心里有股畅快的情绪在激荡不休,“说不说是你的事,其实你不用来征求我的意见。” 顾咕离开化妆间,乘坐电梯到了暂时用作拍摄场的五楼酒店内餐厅。 陈勤从工作人员挤出来,“顾咕姐,还没到你的戏。” “我知道。” 陈勤试图从这三个字做出一篇阅读理解,不过以她的情商实在是解读不出这字背后的深厚情感,干脆单刀直入的用了小学生解题法,“我给你拿个椅子,你坐着看会儿?” “好。” 顾咕接的这部剧是都市职场剧,本意是为了洗她‘只会演一种戏’的偏见才接下来的。 整部剧不是以感情为主线,而是以事业和利益为矛盾进行展开。 餐厅的这场戏就单纯是男一和男二的政治博弈。 男二是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穷小子,他很勤奋很聪慧,但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他通过公平公正的高考进到了夜夜笙歌的大都市,在大学期间,他也一直相信着‘法律是人民的意志’,一定要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律师。 但是真正进入社会后,他的理想主义却不能给他打开一片天地,男二一直郁郁不得志,直到他遇到了高干背景的女二才从慢慢体会到了人上人的乐趣,他岳父位高权重,但是手并不干净,他和女儿结婚后成为了岳父手里的刀剑。 他既有着崇高的理想和信仰,但是又被社会牵着鼻子走,他靠自己舍不掉这荣华富贵,只能任由自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有一天男主发现了他各种贪污受贿的证据,在餐厅和他对峙。 顾咕一直注意着男二的表情,他的眸光很复杂,既有背负这个秘密被发现的愤怒和仓皇,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他一直在等人救他,把他从这恶心腐败的体制里救出去,因为他没有伤害自己的勇气。 这场戏一共拍了四次,直到导演满意的说了声‘卡’,顾咕才离开,回自己的化妆间。 她回去的时候唐哲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被扔了一地。 陈勤捧着手机准备拨110,顾咕摆摆手,“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用了。” 陈勤环视一周,实在想不出这房间里有哪样东西能达到立案金额,她不甘心的又低头拨通酒店前台电话。 顾咕来不及阻止,陈勤就拿着手机叽里呱啦的往外走。 顾咕坐下,揉了揉额头,听见身后的开门声。 “不用...”顾咕顿住,带着拍戏用的妆,抬头撞进一片军绿色里。 她放下叠着的腿,目光在陶虹身上轻顿,迅速猜出她的身份,“阿姨好。” 顾咕穿着一身水粉红的衬衫,鲜亮的颜色衬得脸蛋白润,下身是一条贴身白色长裤包裹住臀和腿,她站在那里轻易美出温柔。 陶虹:“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跟想象中一样的聪明。” 顾咕不否认,“您今天来找我有事?” “嗯,有时间谈谈吗?” 陶虹坐下,背脊挺得笔直,言语动作不自觉带了点蓄势待发的影子,顾咕一时之间产生奇怪的微妙感——她是让青少年走上歧途的坏人。 顾咕想到什么,她的瞳孔黑成一片。 紧接着,她笑了,笑容美极了,“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还有几场戏,可能没有时间。” 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点在社会大染缸里并不适用,陶虹准备好的腹稿被这句话打断了节奏。 她略微有些不满意的蹙眉看顾咕,“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从部队请假出来的,不可能无限制的等你。” 陈勤开门猛冲进来,她看见正在聊天的两个人,像是撞上了一扇无形的玻璃墙又被笔直地给弹回了门外,“不好意思,你们谈。” “... ...” 顾咕因为陈勤的冒失轻弯了弯唇,“不好意思,我助理。” 她趁着陈勤打岔的瞬间,认真打量陶虹。 她和苏天并不像,从进来到现在,随时都绷着军人的姿态。 轻蹙的眉和抿直的唇线显出她的严肃和不好亲近,尽管她五官很漂亮,但是却是一种尖锐充满攻击力的美,和苏天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外表找不到相同点,但是在这样一位严肃母亲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苏天抗压能力应该不差。 顾咕散漫的思绪慢慢收拢,她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所以您也可以不等我,您留一下联系方式,如果有合适的时间地点,我会让助理通知您。” 顾咕做坏人说坏话也不露任何端倪,这句话的居高临下却被她拗出了商量口吻。 两个人的地位瞬间翻转。 陶虹一口气憋在喉管,难以置信:“你让我配合你的时间?” 顾咕顺理成章的说出了那个经典的拒绝套路,“很抱歉,我还有工作。” 陈勤敲了几下门,试探的伸出头,“顾咕姐你们好了吗?外面导演在催了。” 她露出忍无可忍和颇有微词的表情,显然对于不知姓名的中年妇女报以极大的不满。 陶虹脸上的表情微僵,对顾咕的印象降到冰点以下,“好像我们也不用再单独抽时间谈一次,我现在非常确认你和我儿子不合适。” “可能吧。” 陶虹碰了软钉子,心里越气,她摔了门风风火火离开。 过了一会儿,陈勤才抱着衣服进了屋,交代道:“导演让换这套衣服,等会儿小华过来补妆了之后再拍...” 陈勤突兀的一沉默,浑身哆嗦,反射弧从月球观光旅游回到地球,“顾咕姐...刚...刚才出去的是苏天他妈妈吗?” “对。” 陈勤听到顾咕肯定的回答,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是不是得罪了大靠山?” 顾咕没想到她九转十八弯想的这个,她愣了一下,轻哧笑了声,“别想这么多,帮我买杯咖啡回来。” 陈勤带着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离开,顾咕把手机拿出来,在星标好友的位置停了下,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什么时候放假?” 对面就像乘了火箭一样,瞬间就回复了,“下周日。” “在这之前有其它时间吗?我希望我们尽快能见面。” 苏天吊儿郎当地笑眯了眼:“想我了?” 顾咕没应,“能抽出其它时间吗?” “我请个病假吧,你等我消息。” 苏天挂了电话,在沙地上一个驴打滚坐起来,把白国刚扑倒在地,“是不是兄弟?” 48.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第47章 白国刚高难度的后下腰, 差点把以后老婆的身家幸福本儿给搭上, 他赶紧扶住自己的腰,“我的妈呀,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苏天褪去兴奋,单手锁住他的脖,跟川剧变脸样瞬间沉了脸色。 白国刚润了润干涩的嘴唇,“我的意思是天哥你手脚尊贵, 不能轻易使。” 这个梗轻易圆不过去了,他眼珠子一转,赶紧跳跃式的换了话题,“你想说什么,尽管吩咐,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一直架着个正面英武的形象,但是苏天在阳奉阴违上很有一套,连带着这左左右右风气都被他带得有些走偏。 白国刚听见他要装病脱离组织指挥,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肚子坏水,“要我说这装病不如真病,这样更生动形象有说服力,这小病什么的, 校医院都能够解决,要我说玩就得玩大的。” 苏天手摸着脚腕子, “继续。” “骨折怎么样?”白国刚注视着苏天变黑的表情, 摸了摸下颌, 满脸正经:“这容易留下后遗症,对后续训练也有影响,好像不太好。” 白国刚一连说了好几个,还没等苏天说话就非常有眼色的自己先给否决了。 他咂咂嘴,“要不我们就来个重感冒,太严重的话再碰上校医院休息,正好有理由请假出去。” “集合!” 苏天拍了下他肩膀,“一会说。” 训练结束后,大批学生三五成群的从操场涌出去,白国刚几个人逆着人群从操场的后门绕到露天一排的水龙头边。 夕阳落在橡胶跑道上,他们藏在建筑的阴影里,或蹲或站。 苏天动作利落的脱了t恤,白国刚接上水管,试了下水流,拧松水龙头,“来了哈。” 苏天掀了掀眼皮,等着重感冒。 第二天一早,比平日早睡一个小时,静静等待重感冒垂青的苏天精神饱满身体倍棒的起了床,“... ...” 大军师白国刚成竹在胸,“现在是对的,如果马上有反应就是个小感冒,大病一般不轻易找上门,等晨训结束之后我们去泡冷水。”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从吹风到喝冰饮,从冲凉水澡到□□着身体打地铺睡觉,别说重感冒,甚至连鼻涕轻微发热都没找上门来。 在星期天早上,苏天在阳台上冲冷水,晨跑结束的傅磊进来吼了一声。 “什么事?” “白国刚那小子得了重感冒,教导员说让你陪他去一趟医院。” 苏天一愣,而后轻呵笑出声,他用毛巾擦了擦头,“早知道这么容易就不走弯路了。” 傅磊也知道事情始末,他嘿嘿地幸灾乐祸笑几声,“这小子身体太不结实了。” 白国刚绝对不愿意承认每天抱着保温瓶,泡着养生枸杞,老早换了厚床单的自己因为帮苏天举水管而感冒了,他觉得这都是他真心诚意的兄弟情感动了上帝。 白国刚吸着鼻涕,揣着教导员给的通关文书带着苏天成功离开学校。 苏天招了出租带他去医院,白国刚扣好安全带,擤了下鼻子,“天哥,你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 苏天从手机里抬头瞟了他一眼,示意司机靠边停车,“私事。晚点去医院找你啊,谢了。” 他一开车门,外边的冷风就倒灌进来,白国刚缩了缩脖子,“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苏天顺手把外套扒给他,“你穿吧。” “... ...”他不是这个意思。 苏天皮糙肉厚,一年四季的春夏秋冬里会下意识的拉长夏天,冷暖感知系统紊乱的年轻人在逐渐成球的人群里,训练短袖黑t特别显眼。 他迎着有颗粒感的寒风站在公交车站台,背靠着‘现房发售,初春入住’的房地产广告,顶着繁花似锦的背景图,充当了一回不收费的广模特。 离他和顾咕约好的时间过半个小时了,他没有一点不耐烦,目光没有焦点的落在蓝天白云上,侧脸俊朗,长腿显眼。 生活节奏缓慢的小镇从沉睡里苏醒,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叽叽喳喳聚在了站牌边,你推我攘,不时往苏天身上撞。 他不得已离开广告牌,站在一边给顾咕发信息。 “我换位置了,站到广告牌的右手边。” 苏天似乎觉得麻烦,短信才发送就等不及的给顾咕打了电话。 顾咕两腿并拢,鞋微往椅子下收,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像还没学会偷奸耍滑的小学生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认不是爸爸妈妈说的陌生人来电才接了电话。 苏天揣着手低头,他在地面磨了磨鞋底,耐着性子:“在哪儿?” “到了。” “我没看见你。” “我看见你了。” 顾咕从位置上站起来,推开饮品店的门走出去,“在你斜对面。” 苏天捕捉到视野里的一片黑,眼底骤然炸开盎然的蓬勃,他朝顾咕挥了挥手,“成了,看见你了。” 他脚步变快,“你不用过来了,我过去找你。” 苏天想要在顾咕面前维持住正人君子的形象,甚至连横穿马路都不愿意做。 他顺着街道往前跑,风鼓起他t恤的衣角,他原地跑步的等了十几秒红灯,踩着绿灯的第一个信号秒过了马路,跑出性感的‘u’形曲线。 苏天脸不红气不喘的跑到顾咕面前站定,按捺不住波浪滔滔的喜悦,“你到多久了?” “没多久。” 苏天:“车停哪儿了?” “前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走吧,先拿车。”苏天双手揣兜里,跟她并肩,“你再晚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了。” 顾咕顺水推舟的问了句‘为什么’以保持话题不断。 “我下下周可能要参加一个封闭的集训项目,这之后有特种兵的选拔,所以可能会忙。” 顾咕一点都不懂这些,她耐心地听着,就算不懂也装作试图努力理解的样子,苏天心情大好,双手揣兜里,嘴角泄出一声浅笑:“我本来不打算去的,因为这个集训项目四个月,加上开学的话,我们得有半年见不到,不过,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那不经意看见的欢愉让顾咕几乎瞬间改变了想法,感性难得破土而出,“走的时候说吧。” 顾咕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她不太能去人多的地方,苏天没个主意:“你想去哪儿玩?” 顾咕:“上次的鬼校。” “... ...” “我想试试。” 苏天手指往上拨了下左转弯灯,“你说的,别后悔啊。” * 顾咕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出汗,呼吸不畅。 苏天:“摘掉口罩吧。” 顾咕想了想,照做,跟在苏天身后往前走。 一开始并不吓人,越往里走,精巧恐怖的设置就越多,没有前路,找不到归途的感觉把恐怖感烘托得更加明显。 她被吓着的时候跟其它人表现不太一样。 她不尖叫,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睁大眼睛,身体绷得僵硬去拽苏天的衣角以在这细微的动作改变里寻找安全感。 有惊吓性质的游乐设施自带着释放的隐藏属性,被吓得尖叫也好,吓得后退也好,吓得忍不住转身逃跑放弃也好,明显的情绪外泄才是这种游戏的有趣之处。 顾咕深入到骨子里的克制在这里显得突兀,她随时注意情绪的本能让苏天看一眼就觉得难过。 有小鬼从下面摸了下她的脚踝,顾咕松开衣角,双手抱头蹲下,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鬼不会摸她,边平复呼吸边站起来。 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过课桌凑一起当棺材的教室版停尸房,手插兜里面对着她倒退着往外,要走不走。 苏天微抬眉梢,如同打情骂俏:“你叫一声儿,我就过去帮你。” 鬼校里的光线很暗,苏天看不清顾咕的神色,猜测估计可怜巴巴得溢出来。 他正要说话,一直保持沉默的顾咕突然往前踏出一步,被白布下弹起来的女尸吓得滑倒。 苏天没被鬼吓着,倒被她吓了个半死。 他跑过去,“没事儿吧?” 顾咕推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没事,走吧。” 苏天注意到她的动作,从早上等她开始累起来不好预感几乎如同实质。 他掀眸挥开胡思乱想,牵着她的手,“你闭着眼睛,我带你出去。” 顾咕:“我...我想自己走试试。” 两个人走到出口,苏天借着慢慢变亮的光线看她,这才注意到顾咕鬓发完全被汗给浸湿,显得狼狈。 苏天顶了顶腮,“你不喜欢就直接说...没必要强撑玩。” 他歪了歪头,眉心慢慢拧起来,“我有时候没想这么全,你直接给我说就成。” 顾咕低头戴上口罩,“没关系,出去吧。” 两人回到负一层停车场,顾咕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铁片在水泥地面摩擦,“苏天,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天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 “我们分手吧。” 他总算懂今天的氛围为什么这么奇怪了,少了一个人的心情,怎么也造不出愉悦的化学激素。 他觉得做人要果断,拖拉不甘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和千千万万的俗人没什么不一样,依旧要问那句为什么。 “我好像可以一个人做任何事,现在不需要你也行。”顾咕神色平静,被鬼校吓得泛白的脸看不出一丝伤心和留恋不舍,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天生不懂七情六欲,“对我来说,你和唐哲他们都是一样的,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 49.百炼成钢的妖精 第48章 车的座位是根据顾咕的身长调整的, 苏天双腿伸不直, 鞋底抵着底,摁了一下向后的按钮。 椅子移动发出轻微的嗡声, 打破了几近凝滞的氛围。 苏天根本没看顾咕,他的视野被延展不开的停车场限制住,突兀地笑了。 他双手揣兜里,噙着生硬得倔强的笑, “成,知道了。” “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顾咕,嬉皮笑脸或翻脸不认人都显得突兀,只好垂下眸, “我走了。” 顾咕瞳孔下移,看了眼震动的手机,没句挽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客套的‘路上小心’。 苏天一下说不出什么感受,就觉得觍着脸贴上去挺没意思的,她就像参加了一场行业峰会,还没到半场觉得没劲儿直接退场,让戴着大红花,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参会人员变成了笑话。 苏天摔门就走,动静闹得隔壁车吓了一大跳, 车灯急闪随时准备松刹逃亡。 顾咕目光在他昂着挺直的背影上顿了顿, 伸手接了电话, 她推门下车,边问道:“什么事儿?” 陈勤皱巴着一张小老太太的脸喝光感冒冲剂,吸溜一下清鼻涕,从被窝里冒出头:“顾咕姐,你收拾一下行李,我现在准备过去接你,啊切——呼-呼-。” 她眼睛四处翻找了下,没看见纸巾,邋遢地用手擦了擦,“李导说之前一直没谈下来的场地今天早上敲定了,说让b组拍摄暂时停一下,先过去把那边的戏给拍了。” 左右手不够用了,陈勤背着厚重的壳龟速移动到客厅扯了一张餐巾纸,来个了舒爽的鼻腔运动,说话这才自然起来,总算是把事情始末交代清楚:“剧组统一订的今晚飞机过去,我现在去接你。” 顾咕绕到车的左手边,“我现在不在a市。” 陈勤机能异常的身体就像进了深山的网络信号,断续滞后,她又擤了一下鼻子,慢吞吞的反应过来:“那你在哪儿?” “b市。” 其实,陈勤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测,顾咕能够预知未来。 她梦幻的猜想当然不能说出口降低自己专业经纪人的形象,“你怎么先过去了?” “在这边找个人。”顾咕囫囵的压低声线,“你帮我打包行李,我就不再回去一趟了。” 分手这该天崩地裂的大事儿还没过去五分钟,顾咕就巨没人情味的重新投入了工作。 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出现在这里,顾咕根本不在意。 苏天脚步一顿,火柴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擦出微弱的火星,放在兜里的手突然握成拳,转身重新站回到顾咕面前。 他手张开,用力摁住半开的车门。 车门关上时在停车场发出有回声的‘砰’声,苏天伸出另外一只手伸手拿走她的手机,高举起看了眼通话人,泡都不冒的替她挂了电话。 苏天身体贴得很近,几乎将她半压在车门上。 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总算找回了点自尊心,苏天声音有点干哑,像是许久没用过的影碟机播着花了的光盘,“我再问一次,最后一次。” 他舌顶了顶右腮,组织了一会儿土生土长颠个儿都能认识的汉字,剖着的真心近乎惨烈,“你确定要分手?你这个圈子可说不好什么时候要个后台给你垫垫背,老子随时给你当备胎使,这样也要分?” 顾咕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过了好大阵子才轻轻笑了一下,转手腕示意他松开。 她双臂环着,用防御性的动作拉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温和从言语行为里漫出来,克制在词句里的刀剑伤人:“我说句客套话你真信了?你没懂我的意思吗?我说分手当然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有问题才说的,只是为了你的面子把责任推到其他事上而已。” “谁会嫌靠山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天脸色黑下去,瞳孔射出让人看一眼本能瑟缩的厉色。 顾咕在厉色快化作实质砍头刀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么直接,我以为你会懂。” 她脸上没什么剧烈情绪波动的表情,每个细微都控制得像机器一样精准,眉目近乎妖冶,几乎有西游记里百炼成钢的妖精水准。 苏天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勾在顾咕身上,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刺激人,让他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顾咕似乎没注意到他脸上一瞬间难过到死的表情,她轻推了下他的肩,帮他整理向外翻卷的t恤衣角,“我和你处着太费劲了,时不时想着特别头疼,我也尽力尝试跟你好好相处,但的确不太能够接受比我小的。” 顾咕最后的拒绝理由和一开始首尾呼应,像一篇冲着满分去的高考作文。 苏天难以自抑的抖了抖唇角,倒着往后退开几步,“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花样,有意思吗你。” 他弯着唇线自嘲的轻嗤笑一声,留下顾咕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开。 顾咕重新给陈勤把电话拨回去,“刚才说到哪儿了?” 陈勤喝了口热水,颅内血液通畅起来,“说到你在b市等着,我帮你打包行李箱。” 顾咕踩着刹车去松手刹,摸到被顺手拿出来的鬼校烛灯,她突然顿住,神色微恍。 信奉感冒多喝水至理名言的陈勤憋得膀胱疼,为了不让顾咕欣赏淅沥沥的水声交响曲,她用平生最大的耐性等着顾咕回话,但顾咕那边小半晌都没有动静,让陈勤都快等得五官扭曲。 “顾...” “那个,帮我拿白色那件羽绒服和粉色那件毛衣,在衣帽间靠里的那个柜子里,再拿几套内衣裤、运动服、睡衣和几件衬衫和牛仔裤。” 陈勤觉得老祖宗说的话不一定全对,比如感冒多喝水这个既没有科学依据又有可能对肾脏带来不好影响。 为了保护肾脏,陈勤急促开口打断了顾咕说话,“你发个信息给我吧,这么说我不记得,...” 她双.腿.夹.紧,以扭麻花的姿势艰难的朝卫生间进军,“顾咕姐,我有事,快来不及了,先挂了哈。” 顾咕回神应的时候,陈勤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嘟嘟的忙音。 * 白国刚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吊着输液瓶,痛并快乐的享受着难得的病假。 苏天刚从外面走进来,白国刚的肚子就像是接到了信号发出一声震天的咕噜声。 苏天眉眼疏懒,看眼表,“吃什么?” 白国刚俨然因为自己的舍生取义有点膨胀,他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会儿,狮子大张口:“满汉全席。” 苏天懒散的骨头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背脊刚好抵住墙的棱角,轻‘哦’了一声,抬眸在他脸上扫过。 白国刚几乎眨眼间就从一个威震天下的黑社会老大变成了一只怂得没边没际的老鼠,支起上半身,姿态迫切:“要我说这满汉全席太油腻,根本不适合我这种大病初愈的患者。” 傅磊提着外卖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他随时准备扒裤管的谄媚声音,他粗声粗气的笑了一声,嘲讽根本藏不住。 白国刚赶紧躺回去,吊着眼盯着外卖看了眼,试图对刚才的形象毁尸灭迹,“算你有点良心,没让小爷白感冒。” 傅磊没有拆活结的耐心,鼓着二头肌直接撕坏塑料袋,把里面一个个外卖盒拿出来。 苏天把手机收起来,从袋子底拿出筷子,各扔了一双,自己拿了一盒白米饭坐到角落去。 “天哥,你不吃饭啊?”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好多个哆啦a梦的百宝口袋被扯坏,一盒盒在外卖盒里还不忘记拗造型的餐厅食物,白国刚用一种俯视万千财产的眼神看了一圈,颇有出塞将军气势的大手一挥,“一起吃啊,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苏天扒了两口饭就没胃口,他盯着窗外,像是在酝酿情绪的文艺复兴时期诗人。 白国刚还想说两句,傅磊不客气的拉出床下的椅子,往那一坐,朝美味佳肴伸出罪恶的魔爪,他来不及说了赶紧握着自己的筷子,恶狠狠的上,忘记了原本想要抿一口红酒,播一首古典音乐的闲情逸致。 白国刚吃饱喝足的揉了揉肚皮,咂咂嘴,有些念念不舍:“天哥,你说我这个感冒要装几天?只要你发话,我保准给你装个特传神的。” 苏天瞥了他一眼,“不用了。” “... ....” 他掏出手机横着屏,“输了液就回学校。” 白国刚不太清楚苏天这出来前后的情绪怎么差距这么大,但他知道要他这么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扔了外卖盒,趁着人不注意赶紧调慢了流速。 吃饱了就想动弹几下。 白国刚叉着输液袋准备出去放个风,他胡乱逛着,忽地一下虎躯一震。 他看到正在看药盒走路的顾咕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中。 他总算是知道苏天这不高兴的缘由在哪儿了! 他赶紧跑回病房,以一种发现天大秘密的表情开口道:“天哥,我就说你怎么心情不太好,你今天是不是出来见顾咕结果没见到!?” 50.安排退路 第49章 苏天从手机里茫然的抬起头, 没什么大反应。 白国刚扶着输液架, 背脊弯成虾米,偷偷摸摸有神话土地公的几分神/韵, “你知道为什么没见到顾咕吗?” 苏天塞着一只耳塞,腿高高搭在病床床尾,根本不说话。 白国刚却像是看透红尘滚滚,轻叹一口气, “她生病了所以才没能见你,你这么不高兴太伤别人心了。” 苏天不知道自己在白国刚的脑袋里演了多少次爱恨情仇,他放下腿,揣着手机,“你怎么不去写故事?” 这句话就是隐约的否认, 白国刚赶紧找论据支持自己的论点:“那你说顾咕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了?” “拍戏,还能什么。” 苏天觉得医院憋得慌,他调快输液管的滴速,“我出去晃一圈,你快点输。” 白国刚有些不情愿,“今晚就回去啊?睡一觉,明天再回呗,能再少一个晨跑。” 苏天扯了扯唇线, “你在外面多呆一晚上也找不到女朋友。” “... ...” 苏天根本没有询问患者意愿的意思,充分用行为诠释了什么叫庸医。 苏天逛了一圈商场回来差不多晚上七点了, 应该在床上躺尸的白国刚不见人影, 剩下傅磊鸠占鹊巢。 他问傅磊, 傅磊满脸纯真,“跑出去玩了呗,反正死不了,随他。” 苏天很难不把他的态度和单人病床的使用权联系在一起。 这时护士正好进来签单,他并没抱希望,随口问了一句。 线索总是出现在意想不到的人身上,护士把小夹板挂回支架勾上,“他在302房,我刚去那边给他换输液瓶了。” 傅磊大咧的躺在床上,伸了个猫式懒腰:“他不会烧糊涂,连自己的病房都找不到了吧。” “你呆这,我去看看。” 还没走近,白国刚粗嘎的笑声就破空落在耳边,“真的啊!难怪拍出来这么牛逼!” 苏天脚步一顿,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顾咕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像初春的泉水,干净清澈得不含一点杂质。 苏天站在门外给白国刚打了个电话,“回312。” 白国刚唰的一下出现在房门,吼得整层楼都能听得见:“天哥,到了就进来啊,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 ...” 避而不见就弱了声势,苏天进到病房里,和顾咕对了下眼神移开。 白国刚咬了一个脆皮的青枣,俨然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火箭般的蹿升成了顾咕的头号粉丝,亲昵从字里行间里跑出来:“刚才顾咕姐在跟我讲剧组的事,一起听啊,导演这些脑洞,真他妈牛逼坏了。” 苏天:“走不走?” 跟生龙活虎的白国刚形成对比的真病号出现,陈勤慢慢坐起来,像是公然在停尸房诈尸的女鬼出现在苏天的视野里。 “... ...” 陈勤把挡住眼睛的幕帘往两侧扒,露出眼,吸了下鼻子,声音像堵了两个木塞:“这里也能输液,不用非得回去。” 苏天三魂七魄归位,觉得医院真该把这床单棉被换成喜庆的红。 陈勤像中风病人侧歪着身体抽了张纸擤鼻子,看到他黑t胸口的校徽图案,“你真的在这里读书啊。” 得到验明正身的白国刚赶紧义正言辞的接到:“我都说真的了,你非不信。” 陈勤理直气壮把无知当成理由:“这么有名的学校在三线小县城,我当然不信。” 白国刚莫名觉得扎心,他好不容易寒窗苦才在高考这场战役里拿下了高分,正在他怀揣着即将在繁华大都市度过四年激动心情正准备填神圣志愿书的时候被他爹丢到了军校报效祖国。 白国刚唏嘘一下不按心意走的人生,连滚带爬的赶紧怼回去,“那你也该有点脑子,顾咕姐来我们这种不出名的三线小城市当然是有原因的!” “... ...”陈勤真的很难将千里探夫这种深情角色和顾咕配套,她憋了半晌,有些感叹的看着苏天:“原来顾咕姐真的是来b市看你的。” “... ...” 白国刚倒是被陈勤给提醒了,他露着大大的笑容:“顾咕姐,等会儿我能不能跟你一起拍个照?” “可以。” “我们去外面拍吧,找个好看点的背景。” “好。” “我输完液就去换衣服。”虽然白国刚平时被训练虐得死去活来,一点不追星,但是追星的套路还是基本都懂,热乎的拍照要求才说两分钟,马上就又想起了签名。 顾咕:“我给你写哪儿?” 陈勤:“病历本。” 白国刚一听这垃圾建议,疯狂摇头拒绝,“不不不,等我想一下。” 顾咕缓缓的扇了扇眼睫,“要不签在照片背面?” 白国刚把顾咕放在一个自家嫂子的高度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小鸡啄米的点头,“那感情好感情好。” 顾咕对两个人分手的事情只字不提,无处不体现着待人处事的圆滑。 苏天眼底没笑,他面无表情的扭头看顾咕:“我没必要配合你,是吧?” “... ...是的。” 苏天轻描淡写的扔下一个生物炸/弹,“我和她分手了。” 目光从顾咕横移向白国刚。 “所以能不能走了?” 白国刚目瞪口呆,差点插着输液针从椅子上滑下去。 陈勤的嘴巴张成‘o’形,准备挑战口吞鸡蛋的世界吉尼斯。 她左看了看顾咕,又看了看苏天,咽了口唾沫:“...什么时候的事啊?” 苏天:“今天。” 白国刚听见,瞬间红成了一只大龙虾,想着自己刚才疯狂暗示顾咕,帮苏天树立优质好男人的傻样,简直有回炉重造的冲动。 他猛地站起来,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不好意思啊,那...那我也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 顾咕像没事儿人一样低头看剧本,指间夹着马克笔,“差不多再输一个小时就行了。” 陈勤仰头看了眼逐渐瘪下去的输液袋,“嗯,差不多...顾咕姐,你不用守着我了,等会儿这个输完我就直接睡觉。” “没关系。” “明天早上起来打个针,再输一天液就行了。” “医生开的药别忘了吃。” 陈勤一想这前前后后没顾咕不清楚的事儿。 她担心顾咕胡思乱想,东扯西扯把芝麻大小的事儿也拿出来讲给顾咕听,“我来的时候顺路去宠物中心看了旺财,虽然绝育了,但还是喜欢和母狗在一起玩。”她突然想到不能在二十一世纪映射这样的封建社会,住嘴。 “我上个月房租涨了五百块。”她突然想到顾咕不缺钱,二住嘴。 “我妈说我在大城市找到了好工作,给她挣面。”她突然想到顾咕是孤儿,三住嘴。 “我小姑姑给我打电话说她女儿结婚了,说我比她女儿还大两岁,怎么连男朋友的动静都没有。”陈勤突然想到顾咕这刚分手。 陈勤沉默下来,她觉得她还是不太适合说话。 顾咕弯了弯唇,体贴的开口道:“你睡会儿吧,不困吗?” “有点。” “睡吧,我守着你输完液就走了。” 陈勤头陷进枕头里,摩擦生热的点点头。 她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顾咕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今天早上有两个剧本递到你邮箱了。” 顾咕没抬头,边划着台词的节奏,“暂时不接新剧。” “好像还有个广告策划书...” “最近可能会出点事儿,暂时什么都不要接。” 陈勤:“什么事儿?”难道是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新闻要爆,顺便提个身价? 顾咕笑容很淡,淡得近乎看不见,眼睛有着让人沉溺的魔力,“是我的私事。” 虽然输液破坏人自身免疫系统,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西医西药这样现代医学的一剂猛药下,陈勤第二天完全充电完成。 她去片场重新担任起端茶送水小妹的工作,顾咕在休息间隙递给她一张名片:“你回a市吧。” 陈勤看了眼名片,“有什么事要做吗?” “嗯,这虽然是家刚起步的传媒公司,但是实力挺不错的,现在好几个小花旦都是他们捧出来的,去试试吧。” 阳光特别灿烂,衬得顾咕的声音有些梦幻般的灿烂。 陈勤突然懵了一下,抬头去看顾咕。 “你不是想锻炼能力吗?” 陈勤一毕业,连眼镜框摘下都不自在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去面试了顾咕的经纪人,虽然不知道走了哪年的狗屎运被选上了,但是她知道比起真正的经纪人来说,她根本不合格。 顾咕不需要她去洽谈什么合同,也不需要她去据理力争什么条款,等所有一切都敲定下来,递到她面前的就已经是最好的条款和结果。 在顾咕身边,她只能做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妹,永远都成不了她梦想里的职业经纪人。 陈勤瘪了瘪嘴,“顾咕姐...你要开了我啊?” 顾咕轻笑,笑意漫开,“你少想点就好了,你不是想锻炼一下自己吗?一般经纪人都会同时带好几个艺人,要不要试试?” “不想试?” “没!我...”陈勤鼓足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握拳表决心:“我想试试看!” 陈勤一直知道顾咕是漂亮的,但是却没办法用任何一个词去界定她的漂亮,就是漂亮,漂亮到上天入地绝无仅有。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顾咕给她的退路。 她不管做什么事也都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就算意外总杀得人措手不及。 51.分了好 第50章 傅磊班的野训是和苏天班一起的, 他画着油彩, 本就粗犷的五官更显狰狞。 他举着枪在绿油油的丛林里时隐时现,四处寻找敌对势力, 试图一击得胜来个开门红。 安静的丛林里气氛绷到极致,人声从丛林尽头的小溪边传来,傅磊无声的冷笑一声,举起枪, 压低身体小心翼翼从灌木丛里摸过去。 白国刚扒开灌木,看见正无声狞笑的傅磊,有气无力道:“是你啊。” 所有的演练都是有意外的,没有开门红也没啥大不了的,傅磊做好心理暗示, 要趁白国刚武器不在手要他命。 “我还说是谁偷袭搞出这么大动静,还不如直接冲出来砰砰来两枪。”白国刚从来没有对傅磊说过重话,突兀的来这么几句像极‘悍不畏死’的大英雄。 “... ...”算了,趁人之危是小人行径,要赢就得堂堂正正。 傅磊放下枪,颇有些不习惯白国刚这种态度,满是狐疑地左右看看,“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国刚今天似乎没心情, 他一屁股坐回泥地上,双腿搭在小溪边几块大鹅卵石上, “能干什么, 等‘死’呗, 别看了,没陷阱。” 说完,他又四十五度明媚又忧伤的角度抬头仰望天空,一连十几声叹气。 叹完了气,他还没‘死’,抬头,颇有些情绪,“你怎么还不‘杀’我?” 白国刚超高难度的用着一张油彩脸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欲言又止的又唉了一声,“你快点‘杀’了我吧,别浪费时间。”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心想要杀掉敌方势力拿下野训胜利的傅磊这下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慌了,“你到底咋了?从前几天开始你就一副来了大姨妈的表情。” 白国刚被傅磊不屑的切声给刺激到了,“你要是知道我知道了什么,保证反应比我更大。” “得了吧。”傅磊叼了根草在嘴里,“说吧,什么事儿?” 白国刚憋了一会儿,没憋住,“你千万别被吓着。” “快点说,婆婆妈妈的。” 白国刚压低音量:“我在医院碰见顾咕了。” 傅磊反应了两秒,突然屁股安了弹簧唰的一下蹦起来,拽住白国刚的领子,把他压倒。 白国刚灵魂归位,认真衡量了一下两个人之间巨大的体格差距,赶紧做了个“stop”的手势,“等下,我还没说...” 傅磊哪有心情听他说,他满脑子都是在病床上睡了一下午导致和顾咕失之交臂的悔恨之情。 “兄弟...你生病的时候我不够关心你啊!” 白国刚虽然觉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也被傅磊这么露骨的表达感动了一把。 傅磊抓着他的领口,满脸狰狞的陷入回忆:“如果我当时给你打个电话,如果我稍微对你上点心,说不定就能见到顾咕了!我的心好痛啊,气得头要爆炸了。” 白国刚赶紧收回涌动的患难兄弟情,面无表情的看着撕心裂肺的七尺大汉。 “你不是不喜欢顾咕吗?” “喜欢啊,只是爱在心口难开!” 傅磊浑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是我唯一一个喜欢的女明星,你不觉得她长得可爱,特别无害,简直像个洋娃娃吗?” “她演第一部电视剧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我家里卧室全是贴的她的海报。” 白国刚被七零八落的男粉心淹得呼吸不畅,他试图安抚住傅磊把自己的话说完,但是傅磊根本不给他机会,活像个被老公抛弃的新娘,如果换上白色纱裙,简直能直接登上笑星舞台。 “砰。” 一声枪响。 苏天穿着一身军装,居高临下的举着枪,他微侧着头,远程射击,正中靶心。 白国刚看见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在心里流下感激的泪水,他赶紧把身上的傅磊推开,坐起来喘口气。 傅磊满不在乎的边冒着彩弹烟,瞳孔像两盏牛灯,“你刚才是不是没说完,你想说什么?” 白国刚变身拨浪鼓直摇头。 他还怕傅磊不信,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两声,“被我骗了吧!这是陷阱!” 苏天‘杀’了人,没多做停留,转身迈进更深的丛林里,白国刚拿起自己的枪,牛皮糖得黏上苏天。 “天哥,你刚才那一枪实在是太帅了,简直就是神枪手!” “我们组队怎么样?我出去当诱饵,你来捕猎,我们来把对方的人一网打尽。” 苏天沉默也挡不住白国刚强烈的自娱自乐的精神。 白国刚高兴没几分钟,一下又失落起来,“不过,天哥,你和顾咕为什么分手了啊?我觉得好可惜。” “是你提的还是她提的?还是你们双方都有点那个意思?” 苏天脚步一顿,白国刚赶紧把耳朵送上去,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 苏天单手抬起枪,黑黝黝的枪口径直对准白国刚的胸口,“我送你出去?” 白国刚遇到劫色死变态,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身体,“别别别,我不问了。” 苏天擅长丛林作战,他经验丰富、动作灵敏、枪法精准,如同在丛林里挥过死神镰刀,所过之处彩弹缭缭。 白国刚安静了小半个小时,又没管住自己那张八婆的嘴,“你是不是哪里没做好惹顾咕生气了,你要不要去道个歉?” 苏天懒得再跟他废话,回头直接一枪。 白国刚被白色烟雾围绕着,还真有几分羽化成仙的气质。 耳麦里的出局的声音及时阻止了“死人”诈尸,白国刚遵守游戏规则,带着满腹的担忧‘含冤离世’。 野训一共持续的八个小时,计算机班以七人存活赢下这场比赛。 教导员带队乘大巴回了学校,在操场清点人数,对今天的训练做了一个简单精要的点评,接着就在迫不及待的掌声雷动里解散了队伍,‘死而复生’的白国刚穿过队列刚要摸到苏天的衣角就被傅磊一个泰山压顶直接镇住了。 傅磊摁住他,“说,你刚才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真的...没...” 苏天扭头瞥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教导员。” 教导员看见苏天,刚毅的五官线条别扭的弯了弯,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哦,苏天啊,什么事儿?” “上次说的封闭训练不是分三批去吗?我想走第一批。” “你之前不是说要走最后一批吗?要见的人都见完了?” “嗯。” 军校的特殊性决定了这里的阶级性比一般高校更森严,不过也比勾心斗角的世界更简单,你只要足够强,那就能够得到尊重,教导员稍微的顿了顿,“成吧,我看名单还能不能改,能的话就给你加上。” 白国刚满肚子劝和不劝分的名言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先等到了封闭训练的名单。 他看见第一批次里苏天的名字,仰天哀嚎一声,哀悼自己逝去的大腿,“我的妈呀,天哥什么时候换到第一批去的啊,要死要死。” 苏天掏出手机给领导汇报工作,陶虹透着满意的交代他这一路上要注意的事项,苏天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要说撕心裂肺的伤心好像有点装,要说全然无所谓的心态好像有点撑,他的心情介于两者之间,微妙的、发泄不出的,什么事都还能做,但是做什么又都提不起劲儿。 他好像染上了都市人的某些陋习,勉勉强强先过着吧,反正活着就行了。 陶虹交代完所有的注意事项:“你记住了吗?” 苏天搭着眼睑,任由阳光落在他眼角眉梢,“嗯,知道了。” 陶虹:“对了,生日快乐。” “... ...”苏天勉强的提了点精神,声音懒散着不太走心,“领导,说句生日快乐谁都会,来点真情实意的礼物啊。” 陶虹啐了他几句:“得了吧你,要什么有什么还贪得无厌。” 苏天插诨打科把他妈糊弄过去,又没精神的躺回床上。 他确认信息看见一溜串的生日快乐祝福语,张莉莉的七十条信息遥遥领先挂在前列,他没看见想看的,顺手回了张莉莉一个‘?’ 张莉莉:“在哪儿?” “宿舍。” “出来,我在你楼下。” 她似乎觉得说不清楚,直接打了个电话。 “快点下来。” 苏天:“张莉莉,别准备什么生日惊喜,无聊不无聊。” 被戳中心思的张莉莉瞬间红成了个螃蟹,张开钳子夹人:“谁给你准备惊喜啊,自恋不自恋!我想当面给你说声生日快乐而已。” “谢了,就这样说就成了,不要准备什么礼物,我懒得还。” 张莉莉把手里的蝴蝶结礼盒往身后藏了藏。 “如果你实在是买了就让六楼的带给我就行,改天我让张俊还给你。” 张莉莉呸了一声,“你想得美吧你,我才不给你买东西!” 苏天:“那最好,挂了。” “喂,你明天要走了,晚上不出来一起吃个饭吗?当送行呗。” “不用了,还不如睡觉。”苏天把豆腐块扯散,挡住头,“你们玩吧。” 大一岁又怎么样,还不是这死样子,什么也改变不了。 苏天心情瞬间压抑了一下,他把所有情绪全部压住,翻身朝墙睡觉。 顾咕教给他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什么都是能够解决的,就算不能解决,时间久了也会成为不怎么样的小事。 苏天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出发,早上九点的时候,顾咕苏天分手的新闻悄无声息的冲上了前列。 尽管苏天不用微博,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公开账号,但是对于靠新闻吃饭的狗仔来说,想要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就跟玩一样。 在他生日当天,顾咕没有给出生日祝福这样一个小信号都能被狗仔们顺藤摸瓜找到很多东西。 傅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念给苏天听,苏天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的收着自己的衣服,傅磊放了下心,“你说这些狗仔是不是吃多了撑的,不干点正事就知道盯着这些小事捣鼓。” 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顾咕工作室出来辟谣了...” “我.操.你大爷的!?”傅磊扒着床栏杆,像个长颈鹿一样伸着脖子,“苏天,你和顾咕分手了?真的假的?” 苏天抬头瞥他一眼:“真的。” 傅磊愤愤的表情突兀的春暖花开,神清气爽,“我就知道你们谈不久,分了好,分了好。” 苏天发现有的事儿就算他妈沧海桑田也是头等大事,他压不住火气,把没洗的臭袜子往傅磊脸上扔,正好扔到他嘴上,“下来,弄了你再训练,正好。” 52.杀人...可不好说了 第51章 顾咕有冬眠的属性, 一到冬天就会减少工作量, 缩在温暖室内靠着囤积的脂肪过冬。 粉丝都清楚她这种习惯,对她一个月以来没有任何微博动态习以为常, 时不时也有大小博主蹦出来蹭顾咕的热度,作为高素质、有辨别力的粉丝,没人被带偏,相反安利起顾咕明年年初要上的新电影, 迸发着粉丝新常态的生机与活力。 在这样柔软慵散的氛围里,对于新一轮的分手爆料,大家也充满了皈依佛门的泰然。 “谢谢大家关心咕咕的感情生活,但希望大家能够更多的关注她的作品。” “请大家尊重艺人的隐私,谢谢大家体谅。” “咕咕本来就不是大张旗鼓的性子, 人家私下好着的,希望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不管大小新闻,也不论有没有造成恶劣影响,公关团队都会认真对待每一条新闻,尽力引导舆论走向,‘分手爆料’一出现,靠着顾咕吃饭的团队就兢兢业业的整理好文件、数据投递到了顾咕邮箱。 所有工作做久了之后都会发现套路,文件刚一递交, 公关组的工作人员就双击打开了word开始啪啪啪的行云流水的开始写公关稿。 “滴滴——” 蔡丽把基本上成型的公关稿保存了一下,从手边的果盘里掰了一瓣橘子, 边吃边点开工作微信。 一共有二十三人的工作群里发来这次的公关要求, 蔡丽看见‘承认分手事实’这一行, 不小心一口咬到自己舌头,她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新闻还是因为被咬到的舌头。 隔壁格子间的陈梅收回自己的手,“橘子很酸?” 蔡丽看不惯陈敏占小便宜很久,她想也不想就点头,沾光保住了橘子。 她三两口吃光水果,洗干净手,重新啪啪啪的按起键盘。 * 顾咕穿过座机不停作响的客厅上到二楼,伴着手机欢快的铃声把柜子里的米白色麻布拿出来,她手里东西一多,脚步声自然跟着变重,在门铃的催促声里把麻布在地上铺开,取出阁楼里的水粉颜料和画笔。 她似乎很久没画了,颜料的加水量总是多少控制不好,来回试了几次才勉强恢复到幼儿班水准。 房间温暖,顾咕只穿了一件无袖黑色衬衫,露出匀称藕白色的手臂,盘腿在布匹上画画。 整个世界都在找她,她套着‘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帽子排斥和外部世界的任何接触,把孤独当成无拘无束的自由。 她画了整整一天才勉强在麻布上画出一幅四不像的风景画。 顾咕晾着它,跨过画笔接了座机。 陈勤等得昏昏欲睡,听出茧子的‘千里之外’突兀的断了,像个锤子一下把她给敲醒。 她轻喂了一声,顾咕改换成免提,抬高腿架在柜子上舒展身体,边问:“什么事儿?” 陈勤像个民国时期的情报份子,上下左右打量一圈,看有没有人跟踪监视她。 明明没人注意,但她偏脚尖点地,弓着背,一手捂住脸的彰显存在感。 陈勤躲进安全通道,“顾咕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顾咕:“怎么了?” “陈总说让你回公司解释现在的情况。”陈勤从怀里掏出睡觉都压在枕头下的如意宝书,正准备来一场朗诵比赛,听到小报告的陈旭提前奔赴战场,他从陈勤手里抢过手机。 陈勤手一空,她侧头一眼,吓得整个人都变形。 “陈总,这是我的...” 陈旭白了她一眼,顺便赏她满脸唾沫:“顾咕,你他妈行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红了就开始随便耍大牌了?” 陈勤被口臭击退,委屈巴巴的坐在楼梯台阶上用眼神表达不满。 陈旭叉腰,将军肚往前顶看,机关枪笃笃开始扫射:“这段时间你的不少广告代言都是来自于恒泰集团的子公司,你知道不知道?你最近形象好起来是因为苏天的军人背景,你又知道不知道?谁他妈敢随便给军嫂搞幺蛾子?” 说到这儿,他肺活量不足的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音量放大:“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做事怎么这么不经大脑?分手这种事情至少要经过公司商讨,在确定不会造成较大影响,股东过半数同意之后才做,你知道因为你的肆意妄为,公司要损失多少钱吗?现在!立刻!马上!的给我重新发声明。” “你就说那些都是情侣间说的气话,就当个乌龙,不了,你还是直接说账号被盗了,这样摘得比较干净。”陈旭看眼表,再看了眼随时可以奔赴前线的陈勤,主意一变:“现在还早,我让陈勤去接你,你直接来公司跟我谈,还有,你把微博的账号密码交出来,以后你的账号由专人进行保管和使用。” 陈旭说完,顾咕也刚好淘干净米回来,她擦干手,不慌不忙:“再说吧。” “... ...” 这种感觉就像是精挑细选上品牛肉,对温度和时间进行了精确控制后,食客却说已经吃饱了,留着明天再吃。 陈旭不满意顾咕这样的回答,他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 顾咕没有挂人电话的习惯,她放任着陈旭指点江山,上楼拿了手机。 她掠过一排排的未接通话,目光落在‘唐哲’上,转到短信,果然躺着翩翩公子礼貌又浪漫的约会申请。 顾咕拾掇好自己,二进宫的碰上陈旭洋洋洒洒的演讲结尾,“所以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是肯定不会害你的,对不对?” 顾咕把免提转回到话筒,轻弯了弯唇,脸颊上浅浅的酒窝荡着醉人的笑:“对的,我们下次再谈。” “... ...” 顾咕用手机给陈勤重新拨了个电话过去,陈勤这一次学机灵了,她捂住手机屏幕,朝陈旭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陈总,我先出去了。” 她一溜烟的跑到卫生间,压低声音,“喂,顾咕姐,有什么事吗?” “帮我一个忙。” * 唐哲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架着金丝框眼镜,手里还应景的捧了束玫瑰。 他看见顾咕的车驶进停车场,迈着探戈式的步伐走过去。 适时的递上花。 “分手快乐。” “谢谢。” 这时候他电话正好响了,他说了声抱歉,背对着接了电话,“当然,宝贝儿,我也很想你。” 听这个说话的语气,显然不是那个订婚不久的未婚妻。 顾咕站在他身后,瞳孔像是漂亮的磨砂石,深不可测。 唐哲和手机对面不知名的女生缠绵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他抬高眉眼,轻推一下眼镜框,“你不在意吧?” 顾咕笑意温软,轻点头:“当然。” 唐哲看着乖巧听话的顾咕,心情总算是畅快起来,他捏着顾咕的软肋,顾咕只要不想曾经在精神病院呆过的事实被人发现就会一直听他的话,他们将牢牢绑在一起,生死不离。 唐哲浑身一抖,被这种随时致命的情绪感染,升起一种想要和顾咕血肉交融的渴望。 唐哲收好手机:“你放心,我跟她们只是玩玩,她们都只是你的替身和代替你的靶子,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唯一。” “谢谢。” 