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医途漫漫》 1.东方的子孙 林溯: 我这么温柔善良,你感动吗?:) 答 : 不,不敢动…… 今日,江南的小镇来了个新面孔。 是个姑娘。 意料之外的,最惹眼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纤纤玉手。明明是白昼,柔弱无骨的手中却提了一盏精美的宫灯。鎏金的手柄在顶端系上一根金线,另一端吊着灯身。与手柄同色的鎏金骨架一分为八,包裹住用不知什么质地的紫色灯罩。 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的,时不时才能看出里面冒出一丝幽光。远远看去,这姑娘更像是提了一朵花而不是一盏灯。 她身上着的是纯白的广袖裙。顶级的丝绸为料,上好的做工缝制。尽管身上没有任何彩色配饰,那一身白衣也有它独到的风流。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便是她的背后背了只小猫非小猫小狗非小狗形状的布偶。嗯……从那头顶立着的耳朵看,那是一只兔子。说实话,那兔子造型虽奇特,但不免有些失真。而且破坏了整体气氛。 转而去看姑娘正面,果真是个美人。 一双水润的杏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并不显眼,但确实存在着。小巧挺立的琼鼻下是一双淡而薄的唇瓣。那颜色就像是山上的山桃花,色彩淡淡的,几近于白色的粉。 江湖上的美人很多,这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她的容貌如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一般,没有丝毫侵略感,甚至她只需微微一笑,便会让人觉得沐浴春风。 如此美人美景,却难免不了有人冒出来煞风景。 江湖上,毫无新意的狗血桥段每天都在不停重复。 例如,江湖行走中99%会触发的剧情——柔弱美人儿遭遇恶霸? 这位姑娘在小镇里头是副生面孔,独自一人行走,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不免招来一些惹是生非的恶霸上前。 这不,已经有五个人结伴过来强制搭讪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色长衫,自诩风流。殊不知好好的成衣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丧服。剩下的那四人红紫黄绿一人一身,好像一盆蔬菜乱炖。 “嗳——”白衣男人率先跳出来拦住她的取向,自认为迷人极了实则油腻到家的笑了起来,“ 姑娘好生面生,可是刚来江南?” “在下白署。” “在下朱藩。” “ ……紫甘。” “……黄罗。” “……绿雅。” 白红紫黄绿,这五人穿的衣服可真应,他们的姓儿。名字也很有特点:白红薯,红番茄,紫甘蓝,黄萝卜,青豆芽…… 好吧。她收回心里刚才觉得他们五个想一盆乱炖的说法。这明明就是一道蔬菜沙拉!能吃坏肚子的那种。 明显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拦住,那姑娘却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也像她的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天边的云朵,没有任何侵略感,又好似阳春的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柔和而又温暖,一直舒服到了心里去。 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 可是,姑娘,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 确实如此。”天呐,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容貌那般温柔如水,反而是那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声音,娇娇软软,甜糯糯。听在耳朵里,甜进了心里头。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了。 “ 给你们三秒时间消失。滚。”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又甜又软,语气也像是在娇嗔一样,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以后那个“滚”字一点儿凶气也与,反而软软呼呼,勾的人心痒痒。 或许,他们不知道“三秒”这个量词,又或许这五个人都沉溺在了她的容貌上,声音中,根本没注意她再开口说的是什么。还或许……嗯,他们就是纯粹作死。 “既然姑娘头一次来江南,那我等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人说着,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那身着黄衣的男子又干又瘦,眼下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最先忍耐不住暴露可原型,猥琐地搓搓双手,笑的淫邪。 “ 顺便让哥哥也开心开心,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可惜,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哎——又是他们,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摇头叹息。 “我看不一定!”一旁眼亮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因为有个镖师亲戚,常常跟其走南闯北,有些见识,一眼就认出了姑娘身上的衣裙与普通富家小姐的与众不同来。 “ 你看那姑娘穿的衣裳,那外衫我只在扬州城里最大的布庄里头见过。只一外衫,就要上千两银子。” “这次这五个混账,恐怕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正如那人所说的。 白红紫黄绿五个人,刚默契的上前准备把人拽走顺便同时毛手毛脚的占便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便被人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身着短打的汉子,像他们准备围那姑娘那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捂嘴拖进了暗巷。 这群汉子里面为首的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下巴的碎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朝那提灯的姑娘拱手:“林姑娘,受惊了。” 被称为林姑娘的少女抖了抖她的灯笼,回以一笑:“无碍。你们……先生呢?” “ 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大汉侧身,恭敬的为其引路。 “ 哦,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的林姑娘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轻声嘱咐道:“ 刚才的那五个,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是。”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林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却又瞬间收了笑意。 她把灯笼往上提了提,葱白如玉的指尖戳戳上面的灯罩,轻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马上就不是我的了。” 这精美绝伦的宫灯,只有刚刚冒出来的一群大汉知晓,灯罩里头的是灯芯还是别的什么。 这姑娘刚从昆仑山顶下来,取雪莲为饵,在寒池里钓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不能见光,遂才被林姑娘塞进了灯里充作灯芯。 “熊大,刚刚的那五颗菜,送去给平一指。告诉他我回来了。”她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位置落后半步的大汉“熊大”听到这话,竟然顶着炎炎夏日打了个冷颤。 ——果然,兄弟们说的没错。宁愿得罪教主和副教主,也不要得罪林溯姑娘。 得罪前者,最严重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可是落在后者手里,她不会让你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这姑娘心狠手辣。 林溯姑娘是个医者,她从不制毒,却一直都在研制解毒的方子。如果说制毒如登山,那么解毒就如登天。是药三分毒,没有中毒的人喝了解毒的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药理,解毒这方面,大多数都将就以毒攻毒的。 上一个落在林溯姑娘手里的是教中被抓回来的叛徒。因为有些情报还未拷问出来,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半死不活的被送过去,一个月后,整个人恢复完好,见到他们刑堂来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当场就抱着刑堂副堂主的大腿,泪流满面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完后,那叛徒都没用他们动手,就自己咬舌自尽了。恰逢林溯姑娘在一旁,愣是把将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感动吗? 完全不敢动啊!qaq 那天大汉也在场,他回想起那一心求死却被林姑娘轻易救回来的叛徒脸上的生无可恋,他就冷汗直冒。 也是自那天起,教中开始传言千万不要得罪林溯姑娘,不然她会叫你求死不得。 求死而不得。对于最大不过杀人头点地的教众来说,太过可怖。 而且林溯和平一指两人一直在切磋医术,平一指制毒,她解毒;改良药方亦或是制作什么药效稀奇古怪的药丸。 那五人落在这两个祸害手里,结果肯定惨不忍睹,但偏偏他俩医术高超,恐怕想死都难。 哎……女人,果然是最不能惹的生物。善变又心狠。 大汉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抬眼悄悄瞥了一眼看向身前的白色身影,眼底畏大过敬。 无形之间,他与前面林溯姑娘的距离,从半步拉开成了一步。 此时,林溯姑娘已经见到了要找的人,晃了晃手中的灯,笑容宛如阳春三月的日光,温暖和煦。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救了呦!” 话音刚落,里面的“灯芯”还十分配合地亮了亮。 东方:“……” 东方巨巨语录·林溯篇:每次她说话,我都要提前克制住想弄死她的冲动。 2.【修】六味地黄丸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着落啦!” 娇娇软软地声音伴着它的主人如同归巢的燕儿,欢快雀跃地涌进院子。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登堂入室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阻止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但偏偏,林溯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压力神大。 “ 自古以来,万物都将就阴阳调和。昼夜交替,冷暖变更。世间男女男为阳,女为阴,此乃大阴阳,而男女各自体内又成另一方阴阳,此乃小阴阳。阴阳相交相容,二者不可却一。若强逆之,阴阳颠倒。龙非龙,凤非凤。” “……” “……”长篇大论了好久后,林溯才觉得铺垫地差不多了,言语十分委婉地来了一句:“阁□□内阴阳失衡,阴气已侵入肺腑,伤及了肾脏。最好尽快灭其根源,再以药物辅助调养。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断了传承。” 东方这次终于听明白了,脸黑的不行。狭长的桃花眼眸光微冷,看的她胆战心惊。 “……” 林大夫医录:今晚来的病人身有隐疾,肾亏阳虚。我觉得,他需要一瓶六味地黄丸。 3.【修】葵花与东方 林溯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妹子。 自剑三重启,有了全息版后。她就立志要做万花谷第一食人花,顺便把大师兄“活人不医”的称号抢过来。 当天她站在大师兄面前指天发誓的画面,现在想想……大师兄当时的眼神,就像是在关爱小傻子。 林溯没想到剑三重启后,不仅全息给人惊喜,连npc都专门设计了一组完整的数据。 整个游戏世界太过逼真,以至于她沉溺其中。家属楼煤气管道爆炸,她躺在游戏仓里毫无痛苦地死去。游戏仓里的林溯被火焰吞噬,烧成了焦炭,连人形都辨别不出。 因为游戏,林溯死了,却也因为游戏,她还活着。 林溯在大师兄身边蹲了三天,呆了三天。在第一千八百六十四次尝试着退出游戏无果后,她接受了自己出了意外的事实。 然后,她遇到了一个系统,理所当然的穿越了。 不同于别家的系统,林溯的系统十分高冷。一言不合地先给他扔下三样东西和一个新手大礼包。 【太素九针经脉图x1,太素九针人偶图x1,医经(可进阶)x1,新手大礼包x1。】 然后,它又二话不说地吞了林溯的花间游,又永久冷却了她的离经易道,只空留了一身内力给她就跑了。 【祝宿主顺利达成目标,早日回家。】 至于目标……什么目标呢? ——成为一个“活人不医”的食人花。 活人不医,医术与名望, 而食人花,则是武力了。 这对一个万花来说,看似不难,但对于一个花间游被吞,离经易道也等同于被吞了的万花——林溯来说,她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在成为食人花之前,我先选择老实地做一个纯奶。 林溯花了一个月消化系统给的相当于新秘籍的存在——“医经”。 这是系统给林溯唯一的金手指。领悟后,用太素九针经脉图和太素九针人偶图轻松地升到了高阶。理论上去了,下面就是实战了。 她最先找了个深山老林熟悉药性,在里面泡了整整一年,期间时不时地用药草帮助受伤的大小动物们。它们是她的第一批病人。 而后,她出了深山,来到江湖游历,一转眼又是一年。 最后,系统过来看一眼见她进度迟缓,难得稍稍放下高冷,建议林溯开启辅助模式。 辅助模式,其实就是系统根据林溯的一身属性结合这方世界背景与各种因素计算得来的结果。可以帮助林溯选择一条医术,名望与武功共同进展的捷径。 林溯想了想觉得挺对,让她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一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第一个病人,竟然是——【“医治”好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那个传说中的东方不败?! 然而,等林溯花费半年时间来到关外,并且成功搭上东方巨巨的脉搏后。 现在的她只想给已经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巨巨开一瓶六味地黄丸。 …… “……可有医治之法?” 林溯乱七八糟的思绪被眼前的人拉回。林溯直接反应就是摇头,不过见某人面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她只好硬生生地制住摇头的动作,改为极为为难的皱眉。 “我本以为阁下是染了寒气。不过,并非如此。”林溯看向东方,如水的眼眸清澈而真挚,“ 阁下若非天生如此,便是后天所练的内功心法与自身属性相冲。” “ 阁下的功法属性极阴,而男儿本就为阳。两者相冲,这是必然。这点,我想阁下是知道的。” 其实她也知道。解决方式也很简单。要么废了这身功夫,要么按照那本秘籍的第一页去做——欲学此功,挥刀自宫。 割jj还是废武功? 所以……东方巨巨你怎么看? “……”东方敛眸沉思。 他一向自认是个果断狠绝的人,也没有什么让他儿女情长的意中人。自己现居一教副教主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甚至有更近一步的念头,娶妻生子什么的,只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那本被称为绝世武功的《葵花宝典》,东方当然看到了第一页所注的八个血字——“欲学此功,必先自宫。” 不管是现在的东方,还是未来的枭雄东方不败,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不会仅凭这几个字就打消他修炼《葵花宝典》的念头。当然,他同样也不会看到它就失了脑子,对这八个字深信不疑,直接把自己变成太监。 东方只不过冷笑一声“故弄玄虚”,便修炼起了葵花宝典。自那日起一月后,内力猛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第三个月,在处理事物时,对任我行的指手画脚杀心猛增,恨不得当下除之时,东方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 细细一品,他还是他,不过他的性子却开始从冷静隐忍慢慢地转为易怒暴虐。又两月后,他一日晨起,见自己的小兄弟不如以前的精神奕奕反而萎靡不振时,转念一想,才陡然一惊。 男人早晨起床,小兄弟精神十足,这是正常现象。一日两日不是,也属正常。可细细一算日子,他已有两月没有动静了。 ——自己上一次动欲是什么时候? 东方自问自答,好像是半年前。 他心中带着惊诧,一路赶去中原,进了中原虽不是最美却是最能勾引男人的花魁的闺阁。可惜花魁虽妖娆勾人,却挑不起自己半分欲望。 东方惊诧莫名而来,杀气冲冲而走。 自那后,东方的脸整整黑了半月有余。虽然自己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想法,但他却也没想过就这么断子绝孙! 东方毅然停止修炼葵花宝典,可一日不修炼,自身修为便开始减退,减退程度逐渐递增。 无奈,现今正是多秋之时,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浑身经脉明明完好无损,运行内力却十分阻塞。长此以往,先不说经脉会有问题,走火入魔才是难题! 东方本想找平一指,却担心走漏消息给任我行。遂远遁中原。他看了不少名医,得出的结论一致。想要恢复,就必须废了这身武功。 那怎么行?! 如今任我行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若失了武功,岂不任人宰割? 就在东方快要放弃医治,决然选择不走寻(自)常(宫)路时,林溯出现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东方都觉自己应走这一趟,算是给他最后一个犹豫的时间。 东方眸色深深,里面暗含着林溯看不懂的复杂之意。 “ 那么姑娘的医治方法…… ” “当断则断,”林溯柔柔笑开,如如三月春风,可后面的话只让人觉得那是冬日寒风,刺骨的疼,“ 废了这股内力,重修。 ” ——果然如此…… 出乎意料的,东方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缓和地闭上了双目,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一般。 他的手指灵活一翻,再次睁眼看她。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却让林溯从尾骨窜出一抹凉意,直奔后心。 “当然啦,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她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 东方微微侧头,手指中夹杂的一抹银光随着他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再度隐去。 也不知,林溯是否知道,她的直觉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 我刚刚发现,你的体内除了那阴邪的内力之外,还有寒毒作祟。怎么,你竟不知吗?这股寒毒与你的内力相辅相成,互相增益。但时日长了毒性便显露出来,它会阻塞你的经脉,腐蚀你的丹田。” “若不清除它,不管你是选择继续修炼还是废掉内力,它都会宛如跗骨之蛆,牢牢地种在你体内,影响你。” “所以,”林溯朝他笑笑,不同于之前,她这回带着讨好和跃跃欲试,“ 我们先解毒吧。” “……” “在下东方明。”沉默半晌,他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林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 “日后,劳烦林姑娘费心。”东方双手抱拳为礼。 “东方先生严重了。医治病人,这是身为医者,应当做的。”虽这么说。但林溯垂眸俯身,只回了半礼。 林大夫医录: 想要武功,还想保住男性特征?那你别炼《葵花》啊。 果然,相比医治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巨巨,我还是更喜欢解毒。 谢谢下毒的好心人。我会以最完美的解毒方法作为报答的。 4.【修】新手大礼包 东方体内的寒毒,严格来说不是毒。 那是个活物——蛊。 这是林溯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来第一次遇到蛊。一头扎进了关于记录各种蛊术的医术三个月后,自动点满的医术良好地消化了这些普通人终其一生都在钻研的东西。 在盯着东方巨巨饱含深意的眼神下,林溯给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东方体内的蛊是冰蚕蛊。顾名思义,乃是以药物喂养冰蚕而得蛊。 冰蚕蛊培养起来很费力气,先不说时间精力,单单是所用药物,就价值千金。所以它是个很珍惜又金贵的蛊。 但冰蚕蛊并不是毒,反而拥有它的可以百毒不侵。它的效用对人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偏偏,总有冰蚕蛊的东方修炼了至阴的葵花宝典。本就体内阴阳失衡的情况下,又有冰蚕蛊从中发挥“作用”,现在经脉不通只是小事,日后全身血脉也被寒气所侵,成了个植物人才是大事。 这点和现代的病症有些相似,患者们有一个称呼,叫“渐冻人”。 “冰蚕蛊……”东方垂眸,狭长的桃花眼被长而浓密的睫毛打上一片阴影。 蛊术这个东西,东方是知道它的厉害之处的。所以处处防范。而能在他身上下蛊并且成功的,在教中也只有一人了。那就是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 五年前,蛊术有所成的任盈盈捧着冰蚕蛊献宝似的在教中大庆的时候拿出来。她的本意应是给她父亲,而后却被任我行转赠给了东方。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不好拒绝,他料想任我行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手脚。当时便让任盈盈当场引进了自己体内。 后来,这冰蚕蛊确实也发挥了用处。不管是普通的□□和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被它一一化解。那时候死里逃生的他庆幸过,也真诚地感激过。 可现在,东方却忍不住去想,是否五年前任我行就拿到了葵花宝典并且联合自己的女儿开始算计自己了? 这个答案…… 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东方的嘴角挑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答案如何,现今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任我行,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 深夜三更,已熟睡入梦的林溯被系统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醒。 【叮——恭喜同志触发新手大礼包解锁条件,是否现在开启?】 林溯一听,如水的杏眸亮如星辰。 “开启。” 林溯是对这个新手大礼包满怀期待的。身为一个万花,连自己的笔(武器)都没有,她还怎么做一只食人花? 然而,新手大礼包给的东西超出了林溯的预期。 虽然没有得到趁手武器,很失望,但下一秒林溯又燃起了热情。 瞧瞧新手大礼包开出了什么——武林秘籍!xn! 林溯才大致翻了翻,就被那些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一系列的绝学晃花了了眼。 “居然还有逍遥派的?!”林溯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那她学了后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被人追杀?没关系!凌波微步,我跑! 打不过?没关系!北冥神功,我吸! 怕活不长?没关系!八荒六合唯我独尊,我萝莉……咳,最后的,还是算了。 林溯对于将来要走上食人花道路的自己信心大涨。却不料系统一盆冷水扣在脑袋上,浇了个透心儿凉。 【这位同志,请不要忘了你是一只万花。】机质感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意外的有些萌。 “ 当然,一入万花,终生万花。” 【所以,同志你不能修炼除万花外的内功心法。如果你修炼,必须废掉剑三系统给你自带的修为。】满级的账号堆出来修为,相当于一个甲子的内力。不,甚至更甚。 “啊?那这……” 原本林溯眼里万分可爱爱不释手的秘籍瞬间就成了在包裹里头占地方的鸡肋。 “那这本呢?”林溯把一堆秘籍扔进随身包裹,独留一本秘籍朝系统扬了扬。 那是——《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是剑招不是心法,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不是出自独孤大大之手,但光顶着独孤大大的名头就已经能证明他的nb之处了! 破剑式,破刀式,破索式……不管你用什么,总有一式能破了你。 看似简单,招招致命,简直帅到没朋友! 【不行。】 “为什么?”一双好看的黛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只是一瞬。 林溯想了许多问题,但没想到系统却给出一个这样的回答:【你看得懂?】 “……” ——好吧,你赢了。 她确实看不懂。 【同志如果想学除万花以外的招(技)式(能),可以自行拜师领悟。】 “不了,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了。”连人家的内功心法都不能练,她还拜个鬼哦! 这些秘籍对林溯来说, 修炼这些武功秘籍,也是有限制的。 就像是学生们做英语阅读理解。 悟性好的人相当于学霸,入眼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天赋极高的人就像是学神,他们看到的不是一篇英文,而是大写加粗的正确选项a或b;剩下的普通人,只能在其中懂得只言片语,半蒙半猜,结果随缘。 而这对林溯来说,她就是那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学渣!只知道这篇文章是由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排列组成。 武林秘籍林溯不是没看,但是看完后却让她怀疑自己的阅读能力。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为啥组成一句话后却宛如天书。不是说她不懂文言文,而是把这文绉绉的语言理解成修炼,真心是一窍不通。找不到任何门路。 有那么一刻,林溯十分羡慕穿越小说里身负绝世武功的那些女主。同样都是现代人穿越过来,为啥她手里的秘籍多的宛如大白菜,却只能看不能“吃”呢! 林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摆满一床的秘籍重新收回包裹。 “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给东方解毒吧。” 修炼秘籍成为绝世食人花什么的,不可能的,总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林大夫医录:系统给了秘籍却不让我修炼,好气! 气完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5.【修】嫁衣神功 为了方便医治,东方以门客之礼请林溯上了黑木崖。当然,这只是拿救治童百熊当由头的。 也不知道东方在教中做了什么,林溯的住所直接被安排到了东方的后院儿。她觉得后院里头一些服侍她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探究,好奇,钦佩……等等,那个钦佩是什么鬼?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你确定还要练这本……断子绝孙功?”东方嘴角一抽,不过林溯说的也没差。挥刀自宫,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你的老对头任我行自己拿了吸星大法,间接地把葵花宝典送到你手里,你就这么如他的愿?”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可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自然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在教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任我行已经从戒备转化成了对他杀心已起。 他若在这关键时期废了武功,只能沦为鱼肉,任其刀剐。 他不想坐以待毙,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赢了,教中万人之上,输了,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恰巧,我这有本秘籍,也不知道副教主大人您老看不看得上眼。”林溯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籍,红色封面,右上角写着简单的四个字——“嫁衣神功” 东方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但只翻阅了三页,纤长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好似他指间的不是薄薄的书页,而是千斤之重的重物。东方强制让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猛的把书合上,控制自己不再去看。 不过一瞬,他再睁开眼,眼中的激动已经平和下去。 如此定力,也怪不得他能把任我行拉下位,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日后风华万千,举世无双的东方不败。 “你要什么?”他望向她,眸色深深。 她要啥?当然是求东方巨巨你配合治疗,“身心健康”。 不过东方这人疑心也不少,她还是拿点酬劳也好。 “ 疑心是病,得治!”林溯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要了“交换物”。 “ 要不……咱俩换换?”她指的是那本葵花宝典。 东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要求。一个太监才能修炼的武功,她要来做什么? “ 这本秘籍……” 他还未说完,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便接了话。 “ 这武功怎么说也算是难得,哪天我收个小太监,让他练着玩儿玩儿。就当资助弱势群体了。”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可不算是弱势群体嘛。 “……”东方被她的想法噎了噎。 见他不说话,林溯还以为他在犹豫。 “ 专门克制任老头的功法你不要,难不成你还真要当太监?”林溯一脸纳闷儿的看着他。 这葵花宝典对他的吸引力咋就这么大! 东方不败and葵花宝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段虐缘。等他碰上了杨莲亭或者别的版本里头的令狐冲,更是虐上加虐! 一想到日后眼前的模样妖孽性子却高傲又霸道的男人变得gay里gay气,擦脂抹粉,扭扭捏捏的假女人或是成功蜕变成妖娆御姐却为了令狐冲那小子跟任盈盈还有各类女人争风吃醋最后黯然神伤的样子,林溯就觉得蛋疼。哦,她没有蛋。但她真的不想这男人日后也没有。 如此直白的话,傻子也听懂了。东方的脸黑了黑,但没同她计较。因为,她前半句的话,更惹他重视。 “什么意思?” 林溯舒了口气,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 任老头练的是吸星大法,自以为神勇无敌,见人便吸取其内力以强大自身,却不知吸星大法却是这类心法中最低级的。” 林溯见他来了兴趣,她努力安利自己的嫁衣神功,把吸星大法贬的一文不值。 “前朝有个太监修炼的便是吸星大法,他不仅吸人的内力,还特意选在特定的日子里吸特殊筋脉男女的精气,以练此功。” “ 不过他太倒霉,碰见了修炼这本秘籍的人。他不仅吸不动他的内力,反而几十年的童子功都为那年纪轻轻的少年做了嫁衣裳。” “你是说……”东方眼神一亮。若他修练此功,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就是个笑话! “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做嫁衣神功?”她嗤笑一声。 “因为等你功法大成后,所有与你对战的人,都为你做了‘嫁衣’。包括任我行!” 说完,她觉着这话有点儿歧义,瞥了一眼某人一身好似比新娘的嫁衣还红上几分的长衫,补充了一句:“当然,此嫁衣非彼嫁衣。” “ 你要是想,等把他们制服后,让他们给你绣几件也不是不可。”反正这人的衣服跟喜服没太大差别,甚至比喜服还要华丽不少。将来败在东方手下的人肯定内力全失,留着做衣服也算物尽其用。 她甚至脑补了一段,攻力全失的任我行努力瞪着老花眼,捏着绣花针的滑稽模样。 不过…… “嫁衣就算了,还是做喜服吧。”好不容易劝说他放弃了葵花宝典,怎么可能还让他沾女服? 除王怜花之外的一切女装大佬她一概都不接受! “……林溯。” “咋了?” 东方:“闭嘴。” “……哦。” 委屈巴巴。 林大夫医录:为了让病人配合治疗,自己还搭上了一本《嫁衣神功》。总觉得以后手里的秘籍一本也留不住。 6.【捉虫】英雄救美了 虽然最后被怼了,但好歹东方终于放下了与《葵花宝典》相爱相杀,虐恋情深。 东方巨巨的“小兄弟”完好无损,怎么也算是保障了东方的“身心健康”。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给东方除了身上的冰蚕蛊了。 林溯对蛊术涉猎不深,对其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在系统终于难得不高冷了一次,给林溯提了个醒儿。 昆仑山顶有一寒池,池中有一物。此物不仅可以消除冰蚕蛊,以药辅之还能助长内力。 “好东西呀……”林溯叹道。 得了这个消息,林溯给东方留书一封,便跑去了昆仑山。 处理完事物后回来的东方,阅完林溯的信后,黑着脸一掌下去把身旁的黄梨木桌拍成了碎片。 林溯是个大夫,只身一人前去昆仑。若不是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解了她的性子,东方更相信她这是跑路了。 虽气林溯一声不吭的就跑了,但气过之后,东方还是派了一队人前去寻她。此地前往昆仑,遥遥万里,以千里良驹赶路,也要半月时日。 先不说昆仑山上猛兽众多,危机四伏。就只这一路所经之地,一个不小心,便能送了性命。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人,从来都比洪水猛兽更危险。 林大夫也有那个自知之明,虽然她自认确实没有人家小说里写的那绝顶聪明的智商,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是大夫没错,却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就算医术不精,她体内一甲子有余的内力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虽然她学不会“大礼包”里头的秘籍,但是她还有轻功呀! 剑三版万花大轻功,自带绑定,追杀逃命必带品,你值得拥有。 林大夫不会骑马,还在她有剑三系统自带的小毛驴。她一边赶路一边研究地图,走近路翻山越岭时用轻功,觉得累了就选一条附近的官道召唤出自己的小毛驴。 才五日。林溯便从黑木崖一路到了山西。途经太原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空间里塞的“干粮”已经见底。林溯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也不是委屈自己自己动手打猎的人。毕竟她在刚穿来的那几年在山里都是靠着包裹里头原本存的食品度过的。 算算日子,绰绰有余。于是,林溯便赶着小毛驴进了城。 进城后,林溯也没挑捡什么。直接进了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丢给一锭碎银让小二把她的宝贝小毛驴好好照顾后,她选了间上房,又吩咐人准备了热水。 为了不暴露自己所带的空间包裹,林溯是随身带着一个轻便的包袱的,而且,她连衣服样式都是买的同款。江南花家布庄的衣服,别说裁剪,连下摆所绣的流云都不带多一针的。 洗去风尘,重换一身衣物后,林溯下了楼,点了一桌菜。反正她不差钱,没必要委屈自己。 四菜一汤,外加一壶店家所送的女儿红。 白送的女儿红能是什么上好的酒?林溯瞥了一眼装酒的白瓷酒壶,没什么兴趣。拿起筷子偿了口菜。味道还不错。 四菜上齐,最后给林溯端汤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林溯微微侧目。不怪她好奇心重,只是这酒楼里都是跑腿儿的小二,何时又来了个姑娘? 小姑娘一身麻布衣裳,袖口内处还缝有布丁。她上菜时一直低着头,额前厚厚的刘海儿挡住了大半的脸蛋儿,头顶竖着简单发髻的头发也因营养不良而发黄。一看就是穷苦出身,看这打扮也不像是店家的女儿。 小姑娘似是感觉到了林溯的目光,头更低了,好似要把脸埋进身子里。迅速端汤,为林溯摆上空碗和汤匙便转身走掉了。全程连个脸也未露,更别提说话。 见此,林溯也没在意,安心吃着她的。 不过,林溯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 这酒楼不大不小,离城门又进。遂以,客人不少,并且都是跑江湖,走镖之类的人居多。 与林溯隔了一桌的四个大汉显然就是走镖的。在她下来之前,桌上的菜这几人便已经吃了大半,现在正在喝酒消一消身上的疲态。他们邻桌做了三人,看打扮似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桌上的菜只动了几口,酒倒是一壶一壶的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来喝酒的。 不过,这城门口儿的酒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几个人喝酒不去城中的酒馆儿酒楼,来这里做什么。 不用多想,那三人自己便给了答案。 三人之中的一个手拿画着美人图的扇子一直不停摇晃的蓝衣男子,见了刚刚给林溯上汤的小姑娘眼睛刷的冒出光亮。 他就好像饿狼盯住了猎物,眼冒青光。“唰”地合起扇子,就迅速离开座位,截住了要往后厨赶的小姑娘。 “哎——又见着了小妹妹?”蓝衣男子拦住小姑娘,一脸笑容,不过不用细看就知道他不是单纯的叙旧而且不怀好意。 小姑娘一见这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猛的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与蓝衣男子同桌的,一红一绿的两人也转了过来。他们脸上同样带着笑,但那恶意却比那个蓝衣男子明显多了。 “掌柜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来时问你,你可是说小妹妹今日没来酒楼呀。” “ 我们来了这么久,点了这么多菜,也没见小妹妹过来上菜。还信以为真了,哪成想是你这老货耍我们!” 掌柜的见此也不算账了,连忙走出柜台,陪笑道:“这丫头家里还有老父要照顾,今日只是来领份银子抓药的,刚刚只是顺手帮个忙。李公子,赵公子,刘公子,你们多担待些。” 这三个李,赵,刘,掌柜的称他们公子,真是抬举他们。这三人不过是家里有些小钱,整天闲逛无所事事的混混。仗着有些拳脚功夫,没少欺负小老百姓。 不过,他们也只能欺负欺负小老百姓了。大的酒楼达官贵人众多,要么就是不缺钱功夫也不差的江湖侠客,他们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在小酒楼小茶馆儿逞逞威风。 酒楼这小姑娘是他们前几天发现的,见姑娘容貌不错便上了心。掌柜的也是见他们三人有了不轨图谋,遂一直让小姑娘躲在后厨帮忙。平日里也只有类似林溯这样的女客来,才会让她出来上菜。今日仅有的两个小二一个被林溯差遣着干活去了还没忙完,另一个小二也忙的脚不沾地,见小姑娘在后厨,便让她帮忙走一趟菜。谁料,刚好被这还赖着没走的混货给盯上了。 “好说好说。”小姑娘前头拦着她的蓝衣李公子,双眼进盯着小姑娘,一刻也没离开,“ 我们再点几壶好酒,你让小妹妹陪我们喝完便是。” “这……”掌柜面露难色。 “怎么?”绿衣的赵公子脸色一变,一拍桌子,“ 李兄好意不与你为难,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 这猛的一拍桌子,动静儿虽然不大,但也引来几桌的侧目。林溯加菜的筷子也是微不可察的一顿。 ——啧,有些烦。 “赵兄,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红衣的刘公子直接走过来,一把拽过小姑娘,不顾她的连连摇头,仰仗着自己的力气大,愣是把小姑娘往他们那桌拖。 “ 赵公子,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的父亲还等着我抓药呢!” “急什么?等你陪本公子喝完酒,本公子亲自请大夫去给你父亲治病,保证药到病除哈哈哈。” 这强行逼迫良家少女陪酒的做法,是个自诩正义善良的人都看不过去。怎奈何这里的食客虽自认善良,但大多都有“自知之明”,好几桌认识三人的本地人匆匆结账走人,不忍再看。 与三人邻桌的那四位其中一个年纪尚轻的的一脸愤慨,忍不住摸了身侧的刀,却被年长的镖师按住,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出手。 他们是外地人,这趟的红货价值不菲,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哎……” 大堂中响起一声幽叹。 随即,一道白影闪过。只听“啪”的一声,瓷器碎地的声音。那拽着小姑娘的赵公子头部被酒壶击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谁!” “哪个不知道好歹的敢……” 剩下的两个一脸凶气寻人,却只又听“嗖”地一声破空之声,两根筷子飞来,一只擦着李公子的脸没入身后的柱子,另一只进了刘公子的头顶的发冠。 那个姓李的还好说,姓刘的这个眼睛向上翻着盯着头顶的筷子,只觉得两股战战,啪地跪了下来。 “找人陪酒就去青楼,别在这儿吵吵嚷嚷地影响我用膳。” “滚。” 不咸不淡的一道女声,明明音色悦耳声音柔和,听在那两人耳里成了催命符,连躺在地上的同伴都不管了,直接连滚带爬的跑走。 还是差了些准头。 林溯在心底评价着。 她这些日子除了钻研蛊术也没闲着,得了空东方便教了她暗器的使用方法。她内力深厚,力道是够的,不过因为修炼尚浅,准头还差了些。那酒壶扔的倒是准,不过因为酒是满的,在抓到手里时,壶里的白酒顺着壶嘴溢出来不少。 饭吃到一半,筷子扔了不说,手上还染了酒气。 林溯甩甩手,秀美无害的脸蛋儿面无表情。 得救的小姑娘理好衣服,凑过来递了个素白的帕子给她。小心翼翼地。 “多谢恩公。” 林溯接过帕子擦擦手,摇头道:“无事。不过是嫌几个蚂蚱聒噪。” 小姑娘抬头,林溯不经意地一撇后眨眨眼,明眸中闪过了然之色。 怪不得刚刚的三人为难这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一身粗布,没有任何打扮,身子也瘦小。但架不住她好看。 虽然小姑娘瘦,但却不是面黄肌瘦,巴掌大的小脸儿,肌肤是透着柔弱的苍白之色,厚厚的齐刘海也掩盖不住那双眸子的灵气。才豆蔻之龄,便已出落成这副模样,可见以后得容貌如何。 林溯不由得后悔,刚刚怎么没上去打一顿那三人?虽然这姑娘好看,但这才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们也下得去手? 林大夫语录:今日也学着小说里的主角英雄救美了,还是个很漂亮的小美人儿。 果然,除了医术,武功也是要练一练的。 7.最后一株雪莲 因救下了小姑娘,掌柜的也是过来道谢一番。 “ 林家丫头也是命苦的,她年幼的时候娘就去了,留下与老父相依为命。怎奈何老林近年又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后来掌柜的也因为见这丫头可怜,把她手进酒馆儿干些杂活,每月发她一份月钱。 林溯垂眸听着,最后瞥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双不大的小手握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因为给了银子,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不准备绕远,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小姑娘扭身转过来,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温婉柔和,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林溯上楼从房间内的屏风上拿下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转眼想了想,心念一动,又从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样的。 两件白裙搭在纤细的手臂上,林溯转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已经从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轻薄的衣衫递给小姑娘,对她道:“这是我换下来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晒干,明日付你工钱。”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放,侧身闪过,足尖一点,纤细的白影从二楼的窗户穿过又出了酒楼。 “……” 翌日,小姑娘拿着认真洗好的衣裳前来。却不曾想,掌柜的说林溯已经走了。 说完掌柜的拿出林溯留给小姑娘的二十两纹银,拍拍她的头,叹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啊。” 小姑娘盯着手里捧着的两身白裙和二十两雪花纹银,沉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溯隔日一大早就赶着她的小毛驴上路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昆仑山上的寒池里用来给东方“解毒”的小东西,还需要天山的雪莲为饵才能钓到。 此番一想,她觉得还是早早赶路为好。遂交代了掌柜并且付了二十两“工钱”后,便出发了。 走了一段官路,林溯拐进了山林,展开大轻功加快路程。 紧赶慢赶了三日,她终于到了天上脚下。 在天山脚下的小镇里的客栈休息了一晚后,清了一身疲态的林溯开启轻功便上了山。 天山雪莲喜寒,一般都生长在人迹鲜至的雪峰上。 来到山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林溯十分应景儿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貂披风系上。 天上雪莲可遇不可求,林溯到了雪山,找了整整一日,才凭借本身自带的金手指——对药物灵敏到变态的嗅觉,寻到了雪莲的踪迹。 这严寒的雪峰,除了雪莲外林溯想不到还有什么这般似花香的清香气。她随着淡淡的清香寻过来,果然见到一朵将开未开的雪莲花……和一个一身红衣的小萝莉。 见到还有意外收获,林溯嘴角一抽。 小萝莉一身红衣,娇小的身子盘坐在雪中,似是在打坐。转眼看她的容貌,即使她现在闭着眼,林溯也知道她生的也是极好。巴掌大的鹅蛋脸儿肌肤吹弹可破,秀气的小鼻子下是古典的樱桃小口。这小嘴儿红润极了,在这严冬一般的环境里,一点变苍白的趋势也无。 最醒目的是她额心的三瓣似桃花又似梅花的花瓣,以莲花的形状完美的点缀,更为其本就娇艳的脸蛋儿填了一抹艳色。 林溯丹田一松,解了提气。脚下的白雪被她踩出了印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本就寂静寒冷的地方已经足够。 红衣萝莉不为所动,依旧闭目打坐。连眼珠都未动。 见此,林溯叹了口气。 此处雪莲已经有主,看来她要废些功夫再寻一株了。 林溯这般,也是无法,千万别说这姑娘是个三好学生,纯善之人,懂得“先来后到”什么的。 一个看上去十三四的萝莉,出现在天山山顶已经够蹊跷了。更别说她还在这里打坐,气息绵长,丝毫不见寒冷。要知道这萝莉身上穿的红衣可是和林溯身上一样的薄衫。虽然林溯也因为内力深厚,并不畏寒,但她还装模作样的裹了一件披风呢。可你再看看人家,就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惹不起,惹不起…… 林溯心中萌生退意,转身准备走人。 可是她刚迈出两步,身后的红衣萝莉便眉头紧皱,随即额头冒出青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热的血液浸进雪里,不到片刻便失了热气,与冰雪融为一体。只是那抹红色在一片雪白中极为惹眼。 林溯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红衣小萝莉已经不再打坐,而是一手撑着雪地,一手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皆于这几年做大夫染了职业病,林溯一见如此,想也没想地冲上前,抓住红衣萝莉的手腕便开始诊脉。 皱眉认真诊脉的林溯,并没有看到,红衣萝莉在林溯接近她并且抓住她手腕时,眸中闪过的狠厉之色。若是她此刻能运起内力,估计早在林溯接近她的那一瞬,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过去。 抹了脉象,林溯从中得知了小萝莉吐血的原因。内力紊乱,并且因逆转伤了经脉,只是吐了口血,没走火入魔可谓大幸。 得出结论,林溯不禁纳罕。 怎么最近碰上的人,一个两个的都是练功出了问题? “别强行运气,”林溯见小萝莉又要打坐,不禁皱眉,一脸的不赞同,“ 内力倒转已经伤了经脉,再来一次伤势会更重。” 这话刚说,林溯便否定了自己的话。不运气调息不行呀!这萝莉体内的内力已经开始乱窜了! 无奈之下,林溯只好探出内力,开始为她理气。 林溯体内的内力,出自万花功法,最为柔和,再适合不过。 “ 我暂时用内力帮你调息,”林溯一掌轻贴在萝莉后心,另一手也没闲着,始终没离开萝莉手腕处的脉门。 盘坐在红衣萝莉斜后方专心救治的林溯,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救之人,瞥过来的那意味深长的余光。 整整一刻钟后,林溯才收回自己的内力。见红衣萝莉气息已稳,她松了口气。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这红衣萝莉也不知道修炼的什么功法,内功深厚不说,内力还霸道强劲。这深厚的内力就像一团火,随时都有可能焚烧了主人。 林溯瞥了一眼在她们运功调息时悄然开放的雪莲。怪不得这个红衣萝莉守着这株雪莲,想来也是为了突发状况,以备不时之需。 “你先运功调息,我采了这株雪莲给你制药,压制体内过多的阳气。” 说做便做,林溯放下背后的包裹,取出采药的工具。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整根挖出,而是只剪了茎上的花朵。 随后,林溯又把手伸进包袱实际打开包裹空间里取出药杵和一瓶丹药,开始制药。 这丹药是林溯想着等去昆仑钓来了宝贝,试一试效用的。丹药药性极寒不过药效还算温和,现在碾碎了合以雪莲制药压下红衣萝莉体内如烈火一般的内功正好。 价值连城的雪莲到了林溯手里,好似寻常的药材,摘了花瓣,取了莲心,放进一颗丹药便开始倒药。 “你来这天山,是为了寻雪莲。”这话虽是问,语气却十分确定。 红衣萝莉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溯的动作,扯了抹似是不屑又似是……不知什么意味的冷笑。 “小丫头,整个天山的雪莲已经被姥姥我用尽,这是最后一株。你……舍得?” 林溯闻言,扯着莲瓣的指尖一顿,随后垂下眸子继续手中的动作。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我的职责。需要雪莲的是我的朋友,但眼前你更需要。更何况,这雪莲本就是你一直在守的。” 说完,林溯取了一捧雪,洗了个手。随即把捣碎的雪莲和丹药的混合物倒在手心,一边搓揉,一边用内力慢慢烘着,不浪费一滴雪莲的药汁,全部收进了新制成的丹药中。 最后,林溯把手心的丹药送进红衣萝莉面前,抬眸与她对视。如水的眸子平和又坚定。 “吃了她。” “……” 林大夫语录:取个雪莲居然还能碰到大佬?剩最后一株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所以……大佬你缺腿部挂件吗? 8.吃鸡?算了吧 丹药就在眼前,红衣萝莉伸手捻起,放在嘴边轻嗅了下,似是在辨别里面的药物。 随即,红衣萝莉给了林溯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然,如果“谅你也不敢放毒”,“算你识相”这样的含义也算“赞赏”的话。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瞥了眼平整的雪面,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轻功,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打量了自己这永远十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语录: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9.鬼话连篇林大夫 约摸半个时辰,夜色已临。林大夫才慢吞吞的拎着两条处理好的鱼和一轮干柴再次上了雪峰。 雪峰上童姥大人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着。观她的气色,似是好上不少。林溯点了点头,开始点火,烤鱼。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鱼烤熟,童姥大人也睁了眼。那双眼眸在夜里也依旧醒目,眼底的威严傲气哪怕不刻意显露也是十足。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禁面带怒意,“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出的北面,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身后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林大夫语录:大佬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傲娇难伺候不说,还费脑子。 10.拜师的林大夫 林溯摇头解释。“ 晚辈年少时万幸得了唐时药王孙思邈的医经,前几年在山林采药时,在崖边发现了医经中从未提到过的药材。” “那药材模样与野草并无两样,只是中央结出两颗鲜红色如樱桃般的果实。” “果实圆润饱满,香甜诱人。我当时年少无知,以为是什么果子,便因嘴馋塞进了嘴里。谁知果子味道确实甜美,药力也猛。食用后全身发热,疼痛难忍,最后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体内莫名多了这股内力,甚是骇人。” “哼,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说的确实是胡扯,不过所说的药材倒是真的。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童姥眼珠一转,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确实是个好苗子。”童姥一脸严肃的点头。 何止是好苗子,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童姥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打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填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林大夫语录: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11.林大夫下山 静等入夜。 带月近中天时,寒池终于有了动静。 月下漆黑一闪的寒池,亮起一道红光,随着它接近水面,红光愈来愈亮。 林溯屏息凝神地弓起身子,随时准备起身去抓火蛇。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兰枝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林大夫语录: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qaq 12.林大夫有点飘 虽然刚抱上大佬的大腿,刚拜了师就被一脚踹下山,但林溯这次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林溯拿出一盏宫灯,在宫灯里塞了捧雪后便把装有火蛇毒液的寒玉瓶放了进去。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林大夫语录:武侠世界,果然牛顿也是想诈尸捶人的。 13.仙儿要嫁人 被一双眼泪朦胧欲语还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任谁也不忍怜惜这双眼眸的主人。 林大夫也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吧……怎么回事?” “唔……”姑娘哽咽着,交代了林溯走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因为林溯留下了二十两的“洗衣费”,林小姑娘有钱为父亲老林头轻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谁知,大夫收了出诊费,进了一贫如洗的林家,刚看到林老头连脉都没诊,便脸色大变,马不停蹄的抱起药箱撒腿儿就跑,生怕后面有恶鬼追似的。 原地惊异的林小姑娘反应过来,面带恼意地喊上隔壁的邻居把人拽了回来。要个交代。 可谁知,这一交代,便宛如判了林老头死刑。 大夫说林老头得的是麻风病,没得治不说,还传染。 这可要命咯!! 本来帮忙的邻居也如林中受惊的鸟儿,随大夫一起四散逃走。 林小姑娘心如死灰,无力地瘫坐在地,病重的林老头也听见了自己都病症,更是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这本就是个噩耗。但比这个噩耗更可怕的事情也接踵而来。 林小姑娘的叔父和婶婶出现了。他们虽说是林老头得亲堂弟,但因为林家穷困,一直当做没有这个穷亲戚,从来不走动。可是今日却是反了常,跑来慰问林小姑娘。 林小姑娘心生感动,把人送走。隔了一日,林小姑娘出门为父亲抓药那么一大会儿功夫,回家便见家中挂了白花,摆上了灵堂。 叔父婶婶在灵堂前抹眼泪,见她回来,连声安慰她“节哀顺变”。 “啪”药包掉在地上,林小姑娘怔怔地望着灵堂的那口棺材,只觉着这摇摇欲坠的天,终于塌了。 林叔父和林婶婶张罗着人,把林老头下葬。林小姑娘感谢地话还没想好,林婶婶便在当晚满面笑容地说为她说了门好亲事,第三日出嫁。 ——这怎么可能?! 林小姑娘又惊又怒。谁家父亲过世,女儿在自己父亲没出头七就出嫁的? 在这个年代,长者辞世,小辈都要守孝三年的! 想也不用想林小姑娘铁定是不同意的,林婶婶却直接冷了脸,拍出一张单子。从林老头去世,所办的灵堂,买的棺材,下葬,墓地,请的人工钱,加起来足足有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白银,放在普通人家都是比巨款,更何况是连为父亲治病都没钱的林小姑娘。 见叔婶撕破脸皮,林小姑娘才看清他们的丑陋嘴脸。 林老头已死,林叔父和林婶婶就是她的长辈,“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一句话砸下来,宛若千斤重。而林婶婶掏出一张印有林老头手印的卖身契,直接成了压垮林小姑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说……”林溯眯起眼眸,“如果你不嫁,你那个所谓的婶婶就把卖身契交给那个姓赵的,把你卖进他家做丫鬟?” “嗯。”林小姑娘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呵~”林大夫冷笑一声,温和无害的面容此时带了三分冷意。 这个世界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挑战她的世界观。 林大夫一手伸进袖中,接着宽大的袖袍做掩护掏出一个信号弹。 用火折子点燃,对准空中放出个形状与无常烟花大致相同颜色也别异样的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林大夫语录: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叫人吧 14.“威严”的林大夫 林大夫放的“烟花”,是东方给他的日月神教的信号弹。她从天山往回赶时,其实在林中就无意发现过日月神教留下的暗号。不过她嫌他们耽误她的脚程,又不能毫无顾忌地练功(暗器),所以就直接无视了。 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林大夫拉着林小姑娘在树荫下静待了约摸一刻钟,二十多名衣着各异的教众便施展轻功赶到。 为首的大汉领人上前一拜。“林姑娘。”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啧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林大夫也是嘴角一抽。 ——话说我要不要回去和东方巨巨提一提。底裤颜色和“姿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东方:……这锅我不背。:) 林大夫语录: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我觉得东方的手下应该集中训练一下情报方面…… 15.悦来客栈 可能每个武侠世界都有个名字响亮的客栈——悦来客栈。 按照平日里林大夫的画风,她进了城,应是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到二楼开一间雅间,点上一桌招牌菜,一壶上好的白酒。 林溯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瞟了眼跟在身后的惴惴不安的林仙儿,改了这个念头,让大汉在前带路,去了日月神教在城里的一处据点。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嘴角一抽。 “林姑娘,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林大夫语录: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16.林大夫要挖坟 出了房门,林大夫倚在二楼的围栏上,垂眸俯视大堂中央的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皮肤黝黑,双手粗糙。看上去所过的日子并不是十分富裕。正好林溯身后的黑衣教众正在给她科普这对夫妇的情况。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双臂撑在围栏上,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再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林大夫语录:遇见愚蠢的人,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毕竟,他们能衬托出本大夫的聪慧。 17.人心最可怖 林大夫要挖坟,被“有幸”选中的五人嘴角一抽,却也没好说什么。林溯在日月神教刷出的威(凶)望(名)太狠,尤其是东方手下的直系,更是深有体会。 ——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大夫,尤其是林大夫! 挖坟就挖坟呗,别说已近深夜,就是三更半夜百鬼夜行他们也得挖! 不就是挖坟,堂堂七尺的热血汉子还怕这个? 于是,林大夫一身白衣在前,步法轻盈,后面的五个黑子汉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扛着锄头镐把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后面跟着。 现在已一更半,古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除去青楼这类24小时营业的地方,普通民宿早已熄灯入睡。 也幸好街道无人,打更地也刚过了这片儿。不然,若是被看到了,还以为见了白衣女鬼,带着几把锄头飞呢。 林溯选了一条最近的直行路线,施展轻功飞到半空,时不时地落在房顶,足尖轻点,再次飞起,向城门掠去。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正常地从城门走已不可能,遂一白五黑六人一一施展轻功,登上城墙,再缓缓地落地。 城墙很高,但对于会武功的江湖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随行的五人有二人率先翻墙而过,谨慎地扫了眼不远处城门没有发现他们这边的异动后,确定守门的人只是普通士卒,便放下心来,给城中的几人发暗号。 其中一人的手还没碰到城墙,更别提敲出细响儿。林大夫便从城内从容一跃,中间连借力也无,便越过城墙,轻盈落地。 此番动作不过两息,林溯从起身飞跃到落地,一丝响动也没发出。衣袂飘飘,轻松写意,落地时连脚底的尘土都没激起一分,更别提落下足印。 黑衣人:“……” ——说好的林大夫专心钻研医术其余不敢兴趣呢?这高深莫测的轻功是哪儿练出来的? 果然小半辈子都在习武练武却依旧比不上人家的他们还是乖乖挖坟吧。 林大夫:“……←_←” ——这俩看着她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个回事? …… 林富所葬之处离城内不远,就在距离城门西南方向二理处。 几人往西南方向掠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孤坟。 可能是因刚入土没几天,这座坟墓看上去很整洁。墓前立了个碑,上面刻着“吾兄林富之墓”。得,看来这夫妇做的还挺齐全。 林溯瞥了眼墓碑,朝几人招招手,后者会意,朝墓碑拜了拜后,开始动手刨坟。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把土包铲平,随即再挖,棺材显露。 几人对视一眼,把棺材板儿翘开。 林富入土已有三日,现在又是盛夏,按理说尸体早该生出异味。可是这开棺后,除了棺材内所放的香料,一点异味也无。 五人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林大夫。 只见林大夫,瞥了一眼尸体,银色的月光下,尸体的面容狰狞,嘴唇青紫。 林溯细眉轻皱,“ 下葬了多久?” “已有三日。” 三日? 林溯瞥了眼尸体脖子和面上的皮肤,除了同样呈现青紫色外,只找到了几处淡淡的尸斑。 最后,林溯挪开眼,不再关注尸体,反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被扔在一旁的棺盖上面。 棺盖是翻着的,仔细一看,上面大小不一的抓痕清晰可见,深处的抓痕除了血迹外,两片指甲也钉在木头里。 “这……”其余五人皆是一惊。 林大夫冷哼一声,吩咐他们重新合上棺材,修整坟墓。 入土三天,尸体没有尸斑,嘴唇和皮肤呈青紫色,明显是缺氧而死,而且死亡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再看那棺材板上带有血迹的抓痕…… 林大夫眼眸微眯,银色的月辉给她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冷光。 ——竟是活埋? 好毒的手段! 林溯半眯着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五人的其中一人道:“去查最近牢里有没有失踪的死囚。” “是。”虽然不明白林溯是何用意,还是领命。 “等等。”林溯眼眸一转,改了想法,“ 去城外的乞丐窝问问,他们近几日有没有人失踪。” 之前她记得酒馆掌柜说过,那对林仙儿图谋不轨的三人只是家中小有资产。衙门里的死囚……他们应该没那个能量,更没那个胆量。 “……是。” “顺便,去查查林富此人现今身在何处。” “是……啊?”五人齐齐懵逼,随后一言难尽地扭头瞅了一眼刚埋好的坟。 ——林姑娘唉……咱们不是刚“拜访”完林富吗? 对此,林大夫神色冷漠地斜眝几人一眼。 ——江湖中各种阴谋诡计不断,你们几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林大夫语录:最可怖的,是人心。 18.林家啊林家 翌日,林溯先送林仙儿回了家。 林家位于巷尾一处最小的院落。林家大门前,林仙儿抿唇,推开斑驳的木门。 院子确实很小,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大夫语录:林家啊……林家…… 19.藜芦此物 藜芦,味辛、性寒、有毒。可治中风痰涌,杀虫等。 藜芦,可通过皮肤吸收入体内,其毒性作用与乌头相似。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脉弱而不规则,呼吸慢而浅,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又面黄肌瘦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啧,真是无用。 “赵进?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林溯摇摇头,侧身抓住林仙儿的手臂,或许纤细的小臂给她一种仿佛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碎掉的错觉。 她拉着林仙儿走出院门,在经过赵进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林大夫语录:有的人霸道蛮横,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20.林仙儿弑父 那个强娶林仙儿的赵进,林溯没有过多关注。 以至于,一个汉子跑来问她:“林姑娘,那赵家要不要……”后面的话隐去,只无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没有必要。”林大夫摆弄手里的药材,眼眸抬也为抬。 她刚才拉着林仙儿出林家时,不经意地摸了下林仙儿的脉门。这孩子体虚不说,身子更亏损地可怕。现在她正挑拣着手头的药材,给她做瓶丹药。至于为什么不熬成汤药? 林大夫很任性地表示:汤药味儿苦不说,还见效慢。 “ 收拾一顿,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又随意地问了句,“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还无。”汉子诡异地沉默了下,给出答案。说实话,找个“已死”的人,根本没头绪啊! “啧。”林溯啧了一声,似是不满。汉子连忙补救般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查到了那日出诊给林富看病的大夫。您看……?” 请示的话还未说完,林溯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身段姣好的黑衣女人闪了进来。 这是东方手底下为数不多又武功上乘的女性,之前有次出任务时重伤,被林溯医治过,之后得了东方的属意便一直跟在林溯身边。这次林溯只身一人前往天山,东方派人来寻,她便是领头人。得到山西城里据点传来的消息,已经领人到了天山脚下的她连夜带人往回赶。 “紫莹?”林溯抬眸看向来人。从林家回来后,她便给了紫莹一个小任务,让她带着林仙儿去置办几身衣裳,首饰。毕竟那身洗的褪色看不出原貌的麻布衣裳看在林溯眼里实在是有些扎疼。 可现在紫莹突然独自一人出现,又直接出现在自己房中……紫莹这姑娘向来有分寸,此时的这般举动给了林溯不好的预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林姑娘被官府的捕快带走了。有人告她弑父。”也就是因为是官府的人,紫莹才不好出手,回来询问林溯的意思。 “啪咔”林溯我在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碎。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谁?” “一个姓刘的。” ——刘?! 林溯眯起眼眸,回忆一下她在城门酒楼里遇到林仙儿时,那调戏她的三人,好像就有一个姓刘的。 林溯本想让人把人截回来,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事江湖了,现在已经沾上了官府,那他们冒然出手反而不好。 既然如此…… 林溯把手伸入袖中,借由宽大的袖袍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件物什。 是枚令牌。铁色的令牌被林溯握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其貌不扬。令牌的一面印着一个“令”字。在林溯的把玩间,翻过另一面,上面的三个字顿时让房里除林溯外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 ——“神侯府”?! 这二人深知这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重量,不由得深深看向林溯一眼。 林大夫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温婉柔和,面容清丽秀美。可看在二人眼里却是愈加地深不可测。 神侯府可不是民间办案组织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御用安全机构,甚至跟六扇门都是平起平坐。其中的四大名捕,冷云、追命、铁手、无情更是江湖里的一流高手。 ——只是没想到,林姑娘还有这层关系! 二人震惊于林溯的关系网,后者倒是不甚在意。这枚令牌只不过是她出了深山老林那会儿,在路边见着了个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人。本着医者原则(实际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医术)的林大夫,把人拖进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为其缝了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并且成功止血后。林大夫给伤口上撒了层自己配的金疮药,又费劲地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一翻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林大夫靠着山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她第二日再醒来。她的“伤患”已经不见,徒留一地的血迹和一枚明显是故意留下的令牌。 可能是那人有重要任务在身,恢复了意识后就走了。哦,跟人一同消失的,还有林溯那瓶金疮药。 醒来的林溯当时一阵后怕。这幸好是救了个白道人物,不然她这般毫不设防地睡着,估计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至于救命之恩没有得到本人的道谢什么的林大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拿起令牌随手扔进空间包裹就继续赶路了。 时至今日,这令牌早已被林溯忘在脑后,直到今日涉及官府才想起来,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林溯本以为,虽然有了这神侯府的令牌,但不免还要开堂审讯一翻。但令林溯没想到的是,这府尹王大人见到令牌,在辨明其令牌真伪后,直接把“原告”“被告”挪进了后院儿,私下审理。 随后这王大人便恭敬地把林溯请到后院儿,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架势。 林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神侯府的特权这么大? 紫莹见林溯面露疑惑,稍稍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神侯府直接听命于皇帝,在办案时有第一审理权。王大人虽在这山西城里是个最大的官儿,可涉及神侯府,他还是不够分量的。 毕竟,在当官的眼里,神侯府出来的崽子咳!……捕头们,都是怀里揣着圣谕手里持着尚方宝剑掌管生杀大权的阎王。王大人自认得罪不起。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开堂审理后不高兴,把他也给办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王大人没听说神侯府还有个女捕快,但牌子是真的,还是和神侯府最出名的四个煞神一个等级的玄铁令。哪怕林溯看上去温和如水般,王大人也不敢怠慢。 “林姑娘,请。”王大人把林溯请到了后院儿,随即事不关己一般往旁边儿一站,把主权全部交给林溯。 林溯纳罕地瞅了王大人一眼,后者陪了个干笑。然后带着自己的师爷坐在了衙役们搬来的凳子上,把主位让给林溯。 王大人的态度很明显。 ——我就瞅瞅,绝不多话,更不插手。您随意。 “……”林溯沉默了下,看了看迷茫惶恐,不知所措的林仙儿,又瞥了一眼那个本胸有成竹却被现在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搞得莫名心虚的“原告”。 “ 王大人,这是山西。您做主审理便好。仙儿与我有旧,我理应避嫌。” 林溯表明这是私事,没有朝廷的属意。但虽是这么说,林溯也透露了,林仙儿是她这边的人,并且关系匪浅。 能做到山西府尹的王大人,不可能没有脑子。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林溯的意思。见林溯坐在主位,却一言不发的态度后,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端起官架子,问被衙役围住的二人。 “ 你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林仙儿没说话,她看了眼王大人,又转眸去望林溯。得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便松了口气。 ——林姐姐会救她的! 莫名地,林溯在林仙儿心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刘姓公子却没发现林溯和林仙儿的眼神交流,虽然没有开堂公开审理,不过这更和他心意。毕竟,他只是来告林仙儿“弑父”的。 “ 大人,草民刘德,装告林氏林仙儿弑父!”刘德噗通一跪,看上去十分正义言辞地高声道。 “……”王大人听了嘴角一抽,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林溯,见后者毫无所动后,咳了咳。 “ 弑父罪名可不是小罪,你可有证据?” “当然!”刘德胜券在握地笑笑,“草民有人证!” 21.身为医者 “ 草堂的坐诊大夫赵大夫亲口告诉我,林仙儿在他那里抓了有毒的藜芦粉,说是驱虫,可第二日林仙儿的父亲林富便死了。大人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巧合……”个鬼! 林溯见此,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见后者点头后,便微微一笑,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她在我抓药时,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赵聪连连摇头,呜呜地发出声响。林仙儿也是脸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泪不止。 “你有只一眼就能断定其人得了麻风病的高超医术,难道就没看出人是假死吗?” 赵聪依旧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又惊又俱。 见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风的气质陡然凌冽起来。 “赵!大!夫!”林溯一字一顿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时仿佛淬了层冰,一双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为医者,栽赃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对得起你身上背的药箱!” 最后的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话都好使。赵聪停了挣扎,也不摇头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侧斜背着的药箱,怔神。 赵聪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师父教他药理时所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身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之能,只求自己恪守医德,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赵聪不再挣扎,仿佛失了全身力气,整个人一改刚才之态,莫名颓废起来。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他望之脑后,只贪得眼前之利。 悔不当初哇! 赵聪老泪纵横。却早已想不起,“当初”是何时。 林大夫语录:好气,好想把这老头子扔给平一指试药。 22.水落石出 “大人,人已经走远了。”站在府衙门口儿,师爷提醒还在保持一脸笑容相送的自家大人。 “嗯,走了。”王大人,揪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点头。 两人转身回府,师爷一句欲言又止。多年的默契,王大人当然知晓师爷想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今日为何这般?” 后者点头。 王大人抬头望天,呵呵一笑。“不管那林姓姑娘是不是捕头,但能拿着神侯府的玄铁令牌,也是与其关系匪浅的。” “ 况且,马上要又科考了,太原李家的二子已经前往京城。李家一门颇得圣上眷顾,上面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神侯府的人,但案子犯在了我所管辖的地段儿上,人都找上来,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也不能不管。 林仙儿之前是找过官府的,可因为人家林家婶婶手握林富亲笔所签的卖身契,又确实真金白银地花了钱。这事儿本就不好断,遂王大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手底下的人把她打发走。 师爷恍然明悟,赞叹一声,“ 大人想的长远。” …… 府衙里发生的事情,林溯是不知道的。她正亲自带着林仙儿买买买,美其名曰给妹子压惊。 林大夫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带着林仙儿去了最好的布庄,买了几身上乘的成衣,又去了首饰店给她挑了几套首饰。 林仙儿全程一言不发,林溯说试衣裳就试衣裳,说戴首饰就戴首饰。原本明亮的眸子黯然无光,仿佛魂儿都飘走了一样。 哪怕林溯和林仙儿说了,她验的尸体可能不是她的父亲,而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心里依然不好过。 最后,林溯带林仙儿回了客栈。见她依旧蔫儿蔫儿地,不由得出言安慰。 林溯好说歹说,林仙儿似是也听进去了。不过,林溯没想到林仙儿最后却说。 “ 林姐姐,其实……仙儿宁愿坟墓里埋着的是家父。” 这一句话让林溯怔住,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林仙儿。 林仙儿没再低头垂眸,反而迎上林溯的视线。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又狠绝。 她用坚决到无情的态度告诉林溯一件事情。她宁愿死的,被活埋的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愿? 说到底是怨吧。 看来林仙儿对此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最起码,她知道些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就在这时,紫莹在门外出声,打破了沉默又诡异地气氛。 “姑娘。”紫莹在两人回来时,被林溯派去撬刘德和赵聪的口了。二人被打了五十大板,去了半条命,刘德更是早就疼昏过去,倒是五十多的赵聪,一口气撑了过来。紫莹过去,也没费她多少功夫,赵聪就像是囚犯入刑场前翻然醒悟了一般,倒豆子似的把最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招了。 赵聪姓赵,赵进也姓赵。两人从姓氏上看是有些沾亲带故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开始,赵进找上赵聪,便是为了让他“断诊”林富得了重病。 在赵聪第一次来林家后,林富也自以为得了麻风。后来赵进又找到了林富和林氏夫妇,他找上林富,告诉他得的病虽然严重,却不是麻风。是可以治的顽疾。 其实林富得的就是富贵病,风湿加上轻微的中风,胸中一口痰化不开咳不出。多花些钱,找个针灸熟练的大夫就能治好。可关键是林家没钱。这才要命。 赵进告诉林富,他可以出钱为他治病,但条件是要林仙儿。为了显示出诚意,他甚至许诺必八抬大轿娶林仙儿过门。 赵进不知林仙儿这对父女是什么感情,但从林仙儿常年照顾林富这事儿来看,父女俩感情必定很好。为了增加筹码,赵进同时找上了林仙儿的叔父婶婶上门来当说客。 谁知,林富一听自己的病能治好,当即就卖了女儿。点头同意了。连赵进怕林仙儿不从,为了以防万一拿出的契约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为了有钱治病卖女儿这名声不好听,赵进也没再想把林仙儿娶进赵家后再跟林家有什么牵扯。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看上更感兴趣的姑娘,找个由头把林仙儿一休,娶另一个进门?这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遂以,几人想到了假死这个由头。他们从头到尾包括林富都没想过林仙儿的想法,甚至没想过她愿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逼她愿意就是了。 几人的计划很好,眼见就要成功,却不想有人当了黄雀掺了一脚。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负责人——赵聪,反水了。 赵聪反水是有理由的。他与赵进沾亲带故,就在赵进谋划这几日,赵进的母亲透口风给赵聪,属意她的女儿做赵进的正室。至于赵聪的女儿,那当然也是愿意的。 虽然赵进德行不好,可是他长得不差,家里头又有钱。她一个草堂大夫的女儿嫁赵进,是高嫁。 赵聪见女儿欣喜点头,他想到了林仙儿,也想到了赵进正在谋划的事情。 若是这事儿让赵进办成了,林仙儿答应过门,那还有自己闺女什么事儿? 于是,赵聪找到了赵进的狐朋狗友刘德。 比起赵进,刘德对林仙儿的兴趣也极大。在听赵聪说赵进不声不响地就要收了林仙儿后,刘德不乐意了,大呼不够兄弟! 他们一起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交情去哪儿了? ——见鬼的交情! 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阴损事儿上面,赵进和刘德如出一辙。 得知赵进所谋划的事情,刘德准备将计就计。你不是要娶林仙儿吗?不是要让林富假死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刘德和赵聪卡在林富假死的当天,在林仙儿每日去取的药材里加了料。他们是要陷害林仙儿,可没说把她害进牢里。 按刘德所想的。他卡在林仙儿嫁人之前去告她弑父,赵聪去作证。那药理多了天南星和藜芦粉是跑不了的。人证物证俱在,林仙儿百口莫辩。 当然,最后肯定有人会作证林仙儿回家前林富就翘辫子的。人刘德也找好了。就是林仙儿的叔父和婶婶,他们是可以带着街坊邻居一起证明,林仙儿是在进门之前林富就已经死了的。实在不行最后开棺验尸也是可以证明林富不是中毒而死的。至于棺材里到底有没有尸体,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最后,林仙儿是没弑父。可是,不管怎样,天南星和藜芦粉只要赵聪咬死,林仙儿这个“想”弑父的“美名”也是跑不了的。 这个年代女孩子最重名声,这个弑父的名头可以彻底毁了林仙儿。以刘德和赵聪对赵家的了解,不管怎么宠赵进,他们都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不进门,赵进娶不了。那就好说了! 赵聪的女儿该嫁赵家嫁赵家,刘德也能在林仙儿“丧父”又坏了名声后(强行)抱得美人归。一举两得,双赢啊! 为了女儿的幸福(?),赵聪依计行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不管是赵进那边,还是刘德那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他们都没想到,黄雀后面还跟着老鹰。 林富这个秀才不是白考的,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终于在这上面走了用处。林富早就知道赵进在娶了林仙儿后不会管他这个“已死”之人。所以他想出一条更阴毒的计谋。以“真”乱假,作为要挟,以后不管林仙儿怎么样,他照样可以从赵进手里得到银子。 林家的人,心早就被钱蒙住了。所以,在林富想出这条阴谋后,林叔父和林婶婶为了钱财也是积极配合。 他们先是“好心”施舍了一个乞丐,在面摊儿收摊儿之际,拽来街角常年乞讨的乞丐,以下了蒙汗药的面条迷昏后,把人运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棺材。 这些事是从林氏夫妇二人嘴里撬出来的,毕竟这两人身上虽然背了一条人命,但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被拖进后院儿的第二日就都老实交代了。 但是赵进和刘德还有赵聪都是以为棺材里没人的。毕竟他们再怎么算计,也没想到背上人命。 所以刘德和赵聪在听到林溯“开棺验尸”时心里那么震惊。 他们的背景不够大,虽然钱财不缺,但也限制了他们的胆子。至于林家的三人,恐怕除了穷疯了外,天生就有这个疯狂的基因吧。 林溯已经猜到不少,不过她以为是这些人的合谋,但没想到竟然分成了三波。 林仙儿站在林溯旁边,对事情的经过从头听到尾。她没有震惊迷茫,悲切绝望的一系列情绪过程。这姑娘从头至尾都是平静地沉默着,不喜不悲。仿佛早就已经接受了这对她来说,所有人齐力算计她,毁掉她的事实。 不仅是林仙儿。 他们所有人,直接地,或者间接地,害死了一条生命。 哪怕这条生命只是一个食不果腹的乞丐,他们也没权利剥夺他“生”的权利。 “……下去吧。”林溯摆摆手,莫名地有些疲累。 林大夫语录:自古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因为大夫不知道病人心里到底是想要什么。自古还说人心难测,因为正常人永远也想不到那些被欲望吞噬的人,他们到底能疯狂到何等地步。 23.【大修】“林”到病除 林仙儿的事情算是解决,林溯本想让人把这些人扔给官府,但没想到林仙儿却是做出出乎意料的决定——她不予追究。 转念想了想,林溯笑开。随她去了。 最后林溯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拿着林富所签把亲生女儿卖给林氏夫妇的卖身契,逼着二人又签了一份死契,而后当着二人的面把最初的那份“卖身契”撕掉。 至于死契上,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 ”林溯微笑,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无子无女的,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走了,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自觉的,东方滚动了下喉咙。 “ 小伤而已,你大可不必……”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暗哑。 “小伤?”林溯打断东方的话,抬眸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视,她的一双墨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旖旎暧昧。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清冷理智。 “这样的小伤,”林溯点了点东方胸口上浅浅的一道红印,“ 若不现在处理好,足够东方副教主你失血过多而死。” 东方胸口上的伤口看上去并不深,薄如蝉翼的刀片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线一般细小的伤口。可是林溯却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道,所致的伤口有多深。 伤口确实没有到致命或重伤的底部,但是林溯刚刚割开了东方胸口处的两处血管。若是平时,不用管它,按住任其愈合便好。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东方所泡的药浴,药劲很猛,属性至阳。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药力飞速流动,就像是高速公路上一辆辆飞速行驶的汽车。林溯在他胸口破了个口子,如同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快速流转的血液在循环中会分出一股血液涌去伤口处,破损的血管根本不会愈合,反而随着一次次的血液循环涌出鲜血,直到东方体内的血液不再能支撑循环为止。 “……”被林大夫怼了一句,东方自觉理亏,沉默不语。 林溯伸出指尖,探入内力,见里面的血管已经愈合后,又取出些药膏,往外层的伤口轻轻一涂。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恢复如初。 最后,林溯起身,又往木桶中撒了几味药材。原本颜色开始变浅的药汤转眼变为深红。 “药汤里所含的药力,足够除去你内力所含的阴寒之气。运行周天,把药力融合。”林溯告知其方法。 当然,至于消除修炼《葵花宝典》所带来的负面buff后,还剩多少内力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本来林大夫是计划着让东方废掉内力重修来着。不过东方现在所处的局势并不允许,所以林溯才相处一个这么折中的法子。 代价便是,承受常人所不能忍之痛。不过东方也不在那个“常人”之列。既然病人都愿意尝试这个方法,林溯这个当大夫的当然尽心尽力的为其“治病”。 “药浴必须泡足七日。”林溯嘱咐着,“你选择这个地方,想来也是足够安全。”她也不必再守着他七天了。 “你,要走?”东方听出来了林溯的意思。抬眼看她。 “嗯。”林溯平淡点头,开始收拾所剩的药材与药瓶。这可都是宝贝,能省则省。 “为何?”为何如此突然。 为什么呢? 林大夫收拾好物品后,背上药箱,提着自己带来的灯笼,转身对东方一笑。 “我收了个徒弟。” “……” 林大夫医录:火蛇毒液用好了不仅可以驱阴除寒,还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壮阳)。果然是至阳的宝贝,省了我一株百年的何首乌。 24.定居江南 “我收了个徒弟。” 收林仙儿为徒这件事,并不是林溯一时起意。 系统这条“治愈”林仙儿的任务,可是给林溯挖了个大坑。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能让药铺老板主动开口问的,林溯眨眨眼,随即笑了。“自是需要的。” 这一句话似是打开了药铺老板的话匣子。开始说他另一间的坐堂大夫其人如何如何。 药铺老板所说的大夫,姓赵。也是巧了,山西城里的那个也姓赵。 如果说山西城的那个赵大夫是被利益蒙了眼,失了医德不配当大夫。那么杭州城里的赵大夫则是医德医风,皆为上佳。 赵大夫其名赵裕隆。年轻时是个军医,后来退了部队回了江南,便一直行医。遇到了穷苦人家,他便不收诊金,抓不起药他便自己或者带着病人的家眷上山去采。 遇到非要给诊金的,赵大夫也是不取分文,直接让人上山取得一株药材当做报酬。 后来赵大夫到了他的药铺坐诊,遇到了城边村落来的病人,来了看病却买不起药材的还自搭银子让伙计给抓药。出诊也是不收出诊费。 “ 赵大夫是个好人啊。”药铺老板连连感慨,“这般的菩萨心肠,也就东街街头小楼里的花七公子能与之相比了。” “是个好大夫。”林溯点头附和。她没说是“好人”,而是好大夫。 “ 只是,赵大夫一生未娶,没儿没女孤家寡人。花七公子也是幼时因病盲目。哎……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往往都没好报。” 药铺老板还在感慨着,但林溯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她家高冷的系统大人突然上线发任务了。 【叮——触发任务:医治花七公子——花满楼的眼睛。】 林溯:“……”喵喵喵? 林大夫语录:继东方巨巨,林仙儿后,本大夫终于接到了一个正常的医治任务。不过……这花七公子谁?莫名耳熟。 25.林大夫日常 花七公子,江南首富花如令的第七子——花满楼。 自少因病失明,但对人生依然充满感激,对人充满爱。 用后世一句形容他便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鲜花满楼,完美到近乎于神一般的男人。 不过,完美不完美什么的,林溯现在完全不感兴趣。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再去接触。毕竟,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林溯又包了六千六百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千六百两,六六大顺,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来找哥哥嫂子,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林溯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没了花间,离经也同等于没有。自觉已经是一只废了的花花的林大夫,只好练下暗器以得安慰。 安定下来,林大夫的日子过得并不悠闲。药堂后头的院子,林大夫直接搬进了主屋。屋子里上一个主人的物品已经清光,林大夫置办了一套起居用品后,把主屋左侧的厢房也收拾出来,置成一间规格给自己即将到来的徒弟弟。 三进的房院。里药铺最近的也是最外面的院子,被原来的药铺老板改成了小花园,中央立了个假山,两边的厢房倒是没动,看里面的格局,应该是给客人住的。至于中间的院子左面是厨房,右边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至于原先的主屋,则改成了外厅。 整个大院儿给林溯一人住,加上即将到来的林仙儿,才两个人。委实收拾不过来。 林溯本来是想请一家子过来,管家,厨娘,什么的都齐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现实,遂只好打听牙子的地方,去买人。 林溯对面卖烧饼的大婶很是热心,亲自带她去了牙行。到了牙行,刚巧赶上一批官奴。 林溯从中挑出某个倒霉的官老爷原先的管家,便先领回了药铺。 官奴是贱籍,连税也不用交。林溯这个主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从这些人里挑出来的这个管家,算是牙行里头眼睛最清亮,还不算麻木的人了。 更巧的是,这管家姓林。 林溯观察了两日,还算满意。遂扔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买下人。又单给了他五百两让他把妻女也赎了回来。至于剩下的,留着当做院子里的日常花销。 反正林溯是个爱享受的,自己也不差钱,多两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林管家得了这意外的五百两倒是感恩戴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地给林溯磕头。 林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般阵仗。要知道,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时,给村落里的人治病不收钱,那些村民最多也就是跪下喊菩萨。后来因为不适应这样的“菩萨”待遇,林大夫都是治完病就跑,一点儿也不过多停留。 今日林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连磕响头。说实话林溯是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 林管家确实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林溯,起来时,额头已经破皮,艳红的鲜血都流到了鼻梁。 “……”林大夫嘴角一抽,扔给自家新上任的管家一瓶药膏便把人打发出去,让赵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了。 抹完泪的管家依言去找赵大夫清理伤口。 