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大仙女》 1.仙女 剧务拿着喇叭在大喊：“过来几个人把地上的水扫一扫，群演赶紧把戏服换下来。盒饭自己去领，下午两点集合。” 群演呼啦一声，如鸟兽散开。 白素衣反手将手中三斤重的铁剑朝后面扔，稳稳插进剑鞘里。红色剑穗摇摆两下，逐渐静止。 她拨开湿透的长发，提起湿哒哒的蓝色长裙走进换衣间。 换衣间里有三个女替身在里面边换衣服边聊天，面对着白素衣的女替身之一瞧见她走进来，努嘴示意其他两人。 另外两人回头看到白素衣，说话的那个女替身立刻止住话头，全都安静下来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 白素衣脱下长裙，解开中衣，露出曲线优美的肩部。肩部皮肤白皙光滑，两肩对称，两边弧度圆润美丽。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雪白的皮肤上，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秾丽冶艳。 她的侧脸四高三低，美丽端庄。典型的骨相好过皮相。身高大概一米七，腿长皮肤白。 即使在美人不算稀奇的娱乐圈里，白素衣也是顶尖少有的美人。按理来说，早该大红大紫。 三个女替离开换衣间，其中新来的文替站在门口还伸长脖子朝里面看，边看边问其他两人：“她是谁？” “文珊姐的武替。” “嘶——长这么漂亮就只是武替？”文替悄声说道：“我觉得她比文珊姐还漂亮。” 何文姗，娱乐圈里的小花旦之一。在二线女星中徘徊许久，前段时间靠一部宫廷剧爆红，成功跻身一线女星。眼前三个女替都是何文姗的替身，白素衣也是。 不过跟她们不同，白素衣只是武替，但不只是何文姗的武替。娱乐圈中的流量小花都爱请白素衣当武替，她功夫好，招式利落漂亮，每次搬上荧幕都能帅得底下一群粉嗷嗷叫。不仅是流量小花爱请她，流量小生也会请她当自己的武替，恰好她身高一米七，镜头拉长点或者干脆拍半身时，就不怕穿帮。 “傻呗。”另一个身材火辣的裸|替嗤笑：“装清高。” “怎么说？” “金主看上她，她上了桌反悔，就被封杀。” “不能吧。”新来的文替小姑娘不太信，“她长那么漂亮，只有一个金主看中她？再说，”她朝后面看了眼，说道：“只要把她那张脸推到人前，赚的比睡她要合算很多。” 裸|替女人瞧了眼满脸青涩的文替小姑娘，暗道她这演技估计就差个出头的机会。 “因为她当着金主、制片和导演的面，干掉整瓶老白干。面不红、耳不赤，抓起金主的手从这里，”她比划着自己的手腕，“到这里。”捏着肩膀，肩带掉下来：“全给卸了，当场送医院。” 裸|替女人将掉下去的肩带拉起来，撑起把遮阳伞道：“后来见一次就被卸一次，圈里还有谁敢睡她？” “那也没人捧吗？” 裸|替女人转身，裙子在空中划了圈，像朵烈焰红花，衬得她窈窕身材，风情迷人。“你知道她得罪的金主，是谁吗？” “不知道。” “万嘉传媒副总。” 万嘉传媒是圈内最有名气的三大影视公司之一，于文替小姑娘这种替身小菜鸟而言，无疑是座需要仰望的高山。而攀上万嘉传媒的副总，爆红也只是时间问题，流量、资源和曝光度绝对不缺，优秀的团队量身打造，即使不能成为一线也能混成流量明星。 新来的文替小姑娘打听到想要知道的，便扬起甜美的笑脸同眼前模样不是顶好看但身材火辣的裸|替女人道别，随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人中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文替女人在她走后，说道：“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她心眼多，走不长。” 干她们这行的，不能没心眼也不能有太多心眼。简而言之，不能蠢也不能太聪明。太蠢点不透，太聪明别人信不过，让人心存提防。 裸|替女人笑道：“找个乐子嘛。”她从女士包里拿出香烟，含在红唇里，没有点。她说道：“听说星辉的小公主今天到隔壁剧组探班？” “探谁的班？无非是找几个记者拍些片场照，回去发通告。标题：‘小公主是我见过的最敬业的明星’，有图有真相。”文替女人面无表情的冷嘲。 “这回你猜错了，听说星辉总裁亲自过来看小公主在剧组里的待遇。他们俩前段时间经常被拍到同框出入的照片，为小公主的身份再添疑云。” “星辉传媒的总裁？前段时间星辉不是还闹裁员吗？股票市值下跌不少，荣家就把荣二少从国外调回来接管星辉，圈内那么多人都翘首看戏，还以为能有大动静，谁知道风平浪静。” “你也关注这些？” “圈里的大新闻，手机天天推送，想不知道都难……” . 浅翠色雪纺长裙在空气中划开优美的弧度，裙摆上的刺绣十分精美。棕色绑带平底凉鞋，十个脚趾上涂着橘红色指甲，与白皙的皮肤交相辉映，足控的福利。 拎起竹剑背在身后，白素衣跨步离开换衣间。 “素衣！”冯小娜喊住白素衣，跑过去将手里的一盒子递给她并说道：“这是文珊姐特意吩咐我带给你的草饼，对了，文珊姐还说今天副导找她请你当回剧组里的武指，你设计的招式特别帅气漂亮，指导出来的动作干脆利落，特别多人喜欢。刚好剧组里的武指出了点事故，不能来，副导就想请你帮个忙。” 白素衣看了眼手里的那盒子不到百来块的草饼，淡声问道：“我没见他来找过我。” “他找了文珊姐，文珊姐本来想拒绝，但耐不住副导请求，就答应下来。所以刚才让我拿草饼给你的时候，也顺便跟你说一声。” 实际情况是副导自视甚高，以为白素衣是何文姗的武替，于是跟何文姗提了一句，后者一口应下没半分犹豫。只是这些冯小娜不好说出来，她是何文姗的助理，自然向着她。 白素衣抬眸望着冯小娜可爱的笑脸，淡漠得看不出感情变化。冯小娜渐渐就笑不下去，小心询问：“你看……答应了吧。” “不答应。”白素衣绕过冯小娜，朝隔壁剧组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要我当武指？没问题。行内什么级别多少价格，把合同拟好放我面前，签了，我就当武指。要是你们没合同，我那还有很多备份，复印两份三十块左右，可以aa。” 冯小娜笑容完全消失，恼羞成怒转头要骂她不知好歹，目光触及她背后那把竹刀，嘴唇动了数次愣是没勇气骂出来。 她想起万嘉传媒那个见一次就被卸一次胳膊的副总，不由打了个寒颤，据说那副总百米内听到白素衣的名字就跑，拉都拉不住。 冯小娜气恼的跺了跺脚，出师未捷，只能转身回去跟何文姗复命。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白素衣拒绝了她却没把草饼还回来，“白花我一百块！”冯小娜气坏了。 白素衣大步向前走，脚步较为轻快。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只觉得步伐端庄平稳、姿态优雅，莫名的好看，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她穿着浅翠色雪纺仙女裙，每次跨步，裙摆扬起，仙气飘飘。 今天的剧组和隔壁剧组都来了不少人，现在又是休息的时候，不少群演、工作人员都闲下来，还有挺多来影视城追星的男女围在外头。不少人看到白素衣，第一眼惊艳，第二眼还想追上去看，可白素衣看上去走得慢，实则眨眼就只能见到她的背影。 围在外头等着何文姗出来的粉丝中有个样貌清秀的女孩不经意间瞥见白素衣的脸，眼睛就被粘住，等她走远了还探头朝那边看。 此时何文姗出来，粉丝们被放进去，一呼而上围住她。女孩还傻站在原地，她的朋友扯住她：“你傻看什么？” 女孩：“我见到仙女了，”痴汉表情：“心动的感觉。” 朋友：“……”别是中暑晒坏脑子了。 隔壁剧组财大气粗，租用影视城最大的宫殿拍摄一部大ip古装奇幻武侠剧，请来当红明星和老戏骨同台。连武指都砸重金请业内颇有名望的武术大家吴老，服装和道具都很用心。 今年万嘉传媒出品的宫廷剧大爆，导致星辉传媒这次砸下血本要夺回19年最爆电视剧的称号。 刚才三个女替身口中的星辉小公主名为林央央，星辉不惜血本砸下无数资源在她身上，俨然是当年捧出三料影后郑培宁的架势。可惜朽木庸才，至今也只在观众面前混个面熟，黑料一堆。尽管如此，林央央仍旧资源拿到手软，参演大ip制作。不少人猜测她家世不凡，媒体狗仔无孔不入也查不到她的家世，这让林央央的身份显得更神秘。 粉丝和网友因此戏称林央央是被星辉捧在手掌心前倨后恭的小公主。 狗仔拍摄到林央央和空降来的星辉总裁同框许多次，所以最新猜测是林央央与星辉传媒总裁正在谈恋爱。可惜流出来的照片没有一张是荣二正脸照。 2.事故 剧组男主演此时正在拍跟剧中师父的对手戏，场景是在行宫正殿。饰演男主师父的中年人也是圈内有名的武术与动作指导，曾担任米国知名动作电影的动作指导。 男主则是当红男星黄清河，选秀节目出道的歌手，本来在年轻明星中还算较为努力上进，只是近来被粉丝捧得忘乎所以，逐渐膨胀。 导演大喊：“卡——”他回放刚才的内容，仔细盯着监视器。几秒后暂停，招手让黄清河过来把内容回放给他看，然后暂停：“你刚才出手是什么意思？” 黄清河凑过去，监视器正好暂停在他出手反抗剧中师父的画面。他解释道：“我觉得这时期的丁兆可以躲过去，他之前跟他师父对招就数次因这招败过，所以这次不应该败在同样的招式下。” 丁兆是剧中男主，此时因与师父发生纠葛而对打。这幕场景是剧中前半段的高·潮部分，也是男主传奇一生的转折点。 导演忍着气问他：“吴老不是替你设计了武打动作？你为什么擅自改动作？” 武打动作中最害怕的除了安全措施没有做好，就是演员没有按照原本设计好的动作而擅自篡改，很容易发生意外。 “我不认为我的反应错了。”黄清河耸耸肩，建议道：“不如先让我跟何前辈比划两招？您看看效果，要是觉得真不行那我道歉、认错，规规矩矩按照吴老设计的动作来，成不？” 导演瞪着他，半晌与戏中演男主师父的中年人何武指低声商量，看何武指的表情约莫是同意。 林央央悄悄动了动酸痛的脚趾，唇角保持着矜持甜美的微笑，在保持唇形不动的情况下说出清晰的话：“信不信群演里藏私拍？” 她身侧站着荣翕，荣氏二少，前段时间从国外空降过来的星辉总裁。 荣翕身高一八｜九，五官俊挺深邃，眸色深灰，棕色头发微卷打上发蜡后企图理到脑后，可惜看上去仍旧有些蓬松。露出额头后显得五官更为立体，深邃的灰眸、年轻的脸庞深深吸引女性青睐的目光。 据闻，荣翕的生母是米国人，他是个混血儿。 荣翕戴着银丝边复古眼镜，上身穿黑色针织毛衣，下身则是黑色休闲裤加一双雕花巴洛克鞋。他单手插兜，表情冷漠：“他敢私拍、不听武指指导临时换动作，说明提前做好功课。他清楚怎么宣传对自己有利，既然想靠这部剧让自己的事业更上层楼，就绝不会砸戏的招牌。相反，免费的曝光省了宣传费，总的来说，我不会亏。” 林央央侧头将助理的伞拿到自己手里，不经意的抬头露出最美的角度。耳朵隐约听到按下快门的细微声响，唇角上扬出满意的弧度。她说道：“小心阴沟里翻船。” 她利用眼角余光观察一身英伦学生装扮的荣翕，帅是帅，可惜心黑，黑得林央央见到他就胃疼。 “你已经长大了，该学会成熟点的打扮。”免得站他身侧的自己显得格外老。 荣翕低头：“我21，比你小三岁。” 林央央用伞挡住身体，踉跄数步。拒绝跟荣翕搭话并低骂：“狗贼。” 荣翕嗤笑两声，好像他愿意跟林央央说话一样。 白素衣将鸭舌帽戴在头上，从侧门朝人少的小路走进去。侧门一条石子小路，两旁花团锦簇，春意盎然。从矮木灌丛走出来就见到一座行宫，剧组导演和演员都在正殿里，正殿门口和庭院都围了不少人。 粉丝被拦在庭院外面，正殿门口停放拍摄机器和道具，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搬动道具。白素衣轻巧的钻进人群中，很快挤到最前面。抬眸就看到荣翕跟一个漂亮妹子肩并肩站一起，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荣翕表情冷漠，但眉目有些微柔和，如覆盖溪面的坚冰微融，于微隙中窥得春光。 身侧的粉丝用激动的语气说道：“林央央身边的男生好帅！比黄河哥哥还帅！他是哪个男星？我没见过他。” 黄清河的粉丝看向这女生的目光顿时变得不爽，林央央身边的男生确实很帅，不可否认看久会控制不住的心脏砰砰跳。但直接当着她们的面踩自家爱豆还是让她们很不爽，连带对荣翕的观感也有些不好。 “蹭林央央热度吧，她以前不也是三天两头跟小鲜肉同框？应该是星辉刚签的艺人，让林央央带带。” “让小公主亲自带还给热度蹭，肯定是要力捧。过没两天肯定要踩我们黄河哥哥！” “他也不是多好看，脸太瘦太白，眉骨高显得眼窝深凹，五官太立体。”说到这里，女生发现没有能攻击的点，反而觉得越看越帅于是赶紧收回目光：“外国人的长相，肯定老得很快。” 在场不少女生盯着荣翕的侧脸，闻言心里想到就算老得快但现在帅得合不拢腿啊。她们控制不住想爬墙，爱豆贵精不在多，想想两个也不多，那就爬吧。 于是在场大半女生选择沉默。 白素衣抬手将帽檐往下拉，盖住半边脸，抿唇双眸直勾勾落在荣翕身上，眸里深黑看不出情绪。 荣翕好似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过来，目光轻飘飘一掠而过，看到身材高挑、裙摆飘飘的白素衣时停顿几秒就很快移开。 小女生悄声说道：“好、好帅。”声音微微颤抖，其他本来不屑荣翕的黄清河粉丝脸蛋微红，紧闭嘴巴说不出反驳的话。 正殿里，黄清河跟何武指按照更改过后的动作重新对招。拳脚虎虎生风，你来我往对招拆招，招式利落漂亮却不实用，只能唬门外汉。至少正殿外面的一群粉丝被唬得连连尖叫，刚才因荣翕美色而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坚定，一心只愿为爱豆打call。 黄清河在地上翻滚两圈后反手拔|出旁边锋利的铁剑，铁剑三尺双刃，通体纯黑不透光。他顺手挽了个帅气的剑花，随后直刺何武指。突然变动的招式令何武指眉头皱起，却并未喊停，而是反应迅速的应对。 黄清河步步逼近，何武指则步步后退，粉丝和工作人员都看得颇为惊叹。导演也是意外于黄清河的实力，不由自主满意点头，看来黄清河确实努力上进。 白素衣原本转身就要离开，瞥见黄清河拔|剑便觉有趣，于是停下脚步继续观看。 旁侧有个女生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观看，直接被后面的女生撞到。眼看就要摔倒，突然横空伸出一只玉白色的手拉扯住她的胳膊，轻轻拉起、松手，按住她的肩膀令她站稳。 整个过程甚至没能引来其他人注意。 女生惊魂未定的站稳后，忍不住愣怔的看向白素衣，宽大的帽檐挡住半张脸，然而线条优美的下巴和脖子一览无余，粉色薄唇微抿，黑色长发垂直至腰际。女生吞了吞口水，忍住想要伸手摸摸白素衣玉瓷般的皮肤。 “啊！”惊呼突然响起，定睛望去发现黄清河手中的铁剑竟在挥舞中脱手甩飞出去，铁剑直朝站在正殿门口的林央央惊恐的美丽面孔飞去。 荣翕迅速拉过林央央挡在她面前，铁剑直冲他的肩头而来。千钧一发至极，一柄长竹贯穿空气劈开铁剑插进门缝中，长竹把柄因力道过大而不断颤抖，铮然而鸣。定睛一看，却是一把石林竹刀。 石林竹劲利，削为刀，切象皮如纤茅。刀剑谱中排行七十七，也被称为唐代竹刀。 缠住竹刀布条的布结突然松开，如土崩瓦解迅速松开滑落到地上，剩余两三圈布条还松松垮垮缠在石林竹刀身上。荣翕望着竹刀刀柄，上面刻着两个繁体字：“三思。” 一只玉白素手握住刀柄，将石林竹刀拔|出来。荣翕顺着那只手望过去，见到戴帽子的白素衣，不知为何心中震荡，神思不属。 他听到白素衣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三尺铁剑重约两斤半，对新手来说不易掌控，如果要改动作还是换把一斤左右的轻剑较为安全。” 黄清河惊慌失措，此时已经忘记自己擅自改动作并私底下请私拍的事情，满心满眼都是感激和庆幸。如果刚才那把铁剑真的戳伤人，无论是林央央还是荣翕都够他喝一壶的。他跑过去捡起铁剑，朝白素衣道完谢后便与导演一起到荣翕面前道歉兼慰问。 白素衣看了眼被围住无法脱身的荣翕一眼，边走边将布条缠回竹刀，迅速离开片场。 荣翕压制住不耐，与他人周旋完毕，四下寻找不到白素衣的身影，心中有些怅然。 林央央拍着胸口，还有惊魂未定：“荣翕，这次欠你个人情，谢了。” 荣翕回头，扫了眼群演：“刚才……全都拍下了？” 林央央：“肯定有不少人拍下刚才那一幕，就看黄清河能不能堵住那些私拍的嘴。” 荣翕推了推眼镜：“别让他毁掉这部戏。”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林央央：“刚才拿竹刀的人，你认识吗？” 林央央：“不认识。但看起来应该是个小明星，影视城就那么几个剧组，我找人问问。”正好她也想感谢刚才救她的人。 荣翕迟疑几秒，拒绝道：“算了，不用了。” 3.抢劫 白素衣踏上公交，投下两个币便朝后车座走去。刚坐下手机铃声便想起，她拿起来看来电提示：何文姗。 