享受沉迷各种刺激的唐哲显然不太满意她这样敷衍的态度,眼底的深情又多了一度,“如果你实在是不满意的话,那我马上就解除婚约和分手,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顾咕纯黑色的瞳孔慢慢泛出亮光,如同破晓而出的太阳,她眼底的欢愉和小心翼翼一融,化作初恋般的情绪,“真的吗?以后我会是你的唯一吗?” 唐哲想着已经订好的酒店房间,心情更加火热,他弯了弯唇,如同传销分子,“当然,你会是我这一辈唯一爱的人。” 他看着沉浸在他的爱情告白里的顾咕,心里有些压不住的得意,他给完全忘了,在演戏方面,顾咕才是真玩家。 “你今天约我是要做什么?” “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我保准你从来没有做过。” “在楼上?” “来,跟我来。” 顾咕稍微落后唐哲一步,她唇角的笑意慢慢落下来,晕染成势在必得的邪气儿。 她在开始任何一件事之前都会做彻底的调查,她当然知道唐哲没表现出来的那么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她知道唐哲曾同时和三名女生同时交往过,知道他喝醉后会从施暴里寻找快感,他喜欢动物只是给虐待找的幌子,当然这些刺激都不能完全让他激动和忘我,他每个周都和一群人有固定的party——冰/毒party。 他一点都不完美,甚至不是个人。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拉顾咕下水,让她完全成为自己人,顾咕想要借助这样的方式抓到能让唐哲一败涂地的尾巴。 * “砰!” 唐哲捏碎手里的微型摄像头,满脸狰狞地看着她,“你找死吗?” 顾咕背脊抵在墙上,目光平和:“这个视频已经实时的传到了外面,如果我死了,你们...”她环视一周,明明孤军奋战,但却眼神睥睨,“都有杀人嫌疑,吸毒只用坐几年牢,杀人,...可不好说了。” 53.暂退娱乐圈 第52章 有的人就算不怎么努力也能做好别人起早贪黑都干不好的事, 苏天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代表性人物。 三个月的封闭训练让苏天的实战能力得到恐怖的指数性增长, 原本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型线条开始变得硬朗,略显稚气的五官染上了野蛮的凶悍。 他还是常挂着懒散不上心的表情, 就像是捕食经验丰富的黑豹把弱肉强食的丛林当成自家后花园,只有在看见猎物时,那些慵散的光才会被冻成近乎于实质的锐利,像是一击即中的利爪。 他个头高站在队列的最后一排, 趁着地势之便背脊微弯,躲在人群里打盹。 “报告首长,第三中队全员到齐,请指示!” 苏天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吵到,他掀了掀眉顺着站姿笔直的队列中间空隙往前看, 看见腰杆挺直的几个中年人,他抖了抖腿,颇有些不耐烦听两小时官腔。 傅磊借着站军姿练了一身本事,用腹语模糊不清的表达着自己的震惊和激动:“我的妈呀,今天比赛啊?我还以为明天,今天早上只吃了六个包子,够不够啊。” “什么比赛?” “就是组合赛啊!你布知岛?” 苏天看了眼欲盖弥彰的板着脸,下巴移动的傅磊, “你直接说都行,谁看你这表情都知道你在说话。” “... ...”傅磊双手在裤缝上一贴, 大吼道:“报告, 系鞋带。” “十秒!” 傅磊蹲下, 嘴皮子翻得飞快,“就是集训结束那天,一二三四中队要一起进行一场比赛,完成所有项目,时间用的最少的中队胜。” 他唰的蹿起站直,闭上嘴,就像是喷了促生长化肥的黑萝卜。 消息闭塞的苏天在临近比赛前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他看着逐渐变多的乌泱泱军帽,非常破坏气氛的打了个哈欠,“比赛结束就能收拾东西走人了?” “差不多吧。” 最后比赛涉及到的项目多且复杂,学员们席地坐满大操场听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知道整个比赛的流程,他们会坐三个小时直升机前往比赛开始区,自行跳伞,在地图指定地点领取物资背包后进行长约三十公里的负重跑,在所有中转点都确定打卡后会有攀登项目和实战射击项目,除此之外,大概还有十个涉及体能、身体反应等多项测试,最后游十公里河段为整个比赛画下句号。 一上直升机,傅磊斗志昂扬的拉着大家开会,他着重强调团队合作精神,拍着胸脯跟大家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掉队。 苏天训练的从始至终都带着世界无趣的活死人状态,他根本就没听傅磊嘴里的团队宗旨,一个人以六小时二十七分零三秒的成绩拿下第一,傅磊拖家带口的在接近九小时的时候才到,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心,“苏天,你比赛开始前没听我说要相互帮着,一起走?” 苏天茫然的抬了抬眼皮,叠出两层褶,从瞳孔里射出涣散没焦距的光,“啊?” “... ...” 苏天看了一眼集体欢呼出声的三队,微耸肩,“抱歉,没听到。” 说完,他又没个主心骨样的靠着树干,双手揣兜发呆。 傅磊把他几个月以来的表现尽收眼底,心在滴血,面上还装着大义凛然的祝福,“要我说,你放不下就重新再追一次。” 他没指名带姓,苏天歪头看他一眼,弯了弯唇,“算了吧。” “你别后悔啊。”傅磊眼神突然别扭了一下,很奇怪的安静下来了,“我没说...我和我女朋友在来这之前分手了,我们是农村的,家那边很多先结婚等到了法定年龄才去领证,超过二十二没办席把事定下来就是老姑娘了,她等不了我了,嘴碎的天天在背地里说她,她在电话里和我分手的,她也想要当面和我说,但是又得等半年。” 傅磊抓了抓头发,粗犷的脸上堆出一个傻笑,平白让人觉得难过,“分手了大不了放假再去把人追回来,可是人如果恋爱或者结婚了,真的就没名没份了,所以你如果不甘心就再试一次,免得后悔。” 三队那群猴子“哟哟哦哦”声太刺耳,傅磊翻了个白眼,没心情做个唏嘘世事无常的文艺青年,非常不甘心:“快点走,留在这里太他妈的丢人现眼了。” 说来也很奇怪,人是充满智慧的高等生物,明明清楚得失正误公正偏颇,但却总为争一口气,保住自己颜面而做出有悖于正确做法的另外选择。 苏天想在顾咕身上做重复的事,没有任何进步,但是原地踏步也会觉得人生本该如此。 他们去的时候没带任何电子设备,回来的车上吆五喝六的唱了一路的跑调歌。 傅磊从隔壁座抢了一包薯片,边“脆蹦脆蹦”的嚼边喷着细小食物碎末,“等会儿你直接回宿舍?” “嗯,洗个澡收拾点东西回a市。”苏天从千篇一律的崇山峻岭里收回目光,“你呢?” 傅磊停住,又翘着兰花指顺着包装袋缺口拿薯片,“我就不回了,嘿嘿,我去和白国刚他们吹牛逼。” * 傅磊抱着要让白国刚吓得腿软肚子疼的崇高理想去的,回宿舍的时候却像个来第一次来大姨妈的小姑娘,别扭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摆。 苏天揉揉湿漉漉的头发,开始收拾行李。 傅磊蹲在他行李箱边,大腿肌肉都快绷成夹肉汉堡。 “有事儿?” “嗯...好像是有点事。” “我的?” 傅磊摸了摸鼻子,点头。 越过漫长的寒冬,处于北半球的华夏土地开始以渐变的方式回暖,阳光透过无数细小颗粒折在室内的光有些昏暗,在温暖的春天抽出生命的脊髓,剩下冬春交替之际惨淡的白。 “听说顾咕暂退娱乐圈了。” 也亏得这段时间集训稍微磨了苏天的性子,他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稳如泰山的沉稳。 “我手机没话费了。” “我给你充。” “嗯。” 苏天收到话费到账信息,切入网络。 在他封闭训练的当天,顾咕方就爆出唐哲吸/食/毒/品的新闻,短暂不到三分钟的录制视频里,不少高官富豪的后代都有出现,甚至于一线流量小生张天天也在视频中被曝光引起社会的巨大反响。 所有流量小生后面都有着成千上万为之疯狂的粉丝,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一个自称是张天天铁粉的人追踪爆料,有理有据的指出举报人顾咕有精神病史,有精神病院的住宿记录,有顾咕小时候在精神病院拍的照片,也有证人证词力证顾咕的举报没有可信度。 一件富二代吸/毒,一件一线明星有精神病史,不论哪一件都足够激起公众惊涛骇浪,当两件事累到一起就像是核磁共振,被打散的氢原子在白底屏幕上显出夸张高度的红色波谱。 顾咕出示精神鉴定,但是如浪潮的水军铺天盖地的说着收买了医生做的假鉴定;吸/毒方力证只是朋友们间开玩笑的party,但是警方在各处搜出来的毒/品却像是断掌挥来的一巴掌。 注定了两败俱伤。 吸/毒事件涉及到的人物注定了这件事没办法遵循完全公平公正的原则,复杂的后续处理使得这个新闻的热度高居不下,最后以参与吸/毒的人员通过媒体公开向公众道歉,并愿意承担所有的法律惩罚才在两个月后结束轰轰烈烈,平息下来。 精神病史事件里涉及到的顾咕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大家可以接受一个孤儿努力勤奋向社会展示正能量,但是却没办法接受一个随时可能向人挥刀的精神病这么没链子拴着在外行走。 大众说你整容了那你就是整容了,大众说你有病那你就有病,很现实,又很残忍。 网上关于顾咕的全是铺天盖地的恶评。 “真他妈醉了,有病就呆在医院啊?出来乱举报谁啊?真是疯狗见谁都咬!” “吸/毒招你惹你了?再说了,天天不是道歉了吗?你一直把新闻搞大想蹭谁热度啊?” “真绿茶婊了,好歹是你前男友?面上笑着,背地里就不要脸的把人举报了。” “祝你出门被车压死,见狗被狗咬,脸长痤疮,中风瘫痪!” 在这样的刷负大背景下,顾咕在一个星期之前宣布了暂退娱乐圈。 苏天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看完的,总之有杀人的心。 傅磊瞅了他一眼,赶紧移开目光,“你没事儿吧?” “没。” 怎么看都像有事。 苏天没再理会傅磊,他打顾咕的手机号显示空号,而显示还在正常使用的陈勤手机就成了他的重点攻略点,他除了陈勤找不到再和顾咕相关的其它人,尽管陈勤一直不接,但他还是盯着她打。 大概打了十二三个,对面才响起陈勤畏缩不安的声音,“苏天吗?” 苏天吐了一口浊气,压住心底的焦躁,单刀直入:“顾咕人呢?” 陈勤那边沉默了大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细细微微的啜泣声,“怎么办啊?我做错事了,顾咕姐这样都是我害的。” 54.在哪儿能找到她? 第53章 行李箱滚轮在光滑地面以刹不住车的惯性莽撞向前冲, 出口溜进了凉爽冷风, 夹杂的家乡味儿口音推着人往外走,撞上满是暖意的天空。 苏天穿着黑t站在停车场给陈勤打电话, 陈勤极其危险的挑战了苏天的耐性,隔了好久才接。 苏天:“人呢?” “我...怎么没看见你啊?我到了啊。” 苏天危险的轻呵笑一声,“你他妈还在路上?” “... ...”陈勤垂死挣扎,“哪里, 我早就到了,就是还没找到你。” 通话背景音里的喇叭声整齐划一,生动形象的勾画出了上班公路堵塞的惨状。 苏天懒得和她玩游戏,十分不客气,“不用来了。” 没耐心听下一句, 直接挂了电话。 庄小梅颇有些不甘心和埋怨:“我都说让你提前一点出发了,你傻了吧唧的去给董总送孩子,现在好了吧,人完全给错过了!” 陈勤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底气十足的摇摇头:“不会的...他有事要问我的,所以肯定会等的。” “你这句话都说一路了,万一他不等,你要负责?” 陈勤最近对负责这两个字过敏, 她背脊弯着,像个扑在方向盘上的大虾, 讷讷的回到:“... ...没等就下一次再约时间, 干嘛要人承认责任。” 庄小梅看着她那副模样就觉得烦, 指了指前面的车屁股:“车走了,还等什么啊?走啊。” 陈勤推了下眼镜,踩脚油门跟上。 等她们到机场的时候完全扑了个空,苏天真的不见踪影,就像是她打了十几个电话找他,求爷爷告奶奶想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样。 陈勤尴尬的在外衣上擦了擦掌心的汗,“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苏天心眼小得跟针孔一样,一个电话都不接。 他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孔元杰家里。 袜子以妖冶的‘s’形曲线躺在必经之路,鞋柜上放着垂半个腿的运动裤,沾着不知名酱料的大码t恤皱巴巴的堆在墙角,苏天站在门口沉吟数秒,不知道自己这么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人类社会的繁衍生息。 他左手揣兜里,背着半空的黑色背包站在门口给孔元杰打电话。 手机在客厅。 一会儿,只穿着一条四角裤的孔元杰顶着肥颤颤的肚皮从卧室里晃出来,他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刚接电话就看见站在门口彰显存在感的苏天,“你都进来了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苏天停顿了一下,睁眼瞎的说谎话:“怕你不在。” 孔元杰没意识到苏天刚才黄暴了一把,他提了点神,摸一把胡子拉碴,“我去套个裤子,等一下。” “嗯。” 苏天圾着拖鞋走了两步,脱掉鞋,抖出里面的袜子。 孔元杰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空荡荡的客厅,他提了点嗓音,像宿醉的人在世界喧闹后迟一步苏醒,“你干什么呢?坐啊。” 苏天把袜子搁椅子上,“寻宝。” 孔元杰往外探了探头,看见停在餐桌边的苏天,以为他饿了,“家里没吃的了,你想吃外卖还是出去吃?” “都行。” 孔元杰是个快乐的肥宅,受身材的限制,他对穿着并没什么高要求,几分钟就捣鼓好了自己,“那我们出去吃?” “你这样出去?” 孔元杰摸了一把胡子,“刮个脸。” 他一直觉得自己光看脸是能吃软饭的级别,这次花的时间就多了。 苏天把书包丢在沙发,坐了一会儿起身推门进到书房。 客厅像进了贼,但是书房倒是维持着一级清洁度。 孔元杰不是个读书的料,在装修上还能空出心情留个书房完全是因为顾咕,房间里没放几本书,不务正业的海报倒贴了不少。 顾咕的杂志、广告、电视剧、电影海报整整齐齐的贴了两面墙,书架上规规矩矩的放着自制的顾咕新闻订本,除此之外还有她各种角色的周边。 外面的世界变了,这里还是一如既往。 苏天拿了一个泥土娃娃,q版顾咕的脸上眨巴眨巴星星眼,漂亮又可爱,一路匆匆忙忙的苏天到现在才算松了一口气。 孔元杰没在客厅找到苏天,晃了一圈才在书房看见他,“干什么?” 苏天抛了下娃娃,“能给我?”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孔元杰马上黑了脸,一个熊扑抢回自己的宝贝儿,“不行!” 苏天虚眯了下眼,唇线拉直。 孔元杰咳咳清了清嗓子,堆出弥勒佛般慈祥笑容,“这个不行,真不行……说不定以后没了。” 苏天眼里浅浅的笑意逐渐隐没,“别出去了,点外卖吧。” 孔元杰想到什么,头往下垂,略微显出几分丧气,“那就不出去了,就随便吃点吧。” 孔元杰嘴里说着随便吃,身体倒是非常诚实的对外卖进行了扫荡。 “外卖大概要半个小时,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不用。” 孔元杰完全理解苏天心口不一,他每次想减肥的时候都会这么态度坚决。 孔元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像有超能力一样在垃圾堆里扒出一完好的烤全鸡,“吃不吃?” “不吃。” 苏天往沙发上一坐,背脊刚一靠,被放在椅背墙夹角卡着的可乐罐就自由落体落在他背上。 “……” 孔元杰瞪着眼,迟迟地涌来了身为房主的尴尬,“这段时间有点乱,没找人来打扫。” 苏天嫌弃的脱了衣服,“以前放你这儿的衣服没扔吧?” “没,我给你拿。”孔元杰站在卧室门口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转身关门,“你要不洗个澡吧?” “等会儿把衣服拿给我。” 苏天一走,孔元杰动如疯狗的开始找衣服。 苏天洗完澡也没看见衣服,他围着浴巾直接走出来,“衣服呢?” “要不你穿我的?” “当裙子穿?”苏天懒得再在这些事儿上耽搁时间,“不了,暂时这样。” 孔元杰像偷走衣服的牛郎,悄悄咪咪的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 孔元杰:“你真不吃?” “说了不吃。” 这抵抗的行为跟他减肥时都一模一样,孔元杰哼哼两声,对苏天露出来的腹肌抱有高度恶意,他撕下鸡腿咬了一口,“因为顾咕姐的事来找我?” “嗯。” 孔元杰仰头看了眼苏天,生无可恋的砸吧嘴,“唉,从哪儿说着走?” “怎么出这事儿的?” 孔元杰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都怪陈勤那个二百五!” 苏天揉了揉眉心,“说。” “按照顾咕姐的性格,你觉得她可能这么傻逼的搞什么举报视频吗?不对,你觉得按顾咕姐的性格,可能平白无故去当什么卧底吗?” “不可能。” 苏天比较慢热,越是这样,他对人的了解也就越全面。 顾咕是看见有人摔倒绝对不会上前扶的类型,她可以旁观,可以无视,但是绝对不是热心帮扶群众之一。 她没有成为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的想法,没有得世界和/平奖的欲/望,甚至于当时苏天知道她一直在资助所谓的精神病院和福利院都觉得新闻出错。 如果说顾咕突然接了一个卧底警察角色这么大义凛然有这么正确的社会导向,他还信;否则按照他对顾咕的了解,别人在做英雄的时候,她肯定是在墙角给人拉皮条。 去拍视频?当个烈士立个碑对顾咕来说可能还不如把老鸨的名声做出来更有吸引力。 苏天眼里露出点煞气,“她没跟顾咕说就直接报警了?” 孔元杰:“你说呢?” “那就是了。” “具体的情况不知道,反正大体也错不到哪里去。” 苏天:“你知道怎么能找到顾咕吗?” 孔元杰绿豆眼睛眨眨,摇头。 苏天虚眯了眯眼。 孔元杰缩了缩脖子,瘪嘴瘪成唐老鸭,“我也不是非常能够确定,只是大概能找到她的位置吧...” 苏天想喝酒,顿了一下,想到一会儿有可能得满世界的开车又给放下了。 他瞳孔很黑,就像是让人情不自禁觉得神奇的宇宙,声音有些哑,像是音色较沉的大提琴,“说吧。” 孔元杰:“这段时间一直都有狗仔守着顾咕的小区,守得特别紧,他们一点都没摸到顾咕姐的尾巴,所以我一直以为她在家里哪也没去,后来有一次碰到秦辉了,你认识吧?就是上次毛肚女朋友的弟弟的朋友。” 苏天因为他扭来扭去的表达拢了一下眉心,“你直接说秦歉弟弟就行,他也住那个小区,我知道。” 孔元杰:“你知道啊,那我就不用多解释,他有一次出来玩的时候和我说的,顾咕被他给送出去了。” “送去哪儿了?” “估计导航上找不到,我画大概位置给你吧,我没去找过,我怕她伤心...”孔元杰一边进行创作,边不忘给苏天敲警钟,“你过去见面的话也注意点啊,别说敏感的话题。” 苏天看他絮絮叨叨像老牛拉车,不耐烦的一把扯过a4纸瞧了一眼,“... ...” “就在这里。” 苏天塞回给他,“你直接给我说名字,我自己过去问。” “天佑养老院。” 满世界都在顾咕,可是顾咕哪也没躲哪也没藏,近乎于正大光明的呆在市内养老院做义工。 养老院在拆迁建筑群里,一栋三层的小楼就像是遗世独立的孤岛,苏天找到顾咕的时候,她正在边给老人洗脚一边跟她聊着天。 她抬头看见苏天也不觉得尴尬,擦干净手,将塑料盆里的艾叶药汁倒掉,“吃饭了吗?” 苏天看着她,一点严肃都不想表现出来,他想要捂住她的耳朵,挡住她的眼睛,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做个快乐的小瞎子小聋子。 苏天噙着笑,笑里荡着肆无忌惮的暧昧和调侃,“找你啊,哪有时间吃。” “那出去吃吧。” “你请我?” “嗯,一顿饭还能请得起。” 55.蠢就是原罪 第54章 拆迁地儿的对门商业街勉强在拆迁办桌上多活了一局, 顾咕带着苏天穿过马路, 顺着商业街走到拐角。 ‘陈氏小面’招牌冒着一层油腻,绿色蓝色塑料独凳像散落的积木, 顾咕看着桌上塑封的菜单,安静的坐着不显半分突兀。 “你吃什么?” “随便,和你一样。” 顾咕没点,把菜单往他面前推, “我和你一样。” 她重新把选择题还会给苏天。 这时正好有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的两个小男孩儿走进来,“叔叔,我们要两碗小面。” “好嘞,里面随便坐。” 小男生吐着舌头, 胳膊勾着书包肩带,像个掉了壳的蜗牛。 他们明显认出了顾咕,在顾咕桌前停了一会儿,毫不避讳的打量她。 一种很奇怪的目光。 好像在看一个非常奇怪的大人。 顾咕弯唇朝他们露出善意的笑。 小孩儿对视一眼,没和她说话,爬上半人高的塑料凳坐下,拿出手机玩游戏。 顾咕回头见苏天停在小孩儿身上的目光,边擦桌子, “这附近有个农民工小学,到放学时间了。” 苏天勉强提起来的兴致没了。 人类在上个世纪找到比海王星更遥远的行星, 欢呼鼓舞又视若珍宝的给它命名, 将它印在教科书里以展示人类智慧, 由于错误估算了它的质量,科学家认为它不满足行星的定义,又毫不留情将它遗弃。 它辉煌的时候大家恨不得传颂得人人皆知,它名不副实的时候恨不得在宇宙划出分明三八线。 顾咕就像极了被太阳系九大行星除名的冥王星。 苏天:“喂,顾咕,你真的有心情吃饭?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边吃边说。”顾咕抬头,眼睛美得浑,没有一点尖锐的轮廓,“苏天,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阳光穿过热气儿,照亮蒸汽的边缘,透出岁月静好的美。 顾咕的声音很平很稳,就像是在说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故事。 “我小时候的确有过精神问题,所以才被抛弃,唐哲知道了,他试图用这件事威胁我,我知道他那些不干净的事儿,所以想抓个尾巴来自保,唐哲不想被他爸知道吸毒的事,我不想被人知道精神问题的事,我们可以交换。” 苏天正要说话,陈勤电话打进来。 他盯着顾咕看,伸手按了接听。 陈勤惴惴不安的捉着手机,看了眼庄小梅,咽了下唾沫,“苏...苏天,那个,我...要不要我带你去找顾咕姐啊?” 苏天看着鼓泡发胀的墙角:“你知道她在哪儿?” “嗯,她就在家。” 苏天扯着唇笑了声,把扬声器打开,往桌子中间一搁,“顾咕,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经纪人不知道你在哪儿?” 陈勤大惊失色,“你找到顾咕姐了吗?她在哪儿!?我一直没见着她,特别担心,我还没有说对不起...顾咕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咕抿了抿唇,用纸巾擦了擦唇角,挂了电话,“下次不要不经允许开免提。” 苏天想着陈勤那缩着肩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样子,难得大发慈悲起了点善心,“她也是担心你才报警的。” 顾咕抿了一口劣质茶水,情绪被同化得有几分尖锐,“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她当经纪人吗?” 苏天心尖一颤,像是见到了极其了不起的东西——那是隐在完美面具下近乎赤/裸的灵魂。 她并不关心苏天的回答,自问自答:“因为她足够听话,我说一就是一,我说二就是二。” “就算她不清楚始末,但也应该好好记住我说的注意事项,我明明说过不许报警。”顾咕压了压眸,笑容有种撕破脸面的奇迹般的快感,“关心在乎爱护的名义都能说得通,但是在这个圈子,蠢就是原罪。” 苏天一直觉得人的长大是需要不停经历,在积累经验中逐渐成熟,但是就是顾咕话音落的一瞬间,苏天觉得他好像跃过了躁动莽撞的二十岁,一瞬间就成熟了。 顾咕笑意微微一敛,丝毫没有违和感的转成温和可亲。 苏天:“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再做三个月义工,然后去山区支教。” “... ...”苏天被意料之外的答案梗了一下,停顿了好一会儿,“你不复出吗?我能帮你。” “暂时不,现在时机不合适。”顾咕放下筷子,“你吃好了吗?” “好了。” “那走吧。”顾咕付了钱,十指交叉搁在身后,脚步略大,像动画里走路重心靠后的主人公。 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中长裤,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像是十八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 两个人并肩,把阳光暂时借来用,让嫩芽暂时压弯枝头来装点,试图把路暂时变得可以无限拉长拉远。 两个人没有戴帽子不遮口罩,一个即将被日新月异的世界淘汰的明星,一个被灌输着精忠报国远大志向的男孩儿在这片老龄化人群集中的商业区第一次享受真正的自由。 顾咕走在公交车站停下,侧头看向并肩的苏天,“我要回去了,你就在这里坐公交吧,这附近不太方便打车。” 苏天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那我明天来陪你吃饭。” 顾咕弯了弯唇,没答应没拒绝。 她踩着斑马线,和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一起过了马路。 顾咕穿马路的时候会先看左边,走路的时候会先抬左脚,路过超市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看一眼冷饮柜,然后的然后,消失在视野所及之处。 苏天回家的时候接近下午六点了,孔元杰提着丰盛的饭菜,踩着饭点来找他。 他像拿着放大镜在苏天脸上找微量元素,“你没和顾咕姐吵架吧?” 苏天挨个拆塑料袋,找有没有喜欢吃的,边敷衍回:“没。” “你们聊什么了?” “就聊了下近况。” 孔元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外卖,没忍住先拿了鸡腿,嘟囔不清的减词减句,“那你感觉怎么样?” 苏天动作突然停下来,像是拧的发条跑完了圈的玩具。 孔元杰一下紧张起来,双臂一缩,整个人像是被强行减压给压扁了,“怎么了?怎么了?” “没怎么...” “卧槽!”孔元杰鸡腿也顾不及吃了,他抓住苏天的t恤,把他衣服给扯变形,“快点说啊,到底怎么了?” 苏天:“就是感觉好像比之前更喜欢她,...不,我爱她。” 他爱她成名时的光鲜华美独一无二,爱她落魄时如同国王一般的姿态,他爱她的所有,比想象中更热烈,更迫不及待。 “... ...”孔元杰莫名其妙的吞了一嘴的狗粮,“我不是问你,我是问顾-咕-姐-的-状-态-怎-么-样!” 苏天这才注意到孔元杰把鸡腿上的油全部擦他身上了,他抬腿踹了他一下,“操,我今天早上才换的。” 孔元杰:“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跑步也要弄得全是汗。” 苏天没吃东西的心情,他嫌弃的脱了衣服,上楼找新的。 对于孔元杰的问题,他三缄其口。 第二天,等苏天用一个小时精挑细选了一套黑t黑色运动裤出现在养老院的时候,孔元杰正颠着他那二两肥肉高兴的端着洗脚水进进出出。 “... ...” 孔元杰因为顾咕非常健康的精神状态开花,根本看不见苏天完全黑下去的脸,他还特有主人意识的热情欢迎苏天,“进来啊,我们正好缺人手,来嘛,一起。” 顾咕被他拉客的老鸨语气逗得一笑,这让孔元杰自信心越发膨胀,使出浑身解数开始逗趣儿。 苏天看他这样子就烦心,闷声闷气的去帮顾咕。 他拿着洗脚帕蹲在顾咕身边,“他怎么来了?” “秦辉带来的。” 在顾咕主持人的介绍下,秦辉自带烦郁光环闪亮登场,他一边用湿巾擦手边走进来,走在路的正中间,和两侧隔开非典般的隔离距,挂着非常勉强的笑。 他就是养尊处优,寒暑假社会实践盖假章的青少年的典型代表。 孔元杰因为顾咕非常健康的精神状态开花,根本看不见苏天完全黑下去的脸,他还特有主人意识的热情欢迎苏天,“进来啊,我们正好缺人手,来嘛,一起。” 顾咕被他拉客的老鸨语气逗得一笑,这让孔元杰自信心越发膨胀,使出浑身解数开始逗趣儿。 苏天看他这样子就烦心,闷声闷气的去帮顾咕。 他拿着洗脚帕蹲在顾咕身边,“他怎么来了?” 顾咕耳鬓的碎发从耳根后滑落,她边给老人按摩脚底穴位,侧头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 苏天有个极其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他的第六感完全正确。 顾咕非常有技巧的拿捏着主持人的节奏,向他介绍了第二个七天质量问题包退的电灯泡,“秦辉带来的。” 在顾咕主持人的介绍下,秦辉自带烦郁光环闪亮登场,他一边用湿巾擦手边走进来,走在路的正中间,和两侧隔开非典般的隔离距,挂着非常勉强的笑。 他就是养尊处优,寒暑假社会实践盖假章的青少年的典型代表。 56.不是基于对你的喜欢 第55章 伟大的秦代表夹紧双臂站在门边, 以减少与空气接触表面积的姿态无声的表达着不满。 顾咕低着头没能看见他, 秦辉极其不满的开口,像个耍官威的大公鸡, “喂,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啊?吃不吃饭了?” 苏天侧眸瞟了他一眼,“饿死鬼投胎?” 秦辉这才看见苏天,他皱巴巴的脸蛋瞬间开了花, 想靠近又顾忌着什么,隔着无形空气墙,可笑的站在原地跳脚以表达自己的兴奋,“天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来。” “你给我打电话啊, 我直接去接你,这里一点都不好找。” “不用,我来过了。” 秦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挺着胸膛等勋章,“天哥,前段时间记者一直在找顾咕姐,是我帮她从小区逃出来的。” 苏天对他救命恩人的设定丝毫没兴趣,他蹲下身, 轻松用踮脚的姿势撑着全身重量看着顾咕做事。 秦辉不死心,试图牛郎织女来一场银河面对面的交流, 结果身后不知名的力量猛地一推, 重心不稳往前跌, 差点给神话写了个悲剧结局。 他心烦的双手叉腰扭头,对上轮椅上坐着的小老头,满肚子的话堵在喉咙吐不出来,“... ...” 老头的双腿像筷子,推着轮椅的手指有些变形,头发乱七八糟像个鸟窝堆在头顶,露着漏风的门牙朝他笑。 秦辉平复心情让开路,小老头不走,以圆规画圆的方式拧着脑袋,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直看他。 “... ...”秦辉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干巴巴地说:“我帮你推吧。” 他像个程序错误的机器人,同手同脚的把轮椅推到最投影屏的最前方,养老院院长提心吊胆的站在一边,生怕秦辉脑子一抽,把人给顺着阳台推出去倒掉。 秦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院长眼里的形象贴近于奥特曼里的怪兽,他还在为自己屈尊降贵的做了这点事儿沾沾自喜。 《地雷战》属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黑白电影,对于被绚烂高科技电影养刁了胃口的秦辉来说完全是在豆瓣打负分的水平,他排除脑内杂念尽量不去在意空气里的异味,瞳孔乱转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眼睛余光看到轻言细语和老人说话的顾咕。 顾咕的漂亮从来没有攻击性,她有一茬没一茬的和老人讲着没逻辑没意义的闲话,就像被纱布包着的太阳挤出来的光线让人心脏跟着一软,情不自禁的臣服于她。 秦辉眼睛左瞟右瞧,像是下定决心的依葫芦画瓢和老人说话,“我们就在这里看地雷战。” “我乌拉黑德你无二的软得拉成。” “... ...”秦辉面无表情看着自学成才的老人家,实在是不能辨别这是哪国语言,他习惯性地往顾咕那边一瞥。 她蹲着,仰着漂亮的脖颈线眯着眼像猫,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她应‘嗯’直笑。 秦辉深吸一口气,露出大大的笑,不管有没有听懂内容,回答‘嗯’总不会错。 除了把昨天没来得及洗脚的老人洗了,他们还包饺子喂饭,打扫各个房间的清洁,一整套/弄下来差不多五点才结束。 院长阿姨半感激半欣慰,“真是太辛苦你们了。” “没有,我们自己想做的。” “小顾,你这段时间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真是的辛苦了。”院长阿姨摆摆手,示意顾咕别再自谦,“我们这隔段时间就要来一批大学生,表演表演节目,拍个照就走了,能做到你这样的真的不多。” “院长,我之前也和您说过,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天。” “以后经常回来玩。” * 顾咕请辛勤劳累了一天的三个大小伙子吃饭,四个人围坐一桌,有点哀悼亡魂的气氛。 孔元杰看着眼前肥肉软糯得泛奶白,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们没饿吗?” 孔元杰撑着脸蛋,往上推出褶子,“顾咕姐,你去支什么教啊,那些地方连网购说不定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而且洗澡交通什么都不方便,你要是实在想教书,我在市里给你找个小学呆呆?” 顾咕:“小朋友都认识我,就算不认识,我总得开家长会,到时候万一被扔瓜果蔬菜怎么办?” 秦辉扔了几粒花生米在嘴里砸吧砸吧嚼了嚼,“说来说去都得把这个精神病的称号给摘掉,只要没这名头不是啥都解决了吗?” 孔元杰对秦辉上帝视角相当不满,戳了一块烧白丢进嘴里,“嘴皮子翻翻谁都会,问题就是怎么解决。” 秦辉抖抖肩,自尊心都快顶破衬衫,“我爸有资源啊。” 秦回升是秦家一个怪胎,他虽然生在利益至上的商贾之家但却乐善好施,他每年不是因为富豪榜让人津津乐道,而是将其他人牢牢甩在身后的慈善基金资助金额而名气高居不下。 网友们因为他牢不可破的地位戏称他为‘捐赠帝’。 秦回升的经历也算是一个小传奇,在网络时代更是将他的特立独行夸张到了极致。 他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沉迷琴棋书画,家里人本以为读了大学就会好,可谁知他根本就没去安排好的大学读书,出国就像出笼的鸟儿,背着大家去了艺术学校接受所谓的艺术熏陶。 秦家机缘巧合知道这事儿,派了好些人把他从国外给压回来在国内重新高考,这次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填志愿。 秦回升心思不在这方面,对家里安排需要学习的金融、管理方便的知识左耳进右耳出,大学更是非常爽快的全军覆没,哦,不对,体育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这样不听规劝的样子真的惹到了父母,家里把他赶出家门,用年长人最喜欢的一套经济大权来逼他就范,秦回升更奇葩,他并没有因为断了经济来源,相反没有了父母的挟制,全身心的寄情于山水,靠微薄的收入养活了自己。 不管年轻的时候多么叛逆和特立独行,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后好像就会回到既定的轨道上,不愿意再去做开拓者和尝试者。 这些年,秦回升已经在公司完全站稳了脚跟,虽然还是和其它人格格不入,但是好歹懂事了。 顾咕的笑容很奇异,一双眼瞳里泛着流光溢彩的彩虹色泽,“叔叔能帮忙吗?” “应该可以,我爸资助了好多遗孤,把你加进去编个故事就行了。” 孔元杰的喜恶被顾咕左右得很彻底,刚才还一脸嫌弃的孔元杰现在和秦辉勾肩搭背喝上酒,完全就是一副哥俩好的姿态。 苏天尾随去卫生间的顾咕起身。 走廊很安静,昏暗舒适的灯光将顾咕窈窕有致的背影勾勒得像是希特勒的宝剑,邪气儿从她举手投足泻出来。 沉默了一整天的苏天开口,声音微沉,带着不自觉的严肃,“顾咕,谈谈吧。” “等会儿吧。” 苏天没喝酒,他开车先把孔元杰送回家,孔元杰喝得满脸通红,要拉着苏天不醉不归。 苏天:“你让顾咕一个人送醉鬼回去?” 孔元杰瞳孔一片茫然,下意识的摇头,“那不行那不行。”他舞着醉拳,打了个酒嗝,“我得一起送。” 孔元杰去拉车门,苏天先一步锁了门。 孔元杰抓了抓头发,“车门好像坏了。” 苏天趁他思考‘一分钱是不是值一分货’的瞬间,踩油门离开。 他给张俊打了个电话把人给交代过去,这才送秦辉回家。 秦辉比孔元杰好收拾,把人往门前一扔,很快就有保姆精心照顾着抬进了屋。 苏天打开窗户散酒气,顾咕被冷风一吹,精神打个颤清醒过来。 苏天瞥她一眼,抿了抿唇,把窗户重新升上去。 “去哪儿?” “我那儿。” “你妈不在?” “不是,另外一处。” 苏天带顾咕去的地儿是他爸送的一套别墅。 房间的装修一看就是专业人士搞的,不过设计师基本上都会遵循客户的喜好来进行设计,单看整个房屋的色调和饰品就能够感受到主人家的对金黄色近乎狂热的钟爱。 苏天不管来几次都不习惯这金光闪闪的样子,他摸了摸鼻梁骨,有点替他爸丢人,“我爸喜欢金黄色,说像钱。” “很形象,的确像钱。”顾咕眼底荡着浅浅的新奇,情绪跟着放松,“你想谈什么?” “你和秦辉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像什么关系?” “我不是跟你玩哑谜的。” 顾咕叠着腿,姿态放松,“小朋友,你们这代人就是电视剧看多了,能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情况不能靠自救,必须有人帮我,秦辉的爸爸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仅此而已。” “我也能帮你,为什么没选我?” “不,苏天,你没有资本,你所谓的帮我都是借父母的光,而你好像还不太了解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顾咕看他,“我在精神病院里呆过几年,很懂看人,秦辉的爸爸能帮我,你们都做不到,而且我跟你过来也有事想要和你说。” “我在出事之前和你分手并不是基于对你的喜欢,只是你父母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保我,说不定还会因为我牵连到你而迁怒到我,所以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自保。”顾咕弯唇,流露出搔人心脏得歉意,“我觉得好像和你直接说会更明确,否则你好像有误解。” 57.翻盘 第56章 苏天对顾咕不近人情的说话方式慢慢产生了抗体, 他像聆听高僧教诲直点头, 但没一句进心里。 “说完了?”苏天瞧着她, 指了指二楼, “你名下的房产估计都被记者守着的, 最近就先住这里吧。” “... ...” 苏天才不惯着顾咕浑身动不动疏远人的坏毛病, 他没个正形躺在沙发上, 悬在空中的腿上下有一下没一下的颠着,“冰箱全部填满了, 如果没什么天灾, 你能呆三个月都不出门。” “我...” 苏天起身, 双手揣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房间我稍微按照你的喜好弄了弄, 上不上去看?” “谢...”顾咕话还没说完,苏天直接伸手圈住她的手踝, 顺着插.进她十指缝隙里,“走吧。” 军校生活几步扼杀了一个直男的审美,顾咕实在是不能在hellokitty的四件套、超大号蜡笔小新玩偶和粉色的化妆台上找到她的喜好。 苏天靠着门框,手指轻搔了一下太阳穴,“还行吧?” 顾咕没绷住脸, 眼底带着丝丝缕缕不清晰的笑, “嗯, 挺好的。” 苏天敏感地听出她话里的嘲笑, 舌尖顶了顶下牙槽, 不自在了一下,想也不想就往外推锅,“我是照着推荐买的,我觉得这些挺一般的,看评论以为你们女生会喜欢。” 顾咕顾及着苏天的脸面,“没有,看得出来用心了,谢谢你。” 苏天拉下脸,‘砰’一声拉上房门,“你先住客房。” “你走出小区估计就得花一个小时,再等个车,找个安全的酒店怎么也得三四点,明天早上八点约了要见秦叔叔,你确定?” “... ...” * 顾咕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新的枕套被子里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 她从童年起就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生鲜勃勃的棉脂味就像魔法棒,她好像真的穿上玻璃鞋,成了有自己独立房间的公主。 她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开始震。 苏天听见对面的悉索声,“顾咕,你有在听吗?” “有,你说。” “我没有要说的,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苏天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搁在脑后,闭着眼听话筒对面的忽长忽短的呼吸声,“刚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你了,所以想听你声音。” 生活应该是温水煮青蛙,不管多久次,她对这种炽热澎湃的热情都招架不住。 短暂的沉默。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听着我说。” 顾咕的瞳孔在幽幽的手机蓝光下像宝石。 苏天哑着嗓,语调不快不慢,他就像草原上的雄狮,一到□□季节就不自觉的展示着自己的雄壮矫健以吸引母狮的注意。 他和顾咕说这一次参加的封闭训练。 数不清的训练,严苛到没人情味的规则和强度都在苏天口中都变成了让教官们目瞪口呆的武器。 自信、昂扬、好强,鲜活又生机勃勃。 流淌在空气里的安静气流,舒软到能发出呻.吟的床被,昏暗的月光落在特别的经度纬度,总觉得现在的这个场景美得会有特别的事发生。 苏天很努力地把自己的事儿讲出喜剧效果,但顾咕还是睡着了。 更惨的是,苏天根本就不知道她从哪里开始睡着的。 苏天从床上翻身起来猛灌了两口水,他赤着胳膊坐在床上盯着蒙着眼睛往前冲的通话时间,无语的笑了一声儿,短暂几秒后,他又精神失常的开始笑。 凌晨时分,他心潮澎湃,一点睡意都没有,戴着耳机听歌,边做仰卧起坐,嚣张又牛逼。 第二天一早,他困得想用牙签撑住眼皮,哈欠像国画里连绵不绝的群山。 “你不用和我一起去,回去睡睡吧。” “不用。” “你这样算疲劳驾驶。” “... ...” 吃过早饭,苏天像全职家庭妇男目送顾咕离开视野范围,他重新倒进床里,悔恨得想杀了昨晚作死熬夜的自己。 * 秦辉情商偏低,但是再低也知道顾咕是不能随便往家里领的。 顾咕是在医院见到秦回升的,他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竖条纹相间的病号服正捧着一本印着烫金字体的书,听见声音抬起头,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笑容微滞了一下,接着恢复如常,“听小辉说你要见我?” “是的,秦先生。”顾咕回以一笑,在病床边坐下,“不过见面的地点有点出乎意料,您身体不好吗?” 秦回升把书放在床头柜,态度很亲切,带着些许幽默,“日常体检而已,小辉说你不方便到家里和公司见我,也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出了这个馊主意,不介意吧?” “谢谢您这么为我考虑。” 秦辉啧啧摇头,似乎看不惯两个人推来推去的赞美,他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脆蹦咬了一口,表情夸张得像是在拍商业广告,边竖了一个大拇指:“爸,我觉得您商业互捧技能一流。” 秦回升在慈父严父两个角色间流畅的转换,“我教过你要怎么说话,你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订单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会失败。” 秦辉听得不耐烦,找准时机打断:“爸,这谈话要有重点,时间不多,你们先谈正事,我出去等你们。” 秦回升看了眼恨不得甩膀子往外跑的秦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平时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他其实挺替别人着想的。” 这句话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秦回升对顾咕的印象更上一层楼。 “我听他稍微提了个大概,不过具体怎么做,我还不是很清楚。” “秦叔叔,我的情况您应该也知道个大概,我现在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帮我向大众做个证明,您最合适。” 秦回升原本是被秦辉缠得不耐才决定帮忙,但是他发现顾咕的有趣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她说要求的时候大张旗鼓,似乎根本不担心被拒绝。 秦回升起了点兴致:“你需要我帮你证明什么?” “我是因为父母双亡后被精神病院院长收留才在精神病院生活这么多年。”顾咕瞳孔里带着笑,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一件怎么触目惊心的事,“院长去世之后我被送到福利院。” 秦回升突兀的沉默了一下。 顾咕:“大家可能会觉得和精神病人相处的人都会变得不太正常,所以我一直不太愿意向大众说,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越是瞒着越显得奇怪,好像主动承认会更好。” “这期间你任由事件发酵升级...” 顾咕弯唇轻笑:“只是为了能够更加方便把自己摆在弱势一方。” 秦回升百分百能确定,秦辉的道行在顾咕面前根本不够看,她已经城府深沉的想好了一切,但却做出一副无助承情的模样。 不过并不讨厌。 秦回升:“我可以帮你。” “谢谢您。” “我不帮你,你也应该能找到方法解决这件事,不如就让你欠我个人情。” 两个人谈话点到而止,但是奇怪的是两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好像有几十年默契的老朋友。 到秦回升抽血的时间了,顾咕起身把位置让给护士。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顾咕回头看他,秦回升专注的叠着袖子,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就像秦回升说得一样,顾咕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算没有他,他也能够在这件事发酵到极致的时候翻盘,只是能够有他的帮助,事情会更顺利更有说服力而已。 当天下午,秦回升就用专用于慈善事业的微博账号更新了一系列和顾咕有关的资助信息,虽然马赛克掉了关键的资助方和红章,但是由秦回升贴出来就足以证明这一系列材料的真实性。 沉寂了几个月的顾咕工作室账号也悄无声息的加入战争,它po出了一组顾咕和精神病院院长的合影和曾经的收养关系证明侧面说明了之所以能在精神病院拍到顾咕照片的原因。 顾咕并没有要求秦回升要转发这条微博,但是他转了,让这场没硝烟的战争升级。 顾咕在当天晚上也在长久的沉默后发长文反击。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人很好,那是我呆过最纯真的地方。’ ‘他们生病了所以才被抛弃,但是我知道的,他们病得没那么严重的时候,巧姐姐会给我折千纸鹤,洪叔叔会给我讲故事,齐爷爷每天都会给我藏一个馒头。’ ‘大家的关心太沉重,我们也不需要谁的可怜,所以我选择隐瞒。’ ‘大家对我们有偏见,我们不该承受谁的歧视,所以我选择隐瞒。’ 长文大概有一千来字,跌宕起伏的剧情反转让顾咕的整个粉丝群瞬间炸了开始控评屠位。 这件事影响大约持续了一个星期,顾咕的人气再一次飞跃。 保持话题性是娱乐圈活下来的终极法宝。 就在热度稍微下来一点的时候,又有顾咕在各处做义工的照片流出,给话题性添砖增瓦。 苏天感觉到了,顾咕一直都在演戏给他看。 58.疑似复合 第57章 顾咕爱笑。 皮肤特别白, 接近初生的藕色, 睫毛卷翘得, 浓密得像把小扇子。 她常被人说眼睛漂亮,瞳孔色泽纯粹,略微向下勾的眼尾弧让她显得特别无害。 她的整体形象一向如此——无辜又弱势。 尽管弱肉强食是整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但作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拥有更丰富的情感,拥有更泛滥的同情心。 顾咕这一遭的含冤得雪给高举‘拒绝网络暴力’示威牌的网民们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网络上对造谣生事的唐哲的讨伐铺天盖地。 处于话题风暴中心的从来都是人,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顾咕身上时, 一条由小学老师拍摄到的照片又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暴。 小学老师在下班途中偶然拍到了顾咕和苏天在面馆吃饭的照片,当事人本来是以八卦的心态发出来分享, 表达自己偶遇明星和男人吃饭的激动心情。 苏天向来低调,几乎没有他的正面照在网上流传, 照片出来的时候并没几个人认识他, 但他穿了恋爱曝光时的一双鞋, 被无所不能的网友扒出了身份。 特别普通的一个星期日, 网民们像勤劳的小蜜蜂在几个关键词里跳来跳去, 生生把和顾咕有关的几个关键词全部顶上了热搜。 了解顾咕苏天分手始末的围观群众完全炸心态了。 “总结一下, 顾咕出事之前一天微博发了分手声明, 顾咕身世被爆的前几天又拍到两个人疑似复合的照片。” “鉴定了,绿茶男无疑了。” “心态炸裂, 只求分手, 别复合了。” “讲真的, 我觉得这种男人简直就是垃圾, 出事之前赶紧和人划清界限,现在人没事儿又不要脸的贴上来。” 在整个事件当中,唐哲是最受争议的一号人物,托照片的福,苏天以火箭升天的速度晋升上位圈,死咬唐哲,力争第一。 苏天越看评论越满意,简直有旋转跳跃的冲动,他手肘在沙发上一撑,直起上半身,“顾咕,我上热搜了。” 顾咕没抬头,将奶油均匀的敷在杠烤好的面包上,“嗯。” “我和你一起上的。” “哦。” 她目光专心的看着慢慢成型的蛋糕,皮肤被奶油一衬更显白,苏天抓心挠腮的恨不得把评论递到她跟前给她看。 他重复点着热搜,为热搜晋升贡献点微薄力量,可惜他时运不济,今个有大明星结婚,有小鲜肉上节目,有综艺片段出争议非要和他一决雌雄。 苏天坐在吧台椅上,等得直戳手机,当着她的面儿不停问好没好。 顾咕洗手擦干,脱了围裙。 苏天赶紧把胳膊伸过去,念着评论。 顾咕:“这都是在讲你坏话。” “没,好话啊。” “不爱看就别看”顾咕伸手去拿还没切的草莓,“看了也别太当真。” 她脱了围裙忘记穿,一边切草莓边和苏天说话,手肘不小心碰到奶油盆,弄脏了一身。 苏天:“你没带换洗衣服过来吧?” “没有。” 新闻发酵的这一两个小时,全城翻找顾咕落脚点的狗仔们不减反增,顾咕现在出去买衣服或者去哪儿拿衣服都不太现实。 “给陈勤打个电话。” 苏天作为新一代发言人,照做。 他一听陈勤那边的声音就知道她忙得脚不沾地,背景音乐是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不过他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问了一句:“有时间吗?” “等等,我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陈勤口渴得不行,拿纸杯接了水,刚一口就被烫得直吐舌头。 她不敢再顶风作案,忍着生理性的疼痛,龇牙咧嘴的开口道:“现在有时间了。” 陈勤话音刚落,跟丢了她的庄小梅就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声音像寺庙的洪钟,传得方圆十里都能听到,“陈勤,董总叫你,现在这么多记者媒体在找顾咕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位置,趁这次机会,我们可以推好几个公司新人。” 陈勤举着手机,老老实实的摇头,“我真不知道顾咕姐在哪。” 庄小梅挑眉,“你在和谁打电话?” 