赵大夫刚刚给病人开完药方,一回头便瞅见一与他差不多的小老头儿双眼通红,满面鲜血的无声地站在自己身侧。 ——卧槽!哪里来的恶鬼?! “!!!”赵大夫被吓地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许是从军队退下来多年身手不如年轻时敏捷,赵大夫蹭地站起身时,还没来得及伸手糊出一巴掌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东家新请来的管家嘛?怎么成了这般鬼模样?! 赵大夫是认得林管家的,他之前在城西的一家官老爷府上当管家。两人有过交集,又因挺对脾气,所以私底下也有来往。不然,刚被林溯买回来两天,这满脸是血的模样还能一眼就被赵大夫认出。 “老林?你……你这是咋啦?” ——挨揍了?不能哇!东家是女娃娃不说,性格也是温润亲和的。 林管家再次撩起袖子抹抹眼睛,朝赵大夫说了前因后果。而后拿出林溯给他的药瓶,让赵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赵大夫叹了句“东家人善”。坐下帮林管家擦清了血迹后,他见伤口不深,便直接给他上药了。 打开扁扁的药瓶儿,淡淡的药香涌出。赵大夫的动作一顿,把药瓶儿递到面前闻了闻,而后瞪大眼睛。 “咋了?”林管家不解。 赵大夫瞅瞅药瓶里雪白的药膏,又瞅瞅林管家仅仅是破皮的额头。老脸一黑,冷哼一声。 “ 价值千金的药膏,给你这么个老货用……哼,暴殄天物!” 虽然这么说,但赵大夫伸出手指,沾上点药膏,涂抹上了林管家的额头。而后,他把药瓶封上,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可是好几味珍贵药材作为主药调制的药膏,治伤有奇效,甚至不会留疤。这么好的东西为了给自己的管家治个破皮儿? ——东家你是多有钱! “哎?!你咋自己收起来了?这是小姐给我的!” “ 就破了个皮儿,涂上药膏一晚上就好了。 ” “给你?”赵大夫哼哼两声儿,“ 就这一瓶药膏,买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赶紧走!把你的妻女赎回来去。别打这瓶药膏的主意。” 林管家被这瓶药膏的价值惊到了。虽然赵大夫脾气臭,但他从不信口开河,尤其是医药方面更是一板一眼。 “ 这么贵?!”林管家瞪大眼睛,“ 那你快给我,我去还给小姐。” “去去去,还什么还!”赵大夫打掉林管家伸过来的手,“ 东家让你找我来治伤,定是想着把这药膏交到我手里。” “可是这药膏……” “药膏?”林管家还没说完,赵大夫便臭着脸打断了他得话。“搁你那里是药膏,放在我这里就是德济堂的镇堂之宝。” “ 赶紧的,别磨蹭了!”赵大夫开始撵人了,“ 我这还有病人,你也赶紧去办事儿去!快去!” 林管家:“……那等我回来再来拿回给小姐。” “给什么给?赶紧走!” 到最后,这药膏林管家也没要回来。他跟林溯说了这事儿,林溯也是笑笑任他去了。 “ 既然制药,本意就是给伤患用的。赵大夫自有分寸。” 林溯都这么说了,林管家只好应了,下去忙活。 这次林管家除了自己的妻女外,还带回来三男三女。其中三个女的都是他原来府上最激灵且不偷奸耍滑的丫鬟,至于厨娘……林管家的媳妇就是原来府上的厨娘,他的闺女也从小在厨房帮忙,也会不少的菜品。 最后,剩下的那三男,有一个也是原本府上看家护院的,另外两个林管家选的都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一看就是凶悍能打不好惹的类型。 林管家想的很周全,男丁别的细活会不会另说,但一定得能护得住院子。毕竟他家小姐孤身一人,生的又那么好看,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撞上来怎么办? 林溯见到这三人时,也是懂了林管家的想法。告诉他大可不必。 ——虽然本大夫的技能点都加在了医术上,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林管家这时表示,他其实还想买两条猛犬放在院子里来着。 林溯:“……” 养猛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林大夫的嘴角又是一抽,却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林管家带人下去自己安排了。 林溯再次一头埋进医学的海洋里,不过她刚翻起医经,林管家便又回来了。 “ 小姐。您这院子里只一颗银杏树,可否填些花草?” “你看着来。”林溯头也未抬。 林管家应了声“是”。又请示道:“ 东街头花七公子的花楼里养的花草最好,老奴过去问问。不知小姐喜欢什么种类的花草? ” “什么都行,味道清香些便好……等等!”林溯抬起头来,叫住林管家。 “ 你说的花楼……那个花满……花七公子,他卖花?” “自是卖的。城里不少的爱花人士,都是从那花楼里求得。” ……厉害了! 林溯起身,招招手让林管家去忙别的。 “ 你去采办院里的杂物。至于买花……”林大夫理了理并没有褶皱的衣袖,“ 我亲自去。” 林大夫语录:原来花神还卖花?公子您可真够接地气的。 26.林大夫买花 说是买花,其实林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花顺便,主要是为了提前去观察一下“病号”的眼睛到底失明到了何种程度。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语录: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27.林大夫救人 奸商?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对世界,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遂给她介绍的芙蓉,茉莉,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般误会,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啐她一句。不过,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有些可爱。 看看,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哪里是什么“蛇大仙”,只不过是神经反射而已。蛇本就属于爬行动物,被宰杀后在一定时间内中枢神经仍能单独维持各器官的动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头一经碰触还会条件反射弹起,毒液会通过毒牙喷射到被咬物体体内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杀伤力比活蛇更甚。因为已经死掉,所以蛇咬人后牙齿注入毒液变成了不可控量。 不过。这蛇咬人了,为何这妇人不去她的药堂,却来找花满楼? 林溯上下扫了一眼妇人。而后,她的视线在这妇人双手上的老茧顿了顿。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后院儿。是了,看花满楼刚才那行云流水一般说出每种话用药的功效,便能得知,这人也是会医术的。并且,还不用掏银子。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林大夫转念便把视线放在了女童手上。 李大娘家的幺妹儿被咬的是右手,原本小小的嫩手又红又肿,手背高高地鼓起,虎口处蛇口留下的两点牙洞还在往出冒血。 林溯眼眸一凛,暗叫不好。 人命观天的事情,林大夫也顾不得前头给女童诊脉的是花满楼了。她一把拉开花满楼,自己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搭在女童脉门,左手拾起女童红肿的右手观察伤势。 花满楼被林大夫一把扒拉开,别说花满楼本人,李大娘也有些懵。 但林大夫很快便把他们短时间停顿的思绪拉了回来。 “被咬多久了?”林大夫面色沉着而又严肃,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声线也变得冷清。在她身侧的花满楼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势猛然一变。理智,冷静,令人不禁信服。 或许,后世有个形容词能形容林大夫——专业。 不管是疑难杂症,还是疗伤解毒,她林溯是专业的。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了。” “半盏茶?”林溯眨眼换算了下,古人一盏茶的时间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么说,这孩子已经被咬了七八分钟了? 这个时间让林大夫皱起一双细眉,又问:“ 可知道是什么蛇?” “ 五,五步蛇。”李大娘说出这蛇时,面容悲切,甚至有些颓废。 林溯猛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大娘一眼,而后对花满楼道:“ 五步蛇毒性极强,现在开药方再煎药服用已经来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种植半枝莲?” “你是说韩信子?有的!”花满楼连应。 “ 劳烦公子取一株半枝莲,洗净捣烂绞汁。”林大夫快速说出应急计划,“ 李大娘,您现在立即去东街中段的德济堂找伙计送一瓶黄酒过来。若是问起,便说是一位姓林的姑娘让你来拿的。” “救人如救火,还请您快些。”林溯抬眸看了眼李大娘,催促道。 “ 哦,哦。”李大娘终于缓过神来,脚步飞快地往德济堂奔去。 这时,花满楼已经取好一株半枝莲洗净,用不知哪里拿出来的白玉杵臼,正捣着。 两人都在忙,林溯也没闲着,取出随身的银针,一一刺入女童身上几处大穴。太素九针静脉图与人偶图林溯再熟悉不过,就像印在了灵魂里。哪怕隔着衣服,林溯手下的银针依旧不差分毫地刺入脉穴之中。 这孩子已经意识模糊,想来刚刚被咬时要么是没当回事,要么就是太过着急,牵着孩子跑过来,刺激了血液流通,半路昏了过去。 可不管怎么样,毒素委实蔓延地有些过快。 林溯以银针封穴,护住心脉与内腑。而后又以自己的特殊内力,探入女童体内,为其逼出毒血。 许是母爱激发了潜力,李大娘的脚程飞快,德济堂的伙计这一句都是被李大娘拽着过来的。 “东,东家?”伙计气喘吁吁,有些惊疑。东家不是来这里买花吗?怎的要黄酒作甚? 林溯也没空跟他解释。逼出毒血后林溯又施针封了女童手上的血脉,使伤口处不再流血不止。接而接过花满楼捣好的半枝莲,又拿过伙计手中的黄酒,调少许温服,取出药渣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番忙活下来,女童的脸色已是好上不少。李大娘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知道自家女儿命保住了。 更何况,在林溯收针后,花满楼也搭了脉。朝林溯微笑:“ 姑娘医术精湛,花某自愧不如。” 这一句话,可算让李大娘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而后朝林溯连连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大娘你快起来,”林溯收起刚刚的一身清冷,又是原先温和如水给人沐浴春风之感的林姑娘,“ 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身为医者应做的本分。” 说着,林溯看了眼女童,又道:“ 大体的蛇毒已经逼出,体内还有些许余毒。五步蛇毒性猛烈,不可小觑,我开个方子,再服用几日吧。” “好,好,好。” 见识到了林溯的本事,李大娘哪有不应的道理?连连称好。 见此林溯微微一笑,转眸对花满楼说:“ 花公子,可否借笔墨一用?” “稍等。”花满楼微微欠身,上了二楼的书房去给她取笔墨。 笔墨取来,林溯提笔写下方子。 半边莲、白茅根、生地各一两,黄岑、黄连、黄柏、丹皮、全蝎、川贝各三钱,青木香、生大黄各七钱,许长卿后下五钱,夏枯草四钱,蜈蚣三钱。 林溯见孩子的手部红肿,明显是火毒偏重,遂又填了栀子、知母各一钱。 写完后,林溯把药方给了伙计,让他带李大娘去取药。 可谁知,两人回来时,李大娘手里只有几两观音草。 林溯:“……” ——什么鬼! 花满楼倒是懂了,去后院又取了好几株新鲜的半枝莲,赠与李大娘。后者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和药回家了。 “怎么回事?!”林溯拧眉,问向伙计。 她药方上的药材一个都没有,半枝莲还是花满楼送的。 “ 东家,我带着李大娘回了药堂。可是抓药时李大娘说,自己没那么多药钱。赵大夫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把您的方子扣在柜台,只取了几钱李大娘买的起的观音草。” “……”林溯默了一瞬。确实,早前就看出这李大娘生活拮据,但她也没想到连药钱都付不起。 “ 是我忘了,应嘱咐你告诉账房先生,免了药钱的。”林溯叹气。 花满楼闻言,倒是一笑。手中折扇轻摇。“ 姑娘医者仁心。但李大娘家中有六个孩子,她性格要强,你今日免去她几两银子的药钱,来日她必定会省吃俭用,誓要还上的。” “对对对,”伙计在一旁连连点头,“ 赵大夫也嘱咐小的给你带句话,他说——‘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儿,也药方也是’。” “……赵大夫说的对。”沉默几瞬,林溯不得不反省一下。 她向来不缺金银,衣食住行也从不亏待自己。刚出深山时,所遇见伤患,不是不差钱就是因为她刚出深山包裹里带了不少药材,所以从未想过药钱的事。 她刚刚所开的药方,里面有好几味药虽说不贵,但在一些人家眼里,也是一月甚至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也是因为这样,李大娘明知五步蛇蛇毒毒性猛烈,却依旧来找花满楼而不是去她的德济堂的原因吧? 林溯垂眸。 这医道一事上,她还有的学啊。 林大夫医录:观音草,半枝莲各十两,以水煎服。虽药效慢了些许,但亦可清蛇毒。 28.林大夫种花 蛇毒一事落幕,林溯回神,想到自己在小楼里有些反客为主,朝花满楼微微欠身,略带抱歉地说道:“ 本是想过来选株花草,却没想到遇上这事。” “ 我这人遇到伤患便有些强势,还望花公子莫要见怪。” “ 姑娘医者仁心,医术更是精湛。若是今日姑娘不在,只在下一人,恐怕不会这么快就除去那孩子身上的蛇毒。”花满楼回以一笑。胸怀若谷的花七公子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庆幸今日林溯的出现。 林溯闻言,唇角上扬:“过奖。”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而后两人又闲聊几句。最终话题又回转到了花上。 “ 不知姑娘可选好了?” “嗯,”林溯点头,对自己最初的选择坚定不移,“还是芍药吧。” 说完,林大夫瞥了眼后院处的花团锦簇,幽幽叹气:“ 花虽美矣,又能入药。可是我却是个俗人,没有那份文人情怀,亦没有精力侍弄。” 她接下来会很忙的,继续钻研医经,练暗器,还有即将到来的徒弟弟。以后还要治病救人,继续钻研医经,哪有功夫养花养草。就算是药材也没工夫。 花满楼闻言,倒是笑了,摇摇头不认可林溯的说法:“ 我的一位朋友说,兴趣爱好都是需要培养的。姑娘不亲自体验一番,怎么会体会到其中妙处呢?” “……或许。”林大夫兴致缺缺。她虽然是个女的,但真心不爱花。当然,若是别人养她欣赏行,但换了自己养……没那个精力和耐心。 “这样吧。”花满楼手中折扇一合,“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帮姑娘照料院中花草。” “……”林大夫沉默了。 ——又来了!这被推销的既视感。现在是抛出售后服务了吗? “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劳烦花公子了。” “哪里劳烦?”花满楼面上笑意更甚,“ 明日我让花平找人,把各种既美观又能入药的花卉送到府上。” “这……” ——这算强买强卖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满楼! 林大夫心底叹了口气。“ 那好吧。还要劳烦花公子列出个单子来,以便结账。” “结账就不必了。”花满楼对林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重新坐在茶桌旁。他准确无误地拿起茶壶,新翻一个茶杯,倒了七分满,放到桌面上,推到林溯面前。 “ 这些花都送给姑娘。” ——这是不要钱? 林大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花公子,这……” “ 姑娘不必推辞。权当交个朋友。”花满楼“看”向林溯,七分真诚,三分打趣,“ 送给朋友礼物,可有收钱的道理?”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矫情着说高攀了或者还要给银子。 林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打趣道:“ 若花公子一直‘以花会友’,估计不出半年,花公子这小楼里的花就要被送个干净了。” 花满楼听出了林溯话里的揶揄之意,但笑不语。而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朝林溯致意。 “在下花满楼。” 林溯也是同样举杯,“ 林溯。” “哦?可是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的素?”这一句话就能看出花满楼所读诗书之多。那么多带素的诗句,偏生挑了句最合适的。 不过,他倒是猜错了。 林大夫摇摇头,放下茶杯,眸色深远。“ 不是。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 花满楼颔首,没有去深究这个字的意思。只是道:“原是出自诗经。” …… 林溯没在小楼呆多久,一盏茶后,她便告辞。 “ 叨扰了。” “朋友之间,哪里会叨扰?倒是希望你常来,我的小楼也会多一些人气。” 谁不知道花满楼的小楼从不锁门,哪里会缺人气? 不过,林溯还是点头,回他一声:“好。” 为了近距离观察花满楼的眼睛,她也会常来的。 回了院子。林溯嘱咐迎上来的林管家,告诉他近一两日小楼会送花过来,让他提前收拾一下园子里和她院中的空地。 至于林溯自己,则是一头扎进后院儿。这几日关于眼疾方面的医学知识林溯已经提前消化完了。医经上头没有多少提及眼疾的,尤其是像花满楼这个情况的。 “我记得,天龙八部里头,可是能换人眼的?” 遂林溯千里迢迢地给自己的师父——童姥大人传信。 “吾师亲启,一别多日,师父身体可已康健……”吧啦吧啦,林溯连连写了三页纸。除了问候自家师父大人让她注意身体外,主要目的嘛……还是舔着脸要逍遥派医书。 把信交给林管家,让他找隔壁的走镖的大哥特意托镖,只为送一趟信。 没办法,天山距离江南旅途遥远不说,她师父手底下的灵鹫宫众人也不是好惹的。托一趟镖,总比交给信使来的安全。 办完这件事后,林大夫也没闲着。花满楼小楼里的花卉到了。一些普通花草,林溯让林管家带着丫鬟伙计们栽在了花园里头,至于能入药的,林溯则是亲自刨土,挖坑,种植,浇水。 花满楼也过来帮忙了,有些移植方面需要特别注意的花朵,则是他亲自来。 幸而花满楼送过来的都是花期还在的几种花卉,并且每种都只有三到五株。不然,林大夫估计忙到第二天晚上也忙不完。 见两人忙完,林管家上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水盆和手巾。 这般还不够。林溯擦擦手后又让人去烧两大锅热水。 “ 辛苦了。我让人去烧水了。客房有新置办的浴桶,稍后我让丫鬟去唤花平,回你的百花楼给你取身衣服。你便在这里洗漱一翻吧。我已经在春风楼定了桌,待完事后还请我们的花七公子赏个脸,移步春风楼。” 花满楼本是想回去梳洗的,但见林溯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妥当,也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了。 至于林溯后面的俏皮话,花满楼只是笑笑,到了声:“好。” 这一日接触下来,花满楼发现,这平日里不看病行医的林大夫,性子与他一位朋友有些相像。 爽朗洒脱,幽默风趣。不过,这份女孩子家独有的细心却是他那个朋友不能比的。 林溯回屋洗漱去了,花满楼和取了衣服的花平也被膀大腰圆的护院引到了客房。客房里头浴桶里的水已经放好,花平上前试了试水温,引着褪去衣衫的花满楼进了浴桶。 花满楼幼时失明,虽然长大后练就了炉火纯青地听声辩位之术,感官灵敏,仿若不盲之人。但沐浴时,却也要人从旁伺候的。这人便是花平。 “ 少爷,你说,这林姑娘也真是细心。准备好了热水不说,还让丫鬟跟着我回了趟小楼,拿一身衣物。处处着想到了。”花平拿着手巾,一边给花满楼搓背一边道。 花满楼坐在浴桶中闭着双眸,见花平这么说,笑了笑。“ 林姑娘性格温和亲善,又是女孩子家,当然细心。” “ 可这也太细心了啊!”花平音调提高不少,发觉后又马上降下来,在自家少爷耳边悄声道:“ 您这第一次来,就准备好了一切,甚至把您沐浴的水和浴桶都准备好了。” “少爷,你说,这林姑娘是不是……有些太热情好客了?” 其实,花平更想说的是——少爷,咱们第一次来人家这里,就在主人家里洗澡,有些不太好吧? 花满楼自小心思通透,花平不说,他也大致猜透了他的心思。 “……花平。”他叫住了还在嘀咕的花平。 “啊?怎么了少爷?” “收声。” “奥。”花平闭上嘴,专心给花满楼搓背。但没搓两下,又道:“ 哎?少爷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可是水太热了?要不要我填些水?” “不用。”花满楼快速答道,而后又拿过花平手里的手巾,把人打发出去,“ 你出去吧。” “ 哎???可是,少爷,这背我还没搓完呢。” “剩下的我自己来。出去吧。” “ 奥。”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们的花七公子舒了口气。水面上露出的一半胸膛和修长的脖子白皙如玉,只是再往上,水雾腾腾,模糊了面容,不过两侧的耳朵倒是鲜红欲滴,尤为瞩目。 ‘这花平,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花七公子顶着一对儿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充血的耳朵,心底叹了一句。 ——不过……第一次上门,就在人家家里沐浴更衣,这委实……委实有些…… 不知不觉地,那对儿耳朵更红了。甚至有向其他地方延伸的趋势。 “花平,进来,填些凉水。” ——这水温有点热。 林大夫语录:养花真的是门技术活儿。得跟花七打好关系。ps:不然怎么拜托他“售后服务”? 29.林大夫醉酒 林溯本在杭州城最大的酒楼——春风楼里定了桌,宴请花满楼,以表达谢意。 但是,让林溯想不通的是,这花七公子之前答应地好好的,洗完澡就变了主意。 “在下想起来,小楼还有写花草未处理好,改日再约吧。”说完,花满楼便匆匆忙忙地带着花平离开,徒留林大夫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林溯:“……”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林管家恰巧忙完,进了院子,目睹了这一切。 “小姐,这……” 林大夫郁闷了一瞬,摆摆手,嘱咐林管家道:“ 吩咐伙计跑一趟春风楼,取消二楼的雅间,大堂的那桌再填把椅子,我和你们一起吃。” “ 是。” 林溯本在春风楼定了两桌,一桌雅间,一桌大堂。除了请花满楼吃饭外,院子里和药堂里的人她也没落下。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有事,二楼的雅间也没必要留,还是在大堂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日近黄昏,林溯叫上院子里的三男三女,林管家一家三口,还有药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伙计一起去了春风楼。 因为有十多口人,遂林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春风楼的小二把四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坐下十四个人。 林溯在吃食上从未委屈过自己,遂她点菜的时候,也从不考虑价钱如何。 “ 小二,把你们店今日挂出来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再来三坛清风醉。顺便上一些下酒的小菜。” 清风醉,味道清冽,入口清香,却也韵味十足。这是清风楼的招牌,整个杭州城独一份儿。 “好嘞——”小二拉着长音儿,去报菜了。 清风楼不愧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陆续地上热菜了。 林溯招呼着大家动筷,不必拘束。 这桌上除林溯外,总共十三个人。因为林溯带头,三个丫鬟和林管家的妻女也是喝了酒。不过不多,只一两盅。其他人都是用的大上几号的酒杯。 众人皆以林溯为主,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 酒过三巡,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林管家像是被酒劲儿触动了,开始连连朝林溯敬酒,说着感谢地话。中途还不忘拉着妻女,一家三口一起朝林溯敬酒,以表感激之情。 林管家开了头,三个护院也开始纷纷效仿,而后连药堂账房先生和伙计也加入进来。倒是赵大夫很是理智,小老头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敬过林溯一杯后,就在那里一人浅酌,绝不和他们掺和。 三坛酒没多久便快见底了,这时林管家的妻女和丫鬟们已经吃好,回去了。林管家的妻子走时还想着,这些人肯定会喝上不少,遂回去准备醒酒汤了。 林大夫见酒已经没了,本想叫小二再上几坛,谁知恰巧花平出现在清风楼,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放在桌上。 “ 小的是来替公子给姑娘送酒的。公子说,今日有事爽约,万分抱歉,遂让小的送来两坛公子亲自酿的百花酿作为赔礼。” 闻言,林溯唇角一勾。“ 赔礼到不至于。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花平点头,表示回去一定转告。走之前,他又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又道:“ 公子说,这百花酿虽然味道偏浅,但后劲儿十足。姑娘还是少喝些为妙。” “ 无妨。”林溯笑笑,挥挥手让他回去了。然后她开了一坛百花酿,重新加入“战局”。 到底是花满楼亲口认证的“后劲儿十足”,一坛子百花酿,众人瓜分下肚,再加上之前的三坛清风醉的酒劲儿开始发挥,大家纷纷觉得头脑有些飘忽。 最先倒下的毫无意外是林管家,他趴在桌上,还在念叨着自己的感激涕零。他身边儿的赵大夫一脸嫌弃地斜眼瞅他,那模样简直是在表达——没眼看。 两个小伙计年纪不大,还是十□□的少年人,酒量尚浅,现也已开始晃晃悠悠,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账房先生倒是好些,不过眼神也已经开始飘忽。 三个护院倒是酒量不错,眼睛还很清亮。 林溯见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便让三个护卫把人依次送回家,自己则去结账。 结账后,林溯去了趟酒楼的茅厕。等出来时,酒桌已经无人,只剩一坛子未开封的百花酿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 林溯提起酒坛,出了酒楼。 此时月已中天,恰巧又是十五,遂月光很足。林溯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夜间的凉风时不时地拂面而来,每一次都带走一□□上的酒气。 走到东街,眼见药堂就在眼前,林溯却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暗色的夜幕繁星点点,一轮明月也是又圆又亮。这样的夜空,除了星星看上去更清晰明亮些,其他的与后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垂下眸子,林溯足尖一点,一跃而起,落在药铺的房顶。 她在房顶坐下,素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白玉杯子,打开百花酿,倒满。就这么在月色下自饮自酌了起来。 银色的月辉洒向大地,给万物渡上一层冷色。青色的房顶上一名白衣少女在月下独酌,遥遥望去,这白色的身影似乎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啊……”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似是叹息一般的轻语。 …… 第二日,林大夫是被丫鬟叫醒的。 “小姐,小姐……” “……嗯?”林大夫缓缓睁眼,醉酒后的眩晕之感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细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是宿醉了? 林大夫自问。 ——等等! “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姐您忘了?”丫鬟把外衫拿过来给林溯披上,“ 您昨晚喝多了,是花公子送您回来的。” 林溯:“……你说谁?!” “东街头小楼的花七公子啊。”丫鬟如实回道。“ 花公子说见您回来经过小楼时,独自一人,有些放心不下。遂就出门送您回来了。” “……”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不是在路上,而是她喝那坛百花酿喝到一半后,扭头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衣角,抬头往上看去,那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顶,站在那里,好似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 “ 林姑娘,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他劝道。 后来她是回的什么呢? 林溯面色一僵。 后来她好像是不仅没听劝,反而拉着花满楼,把剩下的那半坛子酒给分了。 后来越喝越困,自己就直接趴在房顶睡着了。 “ 春桃,我是怎么被送回来的?” 叫做春桃的丫鬟一听,也同林溯一样反应有些大。她好似是怕隔墙有耳一样,看了眼房里只有她二人,又转身到外厅去把门关上后,才凑到林溯身边,悄声道:“ 昨夜,您喝昏了,是花公子把小姐您抱回来的。” “啥?!”林大夫差点吓地从床上蹦起来。 ——抱,抱回来? “小姐您小声些!” 春桃的声音极低,仿佛大一点就会被除林溯之外的人听见似的。 “不过小姐您放心,昨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只有我喝了半杯,在里院的外厅里守着小姐回来。” “花公子也嘱咐过春桃了,春桃不会说出去的。” 林溯:“……” ——我们又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让说? 还有,春桃你那一脸“小姐你不用说,我都懂,放心”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 林大夫语录:!!!【大写的叹号】 30.(一更)林仙儿到来 因为醉酒的原因,林溯起床后有些头晕目眩。 林大夫本想吃过早饭再回去躺一会儿。谁知她刚喝了碗白粥, 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调配醒酒药, 便被人叫住。 林管家从外院进来, 朝林溯躬身道:“ 小姐, 前面来了客人, 说是……是您的徒弟。” 林管家说话有些迟疑。也不怪他这样。毕竟,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与一个美艳妖娆却一看就不像好惹的女子带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少女。 ——这怎么看, 都更像是拐卖吧? “ 哦?”林溯把碗放下, “ 算算日子, 也该到了。” “我去看看。” 到了中院的大厅,林溯还没进门,紫莹就发现了她。抱拳道:“ 姑娘。” 林溯颔首,朝她微笑:“ 一路辛苦了。” “这是我等应做的。”紫莹也是回了个笑容, 本就如花的面容更加娇艳了。 这时,林仙儿也凑过来, 到林溯身边, 小小的叫了一声——“ 师父。” “嗯。”林大夫笑容加深,伸手揉了揉自家小徒弟的头顶。 “姑娘。”紫莹身后的大汉开口,重新把林溯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紫莹他们本来的路线是直接去东方所在的扬州, 但因为林溯选择在杭州定居,所以他们便依东方的意思, 先把人给林溯护送过来。 “ 姑娘来杭州定居, 不知我们副(教主)……先生的‘病情’……”大汉本想问自家(副)教主咋样了, 话说道一半被紫莹暗中推了一下, 后面的半句又咽了回去。 闻言,林溯勾唇一笑。“ 你们先生的身体已经无恙。” “那便好,那便好。”不仅是大汉,他身侧的同伴也松了口气。倒是紫莹,美目一翻,呵斥道:“姑娘的医术出神入化,有她出手,先生自然药到病除。” 说完,紫莹又瞪了大汉一眼。 ——竟然质疑林姑娘的医术!这也就是仗着她不在教中,否则有你受的。 “ 啊,”大汉也反应过来,求生欲望十分强烈,“ 姑娘您别误会,我只是担心先生的身体,绝对没有怀疑您的医术的意思。” “ 我知道。”林溯失笑。看来她在日月神教的名声还挺“好”。看这吓得。好像她一言不合就会给他下毒似的。 好吧,虽然没想下毒,但林大夫也不否认刚才想让这汉子试试自己研究的新药的念头。 “劳烦你们特意走一趟,我去吩咐丫鬟去春风楼定桌酒菜,给三位接风洗尘。” 说着林溯又拿出瓶丹药,递给大汉。“ 我观你面色有些疲惫,这是补元气的,可服用一颗。一时辰后,保证生龙活虎。” ——这十全大补丸刚给赵大夫看过,据说药效太补,普通人服用过后恐怕会虚不受补。也不知道武林人士吃下去会是什么样子。嗯,反正她是没事儿。 大汉受宠若惊,连连摇头。“ 不,不,不,不劳姑娘费心了。” 紫莹虽然训斥了大汉,不过还是比较有同事爱的。她朝林溯再度抱拳,开始告辞。 “姑娘,人我们已经安全护送到了。身上还有任务,就不过多打扰了。” “这样啊……”林大夫颇为遗憾地收回手中的白玉药瓶,“ 那还劳烦替我向你家先生道谢。” “ 告辞。”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这四个字一出,被林大夫“特别关照”的大汉如蒙大赦,先一步溜走。这架势,好像是后面有鬼追似的。 紫莹三人离开,林仙儿随林溯站在门前,望着三人离去。 “师父,不出去送送他们吗?” “不必。”林大夫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特意出门相送,这三人恐怕直接运起轻功飞走。 林溯把玩着手里头的药瓶,轻笑一声:“ 反应倒是快。可惜了……” 林仙儿以为林溯在可惜药没派上用场,遂劝道:“ 师父,那位哥哥一路上好吃好喝,看上去也是孔武有力。想来只是路途遥远有些疲态,身体并无大碍的。” ——何况,若真如师父所说,药效那般神奇。他不接,反而还省了呢! “……” 林大夫没好意思说她是想用大汉试试这药到底“补”到了何种程度。毕竟自己吃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感觉瞬间满血复活。 这药本就是林溯配来为林仙儿调解身体的。毕竟这孩子身体亏损太大,能平安活到现在没病没灾已经是很不容易。但继续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她才配了这药,怎奈何药效太好了些,一般人受不住。 林溯也没和林仙儿过多解释,最后只是点点头,把药收进了袖中,借着衣袖的遮掩扔进了空间包裹。 “你跟我来。”林溯带林仙儿进了两人所住的里院。打开东厢房的门。 东厢房林溯早就让人收拾了一番,原本的客房变成了独属于林仙儿的闺阁。 “ 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所以就让管家按着他以前主人家的小姐的房间装饰的。若有哪处不喜欢,找管家就是了。” “不,这样已经很好了。” 林仙儿关顾一圈儿,一双水眸泪光闪闪。若是以前,这般雅致的闺房她想都不敢想。可自她遇见了林溯后,新的衣服,从没带过的金银首饰,一切一切,她都拥有了。 林仙儿走到梳妆台,伸手抚摸上面精雕细琢的雕花,不经意地垂眸时看到了已经塞的满满的珠宝首饰。其中金钗就有五只,还有一些红红绿绿的整套首饰。 林溯走了过来,拿起一只金步摇,插’入林仙儿发间。“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遂看着不错的都给你买来了。等下你自己收拾一下,喜欢的留着,不喜欢的就收起来,留着以后做嫁妆。” 林仙儿眨眨眼,一行清泪流下,被她低头擦掉了。“ 师父,您不必如此破费的。之前在山西给仙儿买的,就已经够用了。” 说着,林仙儿从中取出一只玉质的芙蓉钗。玉钗通体红色,色泽明艳,毫无杂色,水头也很足。 这只芙蓉钗很美,但美丽的外观背后是并不美丽的价钱。林仙儿之前在赵进母亲头顶见的玉钗,不论色泽还是水头都比不上这只的十分之一。但这样的玉簪在这一大盒首饰盒里,所占的价格比重根本不值一提。可见这一盒子金玉珠宝,花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 师父。这些太贵重了。仙儿不能要。”说完,林仙儿像是被手里的玉簪烫到一般,放回盒子里,把这一盒子首饰养林溯面前一推。 “ 都是给你买的,你不收,那就放着生尘吧。 ”这盒子里的首饰,有一部分是之前的药铺老板的夫人的,她许是觉得路上带着些贵重首饰不安全不说万一路上磕碰了下也会心疼。所以她便放低些价格转给林溯了。 另一部分是林管家置办屋子时,随口问了句要不要给那位未到的小姐的首饰盒里填些首饰。林溯那会儿正一头埋进医书里无法自拔。让他自己拿主意。 但林管家觉着这事儿还得林溯决定,起码给个态度。“ 那,买什么样儿的首饰?” 林管家从林溯让他精心装扮东厢房就可以看出,自家小姐恐怕对即将到来的东厢房主人很是上心。所以细问了一句。 “什么样儿的啊……”林溯终于从医书里头分出些心思,抬头想了想,“ 我也不知她的喜好。 ” 林溯平日不喜带什么首饰,头上的玉簪也是原本包裹里有的。对这些女孩子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呀、首饰呀都没啥研究。 “ 照着受妙龄少女喜爱的的款式买。至于质地嘛……买最好的。” 那日和林管家的对话在脑中一闪而过,林大夫笑笑,朝林仙儿道:“ 你若是不喜欢,就把这些封进柜子让管家带你重新去买。” “ 师父,仙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太贵重了。”她配不上。 林仙儿抿唇。 “贵重?”林溯点点头,“确实。” “这可都是管家特意从城里好几处首饰店交了押金取回样品一一给我过目后,所定制的最好的。” “但那又如何?”林大夫负手而立,面上的笑容不同以往地温和亲善而是变的有几分霸道。 “ 我林溯的徒弟,当然都是得最好的。”她说的那般理所当然。仿佛本就理应如此一般。 “……” 林仙儿抬眸望着林溯,眼神一如跳崖那日被林溯所救那般炙’热,那般全神贯注。仿佛眼中的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化为灰色,只有这抹白色的身影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白光,照亮了她的全世界。 ——十多年的清苦,不幸,或许不是上苍的不公。而且因为,自己所有的幸运都用来遇见眼前的这个人。 林仙儿想。 ——不幸?不。 我,何其有幸,才能遇见她。 林大夫语录:徒弟弟来了。嗯……明天想想教什么。 31.(二更)仙儿入师门 因为林大夫起的比平日晚,林仙儿和紫莹等人是卡着她的饭点儿到的。 丫鬟也不知道林溯那桌早饭还吃不吃。毕竟她在林仙儿来之前, 丫鬟们只看到自家小姐喝了一碗汤多米少的稀粥。 于是, 春桃见林溯与林仙儿出了东厢房, 便迎了上去, 道:“ 小姐, 早膳有些凉了,是否要奴婢端去厨房热热? ” 林溯这才想起早饭的事儿, 不过她因为中途离开, 本就不怎么好的食欲彻底消减。 “ 仙儿, 你可用过早饭了?”林溯回头,问林仙儿。 “ 师父,仙儿今早在路上已经和紫莹姑娘他们吃过了。”林仙儿回道。 现在已经巳时,早饭什么的……确实有些晚了。 “嗯。”林溯点点头, 接而对春桃挥挥手,“ 撤下去吧。” “这……”春桃本想还说什么, 见林溯态度坚定, 只好应声,“是。” 厨房在中间的院子,春桃等人撤下早饭时, 刚好遇到林管家引着花满楼走进来。 “ 小姐用过膳了?”林管家问春桃。 春桃叹了口气,向林管家展示几乎未动过的白粥和小菜, 还有一个未少的小笼包。 “ 用是用过了, 可小姐只喝了一碗稀粥。那里头的米粒数都数的过来。” 林管家摆摆手, 面色也有些忧心。“ 行了, 端下去吧。小姐些许是因为昨日的酒影响了食欲,告诉厨房,中午的餐食,做的清淡一些。 ” “是。” 春桃等人退下了,林管家转身对花满楼道了声歉意,继续为其引路。 “无妨。”花满楼笑了笑。 “ 林姑娘今早起来,可是有些不适?”花满楼的脚步放慢了些。 “ 还不是因为昨晚的酒。”林管家叹了口气,有些怪罪自己,“ 都怪小老儿,昨日失态,拉着众人连连向小姐敬酒。小姐也从未推辞过,一杯杯地应了。可哪怕酒量再好,喝了那么多,也是对身子有影响的。” “ 而且今早听丫鬟说,小姐昨晚回来并没有喝下醒酒汤,而是直接睡下了。” “哎……”林管家又是长叹口气, “ 花公子,昨晚您要是在就好了。有您在,些许还能劝劝小姐。”毕竟跟花公子单座一桌,两人也不会喝那么多。 然而,在林大夫月下独饮一坛百花酿,劝也没有用的花七公子:“……或许。” “ 那林姑娘今早起来可曾喝醒酒汤?” “ 小姐说那汤味道不和口味,说等早饭过后自己配药。” 花满楼一合折扇,脚步顿了顿,吩咐身后跟着的花平一句,后者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纳罕。 “ 去吧。” “是。”花平无奈,只好点头,转身走了。 主仆二人的互动林管家看在眼里,却也没过多问什么。 林管家把人引到了里院的外厅,丫鬟端上一杯凉茶。 “ 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告知小姐。” “ 劳烦。 ” 林管家退下,去找林溯。 此时林大夫正纠结教林仙儿什么。 林溯虽然现在看上去只是一间药堂的东家,但是她以后得走的路子势必与江湖割分不开。作为她唯一的徒弟,想来以后也会备受瞩目。 不求自家徒弟青出于蓝,但起码也得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说起自保,林溯最先想到的就是武功。可是她不会教呀!她自己的这身内力都是马甲自带的。 林大夫有些发愁,待为其摸骨后,林大夫更愁了! “……仙儿,你今年多大?”林大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宿醉,导致现在头脑还不清醒。 “回师父,再有半年,仙儿便十六了。” “十六?!”原来她挺清醒的啊。 可是…… 林溯上下打量自己娇娇软软,瘦瘦小小的徒弟弟,怎么看,都只是像刚过豆蔻之龄的小姑娘吧? 林大夫只觉得脑仁儿有点儿疼,手臂拄着桌子,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 你自己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现在练起来比旁人辛苦百倍不说,所得成效也会大打折扣。”况且,林仙儿现在的小身板儿,也没那个条件练武。 “ 你可有其他什么想学的?” 林仙儿闻言,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 仙儿想跟着师父学医。” 这话一出,林大夫登时神色一变。正起身,一扫刚才的懒散之态。 “ 你可想好了?”一双杏眸,眸色深深。 “ 仙儿早想好了。”林仙儿态度亦是坚决。 “ 我收你为徒,却并未让你入师门。原因你可知晓?”林溯起身,负手而立。 “ 入我师门,需在祖师爷面前发誓。为医者当有大慈恻隐,济世苍生之心,圣人所言“天下大同”之德。你可能做到?” “若是有损德行,以所学医术像那山西的赵聪一般,我定会依照师训,取你性命!”林大夫眼中闪过凌厉地冷光,“ 如此,你可还愿跟我学医?” 林溯并不是危言耸听。从她当时对赵聪的态度就能看出,她对学医却忘了医德,用医术作恶的人有多厌恶。 虽然她自己也会用人试药,但从来都是有分寸,且问心无愧。 林仙儿见此,双膝跪地,十分坚决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 仙儿定当随师父悬壶济世,不忘初心。” 林溯垂眸,凝视跪在面前的林仙儿。半晌,她见林仙儿眼神不见闪躲,神色依旧坚定后,才开口道:“ 你随我来。” 林溯带林仙儿走进院中,恰逢林管家迎上来。 “ 小姐,花公子来了。在外厅等您。” “他来做什么?”林大夫黛眉一皱,看了眼林仙儿,觉得有些不是时候。 “ 花公子说,答应过小姐照看院中花草,遂今日便来看看,移植过来的花卉是否有异样。” “……”这算什么理由? “我现在还有事,你让他稍等片刻。”林溯说完,又叫住林管家,“ 等等,你引他进来吧。刚好做个见证。” 虽然不明白见证什么,但林管家还是应了声“是”。去请人了。 见林管家依言去了,林溯便把林仙儿带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本是原药铺老板改成的书房,平日里在此处对账。林溯住进来后也未怎么改动,只是叫人把书房里头的卧房清空,摆了供桌。 这是林溯还没入住就开辟出来的一间房。里面供奉的不是仙不是佛而是药王孙思邈的画像和,呃……她大师兄的……牌位(……←_←)。 药王孙思邈不论在医学还是历史上都地位崇高,遂有画像流传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家大师兄…… 其实林溯也不想这样的,但她不会画画,所绘出的人物,连大师兄的神姿万分之一都没有。遂只好作罢,亲手刻了一尊牌位放在这里。 林溯依次给两人上香,这时花满楼和林管家也进了西厢房。他们没出声,只是静静地旁观。 “ 师父,师兄在上,今日弟子林溯收其弟子——林仙儿,入我万花。” 林溯示意林仙儿跪下,后者依言跪好。 “ 我乃万花门派,药圣一脉杏林弟子,师承药王孙思邈。入我师门,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随我起誓便好。” “是。”林仙儿应声。 “ 随我念——”林溯神色肃穆庄重,“ 我为医者……” “我为医者……”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花满楼侧立一旁,不禁为这番誓词所动容。 他恰巧知道这番誓词的出处——《大医精诚》。 花满楼心中跟随林溯二人默念,最后在结尾处暗暗加了一句——“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 起誓过后,林溯示意林仙儿起身上香。她则是对着画像和牌位保证,一定会把林仙儿教导成一名合格的弟子。 林溯的马甲是剑三得来的,她刚死时,在剑三世界呆了半年多,药草的基础和太素九针的基本针法也是在大师兄和师父孙思邈那里学的,不然她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消化并且掌握了系统给的医经和太素九针。在林溯心中,这二人早已不是她玩儿游戏时,闲时观摩的npc,而是活生生的存在。 对着画像和牌位许诺的林大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花满楼在自己长大懂事后头一次有些可惜自己双目失明。 刚刚音色甜软却掷地有声地念出如此誓言的姑娘,想必必定是十分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吧。 林仙儿上完香,林溯与三人一同出了西厢房。林溯先是让林管家带着林仙儿从前头铺子和院子走一圈儿,熟悉下院子格局,顺便让人认认脸。两人则是来了花满楼刚才所坐的外厅。 “ 少爷,给。”花平跑了过来,把手里的药瓶递给花满楼。花满楼接过,转而递向林溯。 “这是……”林溯此时心绪大半还在缅怀那段如梦如幻的万花时光,见花满楼递给自己一个药瓶有些纳闷。 “百杯丸。”花满楼笑笑,十分善解人意,“ 我听管家说你今早食欲不振,也未配药,便让花平跑了一趟,去小楼里取来。” “ 虽说隔了一晚再服用见效甚微,但大抵还能解些酒后问题。” 花满楼一番好意,林溯自是谢过。她也没矫情,直接取下瓶口的红布,道出一颗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有些酸涩。咽下后,林溯后知后觉地去找水,而花满楼则是适时地递上一杯凉茶。 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林溯放下杯子后,倒是想起了昨晚的事,虽然心里头怪怪的,还有些觉得莫名丢脸的羞耻,但还是道谢。 “ 昨晚……多谢花公子送我回来。” “ 这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你已经向我谢两次了。”花满楼摇头失笑,接下来的语气却也很是真诚,“ 哪需过多客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闻言,林溯也是轻笑一声,起床时心底的异样顿时消散,一身轻松。 “是的,朋友。” 林大夫语录:日后定要向晋江反馈,如果还有像我一样的“同志”,一朝穿来这里,必定要让系统建议自家宿主来找花满楼交个朋友,才不需此行。 32.(三 四更)林大夫炸毛 时光荏苒,自林仙儿到来拜入师门后, 转眼已是第二年夏。 林仙儿学医, 上手很快, 林溯默下的当时师父孙思邈和大师兄裴元所教的基础药理, 林仙儿也是很有天赋, 短短半年多便融会贯通。至于太素九针,林溯还没教, 只是教了她人体经脉和穴位。毕竟太素九针需以内力才能施展, 而林仙儿, 别说内力,她这一年花费了林溯不少精力,才把她过于亏损的身体调养好大半。 近几日,林溯见林仙儿所学差不多了, 便让她去德济堂跟着赵大夫,多看, 多问, 多学。毕竟,药理医理学的再好,没有实践, 也是纸上谈兵。 等林仙儿过了这个阶段,林溯再教她其它的。 至于林溯自己? 空闲下来的林大夫, 没事儿给师父写信卖卖萌, 请教一下武学知识, 她也给东方递过去几封, 确保他专心隐忍,还在蛰伏没有搞事后,剩下的信就是纯粹闲来无聊开启嘴炮,一封信里寥寥两张信纸,得有一张半是明里暗里怼东方的,剩下半张则是苦口婆心地劝他好好练功,千万不要一言不合就黑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你都有挥刀自宫的绝心了,还等不了这一会儿半会儿吗? 东方:…… 每次我们的东方巨巨收到林大夫的信件后,都是黑着脸放杀气,然后又咬牙切齿地回信。搞得新来的手下,还以为这来信之人和他们(副)教主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倒是紫莹,每次来给东方递信时颇为糟心。她恨不得跑去杭州找人咆哮一番。 ——林姑娘!写信除了托人办事这类公事外,都是交流感情的。咱能不能别总是卡仇恨值了!我这个递信的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你就不怕哪天(副)教主大人仇恨值爆表,怒发冲冠,跑去江南一掌劈死你!? 然而,我们的林大夫一点坑人的自觉都没有,依旧走在怼东方巨巨的道路上,对此乐此不疲。 这不,林大夫又写好一封信,阅过后把信纸折入信封,以蜡封好。 林溯提笔在信封上写下“东方亲启”四个大字后,自我欣赏了一会儿。 看来这一年里她不仅文采越来越好,连一手毛笔字也练就出了自己的风格。 这其中东方巨巨居功甚伟。 “ 下回得写信感谢一番。”林大夫沉声道,神情十分真挚。 不过……林大夫。您的“感谢”估计东方大大并不想要,甚至想一掌拍死你。 “ 叩叩叩——”书房外想起了敲门声。 “进。” “主子。”林管家推门而进。 自林仙儿到来的第二日,林管家便让院里的人改了口。他们称林溯为主子,至于“小姐”则是称林仙儿。 毕竟林仙儿是林溯所收的徒弟,林溯的辈分自然而然就比林仙儿长了一辈儿。林管家觉得都叫“小姐”有些不妥,便改了称呼。 “你来的正好,把写封信寄去定州。” 林管家接过信,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转而交给林溯。 “嗯?哪来的?”林溯扫了一眼信封上陌生的笔迹,不禁疑惑。除了东方和师父,谁还会给她来信? 林溯瞥了眼上面的印泥,也是有些陌生。遂摆手让林管家送信后自己又做回了书桌前阅信。 拆开信封,林溯先是瞥了一眼最后的署名,有些受宠若惊。 ——“天禽老人?” 这天禽老人林溯与其有些交集。不过更多的是跟他的儿子。 那时林溯还在深山老林窝着,恰逢这天禽老人九十大寿。作为天禽老人七十岁才所得的独子——霍天青。独自一人入了秦岭,去寻株百年灵芝为父亲延寿。 霍天青也是艺高人胆大,从秦岭外围一路进了内围也是毫发无损。他的运气挺好,刚入内围就寻到了一株灵芝,看其形状大小,竟是一株万金难求的千年灵芝。 霍天青喜不自胜,前去采摘,却不曾想,这般千年的天灵地宝怎么会没有异兽相守? 那是一条五彩斑斓,头上顶着两个大包的模样怪异的巨蟒。巨蟒体型十分庞大,足有三十余米长,一人环抱那般粗细。 霍天青所活二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又惊又骇,摘了灵芝就跑。 他也是胆子过人,换了旁人,别说摘灵芝,见到这般大的猛蛇就算不吓得昏厥也会惊骇无比,一时大脑空白。他居然在惊骇过后,还有心去取灵芝,不可谓不胆大。 见自己苦苦守了百年的灵芝被抢,巨蟒大怒,摇摆着身子冲了上去。所过之处,草木皆倒,一片狼藉。 霍天青凭借身体灵活,施展轻功在林间跳跃,躲避巨蟒的攻击。但是还是被巨蟒追上。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誓要一口吞下他似的。霍天青心底一惊,头皮发麻,用力一拳打在巨蟒身上,险险避开。不过还是被巨蟒的獠牙在肩膀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世人皆知,巨蟒大多无毒。但这一条却不是。见咬到了霍天青,它也不追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瞅着他。霍天青不明白这巨蟒为何不再发起攻击了,他戒备着后退,但刚走两步。就觉得全身麻痹,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巨蟒见此尾巴尖儿愉快地拍拍地面,还状似得意洋洋地摇摇大脑袋。 它不管霍天青惊惧的眼神,爬上前来,去搜灵芝。 浑身上下最细也最灵活的尾巴像是知道灵芝在哪儿一般,准确无误地从霍天青怀中一挑,灵芝便被巨蟒的尾巴卷走。 巨蟒把灵芝放在鼻子前,也不知是用眼观摩还是在用鼻嗅探。反正是得到了它不想要的结果,勃然大怒地把灵芝一扔,完全不见刚才的宝贝模样。 霍天青以为灵芝已有千年,实则不是。这灵芝已有九百余年,只差几天便满千年。如今灵芝被霍天青提前抢了不说,摘取的方式也是粗鲁极了,不得章法,导致药力大减。一株近千年的灵芝,就这么废了。巨蟒怎能不怒? “嘶!!!”巨蟒又气又急地嘶吼一声。这株灵芝是它苦苦守了百年,待满千年后蜕皮所用的。巨蟒除了头顶的两个大包,它的身下也在前后鼓了四个大包,其中上段的两个大包更甚,似乎有什么要破出一般。 巨蟒已经在这秦岭深山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这次蜕皮,借用灵芝千年的药力,定会生出两只前爪,化莽为蛟。 ——可是!这一切都让这个碍眼的人类雄性给毁了! 巨蟒气红了眼,转头再看霍天青,真是碍眼极了,把他吞了都不解心头之恨。 这般想着,它也这么做了。不过在巨蟒即将把人一口吞下之际,被人叫住了。 “小花。”是道女声,声音甜甜糯糯的。也因为这声音,巨蟒硬生生地停住了。张着大嘴僵在那里的画面恐怖褪去不少,反而有些滑稽。 “嘶~ ”巨蟒收回嘴,缓缓爬到声音的主人——一位白衣小少女身边。尾巴指指地上的灵芝,又指指霍天青,是不是地发出“嘶嘶”地声音,好似在告状。 霍天青蛇口脱险,庆幸过后,又十分惊诧。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怎么会出现一名白衣少女,而且,这巨蟒还听她的话!? 白衣少女,无疑就是我们的林大夫,不过她要比现在的容貌稚嫩些许,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左右。 林溯摸了摸巨蟒的大头,好似听懂了巨蟒的意思,出言安抚:“ 好啦。虽然生气,但也不能杀生不是吗?你天生灵智,这百年化蛇为蟒已是不易,眼见就要化蛟,难道就此破戒?那你之后化龙的雷劫要怎么办?” “ 难道想被雷火烤的熟熟的?” “嘶——!”巨蟒摆摆身子,示意不想,但它也不甘心,尾巴指指地上的灵芝,又朝林溯“嘶嘶”两声,把头俯低,瞪着大眼睛瞅着林溯,莫名有些委屈巴巴。 “好啦……不过就是一株千年灵芝,我替他赔给你就是了。”林溯无奈道。不过千年灵芝啊,人参啊……她空间包裹里有的是。都是以前搓药攒的,因为包裹够大,所以见什么药她都采了扔进去。 得到林溯许诺,巨蟒不追究了,尾巴卷起灵芝,一口吞了下去。 ——哼,赔给它一株千年灵芝这株灵芝也不给那个抢它宝贝的坏雄性! 林溯:“……” 得!今天这人可算是把小花得罪了个彻底。 “ 好了,别气了,快去把人家的毒解了。再耽误片刻,你就要背上一条命债了。以后得雷劫还想不想过了?” “嘶!” ——别忘了我的灵芝! “ 知道。做了这么长时间邻居,我什么时候赖过账?平日里你带来的草药,我也不是制成了丹药,一颗未扣,全都进了你的肚子。” 小花“嘶”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爬到霍天青身前,支起大脑袋,一人一蟒大眼瞪小眼半天,小花终于酝酿出来了“解药”。 “噗!” 像是人吐口水似的,小花一口淡青色的“口水”吐在霍天青脸上。那淡青色的液体显然不是凡物,落在脸上迅速被皮肤吸收。霍天青只觉得自己脸上一湿,又快速干掉。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掌控。 小花吐出来的“口水”可不是口水,而是它自身的胆汁。也是唯一能解它蛇毒的东西。被它咬的人,除非是它自愿或者杀莽取胆。但这世上能击杀小花的人恐怕寥寥无几,遂后者几乎不可能。 林溯满意地拍拍小花的大脑袋,从包裹里取出灵芝给它喂进嘴里。 “ 这两株灵芝足够你成功蜕皮了。趁着还未入冬,提前去闭关吧。” “嘶~”小花的大脑袋蹭蹭林溯,似是不舍地道别了一声儿,缓缓爬进了丛林深处。 霍天青此时已经能坐起来,他朝林溯双手抱拳,诚挚道谢:“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霍天青。” “ 相救谈不上。”林溯神色淡淡地,俯下身为他查看肩膀上的伤势。“ 你也是运气好,碰上了小花。小花天生灵智,以草药为食,从不杀生。她(它)算是这片林子里最好说话的。” “幸而你盯上的是株灵芝而不是隔壁的那颗千年人参。否则那隔壁的大老虎有你好看。” 霍天青:“……”原来除了蟒蛇,还有大老虎吗? “ 在下取灵芝只是为了献给家中父亲。不瞒姑娘,家父已经九十高龄,我来取灵芝便是看上其延年益寿的作用。” “ 怎奈我太高估自己,”霍天青自嘲一笑,“不量力进了秦岭,差点命丧于此。” “今日姑娘的救命之恩,天青记在心里。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天青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林大夫只是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倒是十分迅速,已经处理好了霍天青肩膀上的伤口。 林溯起身,把手里的药瓶扔给霍天青。“ 这是我闲来无事配的金疮药。小花和隔壁大白(那只大老虎)打架后,我便用这给他们处理伤口,三日便好。不知道人用了什么效果。你连用几日,十日之内怎么说也痊愈了。” “……多谢……姑娘。”霍天青此时有些一言难尽。 原来从没给人用过吗?不怕闹出人命吗林大夫!? “ 为父亲勇闯深林,孝心可嘉。”林大夫显然是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信心,又扔给了霍天青一个药瓶儿。 不同于林溯刚开始拿出的,装有金疮药的白瓷药瓶,这药瓶是白玉质地,型号也更小。 “ 这是以百年灵芝为主所制成的丹药,人服用后可延寿三十年。”鉴于刚才霍天青那一脸便秘地表示,林大夫没有说,这东西是平日里投喂森林中心各种猛兽大佬的零嘴儿。 “ 这!”霍天青不疑有他。一个随便就能拿出一株千年灵芝喂蛇(蟒)的人,也不屑于拿假药骗他。 “ 多谢姑娘!以后我霍天青的这条命就是姑娘的,姑娘所说……” 霍天青刚起个话头儿,便被林溯止住。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本是遮天蔽日的树木被刚才的一人一蟒折腾的东倒西歪,倒是终于能见了天日。 “ 现在已晚,这林子中央范围还算安全。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便早些离开吧。切勿在夜色降临后动身,你肩膀受伤,带着血气。中央外围的家伙们可不想里面的这么好说话。” 被小花捻了一路,差点儿命丧蛇腹的霍天青:“……” ——其实……我也没觉着这里面的大佬有多好说话。 后来,霍天青便拿着丹药在第二日清晨出了密林。他本想去向林溯道别,但奈何没找到人。他也不敢多有,生怕扰了林中各路大佬的清梦,再次惹来杀身之祸。 霍天青回了家,把丹药献给自家父亲做贺礼。后者倒是没管丹药,见自家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一颗老心放进了肚子里。 林溯当时并不知道,她当日随手救下的霍天青是天禽门掌门——天禽老人的儿子。 天禽老人,江湖辈份极高,精才艳绝,威镇八荒。他年七十岁才得一子,对唯一的儿子宝贝的不行,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至于霍天青去秦岭为他寻灵芝,欣慰感动之余却叮嘱他再也不许做出此等危险之事。 而后霍天青又把林中的遭遇说了一遍,天禽老人对小花和霍天青未能有“幸”见到的“大白”并不意外,倒是对生活在密林中央似是还十分如鱼得水的林溯大感稀奇。又听到霍天青说林溯救了自己一命,天禽老人更是对这个神秘少女大有好感。 他吩咐门人派人手密切注意秦岭外围的动静,如有霍天青所描绘的白衣少女,便迅速上报。 半年后,林溯出了林子。接到了系统“治愈”东方的任务。她刚出秦岭,天禽老人便亲带着霍天青来道谢,并且名言今后林溯若是入江湖,天禽门上下奉其为上宾。 对于来自武林大佬的感谢,林大夫宠辱不惊。至于天禽老人询问她是否有何需要,定倾力而为时,林溯只是要了东方所在的日月神教的具体地址当做报酬。 回忆完毕,林溯拿着信更纳闷儿了。 “ 这老人家,给我写信做什么? ”当初她不知道天禽老人这四个字在武林中到底代表着什么,遂宠辱不惊。现在倒是也没过多的受宠若惊,只是惊讶这位大佬是有什么事情,特意写信过来。 至于为什么能准确无误地送信上门,林溯也没有多想。毕竟人家一个门派呢,查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夫的住址,虽然看似大海捞针,但还是很好查的。 林溯翻阅了信上的内容。前段是大部分文绉绉的客套,林溯直接跳过。接下来天禽老人来信大致的意思就是说,自己的儿子霍天青现在不听话了,有些叛逆。离家出走,去了山西首富阎铁珊那里当起了总管。儿子叛逆,天禽老人也是点头说好好好,只要不伤性命,儿子高兴就好。 不过!!! 天禽老人话锋一转。向林溯说明,今日来暗中有人针对阎铁珊,图谋不小。霍天青在那里恐有性命之忧,但天禽老人也不能把儿子直接绑回来,一是江湖面子不好看,二来则是会伤了父子情分。 遂天禽老人想到了林溯。霍天青去阎铁珊那里当总管,起因就是因为阎铁珊曾经救过霍天青一命。那时候霍天青初离门派独自闯荡,江湖经验不足,险些丢了命,被阎铁珊搭救。后来这几年霍天青便一直跟在阎铁珊身边,后者对他也是十分信任,把总管的位置给了他。 现在阎铁珊即将有难,霍天青不可能袖手旁观。天禽老人了解自家儿子的性子,遂给林溯来信,让在霍天青眼里与阎铁珊同等地位(救命恩人)甚至更甚的林溯出言劝劝他。 看到这里,林溯翻了个白眼。 ——这算什么?儿子迟来的叛逆,老父费心费力,找人规劝? 然而,信纸上最后的一段,却让林溯神色一变,秀美清丽的脸面无表情地沉了下来。 信上说,江湖百晓生在游江南时,巧遇她的徒弟林仙儿,惊为天人。后来更新的江湖美人榜,林仙儿艳压群芳,名列江湖第一美人! 来了古代后一直修身养性的林大夫看到这里,此时再也忍不住爆了一句后世的粗口: “我——他——妈——!!!” 与这三字一同的,是被林大夫因为情绪激动而外露的内功而化为碎片的檀木书桌。 林大夫语录:江湖百晓生?很好。:) 你怕不是想死!!! 33.林大夫剧透 天禽老人来信,给林溯带来两件事。麻烦事。 其一, 她的徒弟林仙儿荣登江湖美人榜首位, 会惹来不少江湖里好奇之人的侧目。 其二, 霍天青。 霍天青的事情可大可小, 但天禽老人都亲笔写信拜托了, 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况且,林仙儿这个事儿上, 既然人家好意告知了, 她就得承了这个情。毕竟, 以后说不定还得有事需要人家出手相助。 刚阅完的信件时的暴躁平复下来,林溯运起内力把几张信纸震个粉碎。 “主子,我听春桃说书房里头……”林管家冲进来,便见林大夫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脚边一地的断木和碎纸,还有打翻的砚台, 里面的墨汁染了一地污渍。 “ 主子, 您没事吧?” 林溯抬眸,瞬间恢复常态。 “ 无事,只是拍了只蚊子, 不经意地运起了内力,用力过猛。”林溯随口找了个理由, “ 你叫’春桃她们把这里收拾一下, 我出去一趟。” 没再过多说些什么, 林溯迈步走出书房, 徒留林管家僵在原地。 ——原来自家主子除了医术外,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 林溯出了院子,便直接朝南走去。直奔东街头花满楼的百花楼。 天禽老人所说的事情,让林溯想起一件事。 早在半年前,林溯就掌握了换眼之术,她也和花满楼提过这事。 可惜花满楼不同意换眼。 也是,这样善良而温柔的人,怎么会同意挖去别人的双眼换取光明?哪怕林溯提议可以找个快要上刑场的死囚,他的态度也是依旧。 无法,林溯只得另找法子。 林溯不知道花满楼到底是因为什么双目失明,因为之冒昧前提出换眼之术,她也不好意思问花满楼眼睛的事。 无奈之下,林溯只好求助系统。软磨硬泡,卖萌打滚,甚至威逼利诱都用上了。系统可能也是被林溯逼得烦了,终于松口。 但是,林溯没有想到,她家高冷的系统大人没有直接告诉她原因,而是扔给她一本后世古龙大大的原著,让她自己找。并且只有三天时间。 林溯望着三寸厚的武侠巨作欲哭无泪,仿佛回到了被文字支配的前生。 限时三天,林溯从字里行间找病因,却什么也没寻得。倒是把花满楼的相关看了个清楚。 原著里对花满楼的着墨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金鹏王朝》。 半年来林溯忘得也差不多了,大致就记住了这是一个叫做上官飞燕的女人,把陆小凤等男人们耍的团团转。后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上官飞燕被一个糟老头子给耍了,并且还把命丢了。但是以霍天青为首的男配即使知道她是骗子也深情不悔,这让林溯当时嘴角抽搐了许久。 花满楼是除东方外,林溯的第二个朋友。同东方的损友般的相处模式不同,她和花满楼是以正常交友模式相处的。 所以,不管有没有天禽老人所托。只涉及花满楼一人,这件事,她林溯也管定了! 至于怎么管? 林大夫现在还没想好。她这会儿来花满楼这里,不为别的,是来蹭酒的。 一年多的相处,二人已经相熟。林溯进了小楼,也没去找花满楼在不在,直径进了后院儿,那把锄头去玉兰树下刨坑。 几个锄头下去,林溯便觉察到了泥土下的硬物,遂放轻了力道,慢慢地把土里的东西取出。 这是一坛子两斤装的酒,里面盛的便是花满楼亲手所酿的百花酿。看林大夫这么轻车熟路地找到酒,想来这事儿在这一年里也没少干。 等林溯提酒进了小楼,花满楼已经在楼里等了,与他一同出现的,是桌上摆着的精致的下酒菜。 “见”林溯拎酒进来,花满楼无奈摇头。 “我这儿院子里的酒,这半年来恐怕都要被你挖空了。” “那你可冤枉我了。”林溯把酒坛递给花平,后者拿去清洗上面的污泥。而林溯则是接过花满楼手上早已准备好的透过水的手巾,把手上的泥土擦净。 “ 你院子里的酒,我只挖百花酿,你栀子树下埋的竹叶青我可一坛都没动过,上次挖出来,我还不是老老实实地放回去了?” “你呀……”花满楼摇头失笑,“ 在酒这一字上,真和我的那个朋友极为相像。” “ 我们哪里像?”林溯知道花满楼指的是谁,不过可能是江湖上四条眉毛的陆大侠太忙,这一年里她都没遇见过。 “ 他喝竹叶青,我喝百花酿。最多是一样的爱喝酒。”说着,林溯接过花平端上来的酒壶,给两人依次满上。 “ 或许……”花满楼端起酒杯,掩住嘴边揶揄的笑意,“ 都是一样厚着脸皮,天天都要来我这里蹭酒。” “好啊花满楼,你都会拐着弯儿骂人了。”林溯啧啧摇头,“是哪个混货教你的?你可得离他远点儿,别学坏了。” 一旁的花平闻言撇嘴。 ——哪个“混货”?那混货不正又拉着我家公子喝酒呢吗? 花满楼放下酒杯,笑笑:“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林溯眨巴眨巴眼,而后痛心疾首,“ 花七公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 “ 林大夫。我们刚相识时,我也以为你是个身怀医术的千金闺秀。”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我是大家小姐的错觉?”林大夫优雅地一翻白眼,举杯,昂头,一饮而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壶酒见底,林大夫才终于动筷去加菜。 这动作就像是发出的一个讯号,花满楼“见”此,微笑道:“ 消气了?” 林大夫嚼嚼口中的菜,咽下后回道:“ 算是吧。” 消气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暂时平静下来了。 林溯一进门时,花满楼就察觉到了她憋着的烦躁之意。遂开口逗她,转移注意力。 林溯后来也是反应过来,但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发觉花满楼这么做的原因后,林溯的理智回笼,心火渐熄,暴躁的情绪暂时平稳下来。 杯中酒一饮而尽,林溯之前和花满楼调笑生动的神色不见,沉下脸,道:“ 有人给我来了封信,告知了一个令我十分恼火的消息。” “怎么了?”花满楼见林溯的态度一变,自己也是郑重起来。 “ 仙儿,就是我家那小徒弟。被百晓生排进了江湖美人榜。” “ 那你的徒弟想必生的很美。”花满楼赞道。 “ 可仙儿不是江湖中人。”林溯这一年多来,一直刻意地让林仙儿与那些武林人士保持距离。 “ 除了这个,还有一条消息。跟你有关。” “哦?什么事?”花满楼扬眉。 “ 天禽老人给我来信,他的儿子霍天青在山西阎铁珊那里当总管。近日刚认识了一名叫做上官飞燕的姑娘……” 虽惊讶于林溯还认识那名威名赫赫的江湖老前辈,但惊讶也是一瞬。 “ 眼见儿子红鸾星动,身为父亲当然高兴。去让门人打听是哪家的姑娘。可谁知隔日天禽门查了那位上官姑娘的来路后……天禽老人坚决不同意二人在一起。” “ 为何?那位上官姑娘是天禽老人昔日仇敌之女?” 一本正经的林大夫嘴角一抽,“ 你怎么会这么想?” “ 你给我讲的画本子都是如此。” “这次不一样!”林大夫手指一敲桌面,强调一句。 “ 才子佳人相遇,本应是美好的事。但天禽门查出那位上官姑娘在之前已经分别和隐匿江湖多时的‘刺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先后邂逅了两次。据说,已经许下终身。” “这……”花满楼握紧折扇,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天禽老人在江湖上的威望太高,消息不可能造假。林溯虽然平日里喜爱开玩笑,但也不是信口胡诌的人。 林溯确实没有信口胡诌,就是因为天禽老人查到上官飞燕底细不明时,让人往深了查了查,没想到把上官飞燕的老情人给翻出来了。天禽老人哪能让这人做他儿媳? 天禽老人大怒,而后又觉得上官飞燕出现,图谋不小。顺着蛛丝马迹查探后,才知晓有人暗中谋划对付阎铁珊,霍天青只是前菜而已。 天禽老人无奈,只好趁自家儿子没动情前给林溯写信,让她出言劝上两句。 “上官飞燕背后的势力很复杂,除了霍天青,她身后的人还盯上了你的朋友。近日你也小心些。没准儿他们会用对付霍天青同样的套路对付你。” 花满楼是个对所有人都抱有温柔善意的人,哪怕林溯这么说,他依旧会把那位上官姑娘往好了想:“ 会不会是因为那姑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 苦衷?”林溯冷笑一声,这可是喜欢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自认天底下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自己的上官飞燕啊! “ 有朝一日,她的飞燕针会告诉你她到底有没有苦衷的。” “ 总觉得你十分不喜爱这位上官姑娘。”花满楼一语道破关键之处。 “ 我讨厌她。”林大夫老实承认,“ 而且,听说这姑娘心狠手辣,善工于心计不说,嫉妒心还很强。这次我徒弟艳压她上了江湖美人榜的第一名,我怕她会过来找麻烦。” ……林大夫,你这是强行扣锅。 “毕竟仙儿与其他美人相比,没有显赫的家世不说,还身子柔弱,不会武功。恐怕我一个人护不住她。” “ 那你准备怎么做?”花满楼皱眉,眉宇间尽是担忧。 “ 所以——霍天青的这件事,我会管。”林溯转头,面对窗外的人来人往神色淡淡地道。 ——所有碍事的人,她也不会留手。 真当我万花弟子是好欺负的? 说完,林溯的脸上重新爬上微笑。可是,没人注意到,那双杏眸此时好似墨染的古井,仿佛会淹没所有一般,波澜不惊,不兴起伏。 察觉到林溯的状态仿佛有些不对,花满楼不着痕迹地拉着她转移话题。 两人又开始恢复最开始的闲聊模式。不过后来发展到,林大夫一人再聊,花满楼负责“闲”。 “我早就想问了,你养这么多花,不会招蜜蜂吗?” “再有,这么香的小阁楼,你常年住在这里,居然鼻子还那么灵?” “ 七童,你今年都二十三了,家里没催婚?” 花满楼:“……林溯。” “怎么了?”某人毫无自觉。 “无事,喝酒吧。” “奥。”举杯,一饮而尽。 ——总觉得这类似的情况在哪里经历过。 被林大夫怼到大明湖畔的东方巨巨:那么委婉有用?直接让她闭嘴。 林大夫语录:本大夫要剧透,谁都别拦着!!! 34.林大夫动怒 因为那个糟心的百晓生,林大夫对霍天青这事儿很是上心。 从花满楼的小楼回来后, 林溯想了想, 把宠物空间里的白鸽“咕咕”召了出来。这是一次剑三活动时, 月冲三百软妹币以上才给的宠物, 现在已经绝版了。 咕咕不同于普通的白鸽, 它是可以自己定位手信人的。只要…… “系统,给个坐标呗?” 【……】高冷的系统君持续掉线中。 “ 亲爱的系统大人, 给个坐标嘛~”林溯掐着嗓子, 又嗲又谄媚。 【……】依旧没回应。 ——你这就过分了啊! 林大夫沉下脸, 随即眼珠一转,好像又想到了主意。 “系统,上一次你那本原著忽悠我的事情,我不但没有记仇反而兢兢业业地修习医术。现在我只需要一个坐标, 你都不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痛心疾首后,林大夫十分礼貌性地、公式化地扬起一个微笑。 “系统同志, 如果你再不回我, 我就去投诉你总是故意掉线,忽略宿主,消极怠工。 ” 也不知道是不是投诉这话好使了。高冷的系统君终于上线了。 【林溯同志, 请不要拿投诉威胁系统。我们的宗旨是,认真学医, 不给开挂。】 “ 我花钱充值所得的信鸽, 现在却不能送信。你们这是欺骗消费者。我还不能投诉了?” 【那是剑三系统君的事, 我是晋江系统。】系统君撇清关系。 “ 他不是你的好基友吗?”林大夫看上去十分惊讶, “ 难不成,你俩闹分手了?” 【……不要胡说!】他们感情好的很! “这个锅你都不替他背,还说是好基友?”林大夫哼了一声,“呵,系统。” 【……】 “我正常投诉,你没权利阻拦。对了,我顺便再给剑三系统君发条消息,说明一下……”林溯还没说完,她就听到了“叮”地一声。 【叮——信鸽“咕咕”自定识别送信地点技能已开启。】 “ 早这样不就好了?”威逼利诱成功的林大夫顺顺白鸽咕咕的羽毛,得意洋洋。 “ 看来你和剑三的系统君的感情确实很好呀。” 【呵,女人。】吃瘪的系统君冷冷的丢下一句,便不再理会林溯,下线了。 林溯也没在意系统的嘲讽,成功怼到系统的成就感使得她笑容满面,一双好看的杏眸都弯成了小月牙儿。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林大夫写了封信,卷成小卷儿,塞进咕咕腿上的信筒里。 “ 咕咕啊,你可是本大夫千辛万苦从系统君那里争取过来的金手指。可别让主人失望,飞的快点,回来给你加餐!” “咕咕~”咕咕叫了一声,拍拍翅膀,从窗户中飞入蓝天。 望着飞远的信鸽,林溯面上的表情慢慢淡去。 她写封信给霍天青,一是试探,二也是试探。前者是看看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在霍天青那里的影响力,后者则是看上官飞燕和他发展到了哪一步。若是霍天青已经被上官飞燕所谓的“爱情”俘虏,变得和柳余恨他们一样,那么她就在最后保下霍天青的命,扔给天禽老人回家教育就好。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 这上官飞燕此次倒是会挑人,天禽门的少主人,哼哼……” ——多好的“势”,让她握在手里,只为那些俗气的金银珠宝暴殄天物,岂不可惜? “倒不如……”林大夫勾唇一笑,眸色深深,仿若墨染的古井,幽深漆黑,波澜不惊。 倒不如让她借势,解决仙儿江湖美人榜的问题。 此时林溯只想到了借势,却不知,搅入这滩浑水后对别人来说是危险,对她来说却是危险和契机并存。若是加以利用,必会凭借此事名声大噪,一飞冲天! …… 一飞冲天什么的,那都是后话。此时我们的林大夫正暗中托人去寻百晓生的踪迹。本来东方也写信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虽然林溯两人天天互怼,但在正事上还是统一战线的。 林溯想了想,后来还是谢绝了东方。他和任我行现在本来就势同水火,加之日月神教在中原武林的名声不是很好,遂与其分出一部分人手帮她找人,还不如直接去怼任我行。 东方在看到林溯的回信后,冷哼一声。这是林溯头一次没有怼他,一本正经的回信,可是东方巨巨的怒气值比往日多了n倍。 直到看到林溯最后的一句话,他的怒意才消减不少——“好生修炼,我等教主‘日出东方,唯我不败’,邀我为神教第一客卿那天。” 这是林溯还在东方那里住时,两人的谈笑。没想到今日被林溯提了起来。 “哼。目光短浅。” 东方大大又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说林大夫怎么目光短浅了。 不管怎样,林大夫一句话是成功地让东方巨巨消气了。看来林大夫能活到现在也是有原因的,她不仅会怼人,还知道怎么顺毛儿。 此事暂且不提,因为林大夫这里又出了状况。 一日,平日里辰时才起的林大夫,不到卯时便早早地坐在院中堵人。 “吱——呀——”东厢房的门打开,又被人轻轻的关上。林仙儿刚走出两步,便停住,惊诧一声:“师父!您怎么……”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背对着林仙儿的林溯回身。她一身白裙,一头墨色的青丝披散着,上面还带着未消的晨露。 秀美清丽的面容毫无表情,林溯上下打量了自家的徒弟一番,轻“呵”了一声:“ 这么早就起来精心打扮,这是要去哪儿啊?” “师父……”林仙儿轻咬下唇,眼神闪躲,“ 我是去药堂,今日前头……” 林溯悠悠起身,负手而立,“ 赵大夫说,你已有十日没在德济堂坐诊了。” “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仙儿才早早起来,看前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吗?”林溯哼笑一声,杏眸中闪过一道厉光,“ 德济堂辰时才开门,你卯时就起来,如此费心,别是为了和那群‘英雄豪杰’约好去游湖吧!” “!!!”林仙儿一惊,看向林溯,眼眸微微瞪大。 ——她都知道了?! 确实,林溯知道了。昨天才知晓的。 林溯这几日都在忙着找那糟心的滚蛋玩意儿百晓生,前几日得了消息说那人出现在扬州茶馆,她便去寻人了,没想到扑了个空。昨夜林溯才回来,便听林管家反应道,林仙儿最近这些天长时间不在家,也不在医馆,近十日更是天天都寻不着踪影。后来听说,有人在瘦西湖畔看到过她,正在和一群江湖人士同游。 林溯听后,细思了片刻就明白了林仙儿在做什么。遂今早,早早地起床,在院中堵人。 观林溯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动气了。林仙儿本以为林溯会出言呵斥,不许她再外出,却没想到,林溯只是冷着脸问:“ 是谁告诉你的?” “嗯……啊?”林仙儿茫然。 林溯袖袍一挥,重新坐在院中的藤椅上。“ 是谁告诉你,江湖榜的事?” “是那群天天粘着你的所谓的‘豪杰侠士’?” “……”林仙儿低头不语,开始揪袖口。 “哼,可笑!”林溯见此,冷笑一声,“ 所以你便刻意与他们拉近关系,寻求庇护?” “ 此事我没告知你,是我的错处。但你跟那群连二流高手都打不过的歪瓜裂枣在一起就能安全了?” “ 我听说那个为首的,叫什么鹤的昨日还当众向你表达心意。今日你过去是要怎么样?答应他?让他上我这来提亲?还是互赠信物,私定终身?” “仙儿绝无此意!”林仙儿直接跪地,惶恐道。 “哦。”林溯敷衍地点点头,“ 那便是耍些小聪明,牺牲美色,换来保护。现在是同游,那以后怎么办?” “逛街?喝酒?一亲芳泽,然后以身相许?!!!”林溯越说语气越重,“ 你心思通透,自小就会察言观色,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我……”林仙儿哑口。她反驳不出。因为她决定和那群人出游后,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最坏的结果,她可以接受。只要不给师父添麻烦,她什么都可以接受。 “ 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昨日已经在客栈定了房,并且在怡红院□□那里买了熏香?” “ 你就想这么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代出去?嗯?” 林溯挑起林仙儿如花似玉的脸蛋儿。这一年来,林仙儿最近被林溯养的很好,原本苍白甚至瘦的凸显颧骨的脸蛋儿丰盈起来。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一双水眸漾着秋波,惹的人一眼旺进去便要醉了。小巧立挺的琼鼻下原本没有血色的小嘴儿仿佛待君采撷的玫瑰,红润的诱人。 不得不说,林仙儿的美貌,是得了上天眷顾的。她被林溯好吃好喝的养着,又以医术相传,培养其心性。虽然医术没学到几分,不过整日与病人打交道,整个人透出的气质都是柔和温润的。不愧是林溯带出来的徒弟,气质都跟她有七分相像。 可她偏偏长了这般太过于美丽的脸蛋儿,可仙可妖。气质稍稍清冷一分,便成了云端上的神仙妃子,高不可攀。但她若想诱人,只要缓缓一笑,递个眼波过去,便成了魅惑的妖姬,一个眼神就让男人酥软了骨头。 “如此美貌,”林溯似是叹息一般的赞叹着,“ 就算没有那百晓生,假以时日,武林倾城榜上也必有你的名字。” 倾城榜,那是武林盟收集各方消息整理的榜单,比那个江湖百晓生靠谱多了。 “ 我和你说过,女人最好用的武器便是眼泪和容貌。你这般得天独厚的脸蛋儿,有什么需求或是麻烦,只需要稍稍忧心的一皱眉,便能让一大批男人为你前仆后继地解决。” “只需一个做一个表情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为何还要用身体?!” “ 可是,福也是它,祸也是它。”林仙不禁儿回想林溯出现之前的日子,“ 虽然因这副容貌得到不少便利,但更多的还是麻烦。”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不管是暗中那些对她打着下流心思的,还是明面上帮助自己心里却觊觎自己的身子的。她都知道。 男人那种或明目张胆或努力掩饰的眼神,她再清楚不过。 “ 仙儿不想倾城榜榜上有名,也不稀罕什么江湖第一美人称谓。仙儿只求伴在师父身侧,潜心学医,跟随师父一起悬壶济世。”她一双水眸眼泪汪汪,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被她用葱白的玉指拭去。眼见又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也被她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师父不喜欢她掉眼泪。她记得的。 见她这幅模样,林溯忍不住长叹口气。 自己劳心劳力地为她东奔西走,没想到她倒是自己开始“自食其力”了。 ——我这个师父当的,就那么让徒弟没安全感吗? 美人落泪,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怜惜的,她也一样。 “ 起来。”林溯又叹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她扶起林仙儿,素手伸入修中,接着袖袍遮掩,随手从空间包裹里头拿出一条帕子给她擦擦眼泪。 不过……跟她耍小心眼儿转移话题可不是什么好举动。 原本还好,她这般动作反而惹得林仙儿心底一酸,刚收回去的泪水决堤一般流下。 “ ……你怎么又哭了?!”林溯无奈极了,她甚至都想哭了。该生气的是她好不好! 所以说,她真的不喜欢人哭,尤其是女人!明明是哄的好好的,却不知道为啥哭的更凶了。 “仙儿……仙儿,呜……”林仙儿哭的抽抽噎噎地,说话都不利索。 “……”林溯把手帕塞进林仙儿手里头,让她自己擦。 林仙儿低头抹泪,不经意间瞥到了手中的帕子。这手帕的料子并不是什么林溯平时用的顶好的绫罗绸缎,而是普通甚至穷苦百姓人家才用的粗麻布。但胜在干净。 手帕的料子粗糙,窝在手里就像是拿着一股麻绳,擦在脸上,娇嫩的肌肤都被磨红。但她连个不适的皱眉都不曾有,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展开帕子。 果然,她在帕子的右下角看到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这花是蒲公英。夏季绽开一季后,花朵变为轻飘飘的绒毛,微风一吹便被带走大半,不由自主的飘零。 这是她的帕子,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这朵蒲公英,总有一天会不由自主的像个浮萍一样,飘零在这世上。所以她在这帕子上绣了这朵花。 后来,她在酒楼里被人调戏,师父出手救了她。却沾了一手酒气。她送了这帕子给她擦手,她便回了一盒胭脂给自己。没想到这帕子她还留着。 林仙儿不禁想到了自她跟在林溯身边时所见的。林溯不差钱,甚至说很有钱,并且很懂享受。衣食住行,无一不是顶好的。身上的衣服更深,除了花家与薛家店里顶级的绫罗绸缎或是真丝纱衣,其他富人家觉得上品的料子,她根本不屑看上一眼! 可偏偏,这粗糙的要命的手帕…… 林仙儿回想了下林溯刚才的动作。她是从怀里掏出来的。 ——她还留着,贴身留着! “师父!”难得的,仙儿姑娘不顾什么形象的,像是小孩子那般,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样,嘴角往下,上前猛的抱住林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喂!”猝不及防被抱住的林溯惊了下,挣了挣,没挣开。刚想势力把人推开,却又想到林仙儿根本不会武功。 ——这傻丫头抱的那么紧,自己一用力把她的双臂震脱臼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她只好——“你能不能别哭了?!” 感觉到被浸湿的肩膀,林溯抬眼望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下次她再见到女人掉眼泪,绝对马上扔个手帕,展开轻功就跑,绝对! …… 约摸得有小半个时辰,仙儿姑娘总算平复了下来。坐在院子里等,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见林溯换好衣服出来,她马上起身上前,却被林溯制止了。 “你别动!”林溯简直像是如临大敌,她指指林仙儿身后的藤椅,“ 你就坐那儿!” “……”一见林溯这样,林仙儿回想刚才,也有些羞意,乖乖地回去坐好,眼巴巴的看着她。在林溯面前,她一向听话可人。 “行了,哭也哭了。”林溯整整衣衫外襟,“ 我们继续说正事。” 刚才说的那事儿,可不算过去了。 林仙儿一听林溯这么一说,也知晓刚才自己转移重点被她发现了。羞愧的低下头。 林仙儿说不想自己上倾城榜,说的真诚却也违心。真诚是,她确实不想上倾城榜;违心也是,若是可以,谁不愿上倾城榜,名扬天下,被全江湖甚至是全世界赞叹憧憬? 虚荣心,人皆有之。可大可小。 林溯是知道林仙儿的,虽然这妹子没像原著那样黑透了心肝,及时被自己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不敢保证这就是正途,但却比前者好上千倍万倍。 某种意义上说,林仙儿被拯救了,被林溯及时发现并且强制洗白了。虽是这样,但早年的遭遇与不幸深深影响着她,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这样不可避免的导致林仙儿还是有些恶劣的性子的。 就比如,城里的几个二世祖捧星捧月地讨好她,她是面上恍若未觉,心底却是轻蔑不屑的。因为她知道他们要得是什么。 可是,当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纯良小子们,看到林仙儿,傻乎乎的红了脸不敢看她却又笨拙的和她打招呼时,她又是满心欢喜的。 她喜欢被瞩目,被憧憬着。那些打着不堪念头的人她享受着他们的讨好,时不时施舍个笑脸。但那些单纯喜欢她,或是赞叹她容貌的,却是让她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林仙儿喜欢这种感觉。 在她以前生活的巷子里,街坊邻居们,男人们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女人们对她指指点点,暗中骂她小贱种,小狐狸精。他们家的孩子们更是听母亲的话,合起伙来欺负她。 她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被男人觊觎着,被女人和她的孩子排挤欺负着。 直到跟了师父,林仙儿才知道,原来人也是有善意的。 街上卖灶糖的大爷和蔼,她刚来的时候见自己不爱笑,会拿灶糖塞给她吃,说着什么女娃儿不爱笑,多半是师父不给她糖吃,不高兴了。 饼子铺的婶子性子虽泼辣,但对她却好极了。在师父给她诊脉后,直握着她的手说,“闺女儿生的这么俊儿,她师父你了别让人给欺负了去。若是受了委屈,我可是第一个不干的。” 说完,她还念叨着回去要跟口中的“那群臭小子”说说。 那时,林溯满脸笑意地点头,示意她道谢。 当时林仙儿懂,只是乖巧的施了一礼。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看似普通的饼子铺婶子,她的丈夫,竟是丐帮的八袋长老!自那天后,林仙儿明显察觉到,平日里总是找借口上门问诊的二世祖们都无形的规矩了许多。 还有隔壁家的大哥,是镇子上镖局的二把手,为人憨厚正直,嫂子也是开朗大方,时不时做了什么好吃的或者大哥从外地带回来的特产,都会给她们拿一份过来。 林仙儿从开始的不适应、受宠若惊到现在的如鱼得水。 自师父以死契买下她,带她来到这里后,她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活着。她觉得自己爱死了这种生活。 现在的林仙儿,她是对生活抱有热情和期待的。 喜欢被人喜欢,被人憧憬,被人善意以待,有什么错呢?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世界温柔以待,林仙儿当然也不例外。 当然,对她抱有别样心思的,她也有手段应对。就比如前阵子隔壁城镇的一个帮派的公子,特意称病上门问诊,对她毛手毛脚的。她直接用随身带着的药放倒了那人,后来还给他下药半年不能人道。 如果不是怕给林溯惹麻烦,林仙儿都想直接断了他的子孙根,哪里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他。 这个想法若是让男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下面一凉,大呼恶毒。但在林溯眼里,就是一家徒儿可爱的小恶劣了。 毕竟,她带的人是将来要行走江湖独当一面的林仙儿,而不是什么绝世白莲花。 见林溯不说话,林仙儿有些不安:“师父……” 林溯伸出葱白的手指,示意她禁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林溯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随后语重心长的问她:“仙儿,你是不是对你师父我的实力有些误解?” “啊?”林仙儿没想到林溯会这么问,一时间肚子里打好的腹稿都歇了菜。 “ 两个月前,隔壁镇的那个叫什么黄沙门的小子你还记得?” “记得。”林仙儿点头。她把人药倒,师父回来了她也没说。没想到第三天那人找上门来,师父得知前因后果后大怒,拎着那人的衣领子翻身上马,一人之力挑了整个黄沙门。 自那天后,便没有黄沙门这个小帮派了。当然,听说烧饼铺的婶子也在背后出力不少,当天就是她把那人撵回去的。晚上还揪着自家丐帮长老的丈夫,骂他办事儿不牢靠,让人都欺负上门了。后来丐帮长老捂着耳朵,让人帮忙清理了后续事项。 “既然你记得,”林溯挑眉,扬了扬手里的灯,“那你也应该知道,不管是那不入流的黄沙门,还是江湖上别的什么一流门派。” “惹了你,尽管往死里折腾。若是打不过,就来找我,为师一针戳死他!” 林大夫现在的暗器手段,可是经花满楼认证过的。绝对已经登堂入室,炉火纯青。 “……”虽然知道自家师父不是空说大话的性格,但林仙儿还是忍不住忧心。 “可是……师父,偌大的武林高手如云,人才辈出。双拳难敌四手啊!” 她上了百晓生的美人榜,江湖上肯定有人会对突然出现的自己好奇。就像林溯提及的那些人一样。可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还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而且,林仙儿跟随林溯这一年多来,一直被林溯勒令不与江湖中人过多打交道。遂给了林仙儿一种林溯不喜欢江湖人,想与江湖武林撇清关系的错觉。 一听林仙儿这么说,林溯不高兴了。 ——果然,自家徒弟弟对自己的实力有很深的误解。 林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她站起身,理了理袖子,随意的吩咐了一句:“ 今晚收拾下行囊,明日跟我出趟门儿。” “ ……去哪儿?”林仙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觉得她永远也跟不上自家师父的节奏。 “ 带你入江湖,去开开眼界。” 林溯负手而立,站在院中,昂首望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 顺便也让你了解一下,你师父我真正的实力!” 林仙儿:“……” ——师父您就是想让我知道您如何如何厉害顺便也开开眼界吧。 林大夫语录:哎……自己收的徒弟,再糟心也要养着。不然还能咋滴? 35.(三更)林大夫开怼 林大夫说带林仙儿闯荡江湖,她交代好德济堂和院中的事物后, 两人选在黄昏时刻出门。 林仙儿对闯荡江湖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 林大夫带她出门只走了八百余步, 转而进了花满楼的小楼。 林仙儿:“……” 从东街中走到东街街头就算入江湖了吗? ——师父我读的都是医书, 你别唬我啊师父。 林大夫见自家徒弟一脸上当受骗的表情,啧啧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本就身在江湖, 还不自知而已。” “ 再者, 你不知花满楼也算是大半个江湖中人吗?”虽然花满楼平日里是个宅男, 但毕竟他有个爱惹麻烦,一直都处于江湖风暴中心的朋友陆小凤啊。 况且…… 林溯垂眸,想起一件事。她在扬州时收到天禽门传音,上官飞燕已经动身南下。算算日子, 也该到了江南。说不定,已经来了。 果然, 林溯刚进小楼就听见一段对话。 此时窗外夜色渐浓, 屋里已经暗了下来。一道女声叹了口气:“ 这时辰走的真快,又一天了。 ” “嗯。”林溯听见花满楼应了一声。 “ 现在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点灯?” 花满楼闻言, 像是一愣,随即笑道:“ 抱歉, 我忘了有客人在这里。” 那道女声听上去很疑惑:“难道有客人你才点灯?” “嗯。” 花满楼又应了一声。 然后, 女声又问:“你自己晚上从来不点灯的?” “我用不着点灯。” 理所当然。 “为什么?” 疑惑不解。 这两人一问一答的内容林大夫听的牙酸, 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这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姑娘, 我见你模样生的应是挺聪敏的,眼中也不失灵光。怎么会问出这么毫无意义的问题?” 林溯的话虽然听上去挺客气的,但细细品味下来,这话能翻译成另一个意思——看上去长的挺聪明的,但别是个傻子吧? 两人闻声转头。花满楼倒是毫不意外,“看”向林溯的方向,笑道:“ 你来了。” “ 嗯。”林大夫淡淡应声。 至于那问花满楼话被打断的姑娘,也就是上官飞燕,听完林溯的话后面容扭曲了一瞬,不过因为楼中没点灯,离自己最近的花满楼又是个瞎子,所以她不担心刚刚被人看到狰狞的一面。 然而,上官飞燕殊不知林溯的夜视能力十分好,把她的瞬间变脸尽收眼底。 上官飞燕好像没听懂林溯话里的讽刺一样,调整好表情,好奇地朝林溯道:“ 这位姐姐,你是谁呀?也是公子的客人吗?” 这问话问的天真自然,但过滤一翻,也是耐人寻味。 不过和她一样是个“客人”而已,在主人家面前说出刚才那番话,不觉得很失态吗? 林大夫恍若未觉,淡淡一笑。“客人?算不上吧。至少我每次来他这里,我们的花七公子从未舍得点过灯。” ——所以,“客人”只有你自己一人而已。 上官飞燕:“……” 不给上官飞燕插话的机会,林溯侧开一步,让出身后的林仙儿。 “ 仙儿,跟人打个招呼。” “ 花公子。”林仙儿朝花满楼优雅地施了个礼礼。哪怕因为黑暗看不清面容,但看她的举手投足和因为欠身稍许勾勒出的身段,便能得知,这绝对是个美人。 “仙儿姑娘。”花满楼含笑回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好似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要点灯的打算。 几句对话,林溯便占据了小楼的主场地位。上官飞燕只觉得,三人之中的熟稔十分碍眼,仿佛只有自己被排开在外。 于是她重新开口抢夺注意力。“哇!这个姑娘的声音真好听,想必长的也很好看吧?姐姐,她是你的丫鬟吗?” 林溯与花满楼平辈相交,而林溯又是自己的师父,所以她作为晚辈施个礼挑不出什么错处。上官飞燕虽然不知道这层关系,但也能看出林仙儿不是丫鬟身份,可她就偏生这么问了。 林大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隐在夜色中的墨眸染上几分冰冷。 “ 仙儿是我的徒弟。” “再者,这位姑娘。”林大夫停顿了下,仿佛是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眼上官飞燕,“ 第一,我没有妹妹。” “ 第二,姑娘你看上去已有十七八了。但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满打满算才十六而已。所以,担不起你一句姐姐。” 林溯的剑三马甲是只花萝,身影与模样是她小时候十岁左右的样子。后来死后,这马甲就像是因为自己的灵魂寄存,被赋予了生机一般,开始生长发育。她加上剑三世界和这里,也就生活了不到六年。所以她并没有说谎。 “ 我是林溯。”林大夫说出她的姓名,示意上官飞燕不要姐姐妹妹的乱叫,“ 恰巧是个大夫。” “ 姑娘如此年纪眼神就这般不好使,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放心,我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林溯这话说的让人反驳不了,毕竟现在夜色还不浓,小楼里虽然暗了点,但离近了还是看的清的。不管是视力好的人,尤其是身怀武功的人,眼力不会这般差。 上官飞燕看不清林溯身后的林仙儿情有可原,但林大夫上前站在花满楼身侧,只和上官飞燕有两步的距离,她能看不见? 再者,林大夫这甜甜糯糯的带着些许萝莉音的音色也摆在这里。姑娘你不仅眼神不好,耳朵也聋了吗? “你!”上官飞燕气急,而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花满楼,又收敛气怒气,摆摆双手,“ 不用了。还是不劳烦林姑娘了。” “ 哦。”林溯也没在意,或者她根本没听上官飞燕说的是什么,只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无视这个人。 林大夫在花满楼身侧的椅子上坐下,问他:“ 黄昏已过,暮色见浓。你一个单身男人把人家姑娘留在小楼中,孤男寡女的,难道是春心已动?” 闻言,花满楼苦笑一声。“当然不是。” 上官飞燕也善解人意的解释道:“ 不是的,林姑娘你误会了。我是刚刚被人追杀,逃进小楼的。公子他刚刚救了我。” “ 哦。”林溯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继续忽视上官飞燕,转而问花满楼:“ 那要不要我带这位姑娘去城中的客栈?毕竟,人家还是个姑娘,留在你这里过夜有损清誉。你说呢?” ——我说?我能说什么? 花满楼继续苦笑,是顺着林大夫的意思道:“是极。” 上官飞燕倒是继续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没有关系的林姑娘,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 江湖儿女?”林溯侧眸看上官飞燕,给她指指花满楼,“ 他只是个富商的儿子,算不得什么江湖儿女。” “ 再者,”林大夫幽幽道了一句,“ 我们的花公子还未有婚约呢。” 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们花七公子还要清誉呢! 花满楼:“……咳。” 上官飞燕:“……” 林大夫一句话,两人都沉默了。倒是一旁从未出声的林仙儿,不禁暗道了一句——师父的口(嘴)才(炮)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盲目崇拜了下自家师父后,林仙儿转眼,同情的看了看那上官飞燕。 ——像人家一样安静地做一个美人不好吗? 林大夫语录:不开心,想怼人。 36.(四更)林大夫与鸡 最后,因为林大夫的嘴炮, 上官飞燕被林大夫怼的捂着仿佛遭受暴击的小心脏离开了花满楼的小楼。 把人送出小楼, 花满楼回身, 仿佛这才想起点灯, 摸出火折子, 朝油灯走去。 林溯见此,上前一把夺过他的火折子, 自己去点油灯了。 花满楼小楼内摆放的家具都极为讲究, 从不挪动位置。哪怕偏了一厘一毫也不行。可那盏油灯之前被上官飞燕移动过, 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林溯在花满楼这里蹭了这么多次酒,这油灯的位置还是清楚的,遂便夺过火折子,自己点了灯。 听到了灯芯燃烧的声音, 花满楼侧耳听分辨了下位置,遂缓缓笑开。 知道了林溯此番用意, 花满楼倒也没道谢。朋友之间, 是不需要这些表面客套的。 这种暖意,记在心里便好。 点完灯,室内亮起小范围的光晕, 照轻三人的面孔。若单论容貌,三人之中最出众的恐怕就是林仙儿了。她生的确实太美, 稍稍妩媚一点便是绝世妖姬, 清冷一份又是云端的仙子。此时入夜, 一点灯火带来的光晕给她的增添了三分朦胧。 古人说“城头看雪;灯前看花”, 可这灯前的美人,让小楼的百花都失了颜色。 林溯突然想起百晓生。这人见到自家徒弟,惊为天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大夫重新入座,不同于刚才像是千金闺秀的坐姿,现在她直接翘起了二郎腿,脚尖还一下一下的晃动着。 “ 仙儿,还不谢过花公子。” 谢什么? 林仙儿也是心思灵敏的,秒懂自家师父的意思。“ 仙儿多谢公子体谅。” 最开始花满楼是要点灯的,可是林大夫刚才让林仙儿朝花满楼问好时,后者便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花满楼感觉上官飞燕不像是林溯所形容的那般,但相比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他更相信林溯不会信口开河。毕竟,他认识的林大夫,虽然有时候有些不正经甚至离经叛道,但她从来不屑说假话污蔑别人。 于是,在林溯明示跟着她一起来的是林仙儿后,花满楼便“忘掉”了点灯的念头。让林仙儿的脸隐在黑暗中不被上官飞燕看到,这无疑对林仙儿是一种保护。 林大夫可是跟花满楼亲口说,上官飞燕嫉妒心很强,而她的小徒儿又娇娇柔柔不会武功,会被找麻烦的! 而且,林溯又特意点了一下。虽然目盲,却生了玲珑心思的花满楼怎么会不明白呢? 不管林溯说的是不是玩笑话,相较于又些功夫的上官飞燕,花满楼更偏向于更弱势的林仙儿。 所以,对于林仙儿的道谢,花满楼只是轻摇折扇,道了句:“ 仙儿姑娘不必多礼。我想,换了旁人,也会这么做的。” “是哦,”林大夫点点头,“ 前提是,得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呵,男人。”林溯突然莫名嗤笑一声。她最近好像很爱开这类嘲讽。 “……”被林大夫的地图炮波及的花满楼手中的折扇一停,转头“看”她,不懂她为何来了火气。 林大夫见花满楼转头面向自己,眨眨眼睛,仿佛刚才厌世一般的嘲讽不是她似的。她瞅瞅花满楼,又瞅瞅他手里停下的扇子。 “你不热了?”从刚才开始,花满楼手里的扇子就没停过。 “……何以见得?” “你刚才不是一直扇风吗?”林大夫纳罕地瞅了一眼花满楼。 林仙儿敢对天发誓,在自家师父说出这句话后,她亲眼看到花七公子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林仙儿幽幽地看了眼林溯。刚刚花七公子折扇轻摇的样子,俊雅风流,为何到了她家师父眼里就成了“热”? ——师父,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林溯倒是恍若未觉两人的转变。在她眼里,杭州的夏夜确实很热啊。虽然她一身深厚内力寒暑不侵不觉得,但江南不下雨的夏夜很热,这是常识啊。 见两人沉默,林大夫后知后觉地又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对吗?” 林仙儿:“……” ——师父,你别说话了。 “啪!”花七公子一合折扇,回了林溯刚才的问题:“心静自然凉。” ——虽然此刻的心一点也不“静”。 …… 林溯没在小楼待多久,便离开了。她今晚过来便是向花满楼打个招呼辞行的,顺便再提醒他一句“麻烦”找上门了。好巧不巧,她带林仙儿过来时,正巧碰见了上官飞燕。遂也不用多说了,正式告辞。 林溯要走,两个姑娘赶夜路花满楼自是放心不下。 “ 现在虽说时辰不算太晚,但走夜路终究有些不便。何不明日再启程?” “放心吧,我已经在城门口的客栈定了两间上房,明日一早开了城门,我们就出城。”她买的两匹马还在客栈的马厩呢。 “ 是我多虑了,”花满楼低头一笑,“ 一路顺风。” “ 借你吉言。”林大夫哈哈一笑,哥俩好的拍拍花满楼的肩膀,带着林仙儿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花满楼侧耳倾听脚步越走越远,遂摸摸肩膀,摇摇头回了小楼。 此时夜幕刚临,杭州又是繁华,遂街道两边都亮着烛火,照亮了街道。 林溯和林仙儿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扫向两旁还未收的小摊儿。 两人走过一条街,林仙儿心里憋着的话终于问了出来。 “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嗯,不然呢?” “可花公子那里……”林仙儿的话未尽,但她想林溯已经明白了。 方才的那位上官姑娘,可不是表面那般天真无邪的。 闻言,林大夫哼了一声儿。“ 我之前已经出言提醒过他,他还不是依旧放麻烦进门了?” “这个麻烦他已经招惹了,甩不掉。” 自上官飞燕自报姓名,花满楼又留下她那刻起,就已经晚了。 “ 既然如此,师父为何还要支走上官姑娘?” 林溯停下脚步,见自家徒弟一双美目闪着疑惑,理直气壮地来了句:“ 看她不顺眼,不行吗?” 林仙儿:“……” “ 其实让他长长记性也不错。”林溯继续前行,说完这句话又叹了口气,“哎……不过他这老好人的性子可能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 也是,若是改了,他也不是花满楼了。 “……” ——所以,师父,你特意走一趟百花楼是图个啥啊? …… 翌日清晨,林溯和林仙儿二人便骑马上路了。 因为林仙儿不会武功,身子比较柔弱,所以赶路的进程放慢了不少。与其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是林大夫带着自家徒弟出来游山玩水了。 两人走走停停了五日,才刚出杭州地界。 第六日,林大夫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上官飞燕背后的势力找上了陆小凤,而她本人也在林溯她们出城的那日离开江南了。 沉吟片刻,林溯把信一收,改了北上的目标,拉着林仙儿走水路去扬州了。 坐到船上,林仙儿不解。“ 师父,我们不是要去山西么?” “不急,顺道去扬州带你开阔下眼界。” “哦。” 特意转道去扬州,只是为了给她长见识,师父也是煞费苦心了。 …… 提起江南,最先想到的,除了杭州便是扬州了。 而林溯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扬州城里的青云客栈。 青云客栈位于扬州城城南的繁华地段。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但是天上绵雨不停。若是平日,客栈肯定内早就住满了人,大堂内也会挤进不少人躲雨。可今夜不知为何,这间客栈静悄悄的,寂静的有些吓人。 青云客栈内,陆小凤悠然地躺在床上,边上的三个男人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一旁,不动也不说话。简直静的有些诡异。 房内四人就这么以一种诡异的气氛僵持着,直到变故突生——原本看守陆小凤的三个男人像是突然中了药,两眼一闭,接二连三地毫无知觉地倒在地上。 这一突发场景,是陆小凤没有预料到的。他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 转过头,陆小凤看到了两位身穿白衣的姑娘出现在房内。不用多想,二人正是林溯和林仙儿。 林大夫用像是在观摩珍稀动物的眼神打量了他许久,最后把目光停在陆小凤嘴边的两撇胡子上。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闻言一笑,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 “没事,带徒弟过来围观一下。涨涨经验”林大夫打断他的话。 “看见了吗?”林溯指指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陆小凤,“ 两条眉毛,两条像眉毛的胡子。陆小凤。” 林仙儿乖巧点头。“仙儿知晓,就是江湖上与楚香帅齐名的大侠,‘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指的就是陆大侠的绝技,高绝的轻功和灵犀一指。” “不错。”林溯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最近路上给自家徒弟弟江湖知识科普的不错。 两人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无视陆小凤。陆小凤不由得苦笑一声:“ 姑娘来此,放倒了人后,就打算带着徒弟袖手旁观?” 谁知,林溯一听。便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来了一句:“不然呢?” 陆小凤:“……” ——不然你走吧! 林仙儿:“……” ——师父的眼神怎么那么像她上个月看城西王员外家傻儿子的眼神? 陆小凤被噎的没话说。但毕竟是两个女子,还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像来怜香惜玉的陆小凤开始劝两人走。 “ 既然这样,那姑娘还是早些带徒儿离开吧。否则此间主人回来了,可就没那么好走了。”哪怕在床上动弹不得,陆小凤也能看出来林溯身边的林仙儿是个没有一点儿武功底子的普通人。 “正主没来我就走,那岂不是白来一趟?”林溯挑眉,随后还不忘安抚林仙儿,“仙儿,放心。一会儿打起来,师父父带你飞高高,绝对不会出差错。” 毕竟是好几万两银子买的双人轻功,她可是第一批体验的玩家。后来在剑三世界也是每天都在万花谷带各种小师妹飞高高,技术娴熟的不得了。 林仙儿倒是没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不过一想到来客栈之前她师父带自己飞时的动作(公主抱),瞬间羞红了脸,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儿。 那般动作,惹得人心里莫名小鹿乱撞。哪怕师父是个女子,也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林仙儿哪里知道,那动作可是一直位于后世十大撩人动作榜首!不管是小说电影电视剧,只要是讲谈恋爱的,管你是什么霸道总裁傲娇校草冰冷学霸,娇弱白花温柔软妹娇俏萝莉,全部都是流水的男林溯,铁打的公主抱! 哪怕没有壁咚,门咚,床咚各种咚,也要有公主抱,各种借口的公主抱! 林仙儿的轻轻应声,林溯以为她在心忧,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倒是情场各种撩的陆小凤,一耳朵就从那声儿“嗯”中听出了满满的羞意。 不禁觉得,这对年纪看着跟姐妹似的师徒,当师父的脾气古怪,武功不知深浅,当徒弟的倒是温柔,就是太爱害羞了。 陆小凤不禁猜测,这不会是哪个门派刚下山的弟子,把人家的大家闺秀拐出来当徒弟了吧? 陆小凤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徘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林仙儿对别人的视线是最为敏感的,她不禁抬头看了眼陆小凤。后者被发现后,也没觉得尴尬,先是被林仙儿的容貌惊艳到,随后微微一笑。 陆小凤是个浪子,他的嘴角上扬时,总给人一种轻浮之感。但他的双眼是清亮的,只有对林仙儿容貌的惊艳和欣赏。 见此,林仙儿也微微颔首回礼。把刚才滚落在手心的药丸收了回去。丝毫不觉着自己刚刚想下药的心思有什么不对。 就在此时,床边的三人已经恢复神智,从地上跳起。其中那个手拿短剑的斯文男子反应最快,见当中出现了两个不该出现的白衣女子,跳起来举剑便朝离他最近的林溯刺去。 林溯把身后的林仙儿向后推了些许,自己则在原地不避不闪。与此同时,她素手一番,三枚银针在手。 只见林溯手中银光一闪,三枚银针便呈“品”字状朝发起攻击的三人的大穴飞射而去。林溯的银针速度太快,三人都未曾有反应的时间,便被银针点了穴道。至于那率先发起攻击的斯文男子,他收里的剑尖早在银针到来之前便被一双手指夹住,进退不得。 剑尖刚才只离林溯不到半米,她收起蓄势待发的掌力,朝手指的主人——陆小凤一笑,带着江湖儿女的爽朗洒脱。 “谢了。改日请你喝酒。” 喝酒。这可是陆小凤人生一大爱好。闻言他也是哈哈一笑,应了声“好”。 “不过,按常理来说,救命之恩不应该是以身相许吗?”笑声刚落,陆小凤的浪子性子又出来作(作)祟(死)了。 这话一出,林仙儿娇容一沉,抬步就要上前。林大夫伸手拦住她。刚刚迷翻三人的药就是林溯为了让林仙儿试手,那了她配的药所下。可是这三人不到半刻就醒了。现在对上比三人武功还高的陆小凤,岂不是自讨没趣。 再说,这事儿哪能让徒弟来? “那陆大侠想我怎么以身相许?”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 林大夫扬了扬手里的银针,似笑非笑地看向陆小凤,“嗯?” 陆小凤:“……哈哈哈,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 瞬间秒怂。 ——惹不起惹不起…… 林大夫语录:尽管作,让你死算我输。:) 37.挟恩图报林大夫 制服了三人后,又怼了陆小凤。林大夫见窗外的雨势停了下来, 便准备离开。 这时, 乐声从门外蓦然响起阻拦了林大夫的脚步, 紧接着门被打开, 浓郁的花香涌了进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位踏花而来的美人。陆小凤打量了下这位美人, 眼中划过惊艳。 这位美人在陆小凤的目光中停下, 静静地现在那里, 一双美目含着忧伤,凝望着陆小凤。而后……毫无预兆的跪了下来! “啊!”明明前一刻还沉迷于美色的陆小凤突然清醒,像是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儿,运气轻功就跑了。这好好的房顶都被撞个大窟窿出来, 可见他有多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林大夫…… “啊——嘁!” 被这浓郁花香折腾的连连打喷嚏,林大夫有些不爽, 却见那位美人开始望过来, 眸色忧伤,惹人怜爱。 “!!!”林大夫只觉得头皮发麻,都了个激灵, 手里本来威胁陆小凤的银针,条件反射一般地下意识的掷了出去, 刺入这位美人的穴道, 让她和房里的那三个男人一样, 动弹不得。 “ 真是抱歉, 这位姑娘。”林大夫礼貌一笑,仿佛是在和萍水相逢的人说客套话,但若是那美人没被刺进银针就好了,“ 我急着赶路,帮不了你什么忙。” “ 有事帮忙记得找捕快,六扇门现在归入神侯府管辖了,效率还不错。” “穴道三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不过千万不要用内力冲破穴道呦。不然,你就得像他们一样了。” 林溯指指那三个被她点了穴道的男人,这三个人面色涨红,狰狞,双目紧闭,仿佛若不是因为被点了穴道身子僵硬,早就昏迷倒地了。 林大夫俯身拍拍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美人脸蛋儿,微笑道:“ 再见,姑娘。” 林溯直起身,垂眸瞥了一眼神情变换的女子,嘴角挑起一道似嘲似讽的笑意。 “ 仙儿,走了。” “是,师父。”林仙儿乖巧地应声,现在她的身侧。 林溯把背后背着的包裹解开,拿出里面的白色披风给她系上。随后她微微俯身,左臂环住林仙儿背脊,右臂从委中穴(膝盖后)抄起她的一双玉腿,毫不费力地把人横抱在怀中。 “ 你是不是该多吃点儿饭了?”林大夫掂了掂怀里的人儿,只觉着自家徒弟轻盈极了,念叨了一句。接而,足尖轻点,便抱着林仙儿从陆小凤方才破开的屋顶一跃而出。 林溯抱着林仙儿,在夜幕笼罩的扬州城中穿梭,时不时降些高度,足尖在房顶下轻轻一点借力后,便又飞地高高的。不到一刻,林溯抱着人飞出了扬州城。而她面色如常,气息平稳,丝毫不见疲态。 林仙儿见林溯直接飞出城,不禁从她怀里抬头:“ 师父,我们去哪儿?” 此时已经深夜,骤雨初歇,官道上定是泥泞不堪。与其赶路,还不如先找家客栈歇歇脚,明日再启程。 林溯在城外树林的一棵树尖上停下,辨别了方位后,对林仙儿道:“ 你先闭目养神,最好睡上一觉。乖。我会飞的稳一些。” “……嗯。”林仙儿轻轻点头,依言合上水眸。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林仙儿,林大夫只觉得自家徒弟弟乖巧极了。遂足尖一点,运起大轻功,飞入高空。 若是一直有人跟着林溯,便会惊骇地发现,此时林溯竟然不再下落借力,而是像话本中的仙人一半,凌空飞跃! ——剑三大轻功,你值得拥有。 足足飞了了半个时辰,林溯才觉得体内的内力不足以支撑她凌空借力,便轻飘飘地落下,恢复了之前的轻功模式。 翌日。 林仙儿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带自己醒来,已经躺在与扬州城比邻的小镇中的一家客栈的床上。而林溯,则是在客房的软塌上,打坐调息。 “ 师父。” 林溯闻声,停了体内的内力运转,缓缓睁眼。 “醒了?”她从软塌上跳下来,“ 梳洗一番去楼下吃个早点,我雇了一辆马车,吃完便走。” 二人去大堂吃早点,其中不少目光朝二人扫来,而大多数视线,都落在林仙儿身上。 林仙儿皱了皱眉,待吃过早点后,向小二打听了镇上的布庄。 上马车前,林仙儿去了一趟布庄。再出来时,面上多了一面白纱,遮住了如花似玉的容颜。只露出一双含烟带雾的眼眸。 见此,林溯只是暗中摇头,没告诉自家徒儿,“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句话此时非常适合她。 两人从江南到山西,足足走了半月有余。这一路上难得的相安无事。 进了山西城,两人下了马车。林溯在给车夫结账时,朝他道了一句:“ 回去替我多谢你家掌门。” 车夫闻言,伸手接银子的动作顿了顿。 这车夫是天禽门的人。在出江南时,原本的车夫便被掉了包,由他易容顶上。他本来以为隐藏的很好,谁知她早就发现了。 林溯确实早就发现了。但她没说。毕竟这一路上相安无事都要多亏这个车夫和暗中隐匿的天禽门人。 他们能这么做,无非是得了天禽老人的属意。毕竟林溯在路上就收到消息,陆小凤已经接了这桩麻烦事,来山西向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讨债来了。 估计天禽老人是等不起了,派人“护送”林溯二人,暗中替她们解决了一路上的麻烦。从江南到山西这一路上,光是清劫匪,就不下十位数。 没再与这“车夫”再过多说些什么,只道了一句“ 辛苦一路护送”后,林溯便带着林仙儿进了酒楼。 两人皆是白衣,又是妙龄少女,生的容貌也是上乘。林仙儿的脸蛋儿更是极品,虽由一层白纱遮面,但投过来的目光依旧不在少数。 小二此时迎了上来,恭敬地问了个好儿后,道:“ 可是林姑娘?” 林溯颔首。 “ 二楼请,我家总管已经在雅阁里等了。”小二恭敬的把两人请到二楼。 林溯和林仙儿进了二楼的雅阁,里面确实已经有人在等了。 这是个打扮贵气的男人,模样生的也是英俊讨喜。似是世家养出的翩翩贵公子。可此时我们这位贵公子正端正地坐在酒桌旁,桌上的菜一口未动,显然是在等什么重要人物。看那放在双膝上紧握成拳的双手,嗯,还挺紧张。 见林溯走进来,他立即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溯,好似在辨认什么一般。 林大夫倒是神色如常,先拉开椅子让林仙儿坐下,随即自己也悠然入座。 顶着某人全神贯注的视线,林大夫执起酒壶给自己到了杯酒。待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她才抬眸看向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的男人。 林大夫放下酒杯,朝他微微一笑,道:“ 听说你为了一报救命之恩,便卖身给人家当总管,一当就是几年?” 林大夫略带玩味地秀眉一挑,“ 那我这个把你从蛇口下救出的救命恩人,你打算怎么报恩呢?” “我在江南听一个人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觉得怎么样?”说着,林大夫身子后仰,倚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十分社会地模样。 “嗯?” 这一声“嗯?”带着些许鼻音,意味深长。 林仙儿:“……” ——我就静静地做一名美人,不说话。 对方:“……” 林大夫语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让你叛逆,吓不死你小子。 38.(二更)林大夫救命 今日, 珠光宝气阁的主人在水阁大摆宴席。 水阁四面荷塘环绕,此时正值六月,荷塘里挤满了碧绿的菏叶和繁星点点的浅色花朵。 微风袭来, 带着荷花的清香拂起水阁中挂着的轻纱, 最后萦绕在客人的鼻尖久久挥之不去。若是在夜里,水阁中点起烛光, 想必更填一份意境。 林溯也受到了霍天青亲自送上的帖子,说阎铁珊在珠光宝气阁大宴宾客。 宴客? 林大夫秀眉一扬。 宴是好宴, 就恐怕来者不善。 ——可不是嘛! 阎铁珊这个主人坐在主坐,这桌一共六个位置。他的左边是一名儒生打扮, 白衫长袖的年轻男子。清瘦凌峻,温文中略带凌冽之气。不同于别人的红木雕漆的椅子, 他身下所坐的是十分别致的两侧带着轮子的座椅。他的双脚也搭在椅子下方的脚踏上。双腿也是隐没在长衫下。看他这般,应当是腿脚不便,用身下的“轮椅”代步。 再往上看, 这男子面上确实带着病态地苍白之色,模样生的清秀俊雅, 可偏偏神色冷峻。一双薄唇绷地紧紧的,薄如剑身。 而这位模样俊美气质冷峻的男子便是朝廷御赐“天下四大名捕”之首——无情。 无情的身旁,坐着的是温雅如玉, 气质也与他截然相反,温和亲善的花七公子花满楼。花满楼的左边则又是另一种类型的男子。 这男子背后披着醒目的大红披风, 英俊潇洒, 独有一份风流。只是总是他时不时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嘴边, 好像那里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每次手指摸上去传来的光滑触感,都让他神色有些怪异。看上去又郁闷有心疼,复杂极了。 这大红披风的男子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四条眉毛”陆小凤无疑了。只不过也不知道来之前遭遇了什么,他另外的两条“眉毛”,已经不翼而飞。 一桌六个座位,阎铁珊,无情,花满楼,陆小凤已经占去了四个。剩下的两个还在空着。 就在阎铁珊第十三次看向霍天青时,这两位迟来的客人,终于到了。 林溯帖子上的身份是天禽门客卿。虽然只是客卿,但只“天禽门”三个字,就让人足够重视。 一听下人通报二人进了门,早就有点儿坐不住的阎铁珊立马起身去迎:“贵客上门,俺去相迎,勿怪勿怪~” 阎铁珊这么一出门,陆小凤把到了嘴边儿的质问咽了回去。他不禁扭头问霍天青:“你说这又是哪一位,竟要阎老板亲自去接?” 陆小凤得到的消息,今日那剩下的两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英,以及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怎么突然变成了天禽门的客卿? 霍天青站在阎铁珊的座位后方,神色淡淡,目不斜视:“在下不过一个总管,哪里会知道老板的事?” 陆小凤又是被噎了一下,还没等再说什么,阎铁珊已经把二人迎进了水阁。阎铁珊如此恭敬地去迎,像是去投奔救命恩人似的态度迎来了两位白衣少女。 一个山西巨贾,江湖上也是颇有地位的珠光宝气阁大老板放下身段去迎两个年轻少女? 这样的违和感使得众人都不禁不解皱眉。只有陆小凤看清来人后,歪了身子,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怎么会是她?! 陆小凤如此失态,身旁的花满楼自是感受到了。不禁揶揄一句:“ 你这般惊吓,可是见到鬼了?” “……也差不多吧。”陆小凤嘟囔着回了一句。 他陆小凤活了这么多年,只怕两种事物。一是鬼;二是麻烦。 因林溯当晚突兀出现,却又分不清是敌是友。陆小凤有一种预感,如果这姑娘此番前来也是为了他现在正办的事。那她绝对绝对地是一个变故。而这变故对陆小凤来说又是一个大的麻烦。 六人的小桌,规模确实不大,但毕竟这里是珠光宝气阁,小小的一桌也能吃的宾主尽欢。 可如今桌上的局面,气氛十分僵持,大有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之势。哪怕林溯与林仙儿这两位女子入桌,都没能从中调解中几分轻松。 主人阎铁珊额头上闹着冷汗,身侧的客人无情面无表情,目光冰冷,陆小凤也是没动筷子,只对阎铁珊道出一句又一句意味深长,暗藏锋机的话。 至于林溯则是一手举着酒杯悠哉悠哉地喝着酒,另一手伸到桌下拍拍林仙儿的腿,安抚她的不安。而花满楼则是静静地坐在陆小凤身旁,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陆小凤和阎铁珊你一句我一句,除了他们俩其他四人都没插话。 直到阎铁珊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无情,后者才用他那清冷地声线淡淡开口:“ 阎老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刚才说的那桩生意,你可想好了?” “呃……这个……”阎铁珊没想到无情张口就是这句,眼珠快速转了转,赔笑道:“ 这桩生意太大,得仔细考虑才是。还请盛捕头移驾,俺们去书房详谈。” 无情不置可否。他身后的小童收到了他的示意,双手搭在了轮椅后的扶手上。 阎铁珊也是起身,对几人哈哈一笑,告罪道:“ 俺和盛捕头有事相商,先离席了。今日是俺招待不周。待忙完这几日,俺定好酒好菜地陪几位吃好喝好。” 林溯眼眸抬也未抬,给自家徒弟弟夹了一块儿牛肉后,才道:“ 阎老板有事便去忙吧。我等自便就好。” 林溯表明的这个态度,让阎铁珊连道“好好好”。只是,她一人也只能代表自己和林仙儿,陆小凤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谈生意也要把旧帐算清不是?阎老板!”陆小凤嘿嘿一笑,把人拦住。 为了帮丹凤公主上门讨债,他连西门吹雪都请来了,还牺牲了自己的胡子。今日若是轻易地放阎铁珊跑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 那个……”许是因为身子肥胖,又是炎炎夏日,阎铁珊那着帕子抹了一把脑门的汗。 见陆小凤不放人,无情冷冷的扫过来一眼。“陆大侠,有些事还是不要过多插手为好。麻烦惹在身上,恐怕旧账还没算清,倒是把自己折在了麻烦里。” 被人威胁,陆小凤神色如常,他甚至还有闲心暗中推了下一直一言不发安静做个美男子的花满楼。 ——你就不说一句? 花满楼笑笑,即使看不见,多年来的默契也也知道陆小凤这是什么意思。笑道:“ 我应该说什么?” 或许他是应该说些什么,提醒一下无情此番前来定是身负皇命,可是自打林大夫进门后,花七公子就静静的在一旁,等陆小凤自讨苦吃了。 “ 阎老板,我是受人之托,来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上官’这个形式,严、总、管。”最后的三个字,陆小凤放慢语速,咬字十分清楚。 阎铁珊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只觉得自己好似在悬崖边走了一趟。他转头向霍天青吩咐道:“备好马车,陆公子和花公子要离席了。” 说着他就随着无情快步走出水阁。 但还未出门,就有一个白色身影执剑拦住了他们,他虽然没说话,但也不妨碍他表达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无声地站在那里。白衣如雪,执剑而立。而他身上最醒目的,则是手中那把剑,狭长的剑锋,古老的剑形。说实话这剑与江湖上其他剑客相比太过朴素。可是没人能小瞧它,因为这是一把杀人的剑! 见阎铁珊驻足不走了,他抬步上前,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阎铁珊的心脏上。阎铁珊不禁后退一步。 “哎——”林大夫下放筷子,幽声叹了口气。 林仙儿见此,也同样放下筷子,侧头问了一句:“师父,怎么了?” “ 宴席刚开,主人离席也就罢了。现在看来,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花满楼亦是面露不忍。“今日,怕是又有人没了性命了。” “??”林仙儿疑惑,而后接到林溯的眼神示意,转身去看水阁外曲折的回廊。 此时,那持剑男子已经逼近了阎铁珊。后者瞪着眼,喝了一句:“ 你,你是谁!?” 闻言,那男子倒是停下了。冷冷地回了四个字:“ 西门吹雪。” “西,西门吹雪?!”阎铁珊吓得连连后退,倒是无情多看了他一眼,见西门吹雪感觉到自己的视线瞥过来,颔首道了一句:“ 久仰。” 看无情的态度,似乎并不准备插手。 阎铁珊见此,像是认命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白胖胖的脸,因为颓废,看来苍老了很多。 西门吹雪出现在这里,他手中的剑就代表着阎王帖。无情不表态,水阁里的那两位天禽门客卿也未露面。他今日必死无疑! 阎铁珊知道自己今日会命丧于此,刚才的恐惧倒是奇异般地褪去不少。他垂头叹息,已经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沧桑地道:“严立本已死,世界上活着只是阎铁珊。我自认从不欠你们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来取我性命?” 陆小凤从水阁一跃而出,站在西门吹雪身侧,淡淡道:“就算是已死的人,欠了别人的债,也是要还的。” 西门吹雪见陆小凤这般,似是还有话要问,冷冷的哼了一声,侧过身不去看他们二人。 阎铁珊倒是被陆小凤的这一句话刺激地承认了身份,不再操着那浓重的山西口音,嗓音也变得尖细:“我几时欠过别人的债!不错,我就是严立本,金鹏王朝——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严总管,但自从金鹏王朝覆灭后,我……” 话才刚说了一半,阎铁珊背后所靠的桥栏突然闪过一丝寒光。一个黑衣女人从水中越出,举剑朝阎铁珊的后心刺去。 “谁?!” “咻!” “咻!” 两道暗器破空而来,两个不同方向的金镖和银针目的统一地飞向那杀人的剑刃。 “锵!”地一声,剑刃被击断。 然而依旧晚了一步。那人潜在水下离地阎铁珊太近,众人皆听见了剑刃断裂之前,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 因此,他们看向那偷袭的黑衣人。这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丽明艳的女人。她的身上还在滴着水,身上的黑衣因为水全都贴在皮肤上,裹着她姣好动人的身体。 “丹凤?!”陆小凤睁大了眼,他是真不知道上官丹凤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来得及问,只听又是一道破空之声。 “咻!”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水阁里再次飞来一枚银针,这次的目标转为执剑的黑衣人。 银针打入肩膀上的一处大穴,而提剑的手像是突然没了利器。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断剑掉在地上。 众人皆为惊讶这是哪里来的暗器,什么时候江湖中又出现了一位一银针为武器的暗器高手。陆小凤倒是觉得那银针有些眼熟,转头看向水阁。 只见水阁走出一位白衣少女,容颜清丽,气质温和。她此时看上去有些无奈,对身后跟着的一名容貌极为美丽的少女叹了口气。 见众人皆望过来,白衣少女轻呵了一声。“ 呵。主人家宴客,作为‘客人’,几位身上的杀气未免太重了些。” 坐在水阁里未动的花满楼也走了出来。他是唯一认同这句话的。 而霍天青,早在阎铁珊中剑的下一刻,就闪身来到他身边,紧张的查看伤势。 还好。那剑因为无情的金镖和林溯的银针谢了力道,只是刺入了个剑尖。霍天青把下断刃就要上药,可是却发现阎铁珊流出的鲜血发黑,伤口处也是紫黑一片。 “有毒?!”霍天青惊呼一声,遂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抱起比他胖了两圈儿还多的阎铁珊,飞快地奔到林大夫面前。 “林姑娘,救命!” 林溯:“……” ——你就不能等我怼完人? 林大夫语录:救,或者不救,这是个问题。 39.(三更)林大夫解毒 身为霍天青的救命恩人, 去救同样是霍天青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感受? 林大夫表示, 没什么感觉。 因为霍天青说剑上有毒, 林溯便二话不说施针护住了阎铁珊的心脉和肺腑。 而后林溯伸手探脉, 转眼扫了一眼阎铁珊的面色,发觉已经面带几分死气。 “啧——” ——不好办呐。 林大夫先是瞪了一眼霍天青,然后心累地叹了口气。最后, 她颇为肉疼地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掩, 从空间包裹里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玉瓶儿。 玉瓶儿很小,倒出来的丹药更小。只有三五颗饭粒黏在一起那般大小。丹药通体雪白,刚从瓶中倒出就撒发出了极为浓郁的药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霍天青发现阎铁珊面上的死气退了些。自己闻到这药香也觉得精神一震。 霍天青目光火热地盯着林溯手里小小的丹药。只药香就这么神奇,可见其丹药…… 霍天青还没激动完,只见林大夫又一脸不舍地把丹药装了回去。 霍天青:“……” 面对某人的无语,林大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拿错了。” “……” 碧绿的药瓶儿被收回, 林大夫又像是变戏法儿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与刚才别无二致的碧绿药瓶儿。 唯一不同的就是,倒出来的丹药呈淡淡的青色, 且比刚才雪白的丹药大上了一圈儿。 林溯把丹药交给霍天青, 道:“ 一分为二, 一分活水喝下,一分碾碎涂抹在伤口处。” 说完,林大夫还极为肉疼地叮嘱:“ 先全部碾碎, 上药后用清水搅一搅剩下的粉末, 给他灌下去。” 然后, 霍天青再次:“……” ——林大夫, 您救人的方法可真是医界的一股清(泥石)流。 其实每次林大夫救人出手都挺大方的。只是这次下的本金贵呀!买都买不着的那种。 这淡青色的丹药是小花的胆汁做药引,再以其它草药炼制而成。可以解一切除活蛊以外的剧毒。林溯总共炼了也就这么一瓶儿。加之小花又去蜕皮了,谁知道再能得胆汁得什么时候? 霍天青依言去做了。在伤口处涂上药又把剩下的药粉活水灌阎铁珊进嘴里。不到片刻,阎铁珊背后黑紫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浅了不少。 林溯时刻关注着脉象,见其恢复一些,便彻底放下心来。 而水阁那一头,我们的剑神大人正警告上官飞燕假扮的上官丹凤。 西门吹雪一脸冷意的盯着刚刚偷袭的上官丹凤,星眸中满是杀气。 “背后伤人,你不配用剑。下次我叫你再用剑,便杀了你!” 上官飞燕愤愤地看向西门吹雪,“凭什么?我找他还债,难道还有错么?” “还债?”林溯一声轻笑,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看了眼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阎铁珊,“ 用命还吗?” 短短四个字,一语道出关键。对呀!哪有要债的人把负债人打死的呀!那还怎么还钱? 众人不禁想到了如今阎铁珊的身家,再看向上官飞燕时,意味深长。 珠光宝气阁阎铁珊死了,还有霍天青。她把阎铁珊杀了,霍天青不要了她的命就好,怎么可能还会给钱? ——除非…… 无情把目光转移到霍天青身上。此时霍天青正半跪在林溯和阎铁珊旁边,听林溯的指示,又接过一个药瓶,这次的丹药看上去正常许多,起码大小与正常丹药无异。 倒出一颗丹药,霍天青把它放在阎铁珊口中。 林溯则是不再诊脉,瞥了眼脚下淬了一层见血封喉的□□的断刃,把它捏起,观摩了两眼后,用白玉般的指尖轻轻弹了弹。 “ 啧啧,金叶菊、黑心莲、沾了瘴毒的桃花……呦!居然还有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再加上后配的五种毒虫的毒液……呵,这么强劲的改良版五毒散……”林溯轻笑一声,这时还不忘挖苦已经稍微恢复些许意识的阎铁珊,“ 看来人家是生怕你死不了啊。” “……”才刚清醒些许的阎铁珊,觉得后心一抽一抽地,更疼了。 “霍天青,你看上的姑娘的娘家人下手这么狠厉,你就不说点儿什么?” “……我没看上谁。” ——我没有!我不是! 可以说是求生欲望很强烈了。 林大夫也知道他没看上上官飞燕,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阎铁珊的生死,还把人抱在自己面前让让她救人。 但那又如何! 林大夫凭本事救得人,还不能让她怼两句了? 阎铁珊此时已经性命无虞,林大夫站起身,足尖一点,纵身一跃,轻盈灵巧地落在上官丹凤身旁。 陆小凤眼神一亮。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相赞一句“好身法”。 陆小凤的轻功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眼力当然也十分出众。林溯那刚刚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跃一落,他已经从上面看出不少门道儿。 ——细细品来,这姑娘的路数与武当的梯云纵倒是有些相像。 林溯倒是没有理会陆小凤眼里的探究,她背着手,看上去饶有兴致地绕着上官丹凤走了两圈儿。 “ 你看什么!”上官丹凤美目一瞪。如果不是护理林溯的手段还有身旁的陆小凤几人,估计她早就飞出飞燕针,誓要了林溯的命。 闻言,林溯也停下了脚步。只是视线还没从上官丹凤身上移开,她看着上官丹凤,啧啧摇头。“ 苗疆寒碧潭毒物数不胜数,想要从中取得紫藤,不是医毒高明之士,就是身怀蛊毒之术的人。” “ 可我看你浑身上下,并无蛊虫的痕迹,指尖也无药味……”林溯说明,那毒不是上官丹凤自己的。 “ 可江湖上,能在苗疆寒碧潭来去自如的没有几人……”林大夫尾音拉长,好似在心里细细细数这些人选,随后像是无果,便抬头兴致盎然地问上官丹凤,“ 你可能告诉我,这毒是谁给你的?” 还能是谁?中原江湖里名医甚多,喜欢像平一指除了毒还捣鼓蛊术不务这般正业的,没有几个。林溯甚至怀疑,这披着马甲的上官飞燕,把自家徒弟原著里的“相好”五毒童子给勾搭上了! 见上官丹凤只是瞪着自己不理,林大夫指指她方才被银针封住的右臂。“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让你的手臂恢复自如。” “哼!”回给林溯的,是上官丹凤的冷哼扭头,并用左手把银针取下。 远远观望这边的林仙儿不禁摇头,暗道了一句蠢货。 ——师父的银针,哪是那般好取的? 见此,林溯也是点点头,“很好。” 说完一句“很好”,林大夫收起对五毒散的兴趣,板起脸来,学着记忆中大师兄的样子,冷然道:“ 我是个大夫。虽然也会杀人,但从不喜别人在我面前杀人。还是以这般不正当的方式。” “ 不管你是寻仇,还是追债。既然让我看到了,我也出手管了。遂废你一条手臂三个月。下次在让我见到你如此这般,别怪我心狠手辣,取你性命!” “你!”上官丹凤怒视林溯,眼里的狠厉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 林溯才不管她的反应,悠哉悠哉地走到林仙儿身侧,拉着她去教怎么缠辨认断刃上的毒物了。 被林溯无视,上官丹凤眼圈一红。美人落泪时都是惹人怜爱的。可是现在没人站在她这边,哪怕是陆小凤,收到她的视线也是撇过头去,摸摸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陆小凤都无视了,扬言再用剑就杀她的剑神大人更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至于无情…… 无情示意身后的小童把轮椅推到阎铁珊身旁。见阎铁珊虽面色苍白,但却没了性命之忧后,淡淡道:“ 阎老板,我方才说的话还作数的。” “ 盛捕头,那位贵人的要求,我应了,甚至……”阎铁珊看了眼冒牌的上官丹凤,心中阵阵寒意,叹气道,“当初的‘债目’,也一并上交国库!” 上官丹凤一听,急了,想也不想地说道:“阎立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可是我金鹏王朝的复国之财!你不奉还本公主,竟然还拱手让人!” “复国之财?”无情面无表情,目光凉凉地瞥了一眼上官丹凤,“ 不知这位……公主?” 无情那疑问的语气说出“公主”比万千句讽刺都要好使。不仅上官飞燕,陆小凤也莫名觉得脸上一疼。 “ ……准备在我大庆的地界儿上,如何复国?” “我……”上官飞燕也知道刚刚说错了话,但现在多说多错,不禁语塞。 林仙儿见此,又是幽幽摇头。 ——和人家一样,做个乖巧安静的美人儿不好吗? 林大夫医录:五毒散。金叶菊、黑心莲、染瘴毒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初步炼制后,再以五种毒虫的尸灰烧制成散。其毒性发作后不会立刻身亡,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得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批注语:竟然有用毒高手把其改成见血封喉的□□?值得一见。 40.套路剑神林大夫 无情是神侯府的人, 而神侯府又直接听命与圣命,现今六扇门也归为神侯府管辖。无情这个四大名捕之首, 手里握着的权力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捕头而已。 在无情面前自称公主,还嚷嚷着复国, 林大夫都替上官飞燕此时的智商捉急。 上官丹凤(飞燕)答不出话, 无情双手手指交叉,放在小腹, 抬眸冷冷地凝视她。 这位盛大人神情冷酷, 狭长的凤眼里冷光慑人。上官丹凤觉得,仿佛下一刻, 他轻轻一摆手,六扇门的高手们便会铺天盖地地涌出来,以谋逆的罪名把她抓进大牢, 严刑拷问。 ——而自己现在,孤立无援! 上官丹凤看了眼回廊里的人, 唯一跟她有些关系的便是陆小凤了。可事关朝廷,刚才都没有作为的陆小凤现在更不会管。 思及此, 上官丹凤面色一沉, 左右扫了一眼, 缓缓后退两步。接而,运起轻功托着废掉的右臂逃走了。 而无情,只是抬眼冷冷的瞥了一眼那逃走的黑影, 毫无动作。 见此, 林大夫放下断刃凑了过来。 “盛大人不追?” “追?”无情转头看她, “ 盛某腿脚不便,如何追的上?” 闻言,林溯和陆小凤皆是嘴角一抽。 天底下谁不知道,四大名捕之首无情虽然双腿已废,而轻功依旧了得。且一手暗器更是使的出神入化。 刚刚上官丹凤施展轻功飞走,无情都不用起身去追,一道暗器打过去便能留下上官丹凤。既然无情没有出手,那么就是代表他有意把人放走。 此举为何? 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集齐证据,在主谋现身时一网打尽! 林大夫啧啧摇头,“ 你家那位,胃口倒也不小。” 无情闻言,竟是笑了。“呵,那还得多谢林姑娘提供的线索。” 朝廷轻易不管江湖之事,不过,谁让上官飞燕找上陆小凤,打的旗号是让阎铁珊等人归还旧时的复国之财呢? 至于为什么谢林溯? 还不是因为这嫌水还不够深的林大夫,坏心眼地拿着手里的玄铁令给神侯府递信。神侯诸葛正我得知此事后禀明圣上。神侯大人想的挺好,趁此事光明正大地插手江湖之事,并在江湖上造出朝廷之威势。 可是谁能想到他家皇帝,大庆的天子,画风那叫一个清奇!他对江湖上的事情不敢兴趣,但是对那所谓的“复国之财”却势在必得! 原话怎么说来着?哦。这位年轻的天子说:“ 神侯,此事幕后之人竟敢在我大庆的国土上扬言‘复国’,实乃罪大恶极!” 这前一句话画风还挺正常的,可后面却是——“ 揪出幕后黑手!一个铜版都不能留,通通上缴国库!” 诸葛正我:“……” ——陛下,咱们朝廷虽然有权臣搞得乌烟瘴气,但真的不差钱啊! 从皇宫出来后,神侯大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诸葛正我本想着是让冷血去调查此事,但圣命如此,他又不得不让无情从原本调查的案子里抽身,转而替换冷血。毕竟,相比性格略为耿直的冷血,心思缜密的无情更适合筹谋此事(坑钱)。 然而,作为此事□□的林大夫,对无情的感谢也是不敢居功。 “ 只不过是尽了身为大庆良民的本分而已。” “……”无情无声地看了眼林溯,那眼神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深表怀疑。 林大夫恍若未觉,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我以为来的会是冷血。”毕竟她手中的那块玄铁令的主人是他。 说着,林大夫把手伸入袖中,取出神侯府中只有无情四人才有的玄铁令牌,递给无情。 “ 本想着物归原主。但既然他不来,还劳请盛大人代为转交。” 无情收了令牌,表示应下此事, “ 当日,多亏林姑娘出手相救。”这位盛大人好像不熟悉怎么向人道谢,说话也是依旧冷冰冰的。不过好在,那双星眸看上去确实温和了不少。 对此,林大夫毫不在意的一拂衣袖。“ 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 “哪怕是大奸大恶之人,重伤垂死在我面前。我也会救。”林溯说完这句,在场的几人因她的这话皱眉。 只听她下一句云淡风轻又理直气壮地道:“ 大不了,救完再杀了便是。” “……”无情的双眉皱的更深了。 最后,林大夫倒是笑了。“ 不过,所幸我手里的病人,哪怕身负罪孽,恶性难改,待伤病痊愈后,都痛改前非了。” 痛改前非? 这句话若是让紫莹等教众听到,绝对不敢苟同。 那是痛改前非?分明是痛哭流涕! 林溯的最后这句话,不管是不是真,都让几人的眉心舒展。花满楼更是扬起温和的笑意。 热爱生命的花七公子听到林大夫如此说,欣慰极了。 和无情的对话结束,林大夫转而走向还趴坐在地上的阎铁珊身侧。毕竟剑身上的毒,毒性猛烈,没她开口,霍天青也不敢妄动。至于阎铁珊本人,也是惜命的很。生怕自己稍微一动,身上护着他内腑的银针就会掉下。 林溯先是观了观阎铁珊面色,把了把脉后,俯身收针。 “ 现在可以送阎老板回房静养了。 ”林溯起身,看了眼手上收回的银针针尖已染青黑之色,不满的啧了一声,把银针随手扔在了地上。 阎铁珊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是极会察言观色的。见此,哪怕虚弱极了,也还是赶紧朝林溯道谢:“ 多谢林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阎某定当厚报。” “ 阎老板言重了。”林溯笑笑,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 “ 仙儿,你随霍总管送阎老板回房,再开个方子,好让霍总管去抓药。” “是,师父。”林仙儿颔首。 阎铁珊体内只剩余毒,交给林仙儿绰绰有余。 主人家走了,留在原地的人未免有些尴尬。别人还道好说,最尴尬的就是请西门吹雪来做帮手杀人的陆小凤了。 先有无情和林溯这一变故,后有上官丹凤偷袭阎铁珊。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就像是剧情夸张荒诞的画本子。他帮人来上门“讨债”,也成了一场闹剧。 陆小凤只觉得面上火辣(打脸),脚底生针。刚想开口告辞,逃离这个差点儿毁了自己一世英名的地方,却被无情叫住。 “ 陆大侠,还请移步。” 无情的话说实在的很客气了,如果他不是陆小凤,估计现在不是“移步”而是进大牢了。 随陆小凤无情一同离开的还有花满楼,他是被陆小凤硬拽过去的,美其名曰分担压力。 无情没有为难他们二人的意思,他主要是为了交换一下两方的情报。 早年金鹏王朝政权颠覆,王朝后人携带大量财宝出逃。出逃后,因为小王子无复国之心,故而这些金银珠宝一分为四。这四人分别拿了四分之一的财宝,分道扬镳。 根据神侯府调查,那三名金鹏王朝旧臣,已查出两人。阎铁珊原名阎立本,是金鹏王朝末代王的太监总管,而独孤一鹤则是当年护着小王子逃避追杀的武将——严独鹤。 然而,无情告诉陆小凤,现今已经当上峨眉掌门的独孤一鹤,却不是青衣楼的主人。 “ 这不可能!”陆小凤先是否定,而后在无情凉凉地瞥过来的目光里头冷静了下来。确实,六扇门和神侯府的情报网比上官丹凤所给出的线索更加有说服力。 “可是……”陆小凤颇为为难的皱眉,“ 西门已经下了帖子约战独孤一鹤,而他也应了。” 闻言,无情神色淡淡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 ——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毕竟,他的任务,只是揪出上官飞燕的幕后主使而已。 陆小凤:“……” …… 另一头。水阁外的回廊上,只剩林溯和西门吹雪二人。 林大夫也没闲着。她顶着剑神大人周身如冰雪般的气场凑了过去。 “ 听闻剑神西门吹雪不仅剑术高超,医术也亦是高明?” 林溯的主动搭话,只换来西门大大的冷冷一瞥。 那眼神只给了林溯四个字——干你何事? 西门吹雪态度如此冷淡,林溯但也是没气馁。毕竟人家还给了个反应了不是? 林大夫再次把手伸进那好似百宝箱的宽大袖袍之中,掏出一本剑谱——独孤九剑·破剑式。 “我这有套剑谱,据说是一位剑术大家所著,这是其中之一,不知西门庄主可感兴趣?” 说着,林溯便对着西门吹雪打开了剑谱,一页页地翻过去。 西门吹雪本不欲理会林溯,但是“剑谱”二字让他稍稍提起兴趣。他朝林溯打开的剑谱看过去一眼,只这一眼,视线便再也挪不开。 林溯见西门吹雪眼中的冰雪消融,转而热烈去火。她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一半,合上剑谱,直接把这本连剑神都十分注重的剑谱像是扔大白菜一样,扔给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快速接过,却只握在手中。压下迫不及待观看剑谱的欲’望,他把视线从手中的剑谱转移到了林溯身上,终于开了尊口:“你要什么?” 这话和东方当初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眼前的人语气更冷了些。 哪怕手里的武功秘籍于自己无益,但林溯也不是白白送人的。既然她拿了出来,当然是有所求。 “ 我是个大夫,所求当然也是为了医术。”林溯微笑,“ 西门庄主的万梅山庄所藏医书想来不少吧?我想借阅一翻。” 花满楼的眼睛已经耽搁了一年了,她需要新的医书,新的医术,充实积累,升级医经。 闻言,西门吹雪倒是觉得林溯所言不虚。 他学剑,用剑,追其剑道。而眼前的这个人——她不学剑,不用剑,却也有自己执着的东西——医术。 两人有的是不同的道,西门吹雪心里对林溯高看了一分。 虽不是习剑之人,但他对所有一心赤诚,求得自己的道的人都另眼相看。 “万梅山庄你随时都能来。”这位白衣剑神朝她允诺。 “ 那还多谢西门庄主成全。”林溯微笑颔首。 “哦,对了。在此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 林大夫语录:毕竟已经身在局中,何不为自己谋些利益? 41.(二更)林大夫上位 近日里, 江湖流传的不是楚留香,不是陆小凤, 也不是约战峨眉掌门人并且胜了的剑神西门吹雪。 江湖里现在议论最多的另有其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林溯。 “ 听说了吗?有人居然能从剑神西门吹雪的剑下把人救下!当真是跟阎王抢人啊!” “ 那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败在西门吹雪剑下, 剑已刺入心口必死无疑!可那人居然把将死之人救回!可见医术如何!” “ 这般妙手回春的神医, 之前在江湖上怎会毫无名声?” “ 你有所不知!那位姓林的神医,只有妙龄。想来是天赋绝佳, 被隐世高人收为徒弟, 现在才出来行走江湖。” “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听说林神医早在一年前就在江南开了医馆, 给人治病。” “医馆?哼!那是给普通人看病的地方。你有没有听闻林神医的称号——‘活人不医,死人不救’!怎么会屈尊降贵给普通人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 就是!救治败在剑神西门吹雪剑下的人,无异于把人已死的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听峨眉派的小弟子说, 林神医是亲口说出‘活人不医,死人不救’的标准的!” “ 错, 你们说的都是言传。林神医在去峨眉之前,还救了珠光宝气阁大老板阎铁珊一命!据说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林神医掏出一颗丹药, 只是寥寥几针, 就保住了他的性命!” “ 中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可不算是活人,也不算是死人。这本就符合‘活人不医, 死人不救’这一标准!” “ 胡说!林神医医者仁心, 只要是求到她面前, 她都会出手相救!” “可你怎么解释‘活人不医’这四个字?” 总之不管怎样,林溯火了,比后世上热搜还火。 江湖上人人为此事争论不休,然而事实到底如何呢? 陆小凤在二楼俯视一楼那些争辩的人摇摇头,不禁回想前几日峨眉之事。 当日。 西门吹雪前去峨眉,陆小凤花满楼等人同行。至于林溯,她把自己的美貌徒弟托付给霍天青,早就提前出发了。 几人上山后,林溯和无情已经在了,还有冷血也在。他们好像刚谈完一些事情,而独孤一鹤的面色算不上好。 见西门吹雪来了,无情淡淡开口,似是劝了一句:“ 独孤掌门,就算你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总也要为后辈着想一些。” 独孤一鹤闻言,环顾“三英四秀”,他的徒弟们皆是面带忧色。 自己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水准自己知道,若是今日败了,那峨眉日后…… 独孤一鹤不敢想象。 “难道,独孤前辈是信不过我?”林溯微笑,面色坦荡。 最后,这位老人双目一闭,似是妥协一般。待那双不显浑浊的眼睛再次睁开,他看了眼手中的丹药,昂首吞了下去。 除了林溯,没人知道独孤一鹤吞下的是什么丹药。无情也只是以为,那是恢复内功之用。 独孤一鹤在拜入峨眉派胡道人门下之前,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后又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大开大合、刚劲猛烈,融入峨眉灵秀清奇的剑法中,终于创出七七四十九式的“刀剑双绝”。 众人皆猜测,若西门吹雪三十招内不能得手,必会死在独孤的剑下。 这也是陆小凤所忧心的。可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已经相约决斗,这并不是一个陆小凤能阻拦的。身为朋友,陆小凤也不会阻拦西门吹雪,只会陪他赴约,由衷祝愿他平安无事,亲眼目睹他的成功。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并不知,在他们上山前,峨眉派刚遭受了一次变故。青衣楼的高手们围攻独孤一鹤,其中,大多数被他和冷血无情两人斩杀,林溯也用银针放倒了不少。 可是独孤一鹤也因此消耗了一半内力。他们的战场就在峨眉后山,尸体还未来得及处理,独孤一鹤只是换了身衣服血气将消,西门吹雪便来了。 这个时机太巧,背后算计的人也太过阴狠。独孤一鹤的徒弟们本是劝他改日再战,可孤傲的独孤一鹤怎会改口?厉声喝退了弟子。 而后,林溯适时地拿出一颗丹药来。 “ 独孤前辈,我这里有颗丹药,虽不能助你内力快速恢复圆满,却也可平复此时躁动的内息。” “ 林溯没有看轻独孤前辈的意思,只是眼见就能亲眼目睹两大剑客决战,可其中一方却因小人作祟,不能发挥出全力,也是遗憾。” “ 想来,西门吹雪若是知道了,就算赢了,也不免心生遗憾。” 林溯把丹药交到独孤一鹤手上,用与不用全凭他自己。 “若是可以,还请独孤前辈放心。在下会尽力保全落败之人的性命,让独孤前辈与西门庄主日后再次比过。” 话只到这里,林溯便住口了。因为西门吹雪他们已经来了。独孤一鹤也没把林溯最后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和西门吹雪所练的剑道,每出一剑皆是杀招。胜负已分,定是一生一死。 丹药入口即化,独孤一鹤深深地看了眼林溯,与西门吹雪相继来到了峨眉派的练功场。 本来独孤一鹤定的地点是峨眉后山,可那满地尸体还未清理,遂改到了这里。 两位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客高手交战,林溯这个大夫看不懂。她只关心倒地的是谁。 江湖人都说,没有人能在三十招之内杀死独孤一鹤,哪怕是现在的剑神西门吹雪也一样不能! 独孤一鹤的剑法沉着雄浑,内力深厚,攻势虽凌厉,防守更严密。三十年的交手经验之丰富,确实是现在的西门吹雪所不能比拟的。 或许独孤一鹤确实可以在三十招内反杀西门吹雪,可惜他现在体内的内力至多已只剩下五成。在第二十七招时,因气力不济,露出破绽,败在西门吹雪剑下。 “嗤—” 剑刃刺入体内的声音虽轻,听在花满楼耳里却尤为刺耳。他轻叹口气,转过身去,不再关注场上。 ——胜负已定,生死…也已定。 独孤一鹤终究还是败了。 而就在独孤一鹤倒地的那一刻,五枚银针破空而去,在独孤一鹤还未落地之前便准确地扎入心脏周身的穴位,牢牢地护住心脉。 变故突生。众人皆齐齐看向突然出手的林溯。 林大夫走到西门吹雪身侧,面上的笑容颇为…欠揍。 “ 打完了?”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哦,”林大夫点点头,权当他默认了,“ 那我开始救人了。” “……”陆小凤也是无语地嘴角一抽,纳罕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狂放冷气却毫无动作的西门吹雪。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好说话?才不是! 画面回转至只那日两人未完的对话…… “哦,对了。在此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 听说西门庄主下了战帖,约战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求西门庄主在胜负已分后,无视我所作所为。” 西门吹雪看了林溯一眼,后者面色淡然。 “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 “……” 西门吹雪冷冷的盯着无视自己的冷气,神态自若地施针救人的林溯,想起那日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自己被某人套路了。 而那没心没肺的林大夫却在收针后道:“ 我师门有一衡量医术水准的话,其言为‘活人不医,死人不救’。” “今日,多谢二位成全。独孤掌门,请放心。你的性命无虞。西门庄主,下次你再出门比剑时,可以考虑带上我。” 西门吹雪:“…!!” 陆小凤的回忆在西门吹雪狂放冷气的画面结束。 他上半身前倾,凑近楼下众人议论的主角——林溯林大夫。 “林神医……”陆小凤这个称呼五分真诚三分玩味两分揶揄。毕竟,聪明人一细想都能品味出来,林溯这是踩着剑神和峨眉掌门上位的“神医”。 “我特别想知道,当日,到底你给那独孤一鹤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倒是算不上。”林溯放下酒杯,伸出纤纤素手把脸侧的碎发别在耳后,淡淡一笑。 独孤一鹤决战前服用的丹药,调息内力只是表象。真正的药效是在半个时辰内,五脏六腑所受的致命伤可以以原身百倍的恢复能力快速修复伤口。 这药就跟肾上腺素差不多,不过药效却比前者还要神奇。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激发人体潜力去治愈伤势,会减少十年至二十年的寿命。 不过对于独孤一鹤这类内力深厚的高手来说,除非已至百岁,否则不会去想寿命问题。 不管怎样,“林溯”,“林神医”,“活人不医”等等字眼已经流传江湖,林溯名声大噪。哪怕她是踩着西门吹雪独孤一鹤甚至是阎铁珊上位,也没人能否认她的医术。 毕竟,独孤一鹤确确实实是她救下且救活的。 林大夫:后世公关的营销套路数不胜数,想不到我竟然在这世界里用了一次。 42.瓮中捉鳖林大夫 因为林大夫的从中搅和, 霍休的阴谋再次破灭。 老头霍休咬牙切齿地盯着情报上的两个名字——林溯, 恨不得把这人生吞活剐。 只可惜青衣楼已经被朝廷盯上, 不然霍休一定会派人追杀林溯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现在,霍休已经自身难保。除去朝廷,还有好几股势力暗中出手, 默契地互不干涉, 像是分蛋糕一样, 把青衣楼一一瓜分。现在的青衣楼, 已是大厦将倾, 毫无回天之力。 而霍休恨得牙痒痒的林大夫,正在蜀中的某一酒楼与陆小凤拼酒。哦,林大夫请客。以报那日青云客栈的“救命之恩”。 酒过三巡陆小凤问林溯:“明日我要随盛捕头一起去青衣楼第一楼寻幕后主使,你去不去?” 林溯也没说去还是不去, 倒满杯中酒后,瞥了一眼陆小凤,反问道:“ 事情已经尘埃落幕,你去做什么?” 闻言, 陆小凤叹了口气。面上带了少有的沧桑。“ 总要有个结局,就当道别。” 虽然上官飞燕还未抓到, 但是根据阎铁珊和独孤一鹤的证词, 无情和陆小凤都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霍休。至于上官飞燕,她在局中是不是一饰两角, 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只是枚棋子而已, 而六扇门也不会放过她。 闻言, 林大夫倒是笑了。毫不留情的挖苦陆小凤:“ 人人都说,陆小凤风流潇洒,豪迈而不拘小节。朋友遍天下。” “ 不过就此时看,你还是少交些朋友的好。同样也少些麻烦。” “这……这只是例外。”陆小凤看上去像是十分牙疼地说。 林溯举杯,杯沿触碰到淡色的下唇前,她幽幽道了一句:“ 日后你被算计哭的时候,可别说认识我。” 陆小凤一听,不干了。“ 哎,我说林大夫。你这话说的就不够朋友了啊!” “朋友?”林溯轻笑摇头,“ 朋友也分很多种。” “花满楼那样的是朋友,而你这样的……”她上下打量了下陆小凤,面上毫不掩饰地出现嫌弃之色,“ 顶多是损友。” “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陆小凤夸张的指责林溯,“ 损友也是友。” 林溯被他的反应逗笑,在此举起的杯子遮掩住了上扬的嘴角。“你说是便是。” “ 这才对。”陆小凤举杯,和林溯碰杯。 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陆小凤看了眼窗外,冷不丁开口:“ 说起来,花满楼现在也快到江南了吧?” 闻言,林溯垂眸。“ 大概。” “ 你说他怎么就回去了?”陆小凤摇摇头。 “ 不回去,难道去找上官飞燕?”林溯放下酒杯,抬眼看陆小凤,“ 你们男人,总是会轻信女人。殊不知江湖上,越漂亮的女人就学会骗人。” “ 回去也好……”林溯再次满酒,“ 好好反省一下,长个记性。” “ 太过善良温柔,用会被有心之人计算利用。” 说着,酒壶里的酒倾尽,只倒出半杯。林大夫不满地啧了一声。“ 怎么又没了?” “ 小二!再来一壶!”陆小凤十分有眼色地叫小二上酒。在小二端上酒壶后,他便拿起酒壶,给林溯满上。 “到底是多亏了你的提醒,我们的花七公子没有被骗财骗色。”陆小凤看上去还挺知足。 “ 我只是见不得有人如此昧着良心,算计一个纯良的好人而已。 ” “ 可他最终也没听我的,明知那只燕子有目的而来,还依旧把人放进小楼。” “ 若他当日不管,那他还是花满楼?” 闻言,林溯笑了。“ 那倒也是。” “来!喝酒喝酒!”陆小凤举杯,“ 我可是听花满楼说,某人一年之间把他院子里的百花酿挖了个干净,一坛都未给我留。” “某人”斜眝陆小凤一眼,“ 他院子里的竹叶青,我可是一坛未动。” “哈哈哈哈哈!够朋友,够朋友!” 也就一刻钟,两人又是分了一壶酒下肚。待小二重新满上酒壶端上来后,这一男一女已经换了话题。 “ 我说,林溯,你明日到底随不随我们一同去?” 回答陆小凤的,是林溯淡淡一句:“ 看我心情。” “这还有看心情的?!”陆小凤瞪大眼。 “ 那就先喝过我再说。” “……” …… 翌日。林溯到底还是被陆小凤拽去了。 金鹏王朝这事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此时已是农历七月尾。夏末初秋,清风拂过过道两旁的树林,还是翠绿的叶子沙沙作响,不知为何竟让人觉得有了三分凉意。就连随风而舞的树林,都有了阴森之感。 穿过一片寂静的林子,一栋小楼现出,这就是传说中的青衣楼?那个最神秘最危险的天下第一楼? “这门上写了个‘推’字……”陆小凤来到门前,好奇地瞅上瞅下。好像下一刻就会伸手去推一样。 林大夫见此,嘴角一抽。看了眼毫无动作的冷血无情,上前一把抓住陆小凤后腰处的腰带,用力一提,把人拽了回来。 “ 哎!!林溯,你干嘛?”陆小凤捂紧腰带,生怕被拽掉了。 “ 救你的命。”林溯一翻白眼,收回手。 “这么重的好奇心,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 陆小凤还没反驳一句,里面响起的话打断了他。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几位,可愿来陪老头子喝上一杯水酒?”霍休的声音从楼里面传出,即使在外面听到也如响彻耳边。显然,这话是用上了内力。 闻言,林溯笑了笑。 ——这人,生怕是让人不知道他会武功吗? 此时,无情已淡淡开口。“ 水酒就不必了。我等前来,是想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回应无情的,是楼内传出的一声冷哼。“ 哼!既然几位无此雅兴,那就恕老夫不招待了。” 话音一落,霍休迅速启动大门处的机关。原本只是虚掩的门一下子合的严严实实!大门紧闭,无情带来的捕快们上去试了试,大门纹丝不动,显然是有什么机关在内使得无法推开。 ——这么办? 众人皆是苦手,林溯倒是笑出声来。 本毫不变色的无情寻声望去。“ 林姑娘可有什么良策?” 闻言,林大夫微微一笑。“ 想必盛捕头已经有了决策。” 确实。 虽然这小楼防守坚固,但也不是没有可破之法。林溯方才发笑,只不过是在笑霍休太过自信。殊不知,他已是瓮中之鳖。 无情收回视线,吩咐手底下的人就地取材,寻来不少新鲜树枝。 他仰头辨了辨风向后,让人把树枝与干柴放在风口处点燃。 不到片刻,火势已起,因为里头有新鲜树枝,虽说火势不大,但燃出不少呛鼻的白烟,顺着风向飘进小楼。 林大夫似乎还嫌不够,她上前掏出了一瓶……辣椒粉,倒在火焰中。片刻后,白烟又辣又呛,绝对能逼的人发疯。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陆小凤用大红披风捂住鼻子。这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 出门赶路,风餐露宿的,总要随身带点调味品不是?”林大夫耸肩,随即看向小楼,等着看好戏。 只有她知道,自己倒出的辣椒粉不是调味品。这辣椒粉可是她在江南时,从农夫手上收的朝天椒。据说是云南传过来的种子,变态魔鬼辣。因为味道太辣,卖不出去,遂一直放着。林溯倒是颇感兴趣,收了这几串辣椒,研磨成粉。 研磨的辣椒粉大多数都被林溯配成了药粉,给林仙儿防身了,而她手里的这瓶则是最后一瓶,一直在空间包裹里扔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这辣椒粉果然不是盖的,一刻钟后,里面的人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捂着口鼻窜了出来。冷血眼疾手快,飞速掠过,把人抓住,扔到无情面前。 霍休已经被烟呛的眼泪鼻涕横流,他抬眼救看到了陆小凤,红着眼睛悲愤地大声指责:“陆小凤,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朝廷的走狗!!!” 陆小凤:“……” ——关我什么事。 “陆小凤也不过是受人之托来讨债罢了。你何必为难他?”无情表示淡淡地为陆小凤开脱,后者受宠若惊。 “谁的债?金鹏王朝?当年明明是小王子失了约,却有人要说我们见利忘义!先帝的期望啊~就这么白白被辜负了!”霍休一阵悲呼,看上去好不可怜。 “先帝?”无情凉凉地瞥来一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在大庆,还是要注意言辞为好。” “ 霍休,你暗中谋划的事,我已知晓。谋逆为其一,杀人夺财为其二。” 说到这里,无情被他打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霍休嘴硬反驳,死不承认! 见此,无情也不过多废话。他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人押起霍休。“ 就算你谋逆的罪名能开脱几分,杀人夺财也因阎铁珊等人还活着罪不至死。可青衣楼这些年却刺杀了朝廷不少大臣。这事身为青衣楼楼主,你是怎么也逃脱不掉的。” “带去京城候审。” “是!” “……哎,”林溯用手肘怼了怼身旁看人走远的陆小凤,“ 人都走远了。” “嗯。”陆小凤收回视线,随即恢复常态,朝林溯一笑。“ 走,去江南,这次换我请你喝酒!” “ 不去。” “ 啊?!” “我徒弟还在山西。” “……” 林大夫医录:这云南的辣椒确实效用不错,可配催泪散。 43.路遇飞刀林大夫 此为防盗章  一路往前走着, 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 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 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 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 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 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 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 若不嫌弃, 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 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 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 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语录: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林大夫拉着林小姑娘在树荫下静待了约摸一刻钟,二十多名衣着各异的教众便施展轻功赶到。 为首的大汉领人上前一拜。“林姑娘。”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啧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44.(二更)林仙儿危矣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雪峰上童姥大人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着。观她的气色, 似是好上不少。林溯点了点头,开始点火,烤鱼。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 鱼烤熟, 童姥大人也睁了眼。那双眼眸在夜里也依旧醒目,眼底的威严傲气哪怕不刻意显露也是十足。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 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 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 很给面子的接过来, 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 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 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 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禁面带怒意, “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 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出的北面,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身后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林大夫语录:大佬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傲娇难伺候不说,还费脑子。 “我收了个徒弟。” 收林仙儿为徒这件事,并不是林溯一时起意。 系统这条“治愈”林仙儿的任务,可是给林溯挖了个大坑。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45.林大夫赶到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 双臂撑在围栏上, 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 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 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 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 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 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 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 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 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 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 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 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再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林大夫语录:遇见愚蠢的人,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毕竟,他们能衬托出本大夫的聪慧。 “……无事。” 这个梗,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46.(二更)林大夫套路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答 : 不, 不敢动…… 今日, 江南的小镇来了个新面孔。 是个姑娘。 意料之外的, 最惹眼的不是她的容貌, 而是她的纤纤玉手。明明是白昼, 柔弱无骨的手中却提了一盏精美的宫灯。鎏金的手柄在顶端系上一根金线,另一端吊着灯身。与手柄同色的鎏金骨架一分为八,包裹住用不知什么质地的紫色灯罩。 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的, 时不时才能看出里面冒出一丝幽光。远远看去,这姑娘更像是提了一朵花而不是一盏灯。 她身上着的是纯白的广袖裙。顶级的丝绸为料,上好的做工缝制。尽管身上没有任何彩色配饰, 那一身白衣也有它独到的风流。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 便是她的背后背了只小猫非小猫小狗非小狗形状的布偶。嗯……从那头顶立着的耳朵看,那是一只兔子。说实话,那兔子造型虽奇特, 但不免有些失真。而且破坏了整体气氛。 转而去看姑娘正面,果真是个美人。 一双水润的杏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 并不显眼,但确实存在着。小巧挺立的琼鼻下是一双淡而薄的唇瓣。那颜色就像是山上的山桃花, 色彩淡淡的,几近于白色的粉。 江湖上的美人很多, 这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她的容貌如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一般, 没有丝毫侵略感, 甚至她只需微微一笑,便会让人觉得沐浴春风。 如此美人美景,却难免不了有人冒出来煞风景。 江湖上,毫无新意的狗血桥段每天都在不停重复。 例如,江湖行走中99%会触发的剧情——柔弱美人儿遭遇恶霸? 这位姑娘在小镇里头是副生面孔,独自一人行走,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不免招来一些惹是生非的恶霸上前。 这不,已经有五个人结伴过来强制搭讪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色长衫,自诩风流。殊不知好好的成衣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丧服。剩下的那四人红紫黄绿一人一身,好像一盆蔬菜乱炖。 “嗳——”白衣男人率先跳出来拦住她的取向,自认为迷人极了实则油腻到家的笑了起来,“ 姑娘好生面生,可是刚来江南?” “在下白署。” “在下朱藩。” “ ……紫甘。” “……黄罗。” “……绿雅。” 白红紫黄绿,这五人穿的衣服可真应,他们的姓儿。名字也很有特点:白红薯,红番茄,紫甘蓝,黄萝卜,青豆芽…… 好吧。她收回心里刚才觉得他们五个想一盆乱炖的说法。这明明就是一道蔬菜沙拉!能吃坏肚子的那种。 明显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拦住,那姑娘却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也像她的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天边的云朵,没有任何侵略感,又好似阳春的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柔和而又温暖,一直舒服到了心里去。 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 可是,姑娘,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 确实如此。”天呐,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容貌那般温柔如水,反而是那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声音,娇娇软软,甜糯糯。听在耳朵里,甜进了心里头。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了。 “ 给你们三秒时间消失。滚。”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又甜又软,语气也像是在娇嗔一样,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以后那个“滚”字一点儿凶气也与,反而软软呼呼,勾的人心痒痒。 或许,他们不知道“三秒”这个量词,又或许这五个人都沉溺在了她的容貌上,声音中,根本没注意她再开口说的是什么。还或许……嗯,他们就是纯粹作死。 “既然姑娘头一次来江南,那我等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人说着,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那身着黄衣的男子又干又瘦,眼下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最先忍耐不住暴露可原型,猥琐地搓搓双手,笑的淫邪。 “ 顺便让哥哥也开心开心,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可惜,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哎——又是他们,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摇头叹息。 “我看不一定!”一旁眼亮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因为有个镖师亲戚,常常跟其走南闯北,有些见识,一眼就认出了姑娘身上的衣裙与普通富家小姐的与众不同来。 “ 你看那姑娘穿的衣裳,那外衫我只在扬州城里最大的布庄里头见过。只一外衫,就要上千两银子。” “这次这五个混账,恐怕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正如那人所说的。 白红紫黄绿五个人,刚默契的上前准备把人拽走顺便同时毛手毛脚的占便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便被人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身着短打的汉子,像他们准备围那姑娘那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捂嘴拖进了暗巷。 这群汉子里面为首的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下巴的碎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朝那提灯的姑娘拱手:“林姑娘,受惊了。” 被称为林姑娘的少女抖了抖她的灯笼,回以一笑:“无碍。你们……先生呢?” “ 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大汉侧身,恭敬的为其引路。 “ 哦,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的林姑娘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轻声嘱咐道:“ 刚才的那五个,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是。”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林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却又瞬间收了笑意。 她把灯笼往上提了提,葱白如玉的指尖戳戳上面的灯罩,轻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马上就不是我的了。” 这精美绝伦的宫灯,只有刚刚冒出来的一群大汉知晓,灯罩里头的是灯芯还是别的什么。 这姑娘刚从昆仑山顶下来,取雪莲为饵,在寒池里钓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不能见光,遂才被林姑娘塞进了灯里充作灯芯。 “熊大,刚刚的那五颗菜,送去给平一指。告诉他我回来了。”她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位置落后半步的大汉“熊大”听到这话,竟然顶着炎炎夏日打了个冷颤。 ——果然,兄弟们说的没错。宁愿得罪教主和副教主,也不要得罪林溯姑娘。 得罪前者,最严重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可是落在后者手里,她不会让你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这姑娘心狠手辣。 林溯姑娘是个医者,她从不制毒,却一直都在研制解毒的方子。如果说制毒如登山,那么解毒就如登天。是药三分毒,没有中毒的人喝了解毒的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药理,解毒这方面,大多数都将就以毒攻毒的。 上一个落在林溯姑娘手里的是教中被抓回来的叛徒。因为有些情报还未拷问出来,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半死不活的被送过去,一个月后,整个人恢复完好,见到他们刑堂来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当场就抱着刑堂副堂主的大腿,泪流满面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完后,那叛徒都没用他们动手,就自己咬舌自尽了。恰逢林溯姑娘在一旁,愣是把将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感动吗? 完全不敢动啊!qaq 那天大汉也在场,他回想起那一心求死却被林姑娘轻易救回来的叛徒脸上的生无可恋,他就冷汗直冒。 也是自那天起,教中开始传言千万不要得罪林溯姑娘,不然她会叫你求死不得。 求死而不得。对于最大不过杀人头点地的教众来说,太过可怖。 而且林溯和平一指两人一直在切磋医术,平一指制毒,她解毒;改良药方亦或是制作什么药效稀奇古怪的药丸。 那五人落在这两个祸害手里,结果肯定惨不忍睹,但偏偏他俩医术高超,恐怕想死都难。 哎……女人,果然是最不能惹的生物。善变又心狠。 大汉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抬眼悄悄瞥了一眼看向身前的白色身影,眼底畏大过敬。 无形之间,他与前面林溯姑娘的距离,从半步拉开成了一步。 此时,林溯姑娘已经见到了要找的人,晃了晃手中的灯,笑容宛如阳春三月的日光,温暖和煦。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救了呦!” 话音刚落,里面的“灯芯”还十分配合地亮了亮。 东方:“……” 东方巨巨语录·林溯篇:每次她说话,我都要提前克制住想弄死她的冲动。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禁面带怒意,“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47.林大夫医病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可能每个武侠世界都有个名字响亮的客栈——悦来客栈。 按照平日里林大夫的画风, 她进了城, 应是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到二楼开一间雅间, 点上一桌招牌菜, 一壶上好的白酒。 林溯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瞟了眼跟在身后的惴惴不安的林仙儿, 改了这个念头,让大汉在前带路,去了日月神教在城里的一处据点。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 嘴角一抽。 “林姑娘, 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 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 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 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 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 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 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 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 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 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林大夫语录: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禁面带怒意,“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出的北面,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48.林大夫喝酒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 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 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 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 又面黄肌瘦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 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 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 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 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 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 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 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 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啧,真是无用。 “赵进?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林溯摇摇头,侧身抓住林仙儿的手臂,或许纤细的小臂给她一种仿佛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碎掉的错觉。 她拉着林仙儿走出院门,在经过赵进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林大夫语录:有的人霸道蛮横,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林家位于巷尾一处最小的院落。林家大门前,林仙儿抿唇,推开斑驳的木门。 院子确实很小,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大夫语录:林家啊……林家……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她在我抓药时,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49.(二更)林大夫与香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说的确实是胡扯,不过所说的药材倒是真的。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 百年结果, 色为红。五千年开花, 五千年结果, 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 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 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 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童姥眼珠一转, 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 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确实是个好苗子。”童姥一脸严肃的点头。 何止是好苗子,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 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 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 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 童姥觉得, 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 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打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填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林大夫语录: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林大夫也是嘴角一抽。 ——话说我要不要回去和东方巨巨提一提。底裤颜色和“姿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东方:……这锅我不背。:) 林大夫语录: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我觉得东方的手下应该集中训练一下情报方面…… 她刚才拉着林仙儿出林家时,不经意地摸了下林仙儿的脉门。这孩子体虚不说,身子更亏损地可怕。现在她正挑拣着手头的药材,给她做瓶丹药。至于为什么不熬成汤药? 林大夫很任性地表示:汤药味儿苦不说,还见效慢。 “ 收拾一顿,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又随意地问了句,“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50.林大夫凉凉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双臂撑在围栏上,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 从体态到身形气度, 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 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 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 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 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 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 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 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 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再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51.(二更)林大夫药丸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东方体内的寒毒,严格来说不是毒。 那是个活物——蛊。 这是林溯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来第一次遇到蛊。一头扎进了关于记录各种蛊术的医术三个月后,自动点满的医术良好地消化了这些普通人终其一生都在钻研的东西。 在盯着东方巨巨饱含深意的眼神下,林溯给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东方体内的蛊是冰蚕蛊。顾名思义,乃是以药物喂养冰蚕而得蛊。 冰蚕蛊培养起来很费力气,先不说时间精力,单单是所用药物,就价值千金。所以它是个很珍惜又金贵的蛊。 但冰蚕蛊并不是毒, 反而拥有它的可以百毒不侵。它的效用对人来说, 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偏偏, 总有冰蚕蛊的东方修炼了至阴的葵花宝典。本就体内阴阳失衡的情况下,又有冰蚕蛊从中发挥“作用”,现在经脉不通只是小事,日后全身血脉也被寒气所侵,成了个植物人才是大事。 这点和现代的病症有些相似, 患者们有一个称呼, 叫“渐冻人”。 “冰蚕蛊……”东方垂眸,狭长的桃花眼被长而浓密的睫毛打上一片阴影。 蛊术这个东西, 东方是知道它的厉害之处的。所以处处防范。而能在他身上下蛊并且成功的,在教中也只有一人了。那就是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 五年前, 蛊术有所成的任盈盈捧着冰蚕蛊献宝似的在教中大庆的时候拿出来。她的本意应是给她父亲, 而后却被任我行转赠给了东方。 众目睽睽之下, 东方不好拒绝, 他料想任我行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手脚。当时便让任盈盈当场引进了自己体内。 后来, 这冰蚕蛊确实也发挥了用处。不管是普通的□□和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被它一一化解。那时候死里逃生的他庆幸过,也真诚地感激过。 可现在,东方却忍不住去想,是否五年前任我行就拿到了葵花宝典并且联合自己的女儿开始算计自己了? 这个答案…… 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东方的嘴角挑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答案如何,现今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任我行,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 深夜三更,已熟睡入梦的林溯被系统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醒。 【叮——恭喜同志触发新手大礼包解锁条件,是否现在开启?】 林溯一听,如水的杏眸亮如星辰。 “开启。” 林溯是对这个新手大礼包满怀期待的。身为一个万花,连自己的笔(武器)都没有,她还怎么做一只食人花? 然而,新手大礼包给的东西超出了林溯的预期。 虽然没有得到趁手武器,很失望,但下一秒林溯又燃起了热情。 瞧瞧新手大礼包开出了什么——武林秘籍!xn! 林溯才大致翻了翻,就被那些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一系列的绝学晃花了了眼。 “居然还有逍遥派的?!”林溯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那她学了后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被人追杀?没关系!凌波微步,我跑! 打不过?没关系!北冥神功,我吸! 怕活不长?没关系!八荒六合唯我独尊,我萝莉……咳,最后的,还是算了。 林溯对于将来要走上食人花道路的自己信心大涨。却不料系统一盆冷水扣在脑袋上,浇了个透心儿凉。 【这位同志,请不要忘了你是一只万花。】机质感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意外的有些萌。 “ 当然,一入万花,终生万花。” 【所以,同志你不能修炼除万花外的内功心法。如果你修炼,必须废掉剑三系统给你自带的修为。】满级的账号堆出来修为,相当于一个甲子的内力。不,甚至更甚。 “啊?那这……” 原本林溯眼里万分可爱爱不释手的秘籍瞬间就成了在包裹里头占地方的鸡肋。 “那这本呢?”林溯把一堆秘籍扔进随身包裹,独留一本秘籍朝系统扬了扬。 那是——《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是剑招不是心法,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不是出自独孤大大之手,但光顶着独孤大大的名头就已经能证明他的nb之处了! 破剑式,破刀式,破索式……不管你用什么,总有一式能破了你。 看似简单,招招致命,简直帅到没朋友! 【不行。】 “为什么?”一双好看的黛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只是一瞬。 林溯想了许多问题,但没想到系统却给出一个这样的回答:【你看得懂?】 “……” ——好吧,你赢了。 她确实看不懂。 【同志如果想学除万花以外的招(技)式(能),可以自行拜师领悟。】 “不了,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了。”连人家的内功心法都不能练,她还拜个鬼哦! 这些秘籍对林溯来说, 修炼这些武功秘籍,也是有限制的。 就像是学生们做英语阅读理解。 悟性好的人相当于学霸,入眼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天赋极高的人就像是学神,他们看到的不是一篇英文,而是大写加粗的正确选项a或b;剩下的普通人,只能在其中懂得只言片语,半蒙半猜,结果随缘。 而这对林溯来说,她就是那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学渣!只知道这篇文章是由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排列组成。 武林秘籍林溯不是没看,但是看完后却让她怀疑自己的阅读能力。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为啥组成一句话后却宛如天书。不是说她不懂文言文,而是把这文绉绉的语言理解成修炼,真心是一窍不通。找不到任何门路。 有那么一刻,林溯十分羡慕穿越小说里身负绝世武功的那些女主。同样都是现代人穿越过来,为啥她手里的秘籍多的宛如大白菜,却只能看不能“吃”呢! 林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摆满一床的秘籍重新收回包裹。 “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给东方解毒吧。” 修炼秘籍成为绝世食人花什么的,不可能的,总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林大夫医录:系统给了秘籍却不让我修炼,好气! 气完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是个活物——蛊。 这是林溯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来第一次遇到蛊。一头扎进了关于记录各种蛊术的医术三个月后,自动点满的医术良好地消化了这些普通人终其一生都在钻研的东西。 在盯着东方巨巨饱含深意的眼神下,林溯给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东方体内的蛊是冰蚕蛊。顾名思义,乃是以药物喂养冰蚕而得蛊。 冰蚕蛊培养起来很费力气,先不说时间精力,单单是所用药物,就价值千金。所以它是个很珍惜又金贵的蛊。 但冰蚕蛊并不是毒,反而拥有它的可以百毒不侵。它的效用对人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偏偏,总有冰蚕蛊的东方修炼了至阴的葵花宝典。本就体内阴阳失衡的情况下,又有冰蚕蛊从中发挥“作用”,现在经脉不通只是小事,日后全身血脉也被寒气所侵,成了个植物人才是大事。 这点和现代的病症有些相似,患者们有一个称呼,叫“渐冻人”。 “冰蚕蛊……”东方垂眸,狭长的桃花眼被长而浓密的睫毛打上一片阴影。 蛊术这个东西,东方是知道它的厉害之处的。所以处处防范。而能在他身上下蛊并且成功的,在教中也只有一人了。那就是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 五年前,蛊术有所成的任盈盈捧着冰蚕蛊献宝似的在教中大庆的时候拿出来。她的本意应是给她父亲,而后却被任我行转赠给了东方。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不好拒绝,他料想任我行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手脚。当时便让任盈盈当场引进了自己体内。 后来,这冰蚕蛊确实也发挥了用处。不管是普通的□□和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被它一一化解。那时候死里逃生的他庆幸过,也真诚地感激过。 可现在,东方却忍不住去想,是否五年前任我行就拿到了葵花宝典并且联合自己的女儿开始算计自己了? 这个答案…… 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东方的嘴角挑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答案如何,现今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任我行,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 深夜三更,已熟睡入梦的林溯被系统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醒。 【叮——恭喜同志触发新手大礼包解锁条件,是否现在开启?】 林溯一听,如水的杏眸亮如星辰。 “开启。” 林溯是对这个新手大礼包满怀期待的。身为一个万花,连自己的笔(武器)都没有,她还怎么做一只食人花? 然而,新手大礼包给的东西超出了林溯的预期。 虽然没有得到趁手武器,很失望,但下一秒林溯又燃起了热情。 瞧瞧新手大礼包开出了什么——武林秘籍!xn! 林溯才大致翻了翻,就被那些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一系列的绝学晃花了了眼。 “居然还有逍遥派的?!”林溯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那她学了后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被人追杀?没关系!凌波微步,我跑! 打不过?没关系!北冥神功,我吸! 怕活不长?没关系!八荒六合唯我独尊,我萝莉……咳,最后的,还是算了。 林溯对于将来要走上食人花道路的自己信心大涨。却不料系统一盆冷水扣在脑袋上,浇了个透心儿凉。 【这位同志,请不要忘了你是一只万花。】