停顿两秒划接听，话筒中传来何文姗温柔的声音：“素衣，中午的事情别介意。小娜不懂事，我说过她了。” 白素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嗯，不介意。” 何文姗续笑道：“我已经答应副导演的请求，不好落他面子。那这样，武指的价格我来出、合同我来拟好不好？你也是我的武替，跟了我快两年，不能亏待你。我出个比行内高百分之五的价格好不好？” 白素衣看向窗外，高楼大厦一掠而过，红绿灯交换更动。她回答：“好，我明天准备合同。” 何文姗：“行，素衣办事总让人觉得可靠。先这样，我挂了。” 白素衣低低应了声，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何文姗已经挂掉电话，白素衣退出通话界面翻出微信小程序埋头玩了起来，公交车过了一站又一站，她却充耳不闻。 影视城剧组中的演员休息室里，何文姗挂断电话后便将脸上的笑脸收回来，‘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到梳妆台，将一支口红撞飞到边角。 冯小娜连忙捡起口红摆正，不满的说道：“文珊姐，白素衣这谱摆得也太大了吧。您都亲自开口，她还不给台阶下，怪不得永远只能当个武替。” 何文姗哼笑一声：“撕张面膜给我。”她闭上眼，等冯小娜撕开价格七百一张的面膜敷到脸上，轻声说道：“不懂变通也好，当个武替不用看人脸色、到处喝酒应酬。” 冯小娜还念着百来块的草饼，嘟囔道：“就那臭硬脾气！” 何文姗唇角微勾：“小娜。”冯小娜应声过来，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今天这事记得小心在副导演面前说漏嘴，别让太多人知道，就算被知道了也别添油加醋。懂吗？” 冯小娜愣住，盯着闭目敷面膜的何文姗：“当然懂。” 她正收拾何文姗的化妆盒，拿起一管口红的时候愣怔片刻。两年前冯小娜成为何文姗的助理，那时白素衣刚入行，被万嘉传媒副总看上又在酒桌上得罪人，她都在场。 正因在场所以知道当初白素衣被看上，是因为何文姗在酒桌上说漏嘴。两年来何文姗有意无意打压白素衣，将武替之名硬生生扣压在她头上，挡住她许多条能出头的道。 冯小娜知道，何文姗害怕白素衣出道。 公交车在站口停下，下去三人，上来两人。白素衣抬眸扫了眼，眼前这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两手插兜。他们找了个靠近司机的位置坐下，公交车缓缓开动上路。车里共有十几个人，三个女学生、一个中年低头整理相机，还有抱着孩子的妇女。 公交车下一站比较远，开往城中村，期间会路过一段较为荒凉的公路。车内静悄悄的，各忙各的事。上一站进车的两个青年对视一眼，胖子从兜里掏出把西瓜刀对着司机，瘦子则是对向车里的乘客大喊：“抢劫！不准动！” 乘客先是一愣，随后骚动尖叫，司机差点松开方向盘，好在从业多年勉强镇住心神继续看路开车。胖子盯着司机瓮声瓮气道：“不准耍花样！”随后目光落在钱箱里，虽贪婪却知道打不开钱箱，而且里面都是小钱，于是朝瘦子喊道：“让他们把钱拿出来。” 瘦子一刀劈到座椅：“安静！” 全车人立刻安静，恐惧的望着两人。 瘦子喊道：“把身上的钱全都拿出来。”十几个人除了司机和白素衣全都将兜里的钱拿出来交给瘦子，凑起来不到五百，里面最多还是一角硬币。 瘦子气怒：“耍我？！”他愤怒的揪起一个女学生的校服想要搜身，女学生吓哭：“我没有现金，钱都在卡里。” “卡交出来。” 女学生抽泣：“没带。”瘦子又要发怒，她便赶紧喊道：“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不、不然我转给你？” 瘦子冷笑两声，将乘客的手机全都抢走，包括中年人手里的相机。搜罗到后车座时，瘦子站在白素衣面前：“钱和手机，交出来。” 白素衣置若罔闻，瘦子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她还是没反应。胖子：“磨蹭什么？快点！” 瘦子不耐烦：“废话！老子遇到个聋子！”他直接伸手想要抢走手机，但见白素衣帽檐下的半张脸，突然吞了吞口水，中途拐弯伸向她的帽子。 手指距离帽子两三厘米的时候，手腕被握住。瘦子拽不动，咬紧牙关用力拽出手腕，白素衣手一松，他立刻后退数步直接摔个倒栽葱。车里乘客忍不住哄堂大笑，胖子挥舞西瓜刀怒骂：“再笑砍死你们！” 乘客忍住笑，瘦子揉着摔痛的屁股站起来端详后车座端坐的女人，握紧西瓜刀突然冲上前朝白素衣脖子砍去。这动作引来惊呼，连看着司机的胖子都怕真闹出人命，可惜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 瘦子走到白素衣一米远的地方，左脚迈出还未落地。白素衣右掌劈向竹刀刀柄，竹刀轻巧翘起打中瘦子迈出来的左脚，令其重心不稳向前摔倒。白素衣起身掠过瘦子，手中竹刀在空中转弯看似往瘦子手腕轻轻磕碰，打中关节。 瘦子吃痛，西瓜刀脱手飞出，半空被白素衣抓住刀把旋身扔出去。正正好贴着瘦子脸颊插|进座椅，瘦子眼睛暴凸，冷汗直流，瞪着眼角旁还诤鸣的西瓜刀，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胖子面对走过来的白素衣，紧张的不断吞口水、擦额头冷汗：“别、别过来，我我我警告你——啊啊啊！”他突然举刀冲向白素衣，后者横起竹刀击中胖子腹部。胖子呕吐出脏物，翻着白眼倒下去并在不小心中挥落白素衣的帽子。 白素衣转头回眸，挑起帽子迅速反扣回头上。 这一幕，全被公交车内的监控录像忠实的记录下来。 车内乘客嘴巴大张，从遇见武林高手的惊讶，到惊鸿一瞥无比惊艳中，千言万语化为一叹：“哗！” 公交车停在站口，白素衣下车前对司机说道：“前面百米处有警局，你可以去报案。” 司机讷讷：“哦、哦。” 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其中一个中年人眼神大放光彩，极为激动的抢回自己的相机后赶紧下车。在站口四处张望却已经找不到白素衣的身影，他又向前跑了数步，最终遗憾的确认找不到白素衣。 中年人叫贺西东，是个年近四十仍旧坚持梦想的无名导演。在如今武侠、黑|道、枪|战等等动作片落没的市场中，贺西东仍旧坚持拍摄这些题材的片子，没有大制作、大明星，自然就没有投资。市场也不欢迎，因此混得落魄无比。 贺西东手中有个剧本，精雕细琢打磨五年，最近正在筹备拍摄。他变卖所有家当、找到昔日的老朋友软磨硬泡才得来投资，最后败在女主演上。 内地动作演员青黄不接，就连武指都在逐渐老去。香港曾经辉煌一时的武术班底现如今也失去传承，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吃苦学武，尤其是女生。更何况贺西东手中的剧本片酬不高，要求却高得吓人，女主演一角空了半年，开拍遥遥无期。 贺西东坐在长椅上捧着头，痛苦憋屈，好不容易找到心中的女主演，竟然还是错过了。他锤了把自己的头：“蠢货！误事！” 白素衣推开白家武馆大门，进入庭院。庭院从门口到大厅修了条栈道，栈道两旁各方四盆水仙，花开清丽。两旁各种金盏菊和矮牵牛，插了五六根细竹牵引着矮牵牛细细的根茎。栈道靠近走廊两侧种植金鱼草，金鱼草与金盏菊、矮牵牛花色交相辉映，映衬出庭院风景无双。 走廊约莫一米六宽，大厅是练武场。大厅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幅画，画上铁笔银钩四字：文德武功。两旁分别挂着武术获奖锦旗和各类奖杯，厅内空无一人。 白素衣站定片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在两点。她在心里默数，从10数到1，：“……三、二、一！” 话音刚落，立刻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厅后的房子里传出来。率先走出来的是个披头散发、邋里邋遢的女人，手里还拎着把菜刀大喊：“师姐替你报仇，剁了那群沙雕炖汤——师父好！” 女人叫杨宋娣，年纪比白素衣大上两岁，三年前被白素衣从路边上捡回来正发高烧，醒来后浑浑噩噩半年，半年后清醒就拜白素衣为师，目前在白家武馆兼任大师姐和总厨。 杨宋娣出来见到白素衣立刻端正态度90°鞠躬，让身后的陶文颂差点撞上来。陶文颂是个智障中二青年，同时也是白素衣的二徒弟，也是路边上捡回来的……富三代。 白素衣：“剁谁去？” 杨宋娣面不改色：“今早刚送来的水灵萝卜，刻个沙雕，希望您喜欢。” “嗯，我会喜欢的。” 闻言，杨宋娣眉角和嘴角不易察觉的下耷，下午还得出门买个萝卜。陶文颂朝白素衣打招呼：“白师父，我准备投资个大项目，亲自制作监督和跟进。” 白素衣：“恭喜。”陶文颂隔三差五都要投资个所谓大项目，然后全都打水漂。她说道：“白家武馆最近也有项目，你要投资吗？” 陶文颂拍胸口：“肯定投资，如果我有钱。” 白素衣：“嗯？” 陶文颂哈哈笑：“我刚跟我爸说我要投资，他就把我银行|账户全冻结了哈哈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能不能退我之前交的三十年学费——！”削发如泥的竹刀突然横在陶文颂的脸颊边，刮起一小股劲风。陶文颂吞吞口水，义正言辞道：“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让爸爸退学费？！” 白素衣满意的收回竹刀，问杨宋娣：“你们小师弟人呢？” 杨宋娣：“逃学途中。” 4.热搜 贺西东瞪着突然倒在自己面前的小学生，该名小学生左右观望无人察觉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腿倒在地上哀嚎。半晌后，贺西东问：“你是碰瓷吗？” 小学生郑锦壬竖起大拇指：“正解。” 贺西东捂着口袋：“穷，没钱。” 郑锦壬：“不要钱，背我回武馆。” 贺西东不为所动，郑锦壬抱着腿继续哀嚎，挤出两滴鳄鱼眼泪。行人侧眼望过来，议论纷纷。脸皮薄的贺西东只好背起郑锦壬连同他手里的棒球棍，感叹现在的小学生心机太重。 郑锦壬将棒球棍扛在肩膀上，指点贺西东朝前面左拐直走。 。。。 “有人在吗？” 白素衣放竹刀和背包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应。过没多久，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进入大厅。 贺西东背着个小学生，大太阳底下走了挺长一段路，此刻口干舌燥、满头大汗，见到厅内有个人便将背上的小孩放下并解释道：“你们家小孩突然倒在我面前，我猜应该是中暑。我把他送回来——高手！”他突然走到白素衣面前，正色道：“高手，演戏吗？” “不演。”白素衣绕过贺琪走到三徒弟同时身兼小学生、祖国花朵、国家未来接班人等多重身份的郑锦壬面前：“逃课？” 郑锦壬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妈报了个芭蕾舞班，让我去学。” 闻言，白素衣眼神微变，看向郑锦壬的穿着，发现他穿着一身棒球选手服装而不是小天鹅舞裙便觉可惜。“挥剑去，不准玩游戏。” 贺西东搓搓手道：“你的外形、气质都非常好，尤其是还有一身好功夫。现在几乎没有漂亮女星拥有功夫，我保证当你出现在大荧幕上，你能够用你的功夫、漂亮的脸征服观众。你会大红大紫，年入千万，万人追捧。” 白素衣：“你是谁？” 贺西东：“我叫贺西东，是个导演。” “哦。”白素衣：“我没演技，不会演戏，面瘫脸。” 贺西东：“没关系，优秀的导演能够让一个没有灵魂的无趣女人变得风情万种。” 白素衣：“我得罪人，被封杀。” 贺西东：“好巧，我也得罪人，正在被封杀。咱俩有缘，答应了吧。” 白素衣：“听起来没人投资、注定扑街。” 贺西东冷脸：“你可以侮辱制片、电影、剧本和演员，但不能侮辱我。” 白素衣：“……慢走不送。” 杨宋娣拖着贺琪的双腿朝门口走，贺西东扒着门槛大喊：“片酬很高！” 白素衣：“回来。” 杨宋娣夹住贺西东的腋下将他半拖半抱回来，站定在白素衣面前。贺西东扬起笑容，竖起两根手指头，弯掉半根说道：“片酬这个数，大约一千五百万。我砸锅卖铁卖房还出去卖身，总算筹够开拍和宣传的资金，演员基本都是友情出演，不过主演片酬还是很高的。我们给算分成，假如这部戏能有3.5亿票房，我们算你百分之十的片酬，一千五百万！一千五百万啊！” 白素衣扬手：“拖走。” 杨宋娣将贺西东扔在地上，拖住他的双腿仿佛埋尸般拖向门口。贺西东仍旧挣扎，将门口一盆放得很隐蔽的兰花打碎了。扫了眼地上的兰花遗体，杨宋娣吓得手一松，‘唰’的一声逃到厨房躲了起来。 贺西东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还未抬头便有恐怖的阴影罩在头顶。他战战兢兢的抬头，见到背光且气势恐怖的白素衣，十分上道：“我赔。” 白素衣：“两万。” 贺西东：“不如去抢！” 白素衣：“我爹精心栽培二十年，两万算便宜你。” 贺西东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我的身家全拿去投资没钱赔你，不如你签下名字，我们共同合作。不管票房最终有没有大爆，我都给你十万片酬，另外再算百分之十的分成。怎么样？” 白素衣冷漠俯视贺西东，郑锦壬叼了根老冰棍从她身后探出头：“我听我爸妈说过，现在国内导演除了几个成名已久的导演和一两个刚出头的新锐导演，剩下全是些被资本腐蚀的饭桶。但还有一种夹在中间地位十分尴尬的导演，我爸妈称之为‘怀旧与梦想’派。” 白素衣垂眸：“所以？” 郑锦壬认真道：“看在十万块的面子上，答应了吧。白家武馆都没钱打广告招生，被巷子口那家跆拳道、空手道武馆抢了很多生意。” 白素衣沉吟片刻，伸出手掌与贺琪相握：“合作愉快。” 贺西东：“……哦。”感觉口才输给一个小学生并不是很愉快呢。 。。。 第二天午间微博热搜排行前三全被星辉传媒投资的电视剧承包，第一是#荣氏总裁英雄救美，小公主林央央险毁容#。第二则分别是#黄清河敬业#、#黄清河耍大牌#，同一件事不同报道出来的结果自然不一样。 黄清河原本想给自己艹敬业人设，不料片场出现意外差点致使剧中另一女主演林央央毁容以及荣氏总裁身受重伤。不到半个小时，第三条热搜超过第二条，俨然要超越第一的趋势。 其中关于白素衣的部分全被剪切，半个字眼都没能抠出来送给她。除了当时在场的女粉丝评论提到一两句，但大抵不是热点，很快就被盖下去不见半点水花。 高助理翻着数据分析报告，说道：“黄清河的形象有损，对这部电视剧的播出不太有利。” 荣翕：“推其他热搜上去，尽快压下黄清河不利的报道，花费的钱记得找他报销。” 他不仅心黑，还出了名的抠。整件事情全都是黄清河自己闹出来的，擦屁股的钱自然要他自己出。 他往下划热搜，翻到一条#功夫女侠#的热搜，属于今日法治社会新闻民生热点版块。点进去看就是今日法治新闻的视频报道，两个劫匪光天化日在公交车上抢劫结果遇到高手在民间，三两下被制伏。 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忠实记录下这一幕，最后定格在车里女子旋身抬眸、墨发飞舞的画面中，即便是黑白低像素也遮挡不住女子清丽的面孔。尤其是最后的眼神，清冷如天上月华。 新闻采访司机，司机说道：“……诚挚感谢这位民间高手，我们交通集团一致决定给予该民间高手五千块奖励。如果看到这条新闻，希望高手能主动联系，电话号码：01……” 荣翕退回去，反反复复看那个录像视频，最后定格在抬眸的瞬间并截图保存下来。然后他说道：“推这条热搜。” 高助理看了眼，神色有些诧异。推这条热搜对星辉和正在拍摄的电视剧根本没有利益可言，不像是荣翕平时会做出来的选择。最不济也该挑选对对手不利的热搜推上去，比如万嘉传媒一线女星何文姗疑似插足富商的热搜。 荣翕：“董事会投的一部电影，已经发出声明暗示将请何文姗作为女主演，现在不能让她曝出不利影响。其他的……既不能打也不能推，只有这个能赚足眼球却不会维持很长的热度。” 高助理心里安定下来，果然还是那位抠门总裁。“好，我现在去办。” “等等。”荣翕喊住高助理，迟疑一瞬说道：“顺便让人查一查监控录像中的……民间高手身份。” 高助理心中奇怪，但没有质疑：“没问题。” 高助理把门关上之后，荣翕握着钢笔在指尖把玩。从视频中‘民间高手’的穿着认出她就是昨天在片场救了他的人，昨天对方戴帽子，盖住半张脸瞧不清，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荣翕掏出手机回放刚才的视频，然后停顿在白素衣抬眸的瞬间。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触屏手机立刻重新播放。