陈勤木呆呆的一张脸,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好奇这件事,她就像个浑身绑着巨大的测谎仪,一句假话都说不出口,“苏天。” 庄小梅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反应,接下来以迅雷般的身姿朝陈勤的手机扑过去,苏天极有眼力劲儿的掐了电话,劫后余生的摸了摸鼻梁,“好像有点危险。” “要不你先穿我的,我爸买了很多搁这儿,我都没动过。” * 孔元杰看完顾咕的长文,心潮澎湃的把书房里的宝贝儿搬出来晒太阳,肥肉都有二两自尊,这么弯腰下蹲的劳累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唱反调。 收藏宝贝晒一趟太阳差点去了孔元杰的一条老命,他弄完就放心大胆的去睡觉,醒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顾咕苏天疑似复合’的晴天霹雳。 他从床上一蹦而起,气势汹汹的杀到苏天家去找他算账。 他刚下观音路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观音路走这个方向就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军政大院。 院里的大家知根知底,走这条路的车牌照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字母,孔元杰还真没见过十几辆中低端的商务车往这来。 可能是睡饱了瞌睡的缘故,孔元杰脑子转得飞快,方向盘一打就在要进到洪湖大道之前的一个路口拐进了右边。 商务车齐齐得一脚刹车,乱作一窝蜂的跟着跑。 孔元杰有点代入末路英雄的角色,圆圆的脸蛋挤成一团,把五官快挤没了,看起来颇有点凶神恶煞。 他车技还行,勉勉强强过得去,只是出门得太急没加油,死得比窦娥还冤。 他靠路边停下车,闪烁的警示灯啼笑皆非的挥着白旗。 孔元杰推门下车,双手叉腰,翻着眼皮往上昂着头,露出上仰四十五度都消不掉的双下巴,“你们干什么跟着我?” 一群记者们比他更无语。 “这辆车不是苏天的吗?” 孔元杰:“我的啊!” 一群追得万马奔腾的记者在经历短暂的失神后,哀嚎声遍起。 “你又不是苏天跑什么啊,害得我们以为抓到正主了一直在追。” “我刚才闯了四五个红灯,这下全部不能报销得自掏腰包了。” “早知道是你就不追了,亏我刚才还想着把苏天在进小区之前拦下来了,结果是个假的。” 本来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孔元杰意外惨遭四面八方的嫌弃,他简直羞愤欲死,“你们自己傻逼,跟没跟对人都不知道。” 没人想要和他干嘴仗,大家和和气气的说了几句“对不起”,有的还上前掏烟谄媚的探着苏天和顾咕两个当事人的下落。 孔元杰相当有骨气的一根烟没接,板着一张没硬度的脸坐回车里。 孔元杰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没在家里找见苏天。 苏天不怎么把落脚处当秘密,孔元杰很快就重新锁定了苏天的位置。 他停好车,气势汹汹的按了门铃。 没人应门。 孔元杰扒着铁门,“是我,快点给我开门。” “嗒。” 孔元杰进到庭院,用力去拉门把手,没想到门根本没关紧,孔元杰差点在力的相互作用下来了个垂直自由落体。 顾咕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她头发还有点润,穿着肥大的t恤像是家居美人。 孔元杰认得她身上那件是谁的衣服,苏成祥喜欢买同一种款式不同颜色好几件,他见过苏天穿过同款。 他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一些香艳的场.景,... ... 然后他垂下头,像个斗败的公鸡。 苏天动作有些别扭的从厨房走出来,“你过来得正好,我们不方便出去买衣服,你帮顾咕随便买一套衣服回来。” 孔元杰正好也不想在这充斥着恋爱腐臭气息的呆,他趁这个时候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转换一下心情,调整一下心态。 他接下任务直接去了离得最近的一家百货商场。 女装和男装直接是分楼层的,张俊正百无聊赖的陪女朋友逛街,抬眼看见孔元杰穿梭在一片花花绿绿里。 他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你怎么来这儿了?” 孔元杰相当有职业操守,他三言两句模糊的糊弄过去,“来这里只能买衣服呗,还能干什么?” “你买女装?”张俊摸了摸下巴,一副贱贱的样子,“你能在一年内交到女朋友,我直接送你一车。” 受到三连击的孔元杰二话不说的把小短腿一迈,把隔壁的女士蕾丝内裤往张俊头上扔。 方莎试了一件漂亮的黑色长裙出来看见的就是她男朋友像个变态一样顶着内裤看着远处。 * 顾咕在苏天家休息了大概一个周,吊足了大众胃口才重新出现。 她接到的新闻采访就像堤坝开闸轰地涌进来,陈勤在传媒公司开始了起早贪黑的新人生涯,所有的邀请都是顾咕自己处理的。 她接连好几天都弄到晚上接近十二点才回家。 往常总迎接她的旺仔蹲在大门口,前爪撑着地,正襟危坐,挺胸抬头。 顾咕叫它,它听见声音转了个身端坐着,以坐成一个狗雕塑的毅力朝她摇尾巴,依旧不离开铁门。 顾咕过去,看见头快点到地上去的秦辉。 “秦辉?” 秦辉反应了两秒,清醒过来。 他抓抓头发站起来,“我出来买东西,结果忘记带钥匙了,能不能在你家歇一晚上?” 顾咕目光溜过他q版英雄睡衣,“你家保姆不在?” 秦辉囫囵不清的点点头:“嗯,就我一个人,我爸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休息了。” 顾咕侧开身,让他进屋。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他心里骄傲得跟万兽之王一样, 一次不要脸就算了, 怎么能容忍自己次次不要脸。 他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往外走。 苏天简直不高兴到发疯。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唐哲和关巧订婚了,顾咕想要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他咽不下这口气, 神情难看得像与千万彩票失之交臂。 张俊几个人没多耽搁时间, 很快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顾咕一个人可以, 她让他们在客厅休息。 张莉莉几个跟顾咕不熟,不好再随意添麻烦, 干脆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关巧玩了会手机,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能叫我男朋友来吗?” 孔元杰从游戏里抬起头,脸皱起来, “多一个人不够吃吧?” 关巧看不惯他这小肚鸡肠的样儿,撇了撇嘴, “我减肥, 我那份给他行了吧?” 孔元杰还想说什么,葛月挥手打断:“我们买了双份,你没吃饱算我输。” 孔元杰得了保证,这才哼哼唧唧不高兴的应下来了。 关巧打完电话, 喜滋滋的坐回沙发上, 她吊高着眉眼, 满脸得意。 张莉莉本来磕着瓜子, 她顺着关巧的目光看见顾咕, 自然被进出厨房和餐厅的她吸引住。 她v形的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 即使穿着保守也根本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出来的致命吸引力。 她真美啊。 张莉莉无意识的嚼一下瓜子壳,想着如果她是那样的话,苏天大概会喜欢她了。 “顾咕姐,我帮你洗菜吧,你一个人弄太累了。” 顾咕看了一下她,过了好一会儿,弯唇应她:“好。” 张莉莉淘菜时,顾咕在炸丸子,她动作细致又熟练,一举一动里溢满了浑然天成的贤惠。 “顾咕姐,你平时工作忙吗?” “还行。” 张莉莉夹丸子咬了一口,朝她竖拇指,“超好吃。” 顾咕笑,那些波光粼粼的情绪勾得人心痒酥麻。 张莉莉直接把丸子丢进嘴里,三两口嚼完,放开了点:“顾咕姐,你平时也做饭吗?” “没工作的时候经常会。” “喜欢?” 顾咕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出声,她声音很软,尽量不显太过特别,“我已经过了凭喜欢做事的年龄了。” “哪里,顾咕姐你今年也才二十三吧?” “那也不小了。”顾咕洗洗手,让开位,“要不要试试炸酥肉?” “要!” 尖锐突兀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还在游戏的世界里畅游的孔元杰朝端菜出来的顾咕喊了一嗓子,“顾咕姐,帮我开个门成不成?是关巧她男朋友。” “好。” 在沙发上支着大长腿的苏天目光斜一瞟看见关巧的表情,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念头,身体一蹦就起要去开门,但是晚了一步,顾咕已经打开门。 关巧提着嗓音小跑过去,“你终于来了,现在就缺你了。” 孔元杰看着走进屋的三个人,被这信息量砸得一脸懵逼,他总算摸到了个轻重缓急,忍痛割爱的点了认输,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出游戏界面。 他先看看顾咕,再瞅了瞅关巧,最后落在唐哲身上,感叹:“没看出来啊,唐哲你还是这种人才。” 唐哲:“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脸心悦诚服:“关巧说她男朋友来了,但是你之前不是顾咕姐的男朋友吗?能让前女友和现女友这么和平相处,你相当牛逼。” 唐哲从雾蒙蒙的表象里摸到脉络,他蹙了蹙眉头严肃的看眼关巧,“你这么说了?” 关巧脸上满是倔强,她不顾旁人目光啵唧亲了唐哲一下,“我们本来就是要订婚的关系,我说一句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她是在回答唐哲的问题,但是更像是对顾咕无声的宣战。 顾咕目光没有恼怒尴尬,而是异常平静,但是她瞳孔底干净脆成片状,让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跟着心里一酸。 张莉莉拿着筷子跑出来,“顾咕姐,你看它熟了没...” 顾咕:“抱歉,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张莉莉还没摸清怎么回事儿,她下意识的囫囵点点头,“你刚才跟我说步骤了,我好像会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顾咕一走,唐哲就要追,关巧拉住他,“都说要陪我吃饭了,你又要去哪?” “关巧,我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才这么容忍你的,要是你再这么挑战我的底线,我会不客气的。” 唐哲脸绷得紧紧的,他甩开关巧的手追出去。 苏天面无表情的坐回沙发上,用力的摁着手机屏幕。 孔元杰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打破寂静,“我们...要不要追出去看眼?” “看个鬼啊,男女朋友闹矛盾要我们管啊。” 苏天说的气话,但是孔元杰几个人没一个情商在线,齐齐点头完全认可他的观点。 “也是,小两口吵架我们确实不该多插手。” “不是说床头吵架床尾合吗?肯定会没事的。” 苏天压抑得不知道跟谁说,无路可走的情绪忽然变本加厉的把他完全给盖住了。 他烦死了唐哲那张脸,烦死了他那些无用的情深似海,烦死了他对顾咕有用,烦死了他人模狗样的俊俏,所有的一切都烦。 他恶狠狠的盯着手机屏,气得浑身冒烟,排量估计赶得上加柴油的绿皮老火车。 苏天吐出一口浊气,“有酒吗?” 孔元杰甩甩两腮的肉墩子,“没。” “我去买。” “喝啤的?” “嗯。” 孔元杰滋溜吸了一下唾沫,他揣好手机,“我跟你一起,直接搬一箱回来。” 沈东阁:“我也一起吧,我想买点零食。” “成。” 三人进了电梯,苏天看着没心没肺的掰着手指头将各大牌子啤酒如数家珍说出个优劣胜败的孔元杰,想一只手捏死他。 沈东阁似乎跟苏天产生了奇妙的第六感,他问了苏天也在意的问题,“狄仁杰,你不是喜欢顾咕姐吗?现在不喜欢了?” “现在也喜欢啊,只是我喜欢她,她又不会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唐哲,我总不能在两个人中间去插一脚。” 苏天觉得这句话有哪里奇怪,快到超市,他才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哪里奇怪。 他转身就跑,沈东阁两人叫了好几次都没叫住他。 是啊,顾咕喜欢唐哲吗?不喜欢的啊... 不喜欢的啊。 哦对,她答应跟唐哲谈恋爱是因为他有用,但是顾咕现在是五小花旦之一,离一线演员一步之遥,唐哲...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苏天狂奔到顾咕那栋居民楼下,他心急火燎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根本没有等电梯的耐心,直接一口气爬了五层楼梯。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到了六层,侧耳就能听见正在楼梯间说话的顾咕和唐哲。 他往外移半步,透过半掩的安全门看见顾咕。 他们说到什么,顾咕脸上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平日的温婉体贴,那一瞬,她眼睛里是浓重化不开的阴影,折射出近乎于刺眼的光,勾起的唇角没有一点温度,声音呢喃,是铸成了铁壁铜墙的冷情:“唐哲,你每次都拿电影电视剧女一号、广告片酬、出演热门综艺来搪塞我,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总是可以这样打发的人?” 唐哲:“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认识到自己做错了,我想要补偿你。”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顾咕算什么东西,哪里需要唐大少爷真心相待。你想跟谁订婚就跟谁订婚,想跟谁传绯闻就传绯闻,想去做谁男朋友就做谁男朋友,我们就到这里吧。” 唐哲蹙眉:“顾咕,不好笑。” 顾咕凝着他,笑容突然一软,露出脆弱的情绪,“唐哲,是不是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连分手都不能提了?我可以忍关巧一次,可是我不能次次都这样吧,难道以后我们结婚了,我还要忍着她喊你老公吗?” 唐哲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心脏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他伸手想抱她,顾咕后退一步,背脊抵住门背,眼泪珠子如同断线珍珠,“你别碰我,...我们都先分手冷静一下吧。” 唐哲勉强收回手,他克制的推了推眼镜架,“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人刚上车,那脏得搓泥的车就二话不说喷出一团废气, 铆足劲儿的往前冲。 苏天郁郁寡欢从视野极好的石堆跳下来, 跟傅磊几个人一起结束短暂的休息重新回一线参与救援工作,虽然苏天脾气无法无天, 但是往常说话的时候, 他还是会应一两句, 但是这次不管傅磊跟白国刚侃天侃地吹得多牛逼,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磊手肘推了下白国刚,那张像极地藏王菩萨的脸做出八卦的高难度表情, “咋了?” 白国刚装逼的拎了拎衣领, 正要意味深长的娓娓道来,可他真没点讲故事的天赋,被傅磊凶狠的目光一瞪,脑海里一片空白,简单明了的给他兜了底。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很快就像闲谈八卦的中年妇女聚在了一起。 苏天没注意窃窃私语的一群人, 他看窗外废墟空寂荒凉, 七零八落的荒唐心思在打滚,没个正形。 他们坐了半个小时汽车到达不能通行的路段, 苏天背好自己的东西, 整队带人重新深入一线。 整个路程大概需要走五个小时, 他们不放弃任何可能出现幸存者的可能性一边赶路, 在中午十二点正时, 苏天下达全员原地休息的指令。 他刚咬一口压缩饼干,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傅磊一个锁喉摁住, 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苏天,你老实交代...” 交代个大爷,他自己快给交代进去了。 苏天整个人骤然紧绷,猛然发力,就在傅磊一怔之间,苏天一个过肩摔把他摁在地上,他和苏天的位置就发生了互换,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一击即败的阴影里,苏天就给他那颗玻璃心又插了一刀。 苏天不知从哪里翻出尼龙绳绑住他的手,用一种极其粗鲁的手法把他缠了个结实。 傅磊看上去像只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肥鱼,这阳光一晒,说不定过一会儿滋溜一声儿就有烧熟的肉香味。 刚才还以‘苏天八卦因子’成为结拜兄弟的白国刚一群人毫不犹豫的割袍断义,嘻嘻哈哈的嘲笑他现在的怂样。 苏天虎口摩了摩脖颈,确认脑袋还在,这才缓一步的给翻了个白眼,“操/你大爷的,傅磊,你他妈找死啊?” 苏天抬脚要踹他,傅磊壮硕的身体以极小摩擦力灵敏的翻了一圈躲开这一脚,勉强捡回了差点成为脚下亡魂的小命一条,“等等,我是冤枉的。” 傅磊努力睁大自己小了二十多年的眼睛,“是白国刚说你从昨天晚上出去约/炮回来就不正常,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 顾咕双眼明艳艳的又出现在他眼前,苏天淡定的抬了抬眼皮,“是啊。” 他不顾这句话在大家心底卷起的十级旋风,拍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回地上吃干粮。 他眉眼间的戾气被一种困惑的情绪替代,看上去特好说话,白国刚没捱住内心的好奇,顶着随时会被收拾的生命危险凑了上去,不敢再喊苏天,尊敬的来了声天哥。 苏天把干粮塑料袋往破洞的篮球里一塞,把多年公德心喂了狗来了个远程投球,半瘪的篮球蹦跶几下,像耗尽了元气的金丹真人卡在两块石头之间不动了。 白国刚一挤眼,其它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极其整齐的啪啪给予了如此神技热烈的掌声。 “这球神了刚好卡住。” “厉害啊天哥。” 苏天无语的扫了众人一眼,“我是给你们解闷的猴?” 大家这滔滔不绝的赞美还没说完就被憋在嗓子眼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白国刚接过苏天的话,及时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大家感激涕零,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让鼓掌的。 “昨天晚上是出什么事了?” 苏天手臂撑着,仰头简短说了个没。 白国刚估计哪个基因变异了,二十出头的人完美的展现了五十岁老大妈的唠叨特性,苏天被他念叨得烦,逼急了又开始胡扯,“老子昨天晚上约炮失败,成了吧?” 学校外国语那专业的女生十个找人,九个都是苏天,白国刚一直觉得要是苏天浪荡点,整个学校的女生都能被他贴上前女友的标签,他完全没想过苏天竟然会有跟他这样的凡人一样的烦恼,白国刚突然升起点心心相惜的感慨,“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傅磊:“就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就这小事儿,等放假了,我让我媳妇儿给你介绍十个八个,随你挑。” “得了吧,你女朋友的那些朋友几个不是虎背熊腰的,根本不是天哥的菜。” 傅磊一鼓眼睛,鼻孔微张出气儿,“你知道苏天喜欢哪种?我女朋友她们那不叫虎背熊腰,那是健壮,好生养,你懂不懂?” 明明是为了拉回被红尘所累的苏天,但是白国刚和傅磊两个人莫名其妙打起了口水大战。 苏天没劲儿的晒太阳,白国刚先意识到自己离题,重新凑回他身边,准备以毒攻毒,“天哥,你把你约/炮对象跟顾咕比一比,是不是就觉得很一般了?” 两个字掀动神经,苏天微掀眉梢,语气带着特有的轻描淡写,“为什么要跟顾咕比?” “当然要跟她比啊,要说约炮对/象,顾咕肯定是一位。” 苏天目光扫过去,大家齐齐点头。 他们自顾自的举办了大赛,将‘想要约炮的第一名’颁发给了顾咕。 苏天掀了掀唇角,他瞳孔发黑,看人的时候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没说什么,是啊,他能说什么,说两句话私下列个一二三又不犯法,他生他妈鬼的气啊。 苏天他们在地震灾区停留了大概二十天,在情况得到控制后,悄无声息的整队离开。 回校等待他们的是期末考,体能考,战术考等多项考试,等所有事情忙完,苏天才意识到他又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顾咕了。 他有在网上搜索过顾咕的新闻,她似乎最近在深山老林接着拍戏,他想要通过新闻看她一眼都成了奢侈的念想。 今年,他跟张莉莉一起回。 孔元杰理所当然的以美容觉的理由拒绝了接机请求,他跟张莉莉一起打车回去。 苏天坐在副驾驶,张莉莉坐在后座。 他们两人一起从机场出来,他帮她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情侣,一想到这里,张莉莉就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红了脸。 她时不时看眼窗外,抿紧唇,最后鼓起勇气:“你知道孔元杰搬家了吗?” 苏天:“不知道。” “他独立了,我们怂恿他办个乔迁宴呗。” 孔元杰没心肝得都要流油了,苏天想也不想直接拒了。 张莉莉:“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回来,反正都要找个理由聚聚,这个不是正好?” “不去。” “人少了不好玩的话,我们就邀请多点,像葛月,关巧这些都可以让一起来玩,我听我哥说他那套公寓在惜缘高档小区,里面住了好多大明星。” 多管齐下的各种劝说都对他没用,但是跟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一句话都能牵动他的神经,让他情难自禁,躁动难安。 苏天拧着的眉松开,他心里烦躁消退,决定看在孔元杰搬家的份上,勉强的原谅他的脂肪肝。 他往后侧瞥一眼,“什么时候?” “我听我哥说他下周四正式住过去。” “那就定周四吧。” 张莉莉看着他俊朗的五官,下唇微有点白,“葛月和关巧要邀请吗?” 苏天满脑子都是顾咕回家了吗?孔元杰也会邀请他吗?那天他该穿什么去见顾咕才好啊...,根本没听见张莉莉说话。 张莉莉又问了一次。 苏天无所谓的点点头,“叫上吧,你不是说一起热闹吗。”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很快就像闲谈八卦的中年妇女聚在了一起。 苏天没注意窃窃私语的一群人,他看窗外废墟空寂荒凉,七零八落的荒唐心思在打滚,没个正形。 他们坐了半个小时汽车到达不能通行的路段,苏天背好自己的东西,整队带人重新深入一线。 整个路程大概需要走五个小时,他们不放弃任何可能出现幸存者的可能性一边赶路,在中午十二点正时,苏天下达全员原地休息的指令。 61.惹了一个超级大麻烦 此为防盗章 他心里骄傲得跟万兽之王一样,一次不要脸就算了, 怎么能容忍自己次次不要脸。 他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往外走。 苏天简直不高兴到发疯。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唐哲和关巧订婚了, 顾咕想要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他咽不下这口气,神情难看得像与千万彩票失之交臂。 张俊几个人没多耽搁时间,很快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顾咕一个人可以,她让他们在客厅休息。 张莉莉几个跟顾咕不熟,不好再随意添麻烦, 干脆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关巧玩了会手机,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能叫我男朋友来吗?” 孔元杰从游戏里抬起头, 脸皱起来, “多一个人不够吃吧?” 关巧看不惯他这小肚鸡肠的样儿,撇了撇嘴, “我减肥,我那份给他行了吧?” 孔元杰还想说什么,葛月挥手打断:“我们买了双份, 你没吃饱算我输。” 孔元杰得了保证, 这才哼哼唧唧不高兴的应下来了。 关巧打完电话, 喜滋滋的坐回沙发上, 她吊高着眉眼, 满脸得意。 张莉莉本来磕着瓜子, 她顺着关巧的目光看见顾咕, 自然被进出厨房和餐厅的她吸引住。 她v形的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 即使穿着保守也根本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出来的致命吸引力。 她真美啊。 张莉莉无意识的嚼一下瓜子壳,想着如果她是那样的话,苏天大概会喜欢她了。 “顾咕姐,我帮你洗菜吧,你一个人弄太累了。” 顾咕看了一下她,过了好一会儿,弯唇应她:“好。” 张莉莉淘菜时,顾咕在炸丸子,她动作细致又熟练,一举一动里溢满了浑然天成的贤惠。 “顾咕姐,你平时工作忙吗?” “还行。” 张莉莉夹丸子咬了一口,朝她竖拇指,“超好吃。” 顾咕笑,那些波光粼粼的情绪勾得人心痒酥麻。 张莉莉直接把丸子丢进嘴里,三两口嚼完,放开了点:“顾咕姐,你平时也做饭吗?” “没工作的时候经常会。” “喜欢?” 顾咕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出声,她声音很软,尽量不显太过特别,“我已经过了凭喜欢做事的年龄了。” “哪里,顾咕姐你今年也才二十三吧?” “那也不小了。”顾咕洗洗手,让开位,“要不要试试炸酥肉?” “要!” 尖锐突兀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还在游戏的世界里畅游的孔元杰朝端菜出来的顾咕喊了一嗓子,“顾咕姐,帮我开个门成不成?是关巧她男朋友。” “好。” 在沙发上支着大长腿的苏天目光斜一瞟看见关巧的表情,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念头,身体一蹦就起要去开门,但是晚了一步,顾咕已经打开门。 关巧提着嗓音小跑过去,“你终于来了,现在就缺你了。” 孔元杰看着走进屋的三个人,被这信息量砸得一脸懵逼,他总算摸到了个轻重缓急,忍痛割爱的点了认输,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出游戏界面。 他先看看顾咕,再瞅了瞅关巧,最后落在唐哲身上,感叹:“没看出来啊,唐哲你还是这种人才。” 唐哲:“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脸心悦诚服:“关巧说她男朋友来了,但是你之前不是顾咕姐的男朋友吗?能让前女友和现女友这么和平相处,你相当牛逼。” 唐哲从雾蒙蒙的表象里摸到脉络,他蹙了蹙眉头严肃的看眼关巧,“你这么说了?” 关巧脸上满是倔强,她不顾旁人目光啵唧亲了唐哲一下,“我们本来就是要订婚的关系,我说一句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她是在回答唐哲的问题,但是更像是对顾咕无声的宣战。 顾咕目光没有恼怒尴尬,而是异常平静,但是她瞳孔底干净脆成片状,让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跟着心里一酸。 张莉莉拿着筷子跑出来,“顾咕姐,你看它熟了没...” 顾咕:“抱歉,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张莉莉还没摸清怎么回事儿,她下意识的囫囵点点头,“你刚才跟我说步骤了,我好像会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顾咕一走,唐哲就要追,关巧拉住他,“都说要陪我吃饭了,你又要去哪?” “关巧,我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才这么容忍你的,要是你再这么挑战我的底线,我会不客气的。” 唐哲脸绷得紧紧的,他甩开关巧的手追出去。 苏天面无表情的坐回沙发上,用力的摁着手机屏幕。 孔元杰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打破寂静,“我们...要不要追出去看眼?” “看个鬼啊,男女朋友闹矛盾要我们管啊。” 苏天说的气话,但是孔元杰几个人没一个情商在线,齐齐点头完全认可他的观点。 “也是,小两口吵架我们确实不该多插手。” “不是说床头吵架床尾合吗?肯定会没事的。” 苏天压抑得不知道跟谁说,无路可走的情绪忽然变本加厉的把他完全给盖住了。 他烦死了唐哲那张脸,烦死了他那些无用的情深似海,烦死了他对顾咕有用,烦死了他人模狗样的俊俏,所有的一切都烦。 他恶狠狠的盯着手机屏,气得浑身冒烟,排量估计赶得上加柴油的绿皮老火车。 苏天吐出一口浊气,“有酒吗?” 孔元杰甩甩两腮的肉墩子,“没。” “我去买。” “喝啤的?” “嗯。” 孔元杰滋溜吸了一下唾沫,他揣好手机,“我跟你一起,直接搬一箱回来。” 沈东阁:“我也一起吧,我想买点零食。” “成。” 三人进了电梯,苏天看着没心没肺的掰着手指头将各大牌子啤酒如数家珍说出个优劣胜败的孔元杰,想一只手捏死他。 沈东阁似乎跟苏天产生了奇妙的第六感,他问了苏天也在意的问题,“狄仁杰,你不是喜欢顾咕姐吗?现在不喜欢了?” “现在也喜欢啊,只是我喜欢她,她又不会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唐哲,我总不能在两个人中间去插一脚。” 苏天觉得这句话有哪里奇怪,快到超市,他才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哪里奇怪。 他转身就跑,沈东阁两人叫了好几次都没叫住他。 是啊,顾咕喜欢唐哲吗?不喜欢的啊... 不喜欢的啊。 哦对,她答应跟唐哲谈恋爱是因为他有用,但是顾咕现在是五小花旦之一,离一线演员一步之遥,唐哲...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苏天狂奔到顾咕那栋居民楼下,他心急火燎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根本没有等电梯的耐心,直接一口气爬了五层楼梯。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到了六层,侧耳就能听见正在楼梯间说话的顾咕和唐哲。 他往外移半步,透过半掩的安全门看见顾咕。 他们说到什么,顾咕脸上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平日的温婉体贴,那一瞬,她眼睛里是浓重化不开的阴影,折射出近乎于刺眼的光,勾起的唇角没有一点温度,声音呢喃,是铸成了铁壁铜墙的冷情:“唐哲,你每次都拿电影电视剧女一号、广告片酬、出演热门综艺来搪塞我,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总是可以这样打发的人?” 唐哲:“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认识到自己做错了,我想要补偿你。”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顾咕算什么东西,哪里需要唐大少爷真心相待。你想跟谁订婚就跟谁订婚,想跟谁传绯闻就传绯闻,想去做谁男朋友就做谁男朋友,我们就到这里吧。” 唐哲蹙眉:“顾咕,不好笑。” 顾咕凝着他,笑容突然一软,露出脆弱的情绪,“唐哲,是不是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连分手都不能提了?我可以忍关巧一次,可是我不能次次都这样吧,难道以后我们结婚了,我还要忍着她喊你老公吗?” 唐哲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心脏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他伸手想抱她,顾咕后退一步,背脊抵住门背,眼泪珠子如同断线珍珠,“你别碰我,...我们都先分手冷静一下吧。” 唐哲勉强收回手,他克制的推了推眼镜架,“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说完,满脸期翼的看着顾咕,想要得到一句‘我等你’。 顾咕眼皮下搭避开他殷切的凝视,“再说吧。”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天千丈高的怒火唰的下就浇灭了, 只虎头蛇尾的说了句‘下次注意’。 傅磊迟一步来了,被苏天一声蛮牛叫过去, “她腿被钢筋钉住了,我们得先锯断才能移动上面这块石头。” 傅磊一撸袖子, 露出遒劲有力的臂膀:“你锯, 我想办法固定上面的石头。” 顾咕:“她很有可能失血休克,你们后面有跟着医疗队吗?” 傅磊:“有有有, 那狗不是叫去了吗?” “... ...” 傅磊抬头瞥眼, 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他手一软, 差点站不稳。 抓抓头发, 傅磊结巴, “医疗队...哦, 他们知道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了, 他们脚程慢些, 等会儿就到了。” 顾咕弯唇,雪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玻璃纸的脆,“麻烦你们了。” 傅磊被她一眼激起了无上的同情心, 把胸口拍得震天响:“不麻烦, 我们该做的。” 苏天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 “快点!” 他们顶着烈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妇女从废墟里救出来, 医疗队帮她的伤做了紧急处理, 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谢谢你们。” 笑意稍纵即逝化作浓郁的悲伤,“虽然有点过分,但是...我儿子...” “我们会继续搜救工作,尽最大努力。” 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翻来覆去说感谢,好像这样一声一声就能心意传达彻底。 繁华被掩在废墟下,城市带来的安全感被钢筋刺穿。 苏天看顾咕,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太危险了,跟着回营地去。” 他声音很沉,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刻板生硬的老学究。 顾咕没有反驳,她深深看了脏兮兮的苏天一眼,转身跟着两名医疗队往外。 他们走后,苏天和傅磊继续搜救幸存者。 他们身上携带的生命探测仪在多处陆续发出滴声昭示着废墟下的人对于生命的渴求。 由于环境条件等多方面限制,他们通过人力搜救困难重重,熬到凌晨三点才成功的救出一名幸存者。 深夜,头灯在天空里绚烂的交织出明黄色的绸带,爽朗又振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苏天把昏迷不醒的小孩儿先递出去,然后脚在斜插的沙发上一蹬,整个人翻滚一圈,伸长双腿,仰躺倒在地上。 傅磊喘着粗气瞧他一眼,嘿嘿笑两声,“帅呆了,苏天。” 苏天哼哼笑两声,撞了下他的拳头。 天马上亮了,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更多援军到达,熬了好几天的苏天几个人被要求回营地暂时休息。 他们刚回去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简直就是迎接至亲的姿态,苏天还没来得及流下两滴感动的泪水,就被激动得双颊发红的白国刚抱了个满怀,“啊——,苏天,听说你们碰见顾咕了?我的妈耶??真的假的?” 苏天收起无谓的感动,一脚踹过去,把白国刚疼得单脚直蹦。 苏天手揣兜里,“顾咕没来营地?” 白国刚身残志坚的吸了一口凉气,“听说来了,不过又走了,她们剧组的人都在隔壁那个临时营里。” 说是隔壁,但是苏天把眼睛看瞎了,也没找到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公里的‘隔壁’在哪儿,直到晚上跟群众搭伙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隔壁是二十公里外的一个临时中转站。 这个消息让苏天如丧考妣,从意气风发的英雄主义里清醒过来,他没说什么,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嘴的小人风范找白国刚练了半个小时才算解气。 白国刚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看着焉嗒嗒的苏天,害怕救援的巨大责任感压弯了这祖国未来栋梁之才的腰杆,他凑上前,“苏天,我和于燕她们几个负责明天去中转站运点物资过来,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刚才还一脸菜色的苏天瞬间生龙活虎,“隔壁那个?” “嗯。” 苏天这臭脾气说变就变,揉揉白国刚的肩和手臂,嘘寒问暖,“刚才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对不起啊,兄弟。” 说是中转站,其实也就是个更大型的‘难民营’,幸存者远远多于帐篷个数,伤患远远多于医护人员个数,苏天他们来得正好,帮助人民群众搭帐篷,代表组织给予伤患爱和关注,不愧是中.国人民的子弟兵。 苏天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帮忙,他刚将两个帐篷的支撑架绑在一起,示意白国刚固定对面。 他根本就没看苏天,盯着远处吸了一下口水,毫不客气的流露出激动和垂涎,“苏天,我说啊,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顾咕这种媳妇儿要真是没白活了。” 苏天慢条斯理的松开绳结,只听哎呦一声,白国刚跟飞快收缩的帐篷撞了个满怀。 苏天语气带着些许不走心的嘲弄,“好好干活儿,脚踏实地行不?” 他打嘴仗溜得飞起,但是比白国刚更不切实际幻想着顾咕给他送温暖。 他像是得了暂时性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不爽给顾咕使绊子的事情,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划为受人民拥护的军人一员。 可是顾咕一直没过来关心他们。 白国刚有些饿了,他舔舔唇,“苏天,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你坐着吧,我去拿吃的。” 他去找她了。 大家基本上都领了自己那份食物,顾咕正蹲在箱子边清点剩下的物资数量。 一片阴影笼住她。 顾咕抬头对上苏天彻黑的眼。 她眉目里的情绪很淡,跟看陌生人一般无二。 苏天咬了咬牙,憋着一口气不肯先开口,就在他以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说话机会就要打水漂的时候,顾咕忽然弯了弯唇,她眉间疏懒的气质被赶走,剩下艳丽无双的倾慕。 苏天打了个冷颤,以为这青天白日哪只不要命的小鬼附了她的身,就在他狐疑的时候,一声‘咔嚓’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记者哎呦一声,“兵哥哥,你别转头啊,这照片都糊了。” “... ...” 女记者挥手示意他把头转回去,一边亲切的跟顾咕扬声交代着:“顾咕,你等下重新笑一下哈,等会儿我写个新闻稿就发到主编那去。” 顾咕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是不是太像摆拍了?” “不像,这又不是假的,你不这也准备慰劳兵哥哥吗?刚才你发物资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拍来着,结果临时被叫走了没拍成,你就当帮我个忙。” 记者说着,又看了眼构图,“要不换个背景吧,这里拍不出大气。” “好。” 记者把他们往废墟上引,苏天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顾咕选好位置,弯唇笑,把手里的水和饼干递给苏天。 苏天注意到她每次都是这样笑的。 眼尾上挑,软绵友善。 然而呢,也是这双眼睛,下面埋着的总是狡诈和虚伪。 有的人做某些事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其中总会掺杂着个人的考量让这种善意变得不再纯粹,顾咕就是做这种事的天赋选手。 她擅长把白揉成灰色调。 苏天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根本就不应该配合什么拍照,但是他突然变成了深闺女子,优柔寡断恨不得思考个三天三夜再决定这面包接还是不接。 顾咕眼睫微动,桃花眼里含上了脉脉。 苏天喉头一干,心尖处像是被人轻轻的挠了一下,不自觉的配合的接过顾咕手里的面包和水。 两人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大片金黄色,漂亮的单色调将废墟完全渲染开,烘出几分悲凉的氛围,在这基调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对视,凸显出对重新回归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命的坚韧美。 苏天眸上覆了一层像萤火般的浅浅光泽,“喂,顾咕。” “... ...” 苏天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你再不跟我说话的话,我就亲你了信不信?” “... ...” 苏天刮了刮鼻梁骨,懒懒地揣着手,带着几分得意的看着她,十足的嚣张:“下面那个记者比起顾咕地震给官兵送温暖这种新闻,估计会更喜欢顾咕跟官兵患难见真情这种八卦。” 顾咕轻微的弯了弯唇,根本不受他威胁,以一种不咸不淡的口气说到:“比起看我的笑话,你更应该担心怎么跟唐哲交代,毕竟我名义上是他女朋友。” 苏天想到这个故意被自己遗忘的事儿,烦躁的一把抓过面包转身就走。 “嗳,兵哥哥,还没有拍好,你拿东西的时候慢点...” 苏天什么都听不见,脚底生风的一直往前走。 他把手里的面包和水扔给白国刚,白国刚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问他:“你不吃?” “不吃,没胃口,被气饱了。” 短暂的对视。 顾咕轻咬下唇,羞怯点头。 她和唐哲一起上楼,她先进屋,脱掉大衣,穿着一身白底毛衣站在温暖的余光里,跟他说道:“随便坐。”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张莉莉加速追上苏天, “我就说为什么这几天去你家总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跑步啊。” “... ...” “这几天早上我都去了,在桌上摆了花,你看见了吗?” “... ...”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 苏天皱了眉,“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烦。” 苏天继续跑步, 汗珠蜿蜒而下, 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 “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 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 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 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没等到苏天,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孔元杰轻嘶一声, “我的妈呀, 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 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 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空荡荡的,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苏天看见她的动作有点想笑,她手里牵着只哈士奇,但是它不听话的往前蹿,顾咕细胳膊细腿的拉不住,正半拖半拽的跟着走。 苏天想去帮忙,不过想到酒吧最后那个生疏陌生的微笑,他手搁在脖颈后搓了搓,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爬山了,站在原地做活动筋骨。 顾咕对狗这玩意儿根本没折,她透过竹间缝隙看见了苏天,苏天装作才发现她,盯着她笑。 顾咕嗓音仓促,抖着尾音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特别好看,这一声不像是在单纯在叫他名字,更像是撒娇求拥抱,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战栗欢喜。 苏天手揣兜里,慢条斯理抖了抖t恤朝她笑,因为一条狗竟然情绪膨胀得有点不可一世。 他穿过上下交错的石梯走到顾咕身边,伸手拉过狗绳,“带它的零食了吗?” “带了。”顾咕极浅的松了口气,翻背包。 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在顾咕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哈士奇在苏天那儿变成了大乖乖。 顾咕略微有些意外,“你真厉害。” 苏天摸了摸傻大个的头,得到它狂甩的尾巴表示亲近,再扔了个零食给它。 他黑泽的瞳孔看她,“你方法不对。” 顾咕一时语塞,她的确完全不懂怎么让狗听话,苏天难得看见她温和以外的情绪,颇有些得意。 顾咕看着他,弯唇:“谢谢了。” “你的狗?” “...嗯。” “你这样子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顾咕眼眸微一闪,弯唇笑:“平时工作比较忙,它在别处长大的。”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叶轻轻相撞发出沙沙声,被分割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拿纸巾擦身上的蹭到的泥。 她像个画了半面妆的妖精,狼狈得也好看。 苏天觉得有股平静谦和的强大力量将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戾气压制得死死的,就在这里跟她站一辈子也行。 顾咕先打破安静,她朝他伸出手,“绳给我吧,谢谢了。” 苏天没给,“你制不住它,要怎么爬山?” “不爬了,我牵它下去。” 她婊也选对象,至少苏天觉得他就被排除在外,苏天突然灰心丧气,后转念一想被顾咕缠上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很不爽。 呵呵,养个哈士奇了不得啊,取个名字土里土气,一听就知道这狗没气质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 虽然这么想是侮辱了一条狗,但是这样能让他稍微痛快点,他把绳还给顾咕,随手摘了片叶子咬在嘴里继续往上。 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顾咕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憋着满肚子气,动如疯狗的躲开老年大军一路向上。 他到顶后在民宿睡了一下午,接近六点才下山了,张莉莉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里,茶几上饼干糖果花生瓜子摆了满桌。 苏天蹬掉鞋,双手揣兜打量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张莉莉,你他妈没家啊?” “谁让你放我鸽子?我还能找不到方治你?” “有病。”苏天懒得理她,转身上楼。 “喂,你不收拾吗?” 苏天站在二层,眼神散懒的往下一瞟,“我妈今晚上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阿姨不是出差一周吗?” “信不信随你。” 苏天躺在床上不耐烦的抖抖腿,他对顾咕总是不由自主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听见插钥匙孔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拉开门,看张莉莉,“老子再警告你啊,你再开我门试一次,女的我也打。” 张莉莉被凶得有些难受,她咬着下唇把钥匙收兜里,“那么多东西你就让我一个人收啊。” “你三岁啊,谁还惯着你?”苏天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心,“我睡觉了,不要再开。” 苏天躺回床上,翻了几圈,没忍住拨了孔元杰的电话。 孔元杰一接电话,发出凄厉的一声‘天哥’,不知道还以为受了比窦娥还大的冤屈。 他嘴像机关枪,把今早上遭受的惨无人道的人格侮辱挨个列出。 苏天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结果孔元杰翻来覆去的说都是一个意思,张莉莉说他太胖了,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苏天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明天早上每天跟我跑步?” “... ...”孔元杰咂咂嘴停顿好大一会儿,“后天吧,我今天跑了明天肯定全身酸痛。” “... ...” “要不大后天吧,明天我在家里养养身体,有个心理准备,后天才有力气跑步。” 苏天轻哼一声,根本不信。 孔元杰生怕苏天扎他心,急急的跳开这个话题,“天哥,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有朋友生日,她喜欢狗,你周围有没有喜欢养狗的人?” “很多。” 苏天慢又补充一句:“最好是女生。” 孔元杰脑子里除了吃还给顾咕留了一方净土,苏天一问这个,他脱口而出顾咕,“不过,天哥你送礼物的话,找顾咕姐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 “她那条狗是领养的弃犬,你送礼物不能送个吧,要不我让阁老给你问问哪家养殖基地不错?”孔元杰还没说完,对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他给自己总是关注顾咕找到了一个具象理由。 