机质感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意外的有些萌。 “ 当然,一入万花,终生万花。” 【所以,同志你不能修炼除万花外的内功心法。如果你修炼,必须废掉剑三系统给你自带的修为。】满级的账号堆出来修为,相当于一个甲子的内力。不,甚至更甚。 “啊?那这……” 52.吃狗粮吧林大夫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出了房门,林大夫倚在二楼的围栏上,垂眸俯视大堂中央的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皮肤黝黑, 双手粗糙。看上去所过的日子并不是十分富裕。正好林溯身后的黑衣教众正在给她科普这对夫妇的情况。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 微微俯下上身,双臂撑在围栏上, 右手托腮, 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 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 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 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 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 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 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再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林大夫语录:遇见愚蠢的人,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毕竟,他们能衬托出本大夫的聪慧。 53.(二更)林大夫再怼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好在系统终于难得不高冷了一次, 给林溯提了个醒儿。 昆仑山顶有一寒池, 池中有一物。此物不仅可以消除冰蚕蛊, 以药辅之还能助长内力。 “好东西呀……”林溯叹道。 得了这个消息, 林溯给东方留书一封, 便跑去了昆仑山。 处理完事物后回来的东方,阅完林溯的信后, 黑着脸一掌下去把身旁的黄梨木桌拍成了碎片。 林溯是个大夫, 只身一人前去昆仑。若不是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解了她的性子,东方更相信她这是跑路了。 虽气林溯一声不吭的就跑了,但气过之后,东方还是派了一队人前去寻她。此地前往昆仑, 遥遥万里,以千里良驹赶路, 也要半月时日。 先不说昆仑山上猛兽众多,危机四伏。就只这一路所经之地, 一个不小心,便能送了性命。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人, 从来都比洪水猛兽更危险。 林大夫也有那个自知之明,虽然她自认确实没有人家小说里写的那绝顶聪明的智商,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是大夫没错, 却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就算医术不精, 她体内一甲子有余的内力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 虽然她学不会“大礼包”里头的秘籍,但是她还有轻功呀! 剑三版万花大轻功,自带绑定,追杀逃命必带品,你值得拥有。 林大夫不会骑马,还在她有剑三系统自带的小毛驴。她一边赶路一边研究地图,走近路翻山越岭时用轻功,觉得累了就选一条附近的官道召唤出自己的小毛驴。 才五日。林溯便从黑木崖一路到了山西。途经太原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空间里塞的“干粮”已经见底。林溯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也不是委屈自己自己动手打猎的人。毕竟她在刚穿来的那几年在山里都是靠着包裹里头原本存的食品度过的。 算算日子,绰绰有余。于是,林溯便赶着小毛驴进了城。 进城后,林溯也没挑捡什么。直接进了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丢给一锭碎银让小二把她的宝贝小毛驴好好照顾后,她选了间上房,又吩咐人准备了热水。 为了不暴露自己所带的空间包裹,林溯是随身带着一个轻便的包袱的,而且,她连衣服样式都是买的同款。江南花家布庄的衣服,别说裁剪,连下摆所绣的流云都不带多一针的。 洗去风尘,重换一身衣物后,林溯下了楼,点了一桌菜。反正她不差钱,没必要委屈自己。 四菜一汤,外加一壶店家所送的女儿红。 白送的女儿红能是什么上好的酒?林溯瞥了一眼装酒的白瓷酒壶,没什么兴趣。拿起筷子偿了口菜。味道还不错。 四菜上齐,最后给林溯端汤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林溯微微侧目。不怪她好奇心重,只是这酒楼里都是跑腿儿的小二,何时又来了个姑娘? 小姑娘一身麻布衣裳,袖口内处还缝有布丁。她上菜时一直低着头,额前厚厚的刘海儿挡住了大半的脸蛋儿,头顶竖着简单发髻的头发也因营养不良而发黄。一看就是穷苦出身,看这打扮也不像是店家的女儿。 小姑娘似是感觉到了林溯的目光,头更低了,好似要把脸埋进身子里。迅速端汤,为林溯摆上空碗和汤匙便转身走掉了。全程连个脸也未露,更别提说话。 见此,林溯也没在意,安心吃着她的。 不过,林溯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 这酒楼不大不小,离城门又进。遂以,客人不少,并且都是跑江湖,走镖之类的人居多。 与林溯隔了一桌的四个大汉显然就是走镖的。在她下来之前,桌上的菜这几人便已经吃了大半,现在正在喝酒消一消身上的疲态。他们邻桌做了三人,看打扮似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桌上的菜只动了几口,酒倒是一壶一壶的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来喝酒的。 不过,这城门口儿的酒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几个人喝酒不去城中的酒馆儿酒楼,来这里做什么。 不用多想,那三人自己便给了答案。 三人之中的一个手拿画着美人图的扇子一直不停摇晃的蓝衣男子,见了刚刚给林溯上汤的小姑娘眼睛刷的冒出光亮。 他就好像饿狼盯住了猎物,眼冒青光。“唰”地合起扇子,就迅速离开座位,截住了要往后厨赶的小姑娘。 “哎——又见着了小妹妹?”蓝衣男子拦住小姑娘,一脸笑容,不过不用细看就知道他不是单纯的叙旧而且不怀好意。 小姑娘一见这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猛的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与蓝衣男子同桌的,一红一绿的两人也转了过来。他们脸上同样带着笑,但那恶意却比那个蓝衣男子明显多了。 “掌柜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来时问你,你可是说小妹妹今日没来酒楼呀。” “ 我们来了这么久,点了这么多菜,也没见小妹妹过来上菜。还信以为真了,哪成想是你这老货耍我们!” 掌柜的见此也不算账了,连忙走出柜台,陪笑道:“这丫头家里还有老父要照顾,今日只是来领份银子抓药的,刚刚只是顺手帮个忙。李公子,赵公子,刘公子,你们多担待些。” 这三个李,赵,刘,掌柜的称他们公子,真是抬举他们。这三人不过是家里有些小钱,整天闲逛无所事事的混混。仗着有些拳脚功夫,没少欺负小老百姓。 不过,他们也只能欺负欺负小老百姓了。大的酒楼达官贵人众多,要么就是不缺钱功夫也不差的江湖侠客,他们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在小酒楼小茶馆儿逞逞威风。 酒楼这小姑娘是他们前几天发现的,见姑娘容貌不错便上了心。掌柜的也是见他们三人有了不轨图谋,遂一直让小姑娘躲在后厨帮忙。平日里也只有类似林溯这样的女客来,才会让她出来上菜。今日仅有的两个小二一个被林溯差遣着干活去了还没忙完,另一个小二也忙的脚不沾地,见小姑娘在后厨,便让她帮忙走一趟菜。谁料,刚好被这还赖着没走的混货给盯上了。 “好说好说。”小姑娘前头拦着她的蓝衣李公子,双眼进盯着小姑娘,一刻也没离开,“ 我们再点几壶好酒,你让小妹妹陪我们喝完便是。” “这……”掌柜面露难色。 “怎么?”绿衣的赵公子脸色一变,一拍桌子,“ 李兄好意不与你为难,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 这猛的一拍桌子,动静儿虽然不大,但也引来几桌的侧目。林溯加菜的筷子也是微不可察的一顿。 ——啧,有些烦。 “赵兄,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红衣的刘公子直接走过来,一把拽过小姑娘,不顾她的连连摇头,仰仗着自己的力气大,愣是把小姑娘往他们那桌拖。 54.林大夫医花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你是想问我今日为何这般?” 后者点头。 王大人抬头望天, 呵呵一笑。“不管那林姓姑娘是不是捕头, 但能拿着神侯府的玄铁令牌, 也是与其关系匪浅的。” “ 况且, 马上要又科考了, 太原李家的二子已经前往京城。李家一门颇得圣上眷顾, 上面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神侯府的人, 但案子犯在了我所管辖的地段儿上, 人都找上来,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也不能不管。 林仙儿之前是找过官府的, 可因为人家林家婶婶手握林富亲笔所签的卖身契,又确实真金白银地花了钱。这事儿本就不好断,遂王大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默认手底下的人把她打发走。 师爷恍然明悟,赞叹一声,“ 大人想的长远。” …… 府衙里发生的事情,林溯是不知道的。她正亲自带着林仙儿买买买, 美其名曰给妹子压惊。 林大夫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带着林仙儿去了最好的布庄, 买了几身上乘的成衣,又去了首饰店给她挑了几套首饰。 林仙儿全程一言不发, 林溯说试衣裳就试衣裳, 说戴首饰就戴首饰。原本明亮的眸子黯然无光, 仿佛魂儿都飘走了一样。 哪怕林溯和林仙儿说了, 她验的尸体可能不是她的父亲,而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心里依然不好过。 最后,林溯带林仙儿回了客栈。见她依旧蔫儿蔫儿地,不由得出言安慰。 林溯好说歹说,林仙儿似是也听进去了。不过,林溯没想到林仙儿最后却说。 “ 林姐姐,其实……仙儿宁愿坟墓里埋着的是家父。” 这一句话让林溯怔住,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林仙儿。 林仙儿没再低头垂眸,反而迎上林溯的视线。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又狠绝。 她用坚决到无情的态度告诉林溯一件事情。她宁愿死的,被活埋的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愿? 说到底是怨吧。 看来林仙儿对此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最起码,她知道些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就在这时,紫莹在门外出声,打破了沉默又诡异地气氛。 “姑娘。”紫莹在两人回来时,被林溯派去撬刘德和赵聪的口了。二人被打了五十大板,去了半条命,刘德更是早就疼昏过去,倒是五十多的赵聪,一口气撑了过来。紫莹过去,也没费她多少功夫,赵聪就像是囚犯入刑场前翻然醒悟了一般,倒豆子似的把最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招了。 赵聪姓赵,赵进也姓赵。两人从姓氏上看是有些沾亲带故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开始,赵进找上赵聪,便是为了让他“断诊”林富得了重病。 在赵聪第一次来林家后,林富也自以为得了麻风。后来赵进又找到了林富和林氏夫妇,他找上林富,告诉他得的病虽然严重,却不是麻风。是可以治的顽疾。 其实林富得的就是富贵病,风湿加上轻微的中风,胸中一口痰化不开咳不出。多花些钱,找个针灸熟练的大夫就能治好。可关键是林家没钱。这才要命。 赵进告诉林富,他可以出钱为他治病,但条件是要林仙儿。为了显示出诚意,他甚至许诺必八抬大轿娶林仙儿过门。 赵进不知林仙儿这对父女是什么感情,但从林仙儿常年照顾林富这事儿来看,父女俩感情必定很好。为了增加筹码,赵进同时找上了林仙儿的叔父婶婶上门来当说客。 谁知,林富一听自己的病能治好,当即就卖了女儿。点头同意了。连赵进怕林仙儿不从,为了以防万一拿出的契约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为了有钱治病卖女儿这名声不好听,赵进也没再想把林仙儿娶进赵家后再跟林家有什么牵扯。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看上更感兴趣的姑娘,找个由头把林仙儿一休,娶另一个进门?这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遂以,几人想到了假死这个由头。他们从头到尾包括林富都没想过林仙儿的想法,甚至没想过她愿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逼她愿意就是了。 几人的计划很好,眼见就要成功,却不想有人当了黄雀掺了一脚。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负责人——赵聪,反水了。 赵聪反水是有理由的。他与赵进沾亲带故,就在赵进谋划这几日,赵进的母亲透口风给赵聪,属意她的女儿做赵进的正室。至于赵聪的女儿,那当然也是愿意的。 虽然赵进德行不好,可是他长得不差,家里头又有钱。她一个草堂大夫的女儿嫁赵进,是高嫁。 赵聪见女儿欣喜点头,他想到了林仙儿,也想到了赵进正在谋划的事情。 若是这事儿让赵进办成了,林仙儿答应过门,那还有自己闺女什么事儿? 于是,赵聪找到了赵进的狐朋狗友刘德。 比起赵进,刘德对林仙儿的兴趣也极大。在听赵聪说赵进不声不响地就要收了林仙儿后,刘德不乐意了,大呼不够兄弟! 他们一起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交情去哪儿了? ——见鬼的交情! 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阴损事儿上面,赵进和刘德如出一辙。 得知赵进所谋划的事情,刘德准备将计就计。你不是要娶林仙儿吗?不是要让林富假死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刘德和赵聪卡在林富假死的当天,在林仙儿每日去取的药材里加了料。他们是要陷害林仙儿,可没说把她害进牢里。 按刘德所想的。他卡在林仙儿嫁人之前去告她弑父,赵聪去作证。那药理多了天南星和藜芦粉是跑不了的。人证物证俱在,林仙儿百口莫辩。 当然,最后肯定有人会作证林仙儿回家前林富就翘辫子的。人刘德也找好了。就是林仙儿的叔父和婶婶,他们是可以带着街坊邻居一起证明,林仙儿是在进门之前林富就已经死了的。实在不行最后开棺验尸也是可以证明林富不是中毒而死的。至于棺材里到底有没有尸体,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最后,林仙儿是没弑父。可是,不管怎样,天南星和藜芦粉只要赵聪咬死,林仙儿这个“想”弑父的“美名”也是跑不了的。 这个年代女孩子最重名声,这个弑父的名头可以彻底毁了林仙儿。以刘德和赵聪对赵家的了解,不管怎么宠赵进,他们都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不进门,赵进娶不了。那就好说了! 赵聪的女儿该嫁赵家嫁赵家,刘德也能在林仙儿“丧父”又坏了名声后(强行)抱得美人归。一举两得,双赢啊! 为了女儿的幸福(?),赵聪依计行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不管是赵进那边,还是刘德那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他们都没想到,黄雀后面还跟着老鹰。 林富这个秀才不是白考的,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终于在这上面走了用处。林富早就知道赵进在娶了林仙儿后不会管他这个“已死”之人。所以他想出一条更阴毒的计谋。以“真”乱假,作为要挟,以后不管林仙儿怎么样,他照样可以从赵进手里得到银子。 林家的人,心早就被钱蒙住了。所以,在林富想出这条阴谋后,林叔父和林婶婶为了钱财也是积极配合。 他们先是“好心”施舍了一个乞丐,在面摊儿收摊儿之际,拽来街角常年乞讨的乞丐,以下了蒙汗药的面条迷昏后,把人运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棺材。 55.(二更)林大夫哄人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你是想问我今日为何这般?” 后者点头。 王大人抬头望天, 呵呵一笑。“不管那林姓姑娘是不是捕头, 但能拿着神侯府的玄铁令牌, 也是与其关系匪浅的。” “ 况且, 马上要又科考了, 太原李家的二子已经前往京城。李家一门颇得圣上眷顾, 上面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神侯府的人, 但案子犯在了我所管辖的地段儿上, 人都找上来,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也不能不管。 林仙儿之前是找过官府的, 可因为人家林家婶婶手握林富亲笔所签的卖身契,又确实真金白银地花了钱。这事儿本就不好断,遂王大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默认手底下的人把她打发走。 师爷恍然明悟,赞叹一声,“ 大人想的长远。” …… 府衙里发生的事情,林溯是不知道的。她正亲自带着林仙儿买买买, 美其名曰给妹子压惊。 林大夫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带着林仙儿去了最好的布庄, 买了几身上乘的成衣,又去了首饰店给她挑了几套首饰。 林仙儿全程一言不发, 林溯说试衣裳就试衣裳, 说戴首饰就戴首饰。原本明亮的眸子黯然无光, 仿佛魂儿都飘走了一样。 哪怕林溯和林仙儿说了, 她验的尸体可能不是她的父亲,而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心里依然不好过。 最后,林溯带林仙儿回了客栈。见她依旧蔫儿蔫儿地,不由得出言安慰。 林溯好说歹说,林仙儿似是也听进去了。不过,林溯没想到林仙儿最后却说。 “ 林姐姐,其实……仙儿宁愿坟墓里埋着的是家父。” 这一句话让林溯怔住,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林仙儿。 林仙儿没再低头垂眸,反而迎上林溯的视线。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又狠绝。 她用坚决到无情的态度告诉林溯一件事情。她宁愿死的,被活埋的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愿? 说到底是怨吧。 看来林仙儿对此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最起码,她知道些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就在这时,紫莹在门外出声,打破了沉默又诡异地气氛。 “姑娘。”紫莹在两人回来时,被林溯派去撬刘德和赵聪的口了。二人被打了五十大板,去了半条命,刘德更是早就疼昏过去,倒是五十多的赵聪,一口气撑了过来。紫莹过去,也没费她多少功夫,赵聪就像是囚犯入刑场前翻然醒悟了一般,倒豆子似的把最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招了。 赵聪姓赵,赵进也姓赵。两人从姓氏上看是有些沾亲带故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开始,赵进找上赵聪,便是为了让他“断诊”林富得了重病。 在赵聪第一次来林家后,林富也自以为得了麻风。后来赵进又找到了林富和林氏夫妇,他找上林富,告诉他得的病虽然严重,却不是麻风。是可以治的顽疾。 其实林富得的就是富贵病,风湿加上轻微的中风,胸中一口痰化不开咳不出。多花些钱,找个针灸熟练的大夫就能治好。可关键是林家没钱。这才要命。 赵进告诉林富,他可以出钱为他治病,但条件是要林仙儿。为了显示出诚意,他甚至许诺必八抬大轿娶林仙儿过门。 赵进不知林仙儿这对父女是什么感情,但从林仙儿常年照顾林富这事儿来看,父女俩感情必定很好。为了增加筹码,赵进同时找上了林仙儿的叔父婶婶上门来当说客。 谁知,林富一听自己的病能治好,当即就卖了女儿。点头同意了。连赵进怕林仙儿不从,为了以防万一拿出的契约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为了有钱治病卖女儿这名声不好听,赵进也没再想把林仙儿娶进赵家后再跟林家有什么牵扯。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看上更感兴趣的姑娘,找个由头把林仙儿一休,娶另一个进门?这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遂以,几人想到了假死这个由头。他们从头到尾包括林富都没想过林仙儿的想法,甚至没想过她愿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逼她愿意就是了。 几人的计划很好,眼见就要成功,却不想有人当了黄雀掺了一脚。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负责人——赵聪,反水了。 赵聪反水是有理由的。他与赵进沾亲带故,就在赵进谋划这几日,赵进的母亲透口风给赵聪,属意她的女儿做赵进的正室。至于赵聪的女儿,那当然也是愿意的。 虽然赵进德行不好,可是他长得不差,家里头又有钱。她一个草堂大夫的女儿嫁赵进,是高嫁。 赵聪见女儿欣喜点头,他想到了林仙儿,也想到了赵进正在谋划的事情。 若是这事儿让赵进办成了,林仙儿答应过门,那还有自己闺女什么事儿? 于是,赵聪找到了赵进的狐朋狗友刘德。 比起赵进,刘德对林仙儿的兴趣也极大。在听赵聪说赵进不声不响地就要收了林仙儿后,刘德不乐意了,大呼不够兄弟! 他们一起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交情去哪儿了? ——见鬼的交情! 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阴损事儿上面,赵进和刘德如出一辙。 得知赵进所谋划的事情,刘德准备将计就计。你不是要娶林仙儿吗?不是要让林富假死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刘德和赵聪卡在林富假死的当天,在林仙儿每日去取的药材里加了料。他们是要陷害林仙儿,可没说把她害进牢里。 按刘德所想的。他卡在林仙儿嫁人之前去告她弑父,赵聪去作证。那药理多了天南星和藜芦粉是跑不了的。人证物证俱在,林仙儿百口莫辩。 当然,最后肯定有人会作证林仙儿回家前林富就翘辫子的。人刘德也找好了。就是林仙儿的叔父和婶婶,他们是可以带着街坊邻居一起证明,林仙儿是在进门之前林富就已经死了的。实在不行最后开棺验尸也是可以证明林富不是中毒而死的。至于棺材里到底有没有尸体,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最后,林仙儿是没弑父。可是,不管怎样,天南星和藜芦粉只要赵聪咬死,林仙儿这个“想”弑父的“美名”也是跑不了的。 这个年代女孩子最重名声,这个弑父的名头可以彻底毁了林仙儿。以刘德和赵聪对赵家的了解,不管怎么宠赵进,他们都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不进门,赵进娶不了。那就好说了! 赵聪的女儿该嫁赵家嫁赵家,刘德也能在林仙儿“丧父”又坏了名声后(强行)抱得美人归。一举两得,双赢啊! 为了女儿的幸福(?),赵聪依计行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不管是赵进那边,还是刘德那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他们都没想到,黄雀后面还跟着老鹰。 林富这个秀才不是白考的,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终于在这上面走了用处。林富早就知道赵进在娶了林仙儿后不会管他这个“已死”之人。所以他想出一条更阴毒的计谋。以“真”乱假,作为要挟,以后不管林仙儿怎么样,他照样可以从赵进手里得到银子。 林家的人,心早就被钱蒙住了。所以,在林富想出这条阴谋后,林叔父和林婶婶为了钱财也是积极配合。 他们先是“好心”施舍了一个乞丐,在面摊儿收摊儿之际,拽来街角常年乞讨的乞丐,以下了蒙汗药的面条迷昏后,把人运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棺材。 这些事是从林氏夫妇二人嘴里撬出来的,毕竟这两人身上虽然背了一条人命,但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被拖进后院儿的第二日就都老实交代了。 但是赵进和刘德还有赵聪都是以为棺材里没人的。毕竟他们再怎么算计,也没想到背上人命。 所以刘德和赵聪在听到林溯“开棺验尸”时心里那么震惊。 他们的背景不够大,虽然钱财不缺,但也限制了他们的胆子。至于林家的三人,恐怕除了穷疯了外,天生就有这个疯狂的基因吧。 林溯已经猜到不少,不过她以为是这些人的合谋,但没想到竟然分成了三波。 林仙儿站在林溯旁边,对事情的经过从头听到尾。她没有震惊迷茫,悲切绝望的一系列情绪过程。这姑娘从头至尾都是平静地沉默着,不喜不悲。仿佛早就已经接受了这对她来说,所有人齐力算计她,毁掉她的事实。 不仅是林仙儿。 他们所有人,直接地,或者间接地,害死了一条生命。 哪怕这条生命只是一个食不果腹的乞丐,他们也没权利剥夺他“生”的权利。 56.认亲现场林大夫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嘴角一抽。 “林姑娘, 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 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 便会发现, 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 气息绵长,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 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 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 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 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 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林大夫语录: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57.(二更)林大夫苦笑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这妹子美则美已, 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 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 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 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 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 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 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 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 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 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能让药铺老板主动开口问的,林溯眨眨眼,随即笑了。“自是需要的。” 这一句话似是打开了药铺老板的话匣子。开始说他另一间的坐堂大夫其人如何如何。 药铺老板所说的大夫,姓赵。也是巧了,山西城里的那个也姓赵。 如果说山西城的那个赵大夫是被利益蒙了眼,失了医德不配当大夫。那么杭州城里的赵大夫则是医德医风,皆为上佳。 赵大夫其名赵裕隆。年轻时是个军医,后来退了部队回了江南,便一直行医。遇到了穷苦人家,他便不收诊金,抓不起药他便自己或者带着病人的家眷上山去采。 遇到非要给诊金的,赵大夫也是不取分文,直接让人上山取得一株药材当做报酬。 后来赵大夫到了他的药铺坐诊,遇到了城边村落来的病人,来了看病却买不起药材的还自搭银子让伙计给抓药。出诊也是不收出诊费。 “ 赵大夫是个好人啊。”药铺老板连连感慨,“这般的菩萨心肠,也就东街街头小楼里的花七公子能与之相比了。” “是个好大夫。”林溯点头附和。她没说是“好人”,而是好大夫。 “ 只是,赵大夫一生未娶,没儿没女孤家寡人。花七公子也是幼时因病盲目。哎……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往往都没好报。” 药铺老板还在感慨着,但林溯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她家高冷的系统大人突然上线发任务了。 【叮——触发任务:医治花七公子——花满楼的眼睛。】 林溯:“……”喵喵喵? 林大夫语录:继东方巨巨,林仙儿后,本大夫终于接到了一个正常的医治任务。不过……这花七公子谁?莫名耳熟。 探究,好奇,钦佩……等等,那个钦佩是什么鬼?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你确定还要练这本……断子绝孙功?”东方嘴角一抽,不过林溯说的也没差。挥刀自宫,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你的老对头任我行自己拿了吸星大法,间接地把葵花宝典送到你手里,你就这么如他的愿?”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可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自然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在教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任我行已经从戒备转化成了对他杀心已起。 他若在这关键时期废了武功,只能沦为鱼肉,任其刀剐。 他不想坐以待毙,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赢了,教中万人之上,输了,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58.林大夫北上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 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 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 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 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 对世界,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 遂给她介绍的芙蓉, 茉莉,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 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 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般误会,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 啐她一句。不过, 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 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 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 有些可爱。 看看, 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 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哪里是什么“蛇大仙”,只不过是神经反射而已。蛇本就属于爬行动物,被宰杀后在一定时间内中枢神经仍能单独维持各器官的动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头一经碰触还会条件反射弹起,毒液会通过毒牙喷射到被咬物体体内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杀伤力比活蛇更甚。因为已经死掉,所以蛇咬人后牙齿注入毒液变成了不可控量。 不过。这蛇咬人了,为何这妇人不去她的药堂,却来找花满楼? 林溯上下扫了一眼妇人。而后,她的视线在这妇人双手上的老茧顿了顿。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后院儿。是了,看花满楼刚才那行云流水一般说出每种话用药的功效,便能得知,这人也是会医术的。并且,还不用掏银子。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林大夫转念便把视线放在了女童手上。 李大娘家的幺妹儿被咬的是右手,原本小小的嫩手又红又肿,手背高高地鼓起,虎口处蛇口留下的两点牙洞还在往出冒血。 林溯眼眸一凛,暗叫不好。 人命观天的事情,林大夫也顾不得前头给女童诊脉的是花满楼了。她一把拉开花满楼,自己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搭在女童脉门,左手拾起女童红肿的右手观察伤势。 花满楼被林大夫一把扒拉开,别说花满楼本人,李大娘也有些懵。 但林大夫很快便把他们短时间停顿的思绪拉了回来。 “被咬多久了?”林大夫面色沉着而又严肃,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声线也变得冷清。在她身侧的花满楼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势猛然一变。理智,冷静,令人不禁信服。 或许,后世有个形容词能形容林大夫——专业。 不管是疑难杂症,还是疗伤解毒,她林溯是专业的。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了。” “半盏茶?”林溯眨眼换算了下,古人一盏茶的时间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么说,这孩子已经被咬了七八分钟了? 这个时间让林大夫皱起一双细眉,又问:“ 可知道是什么蛇?” “ 五,五步蛇。”李大娘说出这蛇时,面容悲切,甚至有些颓废。 林溯猛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大娘一眼,而后对花满楼道:“ 五步蛇毒性极强,现在开药方再煎药服用已经来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种植半枝莲?” “你是说韩信子?有的!”花满楼连应。 “ 劳烦公子取一株半枝莲,洗净捣烂绞汁。”林大夫快速说出应急计划,“ 李大娘,您现在立即去东街中段的德济堂找伙计送一瓶黄酒过来。若是问起,便说是一位姓林的姑娘让你来拿的。” “救人如救火,还请您快些。”林溯抬眸看了眼李大娘,催促道。 “ 哦,哦。”李大娘终于缓过神来,脚步飞快地往德济堂奔去。 这时,花满楼已经取好一株半枝莲洗净,用不知哪里拿出来的白玉杵臼,正捣着。 两人都在忙,林溯也没闲着,取出随身的银针,一一刺入女童身上几处大穴。太素九针静脉图与人偶图林溯再熟悉不过,就像印在了灵魂里。哪怕隔着衣服,林溯手下的银针依旧不差分毫地刺入脉穴之中。 这孩子已经意识模糊,想来刚刚被咬时要么是没当回事,要么就是太过着急,牵着孩子跑过来,刺激了血液流通,半路昏了过去。 可不管怎么样,毒素委实蔓延地有些过快。 林溯以银针封穴,护住心脉与内腑。而后又以自己的特殊内力,探入女童体内,为其逼出毒血。 许是母爱激发了潜力,李大娘的脚程飞快,德济堂的伙计这一句都是被李大娘拽着过来的。 “东,东家?”伙计气喘吁吁,有些惊疑。东家不是来这里买花吗?怎的要黄酒作甚? 林溯也没空跟他解释。逼出毒血后林溯又施针封了女童手上的血脉,使伤口处不再流血不止。接而接过花满楼捣好的半枝莲,又拿过伙计手中的黄酒,调少许温服,取出药渣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番忙活下来,女童的脸色已是好上不少。李大娘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知道自家女儿命保住了。 更何况,在林溯收针后,花满楼也搭了脉。朝林溯微笑:“ 姑娘医术精湛,花某自愧不如。” 这一句话,可算让李大娘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而后朝林溯连连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大娘你快起来,”林溯收起刚刚的一身清冷,又是原先温和如水给人沐浴春风之感的林姑娘,“ 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身为医者应做的本分。” 说着,林溯看了眼女童,又道:“ 大体的蛇毒已经逼出,体内还有些许余毒。五步蛇毒性猛烈,不可小觑,我开个方子,再服用几日吧。” “好,好,好。” 见识到了林溯的本事,李大娘哪有不应的道理?连连称好。 见此林溯微微一笑,转眸对花满楼说:“ 花公子,可否借笔墨一用?” “稍等。”花满楼微微欠身,上了二楼的书房去给她取笔墨。 笔墨取来,林溯提笔写下方子。 半边莲、白茅根、生地各一两,黄岑、黄连、黄柏、丹皮、全蝎、川贝各三钱,青木香、生大黄各七钱,许长卿后下五钱,夏枯草四钱,蜈蚣三钱。 林溯见孩子的手部红肿,明显是火毒偏重,遂又填了栀子、知母各一钱。 写完后,林溯把药方给了伙计,让他带李大娘去取药。 可谁知,两人回来时,李大娘手里只有几两观音草。 林溯:“……” ——什么鬼! 花满楼倒是懂了,去后院又取了好几株新鲜的半枝莲,赠与李大娘。后者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和药回家了。 “怎么回事?!”林溯拧眉,问向伙计。 她药方上的药材一个都没有,半枝莲还是花满楼送的。 “ 东家,我带着李大娘回了药堂。可是抓药时李大娘说,自己没那么多药钱。赵大夫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把您的方子扣在柜台,只取了几钱李大娘买的起的观音草。” “……”林溯默了一瞬。确实,早前就看出这李大娘生活拮据,但她也没想到连药钱都付不起。 “ 是我忘了,应嘱咐你告诉账房先生,免了药钱的。”林溯叹气。 花满楼闻言,倒是一笑。手中折扇轻摇。“ 姑娘医者仁心。但李大娘家中有六个孩子,她性格要强,你今日免去她几两银子的药钱,来日她必定会省吃俭用,誓要还上的。” 59.(二更)林大夫吵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 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 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 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 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 夏日日头毒辣, 若不嫌弃, 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60.林大夫作饵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 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 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因为给了银子, 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 不准备绕远,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 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 小姑娘扭身转过来,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 温婉柔和, 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 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 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 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 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 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林溯上楼从房间内的屏风上拿下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转眼想了想,心念一动,又从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样的。 两件白裙搭在纤细的手臂上,林溯转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已经从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轻薄的衣衫递给小姑娘,对她道:“这是我换下来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晒干,明日付你工钱。”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放,侧身闪过,足尖一点,纤细的白影从二楼的窗户穿过又出了酒楼。 “……” 翌日,小姑娘拿着认真洗好的衣裳前来。却不曾想,掌柜的说林溯已经走了。 说完掌柜的拿出林溯留给小姑娘的二十两纹银,拍拍她的头,叹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啊。” 小姑娘盯着手里捧着的两身白裙和二十两雪花纹银,沉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溯隔日一大早就赶着她的小毛驴上路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昆仑山上的寒池里用来给东方“解毒”的小东西,还需要天山的雪莲为饵才能钓到。 此番一想,她觉得还是早早赶路为好。遂交代了掌柜并且付了二十两“工钱”后,便出发了。 走了一段官路,林溯拐进了山林,展开大轻功加快路程。 紧赶慢赶了三日,她终于到了天上脚下。 在天山脚下的小镇里的客栈休息了一晚后,清了一身疲态的林溯开启轻功便上了山。 天山雪莲喜寒,一般都生长在人迹鲜至的雪峰上。 来到山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林溯十分应景儿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貂披风系上。 天上雪莲可遇不可求,林溯到了雪山,找了整整一日,才凭借本身自带的金手指——对药物灵敏到变态的嗅觉,寻到了雪莲的踪迹。 这严寒的雪峰,除了雪莲外林溯想不到还有什么这般似花香的清香气。她随着淡淡的清香寻过来,果然见到一朵将开未开的雪莲花……和一个一身红衣的小萝莉。 见到还有意外收获,林溯嘴角一抽。 小萝莉一身红衣,娇小的身子盘坐在雪中,似是在打坐。转眼看她的容貌,即使她现在闭着眼,林溯也知道她生的也是极好。巴掌大的鹅蛋脸儿肌肤吹弹可破,秀气的小鼻子下是古典的樱桃小口。这小嘴儿红润极了,在这严冬一般的环境里,一点变苍白的趋势也无。 最醒目的是她额心的三瓣似桃花又似梅花的花瓣,以莲花的形状完美的点缀,更为其本就娇艳的脸蛋儿填了一抹艳色。 林溯丹田一松,解了提气。脚下的白雪被她踩出了印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本就寂静寒冷的地方已经足够。 红衣萝莉不为所动,依旧闭目打坐。连眼珠都未动。 见此,林溯叹了口气。 此处雪莲已经有主,看来她要废些功夫再寻一株了。 林溯这般,也是无法,千万别说这姑娘是个三好学生,纯善之人,懂得“先来后到”什么的。 一个看上去十三四的萝莉,出现在天山山顶已经够蹊跷了。更别说她还在这里打坐,气息绵长,丝毫不见寒冷。要知道这萝莉身上穿的红衣可是和林溯身上一样的薄衫。虽然林溯也因为内力深厚,并不畏寒,但她还装模作样的裹了一件披风呢。可你再看看人家,就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惹不起,惹不起…… 林溯心中萌生退意,转身准备走人。 可是她刚迈出两步,身后的红衣萝莉便眉头紧皱,随即额头冒出青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热的血液浸进雪里,不到片刻便失了热气,与冰雪融为一体。只是那抹红色在一片雪白中极为惹眼。 林溯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红衣小萝莉已经不再打坐,而是一手撑着雪地,一手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皆于这几年做大夫染了职业病,林溯一见如此,想也没想地冲上前,抓住红衣萝莉的手腕便开始诊脉。 皱眉认真诊脉的林溯,并没有看到,红衣萝莉在林溯接近她并且抓住她手腕时,眸中闪过的狠厉之色。若是她此刻能运起内力,估计早在林溯接近她的那一瞬,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过去。 抹了脉象,林溯从中得知了小萝莉吐血的原因。内力紊乱,并且因逆转伤了经脉,只是吐了口血,没走火入魔可谓大幸。 得出结论,林溯不禁纳罕。 61.林大夫下套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 我这人遇到伤患便有些强势,还望花公子莫要见怪。” “ 姑娘医者仁心, 医术更是精湛。若是今日姑娘不在, 只在下一人,恐怕不会这么快就除去那孩子身上的蛇毒。”花满楼回以一笑。胸怀若谷的花七公子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庆幸今日林溯的出现。 林溯闻言,唇角上扬:“过奖。”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而后两人又闲聊几句。最终话题又回转到了花上。 “ 不知姑娘可选好了?” “嗯,”林溯点头, 对自己最初的选择坚定不移, “还是芍药吧。” 说完, 林大夫瞥了眼后院处的花团锦簇, 幽幽叹气:“ 花虽美矣, 又能入药。可是我却是个俗人,没有那份文人情怀,亦没有精力侍弄。” 她接下来会很忙的,继续钻研医经,练暗器,还有即将到来的徒弟弟。以后还要治病救人,继续钻研医经,哪有功夫养花养草。就算是药材也没工夫。 花满楼闻言,倒是笑了, 摇摇头不认可林溯的说法:“ 我的一位朋友说, 兴趣爱好都是需要培养的。姑娘不亲自体验一番, 怎么会体会到其中妙处呢?” “……或许。”林大夫兴致缺缺。她虽然是个女的,但真心不爱花。当然,若是别人养她欣赏行,但换了自己养……没那个精力和耐心。 “这样吧。”花满楼手中折扇一合,“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帮姑娘照料院中花草。” “……”林大夫沉默了。 ——又来了!这被推销的既视感。现在是抛出售后服务了吗? “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劳烦花公子了。” “哪里劳烦?”花满楼面上笑意更甚,“ 明日我让花平找人,把各种既美观又能入药的花卉送到府上。” “这……” ——这算强买强卖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满楼! 林大夫心底叹了口气。“ 那好吧。还要劳烦花公子列出个单子来,以便结账。” “结账就不必了。”花满楼对林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重新坐在茶桌旁。他准确无误地拿起茶壶,新翻一个茶杯,倒了七分满,放到桌面上,推到林溯面前。 “ 这些花都送给姑娘。” ——这是不要钱? 林大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花公子,这……” “ 姑娘不必推辞。权当交个朋友。”花满楼“看”向林溯,七分真诚,三分打趣,“ 送给朋友礼物,可有收钱的道理?”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矫情着说高攀了或者还要给银子。 林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打趣道:“ 若花公子一直‘以花会友’,估计不出半年,花公子这小楼里的花就要被送个干净了。” 花满楼听出了林溯话里的揶揄之意,但笑不语。而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朝林溯致意。 “在下花满楼。” 林溯也是同样举杯,“ 林溯。” “哦?可是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的素?”这一句话就能看出花满楼所读诗书之多。那么多带素的诗句,偏生挑了句最合适的。 不过,他倒是猜错了。 林大夫摇摇头,放下茶杯,眸色深远。“ 不是。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 花满楼颔首,没有去深究这个字的意思。只是道:“原是出自诗经。” …… 林溯没在小楼呆多久,一盏茶后,她便告辞。 “ 叨扰了。” “朋友之间,哪里会叨扰?倒是希望你常来,我的小楼也会多一些人气。” 谁不知道花满楼的小楼从不锁门,哪里会缺人气? 不过,林溯还是点头,回他一声:“好。” 为了近距离观察花满楼的眼睛,她也会常来的。 回了院子。林溯嘱咐迎上来的林管家,告诉他近一两日小楼会送花过来,让他提前收拾一下园子里和她院中的空地。 至于林溯自己,则是一头扎进后院儿。这几日关于眼疾方面的医学知识林溯已经提前消化完了。医经上头没有多少提及眼疾的,尤其是像花满楼这个情况的。 “我记得,天龙八部里头,可是能换人眼的?” 遂林溯千里迢迢地给自己的师父——童姥大人传信。 “吾师亲启,一别多日,师父身体可已康健……”吧啦吧啦,林溯连连写了三页纸。除了问候自家师父大人让她注意身体外,主要目的嘛……还是舔着脸要逍遥派医书。 把信交给林管家,让他找隔壁的走镖的大哥特意托镖,只为送一趟信。 没办法,天山距离江南旅途遥远不说,她师父手底下的灵鹫宫众人也不是好惹的。托一趟镖,总比交给信使来的安全。 办完这件事后,林大夫也没闲着。花满楼小楼里的花卉到了。一些普通花草,林溯让林管家带着丫鬟伙计们栽在了花园里头,至于能入药的,林溯则是亲自刨土,挖坑,种植,浇水。 花满楼也过来帮忙了,有些移植方面需要特别注意的花朵,则是他亲自来。 幸而花满楼送过来的都是花期还在的几种花卉,并且每种都只有三到五株。不然,林大夫估计忙到第二天晚上也忙不完。 见两人忙完,林管家上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水盆和手巾。 这般还不够。林溯擦擦手后又让人去烧两大锅热水。 “ 辛苦了。我让人去烧水了。客房有新置办的浴桶,稍后我让丫鬟去唤花平,回你的百花楼给你取身衣服。你便在这里洗漱一翻吧。我已经在春风楼定了桌,待完事后还请我们的花七公子赏个脸,移步春风楼。” 花满楼本是想回去梳洗的,但见林溯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妥当,也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了。 至于林溯后面的俏皮话,花满楼只是笑笑,到了声:“好。” 这一日接触下来,花满楼发现,这平日里不看病行医的林大夫,性子与他一位朋友有些相像。 爽朗洒脱,幽默风趣。不过,这份女孩子家独有的细心却是他那个朋友不能比的。 林溯回屋洗漱去了,花满楼和取了衣服的花平也被膀大腰圆的护院引到了客房。客房里头浴桶里的水已经放好,花平上前试了试水温,引着褪去衣衫的花满楼进了浴桶。 花满楼幼时失明,虽然长大后练就了炉火纯青地听声辩位之术,感官灵敏,仿若不盲之人。但沐浴时,却也要人从旁伺候的。这人便是花平。 “ 少爷,你说,这林姑娘也真是细心。准备好了热水不说,还让丫鬟跟着我回了趟小楼,拿一身衣物。处处着想到了。”花平拿着手巾,一边给花满楼搓背一边道。 花满楼坐在浴桶中闭着双眸,见花平这么说,笑了笑。“ 林姑娘性格温和亲善,又是女孩子家,当然细心。” “ 可这也太细心了啊!”花平音调提高不少,发觉后又马上降下来,在自家少爷耳边悄声道:“ 您这第一次来,就准备好了一切,甚至把您沐浴的水和浴桶都准备好了。” “少爷,你说,这林姑娘是不是……有些太热情好客了?” 其实,花平更想说的是——少爷,咱们第一次来人家这里,就在主人家里洗澡,有些不太好吧? 花满楼自小心思通透,花平不说,他也大致猜透了他的心思。 “……花平。”他叫住了还在嘀咕的花平。 “啊?怎么了少爷?” “收声。” “奥。”花平闭上嘴,专心给花满楼搓背。但没搓两下,又道:“ 哎?少爷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可是水太热了?要不要我填些水?” “不用。”花满楼快速答道,而后又拿过花平手里的手巾,把人打发出去,“ 你出去吧。” “ 哎???可是,少爷,这背我还没搓完呢。” “剩下的我自己来。出去吧。” “ 奥。”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们的花七公子舒了口气。水面上露出的一半胸膛和修长的脖子白皙如玉,只是再往上,水雾腾腾,模糊了面容,不过两侧的耳朵倒是鲜红欲滴,尤为瞩目。 ‘这花平,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花七公子顶着一对儿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充血的耳朵,心底叹了一句。 ——不过……第一次上门,就在人家家里沐浴更衣,这委实……委实有些…… 不知不觉地,那对儿耳朵更红了。甚至有向其他地方延伸的趋势。 “花平,进来,填些凉水。” ——这水温有点热。 林大夫语录:养花真的是门技术活儿。得跟花七打好关系。ps:不然怎么拜托他“售后服务”? 奸商?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对世界,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62.(二更)林大夫惊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出了门, 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 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 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 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 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 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 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 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 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 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 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 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 夏日日头毒辣, 若不嫌弃, 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语录: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说是买花,其实林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花顺便,主要是为了提前去观察一下“病号”的眼睛到底失明到了何种程度。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63.李寻欢“二杀”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系统这条“治愈”林仙儿的任务,可是给林溯挖了个大坑。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 这妹子美则美已, 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 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 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 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 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 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 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 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 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 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 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 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 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 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64.(二更)再医心病?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哼, 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说的确实是胡扯, 不过所说的药材倒是真的。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 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 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 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童姥眼珠一转,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确实是个好苗子。”童姥一脸严肃的点头。 何止是好苗子,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 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 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 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 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 童姥觉得, 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打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填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林大夫语录: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探究,好奇,钦佩……等等,那个钦佩是什么鬼?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你确定还要练这本……断子绝孙功?”东方嘴角一抽,不过林溯说的也没差。挥刀自宫,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你的老对头任我行自己拿了吸星大法,间接地把葵花宝典送到你手里,你就这么如他的愿?”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可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自然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在教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任我行已经从戒备转化成了对他杀心已起。 他若在这关键时期废了武功,只能沦为鱼肉,任其刀剐。 他不想坐以待毙,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赢了,教中万人之上,输了,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恰巧,我这有本秘籍,也不知道副教主大人您老看不看得上眼。”林溯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籍,红色封面,右上角写着简单的四个字——“嫁衣神功” 东方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但只翻阅了三页,纤长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好似他指间的不是薄薄的书页,而是千斤之重的重物。东方强制让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猛的把书合上,控制自己不再去看。 不过一瞬,他再睁开眼,眼中的激动已经平和下去。 如此定力,也怪不得他能把任我行拉下位,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日后风华万千,举世无双的东方不败。 “你要什么?”他望向她,眸色深深。 她要啥?当然是求东方巨巨你配合治疗,“身心健康”。 不过东方这人疑心也不少,她还是拿点酬劳也好。 “ 疑心是病,得治!”林溯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要了“交换物”。 “ 要不……咱俩换换?”她指的是那本葵花宝典。 东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要求。一个太监才能修炼的武功,她要来做什么? “ 这本秘籍……” 他还未说完,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便接了话。 “ 这武功怎么说也算是难得,哪天我收个小太监,让他练着玩儿玩儿。就当资助弱势群体了。”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可不算是弱势群体嘛。 “……”东方被她的想法噎了噎。 见他不说话,林溯还以为他在犹豫。 “ 专门克制任老头的功法你不要,难不成你还真要当太监?”林溯一脸纳闷儿的看着他。 这葵花宝典对他的吸引力咋就这么大! 东方不败and葵花宝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段虐缘。等他碰上了杨莲亭或者别的版本里头的令狐冲,更是虐上加虐! 一想到日后眼前的模样妖孽性子却高傲又霸道的男人变得gay里gay气,擦脂抹粉,扭扭捏捏的假女人或是成功蜕变成妖娆御姐却为了令狐冲那小子跟任盈盈还有各类女人争风吃醋最后黯然神伤的样子,林溯就觉得蛋疼。哦,她没有蛋。但她真的不想这男人日后也没有。 如此直白的话,傻子也听懂了。东方的脸黑了黑,但没同她计较。因为,她前半句的话,更惹他重视。 “什么意思?” 林溯舒了口气,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 任老头练的是吸星大法,自以为神勇无敌,见人便吸取其内力以强大自身,却不知吸星大法却是这类心法中最低级的。” 林溯见他来了兴趣,她努力安利自己的嫁衣神功,把吸星大法贬的一文不值。 “前朝有个太监修炼的便是吸星大法,他不仅吸人的内力,还特意选在特定的日子里吸特殊筋脉男女的精气,以练此功。” “ 不过他太倒霉,碰见了修炼这本秘籍的人。他不仅吸不动他的内力,反而几十年的童子功都为那年纪轻轻的少年做了嫁衣裳。” “你是说……”东方眼神一亮。若他修练此功,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就是个笑话! “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做嫁衣神功?”她嗤笑一声。 “因为等你功法大成后,所有与你对战的人,都为你做了‘嫁衣’。包括任我行!” 说完,她觉着这话有点儿歧义,瞥了一眼某人一身好似比新娘的嫁衣还红上几分的长衫,补充了一句:“当然,此嫁衣非彼嫁衣。” “ 你要是想,等把他们制服后,让他们给你绣几件也不是不可。”反正这人的衣服跟喜服没太大差别,甚至比喜服还要华丽不少。将来败在东方手下的人肯定内力全失,留着做衣服也算物尽其用。 她甚至脑补了一段,攻力全失的任我行努力瞪着老花眼,捏着绣花针的滑稽模样。 不过…… “嫁衣就算了,还是做喜服吧。”好不容易劝说他放弃了葵花宝典,怎么可能还让他沾女服? 65.组团开耍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好在系统终于难得不高冷了一次,给林溯提了个醒儿。 昆仑山顶有一寒池,池中有一物。此物不仅可以消除冰蚕蛊, 以药辅之还能助长内力。 “好东西呀……”林溯叹道。 得了这个消息, 林溯给东方留书一封, 便跑去了昆仑山。 处理完事物后回来的东方, 阅完林溯的信后,黑着脸一掌下去把身旁的黄梨木桌拍成了碎片。 林溯是个大夫, 只身一人前去昆仑。若不是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解了她的性子, 东方更相信她这是跑路了。 虽气林溯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但气过之后, 东方还是派了一队人前去寻她。此地前往昆仑, 遥遥万里,以千里良驹赶路, 也要半月时日。 先不说昆仑山上猛兽众多, 危机四伏。就只这一路所经之地,一个不小心,便能送了性命。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而人,从来都比洪水猛兽更危险。 林大夫也有那个自知之明,虽然她自认确实没有人家小说里写的那绝顶聪明的智商,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是大夫没错, 却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就算医术不精, 她体内一甲子有余的内力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 虽然她学不会“大礼包”里头的秘籍,但是她还有轻功呀! 剑三版万花大轻功,自带绑定,追杀逃命必带品,你值得拥有。 林大夫不会骑马,还在她有剑三系统自带的小毛驴。她一边赶路一边研究地图,走近路翻山越岭时用轻功,觉得累了就选一条附近的官道召唤出自己的小毛驴。 才五日。林溯便从黑木崖一路到了山西。途经太原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空间里塞的“干粮”已经见底。林溯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也不是委屈自己自己动手打猎的人。毕竟她在刚穿来的那几年在山里都是靠着包裹里头原本存的食品度过的。 算算日子,绰绰有余。于是,林溯便赶着小毛驴进了城。 进城后,林溯也没挑捡什么。直接进了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丢给一锭碎银让小二把她的宝贝小毛驴好好照顾后,她选了间上房,又吩咐人准备了热水。 为了不暴露自己所带的空间包裹,林溯是随身带着一个轻便的包袱的,而且,她连衣服样式都是买的同款。江南花家布庄的衣服,别说裁剪,连下摆所绣的流云都不带多一针的。 洗去风尘,重换一身衣物后,林溯下了楼,点了一桌菜。反正她不差钱,没必要委屈自己。 四菜一汤,外加一壶店家所送的女儿红。 白送的女儿红能是什么上好的酒?林溯瞥了一眼装酒的白瓷酒壶,没什么兴趣。拿起筷子偿了口菜。味道还不错。 四菜上齐,最后给林溯端汤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林溯微微侧目。不怪她好奇心重,只是这酒楼里都是跑腿儿的小二,何时又来了个姑娘? 小姑娘一身麻布衣裳,袖口内处还缝有布丁。她上菜时一直低着头,额前厚厚的刘海儿挡住了大半的脸蛋儿,头顶竖着简单发髻的头发也因营养不良而发黄。一看就是穷苦出身,看这打扮也不像是店家的女儿。 小姑娘似是感觉到了林溯的目光,头更低了,好似要把脸埋进身子里。迅速端汤,为林溯摆上空碗和汤匙便转身走掉了。全程连个脸也未露,更别提说话。 见此,林溯也没在意,安心吃着她的。 不过,林溯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 这酒楼不大不小,离城门又进。遂以,客人不少,并且都是跑江湖,走镖之类的人居多。 与林溯隔了一桌的四个大汉显然就是走镖的。在她下来之前,桌上的菜这几人便已经吃了大半,现在正在喝酒消一消身上的疲态。他们邻桌做了三人,看打扮似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桌上的菜只动了几口,酒倒是一壶一壶的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来喝酒的。 不过,这城门口儿的酒楼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几个人喝酒不去城中的酒馆儿酒楼,来这里做什么。 不用多想,那三人自己便给了答案。 三人之中的一个手拿画着美人图的扇子一直不停摇晃的蓝衣男子,见了刚刚给林溯上汤的小姑娘眼睛刷的冒出光亮。 他就好像饿狼盯住了猎物,眼冒青光。“唰”地合起扇子,就迅速离开座位,截住了要往后厨赶的小姑娘。 “哎——又见着了小妹妹?”蓝衣男子拦住小姑娘,一脸笑容,不过不用细看就知道他不是单纯的叙旧而且不怀好意。 小姑娘一见这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猛的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与蓝衣男子同桌的,一红一绿的两人也转了过来。他们脸上同样带着笑,但那恶意却比那个蓝衣男子明显多了。 “掌柜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来时问你,你可是说小妹妹今日没来酒楼呀。” “ 我们来了这么久,点了这么多菜,也没见小妹妹过来上菜。还信以为真了,哪成想是你这老货耍我们!” 掌柜的见此也不算账了,连忙走出柜台,陪笑道:“这丫头家里还有老父要照顾,今日只是来领份银子抓药的,刚刚只是顺手帮个忙。李公子,赵公子,刘公子,你们多担待些。” 这三个李,赵,刘,掌柜的称他们公子,真是抬举他们。这三人不过是家里有些小钱,整天闲逛无所事事的混混。仗着有些拳脚功夫,没少欺负小老百姓。 不过,他们也只能欺负欺负小老百姓了。大的酒楼达官贵人众多,要么就是不缺钱功夫也不差的江湖侠客,他们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在小酒楼小茶馆儿逞逞威风。 酒楼这小姑娘是他们前几天发现的,见姑娘容貌不错便上了心。掌柜的也是见他们三人有了不轨图谋,遂一直让小姑娘躲在后厨帮忙。平日里也只有类似林溯这样的女客来,才会让她出来上菜。今日仅有的两个小二一个被林溯差遣着干活去了还没忙完,另一个小二也忙的脚不沾地,见小姑娘在后厨,便让她帮忙走一趟菜。谁料,刚好被这还赖着没走的混货给盯上了。 “好说好说。”小姑娘前头拦着她的蓝衣李公子,双眼进盯着小姑娘,一刻也没离开,“ 我们再点几壶好酒,你让小妹妹陪我们喝完便是。” “这……”掌柜面露难色。 “怎么?”绿衣的赵公子脸色一变,一拍桌子,“ 李兄好意不与你为难,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 这猛的一拍桌子,动静儿虽然不大,但也引来几桌的侧目。林溯加菜的筷子也是微不可察的一顿。 ——啧,有些烦。 “赵兄,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红衣的刘公子直接走过来,一把拽过小姑娘,不顾她的连连摇头,仰仗着自己的力气大,愣是把小姑娘往他们那桌拖。 “ 赵公子,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的父亲还等着我抓药呢!” “急什么?等你陪本公子喝完酒,本公子亲自请大夫去给你父亲治病,保证药到病除哈哈哈。” 这强行逼迫良家少女陪酒的做法,是个自诩正义善良的人都看不过去。怎奈何这里的食客虽自认善良,但大多都有“自知之明”,好几桌认识三人的本地人匆匆结账走人,不忍再看。 与三人邻桌的那四位其中一个年纪尚轻的的一脸愤慨,忍不住摸了身侧的刀,却被年长的镖师按住,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出手。 他们是外地人,这趟的红货价值不菲,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哎……” 大堂中响起一声幽叹。 随即,一道白影闪过。只听“啪”的一声,瓷器碎地的声音。那拽着小姑娘的赵公子头部被酒壶击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谁!” “哪个不知道好歹的敢……” 剩下的两个一脸凶气寻人,却只又听“嗖”地一声破空之声,两根筷子飞来,一只擦着李公子的脸没入身后的柱子,另一只进了刘公子的头顶的发冠。 那个姓李的还好说,姓刘的这个眼睛向上翻着盯着头顶的筷子,只觉得两股战战,啪地跪了下来。 “找人陪酒就去青楼,别在这儿吵吵嚷嚷地影响我用膳。” “滚。” 不咸不淡的一道女声,明明音色悦耳声音柔和,听在那两人耳里成了催命符,连躺在地上的同伴都不管了,直接连滚带爬的跑走。 还是差了些准头。 林溯在心底评价着。 她这些日子除了钻研蛊术也没闲着,得了空东方便教了她暗器的使用方法。她内力深厚,力道是够的,不过因为修炼尚浅,准头还差了些。那酒壶扔的倒是准,不过因为酒是满的,在抓到手里时,壶里的白酒顺着壶嘴溢出来不少。 饭吃到一半,筷子扔了不说,手上还染了酒气。 林溯甩甩手,秀美无害的脸蛋儿面无表情。 得救的小姑娘理好衣服,凑过来递了个素白的帕子给她。小心翼翼地。 “多谢恩公。” 林溯接过帕子擦擦手,摇头道:“无事。不过是嫌几个蚂蚱聒噪。” 小姑娘抬头,林溯不经意地一撇后眨眨眼,明眸中闪过了然之色。 怪不得刚刚的三人为难这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一身粗布,没有任何打扮,身子也瘦小。但架不住她好看。 虽然小姑娘瘦,但却不是面黄肌瘦,巴掌大的小脸儿,肌肤是透着柔弱的苍白之色,厚厚的齐刘海也掩盖不住那双眸子的灵气。才豆蔻之龄,便已出落成这副模样,可见以后得容貌如何。 林溯不由得后悔,刚刚怎么没上去打一顿那三人?虽然这姑娘好看,但这才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们也下得去手? 林大夫语录:今日也学着小说里的主角英雄救美了,还是个很漂亮的小美人儿。 66.(二更)天一神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鱼烤熟, 童姥大人也睁了眼。那双眼眸在夜里也依旧醒目, 眼底的威严傲气哪怕不刻意显露也是十足。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 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 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 很给面子的接过来, 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 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 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 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 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禁面带怒意,“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 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 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 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出的北面,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身后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林大夫语录:大佬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傲娇难伺候不说,还费脑子。 整个游戏世界太过逼真,以至于她沉溺其中。家属楼煤气管道爆炸,她躺在游戏仓里毫无痛苦地死去。游戏仓里的林溯被火焰吞噬,烧成了焦炭,连人形都辨别不出。 因为游戏,林溯死了,却也因为游戏,她还活着。 林溯在大师兄身边蹲了三天,呆了三天。在第一千八百六十四次尝试着退出游戏无果后,她接受了自己出了意外的事实。 然后,她遇到了一个系统,理所当然的穿越了。 不同于别家的系统,林溯的系统十分高冷。一言不合地先给他扔下三样东西和一个新手大礼包。 【太素九针经脉图x1,太素九针人偶图x1,医经(可进阶)x1,新手大礼包x1。】 然后,它又二话不说地吞了林溯的花间游,又永久冷却了她的离经易道,只空留了一身内力给她就跑了。 【祝宿主顺利达成目标,早日回家。】 至于目标……什么目标呢? ——成为一个“活人不医”的食人花。 活人不医,医术与名望, 而食人花,则是武力了。 这对一个万花来说,看似不难,但对于一个花间游被吞,离经易道也等同于被吞了的万花——林溯来说,她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在成为食人花之前,我先选择老实地做一个纯奶。 林溯花了一个月消化系统给的相当于新秘籍的存在——“医经”。 这是系统给林溯唯一的金手指。领悟后,用太素九针经脉图和太素九针人偶图轻松地升到了高阶。理论上去了,下面就是实战了。 67.林大夫喝茶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林管家恰巧忙完, 进了院子, 目睹了这一切。 “小姐, 这……” 林大夫郁闷了一瞬, 摆摆手, 嘱咐林管家道:“ 吩咐伙计跑一趟春风楼, 取消二楼的雅间, 大堂的那桌再填把椅子,我和你们一起吃。” “ 是。” 林溯本在春风楼定了两桌,一桌雅间, 一桌大堂。除了请花满楼吃饭外,院子里和药堂里的人她也没落下。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有事,二楼的雅间也没必要留, 还是在大堂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日近黄昏, 林溯叫上院子里的三男三女, 林管家一家三口, 还有药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 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伙计一起去了春风楼。 因为有十多口人, 遂林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春风楼的小二把四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坐下十四个人。 林溯在吃食上从未委屈过自己,遂她点菜的时候, 也从不考虑价钱如何。 “ 小二, 把你们店今日挂出来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 再来三坛清风醉。顺便上一些下酒的小菜。” 清风醉,味道清冽,入口清香,却也韵味十足。这是清风楼的招牌,整个杭州城独一份儿。 “好嘞——”小二拉着长音儿,去报菜了。 清风楼不愧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陆续地上热菜了。 林溯招呼着大家动筷,不必拘束。 这桌上除林溯外,总共十三个人。因为林溯带头,三个丫鬟和林管家的妻女也是喝了酒。不过不多,只一两盅。其他人都是用的大上几号的酒杯。 众人皆以林溯为主,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 酒过三巡,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林管家像是被酒劲儿触动了,开始连连朝林溯敬酒,说着感谢地话。中途还不忘拉着妻女,一家三口一起朝林溯敬酒,以表感激之情。 林管家开了头,三个护院也开始纷纷效仿,而后连药堂账房先生和伙计也加入进来。倒是赵大夫很是理智,小老头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敬过林溯一杯后,就在那里一人浅酌,绝不和他们掺和。 三坛酒没多久便快见底了,这时林管家的妻女和丫鬟们已经吃好,回去了。林管家的妻子走时还想着,这些人肯定会喝上不少,遂回去准备醒酒汤了。 林大夫见酒已经没了,本想叫小二再上几坛,谁知恰巧花平出现在清风楼,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放在桌上。 “ 小的是来替公子给姑娘送酒的。公子说,今日有事爽约,万分抱歉,遂让小的送来两坛公子亲自酿的百花酿作为赔礼。” 闻言,林溯唇角一勾。“ 赔礼到不至于。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花平点头,表示回去一定转告。走之前,他又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又道:“ 公子说,这百花酿虽然味道偏浅,但后劲儿十足。姑娘还是少喝些为妙。” “ 无妨。”林溯笑笑,挥挥手让他回去了。然后她开了一坛百花酿,重新加入“战局”。 到底是花满楼亲口认证的“后劲儿十足”,一坛子百花酿,众人瓜分下肚,再加上之前的三坛清风醉的酒劲儿开始发挥,大家纷纷觉得头脑有些飘忽。 最先倒下的毫无意外是林管家,他趴在桌上,还在念叨着自己的感激涕零。他身边儿的赵大夫一脸嫌弃地斜眼瞅他,那模样简直是在表达——没眼看。 两个小伙计年纪不大,还是十八九的少年人,酒量尚浅,现也已开始晃晃悠悠,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账房先生倒是好些,不过眼神也已经开始飘忽。 三个护院倒是酒量不错,眼睛还很清亮。 林溯见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便让三个护卫把人依次送回家,自己则去结账。 结账后,林溯去了趟酒楼的茅厕。等出来时,酒桌已经无人,只剩一坛子未开封的百花酿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 林溯提起酒坛,出了酒楼。 此时月已中天,恰巧又是十五,遂月光很足。林溯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夜间的凉风时不时地拂面而来,每一次都带走一分身上的酒气。 走到东街,眼见药堂就在眼前,林溯却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暗色的夜幕繁星点点,一轮明月也是又圆又亮。这样的夜空,除了星星看上去更清晰明亮些,其他的与后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垂下眸子,林溯足尖一点,一跃而起,落在药铺的房顶。 她在房顶坐下,素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白玉杯子,打开百花酿,倒满。就这么在月色下自饮自酌了起来。 银色的月辉洒向大地,给万物渡上一层冷色。青色的房顶上一名白衣少女在月下独酌,遥遥望去,这白色的身影似乎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啊……”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似是叹息一般的轻语。 …… 第二日,林大夫是被丫鬟叫醒的。 “小姐,小姐……” “……嗯?”林大夫缓缓睁眼,醉酒后的眩晕之感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细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是宿醉了? 林大夫自问。 ——等等! “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姐您忘了?”丫鬟把外衫拿过来给林溯披上,“ 您昨晚喝多了,是花公子送您回来的。” 林溯:“……你说谁?!” “东街头小楼的花七公子啊。”丫鬟如实回道。“ 花公子说见您回来经过小楼时,独自一人,有些放心不下。遂就出门送您回来了。” “……”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不是在路上,而是她喝那坛百花酿喝到一半后,扭头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衣角,抬头往上看去,那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顶,站在那里,好似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 “ 林姑娘,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他劝道。 后来她是回的什么呢? 林溯面色一僵。 后来她好像是不仅没听劝,反而拉着花满楼,把剩下的那半坛子酒给分了。 后来越喝越困,自己就直接趴在房顶睡着了。 “ 春桃,我是怎么被送回来的?” 叫做春桃的丫鬟一听,也同林溯一样反应有些大。她好似是怕隔墙有耳一样,看了眼房里只有她二人,又转身到外厅去把门关上后,才凑到林溯身边,悄声道:“ 昨夜,您喝昏了,是花公子把小姐您抱回来的。” “啥?!”林大夫差点吓地从床上蹦起来。 ——抱,抱回来? “小姐您小声些!” 春桃的声音极低,仿佛大一点就会被除林溯之外的人听见似的。 “不过小姐您放心,昨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只有我喝了半杯,在里院的外厅里守着小姐回来。” “花公子也嘱咐过春桃了,春桃不会说出去的。” 林溯:“……” ——我们又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让说? 还有,春桃你那一脸“小姐你不用说,我都懂,放心”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 林大夫语录:!!!【大写的叹号】 答 : 不,不敢动…… 今日,江南的小镇来了个新面孔。 68.(二更)花七失态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 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 脉弱而不规则,呼吸慢而浅, 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 与中风症状相似, 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 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 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 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 又面黄肌瘦的, 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 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 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 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 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 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 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啧,真是无用。 “赵进?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林溯摇摇头,侧身抓住林仙儿的手臂,或许纤细的小臂给她一种仿佛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碎掉的错觉。 她拉着林仙儿走出院门,在经过赵进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林大夫语录:有的人霸道蛮横,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用后世一句形容他便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鲜花满楼,完美到近乎于神一般的男人。 不过,完美不完美什么的,林溯现在完全不感兴趣。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再去接触。毕竟,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林溯又包了六千六百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千六百两,六六大顺,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来找哥哥嫂子,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林溯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没了花间,离经也同等于没有。自觉已经是一只废了的花花的林大夫,只好练下暗器以得安慰。 安定下来,林大夫的日子过得并不悠闲。药堂后头的院子,林大夫直接搬进了主屋。屋子里上一个主人的物品已经清光,林大夫置办了一套起居用品后,把主屋左侧的厢房也收拾出来,置成一间规格给自己即将到来的徒弟弟。 三进的房院。里药铺最近的也是最外面的院子,被原来的药铺老板改成了小花园,中央立了个假山,两边的厢房倒是没动,看里面的格局,应该是给客人住的。至于中间的院子左面是厨房,右边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至于原先的主屋,则改成了外厅。 整个大院儿给林溯一人住,加上即将到来的林仙儿,才两个人。委实收拾不过来。 林溯本来是想请一家子过来,管家,厨娘,什么的都齐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现实,遂只好打听牙子的地方,去买人。 林溯对面卖烧饼的大婶很是热心,亲自带她去了牙行。到了牙行,刚巧赶上一批官奴。 林溯从中挑出某个倒霉的官老爷原先的管家,便先领回了药铺。 官奴是贱籍,连税也不用交。林溯这个主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从这些人里挑出来的这个管家,算是牙行里头眼睛最清亮,还不算麻木的人了。 更巧的是,这管家姓林。 林溯观察了两日,还算满意。遂扔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买下人。又单给了他五百两让他把妻女也赎了回来。至于剩下的,留着当做院子里的日常花销。 反正林溯是个爱享受的,自己也不差钱,多两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林管家得了这意外的五百两倒是感恩戴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地给林溯磕头。 林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般阵仗。要知道,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时,给村落里的人治病不收钱,那些村民最多也就是跪下喊菩萨。后来因为不适应这样的“菩萨”待遇,林大夫都是治完病就跑,一点儿也不过多停留。 今日林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连磕响头。说实话林溯是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 林管家确实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林溯,起来时,额头已经破皮,艳红的鲜血都流到了鼻梁。 “……”林大夫嘴角一抽,扔给自家新上任的管家一瓶药膏便把人打发出去,让赵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了。 抹完泪的管家依言去找赵大夫清理伤口。 赵大夫刚刚给病人开完药方,一回头便瞅见一与他差不多的小老头儿双眼通红,满面鲜血的无声地站在自己身侧。 ——卧槽!哪里来的恶鬼?! “!!!”赵大夫被吓地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许是从军队退下来多年身手不如年轻时敏捷,赵大夫蹭地站起身时,还没来得及伸手糊出一巴掌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东家新请来的管家嘛?怎么成了这般鬼模样?! 赵大夫是认得林管家的,他之前在城西的一家官老爷府上当管家。两人有过交集,又因挺对脾气,所以私底下也有来往。不然,刚被林溯买回来两天,这满脸是血的模样还能一眼就被赵大夫认出。 “老林?你……你这是咋啦?” ——挨揍了?不能哇!东家是女娃娃不说,性格也是温润亲和的。 林管家再次撩起袖子抹抹眼睛,朝赵大夫说了前因后果。而后拿出林溯给他的药瓶,让赵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赵大夫叹了句“东家人善”。坐下帮林管家擦清了血迹后,他见伤口不深,便直接给他上药了。 打开扁扁的药瓶儿,淡淡的药香涌出。赵大夫的动作一顿,把药瓶儿递到面前闻了闻,而后瞪大眼睛。 “咋了?”林管家不解。 赵大夫瞅瞅药瓶里雪白的药膏,又瞅瞅林管家仅仅是破皮的额头。老脸一黑,冷哼一声。 “ 价值千金的药膏,给你这么个老货用……哼,暴殄天物!” 虽然这么说,但赵大夫伸出手指,沾上点药膏,涂抹上了林管家的额头。而后,他把药瓶封上,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可是好几味珍贵药材作为主药调制的药膏,治伤有奇效,甚至不会留疤。这么好的东西为了给自己的管家治个破皮儿? ——东家你是多有钱! “哎?!你咋自己收起来了?这是小姐给我的!” “ 就破了个皮儿,涂上药膏一晚上就好了。 ” “给你?”赵大夫哼哼两声儿,“ 就这一瓶药膏,买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赶紧走!把你的妻女赎回来去。别打这瓶药膏的主意。” 林管家被这瓶药膏的价值惊到了。虽然赵大夫脾气臭,但他从不信口开河,尤其是医药方面更是一板一眼。 “ 这么贵?!”林管家瞪大眼睛,“ 那你快给我,我去还给小姐。” “去去去,还什么还!”赵大夫打掉林管家伸过来的手,“ 东家让你找我来治伤,定是想着把这药膏交到我手里。” “可是这药膏……” “药膏?”林管家还没说完,赵大夫便臭着脸打断了他得话。“搁你那里是药膏,放在我这里就是德济堂的镇堂之宝。” “ 赶紧的,别磨蹭了!”赵大夫开始撵人了,“ 我这还有病人,你也赶紧去办事儿去!快去!” 林管家:“……那等我回来再来拿回给小姐。” “给什么给?赶紧走!” 到最后,这药膏林管家也没要回来。他跟林溯说了这事儿,林溯也是笑笑任他去了。 “ 既然制药,本意就是给伤患用的。赵大夫自有分寸。” 林溯都这么说了,林管家只好应了,下去忙活。 这次林管家除了自己的妻女外,还带回来三男三女。其中三个女的都是他原来府上最激灵且不偷奸耍滑的丫鬟,至于厨娘……林管家的媳妇就是原来府上的厨娘,他的闺女也从小在厨房帮忙,也会不少的菜品。 最后,剩下的那三男,有一个也是原本府上看家护院的,另外两个林管家选的都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一看就是凶悍能打不好惹的类型。 林管家想的很周全,男丁别的细活会不会另说,但一定得能护得住院子。毕竟他家小姐孤身一人,生的又那么好看,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撞上来怎么办? 林溯见到这三人时,也是懂了林管家的想法。告诉他大可不必。 ——虽然本大夫的技能点都加在了医术上,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林管家这时表示,他其实还想买两条猛犬放在院子里来着。 69.互相伤害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哼, 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说的确实是胡扯, 不过所说的药材倒是真的。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 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 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 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 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童姥眼珠一转, 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 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确实是个好苗子。”童姥一脸严肃的点头。 何止是好苗子,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 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 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 童姥觉得, 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打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填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林大夫语录: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登堂入室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阻止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70.来吃狗粮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奸商?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 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 对世界,对人, 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遂给她介绍的芙蓉, 茉莉, 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 被这般误会, 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 啐她一句。