于是他赶紧退出翻到截图，盯着那双清丽的眼眸，回想昨天横插过眼前的石林竹刀。 “三思……”荣翕捂着心口：“好像在哪里见过、听到过。” 。。。 白素衣与贺西东签订合同：“开拍日期在什么时候？” 贺西东：“越早开拍越好，不过具体时间还是看你有没有时间。” 白素衣点头：“嗯，我有份武替、武指的工作，武替的部分大概需要三天时间拍摄完。武指的工作半天时间就能完成。” “嗯？”贺西东好奇：“不用设计动作、教导演员？” “糊弄过去就行。”白素衣垂眸：“反正一群门外汉，心不在焉何苦认真。” 现在连简单的文戏都要偷懒，何况是艰苦的武戏？他们不认真，她也不必认真，何况何文姗的心思不见得真在武路招式上。 贺西东沉默两秒，望着白素衣的双眸十分深沉：“你能当我们剧组的武指吗？” 白素衣从屁股底下掏出两份武术指导合同拍到贺西东面前：“可以。” 贺西东扫了眼价格，两根手指头抵住武术指导合同推回去：“我们这关系，何必用一份冰冷无情的合同约束？” 白素衣扭头：“杨宋娣，送客！” 杨宋娣披头散发跑出来，手里拎着长勺一把往挣扎不休的贺西东后脑勺扣，把他扣安静了后就跟杀人埋尸般拖着后腿拖出庭院扔到巷子中间。 对面武馆开门看见这一幕立刻‘砰’的一声关上门，对面武馆又杀人埋尸，还是当什么都看不见最安全。 5.法制 白素衣一身深蓝色仿星空长裙，脚下蹬双棕色小马靴，又帅又仙无可匹敌。 杨宋娣腰间插着长勺，一手摩挲下巴盯着白素衣的装扮沉吟半晌说道：“你终于决定卖身给贫困潦倒的徒弟们发工资了吗？” 话音一落，她迅速躲到桌子底下防止白素衣的报复。然而等了半晌仍旧风平浪静，于是悄悄探出头，只见白素衣跨出大厅的身影。 “没有报复……莫非是发|春？” 郑锦壬扛着棒球棍出来吆喝杨宋娣：“惩奸除恶，去吗？” 杨宋娣：“出门？不去。”她患有严重的人群恐惧症，极度讨厌出门。每天购买的菜和肉类都是打电话预订，让人送上门。一旦涉及要出门的事情，宁愿拖着永远不解决也不出门。她说：“你找二师弟。” 郑锦壬不耐烦：“他整天计划自己弄个综艺节目，他爸冻结他所有账|户。现在正到处打电话拉投资，理都不理我。” 杨宋娣将披在眼睛上的头发往旁边拨弄两下，视野宽阔不少。她缩着肩膀微弓起身朝厨房走去：“我去准备午饭，中午你记得送饭给师父。”走了数步，回头迟疑的问道：“听说你妈报了芭蕾舞班，你——” 闻言，郑锦壬小学生暴躁的用棒球棍砸碎走廊上的花盆。白素衣探头突然出现在门口，喊道：“上星期刚买的花，两百。”说完，伸手拿走门口塑料桶里的雨伞上班去了。 杨宋娣：“——什么时候穿上小裙子？” 郑锦壬掏出两百块扔进摆在大厅里的小猪佩奇存钱罐，眸光阴测测的瞪着杨宋娣。后者顿了顿，缩着肩膀低垂着头进入厨房。 白素衣今天没带竹刀，今早看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雷雨，于是带了把雨伞。上车后直接找到后座靠窗的位置坐下闭目休憩，开始人不多，慢慢就多起来，人群簇拥在一块，扎堆似的随车停车动摇来晃去。靠近白素衣身边的是个女高中生，总想往里面挤。 后车座全是人和腿，女高中生还拼命往里面挤，不少人大声抱怨并且怒瞪女高中生。女高中生依旧我行我素，挤到白素衣的腿。 白素衣睁眼抬眸，恰巧见到女高中生双目含泪惊恐又害怕的模样。她神色一顿，目光后移落到女高中生身后的猥|琐男人身上。那男人贴着女高中生，假装是被人群挤到动弹不得，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女高中生的身上。 女高中生心里既害怕又恶心，她平常总搭这辆公交车，已经遇到身后那个变态猥琐男两回了。她想反抗的时候都会因为说话结巴被反扣屎盆子，回家跟父母说却只会被指责穿着暴露。可她穿的是校服，全身包得严实。 她试过向车里乘客求救，但他们都视而不见。心中悲凉绝望不已，她将手伸进书包里，触摸到冰凉的刀具，正要抽出来时一只美丽白皙的手按住她的胳膊。还未反应过来时，手腕被拽住向前一扯，坐到了尚还温热的座椅上。 女高中怔楞抬眸，与一双清丽眼瞳对上。“你……” 白素衣神色冷淡：“坐累了。” 女高中生担忧：“你小心身后……” 白素衣让她看窗外：“平时没有好好看沿途的风景吧？”女高中生迟疑着点点头，便听到她继续说：“现在好好看，你会发现除了雾霾、灰尘、破坏交通规则的人之外，还有丑得别具一格的建筑。” 女高中生听着她的声音，看着窗外忍不住笑出声。恐惧担忧的心情如同阴天拨开乌云，开朗了不少。 白素衣接着说道：“不过这些情况都改善了不少。对症下药永远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比如，”她握住雨伞伞柄，猛然下了狠力气，公车内陡然发出惨叫，吓得所有乘客心里陡然一颤，纷纷望过来。 白素衣转身看着捂着□□哀嚎的猥琐男人，说道：“对付色狼就废掉命根子。”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公车色狼。在如今网络越来越发达的时代，虽不缺乏资深吊癌患者但好在大多数人算正常，对于屡次上新闻的公车色狼也是极为厌恶。当即有人扬言要送这人去警局，司机也同意送去警局处理这种社会渣滓。 因为要转道去警察局，所以中途不少人下车另外搭车。车里顿时空了不少，女高中生旁边的上班族起身将位置让给白素衣：“整天都坐着，还不如现在站一会。” 白素衣垂眸：“谢谢。” 将公车色狼送到警察局后，车里的乘客又少了许多，当然还是没有位置可以坐。不少乘客都在偷看白素衣，如果刚才看她是因为那干净利落的一击，现在看她则是因为美颜盛世，好看得让人心颤。 两个女孩子相互挽着手走到白素衣面前，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机期期艾艾的问：“姐姐，这个……是你吗？” 白素衣抬眸见到法制网新闻里的录像，前天公车抢劫事件。她抿唇微微眯起眼睛：“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屏幕中第一次露脸居然是法制网新闻，讲究，有排面。 闻言，两个女孩子低声克制的尖叫，兴奋至极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你真的会功夫吗？”、“你是高手吗？”、“好帅啊！你长这么漂亮，是明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还是你刚出道？”、“有人说你是自导自演，不过我们不信。你的功夫在哪里学的？” 白素衣眼眸微微眯起，露出微笑然后从背包里掏出几十张传单递给她们：“白家武馆，我的功夫全在这里学的。现在正招生，一年学费一万五，拿着传单报名可打折成一万二。可以报一年也可以报半年班，不过建议报一年，优惠实在有效果。一个月内还可以退学费。” 两个女孩子愣愣的接过传单：“可、可是我们才两个人……”这已经有四十张传单了吧。 白素衣：“赠送给你们班同学。”此时公交车靠站停下，她指着不远处的校门口说道：“到站了，下车吧。” 两个女孩子闻言看过去，发现真到站于是赶忙下车。公交车离开后两人望着手里黄蓝二色丑到极致的宣传单，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扔掉。偷偷摸摸将宣传单发给班里的同学，最后手里剩下两张。 其中一个女孩子迟疑的说道：“应该是巧合吧。”不然怎么刚刚好整个班级每人一张不多不少？ 另一个女孩子怔怔点头：“巧合。” 女高中生下车时再次道谢并说道：“我也在班里宣传白家武馆，你不如也给我一些传单吧。” 白素衣摇头拒绝：“高中生骨骼硬，如果要练武还是选择跆拳道、空手道之类。” 女高中生抬头：“啊？” 白素衣：“车门快关了。” 女高中生赶忙背起书包下车，向前行走数步回头只看到公交车尾部。捂着脸颊进入学校跟闺蜜说起这件事，闺蜜提及法制网新闻视频里的民间高手。 女高中生震惊之余，听到闺蜜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位‘民间高手’已经上热搜火了几个小时，不过因为上了热搜才被人认为是自导自演炒作出道。” 女高中生：“可是……炒作也不可能上得了法制网啊……” 白素衣到片场的时候便被赶着赶紧换上衣服出来，片场人来人往，工作人员忙得满头大汗。她换好衣服后站到一旁等待上场，顺便观看主演和群演拍戏。 这场是主演从三楼高的地方往下跳，没有威亚所以需要用到武替。武替早就换上男主演的衣服站在三楼高的地方，等着导演喊‘action’就立刻往下跳。下面空地摆好海绵垫，武替从上跳下安然无恙。主演不满意要求重拍：“跳下来的时候动作不好看。” 武替说道：“周先生，跳下来动作幅度太大还要好看很容易就会出事。” 周姓男主演说道：“现在是拍戏，又不是让你跳楼逃命。拍戏当然要艺术一点，身为主演跳楼时惊慌失措很好看吗？” 武替无奈的翻白眼，对于这种根本不知道危险性的明星无话可讲。可惜他们人微言轻，导演很快采取主演的建议让武替重新跳一遍。 然而意外就这么突然的发生，按照男主演要求导致动作幅度过大，衣服勾到檐角令武替摔到地上。好在他经验丰富及时护住头部，目前只能知道摔断手臂、扭伤脚踝，不知内脏是否摔伤。 一时之间，片场更加混乱。 武替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后，副导和其他主演明星出来稳住混乱的局面。休息片刻后立即开拍，没有因为意外事故耽误拍摄进程。至于胡乱提出建议的周姓男主演满脸不在意，毫无愧疚之心并要求顶替上来的武替继续之前的要求。 他说：“既然有危险，为什么做不到完成要求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你们武替的工作，我付钱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自由发挥的吗？我是让你们听从我的要求完成我规定的动作！危险？废话，哪项工作没有危险？坐办公室都会遇到地震。高风险高收益，不想干就滚。” 顶替上来的武替愤愤不平，想要甩手不干时，周姓男主演的助理让他赔偿违约金。他才想起已经签了合同，神色委顿不少，肩膀也垮了下来，嘴唇嚅动两下说不出话，默默换好衣服上楼。 白素衣抱着胳膊观望这一幕，在场工作人员也很冷淡的望着，没有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他们习以为常，武替这行工作危险性高、出生入死然而工资很低，比文替还低，除非混成一流武替，月工资才有可能超10万。 但又有多少人能混成一流武替？ 6.功夫 前车之鉴在眼前，替换的武替顺利完成周姓男主演指定的动作。从海绵垫下来的时候，周姓男主演拍着他的肩膀夸赞并将他聘为自己的武替，月工资一万五。本来对周姓男主演很不满的武替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旁边几个群演望着武替的目光充满艳羡，他们一天最多也就两百块，更多是一百多左右。有时候连戏都没有，一个月下来能挣五六千算不错了。 白素衣被撞了一下，回头看撞她的人是副导演。副导演一见是她，神色立即变冷。白素衣侧身让开路，副导演哼笑一声：“有些人本事没有，倒是脾气大、架子大，谁都请不动。不过这些都还能忍受，最可怕的是连基本的人情道理都不懂。” 阴阳怪气，不知所谓。 白素衣突然动手，副导演吓得大喊：“你要干嘛？” 白素衣的手停在半空，抬眸看了眼副导演，握住手里的雨伞投掷到距离五米远的水桶里。‘哐当’一声，雨伞正中水桶。她慢吞吞说道：“放雨伞。” 副导演恼羞成怒：“雨伞不准放那里！” 白素衣：“哦。” 越过副导演时，副导演吓得又是后退数步远离她。万嘉传媒副总那只命运多舛的右手已经成为许多人畏惧白素衣的经典案例，尽管她并不轻易出手伤人。 雨伞还是放在水桶里，白素衣没有理会副导演故意找茬的要求。她知道副导演为什么看不顺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拒绝当冤大头武术指导的事情被知道了，落了副导演面子让他很不爽。毕竟何文姗不会无缘无故出钱雇佣她来讨好剧组，相反以她如今的地位，剧组才需要讨好她。 冯小娜从保姆车拿了保温瓶回来的路上遇到白素衣，同她打招呼：“快轮到武替的部分，你怎么还到处跑？” 白素衣从背包里掏出两份武术指导合同：“先把合同签了。” 冯小娜抽抽嘴角同时感到好奇：“你这背包到底藏哪？每次不拿出来我都找不到。”这是白素衣最厉害的一点，不管她穿什么衣服都能藏住身上的背包。除非她自己拿出来，否则旁人根本注意不到背包。 白素衣将背包掏出来：“纯手工定制，平民友情价两百。” 冯小娜：“不了，谢谢。” 白素衣并不失望，淡定的放下背包，跟着冯小娜一起去见何文姗。两人并肩走着，冯小娜偷觑白素衣侧脸，眸色有些复杂。半晌后她问白素衣：“你……你上热搜了知道吗？” 白素衣点头：“知道。法制网。” 冯小娜复杂的情绪顿时被法制网冲散，听到法制网就会想起铁窗泪，似乎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她尬聊道：“第一次上镜啊哈哈，听说那两个劫匪已经不是第一次抢劫，杀过人。” 闻言白素衣倒有些惊讶，看他们蠢笨的样子不像穷凶极恶的匪徒。 冯小娜：“……那是对你而言。他们是从其他城市流窜过来的匪徒，在老家入室抢劫杀人遭到通缉。否则怎么可能上得了法制网新闻？” 白素衣：“哦。” 接下来一路无话，冯小娜也找不到话聊，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不然会尴尬死。走在前面的白素衣突然驻足，冯小娜急忙刹车询问：“怎么突然停下？”她越过白素衣肩膀看到何文姗和林央央，疑惑不已：“林央央怎么来了？” 白素衣停顿片刻便向前走去，正与何文姗进行交流的林央央眼尖的瞥见白素衣连忙招手，小跑到她面前高兴的说道：“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林央央，前天在隔壁剧组你救过我的。我找了你挺久，总算见到你。” 白素衣：“有事？” 林央央点头：“我要报答你。”说完，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看。她说：“昨天我把前天的事跟家里人一说，他们都很感激你，说要报答你。还有我看到热搜了，把视频给我爷爷看，他也很喜欢你呢。” 白素衣：“谢谢。” 林央央：“不用。” 何文姗在旁听完全程，勉强扬起笑脸道：“你们认识？” 林央央：“她是我的救脸恩人。” 白素衣：“救你的人是荣翕。” 林央央：“那你就是荣翕的救命恩人。” 白素衣：“那种程度死不了。” 林央央笑眯眯：“素衣认识荣翕？我听你一口喊出他的名字，好像很熟悉。” 白素衣垂眸：“荣先生接手星辉传媒，身份就被扒光。互联网上无秘密，知道名字也不奇怪。” 何文姗插嘴道：“我跟素衣认识两年，也算知根知底。她肯定不认识荣二少这等人物，不然当年也用不着到处陪酒赚钱，还亲口跟我借了一大笔钱——不过素衣也快还完了，她性格挺倔，跟在我身边当好几年武替就是要还钱。” 林央央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您可赚了不少。” 何文姗装傻充愣：“签到素衣这样优秀的武替确实划算。”她笑了几声，维持平时对外的傻大姐没心机形象，关切的询问白素衣：“你找我有事吗？” 白素衣：“武指的事，来签合同。” 何文姗：“那行，先跟我进屋。我看看合同，没问题就签。小娜——”她看向冯小娜：“我的茶拿来了？放屋里去。”说完便转身进屋。 林央央抱着胳膊目送何文姗和冯小娜的背影，拉住白素衣低声说道：“她诳你呢。你欠她钱，我替你还。你来当我的武替，我捧红你怎么样？” 白素衣：“理由？” 林央央笑得天真无害：“理由有三，你救了我跟荣翕，替我们解决了某些潜在的麻烦。你长得漂亮、功夫也漂亮，你知道中国人在影视方面走出国门是靠什么？打，也就是功夫。第一代中国世界巨星，第一个奥斯卡影片奖，第一位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获得者，都离不开‘功夫’这两个字。捧你，你能火，我能盈利。最后一个理由，我喜欢你。” 白素衣不为所动：“我性取向较为常规。” 林央央还是笑眯眯：“没事，我不介意。好好考虑，永远等你。”她还两手比心放在心口。 白素衣眺望远方两秒，低头问她：“你跟荣翕什么关系？” 林央央：“合作关系。” 白素衣点头：“我会考虑，再见。” 等她走后，林央央露出懊恼的表情：“荣翕那只狐狸精。” 认真工作开会的荣翕猛然打了个喷嚏，会议上侃侃而谈的人顿时停下来看他。荣翕摆手：“继续。” 高助理将空调温度调高，不小心瞥见荣翕藏在会议桌底下亮屏的手机，不禁悄悄翻白眼。