只要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具有善心的人,他就忍不住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 张莉莉正在打扫的时候看见苏天如沐春风的走下来。 他对满屋脏乱的不耐烦和不高兴自动转化成对张莉莉一个人完成这么大工程打扫的忧虑之情,“打扫不完没关系,我出去一趟回来自己弄也行。” 张莉莉:“你要出去?” “嗯。” “这么晚了...” “必须去跟一条狗道个歉。”作为一名正直善良五好青年,做错事及时道歉是必须的。 他记得上次从机场回来路上顾咕说过的小区地址,直接开车过去。 顾咕和唐哲一起在小区散步,她穿着暖色调的毛衣和呢子中长风衣,双手揣兜里,面容娇俏的跟唐哲说话。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太阳公公不偏爱任何一天, 夏天的尾巴也给予足够热烈的爱。 阳光热烈, 混着庭院里被炸热的花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孔元杰没忍住,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七——啊——”有吞山河的气势。 张俊正躺在懒人椅上玩手机,听见他声音,给他一脚:“让你给天哥计数。” 孔元杰数得嘴巴都酸了,他推推隔壁懒人椅上的沈东阁:“你来数, 我刚才打哈欠的照片肯定特别可爱,我得拍一张。” 他话音刚落, 一张吸了汗的毛巾迎面扔他脸上。 孔元杰最近超爱自己这张脸, 见到自己的盛世美颜受到这样的侮辱,皮球身体瞬间一弹而起, “我的妈呀——” 玩手机的张俊和沈东阁抬头看见这啼笑皆非的一幕, 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天哥威武。” “天哥最棒。” 孔元杰嫌弃的用手指提着毛巾角把它扔远, 然后去找庭院里水龙头洗脸。 张俊看着他那么娘们儿的动作,一下没给忍住又笑了一声,“自从前几天他被顾咕姐夸了一次之后就每天自拍, 我早就想弄他一次了。” 苏天又听见那个名字, 身形一顿, 加快上下动作,心里默念:“七, 八, 九, 十。” 苏天浑身都烦,做了十几组俯卧撑还是烦得要死。 “叮。” 张莉莉像进出自己家门一样跨步走进庭院,看见苏天赤/裸的上身惊叫一声,双手捂住眼。 苏天套着一条宽松的黑色军装长裤,精瘦的上身裸着,刚运动完的肌肉线条紧绷起,汗珠顺着他背脊股沟往下滑,浸湿暗色调的军装裤,有勾小姑娘的资本。 张俊猛地警醒起来,他急忙起身,把身上的t恤一脱往苏天身上套。 “干什么?” “我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 ...”苏天无语的看他一眼,“所以?” “所以你不能让她以后挑剔得找不到男朋友,来,天哥,给个面子,穿上衣服。” “... ...” 苏天把衣服穿好。 张俊裸着一身排骨叫张莉莉一声,“莉莉,你怎么过来了?” “啊?没什么事,就是无聊来找你。” “找我?我没跟人我来天哥家了啊?” 苏天抬眼往这边看,他瞳孔黑黑的,映出人像的澄黑。 张莉莉一急,“张婶跟我说看见你往这边走了。” 苏天拧开矿泉水瓶,声音暗哑,“你家保姆回来了?” 张俊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明白每天早上摆在床头的那些早餐是从哪里来的。 张莉莉坚定着语气抢答道:“前段时间张婶生病了,早上都不在家,中午晚上都是在的。” 苏天本来就是问着玩玩,并不关心结果的散漫点点头。 他仰头喝光了半瓶矿泉水,“进来吧,玩游戏。” 做完脸部全套护理的孔元杰立马跟上,“终于可以吹空调了,外面简直太热了。” 沈东阁跟着进屋以后,张莉莉忸怩的叫住张俊,“哥,张婶没生病,刚才是我骗苏天的,你别告诉他啊。” “他不会问第二次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还是别喜欢他比较好,算是哥给你的忠告。”张俊难得正经一下,不过也就一下,没头没脑的抓抓头发,有些尴尬的呵呵笑两声,也进了屋。 苏天不喜欢保姆,他家没这玩意儿,所有孔元杰他们才喜欢来玩,想怎么搞怎么搞,没人走进走出还告小状。 孔元杰跟沈东阁近距离坐在电视机前对杀得眉飞色舞,张莉莉从柜子里抱出一大堆薯片放在茶几上,张俊明着暗着把自家小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苏天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凉悠悠的雪碧,倚在厨房门框边上,听着客厅里挤成一团的笑闹声,清楚的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日常圈子日常生活。 不会有顾咕的。 这才是正常的。 孔元杰侧头瞥一眼看站在那里当模特的苏天,呼了一声,“天哥有多的雪碧没,我也要。” “你还喝?你上上周不是说要减肥吗?” 孔元杰一笑,肉饼脸都快笑出褶子了,“减什么肥啊,没听顾咕姐说吗?我这叫可爱。” 苏天虚眯了眯眼,舌在上牙槽一顶走过去,把雪碧摆孔元杰身边。 孔元杰把游戏柄往身边一搁,肥嘟嘟的手一掰,二氧化碳充足的汽水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孔元杰先疑惑的一懵,而后反应慢半拍的看向苏天,“天哥,你干嘛整我啊?” 苏天懒散的骨头看他一眼,“看你不爽。” 他跟顾咕在永远不会有交叉点的圈子,唯一能勉强把他们扯在一起的人竟然是狄仁杰,真他妈的很不爽啊。 苏天暑假没再见过顾咕。 不过就是个婊里婊气的女人,还不值得他辗转反侧的掏空心思见面。 在学校的日子很单一,随着升年级,他们训练的项目也变得更加多元化。 大强度的训练把人弄得死去活来,不过这样挺好的,他除了在梦里隐约见过顾咕几次以外,没有多的心力去想她。 苏天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拿回的手机,他刚开机,孔元杰就掐着点打了电话。 行李箱张开胸怀躺在地上任君采撷,苏天夹着电话,边把需要带回的衣服往行李箱上一扔,“什么事儿?” “天哥,你是不是明天的飞机?” “嗯。” “下午三点二十是吧?是吧?” 苏天被孔元杰兴奋得微扬的嗓音一刺,不高兴的微蹙眉心,“是,有事儿?” “我们来接你吧。” “... ...” 孔元杰:“你看你每天在学校遭受水深火热,虽然兄弟几个不能跟你同甘共苦,但是你既然要回来了,我们当然要嘘寒问暖做到极致。” 苏天随便扔了几件衣服,也难得叠,脚尖一抬把行李箱扣过去,“随你。” 苏天刚出站就看见孔元杰三个人骚包的站在外面,一红一黄一绿,就跟红绿灯似的。 打了招呼,苏天率先往机场外走,走了几步才发现没一个跟上来了。 他手揣兜,侧头回看,“还有人?” 孔元杰小媳妇样点了点头。 苏天扫三人一眼,最后停在张俊身上:“张莉莉也今天回?” “不是...这个吧...那个吧...” 苏天散漫的眸光微微一凝,知道了孔元杰那些小媳妇的心态从哪里来的。 顾咕不太好意思的走出站,“有等很久吗?” 孔元杰笑得脸都开花了,急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到。” 苏天光速从呆愣状态恢复成了不耐烦的痞样,“走不走了?” 孔元杰殷勤的从顾咕手里拿过行李箱,“走走走,这就走。” 顾咕脸上化了淡妆,白玉色泽的脸浮着一层浅浅的粉,她烫了小卷发,清纯楚楚的底子上有多了几分妩媚。 顾咕朝苏天笑,唇色偏淡,弧度有些凉薄,但很漂亮,“昨天元杰跟我说他要来给朋友接机,飞机到的时间跟我差不多,所以顺便接我,有没有让你等很久?” 苏天觉得上飞机之前他应该抓一把速效救心丸放嘴里,免得落地心动过快。 他微抿唇线,侧头,声音偏冷:“没有,延机了,我也刚到。” 孔元杰生怕苏天又说什么过分的话,胖乎的身体灵活的一闪,站在两人中间,“顾咕姐,走吧,我把车就停在对面的。” 孔元杰这次开了一辆巨/骚包的红色跑车,准备在顾咕面前大献殷勤,如果有可能的话,一鼓作气把白给告了。 但是这孩子脑子不清楚,为了跟顾咕多呆一会儿,故意没走高速,选了一条回城的老路。 当骚包的红色跑车底盘被挂,轮胎被爆半死不活的趴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中间的时候,孔元杰看见自己的告白梦装了俩小翅膀呼啦呼啦的飞走了。 苏天推门下车,“都下来吧,把车往路边推推,阁老,你打电话给拖车公司把位置告诉他们。” “成。” 顾咕跟着下车,她绕到车后备箱去拿行李箱。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没看他, 专注的看着孔元杰, 因为他在讲笑话。 车里暖风扑在她脸上, 染红她的腮。 孔元杰把脑子里的笑话搜肠刮肚的讲完了,心里直后悔昨天晚上怎么没再背上一本脑筋急转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博顾咕一笑,但是嗓子眼像是堵住了, 半句有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咕耐心的等着孔元杰的下一个笑话,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她有着天生的桃花眼, 笑的时候总是克制的温柔。 顾咕是苏天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体贴入微表现到极致的人。 他屈着的长腿伸直,踹了椅背一下。 孔元杰回头:“怎么了, 天哥?” 苏天指节在玻璃窗上一扣,“那边有面馆,去不?” 孔元杰看着蒙灰的面馆招牌,胃发出饥渴的一声呱咕声。 顾咕温软弯弯唇朝他笑, 解开安全带:“走吧, 去吃饭。” 几个都是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往那油腻腻的门前一搁, 格格不入。 一个瘸腿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瞧了众人一眼, “吃饭?” 孔元杰挑剔的看了一眼餐馆环境,略微有些嫌弃, 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就这地儿能抚慰一下他身上的肥膘。 他矜持的点点头, “嗯, 吃饭, 有什么?” 男人瘸着腿出来开火,粗声粗气回答道:“墙上自己看。” 一进来就巡着菜单看的苏天没个停顿要了二两小面,他唇一顿,眼神从墙上一扫收回落在同时开口说话的顾咕脸上。 她眼睛笑了,“我们一样。” 苏天没由来的心情变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唇线。 顾咕找桌坐下,苏天手揣兜里,脚尖一勾塑料凳,瞅她:“能坐?” “可以。” 她叠了两张纸巾擦桌,顺着桌边角线条帮苏天也才,她歪着身体,背脊串线自然拉直,她身体舒展更显肩线圆润。 “不脏了。” “嗯。” 孔元杰在吃上一向很挑剔,他翻来覆去的盯着看,没有找到一样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菜名。 面馆老板手里的勺在大煮锅边敲了两下,声音粗嘎,“我这就是面馆,你看朵花也不会有其它的。” 孔元杰一直觉得自己娇嫩的舌头就应该吃世间美味,但是有时候舌头也要为饥饿的胃折腰,他不太情愿的指了指,“我就要四两牛肉面,多加点牛肉。” “你们还没选好?” 张俊瘦伶伶的身体一抖,搓手呼口气,“跟你一样算了。” 孔元杰自如的接过权杖指点江山,“那就三碗面,都四两,多要牛肉。” 张俊想了想,回头盯一眼:“我的不要牛肉。” “那就是小面啊,你搞这么多名堂。” 五人一个桌,一人当俩的孔元杰在桌边上加了个凳,看苏天,“天哥,顾咕姐去哪儿了?” “她去马路对面买水了。” 孔元杰:“你有没有跟她说我要喝可乐?” 沈东阁:“我想喝花生奶。” 张俊:“冰红茶。” 三个大男人真他妈难将就,苏天双手揣兜里,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去说。” 敲着骨头的寒意让张俊慢一拍意识到‘大爷体质’的苏天竟然为他们跑腿了。 他掏掏耳朵,“我刚没听错?” 沈东阁:“百分百的幻听。” 张俊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听见这么恐怖的话。” 刚说完,他就卡壳了,踹了沈东阁一脚,“你知道我幻听什么了?” 沈东阁理直气壮:“知道啊,天哥说他去帮我们换成要的饮料。” 说完,沈东阁也觉得不对,他挠了挠肩,“你的幻听,我怎么也听到了?” 张俊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鄙视沈东阁智商。 孔元杰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略微有些感慨,“天哥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有时候相当够兄弟的。” 张俊听完,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肯定的。” 苏天晃悠着身体穿过正午时候的乡间羊肠小道走到泥路边,他远远就看见正在柜台前结算的顾咕。 他在这么久之后才看清她的穿着,上身是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下身穿着贴身段的牛仔,外面套着一件松垮的针织衫,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苏天懒散着嗓音叫她一声儿,正准备打电话的顾咕抬起头来,她刚好迎上正午移动的阳光,一张小脸白嫩得像豆腐,金色映在她的眼底,美艳如同神祇。 这就是顾咕,圈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女人,芯儿是坏的,但最会靠脸勾人,也仅靠脸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风更大些,她别在耳后的头发突然松了,丝缕的散开,遮住她的脸颊,更显模样楚楚。 苏天往那边走,“狄仁杰他们喝不惯矿泉水,给换成饮料。” “好,我忘问了才想起来。” 苏天拉开冰柜把矿泉水给换了,没找到花生奶,就给拿了椰子汁。 “你呢?” “我就矿泉水。” 顾咕给了钱,苏天提着塑料袋走出去,顾咕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苏天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我的饮料钱等会儿给你。” “不用,就两块钱而已。” “我不喜欢欠别人。”苏天眉眼间烦躁劲儿很重,他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并不好相处。 她照单全收的应了一声好。 顾咕像是没情绪的纸人,整个人都特别假。 苏天走停走停四五次,最后掏出兜里的手机扔给她,“支.付.宝账号,我身上没零钱。” 顾咕盯着他瞧了几秒,手指勾了勾碎发,把她的手机号输进转账人那一栏里。 拖车公司的效率很高,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那边就来人了。 好好的拉风接机最后搞了个狼狈的下场,不过顾咕特别好脾气,全程没有抱怨,还时不时跟孔元杰说起窗外风景,温柔都能把太阳化成水。 苏天看一眼都嫌烦,他双手搁在脑后闭眼假寐。 顾咕到容易打车的地方上了出租车,车拐过路口消失在视野中。 孔元杰跟着拖车去处理跑车的后续修理问题,沈东阁怂恿着张俊和苏天去逛百货商场。 “天哥,你去吗?” “无所谓。” 他跟着两人走,虚眯着眼看着红灿灿成片的天空,眼前浮现被风卷着波纹弧的长发和那张小脸微懵的光景。 沈东阁准备买点衣服为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约会做准备,他们乘坐电梯往上经过女装层时,他突然蹦出一句,“顾咕姐今天穿那身真好看。” “顾咕姐穿什么都好看。” 沈东阁指了指展示出来的粉色v领毛衣,“顾咕姐肯定穿那个也好看。” “我觉得蓝色更合适。” 沈东阁突然叹了一口气,“啊,好想变成顾咕姐的男朋友,然后想送什么都可以送,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理由。” “有几个不想要这种女朋友,顾咕姐只有一个,不够分。”张俊有些可惜的咂咂嘴,“说起来她性格也是超好的,听她说话,我浑身都酥了。” 沈东阁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附和道:“嘿嘿,她笑得温温柔柔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特漂亮?” 玩手机的苏天突然抬头,插腔:“她一看就很装。” “... ...” “... ...” 苏天胡乱摁了几下手机开关机键,颇有几分不爽:“一看就假得很,浑身都假,你们眼瞎才看不出来。” 张俊和沈东阁不愿意惹他那狗脾气,更不敢跟他拳头来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斗,两个人超没诚意的点头称是,“你说得都对。” 苏天心情更烦,乌云盖顶。 他懒得看这些花花绿绿的,“我去楼顶咖啡馆等你们,逛完了给个电话。” 他在咖啡馆坐了不到五分钟,磨磨蹭蹭的回到女装层,他脑子一抽,买了那件被张俊和沈东阁来回夸好看的毛衣,只不过他买的是黑色。 黑不溜秋,一看就适合顾咕那种黑心肝会表演的女人。 他刷了卡走出来盯了手里的袋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愚蠢。 他去送给谁啊,他也没有理由去给她。 他转身回去,黑沉了一张脸要把毛衣给退了。 66.快要爆炸了 此为防盗章 地震后的城市带着未愈的沉疴沐在夜色里独自舔伤, 月光洒落在安静的废墟营地里, 人来人往的悉索声里有着大难后独有的萧索和寂寥。 苏天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和短裤站在帐篷外面刷牙,他直挺挺着背,姿态懒散困倦。 地面忽然卷起了风, 死灰复燃的余震让混沌的苏天忽的一下精神起来, 他拿着捏出多边形的纸杯舀了水准备漱口, 抬眼看见跟在地中海发型后面走着的顾咕。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套着肥大的外套,下身是宽松的黑色棉裤,整个人剥落了精致的外壳,露出隐在芯里的干净和柔软。 苏天顶着满嘴的唾沫,慢慢的拧了眉, “蛮牛,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苏天把背心往上一捞, 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 “我出去一趟。” “哪儿啊?” 苏天看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顾咕, 信口胡诌:“约/炮。” 他尾随着往顾咕方向走, 路上正好碰见顾咕助理, “小陈, 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们剧组里那个地中海是谁啊?” 几乎没犹豫, 陈星张口就来,“导演。” 苏天心里噌的一下冒起无名火, 他像个要爆炸的气筒气势汹汹地四处找顾咕, 在营地里乱晃了半个小时, 最后在她帐篷前看见她。 导演也还在,他跟顾咕说着话,表情自带放大镜效果,满意都快从褶子里溢出来。 苏天有跟人民群众干上一架的冲动,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勉强的压住了火气,咬着欠揍的笑看了眼两人,然后没脸没皮凑到前面去。 导演姓郭,全名叫郭成林,近十年执导的两部电影都在在国际上拿了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他不认识苏天,莫名其妙的打量,最后在军鞋上一顿,笑容收放自如的变得亲切豪放,“军人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现在女演员靠脸上位的太多,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演员和导演间的不正当交易。” 像郭成林这种家庭健全,事业顺遂的中年男性最害怕的就是沾上这些花边新闻,他诚恳的摆摆手,“军人同志,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这次的拍摄因为意外中断了,所以我找她讨论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问题。” 顾咕弯了弯唇,唇角不带什么笑,“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您想太多了。” 苏天径直对上顾咕的眼睛,眼神像是被逼急了带上一点攻击性,嘲讽道:“网上这么多说你的,总不能所有都是空穴来风吧?” 顾咕目光直接错开他,“郭导,明天要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成林也不打算在桃色的八卦里多停留,他点头,“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 他走后,顾咕转身要进帐篷。 苏天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根本没有半点解气的痛快。 “被我说准觉得丢人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悄悄往角落走了!” “而且回来之后,那个傻逼还对你笑得一脸垂涎。” 苏天长腿横跨一步挡住顾咕的路,“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顾咕抬头,眸上卷着一层不透明的膜,把神情衬得深不可测,“你,打算听我解释吗?我所有的解释在你看来都是辩解而已。” 她说得异常潦草,但是苏天却觉得心脏猛地一打颤,喉头微起,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是吗...”顾咕语调很慢,像是恐怖鬼屋突兀响起的钢琴声,清脆但是每声落地都像恶鬼的审判,“顾咕对男人笑就是勾引,顾咕跟男人走就是要跟人上床,她对谁都可以这样,真是恶心。” 苏天这才注意到顾咕手里抱着的一本脏兮兮的剧本集。 他注意得太晚了,发了脾气才看见。 他就是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说了跑十公里,那刮风下雨落冰雹他都会跑完,说不喜欢谁,那有控制每一个新陈代谢细胞都讨厌那个人的能力,如果往好了说,谁都得夸一句他有毅力,往差了说,他总是用第一印象决定对那个人的看法。 人来人往,总是如此。 顾咕弯唇,间或露出自嘲的情绪,“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我该向你怎么解释,然后呢,你会信吗?” 苏天放在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手背暴起的青筋格外突出,他瞳孔黑沉沉的,那澈得能反光的颜色里闪过懊恼歉意等多种情绪。 苏天从千头万绪里理出最重要的事情,他浑然不知身上那股钢筋般的劲儿被她弄弯了,开口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止住了顾咕的步伐,她手指勾了勾耳发,侧头往后看,“没关系。” “我是真的对不起,真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也要证明一下真假吗?” 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那流露在外的柔和婉转浮在面上根本无法看到这人内心的一点端倪。 苏天:“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咕:“我明天要走了,今晚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想顾咕演技很好,又擅长借势,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说得上是顺风顺水、星光坦途,根本就用不上那些脏污手段。 是他小人。 搞来搞去垃圾的是他自己。 顾咕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远,睁开眼看向被临时拿来做桌子的纸箱上的剧本集。 她掀了掀唇角,艳丽得危险。 书页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她手指摁住其中一页,从中间抽出夹着的某酒店经理名片。 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个盘,不过一石二鸟的推掉酒店和收拾苏天也好,免他时常出来捣乱。 她把用在制片方等人身上的手段举一反三的往苏天身上套成了一个阴谋家,不过那个男人太精明,太擅长从蛛丝马迹里刨线索,既然要装就得彻底,第二天一早搭乘汽车离开时,顾咕隐约跟郭成林提了一下,人精似的郭成林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话里话外夸顾咕会做人,会做事,下部朋友的电影推荐她去。 另外一个小伙见自己兄弟被/干了,骂了一句脏话,抡着拳头就朝苏天冲过去。 苏天身体猛地一扭,以分毫之差躲开匕首,抬头,节奏果断的朝人的鼻梁骨就是一下。 他动作利落又帅气,在几个人的围攻下丝毫不显劣势,原本很紧张的三个围观男生瞬间欢呼起来,“哟哟哟,天哥威武天哥万岁,天哥洪福齐天!” 苏天昨天刚休假今天就被拽出来干架,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听到兄弟几个的加油助威声,他鼻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他站在死胡同中间,身上穿着一身t恤和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吊儿郎当的压压手,“我知道我很帅,你们低调低调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刚得到‘体操冠军’的男生咬着腮从身后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苏天抬腿直接朝后一踹。 对方发出惨烈的一声‘啊——’,伴随着肩膀脱臼发出的清脆咔擦声。 苏天的口气就是个无赖的流氓头头,他歪了歪脖颈,筋骨发出一连串的‘嘎巴’脆响,“偷袭爷爷,找死啊。” 他声音偏低,但是还有着没完全褪去的少年的质感,气焰嚣张。 观战的孔元杰明显的吞了一口唾沫,“有没有觉得苏天这厮在军校呆了一个学期越来越可怕了?” 维持着崇拜表情的张俊立马深有同感的加入话题,“以后不管谁惹了苏天,大家一个都不许跑,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摁住他。” 沈东阁:“我给你们发的赞美词都背下来了吧,今个可能得用完。” 张俊警告的看了眼孔元杰:“你嘴巴严实点,等苏天走了再跟胡伟成算账。” “放心放心。” 三个人正在打小九九的时候,苏天已经把几个小虾米制得服服帖帖。 四个人双手抱头排排蹲在了角落。 苏天双手揣兜里来回走了几次,看着带头的红毛小白脸,“喂,皮带扯出来。” 红毛惊恐得双颊收缩,细白得像女人的手抱住自己。 “... ...”苏天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我让你把皮带取下来绑住手。” 红毛小白脸的确是这四个人中的老大,他保住了皮带,剩下三个人夹着裤子避免走光,把皮带恭敬的扯了出来。 三条皮带,四个人,串成了一串。 67.饿了一天 此为防盗章  第6章 一连好几天, 苏天什么都不想干, 很烦干什么都没劲儿, 但又不知道这种不痛快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心情不好就跑步发泄,绕着大院一圈又一圈。 张莉莉加速追上苏天,“我就说为什么这几天去你家总找不到你, 原来你在跑步啊。” “... ...” “这几天早上我都去了,在桌上摆了花, 你看见了吗?” “... ...”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苏天皱了眉, “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 烦。” 苏天继续跑步, 汗珠蜿蜒而下,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 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 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 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 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 没等到苏天, 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 孔元杰轻嘶一声,“我的妈呀,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空荡荡的,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苏天看见她的动作有点想笑,她手里牵着只哈士奇,但是它不听话的往前蹿,顾咕细胳膊细腿的拉不住,正半拖半拽的跟着走。 苏天想去帮忙,不过想到酒吧最后那个生疏陌生的微笑,他手搁在脖颈后搓了搓,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爬山了,站在原地做活动筋骨。 顾咕对狗这玩意儿根本没折,她透过竹间缝隙看见了苏天,苏天装作才发现她,盯着她笑。 顾咕嗓音仓促,抖着尾音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特别好看,这一声不像是在单纯在叫他名字,更像是撒娇求拥抱,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战栗欢喜。 苏天手揣兜里,慢条斯理抖了抖t恤朝她笑,因为一条狗竟然情绪膨胀得有点不可一世。 他穿过上下交错的石梯走到顾咕身边,伸手拉过狗绳,“带它的零食了吗?” “带了。”顾咕极浅的松了口气,翻背包。 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在顾咕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哈士奇在苏天那儿变成了大乖乖。 顾咕略微有些意外,“你真厉害。” 苏天摸了摸傻大个的头,得到它狂甩的尾巴表示亲近,再扔了个零食给它。 他黑泽的瞳孔看她,“你方法不对。” 顾咕一时语塞,她的确完全不懂怎么让狗听话,苏天难得看见她温和以外的情绪,颇有些得意。 顾咕看着他,弯唇:“谢谢了。” “你的狗?” “...嗯。” “你这样子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顾咕眼眸微一闪,弯唇笑:“平时工作比较忙,它在别处长大的。”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叶轻轻相撞发出沙沙声,被分割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拿纸巾擦身上的蹭到的泥。 她像个画了半面妆的妖精,狼狈得也好看。 苏天觉得有股平静谦和的强大力量将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戾气压制得死死的,就在这里跟她站一辈子也行。 顾咕先打破安静,她朝他伸出手,“绳给我吧,谢谢了。” 苏天没给,“你制不住它,要怎么爬山?” “不爬了,我牵它下去。” 她婊也选对象,至少苏天觉得他就被排除在外,苏天突然灰心丧气,后转念一想被顾咕缠上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很不爽。 呵呵,养个哈士奇了不得啊,取个名字土里土气,一听就知道这狗没气质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 虽然这么想是侮辱了一条狗,但是这样能让他稍微痛快点,他把绳还给顾咕,随手摘了片叶子咬在嘴里继续往上。 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顾咕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憋着满肚子气,动如疯狗的躲开老年大军一路向上。 他到顶后在民宿睡了一下午,接近六点才下山了,张莉莉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里,茶几上饼干糖果花生瓜子摆了满桌。 苏天蹬掉鞋,双手揣兜打量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张莉莉,你他妈没家啊?” “谁让你放我鸽子?我还能找不到方治你?” “有病。”苏天懒得理她,转身上楼。 “喂,你不收拾吗?” 苏天站在二层,眼神散懒的往下一瞟,“我妈今晚上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阿姨不是出差一周吗?” “信不信随你。” 苏天躺在床上不耐烦的抖抖腿,他对顾咕总是不由自主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听见插钥匙孔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拉开门,看张莉莉,“老子再警告你啊,你再开我门试一次,女的我也打。” 张莉莉被凶得有些难受,她咬着下唇把钥匙收兜里,“那么多东西你就让我一个人收啊。” “你三岁啊,谁还惯着你?”苏天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心,“我睡觉了,不要再开。” 苏天躺回床上,翻了几圈,没忍住拨了孔元杰的电话。 孔元杰一接电话,发出凄厉的一声‘天哥’,不知道还以为受了比窦娥还大的冤屈。 他嘴像机关枪,把今早上遭受的惨无人道的人格侮辱挨个列出。 苏天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结果孔元杰翻来覆去的说都是一个意思,张莉莉说他太胖了,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苏天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明天早上每天跟我跑步?” “... ...”孔元杰咂咂嘴停顿好大一会儿,“后天吧,我今天跑了明天肯定全身酸痛。” “... ...” “要不大后天吧,明天我在家里养养身体,有个心理准备,后天才有力气跑步。” 苏天轻哼一声,根本不信。 孔元杰生怕苏天扎他心,急急的跳开这个话题,“天哥,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有朋友生日,她喜欢狗,你周围有没有喜欢养狗的人?” “很多。” 苏天慢又补充一句:“最好是女生。” 孔元杰脑子里除了吃还给顾咕留了一方净土,苏天一问这个,他脱口而出顾咕,“不过,天哥你送礼物的话,找顾咕姐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 “她那条狗是领养的弃犬,你送礼物不能送个吧,要不我让阁老给你问问哪家养殖基地不错?”孔元杰还没说完,对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他给自己总是关注顾咕找到了一个具象理由。 只要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具有善心的人,他就忍不住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 张莉莉正在打扫的时候看见苏天如沐春风的走下来。 他对满屋脏乱的不耐烦和不高兴自动转化成对张莉莉一个人完成这么大工程打扫的忧虑之情,“打扫不完没关系,我出去一趟回来自己弄也行。” 张莉莉:“你要出去?” “嗯。” “这么晚了...” 68.这是你想给我看的 此为防盗章 白国刚挤了挤眼睛, “后天野训,我喊苏天一起吃呗?” 其它几个人看眼撑着头发呆的苏天, 意会过来白国刚的意思。 虽然他们是非指挥类的专业,但是苏天算个异类, 各项训练成绩直逼指挥类那群蛮牛,如果能跟他分在一组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挥手, “去喊。” 有人不放心补充一句, “外国语差不多也下课了,快点啊,要不就碰不上了。” “知道了, 马上。”白国刚三两步跑到他边上,敲了敲桌,“你不吃饭?” 苏天晃了一下神,立即清醒过来。 “一起呗?” 他看眼蝗虫过境般空荡荡的教室, 用力捏了捏眉心, “好。” 他走在几个人后面, 双手揣兜里,低着头, 削瘦的下颚弧线流畅坚毅,不刻意的摆姿态,但是有着天生招惹人的气质。 张莉莉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 苏天抬头看一眼, 低头继续想自己的。 他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优良品质, 不说话让人心生慌乱。 张莉莉忍不住开口:“一个学期了, 你还记着那次的事?” “啊?” “你就当我没说过不成吗?” 苏天迟一步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连点思考的停顿都没有,应了一个成。 戳破窗户纸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张莉莉抿了抿唇,有些恼羞成怒的难堪。 她还想说什么,闻到味儿蜂拥而来的军校单身狗瞬间将她和几个朋友围住,她心里有气,对白国刚一行人的问题知无不言。 苏天还在往前走,根本不管身后发生个什么事儿。 一大堆人进食堂自动噤声,苏天带头三两口扒完饭坐在位置上等他们。 他侧头看着窗外,情绪不高,背景被残阳虚化,给他浑身骨头披上懈怠和颓感,白国刚发现苏天虽然没几句话,但是也并不难相处。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抓了抓头发鼓起勇气问道:“苏天,刚才那个张莉莉,...你熟吗?” 苏天:“一个大院的。” 苏天是完全的红三代出身,那这么说张莉莉家庭背景也不差了,白国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蒸发。 苏天没那么细腻的心思,他侧头瞥他一眼,眉眼惺忪没劲儿,“要不要给你手机号?” “可以吗?” “嗯,在手机上的,我背不住。” 白国刚的旗开得胜带来胜利的曙光,一群人勾肩搭背跟苏天称兄道弟,“刚才走在后面那个小乖小乖的妹妹号码有没有?” “那个白白的,我想要。” “看张莉莉给不给吧。” 这就是要帮忙了! 大家嘿嘿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把大爷样的苏天恭送回宿舍。 他进去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傅磊正好在脱衣服,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望了一眼对上好几双噌亮的饥渴眼睛。 他大惊失色的捂住胸,“谁啊?” “同学。”苏天手握住床的栏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拿到床上的手机,他边开机边解释:“他们要张莉莉的手机号。” “哦。”傅磊有女朋友,对这些可怜的狗狗们抱有同情的一瞥,拉开门邀请他们进来,“进来吧,我记得张莉莉她们那一个宿舍的全是单的,你们可以搞个集体联谊。” 苏天拨了张莉莉的手机号,简单交代下情况,把手机扔给白国刚。 他百无聊赖的玩着握力器,傅磊三下五除二穿上t恤了,“你们后天是不是要野训?” “嗯。” 傅磊:“我们也去。” 刚跟张莉莉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的白国刚懵了一下,从手机里抬起头:“明天不是非指挥类的专业集体野训吗?” “指导员通知说我们也一起。” “跟你们指挥类的一起,那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们丢人吗?” 傅磊嘿嘿颇为自得的笑了两声,嘴上客套的谦虚几句,“大家各有擅长,谁输谁赢还说不好。” 虽然二年级不再没收手机,但是苏天还是习惯性的把没用的手机关了扔回床上。 傅磊在白国刚一群人身上重新找回了指挥类的自尊心,看他们越发顺眼,“明天下午半天假休整,要不要一起去练机械?” 白国刚连忙摆了摆手,收到朋友们挤眉弄眼,搓搓手露出亲近的笑,“练机械就不用了,要不晚上一起看新闻联播?” 一群大老爷们儿排排坐,泱泱的一片板寸头。 苏天坐在后排,后脑勺抵着墙。 到时间,电视上准时出现复制粘贴的开场白,男主持人开始播报第一则新闻。 “据悉,昨日晚上21:35分在成田发生七级地震,致近六百万人受灾,截止发稿前已悉此次地震至少造成了328人受伤,31人失踪,12人死亡,千名武警和消防官兵连夜奔赴灾区进行救援,3支防疫队立即投身医疗救护中,...” 白国刚就像个被关在井底的青蛙,意外的瞪大眼,“七级啊,七级肯定不止12个人死亡...”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对这类新闻的敏感度,新闻刚结束,坐着的人就交头接耳变得闹哄起来。 指导员匆匆走进来,这次地震波及范围太广,造成的人员伤亡太多,七个军区中的五个出动参与紧急救援,经上级决定,他们后天野训取消,临时改成明天一早出发前往灾区参与救援。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学生身份参与真正的救援行动,一直到回宿舍,傅磊都还在讨论着灾区救援的事儿,白国刚几个人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干脆搬了小板凳呆他们宿舍听他吹牛逼。 苏天洗漱完,三下两除二躺回床上玩魔方。 傅磊这人就是传说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他天生就对于军人有崇拜感,说到激动的地方直接拿出手机点开热搜,“你们看吧,这挂在前面几个的都是说地震救援的。” 白国刚瞧了一眼,“不过热搜词除了跟官兵,救援还有顾咕连在一起诶?” 傅磊看屏幕,“什么顾咕啊...谁啊?” 白国刚帮忙普及常识:“就是那个被称作靠脸就能红的那个演员。” “我也知道,这次仙侠剧《求魔》的女主角,估计她是去成田取景被困在里面了。”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题外话,“我看见她定妆照了,真的特别漂亮。” 苏天身体一跃从床上跳下来,他拿走傅磊的手机,眼底的散漫凝成刺眼的光,他起先什么都没说,待魔方的六个面都转好,道:“睡觉吧,不是四点要起吗?” 苏天双手搁在脑后,他想着新闻,抓心挠肝的烦躁,他望着黑漆漆的虚空,心思胡乱窜。 这半年,不管苏天怎么一心不闻窗外事,顾咕都总往他耳朵里跑。 因为不管是顾咕操的人设还是外貌都得学校这群愣头青的喜欢,他总从不同的人那知道她又接什么戏了,又创了多少票房,综艺上又表现得多亮眼。 顾咕这次仙侠电视剧去了成田取景,虽然不幸的碰上天灾,但是剧组刚好因为补拍晚的原因逃过一劫,没有太大人员伤亡。 他们因为外景很多,所以各种物资准备充足,在顾咕的带领下,他们临时搭起帐篷,给予食物和水帮助受灾人民群众度过难关。 顾咕上热搜也是因为这个。 苏天知道这个女人最擅长借势而上,但是他妈都这个样子了还借个大头鬼的势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乖乖呆着几个字怎么写。 想到这里,修身养性半年的苏天下意识的就想骂脏话,外面巡逻灯光一晃,苏天把话憋在喉头处,只好临时换成翻身来发泄情绪。 等人走了,傅磊压低音量,活像个地下党,“苏天,你也兴奋得睡不着啊?” “...嗯。” 傅磊有点普度众生的超然,“嘿嘿,我也是,想到明天要去救人就激动。” 苏天怕又被拽着说上两小时,打断:“眯一会儿吧,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出任务了。” “也是,那晚安啊。” 苏天这次闭上眼睛,他肾上腺飙升,倒不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种责任感,而是因为他又会跟顾咕踩在同一片土地上了。 直升机空投救援兵,苏天跟着蓝天白云一起下降,他面色沉稳的在指定地点降落。 他收好降落伞,匀速朝集合地点奔去。 受灾情况比新闻上说得更加严重,几乎到了毁城的地步,苏天跟傅磊白国刚几个人组队参与救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69.第 69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天以变态的成绩给学期开头的野训画下句号。 野训开学一次, 学期末一次,一晃眼一学期就过了, 学期末的野训又被提上日程,下课铃声一响,安静如鸡的教室轰的喧闹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往外走。 白国刚看着坐在座位上玩笔出神的苏天,推了下身边的人,“你们等会儿, 我喊个人。” “晚了的话,饭又被那群牛犊子抢完了。” 白国刚挤了挤眼睛, “后天野训,我喊苏天一起吃呗?” 其它几个人看眼撑着头发呆的苏天,意会过来白国刚的意思。 虽然他们是非指挥类的专业, 但是苏天算个异类,各项训练成绩直逼指挥类那群蛮牛, 如果能跟他分在一组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挥手,“去喊。” 有人不放心补充一句, “外国语差不多也下课了,快点啊, 要不就碰不上了。” “知道了,马上。”白国刚三两步跑到他边上,敲了敲桌, “你不吃饭?” 苏天晃了一下神, 立即清醒过来。 “一起呗?” 他看眼蝗虫过境般空荡荡的教室, 用力捏了捏眉心,“好。” 他走在几个人后面,双手揣兜里,低着头,削瘦的下颚弧线流畅坚毅,不刻意的摆姿态,但是有着天生招惹人的气质。 张莉莉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苏天抬头看一眼,低头继续想自己的。 他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优良品质,不说话让人心生慌乱。 张莉莉忍不住开口:“一个学期了,你还记着那次的事?” “啊?” “你就当我没说过不成吗?” 苏天迟一步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连点思考的停顿都没有,应了一个成。 戳破窗户纸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张莉莉抿了抿唇,有些恼羞成怒的难堪。 她还想说什么,闻到味儿蜂拥而来的军校单身狗瞬间将她和几个朋友围住,她心里有气,对白国刚一行人的问题知无不言。 苏天还在往前走,根本不管身后发生个什么事儿。 一大堆人进食堂自动噤声,苏天带头三两口扒完饭坐在位置上等他们。 他侧头看着窗外,情绪不高,背景被残阳虚化,给他浑身骨头披上懈怠和颓感,白国刚发现苏天虽然没几句话,但是也并不难相处。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抓了抓头发鼓起勇气问道:“苏天,刚才那个张莉莉,...你熟吗?” 苏天:“一个大院的。” 苏天是完全的红三代出身,那这么说张莉莉家庭背景也不差了,白国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蒸发。 苏天没那么细腻的心思,他侧头瞥他一眼,眉眼惺忪没劲儿,“要不要给你手机号?” “可以吗?” “嗯,在手机上的,我背不住。” 白国刚的旗开得胜带来胜利的曙光,一群人勾肩搭背跟苏天称兄道弟,“刚才走在后面那个小乖小乖的妹妹号码有没有?” “那个白白的,我想要。” “看张莉莉给不给吧。” 这就是要帮忙了! 大家嘿嘿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把大爷样的苏天恭送回宿舍。 他进去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傅磊正好在脱衣服,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望了一眼对上好几双噌亮的饥渴眼睛。 他大惊失色的捂住胸,“谁啊?” “同学。”苏天手握住床的栏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拿到床上的手机,他边开机边解释:“他们要张莉莉的手机号。” “哦。”傅磊有女朋友,对这些可怜的狗狗们抱有同情的一瞥,拉开门邀请他们进来,“进来吧,我记得张莉莉她们那一个宿舍的全是单的,你们可以搞个集体联谊。” 苏天拨了张莉莉的手机号,简单交代下情况,把手机扔给白国刚。 他百无聊赖的玩着握力器,傅磊三下五除二穿上t恤了,“你们后天是不是要野训?” “嗯。” 傅磊:“我们也去。” 刚跟张莉莉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的白国刚懵了一下,从手机里抬起头:“明天不是非指挥类的专业集体野训吗?” “指导员通知说我们也一起。” “跟你们指挥类的一起,那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们丢人吗?” 傅磊嘿嘿颇为自得的笑了两声,嘴上客套的谦虚几句,“大家各有擅长,谁输谁赢还说不好。” 虽然二年级不再没收手机,但是苏天还是习惯性的把没用的手机关了扔回床上。 傅磊在白国刚一群人身上重新找回了指挥类的自尊心,看他们越发顺眼,“明天下午半天假休整,要不要一起去练机械?” 白国刚连忙摆了摆手,收到朋友们挤眉弄眼,搓搓手露出亲近的笑,“练机械就不用了,要不晚上一起看新闻联播?” 一群大老爷们儿排排坐,泱泱的一片板寸头。 苏天坐在后排,后脑勺抵着墙。 到时间,电视上准时出现复制粘贴的开场白,男主持人开始播报第一则新闻。 “据悉,昨日晚上21:35分在成田发生七级地震,致近六百万人受灾,截止发稿前已悉此次地震至少造成了328人受伤,31人失踪,12人死亡,千名武警和消防官兵连夜奔赴灾区进行救援,3支防疫队立即投身医疗救护中,...” 白国刚就像个被关在井底的青蛙,意外的瞪大眼,“七级啊,七级肯定不止12个人死亡...”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对这类新闻的敏感度,新闻刚结束,坐着的人就交头接耳变得闹哄起来。 指导员匆匆走进来,这次地震波及范围太广,造成的人员伤亡太多,七个军区中的五个出动参与紧急救援,经上级决定,他们后天野训取消,临时改成明天一早出发前往灾区参与救援。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  “... ...” “这几天早上我都去了,在桌上摆了花, 你看见了吗?” “... ...”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 苏天皱了眉, “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 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 烦。” 