不过, 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 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 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 有些可爱。 看看, 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 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哪里是什么“蛇大仙”,只不过是神经反射而已。蛇本就属于爬行动物,被宰杀后在一定时间内中枢神经仍能单独维持各器官的动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头一经碰触还会条件反射弹起,毒液会通过毒牙喷射到被咬物体体内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杀伤力比活蛇更甚。因为已经死掉,所以蛇咬人后牙齿注入毒液变成了不可控量。 不过。这蛇咬人了,为何这妇人不去她的药堂,却来找花满楼? 林溯上下扫了一眼妇人。而后,她的视线在这妇人双手上的老茧顿了顿。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后院儿。是了,看花满楼刚才那行云流水一般说出每种话用药的功效,便能得知,这人也是会医术的。并且,还不用掏银子。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林大夫转念便把视线放在了女童手上。 李大娘家的幺妹儿被咬的是右手,原本小小的嫩手又红又肿,手背高高地鼓起,虎口处蛇口留下的两点牙洞还在往出冒血。 林溯眼眸一凛,暗叫不好。 人命观天的事情,林大夫也顾不得前头给女童诊脉的是花满楼了。她一把拉开花满楼,自己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搭在女童脉门,左手拾起女童红肿的右手观察伤势。 花满楼被林大夫一把扒拉开,别说花满楼本人,李大娘也有些懵。 但林大夫很快便把他们短时间停顿的思绪拉了回来。 “被咬多久了?”林大夫面色沉着而又严肃,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声线也变得冷清。在她身侧的花满楼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势猛然一变。理智,冷静,令人不禁信服。 或许,后世有个形容词能形容林大夫——专业。 不管是疑难杂症,还是疗伤解毒,她林溯是专业的。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了。” “半盏茶?”林溯眨眼换算了下,古人一盏茶的时间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么说,这孩子已经被咬了七八分钟了? 这个时间让林大夫皱起一双细眉,又问:“ 可知道是什么蛇?” “ 五,五步蛇。”李大娘说出这蛇时,面容悲切,甚至有些颓废。 林溯猛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大娘一眼,而后对花满楼道:“ 五步蛇毒性极强,现在开药方再煎药服用已经来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种植半枝莲?” “你是说韩信子?有的!”花满楼连应。 “ 劳烦公子取一株半枝莲,洗净捣烂绞汁。”林大夫快速说出应急计划,“ 李大娘,您现在立即去东街中段的德济堂找伙计送一瓶黄酒过来。若是问起,便说是一位姓林的姑娘让你来拿的。” “救人如救火,还请您快些。”林溯抬眸看了眼李大娘,催促道。 “ 哦,哦。”李大娘终于缓过神来,脚步飞快地往德济堂奔去。 这时,花满楼已经取好一株半枝莲洗净,用不知哪里拿出来的白玉杵臼,正捣着。 两人都在忙,林溯也没闲着,取出随身的银针,一一刺入女童身上几处大穴。太素九针静脉图与人偶图林溯再熟悉不过,就像印在了灵魂里。哪怕隔着衣服,林溯手下的银针依旧不差分毫地刺入脉穴之中。 这孩子已经意识模糊,想来刚刚被咬时要么是没当回事,要么就是太过着急,牵着孩子跑过来,刺激了血液流通,半路昏了过去。 可不管怎么样,毒素委实蔓延地有些过快。 林溯以银针封穴,护住心脉与内腑。而后又以自己的特殊内力,探入女童体内,为其逼出毒血。 许是母爱激发了潜力,李大娘的脚程飞快,德济堂的伙计这一句都是被李大娘拽着过来的。 “东,东家?”伙计气喘吁吁,有些惊疑。东家不是来这里买花吗?怎的要黄酒作甚? 林溯也没空跟他解释。逼出毒血后林溯又施针封了女童手上的血脉,使伤口处不再流血不止。接而接过花满楼捣好的半枝莲,又拿过伙计手中的黄酒,调少许温服,取出药渣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番忙活下来,女童的脸色已是好上不少。李大娘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知道自家女儿命保住了。 更何况,在林溯收针后,花满楼也搭了脉。朝林溯微笑:“ 姑娘医术精湛,花某自愧不如。” 这一句话,可算让李大娘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而后朝林溯连连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大娘你快起来,”林溯收起刚刚的一身清冷,又是原先温和如水给人沐浴春风之感的林姑娘,“ 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身为医者应做的本分。” 说着,林溯看了眼女童,又道:“ 大体的蛇毒已经逼出,体内还有些许余毒。五步蛇毒性猛烈,不可小觑,我开个方子,再服用几日吧。” “好,好,好。” 见识到了林溯的本事,李大娘哪有不应的道理?连连称好。 见此林溯微微一笑,转眸对花满楼说:“ 花公子,可否借笔墨一用?” “稍等。”花满楼微微欠身,上了二楼的书房去给她取笔墨。 笔墨取来,林溯提笔写下方子。 半边莲、白茅根、生地各一两,黄岑、黄连、黄柏、丹皮、全蝎、川贝各三钱,青木香、生大黄各七钱,许长卿后下五钱,夏枯草四钱,蜈蚣三钱。 林溯见孩子的手部红肿,明显是火毒偏重,遂又填了栀子、知母各一钱。 写完后,林溯把药方给了伙计,让他带李大娘去取药。 可谁知,两人回来时,李大娘手里只有几两观音草。 林溯:“……” ——什么鬼! 花满楼倒是懂了,去后院又取了好几株新鲜的半枝莲,赠与李大娘。后者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和药回家了。 “怎么回事?!”林溯拧眉,问向伙计。 她药方上的药材一个都没有,半枝莲还是花满楼送的。 “ 东家,我带着李大娘回了药堂。可是抓药时李大娘说,自己没那么多药钱。赵大夫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把您的方子扣在柜台,只取了几钱李大娘买的起的观音草。” “……”林溯默了一瞬。确实,早前就看出这李大娘生活拮据,但她也没想到连药钱都付不起。 “ 是我忘了,应嘱咐你告诉账房先生,免了药钱的。”林溯叹气。 花满楼闻言,倒是一笑。手中折扇轻摇。“ 姑娘医者仁心。但李大娘家中有六个孩子,她性格要强,你今日免去她几两银子的药钱,来日她必定会省吃俭用,誓要还上的。” “对对对,”伙计在一旁连连点头,“ 赵大夫也嘱咐小的给你带句话,他说——‘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儿,也药方也是’。” “……赵大夫说的对。”沉默几瞬,林溯不得不反省一下。 她向来不缺金银,衣食住行也从不亏待自己。刚出深山时,所遇见伤患,不是不差钱就是因为她刚出深山包裹里带了不少药材,所以从未想过药钱的事。 她刚刚所开的药方,里面有好几味药虽说不贵,但在一些人家眼里,也是一月甚至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也是因为这样,李大娘明知五步蛇蛇毒毒性猛烈,却依旧来找花满楼而不是去她的德济堂的原因吧? 林溯垂眸。 这医道一事上,她还有的学啊。 林大夫医录:观音草,半枝莲各十两,以水煎服。虽药效慢了些许,但亦可清蛇毒。 翌日,林溯先送林仙儿回了家。 林家位于巷尾一处最小的院落。林家大门前,林仙儿抿唇,推开斑驳的木门。 院子确实很小,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71.沿海战乱起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 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 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 双臂撑在围栏上,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 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 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 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 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 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 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 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 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再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林大夫语录:遇见愚蠢的人,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毕竟,他们能衬托出本大夫的聪慧。 奸商?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对世界,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遂给她介绍的芙蓉,茉莉,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般误会,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啐她一句。不过,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有些可爱。 看看,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哪里是什么“蛇大仙”,只不过是神经反射而已。蛇本就属于爬行动物,被宰杀后在一定时间内中枢神经仍能单独维持各器官的动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头一经碰触还会条件反射弹起,毒液会通过毒牙喷射到被咬物体体内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杀伤力比活蛇更甚。因为已经死掉,所以蛇咬人后牙齿注入毒液变成了不可控量。 不过。这蛇咬人了,为何这妇人不去她的药堂,却来找花满楼? 林溯上下扫了一眼妇人。而后,她的视线在这妇人双手上的老茧顿了顿。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后院儿。是了,看花满楼刚才那行云流水一般说出每种话用药的功效,便能得知,这人也是会医术的。并且,还不用掏银子。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林大夫转念便把视线放在了女童手上。 72.快来喝粥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院中长身而立, 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 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 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 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 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 失血过多, 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 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 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 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登堂入室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阻止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但偏偏,林溯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压力神大。 “ 自古以来,万物都将就阴阳调和。昼夜交替,冷暖变更。世间男女男为阳,女为阴,此乃大阴阳,而男女各自体内又成另一方阴阳,此乃小阴阳。阴阳相交相容,二者不可却一。若强逆之,阴阳颠倒。龙非龙,凤非凤。” “……” “……”长篇大论了好久后,林溯才觉得铺垫地差不多了,言语十分委婉地来了一句:“阁下体内阴阳失衡,阴气已侵入肺腑,伤及了肾脏。最好尽快灭其根源,再以药物辅助调养。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断了传承。” 东方这次终于听明白了,脸黑的不行。狭长的桃花眼眸光微冷,看的她胆战心惊。 “……” 林大夫医录:今晚来的病人身有隐疾,肾亏阳虚。我觉得,他需要一瓶六味地黄丸。 花七公子,江南首富花如令的第七子——花满楼。 自少因病失明,但对人生依然充满感激,对人充满爱。 用后世一句形容他便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鲜花满楼,完美到近乎于神一般的男人。 不过,完美不完美什么的,林溯现在完全不感兴趣。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再去接触。毕竟,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林溯又包了六千六百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千六百两,六六大顺,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73.天降大师兄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随即, 红衣萝莉给了林溯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然, 如果“谅你也不敢放毒”, “算你识相”这样的含义也算“赞赏”的话。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 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 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 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 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 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 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 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 她便足尖一点, 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 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瞥了眼平整的雪面, 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 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 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轻功, 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打量了自己这永远十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语录: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现在已一更半,古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除去青楼这类24小时营业的地方,普通民宿早已熄灯入睡。 也幸好街道无人,打更地也刚过了这片儿。不然,若是被看到了,还以为见了白衣女鬼,带着几把锄头飞呢。 林溯选了一条最近的直行路线,施展轻功飞到半空,时不时地落在房顶,足尖轻点,再次飞起,向城门掠去。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正常地从城门走已不可能,遂一白五黑六人一一施展轻功,登上城墙,再缓缓地落地。 城墙很高,但对于会武功的江湖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随行的五人有二人率先翻墙而过,谨慎地扫了眼不远处城门没有发现他们这边的异动后,确定守门的人只是普通士卒,便放下心来,给城中的几人发暗号。 其中一人的手还没碰到城墙,更别提敲出细响儿。林大夫便从城内从容一跃,中间连借力也无,便越过城墙,轻盈落地。 此番动作不过两息,林溯从起身飞跃到落地,一丝响动也没发出。衣袂飘飘,轻松写意,落地时连脚底的尘土都没激起一分,更别提落下足印。 黑衣人:“……” ——说好的林大夫专心钻研医术其余不敢兴趣呢?这高深莫测的轻功是哪儿练出来的? 果然小半辈子都在习武练武却依旧比不上人家的他们还是乖乖挖坟吧。 林大夫:“……←_←” ——这俩看着她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个回事? …… 林富所葬之处离城内不远,就在距离城门西南方向二理处。 几人往西南方向掠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孤坟。 可能是因刚入土没几天,这座坟墓看上去很整洁。墓前立了个碑,上面刻着“吾兄林富之墓”。得,看来这夫妇做的还挺齐全。 林溯瞥了眼墓碑,朝几人招招手,后者会意,朝墓碑拜了拜后,开始动手刨坟。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把土包铲平,随即再挖,棺材显露。 几人对视一眼,把棺材板儿翘开。 林富入土已有三日,现在又是盛夏,按理说尸体早该生出异味。可是这开棺后,除了棺材内所放的香料,一点异味也无。 五人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林大夫。 只见林大夫,瞥了一眼尸体,银色的月光下,尸体的面容狰狞,嘴唇青紫。 林溯细眉轻皱,“ 下葬了多久?” “已有三日。” 三日? 林溯瞥了眼尸体脖子和面上的皮肤,除了同样呈现青紫色外,只找到了几处淡淡的尸斑。 最后,林溯挪开眼,不再关注尸体,反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被扔在一旁的棺盖上面。 棺盖是翻着的,仔细一看,上面大小不一的抓痕清晰可见,深处的抓痕除了血迹外,两片指甲也钉在木头里。 “这……”其余五人皆是一惊。 林大夫冷哼一声,吩咐他们重新合上棺材,修整坟墓。 入土三天,尸体没有尸斑,嘴唇和皮肤呈青紫色,明显是缺氧而死,而且死亡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再看那棺材板上带有血迹的抓痕…… 林大夫眼眸微眯,银色的月辉给她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冷光。 ——竟是活埋? 好毒的手段! 林溯半眯着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五人的其中一人道:“去查最近牢里有没有失踪的死囚。” “是。”虽然不明白林溯是何用意,还是领命。 “等等。”林溯眼眸一转,改了想法,“ 去城外的乞丐窝问问,他们近几日有没有人失踪。” 之前她记得酒馆掌柜说过,那对林仙儿图谋不轨的三人只是家中小有资产。衙门里的死囚……他们应该没那个能量,更没那个胆量。 “……是。” “顺便,去查查林富此人现今身在何处。” “是……啊?”五人齐齐懵逼,随后一言难尽地扭头瞅了一眼刚埋好的坟。 ——林姑娘唉……咱们不是刚“拜访”完林富吗? 对此,林大夫神色冷漠地斜眝几人一眼。 ——江湖中各种阴谋诡计不断,你们几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林大夫语录:最可怖的,是人心。 林大夫要挖坟,被“有幸”选中的五人嘴角一抽,却也没好说什么。林溯在日月神教刷出的威(凶)望(名)太狠,尤其是东方手下的直系,更是深有体会。 ——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大夫,尤其是林大夫! 挖坟就挖坟呗,别说已近深夜,就是三更半夜百鬼夜行他们也得挖! 不就是挖坟,堂堂七尺的热血汉子还怕这个? 于是,林大夫一身白衣在前,步法轻盈,后面的五个黑子汉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扛着锄头镐把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后面跟着。 现在已一更半,古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除去青楼这类24小时营业的地方,普通民宿早已熄灯入睡。 也幸好街道无人,打更地也刚过了这片儿。不然,若是被看到了,还以为见了白衣女鬼,带着几把锄头飞呢。 林溯选了一条最近的直行路线,施展轻功飞到半空,时不时地落在房顶,足尖轻点,再次飞起,向城门掠去。 74.(二更)等着被批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 再去接触。毕竟, 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 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 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 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 林溯又包了六千六百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 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 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千六百两, 六六大顺, 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 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来找哥哥嫂子, 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林溯收回视线, 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 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没了花间,离经也同等于没有。自觉已经是一只废了的花花的林大夫,只好练下暗器以得安慰。 安定下来,林大夫的日子过得并不悠闲。药堂后头的院子,林大夫直接搬进了主屋。屋子里上一个主人的物品已经清光,林大夫置办了一套起居用品后,把主屋左侧的厢房也收拾出来,置成一间规格给自己即将到来的徒弟弟。 三进的房院。里药铺最近的也是最外面的院子,被原来的药铺老板改成了小花园,中央立了个假山,两边的厢房倒是没动,看里面的格局,应该是给客人住的。至于中间的院子左面是厨房,右边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至于原先的主屋,则改成了外厅。 整个大院儿给林溯一人住,加上即将到来的林仙儿,才两个人。委实收拾不过来。 林溯本来是想请一家子过来,管家,厨娘,什么的都齐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现实,遂只好打听牙子的地方,去买人。 林溯对面卖烧饼的大婶很是热心,亲自带她去了牙行。到了牙行,刚巧赶上一批官奴。 林溯从中挑出某个倒霉的官老爷原先的管家,便先领回了药铺。 官奴是贱籍,连税也不用交。林溯这个主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从这些人里挑出来的这个管家,算是牙行里头眼睛最清亮,还不算麻木的人了。 更巧的是,这管家姓林。 林溯观察了两日,还算满意。遂扔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买下人。又单给了他五百两让他把妻女也赎了回来。至于剩下的,留着当做院子里的日常花销。 反正林溯是个爱享受的,自己也不差钱,多两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林管家得了这意外的五百两倒是感恩戴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地给林溯磕头。 林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般阵仗。要知道,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时,给村落里的人治病不收钱,那些村民最多也就是跪下喊菩萨。后来因为不适应这样的“菩萨”待遇,林大夫都是治完病就跑,一点儿也不过多停留。 今日林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连磕响头。说实话林溯是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 林管家确实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林溯,起来时,额头已经破皮,艳红的鲜血都流到了鼻梁。 “……”林大夫嘴角一抽,扔给自家新上任的管家一瓶药膏便把人打发出去,让赵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了。 抹完泪的管家依言去找赵大夫清理伤口。 赵大夫刚刚给病人开完药方,一回头便瞅见一与他差不多的小老头儿双眼通红,满面鲜血的无声地站在自己身侧。 ——卧槽!哪里来的恶鬼?! “!!!”赵大夫被吓地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许是从军队退下来多年身手不如年轻时敏捷,赵大夫蹭地站起身时,还没来得及伸手糊出一巴掌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东家新请来的管家嘛?怎么成了这般鬼模样?! 赵大夫是认得林管家的,他之前在城西的一家官老爷府上当管家。两人有过交集,又因挺对脾气,所以私底下也有来往。不然,刚被林溯买回来两天,这满脸是血的模样还能一眼就被赵大夫认出。 “老林?你……你这是咋啦?” ——挨揍了?不能哇!东家是女娃娃不说,性格也是温润亲和的。 林管家再次撩起袖子抹抹眼睛,朝赵大夫说了前因后果。而后拿出林溯给他的药瓶,让赵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赵大夫叹了句“东家人善”。坐下帮林管家擦清了血迹后,他见伤口不深,便直接给他上药了。 打开扁扁的药瓶儿,淡淡的药香涌出。赵大夫的动作一顿,把药瓶儿递到面前闻了闻,而后瞪大眼睛。 “咋了?”林管家不解。 赵大夫瞅瞅药瓶里雪白的药膏,又瞅瞅林管家仅仅是破皮的额头。老脸一黑,冷哼一声。 “ 价值千金的药膏,给你这么个老货用……哼,暴殄天物!” 虽然这么说,但赵大夫伸出手指,沾上点药膏,涂抹上了林管家的额头。而后,他把药瓶封上,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可是好几味珍贵药材作为主药调制的药膏,治伤有奇效,甚至不会留疤。这么好的东西为了给自己的管家治个破皮儿? ——东家你是多有钱! “哎?!你咋自己收起来了?这是小姐给我的!” “ 就破了个皮儿,涂上药膏一晚上就好了。 ” “给你?”赵大夫哼哼两声儿,“ 就这一瓶药膏,买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赶紧走!把你的妻女赎回来去。别打这瓶药膏的主意。” 林管家被这瓶药膏的价值惊到了。虽然赵大夫脾气臭,但他从不信口开河,尤其是医药方面更是一板一眼。 “ 这么贵?!”林管家瞪大眼睛,“ 那你快给我,我去还给小姐。” “去去去,还什么还!”赵大夫打掉林管家伸过来的手,“ 东家让你找我来治伤,定是想着把这药膏交到我手里。” “可是这药膏……” “药膏?”林管家还没说完,赵大夫便臭着脸打断了他得话。“搁你那里是药膏,放在我这里就是德济堂的镇堂之宝。” “ 赶紧的,别磨蹭了!”赵大夫开始撵人了,“ 我这还有病人,你也赶紧去办事儿去!快去!” 林管家:“……那等我回来再来拿回给小姐。” “给什么给?赶紧走!” 到最后,这药膏林管家也没要回来。他跟林溯说了这事儿,林溯也是笑笑任他去了。 “ 既然制药,本意就是给伤患用的。赵大夫自有分寸。” 林溯都这么说了,林管家只好应了,下去忙活。 这次林管家除了自己的妻女外,还带回来三男三女。其中三个女的都是他原来府上最激灵且不偷奸耍滑的丫鬟,至于厨娘……林管家的媳妇就是原来府上的厨娘,他的闺女也从小在厨房帮忙,也会不少的菜品。 最后,剩下的那三男,有一个也是原本府上看家护院的,另外两个林管家选的都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一看就是凶悍能打不好惹的类型。 林管家想的很周全,男丁别的细活会不会另说,但一定得能护得住院子。毕竟他家小姐孤身一人,生的又那么好看,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撞上来怎么办? 林溯见到这三人时,也是懂了林管家的想法。告诉他大可不必。 ——虽然本大夫的技能点都加在了医术上,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林管家这时表示,他其实还想买两条猛犬放在院子里来着。 林溯:“……” 养猛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林大夫的嘴角又是一抽,却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林管家带人下去自己安排了。 林溯再次一头埋进医学的海洋里,不过她刚翻起医经,林管家便又回来了。 “ 小姐。您这院子里只一颗银杏树,可否填些花草?” “你看着来。”林溯头也未抬。 林管家应了声“是”。又请示道:“ 东街头花七公子的花楼里养的花草最好,老奴过去问问。不知小姐喜欢什么种类的花草? ” “什么都行,味道清香些便好……等等!”林溯抬起头来,叫住林管家。 “ 你说的花楼……那个花满……花七公子,他卖花?” “自是卖的。城里不少的爱花人士,都是从那花楼里求得。” ……厉害了! 林溯起身,招招手让林管家去忙别的。 “ 你去采办院里的杂物。至于买花……”林大夫理了理并没有褶皱的衣袖,“ 我亲自去。” 75.来学花间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在盯着东方巨巨饱含深意的眼神下,林溯给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东方体内的蛊是冰蚕蛊。顾名思义,乃是以药物喂养冰蚕而得蛊。 冰蚕蛊培养起来很费力气,先不说时间精力, 单单是所用药物,就价值千金。所以它是个很珍惜又金贵的蛊。 但冰蚕蛊并不是毒,反而拥有它的可以百毒不侵。它的效用对人来说,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偏偏, 总有冰蚕蛊的东方修炼了至阴的葵花宝典。本就体内阴阳失衡的情况下,又有冰蚕蛊从中发挥“作用”, 现在经脉不通只是小事,日后全身血脉也被寒气所侵, 成了个植物人才是大事。 这点和现代的病症有些相似, 患者们有一个称呼,叫“渐冻人”。 “冰蚕蛊……”东方垂眸, 狭长的桃花眼被长而浓密的睫毛打上一片阴影。 蛊术这个东西, 东方是知道它的厉害之处的。所以处处防范。而能在他身上下蛊并且成功的, 在教中也只有一人了。那就是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 五年前,蛊术有所成的任盈盈捧着冰蚕蛊献宝似的在教中大庆的时候拿出来。她的本意应是给她父亲,而后却被任我行转赠给了东方。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不好拒绝, 他料想任我行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手脚。当时便让任盈盈当场引进了自己体内。 后来, 这冰蚕蛊确实也发挥了用处。不管是普通的毒药和见血封喉的剧毒都被它一一化解。那时候死里逃生的他庆幸过, 也真诚地感激过。 可现在, 东方却忍不住去想,是否五年前任我行就拿到了葵花宝典并且联合自己的女儿开始算计自己了? 这个答案…… 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东方的嘴角挑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答案如何,现今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任我行,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 深夜三更,已熟睡入梦的林溯被系统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醒。 【叮——恭喜同志触发新手大礼包解锁条件,是否现在开启?】 林溯一听,如水的杏眸亮如星辰。 “开启。” 林溯是对这个新手大礼包满怀期待的。身为一个万花,连自己的笔(武器)都没有,她还怎么做一只食人花? 然而,新手大礼包给的东西超出了林溯的预期。 虽然没有得到趁手武器,很失望,但下一秒林溯又燃起了热情。 瞧瞧新手大礼包开出了什么——武林秘籍!xn! 林溯才大致翻了翻,就被那些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一系列的绝学晃花了了眼。 “居然还有逍遥派的?!”林溯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那她学了后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被人追杀?没关系!凌波微步,我跑! 打不过?没关系!北冥神功,我吸! 怕活不长?没关系!八荒六合唯我独尊,我萝莉……咳,最后的,还是算了。 林溯对于将来要走上食人花道路的自己信心大涨。却不料系统一盆冷水扣在脑袋上,浇了个透心儿凉。 【这位同志,请不要忘了你是一只万花。】机质感的声音,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意外的有些萌。 “ 当然,一入万花,终生万花。” 【所以,同志你不能修炼除万花外的内功心法。如果你修炼,必须废掉剑三系统给你自带的修为。】满级的账号堆出来修为,相当于一个甲子的内力。不,甚至更甚。 “啊?那这……” 原本林溯眼里万分可爱爱不释手的秘籍瞬间就成了在包裹里头占地方的鸡肋。 “那这本呢?”林溯把一堆秘籍扔进随身包裹,独留一本秘籍朝系统扬了扬。 那是——《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是剑招不是心法,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不是出自独孤大大之手,但光顶着独孤大大的名头就已经能证明他的nb之处了! 破剑式,破刀式,破索式……不管你用什么,总有一式能破了你。 看似简单,招招致命,简直帅到没朋友! 【不行。】 “为什么?”一双好看的黛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只是一瞬。 林溯想了许多问题,但没想到系统却给出一个这样的回答:【你看得懂?】 “……” ——好吧,你赢了。 她确实看不懂。 【同志如果想学除万花以外的招(技)式(能),可以自行拜师领悟。】 “不了,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了。”连人家的内功心法都不能练,她还拜个鬼哦! 这些秘籍对林溯来说, 修炼这些武功秘籍,也是有限制的。 就像是学生们做英语阅读理解。 悟性好的人相当于学霸,入眼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天赋极高的人就像是学神,他们看到的不是一篇英文,而是大写加粗的正确选项a或b;剩下的普通人,只能在其中懂得只言片语,半蒙半猜,结果随缘。 而这对林溯来说,她就是那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学渣!只知道这篇文章是由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排列组成。 武林秘籍林溯不是没看,但是看完后却让她怀疑自己的阅读能力。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为啥组成一句话后却宛如天书。不是说她不懂文言文,而是把这文绉绉的语言理解成修炼,真心是一窍不通。找不到任何门路。 有那么一刻,林溯十分羡慕穿越小说里身负绝世武功的那些女主。同样都是现代人穿越过来,为啥她手里的秘籍多的宛如大白菜,却只能看不能“吃”呢! 林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摆满一床的秘籍重新收回包裹。 “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给东方解毒吧。” 修炼秘籍成为绝世食人花什么的,不可能的,总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林大夫医录:系统给了秘籍却不让我修炼,好气! 气完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着落啦!” 娇娇软软地声音伴着它的主人如同归巢的燕儿,欢快雀跃地涌进院子。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登堂入室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76.买定离手昂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闻言,唇角上扬:“过奖。”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而后两人又闲聊几句。最终话题又回转到了花上。 “ 不知姑娘可选好了?” “嗯,”林溯点头,对自己最初的选择坚定不移, “还是芍药吧。” 说完, 林大夫瞥了眼后院处的花团锦簇,幽幽叹气:“ 花虽美矣,又能入药。可是我却是个俗人, 没有那份文人情怀, 亦没有精力侍弄。” 她接下来会很忙的, 继续钻研医经,练暗器, 还有即将到来的徒弟弟。以后还要治病救人, 继续钻研医经, 哪有功夫养花养草。就算是药材也没工夫。 花满楼闻言, 倒是笑了, 摇摇头不认可林溯的说法:“ 我的一位朋友说,兴趣爱好都是需要培养的。姑娘不亲自体验一番,怎么会体会到其中妙处呢?” “……或许。”林大夫兴致缺缺。她虽然是个女的,但真心不爱花。当然,若是别人养她欣赏行, 但换了自己养……没那个精力和耐心。 “这样吧。”花满楼手中折扇一合, “ 姑娘若不嫌弃, 在下愿帮姑娘照料院中花草。” “……”林大夫沉默了。 ——又来了!这被推销的既视感。现在是抛出售后服务了吗? “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劳烦花公子了。” “哪里劳烦?”花满楼面上笑意更甚,“ 明日我让花平找人,把各种既美观又能入药的花卉送到府上。” “这……” ——这算强买强卖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满楼! 林大夫心底叹了口气。“ 那好吧。还要劳烦花公子列出个单子来,以便结账。” “结账就不必了。”花满楼对林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重新坐在茶桌旁。他准确无误地拿起茶壶,新翻一个茶杯,倒了七分满,放到桌面上,推到林溯面前。 “ 这些花都送给姑娘。” ——这是不要钱? 林大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花公子,这……” “ 姑娘不必推辞。权当交个朋友。”花满楼“看”向林溯,七分真诚,三分打趣,“ 送给朋友礼物,可有收钱的道理?”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矫情着说高攀了或者还要给银子。 林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打趣道:“ 若花公子一直‘以花会友’,估计不出半年,花公子这小楼里的花就要被送个干净了。” 花满楼听出了林溯话里的揶揄之意,但笑不语。而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朝林溯致意。 “在下花满楼。” 林溯也是同样举杯,“ 林溯。” “哦?可是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的素?”这一句话就能看出花满楼所读诗书之多。那么多带素的诗句,偏生挑了句最合适的。 不过,他倒是猜错了。 林大夫摇摇头,放下茶杯,眸色深远。“ 不是。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 花满楼颔首,没有去深究这个字的意思。只是道:“原是出自诗经。” …… 林溯没在小楼呆多久,一盏茶后,她便告辞。 “ 叨扰了。” “朋友之间,哪里会叨扰?倒是希望你常来,我的小楼也会多一些人气。” 谁不知道花满楼的小楼从不锁门,哪里会缺人气? 不过,林溯还是点头,回他一声:“好。” 为了近距离观察花满楼的眼睛,她也会常来的。 回了院子。林溯嘱咐迎上来的林管家,告诉他近一两日小楼会送花过来,让他提前收拾一下园子里和她院中的空地。 至于林溯自己,则是一头扎进后院儿。这几日关于眼疾方面的医学知识林溯已经提前消化完了。医经上头没有多少提及眼疾的,尤其是像花满楼这个情况的。 “我记得,天龙八部里头,可是能换人眼的?” 遂林溯千里迢迢地给自己的师父——童姥大人传信。 “吾师亲启,一别多日,师父身体可已康健……”吧啦吧啦,林溯连连写了三页纸。除了问候自家师父大人让她注意身体外,主要目的嘛……还是舔着脸要逍遥派医书。 把信交给林管家,让他找隔壁的走镖的大哥特意托镖,只为送一趟信。 没办法,天山距离江南旅途遥远不说,她师父手底下的灵鹫宫众人也不是好惹的。托一趟镖,总比交给信使来的安全。 办完这件事后,林大夫也没闲着。花满楼小楼里的花卉到了。一些普通花草,林溯让林管家带着丫鬟伙计们栽在了花园里头,至于能入药的,林溯则是亲自刨土,挖坑,种植,浇水。 花满楼也过来帮忙了,有些移植方面需要特别注意的花朵,则是他亲自来。 幸而花满楼送过来的都是花期还在的几种花卉,并且每种都只有三到五株。不然,林大夫估计忙到第二天晚上也忙不完。 见两人忙完,林管家上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水盆和手巾。 77.(二更)上京路漫漫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 不说美味, 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 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 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 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 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 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禁面带怒意, “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 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 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 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 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 可过不了多久, 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出的北面,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身后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林大夫语录:大佬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傲娇难伺候不说,还费脑子。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78.(三更)雪白干净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 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 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 她便足尖一点, 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 瞥了眼平整的雪面, 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 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 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轻功,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 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 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 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 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 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 是给人治病的, 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打量了自己这永远十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语录: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林溯都打算好了,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79.终于入京啦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哼,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说的确实是胡扯, 不过所说的药材倒是真的。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 色为红。五千年开花, 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 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童姥眼珠一转, 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 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 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确实是个好苗子。”童姥一脸严肃的点头。 何止是好苗子, 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 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 童姥觉得, 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打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填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林大夫语录: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大人,人已经走远了。”站在府衙门口儿,师爷提醒还在保持一脸笑容相送的自家大人。 “嗯,走了。”王大人,揪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点头。 两人转身回府,师爷一句欲言又止。多年的默契,王大人当然知晓师爷想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今日为何这般?” 后者点头。 王大人抬头望天,呵呵一笑。“不管那林姓姑娘是不是捕头,但能拿着神侯府的玄铁令牌,也是与其关系匪浅的。” “ 况且,马上要又科考了,太原李家的二子已经前往京城。李家一门颇得圣上眷顾,上面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神侯府的人,但案子犯在了我所管辖的地段儿上,人都找上来,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也不能不管。 林仙儿之前是找过官府的,可因为人家林家婶婶手握林富亲笔所签的卖身契,又确实真金白银地花了钱。这事儿本就不好断,遂王大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手底下的人把她打发走。 师爷恍然明悟,赞叹一声,“ 大人想的长远。” …… 府衙里发生的事情,林溯是不知道的。她正亲自带着林仙儿买买买,美其名曰给妹子压惊。 林大夫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带着林仙儿去了最好的布庄,买了几身上乘的成衣,又去了首饰店给她挑了几套首饰。 林仙儿全程一言不发,林溯说试衣裳就试衣裳,说戴首饰就戴首饰。原本明亮的眸子黯然无光,仿佛魂儿都飘走了一样。 哪怕林溯和林仙儿说了,她验的尸体可能不是她的父亲,而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心里依然不好过。 最后,林溯带林仙儿回了客栈。见她依旧蔫儿蔫儿地,不由得出言安慰。 林溯好说歹说,林仙儿似是也听进去了。不过,林溯没想到林仙儿最后却说。 “ 林姐姐,其实……仙儿宁愿坟墓里埋着的是家父。” 这一句话让林溯怔住,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林仙儿。 林仙儿没再低头垂眸,反而迎上林溯的视线。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又狠绝。 她用坚决到无情的态度告诉林溯一件事情。她宁愿死的,被活埋的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愿? 说到底是怨吧。 看来林仙儿对此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最起码,她知道些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就在这时,紫莹在门外出声,打破了沉默又诡异地气氛。 “姑娘。”紫莹在两人回来时,被林溯派去撬刘德和赵聪的口了。二人被打了五十大板,去了半条命,刘德更是早就疼昏过去,倒是五十多的赵聪,一口气撑了过来。紫莹过去,也没费她多少功夫,赵聪就像是囚犯入刑场前翻然醒悟了一般,倒豆子似的把最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招了。 赵聪姓赵,赵进也姓赵。两人从姓氏上看是有些沾亲带故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开始,赵进找上赵聪,便是为了让他“断诊”林富得了重病。 在赵聪第一次来林家后,林富也自以为得了麻风。后来赵进又找到了林富和林氏夫妇,他找上林富,告诉他得的病虽然严重,却不是麻风。是可以治的顽疾。 其实林富得的就是富贵病,风湿加上轻微的中风,胸中一口痰化不开咳不出。多花些钱,找个针灸熟练的大夫就能治好。可关键是林家没钱。这才要命。 赵进告诉林富,他可以出钱为他治病,但条件是要林仙儿。为了显示出诚意,他甚至许诺必八抬大轿娶林仙儿过门。 赵进不知林仙儿这对父女是什么感情,但从林仙儿常年照顾林富这事儿来看,父女俩感情必定很好。为了增加筹码,赵进同时找上了林仙儿的叔父婶婶上门来当说客。 谁知,林富一听自己的病能治好,当即就卖了女儿。点头同意了。连赵进怕林仙儿不从,为了以防万一拿出的契约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为了有钱治病卖女儿这名声不好听,赵进也没再想把林仙儿娶进赵家后再跟林家有什么牵扯。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看上更感兴趣的姑娘,找个由头把林仙儿一休,娶另一个进门?这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遂以,几人想到了假死这个由头。他们从头到尾包括林富都没想过林仙儿的想法,甚至没想过她愿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逼她愿意就是了。 几人的计划很好,眼见就要成功,却不想有人当了黄雀掺了一脚。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负责人——赵聪,反水了。 赵聪反水是有理由的。他与赵进沾亲带故,就在赵进谋划这几日,赵进的母亲透口风给赵聪,属意她的女儿做赵进的正室。至于赵聪的女儿,那当然也是愿意的。 虽然赵进德行不好,可是他长得不差,家里头又有钱。她一个草堂大夫的女儿嫁赵进,是高嫁。 赵聪见女儿欣喜点头,他想到了林仙儿,也想到了赵进正在谋划的事情。 若是这事儿让赵进办成了,林仙儿答应过门,那还有自己闺女什么事儿? 于是,赵聪找到了赵进的狐朋狗友刘德。 比起赵进,刘德对林仙儿的兴趣也极大。在听赵聪说赵进不声不响地就要收了林仙儿后,刘德不乐意了,大呼不够兄弟! 他们一起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交情去哪儿了? ——见鬼的交情! 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阴损事儿上面,赵进和刘德如出一辙。 得知赵进所谋划的事情,刘德准备将计就计。你不是要娶林仙儿吗?不是要让林富假死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刘德和赵聪卡在林富假死的当天,在林仙儿每日去取的药材里加了料。他们是要陷害林仙儿,可没说把她害进牢里。 按刘德所想的。他卡在林仙儿嫁人之前去告她弑父,赵聪去作证。那药理多了天南星和藜芦粉是跑不了的。人证物证俱在,林仙儿百口莫辩。 80.瞎子算命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 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 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 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 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 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 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 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 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 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 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 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 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 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 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 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林大夫语录: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qaq 最后林溯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拿着林富所签把亲生女儿卖给林氏夫妇的卖身契,逼着二人又签了一份死契,而后当着二人的面把最初的那份“卖身契”撕掉。 至于死契上,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 ”林溯微笑,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无子无女的,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走了,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自觉的,东方滚动了下喉咙。 “ 小伤而已,你大可不必……”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暗哑。 “小伤?”林溯打断东方的话,抬眸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视,她的一双墨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旖旎暧昧。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清冷理智。 “这样的小伤,”林溯点了点东方胸口上浅浅的一道红印,“ 若不现在处理好,足够东方副教主你失血过多而死。” 东方胸口上的伤口看上去并不深,薄如蝉翼的刀片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线一般细小的伤口。可是林溯却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道,所致的伤口有多深。 伤口确实没有到致命或重伤的底部,但是林溯刚刚割开了东方胸口处的两处血管。若是平时,不用管它,按住任其愈合便好。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东方所泡的药浴,药劲很猛,属性至阳。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药力飞速流动,就像是高速公路上一辆辆飞速行驶的汽车。林溯在他胸口破了个口子,如同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快速流转的血液在循环中会分出一股血液涌去伤口处,破损的血管根本不会愈合,反而随着一次次的血液循环涌出鲜血,直到东方体内的血液不再能支撑循环为止。 “……”被林大夫怼了一句,东方自觉理亏,沉默不语。 林溯伸出指尖,探入内力,见里面的血管已经愈合后,又取出些药膏,往外层的伤口轻轻一涂。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恢复如初。 最后,林溯起身,又往木桶中撒了几味药材。原本颜色开始变浅的药汤转眼变为深红。 “药汤里所含的药力,足够除去你内力所含的阴寒之气。运行周天,把药力融合。”林溯告知其方法。 当然,至于消除修炼《葵花宝典》所带来的负面buff后,还剩多少内力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本来林大夫是计划着让东方废掉内力重修来着。不过东方现在所处的局势并不允许,所以林溯才相处一个这么折中的法子。 代价便是,承受常人所不能忍之痛。不过东方也不在那个“常人”之列。既然病人都愿意尝试这个方法,林溯这个当大夫的当然尽心尽力的为其“治病”。 “药浴必须泡足七日。”林溯嘱咐着,“你选择这个地方,想来也是足够安全。”她也不必再守着他七天了。 “你,要走?”东方听出来了林溯的意思。抬眼看她。 “嗯。”林溯平淡点头,开始收拾所剩的药材与药瓶。这可都是宝贝,能省则省。 “为何?”为何如此突然。 为什么呢? 林大夫收拾好物品后,背上药箱,提着自己带来的灯笼,转身对东方一笑。 “我收了个徒弟。” “……” 林大夫医录:火蛇毒液用好了不仅可以驱阴除寒,还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壮阳)。果然是至阳的宝贝,省了我一株百年的何首乌。 “那药材模样与野草并无两样,只是中央结出两颗鲜红色如樱桃般的果实。” “果实圆润饱满,香甜诱人。我当时年少无知,以为是什么果子,便因嘴馋塞进了嘴里。谁知果子味道确实甜美,药力也猛。食用后全身发热,疼痛难忍,最后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体内莫名多了这股内力,甚是骇人。” “哼,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说的确实是胡扯,不过所说的药材倒是真的。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童姥眼珠一转,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确实是个好苗子。”童姥一脸严肃的点头。 何止是好苗子,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童姥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打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81.皇帝请吃鸡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这对夫妇皮肤黝黑,双手粗糙。看上去所过的日子并不是十分富裕。正好林溯身后的黑衣教众正在给她科普这对夫妇的情况。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 双臂撑在围栏上, 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 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 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 见林溯的视线扫来, 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 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 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 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 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 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 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 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在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瞥了眼平整的雪面,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身轻功,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82.剑神与剑仙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一路往前走着, 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 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 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 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 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 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 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 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 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 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 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 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 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 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 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又瘦骨嶙峋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83.皇上大赢家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至于死契上,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 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 ”林溯微笑,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 无子无女的,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 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她走了, 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 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 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 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 咆哮道,“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 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 ”赵进自嘲一笑, “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自觉的,东方滚动了下喉咙。 “ 小伤而已,你大可不必……”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暗哑。 “小伤?”林溯打断东方的话,抬眸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视,她的一双墨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旖旎暧昧。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清冷理智。 “这样的小伤,”林溯点了点东方胸口上浅浅的一道红印,“ 若不现在处理好,足够东方副教主你失血过多而死。” 东方胸口上的伤口看上去并不深,薄如蝉翼的刀片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线一般细小的伤口。可是林溯却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道,所致的伤口有多深。 伤口确实没有到致命或重伤的底部,但是林溯刚刚割开了东方胸口处的两处血管。若是平时,不用管它,按住任其愈合便好。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东方所泡的药浴,药劲很猛,属性至阳。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药力飞速流动,就像是高速公路上一辆辆飞速行驶的汽车。林溯在他胸口破了个口子,如同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快速流转的血液在循环中会分出一股血液涌去伤口处,破损的血管根本不会愈合,反而随着一次次的血液循环涌出鲜血,直到东方体内的血液不再能支撑循环为止。 “……”被林大夫怼了一句,东方自觉理亏,沉默不语。 林溯伸出指尖,探入内力,见里面的血管已经愈合后,又取出些药膏,往外层的伤口轻轻一涂。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恢复如初。 最后,林溯起身,又往木桶中撒了几味药材。原本颜色开始变浅的药汤转眼变为深红。 “药汤里所含的药力,足够除去你内力所含的阴寒之气。运行周天,把药力融合。”林溯告知其方法。 当然,至于消除修炼《葵花宝典》所带来的负面buff后,还剩多少内力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本来林大夫是计划着让东方废掉内力重修来着。不过东方现在所处的局势并不允许,所以林溯才相处一个这么折中的法子。 代价便是,承受常人所不能忍之痛。不过东方也不在那个“常人”之列。既然病人都愿意尝试这个方法,林溯这个当大夫的当然尽心尽力的为其“治病”。 “药浴必须泡足七日。”林溯嘱咐着,“你选择这个地方,想来也是足够安全。”她也不必再守着他七天了。 “你,要走?”东方听出来了林溯的意思。抬眼看她。 “嗯。”林溯平淡点头,开始收拾所剩的药材与药瓶。这可都是宝贝,能省则省。 “为何?”为何如此突然。 为什么呢? 林大夫收拾好物品后,背上药箱,提着自己带来的灯笼,转身对东方一笑。 “我收了个徒弟。” “……” 林大夫医录:火蛇毒液用好了不仅可以驱阴除寒,还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壮阳)。果然是至阳的宝贝,省了我一株百年的何首乌。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84.到底谁的糖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以至于, 一个汉子跑来问她:“林姑娘, 那赵家要不要……”后面的话隐去,只无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没有必要。”林大夫摆弄手里的药材, 眼眸抬也为抬。 她刚才拉着林仙儿出林家时,不经意地摸了下林仙儿的脉门。这孩子体虚不说, 身子更亏损地可怕。现在她正挑拣着手头的药材, 给她做瓶丹药。至于为什么不熬成汤药? 林大夫很任性地表示:汤药味儿苦不说, 还见效慢。 “ 收拾一顿,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 又随意地问了句,“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还无。”汉子诡异地沉默了下, 给出答案。说实话,找个“已死”的人,根本没头绪啊! “啧。”林溯啧了一声, 似是不满。汉子连忙补救般地来了一句:“不过, 我们查到了那日出诊给林富看病的大夫。您看……?” 请示的话还未说完,林溯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 一个身段姣好的黑衣女人闪了进来。 这是东方手底下为数不多又武功上乘的女性,之前有次出任务时重伤,被林溯医治过, 之后得了东方的属意便一直跟在林溯身边。这次林溯只身一人前往天山, 东方派人来寻, 她便是领头人。得到山西城里据点传来的消息, 已经领人到了天山脚下的她连夜带人往回赶。 “紫莹?”林溯抬眸看向来人。从林家回来后,她便给了紫莹一个小任务,让她带着林仙儿去置办几身衣裳,首饰。毕竟那身洗的褪色看不出原貌的麻布衣裳看在林溯眼里实在是有些扎疼。 可现在紫莹突然独自一人出现,又直接出现在自己房中……紫莹这姑娘向来有分寸,此时的这般举动给了林溯不好的预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林姑娘被官府的捕快带走了。有人告她弑父。”也就是因为是官府的人,紫莹才不好出手,回来询问林溯的意思。 “啪咔”林溯我在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碎。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谁?” “一个姓刘的。” ——刘?! 林溯眯起眼眸,回忆一下她在城门酒楼里遇到林仙儿时,那调戏她的三人,好像就有一个姓刘的。 林溯本想让人把人截回来,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事江湖了,现在已经沾上了官府,那他们冒然出手反而不好。 既然如此…… 林溯把手伸入袖中,借由宽大的袖袍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件物什。 是枚令牌。铁色的令牌被林溯握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其貌不扬。令牌的一面印着一个“令”字。在林溯的把玩间,翻过另一面,上面的三个字顿时让房里除林溯外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 ——“神侯府”?! 这二人深知这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重量,不由得深深看向林溯一眼。 林大夫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温婉柔和,面容清丽秀美。可看在二人眼里却是愈加地深不可测。 神侯府可不是民间办案组织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御用安全机构,甚至跟六扇门都是平起平坐。其中的四大名捕,冷云、追命、铁手、无情更是江湖里的一流高手。 ——只是没想到,林姑娘还有这层关系! 二人震惊于林溯的关系网,后者倒是不甚在意。这枚令牌只不过是她出了深山老林那会儿,在路边见着了个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人。本着医者原则(实际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医术)的林大夫,把人拖进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为其缝了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并且成功止血后。林大夫给伤口上撒了层自己配的金疮药,又费劲地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一翻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林大夫靠着山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她第二日再醒来。她的“伤患”已经不见,徒留一地的血迹和一枚明显是故意留下的令牌。 可能是那人有重要任务在身,恢复了意识后就走了。哦,跟人一同消失的,还有林溯那瓶金疮药。 醒来的林溯当时一阵后怕。这幸好是救了个白道人物,不然她这般毫不设防地睡着,估计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至于救命之恩没有得到本人的道谢什么的林大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拿起令牌随手扔进空间包裹就继续赶路了。 时至今日,这令牌早已被林溯忘在脑后,直到今日涉及官府才想起来,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林溯本以为,虽然有了这神侯府的令牌,但不免还要开堂审讯一翻。但令林溯没想到的是,这府尹王大人见到令牌,在辨明其令牌真伪后,直接把“原告”“被告”挪进了后院儿,私下审理。 随后这王大人便恭敬地把林溯请到后院儿,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架势。 林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神侯府的特权这么大? 紫莹见林溯面露疑惑,稍稍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神侯府直接听命于皇帝,在办案时有第一审理权。王大人虽在这山西城里是个最大的官儿,可涉及神侯府,他还是不够分量的。 毕竟,在当官的眼里,神侯府出来的崽子咳!……捕头们,都是怀里揣着圣谕手里持着尚方宝剑掌管生杀大权的阎王。王大人自认得罪不起。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开堂审理后不高兴,把他也给办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王大人没听说神侯府还有个女捕快,但牌子是真的,还是和神侯府最出名的四个煞神一个等级的玄铁令。哪怕林溯看上去温和如水般,王大人也不敢怠慢。 “林姑娘,请。”王大人把林溯请到了后院儿,随即事不关己一般往旁边儿一站,把主权全部交给林溯。 林溯纳罕地瞅了王大人一眼,后者陪了个干笑。然后带着自己的师爷坐在了衙役们搬来的凳子上,把主位让给林溯。 王大人的态度很明显。 ——我就瞅瞅,绝不多话,更不插手。您随意。 “……”林溯沉默了下,看了看迷茫惶恐,不知所措的林仙儿,又瞥了一眼那个本胸有成竹却被现在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搞得莫名心虚的“原告”。 “ 王大人,这是山西。您做主审理便好。仙儿与我有旧,我理应避嫌。” 林溯表明这是私事,没有朝廷的属意。但虽是这么说,林溯也透露了,林仙儿是她这边的人,并且关系匪浅。 能做到山西府尹的王大人,不可能没有脑子。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林溯的意思。见林溯坐在主位,却一言不发的态度后,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端起官架子,问被衙役围住的二人。 “ 你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林仙儿没说话,她看了眼王大人,又转眸去望林溯。得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便松了口气。 ——林姐姐会救她的! 莫名地,林溯在林仙儿心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刘姓公子却没发现林溯和林仙儿的眼神交流,虽然没有开堂公开审理,不过这更和他心意。毕竟,他只是来告林仙儿“弑父”的。 “ 大人,草民刘德,装告林氏林仙儿弑父!”刘德噗通一跪,看上去十分正义言辞地高声道。 “……”王大人听了嘴角一抽,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林溯,见后者毫无所动后,咳了咳。 “ 弑父罪名可不是小罪,你可有证据?” “当然!”刘德胜券在握地笑笑,“草民有人证!” “没有必要。”林大夫摆弄手里的药材,眼眸抬也为抬。 她刚才拉着林仙儿出林家时,不经意地摸了下林仙儿的脉门。这孩子体虚不说,身子更亏损地可怕。现在她正挑拣着手头的药材,给她做瓶丹药。至于为什么不熬成汤药? 林大夫很任性地表示:汤药味儿苦不说,还见效慢。 “ 收拾一顿,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又随意地问了句,“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还无。”汉子诡异地沉默了下,给出答案。说实话,找个“已死”的人,根本没头绪啊! “啧。”林溯啧了一声,似是不满。汉子连忙补救般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查到了那日出诊给林富看病的大夫。您看……?” 请示的话还未说完,林溯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身段姣好的黑衣女人闪了进来。 这是东方手底下为数不多又武功上乘的女性,之前有次出任务时重伤,被林溯医治过,之后得了东方的属意便一直跟在林溯身边。这次林溯只身一人前往天山,东方派人来寻,她便是领头人。得到山西城里据点传来的消息,已经领人到了天山脚下的她连夜带人往回赶。 “紫莹?”林溯抬眸看向来人。从林家回来后,她便给了紫莹一个小任务,让她带着林仙儿去置办几身衣裳,首饰。毕竟那身洗的褪色看不出原貌的麻布衣裳看在林溯眼里实在是有些扎疼。 可现在紫莹突然独自一人出现,又直接出现在自己房中……紫莹这姑娘向来有分寸,此时的这般举动给了林溯不好的预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林姑娘被官府的捕快带走了。有人告她弑父。”也就是因为是官府的人,紫莹才不好出手,回来询问林溯的意思。 “啪咔”林溯我在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碎。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谁?” “一个姓刘的。” ——刘?! 林溯眯起眼眸,回忆一下她在城门酒楼里遇到林仙儿时,那调戏她的三人,好像就有一个姓刘的。 林溯本想让人把人截回来,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事江湖了,现在已经沾上了官府,那他们冒然出手反而不好。 既然如此…… 林溯把手伸入袖中,借由宽大的袖袍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件物什。 是枚令牌。铁色的令牌被林溯握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其貌不扬。令牌的一面印着一个“令”字。在林溯的把玩间,翻过另一面,上面的三个字顿时让房里除林溯外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 85.何为活人不医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 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 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 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 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 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 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 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 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 其于内伤外伤, 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懂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组织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但偏偏,林溯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压力神大。 “ 自古以来,万物都将就阴阳调和。昼夜交替,冷暖变更。世间男女男为阳,女为阴,此乃大阴阳,而男女各自体内又成另一方阴阳,此乃小阴阳。阴阳相交相容,二者不可却一。若强逆之,阴阳颠倒。龙非龙,凤非凤。” “……” “……”长篇大论了好久后,林溯才觉得铺垫地差不多了,言语十分委婉地来了一句:“阁□□内阴阳失衡,阴邪之气已侵入肺腑,伤及了肾脏。最好尽快灭其根源,再以药物辅助调养。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断了传承。” 东方这次终于听明白了,脸黑的不行。狭长的桃花眼眸光微冷,看的她胆战心惊。 “……” 林大夫医录:今晚来的病人身有隐疾,肾亏阳虚。但是我只想给他开一瓶并不对症的六味地黄丸。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着落啦!” 娇娇软软地声音伴着它的主人如同归巢的燕儿,欢快雀跃地涌进院子。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86.她是个男的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环视一周后, 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 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 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 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 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 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 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 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 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 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 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 一撩袖袍,暗劲拂过, 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 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 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家啊……林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至于死契上,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 ”林溯微笑,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无子无女的,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走了,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咆哮道,“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赵进自嘲一笑,“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87.来大漠玩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 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攻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 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童姥眼珠一转,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 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天赋不错,只可惜没人教导。天赋再佳,日后也没什么气候。” 何止是天赋不错?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 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 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 童姥觉得, 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 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自我怀疑的武学天赋还是极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添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啧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88.【小修】小拳拳捶胸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雪峰上童姥大人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着。观她的气色,似是好上不少。林溯点了点头, 开始点火,烤鱼。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鱼烤熟, 童姥大人也睁了眼。那双眼眸在夜里也依旧醒目, 眼底的威严傲气哪怕不刻意显露也是十足。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 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 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 很给面子的接过来, 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 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 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 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 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禁面带怒意, “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 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心中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他们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处的北面,竟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深厚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89.呦!晚上好啊 第二日晌午, 楚留香带着胡铁花前来接林溯。进了院子, 没见到她本人,一脸怒气,坐在院中的某教主倒是看到了一个。 “ 东方?”楚留香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 林溯呢?” 东方把手中捏皱的纸扔给楚留香, 没好气地道:“ 你自己看。” 原来, 林溯在当天夜里就动身了。她留下一封信, 信上的大致意思就是——本大夫先走了,到时大漠汇合。 “ 这……” 东方深吸口气, 站起身来, 对楚留香道:“ 走吧。” “啊?”楚留香一时没反应过来。 东方这是……要跟他一起去大漠? 见此, 东方教主瞥了眼楚留香,态度冷傲。“ 别误会了,此次我是去寻人。你的事,我只是顺便。” 啧, 这哪是冷傲?明明是傲娇。 楚留香像是早就了解了东方的性子,摸摸鼻子, 而后含笑:“ 多谢。” “……哼!”东方教主憋了半天, 也没憋出来什么话,哼了一声儿,率先出了院子。 而初见东方的妖孽容貌, 有些愣神的胡铁花终于回过神来, 那手肘怼了怼胡铁花。 “老臭虫, 你接的这个朋友, 是男人还是个女人啊?” 不怪胡铁花这么问。东方的容貌,本就模糊了性别。说他帅气,他却有着天下女子都不能比之的魅惑风情,说他俊美,他眉宇之间却又英气十足。整个人也是傲然恣意,不见半分女气。 闻言,楚留香又伸手摸摸鼻子,失笑道:“ 原先是个女人,现在,换成了男人。” 胡铁花:“???” …… 林溯是当晚和无花一起走的。 两人一路并未多停留,直奔大漠。 到了大漠边境,无花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对林溯道:“ 我要提前离开,城里的客栈我已经定好。明日,若我还未回来,你便寻个大漠的引路人一路去龟兹。” “ 嗯。”林溯点点头,面色平静。 “ 如此,便告辞了。” 林溯没说话,只是颔首。 待无花转身离去,她才抬眸,望向那少年的背影。苍茫的大漠,一望无际的黄沙上,他一身白衣独行。 只身一人,别说骆驼,连个水壶都不带就进大漠。恐怕,远处早已有人候着他了。 而派人接他的人,又能是谁呢?除了那个人,林溯想不到其他。 望着这道背影,林溯不禁想到了出发之前,二人的对话。 无花:“ 我此次前来,也是有事所托。” “什么事?” “与楚留香相同的事。只是……” 林溯拧眉,“ 你劝我不要去?” “不,”他抬眸,平日里一眼望去清静澄澈的双眸此刻漆黑无比,“ 我是来劝你应下此事的。” “……” 回忆结束,林溯垂眸。 后面二人又谈了几句,她也应下了。遂无花当晚便找来,要她与他先行一步。 原因无它,只是要林溯不与楚留香同行。 此举为何? 林溯本来以为无花是有要事,遂急着赶过来。不过看现在的情景,他只是单单为了林溯与楚留香等人错开行程。 而无花进了大漠,定是去寻石观音的。 林溯转着手中的竹笛,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手上一顿。 楚留香前脚找上她,无花后脚便来了。那么,是否意味着——楚留香早就被人盯上。他的所作所为,他人尽收眼底? 恐怕,他早已进了别人的局。 念此,林溯深深地望了一眼无花离去的方向。 ——那么这个少年,在此局中,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 …… 时隔半月,已是九月末。 九月,正是换季的季节。沙漠的早晚温差也比较明显。 白天,轻纱着身。到了晚上,就要加个披风护身了。如果有酒,再时不时喝上两口儿,暖暖身子。 林溯有深厚的内功加持,寒暑不侵。所以不考虑这个问题。喝酒,也只是肚子里的酒虫馋了而已。 而她并没有听无花的意思,直接找个领路人,一路去龟兹国。她买了一头骆驼,准备好清水与食物,骑着在沙漠里头胡乱溜达。嗯,也不能说是胡乱,她在找人。只不过方向时不时的变换罢了。 入了大漠十多天,形影单只的她遭了两次劫财,一次劫色。 最先的两次,她以武力解决。最后那几个劫色的,直接一把药粉撒过去,教他们做人。 今天是林溯入大漠的第十五天。现已入夜,她抬头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虽没有月亮,但这漫天的星光笼罩,也是另一番景色。 夜晚的沙漠是白色的,林溯给骆驼喂了些清水,然后准备架个火堆继续凑合一晚。 她到四处转悠了一圈儿,再次回来,手中多了一把干柴。 这两年多的养尊处优,倒是也没让她忘记在深山老林里头独自生活的本事。 掏出火折子,还未点火,头顶传来翅膀煽动的声音。 “咕咕咕~”雪白的信鸽落在了骆驼头顶,歪着小脑袋,瞅着林溯。 林溯动作一顿,朝它伸出手臂。白鸽就像是收到了讯号一般,拍拍翅膀,飞到她的小臂上。 “ 这次回来的怎么这么快?难道是寻到了?” “咕咕咕~” 没人听得懂鸽子的语言。不过林溯倒像是心中有所感应一般,扬起一抹笑容,从包裹里掰了一小块儿干粮给它。 “ 辛苦了,回去慢慢吃,等此事结束,给你加餐。”林溯顺顺鸽子的毛,素手一扬,手臂上的鸽子与那一小块干粮便凭空消失。 做完这一切,林溯也收起了火折子。抬眸辨了辨白鸽咕咕飞来的方向,而后走到骆驼身旁,拍了拍它的脖子。 “ 伙计,待会儿再休息吧。我们换个地方。”说完,她便翻身骑上骆驼,朝东奔去。 与林溯相隔三里的东方,几个男人正围在篝火旁,风尘仆仆,面露疲态。 这几个男人正是楚留香与东方,还有楚留香的好友胡铁花和姬冰雁。 这几日他们瞧上去过的不怎么样。四个大男人,每一个面上都或多或少的糊着层细沙,嘴唇干裂。其中,胡铁花最惨。蓬头垢面的不说,下巴的胡子,也沾了不少沙子,与汗水混在一起,凝在上面。 他们已有两日滴水未进了。两日前,他们被一伙儿黑衣人突袭,毒标破了水袋,引路人见状不好,趁乱带着他的骆驼们跑走了。 虽然这么做有失道义,但总比没命好。 围着火堆,被火焰烤着的胡铁花觉着嘴巴更干了。他不禁抱怨起姬冰雁,“ 你说你找的是什么人?现在好了,不仅没水喝,连代步的骆驼也没了。” 姬冰雁面无表情。这两天来,胡铁花已经不知道抱怨多少回了。 “你与其不停抱怨,倒不如少说两句。省点口水。” “我……” “收声。”东方出言堵住胡铁花的叨叨,而后与楚留香对视一眼。 “听!” “铃铃铃——” 百米外,清脆的铃铛声传来。仔细一辨,这声音十有八’九是骆驼上的铜铃声。 胡铁花凝神去听,瞬间面露喜色。 “ 有人?我去看看。” 胡铁花双眼贼亮,就像是沙漠里头看见猎物的狼,闹着绿光。 也不怪他这样,整整两日都没喝水了,是个人都会如此。 “等等。”楚留香拽住胡铁花,面色凝重。 “ 这个时候,大漠里的商队与行人大多都歇下了,怎么还会有人骑着骆驼行走?” 楚留香听这铜铃声越来越近,不免起了疑心。不怪他疑心重,只是这几日的经历,不得不让他如此。 “ 这估计又是冲我们来的。你别妄动,留在此处,保存体力。” “……” 闻言,几人都戒备起来,面沉如水。 几个绵长的呼吸后,沙坡上出现了一道人影。虽只有一人,但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待来人走近,看清模样后,东方瞥了楚留香一眼。后者收到那眼神,嘴角一抽。 “呦,晚上好。”骆驼上的林大夫朝几人扬了扬手,见楚留香那副神情,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溯此时已经骑着骆驼停到四人面前,细看见他们的模样,扬了扬秀眉。 “皮肤干燥,嘴唇干裂。你这幅好几天没喝水的样子,看到我难道不应该惊喜吗?” 闻言,楚留香苦笑地摸摸鼻子。“ 许是惊喜过了头,没想好做出什么神情。” 这两人的对话,一来一往,被忽略的东方教主有些不高兴。他上前几步,朝林溯伸出手。后者虽然惊讶他居然会在,不过手上却十分自然地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骆驼。 而后,林溯在骆驼上解下羊皮水袋,递给东方一个后,把剩下的分给其他三人。 “ 多亏你来了。”楚留香笑了声,打开木塞,把清水融入口中。干涩了许久的嘴巴与喉咙,终于得到了解救。 见楚留香喝了,姬冰雁才打开水袋喝了几口。他喝地很讲究,一滴水都未曾溢出。不像胡铁花,在接到手后就昂头猛灌,真是豪迈粗犷,不拘小节。 嗯,可能还实心眼儿。 真不知道高亚楠看上了他哪点。 补充完水分后,楚留香给两个好友介绍林溯。“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医仙林溯。” “ 林溯,他们二人我的至交好友,姬冰雁,胡铁花。” 姬冰雁少言寡语,朝林溯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胡铁花,盯着林溯的白发,啧啧称奇:“ 还真是如传闻一样,一身白衣,白发如雪啊。” “……” 闻言,楚留香尴尬地摸摸鼻子。