荣翕将白素衣的资料全都浏览完毕，虽然资料详细但近些年某些特别的资料反而是寥寥数语盖过。 荣翕右手手肘撑在会议桌上，食指屈起抵在人中处。听到高助理稍微提高音量的提醒才猛然回神，一抬头就看到所有人盯着自己看。他轻咳两声后问道：“你们属意何文姗？” 率先提出投资一部古装电影并属意何文姗为女主演的星辉传媒董事之一说道：“何文姗之前靠同样性质的一部宫斗古装成功跻身一线，目前观众熟悉她、喜爱她。单单是为了她也会走进影院看我们这部电影，而且她本身的热度就能为这部电影带来热度，前期不用着重宣传也会有曝光。” 荣翕望着其他人：“你们都同意？” 其他人附和：“袁董事分析很对。”、“说得有道理。”、“袁董事之前投资那部宫斗古装剧也算眼光独到，我信任他。”、“姜还是老的辣，何况确实有道理。” 荣翕摊手：“既然你们同意，我不同意也拒绝不了。” 袁董事笑道：“荣二少还年轻，不服气正常。多看多学就能明白电影投资这种事情虽然带有风险，但只要有足够的经验和独到的眼光，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荣翕：“还少说了一点，要看运气。” 袁董事一怔，随即大笑：“说的对！” 荣翕：“散会。” 等其他人都走光后，高助理替荣翕收拾桌上的文件，身为荣翕的高助理自然知道他是反对投资由何文姗主演的电影古装剧。只是他觉得袁董事的分析条理清晰，所以不能懂荣翕为什么拒绝。荣翕属意的女主演是金冬冬，金冬冬从出道就是电影咖，没拍过电视剧。 论起粉丝和流量，比不上何文姗。但论地位、演技、知名度和群众好感度绝对远高于何文姗。 高助理将不解问出来。 荣翕：“知道电影脸吗？” 高助理点头：“知道。” 荣翕敲着会议桌说道：“有些人的脸放到电视剧里，观众买账。有些人的脸放到电影里，泯然众人，观众不会买账。更何况那部古装剧里面的女主演是个引起两国祸乱的美人，”他摇摇头：“你试试让个路人当美人，观众嘲谁？” 高助理老实回答：“何文姗。” 荣翕：“开嘲是小事，电影扑是必然。” 高助理：“投资巨大，主演阵容也庞大。” 荣翕：“现在这些主要宣传点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因为已经变成烂片代表词。”他站起身将外套拿起来披在肩上，边穿边说：“我下午出门一趟，没事别找我。” 高助理犹豫：“这周您旷工时间已经超过11个小时。”今天才周三。 荣翕挥手：“年终奖加倍。” 高助理：“总裁您走好。” 7.意外 白素衣将两份合同中的其中一份收起来，起身就要离开。何文姗喊住她：“素衣，这钱还是跟往常那样还我吗？” 白素衣顿住：“嗯。” 何文姗：“不然我打一半到你卡里，你就先还我一半。剩下再慢慢还，反正我也不急着用钱。你手头也好宽裕点，对自己好点别买这种仿制裙子。” 白素衣静静凝望满脸真诚笑容的何文姗，半晌后垂眸说道：“全都扣了吧，还你。” 何文姗笑笑道：“我都忘了你还开着武馆，现在不着急用钱……对了，你爸爸的病好些了吗？” 白素衣：“已经好了，在疗养。”她的父亲四年前查出重病，正好家中弟弟考到米国大学。因此父母和弟弟三人都搬到米国居住，小的读书，大的治病。“还有事吗？” 何文姗摇摇头，白素衣见状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何文姗又突然喊住她，声音略带急切又故作镇定：“你欠我的钱也快还完了，家里现在也不缺钱。到时候你就再也不能当我的武替，哈，想想还真是有些头疼，不知道到时候去哪里找到像你这么好的武替。”她连连笑了几声，问出最为关心的问题：“你想过之后的发展吗？继续留在娱乐圈，还是回去开武馆？” 何文姗目光急切的逡巡白素衣脸上的表情，奈何后者实在过于平静，仿佛两种选择可有可无，让人捉摸不透焦急不已。 白素衣：“不知道，无所谓。”说完推门离开。 门一关上，何文姗立即沉下脸。修饰姣好的眉微微蹙起，右手不自觉揪住裙子。当年白素衣因为钱的事情进入娱乐圈，正巧要签在万嘉传媒，当时她也签在万嘉传媒，万嘉有想要捧她的意思。可是如果白素衣也进来，万嘉绝对会重点捧她。 何文姗不能让得之不易的机会溜走，碰巧知道她缺钱，于是将自己所有存款都借给白素衣。要求是让她不签万嘉传媒，当自己的武替。白素衣当时急需用钱，打电话给朋友又打不通，何文姗趁机将她招揽到身边，随后面对她那张脸又实在恐惧被夺走所拥有的一切，所以设计她上了酒桌。 之后的事情如她所愿，白素衣得罪万嘉传媒，被封杀整整两年。现在她欠自己的钱快要还完，她再也没有理由困住白素衣。何文姗因此感到十分焦虑，白素衣那张脸简直是为镁光灯而生。 她会夺走自己璀璨的光芒。 何文姗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不自觉抚摸眼角。她的眼睛开过眼角，曾经试图整成白素衣那双清丽潋滟的眼睛，但被医生否决。 冯小娜走过来，将保温瓶放到桌面上。何文姗问她：“我的眼睛好看吗？” 冯小娜：“好看。文珊姐的眼睛最好看，眸光潋滟，看人的时候像隔了层烟雨，朦胧情思，缠绵惑人。”这是影评人对何文姗眼睛的最高评价，哪怕是黑也无法否认。 何文姗眼神冷下来：“……不像。” 冯小娜：“什么？” 何文姗：“下午有一场吊威亚的戏？” 冯小娜：“对，不过是替身上场。” 何文姗：“白素衣？”冯小娜点头。她沉思片刻说道：“去跟导演说，我自己上场，不用替身。” 冯小娜瞪大眼睛：“那怎么行——”她刚想说危险，却在接触到何文姗狠厉的目光时顿住：“……好，我现在就去说。” 何文姗：“等等。去联系私拍。” 。。。 白素衣将设计好的武术动作演示了一遍，询问剧组里的男配和其替身：“看清了吗？” 男配和替身都点头，白素衣便说道：“演示一遍我看看。” 男配先拿起剑演示了一遍，白素衣没说话，只让替身上场。替身演示一遍后，跟男配肩并肩站一起等待白素衣评价。白素衣久久沉默，最后点头：“可以。再练习，动作全都记住，练熟了再说。” 副导演满脸惊奇的走过来，目光奇怪的盯着白素衣看。半晌后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有人找你。” 白素衣：“嗯。” 副导演语气更为怪异：“我当你多清高，原来早就钓到金龟婿。” 白素衣脚下一顿，随手抽起雨伞甩到副导演面前‘砰’的一声打开，吓得副导演尖叫一声躲到道具底下。白素衣蹲下去，敲了敲道具提醒副导演抬头，唇角微弯笑道：“其实我不清高，不然早就扭断你的右手。” 副导演吓得抱住自己的右手，等白素衣一走，立刻大声喊道：“我早就知道她记恨我，她早就想要报复我！” 群演来往连眼神都懒得送给他，这个死胖子仗着自己是副导没少刻薄人，人缘一直都不好。此时，何文姗三个文替之一的女孩过来献媚。另外两个文替女人嘲讽的看了眼，却没提醒那女孩，副导是个喜欢吃完就拍屁股走人的人渣。 白素衣合上雨伞，远远的看见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顿住脚步仔细的看了好一会才平静心情，走了过去。“你找我？” 荣翕回头，将手里的果茶递给她：“天气热，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家果茶店。我觉得挺解渴，就买多了。”说完，他就有点想扇自己，明明想说的是特意买来送她的。 白素衣接过果茶，转身走到石椅坐下，将雨伞放好，吸管插|进装饰漂亮的被子里吸了口。抬眸问：“找我干什么？” 荣翕也坐下来，点了下鼻子说道：“你救了我，我来找你报恩。” 白素衣笑了声，笑容渐渐消失：“我听说你是在米国长大，之前没有回来过？” 荣翕：“嗯。荣先生要求我回中国管理荣家在国内的产业，目前来说只接受传媒方面的，也就是星辉。” 白素衣：“荣先生？” 荣翕：“捐了个精子的人。” 白素衣：“你的中文很好，不像在国外长大。” 荣翕：“家里请了中文家教，整整两个暑假都被关在家里学中文直到把舌头捋直了才能出来。为了不学中文，我还跳窗逃跑。结果摔断腿躺了整个暑假，逃都逃不了。” 白素衣：“荣先生头部有没有受过伤？” 荣翕摇头：“轻伤不断，重伤没有。” 白素衣‘哦’了声，随后笑笑道：“我还有工作，没办法多聊，有话直说吧。” 闻言，荣翕正色道：“是这样，你救了我，我想要报答你。我看过你的资料——希望你别介意，只是工作履历的资料，所以我想让你成为星辉的艺人。我认为你有很大的潜力能够成为出色的功夫女星，所以我希望你能签到星辉传媒。星辉会为你准备最优秀的经纪人和团队，为你打造一条星光大道。” 白素衣：“你跟林央央想法真一致。” 荣翕蹙眉：“她找过你？你别听她鬼扯，她自己都捧不红自己。” 白素衣：“再说吧，我先去工作。” 荣翕起身：“那……你晚上有空吗？” 白素衣：“一起吃饭？” 荣翕：“可以。” 白素衣：“……行吧。”挥挥手，转身走回去。笑脸渐渐维持不住，甩了甩手里的雨伞，然后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静，眸里隐现悲伤。 四年前，白素衣在马路边捡到一个不良中二少年。三年前，白素衣交了男朋友。两年半前，男朋友失踪，不见踪影。两年半后，白素衣见到失踪的男朋友名字，在财经报和娱乐新闻上。 绕过墙面，白素衣拿出手机给好友李稚拨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荣家，我要所有人的资料。” 李稚：“没问题。” 好友什么也没问便答应，白素衣道完谢之后到达片场，此时何文姗已经站在高台上正吊好威亚。冯小娜拦住白素衣道：“这场不用你，文珊姐说让她亲自上。” 白素衣蹙眉：“让她停下来。” 冯小娜：“行了，文珊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捧你一句功夫好就真以为只有你能吊威亚？” 白素衣：“这场戏包含打戏，不是简单吊威亚飞一飞就行。我设计的武打动作角度刁钻，原本我以为是我上场能够应对那些招式。现在何文姗不知情就吊上去，根本应付不了！” 冯小娜听不懂，但见向来冷静的白素衣露出些许急躁便也有些慌了。“我、我现在去提醒文珊姐。” 可惜晚了一步，何文姗已经吊在半空摆好姿势。导演全神贯注盯着拍摄器，连让冯小娜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导演比了个手势，与何文姗对戏的男配武替发动攻势。前面的招式之前对过，白素衣也没有变动，所以何文姗应对自如。 冯小娜渐渐放心，回头正要嘲笑白素衣却见不到人。 白素衣全神贯注的盯着何文姗，眉头越蹙越紧。何文姗过于心急，大概是因为底下藏着私拍想要炒波大新闻的原因，动作幅度太大。开始还能控制身体，到后面会越来越力不从心，此时更为容易出现意外。 正在此时，男配武替握刀迎面直刺，何文姗愣了一下，她对过的招式里根本没有这招。对招是真刀实剑，刀尖上闪着锋芒，让何文姗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扭动身体想要躲过去。 对面的男配武替见状也知是发生意料之外的状况，也连忙闪避。谁知挥刀时竟直接砍向何文姗背上的钢丝，因为武替冲过来和突然扭身躲开的动作在惯性作用下产生极大的力气，竟直接砍断那根钢丝。 何文姗尖叫一声直接往下坠落，观望这一幕的众人也是尖叫混乱不已。正在此时，一道蓝色身影掠过众人一把扑向何文姗，踩住假山楼宇等道具，距地面两米来高时直接扑到海绵垫上，安全落地。 偷偷溜进来等白素衣下班的荣翕，正正撞见白素衣飞身而上的一幕，愣怔原地，心跳如擂鼓。 8.脏水 白素衣起身揉了揉被压痛的肩膀，从海绵垫下来。 冯小娜跑过来问她：“文珊姐怎么样？” 白素衣：“人没事，受到惊吓而已。” 冯小娜和其他工作人员连忙将何文姗搀扶出来，因为意外事故导致拍摄停歇，何文姗不得不在休息室里静坐等待心情恢复。冯小娜陪在她身侧，跟着一起进休息室。场地一片混乱，而混在人群中的私拍则看了看刚才惊魂一刻拍摄下来的照片满意的离开。 休息室里，等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冯小娜后，何文姗拽住冯小娜的手臂：“私拍，”她的手还因为刚才的事故而微微颤抖，却仍惦记私拍的事情。“你联系他，将刚才的意外推到人为。” 冯小娜满脸震惊：“人……人为？谁？” 何文姗猛然抬眸，目光决然：“白素衣！” 冯小娜：“可是她刚才救了你——” “我说是人为，没有明说是谁。白素衣刚巧有机会，我怀疑而已，别人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情。”何文姗深吸口气，将头发撩到耳后极力控制笑意：“那个私拍的小记者会怎么说，也是我不能控制的事情。我只是……提供可能性而已。” 。。。 何文姗在意外事故中受到惊吓暂时无法拍摄，但不能因为她一人而停止拍摄。同样一场戏原本是武替拍摄，只不过何文姗临时改变主意真身上场。现在上不了就还是让白素衣上场，检查完威亚钢丝安全后便继续拍摄。 白素衣上场自然是一条过，导演点点头，抬眸看了她两眼：“下场戏直接开拍，不拍脸，还是你上。” 白素衣挽了个剑花，闻言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开。这倒让导演惊讶的多看了她两眼，这么一看才发现资质不比何文姗差。白素衣在剧组里拍摄了差不多一个月，但一直没能引来导演注目。要不是这次意外事故发生让他注意到白素衣，估计刚才连个抬眸都不会有。 导演调回刚才的视频，重新看了遍刚才拍摄的片段，发现当白素衣收剑时会习惯性挽剑花。这动作于导演而言并不陌生，事实上对于某部分人而言都不陌生，因为这惯性动作在很多部电影里都曾经出现过，虽然无一例外都只是个背影。 有些人注意到这瘦削的背影和漂亮的剑花，便将其剪辑出来，吸引了同样注意到这个背影的粉丝。他们都知道这背影只是个武替，名不见经传，找遍整个工作人员表可能都没有名字。 导演也曾见过这份剪辑过的视频，只是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因此若不是特意回放可能会直接忽略过去，他侧身问副导：“她叫什么？” 副导：“白素衣。” 导演：“资质不错。” 副导笑容古怪，点着自己脑袋：“拎不清。” 导演不置可否。其他人在他面前评价一个人‘拎不清’，导演会认为那人不自爱不够聪明，若是副导评价，那导演就能得到相反的结论。再联系白素衣那张脸，导演已经猜透大概，不过他也没要搭把手的意思。 他只是个导演，不是伯乐。 拍摄完今天是所有的戏份后，天色已然全黑。白素衣可以下班的时候，还有其他人要继续拍摄。同他们打完招呼便要去换衣服，导演喊住她。 白素衣：“有事吗？” 导演蹙眉：“没礼貌。”眼见白素衣清冷的脸庞平静淡漠，导演怎么也端不起长辈的架子。算了，他摆摆手，顿了顿随手撕张纸条写下个号码递给她：“我有个朋友，筹备一部武侠剧，正好缺个女主演。你可以去试试。” 啧，人到中年，父爱泛滥。 白素衣接过纸条，随口一问：“你朋友姓贺？” 导演：“他找过你？” 白素衣点头。 导演：“蝗虫！” 白素衣瞥了眼，点头然后问：“他真的卖身？”贺西东前两天说他为筹钱开拍砸锅卖铁还卖身。 导演一想到贺西东的‘卖身’，脸色就跟吃到苍蝇般的恶心。“滚滚滚，赶紧滚。” 白素衣已经得到答案，施施然换回衣服拿起雨伞离开。下午开始下雨，到现在也没停。拍摄从室外转移到室内，一出来发现雨势已经转小。 白素衣撑起雨伞朝公交站走去，路过一辆车时让车灯闪了一下，她侧头看过去。那辆车开过来，车窗打下来，露出荣翕的脸。 荣翕：“上车。” 白素衣上车后说道：“来得挺巧。” 荣翕：“我没走，在等你。幸好没打瞌睡。” 白素衣抽张纸巾边擦被雨淋湿的头发和肩膀，望着荣翕的侧脸边说道：“你等了一个下午，就为了让我跟星辉传媒签约？”她轻笑两声：“你这总裁当得够敬业。” 荣翕：“主要是为了跟你吃饭。” 白素衣抬眸：“嗯？” 荣翕轻咳一声，移开目光：“饭桌上谈。” 白素衣：“去哪？” 荣翕：“浅花涧。” 荣翕凹着造型，他知道自己五官立体，肩宽腿长。这种时候只需要露出侧脸就能引人注目，于是说话的时候都只露出侧脸，但眼角余光牢牢锁住白素衣。然后他看见白素衣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撑着脸颊靠在车窗闭目听歌。 荣翕有些泄气，但想到她忙碌一个下午应该是累了，便有些心疼，不想吵到她。一路无话到达浅花涧，荣翕倾身过去，轻声喊她：“白素衣？到了。白素衣？” 白素衣确实有些累，因为身侧的人是荣翕所以能够放松警惕打瞌睡。听到他的声音，恍惚间以为回到三年前的下午，炎炎夏日，蝉鸣嘒嘒，阳光晒不到走廊地板，凉风习习，花香阵阵，忍不住贪睡一个下午。他做好了晚饭，过来喊她，不满又无奈：“做饭给你吃，你还要我背你到饭桌。你是我祖宗。” 荣翕的手碰触到白素衣的肩膀，刚想推一推，她便自动滑到自己怀里来。