苏天继续跑步, 汗珠蜿蜒而下,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 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 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没等到苏天,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 孔元杰轻嘶一声,“我的妈呀,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 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 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 空荡荡的, 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苏天看见她的动作有点想笑,她手里牵着只哈士奇,但是它不听话的往前蹿,顾咕细胳膊细腿的拉不住,正半拖半拽的跟着走。 苏天想去帮忙,不过想到酒吧最后那个生疏陌生的微笑,他手搁在脖颈后搓了搓,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爬山了,站在原地做活动筋骨。 顾咕对狗这玩意儿根本没折,她透过竹间缝隙看见了苏天,苏天装作才发现她,盯着她笑。 顾咕嗓音仓促,抖着尾音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特别好看,这一声不像是在单纯在叫他名字,更像是撒娇求拥抱,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战栗欢喜。 苏天手揣兜里,慢条斯理抖了抖t恤朝她笑,因为一条狗竟然情绪膨胀得有点不可一世。 他穿过上下交错的石梯走到顾咕身边,伸手拉过狗绳,“带它的零食了吗?” “带了。”顾咕极浅的松了口气,翻背包。 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在顾咕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哈士奇在苏天那儿变成了大乖乖。 顾咕略微有些意外,“你真厉害。” 苏天摸了摸傻大个的头,得到它狂甩的尾巴表示亲近,再扔了个零食给它。 他黑泽的瞳孔看她,“你方法不对。” 顾咕一时语塞,她的确完全不懂怎么让狗听话,苏天难得看见她温和以外的情绪,颇有些得意。 顾咕看着他,弯唇:“谢谢了。” “你的狗?” “...嗯。” “你这样子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顾咕眼眸微一闪,弯唇笑:“平时工作比较忙,它在别处长大的。”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叶轻轻相撞发出沙沙声,被分割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拿纸巾擦身上的蹭到的泥。 她像个画了半面妆的妖精,狼狈得也好看。 苏天觉得有股平静谦和的强大力量将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戾气压制得死死的,就在这里跟她站一辈子也行。 顾咕先打破安静,她朝他伸出手,“绳给我吧,谢谢了。” 苏天没给,“你制不住它,要怎么爬山?” “不爬了,我牵它下去。” 她婊也选对象,至少苏天觉得他就被排除在外,苏天突然灰心丧气,后转念一想被顾咕缠上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很不爽。 呵呵,养个哈士奇了不得啊,取个名字土里土气,一听就知道这狗没气质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 虽然这么想是侮辱了一条狗,但是这样能让他稍微痛快点,他把绳还给顾咕,随手摘了片叶子咬在嘴里继续往上。 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顾咕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憋着满肚子气,动如疯狗的躲开老年大军一路向上。 他到顶后在民宿睡了一下午,接近六点才下山了,张莉莉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里,茶几上饼干糖果花生瓜子摆了满桌。 苏天蹬掉鞋,双手揣兜打量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张莉莉,你他妈没家啊?” “谁让你放我鸽子?我还能找不到方治你?” “有病。”苏天懒得理她,转身上楼。 “喂,你不收拾吗?” 苏天站在二层,眼神散懒的往下一瞟,“我妈今晚上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阿姨不是出差一周吗?” “信不信随你。” 苏天躺在床上不耐烦的抖抖腿,他对顾咕总是不由自主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听见插钥匙孔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拉开门,看张莉莉,“老子再警告你啊,你再开我门试一次,女的我也打。” 张莉莉被凶得有些难受,她咬着下唇把钥匙收兜里,“那么多东西你就让我一个人收啊。” “你三岁啊,谁还惯着你?”苏天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心,“我睡觉了,不要再开。” 苏天躺回床上,翻了几圈,没忍住拨了孔元杰的电话。 孔元杰一接电话,发出凄厉的一声‘天哥’,不知道还以为受了比窦娥还大的冤屈。 他嘴像机关枪,把今早上遭受的惨无人道的人格侮辱挨个列出。 苏天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结果孔元杰翻来覆去的说都是一个意思,张莉莉说他太胖了,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苏天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明天早上每天跟我跑步?” “... ...”孔元杰咂咂嘴停顿好大一会儿,“后天吧,我今天跑了明天肯定全身酸痛。” “... ...” “要不大后天吧,明天我在家里养养身体,有个心理准备,后天才有力气跑步。” 苏天轻哼一声,根本不信。 孔元杰生怕苏天扎他心,急急的跳开这个话题,“天哥,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有朋友生日,她喜欢狗,你周围有没有喜欢养狗的人?” “很多。” 苏天慢又补充一句:“最好是女生。” 孔元杰脑子里除了吃还给顾咕留了一方净土,苏天一问这个,他脱口而出顾咕,“不过,天哥你送礼物的话,找顾咕姐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 “她那条狗是领养的弃犬,你送礼物不能送个吧,要不我让阁老给你问问哪家养殖基地不错?”孔元杰还没说完,对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他给自己总是关注顾咕找到了一个具象理由。 只要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具有善心的人,他就忍不住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 张莉莉正在打扫的时候看见苏天如沐春风的走下来。 他对满屋脏乱的不耐烦和不高兴自动转化成对张莉莉一个人完成这么大工程打扫的忧虑之情,“打扫不完没关系,我出去一趟回来自己弄也行。” 张莉莉:“你要出去?” “嗯。” “这么晚了...” “必须去跟一条狗道个歉。”作为一名正直善良五好青年,做错事及时道歉是必须的。 他记得上次从机场回来路上顾咕说过的小区地址,直接开车过去。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天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和短裤站在帐篷外面刷牙, 他直挺挺着背, 姿态懒散困倦。 地面忽然卷起了风,死灰复燃的余震让混沌的苏天忽的一下精神起来,他拿着捏出多边形的纸杯舀了水准备漱口, 抬眼看见跟在地中海发型后面走着的顾咕。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套着肥大的外套, 下身是宽松的黑色棉裤,整个人剥落了精致的外壳,露出隐在芯里的干净和柔软。 苏天顶着满嘴的唾沫, 慢慢的拧了眉, “蛮牛,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苏天把背心往上一捞, 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 “我出去一趟。” “哪儿啊?” 苏天看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顾咕, 信口胡诌:“约/炮。” 他尾随着往顾咕方向走,路上正好碰见顾咕助理, “小陈, 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们剧组里那个地中海是谁啊?” 几乎没犹豫, 陈星张口就来, “导演。” 苏天心里噌的一下冒起无名火, 他像个要爆炸的气筒气势汹汹地四处找顾咕,在营地里乱晃了半个小时, 最后在她帐篷前看见她。 导演也还在, 他跟顾咕说着话, 表情自带放大镜效果,满意都快从褶子里溢出来。 苏天有跟人民群众干上一架的冲动,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勉强的压住了火气,咬着欠揍的笑看了眼两人,然后没脸没皮凑到前面去。 导演姓郭,全名叫郭成林,近十年执导的两部电影都在在国际上拿了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他不认识苏天,莫名其妙的打量,最后在军鞋上一顿,笑容收放自如的变得亲切豪放,“军人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现在女演员靠脸上位的太多,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演员和导演间的不正当交易。” 像郭成林这种家庭健全,事业顺遂的中年男性最害怕的就是沾上这些花边新闻,他诚恳的摆摆手,“军人同志,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这次的拍摄因为意外中断了,所以我找她讨论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问题。” 顾咕弯了弯唇,唇角不带什么笑,“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您想太多了。” 苏天径直对上顾咕的眼睛,眼神像是被逼急了带上一点攻击性,嘲讽道:“网上这么多说你的,总不能所有都是空穴来风吧?” 顾咕目光直接错开他,“郭导,明天要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成林也不打算在桃色的八卦里多停留,他点头,“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 他走后,顾咕转身要进帐篷。 苏天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根本没有半点解气的痛快。 “被我说准觉得丢人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悄悄往角落走了!” “而且回来之后,那个傻逼还对你笑得一脸垂涎。” 苏天长腿横跨一步挡住顾咕的路,“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顾咕抬头,眸上卷着一层不透明的膜,把神情衬得深不可测,“你,打算听我解释吗?我所有的解释在你看来都是辩解而已。” 她说得异常潦草,但是苏天却觉得心脏猛地一打颤,喉头微起,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是吗...”顾咕语调很慢,像是恐怖鬼屋突兀响起的钢琴声,清脆但是每声落地都像恶鬼的审判,“顾咕对男人笑就是勾引,顾咕跟男人走就是要跟人上床,她对谁都可以这样,真是恶心。” 苏天这才注意到顾咕手里抱着的一本脏兮兮的剧本集。 他注意得太晚了,发了脾气才看见。 他就是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说了跑十公里,那刮风下雨落冰雹他都会跑完,说不喜欢谁,那有控制每一个新陈代谢细胞都讨厌那个人的能力,如果往好了说,谁都得夸一句他有毅力,往差了说,他总是用第一印象决定对那个人的看法。 人来人往,总是如此。 顾咕弯唇,间或露出自嘲的情绪,“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我该向你怎么解释,然后呢,你会信吗?” 苏天放在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手背暴起的青筋格外突出,他瞳孔黑沉沉的,那澈得能反光的颜色里闪过懊恼歉意等多种情绪。 苏天从千头万绪里理出最重要的事情,他浑然不知身上那股钢筋般的劲儿被她弄弯了,开口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止住了顾咕的步伐,她手指勾了勾耳发,侧头往后看,“没关系。” “我是真的对不起,真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也要证明一下真假吗?” 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那流露在外的柔和婉转浮在面上根本无法看到这人内心的一点端倪。 苏天:“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咕:“我明天要走了,今晚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想顾咕演技很好,又擅长借势,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说得上是顺风顺水、星光坦途,根本就用不上那些脏污手段。 是他小人。 搞来搞去垃圾的是他自己。 顾咕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远,睁开眼看向被临时拿来做桌子的纸箱上的剧本集。 她掀了掀唇角,艳丽得危险。 书页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她手指摁住其中一页,从中间抽出夹着的某酒店经理名片。 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个盘,不过一石二鸟的推掉酒店和收拾苏天也好,免他时常出来捣乱。 她把用在制片方等人身上的手段举一反三的往苏天身上套成了一个阴谋家,不过那个男人太精明,太擅长从蛛丝马迹里刨线索,既然要装就得彻底,第二天一早搭乘汽车离开时,顾咕隐约跟郭成林提了一下,人精似的郭成林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话里话外夸顾咕会做人,会做事,下部朋友的电影推荐她去。 一连好几天,苏天什么都不想干,很烦干什么都没劲儿,但又不知道这种不痛快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心情不好就跑步发泄,绕着大院一圈又一圈。 张莉莉加速追上苏天,“我就说为什么这几天去你家总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跑步啊。” “... ...” “这几天早上我都去了,在桌上摆了花,你看见了吗?” “... ...”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苏天皱了眉,“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烦。” 苏天继续跑步,汗珠蜿蜒而下,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没等到苏天,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孔元杰轻嘶一声,“我的妈呀,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空荡荡的,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没看他, 专注的看着孔元杰, 因为他在讲笑话。 车里暖风扑在她脸上,染红她的腮。 孔元杰把脑子里的笑话搜肠刮肚的讲完了, 心里直后悔昨天晚上怎么没再背上一本脑筋急转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博顾咕一笑,但是嗓子眼像是堵住了, 半句有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咕耐心的等着孔元杰的下一个笑话,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她有着天生的桃花眼, 笑的时候总是克制的温柔。 顾咕是苏天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体贴入微表现到极致的人。 他屈着的长腿伸直, 踹了椅背一下。 孔元杰回头:“怎么了,天哥?” 苏天指节在玻璃窗上一扣,“那边有面馆, 去不?” 孔元杰看着蒙灰的面馆招牌,胃发出饥渴的一声呱咕声。 顾咕温软弯弯唇朝他笑, 解开安全带:“走吧, 去吃饭。” 几个都是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 往那油腻腻的门前一搁, 格格不入。 一个瘸腿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瞧了众人一眼, “吃饭?” 孔元杰挑剔的看了一眼餐馆环境, 略微有些嫌弃,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就这地儿能抚慰一下他身上的肥膘。 他矜持的点点头, “嗯, 吃饭, 有什么?” 男人瘸着腿出来开火,粗声粗气回答道:“墙上自己看。” 一进来就巡着菜单看的苏天没个停顿要了二两小面,他唇一顿,眼神从墙上一扫收回落在同时开口说话的顾咕脸上。 她眼睛笑了,“我们一样。” 苏天没由来的心情变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唇线。 顾咕找桌坐下,苏天手揣兜里,脚尖一勾塑料凳,瞅她:“能坐?” “可以。” 她叠了两张纸巾擦桌,顺着桌边角线条帮苏天也才,她歪着身体,背脊串线自然拉直,她身体舒展更显肩线圆润。 “不脏了。” “嗯。” 孔元杰在吃上一向很挑剔,他翻来覆去的盯着看,没有找到一样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菜名。 面馆老板手里的勺在大煮锅边敲了两下,声音粗嘎,“我这就是面馆,你看朵花也不会有其它的。” 孔元杰一直觉得自己娇嫩的舌头就应该吃世间美味,但是有时候舌头也要为饥饿的胃折腰,他不太情愿的指了指,“我就要四两牛肉面,多加点牛肉。” “你们还没选好?” 张俊瘦伶伶的身体一抖,搓手呼口气,“跟你一样算了。” 孔元杰自如的接过权杖指点江山,“那就三碗面,都四两,多要牛肉。” 张俊想了想,回头盯一眼:“我的不要牛肉。” “那就是小面啊,你搞这么多名堂。” 五人一个桌,一人当俩的孔元杰在桌边上加了个凳,看苏天,“天哥,顾咕姐去哪儿了?” “她去马路对面买水了。” 孔元杰:“你有没有跟她说我要喝可乐?” 沈东阁:“我想喝花生奶。” 张俊:“冰红茶。” 三个大男人真他妈难将就,苏天双手揣兜里,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去说。” 敲着骨头的寒意让张俊慢一拍意识到‘大爷体质’的苏天竟然为他们跑腿了。 他掏掏耳朵,“我刚没听错?” 沈东阁:“百分百的幻听。” 张俊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听见这么恐怖的话。” 刚说完,他就卡壳了,踹了沈东阁一脚,“你知道我幻听什么了?” 沈东阁理直气壮:“知道啊,天哥说他去帮我们换成要的饮料。” 说完,沈东阁也觉得不对,他挠了挠肩,“你的幻听,我怎么也听到了?” 张俊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鄙视沈东阁智商。 孔元杰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略微有些感慨,“天哥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有时候相当够兄弟的。” 张俊听完,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肯定的。” 苏天晃悠着身体穿过正午时候的乡间羊肠小道走到泥路边,他远远就看见正在柜台前结算的顾咕。 他在这么久之后才看清她的穿着,上身是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下身穿着贴身段的牛仔,外面套着一件松垮的针织衫,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苏天懒散着嗓音叫她一声儿,正准备打电话的顾咕抬起头来,她刚好迎上正午移动的阳光,一张小脸白嫩得像豆腐,金色映在她的眼底,美艳如同神祇。 这就是顾咕,圈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女人,芯儿是坏的,但最会靠脸勾人,也仅靠脸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风更大些,她别在耳后的头发突然松了,丝缕的散开,遮住她的脸颊,更显模样楚楚。 苏天往那边走,“狄仁杰他们喝不惯矿泉水,给换成饮料。” “好,我忘问了才想起来。” 苏天拉开冰柜把矿泉水给换了,没找到花生奶,就给拿了椰子汁。 “你呢?” “我就矿泉水。” 顾咕给了钱,苏天提着塑料袋走出去,顾咕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苏天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我的饮料钱等会儿给你。” “不用,就两块钱而已。” “我不喜欢欠别人。”苏天眉眼间烦躁劲儿很重,他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并不好相处。 她照单全收的应了一声好。 顾咕像是没情绪的纸人,整个人都特别假。 苏天走停走停四五次,最后掏出兜里的手机扔给她,“支.付.宝账号,我身上没零钱。” 顾咕盯着他瞧了几秒,手指勾了勾碎发,把她的手机号输进转账人那一栏里。 拖车公司的效率很高,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那边就来人了。 好好的拉风接机最后搞了个狼狈的下场,不过顾咕特别好脾气,全程没有抱怨,还时不时跟孔元杰说起窗外风景,温柔都能把太阳化成水。 苏天看一眼都嫌烦,他双手搁在脑后闭眼假寐。 顾咕到容易打车的地方上了出租车,车拐过路口消失在视野中。 孔元杰跟着拖车去处理跑车的后续修理问题,沈东阁怂恿着张俊和苏天去逛百货商场。 “天哥,你去吗?” “无所谓。” 他跟着两人走,虚眯着眼看着红灿灿成片的天空,眼前浮现被风卷着波纹弧的长发和那张小脸微懵的光景。 沈东阁准备买点衣服为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约会做准备,他们乘坐电梯往上经过女装层时,他突然蹦出一句,“顾咕姐今天穿那身真好看。” “顾咕姐穿什么都好看。” 沈东阁指了指展示出来的粉色v领毛衣,“顾咕姐肯定穿那个也好看。” “我觉得蓝色更合适。” 沈东阁突然叹了一口气,“啊,好想变成顾咕姐的男朋友,然后想送什么都可以送,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理由。” “有几个不想要这种女朋友,顾咕姐只有一个,不够分。”张俊有些可惜的咂咂嘴,“说起来她性格也是超好的,听她说话,我浑身都酥了。” 73.第 73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 视线侧滑出去就能看见副驾驶位上的顾咕。 她侧脸雪白雪白的,耳垂粉嫩,整个人仿佛能发光。 她没看他, 专注的看着孔元杰, 因为他在讲笑话。 车里暖风扑在她脸上,染红她的腮。 孔元杰把脑子里的笑话搜肠刮肚的讲完了, 心里直后悔昨天晚上怎么没再背上一本脑筋急转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博顾咕一笑, 但是嗓子眼像是堵住了,半句有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咕耐心的等着孔元杰的下一个笑话,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她有着天生的桃花眼,笑的时候总是克制的温柔。 顾咕是苏天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体贴入微表现到极致的人。 他屈着的长腿伸直, 踹了椅背一下。 孔元杰回头:“怎么了, 天哥?” 苏天指节在玻璃窗上一扣, “那边有面馆,去不?” 孔元杰看着蒙灰的面馆招牌,胃发出饥渴的一声呱咕声。 顾咕温软弯弯唇朝他笑,解开安全带:“走吧,去吃饭。” 几个都是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 往那油腻腻的门前一搁, 格格不入。 一个瘸腿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瞧了众人一眼,“吃饭?” 孔元杰挑剔的看了一眼餐馆环境, 略微有些嫌弃, 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就这地儿能抚慰一下他身上的肥膘。 他矜持的点点头,“嗯,吃饭,有什么?” 男人瘸着腿出来开火,粗声粗气回答道:“墙上自己看。” 一进来就巡着菜单看的苏天没个停顿要了二两小面,他唇一顿,眼神从墙上一扫收回落在同时开口说话的顾咕脸上。 她眼睛笑了,“我们一样。” 苏天没由来的心情变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唇线。 顾咕找桌坐下,苏天手揣兜里,脚尖一勾塑料凳,瞅她:“能坐?” “可以。” 她叠了两张纸巾擦桌,顺着桌边角线条帮苏天也才,她歪着身体,背脊串线自然拉直,她身体舒展更显肩线圆润。 “不脏了。” “嗯。” 孔元杰在吃上一向很挑剔,他翻来覆去的盯着看,没有找到一样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菜名。 面馆老板手里的勺在大煮锅边敲了两下,声音粗嘎,“我这就是面馆,你看朵花也不会有其它的。” 孔元杰一直觉得自己娇嫩的舌头就应该吃世间美味,但是有时候舌头也要为饥饿的胃折腰,他不太情愿的指了指,“我就要四两牛肉面,多加点牛肉。” “你们还没选好?” 张俊瘦伶伶的身体一抖,搓手呼口气,“跟你一样算了。” 孔元杰自如的接过权杖指点江山,“那就三碗面,都四两,多要牛肉。” 张俊想了想,回头盯一眼:“我的不要牛肉。” “那就是小面啊,你搞这么多名堂。” 五人一个桌,一人当俩的孔元杰在桌边上加了个凳,看苏天,“天哥,顾咕姐去哪儿了?” “她去马路对面买水了。” 孔元杰:“你有没有跟她说我要喝可乐?” 沈东阁:“我想喝花生奶。” 张俊:“冰红茶。” 三个大男人真他妈难将就,苏天双手揣兜里,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去说。” 敲着骨头的寒意让张俊慢一拍意识到‘大爷体质’的苏天竟然为他们跑腿了。 他掏掏耳朵,“我刚没听错?” 沈东阁:“百分百的幻听。” 张俊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听见这么恐怖的话。” 刚说完,他就卡壳了,踹了沈东阁一脚,“你知道我幻听什么了?” 沈东阁理直气壮:“知道啊,天哥说他去帮我们换成要的饮料。” 说完,沈东阁也觉得不对,他挠了挠肩,“你的幻听,我怎么也听到了?” 张俊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鄙视沈东阁智商。 孔元杰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略微有些感慨,“天哥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有时候相当够兄弟的。” 74.善良成熟体贴 此为防盗章 人刚上车, 那脏得搓泥的车就二话不说喷出一团废气, 铆足劲儿的往前冲。 苏天郁郁寡欢从视野极好的石堆跳下来,跟傅磊几个人一起结束短暂的休息重新回一线参与救援工作,虽然苏天脾气无法无天, 但是往常说话的时候, 他还是会应一两句, 但是这次不管傅磊跟白国刚侃天侃地吹得多牛逼,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磊手肘推了下白国刚, 那张像极地藏王菩萨的脸做出八卦的高难度表情, “咋了?” 白国刚装逼的拎了拎衣领,正要意味深长的娓娓道来,可他真没点讲故事的天赋,被傅磊凶狠的目光一瞪,脑海里一片空白,简单明了的给他兜了底。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很快就像闲谈八卦的中年妇女聚在了一起。 苏天没注意窃窃私语的一群人, 他看窗外废墟空寂荒凉,七零八落的荒唐心思在打滚,没个正形。 他们坐了半个小时汽车到达不能通行的路段, 苏天背好自己的东西, 整队带人重新深入一线。 整个路程大概需要走五个小时, 他们不放弃任何可能出现幸存者的可能性一边赶路,在中午十二点正时, 苏天下达全员原地休息的指令。 他刚咬一口压缩饼干,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傅磊一个锁喉摁住, 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苏天,你老实交代...” 交代个大爷,他自己快给交代进去了。 苏天整个人骤然紧绷,猛然发力,就在傅磊一怔之间,苏天一个过肩摔把他摁在地上,他和苏天的位置就发生了互换,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一击即败的阴影里,苏天就给他那颗玻璃心又插了一刀。 苏天不知从哪里翻出尼龙绳绑住他的手,用一种极其粗鲁的手法把他缠了个结实。 傅磊看上去像只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肥鱼,这阳光一晒,说不定过一会儿滋溜一声儿就有烧熟的肉香味。 刚才还以‘苏天八卦因子’成为结拜兄弟的白国刚一群人毫不犹豫的割袍断义,嘻嘻哈哈的嘲笑他现在的怂样。 苏天虎口摩了摩脖颈,确认脑袋还在,这才缓一步的给翻了个白眼,“操/你大爷的,傅磊,你他妈找死啊?” 苏天抬脚要踹他,傅磊壮硕的身体以极小摩擦力灵敏的翻了一圈躲开这一脚,勉强捡回了差点成为脚下亡魂的小命一条,“等等,我是冤枉的。” 傅磊努力睁大自己小了二十多年的眼睛,“是白国刚说你从昨天晚上出去约/炮回来就不正常,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 顾咕双眼明艳艳的又出现在他眼前,苏天淡定的抬了抬眼皮,“是啊。” 他不顾这句话在大家心底卷起的十级旋风,拍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回地上吃干粮。 他眉眼间的戾气被一种困惑的情绪替代,看上去特好说话,白国刚没捱住内心的好奇,顶着随时会被收拾的生命危险凑了上去,不敢再喊苏天,尊敬的来了声天哥。 苏天把干粮塑料袋往破洞的篮球里一塞,把多年公德心喂了狗来了个远程投球,半瘪的篮球蹦跶几下,像耗尽了元气的金丹真人卡在两块石头之间不动了。 白国刚一挤眼,其它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极其整齐的啪啪给予了如此神技热烈的掌声。 “这球神了刚好卡住。” “厉害啊天哥。” 苏天无语的扫了众人一眼,“我是给你们解闷的猴?” 大家这滔滔不绝的赞美还没说完就被憋在嗓子眼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白国刚接过苏天的话,及时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大家感激涕零,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让鼓掌的。 “昨天晚上是出什么事了?” 苏天手臂撑着,仰头简短说了个没。 白国刚估计哪个基因变异了,二十出头的人完美的展现了五十岁老大妈的唠叨特性,苏天被他念叨得烦,逼急了又开始胡扯,“老子昨天晚上约炮失败,成了吧?” 学校外国语那专业的女生十个找人,九个都是苏天,白国刚一直觉得要是苏天浪荡点,整个学校的女生都能被他贴上前女友的标签,他完全没想过苏天竟然会有跟他这样的凡人一样的烦恼,白国刚突然升起点心心相惜的感慨,“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傅磊:“就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就这小事儿,等放假了,我让我媳妇儿给你介绍十个八个,随你挑。” “得了吧,你女朋友的那些朋友几个不是虎背熊腰的,根本不是天哥的菜。” 傅磊一鼓眼睛,鼻孔微张出气儿,“你知道苏天喜欢哪种?我女朋友她们那不叫虎背熊腰,那是健壮,好生养,你懂不懂?” 明明是为了拉回被红尘所累的苏天,但是白国刚和傅磊两个人莫名其妙打起了口水大战。 苏天没劲儿的晒太阳,白国刚先意识到自己离题,重新凑回他身边,准备以毒攻毒,“天哥,你把你约/炮对象跟顾咕比一比,是不是就觉得很一般了?” 两个字掀动神经,苏天微掀眉梢,语气带着特有的轻描淡写,“为什么要跟顾咕比?” “当然要跟她比啊,要说约炮对/象,顾咕肯定是一位。” 苏天目光扫过去,大家齐齐点头。 他们自顾自的举办了大赛,将‘想要约炮的第一名’颁发给了顾咕。 苏天掀了掀唇角,他瞳孔发黑,看人的时候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没说什么,是啊,他能说什么,说两句话私下列个一二三又不犯法,他生他妈鬼的气啊。 苏天他们在地震灾区停留了大概二十天,在情况得到控制后,悄无声息的整队离开。 75.《善念》 此为防盗章  苏天身体猛地一扭, 以分毫之差躲开匕首, 抬头,节奏果断的朝人的鼻梁骨就是一下。 他动作利落又帅气, 在几个人的围攻下丝毫不显劣势, 原本很紧张的三个围观男生瞬间欢呼起来,“哟哟哟,天哥威武天哥万岁,天哥洪福齐天!” 苏天昨天刚休假今天就被拽出来干架,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听到兄弟几个的加油助威声, 他鼻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他站在死胡同中间, 身上穿着一身t恤和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吊儿郎当的压压手, “我知道我很帅,你们低调低调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刚得到‘体操冠军’的男生咬着腮从身后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苏天抬腿直接朝后一踹。 对方发出惨烈的一声‘啊——’, 伴随着肩膀脱臼发出的清脆咔擦声。 苏天的口气就是个无赖的流氓头头, 他歪了歪脖颈, 筋骨发出一连串的‘嘎巴’脆响, “偷袭爷爷,找死啊。” 他声音偏低, 但是还有着没完全褪去的少年的质感, 气焰嚣张。 观战的孔元杰明显的吞了一口唾沫, “有没有觉得苏天这厮在军校呆了一个学期越来越可怕了?” 维持着崇拜表情的张俊立马深有同感的加入话题, “以后不管谁惹了苏天,大家一个都不许跑,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摁住他。” 沈东阁:“我给你们发的赞美词都背下来了吧,今个可能得用完。” 张俊警告的看了眼孔元杰:“你嘴巴严实点,等苏天走了再跟胡伟成算账。” “放心放心。” 三个人正在打小九九的时候,苏天已经把几个小虾米制得服服帖帖。 四个人双手抱头排排蹲在了角落。 苏天双手揣兜里来回走了几次,看着带头的红毛小白脸,“喂,皮带扯出来。” 红毛惊恐得双颊收缩,细白得像女人的手抱住自己。 “... ...”苏天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我让你把皮带取下来绑住手。” 红毛小白脸的确是这四个人中的老大,他保住了皮带,剩下三个人夹着裤子避免走光,把皮带恭敬的扯了出来。 三条皮带,四个人,串成了一串。 苏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远处三个人招手,“过来吧。” 孔元杰看着老实蹲着抱头的红毛胡伟成,瞬间把刚才张俊的警告丢到了脑海外,他双手叉腰,肉嘟嘟的脸没有下巴,“你再说顾咕姐一句坏话试试,下次就不只是打你一顿了!” 苏天手伸手打了一下孔元杰凸出的肚子,肥肉颤颤的抖了几下把刚才的霸气四射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苏天眯了眯眼,“顾咕,谁啊?” 孔元杰心无杂念,抱元归一,就差念上几句佛经来以示自己的超然物外。 苏天身体微往后仰看张俊,又问了一次,“谁啊?顾咕。” 张俊正要低头装死,苏天弯了弯唇,眼里寒光乍亮,“张俊,你他妈装死试试?” 张俊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沈东阁,沈东阁低头看了眼时间,给苏天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九分钟,四个人,天哥你太牛逼了。” 张俊心里愤愤指责了一番沈东阁的塑料兄弟情,一抬头,转背就把孔元杰给卖了,“天哥,我和阁老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是为狄仁杰来挣个面子。” 苏天身体一歪,隐约可见汗浸t恤下漂亮的腹肌和背肌,他看向孔元杰,“说吧。” 在没去军校之前,苏天就是个只会横行的大霸王,孔元杰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有些萎了,他肚子像是扎破的皮球瘪下去,“天哥,事情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妹子...” 苏天吊儿郎当的打断,“嗯,听说了,叫顾咕。” “对,就是顾咕,这四个不要脸的四处说顾咕姐坏话,我们几个又打不过,所以才喊哥你帮个忙。” 苏天最讨厌因为女孩儿争风吃醋,他翻了个白眼,抬腿踹了孔元杰一下,“他妈下次再因为这种事情叫我,弄死你信不信!?” 孔元杰伸出肥嘟嘟的手,指天拍胸的保证到:“不敢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胡伟成看着他那副怂样,嗤笑一声,“都说是个婊/子了,就你们这群二百五把她当女神,简直有病。” 瘦得像根竹竿的张俊率先跳脚,“你他妈骂谁呢!信不信哥把你另外一条胳膊也卸了!?” “就骂那个绿茶婊怎么了!?” 张俊抬手要给一巴掌,红毛一躲,他身体跟着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地上。 苏天无语的撇了撇嘴,抬腿给红毛后背来了一脚。 红毛给张俊当了个垫背,张俊一睁眼乐了,嘿,没摔着。 他坐在红毛身上,对着红毛的脑袋呼了一巴掌,“让你再骂顾咕姐。” 苏天好好休个假,没想要为个没见过面的女的争风吃醋,他打了个哈欠,拽得二五八万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三个小弟就跟出来鞍前马后,这个给锤肩,那个给打扇,还有负责买雪糕的。 走了一小段路,孔元杰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接了个电话,捂住听筒,回头看三个人,喜滋滋的开口道:“顾咕姐听说我们几个收拾了胡伟成说要请我们吃个饭谢谢我们。” 张俊也顾不上打扇了,他往孔元杰背上一跳,“说好我发短信给顾咕姐说的,你个贱人竟然先发了。” 孔元杰站在道德制高点,阴阳怪气,“虽然天哥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但是你告状了也是事实。” 沈东阁买雪糕回来看了两人一眼,把雪糕递给苏天,“他们在干什么?”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分享得哪里是生活,分明是九张不同角度的烫头自拍, 沈东阁顿觉消化不良, 他把拐弯抹角问自己是不是要跟孔元杰一起去顾咕生日的对话框全部删掉, “把你朋友圈删了,我这边也好多人想去。” 孔元杰短暂的陷入一种有快乐不能分享的抑郁中,不过心宽体胖,很快他就坚强的振作起来了, “天哥那边怎么回复?” “他又跟顾咕姐不熟为什么要来?” “他说一个人在家无聊, 凑个热闹,顺便当我们给他庆祝‘还俗’。” 沈东阁虽然想给被关在和尚庙的好兄弟掬一把同情的眼泪,但是还是藏不住一只二十年单身狗饥渴的嘴脸, “不行!天哥来了我们还脱不脱单了?” 沉浸在甜蜜单相思中的孔元杰无法苟同沈东阁六亲不认的观点,置身事外的劝解道:“天哥也是单身狗,同族为何要自相残杀。” 沈东阁:“人家是凭本身单身。” 尽管沈东阁相当不愿意引进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但是有福同享才是真兄弟。 他们把吃饭地点告诉苏天,说等会儿在那里等他。 苏天玩了两把游戏, 胡乱捧水抹了把脸就出门了。 他到的时候,孔元杰正顶着他那骚包的发型,抖着二两肥肉在餐厅外面跟胡伟成叫板。 苏天搔搔耳后,大跨步走过去。 孔元杰喊了一声‘天哥’, 抑扬顿挫得有当大内总管一把手的潜质。 胡伟成看见他下意识的一萎,一边逃跑边愤愤不平, “你们看着吧, 陈斌绝对参加了那个绿茶婊的生日会。” 苏天看着坐出租车绝尘而去的胡伟成, 眉眼懒散,“他说什么了?” 孔元杰挥挥蒲扇熊掌,毫不在意,“还能什么,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阴谋论。” 四个人边往餐厅走边跟苏天普及这来龙去脉。 张俊脸上挂着两只熊猫眼,活像地狱爬出来的幽冥大使,他咧咧嘴,满脸嘲讽:“胡伟成的意思就是泉家这次生意垮台是陈斌在搞事,如果陈斌来参加顾咕姐生日宴了,那就是顾咕姐跟陈斌串通的,真是无语了,幼稚不幼稚,找不到撒气的人就狗急跳墙想随便找个人垫背。” 孔元杰先进电梯,占据有利地位,边说:“他们就是想找个容易欺负的来垫背,要不他们怎么不来找我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孔元杰话音一落,其它两人齐刷刷点头,“就是就是。” 沈东阁:“顾咕姐早就不喜欢他了,分手时机没选好就被说玩弄感情,你们说胡伟成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沈东阁帮顾咕开脱刚一结束,其它两人又齐刷刷的点头,“就是就是。” 张俊双手插在裤兜里,支出来细瘦的手臂像是被砍掉了叶子的竹枝,“陈斌跟顾咕姐本来就走得近,他不来参加才很奇怪,你们说是不是?” 其它两人齐刷刷的继续小鸡啄米似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苏天觉得顾咕应该去做微商带头人,说一个中一个,引进下线成功率百分之百,个个死忠,假一赔十。 “嘀。” 电梯停在五层,苏天第一个跨出来,避免进入传/销魔窟。 他们来得晚了点,人已经到齐得差不多了,大寿星顾咕身边的位置更早就挤满了。 明明没有阳光磨皮打光,但是她却那天见到的更漂亮。 她侧头跟人说话,皮肤雪白雪白的,侧脸线条漂亮,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春水。 苏天眸子一闪,率先移开眼睛,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谁就输,苏天莫名其妙生自己气。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顾咕又转去跟旁边的人说话,似乎说到有趣的话题,她唇角上扬,瞳孔里的情绪柔软。 坐在门边的陈斌起身招呼他们,“来了啊,坐,就差你们了。” 孔元杰胖乎乎的手掌招呼了陈斌肩头一下,“来这么早也不给我占个座。” “冤枉啊兄弟,咕咕身边的位置这么好占,我能在这儿?” 孔元杰一想是这个理,语气一下变得同病相怜,“等会第二轮的时候,我把顾咕姐隔壁位置留给你。” 苏天懒得听他们虚情假意,拉开椅子坐下,遥遥正好跟顾咕的位置相对。 苏天浑身像缺了骨头,把身体往椅子上一搁就开始躺尸玩游戏。 葛月移了个位置坐他身边,“喂,苏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出来参加这种又吵又闹又没有营养的生日会。” 大家都是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认识了解,苏天什么性子谁不知道,从小到大参加过的集体活动用指头都掰得过来。 苏天瞟她一眼,嘴角邪气的一勾,“喂,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妈要你给我盖章?” 孔元杰拍拍葛月的肩,“坐回去呗。” 葛月像在椅子上安了家,她抬头看孔元杰,“狄仁杰,你们熟的坐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她手指跳着指了指,“我们一个插一个的坐,你们四个得打散了。” 沈东阁看着这么多妹子,哪有不愿意的,替其它三个人应下来。 一男一女交替,像多层夹心汉堡。 77.对戏 此为防盗章  第7章 苏天开车回家又只身出去跑步, 他满身大汗回来, 草草的洗了个澡躺回床上。 他一身短袖也不觉得冷,腿交叉搁在叠好的被子上,望着天花板琢磨顾咕这个人。 顾咕啊顾咕。 她明明身材好, 长得也好看,笑和委屈的表演也都传神, 就算没有唐哲,她只要好好积累总是能接到越来越好的角色, 为什么要走这种捷径? 苏天睡不着, 他手臂在桌边轻轻一撑,坐上书桌, 盘着腿,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桌上的笔筒,浑身提不起劲儿。 张俊深更半夜给他打来电话, 苏天本来不想接来着, 但是张俊跟个娘们儿似的缠人, 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张俊:“天哥, 莉莉的朋友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张莉莉摇摇张俊的手臂, 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 张俊无奈的叹口气,手指堵住耳朵, 边说:“她有个朋友想跟唐哲告白, 她说你比较熟, 让你找个理由帮忙约一下。” “有病啊。” 张莉莉抢过手机, “喂,苏天,你怎么说话呢?我朋友喜欢唐哲,想好好告白怎么就是有病。” 苏天:“让她自己去说啊,我又不是传话筒。” 苏天砸了电话,翻身一跃悄声落在地上,就着场地做仰卧起坐。 第二天一早,苏天刚要出去跑步被破门而入的张莉莉抓了个正着。 苏天手往肩上一搁,背包甩在身后,左手揣兜里,“什么事?” “你帮我朋友一次呗。” “不帮。” 张莉莉跟上,“她昨晚上鼓起勇气约唐哲见面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唐哲昨天晚上明明回了好,所以我们连夜布置了酒店房间,结果今天早上唐哲就说临时跟人约了看电影,有事下次再说。” 张莉莉想着关巧那张哭得惨兮兮的脸,咬住下唇,“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 苏天停下,“把唐哲约到哪儿去?” 张莉莉难以置信的瞪眼,紧接着从心底里开出花,她露出笑:“希尔酒店308,你就骗他说在这边玩,把他约过来。” “他都说有约了,我能约得到?我直接去地方拦人。”苏天眉眼漆黑,浑身带着笃定的气势,“知道唐哲看电影的时间和地点吗?” “时间只能确定是晚上,具体几点不清楚,地点应该是umc影院,唐哲喜欢在那看电影。” “知道了,谁告白来着?” 苏天决定问清楚要收走唐香饽饽的大恩人是谁,有来生再找个机会好好报答。 “关巧。” 难怪了。 苏天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懒着身体往外走,初生的阳光把他轮廓镶出温软的边儿,他外壳是不耐烦的坚硬,但是内核特别可靠,他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张莉莉在身后喊了他一声,苏天听到回头,看着张莉莉脸蛋通红的一眨不眨看着他。 苏天面无表情又神思散漫的扫视着她,“什么?” 张莉莉嘴唇小幅度的轻颤,手指抓住裤缝:“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苏天微扬了扬下颌,满身荷尔蒙。 张莉莉迎着朝霞走出来,让日光将少女心照得堂堂,“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你呢?” 他呢? 他只想喜欢顾咕啊。 “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他想顾咕做啊。 这句话在脑海里轰轰作响,那些一点就炸的情绪像是找到出口朝那宣泄而去。 他发现自己陷在一个很矛盾的情节里,他明明知道顾咕蛇蝎心肠的真面目,但是却压不住对她的千万种幻想。 张莉莉一直等不到苏天的回答,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你...” 苏天回过神,不知委婉是何物的直球:“哦,我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吧。” 张莉莉跑到苏天面前,挡住他往外走的路,双臂横展开,抿紧唇线,愤怒得发抖:“我是认真喜欢你的!我用了心的怎么随便换个人?” 苏天散散的瞳孔聚拢光点,“我也是认真喜欢她的,也不能随便换个人的。” 张莉莉像金鱼样睁大眼睛,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苏天,喉咙堵住说不出话,但是眼神很好的传达了所有的话,他喜欢别人?苏天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那个人是谁?他在哪儿认识的? 苏天没打算回答她任何一个疑问,到他跑步时间了。 苏天一鼓作气跑了三个小时,中午草草吃了个饭睡个觉,下午就神清气爽的去电影院里守着晚上场次。 他看见顾咕了。 有精致的绣花青白底色的裙,面容精致,笑意漾漾。 顾咕也看见他,她瞳孔渐渐变深,光泽晦暗不明,苏天顶着她警告的眼神,大大咧咧的走到她面前,这才屈尊降贵施舍给她旁边的唐哲一个眼神。 唐哲笑意温和,不失热情:“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的。” “我?” 苏天点点头,“你可能得去一趟希尔酒店308,关巧约你是准备告白的,你用约会推了万一她那疯子想不通割腕自杀怎么办?” 唐哲眉心轻轻的蹙起来,“告白?” 