“ 我这个朋友,口无遮拦,说的话比较直,你别放在心上。” 林溯放下一见胡铁花就条件反射般握住的冰雪凤王笛,摇头轻笑道:“ 无事。这本就不是什么忌讳,有什么不能提的?” 楚留香讪讪得看了眼东方。 ——你倒是不建议,可是那位就不一定了。 没见教主大人那双桃花眼眼底都快凝出冰碴子了吗? 想当初,东方教主花费了大半年时间造船然后乘船追杀史天王。最后更是亲手砍下了脑袋带了回去。 史天王与他无冤无仇,为何如此赶尽杀绝?还不是因为林大夫以身试药白了头发。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成了教主大人泄愤的对象。 林溯的头发,在东方这里,是不能提的禁忌。 看在楚留香的面子上,东方放过了胡铁花的一时“失言”。只是甩过去了一记冰冷的眼刀。 而后,他解下身后的披风,给林溯披上。 感受到肩膀上一沉,林溯回眸望去,目光跌进了一双如梦似幻的眼里。 见某大夫又双眼失神,教主大人嘴角一扬,心情甚好地揉了揉眼前之人的头顶。 “ 借你披着,明早还我。” 这话说的。大漠早晚温差极大,而现在又不是寒冬,白天不禁暖和中午还很炎热,难道还披着厚实的披风保暖吗? “……奥。”林大夫垂眸应了声,看上去没能体会到其中的意思。 燃烧的火光与红色的披风,映着她光洁的脸蛋儿和雪白的发丝,为二者添上了一抹暖色。 虽然林溯未觉着冷,不过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免得某人又黑了脸。 不过,东方教主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性子,不这么口不对心?虽然说是关心,可这不仅不着痕迹,让人听了还别扭啊。 胡铁花就觉着挺别扭,两人之间酸了吧唧(?)的气氛,瞅着他牙疼。 他瞪了眼楚留香。 这老臭虫什么脾气。找人还找一对儿的? 老臭虫他有三个红颜知己,铁公鸡有两个美妾。就他孤身一人。 ——这不明摆着寒掺他么? 90.大漠遇美人 隔了三日, 楚留香终于发挥出了自带的主角光环, 与众人一起寻到了一处绿洲。 然后,胡大侠宛如脱缰的二表哥,撒丫子就跑了进去。 片刻后, 只听绿洲处穿来一声儿来自胡铁花的尖叫。方才跑过去的身影, 飞快地窜了回来。 紧接着, 绿洲里头一阵骚乱。 “老胡!”楚留香上前一步, “ 怎么回事?” “我,我……”胡铁花眼神乱飘, 支支吾吾。他总不能说, 方才在绿洲的水池子里看见一个女人吧? 没等胡铁花憋出话来, 绿洲里已经冲出来一队人马,面色不善地盯着林溯几人。 这队人马领头的是个女人,一个……充满西域风情的美丽女子。 她身材高挑,肌肤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白皙, 却也是颇为好看的蜜色。看上去阳光,健康, 充满活力。 见到几人, 她大大的眼珠儿一转,抬手制止了手底下的人,随即给了贴身侍奉的女子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 昂首对林溯几人问道:“ 方才有个贼人惊扰了我们公主沐浴, 往这边逃了。你们可有看到?” “没!没有!”胡铁花连声否认。 “……”林溯嘴角一抽。除了对胡铁花无语外, 还想吐槽这位公主。 她抬眸望了眼西边火红的彩霞, 又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披风。 现在已是傍晚,太阳早就落山,大漠的温度直降。这位公主,居然还有心情沐浴?不嫌水凉? 这位公主,十有八’九就是龟兹国的琵琶公主了。遂,林溯觉着——与其说沐浴,倒不如说是蹲点儿! 蹲谁呢? ——楚留香。 “你们是什么人?来大漠里做什么?”琵琶公主的中原话并不是太标准,说的话也很直白,还带着异族的特殊口音。 让人意外的是,被“打扰沐浴”一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但不可否认,琵琶公主确实是个美人。楚留香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一亮,闪过欣赏。他俊朗的面容上带起了笑意,连语气都不禁放柔:“ 在下与朋友在沙漠转悠了叙旧。途径此地,稍作休息。若有冒犯的姑娘。还请见谅。 面对女人,楚留香一向是个绅士。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闻言,琵琶公主点点头。回了他一个娇俏的微笑。 “你们中原的名字真奇怪。”说着,她美目一转,看向东方:“ 你呢?你又叫什么?” “……”东方没有理会,甚至连个眼神都欠奉。 琵琶公主贵为公主,身份高贵,人又生得美丽动人,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被人在眼前直接无视的事情。她心中恼火,明明面带怒意,却像是顾忌着什么又不着痕迹地地收了回去,扯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她终于把视线放在五人之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身上。眼前的少女模样虽雪肤花貌,清丽秀美;气质温婉,又透着隐隐地出尘之姿。从几人所站的距离来看,她离东方最近,态度也最密切。不过…… 琵琶公主的视线在林溯如雪的长发上停了停,美丽的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但很快这嘲讽就变成了怜惜。看上去,好似这个心善的公主十分惋惜她的遭遇一样。 她异域风情的一双美目望着林溯,欲语还休。林溯看上去柔弱无害,又和善可亲。遂,她没说话,在等林溯率先开口。 而一早被这位公主忽视的林大夫也没有出声,她同样无视了琵琶公主,随即看了眼楚留香。 楚留香心领神会,合起折扇,彬彬有礼地朝琵琶公主微微欠身。“ 公主,我们在沙漠迷了路,不知贵地可否收留我与我的几位朋友几日?” “ ……这是自然的。我们龟兹国最热情好客了。”琵琶公主一怔,随即笑语盈盈,“ 你们随我来。” 在转身之际,她的余光扫过东方,满眼的势在必得。殊不知,她这一眼瞥地隐晦,但五人却早已尽收眼底。 楚留香望了眼林溯,后者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他摇摇头,率先跟了上去。 倒是姬冰雁,这个面无表情,少言寡语的人突然冷笑一声。这一声极小,只有在场的几人听到了。 他身边的胡铁花不禁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颤。“ 你干什么玩意儿?又想算计谁?” 他们仨年少时,这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冷冰冰的,还一肚子坏水儿。每次一发出这似嘲似讽的冷笑,他必要倒霉。 姬冰雁瞅了一眼胡铁花,依旧面无表情。但胡铁花敢赌咒发誓,这货一定是在嘲讽他! “蠢货。” 果然,面无表情的铁公鸡,张嘴就是喷出一口“毒液”。 不过,这两个字说的是胡铁花还是别人,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两者都有? 被鄙视的胡铁花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跳脚,反骂回去。虽然他这人平时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况且,以他对老友多年的理解,他骂自己时,都是“酒鬼”,“邋遢鬼”等字眼,这一声蠢货,绝不是说自己的。 那还能是谁呢? 胡铁花伸伸脖子,瞅瞅前头的琵琶公主,又转头瞅瞅东方。虽然相处了半月多,但胡铁花依旧对东方教主的颜没啥免疫力。 他啧啧摇了摇头,表示也十分丰富,一半惋惜,一半幸灾乐祸。 “这长得好看,也是个罪过。” 瞅瞅,这不就是招了朵桃花么? 闻言,东方教主一记冰冷的眼刀扫过来。林大夫也是皮笑肉不笑,想也不想地怼了回去:“ 生得像胡大侠这般‘无罪’的,倒也是少有。” “无罪”二字,其字音,林溯咬的极重。生怕某人听不出这话外音。 胡铁花:“……我这是有男人味儿!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自是体会不到的。” 总的来说,胡大侠表达的就是两个字。 ——肤浅! “ 确实,我还年轻。”林溯微笑,“毕竟,像我这般的小姑娘,不管对人对物,自然是喜欢更赏心悦目的。” 胡铁花:“……” 不过说实话,胡铁花长得也没差到哪里。浓眉大眼,英气十足。虽然胡子拉碴,但却很好的诠释了他的豪迈粗犷。这是个走成熟野性路线的型男。 林溯见他的第一眼,就觉着,如果再给这人一个酒葫芦,在加一只鸟儿,他就十分符合一个丐帮形象了。嗯,剑三的丐…叔。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林溯除了怼他外,总是条件反射般地想拿笛子戳他。这是万花与丐帮之间的深!沉!的“友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琵琶公主带着几人来到一个华丽的大帐前,还未进去,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谈笑之声。一进大帐,果然如此,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里是这片营帐里头最华丽的帐篷,能在此处宴客的,也只有此地的主人——龟兹国国王。而他宴请的客人们,都是他从各处招揽的人才——身怀武功的江湖人士。 几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应邀走进帐子。 此时,琵琶公主已经走到龟兹国国王身边,朝自己的父亲附耳几句。后者闻言,看上去十分惊喜,大手一挥,命人新摆上五个小桌,请他们入座。 “ 没想到竟然是名满天下的香帅楚留香大驾光临,真是让本王这里蓬荜生辉啊。” 龟兹国国王的中原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成语也用地有几分生硬。 “ 过奖。还要多谢国王的慷慨收留才是。”楚留香举杯。遥遥地朝龟兹国王敬了杯酒,后者和颜悦色,似是对楚留香的态度十分满意,举杯干掉。 楚留香的名声,江湖上少有人不知。“香帅”这一名声一亮,龟兹国王招揽的高手们也是纷纷举杯奉承。丝毫不见江湖人士的傲气。 这么一看,这群武林高手,估计也“高”不了哪去。 楚留香在这里,能和他同行之人自然也是差不到哪去。胡铁花姬冰雁两人的个人魅力与特征太过明显,众人也能对号入座。倒是另外两人…… “高手”们其中一个背着大刀的中年男人,见了林溯那一头雪发,面色变了变,朝她试探性地问道:“ 香帅,与你同行的这位白发姑娘,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医者——素手阎王,林神医?” “???”林大夫茫然的眨巴眨巴眼,满头问号。 ——素手阎王?她什么时候又有了这么一个绰号? 楚留香倒是一笑:“ 正是她。” 林溯这头白发太过明显,像她这般红颜白发的江湖上只有两位。而其中一位早已隐世不出,更不可能与他同行。遂,不如大方表明。 “ 原来是‘活人不医’林神医!”众人惊呼,“ 失敬失敬!” “ 林神医常年在江南,甚少外出。平日里我等也没那个福分得见。今日相遇,当真十分有幸。” “ 林神医小小年纪便能有此番出神入化的医术,果然是年轻有为,天赋异禀。” 闻言,林溯嘴角扯出个弧度,微微一笑回敬道:“诸位过奖。” 半晌,对林溯的热情消退后,众人的大部分目光都放在了东方身上。 虽说东方教主只是神色淡淡地坐在林溯身旁,甚少动筷,更是一言不发。 可是,世上偏生有这么一小波人,他们不用去做什么,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能引来无数的瞩目。 这个男人,生得极美。虽说用“美”这个字不太合适形容一个男人,可看他的第一眼,脑中最先闪过的,就是这个字眼。 他的容貌仿佛得到了上天眷顾,五官没有一处不精致完美。尤其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晕着天生带来的桃花色。而这妖娆妩媚的艳色,又硬生生地被眉宇之间的傲然之气压下。 这个人,美得张扬霸道,美得恣意妄为。能把身上的一身红衣诠释地这般独具一格的。放眼江湖上,在此之前也只出了一个千面公子——王怜花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怎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们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人——日月神教的现任教主。 听闻,医仙林溯与日月神教新任教主私交甚好。因为医仙白头一事,神教教主更是一怒之下亲手斩杀了史天王。 再观此人这一身红衣…… “阁下可是,魔…呃!”这人语气中带着惊异,瞬间把那个“魔”字吞了回去,重新道:“ 阁下可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甚少有人知晓东方的真名,东方不败这个名字也是他在登上教主之位后,江湖人根据日月神教新换的口号——“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给出的称呼。 闻言,教主大人把视线从林溯那处收回,眼中迸发出一道寒光。只见他红润的唇挑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冷声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 ——不,不如何。 东方记得很清楚,方才就是这人开口问楚留香“白!发!姑娘”是谁的。 如此一来,教主大人的态度能好才怪! 刹那间,独属于东方教主的强大气场笼罩整个营帐,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下来。 “东方……” 只听一道甜软温润的女声像起,那骇人的威压般的气场,瞬间回笼。方才的一瞬,好似错觉。 收了汹汹气势,东方面带不愉地瞥头看了眼身侧的人。 某位大夫正笑眼弯弯地切下盘中的肉,放在他空空如也的碗中。 “ 这肉烤得不错,你尝尝。” “……哼。” 东方教主不爽地哼了一声,身上残留的气焰彻底消融。拿起小刀戳中碗里的肉,放入口中。 ——呼! 众人皆是心中松了口气。再看向林溯时,神色复杂。不过,那一双双眼中或多或少的钦佩和忌惮,还是十分明显的。 传闻,东方不败此人神秘莫测,脾气暴虐,喜怒无常。他一动怒,必要见血,六亲不认。能与他做朋友的,少之又少。而能做到林溯这般一句话就能劝住的,更是从未听说过。 不愧是“素手阎王”,除了医术,手段也是不差的。 林溯:“……?” ——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91.美酒夜光杯 楚留香此行目的就是龟兹国, 不从中查到线索, 他是不会向龟兹国国王提出告辞的。林溯等人也只能陪着他这样不尴不尬地“借住”着。 自知晓林溯的身份起,琵琶公主时常来她的帐篷。听闻林溯好酒,她便换着花样拿来美酒与她凑近乎。 这不, 今日她又拿来了上好的葡萄酒, 热情款待林大夫。 这饮葡萄酒, 自是要配上夜光杯的。龟兹国虽是个小国, 却是十分富饶。价值连城的夜光杯竟能拿出来待客。果然,是下了血本投其所好啊。 这夜光杯玉呈墨绿色, 造型别致, 薄如蛋壳, 碧光粼粼。倒入艳色的葡萄酒,天然的纹饰凸显,酒质更显,二者相得益彰, 林溯握在手中,感受其一片清凉。这葡萄酒她并未直接饮下, 反而摇晃了几番。 “ 只可惜, 现在是白天,看不到这传说中的夜光杯最神奇之处。”林溯幽幽道,听上去有几分惋惜。 夜光杯, 把美酒置于杯中, 放在夜光下, 便会发出闪闪亮光, 故而得名。 琵琶公主闻言,盈盈一笑。“ 林神医若是喜欢,这夜光杯就放在你的帐子里。” 闻言,林溯唇角一勾,“ 如此,还要多谢公主了。” 说完,她左手举杯,把杯中酒送进嘴中一小口。 因为袖口过宽,她这一番动作不免会露出一截皓腕。纤细的手腕滑腻如脂,白皙地好似如霜雪凝成。 而这纤纤皓腕上,当然是要有饰品作为点缀的。 她纤柔的手腕处,圈着一个淡金色的镯子,仿佛是量身定做一般,不松不紧。这镯子也不知是何等材质做成,上面竟然一点不含匠气,浑然天成。时不时地泛起宝物独属的光晕,隐隐带着五彩之色。 龟兹国王室十分富饶,琵琶公主作为最受宠爱的公主,却也是没有见识过这般物件儿。虽然没有见过,但却也知道必不是寻常之物。 “ 林神医,你的镯子,真漂亮。”琵琶公主盯着她腕上的镯子,面露新奇。 “ 只是一镯子而已,入不得公主的眼。”林溯不动声色地拽了下袖口,宽大的衣袖重新遮掩手腕。她这态度,显然是不想这镯子再被提及。 “ 我昨日听国王说,要为公主从那青年俊杰中选一名良人招为驸马。公主心中,可是有合适人选了?” 林溯这话题转得有些急,不过倒是管用。琵琶公主微微垂头,面上浮现一抹娇羞。 她顺着撩起帘子的门口望了眼对面的帐篷,娇声道:“ 自是有的。” “ 那还要祝公主心想事成。”林溯毫不吝啬地送上一句祝福。 “ 承你吉言。”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琵琶公主带来的一壶葡萄酒已快见底。 她瞥了眼酒壶,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朝林溯道:“ 我要去给父亲准备晚宴了。父王这几日食欲不振,每日三餐我都要费一些心思,却不见效果。可否请林神医出手,帮忙诊个脉,看他身子无恙否?” “ 公主严重了。不说别的,看在公主送来这五次美酒的份儿上,也要出手相帮的。” 琵琶公主闻言一怔,“ 多谢神医。我先告辞了。” 林溯抬眸,却也没有起身,最后只道了声“ 慢走。” 待琵琶公主领着侍女离开帐篷,林溯面上的微笑渐渐隐去。垂眸看了眼杯中的酒液,突然嗤笑一声,接而眼中闪过嘲讽。 屏风后,身着大红色华服的东方教主从中走出,瞥了眼林溯的杯中之物,见她还举杯要喝,不禁皱眉。 “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人都走了,还喝!” 闻言,林溯耸耸肩膀。“ 这天底下的毒’药,多数对我无用。若被这小小的东西药倒,我倒是白学了这么多年的医。” 况且,这东西又不是什么致命毒’药。她运行一个周天毒性就没了。 “ 强词夺理。”东方说不过她。不过林溯一向有分寸,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遂他也不去操那个闲心。 他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林溯手腕上露出的镯子,眸色一深。 “ 谁送你这么丑的东西,竟然还贴身带着。”东方教主的脸色更不好了。 这东西东方知道,他出海之前林溯手腕上还空空如也,自打回来后,就见到她手腕上多了个这么个东西。 闻言,林溯笑笑,右手再次扯了扯衣袖,把手腕盖住,还不忘宝贝似的拍上一拍。 “ 我贴身带着,自然是因为它是个宝贝。这和谁赠与我没有关系。”林溯准确地抓住东方教主话中的重点。 “说起来,”林溯转移话题,“ 楚留香回来了没有?” 这货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我怎么知道?”东方口气听上去像是余怒未消。大步流星地走了。 林溯:“……” ——这男人到底什么脾气? 说曹操,曹操就到。 方才提楚留香,东方刚离开,他没多久就楚钻进帐子。 “林溯,你猜我方才看见了谁?”听这语气,似是欣喜啊。 闻言,林大夫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不过能让你这么高兴的,肯定是熟人呗。” 说完,林溯再度斟满酒杯,壶中酒将将满上一杯,一滴不剩。 一屁股做到林溯对面想讨一杯葡萄酒的楚留香:“……”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楚留香又接上话:“ 我刚才,可是见了一个十分了不得的剑客。” “西门吹雪?!”林大夫吓得手一抖,杯里的酒都洒出来不少。 她突然想起西门吹雪说得事。冬月十五,也就是十一月十五,叶孤城会去万梅山庄与西门吹雪论剑。而以西门吹雪的性子,他肯定会提前来接自己。从江南到塞北,少说也有半月才能到。现在都十月了,她还能赶在下月之前回去吗? ——够呛! “你怎么会想到西门吹雪,”楚留香怪异地瞅了眼林溯,直接跟她挑明,“我说得是中原一点红。” 林溯歪歪头,诧异地看了眼楚留香。“中原一点红? ” “是他!”楚留香点头笑应,“ 很惊讶吧?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大漠。不过他既然来了,也不知是什么人那么倒霉,被他盯上……” “哎——别人倒霉不倒霉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倒是挺倒霉的。”林溯长叹了口气,执着酒杯看他,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 你这是从何说起?”楚留香纳罕。 林溯伸出三根玉指。“三日。我们来这里已有三日。整整三日,我都没见你提起叫我来的初衷。” “……”闻言,楚留香面上的笑意渐渐隐去。接下来林溯要说什么,他多半能猜到了。 “ 我这个人嘛……自认够朋友,讲义气,所以哪怕某人当日请我来所说得由头漏洞百出,但我还是来了。” ——为了他这条命。 “ 朋友之间,无关相识长短,只看真诚与否。我已入了局,你却还不与我坦诚相待。”说着,林溯自嘲一笑,“想来,是我自视甚高。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怎么能攀得上堂堂香帅做朋友呢?” 相比陆小凤,楚留香的心思更深一些。前者大大咧咧,对朋友从不提防,也从不客气。而后者,却是把所有心思都隐在自己的笑容下,一个人背负所有。 人人都说陆小凤的朋友遍天下,连皇帝和冰冷的剑神都能交上朋友。而提起楚留香,好似谁都跟他有点交情,或者交情不错。但提起他的朋友,人们最先想到的只有胡铁花和姬冰雁。 楚留香合上手中的折扇,苦笑一声:“ 就知道瞒不住你。不过,我是诚心与你相交的。” “……哦。”回答楚留香的,是林大夫不咸不淡的“哦”,直接把他后头的话噎了回去。 虽然尴尬,可话还得继续往下说啊。楚留香讪讪地摸摸鼻子,问她:“你何时知晓的?” 林溯伸出白玉般地指尖,漫不经心地顺了顺夜光杯的杯沿。 “ 早有疑惑,确定此事是在今日。” 依着林溯的性子,当初没答应楚留香的原因怎么可能只单单是一个石观音? 楚留香那日说得含糊不清,逻辑不通。如果当日楚留香来见林溯时,身上的郁金香香味儿与往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她都怀疑楚留香是人假扮的了。 可若论交情,无花和他比林溯深得多。且不说无花,若是遇上麻烦,以楚留香的性格,他想到谁,也不可能会来找林溯,让她和自己远赴大漠。这是楚留香对女子特有的“优待”。 这次的麻烦棘手,楚留香除了他的两个老朋友外,最有可能去请的,就是陆小凤。可是,他偏偏找上了林溯。 原因无它,因为幕后之人已指定了林溯,要她入局。 林大夫虽然平日里悠哉悠哉,但内里却长了一颗玲珑心思。楚留香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她多久,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破。 “ 为何是在今日? ”这点是最让楚留香疑惑的。 闻言,林溯给他指指夜光杯。 “ 三日前我们来,这龟兹国国王说是带公主来这里游玩。可这东西价值连城,连中原都少有,当做龟兹国王的珍藏都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个宝贝,被她的女儿轻易地拿出来接待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客人。” 说着,她的手指间翻出一枚银针。银针被林溯扔进杯中,再次拿出,上面浸泡过葡萄酒的部分,已经变了颜色,显出淡淡的青黑。 “ 这酒有毒?”楚留香拧眉。他方才想起刚进屋时林溯的举动,不禁抬眼望向眼前的白衣少女。“可你……” “ 银针是我特制的,不然这点儿毒不会显得这般明显。” “ 一连三日,她共来了五次。每次捧来的酒,酒中所含的毒’都不同。虽是毒’药,却注意了药量。就算把酒全喝完,所含的毒性都不会致死。” 说着,她一双杏眸微敛,眸色深深。 “ 她是在试探,可她的毒量掐得刚好,试探的同时也在隐晦地表达其它意思。而今日,她似乎觉得我还可以,遂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 她让你……去给龟兹国王看病? ”楚留香从来都是过人的,方才已林溯所说,猜出了琵琶公主的目的。 “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林溯耸耸肩膀,“这不是正好合你当初请我来的意?” “可……”楚留香低头看了眼那夜光杯,深红色的葡萄酒盛在里面,色泽是那般诱人。谁能想到,价值连城的夜光杯,所盛的美酒中会有毒’药呢? “若你没有察觉……”楚留香喃喃道。 林溯倒是看上去十分平静,她甚至不甚在意地笑笑:“ 若我没有察觉,那就怪我医术不精。这五日的毒,毒性叠加来刚好能要了一条人命。” 楚留香心下一沉,无法理解。“ 她与你无冤无仇……” 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能懂。 “谁说无冤无仇?”林溯眼眸一转,笑容变得有几分恶劣,“ 在这位公主眼里,我可是碍眼得很~” “……” 楚留香不禁想到某位风华耀眼的教主,沉默了。虽然知晓了原因,可他依旧没懂女人的思维逻辑。 “ 好了,楚香帅。”林大夫把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翘上了二郎腿。 “ 你问的问题,我都一一给你解答了。现在,是不是该换我了?” 楚留香:“……” “说吧,”林大夫端起架子,跟个老佛爷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 “我……” 92.帐中见观音 大漠中有朵妖娆多姿的毒花, 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怎奈这朵娇花毒性太强, 前来采摘之人的尸骨早就与黄沙融为一体,葬身大漠。 楚留香不是这其中之一,可是他却和这朵毒花扯上了关系。 他的朋友黑珍珠确实“劫”走了他的三个红颜知己, 留下线索让他来大漠。而所托之事, 也是这番。 楚留香没想去找林溯, 但他不得不来。“我的那位朋友, 还有蓉蓉他们,现在都在一个人手上。” “……抱歉, 林溯。把你牵扯进来。”楚留香顿了顿, 而后面露惭愧。 “ 我当日就算不应下你, 还有别人让我应下。”林溯摆摆手,看上去不怎么在意。 说一点不在意那是假话,可人都有远近亲疏,她一个小小的大夫, 自是比不上楚留香的那几个从小养大的红颜知己的。 “我会护你周全。”他承诺着。 “呦,那可要多谢香帅了。”林溯这句话, 抑扬顿挫得太过明显, 听上去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林溯……” 林溯伸手,手举到脸侧,掌心侧对着楚留香, 示意他停止这个话题。 “ 我的武功虽拿不出手, 但自认还有几分能力自保的。香帅不如和我说说——一切的前因后果。免得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 还要费力猜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心思。” “……” “大人物”楚留香摸摸鼻子, 受着林大夫话里话外的刺儿扎着心。 既然上一个话题林溯不想继续,那楚留香也只好顺着她的问话说。 “ 那个人劫持了蓉蓉她们。他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表明了一点……” “ 她要你来寻我?” “ 是。”楚留香点头,“他以蓉蓉她们四人的性命相胁,只为了要你来一趟大漠。” 林溯拧眉,总觉着这事儿前后矛盾。如果说,楚留香是受“她”胁迫,那么无花特意跑一趟又是为了什么? 石观音虽然名声不好,但谋略过人,她不可能做这般出前后矛盾的事。 “ 石观音还要你做什么?” 楚留香:“……” “你怎么不说话?”林溯抬眸望他,只见后者一脸诧异。 “ 你怎么会想到她?”楚留香懵了。合着他们方才说得根本不是一个人。 林溯也懵了,“ 除了她难不成还是别人?” 楚留香叹口气,手指沾沾夜光杯中的葡萄酒,在桌上这下一个字。 这个字很简单,只有五笔,但他写得很慢。待字成后,林溯望着桌上三横一竖一个点的“玉”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 ……我现在回江南还来得及吗?”林大夫打了退堂鼓。 ——石观音还能凭着关系杠一杠,可这位真的惹不起啊! 闻言。楚留香苦中作乐:“ 你方才还不是说,自己够朋友,讲义气么?” 林溯:“奥。那我们绝交吧。” 楚留香:“……” …… 嘴上是这么说,但林溯也不能真的不管。虽然她确实有些恼火,可现在已经身在局中,不可能轻易离去了。 好在那位让楚留香做地事十分简单,只把林溯带到大漠就算完成。剩下的,只需要做他自己要做的事。当然,林溯的安危,他也会保全。不然,他就不会叫上胡铁花和姬冰雁。 林溯搞不懂这两位大佬的想法,石观音要她来,那位也要她来。她林溯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惹得两位大佬这般关注? 被大漠中顶尖的两个势力的首脑盯上,林大夫只觉得如芒在背。可这又能怎么办?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若是实在打不过,还可以选择跑。 而现在,还是按兵不动吧。 林溯本应下了琵琶公主,为龟兹国王看诊。不过这位国王看上去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一听林溯答允,一脸欣喜,随后让她去给自己病弱的王妃诊病。 林溯:“……” ——你当本大夫“活人不医”的称号是随便叫着玩儿的吗! 虽心中不爽,但林溯还是点头应允了。 毕竟,来了几日了,自己也该见一见她。 第二日晚膳过后,龟兹国王亲自为林溯引路,把她带进一个更加华丽的帐篷。 帐篷里立着一张大床,床上支着淡紫色的帷幔。抬眼望去,隐隐约约地能看见里面卧着一名身姿妙曼的女子,玉体横陈。 “ 爱妃,今日身体可好些了?”龟兹国王坐到床边,关切极了。 “大王能来看妾身,妾身便觉得好多了。”女子的声音轻柔娇媚,似是因为患病,遂带着几分虚弱。那虚弱之意听着是仿佛一碰就碎掉的脆弱,让人忍不住怜惜。 龟兹国王便是如此,他满面痛惜,想把手伸进帷幔中抚弄美人儿的脸颊以示安慰,却又像是顾忌什么,手上一顿,接而收了回来。 “ 爱妃,本王特地请了中原的神医为你诊治。她的医术超神,定会让你快速好起来的。” “ 劳大王费心了。”这道柔媚的女声尾音上挑,说不尽地风情。 “ 国王,我看诊不惯旁人在侧,以免分了心神。还请移步。”林溯淡淡地出声,让龟兹国王从沉迷中回神。 “ 神医,你若治好王妃的病,本王重重有赏。”龟兹国王承诺着。 闻言,林溯隐晦地撇撇嘴。说实话,龟兹这个小国,能让不差钱的林大夫看上一眼的,也只有夜光杯和那件国宝极乐之星了。 待国王出去,那淡紫色的帷幔也自动打开。 林大夫回眸望着床榻上,花容月貌,雍容高贵的女子轻叹了口气。 “果然是你。” “是我。”那女子,应该说是石观音,勾唇一笑,娇媚至极。 “但我没想到,你会来。”她说。 “ 我本不想来,可你却让无花来请我。所以,我来了。”林溯敛眸,丝毫没有提楚留香的事。 “你来了,我很高兴。” 林溯不懂她这话背后的意思,拧眉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闻言,石观音神态一变,从大漠的毒花再次变成娇弱妩媚的龟兹王妃。 “ 妾身现在是体弱多病的王妃,当然是要劳烦林神医……给妾身看病了。” 林溯一噎,没好气道:“……你的气色虽然差了些,但气息绵长平稳,身子好得很。哪里需要人给你看病。” 最后的“病”字,她说得极重。 见后者不为所动,林溯又道:“ 楚留香来了。” 闻言,石观音轻笑一声:“ 多谢小师叔告知,我已知晓。”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叔’,那我不免要提醒你一句。不管做什么,都别玩儿的太过火。江湖人只知楚留香轻功超凡,可他的武功也不下于其轻功。” “那又怎样?”石观音美目流转,七分勾人三分傲慢,“ 妾身废了那么多心思筹谋,总不能因他一人就半途而废。” “况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掩面娇笑,“ 若他想多管闲事,还要劳烦小师叔告知香帅一声,他的红颜知己,才情容貌皆为顶尖,我甚为欣赏。遂,我已经请她们到我的花海做客了。” “……” 白玉般的指尖微动,林溯敛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杏眼上打上了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 一个时辰后,林溯从帐中走出。 她面色平静淡然,辨不清她此时心境。 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想到龟兹国王还在外等候。林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后者便再没有多问,一刻也不停留,抬脚进了大帐。 回了自己的帐篷,林溯发现这里已有两人在等了。见她进来,齐齐转眸望去。 林溯放下帘子,轻轻地吐了口气,道:“ 我见到了石观音,她现在是龟兹国的王妃。” 两人神色一变——果然! 说完,她转眸看向楚留香,对他道:“ 她说,你的红颜知己此刻在她手上。” 这楚留香的红颜知己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楚留香难得失态地微微瞪大双眼:“……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东方沉下脸来,冷声道,“ 玉罗刹此人喜怒无常,做事不按常理。他说会放了你的红颜知己,又没说保证她们安全出大漠。” “ 也就你这样没脑子的人,才会信他的鬼话。” 没脑子的楚留香:“……” 虽说罗刹教与日月神教一个西一个东,两者看似没有任何交集。可现在看上去,东方对玉罗刹的了解,可比楚留香多得多。 林溯歪歪头,看了眼两人。 ——东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她的视线在楚留香头顶歪了的发冠和跑出来的一缕长发上停了停,又凝神发现,这二人气息不太平稳。 随即,林大夫秀眉一扬,扫了一眼帐中的事物。果然,少了两个椅子,连桌子也不在原位。啊,她那个梳妆的铜镜也不见了。 这两人,方才是动手了? 林溯速即去望东方,后者衣服平整,发丝也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 ——嗯,看来是东方单方面的动手。 林溯弯弯唇角。不知为何,她心情好上了几分。 哎……只是遗憾回来的晚,没能亲眼目睹楚留香挨揍。 ……如此看来,林大夫对香帅积怨颇深啊。 …… 另一个大帐里,琵琶公主正跪在地面上,惶恐不安。 “ 我听你父王说,是你求医仙林溯来给他诊治?” “……是,”琵琶公主回答得小心翼翼,“ 父王今日食欲不振,人也显消瘦了些,遂琵琶想着……” “ 可我瞧着,你父王身子好得很。你说对吗?” 闻言,琵琶公主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神情似醉非醉,如陷梦中,飘飘欲’仙的龟兹国王。 “……”她似是不忍地闭了眼,不再去看。“ 您说得对,我父王他……很好。” “说起你父王……”床榻上的美人翻了个身,玉手托腮,慵懒妩媚,像一条蛊惑人心的美人蛇,“ 你父王方才说,待我身体好些,就把你的婚事提上日程。” “十月十五,圆月高挂,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选在那天成亲,你觉得如何?” 琵琶公主认命般地俯首,眼角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一切,全凭王妃安排。” 现在的琵琶公主,没有了当日初见林溯等人的傲气。她以为龟兹国虽然被人占了王都,但却还没灭亡,自己怎么说还是高贵的一国公主。可是今日,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放弃了反抗与挣扎。 她前几日发现父王不对劲,只以为是这女人蛊惑了他,父王身体消瘦,是这女人给下了毒‘药。但她没想到真相比这个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时至今日,琵琶公主才彻底认清——自己的国家、父王,早已被面前的女人牢牢地握在掌心,随意玩‘弄。而她自己,只也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真乖。” 再次响起的,是美人柔媚的轻笑。 “看在你如此乖巧的份儿上,待此事结束,我会考虑考虑留你父女二人一条性命。” 93.林大夫遇刺 两日后, 十月初八。龟兹国王妃大病初愈, 龟兹国王大悦,将在晚上宴请宾客。 而这日白天,琵琶公主来到了林溯的帐中。 她的眼中却不再含有复杂难辨的深意, 取而代之的, 是一潭死水。 林溯不知道这位公主经历了什么, 短短几日便心如死灰。 她抬眸, 眼前面若桃李,害羞带怯的女子仿佛和前几日的琵琶公主相比是两个人。 初见的琵琶公主, 美艳, 骄傲, 还带着些许跋扈。而现在面前的女子,虽然模样依旧美艳,可眼中却失了生气儿,宛如一只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提线木偶。 她今日来, 是特地来请林溯务必参加今晚的晚宴。她的父王,也会在今晚给她求亲。 望着几日前还在不断试探算计自己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林溯心里头复杂难明。最终, 诸多情绪化为一口浊气,轻轻吐出。 “ 林溯在此提前恭喜公主,喜得良人。” 琵琶公主含笑点头, 便要离去了。 林溯破天荒地起身, 送她到了门口。 整个过程中, 两人走得很慢。林溯全程都在等她开口, 可是,后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撩来帘子时,玉手微微颤抖了下。但她没有回身,更没有说话,走出了林溯的帐子。 二人走出帐中,恰巧对面的帐子里四个气质非凡,各有风采的男人走出。 两人一顿,琵琶公主娇羞地递过去一个眼波,迅速走人了。 楚留香上前一步,问林溯:“ 这公主面带喜色,可是有什么喜事?” “确实有喜事,”林溯淡淡地瞥了眼楚留香,面无表情,“ 恭喜啊。” 楚留香纳罕,“何喜之有。” 东方也来到林溯身侧,站到楚留香对面,静静地听着林溯的下文。 “方才那位琵琶公主说,龟兹国王在晚宴上会为她求亲。如此喜事,当然要恭喜一下。 ”虽说恭喜,但林溯面上看不到半点喜意。 闻言,楚留香摸摸鼻子。“ 这,这不太好吧……楚某就是一浪子,独身惯了,还没有成家的念头。趁晚宴还没开始,我还是先去提前说明吧。” 楚留香这是顾忌了双方的面子。毕竟,龟兹国王提亲,他当着那么多人拒绝,委实有些……打脸了。 楚留香抬脚就要走,林溯却抄起腰间的竹笛,抵着他的肩膀把人截住。 “ 香帅去说?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林溯说着,在楚留香疑惑的眼神下,瞥了眼三步外的胡铁花,幽幽道:“ 毕竟,人家心中的驸马人选,可是十分有男儿气概的胡大侠呢。” 胡铁花瞪眼,伸手反指自己的鼻子。“我?” 楚留香:“……” ——这就尴尬了。 楚留香出糗,可谓是少见。东方眼中闪过一抹看好戏的笑意,连少言寡语,成天面无表情的姬冰雁也破天荒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拍了拍胡铁花的肩膀,表示对兄弟的恭喜。 “ 林大夫,你,你莫不是在说笑吧?”胡铁花还是没能相信。 “ 是不是真,胡大侠一会儿便知了。” 若是以往,林大夫早就调侃几人了。可她今日看上去兴致不高,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东方见她神态不对,眼神一敛,朝她道:“ 走吧。” “嗯。” 五人赴宴。此宴是为庆祝龟兹王妃大病初愈。而林溯这个功臣,自然是少不了奖赏——黄金一千两,珍珠项链一串,翠玉摆件一对。 无功不受禄。林溯抬眼看了眼首位端坐的王妃,她诊没诊,治没治,只有她们两个人最清楚。 可这事儿不好推辞,林溯也弄不清石观音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神色泛泛地颔首,聊表谢意。 她的态度如此平淡,龟兹国王正在兴头上,也没在意。 晚宴照常进行。最后在尾声时,龟兹国王终于验证了林溯的说法——对胡铁花言明,要招他为龟兹国的驸马。 哪怕宴前林溯已经特地提了一嘴,可胡铁花依旧是一脸恍惚。 他之前真的以为林溯在调侃楚留香,故意这般说的。现在花落他家,胡铁花就像是被一块儿巨石砸中了脑袋,除了懵,还是懵。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是龟兹国的准驸马了。 宴后,五人在回去的路上,胡铁花突然后知后觉地大笑一声。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明明人家公主正眼都未曾看我一眼,又怎么会与我求亲?要求亲也是应该是老臭虫和……老臭虫!”正说着,胡铁花瞅了一眼东方,后者一记眼刀飞来,然后连忙改了口。 这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因为头一次险些把人家当成了姑娘,所以胡铁花每次面对东方都有几分不自在。嗯,还有那谜一般得底气不足。 胡铁花这话一出,楚香帅尴尬得鼻子都不摸了。用力地干咳一声——“老胡!” 其实,胡铁花这话说得也在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琵琶公主和楚留香这几日的暧‘昧,还有她初见东方时,那满眼的志在必得。 结果呢?她突然态度一变,选择了胡铁花做驸马。这换做谁,也不免惊讶。 林溯抬眸瞥了眼胡铁花,她早就觉得此人心思没有在外所表现的那般粗狂。 这个胡铁花,生得浓眉大眼,给人的感觉也是野性粗犷的汉子。可心思却细腻敏锐,聪明得紧。 也是,能和楚留香姬冰雁成为兄弟的人,又能蠢到哪里去? 玩笑过后,正事也要说一说的。 他们五人是住在这片营帐里头的最东处,现已走近住处,离开了龟兹国侍卫的视线范围。 胡铁花一双大眼滴溜溜地乱转,终于没有忍住最先开口:“ 老臭虫,你说那龟兹国王到底什么意思? ” “ 这过得好好的,干嘛要给她闺女选驸马?” 楚留香合起折扇,正色道:“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从他们遇到这个琵琶公主开始,到林溯说龟兹国王就是石观音开始,事情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 可还记得我帐中的夜光杯?”林溯开口,“ 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放到中原,所有者必定仔细珍藏。除非爱不释手,否则不会随身携带。” “ 可龟兹国王看上去对夜光杯的兴趣不大,都能允许她的女儿随意取出,来借我这个‘客人’使用。” “你的意思是……”楚留香沉吟。 “ 遇到这种情况,龟兹国富饶至极,身为国王,小小的一个夜光杯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从他‘赏’给我的东西来看……恐怕不是如此。”林溯一想到方才地“奖赏”嗤笑一声,那还不够她一颗丹药的钱。 “ 能拿的出夜光杯给我用,付出酬劳时却还不值夜光杯的十分之一。你不觉得前后矛盾吗?再有,一个国王带着女儿与臣子出来游玩。虽然龟兹国是个小国,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国,你不觉得,他随行护驾的兵力也太少了些吗?” 这点可怜的兵马,连整片营帐都覆盖不了。 楚留香拧眉。“你是说……” “ 龟兹国早已不是从前的龟兹国,连王都都被人占了去。”林溯神色淡淡地抛出这个重磅消息,“ 那夜光杯,恐怕也只是匆忙逃离时,从宝库中带出来的一件东西而已。而对他们来说,这东西此时已经比不得真金白银。” 说着,林溯看了眼胡铁花。“而他嫁女招驸马的念头,恐怕也不只一天两天了。” “ 所以,这些武林人士才会来此聚集。”楚留香折扇一横,敲进另一手的掌心,终于接上林溯的话。 林溯点头。 “ 我们刚到这里,虽然胡大侠惊扰了人家公主沐浴。但看到我们后,却是不太意外,还十分热情地迎我们去了他们的营地。当日恰逢帐中宴客,看那推杯换盏,谈笑自如的样子,那群武林人士到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以,胡大侠你也不必纠结。就算今日我们不在,龟兹国王也会在那群人里选出一位,招为驸马的。” 闻言,胡铁花挠挠头。“你这话说的,老胡我一点儿当新郎官儿的欢喜也没了。” “可这琵琶公主的心思也忒难猜了些,她为啥不选老臭虫当驸马呢?”胡铁花纳闷儿。 毕竟,整个江湖都知道,他们三人里最好说话的就是楚留香。尤其是面对女人的楚留香! “ 兴许是老天爷看你可怜,终于让你这棵铁树再次开朵花儿。”楚留香戏谑道。 “ 毕竟,华山那位,都嫌你不识好歹,回了师门了。” “……”胡铁花知道楚留香说的是谁。面色登时怪异起来。“ 这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被楚留香这句话刺激到了,胡铁花脖子一横,较起劲来。“她不稀罕,有人稀罕。这次要嫁与我的,还是个公主呢!管它阴谋阳谋,左右是个美人,我娶就是了。 ” 闻言,林溯摇摇头。虽说这是别人主动求亲,且别有目的,可胡铁花的这个态度……身为女子,她无法理解。更不能认同。 “ 婚姻乃是一生大事,结婚拜了堂,那就是秉明天地,你们二人结为夫妻。你娶了人家为妻子,自然也要担起一个相公的责任。难不成胡大侠,只以为这是一场艳‘遇?” 胡铁花被林溯的话堵得一噎,心头那股子劲儿消减了不少,讪讪道:“ 我还是去找那龟兹老头儿说明吧,他那个闺女,我可娶不得。” 说着,胡铁花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东方侧身拦住。“ 这个亲。你必须成。” “ 嘿,兄弟,你这是啥意思啊。” 东方神色虽冷,却眼含深意。“ 今日,若你去回绝了,说不定有人会因你破坏他的计划,迁怒于你,杀你泄愤。” 这世上能杀胡铁花的人少有,但并不代表不存在。楚留香瞬间就想到了方才晚宴上耀眼夺目,妩媚动人的龟兹王妃。 “ 东方兄,你可是知晓一些内情?” 闻言,东方眼眸微垂,让人看不起眼底的神色。只听他道:“ 龟兹国有一国宝,名为极乐之星。这极乐之星代表龟兹国的王权。每逢下一任继承人大婚之日,国王便会从密库中取出,交于继承人。” “ ……而龟兹国这一任国王,只有琵琶公主这一个子嗣。”林溯反应极快地接下东方的话。 “ 难道石观音是冲着极乐之星来的?”她黛眉轻皱,一头雾水。 不就是一块儿宝石?为何能入得了石观音的眼?再有……日月神教距离此地遥遥千万里,一个沙漠小国的传统,他怎么会知晓的如此详尽? “ 龟兹国王都地下深藏一处密库,那极乐之星就是打开密库的钥匙。密库里面有一块地图,传闻——此图是隋唐时期,杨公宝库的藏宝图。” “虽然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但是绝不仅仅是石观音一个人会对此感兴趣。” “!!”林溯微微瞪大眼眸,震惊过后,是更多的疑惑。 看楚留香三人的表情就知道,如此秘闻他们从未听闻过。那东方为何会…… 林溯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风华无双的男人,只觉得自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而东方好似也不愿提及此事,双拳下意识地握着。 林溯也没深问,不动声色地把所有思绪归于心底。“不早了,此事明日再议。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在伸手触碰帘子的一刻前,变故突生。 只见帐帘忽而自动掀起,寒光一闪而过,一把长剑刺出,直取林溯的咽喉。 “ 小心!” 虽然楚留香与东方几人只离林溯几步远,可这剑出得太快太急,毫无任何征兆。短短一息之间,就能刺穿林溯的咽喉。他们几人根本救不下林溯。 他们救不下林溯,林溯却可以自救。她好似早有防备一半,在帐帘飞起的那一刻就握住了腰间的冰雪凤王笛。 “锵!” 只听一声兵器交接的声响儿过后,林溯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迅速闪身后退了几米。 袭击者能在楚留香与东方这类高手的眼皮下潜伏在帐中,自然是十分顶尖的刺客。一击不成,迅速撤退。 只见一道黑影窜出,飞跃而起,一身黑子融入夜色之中,迅速逃离。 “追!” 东方大怒,愤然起身。楚留香也是施展轻功,追了上去。胡铁花与姬冰雁面面相觑,在林溯表明自己无事示意他们前去帮忙后,也纷纷朝楚留香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 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瞬的林溯幽幽叹了口气。方才地那个人,从潜伏和攻击来看,定个专业且顶级的杀手。而杀手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杀她,除非有人想要她的命。 而这幕后之人,林溯只想到了两人。 她心思沉重地进了营帐。此时帐中还未点上烛火,里面漆黑一片。 “!!” 林溯的左腕突然若有所感般地颤动一下,而后她脚下顿住,而后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竹笛,又不忘用竹笛的另一端轻轻点了点左腕。 她面色平静,整个人却已全身紧绷了起来。 “ 不知是哪位阁下,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 94.罗刹为故人 这是楚留香见东方第二次动手。 大红色的身影在夜中尤为夺目, 他的攻击迅速猛烈。双手化掌, 掌风呼啸,隐隐中仿佛闪过道道红光。 不愧是东方不败,哪怕赤手空拳对上手持长剑的敌人也依旧毫不逊色。 而这黑衣刺客也不愧为顶级杀手, 所出的剑又快又疾。不, 不能说他是杀手, 这分明是一个顶尖的剑客! “一点红?” 楚留香认出了他, 应该说是认出了他的剑,登时大惊。 “ 怎么会是你?” 中原一点红来大漠, 楚留香是知晓的。可若中原一点红此次的人物目标是林溯, 方才在营帐中的那一剑, 林溯是不可能躲开的。 楚留香心念一转,连忙又道:“ 东方兄,快停手!” 然而,东方教主哪能听得进去这话?他的攻击更为猛烈了。誓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 东方兄!”楚留香一声急呼, “此人是我的朋友,以我对他的了解, 方才地那一剑,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林溯早就被他取了性命。你先停手,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这确实像是实情。因为, 中原一点红在与东方的对战中一直是躲避巨多甚少还击。那出鞘必要见血的快剑, 也留有三分余地。 可哪怕如此, 东方还是不能消气。他狭长的桃花眼迸发出一道寒光, 手中蓄力,找准空隙——一掌拍在中原一点红胸口。见他吐血,才算罢休。 “ 你的朋友可真多!”东方收了手,黑着脸对楚留香冷声道。 “……”楚留香讪讪地摸摸鼻尖,权当没听到这话,扭头问中原一点红:“ 你怎么会来此?” 中原一点红此时已经拭去嘴角的血迹,抱剑而立,冷漠而孤傲。 “ 当然是完成委托。”他的声音如他的人一样,冷淡、漠然,不见起伏。 一个杀手能完成什么委托?当然是取人性命!闻言,东方本就压制的火气再次腾起。楚留香见状不好,赶忙侧步站在两人中间,又问中原一点红:“ 我了解你,也了解你的剑。方才在营地,你分明留手了三分。若是你要完成委托,为何要如此做?” “ 我知晓你需要遵守组织的条规,不能说出雇主的姓名。我能理解……” 楚香帅的善解人意才刚发挥,中原一点红却半分没有领会,意味难明地瞥了眼楚留香。 “ 此次不是组织里的任务。”他说。 “ 这是我个人与别人的交易。我不需要杀人,只需把你们引来便可。” “ 什么?” 楚留香诧异,东方也顾不得压制杀意,齐齐望向他。 也是在这时,楚留香听到了胡铁花的呼喊。 “遭了!” 两人面色皆是一变。 ——调虎离山! …… 此时的营地中,林溯正如临大敌。 “ ……何不现身一见? ” 林溯这话话音落下,并没有得到回复。她紧绷着神经,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此时的帐子中除自己外的另一个存在。 屏风?床边?还是茶桌旁?不,都没有。 若不是左腕上方才的异动,林溯甚至不知帐中还有人。 她淡色的唇抿起、手中的竹笛握紧。全身的感知神经都调动起来,依旧没有察觉到除她以外的气息。 若不是……林溯都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多疑了。 对方来意不明,可深夜潜入他人帐中这般举动,算不得什么善意。 林溯尽量放松面部肌肉,起码保持下表面看上来的平静。 ——敌不动,我不动。 二者像是在比谁更有耐心,一明一暗,皆是一言不发。两人互相沉默了半刻钟后,那暗处的像是觉得时间够了,终于开了尊口。 在他开口前,林溯感受到一道内力破空而来。她紧握竹笛的玉手攥得发青,可却强行忍住了动作。因为,这道内力是冲着她身后壁上挂着的火把来的。 “ 呼!” 内力打上火把,后者没有碎裂,反而像是受了明火,点亮了火把上方的油布。 ——此等内力…… 林溯心中一紧。内力深厚,化水为冰,用内力烘干自身潮湿的衣物都不成问题。可是若想把内力化为明火,可以点燃火把……这样的手段,天底下只有寥寥几人能做到。 火光燃起,照亮大帐。 林溯缓缓抬眸望去,心中又是一紧。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人? 他一头白发,双瞳一金一蓝。妖邪,诡异。 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只由深山中走出的大猫,优雅、神秘,却又危险。而那双异色的双瞳,更是给人一种邪肆之感。 林溯看不清他具体的容貌和身型。因为他整个人都隐在在一团黑色的烟雾之中。而让人探清的,也只有这一头白发和那双异色的眸子了。 但这也足够让林溯猜出他是谁了。 能身处帐中,却让东方,楚留香,甚至有可能连方才的刺客没有察觉到他的男人,整个大漠唯此一个——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 汗毛耸立,冷汗涔涔。此时林溯身上每一处感官都在叫嚣,提醒着自己此人的危险。 “阁下……” “林溯?” 林溯刚开口,就被玉罗刹打断。他的话尾音上挑,虽说带着疑惑,却也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林溯无疑。 接着,林溯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后在自己的头顶停了停。 只见玉罗刹唯一露出的眉眼中,左边的眉毛轻挑,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说句良心话,玉大佬那妖冶的双眸中,似是划过一道满意。 “ 你的头发,倒是像我。”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别人见林溯一头雪发,皆是惋惜摇头。也只有这位,说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像我”。 玉罗刹这话一出,林溯明显觉着帐中令人紧张的压迫感少了不少。但她依旧没有放松紧绷的心神。 “ 不知阁下今夜前来,所为何事?”她开口。 何事? 只见黑色烟雾包裹的玉罗刹动了动身子,好似换了个姿势。道:“ 来看看你。” ——来看看……我? 这话让“受宠若惊”的林大夫诚惶诚恐。她不过就一小小的大夫,有什么好看的? 林溯右手紧握竹笛,她没有过多动作,只是用白玉的指尖,点了点左手手腕。 这个动作,她只在第二次出秦岭后,一路遭遇截杀时做了一次。 今日,这是第二次。 “啧啧,堂堂医仙,也忒胆小了些。”玉罗刹摇头。 虽说看不上林溯如此的小心戒备,但她方才一入帐中就察觉了自己的感知力,玉罗刹还是满意的。 “ 你不用必对我如此防备,本座若是想杀你,你方才就死在帐外了。”他的话漫不经心,却自带着一方巨擘的倨傲之气。 “……”这句话林溯仔细琢磨了一下,瞬间像是明悟了什么,试探道:“ 方才的刺客,是阁下的人?” “不是。” 林溯拧眉,却听他又道:“ 只不过是个临时用的上的帮手罢了。” ——帮手? 怕不是棋子吧? 况且方才的那一剑…… 林溯微微敛眸。“阁下若是想见我,让手底下的人告知我一声便是了。怎敢劳驾阁下亲自前来?” 摸了摸左腕,林溯像是有了底气。不再和玉罗刹绕弯儿,开口直言:“ 恐怕,阁下今日……不只是为此而来吧?” 然而,出乎林溯意料的是,玉罗刹今晚真的是为了来见她的。 “ 不然你以为如何?石观音?”说着,玉罗刹嗤笑一声,带着明显的不屑,“ 她还不配。” 林溯:“……” ——那我就“配”了? 瞧着似是被大佬高看一眼的林大夫不仅没有丝毫沾沾自喜之意,反而心下一沉。 玉罗刹好像还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顿,异色的眼瞳瞥了一眼左方。这一眼,好似是穿透了帐篷察觉到了什么,拂袖道:“ 行了,本座忙得很。这次就先这样吧。” 话音一落,林溯微微瞪大眼眸。 只见眼前的男人完全被黑色的烟雾笼罩,而他本人也似乎化作了一道黑烟,眨眼间从林溯身侧飘忽而过,竟连一道微弱的风都未曾带起。 这是什么诡异的功法!? 林溯惊诧不已,迅速转身撩开帐帘,抬眼去望——那人已经化作一抹黑色的烟雾,与夜色融为一体。 接而,她又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风声。不,这不是风声。这是施展轻功,衣袂飘飞发出的声响! 寻声望去,林溯只捕捉到了一点微弱的红色。 “东方?!” 林溯刚想起身去追,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林溯!” 楚留香飞落在地,满眼关切。“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 没事。” 被楚留香这一打岔,等林溯再望过去,那堪堪仅能看到一点的红色早已经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里。 …… 离绿洲近十里外的沙海,玉罗刹见身后紧追的人锲而不舍,依旧牢牢紧逼。他突然轻笑一声,停了下来。 玉罗刹周身黑色的烟雾褪去,终于露出了他的全貌。 他的眉目略为深邃,鼻梁高挺,带着七分西域独有的魅惑风情。绯红的唇色艳极了,此时这双红润的唇,唇角正轻轻上扬,昭示着主人此刻愉悦的心情。而那双异色的眼眸,依旧是最夺目的地方。 ——天上地下,仅此一双。 邪肆,妖冶! 这两个词汇,被他诠释得十分完美。 红影掠来,东方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人似是旧识。否则,依照东方的性格,恐怕早已二话不说,见面就是杀招。 “ 你来做什么!”东方狭长的桃花眼泛着冷光,紧紧地盯着玉罗刹。 闻言,玉罗刹异色的双眸瞥来一眼。“ 我为何不能来?” 抛去这一金一蓝的双瞳不谈,二人站在一起,那狭长的双目,倒是让人找出了五分相像,三分形近,两分神似。 “ 你上心的女子,我自是要为你过过眼的。” “……”东方双拳握紧,似是极力忍耐。 “ 所以,你设计楚留香,引她来此,就是为了见她一面?” “ 不然?”玉罗刹反问。“ 我可是废了一番功夫,才瞒着石观音的眼线,暗中扣下来楚留香那小子的女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还别有目的不成?”玉罗刹挑眉,“ 我还不屑去利用你上心的女人,达成我的目的。想利用她对付我的,倒是有一个。” “ 可当时的那个刺客,也是你安排的!”东方咬牙,挑明重点,“ 若是她没躲过去……” 东方还未说完,玉罗刹已抢先回答他:“ 若是连那一剑都躲不过去,她也就不配见我了。” 然而,玉罗刹也没有说,若不是他半路截胡——这今晚林溯遭遇刺杀其幕后黑手的罪名,也依旧会落在他头上。 “!!!” 东方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玉罗刹的领子,双目赤红:“ 你明知我心悦她!” 被人如此冒犯,换做旁人,早就不知怎么死了。可面对东方,玉罗刹只是面色平静地拂开了他的手,不咸不淡地道:“ 若是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无,也配不上你的喜欢。倒不如趁你还未深陷早早送其投胎转世,断了你的念想。省得日后无力自保,丢了性命,还要惹得你悲痛伤心。” “ 我的人,我自己会保全!不用你来多管闲事!”东方撇过头去,拳头紧握。 闻言,玉罗刹轻笑一声,一双异色的眸子目光飘远。“ 当初,他也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玉罗刹口中的“他”是谁,只见东方一怔。眼中的怒火消减几分,多了些许的惆怅。 “ 现在他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前尘往事,为何还要提起?” “ 提醒你不要步他的后尘罢了。”说着,玉罗刹凝视东方,包含深意,“你们这一个两个,一个西门、一个东方的。可再怎么样,也别忘了——你还是姓玉的。” “……” 95.来喝喜酒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没想到剑三重启后, 不仅全息给人惊喜,连npc都专门设计了一组完整的数据。 整个游戏世界太过逼真,以至于她沉溺其中。家属楼煤气管道爆炸, 她躺在游戏仓里毫无痛苦地死去。游戏仓里的林溯被火焰吞噬, 烧成了焦炭, 连人形都辨别不出。 因为游戏, 林溯死了,却也因为游戏, 她还活着。 林溯在大师兄身边蹲了三天, 呆了三天。在第一千八百六十四次尝试着退出游戏无果后, 她接受了自己出了意外的事实。 她在万花窝了一段日子。然后,她遇到了一个系统,理所当然地穿越了。 不同于别家的系统,林溯的系统十分高冷。一言不合地先给她扔下三样东西和一个新手大礼包。 【太素九针经脉图x1, 太素九针人偶图x1,医经(可进阶)x1, 新手大礼包x1。】 然后, 它又二话不说地吞了林溯的花间游,又永久冷却了她的离经易道,只空留了一身内力给她就跑了。 【祝宿主顺利达成目标, 早日回家。】 回家?回哪儿?烧成碳的渣渣连诈尸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目标……什么目标呢? ——成为一个“活人不医”的食人花。 活人不医, 医术与名望, 而食人花, 则是武力了。 这对一个万花来说,看似不难,但对于一个花间游被吞,离经易道也等同于被吞了的万花——林溯来说,她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在成为食人花之前,先选择老实地做一个纯奶吧。 林溯花了一个月消化系统给的相当于新秘籍的存在——“医经”。 这是系统给林溯唯一的金手指。所幸她之前在万花窝着的日子不是白过的。领悟后,用太素九针经脉图和太素九针人偶图轻松地升到了高阶。理论上去了,下面就是实战了。 她最先找了个深山老林熟悉药性,在里面泡了整整一年,期间时不时地用药草帮助受伤的大小动物们。它们是她的第一批病人。 而后,她出了深山,来到江湖游历,一转眼又是一年。 最后,系统上线来看一眼,见她进度迟缓,难得稍稍放下高冷,建议林溯开启辅助模式。 辅助模式,其实就是系统根据林溯的一身属性结合这方世界背景与各种因素计算得来的结果。可以帮助林溯选择一条医术,名望与武功共同进展的捷径。 林溯想了想觉得挺合适,让她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般闲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一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第一个病人,竟然是——【“医治”好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那个传说中那个东方不败?! 然而,等林溯花费半年时间来到关外,并且成功搭上东方巨巨的脉搏后。 现在的她只想给已经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巨巨开一瓶并不对症的六味地黄丸。 …… “……可有医治之法?” 林溯乱七八糟的思绪被眼前的人拉回。林溯直接反应就是摇头,不过见某人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她只好硬生生地制住摇头的动作,改为极为为难地皱眉。 “我本以为阁下是染了寒气。不过,并非如此。”林溯抬眸看向东方,如水的眼眸清澈而真挚,“ 阁下若非天生如此,便是后天所练的内功心法与自身属性相冲。” “ 阁下的功法属性极阴,而男儿本就为阳。两者相冲,这是必然。这点,我想阁下是知道的。” 其实她也知道。解决方式也很简单。要么废了这身功夫,要么按照那本秘籍的第一页去做——欲学此功,挥刀自宫。 割jj还是废武功? 所以……东方巨巨你怎么看? “……”东方敛眸沉思。 他一向自认是个果断狠绝的人,也没有什么让他儿女情长的意中人。自己现居一教副教主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甚至有更近一步的念头。娶妻生子什么的,只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那本被称为绝世武功的《葵花宝典》,东方当然看到了第一页所注的八个血字——“欲学此功,必先自宫。” 不管是现在的东方,还是未来的枭雄东方不败,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不会仅凭这几个字就打消他修炼《葵花宝典》的念头。当然,他同样也不会看到它就失了脑子,对这八个字深信不疑,直接把自己变成太监。 东方只不过冷笑一声“故弄玄虚”,便修炼起了葵花宝典。自那日起一月后,内力猛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第三个月,在处理事物时,对任我行的指手画脚杀心猛增,恨不得当下除之时,东方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 细细一品,他还是他,不过他的性子却开始从冷静隐忍慢慢地转为暴虐易怒。又两月后,他一日晨起,见自己的小兄弟不如以前的精神奕奕反而萎靡不振时,转念一想,才陡然一惊。 男人早晨起床,小兄弟精神十足,这是正常现象。一日两日不是,也属正常。可细细一算日子,他已有两月没有动静了。 ——自己上一次动欲是什么时候? 东方自问自答,好像是半年前? 他心中带着惊诧,一路赶去中原,进了中原里虽不是最美却是最能勾起男人欲’火的花魁的闺阁。可惜花魁虽妖娆勾人,却挑不起自己半分欲望。 东方惊诧莫名而来,杀气冲冲而走。 自那后,东方的脸整整黑了半月有余。虽然自己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想法,但他却也没想过就这么断子绝孙! 东方毅然停止修炼葵花宝典,可一日不修炼,自身修为便开始减退,减退程度逐渐递增。 无奈,现今正是多秋之时,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浑身经脉明明完好无损,运行内力却十分阻塞。长此以往,先不说经脉会有问题,走火入魔才是难题! 东方本想找平一指,却担心走漏消息给任我行。遂远遁中原。他看了不少名医,得出的结论一致。想要恢复,就必须废了这身武功。 那怎么行?! 如今任我行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若失了武功,岂不任人宰割? 就在东方快要放弃医治,决然选择不走寻(自)常(宫)路时,林溯出现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东方都觉自己应走这一趟,算是给他最后一个犹豫的时间。 东方眸色深深,里面暗含着林溯看不懂的复杂之意。 “ 那么姑娘的医治方法…… ” “当断则断,”林溯柔柔笑开,如如三月春风,可后面的话只让人觉得那是冬日寒风,刺骨的疼,“ 废了这股内力,重修。 ” ——果然如此…… 出乎意料的,东方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缓和地闭上了双目,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一般。 他的手指灵活一翻,再次睁眼看她。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却让林溯从尾骨窜出一抹凉意,直奔后心。 “当然啦,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林溯话锋一转,顺便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 东方微微侧头,手指中夹杂的一抹银光随着他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再度隐去。 也不知,林溯是否知道,她的直觉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 我刚刚发现,你的体内除了那阴邪的内力之外,还有寒毒作祟。” “寒毒?” “怎么,你竟不知吗?这股寒毒与你的内力相辅相成,互相增益。但时日长了毒性便显露出来,它会阻塞你的经脉,腐蚀你的丹田。” “若不清除它,不管你是选择继续修炼还是废掉内力,它都会宛如跗骨之蛆,牢牢地种在你体内,影响你。” “所以,”林溯朝他笑笑,不同于之前,她这回带着讨好和跃跃欲试,“ 我们先解毒吧。” “……” “在下东方明。”沉默半晌,他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林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 “日后,劳烦林姑娘费心。”东方双手抱拳为礼。 “东方先生严重了。医治病人,这是身为医者,应当做的。”虽这么说。但林溯垂眸俯身,只回了半礼。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林管家恰巧忙完,进了院子,目睹了这一切。 “小姐,这……” 林大夫郁闷了一瞬,摆摆手,嘱咐林管家道:“ 吩咐伙计跑一趟春风楼,取消二楼的雅间,大堂的那桌再填把椅子,我和你们一起吃。” “ 是。” 林溯本在春风楼定了两桌,一桌雅间,一桌大堂。除了请花满楼吃饭外,院子里和药堂里的人她也没落下。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有事,二楼的雅间也没必要留,还是在大堂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日近黄昏,林溯叫上院子里的三男三女,林管家一家三口,还有药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伙计一起去了春风楼。 因为有十多口人,遂林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春风楼的小二把四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坐下十四个人。 林溯在吃食上从未委屈过自己,遂她点菜的时候,也从不考虑价钱如何。 “ 小二,把你们店今日挂出来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再来三坛清风醉。顺便上一些下酒的小菜。” 清风醉,味道清冽,入口清香,却也韵味十足。这是清风楼的招牌,整个杭州城独一份儿。 “好嘞——”小二拉着长音儿,去报菜了。 清风楼不愧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陆续地上热菜了。 林溯招呼着大家动筷,不必拘束。 这桌上除林溯外,总共十三个人。因为林溯带头,三个丫鬟和林管家的妻女也是喝了酒。不过不多,只一两盅。其他人都是用的大上几号的酒杯。 众人皆以林溯为主,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 酒过三巡,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林管家像是被酒劲儿触动了,开始连连朝林溯敬酒,说着感谢地话。中途还不忘拉着妻女,一家三口一起朝林溯敬酒,以表感激之情。 林管家开了头,三个护院也开始纷纷效仿,而后连药堂账房先生和伙计也加入进来。倒是赵大夫很是理智,小老头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敬过林溯一杯后,就在那里一人浅酌,绝不和他们掺和。 三坛酒没多久便快见底了,这时林管家的妻女和丫鬟们已经吃好,回去了。林管家的妻子走时还想着,这些人肯定会喝上不少,遂回去准备醒酒汤了。 林大夫见酒已经没了,本想叫小二再上几坛,谁知恰巧花平出现在清风楼,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放在桌上。 “ 小的是来替公子给姑娘送酒的。公子说,今日有事爽约,万分抱歉,遂让小的送来两坛公子亲自酿的百花酿作为赔礼。” 闻言,林溯唇角一勾。“ 赔礼到不至于。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花平点头,表示回去一定转告。走之前,他又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又道:“ 公子说,这百花酿虽然味道偏浅,但后劲儿十足。姑娘还是少喝些为妙。” “ 无妨。”林溯笑笑,挥挥手让他回去了。然后她开了一坛百花酿,重新加入“战局”。 到底是花满楼亲口认证的“后劲儿十足”,一坛子百花酿,众人瓜分下肚,再加上之前的三坛清风醉的酒劲儿开始发挥,大家纷纷觉得头脑有些飘忽。 最先倒下的毫无意外是林管家,他趴在桌上,还在念叨着自己的感激涕零。他身边儿的赵大夫一脸嫌弃地斜眼瞅他,那模样简直是在表达——没眼看。 两个小伙计年纪不大,还是十□□的少年人,酒量尚浅,现也已开始晃晃悠悠,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账房先生倒是好些,不过眼神也已经开始飘忽。 三个护院倒是酒量不错,眼睛还很清亮。 林溯见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便让三个护卫把人依次送回家,自己则去结账。 结账后,林溯去了趟酒楼的茅厕。等出来时,酒桌已经无人,只剩一坛子未开封的百花酿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 林溯提起酒坛,出了酒楼。 此时月已中天,恰巧又是十五,遂月光很足。林溯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夜间的凉风时不时地拂面而来,每一次都带走一□□上的酒气。 走到东街,眼见药堂就在眼前,林溯却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暗色的夜幕繁星点点,一轮明月也是又圆又亮。这样的夜空,除了星星看上去更清晰明亮些,其他的与后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垂下眸子,林溯足尖一点,一跃而起,落在药铺的房顶。 她在房顶坐下,素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白玉杯子,打开百花酿,倒满。就这么在月色下自饮自酌了起来。 银色的月辉洒向大地,给万物渡上一层冷色。青色的房顶上一名白衣少女在月下独酌,遥遥望去,这白色的身影似乎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啊……”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似是叹息一般的轻语。 …… 第二日,林大夫是被丫鬟叫醒的。 “小姐,小姐……” “……嗯?”林大夫缓缓睁眼,醉酒后的眩晕之感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细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是宿醉了? 林大夫自问。 ——等等! “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姐您忘了?”丫鬟把外衫拿过来给林溯披上,“ 您昨晚喝多了,是花公子送您回来的。” 林溯:“……你说谁?!” “东街头小楼的花七公子啊。”丫鬟如实回道。“ 花公子说见您回来经过小楼时,独自一人,有些放心不下。遂就出门送您回来了。” “……”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不是在路上,而是她喝那坛百花酿喝到一半后,扭头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衣角,抬头往上看去,那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顶,站在那里,好似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 “ 林姑娘,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他劝道。 96.花海遇无花 林溯是怎么中招的? 她细想了想。 刚进石观音所处的营帐时, 异香扑鼻, 嗅觉灵敏的她深感不适, 遂用内力封了大半的嗅觉神经。 此为第一错。 见龟兹国王那般模样, 林溯心中厌恶, 对石观音也心生反感。进帐前就积攒的火气燃烧, 怒意盖过了应有的戒备。 此为第二错。 而第三错,就是其中最大的错处。 ——她的自负。 林溯太过于自信了。从来到这里,不, 应该说自打第一次接触石观音开始,她就没有对林溯表露过什么敌意,反而态度很好。林溯以为这是她师父天山童姥的面子。所以,她自认石观音没有那个胆子敢对自己出手。而事实也是如此。再加上近日来林溯的武功境界飞涨,难免会有些自满。 自满与自信过多, 便成了自负。 面对玉罗刹时,你看林溯都紧绷成了什么样子?怎么一换成石观音便成了这般?说到底还是“逍遥派大佬之徒”这一身层身份给她的自信。 不提那些阴谋算计,在这点上,石观音倒是给林溯上了一课。 ——任何时候,面对敌我不明的对手,都不能放松警惕。哪怕对方之前对你抱有善意。 “ 防人之心不可无, 膨胀也要不得啊……”林大夫幽幽叹气,轻呷一口茶汤。 林大夫终于算是有了长进,喝茶不再是牛饮般的一杯干掉。而煮茶者无花少年也甚是欣慰。 “ 只怕是防不胜防。”他微微一笑, 接上林溯的话。 闻言, 林溯叹了口气。如果重来一次, 她也没有把握从石观音手中逃脱,除非…… 林溯垂眸,右手覆上左手手腕。 “ 这是什么地方?” “ 花海。” “花海啊……”林溯抬眸望了眼窗外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血色花海,不禁道,“ 确实名副其实。” “ 这地方上一任主人在的时候,只有几亩,自她接手后,这里便成了一望无际的花海。遂改了应景儿的名字。” 只不过,这花海里的花朵,是最蛊惑人心的罪恶之花就是了。 “ 我长这么大,除了曼珠沙华之外,第一次见到红得这般耀眼的花。”林溯走到窗前,手肘拄在窗前,手托香腮。眼前的大片红色花海,映到墨色的眼眸里更似血色。 “你说……”她淡色的唇微微勾起,语气轻飘飘的,“ 这般似燃烧的火红好看,还是真正燃烧起来的火花更为耀眼?” “ 花与火,自是比不得的。”无花放下茶壶,悠然起身。 “ 若你真想知晓,有机会不妨试上一试。” 这话一出,惹得窗前的姑娘回眸一笑。她的笑比方才真实许多,灵动且富有生气。那苍苍的雪发,都被覆上了生机。 “ 原来你我的想法一致?当真难得啊。”林溯的视线在无花身上来回扫视,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 无花拨弄着檀木佛珠的拇指未停,任其打量。 “ 不过,你若一把烧了这片花海,定会惹怒她。在验证哪般更好看之前,不如想好如何出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林溯重新走到茶桌旁坐下,“ 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看守者。” “ 身为看守,却鼓励所看守的目标‘越狱’。这是什么道理?” “……” 无花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林溯也没再追问。 两人围着茶桌,无花重新冲泡茶水。 而他刚倒掉小茶壶里头的茶叶,房门便被敲响了。 “ 少主,无眉前来给林姑娘送晚膳了。” 无花垂眸,淡淡开口。“ 进来。” 房门推开,外头走进来一名年轻女子。 这自称无眉的女子,林溯知道她。她是石观音的首徒,模样艳丽,妩媚动人。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天生便不曾有的眉毛了。 “ 今日不应是无容前来送晚膳么?” 闻言,女子轻轻一笑,又柔又媚。 “ 那个剑客又来了,师妹前去打发他了。” “ 嗯。”无花应了声,“ 你先下去吧。” “……是。”女子望了眼林溯,那双明眸仿佛会说话,竟然让她看出了……依依不舍? 林大夫:“……” 带人走远,林溯不禁抖了个激灵。 “ 我说,这里头的女弟子,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在心底又重复了一遍林溯的话,无花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医仙林溯。身陷囹圄,也能泰然自若地说笑。” “过奖。”林溯笑了声,权当是夸奖。 说完,她拾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送到嘴边。 在沙漠中能吃到新鲜的炒蔬菜实属难得,可菜到嘴边,林溯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把菜放到碗里,筷子同时也放下了。 “ 我也来了两日了,怎么没看到楚留香的那几位红颜知己?” “ 花海将要面临一场动荡,我已经把楚留香的红颜知己送到了中原。” 无花这一举动,林溯大感意外。“石观音会允许?” 闻言,无花轻笑:“ 她自是不许的。” “可负责此事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遂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林溯倒是从这话里头听出了不小的信息。 “ 楚留香的红颜知己,是你亲自去‘接’的?”她歪头。 “是。”无花大方承认。 无花是楚留香的好友,蓉蓉,甜儿等人自然是不会对他多加防备。他来做此事,最为合适不过。 “什么时候?” “ 就在你我在边境分别的当晚。” “可是……”林溯好看的细眉轻皱,“ 你在前去寻人时,就没遇到别的事情?” 林溯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来大漠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玉罗刹绑了他的红颜知己,要求把她引来大漠。 “ 你是指……玉罗刹?” 林溯心中一动。 ——他果然知晓此事。那么,石观音…… 像是知晓林溯心中的顾忌,无花又是一笑:“ 放心,她不知此事。” 除了林溯几人,只有无花知道玉罗刹中途截胡这一事。但他并未和石观音言说,只是不慌不忙地等玉罗刹放人后,把人请到了花海。 可这无花今日说得也忒痛快了些。 “……”林溯突然双臂交叠与胸前,伸手磨蹭了几下手臂。 ——她啊,忽然想起一件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大夫缩着身子,盯着无花,戒备地往后挪了挪。 无花被林溯这般模样搞得哭笑不得。“ 你这是为何?” 林大夫梗梗脖子,心有余悸。 “前几天,石观音也是这么给我解惑的,不,她还没你痛快。结果我就眼前一黑,来到了这里。你今日说得这般明白,又是要做什么?” “无它。”无花抬眸,与林溯对视。林溯你觉着眼前的这双眸子如深渊般漆黑,深不见底。但却十分违和地,含着几分佛性。 ——真是怪哉。 林溯心底嘀咕一声。 这双眼一如无花此时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 “ 不过是有所求罢了。”她听他如此道。 “哦?”林溯竟是乐了,摊手道,“ 我现在连这房子的一里范围都不能出,又哪有能力做到你心中所求之事?” “既然开口,自是有的。”无花面容平和。 “ 这两日给你送饭的女子,都是有心脱离花海的。你可与她们多接触一些。”说着,无花敛眸,“ 方才的那名女子,虽然脱离花海之心最为强烈,却是最不好掌控。此次回来目的不明。我建议你,另选旁人。” “ 无花少侠,求人办事怎么说也得有相应的报酬才是。”林溯啧啧摇头,“ 这般只三言两语点了一番,却还要我自己劳心劳力的报酬,也未免太敷衍了些。” 无花也想到林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遂道:“此为诚意。” 闻言,林溯挑挑眉,心念一动。“ 既然是诚意,那不如多多益善,再加一个如何?” “ 请讲。” 林溯指指桌上的饭菜,面色微微冷凝,道:“ 以后,每日三餐。你亲手做,亲自送来。不求味道鲜美,只需务必干净。” “干净”二字,林溯咬的极重,意有所指。 无花的视线在方才林溯所夹的那盘青菜上停了停。林溯所指之意,他明白。虽然他没动手去辨别,但林溯的医术摆在这里,这菜里…定是加了什么料。 他微微不满地皱了皱眉。 ——自己之前可是特意交代过的…… “ 好。”无花自觉理亏,应下此事。 “那你说吧,我听听看。”林溯靠上椅背,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看上去慵懒闲散,漫不经心。 无花:“ 此次……” 听到无花说出她的要求,林溯不动声色地皱皱眉,有些不想应下。 只听无花又道:“ 她估计三日左右就会回来,你若想有所动作,还需尽快。” “别着急啊,”林溯摆摆手,耍起无赖,“ 我还没说应下此事呢。” “诚意我收到了,就是不知——你现在还有令我心动的筹码吗?”她笑眼弯弯,像只奸诈的小狐狸。 无花笑笑,眼带笃定。 他笃定她会应下此事。 “令徒的身世,如何?” 林溯:“……” 97.(双更合一)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 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 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 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 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 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 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 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瞥了眼平整的雪面,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 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身轻功,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 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 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 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想了想自己目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是个姑娘。 最惹眼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手。明明是白昼,她的手中却提了一盏精美的宫灯。鎏金的手柄在顶端系上一根金线,另一端吊着灯身。与手柄同色的鎏金骨架一分为八,包裹住用不知什么质地的紫色灯罩。远远看去,这姑娘更像是提了一朵花而不是一盏灯。 此灯灯罩的布料极为特殊,不透日光,却能隐约见着灯罩内部的光亮。里头的“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时不时还能看出里面冒出一丝幽光。 她身上着的是纯白的广袖流仙裙。顶级的绸缎为料,上好的做工缝制。尽管身上没有任何彩色配饰,那一身白衣也有它独到的风流。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便是她的背后背了只小猫非小猫小狗非小狗形状的布偶。说实话,这布偶造型虽奇特,但不免有些…失真。而且破坏了整体气氛。 转而去看姑娘正面,果真是个美人。 一双水润的杏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并不显眼,但确实存在着。小巧挺立的琼鼻下是一双淡而薄的唇瓣。那颜色有些失真,就像是山上的山桃花,色彩淡淡的,几近于白色的粉。 江湖上的美人很多,这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她的容貌如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一般,没有丝毫侵略感,甚至她只需微微一笑,便会让人觉得沐浴春风。 可是,如此美人美景,却总会有煞风景的人出现。 江湖上,一些狗血剧情每天都在重复。 例如——恶霸调戏美人儿。 这姑娘在小镇里头是副生面孔,独自一人行走,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不免招来一些流氓恶霸上前。 这不,已经有五个人结伴过来强制搭讪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色长衫,自诩风流。殊不知好好的成衣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丧服。剩下的那四人红紫黄绿一人一身,好像一盆蔬菜乱炖。 “嗳——”白衣男人率先跳出来拦住她的去向,自认为迷人极了实则油腻到家的笑了起来,“ 姑娘好生面生,可是初到此地?” 明显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拦住,那姑娘却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也像她的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天边的云朵,没有任何侵略感,又好似阳春的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柔和而又温暖,一直舒服到了心里去。 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 可是,姑娘,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 确实如此。”天呐,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容貌那般温柔如水,反而是那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声音,娇娇软软,甜糯糯。听在耳朵里,甜进了心里头。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了。 “ 给你们三秒时间消失。滚。”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又甜又软,语气也像是在娇嗔一样,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之后那个“滚”字一点儿凶气也无,反而软软乎乎,勾的人心痒痒。或许,这五个人都沉溺在了她的容貌上,声音中,根本没注意她再开口说得内容是什么。 “既然姑娘头一次来江南,那我等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人说着,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那身着黄衣的男子又干又瘦,眼下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最先忍耐不住暴露可原型,极为猥琐地搓搓双手,笑的淫邪。 “ 顺便让哥哥也开心开心,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面露可惜,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哎——又是他们,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摇头叹息。 “我看不一定,”一旁眼亮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你看那姑娘穿的衣裳,那外衫我只在扬州城里最大的布庄里头见过。只一外衫,就要上千两银子!” “这次这五个杂碎,恐怕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正如那人所说的。 白红紫黄绿五个人,刚默契的上前准备把人拽走顺便同时毛手毛脚的占便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便被人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身着短打的汉子,像他们准备围那姑娘那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捂嘴拖进了暗巷。 这群汉子里面为首的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下巴的碎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朝那提灯的姑娘拱手:“林姑娘,受惊了。” 被称为林姑娘的少女抖了抖她的灯笼,回以一笑:“无碍。你们……先生呢?” “ 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大汉侧身,恭敬的为其引路。 “ 哦,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的林姑娘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轻声嘱咐道:“ 刚才的那五个,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是。”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林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却又瞬间收了笑意。 她把灯笼往上提了提,葱白如玉的指尖戳戳上面的灯罩,轻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马上就不是我的了。” 这精美绝伦的宫灯,只有刚刚冒出来的一群大汉知晓,灯罩里头的是灯芯还是别的什么。 这姑娘刚从昆仑山顶下来,取雪莲为饵,在寒池里钓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不能见光,遂才被林姑娘塞进了灯里充作灯芯。 “刚好最近缺人试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儿来。”她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这般的反复无常? 哎……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而位置落后半步的大汉听到这话,竟然顶着炎炎夏日打了个冷颤。 ——果然,兄弟们说的没错。宁愿得罪教主和副教主,也不要得罪林溯姑娘。 得罪前者,最严重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可是落在后者手里,她不会让你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这姑娘心狠手辣。 林溯姑娘是个医者,她从不制毒,却一直都在研制解毒的方子。如果说制毒如登山,那么解毒就如登天。是药三分毒,没有中毒的人喝了解毒的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药理,解毒这方面,大多数都将就以毒攻毒的。 上一个落在林溯姑娘手里的是教中被抓回来的叛徒。因为有些情报还未拷问出来,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半死不活地被送过去,一个月后,整个人恢复完好,见到他们刑堂来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当场就抱着刑堂副堂主的大腿,泪流满面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完后,那叛徒都没用他们动手,就自己咬舌自尽了。恰逢林溯姑娘在一旁,愣是把将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天大汉也在场,他回想起那一心求死却被林姑娘轻易救回来的叛徒脸上的生无可恋,他就冷汗直冒。 也是自那天起,教中开始传言千万不要得罪林溯姑娘!不然,她会叫你求死不得! 求死而不得,对于最大不过杀人头点地的教众来说,太过可怖。 大汉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看向身前的白色身影,眼底畏大过敬。 无形之间,他与前面林溯姑娘的距离,从半步拉开成了一步。 ——林姑娘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你感动吗?:) ——不,不敢动……不敢动!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懂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组织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98.一曲红尘情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探究, 好奇,钦佩……等等,那个钦佩是什么鬼? 不过, 现在他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你确定还要练这本……断子绝孙功?” 东方嘴角一抽, 不过林溯说的也没差。挥刀自宫,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你的老对头任我行自己拿了吸星大法,间接地把葵花宝典送到你手里, 你就这么如他的愿?” “……” 东方沉下脸来, 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 自然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在教中的威望越来越高, 任我行已经从戒备转化成了对他杀心已起。 他若在这关键时期废了武功, 只能沦为鱼肉,任其刀剐! 他不想坐以待毙, 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赢了,教中万人之上;输了,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恰巧, 我这有本秘籍,也不知道副教主大人您老看不看得上眼。”林溯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籍,红色封面, 右上角写着简单的四个字——“嫁衣神功” 东方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但只翻阅了三页, 纤长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好似他指间的不是薄薄的书页, 而是千斤之重的重物。东方强制让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猛的把书合上,控制自己不再去看。 不过一瞬,他再睁开眼,眼中的激动已经平和下去。 如此定力,也怪不得他能把任我行拉下位,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日后风华万千,举世无双的东方不败。 “你要什么?”他望向她,眸色深深。 她要啥?当然是求东方巨巨你配合治疗,力保你的“身心健康”。 不过东方这人疑心也不少,她还是拿点酬劳也好。 “ 疑心是病,得治!”林溯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要了“交换物”。 “ 要不……咱俩换换?”她指的是那本葵花宝典。 东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要求。一个太监才能修炼的武功,她要来做什么? “ 这本秘籍……” 他还未说完,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便接了话。 “ 这武功怎么说也算是难得,哪天我收个小太监,让他练着玩儿玩儿。就当资助弱势群体了。”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后者可不算是弱势群体嘛。 “……”东方被她的想法噎了噎。 见他不说话,林溯还以为他在犹豫。 “ 专门克制任老头的功法你不要,难不成你还真要当太监?”林溯一脸纳闷儿的看着他。 这葵花宝典对他的吸引力咋就这么大! 东方不败and葵花宝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段虐缘。等他碰上了杨莲亭或者别的版本里头的令狐冲,更是虐上加虐! 一想到日后眼前的模样妖孽性子却高傲又霸道的男人变得gay里gay气,擦脂抹粉,扭扭捏捏的假女人或是成功蜕变成妖娆御姐却为了令狐冲那小子跟任盈盈还有各类女人争风吃醋最后黯然神伤的样子,林溯就觉得蛋疼。哦,她没有蛋。但她真的不想这男人日后也没有。 如此直白的话,傻子也听懂了。东方的脸黑了黑,但没同她计较。因为,她前半句的话,更惹他重视。 “什么意思?” 林溯舒了口气,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 任老头练的是吸星大法,自以为神勇无敌,见人便吸取其内力以强大自身,却不知吸星大法却是这类心法中最低级的。” 林溯见他来了兴趣,她努力安利自己的嫁衣神功,把吸星大法贬的一文不值。 “前朝有个太监修炼的便是吸星大法,他不仅吸人的内力,还特意选在特定的日子里吸特殊筋脉男女的精气,以练此功。” “ 不过他太倒霉,碰见了修炼这本秘籍的人。他不仅吸不动他的内力,反而几十年的童子功都为那年纪轻轻的少年做了嫁衣裳。” “你是说……”东方眼神一亮。若他修练此功,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就是个笑话! “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做嫁衣神功?”她嗤笑一声。 “因为等你功法大成后,所有与你对战的人,都为你做了‘嫁衣’。包括任我行!” 说完,她觉着这话有点儿歧义,瞥了一眼某人一身好似比新娘的嫁衣还红上几分的长衫,补充了一句:“当然,此嫁衣非彼嫁衣。” “ 你要是想,等把他们制服后,让他们给你绣几件也不是不可。”反正这人的衣服跟喜服没太大差别,甚至比喜服还要华丽不少。将来败在东方手下的人肯定性命不保。倒不如饶其一名,留着做衣服,也算物尽其用。 她甚至脑补了一段,武功被废的任我行努力瞪着老花眼,捏着绣花针的滑稽模样。 不过…… “嫁衣就算了,还是做喜服吧。”好不容易劝说他放弃了葵花宝典,怎么可能还让他沾女服? 除王怜花之外的一切女装大佬她一概都不接受! “……林溯。” “咋了?” 东方:“闭嘴。” “……哦。” 委屈巴巴。 林大夫:为了让病人配合治疗,自己还搭上了一本《嫁衣神功》。总觉得以后手里的秘籍一本也留不住。 也不知道东方在教中做了什么,林溯的住所直接被安排到了东方的后院儿。她觉得后院里头一些服侍她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探究,好奇,钦佩……等等,那个钦佩是什么鬼?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你确定还要练这本……断子绝孙功?” 东方嘴角一抽,不过林溯说的也没差。挥刀自宫,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你的老对头任我行自己拿了吸星大法,间接地把葵花宝典送到你手里,你就这么如他的愿?” “……” 东方沉下脸来,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 自然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在教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任我行已经从戒备转化成了对他杀心已起。 他若在这关键时期废了武功,只能沦为鱼肉,任其刀剐! 