荣翕整个人都呆住，吞了吞口水，灰色的眸紧盯怀里的白素衣，另一只手环上去又放下来，如此反复几次才悄悄环上去。 白素衣突然说道：“你心跳好快。” 吓得荣翕连忙缩回手，故作镇定：“我不习惯有人靠太近。” 白素衣起身，按了按脑袋：“抱歉，我认错人了。” 闻言，荣翕禁不住忙问：“错认成谁？”那么亲近，男朋友？ 白素衣：“朋友。到了？” 她下车随荣翕走进浅花涧，浅花涧是家私房菜馆，挺有名气。从点单到上菜过程中，荣翕没有提签约的事情，白素衣自然也没有提。菜摆上桌的时候，白素衣手机铃声响，她出门接电话。 林央央也给荣翕打电话：“你抢我女人！” 荣翕好整以暇：“你女人是谁？” 林央央：“白素衣是我先看上的。” 荣翕：“小孩子才分先后。” 林央央：“你别以为在国内就能胡来，咱俩还合作不？” 荣翕看了眼门外：“合作不会中断，但是你别打白素衣的主意。不然别怪朋友都没得做。” 林央央翻白眼：“有异性没人性。”停顿片刻，她语气严肃道：“荣翕，你要知道荣先生的脾气，他绝对容不下白素衣。你要是认真，就做好失败的准备。你要是玩玩，我就先把你打醒。” 荣翕：“我有分寸。挂了。” 林央央：“喂？我话还没说——” 白素衣推门进来，面色平静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夹鱼肉放进荣翕的碗里，后者夹了大把青菜放进她碗里。白素衣：“我吃肉。” 荣翕：“多吃菜，健康。”说完自己都一愣，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动作娴熟自然。他看向白素衣，后者戳着碗里的青菜，他却能从白素衣平静的表情里看出不开心。荣翕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夹了个肉丸放进她碗里。“两口菜，一口肉，均衡营养。” 白素衣：“不吃素。”话是这么说，还是将他夹的菜全吃完。她边吃边说道：“签约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不过我这里有个剧本，需要投资，你要不要看看？” 荣翕：“剧本？” 白素衣：“嗯。我是主演，签约了。不过资方突然撤资，拍不下去。我得重新拉个人投资，不然所有片酬都得打水漂。”刚才的电话正是贺西东打来的，因为临时撤资的缘故，他整个人受到极大的打击。 荣翕：“我可以看看。” 白素衣：“嗯，我跟他说一声。你联系他，还是他联系你？” 荣翕：“我联系他，让他自己来跟我聊。我得了解清楚才能投资。” 白素衣：“好。你说的报恩还算数吗？” 荣翕：“算。” 白素衣：“那这顿饭就当是报恩了。” 荣翕：“我觉得我这条命还是挺值钱的。”他笑道：“不如我以身相许？” 白素衣看了他一眼，垂眸：“那你还是再请我一顿好了。” 荣翕：“……我长很丑？” “帅！”白素衣竖起拇指，说道：“改天你到我家，或是我到你家，你亲手做顿饭请我吃，我更喜欢这种诚意。” “行。”荣翕眼睛瞬间亮了：“去你家吧。”正好知道她住哪儿，没事去那边逛逛来个巧遇。 白素衣：“你功夫怎样？” 荣翕：“还行，练过。” “那就好。”白素衣点头。如果到白家武馆做饭，那荣翕就需要跟杨宋娣抢厨房。希望不会出现血光灾祸。“千万别破坏我的厨房。” 荣翕：“不会。”信誓旦旦过后，笑容一顿，他忘记自己好像不会做饭的事情了。 9.舆论 一辆雷克萨斯停在巷子门口进不来，荣翕下车送白素衣到白家武馆门口。荣翕站在院墙外面，抬头看站在台阶上的白素衣，喊住她：“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手机号码、微信都加一下。” 白素衣回头：“可以。”加了手机号码和微信后，她说道：“路上小心。” 荣翕笑了笑，目送她推门进屋。门关上的时候瞥见里面的庭院、走廊和大厅，厅里挂着一幅‘文德武功’的字画。抬头看，门扉一侧挂着块铁皮，铁皮上四个字‘白家武馆’。‘馆’字藏在阴影处，荣翕猜测这个馆字少了一点，走近了看，果然少了一点。 他站在原地许久，久到对面武馆的人打开门出来扔垃圾见到他，以为是来寻仇。于是劝道：“年轻人想开点，只是被侮辱、欺诈、殴打而已，千万不要来白家武馆自取其辱。” 荣翕转身，扫了眼那人便垂眸驱车离开。回到市中心的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客厅里正在重播之前的新闻。 门口有面穿衣镜，荣翕脱掉鞋后站在穿衣镜前严肃审视自己的身材和面孔，客厅沙发上慢吞吞冒出个头来，荣爷爷头发花白稀疏但整齐，精神矍铄颇为英俊。 荣翕问荣爷爷：“如果拿钱跟我整个人来比，您会选择哪样？” 荣爷爷：“你‘整个人’包含家世学历？” 荣翕：“不包含在内。” 荣爷爷：“多少钱？” 荣翕想了想，选择较为保守的字数：“一千万。” 荣爷爷沉声：“你。” 荣翕：“理由。” 荣爷爷：“你继承了跟我一样的帅气。” 荣翕：“……换成两千万。” 荣爷爷：“两千万。” 荣翕惊奇反问：“我还不值两千万？” 荣爷爷瞪眼：“脸能当饭吃？”他背着手踱步到孙子跟前转悠两圈，问道：“谈恋爱了？” 荣翕：“刚确定要追求。” “啧，”荣爷爷失望，摇头叹息片刻问道：“认真的？” 荣翕抬起眼皮：“不认真我吃饱了撑的追求人来玩？” 闻言，荣爷爷唉声叹气：“麻烦。你爸那关不好过，你妈说话颠三倒四恋爱脑，帮不到你。要是你大哥还醒着，肯定站在你这边。” 荣翕沉默片刻，脱掉外套朝客厅走去：“我妈不用管，荣夫人和大姐身体都不太好，不要刺激到她们，也别让她们操心。我能自己解决。” 提及家人，荣翕的情绪明显低沉烦躁。他一直喊自己的父亲为荣先生，他是私生子，不承认荣先生是自己的父亲，而荣先生也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 荣爷爷早年将家业迁移到米国，退休后交给唯一的儿子荣先生。荣先生雄才大略，不断扩大荣家产业涉及的范围。后来娶了现在的夫人，荣夫人也是米国华人富商的女儿，两家结为姻亲令荣家更上层楼。 荣先生风流，荣夫人性格温柔、身体却不太好，生下一双儿女后更是直接垮了身体。对于丈夫在外风流一事从不多加管束，好在荣先生没在脱掉裤腰带的时候把智商也丢了，除了荣翕就再没闹出过人命。 如果不是荣翕亲生母亲的身份不能得罪，荣先生恐怕也不会让他有出生的机会。 荣翕成年后才被强制性带回荣家，当时荣先生的大儿子出车祸陷入昏迷，荣家不能没有继承人。荣夫人并没有为难荣翕，待他温柔也客气。荣翕很尊敬荣夫人。 荣翕：“大哥还是没醒？” 荣爷爷叹口气：“听医生说是有好转的迹象。” “但愿他能早点醒。”荣翕不喜欢管理荣家的产业。他朝客厅走去，随意一瞥便看见电视里正播放一则法制新闻，里面正是公交车里白素衣制服抢劫犯的一幕。一见白素衣，他便走不动道。 荣爷爷过来：“这女孩子功夫好，我平生所见真正身怀武术的人不超过十个人。她能排到第十一。”言语之中十分欣赏。 荣翕与有荣焉的露出笑容并说道：“厨房里有蔬菜吗？” 荣爷爷：“你还没吃饭？” 荣翕：“我想练厨艺。” 荣爷爷：“如果你想要找人尝试你的手艺，那就找园丁或者佣嫂，我看看明天是谁来……哦，是打扫的钟点工。爷爷年岁大、肠胃弱，不能吃刺激的东西。” 荣翕送给他一个后脑勺，独自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食物还算丰富，肉类、蛋类和蔬菜都有。平时专门请大厨来家里做饭，前两天才刚补充完冰箱，拉开冰箱下面的冻柜，居然在里面发现龙虾。 荣翕探头问荣爷爷：“龙虾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荣爷爷回答：“今天下午才送来，你别糟蹋了。” 荣翕过滤性选择听到前面的话，然后将龙虾拿出来放在砧板上，寻思片刻后拿出手机找到白素衣的微信问她会不会海鲜过敏。 白仙女：凡是食材，都不会过敏。 荣翕：喜欢龙虾吗？ 白仙女：你做的，我都喜欢。 荣翕拿着手机的手颤抖，整张脸绷紧死死瞪着手机界面。半晌后迟疑的自言自语：“我是被撩了吗？” 荣翕：我先试试蒜蓉龙虾蒸粉丝。唔……我看看还有什么食材……牛肉就做成酱牛肉，还有土豆……刚好有牛奶，那就做成土豆泥。还有五花肉、排骨、豆腐……能做挺多道菜。 白仙女：【口水横流.jpg】 白仙女：期待，但我家没有这些食材。 荣翕：我家有，到时候我带过去。 白仙女：行吧，后天有空吗？ 荣翕：可以。 荣翕等了许久都不见白仙女回复才悻悻然的确定对方真的结束聊天了，他将手机放到旁边，刚巧龙虾解冻完毕。一接触到龙虾、砧板和菜刀，指尖仿佛有某种熟悉的感觉蠢蠢欲动，等到他回神的时候已经将龙虾劈开、拔|出黑线并放置到泡软的粉丝上，加入了生抽、鸡精和盐。 此时已经将生抽、鸡精、料酒、盐和蒜蓉等调味料放进碗里搅拌均匀，正要开始浇到龙虾肉上。荣翕动作一顿，愣在原地，整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变化。 荣爷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还不把汁浇下去？” 荣翕回头看了眼突然出现的荣爷爷，然后将调味汁均匀的浇到龙虾肉上等待入味。荣爷爷脸色奇怪，拍了拍荣翕肩膀：“你拥有成为良家妇男的资质。” 荣翕沉吟片刻：“爷爷，我是不是曾经出过重大意外事故头部受到撞击导致失忆遗忘了我的爱人包括厨艺？” “你的重点在于厨艺吗？”荣爷爷：“戏不要太多。” 荣翕将入味的龙虾放到蒸锅里，设置好提醒时间后离开厨房。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推送，原本要直接划掉但见上面用耸人听闻的字眼描述今天下午何文姗在片场发生意外是个阴谋的事件。因事关白素衣，于是好奇点看看完全篇，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荣爷爷见状：“公司出事了？” 荣翕声音冷得掉冰渣：“你孙媳妇让人欺负了。” 闻言，荣爷爷撸起袖子：“需要我出面吗？” 荣翕盯着手机界面：“我自己解决。” 今日热搜#何文姗片场惊魂险丧命#，文中小编辅以照片和文字声情并茂描述下午片场惊魂一幕，先是铺垫何文姗敬业拒绝武替执意真身吊威亚，然后就是描述吊威亚过程钢丝断裂摔落到地上海绵垫，从六七米高的地方摔落，险些丧命。 最后是根据片场和某些匿名人士采访得知钢丝断裂源于武路招式临时变更，导致何文姗来不及临场反应，慌乱躲避。而对面武替也在慌忙躲避中斩断钢丝才导致何文姗摔落，笔锋犀利，矛盾直指何文姗的武替。 再加上某位剧组里的匿名人员爆料，何文姗的武替曾经上过酒桌陪金主，想要博出头的机会但因为某些原因反而得罪金主被封杀。 该名武替被封杀后根本混不下去，要不是何文姗心善收留她、给她机会，她早就滚出娱乐圈了。更何况期间该名武替还同时接其他工作，当其他人的武替、武术指导等，何文姗见她有困难才睁只眼闭只眼。 总而言之概括为何文姗对自己的武替多好，而她的武替却似乎恩将仇报。 小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直接指着武替的面质问：请问身为武替的工作人员不应该将临时变更的动作招式及时告知主演人员吗？还是故意不说，等待意外发生？ 整篇文章模糊重点，将本来是意外的事故引导为一场人为阴谋。更甚者，直接将过错牵引到白素衣的身上，简直像是直接扣着白素衣然后将罪名扣在她头上。 路人网友义愤填膺，而何文姗的粉丝更是愤怒到极点，簇拥到剧组微博下要求剧组负责人严肃处理这件事情。如果他们不能严肃处理，就将此事交给粉头，由她们来诉诸法律。 剧组微博目前还未出面处理，不过想来也不是件难事，毕竟白素衣只是个武替。 10.发酵 白素衣嘴角含笑，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杨宋娣和陶文颂心肝微微颤抖，直挺挺跪坐在白素衣面前，静默半晌，杨宋娣问：“你看上谁了？” 白素衣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看上谁了？” 杨宋娣：“你笑得有点淫|荡，像看到雄孔雀开屏的雌孔雀。”她冷静的指出来：“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尝试撩对方，但又故意吊着对方。” 白素衣垂眸：“后天别进厨房，我外借给其他人。” 杨宋娣有些悲愤：“我就知道，你把我的厨房送出去讨好小情人！我不同意，不同意！除非他打过我，否则没人能从我手底下抢走厨房。” 白素衣点头：“他功夫还行，练过。”她抬头审视杨宋娣两下，下定结论：“你打不过他。” 杨宋娣甩甩遮挡在眼前的头发，刚要开口就被陶文颂的铁砂掌打断。陶文颂扑到桌面上惊讶万分的喊道：“爸爸，你要给我找个后妈？我不相信，我一直以为你是仙女！” 白素衣：“请解释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陶文颂：“我以为你性|冷淡。”说完迅速把杨宋娣拉到身前作为挡箭牌，自己则是飞速的猫在她身后躲起来。怎料白素衣依旧淡定的泡茶喝茶，并没有要掐两个不孝徒儿的意思。陶文颂惊讶的探出头：“真的动心了？” 陶文颂：“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家世如何？人品怎么样？我让朋友还有我爸帮你打听这人怎么样。” 杨宋娣绷紧脸说道：“后天他就会主动上门，到时候再看。” “对，到时候再看。”想了想，陶文颂不满的说道：“才认识几天，那个男人怎么能主动上门？还登堂入室抢夺师姐的厨房，狼子野心！” 白素衣淡淡的说道：“登堂入室不是这么用的。”她一边说一边往打字给贺西东发消息，发完后又将手机随意扣在桌面上，此时水正煮沸了，于是端起水壶将茶具烫了一遍。热水注入瓷白的茶壶，暗绿色的、蜷曲的茶叶浸泡在热水中，肉眼可见的舒展开，好像焕发第二次生机。 水雾氤氲，茶香四溢。宁静的一刻荡涤人们的心灵，下一刻，手机铃声疯狂的响起。白素衣瞟了眼来电人，继续有条不紊的倒茶，过了约莫六分钟才接通手机。 手机声音外放，贺西东激动的吼声传来：“你说真的？！星辉传媒总裁答应投资我们这部戏？！！” 白素衣：“只是给你个机会洽谈。” 贺西东哈哈大笑：“只要让我见他一面，我就能让他啃下这部戏的投资！”对于一个连卖身都能做到的中年老男人而言，没什么能阻挡他们实现梦想的前进步伐。 白素衣敲了敲桌，淡淡说道：“我欣赏你的自信。” 贺西东：“别的话我就不多说，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忙我一定帮。”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他筹备将近五年，其中有近一年时间是在拉投资。当年的朋友、老同学个个推辞不肯帮忙，原本就站在绝境里，谁能料到拉他一把的居然是刚认识没几天的白素衣。 白素衣：“快十点了，老年人早睡早起身体好。” 贺西东不满，举例列证自己还年轻，但白素衣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挂断电话。将茶一口喝光便说道：“都回去睡觉。” 杨宋娣打了个哈欠，拨弄乱糟糟的长发，生物钟起作用，此时开始犯困。她边起身收拾桌上的茶具边说道：“我回去睡了。” 陶文颂举手：“我还要忙——好吧，我这就去睡。” 白素衣挥挥手，让陶文颂离开。杨宋娣收拾茶具的时候，白素衣让她把茶壶和茶杯留下。杨宋娣抬眸：“心乱了？”她低声笑出来：“相思愁绪，辗转难眠，你也有今天。” 白素衣不语。 杨宋娣将其余煮茶工具收拾完，搬走的时候劝道：“别太认真。”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过来人的忠告。”说完，她便笑着走进厨房，神态略癫略痴。 白素衣其实不知道杨宋娣的过去，除了她的名字和生日。杨宋娣生日的时候会喊得整个武馆所有人都知道，一问到年龄就装疯卖傻。 杨宋娣是白素衣三年前在废弃的巷口捡到的，捡到的时候前者身上全是伤，腿被打断了，左手骨折，发着高烧。要是白素衣没捡到她，恐怕杨宋娣活不到第二天。 白素衣不问她过去，看在杨宋娣做饭手艺不错的份上让她留在白家武馆。虽说顺便收为大徒弟，实际上没怎么教过她。 无聊的点开手机相册，输入密码解锁，立刻蹦出来上百张相片。里面将近百分之九十是她自己的照片，剩下百分之十是合照和少年时期的荣翕。 白素衣不喜欢拍照，但荣翕喜欢。他总是随身携带单反，见到喜欢的风景、漂亮的人就会按下快门。后来他的相机里面只容得下白素衣，只拍她一个人。 这些照片放在u盘里，荣翕消失后，白素衣几经折腾才把u盘里的照片挪到手机相册里。她点开一张荣翕的独照，少年的骨架已经张开，肩宽腿长、面孔深邃，他围着条可爱的花围裙，眉头微微蹙起，脸颊染了些油烟，灰色的眼瞳看向镜头，眼里是毫无掩饰的愉悦和欢喜。 