苏天想到他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了一场约会,简直爽到不行,他抖着嗓音,耸肩,事不关己:“好像准备了一晚上,你真不去估计会精神头崩溃。” 唐哲温和的表情轻微的无奈了一下,“咕咕,我好像得过去一趟,我下次陪你看电影行不行?” 顾咕带着小女生的不情愿,但是又适时的担心,“我这都是玩,没关系的,你去看关巧吧,她那边更重要。” 唐哲很受用她的小脾气和识大体,他笑容更温和地推了推眼镜框:“下次陪你看一整天。” “好。” 苏天目送唐哲坐扶梯下楼,得意兮兮的看向顾咕,“喂。” 顾咕眉间情绪很淡,她看着一而再再而三跟她作对的苏天,用多年绿茶婊的功力勉强压住烦躁的情绪。 78.没有这么一个人 此为防盗章  孔元杰头顶戴着个烫发机, 扬着公鸭嗓, “阁老, 天哥说晚上也要一起玩, 怎么搞?” “他怎么知道晚上是顾咕姐生日的?” 孔元杰默默的想要删掉朋友圈, 沈东阁提前一步抓住他的小辫子,“靠!你做个头还发朋友圈。” “分享下生活,我忘记天哥有手机了。” 分享得哪里是生活,分明是九张不同角度的烫头自拍,沈东阁顿觉消化不良, 他把拐弯抹角问自己是不是要跟孔元杰一起去顾咕生日的对话框全部删掉, “把你朋友圈删了,我这边也好多人想去。” 孔元杰短暂的陷入一种有快乐不能分享的抑郁中, 不过心宽体胖, 很快他就坚强的振作起来了, “天哥那边怎么回复?” “他又跟顾咕姐不熟为什么要来?” “他说一个人在家无聊, 凑个热闹, 顺便当我们给他庆祝‘还俗’。” 沈东阁虽然想给被关在和尚庙的好兄弟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但是还是藏不住一只二十年单身狗饥渴的嘴脸, “不行!天哥来了我们还脱不脱单了?” 沉浸在甜蜜单相思中的孔元杰无法苟同沈东阁六亲不认的观点,置身事外的劝解道:“天哥也是单身狗, 同族为何要自相残杀。” 沈东阁:“人家是凭本身单身。” 尽管沈东阁相当不愿意引进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但是有福同享才是真兄弟。 他们把吃饭地点告诉苏天, 说等会儿在那里等他。 苏天玩了两把游戏, 胡乱捧水抹了把脸就出门了。 他到的时候, 孔元杰正顶着他那骚包的发型,抖着二两肥肉在餐厅外面跟胡伟成叫板。 苏天搔搔耳后,大跨步走过去。 孔元杰喊了一声‘天哥’,抑扬顿挫得有当大内总管一把手的潜质。 胡伟成看见他下意识的一萎,一边逃跑边愤愤不平,“你们看着吧,陈斌绝对参加了那个绿茶婊的生日会。” 苏天看着坐出租车绝尘而去的胡伟成,眉眼懒散,“他说什么了?” 孔元杰挥挥蒲扇熊掌,毫不在意,“还能什么,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知道阴谋论。” 四个人边往餐厅走边跟苏天普及这来龙去脉。 张俊脸上挂着两只熊猫眼,活像地狱爬出来的幽冥大使,他咧咧嘴,满脸嘲讽:“胡伟成的意思就是泉家这次生意垮台是陈斌在搞事,如果陈斌来参加顾咕姐生日宴了,那就是顾咕姐跟陈斌串通的,真是无语了,幼稚不幼稚,找不到撒气的人就狗急跳墙想随便找个人垫背。” 孔元杰先进电梯,占据有利地位,边说:“他们就是想找个容易欺负的来垫背,要不他们怎么不来找我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孔元杰话音一落,其它两人齐刷刷点头,“就是就是。” 沈东阁:“顾咕姐早就不喜欢他了,分手时机没选好就被说玩弄感情,你们说胡伟成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沈东阁帮顾咕开脱刚一结束,其它两人又齐刷刷的点头,“就是就是。” 张俊双手插在裤兜里,支出来细瘦的手臂像是被砍掉了叶子的竹枝,“陈斌跟顾咕姐本来就走得近,他不来参加才很奇怪,你们说是不是?” 其它两人齐刷刷的继续小鸡啄米似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苏天觉得顾咕应该去做微商带头人,说一个中一个,引进下线成功率百分之百,个个死忠,假一赔十。 “嘀。” 电梯停在五层,苏天第一个跨出来,避免进入传/销魔窟。 他们来得晚了点,人已经到齐得差不多了,大寿星顾咕身边的位置更早就挤满了。 明明没有阳光磨皮打光,但是她却那天见到的更漂亮。 她侧头跟人说话,皮肤雪白雪白的,侧脸线条漂亮,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春水。 苏天眸子一闪,率先移开眼睛,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谁就输,苏天莫名其妙生自己气。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顾咕又转去跟旁边的人说话,似乎说到有趣的话题,她唇角上扬,瞳孔里的情绪柔软。 坐在门边的陈斌起身招呼他们,“来了啊,坐,就差你们了。” 孔元杰胖乎乎的手掌招呼了陈斌肩头一下,“来这么早也不给我占个座。” “冤枉啊兄弟,咕咕身边的位置这么好占,我能在这儿?” 孔元杰一想是这个理,语气一下变得同病相怜,“等会第二轮的时候,我把顾咕姐隔壁位置留给你。” 苏天懒得听他们虚情假意,拉开椅子坐下,遥遥正好跟顾咕的位置相对。 苏天浑身像缺了骨头,把身体往椅子上一搁就开始躺尸玩游戏。 葛月移了个位置坐他身边,“喂,苏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出来参加这种又吵又闹又没有营养的生日会。” 大家都是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认识了解,苏天什么性子谁不知道,从小到大参加过的集体活动用指头都掰得过来。 苏天瞟她一眼,嘴角邪气的一勾,“喂,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妈要你给我盖章?” 孔元杰拍拍葛月的肩,“坐回去呗。” 葛月像在椅子上安了家,她抬头看孔元杰,“狄仁杰,你们熟的坐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她手指跳着指了指,“我们一个插一个的坐,你们四个得打散了。” 沈东阁看着这么多妹子,哪有不愿意的,替其它三个人应下来。 一男一女交替,像多层夹心汉堡。 陈斌坐在靠门的位置,服务员进出上菜都在他这儿。 等菜差不多上齐,陈斌隔着桌喊顾咕,“咕咕,你饮料要没?” 苏天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怎么都觉得陈斌这个二百五发音不标准,好好的四声‘顾’都能发成一声‘咕’。 陈斌像是故意发音给他确认一样,又喊了一声,“今天咕咕你是寿星,我们都听你的,这么多张嘴巴,那哪儿知道该听谁的。” 咕你个傻缺,别人还是一黄花大姑娘,随便乱喊人家怎么嫁得出去。 他虚眯着眼咬住游戏里的人使劲砍。 他弄死了对方,身心舒爽的抬头。 顾咕眼角染着羞怯粉意的笑印入他眼帘,“那就雪碧吧,斌哥。” 斌你个大头鬼,苏天突然没由来的就觉得不爽。 服务员进出忙活帮忙倒上雪碧,把安静的用餐空间留给他们,悄悄退出去。 苏天把手机揣兜里,一边应付葛月数不清的问题边夹当前的花生粒扔嘴里。 “哟哟哟——” 陈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蛋糕,双手捧着,边唱生日歌边往顾咕走。 79.第 79 章 此为防盗章 五个人坐在瘪轮胎的骚包跑车里等拖车, 怎么看怎么像五个等妈回家的长脖子天鹅。 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 视线侧滑出去就能看见副驾驶位上的顾咕。 她侧脸雪白雪白的,耳垂粉嫩, 整个人仿佛能发光。 她没看他,专注的看着孔元杰, 因为他在讲笑话。 车里暖风扑在她脸上,染红她的腮。 孔元杰把脑子里的笑话搜肠刮肚的讲完了, 心里直后悔昨天晚上怎么没再背上一本脑筋急转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博顾咕一笑, 但是嗓子眼像是堵住了, 半句有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咕耐心的等着孔元杰的下一个笑话, 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她有着天生的桃花眼, 笑的时候总是克制的温柔。 顾咕是苏天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体贴入微表现到极致的人。 他屈着的长腿伸直, 踹了椅背一下。 孔元杰回头:“怎么了, 天哥?” 苏天指节在玻璃窗上一扣, “那边有面馆, 去不?” 孔元杰看着蒙灰的面馆招牌, 胃发出饥渴的一声呱咕声。 顾咕温软弯弯唇朝他笑, 解开安全带:“走吧,去吃饭。” 几个都是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往那油腻腻的门前一搁, 格格不入。 一个瘸腿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瞧了众人一眼, “吃饭?” 孔元杰挑剔的看了一眼餐馆环境, 略微有些嫌弃, 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这地儿能抚慰一下他身上的肥膘。 他矜持的点点头,“嗯,吃饭,有什么?” 男人瘸着腿出来开火,粗声粗气回答道:“墙上自己看。” 一进来就巡着菜单看的苏天没个停顿要了二两小面,他唇一顿,眼神从墙上一扫收回落在同时开口说话的顾咕脸上。 她眼睛笑了,“我们一样。” 苏天没由来的心情变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唇线。 顾咕找桌坐下,苏天手揣兜里,脚尖一勾塑料凳,瞅她:“能坐?” “可以。” 她叠了两张纸巾擦桌,顺着桌边角线条帮苏天也才,她歪着身体,背脊串线自然拉直,她身体舒展更显肩线圆润。 “不脏了。” “嗯。” 孔元杰在吃上一向很挑剔,他翻来覆去的盯着看,没有找到一样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菜名。 面馆老板手里的勺在大煮锅边敲了两下,声音粗嘎,“我这就是面馆,你看朵花也不会有其它的。” 孔元杰一直觉得自己娇嫩的舌头就应该吃世间美味,但是有时候舌头也要为饥饿的胃折腰,他不太情愿的指了指,“我就要四两牛肉面,多加点牛肉。” “你们还没选好?” 张俊瘦伶伶的身体一抖,搓手呼口气,“跟你一样算了。” 孔元杰自如的接过权杖指点江山,“那就三碗面,都四两,多要牛肉。” 张俊想了想,回头盯一眼:“我的不要牛肉。” “那就是小面啊,你搞这么多名堂。” 五人一个桌,一人当俩的孔元杰在桌边上加了个凳,看苏天,“天哥,顾咕姐去哪儿了?” “她去马路对面买水了。” 孔元杰:“你有没有跟她说我要喝可乐?” 沈东阁:“我想喝花生奶。” 张俊:“冰红茶。” 三个大男人真他妈难将就,苏天双手揣兜里,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去说。” 敲着骨头的寒意让张俊慢一拍意识到‘大爷体质’的苏天竟然为他们跑腿了。 他掏掏耳朵,“我刚没听错?” 沈东阁:“百分百的幻听。” 张俊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听见这么恐怖的话。” 刚说完,他就卡壳了,踹了沈东阁一脚,“你知道我幻听什么了?” 沈东阁理直气壮:“知道啊,天哥说他去帮我们换成要的饮料。” 说完,沈东阁也觉得不对,他挠了挠肩,“你的幻听,我怎么也听到了?” 张俊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鄙视沈东阁智商。 孔元杰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略微有些感慨,“天哥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有时候相当够兄弟的。” 张俊听完,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肯定的。” 80.狗脾气 此为防盗章 苏天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和短裤站在帐篷外面刷牙,他直挺挺着背, 姿态懒散困倦。 地面忽然卷起了风, 死灰复燃的余震让混沌的苏天忽的一下精神起来, 他拿着捏出多边形的纸杯舀了水准备漱口,抬眼看见跟在地中海发型后面走着的顾咕。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套着肥大的外套, 下身是宽松的黑色棉裤,整个人剥落了精致的外壳, 露出隐在芯里的干净和柔软。 苏天顶着满嘴的唾沫, 慢慢的拧了眉, “蛮牛,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苏天把背心往上一捞,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 “我出去一趟。” “哪儿啊?” 苏天看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顾咕, 信口胡诌:“约/炮。” 他尾随着往顾咕方向走,路上正好碰见顾咕助理,“小陈,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们剧组里那个地中海是谁啊?” 几乎没犹豫, 陈星张口就来, “导演。” 苏天心里噌的一下冒起无名火,他像个要爆炸的气筒气势汹汹地四处找顾咕, 在营地里乱晃了半个小时, 最后在她帐篷前看见她。 导演也还在, 他跟顾咕说着话, 表情自带放大镜效果,满意都快从褶子里溢出来。 苏天有跟人民群众干上一架的冲动,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勉强的压住了火气,咬着欠揍的笑看了眼两人,然后没脸没皮凑到前面去。 导演姓郭,全名叫郭成林,近十年执导的两部电影都在在国际上拿了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他不认识苏天,莫名其妙的打量,最后在军鞋上一顿,笑容收放自如的变得亲切豪放,“军人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现在女演员靠脸上位的太多,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演员和导演间的不正当交易。” 像郭成林这种家庭健全,事业顺遂的中年男性最害怕的就是沾上这些花边新闻,他诚恳的摆摆手,“军人同志,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这次的拍摄因为意外中断了,所以我找她讨论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问题。” 顾咕弯了弯唇,唇角不带什么笑,“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您想太多了。” 苏天径直对上顾咕的眼睛,眼神像是被逼急了带上一点攻击性,嘲讽道:“网上这么多说你的,总不能所有都是空穴来风吧?” 顾咕目光直接错开他,“郭导,明天要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成林也不打算在桃色的八卦里多停留,他点头,“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 他走后,顾咕转身要进帐篷。 苏天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根本没有半点解气的痛快。 “被我说准觉得丢人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悄悄往角落走了!” “而且回来之后,那个傻逼还对你笑得一脸垂涎。” 苏天长腿横跨一步挡住顾咕的路,“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顾咕抬头,眸上卷着一层不透明的膜,把神情衬得深不可测,“你,打算听我解释吗?我所有的解释在你看来都是辩解而已。” 她说得异常潦草,但是苏天却觉得心脏猛地一打颤,喉头微起,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是吗...”顾咕语调很慢,像是恐怖鬼屋突兀响起的钢琴声,清脆但是每声落地都像恶鬼的审判,“顾咕对男人笑就是勾引,顾咕跟男人走就是要跟人上床,她对谁都可以这样,真是恶心。” 苏天这才注意到顾咕手里抱着的一本脏兮兮的剧本集。 他注意得太晚了,发了脾气才看见。 他就是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说了跑十公里,那刮风下雨落冰雹他都会跑完,说不喜欢谁,那有控制每一个新陈代谢细胞都讨厌那个人的能力,如果往好了说,谁都得夸一句他有毅力,往差了说,他总是用第一印象决定对那个人的看法。 人来人往,总是如此。 顾咕弯唇,间或露出自嘲的情绪,“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我该向你怎么解释,然后呢,你会信吗?” 苏天放在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手背暴起的青筋格外突出,他瞳孔黑沉沉的,那澈得能反光的颜色里闪过懊恼歉意等多种情绪。 苏天从千头万绪里理出最重要的事情,他浑然不知身上那股钢筋般的劲儿被她弄弯了,开口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止住了顾咕的步伐,她手指勾了勾耳发,侧头往后看,“没关系。” “我是真的对不起,真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也要证明一下真假吗?” 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那流露在外的柔和婉转浮在面上根本无法看到这人内心的一点端倪。 苏天:“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咕:“我明天要走了,今晚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想顾咕演技很好,又擅长借势,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说得上是顺风顺水、星光坦途,根本就用不上那些脏污手段。 是他小人。 搞来搞去垃圾的是他自己。 顾咕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远,睁开眼看向被临时拿来做桌子的纸箱上的剧本集。 她掀了掀唇角,艳丽得危险。 书页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她手指摁住其中一页,从中间抽出夹着的某酒店经理名片。 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个盘,不过一石二鸟的推掉酒店和收拾苏天也好,免他时常出来捣乱。 她把用在制片方等人身上的手段举一反三的往苏天身上套成了一个阴谋家,不过那个男人太精明,太擅长从蛛丝马迹里刨线索,既然要装就得彻底,第二天一早搭乘汽车离开时,顾咕隐约跟郭成林提了一下,人精似的郭成林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话里话外夸顾咕会做人,会做事,下部朋友的电影推荐她去。 “认识的人?” 顾咕回头,微挑眉梢,“不是。” 唐哲双手揣兜里,彬彬有礼的笑容后掩不住男人对于女人本能的好奇和欲.望,“我能上去喝杯水吗?” 短暂的对视。 顾咕轻咬下唇,羞怯点头。 她和唐哲一起上楼,她先进屋,脱掉大衣,穿着一身白底毛衣站在温暖的余光里,跟他说道:“随便坐。” 唐哲看着温馨和装饰精巧的室内,心底涌起一阵奇异的悸动感。 温暖的黄色,清澈的蓝色,通透的绿色,从各处细节里涌出来女孩儿的柔软和美好,唐哲克制又知礼的将客厅转了一遍,在沙发坐下。 81.虎虎生威的白旗 此为防盗章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套着肥大的外套,下身是宽松的黑色棉裤,整个人剥落了精致的外壳, 露出隐在芯里的干净和柔软。 苏天顶着满嘴的唾沫,慢慢的拧了眉, “蛮牛,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苏天把背心往上一捞,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 “我出去一趟。” “哪儿啊?” 苏天看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顾咕,信口胡诌:“约/炮。” 他尾随着往顾咕方向走,路上正好碰见顾咕助理,“小陈, 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们剧组里那个地中海是谁啊?” 几乎没犹豫, 陈星张口就来,“导演。” 苏天心里噌的一下冒起无名火,他像个要爆炸的气筒气势汹汹地四处找顾咕,在营地里乱晃了半个小时,最后在她帐篷前看见她。 导演也还在, 他跟顾咕说着话,表情自带放大镜效果, 满意都快从褶子里溢出来。 苏天有跟人民群众干上一架的冲动,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勉强的压住了火气, 咬着欠揍的笑看了眼两人, 然后没脸没皮凑到前面去。 导演姓郭, 全名叫郭成林,近十年执导的两部电影都在在国际上拿了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他不认识苏天,莫名其妙的打量,最后在军鞋上一顿,笑容收放自如的变得亲切豪放,“军人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现在女演员靠脸上位的太多,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演员和导演间的不正当交易。” 像郭成林这种家庭健全,事业顺遂的中年男性最害怕的就是沾上这些花边新闻,他诚恳的摆摆手,“军人同志,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这次的拍摄因为意外中断了,所以我找她讨论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问题。” 顾咕弯了弯唇,唇角不带什么笑,“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您想太多了。” 苏天径直对上顾咕的眼睛,眼神像是被逼急了带上一点攻击性,嘲讽道:“网上这么多说你的,总不能所有都是空穴来风吧?” 顾咕目光直接错开他,“郭导,明天要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成林也不打算在桃色的八卦里多停留,他点头,“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 他走后,顾咕转身要进帐篷。 苏天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根本没有半点解气的痛快。 “被我说准觉得丢人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悄悄往角落走了!” “而且回来之后,那个傻逼还对你笑得一脸垂涎。” 苏天长腿横跨一步挡住顾咕的路,“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顾咕抬头,眸上卷着一层不透明的膜,把神情衬得深不可测,“你,打算听我解释吗?我所有的解释在你看来都是辩解而已。” 她说得异常潦草,但是苏天却觉得心脏猛地一打颤,喉头微起,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是吗...”顾咕语调很慢,像是恐怖鬼屋突兀响起的钢琴声,清脆但是每声落地都像恶鬼的审判,“顾咕对男人笑就是勾引,顾咕跟男人走就是要跟人上床,她对谁都可以这样,真是恶心。” 苏天这才注意到顾咕手里抱着的一本脏兮兮的剧本集。 他注意得太晚了,发了脾气才看见。 他就是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说了跑十公里,那刮风下雨落冰雹他都会跑完,说不喜欢谁,那有控制每一个新陈代谢细胞都讨厌那个人的能力,如果往好了说,谁都得夸一句他有毅力,往差了说,他总是用第一印象决定对那个人的看法。 人来人往,总是如此。 顾咕弯唇,间或露出自嘲的情绪,“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我该向你怎么解释,然后呢,你会信吗?” 苏天放在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手背暴起的青筋格外突出,他瞳孔黑沉沉的,那澈得能反光的颜色里闪过懊恼歉意等多种情绪。 苏天从千头万绪里理出最重要的事情,他浑然不知身上那股钢筋般的劲儿被她弄弯了,开口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止住了顾咕的步伐,她手指勾了勾耳发,侧头往后看,“没关系。” “我是真的对不起,真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也要证明一下真假吗?” 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那流露在外的柔和婉转浮在面上根本无法看到这人内心的一点端倪。 苏天:“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咕:“我明天要走了,今晚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想顾咕演技很好,又擅长借势,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说得上是顺风顺水、星光坦途,根本就用不上那些脏污手段。 是他小人。 搞来搞去垃圾的是他自己。 顾咕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远,睁开眼看向被临时拿来做桌子的纸箱上的剧本集。 她掀了掀唇角,艳丽得危险。 书页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她手指摁住其中一页,从中间抽出夹着的某酒店经理名片。 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个盘,不过一石二鸟的推掉酒店和收拾苏天也好,免他时常出来捣乱。 她把用在制片方等人身上的手段举一反三的往苏天身上套成了一个阴谋家,不过那个男人太精明,太擅长从蛛丝马迹里刨线索,既然要装就得彻底,第二天一早搭乘汽车离开时,顾咕隐约跟郭成林提了一下,人精似的郭成林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话里话外夸顾咕会做人,会做事,下部朋友的电影推荐她去。 苏天翻个身拿枕头捂住脸,双腿夹住棉被侧着身体躺着,无袖背心往上卷了些许,露出少年蓬勃又精壮的身体。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张俊深更半夜给他打来电话, 苏天本来不想接来着,但是张俊跟个娘们儿似的缠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张俊:“天哥,莉莉的朋友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张莉莉摇摇张俊的手臂,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张俊无奈的叹口气,手指堵住耳朵,边说:“她有个朋友想跟唐哲告白, 她说你比较熟,让你找个理由帮忙约一下。” “有病啊。” 张莉莉抢过手机,“喂,苏天, 你怎么说话呢?我朋友喜欢唐哲, 想好好告白怎么就是有病。” 苏天:“让她自己去说啊, 我又不是传话筒。” 苏天砸了电话, 翻身一跃悄声落在地上, 就着场地做仰卧起坐。 第二天一早,苏天刚要出去跑步被破门而入的张莉莉抓了个正着。 苏天手往肩上一搁, 背包甩在身后,左手揣兜里,“什么事?” “你帮我朋友一次呗。” “不帮。” 张莉莉跟上, “她昨晚上鼓起勇气约唐哲见面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 唐哲昨天晚上明明回了好, 所以我们连夜布置了酒店房间, 结果今天早上唐哲就说临时跟人约了看电影,有事下次再说。” 张莉莉想着关巧那张哭得惨兮兮的脸,咬住下唇,“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 苏天停下,“把唐哲约到哪儿去?” 张莉莉难以置信的瞪眼,紧接着从心底里开出花,她露出笑:“希尔酒店308,你就骗他说在这边玩,把他约过来。” “他都说有约了,我能约得到?我直接去地方拦人。”苏天眉眼漆黑,浑身带着笃定的气势,“知道唐哲看电影的时间和地点吗?” “时间只能确定是晚上,具体几点不清楚,地点应该是umc影院,唐哲喜欢在那看电影。” “知道了,谁告白来着?” 苏天决定问清楚要收走唐香饽饽的大恩人是谁,有来生再找个机会好好报答。 “关巧。” 难怪了。 苏天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懒着身体往外走,初生的阳光把他轮廓镶出温软的边儿,他外壳是不耐烦的坚硬,但是内核特别可靠,他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张莉莉在身后喊了他一声,苏天听到回头,看着张莉莉脸蛋通红的一眨不眨看着他。 苏天面无表情又神思散漫的扫视着她,“什么?” 张莉莉嘴唇小幅度的轻颤,手指抓住裤缝:“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苏天微扬了扬下颌,满身荷尔蒙。 张莉莉迎着朝霞走出来,让日光将少女心照得堂堂,“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你呢?” 他呢? 他只想喜欢顾咕啊。 83.粉饰太平 此为防盗章  地面忽然卷起了风, 死灰复燃的余震让混沌的苏天忽的一下精神起来,他拿着捏出多边形的纸杯舀了水准备漱口, 抬眼看见跟在地中海发型后面走着的顾咕。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套着肥大的外套, 下身是宽松的黑色棉裤,整个人剥落了精致的外壳,露出隐在芯里的干净和柔软。 苏天顶着满嘴的唾沫,慢慢的拧了眉,“蛮牛,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苏天把背心往上一捞,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 “我出去一趟。” “哪儿啊?” 苏天看眼消失在拐角处的顾咕,信口胡诌:“约/炮。” 他尾随着往顾咕方向走,路上正好碰见顾咕助理,“小陈,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们剧组里那个地中海是谁啊?” 几乎没犹豫, 陈星张口就来,“导演。” 苏天心里噌的一下冒起无名火,他像个要爆炸的气筒气势汹汹地四处找顾咕,在营地里乱晃了半个小时, 最后在她帐篷前看见她。 导演也还在,他跟顾咕说着话, 表情自带放大镜效果, 满意都快从褶子里溢出来。 苏天有跟人民群众干上一架的冲动, 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勉强的压住了火气,咬着欠揍的笑看了眼两人,然后没脸没皮凑到前面去。 导演姓郭,全名叫郭成林,近十年执导的两部电影都在在国际上拿了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了。 他不认识苏天,莫名其妙的打量,最后在军鞋上一顿,笑容收放自如的变得亲切豪放,“军人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现在女演员靠脸上位的太多,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演员和导演间的不正当交易。” 像郭成林这种家庭健全,事业顺遂的中年男性最害怕的就是沾上这些花边新闻,他诚恳的摆摆手,“军人同志,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们这次的拍摄因为意外中断了,所以我找她讨论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问题。” 顾咕弯了弯唇,唇角不带什么笑,“那些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您想太多了。” 苏天径直对上顾咕的眼睛,眼神像是被逼急了带上一点攻击性,嘲讽道:“网上这么多说你的,总不能所有都是空穴来风吧?” 顾咕目光直接错开他,“郭导,明天要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成林也不打算在桃色的八卦里多停留,他点头,“你也早点睡,我先回了。” 他走后,顾咕转身要进帐篷。 苏天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根本没有半点解气的痛快。 “被我说准觉得丢人了?” “我刚才看见你们悄悄往角落走了!” “而且回来之后,那个傻逼还对你笑得一脸垂涎。” 苏天长腿横跨一步挡住顾咕的路,“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顾咕抬头,眸上卷着一层不透明的膜,把神情衬得深不可测,“你,打算听我解释吗?我所有的解释在你看来都是辩解而已。” 她说得异常潦草,但是苏天却觉得心脏猛地一打颤,喉头微起,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是吗...”顾咕语调很慢,像是恐怖鬼屋突兀响起的钢琴声,清脆但是每声落地都像恶鬼的审判,“顾咕对男人笑就是勾引,顾咕跟男人走就是要跟人上床,她对谁都可以这样,真是恶心。” 苏天这才注意到顾咕手里抱着的一本脏兮兮的剧本集。 他注意得太晚了,发了脾气才看见。 他就是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说了跑十公里,那刮风下雨落冰雹他都会跑完,说不喜欢谁,那有控制每一个新陈代谢细胞都讨厌那个人的能力,如果往好了说,谁都得夸一句他有毅力,往差了说,他总是用第一印象决定对那个人的看法。 人来人往,总是如此。 顾咕弯唇,间或露出自嘲的情绪,“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什么,我该向你怎么解释,然后呢,你会信吗?” 苏天放在身侧手无意识地攥起来,手背暴起的青筋格外突出,他瞳孔黑沉沉的,那澈得能反光的颜色里闪过懊恼歉意等多种情绪。 苏天从千头万绪里理出最重要的事情,他浑然不知身上那股钢筋般的劲儿被她弄弯了,开口道歉:“对不起。” 三个字止住了顾咕的步伐,她手指勾了勾耳发,侧头往后看,“没关系。” “我是真的对不起,真的。” “所以我说没关系也要证明一下真假吗?” 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那流露在外的柔和婉转浮在面上根本无法看到这人内心的一点端倪。 苏天:“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咕:“我明天要走了,今晚得早点睡,晚安。” “嗯,晚安。” 苏天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想顾咕演技很好,又擅长借势,一路往上走的时候说得上是顺风顺水、星光坦途,根本就用不上那些脏污手段。 是他小人。 搞来搞去垃圾的是他自己。 顾咕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远,睁开眼看向被临时拿来做桌子的纸箱上的剧本集。 她掀了掀唇角,艳丽得危险。 书页像是蝴蝶翻飞的翅膀,她手指摁住其中一页,从中间抽出夹着的某酒店经理名片。 她本就没打算接这个盘,不过一石二鸟的推掉酒店和收拾苏天也好,免他时常出来捣乱。 她把用在制片方等人身上的手段举一反三的往苏天身上套成了一个阴谋家,不过那个男人太精明,太擅长从蛛丝马迹里刨线索,既然要装就得彻底,第二天一早搭乘汽车离开时,顾咕隐约跟郭成林提了一下,人精似的郭成林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话里话外夸顾咕会做人,会做事,下部朋友的电影推荐她去。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  第13章 人刚上车, 那脏得搓泥的车就二话不说喷出一团废气, 铆足劲儿的往前冲。 苏天郁郁寡欢从视野极好的石堆跳下来, 跟傅磊几个人一起结束短暂的休息重新回一线参与救援工作, 虽然苏天脾气无法无天,但是往常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应一两句, 但是这次不管傅磊跟白国刚侃天侃地吹得多牛逼, 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磊手肘推了下白国刚, 那张像极地藏王菩萨的脸做出八卦的高难度表情, “咋了?” 白国刚装逼的拎了拎衣领, 正要意味深长的娓娓道来, 可他真没点讲故事的天赋, 被傅磊凶狠的目光一瞪, 脑海里一片空白,简单明了的给他兜了底。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很快就像闲谈八卦的中年妇女聚在了一起。 苏天没注意窃窃私语的一群人,他看窗外废墟空寂荒凉,七零八落的荒唐心思在打滚, 没个正形。 他们坐了半个小时汽车到达不能通行的路段, 苏天背好自己的东西, 整队带人重新深入一线。 整个路程大概需要走五个小时, 他们不放弃任何可能出现幸存者的可能性一边赶路,在中午十二点正时, 苏天下达全员原地休息的指令。 他刚咬一口压缩饼干,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傅磊一个锁喉摁住, 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苏天,你老实交代...” 交代个大爷,他自己快给交代进去了。 苏天整个人骤然紧绷,猛然发力,就在傅磊一怔之间,苏天一个过肩摔把他摁在地上,他和苏天的位置就发生了互换,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一击即败的阴影里,苏天就给他那颗玻璃心又插了一刀。 苏天不知从哪里翻出尼龙绳绑住他的手,用一种极其粗鲁的手法把他缠了个结实。 傅磊看上去像只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肥鱼,这阳光一晒,说不定过一会儿滋溜一声儿就有烧熟的肉香味。 刚才还以‘苏天八卦因子’成为结拜兄弟的白国刚一群人毫不犹豫的割袍断义,嘻嘻哈哈的嘲笑他现在的怂样。 苏天虎口摩了摩脖颈,确认脑袋还在,这才缓一步的给翻了个白眼,“操/你大爷的,傅磊,你他妈找死啊?” 苏天抬脚要踹他,傅磊壮硕的身体以极小摩擦力灵敏的翻了一圈躲开这一脚,勉强捡回了差点成为脚下亡魂的小命一条,“等等,我是冤枉的。” 傅磊努力睁大自己小了二十多年的眼睛,“是白国刚说你从昨天晚上出去约/炮回来就不正常,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 顾咕双眼明艳艳的又出现在他眼前,苏天淡定的抬了抬眼皮,“是啊。” 他不顾这句话在大家心底卷起的十级旋风,拍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回地上吃干粮。 他眉眼间的戾气被一种困惑的情绪替代,看上去特好说话,白国刚没捱住内心的好奇,顶着随时会被收拾的生命危险凑了上去,不敢再喊苏天,尊敬的来了声天哥。 苏天把干粮塑料袋往破洞的篮球里一塞,把多年公德心喂了狗来了个远程投球,半瘪的篮球蹦跶几下,像耗尽了元气的金丹真人卡在两块石头之间不动了。 白国刚一挤眼,其它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极其整齐的啪啪给予了如此神技热烈的掌声。 “这球神了刚好卡住。” “厉害啊天哥。” 苏天无语的扫了众人一眼,“我是给你们解闷的猴?” 大家这滔滔不绝的赞美还没说完就被憋在嗓子眼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白国刚接过苏天的话,及时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大家感激涕零,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让鼓掌的。 “昨天晚上是出什么事了?” 苏天手臂撑着,仰头简短说了个没。 白国刚估计哪个基因变异了,二十出头的人完美的展现了五十岁老大妈的唠叨特性,苏天被他念叨得烦,逼急了又开始胡扯,“老子昨天晚上约炮失败,成了吧?” 学校外国语那专业的女生十个找人,九个都是苏天,白国刚一直觉得要是苏天浪荡点,整个学校的女生都能被他贴上前女友的标签,他完全没想过苏天竟然会有跟他这样的凡人一样的烦恼,白国刚突然升起点心心相惜的感慨,“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傅磊:“就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就这小事儿,等放假了,我让我媳妇儿给你介绍十个八个,随你挑。” “得了吧,你女朋友的那些朋友几个不是虎背熊腰的,根本不是天哥的菜。” 傅磊一鼓眼睛,鼻孔微张出气儿,“你知道苏天喜欢哪种?我女朋友她们那不叫虎背熊腰,那是健壮,好生养,你懂不懂?” 明明是为了拉回被红尘所累的苏天,但是白国刚和傅磊两个人莫名其妙打起了口水大战。 苏天没劲儿的晒太阳,白国刚先意识到自己离题,重新凑回他身边,准备以毒攻毒,“天哥,你把你约/炮对象跟顾咕比一比,是不是就觉得很一般了?” 两个字掀动神经,苏天微掀眉梢,语气带着特有的轻描淡写,“为什么要跟顾咕比?” “当然要跟她比啊,要说约炮对/象,顾咕肯定是一位。”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 顾咕啊顾咕。 她明明身材好, 长得也好看,笑和委屈的表演也都传神, 就算没有唐哲, 她只要好好积累总是能接到越来越好的角色, 为什么要走这种捷径? 苏天睡不着, 他手臂在桌边轻轻一撑, 坐上书桌,盘着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桌上的笔筒, 浑身提不起劲儿。 张俊深更半夜给他打来电话, 苏天本来不想接来着, 但是张俊跟个娘们儿似的缠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张俊:“天哥, 莉莉的朋友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张莉莉摇摇张俊的手臂,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 张俊无奈的叹口气,手指堵住耳朵, 边说:“她有个朋友想跟唐哲告白,她说你比较熟, 让你找个理由帮忙约一下。” “有病啊。” 张莉莉抢过手机, “喂,苏天, 你怎么说话呢?我朋友喜欢唐哲, 想好好告白怎么就是有病。” 苏天:“让她自己去说啊, 我又不是传话筒。” 苏天砸了电话,翻身一跃悄声落在地上,就着场地做仰卧起坐。 第二天一早,苏天刚要出去跑步被破门而入的张莉莉抓了个正着。 苏天手往肩上一搁,背包甩在身后,左手揣兜里,“什么事?” “你帮我朋友一次呗。” “不帮。” 张莉莉跟上,“她昨晚上鼓起勇气约唐哲见面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唐哲昨天晚上明明回了好,所以我们连夜布置了酒店房间,结果今天早上唐哲就说临时跟人约了看电影,有事下次再说。” 张莉莉想着关巧那张哭得惨兮兮的脸,咬住下唇,“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 苏天停下,“把唐哲约到哪儿去?” 张莉莉难以置信的瞪眼,紧接着从心底里开出花,她露出笑:“希尔酒店308,你就骗他说在这边玩,把他约过来。” “他都说有约了,我能约得到?我直接去地方拦人。”苏天眉眼漆黑,浑身带着笃定的气势,“知道唐哲看电影的时间和地点吗?” “时间只能确定是晚上,具体几点不清楚,地点应该是umc影院,唐哲喜欢在那看电影。” “知道了,谁告白来着?” 苏天决定问清楚要收走唐香饽饽的大恩人是谁,有来生再找个机会好好报答。 “关巧。” 难怪了。 苏天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懒着身体往外走,初生的阳光把他轮廓镶出温软的边儿,他外壳是不耐烦的坚硬,但是内核特别可靠,他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张莉莉在身后喊了他一声,苏天听到回头,看着张莉莉脸蛋通红的一眨不眨看着他。 苏天面无表情又神思散漫的扫视着她,“什么?” 张莉莉嘴唇小幅度的轻颤,手指抓住裤缝:“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苏天微扬了扬下颌,满身荷尔蒙。 张莉莉迎着朝霞走出来,让日光将少女心照得堂堂,“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你呢?” 他呢? 他只想喜欢顾咕啊。 “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他想顾咕做啊。 这句话在脑海里轰轰作响,那些一点就炸的情绪像是找到出口朝那宣泄而去。 他发现自己陷在一个很矛盾的情节里,他明明知道顾咕蛇蝎心肠的真面目,但是却压不住对她的千万种幻想。 张莉莉一直等不到苏天的回答,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你...” 苏天回过神,不知委婉是何物的直球:“哦,我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吧。” 张莉莉跑到苏天面前,挡住他往外走的路,双臂横展开,抿紧唇线,愤怒得发抖:“我是认真喜欢你的!我用了心的怎么随便换个人?” 苏天散散的瞳孔聚拢光点,“我也是认真喜欢她的,也不能随便换个人的。” 张莉莉像金鱼样睁大眼睛,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苏天,喉咙堵住说不出话,但是眼神很好的传达了所有的话,他喜欢别人?苏天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那个人是谁?他在哪儿认识的? 苏天没打算回答她任何一个疑问,到他跑步时间了。 苏天一鼓作气跑了三个小时,中午草草吃了个饭睡个觉,下午就神清气爽的去电影院里守着晚上场次。 他看见顾咕了。 有精致的绣花青白底色的裙,面容精致,笑意漾漾。 顾咕也看见他,她瞳孔渐渐变深,光泽晦暗不明,苏天顶着她警告的眼神,大大咧咧的走到她面前,这才屈尊降贵施舍给她旁边的唐哲一个眼神。 唐哲笑意温和,不失热情:“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的。” “我?” 苏天点点头,“你可能得去一趟希尔酒店308,关巧约你是准备告白的,你用约会推了万一她那疯子想不通割腕自杀怎么办?” 唐哲眉心轻轻的蹙起来,“告白?” 苏天想到他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了一场约会,简直爽到不行,他抖着嗓音,耸肩,事不关己:“好像准备了一晚上,你真不去估计会精神头崩溃。” 唐哲温和的表情轻微的无奈了一下,“咕咕,我好像得过去一趟,我下次陪你看电影行不行?” 86.逃学 此为防盗章  苏天心口一窒, 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同手同脚, 差点在成为大英雄之前来了个狗啃屎的见面仪式。 搜救犬哪了解他那些小心思, 朝他颐指气使的一顿乱嚎,把那些旖旎暧昧通通打散。 苏天收好心思,脚底生风的跑到顾咕边上, 顾咕往后退开,边把情况交代给他, “下面埋着的人叫陈天虹,35岁, 因为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上夜班逃过一劫,...因为没有在就近营地发现她儿子, 所以冒险来找,被余震波及。” 苏天面色不善的瞪她一眼, “所以你也不知死活的跟着来了?” 顾咕少被人这样当面教训,她哑口无言小半晌,露出歉意的笑, “抱歉。” 苏天千丈高的怒火唰的下就浇灭了,只虎头蛇尾的说了句‘下次注意’。 傅磊迟一步来了,被苏天一声蛮牛叫过去,“她腿被钢筋钉住了,我们得先锯断才能移动上面这块石头。” 傅磊一撸袖子, 露出遒劲有力的臂膀:“你锯, 我想办法固定上面的石头。” 顾咕:“她很有可能失血休克, 你们后面有跟着医疗队吗?” 傅磊:“有有有, 那狗不是叫去了吗?” “... ...” 傅磊抬头瞥眼,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他手一软,差点站不稳。 抓抓头发,傅磊结巴,“医疗队...哦,他们知道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了,他们脚程慢些,等会儿就到了。” 顾咕弯唇,雪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玻璃纸的脆,“麻烦你们了。” 傅磊被她一眼激起了无上的同情心,把胸口拍得震天响:“不麻烦,我们该做的。” 苏天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快点!” 他们顶着烈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妇女从废墟里救出来,医疗队帮她的伤做了紧急处理,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谢谢你们。” 笑意稍纵即逝化作浓郁的悲伤,“虽然有点过分,但是...我儿子...” “我们会继续搜救工作,尽最大努力。” 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翻来覆去说感谢,好像这样一声一声就能心意传达彻底。 繁华被掩在废墟下,城市带来的安全感被钢筋刺穿。 苏天看顾咕,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太危险了,跟着回营地去。” 他声音很沉,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刻板生硬的老学究。 顾咕没有反驳,她深深看了脏兮兮的苏天一眼,转身跟着两名医疗队往外。 他们走后,苏天和傅磊继续搜救幸存者。 他们身上携带的生命探测仪在多处陆续发出滴声昭示着废墟下的人对于生命的渴求。 由于环境条件等多方面限制,他们通过人力搜救困难重重,熬到凌晨三点才成功的救出一名幸存者。 深夜,头灯在天空里绚烂的交织出明黄色的绸带,爽朗又振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苏天把昏迷不醒的小孩儿先递出去,然后脚在斜插的沙发上一蹬,整个人翻滚一圈,伸长双腿,仰躺倒在地上。 