他不想坐以待毙,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赢了,教中万人之上;输了,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恰巧,我这有本秘籍,也不知道副教主大人您老看不看得上眼。”林溯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籍,红色封面,右上角写着简单的四个字——“嫁衣神功” 东方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但只翻阅了三页,纤长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好似他指间的不是薄薄的书页,而是千斤之重的重物。东方强制让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猛的把书合上,控制自己不再去看。 不过一瞬,他再睁开眼,眼中的激动已经平和下去。 如此定力,也怪不得他能把任我行拉下位,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日后风华万千,举世无双的东方不败。 “你要什么?”他望向她,眸色深深。 她要啥?当然是求东方巨巨你配合治疗,力保你的“身心健康”。 不过东方这人疑心也不少,她还是拿点酬劳也好。 “ 疑心是病,得治!”林溯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要了“交换物”。 “ 要不……咱俩换换?”她指的是那本葵花宝典。 东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要求。一个太监才能修炼的武功,她要来做什么? “ 这本秘籍……” 他还未说完,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便接了话。 “ 这武功怎么说也算是难得,哪天我收个小太监,让他练着玩儿玩儿。就当资助弱势群体了。”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后者可不算是弱势群体嘛。 “……”东方被她的想法噎了噎。 见他不说话,林溯还以为他在犹豫。 “ 专门克制任老头的功法你不要,难不成你还真要当太监?”林溯一脸纳闷儿的看着他。 这葵花宝典对他的吸引力咋就这么大! 东方不败and葵花宝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段虐缘。等他碰上了杨莲亭或者别的版本里头的令狐冲,更是虐上加虐! 一想到日后眼前的模样妖孽性子却高傲又霸道的男人变得gay里gay气,擦脂抹粉,扭扭捏捏的假女人或是成功蜕变成妖娆御姐却为了令狐冲那小子跟任盈盈还有各类女人争风吃醋最后黯然神伤的样子,林溯就觉得蛋疼。哦,她没有蛋。但她真的不想这男人日后也没有。 如此直白的话,傻子也听懂了。东方的脸黑了黑,但没同她计较。因为,她前半句的话,更惹他重视。 “什么意思?” 林溯舒了口气,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 任老头练的是吸星大法,自以为神勇无敌,见人便吸取其内力以强大自身,却不知吸星大法却是这类心法中最低级的。” 林溯见他来了兴趣,她努力安利自己的嫁衣神功,把吸星大法贬的一文不值。 “前朝有个太监修炼的便是吸星大法,他不仅吸人的内力,还特意选在特定的日子里吸特殊筋脉男女的精气,以练此功。” “ 不过他太倒霉,碰见了修炼这本秘籍的人。他不仅吸不动他的内力,反而几十年的童子功都为那年纪轻轻的少年做了嫁衣裳。” “你是说……”东方眼神一亮。若他修练此功,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就是个笑话! “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做嫁衣神功?”她嗤笑一声。 “因为等你功法大成后,所有与你对战的人,都为你做了‘嫁衣’。包括任我行!” 说完,她觉着这话有点儿歧义,瞥了一眼某人一身好似比新娘的嫁衣还红上几分的长衫,补充了一句:“当然,此嫁衣非彼嫁衣。” “ 你要是想,等把他们制服后,让他们给你绣几件也不是不可。”反正这人的衣服跟喜服没太大差别,甚至比喜服还要华丽不少。将来败在东方手下的人肯定性命不保。倒不如饶其一名,留着做衣服,也算物尽其用。 她甚至脑补了一段,武功被废的任我行努力瞪着老花眼,捏着绣花针的滑稽模样。 不过…… “嫁衣就算了,还是做喜服吧。”好不容易劝说他放弃了葵花宝典,怎么可能还让他沾女服? 除王怜花之外的一切女装大佬她一概都不接受! “……林溯。” “咋了?” 东方:“闭嘴。” “……哦。” 委屈巴巴。 林大夫:为了让病人配合治疗,自己还搭上了一本《嫁衣神功》。总觉得以后手里的秘籍一本也留不住。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99.天价医药费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 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 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 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 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 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 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 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 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 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 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 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林溯垂眸听着,最后瞥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双不大的小手握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因为给了银子,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不准备绕远,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小姑娘扭身转过来,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温婉柔和,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100.花海尸成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林管家恰巧忙完,进了院子, 目睹了这一切。 “小姐,这……” 林大夫郁闷了一瞬,摆摆手, 嘱咐林管家道:“ 吩咐伙计跑一趟春风楼, 取消二楼的雅间, 大堂的那桌再填把椅子,我和你们一起吃。” “ 是。” 林溯本在春风楼定了两桌,一桌雅间, 一桌大堂。除了请花满楼吃饭外, 院子里和药堂里的人她也没落下。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有事,二楼的雅间也没必要留,还是在大堂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日近黄昏, 林溯叫上院子里的三男三女, 林管家一家三口,还有药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 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伙计一起去了春风楼。 因为有十多口人, 遂林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 让春风楼的小二把四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坐下十四个人。 林溯在吃食上从未委屈过自己,遂她点菜的时候, 也从不考虑价钱如何。 “ 小二, 把你们店今日挂出来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 再来三坛清风醉。顺便上一些下酒的小菜。” 清风醉,味道清冽,入口清香,却也韵味十足。这是清风楼的招牌,整个杭州城独一份儿。 “好嘞——”小二拉着长音儿,去报菜了。 清风楼不愧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陆续地上热菜了。 林溯招呼着大家动筷,不必拘束。 这桌上除林溯外,总共十三个人。因为林溯带头,三个丫鬟和林管家的妻女也是喝了酒。不过不多,只一两盅。其他人都是用的大上几号的酒杯。 众人皆以林溯为主,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 酒过三巡,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林管家像是被酒劲儿触动了,开始连连朝林溯敬酒,说着感谢地话。中途还不忘拉着妻女,一家三口一起朝林溯敬酒,以表感激之情。 林管家开了头,三个护院也开始纷纷效仿,而后连药堂账房先生和伙计也加入进来。倒是赵大夫很是理智,小老头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敬过林溯一杯后,就在那里一人浅酌,绝不和他们掺和。 三坛酒没多久便快见底了,这时林管家的妻女和丫鬟们已经吃好,回去了。林管家的妻子走时还想着,这些人肯定会喝上不少,遂回去准备醒酒汤了。 林大夫见酒已经没了,本想叫小二再上几坛,谁知恰巧花平出现在清风楼,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放在桌上。 “ 小的是来替公子给姑娘送酒的。公子说,今日有事爽约,万分抱歉,遂让小的送来两坛公子亲自酿的百花酿作为赔礼。” 闻言,林溯唇角一勾。“ 赔礼到不至于。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花平点头,表示回去一定转告。走之前,他又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又道:“ 公子说,这百花酿虽然味道偏浅,但后劲儿十足。姑娘还是少喝些为妙。” “ 无妨。”林溯笑笑,挥挥手让他回去了。然后她开了一坛百花酿,重新加入“战局”。 到底是花满楼亲口认证的“后劲儿十足”,一坛子百花酿,众人瓜分下肚,再加上之前的三坛清风醉的酒劲儿开始发挥,大家纷纷觉得头脑有些飘忽。 最先倒下的毫无意外是林管家,他趴在桌上,还在念叨着自己的感激涕零。他身边儿的赵大夫一脸嫌弃地斜眼瞅他,那模样简直是在表达——没眼看。 两个小伙计年纪不大,还是十□□的少年人,酒量尚浅,现也已开始晃晃悠悠,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账房先生倒是好些,不过眼神也已经开始飘忽。 三个护院倒是酒量不错,眼睛还很清亮。 林溯见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便让三个护卫把人依次送回家,自己则去结账。 结账后,林溯去了趟酒楼的茅厕。等出来时,酒桌已经无人,只剩一坛子未开封的百花酿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 林溯提起酒坛,出了酒楼。 此时月已中天,恰巧又是十五,遂月光很足。林溯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夜间的凉风时不时地拂面而来,每一次都带走一□□上的酒气。 走到东街,眼见药堂就在眼前,林溯却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暗色的夜幕繁星点点,一轮明月也是又圆又亮。这样的夜空,除了星星看上去更清晰明亮些,其他的与后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垂下眸子,林溯足尖一点,一跃而起,落在药铺的房顶。 她在房顶坐下,素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白玉杯子,打开百花酿,倒满。就这么在月色下自饮自酌了起来。 银色的月辉洒向大地,给万物渡上一层冷色。青色的房顶上一名白衣少女在月下独酌,遥遥望去,这白色的身影似乎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啊……”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似是叹息一般的轻语。 …… 第二日,林大夫是被丫鬟叫醒的。 “小姐,小姐……” “……嗯?”林大夫缓缓睁眼,醉酒后的眩晕之感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细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是宿醉了? 林大夫自问。 ——等等! “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姐您忘了?”丫鬟把外衫拿过来给林溯披上,“ 您昨晚喝多了,是花公子送您回来的。” 林溯:“……你说谁?!” “东街头小楼的花七公子啊。”丫鬟如实回道。“ 花公子说见您回来经过小楼时,独自一人,有些放心不下。遂就出门送您回来了。” “……”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不是在路上,而是她喝那坛百花酿喝到一半后,扭头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衣角,抬头往上看去,那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顶,站在那里,好似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 “ 林姑娘,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他劝道。 后来她是回的什么呢? 林溯面色一僵。 后来她好像是不仅没听劝,反而拉着花满楼,把剩下的那半坛子酒给分了。 后来越喝越困,自己就直接趴在房顶睡着了。 “ 春桃,我是怎么被送回来的?” 叫做春桃的丫鬟一听,也同林溯一样反应有些大。她好似是怕隔墙有耳一样,看了眼房里只有她二人,又转身到外厅去把门关上后,才凑到林溯身边,悄声道:“ 昨夜,您喝昏了,是花公子把小姐您抱回来的。” “啥?!”林大夫差点吓地从床上蹦起来。 ——抱,抱回来? “小姐您小声些!” 春桃的声音极低,仿佛大一点就会被除林溯之外的人听见似的。 “不过小姐您放心,昨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只有我喝了半杯,在里院的外厅里守着小姐回来。” “花公子也嘱咐过春桃了,春桃不会说出去的。” 林溯:“……” ——我们又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让说? 还有,春桃你那一脸“小姐你不用说,我都懂,放心”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 翌日,林溯先送林仙儿回了家。 林家位于巷尾一处最小的院落。林家大门前,林仙儿抿唇,推开斑驳的木门。 院子确实很小,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家啊……林家…… 虽然刚抱上大佬的大腿,刚拜了师就被一脚踹下山,但林溯这次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林溯拿出一盏宫灯,在宫灯里塞了捧雪后便把装有火蛇毒液的寒玉瓶放了进去。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藜芦,味辛、性寒、有毒。可治中风痰涌,杀虫等。 藜芦,可通过皮肤吸收入体内,其毒性作用与乌头相似。 101.【22号凌晨不更!白天补上】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说是买花,其实林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花顺便, 主要是为了提前去观察一下“病号”的眼睛到底失明到了何种程度。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 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 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 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 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 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 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 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 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 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 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 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 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 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 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 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大夫,尤其是林大夫! 挖坟就挖坟呗,别说已近深夜,就是三更半夜百鬼夜行他们也得挖! 不就是挖坟,堂堂七尺的热血汉子还怕这个? 于是,林大夫一身白衣在前,步法轻盈,后面的五个黑子汉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扛着锄头镐把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后面跟着。 现在已一更半,古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除去青楼这类24小时营业的地方,普通民宿早已熄灯入睡。 也幸好街道无人,打更地也刚过了这片儿。不然,若是被看到了,还以为见了白衣女鬼,带着几把锄头飞呢。 林溯选了一条最近的直行路线,施展轻功飞到半空,时不时地落在房顶,足尖轻点,再次飞起,向城门掠去。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正常地从城门走已不可能,遂一白五黑六人一一施展轻功,登上城墙,再缓缓地落地。 城墙很高,但对于会武功的江湖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随行的五人有二人率先翻墙而过,谨慎地扫了眼不远处城门没有发现他们这边的异动后,确定守门的人只是普通士卒,便放下心来,给城中的几人发暗号。 其中一人的手还没碰到城墙,更别提敲出细响儿。林大夫便从城内从容一跃,中间连借力也无,便越过城墙,轻盈落地。 此番动作不过两息,林溯从起身飞跃到落地,一丝响动也没发出。衣袂飘飘,轻松写意,落地时连脚底的尘土都没激起一分,更别提落下足印。 黑衣人:“……” ——说好的林大夫专心钻研医术其余不敢兴趣呢?这高深莫测的轻功是哪儿练出来的? 果然小半辈子都在习武练武却依旧比不上人家的他们还是乖乖挖坟吧。 林大夫:“……←_←” ——这俩看着她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个回事? …… 林富所葬之处离城内不远,就在距离城门西南方向二理处。 几人往西南方向掠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孤坟。 可能是因刚入土没几天,这座坟墓看上去很整洁。墓前立了个碑,上面刻着“吾兄林富之墓”。得,看来这夫妇做的还挺齐全。 林溯瞥了眼墓碑,朝几人招招手,后者会意,朝墓碑拜了拜后,开始动手刨坟。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把土包铲平,随即再挖,棺材显露。 几人对视一眼,把棺材板儿翘开。 林富入土已有三日,现在又是盛夏,按理说尸体早该生出异味。可是这开棺后,除了棺材内所放的香料,一点异味也无。 五人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林大夫。 只见林大夫,瞥了一眼尸体,银色的月光下,尸体的面容狰狞,嘴唇青紫。 林溯细眉轻皱,“ 下葬了多久?” “已有三日。” 三日? 林溯瞥了眼尸体脖子和面上的皮肤,除了同样呈现青紫色外,只找到了几处淡淡的尸斑。 最后,林溯挪开眼,不再关注尸体,反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被扔在一旁的棺盖上面。 棺盖是翻着的,仔细一看,上面大小不一的抓痕清晰可见,深处的抓痕除了血迹外,两片指甲也钉在木头里。 “这……”其余五人皆是一惊。 林大夫冷哼一声,吩咐他们重新合上棺材,修整坟墓。 入土三天,尸体没有尸斑,嘴唇和皮肤呈青紫色,明显是缺氧而死,而且死亡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再看那棺材板上带有血迹的抓痕…… 林大夫眼眸微眯,银色的月辉给她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冷光。 ——竟是活埋? 好毒的手段! 林溯半眯着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五人的其中一人道:“去查最近牢里有没有失踪的死囚。” “是。”虽然不明白林溯是何用意,还是领命。 “等等。”林溯眼眸一转,改了想法,“ 去城外的乞丐窝问问,他们近几日有没有人失踪。” 之前她记得酒馆掌柜说过,那对林仙儿图谋不轨的三人只是家中小有资产。衙门里的死囚……他们应该没那个能量,更没那个胆量。 “……是。” “顺便,去查查林富此人现今身在何处。” “是……啊?”五人齐齐懵逼,随后一言难尽地扭头瞅了一眼刚埋好的坟。 ——林姑娘唉……咱们不是刚“拜访”完林富吗? 对此,林大夫神色冷漠地斜眝几人一眼。 ——江湖中各种阴谋诡计不断,你们几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谁知,大夫收了出诊费,进了一贫如洗的林家,刚看到林老头连脉都没诊,便脸色大变,马不停蹄的抱起药箱撒腿儿就跑,生怕后面有恶鬼追似的。 原地惊异的林小姑娘反应过来,面带恼意地喊上隔壁的邻居把人拽了回来。要个交代。 可谁知,这一交代,便宛如判了林老头死刑。 大夫说林老头得的是麻风病,没得治不说,还传染。 这可要命咯!! 本来帮忙的邻居也如林中受惊的鸟儿,随大夫一起四散逃走。 林小姑娘心如死灰,无力地瘫坐在地,病重的林老头也听见了自己都病症,更是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这本就是个噩耗。但比这个噩耗更可怕的事情也接踵而来。 林小姑娘的叔父和婶婶出现了。他们虽说是林老头的亲堂弟,但因为林家穷困,一直当做没有这个穷亲戚,从来不走动。可是今日却是反了常,跑来慰问林小姑娘。 林小姑娘心生感动,把人送走。隔了一日,林小姑娘出门为父亲抓药那么一大会儿功夫,回家便见家中挂了白花,摆上了灵堂。 叔父婶婶在灵堂前抹眼泪,见她回来,连声安慰她“节哀顺变”。 “啪”药包掉在地上,林小姑娘怔怔地望着灵堂的那口棺材,只觉着这摇摇欲坠的天,终于塌了。 林叔父和林婶婶张罗着人,把林老头下葬。林小姑娘感谢地话还没想好,林婶婶便在当晚满面笑容地说为她说了门好亲事,第三日出嫁。 ——这怎么可能?! 林小姑娘又惊又怒。谁家父亲过世,女儿在自己父亲没出头七就出嫁的? 在这个年代,长者辞世,小辈都要守孝三年的! 想也不用想,林小姑娘铁定是不同意的,林婶婶却直接冷了脸,拍出一张单子。从林老头去世,所办的灵堂,买的棺材,下葬,墓地,请的人工钱,加起来足足有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白银,放在普通人家都是比巨款,更何况是连为父亲治病都没钱的林小姑娘。 见叔婶撕破脸皮,林小姑娘才看清他们的丑陋嘴脸。 林老头已死,林叔父和林婶婶就是她的长辈,“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一句话砸下来,宛若千斤重。而林婶婶掏出一张印有林老头手印的卖身契,直接成了压垮林小姑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说……”林溯眯起眼眸,“如果你不嫁,你那个所谓的婶婶就把卖身契交给那个姓赵的,把你卖进他家做丫鬟?” “嗯。”林小姑娘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呵~”林大夫冷笑一声,温和无害的面容此时带了三分冷意。 这个世界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挑战她的世界观。 林大夫一手伸进袖中,接着宽大的袖袍做掩护掏出一个信号弹。 用火折子点燃,对准空中放出个形状与无常烟花大致相同颜色也别异样的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你确定还要练这本……断子绝孙功?” 东方嘴角一抽,不过林溯说的也没差。挥刀自宫,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你的老对头任我行自己拿了吸星大法,间接地把葵花宝典送到你手里,你就这么如他的愿?” “……” 东方沉下脸来,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 自然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他在教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任我行已经从戒备转化成了对他杀心已起。 他若在这关键时期废了武功,只能沦为鱼肉,任其刀剐! 他不想坐以待毙,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赢了,教中万人之上;输了,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恰巧,我这有本秘籍,也不知道副教主大人您老看不看得上眼。”林溯从袖中取出一本秘籍,红色封面,右上角写着简单的四个字——“嫁衣神功” 东方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但只翻阅了三页,纤长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好似他指间的不是薄薄的书页,而是千斤之重的重物。东方强制让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猛的把书合上,控制自己不再去看。 不过一瞬,他再睁开眼,眼中的激动已经平和下去。 如此定力,也怪不得他能把任我行拉下位,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日后风华万千,举世无双的东方不败。 “你要什么?”他望向她,眸色深深。 她要啥?当然是求东方巨巨你配合治疗,力保你的“身心健康”。 不过东方这人疑心也不少,她还是拿点酬劳也好。 “ 疑心是病,得治!”林溯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要了“交换物”。 “ 要不……咱俩换换?”她指的是那本葵花宝典。 东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要求。一个太监才能修炼的武功,她要来做什么? “ 这本秘籍……” 他还未说完,她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便接了话。 “ 这武功怎么说也算是难得,哪天我收个小太监,让他练着玩儿玩儿。就当资助弱势群体了。”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太监。后者可不算是弱势群体嘛。 “……”东方被她的想法噎了噎。 见他不说话,林溯还以为他在犹豫。 “ 专门克制任老头的功法你不要,难不成你还真要当太监?”林溯一脸纳闷儿的看着他。 这葵花宝典对他的吸引力咋就这么大! 东方不败and葵花宝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段虐缘。等他碰上了杨莲亭或者别的版本里头的令狐冲,更是虐上加虐! 一想到日后眼前的模样妖孽性子却高傲又霸道的男人变得gay里gay气,擦脂抹粉,扭扭捏捏的假女人或是成功蜕变成妖娆御姐却为了令狐冲那小子跟任盈盈还有各类女人争风吃醋最后黯然神伤的样子,林溯就觉得蛋疼。哦,她没有蛋。但她真的不想这男人日后也没有。 如此直白的话,傻子也听懂了。东方的脸黑了黑,但没同她计较。因为,她前半句的话,更惹他重视。 “什么意思?” 林溯舒了口气,还好,这人没让她失望。 “ 任老头练的是吸星大法,自以为神勇无敌,见人便吸取其内力以强大自身,却不知吸星大法却是这类心法中最低级的。” 林溯见他来了兴趣,她努力安利自己的嫁衣神功,把吸星大法贬的一文不值。 “前朝有个太监修炼的便是吸星大法,他不仅吸人的内力,还特意选在特定的日子里吸特殊筋脉男女的精气,以练此功。” “ 不过他太倒霉,碰见了修炼这本秘籍的人。他不仅吸不动他的内力,反而几十年的童子功都为那年纪轻轻的少年做了嫁衣裳。” “你是说……”东方眼神一亮。若他修练此功,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就是个笑话! “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做嫁衣神功?”她嗤笑一声。 “因为等你功法大成后,所有与你对战的人,都为你做了‘嫁衣’。包括任我行!” 说完,她觉着这话有点儿歧义,瞥了一眼某人一身好似比新娘的嫁衣还红上几分的长衫,补充了一句:“当然,此嫁衣非彼嫁衣。” “ 你要是想,等把他们制服后,让他们给你绣几件也不是不可。”反正这人的衣服跟喜服没太大差别,甚至比喜服还要华丽不少。将来败在东方手下的人肯定性命不保。倒不如饶其一名,留着做衣服,也算物尽其用。 她甚至脑补了一段,武功被废的任我行努力瞪着老花眼,捏着绣花针的滑稽模样。 不过…… “嫁衣就算了,还是做喜服吧。”好不容易劝说他放弃了葵花宝典,怎么可能还让他沾女服? 除王怜花之外的一切女装大佬她一概都不接受! “……林溯。” “咋了?” 东方:“闭嘴。” “……哦。” 委屈巴巴。 林大夫:为了让病人配合治疗,自己还搭上了一本《嫁衣神功》。总觉得以后手里的秘籍一本也留不住。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102.猪也很聪明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见此, 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 见后者点头后, 便微微一笑,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 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 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 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 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 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 身上背着个药箱, 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 她在我抓药时,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 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 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 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 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 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赵聪连连摇头,呜呜地发出声响。林仙儿也是脸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泪不止。 “你有只一眼就能断定其人得了麻风病的高超医术,难道就没看出人是假死吗?” 赵聪依旧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又惊又俱。 见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风的气质陡然凌冽起来。 “赵!大!夫!”林溯一字一顿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时仿佛淬了层冰,一双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为医者,栽赃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对得起你身上背的药箱!” 最后的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话都好使。赵聪停了挣扎,也不摇头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侧斜背着的药箱,怔神。 赵聪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师父教他药理时所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身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之能,只求自己恪守医德,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赵聪不再挣扎,仿佛失了全身力气,整个人一改刚才之态,莫名颓废起来。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他望之脑后,只贪得眼前之利。 悔不当初哇! 赵聪老泪纵横。却早已想不起,“当初”是何时。 林溯拿出一盏宫灯,在宫灯里塞了捧雪后便把装有火蛇毒液的寒玉瓶放了进去。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103.有话好好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最惹眼的不是她的容貌, 而是她的手。明明是白昼,她的手中却提了一盏精美的宫灯。鎏金的手柄在顶端系上一根金线,另一端吊着灯身。与手柄同色的鎏金骨架一分为八, 包裹住用不知什么质地的紫色灯罩。远远看去, 这姑娘更像是提了一朵花而不是一盏灯。 此灯灯罩的布料极为特殊, 不透日光,却能隐约见着灯罩内部的光亮。里头的“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时不时还能看出里面冒出一丝幽光。 她身上着的是纯白的广袖流仙裙。顶级的绸缎为料,上好的做工缝制。尽管身上没有任何彩色配饰,那一身白衣也有它独到的风流。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 便是她的背后背了只小猫非小猫小狗非小狗形状的布偶。说实话, 这布偶造型虽奇特, 但不免有些…失真。而且破坏了整体气氛。 转而去看姑娘正面,果真是个美人。 一双水润的杏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并不显眼, 但确实存在着。小巧挺立的琼鼻下是一双淡而薄的唇瓣。那颜色有些失真, 就像是山上的山桃花,色彩淡淡的,几近于白色的粉。 江湖上的美人很多,这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她的容貌如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一般, 没有丝毫侵略感, 甚至她只需微微一笑, 便会让人觉得沐浴春风。 可是,如此美人美景,却总会有煞风景的人出现。 江湖上,一些狗血剧情每天都在重复。 例如——恶霸调戏美人儿。 这姑娘在小镇里头是副生面孔,独自一人行走,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不免招来一些流氓恶霸上前。 这不,已经有五个人结伴过来强制搭讪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色长衫,自诩风流。殊不知好好的成衣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丧服。剩下的那四人红紫黄绿一人一身,好像一盆蔬菜乱炖。 “嗳——”白衣男人率先跳出来拦住她的去向,自认为迷人极了实则油腻到家的笑了起来,“ 姑娘好生面生,可是初到此地?” 明显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拦住,那姑娘却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也像她的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天边的云朵,没有任何侵略感,又好似阳春的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柔和而又温暖,一直舒服到了心里去。 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 可是,姑娘,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 确实如此。”天呐,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容貌那般温柔如水,反而是那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声音,娇娇软软,甜糯糯。听在耳朵里,甜进了心里头。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了。 “ 给你们三秒时间消失。滚。”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又甜又软,语气也像是在娇嗔一样,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之后那个“滚”字一点儿凶气也无,反而软软乎乎,勾的人心痒痒。或许,这五个人都沉溺在了她的容貌上,声音中,根本没注意她再开口说得内容是什么。 “既然姑娘头一次来江南,那我等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人说着,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那身着黄衣的男子又干又瘦,眼下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最先忍耐不住暴露可原型,极为猥琐地搓搓双手,笑的淫邪。 “ 顺便让哥哥也开心开心,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面露可惜,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哎——又是他们,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摇头叹息。 “我看不一定,”一旁眼亮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你看那姑娘穿的衣裳,那外衫我只在扬州城里最大的布庄里头见过。只一外衫,就要上千两银子!” “这次这五个杂碎,恐怕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正如那人所说的。 白红紫黄绿五个人,刚默契的上前准备把人拽走顺便同时毛手毛脚的占便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便被人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身着短打的汉子,像他们准备围那姑娘那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捂嘴拖进了暗巷。 这群汉子里面为首的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下巴的碎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朝那提灯的姑娘拱手:“林姑娘,受惊了。” 被称为林姑娘的少女抖了抖她的灯笼,回以一笑:“无碍。你们……先生呢?” “ 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大汉侧身,恭敬的为其引路。 “ 哦,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的林姑娘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轻声嘱咐道:“ 刚才的那五个,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是。”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林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却又瞬间收了笑意。 她把灯笼往上提了提,葱白如玉的指尖戳戳上面的灯罩,轻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马上就不是我的了。” 这精美绝伦的宫灯,只有刚刚冒出来的一群大汉知晓,灯罩里头的是灯芯还是别的什么。 这姑娘刚从昆仑山顶下来,取雪莲为饵,在寒池里钓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不能见光,遂才被林姑娘塞进了灯里充作灯芯。 “刚好最近缺人试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儿来。”她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这般的反复无常? 哎……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而位置落后半步的大汉听到这话,竟然顶着炎炎夏日打了个冷颤。 ——果然,兄弟们说的没错。宁愿得罪教主和副教主,也不要得罪林溯姑娘。 得罪前者,最严重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可是落在后者手里,她不会让你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这姑娘心狠手辣。 林溯姑娘是个医者,她从不制毒,却一直都在研制解毒的方子。如果说制毒如登山,那么解毒就如登天。是药三分毒,没有中毒的人喝了解毒的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药理,解毒这方面,大多数都将就以毒攻毒的。 上一个落在林溯姑娘手里的是教中被抓回来的叛徒。因为有些情报还未拷问出来,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半死不活地被送过去,一个月后,整个人恢复完好,见到他们刑堂来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当场就抱着刑堂副堂主的大腿,泪流满面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完后,那叛徒都没用他们动手,就自己咬舌自尽了。恰逢林溯姑娘在一旁,愣是把将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天大汉也在场,他回想起那一心求死却被林姑娘轻易救回来的叛徒脸上的生无可恋,他就冷汗直冒。 也是自那天起,教中开始传言千万不要得罪林溯姑娘!不然,她会叫你求死不得! 求死而不得,对于最大不过杀人头点地的教众来说,太过可怖。 大汉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看向身前的白色身影,眼底畏大过敬。 无形之间,他与前面林溯姑娘的距离,从半步拉开成了一步。 ——林姑娘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你感动吗?:) ——不,不敢动……不敢动!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104.是糖不是糖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仙儿,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 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 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 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 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 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 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 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 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 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 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 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 一边教徒弟, 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能让药铺老板主动开口问的,林溯眨眨眼,随即笑了。“自是需要的。” 这一句话似是打开了药铺老板的话匣子。开始说他另一间的坐堂大夫其人如何如何。 药铺老板所说的大夫,姓赵。也是巧了,山西城里的那个也姓赵。 如果说山西城的那个赵大夫是被利益蒙了眼,失了医德不配当大夫。那么杭州城里的赵大夫则是医德医风,皆为上佳。 赵大夫其名赵裕隆。年轻时是个军医,后来退了部队回了江南,便一直行医。遇到了穷苦人家,他便不收诊金,抓不起药他便自己或者带着病人的家眷上山去采。 遇到非要给诊金的,赵大夫也是不取分文,直接让人上山取得一株药材当做报酬。 后来赵大夫到了他的药铺坐诊,遇到了城边村落来的病人,来了看病却买不起药材的还自搭银子让伙计给抓药。出诊也是不收出诊费。 “ 赵大夫是个好人啊。”药铺老板连连感慨,“这般的菩萨心肠,也就东街街头小楼里的花七公子能与之相比了。” “是个好大夫。”林溯点头附和。她没说是“好人”,而是好大夫。 “ 只是,赵大夫一生未娶,没儿没女孤家寡人。花七公子也是幼时因病盲目。哎……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往往都没好报。” 药铺老板还在感慨着,但林溯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她家高冷的系统大人突然上线发任务了。 【叮——触发任务:医治花七公子——花满楼的眼睛。】 林溯:“……”喵喵喵? 林大夫:继东方巨巨,林仙儿后,本大夫终于接到了一个正常的医治任务。不过……这花七公子谁?莫名耳熟。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对世界,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105.讳疾忌医?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翌日,林溯先送林仙儿回了家。 林家位于巷尾一处最小的院落。林家大门前, 林仙儿抿唇,推开斑驳的木门。 院子确实很小, 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 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 好吧, 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 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 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 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 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 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 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 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 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家啊……林家…… “ 草堂的坐诊大夫赵大夫亲口告诉我,林仙儿在他那里抓了有毒的藜芦粉,说是驱虫,可第二日林仙儿的父亲林富便死了。大人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巧合……”个鬼! 林溯见此,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见后者点头后,便微微一笑,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她在我抓药时,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106.回家见家长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出了房门,林大夫倚在二楼的围栏上,垂眸俯视大堂中央的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皮肤黝黑,双手粗糙。看上去所过的日子并不是十分富裕。正好林溯身后的黑衣教众正在给她科普这对夫妇的情况。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 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 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 微微俯下上身, 双臂撑在围栏上, 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 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 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 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 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在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雪峰上童姥大人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着。观她的气色,似是好上不少。林溯点了点头,开始点火,烤鱼。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鱼烤熟,童姥大人也睁了眼。那双眼眸在夜里也依旧醒目,眼底的威严傲气哪怕不刻意显露也是十足。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107.玉罗刹死辣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果实圆润饱满, 香甜诱人。我当时年少无知, 以为是什么果子, 便因嘴馋塞进了嘴里。谁知果子味道确实甜美, 药力也猛。食用后全身发热, 疼痛难忍, 最后昏了过去。醒来后, 便发现体内莫名多了这股内力, 甚是骇人。” “哼, 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这话说的漏洞百出, 但药材却是真的能寻到处出。童姥心高气傲, 林溯这几日表现的极为恭谦,小心翼翼。她自认林溯没那个胆子欺瞒自己,而林溯武功看上去确实没个章法。遂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 百年结果, 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 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功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 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 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 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童姥眼珠一转, 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天赋不错,只可惜没人教导。天赋再佳,日后也没什么气候。” 何止是天赋不错?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童姥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自我怀疑的武学天赋还是极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添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被一双眼泪朦胧欲语还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任谁也不忍怜惜这双眼眸的主人。 林大夫也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吧……怎么回事?” “唔……”姑娘哽咽着,交代了林溯走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因为林溯留下了二十两的“洗衣费”,林小姑娘有钱为父亲老林头轻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谁知,大夫收了出诊费,进了一贫如洗的林家,刚看到林老头连脉都没诊,便脸色大变,马不停蹄的抱起药箱撒腿儿就跑,生怕后面有恶鬼追似的。 原地惊异的林小姑娘反应过来,面带恼意地喊上隔壁的邻居把人拽了回来。要个交代。 可谁知,这一交代,便宛如判了林老头死刑。 大夫说林老头得的是麻风病,没得治不说,还传染。 这可要命咯!! 本来帮忙的邻居也如林中受惊的鸟儿,随大夫一起四散逃走。 林小姑娘心如死灰,无力地瘫坐在地,病重的林老头也听见了自己都病症,更是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这本就是个噩耗。但比这个噩耗更可怕的事情也接踵而来。 林小姑娘的叔父和婶婶出现了。他们虽说是林老头的亲堂弟,但因为林家穷困,一直当做没有这个穷亲戚,从来不走动。可是今日却是反了常,跑来慰问林小姑娘。 林小姑娘心生感动,把人送走。隔了一日,林小姑娘出门为父亲抓药那么一大会儿功夫,回家便见家中挂了白花,摆上了灵堂。 叔父婶婶在灵堂前抹眼泪,见她回来,连声安慰她“节哀顺变”。 “啪”药包掉在地上,林小姑娘怔怔地望着灵堂的那口棺材,只觉着这摇摇欲坠的天,终于塌了。 林叔父和林婶婶张罗着人,把林老头下葬。林小姑娘感谢地话还没想好,林婶婶便在当晚满面笑容地说为她说了门好亲事,第三日出嫁。 ——这怎么可能?! 林小姑娘又惊又怒。谁家父亲过世,女儿在自己父亲没出头七就出嫁的? 在这个年代,长者辞世,小辈都要守孝三年的! 想也不用想,林小姑娘铁定是不同意的,林婶婶却直接冷了脸,拍出一张单子。从林老头去世,所办的灵堂,买的棺材,下葬,墓地,请的人工钱,加起来足足有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白银,放在普通人家都是比巨款,更何况是连为父亲治病都没钱的林小姑娘。 见叔婶撕破脸皮,林小姑娘才看清他们的丑陋嘴脸。 林老头已死,林叔父和林婶婶就是她的长辈,“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一句话砸下来,宛若千斤重。而林婶婶掏出一张印有林老头手印的卖身契,直接成了压垮林小姑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说……”林溯眯起眼眸,“如果你不嫁,你那个所谓的婶婶就把卖身契交给那个姓赵的,把你卖进他家做丫鬟?” “嗯。”林小姑娘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呵~”林大夫冷笑一声,温和无害的面容此时带了三分冷意。 这个世界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挑战她的世界观。 林大夫一手伸进袖中,接着宽大的袖袍做掩护掏出一个信号弹。 用火折子点燃,对准空中放出个形状与无常烟花大致相同颜色也别异样的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林溯垂眸听着,最后瞥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双不大的小手握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因为给了银子,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不准备绕远,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小姑娘扭身转过来,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温婉柔和,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108.真假罗刹牌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自少因病失明, 但对人生依然充满感激, 对人充满爱。 用后世一句形容他便是,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鲜花满楼, 完美到近乎于神一般的男人。 不过, 完美不完美什么的, 林溯现在完全不感兴趣。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 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 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 再去接触。毕竟,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 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林溯又包了六百六十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 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百六十两, 六六大顺, 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 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 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来找哥哥嫂子,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林溯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没了花间,离经也同等于没有。自觉已经是一只废了的花花的林大夫,只好练下暗器以得安慰。 安定下来,林大夫的日子过得并不悠闲。药堂后头的院子,林大夫直接搬进了主屋。屋子里上一个主人的物品已经清光,林大夫置办了一套起居用品后,把主屋左侧的厢房也收拾出来,置成一间闺阁给自己即将到来的徒弟弟。 三进的房院。离药铺最近的也是最外面的院子,被原来的药铺老板改成了小花园,中央立了个假山,两边的厢房倒是没动,看里面的格局,应该是给客人住的。至于中间的院子左面是厨房,右边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至于原先的主屋,则改成了外厅。 整个大院儿给林溯一人住,加上即将到来的林仙儿,才两个人。委实收拾不过来。 林溯本来是想请一家子过来,管家,厨娘,什么的都齐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现实,遂只好打听牙子的地方,去买人。 林溯对面卖烧饼的大婶很是热心,亲自带她去了牙行。到了牙行,刚巧赶上一批官奴。 林溯从中挑出某个倒霉的官老爷原先的管家,便先领回了药铺。 官奴是贱籍,连税也不用交。林溯这个主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从这些人里挑出来的这个管家,算是牙行里头眼睛最清亮,还不算麻木的人了。 更巧的是,这管家姓林。 林溯观察了两日,还算满意。遂扔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买下人。又单给了他五百两让他把妻女也赎了回来。至于剩下的,留着当做院子里的日常花销。 反正林溯是个爱享受的,自己也不差钱,多两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林管家得了这意外的五百两倒是感恩戴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地给林溯磕头。 林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般阵仗。要知道,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时,给村落里的人治病不收钱,那些村民最多也就是跪下喊菩萨。后来因为不适应这样的“菩萨”待遇,林大夫都是治完病就跑,一点儿也不过多停留。 今日林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连磕响头。说实话林溯是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 林管家确实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林溯,起来时,额头已经破皮,艳红的鲜血都流到了鼻梁。 “……”林大夫嘴角一抽,扔给自家新上任的管家一瓶药膏便把人打发出去,让赵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了。 抹完泪的管家依言去找赵大夫清理伤口。 赵大夫刚刚给病人开完药方,一回头便瞅见一与他差不多的小老头儿双眼通红,满面鲜血的无声地站在自己身侧。 ——卧槽!哪里来的恶鬼?! “!!!”赵大夫被吓地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许是从军队退下来多年身手不如年轻时敏捷,赵大夫蹭地站起身时,还没来得及伸手糊出一巴掌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东家新请来的管家嘛?怎么成了这般鬼模样?! 赵大夫是认得林管家的,他之前在城西的一家官老爷府上当管家。两人有过交集,又因挺对脾气,所以私底下也有来往。不然,刚被林溯买回来两天,这满脸是血的模样还能一眼就被赵大夫认出。 “老林?你……你这是咋啦?” ——挨揍了?不能哇!东家是女娃娃不说,性格也是温润亲和的。 林管家再次撩起袖子抹抹眼睛,朝赵大夫说了前因后果。而后拿出林溯给他的药瓶,让赵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赵大夫叹了句“东家人善”。坐下帮林管家擦清了血迹后,他见伤口不深,便直接给他上药了。 打开扁扁的药瓶儿,淡淡的药香涌出。赵大夫的动作一顿,把药瓶儿递到面前闻了闻,而后瞪大眼睛。 “咋了?”林管家不解。 赵大夫瞅瞅药瓶里雪白的药膏,又瞅瞅林管家仅仅是破皮的额头。老脸一黑,冷哼一声。 “ 价值千金的药膏,给你这么个老货用……哼,暴殄天物!” 虽然这么说,但赵大夫伸出手指,沾上点药膏,涂抹上了林管家的额头。而后,他把药瓶封上,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可是好几味珍贵药材作为主药调制的药膏,治伤有奇效,甚至不会留疤。这么好的东西为了给自己的管家治个破皮儿? ——东家你是多有钱! “哎?!你咋自己收起来了?这是小姐给我的!” “ 就破了个皮儿,涂上药膏一晚上就好了。 ” “给你?”赵大夫哼哼两声儿,“ 就这一瓶药膏,买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赶紧走!把你的妻女赎回来去。别打这瓶药膏的主意。” 林管家被这瓶药膏的价值惊到了。虽然赵大夫脾气臭,但他从不信口开河,尤其是医药方面更是一板一眼。 “ 这么贵?!”林管家瞪大眼睛,“ 那你快给我,我去还给小姐。” “去去去,还什么还!”赵大夫打掉林管家伸过来的手,“ 东家让你找我来治伤,定是想着把这药膏交到我手里。” “可是这药膏……” “药膏?”林管家还没说完,赵大夫便臭着脸打断了他得话。“搁你那里是药膏,放在我这里就是德济堂的镇堂之宝。” “ 赶紧的,别磨蹭了!”赵大夫开始撵人了,“ 我这还有病人,你也赶紧去办事儿去!快去!” 林管家:“……那等我回来再来拿回给小姐。” “给什么给?赶紧走!” 到最后,这药膏林管家也没要回来。他跟林溯说了这事儿,林溯也是笑笑任他去了。 “ 既然制药,本意就是给伤患用的。赵大夫自有分寸。” 林溯都这么说了,林管家只好应了,下去忙活。 这次林管家除了自己的妻女外,还带回来三男三女。其中三个女的都是他原来府上最激灵且不偷奸耍滑的丫鬟,至于厨娘……林管家的媳妇就是原来府上的厨娘,他的闺女也从小在厨房帮忙,也会不少的菜品。 最后,剩下的那三男,有一个也是原本府上看家护院的,另外两个林管家选的都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一看就是凶悍能打不好惹的类型。 林管家想的很周全,男丁别的细活会不会另说,但一定得能护得住院子。毕竟他家小姐孤身一人,生的又那么好看,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撞上来怎么办? 林溯见到这三人时,也是懂了林管家的想法。告诉他大可不必。 ——虽然本大夫的技能点都加在了医术上,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林管家这时表示,他其实还想买两条猛犬放在院子里来着。 林溯:“……” 养猛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林大夫的嘴角又是一抽,却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林管家带人下去自己安排了。 林溯再次一头埋进医学的海洋里,不过她刚翻起医经,林管家便又回来了。 109.拍卖罗刹牌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 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 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 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 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 对世界,对人, 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遂给她介绍的芙蓉, 茉莉, 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 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 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般误会,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啐她一句。不过, 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 有些可爱。 看看, 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 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哪里是什么“蛇大仙”,只不过是神经反射而已。蛇本就属于爬行动物,被宰杀后在一定时间内中枢神经仍能单独维持各器官的动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头一经碰触还会条件反射弹起,毒液会通过毒牙喷射到被咬物体体内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杀伤力比活蛇更甚。因为已经死掉,所以蛇咬人后牙齿注入毒液变成了不可控量。 不过。这蛇咬人了,为何这妇人不去她的药堂,却来找花满楼? 林溯上下扫了一眼妇人。而后,她的视线在这妇人双手上的老茧顿了顿。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后院儿。是了,看花满楼刚才那行云流水一般说出每种话用药的功效,便能得知,这人也是会医术的。并且,还不用掏银子。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林大夫转念便把视线放在了女童手上。 李大娘家的幺妹儿被咬的是右手,原本小小的嫩手又红又肿,手背高高地鼓起,虎口处蛇口留下的两点牙洞还在往出冒血。 林溯眼眸一凛,暗叫不好。 人命观天的事情,林大夫也顾不得前头给女童诊脉的是花满楼了。她一把拉开花满楼,自己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搭在女童脉门,左手拾起女童红肿的右手观察伤势。 花满楼被林大夫一把扒拉开,别说花满楼本人,李大娘也有些懵。 但林大夫很快便把他们短时间停顿的思绪拉了回来。 “被咬多久了?”林大夫面色沉着而又严肃,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声线也变得冷清。在她身侧的花满楼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势猛然一变。理智,冷静,令人不禁信服。 或许,后世有个形容词能形容林大夫——专业。 不管是疑难杂症,还是疗伤解毒,她林溯是专业的。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了。” “半盏茶?”林溯眨眼换算了下,古人一盏茶的时间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么说,这孩子已经被咬了七八分钟了? 这个时间让林大夫皱起一双细眉,又问:“ 可知道是什么蛇?” “ 五,五步蛇。”李大娘说出这蛇时,面容悲切,甚至有些颓废。 林溯猛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大娘一眼,而后对花满楼道:“ 五步蛇毒性极强,现在开药方再煎药服用已经来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种植半枝莲?” “你是说韩信子?有的!”花满楼连应。 “ 劳烦公子取一株半枝莲,洗净捣烂绞汁。”林大夫快速说出应急计划,“ 李大娘,您现在立即去东街中段的德济堂找伙计送一瓶黄酒过来。若是问起,便说是一位姓林的姑娘让你来拿的。” “救人如救火,还请您快些。”林溯抬眸看了眼李大娘,催促道。 “ 哦,哦。”李大娘终于缓过神来,脚步飞快地往德济堂奔去。 这时,花满楼已经取好一株半枝莲洗净,用不知哪里拿出来的白玉杵臼,正捣着。 两人都在忙,林溯也没闲着,取出随身的银针,一一刺入女童身上几处大穴。太素九针静脉图与人偶图林溯再熟悉不过,就像印在了灵魂里。哪怕隔着衣服,林溯手下的银针依旧不差分毫地刺入脉穴之中。 这孩子已经意识模糊,想来刚刚被咬时要么是没当回事,要么就是太过着急,牵着孩子跑过来,刺激了血液流通,半路昏了过去。 可不管怎么样,毒素委实蔓延地有些过快。 林溯以银针封穴,护住心脉与内腑。而后又以自己的特殊内力,探入女童体内,为其逼出毒血。 许是母爱激发了潜力,李大娘的脚程飞快,德济堂的伙计这一句都是被李大娘拽着过来的。 “东,东家?”伙计气喘吁吁,有些惊疑。东家不是来这里买花吗?怎的要黄酒作甚? 林溯也没空跟他解释。逼出毒血后林溯又施针封了女童手上的血脉,使伤口处不再流血不止。接而接过花满楼捣好的半枝莲,又拿过伙计手中的黄酒,调少许温服,取出药渣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番忙活下来,女童的脸色已是好上不少。李大娘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知道自家女儿命保住了。 更何况,在林溯收针后,花满楼也搭了脉。朝林溯微笑:“ 姑娘医术精湛,花某自愧不如。” 这一句话,可算让李大娘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而后朝林溯连连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大娘你快起来,”林溯收起刚刚的一身清冷,又是原先温和如水给人沐浴春风之感的林姑娘,“ 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身为医者应做的本分。” 说着,林溯看了眼女童,又道:“ 大体的蛇毒已经逼出,体内还有些许余毒。五步蛇毒性猛烈,不可小觑,我开个方子,再服用几日吧。” “好,好,好。” 见识到了林溯的本事,李大娘哪有不应的道理?连连称好。 见此林溯微微一笑,转眸对花满楼说:“ 花公子,可否借笔墨一用?” “稍等。”花满楼微微欠身,上了二楼的书房去给她取笔墨。 笔墨取来,林溯提笔写下方子。 半边莲、白茅根、生地各一两,黄岑、黄连、黄柏、丹皮、全蝎、川贝各三钱,青木香、生大黄各七钱,许长卿后下五钱,夏枯草四钱,蜈蚣三钱。 林溯见孩子的手部红肿,明显是火毒偏重,遂又填了栀子、知母各一钱。 写完后,林溯把药方给了伙计,让他带李大娘去取药。 可谁知,两人回来时,李大娘手里只有几两观音草。 林溯:“……” ——什么鬼! 花满楼倒是懂了,去后院又取了好几株新鲜的半枝莲,赠与李大娘。后者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和药回家了。 “怎么回事?!”林溯拧眉,问向伙计。 她药方上的药材一个都没有,半枝莲还是花满楼送的。 “ 东家,我带着李大娘回了药堂。可是抓药时李大娘说,自己没那么多药钱。赵大夫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把您的方子扣在柜台,只取了几钱李大娘买的起的观音草。” “……”林溯默了一瞬。确实,早前就看出这李大娘生活拮据,但她也没想到连药钱都付不起。 “ 是我忘了,应嘱咐你告诉账房先生,免了药钱的。”林溯叹气。 花满楼闻言,倒是一笑。手中折扇轻摇。“ 姑娘医者仁心。但李大娘家中有六个孩子,她性格要强,你今日免去她几两银子的药钱,来日她必定会省吃俭用,誓要还上的。” “对对对,”伙计在一旁连连点头,“ 赵大夫也嘱咐小的给你带句话,他说——‘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儿,也药方也是’。” “……赵大夫说的对。”沉默几瞬,林溯不得不反省一下。 她向来不缺金银,衣食住行也从不亏待自己。刚出深山时,所遇见伤患,不是不差钱就是因为她刚出深山包裹里带了不少药材,所以从未想过药钱的事。 110.玉石俱焚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 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啧了一声, 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 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 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 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 在他看来, 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 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 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林大夫也是嘴角一抽。 ——话说我要不要回去和东方巨巨提一提,集中训练一下情报方面……底裤颜色和“姿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东方:……这锅我不背。:) 林溯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瞟了眼跟在身后的惴惴不安的林仙儿,改了这个念头,让大汉在前带路,去了日月神教在城里的一处据点。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嘴角一抽。 “林姑娘,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恐怕教里头的精英,都被拿来搏权了吧?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111.雾中人现身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说是买花, 其实林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花顺便,主要是为了提前去观察一下“病号”的眼睛到底失明到了何种程度。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 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 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 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 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 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 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 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 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 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 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 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林管家恰巧忙完,进了院子,目睹了这一切。 “小姐,这……” 林大夫郁闷了一瞬,摆摆手,嘱咐林管家道:“ 吩咐伙计跑一趟春风楼,取消二楼的雅间,大堂的那桌再填把椅子,我和你们一起吃。” “ 是。” 林溯本在春风楼定了两桌,一桌雅间,一桌大堂。除了请花满楼吃饭外,院子里和药堂里的人她也没落下。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有事,二楼的雅间也没必要留,还是在大堂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日近黄昏,林溯叫上院子里的三男三女,林管家一家三口,还有药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伙计一起去了春风楼。 因为有十多口人,遂林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春风楼的小二把四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坐下十四个人。 林溯在吃食上从未委屈过自己,遂她点菜的时候,也从不考虑价钱如何。 “ 小二,把你们店今日挂出来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再来三坛清风醉。顺便上一些下酒的小菜。” 112.这锅不能背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花七公子, 江南首富花如令的第七子——花满楼。 自少因病失明, 但对人生依然充满感激, 对人充满爱。 用后世一句形容他便是,陌上人如玉, 君子世无双。鲜花满楼,完美到近乎于神一般的男人。 不过, 完美不完美什么的,林溯现在完全不感兴趣。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 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再去接触。毕竟, 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 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 林溯又包了六百六十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百六十两, 六六大顺, 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 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来找哥哥嫂子,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林溯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没了花间,离经也同等于没有。自觉已经是一只废了的花花的林大夫,只好练下暗器以得安慰。 安定下来,林大夫的日子过得并不悠闲。药堂后头的院子,林大夫直接搬进了主屋。屋子里上一个主人的物品已经清光,林大夫置办了一套起居用品后,把主屋左侧的厢房也收拾出来,置成一间闺阁给自己即将到来的徒弟弟。 三进的房院。离药铺最近的也是最外面的院子,被原来的药铺老板改成了小花园,中央立了个假山,两边的厢房倒是没动,看里面的格局,应该是给客人住的。至于中间的院子左面是厨房,右边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至于原先的主屋,则改成了外厅。 整个大院儿给林溯一人住,加上即将到来的林仙儿,才两个人。委实收拾不过来。 林溯本来是想请一家子过来,管家,厨娘,什么的都齐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现实,遂只好打听牙子的地方,去买人。 林溯对面卖烧饼的大婶很是热心,亲自带她去了牙行。到了牙行,刚巧赶上一批官奴。 林溯从中挑出某个倒霉的官老爷原先的管家,便先领回了药铺。 官奴是贱籍,连税也不用交。林溯这个主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从这些人里挑出来的这个管家,算是牙行里头眼睛最清亮,还不算麻木的人了。 更巧的是,这管家姓林。 林溯观察了两日,还算满意。遂扔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买下人。又单给了他五百两让他把妻女也赎了回来。至于剩下的,留着当做院子里的日常花销。 反正林溯是个爱享受的,自己也不差钱,多两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林管家得了这意外的五百两倒是感恩戴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地给林溯磕头。 林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般阵仗。要知道,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时,给村落里的人治病不收钱,那些村民最多也就是跪下喊菩萨。后来因为不适应这样的“菩萨”待遇,林大夫都是治完病就跑,一点儿也不过多停留。 今日林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连磕响头。说实话林溯是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 林管家确实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林溯,起来时,额头已经破皮,艳红的鲜血都流到了鼻梁。 “……”林大夫嘴角一抽,扔给自家新上任的管家一瓶药膏便把人打发出去,让赵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了。 抹完泪的管家依言去找赵大夫清理伤口。 赵大夫刚刚给病人开完药方,一回头便瞅见一与他差不多的小老头儿双眼通红,满面鲜血的无声地站在自己身侧。 ——卧槽!哪里来的恶鬼?! “!!!”赵大夫被吓地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许是从军队退下来多年身手不如年轻时敏捷,赵大夫蹭地站起身时,还没来得及伸手糊出一巴掌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东家新请来的管家嘛?怎么成了这般鬼模样?! 赵大夫是认得林管家的,他之前在城西的一家官老爷府上当管家。两人有过交集,又因挺对脾气,所以私底下也有来往。不然,刚被林溯买回来两天,这满脸是血的模样还能一眼就被赵大夫认出。 “老林?你……你这是咋啦?” ——挨揍了?不能哇!东家是女娃娃不说,性格也是温润亲和的。 林管家再次撩起袖子抹抹眼睛,朝赵大夫说了前因后果。而后拿出林溯给他的药瓶,让赵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赵大夫叹了句“东家人善”。坐下帮林管家擦清了血迹后,他见伤口不深,便直接给他上药了。 打开扁扁的药瓶儿,淡淡的药香涌出。赵大夫的动作一顿,把药瓶儿递到面前闻了闻,而后瞪大眼睛。 “咋了?”林管家不解。 赵大夫瞅瞅药瓶里雪白的药膏,又瞅瞅林管家仅仅是破皮的额头。老脸一黑,冷哼一声。 “ 价值千金的药膏,给你这么个老货用……哼,暴殄天物!” 虽然这么说,但赵大夫伸出手指,沾上点药膏,涂抹上了林管家的额头。而后,他把药瓶封上,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可是好几味珍贵药材作为主药调制的药膏,治伤有奇效,甚至不会留疤。这么好的东西为了给自己的管家治个破皮儿? ——东家你是多有钱! “哎?!你咋自己收起来了?这是小姐给我的!” “ 就破了个皮儿,涂上药膏一晚上就好了。 ” “给你?”赵大夫哼哼两声儿,“ 就这一瓶药膏,买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赶紧走!把你的妻女赎回来去。别打这瓶药膏的主意。” 林管家被这瓶药膏的价值惊到了。虽然赵大夫脾气臭,但他从不信口开河,尤其是医药方面更是一板一眼。 “ 这么贵?!”林管家瞪大眼睛,“ 那你快给我,我去还给小姐。” 113.又断了肋骨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 不说美味,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 很给面子的接过来, 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 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 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 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 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 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禁面带怒意, “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 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 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 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 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 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 可过不了多久, 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心中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他们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处的北面,竟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深厚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说是买花,其实林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花顺便,主要是为了提前去观察一下“病号”的眼睛到底失明到了何种程度。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114.(补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藜芦, 可通过皮肤吸收入体内, 其毒性作用与乌头相似。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 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脉弱而不规则,呼吸慢而浅,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 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 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 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 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 又瘦骨嶙峋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 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 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 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 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 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啧,真是无用。 “赵进?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林溯摇摇头,侧身抓住林仙儿的手臂,过于纤细的小臂给她一种仿佛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碎掉的错觉。 她拉着林仙儿走出院门,在经过赵进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有的人霸道蛮横,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115.翠拥山庄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 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 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 出自成衣店的衣裳, 外面披着的小褂, 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 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 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 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 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 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 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 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 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 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在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哦?”林溯勾唇一笑,把薄薄的纸张拍在桌上,声响儿不大,两人却是齐齐一颤。 林溯把视线落在落款处的人名上,随后拿起对两人展开。“那,这楔,也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嘱了?” “是……是的!”林家叔父聊聊点头,“ 大哥临终前托付我们给侄女儿找个好出路!” “呵~”林大夫轻生一笑,如水一般地杏眸闪过一道利光。“ 林富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 我,我大哥是个秀才。”虽然穷酸的很。 “ ‘临终’前下笔还这么苍劲有力,不见一丝凌乱潦草,也非常人所能。” “临终”二字,林大夫把字音咬的很重。温和的笑意改为冰冷的嘲讽。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般工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书法大家,死前也要保持逼格,认真“签名”不成? 两人齐齐一僵,不懂林溯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倒是林家婶婶最先明白过来,骇然抬头,见林溯清亮的眼眸中神色犀利,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林溯见此,也没再问什么。 白玉一般地手指带着浅浅的药香,林大夫对侯在一旁的黑子教众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拉下去好生‘招待’着,顺便点几个人随我出去一趟。” “是!”黑衣教众抱拳后给大堂的人施了个暗语,后者会意,捂上林氏夫妇的嘴把就把人拖进了后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发出。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平时没少干。 把拽进后院后,林溯身后跟着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一头雾水。 “林姑娘,我们这是去……?” “挖坟。” 林大夫简单粗暴的回了这两个字。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116.心药为剑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丹药就在眼前, 红衣萝莉伸手捻起, 放在嘴边轻嗅了下,似是在辨别里面的药物。 随即,红衣萝莉给了林溯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然,如果“谅你也不敢放毒”, “算你识相”这样的含义也算“赞赏”的话。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 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 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 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 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 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 她便足尖一点, 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 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 瞥了眼平整的雪面, 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 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身轻功,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想了想自己目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整个游戏世界太过逼真,以至于她沉溺其中。家属楼煤气管道爆炸,她躺在游戏仓里毫无痛苦地死去。游戏仓里的林溯被火焰吞噬,烧成了焦炭,连人形都辨别不出。 因为游戏,林溯死了,却也因为游戏,她还活着。 林溯在大师兄身边蹲了三天,呆了三天。在第一千八百六十四次尝试着退出游戏无果后,她接受了自己出了意外的事实。 她在万花窝了一段日子。然后,她遇到了一个系统,理所当然地穿越了。 不同于别家的系统,林溯的系统十分高冷。一言不合地先给她扔下三样东西和一个新手大礼包。 【太素九针经脉图x1,太素九针人偶图x1,医经(可进阶)x1,新手大礼包x1。】 然后,它又二话不说地吞了林溯的花间游,又永久冷却了她的离经易道,只空留了一身内力给她就跑了。 【祝宿主顺利达成目标,早日回家。】 回家?回哪儿?烧成碳的渣渣连诈尸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目标……什么目标呢? ——成为一个“活人不医”的食人花。 活人不医,医术与名望, 而食人花,则是武力了。 这对一个万花来说,看似不难,但对于一个花间游被吞,离经易道也等同于被吞了的万花——林溯来说,她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在成为食人花之前,先选择老实地做一个纯奶吧。 林溯花了一个月消化系统给的相当于新秘籍的存在——“医经”。 这是系统给林溯唯一的金手指。所幸她之前在万花窝着的日子不是白过的。领悟后,用太素九针经脉图和太素九针人偶图轻松地升到了高阶。理论上去了,下面就是实战了。 她最先找了个深山老林熟悉药性,在里面泡了整整一年,期间时不时地用药草帮助受伤的大小动物们。它们是她的第一批病人。 而后,她出了深山,来到江湖游历,一转眼又是一年。 最后,系统上线来看一眼,见她进度迟缓,难得稍稍放下高冷,建议林溯开启辅助模式。 辅助模式,其实就是系统根据林溯的一身属性结合这方世界背景与各种因素计算得来的结果。可以帮助林溯选择一条医术,名望与武功共同进展的捷径。 林溯想了想觉得挺合适,让她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般闲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一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第一个病人,竟然是——【“医治”好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那个传说中那个东方不败?! 