谁都不能否认这少年全身心的喜爱镜头后面的人。 十点的闹钟响了，白素衣关掉手机，起身回房睡觉。十点钟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不能贻误。睡觉之前，白素衣还是给荣翕发了微信。 【晚安。】 荣翕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左右，他在处理何文姗片场意外的那条热搜。原本只需要撤退热搜，将整件事情冷处理就行，毕竟白素衣作为未曾露过脸的武替根本没人知道她。冷处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惜事情在短短两个小时里发酵到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地步。 高助理：“我跟这件事相关负责人都打过招呼，但是万嘉传媒在其中推波助澜，所以事件开始发酵。现在没办法冷处理，除非将当时的视频曝出，否则白素衣必须背锅。只是极端点的粉丝可能会打扰到她的生活……现在已经有极端粉开始人肉白素衣。如果必要，可能需要报警，由官方澄清。” “没有用。”高助理提到的方法，荣翕都想过，但被一一否决。他说道：“即使视频曝出，仍旧能够抹黑这是白素衣的炒作方式。就算报警，官方澄清也需要时间，拖得越久，原先的脏水就会成为大众眼中的真相，没有人会在乎真正的事实。” 高助理：“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荣翕：“你拿到下午的视频了吗？” 高助理叹口气：“没有办法。对方有备而来，即使整件事情的开始是何文姗主导，但万嘉传媒一旦出面就很麻烦。万嘉将当时所有视频都消除，找不到了。” 荣翕回忆下午的所见：“有个人手里还有。”当时正在拍摄，那些摄影器材将过程全都拍摄下来。“你再去找前几天，林央央和黄清河那个剧组的视频，当时发生意外，也是白素衣救了我。还有公交车上的热搜视频，全都找到，先别放。” 高助理：“我这就去办。” “等等。”荣翕盯着那篇爆料有关于‘金主’的字眼，轻声说道：“查一查，白素衣被封杀的原因。” 网上某些何文姗的极端粉已经开始人肉到白素衣的家庭住址、手机号码，摸到她的微博账号私信辱骂，甚至开始打电话骚扰。 可惜时间过了晚上十点，白素衣启动飞行模式，极端脑残粉整晚疯狂的电话轰炸，她都毫不知情。 导演拒绝将原视频发给高助理，虽然剧组官方目前处于沉默，因为现在万嘉传媒想要彻底整垮白素衣，然而星辉传媒又在保她。夹在中间的剧组官方只能选择沉默，毕竟神仙打架。至于导演拒绝原视频发给高助理纯粹因为何文姗是女主演，他不能让任何因素毁掉自己的剧。 高助理于是选择用非常规手段，只是刚确定下来，导演就来电并将原视频发了过来。高助理沉默片刻，问了原因。 导演回以良久的沉默，语气里是饱含创伤过后的沧桑：“有人卖身换视频……”心灵受到严重的伤害。 高助理心中微讶，顿觉白素衣神秘莫测，除了荣翕竟有人愿意为她卖身换视频。 何文姗于凌晨时分发博：#好聚好散# 一句话虐得粉丝心痛无比，更为疯狂，恨不得就此将白素衣剜掉层皮。路人见状，也是颇为同情，再关注一波，同情变成好感。发现何文姗演技好不作妖，于是就顺便粉了一波，连带厌恶不择手段的白素衣。 何文姗的眼睛：生命是最后的底线，不求你善良，但求你尊重生命。[赞：1809] 魔王家的污化剂：绝不妥协！请诉诸法律！册册好聚好散，我们不同意！[赞：1753] 缺氧的鱼：啊啊啊这种恶心的贱人怎么不去死啊？！心疼善良被辜负的册册。[赞：765] 。。。 黄河大长腿：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仙女姐姐，如果是她的话，可能有误会。[赞：11] 小花仙321：水军来了？吃人血馒头快乐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要是真有冤死的人晚上一定会顺着网线爬到你的床头掐死你。[赞：211] 。。。 唯一一条较为理性的留言很快被粉丝大军淹没，粉丝们连同没有被白素衣搭理的愤怒全都发泄在开口的‘黄河大长腿’身上。 凌晨五六点时分，一份本该被销毁的片场女星吊威亚意外事故发生的视频悄然爬上热搜，从原本的50排名龟速往上爬。 然而此时已经有疯狂偏激的粉丝找到白家武馆，部分媒体敏锐的嗅到其中热点，纷纷赶过来。 11.疯狗 白家武馆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对面的跆拳道武馆听到动静，从门缝里往外看，见到一群人围在白家武馆凶神恶煞叫嚷，乱糟糟俨然要杀人放火。跆拳道武馆赶紧把门锁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就往回走，嘴里叨叨‘凶残，太凶残了。没人性啊。’ 杨宋娣被吵醒，冲进厨房抄起两把半米长的翻勺再冲出来，赤脚踩上庭院的木板时突然顿住。门外面很嘈杂，说明人多。杨宋娣脑海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恐怖片里面部狰狞的丧尸，丧尸围城。她踌躇两步，讪讪退到一边。 白素衣满脸煞气的出现，走路带风，手里握着把古朴漂亮的唐刀。陶文颂扑倒在地板上抱着白素衣的腿大喊冷静：“师姐快帮忙！唐刀都拿出来，这是要出人命啊！赶紧劝师父换那把石林竹刀。” 杨宋娣：“……竹刀也能杀人。” 陶文颂眼一瞪：“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杠？想撬地球啊！” 白素衣的起床气十分可怕，杨宋娣深知危险，赶紧去把竹刀抱过来跟在白素衣身边劝她换冷静，千万别冲动行事。“如果忍不住，能不能戴上面具？千万别闹出人命，我们赔不起。真的，买菜钱都还欠着。” 白素衣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干净得不染尘埃的天空，深吸口气后将手中的唐刀递给杨宋娣：“全都拿回去。” 生活让人学会成长，贫穷让她改掉起床气。 杨宋娣松了口气，接过唐刀并手里的竹刀小跑着要藏起来。跃过白素衣的时候，插在腰背后的半米长翻勺被抽走。她回头：“你抢我翻勺干啥？” 白素衣颠了颠翻勺：“总得有样东西在手。”她踢了踢陶文颂：“走前面，开门去。” 陶文颂一骨碌爬起来蹿到前面去：“喳。” 门外有十几个人，十三四岁的小女生、二十来岁左右的女孩子以及两三个青年，全是何文姗的粉。与其说是何文姗本人的粉，不如说是她的剧粉，因为前段时间饰演的角色吸引了大批剧粉。其中部分剧粉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这部分剧粉反而是二十来岁性格较为阴柔的男孩子。 昨天凌晨，何文姗的粉丝人肉出白素衣的住址，有关白素衣的个人信息就被挂在何文姗的超话中，只要参加过何文姗超话的粉丝都知道白素衣的个人信息。因此一大早就有十几个人满腔怒火，停在白家武馆的门口。 陶文颂刚打开门，“谁——”话刚喊出一半，迎面砸过来一瓶矿泉水，伴随着疯狂的诅咒‘你怎么还不去死！！” 陶文颂一时懵在原地，白素衣扯住他的肩膀拉到身后，手中翻勺与矿泉水瓶撞上，狠狠一甩，矿泉水瓶砸在开口诅咒的年轻男子脚下，瓶身崩裂、水花四溅。青年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几步。 白素衣眼尾轻轻扫过陶文颂：“反应太慢。”后者露出讨好的笑，白素衣转过头去，目光锐利如离弦之箭，环视在场所有人。 在场十几个人说到底都是意气用事，平时在网络上语言暴力其他人，将所有恶毒的心思宣泄出来。这时候聚集在一起，也是因为在相同环境下被怂恿，而且身边有同伴相随又自诩正义。当发现他们面对的人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露出怯懦心虚的表现，他们就开始产生退缩的心理。 白素衣从门口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俯视众人。清晨六点半左右的阳光格外温柔，庭院里花攒锦簇，站在门口的白素衣冷若冰霜，宛如姑射山神。 ……虽然姑射山神她揣着长柄翻勺。 “拍……快拍下来！”梁青青是‘橘子娱乐’的编辑记者，因为经验丰富且工作能力强所以能直接拿到何文姗的版块报道。她对于热点新闻向来具有非常强的直觉，并不像其他记者那样一大早堵在何文姗经纪公司门口，而是跟随粉丝到白家武馆。 此时一见白素衣，她立刻屏住呼吸直到窒息的疼痛在胸□□开。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预感，白素衣能够引来一个大爆点。梁青青催摄影师和实习编辑：“赶紧拍她！快点！” 摄影师和实习编辑来不及多想，赶紧拍下手拿长柄翻勺的白素衣。 白素衣拧眉：“你们是什么人？来踢馆的？”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人向前走一步，恶狠狠的问：“你就是白素衣？！” 白素衣：“我是。” “你——”触及白素衣的目光，这女孩突然就脸红，问出口的话变得温柔小声：“你为什么要害册册？” 其余人差点崩溃，怒瞪这女孩，脸红什么？以为自己面对的是爱豆吗？声音那么细、那么温柔干什么？以为自己面对的是爱豆吗？醒醒！那是不共戴天伤害爱豆的恶毒女人！ 册册？白素衣想起这是粉丝对于何文姗的爱称，尚不知事情经过但稍微联系前后，她大概能猜出来。只是现在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何文姗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于是她说道：“我是她的武替，不会害她。”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册册受伤？” 白素衣眉头蹙起，这话直接将她定罪。她刚想开口，女孩旁边的青年嚣张的推开她冲到白素衣面前：“贱人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喊完亮出手里银白色的水果刀朝白素衣脸上划去。 众人惊呼，慌乱躲避。狭窄的巷子挤满了人，梁青青和摄影师被挤到墙壁上，差点没摔倒。白素衣左脚向右迈一步，侧开身体躲过，而青年来不及收势，水果刀朝身后的陶文颂胸口刺去。青年眼中闪过惊慌，陶文颂躲不开。 “啊！” 梁青青紧张的抓住实习编辑的手腕，侧过头闭上眼睛不忍看惨剧发生。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翻勺扣住水果刀尖端，发出‘锵’的清脆鸣响。梁青青睁眼，瞳孔紧缩，激动又冷静：“拍下来！” 白素衣握住青年的手腕用力一掰，水果刀落地。然后用力一推，将青年推出去顺道一勺子往他腿肚子扣，翻勺长柄在手心里快要翻成朵花，让人眼花缭乱。勾着青年，击他腹部、手心、腿肚等地方，让他痛得嗷嗷叫却不会伤筋动骨。 白素衣存心教训一个人的时候，那是真疼。陶文颂跟一群本来气势汹汹找茬的粉丝缩在角落里，气质无助又可怜的望着被教训的青年，摸着身上肉多的地方不时抖一抖。 梁青青激动兴奋，期待的望着摄影师：“都拍下了吗？” 摄影师：“刚才摄影机差点被摔坏，所以没能……拍下。” 梁青青掐住摄影师的脖子要跟他同归于尽，实习编辑怯生生的说：“那个……我拍下来了。”梁青青和摄影师齐刷刷看向他，他说道：“刚才青姐说要拍下来，我就用手机拍了。” 梁青青：“干得好，回头报上去让你转正。” ‘叮’的一声，翻勺拄着石板，白素衣蹲下来望着青年：“毁容杀人，能耐啊。喊得挺响，真情实感，我是杀你亲人朋友还是抢你钱财？四肢齐全可惜缺脑子，能把养你到二十几还这么缺心眼也是不容易。” 她念叨一句，翻勺就磕一下石板，整条巷子里就只有她的话和翻勺‘叮叮’响。这氛围特别吓人，白素衣还不时冷笑。 此时巷子口传来汽车的声音，众人抬头看过去，只见是一辆雷克萨斯停在巷口。荣翕从车里下来，步伐有些仓促，但见眼前这一幕便稍微松了口气。向前走了五六步，忽然脸色一变：“后面！” 众人回头看，发现后面的巷口走出来一只成年人膝盖那么高的野狗。野狗四肢肌肉发达，皮肤溃烂，眼睛发直，嘴角不断流着涎液，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野狗张望四周，见到他们，于是四肢僵硬的走过来。 “疯……疯狗？” “狂犬病——” “快跑啊！有疯狗——” 。。。 白素衣脚边的青年一骨碌爬起来跑在最前面，十几个人互相推搡在狭窄的巷道跑。而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疯狗更为疯狂，呼哧着狂奔过来。荣翕逆着人群想要跑上来，白素衣直接踩着放在墙根的砖头坐在围墙上。 “白素衣！”荣翕伸出手胡乱的抓着，猛然被柔软温暖的手握住。他抬头，与弯腰倾身握住自己右手的白素衣面对面。“你……没事吧。” 白素衣勾唇，用力拽住他的手：“上来。”荣翕反射性的踩住那堆砖头坐上两米多高的围墙。 突然巷道里传来女孩子惊恐的哭声，白素衣望过去，见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女生被块石头绊倒在地上。膝盖上是模糊的伤口，身后是飞奔上来张开血盆大口的疯狗。这条野狗的症状很明显患有狂犬病，直接朝小女生细嫩的脖子而去。 跑在前面的众人只觉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去，长柄翻勺朝疯狗头部狠狠击打过去，随后一个侧踢朝疯狗脖子踢过去。疯狗撞到墙面上晃晃脑袋，变得更为疯狂。火力和仇恨直接朝白素衣而去。 女孩泪眼朦胧的望着面前背对自己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更多是被保护的安全和感激。荣翕跳下墙，将这女孩抱起放到白家武馆的门口，随后担忧的看向白素衣。此时他有些懊恼身在国内，不能持证带枪。 忽然有个尖尖的东西戳着荣翕的肩膀，荣翕回头，看到蓬头垢面的头颅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她手里拿着把古朴的唐刀。 杨宋娣：“拿给她。” 荣翕接过唐刀，杨宋娣飞速的跑回厨房。来不及多想，荣翕将唐刀扔给白素衣：“素衣，接刀。” 白素衣头也不回的接过唐刀，拔出那把极少出鞘的刀。足尖点着青石板，轻巧快速，手腕翻转，唐刀像长在了手心一样，在野狗扑上来时手起刀落结果它。 血喷出来，白净的脸蛋上沾了两滴血，艳丽到令人窒息。 12.沸腾 梁青青：“拍……拍下了吗？” 摄影师摇头：“忘了。”忙着逃命。 实习编辑颤巍巍的伸手：“我……我拍下了。” 梁青青和摄影师齐刷刷瞪着他，目光炯炯发光，实习编辑缩了缩肩膀。梁青青十分赞赏他：“回去一定给你转正。” 摄影师俨然是见到奇才的激动：“你别当劳什子娱乐编辑记者，跟哥混。”逃亡的时候不忘拍摄，天生的外景摄影奇才，当编辑屈才。 实习编辑小小声：“我还是想当主编。”野心不小。 白素衣甩了甩唐刀，刀身上的血迹没能甩干净，反而流下来弄脏刀身。荣翕上前递给她一块蓝色格子手帕：“擦干净。” 白素衣看着他，然后接过手帕擦拭掉刀身上的血迹。“陶文颂，报警。” 陶文颂从人群中挤出来：“好的没问题，我等会报警。”他挪到白素衣身边，打量着荣翕，随后笑道：“我叫陶文颂，白师父最宠爱的徒弟。你是？” 荣翕下意识看向白素衣，后者专注于擦血迹，没有理会陶文颂的话。荣翕伸手与陶文颂握手：“荣翕。”他又看了眼白素衣，说道：“素衣的朋友。” 闻言，陶文颂松了口气，顿时不再对荣翕充满敌意。只要不是抢夺他身为白素衣唯一宠爱二徒弟的宝座就行，他说道：“你大清早跑来干嘛？这群人怎么回事？” 白素衣突然将唐刀入鞘扔到陶文颂怀里：“放回去。”陶文颂还想跟荣翕套近乎，多捞点小道消息。但白素衣冷眼一扫过来，陶文颂就抱着唐刀跑回武馆。 荣翕站在白素衣面前，低头盯着她的脸，伸出食指轻点她的脸颊：“这里还有血迹，我帮你擦。” 白素衣摊开手，手里的蓝色格子手帕沾上血迹，脏得不能擦脸。荣翕口袋里就一张手帕，给出去就没了。刚才被救下来的小女孩怯生生走过来，手里捏着张粉红色手帕说道：“我……我这里有。”她盯着白素衣沾了两滴血的白净脸庞，跃跃欲试甚至很激动：“我来帮你擦。” 荣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还没等他拒绝就有好几个人围过来举着他们的手帕说要帮忙擦，还是亲自擦的那种。这群人酡红的脸颊和兴奋的表情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居然男女都有！ 