傅磊喘着粗气瞧他一眼,嘿嘿笑两声,“帅呆了,苏天。” 苏天哼哼笑两声,撞了下他的拳头。 天马上亮了,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更多援军到达,熬了好几天的苏天几个人被要求回营地暂时休息。 他们刚回去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简直就是迎接至亲的姿态,苏天还没来得及流下两滴感动的泪水,就被激动得双颊发红的白国刚抱了个满怀,“啊——,苏天,听说你们碰见顾咕了?我的妈耶??真的假的?” 苏天收起无谓的感动,一脚踹过去,把白国刚疼得单脚直蹦。 苏天手揣兜里,“顾咕没来营地?” 白国刚身残志坚的吸了一口凉气,“听说来了,不过又走了,她们剧组的人都在隔壁那个临时营里。” 说是隔壁,但是苏天把眼睛看瞎了,也没找到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公里的‘隔壁’在哪儿,直到晚上跟群众搭伙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隔壁是二十公里外的一个临时中转站。 这个消息让苏天如丧考妣,从意气风发的英雄主义里清醒过来,他没说什么,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嘴的小人风范找白国刚练了半个小时才算解气。 白国刚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看着焉嗒嗒的苏天,害怕救援的巨大责任感压弯了这祖国未来栋梁之才的腰杆,他凑上前,“苏天,我和于燕她们几个负责明天去中转站运点物资过来,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刚才还一脸菜色的苏天瞬间生龙活虎,“隔壁那个?” “嗯。” 苏天这臭脾气说变就变,揉揉白国刚的肩和手臂,嘘寒问暖,“刚才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对不起啊,兄弟。” 说是中转站,其实也就是个更大型的‘难民营’,幸存者远远多于帐篷个数,伤患远远多于医护人员个数,苏天他们来得正好,帮助人民群众搭帐篷,代表组织给予伤患爱和关注,不愧是中.国人民的子弟兵。 苏天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帮忙,他刚将两个帐篷的支撑架绑在一起,示意白国刚固定对面。 他根本就没看苏天,盯着远处吸了一下口水,毫不客气的流露出激动和垂涎,“苏天,我说啊,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顾咕这种媳妇儿要真是没白活了。” 苏天慢条斯理的松开绳结,只听哎呦一声,白国刚跟飞快收缩的帐篷撞了个满怀。 苏天语气带着些许不走心的嘲弄,“好好干活儿,脚踏实地行不?” 他打嘴仗溜得飞起,但是比白国刚更不切实际幻想着顾咕给他送温暖。 他像是得了暂时性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不爽给顾咕使绊子的事情,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划为受人民拥护的军人一员。 87.声明 此为防盗章  一连好几天,苏天什么都不想干, 很烦干什么都没劲儿, 但又不知道这种不痛快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心情不好就跑步发泄, 绕着大院一圈又一圈。 张莉莉加速追上苏天,“我就说为什么这几天去你家总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跑步啊。” “... ...” “这几天早上我都去了,在桌上摆了花,你看见了吗?” “... ...”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 苏天皱了眉, “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烦。” 苏天继续跑步,汗珠蜿蜒而下,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 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 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 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 “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 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 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 没等到苏天, 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 孔元杰轻嘶一声,“我的妈呀,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空荡荡的,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苏天看见她的动作有点想笑,她手里牵着只哈士奇,但是它不听话的往前蹿,顾咕细胳膊细腿的拉不住,正半拖半拽的跟着走。 苏天想去帮忙,不过想到酒吧最后那个生疏陌生的微笑,他手搁在脖颈后搓了搓,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爬山了,站在原地做活动筋骨。 顾咕对狗这玩意儿根本没折,她透过竹间缝隙看见了苏天,苏天装作才发现她,盯着她笑。 顾咕嗓音仓促,抖着尾音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特别好看,这一声不像是在单纯在叫他名字,更像是撒娇求拥抱,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战栗欢喜。 苏天手揣兜里,慢条斯理抖了抖t恤朝她笑,因为一条狗竟然情绪膨胀得有点不可一世。 他穿过上下交错的石梯走到顾咕身边,伸手拉过狗绳,“带它的零食了吗?” “带了。”顾咕极浅的松了口气,翻背包。 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在顾咕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哈士奇在苏天那儿变成了大乖乖。 顾咕略微有些意外,“你真厉害。” 苏天摸了摸傻大个的头,得到它狂甩的尾巴表示亲近,再扔了个零食给它。 他黑泽的瞳孔看她,“你方法不对。” 顾咕一时语塞,她的确完全不懂怎么让狗听话,苏天难得看见她温和以外的情绪,颇有些得意。 顾咕看着他,弯唇:“谢谢了。” “你的狗?” “...嗯。” “你这样子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顾咕眼眸微一闪,弯唇笑:“平时工作比较忙,它在别处长大的。”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叶轻轻相撞发出沙沙声,被分割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拿纸巾擦身上的蹭到的泥。 她像个画了半面妆的妖精,狼狈得也好看。 苏天觉得有股平静谦和的强大力量将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戾气压制得死死的,就在这里跟她站一辈子也行。 顾咕先打破安静,她朝他伸出手,“绳给我吧,谢谢了。” 苏天没给,“你制不住它,要怎么爬山?” “不爬了,我牵它下去。” 她婊也选对象,至少苏天觉得他就被排除在外,苏天突然灰心丧气,后转念一想被顾咕缠上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很不爽。 呵呵,养个哈士奇了不得啊,取个名字土里土气,一听就知道这狗没气质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 虽然这么想是侮辱了一条狗,但是这样能让他稍微痛快点,他把绳还给顾咕,随手摘了片叶子咬在嘴里继续往上。 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顾咕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憋着满肚子气,动如疯狗的躲开老年大军一路向上。 他到顶后在民宿睡了一下午,接近六点才下山了,张莉莉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里,茶几上饼干糖果花生瓜子摆了满桌。 苏天蹬掉鞋,双手揣兜打量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张莉莉,你他妈没家啊?” “谁让你放我鸽子?我还能找不到方治你?” “有病。”苏天懒得理她,转身上楼。 “喂,你不收拾吗?” 苏天站在二层,眼神散懒的往下一瞟,“我妈今晚上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88.五年后 此为防盗章 另外一个小伙见自己兄弟被/干了, 骂了一句脏话,抡着拳头就朝苏天冲过去。 苏天身体猛地一扭,以分毫之差躲开匕首,抬头, 节奏果断的朝人的鼻梁骨就是一下。 他动作利落又帅气,在几个人的围攻下丝毫不显劣势,原本很紧张的三个围观男生瞬间欢呼起来, “哟哟哟,天哥威武天哥万岁, 天哥洪福齐天!” 苏天昨天刚休假今天就被拽出来干架, 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听到兄弟几个的加油助威声,他鼻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他站在死胡同中间, 身上穿着一身t恤和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吊儿郎当的压压手,“我知道我很帅,你们低调低调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刚得到‘体操冠军’的男生咬着腮从身后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苏天抬腿直接朝后一踹。 对方发出惨烈的一声‘啊——’, 伴随着肩膀脱臼发出的清脆咔擦声。 苏天的口气就是个无赖的流氓头头, 他歪了歪脖颈,筋骨发出一连串的‘嘎巴’脆响, “偷袭爷爷, 找死啊。” 他声音偏低, 但是还有着没完全褪去的少年的质感, 气焰嚣张。 观战的孔元杰明显的吞了一口唾沫,“有没有觉得苏天这厮在军校呆了一个学期越来越可怕了?” 维持着崇拜表情的张俊立马深有同感的加入话题,“以后不管谁惹了苏天,大家一个都不许跑,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摁住他。” 沈东阁:“我给你们发的赞美词都背下来了吧,今个可能得用完。” 张俊警告的看了眼孔元杰:“你嘴巴严实点,等苏天走了再跟胡伟成算账。” “放心放心。” 三个人正在打小九九的时候,苏天已经把几个小虾米制得服服帖帖。 四个人双手抱头排排蹲在了角落。 苏天双手揣兜里来回走了几次,看着带头的红毛小白脸,“喂,皮带扯出来。” 红毛惊恐得双颊收缩,细白得像女人的手抱住自己。 “... ...”苏天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我让你把皮带取下来绑住手。” 红毛小白脸的确是这四个人中的老大,他保住了皮带,剩下三个人夹着裤子避免走光,把皮带恭敬的扯了出来。 三条皮带,四个人,串成了一串。 苏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远处三个人招手,“过来吧。” 孔元杰看着老实蹲着抱头的红毛胡伟成,瞬间把刚才张俊的警告丢到了脑海外,他双手叉腰,肉嘟嘟的脸没有下巴,“你再说顾咕姐一句坏话试试,下次就不只是打你一顿了!” 苏天手伸手打了一下孔元杰凸出的肚子,肥肉颤颤的抖了几下把刚才的霸气四射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苏天眯了眯眼,“顾咕,谁啊?” 孔元杰心无杂念,抱元归一,就差念上几句佛经来以示自己的超然物外。 苏天身体微往后仰看张俊,又问了一次,“谁啊?顾咕。” 张俊正要低头装死,苏天弯了弯唇,眼里寒光乍亮,“张俊,你他妈装死试试?” 张俊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沈东阁,沈东阁低头看了眼时间,给苏天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九分钟,四个人,天哥你太牛逼了。” 张俊心里愤愤指责了一番沈东阁的塑料兄弟情,一抬头,转背就把孔元杰给卖了,“天哥,我和阁老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是为狄仁杰来挣个面子。” 苏天身体一歪,隐约可见汗浸t恤下漂亮的腹肌和背肌,他看向孔元杰,“说吧。” 在没去军校之前,苏天就是个只会横行的大霸王,孔元杰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有些萎了,他肚子像是扎破的皮球瘪下去,“天哥,事情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妹子...” 苏天吊儿郎当的打断,“嗯,听说了,叫顾咕。” “对,就是顾咕,这四个不要脸的四处说顾咕姐坏话,我们几个又打不过,所以才喊哥你帮个忙。” 苏天最讨厌因为女孩儿争风吃醋,他翻了个白眼,抬腿踹了孔元杰一下,“他妈下次再因为这种事情叫我,弄死你信不信!?” 孔元杰伸出肥嘟嘟的手,指天拍胸的保证到:“不敢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胡伟成看着他那副怂样,嗤笑一声,“都说是个婊/子了,就你们这群二百五把她当女神,简直有病。” 瘦得像根竹竿的张俊率先跳脚,“你他妈骂谁呢!信不信哥把你另外一条胳膊也卸了!?” “就骂那个绿茶婊怎么了!?” 张俊抬手要给一巴掌,红毛一躲,他身体跟着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地上。 苏天无语的撇了撇嘴,抬腿给红毛后背来了一脚。 红毛给张俊当了个垫背,张俊一睁眼乐了,嘿,没摔着。 他坐在红毛身上,对着红毛的脑袋呼了一巴掌,“让你再骂顾咕姐。” 苏天好好休个假,没想要为个没见过面的女的争风吃醋,他打了个哈欠,拽得二五八万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三个小弟就跟出来鞍前马后,这个给锤肩,那个给打扇,还有负责买雪糕的。 走了一小段路,孔元杰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接了个电话,捂住听筒,回头看三个人,喜滋滋的开口道:“顾咕姐听说我们几个收拾了胡伟成说要请我们吃个饭谢谢我们。” 张俊也顾不上打扇了,他往孔元杰背上一跳,“说好我发短信给顾咕姐说的,你个贱人竟然先发了。” 孔元杰站在道德制高点,阴阳怪气,“虽然天哥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但是你告状了也是事实。” 沈东阁买雪糕回来看了两人一眼,把雪糕递给苏天,“他们在干什么?” 苏天撕开雪糕包装袋,虚眯着眼看眼太阳,“在因为谁发短信给那个女的吵架。” 沈东阁咬了一口雪糕,隔岸观火,“顾咕姐回了吗?” “回了,说要请我们吃饭。” 沈东阁比那两个傻逼更震惊,卧槽三连击,满脸兴奋的侧头看苏天,“天哥,今天你出力最多,要不要去?” 不过就是一个学期没见,好好的三个人都给傻了,虽然苏天表示极大的同情,但是他不打算跟他们同流合污,避免沾上傻气儿,他摆摆手:“不了,我打车回去玩两把游戏,过几天又要回学校了。” 89.变化 此为防盗章  “我是不是应该再早点去叫你起床?” 耳边有蜜蜂嗡嗡嗡不停,苏天皱了眉, “你有事?” 张莉莉跺了一下脚, 高扬下巴:“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呀?” “尽量别说,烦。” 苏天继续跑步, 汗珠蜿蜒而下, 张莉莉闭上嘴跟着他一起跑了两个小时。 苏天开门回家, 从冰箱里提溜出两瓶矿泉水,扔她一瓶。 张莉莉拧开水,看着喉结上下起伏的苏天, “明天我跟你一起跑步吧, 我好久没锻炼身体都要生锈了。” 苏天没说好还是不好,从锅里咬了个馒头混着水囫囵的吞了,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莉莉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在他门前等他,没等到苏天, 等到同样一身骚包运动服的孔元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孔元杰轻嘶一声, “我的妈呀,天哥说的跑步教练就是你?” 张莉莉迅速抓住重点:“苏天让我跟你一起跑步?” “应该是, 我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想减肥, 他说给我找了个跑步教练让我今天早上直接来他家门口。” 张莉莉气冲冲跑进去找人,空荡荡的, 肇事者早就跑路。 苏天只想一个人跑步, 有人跟着就烦。 他想来想去只有城外郊的青云山, 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目的地,停好车,站在山脚下仰头就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绿色。 苏天活动手腕脚踝,超过打发时间的老年爬山小分队往上,他成功闯入的是老年盘踞的巢穴,别说跑,他走几下就得侧个身,避免撞到易粉碎的老胳膊老腿。 这爬山真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儿,他渐觉得没了趣味,腹诽着准备下山。 “旺财——” 苏天听见顾咕的声音了。 他隔着笔直竹林看见她,她戴了一顶棒球帽,没化妆的五官清纯可人,瞳孔并非纯黑色,有点偏棕,浅浅的色泽让她的眼睛会说话,温柔、委屈和慌乱都能通过这一双眼睛表现出来。 苏天看见她的动作有点想笑,她手里牵着只哈士奇,但是它不听话的往前蹿,顾咕细胳膊细腿的拉不住,正半拖半拽的跟着走。 苏天想去帮忙,不过想到酒吧最后那个生疏陌生的微笑,他手搁在脖颈后搓了搓,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爬山了,站在原地做活动筋骨。 顾咕对狗这玩意儿根本没折,她透过竹间缝隙看见了苏天,苏天装作才发现她,盯着她笑。 顾咕嗓音仓促,抖着尾音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特别好看,这一声不像是在单纯在叫他名字,更像是撒娇求拥抱,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战栗欢喜。 苏天手揣兜里,慢条斯理抖了抖t恤朝她笑,因为一条狗竟然情绪膨胀得有点不可一世。 他穿过上下交错的石梯走到顾咕身边,伸手拉过狗绳,“带它的零食了吗?” “带了。”顾咕极浅的松了口气,翻背包。 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在顾咕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哈士奇在苏天那儿变成了大乖乖。 顾咕略微有些意外,“你真厉害。” 苏天摸了摸傻大个的头,得到它狂甩的尾巴表示亲近,再扔了个零食给它。 他黑泽的瞳孔看她,“你方法不对。” 顾咕一时语塞,她的确完全不懂怎么让狗听话,苏天难得看见她温和以外的情绪,颇有些得意。 顾咕看着他,弯唇:“谢谢了。” “你的狗?” “...嗯。” “你这样子怎么把它养这么大的?” 顾咕眼眸微一闪,弯唇笑:“平时工作比较忙,它在别处长大的。”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树叶轻轻相撞发出沙沙声,被分割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拿纸巾擦身上的蹭到的泥。 她像个画了半面妆的妖精,狼狈得也好看。 苏天觉得有股平静谦和的强大力量将他所有的不耐烦和戾气压制得死死的,就在这里跟她站一辈子也行。 顾咕先打破安静,她朝他伸出手,“绳给我吧,谢谢了。” 苏天没给,“你制不住它,要怎么爬山?” “不爬了,我牵它下去。” 她婊也选对象,至少苏天觉得他就被排除在外,苏天突然灰心丧气,后转念一想被顾咕缠上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很不爽。 呵呵,养个哈士奇了不得啊,取个名字土里土气,一听就知道这狗没气质没涵养没文化没素质。 虽然这么想是侮辱了一条狗,但是这样能让他稍微痛快点,他把绳还给顾咕,随手摘了片叶子咬在嘴里继续往上。 走了一段路,他回头看,顾咕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憋着满肚子气,动如疯狗的躲开老年大军一路向上。 他到顶后在民宿睡了一下午,接近六点才下山了,张莉莉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里,茶几上饼干糖果花生瓜子摆了满桌。 苏天蹬掉鞋,双手揣兜打量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张莉莉,你他妈没家啊?” “谁让你放我鸽子?我还能找不到方治你?” “有病。”苏天懒得理她,转身上楼。 “喂,你不收拾吗?” 苏天站在二层,眼神散懒的往下一瞟,“我妈今晚上要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阿姨不是出差一周吗?” “信不信随你。” 苏天躺在床上不耐烦的抖抖腿,他对顾咕总是不由自主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听见插钥匙孔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拉开门,看张莉莉,“老子再警告你啊,你再开我门试一次,女的我也打。” 90.你要酷一点 此为防盗章  他心里骄傲得跟万兽之王一样,一次不要脸就算了, 怎么能容忍自己次次不要脸。 他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往外走。 苏天简直不高兴到发疯。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唐哲和关巧订婚了,顾咕想要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他咽不下这口气, 神情难看得像与千万彩票失之交臂。 张俊几个人没多耽搁时间, 很快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顾咕一个人可以,她让他们在客厅休息。 张莉莉几个跟顾咕不熟, 不好再随意添麻烦,干脆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关巧玩了会手机, 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我能叫我男朋友来吗?” 孔元杰从游戏里抬起头, 脸皱起来, “多一个人不够吃吧?” 关巧看不惯他这小肚鸡肠的样儿,撇了撇嘴, “我减肥,我那份给他行了吧?” 孔元杰还想说什么,葛月挥手打断:“我们买了双份, 你没吃饱算我输。” 孔元杰得了保证, 这才哼哼唧唧不高兴的应下来了。 关巧打完电话, 喜滋滋的坐回沙发上, 她吊高着眉眼, 满脸得意。 张莉莉本来磕着瓜子, 她顺着关巧的目光看见顾咕, 自然被进出厨房和餐厅的她吸引住。 她v形的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 即使穿着保守也根本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出来的致命吸引力。 她真美啊。 张莉莉无意识的嚼一下瓜子壳,想着如果她是那样的话,苏天大概会喜欢她了。 “顾咕姐,我帮你洗菜吧,你一个人弄太累了。” 顾咕看了一下她,过了好一会儿,弯唇应她:“好。” 张莉莉淘菜时,顾咕在炸丸子,她动作细致又熟练,一举一动里溢满了浑然天成的贤惠。 “顾咕姐,你平时工作忙吗?” “还行。” 张莉莉夹丸子咬了一口,朝她竖拇指,“超好吃。” 顾咕笑,那些波光粼粼的情绪勾得人心痒酥麻。 张莉莉直接把丸子丢进嘴里,三两口嚼完,放开了点:“顾咕姐,你平时也做饭吗?” “没工作的时候经常会。” “喜欢?” 顾咕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出声,她声音很软,尽量不显太过特别,“我已经过了凭喜欢做事的年龄了。” “哪里,顾咕姐你今年也才二十三吧?” “那也不小了。”顾咕洗洗手,让开位,“要不要试试炸酥肉?” “要!” 尖锐突兀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还在游戏的世界里畅游的孔元杰朝端菜出来的顾咕喊了一嗓子,“顾咕姐,帮我开个门成不成?是关巧她男朋友。” “好。” 在沙发上支着大长腿的苏天目光斜一瞟看见关巧的表情,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念头,身体一蹦就起要去开门,但是晚了一步,顾咕已经打开门。 关巧提着嗓音小跑过去,“你终于来了,现在就缺你了。” 孔元杰看着走进屋的三个人,被这信息量砸得一脸懵逼,他总算摸到了个轻重缓急,忍痛割爱的点了认输,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出游戏界面。 他先看看顾咕,再瞅了瞅关巧,最后落在唐哲身上,感叹:“没看出来啊,唐哲你还是这种人才。” 唐哲:“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脸心悦诚服:“关巧说她男朋友来了,但是你之前不是顾咕姐的男朋友吗?能让前女友和现女友这么和平相处,你相当牛逼。” 唐哲从雾蒙蒙的表象里摸到脉络,他蹙了蹙眉头严肃的看眼关巧,“你这么说了?” 关巧脸上满是倔强,她不顾旁人目光啵唧亲了唐哲一下,“我们本来就是要订婚的关系,我说一句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她是在回答唐哲的问题,但是更像是对顾咕无声的宣战。 顾咕目光没有恼怒尴尬,而是异常平静,但是她瞳孔底干净脆成片状,让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跟着心里一酸。 张莉莉拿着筷子跑出来,“顾咕姐,你看它熟了没...” 顾咕:“抱歉,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张莉莉还没摸清怎么回事儿,她下意识的囫囵点点头,“你刚才跟我说步骤了,我好像会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顾咕一走,唐哲就要追,关巧拉住他,“都说要陪我吃饭了,你又要去哪?” “关巧,我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才这么容忍你的,要是你再这么挑战我的底线,我会不客气的。” 唐哲脸绷得紧紧的,他甩开关巧的手追出去。 苏天面无表情的坐回沙发上,用力的摁着手机屏幕。 孔元杰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打破寂静,“我们...要不要追出去看眼?” “看个鬼啊,男女朋友闹矛盾要我们管啊。” 苏天说的气话,但是孔元杰几个人没一个情商在线,齐齐点头完全认可他的观点。 “也是,小两口吵架我们确实不该多插手。” “不是说床头吵架床尾合吗?肯定会没事的。” 苏天压抑得不知道跟谁说,无路可走的情绪忽然变本加厉的把他完全给盖住了。 他烦死了唐哲那张脸,烦死了他那些无用的情深似海,烦死了他对顾咕有用,烦死了他人模狗样的俊俏,所有的一切都烦。 他恶狠狠的盯着手机屏,气得浑身冒烟,排量估计赶得上加柴油的绿皮老火车。 苏天吐出一口浊气,“有酒吗?” 孔元杰甩甩两腮的肉墩子,“没。” “我去买。” “喝啤的?” “嗯。” 孔元杰滋溜吸了一下唾沫,他揣好手机,“我跟你一起,直接搬一箱回来。” 沈东阁:“我也一起吧,我想买点零食。” “成。” 三人进了电梯,苏天看着没心没肺的掰着手指头将各大牌子啤酒如数家珍说出个优劣胜败的孔元杰,想一只手捏死他。 沈东阁似乎跟苏天产生了奇妙的第六感,他问了苏天也在意的问题,“狄仁杰,你不是喜欢顾咕姐吗?现在不喜欢了?” “现在也喜欢啊,只是我喜欢她,她又不会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唐哲,我总不能在两个人中间去插一脚。” 苏天觉得这句话有哪里奇怪,快到超市,他才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哪里奇怪。 他转身就跑,沈东阁两人叫了好几次都没叫住他。 是啊,顾咕喜欢唐哲吗?不喜欢的啊... 不喜欢的啊。 哦对,她答应跟唐哲谈恋爱是因为他有用,但是顾咕现在是五小花旦之一,离一线演员一步之遥,唐哲...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没用了啊。 苏天狂奔到顾咕那栋居民楼下,他心急火燎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根本没有等电梯的耐心,直接一口气爬了五层楼梯。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到了六层,侧耳就能听见正在楼梯间说话的顾咕和唐哲。 他往外移半步,透过半掩的安全门看见顾咕。 他们说到什么,顾咕脸上突然就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平日的温婉体贴,那一瞬,她眼睛里是浓重化不开的阴影,折射出近乎于刺眼的光,勾起的唇角没有一点温度,声音呢喃,是铸成了铁壁铜墙的冷情:“唐哲,你每次都拿电影电视剧女一号、广告片酬、出演热门综艺来搪塞我,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总是可以这样打发的人?” 唐哲:“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认识到自己做错了,我想要补偿你。”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顾咕算什么东西,哪里需要唐大少爷真心相待。你想跟谁订婚就跟谁订婚,想跟谁传绯闻就传绯闻,想去做谁男朋友就做谁男朋友,我们就到这里吧。” 唐哲蹙眉:“顾咕,不好笑。” 顾咕凝着他,笑容突然一软,露出脆弱的情绪,“唐哲,是不是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连分手都不能提了?我可以忍关巧一次,可是我不能次次都这样吧,难道以后我们结婚了,我还要忍着她喊你老公吗?” 唐哲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心脏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他伸手想抱她,顾咕后退一步,背脊抵住门背,眼泪珠子如同断线珍珠,“你别碰我,...我们都先分手冷静一下吧。” 唐哲勉强收回手,他克制的推了推眼镜架,“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91.神仙颜 此为防盗章  苏天面色不善的瞪她一眼, “所以你也不知死活的跟着来了?” 顾咕少被人这样当面教训, 她哑口无言小半晌, 露出歉意的笑,“抱歉。” 苏天千丈高的怒火唰的下就浇灭了, 只虎头蛇尾的说了句‘下次注意’。 傅磊迟一步来了, 被苏天一声蛮牛叫过去, “她腿被钢筋钉住了, 我们得先锯断才能移动上面这块石头。” 傅磊一撸袖子, 露出遒劲有力的臂膀:“你锯, 我想办法固定上面的石头。” 顾咕:“她很有可能失血休克,你们后面有跟着医疗队吗?” 傅磊:“有有有,那狗不是叫去了吗?” “... ...” 傅磊抬头瞥眼, 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 他手一软,差点站不稳。 抓抓头发,傅磊结巴, “医疗队...哦,他们知道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了,他们脚程慢些, 等会儿就到了。” 顾咕弯唇, 雪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玻璃纸的脆,“麻烦你们了。” 傅磊被她一眼激起了无上的同情心, 把胸口拍得震天响:“不麻烦, 我们该做的。” 苏天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 “快点!” 他们顶着烈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妇女从废墟里救出来,医疗队帮她的伤做了紧急处理,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谢谢你们。” 笑意稍纵即逝化作浓郁的悲伤,“虽然有点过分,但是...我儿子...” “我们会继续搜救工作,尽最大努力。” 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翻来覆去说感谢,好像这样一声一声就能心意传达彻底。 繁华被掩在废墟下,城市带来的安全感被钢筋刺穿。 苏天看顾咕,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太危险了,跟着回营地去。” 他声音很沉,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刻板生硬的老学究。 顾咕没有反驳,她深深看了脏兮兮的苏天一眼,转身跟着两名医疗队往外。 他们走后,苏天和傅磊继续搜救幸存者。 他们身上携带的生命探测仪在多处陆续发出滴声昭示着废墟下的人对于生命的渴求。 由于环境条件等多方面限制,他们通过人力搜救困难重重,熬到凌晨三点才成功的救出一名幸存者。 深夜,头灯在天空里绚烂的交织出明黄色的绸带,爽朗又振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苏天把昏迷不醒的小孩儿先递出去,然后脚在斜插的沙发上一蹬,整个人翻滚一圈,伸长双腿,仰躺倒在地上。 傅磊喘着粗气瞧他一眼,嘿嘿笑两声,“帅呆了,苏天。” 苏天哼哼笑两声,撞了下他的拳头。 天马上亮了,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更多援军到达,熬了好几天的苏天几个人被要求回营地暂时休息。 他们刚回去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简直就是迎接至亲的姿态,苏天还没来得及流下两滴感动的泪水,就被激动得双颊发红的白国刚抱了个满怀,“啊——,苏天,听说你们碰见顾咕了?我的妈耶??真的假的?” 苏天收起无谓的感动,一脚踹过去,把白国刚疼得单脚直蹦。 苏天手揣兜里,“顾咕没来营地?” 白国刚身残志坚的吸了一口凉气,“听说来了,不过又走了,她们剧组的人都在隔壁那个临时营里。” 说是隔壁,但是苏天把眼睛看瞎了,也没找到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公里的‘隔壁’在哪儿,直到晚上跟群众搭伙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隔壁是二十公里外的一个临时中转站。 这个消息让苏天如丧考妣,从意气风发的英雄主义里清醒过来,他没说什么,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嘴的小人风范找白国刚练了半个小时才算解气。 白国刚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看着焉嗒嗒的苏天,害怕救援的巨大责任感压弯了这祖国未来栋梁之才的腰杆,他凑上前,“苏天,我和于燕她们几个负责明天去中转站运点物资过来,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刚才还一脸菜色的苏天瞬间生龙活虎,“隔壁那个?” “嗯。” 苏天这臭脾气说变就变,揉揉白国刚的肩和手臂,嘘寒问暖,“刚才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对不起啊,兄弟。” 说是中转站,其实也就是个更大型的‘难民营’,幸存者远远多于帐篷个数,伤患远远多于医护人员个数,苏天他们来得正好,帮助人民群众搭帐篷,代表组织给予伤患爱和关注,不愧是中.国人民的子弟兵。 苏天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帮忙,他刚将两个帐篷的支撑架绑在一起,示意白国刚固定对面。 他根本就没看苏天,盯着远处吸了一下口水,毫不客气的流露出激动和垂涎,“苏天,我说啊,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顾咕这种媳妇儿要真是没白活了。” 苏天慢条斯理的松开绳结,只听哎呦一声,白国刚跟飞快收缩的帐篷撞了个满怀。 苏天语气带着些许不走心的嘲弄,“好好干活儿,脚踏实地行不?” 他打嘴仗溜得飞起,但是比白国刚更不切实际幻想着顾咕给他送温暖。 他像是得了暂时性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不爽给顾咕使绊子的事情,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划为受人民拥护的军人一员。 可是顾咕一直没过来关心他们。 白国刚有些饿了,他舔舔唇,“苏天,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你坐着吧,我去拿吃的。” 他去找她了。 大家基本上都领了自己那份食物,顾咕正蹲在箱子边清点剩下的物资数量。 一片阴影笼住她。 顾咕抬头对上苏天彻黑的眼。 她眉目里的情绪很淡,跟看陌生人一般无二。 苏天咬了咬牙,憋着一口气不肯先开口,就在他以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说话机会就要打水漂的时候,顾咕忽然弯了弯唇,她眉间疏懒的气质被赶走,剩下艳丽无双的倾慕。 苏天打了个冷颤,以为这青天白日哪只不要命的小鬼附了她的身,就在他狐疑的时候,一声‘咔嚓’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记者哎呦一声,“兵哥哥,你别转头啊,这照片都糊了。” “... ...” 女记者挥手示意他把头转回去,一边亲切的跟顾咕扬声交代着:“顾咕,你等下重新笑一下哈,等会儿我写个新闻稿就发到主编那去。” 顾咕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是不是太像摆拍了?” “不像,这又不是假的,你不这也准备慰劳兵哥哥吗?刚才你发物资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拍来着,结果临时被叫走了没拍成,你就当帮我个忙。” 记者说着,又看了眼构图,“要不换个背景吧,这里拍不出大气。” “好。” 记者把他们往废墟上引,苏天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顾咕选好位置,弯唇笑,把手里的水和饼干递给苏天。 苏天注意到她每次都是这样笑的。 眼尾上挑,软绵友善。 然而呢,也是这双眼睛,下面埋着的总是狡诈和虚伪。 有的人做某些事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其中总会掺杂着个人的考量让这种善意变得不再纯粹,顾咕就是做这种事的天赋选手。 她擅长把白揉成灰色调。 苏天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根本就不应该配合什么拍照,但是他突然变成了深闺女子,优柔寡断恨不得思考个三天三夜再决定这面包接还是不接。 顾咕眼睫微动,桃花眼里含上了脉脉。 苏天喉头一干,心尖处像是被人轻轻的挠了一下,不自觉的配合的接过顾咕手里的面包和水。 两人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大片金黄色,漂亮的单色调将废墟完全渲染开,烘出几分悲凉的氛围,在这基调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对视,凸显出对重新回归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命的坚韧美。 苏天眸上覆了一层像萤火般的浅浅光泽,“喂,顾咕。” “... ...” 苏天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下,“你再不跟我说话的话,我就亲你了信不信?” “... ...” 苏天刮了刮鼻梁骨,懒懒地揣着手,带着几分得意的看着她,十足的嚣张:“下面那个记者比起顾咕地震给官兵送温暖这种新闻,估计会更喜欢顾咕跟官兵患难见真情这种八卦。” 顾咕轻微的弯了弯唇,根本不受他威胁,以一种不咸不淡的口气说到:“比起看我的笑话,你更应该担心怎么跟唐哲交代,毕竟我名义上是他女朋友。” 苏天想到这个故意被自己遗忘的事儿,烦躁的一把抓过面包转身就走。 “嗳,兵哥哥,还没有拍好,你拿东西的时候慢点...” 苏天什么都听不见,脚底生风的一直往前走。 他把手里的面包和水扔给白国刚,白国刚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问他:“你不吃?” 92.请我一个人吃饭 此为防盗章 “认识的人?” 顾咕回头, 微挑眉梢, “不是。” 唐哲双手揣兜里,彬彬有礼的笑容后掩不住男人对于女人本能的好奇和欲.望, “我能上去喝杯水吗?” 短暂的对视。 顾咕轻咬下唇, 羞怯点头。 她和唐哲一起上楼,她先进屋, 脱掉大衣,穿着一身白底毛衣站在温暖的余光里, 跟他说道:“随便坐。” 唐哲看着温馨和装饰精巧的室内, 心底涌起一阵奇异的悸动感。 温暖的黄色, 清澈的蓝色, 通透的绿色,从各处细节里涌出来女孩儿的柔软和美好, 唐哲克制又知礼的将客厅转了一遍, 在沙发坐下。 茶几上放着各色彩笔勾画得乱七八糟的a4纸,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顾咕翻个面,露出白白的腹部。 顾咕把水递给他,“家里没来得及收拾,可能有点乱。” 唐哲:“挺好的,翻过去的是什么?” “啊...没什么。”顾咕抿了一口水,“是上个角色出现的场次,我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看剧本时做的备注。” 唐哲:“给我看看。” 顾咕十指交叉将水杯握在掌心里, 看着唐哲翻阅她的笔记, 不太好意思的惴惴不安。 唐哲看完, 目光安抚的在她身上停留,“你做得很好,说起来,这次陈刚导演新作有个吸粉的女二的角色,我正打算推荐你。” 顾咕拿捏期待和惶恐的分寸,声音平软中带着天真,“...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唐哲意识到顾咕的性子,他退一步道:“在试镜之前我帮你安排跟陈导一起吃饭的机会。” 顾咕脸上一个浅淡的笑容稍纵即逝,融成更温柔的情绪挂在脸上,唐哲一下看呆住了。 他喉结微滚,手指神经质的一颤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就像催命符在深夜里学习起了午夜幽灵,乍得响起来。 唐哲接了电话,眸色猛变,唰的起身。 他挂了电话,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抱歉,关巧好像割腕了,我得去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 唐哲想了想,摇头,“不用,她现在受不得刺激,太晚了,你休息吧。” 唐哲一走,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她将水杯洗干净倒扣在篮里,顺手将剧本笔记放回抽屉里,冷漠得没心没肺,关灯睡觉。 关巧割的位置不太对,再加上发现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唐哲在照顾关巧的同时也没忘记帮顾咕约陈刚一周后见面。 陈刚虽然顾忌着她是唐哲直接推荐的人不敢随便动手动脚,但是觥筹交错间的言语调戏却少不了。 除了她,还有被其它人推上来的两个人。 三个女人以及四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吃着一顿目的明确的晚饭,她们三个非常深刻的贯彻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的传统理念,在你来我往之间,不起硝烟的杀了个天昏地暗。 顾咕不动声色的卸掉揉捏肩膀的咸猪手,起身,“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 陈刚红着一张月球表面的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哥哥跟你一起去放水。” “您慢点。” “扶着我走,哎哟喂,这头晕得。” * 苏天明天要返校,张俊起哄着要出来吃顿送别饭,苏天被张莉莉尖声尖气的调子吵得脑仁疼,出来透口气。 他要脸,那之后再想见顾咕,也没去找过一次。 他没想过会在返校前一天再碰上她,就像是在最后关头总会扭向happy ending的童话,他脸上的笑还没成型,就被跟着顾咕拐弯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当头一棒,打成了个半面妆妖怪。 真他妈婊。 苏天穿着纯黑色的t恤和运动裤,懒散得没型没款的靠着墙,脸色发黑的看着由远走近的一男一女。 顾咕看见他,眼睫轻微的一颤,想要引着陈刚往另外一条道走。 陈刚脑子里的精.虫被酒精一灌溉,从兜里掏出房卡往顾咕手里塞,“今天晚上到这里来谈一下剧本的事,我觉得你的外形条件很适合凤女这个角色。” 陈刚话还没说完,一个哎哟喂,栽了个大跟头,顺着地毯往前滚了两圈。 苏天收回支着的长腿,松垮得没个正形的挑了挑唇,毫无诚意地哼哼两声,“不好意思啊,腿长了点。” 顾咕上前要扶他,苏天横跨一步挡住她的路,伸手把地上的陈刚提溜起来,“没事儿吧?大哥。” 陈刚用力打掉他的手,声音犹白虹贯日,气势汹汹看着他,“你看我这像没事儿吗?” 听到动静的人朝这边张望,苏天一只手插在兜里,肩膀自然地往那边一斜,露出流氓般不怕天不怕地的劲儿来,“谁知道大哥你专注递房卡,一点都不注意看路。” 看热闹的人自然的把暧昧的目光往陈刚和顾咕身上一搁。 选角在即,爆出这些□□对新戏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陈刚一听他这么说,心虚地耸了耸肩。 顾咕眼眸里的冷静慢慢成片的凝在了瞳孔表面,她语气温柔,“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谈剧本。” 陈刚轻呼一口气,在顾咕一句话下重新定住神,“小伙子,你这玩笑开大了点,我们是要谈工作上的事。” 顾咕弯唇,口红颜色被酒水洗润得偏淡,模样娇美,在嫩黄色裙子的映衬下,这女人几乎是致命的。 “导演,我们走吧。” 陈刚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出来的,他没心思的挥挥手,“我不去卫生间了,你自己去吧。” “好的。” 顾咕从卫生间出来,转弯就看见像是在等她的苏天。 93.夸我 此为防盗章 小吊灯温暖的光线像是照妖镜现出两只惹人烦躁的妖怪的原型。 唐哲穿着白底蓝条的衬衫,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肤色偏奶油白, 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他浑身流淌着斯文有有礼,就像是受多年古代文化陶冶的教书先生。 苏天看清是他,没劲儿的撇嘴准备走,说要走,他又没动,看着唐哲从酒保手里接过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递给顾咕。 强有力的音响声猛地一空,露出安静的十几秒, 唐哲躬身, 将手里的花往前递,说的什么鬼话用脚趾都能猜到。 苏天就是讨厌唐哲这个样,不管在什么氛围只是我行我素的表现自己,简直就是个加大号的傻逼。 他寻找同盟得往顾咕脸上一瞧, 浓郁的欢喜把她变成一朵艳光四射的花,根本就是不分是非的敌方势力。 苏天心里浅浅的一抽, 该看的都看到了,也完全知道她是哪种货色了,这次真的走了, 这么想着, 苏天扬着声线喊她一声, “顾咕。” 苏天同手同脚走过去, 烦躁的把手揣兜里, 只拿腿走路。 顾咕眼底光微折,短暂一瞬,浅浅的不悦褪去,忙涌出来的温和的善意,“有事?” 苏天不要脸的在她生疏陌生的两个字里撑住自己正大光明的一片蓝天,他把手机掏出扔给她,“我还欠你两块钱,支付宝上没钱,把你微信给我。” 唐哲没有被打断告白的恼怒或尴尬,他把玫瑰递回给酒保,淡淡挥挥手示意暂时不需要了。 他手里晃着酒杯,倚着吧台,熟稔的跟苏天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咕漂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顿,“朋友吗?” “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唐哲弯唇看顾咕,浅浅一笑,给人专注深情的错觉,“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次孔元杰来机场接我,当时他也在。” 唐哲明白过来,“孔元杰算是他妈那边的关系,我是他爸这边的。” 顾咕无意深究,她轻哦一声,抿了一口手边的酒。 唐哲:“少喝点,再怎么度数低,也能醉人。” 顾咕轻笑,特别听话的说好。 苏天坐上吧椅,要了一瓶威士忌。 唐哲惊讶的微挑眉梢,打量他:“你开始喝酒了?” 他又不是幼稚园三岁儿童,苏天生怕顾咕听不见,响亮的应了声“嗯”。 苏天就是个巨型电灯泡,唐哲并不因为一次破产的告白流产而懊恼,他碰碰苏天的酒杯给他讲人生哲学,说浪漫本就应该是多次重复的。 苏天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忍着烦躁画地为牢听唐哲逗趣。 唐哲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只剩下顾咕和苏天间隔着空位坐着。 她头发倦懒的扎了个蓬松的丸子,穿一件深蓝色绸缎裙,圆润的肩头曲线,白又纤细的手臂,坐着的时候群摆往上提,露出笔直的小腿。 她手指拿着酒杯,身上糅着清纯与并存的妩媚。 苏天把酒杯往桌上一搁,顾咕看他,苏天一声不吭的往卫生间方向走。 酒瓶几乎见底。 顾咕轻弯了弯唇,手垫着下巴继续抿着杯沿。 苏天放水回来,看见关巧双手抱胸带着三个女人将顾咕围住。 苏天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脚底涂了胶,远远看着,一动不动。 顾咕看见他,眸子一转,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苏天心口先是一滞,而后眯眼,越发不爽。 顾咕在这种时候,不管看见谁都会这样,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一装,就总有人上去送死。 不管谁送死,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是他。 顾咕眼睛轻微一闪,她很果断的放弃了求外援,她看向关巧,“有事?” “有啊,谁准你碰唐哲的,圈儿里的都知道我追他很久了,你有点先来后到的自觉好吗?” 顾咕眼底出现恰如其分的惊讶,她摇头,目光诚恳:“我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 关巧嚣张的气焰被敲了一闷棍,她狐疑的看顾咕,“你是说真的?” “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跟唐哲接触得比较多。” 关巧边上的女生碰她一下,关巧重新挺胸抬头,“我朋友刚才说看见唐哲给你送玫瑰花了。” “我才毕业,第一次拿到配角,杀青礼物。” 关巧责怪的看了眼身边的人,三而衰的勇气一瘪,准备要撤。 顾咕看见打完电话回来的唐哲,柔软的手指轻微一拨酒杯颈,杯里的酒水荡起弧,她弯唇,低头,嗓音无辜,“可是,你追这么久都追不到一个男人,有点废啊。” 她轻声的呢喃踩中了关巧的猫尾巴,她反手就给了顾咕一巴掌。 顾咕侧脸很快变红。 苏天看着她眼底极快的积起眼泪,雾气上涌,宛如清水出芙蓉。 关巧被大跨步上前的唐哲箍住手腕,大力扯开,“关巧,犯病就好好呆在家里。” 关巧想要辩解,可是那句话太羞耻,她被气得发颤都说不出口。 唐哲像个保护者站在顾咕前面,“现在时间也晚了,给司机打个电话来接。” “你呢?” “我还要送顾咕回家。” “那我也不走。” 唐哲眉心一拧,显出几分不耐烦。 顾咕双腿并拢坐在吧椅上,捂着脸委屈,她一句话不说,睫毛镶着灯光暖色的边儿,不战而胜。 唐哲说不动关巧,呼了一口气,摘下金丝框眼镜回头,边擦拭镜片看她,“疼?” 顾咕乌漆的眼睛看着他,没说疼,大颗大颗的流眼泪,像是易碎的精品陶瓷,恨不得捧在掌心。 唐哲眉宇阴郁,对待关巧的态度强硬起来。 苏天透过顾咕那张楚楚可怜的皮囊看见她焉坏焉坏的心肝脾肺肾,他大跨步走过去,“喂,唐哲。” 唐哲戴好眼镜,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不好意思,我这里稍微有点事要处理,下次请你喝酒。” 苏天扬下颌,心底坦荡,带着见义勇为的心态:“开始关巧没打人,是顾咕说话惹她,之后才动手的。” 顾咕放下手,红红的侧脸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赏心悦目,眼神在苏天身上微不可见的一停,而后带着女孩儿娇娇的执拗,半委屈的娇着声儿辩解:“她没有追到你,你可以是任何人的啊。” 顾咕这个不要脸的绿茶婊满嘴放鞭炮。 苏天想说她装,但是唐哲哪里听得进去他说话,眉眼情绪一缓,恨不得带她去看世界每个角落的云卷云舒。 唐哲拿着法槌,根本没打算公正司法,推推眼镜架给关巧下了判决书,“你如果现在不回去,我就给关叔叔打电话让他专程派人来接你。” 关巧跺脚,转身就走:“唐哲你给我等着!” 短暂的闹剧结束,唐哲又恢复文质彬彬的模样,“你没事儿吧?” “没。”顾咕吸了吸鼻子,“我能回家吗?” “嗯,我送你回去。” 顾咕提唇弯腰,“我们先走了。” 唐哲半护着她回头看苏天:“下次有机会出来喝酒。” 两人背影很搭,苏天觉得他有必要跟唐哲说清楚刚才的事,转念一想,或许刚才发生什么根本不重要。 唐哲就是喜欢顾咕,就他自个人把这当成大事儿,多管闲事的愚蠢。 苏天踹了一脚身边的椅子,双手揣兜里穿过舞池往另外边走,音响声冲着他耳朵来,苏天把旁边一步,撞上个丝袜女郎。 女郎看见他的脸,不耐烦情绪一转,双手合成喇叭,“帅哥,要不要一起跳舞啊。” 苏天胸口的火焰山啪啪要崩了,他懒得理会,抬脚往外。 “哎呀,帅哥,一起跳个舞嘛。” 连续被挡了三四次,苏天随时原地爆炸,他单薄的眼皮像锋利的刀片,“你他妈自己滚还是老子让你滚?” “不跳就不跳,凶什么凶。” 苏天一屁股坐回位置上,闷声喝酒,等张俊几个玩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两瓶多。 张俊摸摸鼻子坐下,“天哥,喝酒就得一起喝,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口干了一啤酒杯的酒,留下被酒削掉边角的冰块,他抹了一把嘴角,附和道:“就是,天哥,这酒得一起喝才行的。” 苏天把瓶往桌中间一推,“没劲,不喝了。” 他捞起外套搭肩上要走。 沈东阁一脸兴奋的坐回沙发,让人聚拢,“我刚才出去送一起跳舞那妹妹碰见熟人,你们猜我碰见谁了?” 94.嫌弃他技术不好? 此为防盗章  第14章 孔元杰哼着庆祝独立的自由之歌, 一开门,声音跟着变了调, 他目瞪口呆看着不请自来的乔迁大队, 心情从云端之上滑进绝望深渊。 孔元杰不死心的做最后挣扎:“... ...你们来做什么?” 葛月举起手里的东西,“铛铛铛铛,我们来给你暖居, 高兴吧?” 孔元杰压住波涛汹涌的内心, 神情凋零得像个皱巴的小老太,庞大的身躯往门口一站,神情惨不忍睹:“自己做太麻烦了, 别做了,我直接请你们出去吃。” 张莉莉脱掉鞋, 嫌他挡视线扒开他, “别客气了, 就在家里随便弄点就行了。” 葛月点头, 手里的塑料袋摩擦紧跟发出簌簌声响:“就是,暖居那顿饭本来就是在家吃, 我们连食材都买了, 自己做更有趣。” 关巧跟他不太熟,她昂着下巴, 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新发型像个换地儿开屏的孔雀简单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跟着葛月往房里走。 张俊抱着崭新噌亮的锅跟在后面, 以孔元杰的痛苦为肥料滋养了他心底里快乐的种苗, 他半带哈欠的咧咧嘴,“不谢啊。” 孔元杰不敢惹前面三个姑奶奶,但是对张俊没什么好脸色,他回了一对卫生球表达自己无声的愤怒。 “哇!孔元杰,你可以啊,把卧室的卫生间搞这么花哨。” 孔元杰瞬间变脸,苦着一张脸赶紧去把张莉莉从透明玻璃卫生间请出来,然后扒出钥匙把卧室门给锁上。 鉴于张莉莉出格的行为,孔元杰对其它两个女中豪杰也不怎么放心得起来,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块黏住三个人。 沈东阁看见狄仁杰那胖子猥琐的样儿,被逗得笑出声,他回头准备跟苏天交流几句感想,但是没想到后面空荡荡的,苏天根本没跟着进来。 他伸出头去看。 苏天惫懒地靠着墙,汤勺架在肩上,右腿微屈脚跟贴着瓷砖,遥遥望着远处发呆,就像是那只上天入地不服管教,但是不经意间露出孤寂的孙猴。 苏天侧头看他,瞳孔漆黑幽深,亮出的光摄人心魄,沈东阁在心里念了好几声哦弥陀佛,止住一个忠实信徒不该有的冒犯。 “天哥你不进来?” 苏天不甘心的往某处瞧了一眼,“来了。” 厨房里除了张莉莉三人,还有孔元杰在一旁监工。 苏天看了一眼就没趣儿的移开目光,他并没有去帮忙的打算,而是和张俊、沈东阁在客厅里当大爷。 苏天支着两条大长腿坐在沙发上胡乱换着电视台,张俊嗳了几声,他干脆把遥控板扔给他,让他选。 张莉莉三个大小姐简单煮个饭,来个西红柿炒鸡蛋还行,但是涉及到这种要求水平的菜式,三个人就是被打回原型的白骨精。 “啊啊啊——糊了,快点翻面。” “这勺盐是现在放还是一会儿起锅的时候放啊?” “你拿成糖了,那是糖醋排骨用的。” 三个人在方寸之地杀出血雨腥风,但几步之隔的客厅却风平浪静。 孔元杰双手拿着大汤勺挡住电视,可怜巴巴的看了三个人,“兄弟,救场啊。” 沈东阁朝他勾勾手指,孔元杰带着满心期待的凑上前。 他语重心长的拍拍软趴的肩,一个深深的叹气简直把‘尽在不言中’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表演得惟妙惟肖,“兄弟,你加油。” 日! 孔元杰给他竖了个中指。 苏天:“让她们练几次,估计等下做的东西就能吃了。” 张俊:“就是,失败是成功它妈。” 一群朋友里面总有一些傻逼的人说话不过脑子,提出一些完全不可能的设想,孔元杰哼哼笑两声,“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哥哥要搬援兵了。” 张莉莉把完全烤糊了的鱼装袋子里,扬声喊:“苏天,你帮忙扔下垃圾呗。” 苏天不耐烦的挥挥手,“谁干的谁扔。” “葛月,我在炒菜,你帮我扔一下。” 孔元杰的电话通了,他瞬间笑出一朵花,“顾咕姐,你在家吗?...恩恩,是这样的,我不是搬过来了吗,我朋友说来帮我暖居但是她们都不会做饭...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好好,我们等你。” 苏天顺手拿走葛月刚收拾好的垃圾袋,“我拿出去扔。” 孔元杰:“你顺便在楼下帮我接下顾咕姐吧,我怕她找不到。” 苏天矜持的点点头:“好。” 苏天要去扔垃圾,葛月当然懒得自己动手。 她空手走回灶台边帮张莉莉打下手。 “苏天说帮你扔吗?” “嗯,所以给他了,我也懒得走。” 张莉莉想着苏天每次对葛月特别的态度,心脏酸涩得发疼。 她约不到苏天,但是一说葛月的名字,苏天就答应要来暖居,她叫不动苏天扔垃圾,但是葛月一动手,苏天就自动站出来帮忙。 她比葛月差了哪里吗?凭什么... “差不多炒好了,你不起锅?” 张莉莉思绪被打断,她回神,急忙关了火。 * 苏天在楼道扔了垃圾,然后三步作两步下了楼,在花园里打圈等人。 顾咕穿着一身米粉色的连衣裙在浅灰色雾霾里行走,她不偏不倚站在破光的晨曦处,是天地造化而生的精灵。 乌黑的头发落在她脸颊侧,她眼神温温润润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她眼睛突然笑了,不带抵触。 他骤然撞上眸里宽容和释怀的情绪,荒诞又美好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他摩了摩鼻梁骨,“怕你找不到,所以下来接你。” “谢谢。” 顾咕走在前,苏天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脖颈粉白,披在肩上的头发软有光泽,更显大波浪漂亮。 流畅的肩线连着腰线,勾勒出女孩儿凹凸有致的身形。 苏天目光微暗,略微有些贪婪的盯着她的背影,顾咕忽然停下,“门卡。” 苏天忍隐的撇开眼,从兜里摸出卡在门上轻滴。 机械的滴声打开了苏天话匣子。 “你不是在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周二杀青,我昨天刚回家。” “你知道孔元杰搬这儿了?” 顾咕弯唇,熟稔的点点头,“他有说过,不过我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这是第一次过来。” 沈东阁见他们这么久没回来,出来找人,电梯打开,他刚好看见苏天从来不耐烦的模糊情绪里露出一点无法言喻的欢愉。 他没适应出现这种二逼表情的苏天,整个人懵在原地,被天雷砸了个外焦里嫩。 顾咕从刚才沈东阁出来的地方进去,沈东阁慢慢疏通了他拥堵的神经,一把抓住苏天的胳膊。 苏天眼睑下搭,凝着眸看了眼他的手。 他嗓音很淡,哑质感很重,“松开。” 沈东阁不但没松,还惊悚的瞪大眼抓得更紧了。 苏天反手捏住沈东阁的手腕,沈东阁嘴角疼得颤了一下,“哥哥哥,我现在还靠右手生活。” 苏天松开,双手往兜里一揣,“想问什么?” “我问,你就说?” “嗯。” 沈东阁带着壮烈赴死的惨烈表情,“你是不是也是顾咕姐的粉丝?” “... ...” “没关系,你说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 ...” 沈东阁一想也能理解苏天,毕竟苏天跟狂热迷弟这样的设定差太远了,被人发现的话,的确会产生很强的落差感。 沈东阁唏嘘一下,脸上本能的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你不要太在意,这不怪你,都怪我火眼金睛,一下就发现了。” “... ...” 苏天呵呵笑了一声,懒得理这个蠢笨流油的傻蛋,越过他往屋里走。 张俊像骨头模型架一样靠着厨房门,苏天走过去,顺着往厨房方向看。 顾咕正在打扫一片狼藉的灶台,她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做传统手工艺,娴雅安淡不起波澜。 她手腕关节弧线精致,真的让人想要亲一亲。 苏天艰难的收回目光,“张莉莉她们几个哪会玩游戏,你带她们去楼下买点食材,估计不够。” “也行。”张俊看厨房,“顾咕姐,你要什么材料?” 95.第 95 章 此为防盗章 苏天看清是他, 没劲儿的撇嘴准备走,说要走, 他又没动,看着唐哲从酒保手里接过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递给顾咕。 强有力的音响声猛地一空, 露出安静的十几秒,唐哲躬身,将手里的花往前递,说的什么鬼话用脚趾都能猜到。 苏天就是讨厌唐哲这个样,不管在什么氛围只是我行我素的表现自己,简直就是个加大号的傻逼。 他寻找同盟得往顾咕脸上一瞧, 浓郁的欢喜把她变成一朵艳光四射的花, 根本就是不分是非的敌方势力。 苏天心里浅浅的一抽, 该看的都看到了,也完全知道她是哪种货色了, 这次真的走了, 这么想着,苏天扬着声线喊她一声,“顾咕。” 苏天同手同脚走过去,烦躁的把手揣兜里, 只拿腿走路。 顾咕眼底光微折, 短暂一瞬, 浅浅的不悦褪去, 忙涌出来的温和的善意, “有事?” 苏天不要脸的在她生疏陌生的两个字里撑住自己正大光明的一片蓝天, 他把手机掏出扔给她,“我还欠你两块钱,支付宝上没钱,把你微信给我。” 唐哲没有被打断告白的恼怒或尴尬,他把玫瑰递回给酒保,淡淡挥挥手示意暂时不需要了。 他手里晃着酒杯,倚着吧台,熟稔的跟苏天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咕漂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顿,“朋友吗?” “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唐哲弯唇看顾咕,浅浅一笑,给人专注深情的错觉,“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次孔元杰来机场接我,当时他也在。” 唐哲明白过来,“孔元杰算是他妈那边的关系,我是他爸这边的。” 顾咕无意深究,她轻哦一声,抿了一口手边的酒。 唐哲:“少喝点,再怎么度数低,也能醉人。” 顾咕轻笑,特别听话的说好。 苏天坐上吧椅,要了一瓶威士忌。 唐哲惊讶的微挑眉梢,打量他:“你开始喝酒了?” 他又不是幼稚园三岁儿童,苏天生怕顾咕听不见,响亮的应了声“嗯”。 苏天就是个巨型电灯泡,唐哲并不因为一次破产的告白流产而懊恼,他碰碰苏天的酒杯给他讲人生哲学,说浪漫本就应该是多次重复的。 苏天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忍着烦躁画地为牢听唐哲逗趣。 唐哲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只剩下顾咕和苏天间隔着空位坐着。 她头发倦懒的扎了个蓬松的丸子,穿一件深蓝色绸缎裙,圆润的肩头曲线,白又纤细的手臂,坐着的时候群摆往上提,露出笔直的小腿。 她手指拿着酒杯,身上糅着清纯与并存的妩媚。 苏天把酒杯往桌上一搁,顾咕看他,苏天一声不吭的往卫生间方向走。 酒瓶几乎见底。 顾咕轻弯了弯唇,手垫着下巴继续抿着杯沿。 苏天放水回来,看见关巧双手抱胸带着三个女人将顾咕围住。 苏天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脚底涂了胶,远远看着,一动不动。 顾咕看见他,眸子一转,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苏天心口先是一滞,而后眯眼,越发不爽。 顾咕在这种时候,不管看见谁都会这样,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一装,就总有人上去送死。 不管谁送死,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是他。 顾咕眼睛轻微一闪,她很果断的放弃了求外援,她看向关巧,“有事?” “有啊,谁准你碰唐哲的,圈儿里的都知道我追他很久了,你有点先来后到的自觉好吗?” 顾咕眼底出现恰如其分的惊讶,她摇头,目光诚恳:“我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 关巧嚣张的气焰被敲了一闷棍,她狐疑的看顾咕,“你是说真的?” “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跟唐哲接触得比较多。” 关巧边上的女生碰她一下,关巧重新挺胸抬头,“我朋友刚才说看见唐哲给你送玫瑰花了。” “我才毕业,第一次拿到配角,杀青礼物。” 关巧责怪的看了眼身边的人,三而衰的勇气一瘪,准备要撤。 顾咕看见打完电话回来的唐哲,柔软的手指轻微一拨酒杯颈,杯里的酒水荡起弧,她弯唇,低头,嗓音无辜,“可是,你追这么久都追不到一个男人,有点废啊。” 她轻声的呢喃踩中了关巧的猫尾巴,她反手就给了顾咕一巴掌。 顾咕侧脸很快变红。 苏天看着她眼底极快的积起眼泪,雾气上涌,宛如清水出芙蓉。 关巧被大跨步上前的唐哲箍住手腕,大力扯开,“关巧,犯病就好好呆在家里。” 关巧想要辩解,可是那句话太羞耻,她被气得发颤都说不出口。 唐哲像个保护者站在顾咕前面,“现在时间也晚了,给司机打个电话来接。” “你呢?” “我还要送顾咕回家。” “那我也不走。” 唐哲眉心一拧,显出几分不耐烦。 顾咕双腿并拢坐在吧椅上,捂着脸委屈,她一句话不说,睫毛镶着灯光暖色的边儿,不战而胜。 唐哲说不动关巧,呼了一口气,摘下金丝框眼镜回头,边擦拭镜片看她,“疼?” 顾咕乌漆的眼睛看着他,没说疼,大颗大颗的流眼泪,像是易碎的精品陶瓷,恨不得捧在掌心。 唐哲眉宇阴郁,对待关巧的态度强硬起来。 苏天透过顾咕那张楚楚可怜的皮囊看见她焉坏焉坏的心肝脾肺肾,他大跨步走过去,“喂,唐哲。” 唐哲戴好眼镜,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不好意思,我这里稍微有点事要处理,下次请你喝酒。” 苏天扬下颌,心底坦荡,带着见义勇为的心态:“开始关巧没打人,是顾咕说话惹她,之后才动手的。” 顾咕放下手,红红的侧脸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赏心悦目,眼神在苏天身上微不可见的一停,而后带着女孩儿娇娇的执拗,半委屈的娇着声儿辩解:“她没有追到你,你可以是任何人的啊。” 顾咕这个不要脸的绿茶婊满嘴放鞭炮。 苏天想说她装,但是唐哲哪里听得进去他说话,眉眼情绪一缓,恨不得带她去看世界每个角落的云卷云舒。 唐哲拿着法槌,根本没打算公正司法,推推眼镜架给关巧下了判决书,“你如果现在不回去,我就给关叔叔打电话让他专程派人来接你。” 关巧跺脚,转身就走:“唐哲你给我等着!” 短暂的闹剧结束,唐哲又恢复文质彬彬的模样,“你没事儿吧?” “没。”顾咕吸了吸鼻子,“我能回家吗?” “嗯,我送你回去。” 顾咕提唇弯腰,“我们先走了。” 唐哲半护着她回头看苏天:“下次有机会出来喝酒。” 两人背影很搭,苏天觉得他有必要跟唐哲说清楚刚才的事,转念一想,或许刚才发生什么根本不重要。 唐哲就是喜欢顾咕,就他自个人把这当成大事儿,多管闲事的愚蠢。 苏天踹了一脚身边的椅子,双手揣兜里穿过舞池往另外边走,音响声冲着他耳朵来,苏天把旁边一步,撞上个丝袜女郎。 女郎看见他的脸,不耐烦情绪一转,双手合成喇叭,“帅哥,要不要一起跳舞啊。” 苏天胸口的火焰山啪啪要崩了,他懒得理会,抬脚往外。 “哎呀,帅哥,一起跳个舞嘛。” 连续被挡了三四次,苏天随时原地爆炸,他单薄的眼皮像锋利的刀片,“你他妈自己滚还是老子让你滚?” “不跳就不跳,凶什么凶。” 苏天一屁股坐回位置上,闷声喝酒,等张俊几个玩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两瓶多。 张俊摸摸鼻子坐下,“天哥,喝酒就得一起喝,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孔元杰一口干了一啤酒杯的酒,留下被酒削掉边角的冰块,他抹了一把嘴角,附和道:“就是,天哥,这酒得一起喝才行的。” 苏天把瓶往桌中间一推,“没劲,不喝了。” 他捞起外套搭肩上要走。 沈东阁一脸兴奋的坐回沙发,让人聚拢,“我刚才出去送一起跳舞那妹妹碰见熟人,你们猜我碰见谁了?” 96.第 96 章 此为防盗章 张莉莉脱掉鞋, 嫌他挡视线扒开他,“别客气了,就在家里随便弄点就行了。” 葛月点头,手里的塑料袋摩擦紧跟发出簌簌声响:“就是, 暖居那顿饭本来就是在家吃,我们连食材都买了, 自己做更有趣。” 关巧跟他不太熟,她昂着下巴, 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新发型像个换地儿开屏的孔雀简单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跟着葛月往房里走。 张俊抱着崭新噌亮的锅跟在后面,以孔元杰的痛苦为肥料滋养了他心底里快乐的种苗,他半带哈欠的咧咧嘴, “不谢啊。” 孔元杰不敢惹前面三个姑奶奶, 但是对张俊没什么好脸色, 他回了一对卫生球表达自己无声的愤怒。 “哇!孔元杰, 你可以啊,把卧室的卫生间搞这么花哨。” 孔元杰瞬间变脸, 苦着一张脸赶紧去把张莉莉从透明玻璃卫生间请出来,然后扒出钥匙把卧室门给锁上。 鉴于张莉莉出格的行为,孔元杰对其它两个女中豪杰也不怎么放心得起来,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块黏住三个人。 沈东阁看见狄仁杰那胖子猥琐的样儿, 被逗得笑出声, 他回头准备跟苏天交流几句感想,但是没想到后面空荡荡的,苏天根本没跟着进来。 他伸出头去看。 苏天惫懒地靠着墙,汤勺架在肩上,右腿微屈脚跟贴着瓷砖,遥遥望着远处发呆,就像是那只上天入地不服管教,但是不经意间露出孤寂的孙猴。 苏天侧头看他,瞳孔漆黑幽深,亮出的光摄人心魄,沈东阁在心里念了好几声哦弥陀佛,止住一个忠实信徒不该有的冒犯。 “天哥你不进来?” 苏天不甘心的往某处瞧了一眼,“来了。” 厨房里除了张莉莉三人,还有孔元杰在一旁监工。 苏天看了一眼就没趣儿的移开目光,他并没有去帮忙的打算,而是和张俊、沈东阁在客厅里当大爷。 苏天支着两条大长腿坐在沙发上胡乱换着电视台,张俊嗳了几声,他干脆把遥控板扔给他,让他选。 张莉莉三个大小姐简单煮个饭,来个西红柿炒鸡蛋还行,但是涉及到这种要求水平的菜式,三个人就是被打回原型的白骨精。 “啊啊啊——糊了,快点翻面。” “这勺盐是现在放还是一会儿起锅的时候放啊?” “你拿成糖了,那是糖醋排骨用的。” 三个人在方寸之地杀出血雨腥风,但几步之隔的客厅却风平浪静。 孔元杰双手拿着大汤勺挡住电视,可怜巴巴的看了三个人,“兄弟,救场啊。” 沈东阁朝他勾勾手指,孔元杰带着满心期待的凑上前。 他语重心长的拍拍软趴的肩,一个深深的叹气简直把‘尽在不言中’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表演得惟妙惟肖,“兄弟,你加油。” 日! 孔元杰给他竖了个中指。 苏天:“让她们练几次,估计等下做的东西就能吃了。” 张俊:“就是,失败是成功它妈。” 一群朋友里面总有一些傻逼的人说话不过脑子,提出一些完全不可能的设想,孔元杰哼哼笑两声,“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哥哥要搬援兵了。” 张莉莉把完全烤糊了的鱼装袋子里,扬声喊:“苏天,你帮忙扔下垃圾呗。” 苏天不耐烦的挥挥手,“谁干的谁扔。” “葛月,我在炒菜,你帮我扔一下。” 孔元杰的电话通了,他瞬间笑出一朵花,“顾咕姐,你在家吗?...恩恩,是这样的,我不是搬过来了吗,我朋友说来帮我暖居但是她们都不会做饭...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好好,我们等你。” 苏天顺手拿走葛月刚收拾好的垃圾袋,“我拿出去扔。” 孔元杰:“你顺便在楼下帮我接下顾咕姐吧,我怕她找不到。” 苏天矜持的点点头:“好。” 苏天要去扔垃圾,葛月当然懒得自己动手。 她空手走回灶台边帮张莉莉打下手。 “苏天说帮你扔吗?” “嗯,所以给他了,我也懒得走。” 张莉莉想着苏天每次对葛月特别的态度,心脏酸涩得发疼。 她约不到苏天,但是一说葛月的名字,苏天就答应要来暖居,她叫不动苏天扔垃圾,但是葛月一动手,苏天就自动站出来帮忙。 她比葛月差了哪里吗?凭什么... “差不多炒好了,你不起锅?” 张莉莉思绪被打断,她回神,急忙关了火。 * 苏天在楼道扔了垃圾,然后三步作两步下了楼,在花园里打圈等人。 顾咕穿着一身米粉色的连衣裙在浅灰色雾霾里行走,她不偏不倚站在破光的晨曦处,是天地造化而生的精灵。 乌黑的头发落在她脸颊侧,她眼神温温润润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她眼睛突然笑了,不带抵触。 他骤然撞上眸里宽容和释怀的情绪,荒诞又美好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他摩了摩鼻梁骨,“怕你找不到,所以下来接你。” “谢谢。” 顾咕走在前,苏天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脖颈粉白,披在肩上的头发软有光泽,更显大波浪漂亮。 流畅的肩线连着腰线,勾勒出女孩儿凹凸有致的身形。 苏天目光微暗,略微有些贪婪的盯着她的背影,顾咕忽然停下,“门卡。” 苏天忍隐的撇开眼,从兜里摸出卡在门上轻滴。 机械的滴声打开了苏天话匣子。 “你不是在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周二杀青,我昨天刚回家。” “你知道孔元杰搬这儿了?” 顾咕弯唇,熟稔的点点头,“他有说过,不过我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这是第一次过来。” 沈东阁见他们这么久没回来,出来找人,电梯打开,他刚好看见苏天从来不耐烦的模糊情绪里露出一点无法言喻的欢愉。 他没适应出现这种二逼表情的苏天,整个人懵在原地,被天雷砸了个外焦里嫩。 顾咕从刚才沈东阁出来的地方进去,沈东阁慢慢疏通了他拥堵的神经,一把抓住苏天的胳膊。 苏天眼睑下搭,凝着眸看了眼他的手。 他嗓音很淡,哑质感很重,“松开。” 沈东阁不但没松,还惊悚的瞪大眼抓得更紧了。 苏天反手捏住沈东阁的手腕,沈东阁嘴角疼得颤了一下,“哥哥哥,我现在还靠右手生活。” 苏天松开,双手往兜里一揣,“想问什么?” “我问,你就说?” “嗯。” 沈东阁带着壮烈赴死的惨烈表情,“你是不是也是顾咕姐的粉丝?” “... ...” “没关系,你说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 ...” 沈东阁一想也能理解苏天,毕竟苏天跟狂热迷弟这样的设定差太远了,被人发现的话,的确会产生很强的落差感。 沈东阁唏嘘一下,脸上本能的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你不要太在意,这不怪你,都怪我火眼金睛,一下就发现了。” “... ...” 苏天呵呵笑了一声,懒得理这个蠢笨流油的傻蛋,越过他往屋里走。 张俊像骨头模型架一样靠着厨房门,苏天走过去,顺着往厨房方向看。 顾咕正在打扫一片狼藉的灶台,她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做传统手工艺,娴雅安淡不起波澜。 她手腕关节弧线精致,真的让人想要亲一亲。 苏天艰难的收回目光,“张莉莉她们几个哪会玩游戏,你带她们去楼下买点食材,估计不够。” “也行。”张俊看厨房,“顾咕姐,你要什么材料?” “按着你们想要的随便买就行。”顾咕微顿,歪头露出些许不明显的俏皮,“材料不要太奇怪的话,应该不会做出太惊悚的料理。” 张俊吆五喝六带着三个女生出去买食材。 沈东阁坐在客厅边玩游戏边为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沾沾自喜。 劫后余生的孔元杰急急忙忙的收拾他的游戏机,准备在下一场乌烟罩气的战斗来临之前尽量的减少自己损失。 苏天安静地靠着厨房门,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咕像是蝴蝶般翻飞的手指。 没人注意他。 他用一种聊天气的不咸不淡的口气开口:“顾咕,唐哲跟关巧家估计明年就会订婚了,你什么时候分手?” 他放在兜里的手捏紧,面上不动神色,“你得早点分,要不新闻肯定把你说成竞争失败者什么的。” 虽然知道顾咕肯定会把自己的退路安排得完美,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顾咕以只能被两人听见的轻音量,“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有,到时候我就能追你。” 顾咕笑容很浅,不把诸神佛放在眼里的清澈,“就算分手我也不会跟比我小的男生谈恋爱,不过,还是谢谢你喜欢。” 97.败他的事 此为防盗章 五个人坐在瘪轮胎的骚包跑车里等拖车, 怎么看怎么像五个等妈回家的长脖子天鹅。 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 视线侧滑出去就能看见副驾驶位上的顾咕。 她侧脸雪白雪白的, 耳垂粉嫩, 整个人仿佛能发光。 她没看他, 专注的看着孔元杰,因为他在讲笑话。 车里暖风扑在她脸上, 染红她的腮。 孔元杰把脑子里的笑话搜肠刮肚的讲完了,心里直后悔昨天晚上怎么没再背上一本脑筋急转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博顾咕一笑, 但是嗓子眼像是堵住了, 半句有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咕耐心的等着孔元杰的下一个笑话,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她有着天生的桃花眼, 笑的时候总是克制的温柔。 顾咕是苏天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把体贴入微表现到极致的人。 他屈着的长腿伸直, 踹了椅背一下。 孔元杰回头:“怎么了,天哥?” 苏天指节在玻璃窗上一扣, “那边有面馆,去不?” 孔元杰看着蒙灰的面馆招牌, 胃发出饥渴的一声呱咕声。 顾咕温软弯弯唇朝他笑, 解开安全带:“走吧,去吃饭。” 几个都是金堆银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往那油腻腻的门前一搁, 格格不入。 一个瘸腿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瞧了众人一眼, “吃饭?” 孔元杰挑剔的看了一眼餐馆环境, 略微有些嫌弃, 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这地儿能抚慰一下他身上的肥膘。 他矜持的点点头,“嗯,吃饭,有什么?” 男人瘸着腿出来开火,粗声粗气回答道:“墙上自己看。” 一进来就巡着菜单看的苏天没个停顿要了二两小面,他唇一顿,眼神从墙上一扫收回落在同时开口说话的顾咕脸上。 她眼睛笑了,“我们一样。” 苏天没由来的心情变好,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唇线。 顾咕找桌坐下,苏天手揣兜里,脚尖一勾塑料凳,瞅她:“能坐?” “可以。” 她叠了两张纸巾擦桌,顺着桌边角线条帮苏天也才,她歪着身体,背脊串线自然拉直,她身体舒展更显肩线圆润。 “不脏了。” “嗯。” 孔元杰在吃上一向很挑剔,他翻来覆去的盯着看,没有找到一样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菜名。 面馆老板手里的勺在大煮锅边敲了两下,声音粗嘎,“我这就是面馆,你看朵花也不会有其它的。” 孔元杰一直觉得自己娇嫩的舌头就应该吃世间美味,但是有时候舌头也要为饥饿的胃折腰,他不太情愿的指了指,“我就要四两牛肉面,多加点牛肉。” “你们还没选好?” 张俊瘦伶伶的身体一抖,搓手呼口气,“跟你一样算了。” 孔元杰自如的接过权杖指点江山,“那就三碗面,都四两,多要牛肉。” 张俊想了想,回头盯一眼:“我的不要牛肉。” “那就是小面啊,你搞这么多名堂。” 五人一个桌,一人当俩的孔元杰在桌边上加了个凳,看苏天,“天哥,顾咕姐去哪儿了?” “她去马路对面买水了。” 孔元杰:“你有没有跟她说我要喝可乐?” 沈东阁:“我想喝花生奶。” 张俊:“冰红茶。” 三个大男人真他妈难将就,苏天双手揣兜里,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去说。” 敲着骨头的寒意让张俊慢一拍意识到‘大爷体质’的苏天竟然为他们跑腿了。 他掏掏耳朵,“我刚没听错?” 沈东阁:“百分百的幻听。” 张俊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我就说我怎么可能听见这么恐怖的话。” 刚说完,他就卡壳了,踹了沈东阁一脚,“你知道我幻听什么了?” 沈东阁理直气壮:“知道啊,天哥说他去帮我们换成要的饮料。” 说完,沈东阁也觉得不对,他挠了挠肩,“你的幻听,我怎么也听到了?” 张俊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鄙视沈东阁智商。 孔元杰双手交叉垫着下巴,略微有些感慨,“天哥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有时候相当够兄弟的。” 张俊听完,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肯定的。” 苏天晃悠着身体穿过正午时候的乡间羊肠小道走到泥路边,他远远就看见正在柜台前结算的顾咕。 他在这么久之后才看清她的穿着,上身是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下身穿着贴身段的牛仔,外面套着一件松垮的针织衫,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可人。 苏天懒散着嗓音叫她一声儿,正准备打电话的顾咕抬起头来,她刚好迎上正午移动的阳光,一张小脸白嫩得像豆腐,金色映在她的眼底,美艳如同神祇。 98.我好像一直挺喜欢你的 此为防盗章 强有力的音响声猛地一空, 露出安静的十几秒, 唐哲躬身,将手里的花往前递, 说的什么鬼话用脚趾都能猜到。 苏天就是讨厌唐哲这个样, 不管在什么氛围只是我行我素的表现自己, 简直就是个加大号的傻逼。 他寻找同盟得往顾咕脸上一瞧, 浓郁的欢喜把她变成一朵艳光四射的花,根本就是不分是非的敌方势力。 苏天心里浅浅的一抽,该看的都看到了,也完全知道她是哪种货色了, 这次真的走了,这么想着, 苏天扬着声线喊她一声, “顾咕。” 苏天同手同脚走过去, 烦躁的把手揣兜里,只拿腿走路。 顾咕眼底光微折,短暂一瞬, 浅浅的不悦褪去, 忙涌出来的温和的善意, “有事?” 苏天不要脸的在她生疏陌生的两个字里撑住自己正大光明的一片蓝天,他把手机掏出扔给她,“我还欠你两块钱, 支付宝上没钱, 把你微信给我。” 唐哲没有被打断告白的恼怒或尴尬, 他把玫瑰递回给酒保,淡淡挥挥手示意暂时不需要了。 他手里晃着酒杯,倚着吧台,熟稔的跟苏天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咕漂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顿,“朋友吗?” “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唐哲弯唇看顾咕,浅浅一笑,给人专注深情的错觉,“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次孔元杰来机场接我,当时他也在。” 唐哲明白过来,“孔元杰算是他妈那边的关系,我是他爸这边的。” 顾咕无意深究,她轻哦一声,抿了一口手边的酒。 唐哲:“少喝点,再怎么度数低,也能醉人。” 顾咕轻笑,特别听话的说好。 苏天坐上吧椅,要了一瓶威士忌。 唐哲惊讶的微挑眉梢,打量他:“你开始喝酒了?” 他又不是幼稚园三岁儿童,苏天生怕顾咕听不见,响亮的应了声“嗯”。 苏天就是个巨型电灯泡,唐哲并不因为一次破产的告白流产而懊恼,他碰碰苏天的酒杯给他讲人生哲学,说浪漫本就应该是多次重复的。 苏天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忍着烦躁画地为牢听唐哲逗趣。 唐哲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只剩下顾咕和苏天间隔着空位坐着。 她头发倦懒的扎了个蓬松的丸子,穿一件深蓝色绸缎裙,圆润的肩头曲线,白又纤细的手臂,坐着的时候群摆往上提,露出笔直的小腿。 她手指拿着酒杯,身上糅着清纯与并存的妩媚。 苏天把酒杯往桌上一搁,顾咕看他,苏天一声不吭的往卫生间方向走。 酒瓶几乎见底。 顾咕轻弯了弯唇,手垫着下巴继续抿着杯沿。 苏天放水回来,看见关巧双手抱胸带着三个女人将顾咕围住。 苏天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脚底涂了胶,远远看着,一动不动。 顾咕看见他,眸子一转,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苏天心口先是一滞,而后眯眼,越发不爽。 顾咕在这种时候,不管看见谁都会这样,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一装,就总有人上去送死。 不管谁送死,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是他。 顾咕眼睛轻微一闪,她很果断的放弃了求外援,她看向关巧,“有事?” “有啊,谁准你碰唐哲的,圈儿里的都知道我追他很久了,你有点先来后到的自觉好吗?” 顾咕眼底出现恰如其分的惊讶,她摇头,目光诚恳:“我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 关巧嚣张的气焰被敲了一闷棍,她狐疑的看顾咕,“你是说真的?” “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所以跟唐哲接触得比较多。” 关巧边上的女生碰她一下,关巧重新挺胸抬头,“我朋友刚才说看见唐哲给你送玫瑰花了。” “我才毕业,第一次拿到配角,杀青礼物。” 关巧责怪的看了眼身边的人,三而衰的勇气一瘪,准备要撤。 顾咕看见打完电话回来的唐哲,柔软的手指轻微一拨酒杯颈,杯里的酒水荡起弧,她弯唇,低头,嗓音无辜,“可是,你追这么久都追不到一个男人,有点废啊。” 她轻声的呢喃踩中了关巧的猫尾巴,她反手就给了顾咕一巴掌。 顾咕侧脸很快变红。 99.第 99 章 此为防盗章  第14章 孔元杰哼着庆祝独立的自由之歌, 一开门, 声音跟着变了调,他目瞪口呆看着不请自来的乔迁大队,心情从云端之上滑进绝望深渊。 孔元杰不死心的做最后挣扎:“... ...你们来做什么?” 葛月举起手里的东西, “铛铛铛铛,我们来给你暖居, 高兴吧?” 孔元杰压住波涛汹涌的内心,神情凋零得像个皱巴的小老太,庞大的身躯往门口一站, 神情惨不忍睹:“自己做太麻烦了, 别做了,我直接请你们出去吃。” 张莉莉脱掉鞋, 嫌他挡视线扒开他, “别客气了,就在家里随便弄点就行了。” 葛月点头, 手里的塑料袋摩擦紧跟发出簌簌声响:“就是,暖居那顿饭本来就是在家吃,我们连食材都买了,自己做更有趣。” 关巧跟他不太熟,她昂着下巴,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新发型像个换地儿开屏的孔雀简单的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 跟着葛月往房里走。 张俊抱着崭新噌亮的锅跟在后面, 以孔元杰的痛苦为肥料滋养了他心底里快乐的种苗, 他半带哈欠的咧咧嘴,“不谢啊。” 孔元杰不敢惹前面三个姑奶奶,但是对张俊没什么好脸色,他回了一对卫生球表达自己无声的愤怒。 “哇!孔元杰,你可以啊,把卧室的卫生间搞这么花哨。” 孔元杰瞬间变脸,苦着一张脸赶紧去把张莉莉从透明玻璃卫生间请出来,然后扒出钥匙把卧室门给锁上。 鉴于张莉莉出格的行为,孔元杰对其它两个女中豪杰也不怎么放心得起来,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块黏住三个人。 沈东阁看见狄仁杰那胖子猥琐的样儿,被逗得笑出声,他回头准备跟苏天交流几句感想,但是没想到后面空荡荡的,苏天根本没跟着进来。 他伸出头去看。 苏天惫懒地靠着墙,汤勺架在肩上,右腿微屈脚跟贴着瓷砖,遥遥望着远处发呆,就像是那只上天入地不服管教,但是不经意间露出孤寂的孙猴。 苏天侧头看他,瞳孔漆黑幽深,亮出的光摄人心魄,沈东阁在心里念了好几声哦弥陀佛,止住一个忠实信徒不该有的冒犯。 “天哥你不进来?” 苏天不甘心的往某处瞧了一眼,“来了。” 厨房里除了张莉莉三人,还有孔元杰在一旁监工。 苏天看了一眼就没趣儿的移开目光,他并没有去帮忙的打算,而是和张俊、沈东阁在客厅里当大爷。 苏天支着两条大长腿坐在沙发上胡乱换着电视台,张俊嗳了几声,他干脆把遥控板扔给他,让他选。 张莉莉三个大小姐简单煮个饭,来个西红柿炒鸡蛋还行,但是涉及到这种要求水平的菜式,三个人就是被打回原型的白骨精。 “啊啊啊——糊了,快点翻面。” “这勺盐是现在放还是一会儿起锅的时候放啊?” “你拿成糖了,那是糖醋排骨用的。” 三个人在方寸之地杀出血雨腥风,但几步之隔的客厅却风平浪静。 孔元杰双手拿着大汤勺挡住电视,可怜巴巴的看了三个人,“兄弟,救场啊。” 沈东阁朝他勾勾手指,孔元杰带着满心期待的凑上前。 他语重心长的拍拍软趴的肩,一个深深的叹气简直把‘尽在不言中’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表演得惟妙惟肖,“兄弟,你加油。” 日! 孔元杰给他竖了个中指。 苏天:“让她们练几次,估计等下做的东西就能吃了。” 张俊:“就是,失败是成功它妈。” 一群朋友里面总有一些傻逼的人说话不过脑子,提出一些完全不可能的设想,孔元杰哼哼笑两声,“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哥哥要搬援兵了。” 张莉莉把完全烤糊了的鱼装袋子里,扬声喊:“苏天,你帮忙扔下垃圾呗。” 苏天不耐烦的挥挥手,“谁干的谁扔。” “葛月,我在炒菜,你帮我扔一下。” 孔元杰的电话通了,他瞬间笑出一朵花,“顾咕姐,你在家吗?...恩恩,是这样的,我不是搬过来了吗,我朋友说来帮我暖居但是她们都不会做饭...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好好,我们等你。” 苏天顺手拿走葛月刚收拾好的垃圾袋,“我拿出去扔。” 孔元杰:“你顺便在楼下帮我接下顾咕姐吧,我怕她找不到。” 苏天矜持的点点头:“好。” 苏天要去扔垃圾,葛月当然懒得自己动手。 她空手走回灶台边帮张莉莉打下手。 “苏天说帮你扔吗?” “嗯,所以给他了,我也懒得走。” 张莉莉想着苏天每次对葛月特别的态度,心脏酸涩得发疼。 她约不到苏天,但是一说葛月的名字,苏天就答应要来暖居,她叫不动苏天扔垃圾,但是葛月一动手,苏天就自动站出来帮忙。 她比葛月差了哪里吗?凭什么... “差不多炒好了,你不起锅?” 张莉莉思绪被打断,她回神,急忙关了火。 * 苏天在楼道扔了垃圾,然后三步作两步下了楼,在花园里打圈等人。 顾咕穿着一身米粉色的连衣裙在浅灰色雾霾里行走,她不偏不倚站在破光的晨曦处,是天地造化而生的精灵。 乌黑的头发落在她脸颊侧,她眼神温温润润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她眼睛突然笑了,不带抵触。 他骤然撞上眸里宽容和释怀的情绪,荒诞又美好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他摩了摩鼻梁骨,“怕你找不到,所以下来接你。” 100.餐厅偶遇 此为防盗章  苏天以变态的成绩给学期开头的野训画下句号。 野训开学一次,学期末一次, 一晃眼一学期就过了, 学期末的野训又被提上日程, 下课铃声一响,安静如鸡的教室轰的喧闹起来, 大家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往外走。 白国刚看着坐在座位上玩笔出神的苏天, 推了下身边的人, “你们等会儿,我喊个人。” “晚了的话, 饭又被那群牛犊子抢完了。” 白国刚挤了挤眼睛,“后天野训,我喊苏天一起吃呗?” 其它几个人看眼撑着头发呆的苏天,意会过来白国刚的意思。 虽然他们是非指挥类的专业,但是苏天算个异类, 各项训练成绩直逼指挥类那群蛮牛, 如果能跟他分在一组当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挥手, “去喊。” 有人不放心补充一句,“外国语差不多也下课了,快点啊, 要不就碰不上了。” “知道了,马上。”白国刚三两步跑到他边上,敲了敲桌, “你不吃饭?” 苏天晃了一下神, 立即清醒过来。 “一起呗?” 他看眼蝗虫过境般空荡荡的教室, 用力捏了捏眉心,“好。” 他走在几个人后面,双手揣兜里,低着头,削瘦的下颚弧线流畅坚毅,不刻意的摆姿态,但是有着天生招惹人的气质。 张莉莉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苏天抬头看一眼,低头继续想自己的。 他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优良品质,不说话让人心生慌乱。 张莉莉忍不住开口:“一个学期了,你还记着那次的事?” “啊?” “你就当我没说过不成吗?” 苏天迟一步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连点思考的停顿都没有,应了一个成。 戳破窗户纸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张莉莉抿了抿唇,有些恼羞成怒的难堪。 她还想说什么,闻到味儿蜂拥而来的军校单身狗瞬间将她和几个朋友围住,她心里有气,对白国刚一行人的问题知无不言。 苏天还在往前走,根本不管身后发生个什么事儿。 一大堆人进食堂自动噤声,苏天带头三两口扒完饭坐在位置上等他们。 他侧头看着窗外,情绪不高,背景被残阳虚化,给他浑身骨头披上懈怠和颓感,白国刚发现苏天虽然没几句话,但是也并不难相处。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抓了抓头发鼓起勇气问道:“苏天,刚才那个张莉莉,...你熟吗?” 苏天:“一个大院的。” 苏天是完全的红三代出身,那这么说张莉莉家庭背景也不差了,白国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蒸发。 苏天没那么细腻的心思,他侧头瞥他一眼,眉眼惺忪没劲儿,“要不要给你手机号?” “可以吗?” “嗯,在手机上的,我背不住。” 白国刚的旗开得胜带来胜利的曙光,一群人勾肩搭背跟苏天称兄道弟,“刚才走在后面那个小乖小乖的妹妹号码有没有?” “那个白白的,我想要。” “看张莉莉给不给吧。” 这就是要帮忙了! 大家嘿嘿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把大爷样的苏天恭送回宿舍。 他进去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傅磊正好在脱衣服,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望了一眼对上好几双噌亮的饥渴眼睛。 他大惊失色的捂住胸,“谁啊?” “同学。”苏天手握住床的栏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拿到床上的手机,他边开机边解释:“他们要张莉莉的手机号。” “哦。”傅磊有女朋友,对这些可怜的狗狗们抱有同情的一瞥,拉开门邀请他们进来,“进来吧,我记得张莉莉她们那一个宿舍的全是单的,你们可以搞个集体联谊。” 苏天拨了张莉莉的手机号,简单交代下情况,把手机扔给白国刚。 他百无聊赖的玩着握力器,傅磊三下五除二穿上t恤了,“你们后天是不是要野训?” “嗯。” 傅磊:“我们也去。” 刚跟张莉莉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的白国刚懵了一下,从手机里抬起头:“明天不是非指挥类的专业集体野训吗?” “指导员通知说我们也一起。” “跟你们指挥类的一起,那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们丢人吗?” 傅磊嘿嘿颇为自得的笑了两声,嘴上客套的谦虚几句,“大家各有擅长,谁输谁赢还说不好。” 虽然二年级不再没收手机,但是苏天还是习惯性的把没用的手机关了扔回床上。 傅磊在白国刚一群人身上重新找回了指挥类的自尊心,看他们越发顺眼,“明天下午半天假休整,要不要一起去练机械?” 白国刚连忙摆了摆手,收到朋友们挤眉弄眼,搓搓手露出亲近的笑,“练机械就不用了,要不晚上一起看新闻联播?” 一群大老爷们儿排排坐,泱泱的一片板寸头。 苏天坐在后排,后脑勺抵着墙。 到时间,电视上准时出现复制粘贴的开场白,男主持人开始播报第一则新闻。 “据悉,昨日晚上21:35分在成田发生七级地震,致近六百万人受灾,截止发稿前已悉此次地震至少造成了328人受伤,31人失踪,12人死亡,千名武警和消防官兵连夜奔赴灾区进行救援,3支防疫队立即投身医疗救护中,...” 白国刚就像个被关在井底的青蛙,意外的瞪大眼,“七级啊,七级肯定不止12个人死亡...”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对这类新闻的敏感度,新闻刚结束,坐着的人就交头接耳变得闹哄起来。 指导员匆匆走进来,这次地震波及范围太广,造成的人员伤亡太多,七个军区中的五个出动参与紧急救援,经上级决定,他们后天野训取消,临时改成明天一早出发前往灾区参与救援。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学生身份参与真正的救援行动,一直到回宿舍,傅磊都还在讨论着灾区救援的事儿,白国刚几个人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干脆搬了小板凳呆他们宿舍听他吹牛逼。 苏天洗漱完,三下两除二躺回床上玩魔方。 傅磊这人就是传说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他天生就对于军人有崇拜感,说到激动的地方直接拿出手机点开热搜,“你们看吧,这挂在前面几个的都是说地震救援的。” 白国刚瞧了一眼,“不过热搜词除了跟官兵,救援还有顾咕连在一起诶?” 傅磊看屏幕,“什么顾咕啊...谁啊?” 白国刚帮忙普及常识:“就是那个被称作靠脸就能红的那个演员。” “我也知道,这次仙侠剧《求魔》的女主角,估计她是去成田取景被困在里面了。”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题外话,“我看见她定妆照了,真的特别漂亮。” 苏天身体一跃从床上跳下来,他拿走傅磊的手机,眼底的散漫凝成刺眼的光,他起先什么都没说,待魔方的六个面都转好,道:“睡觉吧,不是四点要起吗?” 苏天双手搁在脑后,他想着新闻,抓心挠肝的烦躁,他望着黑漆漆的虚空,心思胡乱窜。 这半年,不管苏天怎么一心不闻窗外事,顾咕都总往他耳朵里跑。 因为不管是顾咕操的人设还是外貌都得学校这群愣头青的喜欢,他总从不同的人那知道她又接什么戏了,又创了多少票房,综艺上又表现得多亮眼。 顾咕这次仙侠电视剧去了成田取景,虽然不幸的碰上天灾,但是剧组刚好因为补拍晚的原因逃过一劫,没有太大人员伤亡。 他们因为外景很多,所以各种物资准备充足,在顾咕的带领下,他们临时搭起帐篷,给予食物和水帮助受灾人民群众度过难关。 顾咕上热搜也是因为这个。 苏天知道这个女人最擅长借势而上,但是他妈都这个样子了还借个大头鬼的势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乖乖呆着几个字怎么写。 想到这里,修身养性半年的苏天下意识的就想骂脏话,外面巡逻灯光一晃,苏天把话憋在喉头处,只好临时换成翻身来发泄情绪。 等人走了,傅磊压低音量,活像个地下党,“苏天,你也兴奋得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