国内青年人不要脸的程度超出荣翕想象，他将白素衣挡在身后，表情不善的拒绝这群人的靠近。“你们刚才还想伤害素衣，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害她。全都不准靠近，不然就告你们蓄意谋杀。” 一群人不满，但不得不承认荣翕的话没错。上一秒他们还对白素衣喊打喊杀，下一秒就疯狂的粉上——对，他们粉上白素衣了。如果刚才她出手教训冲动杀人的青年震撼到他们，那么当她挡在小女生面前斩杀疯狂的野狗，鲜血溅在她的脸颊上，眸光冷厉的模样在刹那间杀进每个注视她的人的心间。 实习编辑：“好夸张。”心变得太快，他有点不适应。 梁青青遗憾：“我要是也带手帕就好了。”摄影师有点难过：“如果早知道，今天早上就不吃葱油饼，就不会用手帕擦嘴了。” 实习编辑：你们认真的吗？ 荣翕把白素衣推到台阶上，将挽到手肘处的白衬衫袖子拨下来，捏在手心替她擦脸。白素衣的头往后仰，想要躲开。“别动。”荣翕充满磁性的嗓音低沉的说道，然后轻轻的替她擦拭脸颊上的血迹。 两人靠得挺近，近得能够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白素衣不喜欢和别人靠太近，总会刻意或本能的保持距离。但此时她不排斥荣翕的靠近，却因此在一瞬间忽然觉得全世界都被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笼罩住，鼻间全是清新淡雅的气息。 白素衣脑海中的念头：他喷了香水。这个念头由于香水的味道而具象化，她从夏天的蓝天白云清风中回到现实，目光落在荣翕的喉结上，那颗喉结上下滚动，频率逐渐加快。白素衣抬眸：“你口渴？” 荣翕收回手，灰眸深邃，眸光深沉，牢牢锁住白素衣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眼底的漩涡里。他说道：“嗯，喉咙干。” 白素衣撇开目光，手指微微颤了两下，越过荣翕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众人说道：“目前来说，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如果你们愿意等，就先让我了解完事情经过再解释清楚。至于信不信也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像你们这样大清早就莽撞的跑到我家门口，对我施行辱骂和报复，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 白素衣走下台阶，捡起刚才扔掉的长柄翻勺，转身走上台阶继续说道：“你们中间有几个成年了吧？可以判刑了。” 她用长柄翻勺点着刚才拿刀又被狂揍一顿的青年，青年此刻心情极为复杂。他羞愧的低头道歉，白素衣将长柄翻勺扣在肩膀上，这痞里痞气的动作让她做起来特别帅气。 荣翕将超话中公布出来有关于白素衣的私人信息告诉她，白素衣沉默片刻，说道：“作为一名坚定维护□□尊严的共青团员，我表示你的道歉并非没有用，虽然我接受但——还是要报警。人肉、公开私人信息辱骂，杀人……虽然未遂，但这是犯罪！” 如果白素衣患有抑郁症，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和辱骂可能会导致她抑郁自杀。这些公开放出来的私人信息会造成她现实生活中的极大困扰。如果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现在要么被毁容要么被害，一条人命、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女孩子的一生，因为这群人真情实感的粉一个爱豆而被毁掉。 法不责众，他们甚至不会去在乎真相，不会考虑她是否无辜。 “如果我手无寸铁，即使最终还我清白，被毁掉的还是已经毁掉了。上个社会新闻占个小小的版面，呼吁社会呼吁粉黑理智追星，然后时过境迁、事过境迁。”白素衣呼出口气：“我不是老师，不过今天免费教你们一堂课——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承担后果。” 现场死寂般的安静，气氛凝重得好似阴天里沉甸甸的乌云围拢整座城市一般。或许有人心里不服气，但没人开口反驳白素衣。 “陶文颂，报警！！” 陶文颂在武馆里面大声回应，想要跑出来。荣翕悄悄把门关上，把陶文颂锁在里面，然后自己凑到白素衣背后说道：“我刚才报警了，再过一会他们就会到。” 十几个人现在慌了，有几个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慌乱的抹眼泪。他们六神无主却也没想要跑，站在原地慌乱不已。挥刀的青年脸色惨白，刚才被击中的部分疼痛不已，然而比伤口还要痛的是白素衣那番话。 如刀如剑，锐不可当，直戳心脏，劈开皮囊，无知已不足以裹住羞耻以至于愧怍不已。 梁青青：“拍下来。” 不用她提醒，摄影师已经拍摄下来，他憋着口气在胸口，最后感叹道：“终于有人用刑法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枉顾法律的脑残粉了。”橘子娱乐本来就专注于播报娱乐圈大新闻，摄影师在这圈子里混了十多年，早就看不惯部分脑残粉肆意人肉、侮辱他人的行为。 梁青青：“我觉得可能会上社会新闻，也许能见到我们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荣幸是怎么回事？ 实习编辑小记者未经世面，倒是有些同情这些人。他小声说道：“……也没出事，她们还小，要是记档案，未来就毁了。” 梁青青：“天真。最多被教训几句。另外，善良用在这里属于浪费，浪费可耻。”她看向白素衣，略为激动：“我决定粉白素衣！” 二十几分钟后，警车停在外面，警察过来处理疯狗的尸体并且将十几名围堵白家武馆的青少年带走。白素衣对他们的控诉是人肉，包括现如今在何文姗超话中疯传的有关于自己的私人信息，一并报警控诉。 至于青年的杀人未遂罪名却没有控诉，青年惊讶不已，白素衣淡然说道：“入戏太深就去看心理医生，好好做个人。” 她也不至于真的冷酷无情到要去毁掉这青年的一生，报警的目的除了吓吓他们，最重要还是以儆效尤避免再次被脑残粉骚扰。 青年被带走的时候向她低声道谢：“谢谢你。” 白素衣垂眸，缓和神色：“不用。” 目送众人离开，白素衣看向梁青青，他们本来想要偷偷溜走但被荣翕拦住。荣翕：“如果要播放出去，必须打码。” 梁青青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对方会要求她直接删掉拍摄的内容。她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肯定打码。我们是有职业道德的。” 荣翕点点头，放他们离开。回头就对白素衣说道：“他们是橘子娱乐的，在业界内算职业道德不错。播放出去会注意你的隐私，另外有关于你的私人信息的超话，已经连夜举报封掉，也尽量删除流失出去的私人信息。” 白素衣回头看荣翕，突然一笑：“进去聊聊？” 荣翕欣喜：“好。” 。。。 梁青青坐上车，刚长长的舒缓了口气，实习小记者扑过来将手机盖到她脸上。 “青姐，你看。” 梁青青定睛一看，发现是微博热搜#何文姗片场事件澄清#，已经从十几名爬到第二名，并且热度还在不断飙升。 实习小记者惊讶至极的说道：“青姐，热度来源不是何文姗，而是白素衣本人。” 换句话说，热度的聚集并非何文姗，这些贡献热度的网友只为了白素衣而来。 13.澄清 不到十分钟，#何文姗片场事件澄清#这个话题肉眼可见的跑到热搜第一，热度不断上升好像搭上火箭。 梁青青点开来看，发现这是一个微博大v发出来的事件澄清，并不是何文姗亲自澄清。但因为这个大v平时挺会怼人，连脑残粉最多的明星都敢怼，为人较为正直，吸了挺多粉。 他开篇直接嘲讽了昨天何文姗片场惊魂事件，并十分干脆的放出视频。昨天下午何文姗背上的钢丝被斩断突然下坠，中途被白素衣所救而毫发无伤。然而关于这点，在昨天的报道中却只字未提。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救人的武替似乎肩膀受伤却无人关注，片场所有人都围着受惊过度的何文姗嘘寒问暖。 当然这个视频流出来的时候，虽然路人动摇，但粉丝很快来控场，非常迅速的组织控评。将白素衣救人一事归结于她想要博出位，不然为什么临时替换招式却没有通知主演？ 缺氧的鱼：如果这名武替没有其他心思，为什么没有通知册册？从招式变动到其他武替、主演练习的时候起码有好几个小时，难道忙到通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赞：2501] 路人小腿毛：等等，我有点疑惑。跟何文姗演对手戏的是另一名武替，就算临时变更招式也是这名男武替的错，为什么要骂那个女武替？[赞：2] 小花仙321：emmmm因为册册好心把她推荐给剧组当临时武指，谁都知道武指地位和工资都比武替高。她是武指，临时换动作却没通知，其中藏的什么心思自己品品。[赞：153] 武则天的男宠3021号：你们都没有继续看大v的贴吗？他把整个事件都捋顺了一遍，到底孰是孰非自己判断，别伸手就要答案好像自己是巨婴。[赞：985] 。。。 大v一共发了三个贴，寥寥数语却一针见血直戳重点。关于争议最大的临时更改动作招式却没有通知的这点，他给出的解释是录音。 听完录音人们才知道原来是何文姗突然临时不用替身自己上场，导致意外事故发生。何文姗的助理冯小娜将她的要求告知导演时，正好被收录进摄像机中。身为武指的白素衣反倒是最后才知道这件事，当她知道的时候立刻要求停止拍摄，可惜没人听她的话。 何文姗的眼睛：就算是主演临时上场拍摄，身为武指的白素衣当时为什么不在现场？等到册册吊上钢丝才出现算不算玩忽职守？[赞：2345] 武则天的男宠3021号：白素衣是武指，不是明星保姆！如果何文姗没有临时改变主意，上场的就是白素衣。她自己设计的武术动作自己知道怎么应对，她又不是预言家还能知道何文姗突然改主意？何文姗也不是小孩子，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临时上场却不通知武指是蠢还是别有用心？[赞：1011] 魔王家的污化剂：？？？别有用心？是我理解错册册跟一个需要靠金主潜的小武替的圈内地位吗？册册是一线明星，片酬过千万的大花旦，需要‘别有用心’的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武替？[赞：1503] 。。。 大v继续发言，针对某些可靠的圈内人士的爆料，他也用了圈内可靠人士的爆料，这可靠人士是圈内挺有名气的投资人士陶先生。比之上个热贴里连名字都不敢提的‘可靠人士’要可靠许多。 陶先生提及白素衣，竟也对其有印象。他说道：“她呀？在圈里挺有名，还真跟潜规则有些关联。不过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样，而是圈里有个大老板要潜她，她不肯，把人家整条胳膊都卸了，以后见一次卸一次，才被封杀。” 以上一段以文字呈现出来，有人扒出陶先生身份，摸到他的微博上。只见陶先生微博认证是‘著名电影投资人兼房地产开发商’，也是颇有名气的人物。 网友将那段话截图询问陶先生，得到陶先生肯定的回答。网友又将回答截图放回评论，评论区差点引发暴动。 路人小腿毛：……我看错了吗？卸了大老板的胳膊？战斗力太强，引起我强烈的崇拜感。[赞：789] 黄河大长腿：我180的大长腿已经被帅弯！！不是卸一次，是见一次卸一次！强烈建议你们去看另一个视频，对，白素衣也救过黄河哥哥！另外，搜法制网公车抢劫新闻有惊喜。[赞：1945] 玉面飞龙小黄鸭：卧槽！朕有点想跪是怎么回事？李莲英，快来扶朕！[赞：23] 白素衣的男宠3021号：看完回来，想知道观后感请看我开通的金v和id。[赞：230] 工作细胞血小板第101号：啊啊啊啊仙女姐姐！我告诉你们昨天早上在公交车上有个高中小姐姐遇到色狼，是仙女姐姐把色狼爆蛋扭送警察局的！[赞：51] 你好可爱：没人舔小姐姐颜值吗？那我来舔吧，想偷电瓶车养她。害羞.jpg[赞：12] 。。。 梁青青长舒口气，仰头盯着车顶喃喃说道：“我们拿到第一手资料，这个月的奖金定下来了。” 实习编辑小记者：“青姐，我猜年终奖都能定下来了。” 梁青青抬头：“什么意思？” 实习编辑小记者：“总编来电，fh网需要我们的视频。这段时间上面有要整治娱乐圈粉圈文化的意思，估计要先从这事开刀。” fh网是国内颇有名气和一定地位的媒体，风向和政｜治态度一直很正确，影响力度不亚于法制新闻网。 梁青青：“真的？” 实习编辑小记者点头：“刚才你看入迷，总编来电，你让我接了。” 梁青青沉思片刻：“白素衣形象很正面，确实会被当成典型树立起来。”她拍了拍手掌：“好在第一手资料还是属于我们，回去立刻编辑，尽量向白素衣示好。” 。。。 水雾氤氲，茶香扑鼻。白瓷茶杯轻轻放下，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白素衣抬眸，点了点手机：“陶先生？” 荣翕：“我只出面请这个大v帮忙，他是我朋友。至于陶先生，好像是主动帮忙。” 白素衣看向陶文颂，后者正在接电话。陶文颂：“爸爸，我知道了。行了，大家都没事。好……嗯，我会回去看您。”他将手机递给白素衣：“我爸。” 白素衣没有见过陶文颂的爸爸，但两人通过电话并保持还算良好的关系。因为白素衣救过陶文颂，所以陶先生对她观感不错。她接过手机，说道：“陶先生？” 手机里传来陶先生温厚的笑声：“白先生，没事吧？”陶文颂认白素衣为师父，陶先生便很尊敬的喊她为先生。 白素衣心念一动，说道：“谢谢您出言相助。” 陶先生：“举手之劳。文颂需要你多费心教导。” 白素衣笑了笑，与陶先生温和友好的交流一番后将手机还给陶文颂。过没一会，陶文颂便挂断电话趴在桌面上沮丧的说道：“我三番两次想让我爸解冻我的银行|账户，但他总是能够三言两语绕开话题。” 白素衣不想过多讨论他的散财计划，只是看向荣翕。后者一直盯着她看，对视的时候，眸光微闪。荣翕突然说道：“上次你在公交车上遇到抢劫事件，那个交通集团出了五千块奖励。” 白素衣：“哦？” 荣翕：“现在还可以去领，电话号码都有。不过现在你不适合出门，可以让人代领。”提及代领，他的目光放到陶文颂身上。 白素衣也看了过去，陶文颂傻傻的：“我去领吗？” 荣翕沉着回应：“五千块。” 白素衣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扔到陶文颂面前：“去。” 陶文颂手里捏着白素衣的身份证被杨宋娣推到门口时还傻傻的问：“师姐，我觉得他在赶我走。” 杨宋娣：“五千块的买菜钱靠你了。” 陶文颂：“……二师兄的宝座没人跟我抢吧。”他忧心忡忡，满脸焦虑。 杨宋娣顿了顿，怜爱的拍着他的头：“别担心，谁抢你二师兄的宝座师姐我第一个不答应。”说完就把陶文颂推了出去：“赶紧去领五千块，下午还菜钱。” 杨宋娣刚踏进大厅，荣翕就像雷达探测器一样投来目光。杨宋娣顿了顿，慢慢收回脚回到厨房待着去。 终于只剩下两人共处了。荣翕心情愉快又美丽，接过白素衣泡的茶水喝了两杯。轻咳两声说道：“你不用担心何文姗的事情，你跟她的合约已经不能进行下去，只能选择解约。赔偿金的事情我会替你偿还，至于签约星辉传媒的事情，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白素衣：“我跟她签了两份合约，一份是武指方面的合约，一份是武替方面的合约。武指的合约不用毁，武替的赔偿金不多，十来万。当我跟你借的，到时候还你。” 荣翕小小声：“不用还也可以。” 白素衣起身：“走吧，睡觉去。” 荣翕：“！！！！” 14.甩锅 荣翕有些紧张，事情发展太突然，他不是那种总裁，于是犹豫的思考拒绝的理由。白素衣回答：“还不走？” 荣翕：“我先洗个澡。”犹豫和拒绝的理由统统抛诸脑后。 白素衣盯着荣翕看了半晌，点头：“随你。”然后将他领进一间房，让他进去洗澡，还从衣橱里搜出一套睡衣出来，比划了一下发现裤腿短了一截。“有点小，不然——” 荣翕看了眼这套男式睡衣，小声说道：“穿不穿睡衣也没关系吧，反正不影响发挥。” 白素衣抬头：“你说什么？” “没。”荣翕接过睡衣，突然发现这房间的布置都像是男生住的房间，不由询问：“这房间是陶文颂住的？” 白素衣头也不回：“我弟的房间。” 荣翕倒吸口凉气：“这么刺激？” 白素衣回头，双眸微微眯起盯着荣翕看。荣翕轻咳两声，大概知道自己误会了，略微失望的进浴室洗澡。他昨天晚上回到家就先进厨房也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后来遇到白素衣被扣锅的事情，忙得一晚上没有睡，穿着短了一截的睡衣和旁边大了一码的浴巾，最终拿了条浴巾围在下半身。 白素衣一抬头就看到裸|露着修长健壮的上半身的荣翕，湿漉漉的头发被捋到脑后露出俊挺深邃的五官，没擦干的水珠沿着眉角滚落到唇瓣、下巴，从腹肌滑落到下腹处，埋进白色的浴巾中。 白素衣顿觉口干舌燥，她很久没见到裸着上半身的荣翕。不由得撇开目光，清了清喉咙才勉强开口：“吹风筒在柜子里，吹干头发再去睡觉。你应该整晚没睡，先补觉，我去趟片场。” 荣翕蹙眉：“为什么还去片场？” 白素衣：“把事情彻底解决。” 荣翕：“我陪你去。” 白素衣挥挥手：“你帮了我很多忙，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前提下，在没有造成更大的、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将糟糕的情况挡下来。”她回头朝着荣翕微微一笑，如春光融融。“谢谢。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跟何文姗两人之间的恩怨，我自己来解决。” 荣翕凝眸，眸光深邃：“我不是无条件帮你。” 白素衣条件反射：“没钱不卖身，接受潜规则。” 荣翕：“……我只是想追你。” 白素衣表情古怪，点了点头就朝门口走。半晌后她又悄悄探出头朝荣翕说道：“……为什么不趁机潜规则？” 荣翕淡笑：“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她。我希望我们的开始和平、美好、快乐，而不是痛苦怨憎不平等。”他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 白素衣表情和眼神更为古怪，“其实你害怕我卸掉你的手吧。” 荣翕立刻露出‘我没有、别瞎说、不要侮辱我’三连否认表情，然后就听到白素衣自顾自的说：“其实你要是潜规则我，我应该不会拒绝并且挺乐意。”说完，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然后离开。 荣翕静默良久，小声低语：“失策。”声音没有波动起伏，却还是有些懊恼泄露出来。 。。。 白素衣换了条中袖深色衬衫裙和白色帆布鞋，黑色长发中分后绑成低马尾。化了淡妆，涂上口红，简单干练气势更为凌厉淡漠。她特意到厨房里对杨宋娣提及荣翕在白家武馆睡一觉的事，免得她见到陌生人害怕。 杨宋娣正在蒸蛋糕，闻言抬头：“荣翕？他就是你动心的对象？” 隔着水蒸气看不清杨宋娣此刻的表情，她的语气平淡得跟往常没有两样。可是正因过于平淡才显得不平常，白素衣：“是他。” 杨宋娣收回目光，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白素衣静伫片刻便离开，在门口放雨伞的桶里拿了把雨伞刚打开门，荣翕穿好睡衣后跑出来喊住她：“戴上帽子和口罩。” 白素衣略诧异：“不需要吧。” 荣翕将帽子和口罩递给她：“相信我，你现在需要。” 白素衣接过来，靠在门扉上说道：“记得吹干头发，不然你会着凉。” 荣翕：“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之前不是说要做顿饭给你吃吗？我昨天晚上进厨房，发现我是个隐形的料理高手。” 白素衣笑了两声，荣翕的眼睛一刻不离她的笑脸，突然上前两步对她说道：“你回来之前告诉我一声，我刚才看到门口放了一箩筐新鲜的菜和肉，我提前做好饭等你。” 白素衣笑意盎然：“好。回去睡吧，”她伸出手，食指点在荣翕的眼睛下面：“黑眼圈太明显。” 荣翕：“你同意我的追求了吗？” 白素衣倾身上前，亲了亲荣翕的嘴唇：“等我弄清楚一件事之后，再告诉你。” 荣翕灰眸里全是白素衣的身影，侵占得满满的，全然看不见其他东西了。他问道：“什么时候？” “你很着急？” 荣翕：“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会有一种感觉，像是独自一个人在沙漠中迷路了很久，千辛万苦终于看到能够跟我说话的人。为了能说上一句话、看上一眼，好像死了都行。” 他的表情很认真，也很迷惘，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情感，刹那之间如同海水涌上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尽管迷惘，却赤诚火热。 白素衣心中微动，轻抚他的脸颊，叹口气说道：“回去睡吧。” 荣翕拽住她的手，高大的身体笼罩住白素衣，垂着头像被驯服的狼狗。他亲了亲白素衣的手掌心，灰眸里漾着光芒：“等你回来。” “好。”白素衣转身离开，背对着庭院门口，手掌心慢慢捂住脸。她差点就想握住荣翕的手说不走了，心彻底软下来，这人怎么变得那么会撩人？ 荣翕目送白素衣的背影，将门关上后原本乖巧忠诚的表情顿时变得深沉冷漠，轻抚着脸上被碰过的地方，若有所思。 他的表情变化被杨宋娣全程看在眼里，她就站在走廊，抱着胳膊与他对视。荣翕只是淡漠的看了眼杨宋娣就越过她朝屋里走去，毫不在乎在她的面前暴露表里不一的自己。 杨宋娣拨弄脸上的长发，摇头晃脑的回到厨房。小声的、略带嘲讽的哼笑：“荣家的人，心都是冷的，石头做的一样。”他们惯会骗人，披着张漂亮的人皮，深情款款引人堕入万劫。 。。。 白素衣踏上公交的时候发现人格外多，她在上车前就戴上帽子和口罩，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车门口。背对众人面对外面的街道，听着身后的人兴奋的讨论。 “听说白素衣经常搭乘这辆公交车，你说我能不能遇见她？” “应该不可能。昨天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今天早上又有惊天大反转，她在微博火得不行。尤其是之前法制网的视频，嘶——那身手动作完全是个武林高手！拍片一样。” “你们不觉得反转很奇怪吗？而且速度那么快，要说背后没点资本我是不信的。” “噗嗤——你说说看谁的资本能让她上法制网？你看国家答不答应。” “喂！你们快来看，橘子娱乐出的视频——”身后几个小姑娘围凑过来盯着朋友的手机看，这是橘子娱乐最新报道，在一众何文姗采访报道中另辟蹊径采访白素衣，刚发出来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有十万阅读量。 视频是今天早上发生在白家武馆的事情，从十几个人围在白家武馆门口到警察出现，通过精妙的剪辑将矛盾冲突尖锐的表现出来。开头十几人浩浩荡荡的踹门，捡石头、砖块往墙里面扔，吓得邻居把门紧锁以及恶毒的谩骂让人紧皱眉头。 有个女孩子迟疑的说道：“这是……人肉了吧？犯法了。” 车里还有其他人也都在看这视频，闻言全都窃窃私语：“确实过分了。”、“就算是未成年，做出这种人肉的事情也太过分了。”、“粉随蒸煮。”、“不能这么说吧，粉丝行为不能上升到偶像身上。再说他们也是误以为白素衣害何文姗，当时那种情况，何文姗差点没命。” “何文姗怎么没命？白素衣救了她，她可是毫发无伤！报道里没讲清，她自己也不讲清楚吗？还‘好聚好散’！明明就存在误导粉丝的意图，她怎么那么白莲呀她？！” “行了，还看不看？” “看。” 直到看到脸上沾血的白素衣，公车内发出压抑的尖叫：“好帅！！” 最后她说出自己的事情自己必须承担责任并坚持报警时，车内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私语。 “白素衣做得对，这种事情就应该杜绝。” “要是白素衣不是高手，也许我们现在看到的不是橘子娱乐而是社会新闻恶性杀人事件。” “不就一个虚构出来的角色？至于这么疯魔？” 。。。。。。 白素衣沉默片刻，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率先推送何文姗的微博。上面是她对于威亚事件以及凌晨发博的回复，通篇没有道歉，只说自己并不知情，至于那条博文并非针对白素衣。最后她表示即使发生意外，只要没有事就会继续拍摄新剧。 白素衣无声的笑了笑，何文姗这博文估计是自己发的，经纪人不会那么蠢。 通篇看下来，没有反驳污蔑白素衣的报道，没有道歉也没有谴责粉丝人肉的行为，只有甩锅和宣传新剧。 15.摊牌 车里的小姑娘小声窃语：“看上去……好像甩锅啊。” “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澄清的意思，只看到一朵盛世白莲遗世独立。” “不管怎么说，人肉就是不对啊。我去白素衣的微博下看了，那些恶毒的谩骂和诅咒简直触目惊心。我看了一点就胸闷，不知道白素衣怎么对待这种谩骂。” 白素衣其实没看自己的微博，寥寥三四万的粉，算是真爱粉。毕竟她几乎没在任何影视作品中露过脸，这些粉都是被剪辑出来的影视片段中那些闪现不过十几秒的身影吸引过来。 何文姗不会给白素衣任何能够露脸的机会，所以这些粉了她两年的人直到这次微博热搜事件后才知道她的长相。 白素衣的粉都很佛，几乎都是第二天才发现爱豆被掐上热搜还被人肉，他们还没来得及战斗就发现形势逆转。更为可怕的是身为白素衣粉丝的他们居然是最晚得知其长相，于是纷纷跑去舔颜。心满意足腆着肚子回来转发人肉危害的博文，顺带谴责脑残粉。 佛得像三四十岁每天一杯枸杞泡红枣的中老年人，佛系追星、佛系生气。 “这是粉丝吗？我怎么觉得白素衣像是被放养的孩子？” “嗯……其实我觉得粉丝才像是被白素衣放养的孩子。她到现在都没发博，不过看她的视频也很过瘾了。简直是说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的典型代表，雷厉风行真帅气。” “我想再舔屏。” “一起一起。” 白素衣压低帽檐，点开私信来看。私信上万条，跳过那些谩骂侮辱威胁的私信，剩下几乎是较为熟悉的粉丝或是刚粉上她的人的安慰。尽管不太在乎这些的白素衣也不由感到温暖，她想了想，编辑一条博文发了出去。 #我没事，谢谢关心。# 一秒不到立刻有上百条评论，几乎全是拆台和吐槽。 日赋诗词三百首：哦豁！孤寡老人终于找回登录密码了？ 日照香炉生紫烟：大家矜持点，不要吓坏老人家！冷静，我们白仙女好不容易发博，千万不要吓得她又忘记登录密码。 日啖荔枝三百颗：仙女居然发博了？我要去买一箱枸杞泡菊花压压惊！ 日日思君不见君：白仙女看我看我，看到我了吗？我看过橘子娱乐最新视频了，我当时就在现场。是的，我是那堆砖。哦~~踩得好舒服~~~ …… 白素衣的男宠3021号：为什么你们的id都这么特别？特别得就算藏在人群处也掩不住这闪瞎人眼的光芒。 。。。。 白素衣面无表情的退出微博下车，走了一段路才算到达片场。片场外面围满兴奋的人群，她在外面驻足片刻转而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里，四下看无人便攀上树，从高大的树身跳到屋顶上再顺利落地。 手脚灵活，身姿轻盈，让人目瞪口呆。 夏莹原本跟朋友来影视城逛一逛，但又没兴趣跟一群人挤在一块，于是出来透气。刚找到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没多久就听到脚步声，她没多在意，抬头就看到一张特别仙气的脸。 她愣住了，觉得这张脸很熟悉。然后就看到白素衣踩着树跳上屋顶，一般人爬树像猴子，她爬树像仙女。夏莹动作特别快拍下照片，是白素衣落到屋顶旋身、裙子扬起的一幕。 照片出来的效果格外好看，夏莹盯着手机看半晌，发到了微博上#我见到仙女了。附图片# 白素衣出现在片场，很多人看她的目光和脸色都很古怪。副导演见到她，本想嘲讽两句，但似乎想到某些事，硬生生忍下来。 “白素衣！” 白素衣回头，冯小娜就站在她后面。 冯小娜满脸古怪，心情格外复杂，想要像平时那样呵斥她，可是一想到热搜上的视频，到了嘴边的呵斥变成小声询问：“你来上班？咳，文珊姐在等你。你——既然来了，就先去换衣服。文珊姐受伤，原本的武打部分全都换成武替，你快去准备。” 白素衣：“她在哪里？” 冯小娜：“什么？” 白素衣：“何文姗在哪里？”她看向冯小娜背后，那条路通往——“保姆车？” 她迈开步伐朝保姆车走去，冯小娜反应过来想要拉住她：“白素衣，你想干嘛？！我让你去换衣服，喂！”她害怕白素衣寻仇，赶紧跟上去，还想要拦住她。 可是别说冯小娜一人，就是再来三四个大汉都不一定拦得住白素衣。 ‘叩叩’两声敲着保姆车车门，过了一会，车门打开，露出何文姗温柔美丽的笑脸：“素衣，你来了？”她给了冯小娜一个眼色，让她别大声乱叫。“正巧，我还想找你，武打部分我是没办法完成了。接下来还要拜托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增加你的工作量才好。” 白素衣静静凝望她，突然开口：“你想我现在说出来，让人看笑话。还是让我进去，我们私底下谈？” 谈？谈什么？ 周遭看似在工作实则时刻关注的人全都支棱起耳朵，好奇不已。何文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变得平静冷漠：“进来说话。” 白素衣进去，车里面的其他人都被何文姗请出去。车门重新拉上，只剩下何文姗和白素衣两人。何文姗拉上车帘，回头笑了笑：“素衣，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当初你有难，还是我四处找人借钱给你。你也不用因为这次的事情就突然跟我闹翻吧？” 白素衣垂眸，长长的睫毛垂下，如蝶翼般轻盈美丽。何文姗眸光闪了两下，掩盖住嫉妒的光芒。她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疼痛才能勉强抑制嫉妒的蚀骨毒液。 美丽啊，那样美丽的容貌，不是她的！ 白素衣开口：“当初你借给我钱的真正目的，我在酒桌上得罪人的事情，长久以来明里暗里打压，包括昨天设计陷害造成我被网络暴力……我都知道。” 何文姗瞳孔猛然紧缩，扯唇勉强笑道：“你、你在说什么？素衣，你觉得就连我当初借你钱都是别有用心吗？当初酒桌上，你得罪人，还是我去低声下气的赔罪。长久以来，我一直帮你介绍工作。昨天……昨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那只是误会。素衣，你这么说，太让人寒心。” 白素衣静静的等她说完，面不改色的说道：“当初你主动借钱，的确是因为那段时间我急需要钱，恰好联络不到朋友。可你趁我酒醉，骗我签下合同，成为你的武替。要不是你合同不够严谨，估计我得替你干上二十年武替。酒桌上，谁把我的名字和照片露了出去？你低声下气的赔罪，难道不是吃着碗里瞅着锅里，被发现了？” 她微微眯起眼，向来冷艳的美丽脸庞露出一丝睥睨他人的高傲的嘲讽：“所谓的工作，是各种动作危险没有保险没有赔偿安全措施不到位的武替。如果我身手不够好，这两年里，不是意外死亡，就该是残了。” 何文姗震惊恐惧的望着白素衣，左边脸轻微的抽搐。不过几秒就迅速换上难过痛心的表情：“原来你一直这么想我？” 白素衣淡漠的看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没有偷偷录音，别装了。” 何文姗埋进手掌里的脸渐渐平静，抽泣的声音逐渐平缓：“你一直知道，为什么还要配合我？耍我？看我自以为是断你前途还沾沾自喜，觉得愚蠢得很可笑吗？” 白素衣舒适的靠在座椅上，挑起眉毛：“前途？如果我把娱乐圈当成前途，你以为你断得了？” 何文姗猛然抬头，怒瞪着她：“什么意思？” 白素衣眸光极冷：“其实如果不是你骗我的那纸合同，我早就走向武道之路。娱乐圈啊，那是你眼中光芒璀璨的名利场，你需要费尽心思征战，不断交易、失去来达到换取地位的目的。于我而言，只要一张脸就能轻而易举得到。” 何文姗笑容扭曲：“天真。” “是啊，天真。”白素衣轻叹：“可你嫉妒得发疯。” 白素衣轻笑几声，声音里全是对何文姗的轻蔑和嘲讽。她下车，离开前说道：“我们的合同，只剩下三天。欠你的十几万，已经打到你的卡上。我们不拖不欠，以后再见，你要小心了。” 何文姗又气又恨，死死瞪着白素衣。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她不愿相信白素衣竟是知道她两年来的小动作。 她自诩聪明，暗地里嘲笑白素衣榆木疙瘩不知变通，哪怕是明目张胆的算计也看不出来。却原来她全都了然于心，不声不响，只是满不在乎。看她自导自演、自鸣得意的时候，大概笑得肚子痛。 何文姗气怒、憎恨、妒忌，却又心虚害怕——她不敢承认自己其实害怕白素衣。 白素衣光明磊落刚劲如青竹，双眼黑白分明、一片清冷，好似一切鬼蜮伎俩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