然而,等林溯花费半年时间来到关外,并且成功搭上东方巨巨的脉搏后。 现在的她只想给已经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巨巨开一瓶并不对症的六味地黄丸。 …… “……可有医治之法?” 林溯乱七八糟的思绪被眼前的人拉回。林溯直接反应就是摇头,不过见某人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她只好硬生生地制住摇头的动作,改为极为为难地皱眉。 “我本以为阁下是染了寒气。不过,并非如此。”林溯抬眸看向东方,如水的眼眸清澈而真挚,“阁下若非天生如此,便是后天所练的内功心法与自身属性相冲。” “阁下的功法属性极阴,而男儿本就为阳。两者相冲,这是必然。这点,我想阁下是知道的。” 其实她也知道。解决方式也很简单。要么废了这身功夫,要么按照那本秘籍的第一页去做——欲学此功,挥刀自宫。 割jj还是废武功? 所以……东方巨巨你怎么看? “……”东方敛眸沉思。 他一向自认是个果断狠绝的人,也没有什么让他儿女情长的意中人。自己现居一教副教主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甚至有更近一步的念头。娶妻生子什么的,只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那本被称为绝世武功的《葵花宝典》,东方当然看到了第一页所注的八个血字——“欲学此功,必先自宫。” 不管是现在的东方,还是未来的枭雄东方不败,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不会仅凭这几个字就打消他修炼《葵花宝典》的念头。当然,他同样也不会看到它就失了脑子,对这八个字深信不疑,直接把自己变成太监。 东方只不过冷笑一声“故弄玄虚”,便修炼起了葵花宝典。自那日起一月后,内力猛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第三个月,在处理事物时,对任我行的指手画脚杀心猛增,恨不得当下除之时,东方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 117.脑子需要治疗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可能每个武侠世界都有个名字响亮的客栈——悦来客栈。 按照平日里林大夫的画风, 她进了城,应是去城里最好的酒楼, 到二楼开一间雅间,点上一桌招牌菜, 一壶上好的白酒。 林溯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瞟了眼跟在身后的惴惴不安的林仙儿,改了这个念头, 让大汉在前带路,去了日月神教在城里的一处据点。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嘴角一抽。 “林姑娘,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 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 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 客栈也是普普通通, 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 便会发现, 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 气息绵长, 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 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 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 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恐怕教里头的精英,都被拿来搏权了吧?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着落啦!” 娇娇软软地声音伴着它的主人如同归巢的燕儿,欢快雀跃地涌进院子。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118.教主又傲娇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 脉弱而不规则, 呼吸慢而浅, 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 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 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又瘦骨嶙峋的, 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 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 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 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 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 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 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啧,真是无用。 “赵进?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林溯摇摇头,侧身抓住林仙儿的手臂,过于纤细的小臂给她一种仿佛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碎掉的错觉。 她拉着林仙儿走出院门,在经过赵进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有的人霸道蛮横,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 因救下了小姑娘,掌柜的也是过来道谢一番。 “ 林家丫头也是命苦的,她年幼的时候娘就去了,留下与老父相依为命。怎奈何老林近年又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后来掌柜的也因为见这丫头可怜,把她手进酒馆儿干些杂活,每月发她一份月钱。 林溯垂眸听着,最后瞥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双不大的小手握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119.男女混合双打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带月近中天时,寒池终于有了动静。 月下漆黑一闪的寒池,亮起一道红光, 随着它接近水面, 红光愈来愈亮。 林溯屏息凝神地弓起身子, 随时准备起身去抓火蛇。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 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 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 足尖轻点水面, 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 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 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 扔给林溯, 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两身衣服,换了两千两。林氏婶婶狂喜过后,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后怕。 她后来打听过了,这两身衣服是林家小丫头(林仙儿)在酒楼里所遇的贵人之物。还听说那贵人的手段神乎其神,隔了好几米远,便能用筷子把大堂的梁柱戳出个一指深的大洞。 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裳,又有那般恐怖的手段……不论是“贵人”还是“江湖人”,都一定背景很是深厚,得罪不起。 林家婶婶是纠结的。她一边害怕那个所谓的贵人回来,又自我安慰着那般高贵的人物那次出现只是巧合,不会再出现。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 这般自欺欺人着的林家婶婶,把到手的两千两捏的死死的。毕竟让她去用这白花花的银子再把那两身白裙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 可能也觉得这两千两拿着烫手,林家婶婶只三天就把这两千两花了一多半。从两人的衣着用度,到吃食住行,水平通通提高了不少。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反正林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但谁能承想,这位就这么忽然又出现了! 不但出现,还深夜把他们撸来。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这白衣姑娘与他们画风不一,但不用想,这位也是不好相与的! 不过,“不好相与”的林大夫,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 深夜把两位请来,还望海涵。”林溯坐在长凳上,这般客气的说着。但她也没提让缩在地上的二人起来。 林家叔父好似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懵了,一直再翻白眼。仿佛只要林溯声音再重上几分,就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一样。 林家婶婶倒是比他强一些,但也是瑟瑟发抖,林溯说话,她也不敢应声,甚至头也不敢抬。 “其实本人‘请’二位来,实在是心有困惑,奈何寻不到答案。” “还请,二位为我解惑。” 林大夫言语一直客客气气的,语气也轻柔温润。林氏夫妇心里的紧张惶恐稍稍消减,开始有精力想问题了。 ——看样子也不是为林仙儿出头来找麻烦的?那…… 林氏夫妇怯怯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正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提起的心刚刚因这无害的容貌与温和的笑意放下些许,可林大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儿让他们刚放下的心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 林富此人,现在在哪儿?” “!!!” “姑,姑娘在说什么?小民听不懂……”林家婶婶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 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家丈夫,后者也从疼痛中找回一点理智。“我家大哥……几日前染了麻风去了,现在,现在早已入土了。” 120.林大夫发威啦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 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 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 她为了找雪莲, 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 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 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 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 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 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 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 瞥了眼平整的雪面,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身轻功,就算内力深厚, 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 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 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 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想了想自己目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嘴角一抽。 “林姑娘,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恐怕教里头的精英,都被拿来搏权了吧?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院子确实很小,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121.第 121 章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林溯见此, 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 见后者点头后, 便微微一笑, 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 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 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 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 身上背着个药箱, 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她在我抓药时, 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 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 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 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122.谁和谁在一起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最惹眼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手。明明是白昼,她的手中却提了一盏精美的宫灯。鎏金的手柄在顶端系上一根金线, 另一端吊着灯身。与手柄同色的鎏金骨架一分为八, 包裹住用不知什么质地的紫色灯罩。远远看去, 这姑娘更像是提了一朵花而不是一盏灯。 此灯灯罩的布料极为特殊,不透日光, 却能隐约见着灯罩内部的光亮。里头的“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时不时还能看出里面冒出一丝幽光。 她身上着的是纯白的广袖流仙裙。顶级的绸缎为料, 上好的做工缝制。尽管身上没有任何彩色配饰,那一身白衣也有它独到的风流。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便是她的背后背了只小猫非小猫小狗非小狗形状的布偶。说实话,这布偶造型虽奇特, 但不免有些…失真。而且破坏了整体气氛。 转而去看姑娘正面, 果真是个美人。 一双水润的杏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 并不显眼, 但确实存在着。小巧挺立的琼鼻下是一双淡而薄的唇瓣。那颜色有些失真,就像是山上的山桃花, 色彩淡淡的,几近于白色的粉。 江湖上的美人很多,这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她的容貌如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一般, 没有丝毫侵略感, 甚至她只需微微一笑, 便会让人觉得沐浴春风。 可是,如此美人美景,却总会有煞风景的人出现。 江湖上,一些狗血剧情每天都在重复。 例如——恶霸调戏美人儿。 这姑娘在小镇里头是副生面孔,独自一人行走,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不免招来一些流氓恶霸上前。 这不,已经有五个人结伴过来强制搭讪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色长衫,自诩风流。殊不知好好的成衣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丧服。剩下的那四人红紫黄绿一人一身,好像一盆蔬菜乱炖。 “嗳——”白衣男人率先跳出来拦住她的去向,自认为迷人极了实则油腻到家的笑了起来,“ 姑娘好生面生,可是初到此地?” 明显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拦住,那姑娘却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也像她的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天边的云朵,没有任何侵略感,又好似阳春的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柔和而又温暖,一直舒服到了心里去。 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 可是,姑娘,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 确实如此。”天呐,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容貌那般温柔如水,反而是那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声音,娇娇软软,甜糯糯。听在耳朵里,甜进了心里头。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了。 “ 给你们三秒时间消失。滚。”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又甜又软,语气也像是在娇嗔一样,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之后那个“滚”字一点儿凶气也无,反而软软乎乎,勾的人心痒痒。或许,这五个人都沉溺在了她的容貌上,声音中,根本没注意她再开口说得内容是什么。 “既然姑娘头一次来江南,那我等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人说着,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那身着黄衣的男子又干又瘦,眼下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最先忍耐不住暴露可原型,极为猥琐地搓搓双手,笑的淫邪。 “ 顺便让哥哥也开心开心,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面露可惜,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哎——又是他们,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摇头叹息。 “我看不一定,”一旁眼亮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你看那姑娘穿的衣裳,那外衫我只在扬州城里最大的布庄里头见过。只一外衫,就要上千两银子!” “这次这五个杂碎,恐怕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正如那人所说的。 白红紫黄绿五个人,刚默契的上前准备把人拽走顺便同时毛手毛脚的占便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便被人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身着短打的汉子,像他们准备围那姑娘那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捂嘴拖进了暗巷。 这群汉子里面为首的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下巴的碎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朝那提灯的姑娘拱手:“林姑娘,受惊了。” 被称为林姑娘的少女抖了抖她的灯笼,回以一笑:“无碍。你们……先生呢?” “ 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大汉侧身,恭敬的为其引路。 “ 哦,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的林姑娘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轻声嘱咐道:“ 刚才的那五个,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是。”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林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却又瞬间收了笑意。 她把灯笼往上提了提,葱白如玉的指尖戳戳上面的灯罩,轻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马上就不是我的了。” 这精美绝伦的宫灯,只有刚刚冒出来的一群大汉知晓,灯罩里头的是灯芯还是别的什么。 这姑娘刚从昆仑山顶下来,取雪莲为饵,在寒池里钓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不能见光,遂才被林姑娘塞进了灯里充作灯芯。 “刚好最近缺人试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儿来。”她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这般的反复无常? 哎……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而位置落后半步的大汉听到这话,竟然顶着炎炎夏日打了个冷颤。 ——果然,兄弟们说的没错。宁愿得罪教主和副教主,也不要得罪林溯姑娘。 得罪前者,最严重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可是落在后者手里,她不会让你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这姑娘心狠手辣。 林溯姑娘是个医者,她从不制毒,却一直都在研制解毒的方子。如果说制毒如登山,那么解毒就如登天。是药三分毒,没有中毒的人喝了解毒的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药理,解毒这方面,大多数都将就以毒攻毒的。 上一个落在林溯姑娘手里的是教中被抓回来的叛徒。因为有些情报还未拷问出来,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半死不活地被送过去,一个月后,整个人恢复完好,见到他们刑堂来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当场就抱着刑堂副堂主的大腿,泪流满面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完后,那叛徒都没用他们动手,就自己咬舌自尽了。恰逢林溯姑娘在一旁,愣是把将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天大汉也在场,他回想起那一心求死却被林姑娘轻易救回来的叛徒脸上的生无可恋,他就冷汗直冒。 也是自那天起,教中开始传言千万不要得罪林溯姑娘!不然,她会叫你求死不得! 求死而不得,对于最大不过杀人头点地的教众来说,太过可怖。 大汉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看向身前的白色身影,眼底畏大过敬。 无形之间,他与前面林溯姑娘的距离,从半步拉开成了一步。 ——林姑娘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你感动吗?:) ——不,不敢动……不敢动! 林溯屏息凝神地弓起身子,随时准备起身去抓火蛇。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123.睡了那个男人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仙儿的事情算是解决, 林溯本想让人把这些人扔给官府, 但没想到林仙儿却是做出出乎意料的决定——她不予追究。 转念想了想, 林溯笑开。随她去了。 最后林溯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就是拿着林富所签把亲生女儿卖给林氏夫妇的卖身契, 逼着二人又签了一份死契, 而后当着二人的面把最初的那份“卖身契”撕掉。 至于死契上, 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 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 ”林溯微笑, 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 无子无女的, 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 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走了, 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 刘德, 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 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 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咆哮道,“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赵进自嘲一笑,“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自觉的,东方滚动了下喉咙。 “ 小伤而已,你大可不必……”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暗哑。 124.守得云开见…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啧了一声, 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 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 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 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 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 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 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 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 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遇到林大夫这样的, 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 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 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 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林大夫也是嘴角一抽。 ——话说我要不要回去和东方巨巨提一提,集中训练一下情报方面……底裤颜色和“姿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东方:……这锅我不背。:) 林溯拿出一盏宫灯,在宫灯里塞了捧雪后便把装有火蛇毒液的寒玉瓶放了进去。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带月近中天时,寒池终于有了动静。 月下漆黑一闪的寒池,亮起一道红光,随着它接近水面,红光愈来愈亮。 林溯屏息凝神地弓起身子,随时准备起身去抓火蛇。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125.师父你开心吗(补一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 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 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 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她为了找雪莲, 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 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 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 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 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 她便足尖一点, 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 瞥了眼平整的雪面, 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身轻功, 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 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 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正拾柴的林溯动作不减, 勾唇一笑。“过奖。” 系统是真的觉得林溯很聪明。 在刚发现雪莲时,见到雪莲那边有人在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仔细观摩了对方,发现其深不可测后便不动声色离去这是其一。 对方练功出现状况,她也没有趁机去取雪莲而是前去救治,这是其二。 按林溯说的。她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职责。 本就是嘛。她一个大夫,是给人治病的,又不是结仇的。谁知道她抢了雪莲,之后会不会被整个江湖追杀。毕竟那个红衣萝莉看上去就不好惹。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系统觉得林溯聪明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当然。”林溯点头。 她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一听那红衣萝莉自称“姥姥”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上去只十三四却内力十分深厚的神秘小少女,红衣,自称“姥姥”。再加上这是天山……不用细想,她必定是天龙八部里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天山童姥! 这可是逍遥派三大巨头之一,三巨头里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林溯相信,她抢了这株雪莲,前脚下天山,后脚灵鹫宫的人就会追杀过来。与其为了雪莲被追杀,她还不如上前结个善缘。 在童姥说“只剩最后一株”时林溯的动作顿了顿,让她停下动作的那一瞬不是“最后”一株,而是“姥姥”二字。所以她后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制药,也是为了看在童姥大人可能会好心饶她的份儿上。 至于东方那边……她不是在扯莲瓣的时候“无意”掉落了几瓣吗?想来也够用了。 林溯本是想偷偷的把莲瓣藏进空间包裹里几片,但她不知道这类年龄都成传说的大佬感知力有多强,遂她为了保险起见,便“无心”掉落了几片。 不过……林溯细眉一皱,有些疑惑。天山童姥在原著中说,身形样貌宛如女童。刚刚她所见的童姥,说是看上去十三四,可若说是及笄也有人信的。 十五的少女也算是女童吗?林溯想了想自己目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她这算啥?豆蔻? 吐槽的想法一闪而过,拾完柴的林溯开始去找野鸡。 林中野鸡不少,尤其是这天山,野鸡更是被养的又肥又美。但是……林溯一只也没捉到! “咻!” “咻!” “咻!” “咕咕,咕咕哒!” 不知道是第多少发石子破空而去,再一次的完美落空。野鸡惊叫出老母鸡的咕咕哒,起身飞走,留下几根鸡毛。 林溯沉下脸,盯着拍着翅膀飞远的野鸡仿佛在盯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算了。她还是找条小溪抓两条鱼吧。 准头不足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的林大夫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放弃了抓野鸡的想法。 林大夫:大吉大利今晚吃……吃鱼吧。qaq 出了房门,林大夫倚在二楼的围栏上,垂眸俯视大堂中央的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皮肤黝黑,双手粗糙。看上去所过的日子并不是十分富裕。正好林溯身后的黑衣教众正在给她科普这对夫妇的情况。 据说这二人家中开了个面摊,生意不好但也不坏。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是相对于林仙儿来说已经很是不错。起码吃食上不会忧心,更不会连大夫的出诊金都掏不起。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双臂撑在围栏上,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这两人不值得她废什么精力,但也还算有点价值。 林大夫心念一转,缓缓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她的步子很轻,踩在楼梯的木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连上面的细尘也没“惊动”。 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林氏夫妇的身上。 林大夫身上的白裙林家婶婶是识得的,她没嫁进林家前是个小裁缝的女儿。所以在林仙儿家中看到这两身白裙时,她就知道价值不菲。抱去了成衣店一问,那老板竟报价三百两雪花纹银收她手里的白裙。 林家婶婶也不傻,一见这是稀罕物,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两身衣裳,典当了整整两千两银子!!! 自以为赚大发的林家婶婶并不知道,林大夫所穿的衣服岂止两千两?单单一连外衫就价值千两,更别提里面出自天下最好的一批绣娘之手,用细细的顶级蚕丝绣出来的如雪花般的暗纹的襦裙。 126.真好看,想…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东方,你的子孙后代有着落啦!” 娇娇软软地声音伴着它的主人如同归巢的燕儿, 欢快雀跃地涌进院子。 院中长身而立, 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 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 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 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 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 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 失血过多, 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 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 他当时的状态, 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 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懂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组织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但偏偏,林溯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压力神大。 “ 自古以来,万物都将就阴阳调和。昼夜交替,冷暖变更。世间男女男为阳,女为阴,此乃大阴阳,而男女各自体内又成另一方阴阳,此乃小阴阳。阴阳相交相容,二者不可却一。若强逆之,阴阳颠倒。龙非龙,凤非凤。” “……” “……”长篇大论了好久后,林溯才觉得铺垫地差不多了,言语十分委婉地来了一句:“阁□□内阴阳失衡,阴邪之气已侵入肺腑,伤及了肾脏。最好尽快灭其根源,再以药物辅助调养。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断了传承。” 127.府来少年客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林仙儿的事情算是解决, 林溯本想让人把这些人扔给官府, 但没想到林仙儿却是做出出乎意料的决定——她不予追究。 转念想了想, 林溯笑开。随她去了。 最后林溯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就是拿着林富所签把亲生女儿卖给林氏夫妇的卖身契,逼着二人又签了一份死契, 而后当着二人的面把最初的那份“卖身契”撕掉。 至于死契上, 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 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林溯微笑, 笑不达眼底, “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无子无女的,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 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她走了, 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 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 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 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咆哮道,“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赵进自嘲一笑,“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128.见过林师姐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哼,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这话说的漏洞百出, 但药材却是真的能寻到处出。童姥心高气傲,林溯这几日表现的极为恭谦, 小心翼翼。她自认林溯没那个胆子欺瞒自己, 而林溯武功看上去确实没个章法。遂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 百年结果,色为红。五千年开花, 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功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 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 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 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 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童姥眼珠一转, 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 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天赋不错, 只可惜没人教导。天赋再佳,日后也没什么气候。” 何止是天赋不错?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 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 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 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 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童姥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自我怀疑的武学天赋还是极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添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 我这人遇到伤患便有些强势,还望花公子莫要见怪。” “ 姑娘医者仁心,医术更是精湛。若是今日姑娘不在,只在下一人,恐怕不会这么快就除去那孩子身上的蛇毒。”花满楼回以一笑。胸怀若谷的花七公子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庆幸今日林溯的出现。 林溯闻言,唇角上扬:“过奖。”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而后两人又闲聊几句。最终话题又回转到了花上。 “ 不知姑娘可选好了?” “嗯,”林溯点头,对自己最初的选择坚定不移,“还是芍药吧。” 说完,林大夫瞥了眼后院处的花团锦簇,幽幽叹气:“ 花虽美矣,又能入药。可是我却是个俗人,没有那份文人情怀,亦没有精力侍弄。” 她接下来会很忙的,继续钻研医经,练暗器,还有即将到来的徒弟弟。以后还要治病救人,继续钻研医经,哪有功夫养花养草。就算是药材也没工夫。 花满楼闻言,倒是笑了,摇摇头不认可林溯的说法:“ 我的一位朋友说,兴趣爱好都是需要培养的。姑娘不亲自体验一番,怎么会体会到其中妙处呢?” “……或许。”林大夫兴致缺缺。她虽然是个女的,但真心不爱花。当然,若是别人养她欣赏行,但换了自己养……没那个精力和耐心。 “这样吧。”花满楼手中折扇一合,“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帮姑娘照料院中花草。” “……”林大夫沉默了。 ——又来了!这被推销的既视感。现在是抛出售后服务了吗? “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劳烦花公子了。” “哪里劳烦?”花满楼面上笑意更甚,“ 明日我让花平找人,把各种既美观又能入药的花卉送到府上。” “这……” ——这算强买强卖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满楼! 林大夫心底叹了口气。“ 那好吧。还要劳烦花公子列出个单子来,以便结账。” “结账就不必了。”花满楼对林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重新坐在茶桌旁。他准确无误地拿起茶壶,新翻一个茶杯,倒了七分满,放到桌面上,推到林溯面前。 “ 这些花都送给姑娘。” ——这是不要钱? 林大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花公子,这……” “ 姑娘不必推辞。权当交个朋友。”花满楼“看”向林溯,七分真诚,三分打趣,“ 送给朋友礼物,可有收钱的道理?”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矫情着说高攀了或者还要给银子。 林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打趣道:“ 若花公子一直‘以花会友’,估计不出半年,花公子这小楼里的花就要被送个干净了。” 花满楼听出了林溯话里的揶揄之意,但笑不语。而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朝林溯致意。 “在下花满楼。” 林溯也是同样举杯,“ 林溯。” “哦?可是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的素?”这一句话就能看出花满楼所读诗书之多。那么多带素的诗句,偏生挑了句最合适的。 不过,他倒是猜错了。 林大夫摇摇头,放下茶杯,眸色深远。“ 不是。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 花满楼颔首,没有去深究这个字的意思。只是道:“原是出自诗经。” …… 林溯没在小楼呆多久,一盏茶后,她便告辞。 “ 叨扰了。” “朋友之间,哪里会叨扰?倒是希望你常来,我的小楼也会多一些人气。” 谁不知道花满楼的小楼从不锁门,哪里会缺人气? 不过,林溯还是点头,回他一声:“好。” 为了近距离观察花满楼的眼睛,她也会常来的。 129.师兄师姐怒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这话说的漏洞百出, 但药材却是真的能寻到处出。童姥心高气傲, 林溯这几日表现的极为恭谦,小心翼翼。她自认林溯没那个胆子欺瞒自己, 而林溯武功看上去确实没个章法。遂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色为红。五千年开花, 五千年结果, 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功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 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 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童姥眼珠一转, 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 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 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天赋不错, 只可惜没人教导。天赋再佳,日后也没什么气候。” 何止是天赋不错?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 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 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 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 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 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童姥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自我怀疑的武学天赋还是极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添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系统这条“治愈”林仙儿的任务,可是给林溯挖了个大坑。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130.准备好了吗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因为给了银子,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 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不准备绕远, 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 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 手里一捧锅底灰, 小手沾了沾,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 小姑娘扭身转过来, 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 温婉柔和, 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 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 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 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 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 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林溯上楼从房间内的屏风上拿下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转眼想了想,心念一动,又从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样的。 两件白裙搭在纤细的手臂上,林溯转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已经从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轻薄的衣衫递给小姑娘,对她道:“这是我换下来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晒干,明日付你工钱。”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放,侧身闪过,足尖一点,纤细的白影从二楼的窗户穿过又出了酒楼。 “……” 翌日,小姑娘拿着认真洗好的衣裳前来。却不曾想,掌柜的说林溯已经走了。 说完掌柜的拿出林溯留给小姑娘的二十两纹银,拍拍她的头,叹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啊。” 小姑娘盯着手里捧着的两身白裙和二十两雪花纹银,沉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溯隔日一大早就赶着她的小毛驴上路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昆仑山上的寒池里用来给东方“解毒”的小东西,还需要天山的雪莲为饵才能钓到。 此番一想,她觉得还是早早赶路为好。遂交代了掌柜并且付了二十两“工钱”后,便出发了。 走了一段官路,林溯拐进了山林,展开大轻功加快路程。 紧赶慢赶了三日,她终于到了天上脚下。 在天山脚下的小镇里的客栈休息了一晚后,清了一身疲态的林溯开启轻功便上了山。 天山雪莲喜寒,一般都生长在人迹鲜至的雪峰上。 来到山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林溯十分应景儿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貂披风系上。 天上雪莲可遇不可求,林溯到了雪山,走了整整一日,才凭借本身自带的金手指——对药物灵敏到变态的嗅觉,寻到了雪莲的踪迹。 131.天山折梅手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 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 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 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 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 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 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 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 医者仁心, 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 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 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 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 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懂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组织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但偏偏,林溯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压力神大。 “ 自古以来,万物都将就阴阳调和。昼夜交替,冷暖变更。世间男女男为阳,女为阴,此乃大阴阳,而男女各自体内又成另一方阴阳,此乃小阴阳。阴阳相交相容,二者不可却一。若强逆之,阴阳颠倒。龙非龙,凤非凤。” “……” “……”长篇大论了好久后,林溯才觉得铺垫地差不多了,言语十分委婉地来了一句:“阁□□内阴阳失衡,阴邪之气已侵入肺腑,伤及了肾脏。最好尽快灭其根源,再以药物辅助调养。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断了传承。” 东方这次终于听明白了,脸黑的不行。狭长的桃花眼眸光微冷,看的她胆战心惊。 “……” 林大夫医录:今晚来的病人身有隐疾,肾亏阳虚。但是我只想给他开一瓶并不对症的六味地黄丸。 “ 姑娘医者仁心,医术更是精湛。若是今日姑娘不在,只在下一人,恐怕不会这么快就除去那孩子身上的蛇毒。”花满楼回以一笑。胸怀若谷的花七公子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庆幸今日林溯的出现。 132.原爸爸你好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 身上背着个药箱,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她在我抓药时, 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 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 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 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 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 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 还没人动过。”当然, 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 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 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 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赵聪连连摇头,呜呜地发出声响。林仙儿也是脸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泪不止。 “你有只一眼就能断定其人得了麻风病的高超医术,难道就没看出人是假死吗?” 赵聪依旧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又惊又俱。 见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风的气质陡然凌冽起来。 “赵!大!夫!”林溯一字一顿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时仿佛淬了层冰,一双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为医者,栽赃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对得起你身上背的药箱!” 最后的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话都好使。赵聪停了挣扎,也不摇头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侧斜背着的药箱,怔神。 赵聪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师父教他药理时所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身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之能,只求自己恪守医德,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赵聪不再挣扎,仿佛失了全身力气,整个人一改刚才之态,莫名颓废起来。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他望之脑后,只贪得眼前之利。 悔不当初哇! 赵聪老泪纵横。却早已想不起,“当初”是何时。 林溯拿出一盏宫灯,在宫灯里塞了捧雪后便把装有火蛇毒液的寒玉瓶放了进去。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133.能打的没有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谁知, 大夫收了出诊费,进了一贫如洗的林家, 刚看到林老头连脉都没诊,便脸色大变, 马不停蹄的抱起药箱撒腿儿就跑,生怕后面有恶鬼追似的。 原地惊异的林小姑娘反应过来, 面带恼意地喊上隔壁的邻居把人拽了回来。要个交代。 可谁知,这一交代, 便宛如判了林老头死刑。 大夫说林老头得的是麻风病, 没得治不说, 还传染。 这可要命咯!! 本来帮忙的邻居也如林中受惊的鸟儿,随大夫一起四散逃走。 林小姑娘心如死灰, 无力地瘫坐在地, 病重的林老头也听见了自己都病症, 更是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这本就是个噩耗。但比这个噩耗更可怕的事情也接踵而来。 林小姑娘的叔父和婶婶出现了。他们虽说是林老头的亲堂弟,但因为林家穷困,一直当做没有这个穷亲戚, 从来不走动。可是今日却是反了常, 跑来慰问林小姑娘。 林小姑娘心生感动,把人送走。隔了一日,林小姑娘出门为父亲抓药那么一大会儿功夫, 回家便见家中挂了白花, 摆上了灵堂。 叔父婶婶在灵堂前抹眼泪, 见她回来,连声安慰她“节哀顺变”。 “啪”药包掉在地上,林小姑娘怔怔地望着灵堂的那口棺材,只觉着这摇摇欲坠的天,终于塌了。 林叔父和林婶婶张罗着人,把林老头下葬。林小姑娘感谢地话还没想好,林婶婶便在当晚满面笑容地说为她说了门好亲事,第三日出嫁。 ——这怎么可能?! 林小姑娘又惊又怒。谁家父亲过世,女儿在自己父亲没出头七就出嫁的? 在这个年代,长者辞世,小辈都要守孝三年的! 想也不用想,林小姑娘铁定是不同意的,林婶婶却直接冷了脸,拍出一张单子。从林老头去世,所办的灵堂,买的棺材,下葬,墓地,请的人工钱,加起来足足有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白银,放在普通人家都是比巨款,更何况是连为父亲治病都没钱的林小姑娘。 见叔婶撕破脸皮,林小姑娘才看清他们的丑陋嘴脸。 林老头已死,林叔父和林婶婶就是她的长辈,“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一句话砸下来,宛若千斤重。而林婶婶掏出一张印有林老头手印的卖身契,直接成了压垮林小姑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说……”林溯眯起眼眸,“如果你不嫁,你那个所谓的婶婶就把卖身契交给那个姓赵的,把你卖进他家做丫鬟?” “嗯。”林小姑娘泣不成声地点点头。 “呵~”林大夫冷笑一声,温和无害的面容此时带了三分冷意。 这个世界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在挑战她的世界观。 林大夫一手伸进袖中,接着宽大的袖袍做掩护掏出一个信号弹。 用火折子点燃,对准空中放出个形状与无常烟花大致相同颜色也别异样的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系统,在人家专心施展轻功时,冷不丁冒出来说句话,会出人命的。”林大夫严肃脸。 【同志,每个合格的大夫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说,你是说我胆小咯? 林大夫呵呵一声,按住心底想要拔出四十米大刀砍系统的小人儿。 我是个大夫,医者仁心,不和不是人的东西计较!:) 不过…… 林溯垂眸。 上一次的任务【“医治”东方不败】,她就花了半年多时间布局接近任务目标。可是这个林仙儿……林溯犯了难。 东方不败谁都知道他是日月神教的,而且稍微了解武侠的都知道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所以林溯找起来一点都不满。但是林仙儿……她出场时是哪里?电视剧有交代吗? 只看过电视剧版本的林溯只大概知道这妹子前期在李寻欢送出去的祖宅作天作地。 林溯正发愁,回神过来突然感觉头顶一暗。 怎么回事?阴天了? 林溯转眸看了眼左侧天空上火辣辣的白日,嘴角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抬头一看——果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掉下来个人。 “……艹!”林大夫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丹田发力,小腿发力,当即纵身高跃,一转一折,在半空中伸下手来,抓住那人的后颈,见是个娇小的姑娘,便横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高处的几块凸出的岩石借力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面。 林溯弯腰把人放下。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姑娘,脚一踏地,不禁睁眼,茫然若失。 她先看了眼脚下,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随即抬头,本迷茫惊疑的眸子见到林溯时,猛然迸发出亮光。 “恩公!” 这一声儿带着惊喜激动,不过被娇娇软软的嗓音喊出来……林大夫不禁抖了个激灵。 “……是你?”林溯顿了一瞬,认出了这姑娘。是前几日在酒楼她随手为其解围的小姑娘。 时隔多说也就五日,小姑娘已不是当初灰扑扑的形象。 小姑娘素颜朝天,灰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纯白的麻布衣裳,头顶还系了一条白布。这明显是亲人去世,一身孝服的打扮。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纯白的孝衣外,套着的确实颜色娇艳如火的大红衣袍。细看上面的绣样——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好么——竟是嫁衣! 这姑娘是红事儿白事儿都赶一起了? 林溯把视线从这姑娘身上移开,仰头望了眼那姑娘刚刚掉落的方向。 原来此处是崖底,上方是面悬崖。林溯眯着眼望了望似是处在云层里的崖顶,联想到刚刚自己救人的举动嘴角一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她居然接住了?谁给她的自信? 哇哦~好棒棒哦……啊呸! 怕是牛顿知道了,棺材板儿都得从地里飞出来吧?:) 林大夫揉了揉抽筋的嘴角,再转眼去望这姑娘,满眼的……一言难尽。 ——是姑娘你太轻在崖顶被风闪了腰,还是我自信爆棚有点飘? 林大夫很任性地表示:汤药味儿苦不说,还见效慢。 “ 收拾一顿,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又随意地问了句,“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还无。”汉子诡异地沉默了下,给出答案。说实话,找个“已死”的人,根本没头绪啊! “啧。”林溯啧了一声,似是不满。汉子连忙补救般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查到了那日出诊给林富看病的大夫。您看……?” 请示的话还未说完,林溯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身段姣好的黑衣女人闪了进来。 这是东方手底下为数不多又武功上乘的女性,之前有次出任务时重伤,被林溯医治过,之后得了东方的属意便一直跟在林溯身边。这次林溯只身一人前往天山,东方派人来寻,她便是领头人。得到山西城里据点传来的消息,已经领人到了天山脚下的她连夜带人往回赶。 “紫莹?”林溯抬眸看向来人。从林家回来后,她便给了紫莹一个小任务,让她带着林仙儿去置办几身衣裳,首饰。毕竟那身洗的褪色看不出原貌的麻布衣裳看在林溯眼里实在是有些扎疼。 可现在紫莹突然独自一人出现,又直接出现在自己房中……紫莹这姑娘向来有分寸,此时的这般举动给了林溯不好的预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林姑娘被官府的捕快带走了。有人告她弑父。”也就是因为是官府的人,紫莹才不好出手,回来询问林溯的意思。 “啪咔”林溯我在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碎。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谁?” “一个姓刘的。” ——刘?! 林溯眯起眼眸,回忆一下她在城门酒楼里遇到林仙儿时,那调戏她的三人,好像就有一个姓刘的。 林溯本想让人把人截回来,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事江湖了,现在已经沾上了官府,那他们冒然出手反而不好。 既然如此…… 林溯把手伸入袖中,借由宽大的袖袍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件物什。 是枚令牌。铁色的令牌被林溯握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其貌不扬。令牌的一面印着一个“令”字。在林溯的把玩间,翻过另一面,上面的三个字顿时让房里除林溯外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 ——“神侯府”?! 这二人深知这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重量,不由得深深看向林溯一眼。 林大夫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温婉柔和,面容清丽秀美。可看在二人眼里却是愈加地深不可测。 神侯府可不是民间办案组织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御用安全机构,甚至跟六扇门都是平起平坐。其中的四大名捕,冷血、追命、铁手、无情更是江湖里的一流高手。 ——只是没想到,林姑娘还有这层关系! 二人震惊于林溯的关系网,后者倒是不甚在意。这枚令牌只不过是她出了深山老林那会儿,在路边见着了个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人。本着医者原则(实际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医术)的林大夫,把人拖进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为其缝了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并且成功止血后。林大夫给伤口上撒了层自己配的金疮药,又费劲地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一翻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林大夫靠着山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她第二日再醒来。她的“伤患”已经不见,徒留一地的血迹和一枚明显是故意留下的令牌。 可能是那人有重要任务在身,恢复了意识后就走了。哦,跟人一同消失的,还有林溯那瓶金疮药。 醒来的林溯当时一阵后怕。这幸好是救了个白道人物,不然她这般毫不设防地睡着,估计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至于救命之恩没有得到本人的道谢什么的林大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拿起令牌随手扔进空间包裹就继续赶路了。 时至今日,这令牌早已被林溯忘在脑后,直到今日涉及官府才想起来,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林溯本以为,虽然有了这神侯府的令牌,但不免还要开堂审讯一翻。但令林溯没想到的是,这府尹王大人见到令牌,在辨明其令牌真伪后,直接把“原告”“被告”挪进了后院儿,私下审理。 随后这王大人便恭敬地把林溯请到后院儿,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架势。 林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神侯府的特权这么大? 紫莹见林溯面露疑惑,稍稍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神侯府直接听命于皇帝,在办案时有第一审理权。王大人虽在这山西城里是个最大的官儿,可涉及神侯府,他还是不够分量的。 毕竟,在当官的眼里,神侯府出来的崽子咳!……捕头们,都是怀里揣着圣谕手里持着尚方宝剑掌管生杀大权的阎王。王大人自认得罪不起。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开堂审理后不高兴,把他也给办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王大人没听说神侯府还有个女捕快,但牌子是真的,还是和神侯府最出名的四个煞神一个等级的玄铁令。哪怕林溯看上去温和如水般,王大人也不敢怠慢。 “林姑娘,请。”王大人把林溯请到了后院儿,随即事不关己一般往旁边儿一站,把主权全部交给林溯。 林溯纳罕地瞅了王大人一眼,后者陪了个干笑。然后带着自己的师爷坐在了衙役们搬来的凳子上,把主位让给林溯。 王大人的态度很明显。 ——我就瞅瞅,绝不多话,更不插手。您随意。 134.我的坤道朋友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终于, 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 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 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 足尖轻点水面, 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 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 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 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 扔给林溯, 一脚把她踹过去, 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 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 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 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 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135.搞事前奏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环视一周后, 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 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 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 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 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 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 一撩袖袍,暗劲拂过, 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 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 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家啊……林家…… 奸商?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对世界,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遂给她介绍的芙蓉,茉莉,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被这般误会,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啐她一句。不过,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有些可爱。 看看,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136.结婚?不存在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收林仙儿为徒这件事, 并不是林溯一时起意。 系统这条“治愈”林仙儿的任务,可是给林溯挖了个大坑。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 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 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 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 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 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 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 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 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 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 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 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 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 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 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 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 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能让药铺老板主动开口问的,林溯眨眨眼,随即笑了。“自是需要的。” 这一句话似是打开了药铺老板的话匣子。开始说他另一间的坐堂大夫其人如何如何。 药铺老板所说的大夫,姓赵。也是巧了,山西城里的那个也姓赵。 如果说山西城的那个赵大夫是被利益蒙了眼,失了医德不配当大夫。那么杭州城里的赵大夫则是医德医风,皆为上佳。 赵大夫其名赵裕隆。年轻时是个军医,后来退了部队回了江南,便一直行医。遇到了穷苦人家,他便不收诊金,抓不起药他便自己或者带着病人的家眷上山去采。 遇到非要给诊金的,赵大夫也是不取分文,直接让人上山取得一株药材当做报酬。 后来赵大夫到了他的药铺坐诊,遇到了城边村落来的病人,来了看病却买不起药材的还自搭银子让伙计给抓药。出诊也是不收出诊费。 “ 赵大夫是个好人啊。”药铺老板连连感慨,“这般的菩萨心肠,也就东街街头小楼里的花七公子能与之相比了。” “是个好大夫。”林溯点头附和。她没说是“好人”,而是好大夫。 “ 只是,赵大夫一生未娶,没儿没女孤家寡人。花七公子也是幼时因病盲目。哎……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往往都没好报。” 药铺老板还在感慨着,但林溯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她家高冷的系统大人突然上线发任务了。 【叮——触发任务:医治花七公子——花满楼的眼睛。】 林溯:“……”喵喵喵? 林大夫:继东方巨巨,林仙儿后,本大夫终于接到了一个正常的医治任务。不过……这花七公子谁?莫名耳熟。 “果实圆润饱满,香甜诱人。我当时年少无知,以为是什么果子,便因嘴馋塞进了嘴里。谁知果子味道确实甜美,药力也猛。食用后全身发热,疼痛难忍,最后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发现体内莫名多了这股内力,甚是骇人。” “哼,你的运道倒是不错。” 林溯这话说的漏洞百出,但药材却是真的能寻到处出。童姥心高气傲,林溯这几日表现的极为恭谦,小心翼翼。她自认林溯没那个胆子欺瞒自己,而林溯武功看上去确实没个章法。遂童姥已经根据她的形容对号入座了。 ——朱果。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色为红。五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色为紫。服用后可凭空增添一甲子的功力。 逍遥派医经里提过这天材地宝,她少时也亲眼见过。遂没觉得这东西有多独一无二,只觉得林溯运道好。 童姥又观林溯这“扔”花瓣的手法生疏,再联想她一路遂她来这里时,所施展的轻功虽然漂亮,细看却毫无章法。确实不像有学过什么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童姥眼珠一转,对她招手。“你过来。” “???” 林溯莫名,却也依言上前。 童姥伸手先是搭在她的后颈处,随后又掠过周身几处奇穴。眼睛越来越亮。 “天赋不错,只可惜没人教导。天赋再佳,日后也没什么气候。” 何止是天赋不错?林溯现在的马甲乃剑三出品,还是修炼到满级的大号。说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也不为过。 摸骨之后,童姥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愈加强烈。 这样的好料子,她那个老不死的师父在这儿估计也不免心动。 林溯前来雪山,因雪莲遇见了童姥,后又在她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回想一番,童姥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送进她面前的徒弟。 ——不收白不收! 况且,灵鹫宫一些琐事,她早就撒手懒得管。收个徒弟,让她接手也不错。 童姥又看了看林溯的脸蛋儿。容貌虽说只是上乘,但加上这身淡雅的气质也是能入眼。 不用怀疑,逍遥派所有人都是颜控。 天赋奇佳,脸蛋儿也说的过去,还颇通医术。童姥心下一定,端起了架子,大佬气势十足。 “ 你若拜我为师,姥姥我不仅教你飞花摘叶的本事,还能指点你的武功,赐你一本延年益寿的内心功法。” “噗通”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童姥:“……” ——这也忒干脆了点儿。 …… 事实证明,林溯被无数次自我怀疑的武学天赋还是极好的。 童姥只是口头指点了她两句,林溯尝试了两次,便已领会其中要领。 “ 丹田提气,内力运与手,集中在两指间。内力附着其上,扔!” “咻!” 只见林溯指尖银光一闪,夹在双指中的银针便破空而去,飞出好几米,钉在了童姥所指的远处那块碎石上。 童姥眼眸一眯,没说什么夸奖,指出不足之处。“力道还差了些。要勤加练习。” “是,师父。”林溯对自己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她用来练手的是自己最不缺的随身携带的银针。只是一个时辰便有了效果。 选择用银针,是童姥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暗器后的考量。 林溯学不了空间里头的秘籍,一身内力没处使。刚好她是个大夫,身上从来不缺金针银针。她所掷出的暗器,不要求见血封喉,打中人就可以了。 林溯也这么觉得。她是个大夫,经脉图倒背如流,她只需要学会如何把银针当做暗器使用就可以了。 现在小试一番,颇见成效。林溯很是兴奋。终于算是有点拿的出手的武功了。暗器讲的就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大夫,想来别人也不会太防备。用这一招防身最合适不过。 兴奋劲儿过后,林溯想起了抛之脑后的火蛇。 双指夹住莲瓣,林溯站在寒池边,看起轻松写意地一甩,花瓣便飞出三米外的水面上。其实觉得这距离不太满意,她又拽回莲瓣,甩下冰冷程度惊人的池水,林溯又一次把莲瓣掷了出去。 这次莲瓣飞了五米远。林溯目测了下,这个距离刚刚好。莲瓣既贴近深水又离岸边不远。相信只要火蛇出现,她便能瞬间抓住它。 但是,令人无语的是。林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连火蛇的影儿都没见着。 “……” “师父……”林溯蹭到童姥身侧,委屈巴巴。 童姥眼皮一抬,神色不耐。但还是道:“怎了?” 林溯指指那寒池上的莲瓣,小嘴儿微撅,小女儿态尽显。 显然。林溯这般模样很是对童姥的胃口。这是在童姥教林溯如何发力时她琢磨出来的,每次一这样,童姥的武器便添了一次耐心。 不过,这次可不受用了。 童姥瞥了一眼寒池,随后给了林溯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这小东西离了寒池一受日光便会自焚,怎会为了一口吃食送了性命。” “那怎么办?”林溯眨巴眨巴眼。医术上也没提这个。 还能怎么办? 童姥给她一个字—— “等。” “……哦。”委屈巴巴。 ——别人家的师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的师父不仅狂炫吊炸天,还傲娇没耐心。哭唧唧。 等她回去,东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了。 林溯这次从天上上下来就没在走官路,而是一直在丛林中用大轻功走走停停的赶路。顺便沿途以细小的柳枝代替银针,练就一下她的暗器本领。 也不知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林溯这一路走来都相安无事。直到经过山西时…… 【任务二:“医治”林仙儿。】 高冷的系统君上线,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冷的一句话。本在半空飞的又仙又美的林大夫猛然一顿,就像是猛的被雷劈中的小鸟,先是一僵,随后直线掉落。 ——雾草! 林溯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手脚慌乱了一下后终于又重新提气,足尖在一截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到了力,才开始稳稳落地。 137.仙儿小混蛋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但是, 让林溯想不通的是,这花七公子之前答应地好好的, 洗完澡就变了主意。 “在下想起来,小楼还有写花草未处理好, 改日再约吧。”说完, 花满楼便匆匆忙忙地带着花平离开,徒留林大夫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林溯:“……”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林管家恰巧忙完,进了院子, 目睹了这一切。 “小姐, 这……” 林大夫郁闷了一瞬,摆摆手,嘱咐林管家道:“ 吩咐伙计跑一趟春风楼,取消二楼的雅间,大堂的那桌再填把椅子,我和你们一起吃。” “ 是。” 林溯本在春风楼定了两桌,一桌雅间,一桌大堂。除了请花满楼吃饭外,院子里和药堂里的人她也没落下。不过现在既然人家有事,二楼的雅间也没必要留,还是在大堂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吧。 日近黄昏,林溯叫上院子里的三男三女, 林管家一家三口, 还有药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 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伙计一起去了春风楼。 因为有十多口人,遂林溯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让春风楼的小二把四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才坐下十四个人。 林溯在吃食上从未委屈过自己,遂她点菜的时候,也从不考虑价钱如何。 “ 小二,把你们店今日挂出来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再来三坛清风醉。顺便上一些下酒的小菜。” 清风醉,味道清冽,入口清香,却也韵味十足。这是清风楼的招牌,整个杭州城独一份儿。 “好嘞——”小二拉着长音儿,去报菜了。 清风楼不愧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陆续地上热菜了。 林溯招呼着大家动筷,不必拘束。 这桌上除林溯外,总共十三个人。因为林溯带头,三个丫鬟和林管家的妻女也是喝了酒。不过不多,只一两盅。其他人都是用的大上几号的酒杯。 众人皆以林溯为主,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 酒过三巡,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林管家像是被酒劲儿触动了,开始连连朝林溯敬酒,说着感谢地话。中途还不忘拉着妻女,一家三口一起朝林溯敬酒,以表感激之情。 林管家开了头,三个护院也开始纷纷效仿,而后连药堂账房先生和伙计也加入进来。倒是赵大夫很是理智,小老头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敬过林溯一杯后,就在那里一人浅酌,绝不和他们掺和。 三坛酒没多久便快见底了,这时林管家的妻女和丫鬟们已经吃好,回去了。林管家的妻子走时还想着,这些人肯定会喝上不少,遂回去准备醒酒汤了。 林大夫见酒已经没了,本想叫小二再上几坛,谁知恰巧花平出现在清风楼,手里拎着两坛子酒,放在桌上。 “ 小的是来替公子给姑娘送酒的。公子说,今日有事爽约,万分抱歉,遂让小的送来两坛公子亲自酿的百花酿作为赔礼。” 闻言,林溯唇角一勾。“ 赔礼到不至于。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花平点头,表示回去一定转告。走之前,他又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又道:“ 公子说,这百花酿虽然味道偏浅,但后劲儿十足。姑娘还是少喝些为妙。” “ 无妨。”林溯笑笑,挥挥手让他回去了。然后她开了一坛百花酿,重新加入“战局”。 到底是花满楼亲口认证的“后劲儿十足”,一坛子百花酿,众人瓜分下肚,再加上之前的三坛清风醉的酒劲儿开始发挥,大家纷纷觉得头脑有些飘忽。 最先倒下的毫无意外是林管家,他趴在桌上,还在念叨着自己的感激涕零。他身边儿的赵大夫一脸嫌弃地斜眼瞅他,那模样简直是在表达——没眼看。 两个小伙计年纪不大,还是十□□的少年人,酒量尚浅,现也已开始晃晃悠悠,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账房先生倒是好些,不过眼神也已经开始飘忽。 三个护院倒是酒量不错,眼睛还很清亮。 林溯见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便让三个护卫把人依次送回家,自己则去结账。 结账后,林溯去了趟酒楼的茅厕。等出来时,酒桌已经无人,只剩一坛子未开封的百花酿在桌上孤零零地放着。 林溯提起酒坛,出了酒楼。 此时月已中天,恰巧又是十五,遂月光很足。林溯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夜间的凉风时不时地拂面而来,每一次都带走一□□上的酒气。 走到东街,眼见药堂就在眼前,林溯却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 暗色的夜幕繁星点点,一轮明月也是又圆又亮。这样的夜空,除了星星看上去更清晰明亮些,其他的与后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垂下眸子,林溯足尖一点,一跃而起,落在药铺的房顶。 她在房顶坐下,素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白玉杯子,打开百花酿,倒满。就这么在月色下自饮自酌了起来。 银色的月辉洒向大地,给万物渡上一层冷色。青色的房顶上一名白衣少女在月下独酌,遥遥望去,这白色的身影似乎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 “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啊……”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似是叹息一般的轻语。 …… 第二日,林大夫是被丫鬟叫醒的。 “小姐,小姐……” “……嗯?”林大夫缓缓睁眼,醉酒后的眩晕之感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细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是宿醉了? 林大夫自问。 ——等等! “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姐您忘了?”丫鬟把外衫拿过来给林溯披上,“ 您昨晚喝多了,是花公子送您回来的。” 林溯:“……你说谁?!” “东街头小楼的花七公子啊。”丫鬟如实回道。“ 花公子说见您回来经过小楼时,独自一人,有些放心不下。遂就出门送您回来了。” “……”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不过不是在路上,而是她喝那坛百花酿喝到一半后,扭头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衣角,抬头往上看去,那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顶,站在那里,好似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 “ 林姑娘,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他劝道。 后来她是回的什么呢? 林溯面色一僵。 后来她好像是不仅没听劝,反而拉着花满楼,把剩下的那半坛子酒给分了。 后来越喝越困,自己就直接趴在房顶睡着了。 “ 春桃,我是怎么被送回来的?” 叫做春桃的丫鬟一听,也同林溯一样反应有些大。她好似是怕隔墙有耳一样,看了眼房里只有她二人,又转身到外厅去把门关上后,才凑到林溯身边,悄声道:“ 昨夜,您喝昏了,是花公子把小姐您抱回来的。” “啥?!”林大夫差点吓地从床上蹦起来。 ——抱,抱回来? “小姐您小声些!” 春桃的声音极低,仿佛大一点就会被除林溯之外的人听见似的。 “不过小姐您放心,昨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只有我喝了半杯,在里院的外厅里守着小姐回来。” “花公子也嘱咐过春桃了,春桃不会说出去的。” 林溯:“……” ——我们又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让说? 还有,春桃你那一脸“小姐你不用说,我都懂,放心”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 林溯换了个姿势,微微俯下上身,双臂撑在围栏上,右手托腮,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夫妇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从体态到身形气度,没有一丝杰出的地方,见林溯的视线扫来,眼神飘忽闪躲,神色怯懦不安。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城中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可是这二人身上着的却是一身裁剪整齐,出自成衣店的衣裳,外面披着的小褂,所用的更是富贵人家才穿戴的起的缎子。虽比不上林溯身上所用的千分之一,但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小面摊的老板能用的起的。 那小褂,顶的上他们连续卖上三个月的面了。 况且,身旁的人也向林溯汇报,这对夫妻平日里也是不舍的花钱的主儿。现在倒是好衣裳穿着,打扮着人模人样的。 啧,瞅瞅那林婶婶头顶插着的金钗,再瞅瞅林叔父手上亮瞎人眼的大金戒指。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飞来了一笔横财吗? 林大夫细眉一皱。 ——得了笔小钱就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别人自己成了暴发户。这般的沉不住气的市井小民的心态,真的是做出堂哥刚过世便卖侄女的人吗? 或许,他们有做事的胆子,却没那个脑子。 本以为能见着什么“人物”的林大夫顿时没了兴趣,略带失望地收回视线。 本欲转身回房,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林溯脚步一顿,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从空间包裹中掏出那份林仙儿的“卖身契”。 墨色的杏眸再次在纸张角落里的“林富”二字上顿了顿,桃色的唇瓣弯起了个清浅的弧度。 138.放过西门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奸商? 那倒不至于。 说实在的,林溯也算是错怪了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样貌品质上佳, 心思也是灵敏通透的。 在楼里的几句短短的对话, 花满楼就能得知林溯不是对花草上心的人,了解也不多。但是能从她口中听到“芍药犹绰约也”,遂也知道她不是一点不懂的人。 花满楼这个人, 对世界, 对人,对万物都抱有善意。所以他向林溯一一介绍花草并不是来自“保险员”的热情推销, 而是……怎么说呢? 像是把自己所爱并且十分有趣的事情安利给别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带你入坑? emm……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才怪!) 花满楼知道林溯对花草所知不多,遂给她介绍的芙蓉,茉莉,玉兰等等都是可以入药并且林溯也知道的花草。不可谓不用心。 倒是我们的林大夫,被花七公子这般热情惊着,曲解了人家的满腔……安利之情(?)。 若是换了旁人, 被这般误会,恐怕会有些恼羞成怒, 啐她一句。不过, 花满楼是谁?花七公子胸怀若谷,对此事也只是,轻摇折扇,失笑不语。 ——这位姑娘, 有些可爱。 看看, 人家还觉得可爱呢。 不过, 花神大人,您先把那宛如慈父般对小辈的纵容收一收。 知道误会了人家,林大夫也是尴尬,温润如水又有些神秘莫测的医者气(逼)质(格)险些没端住。 不过,林大夫是谁? 连东方巨巨都能怼的姑娘,不仅胆子大,还脸皮厚。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迷之尴尬。林大夫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还没等说些什么,小楼外的呼喊就帮她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花公子,花公子!您在吗?救命啊!!!” 一半老妇人拖着一名女童在门外哭喊。花满楼闻声觉得不妙,大步流星地往小楼赶去。林溯也是吐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毕竟,都喊救命了,人命关天。 一见花满楼出来,妇人面带喜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道:“ 花公子,求您快救救我家幺妹儿吧!” “李大娘,”花满楼显然是认识这妇人的,出言安抚,“ 您先别急。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都怪我家那口子!他和他兄弟上山砍柴时抓了两条蛇回来,剁了脑袋炖蛇羹。可谁知得罪了蛇大仙,剁下的蛇头半刻钟了竟死而复活,家幺妹儿贪玩儿,结果被那回魂的蛇头报复,被咬了手!” 林溯从后院儿一进小楼便听到李大娘说的前因后果,不禁摇头。 哪里是什么“蛇大仙”,只不过是神经反射而已。蛇本就属于爬行动物,被宰杀后在一定时间内中枢神经仍能单独维持各器官的动作功能,因此被砍下的蛇头一经碰触还会条件反射弹起,毒液会通过毒牙喷射到被咬物体体内引起中毒。 而且,死掉的蛇的杀伤力比活蛇更甚。因为已经死掉,所以蛇咬人后牙齿注入毒液变成了不可控量。 不过。这蛇咬人了,为何这妇人不去她的药堂,却来找花满楼? 林溯上下扫了一眼妇人。而后,她的视线在这妇人双手上的老茧顿了顿。 林大夫垂眸,瞥了一眼后院儿。是了,看花满楼刚才那行云流水一般说出每种话用药的功效,便能得知,这人也是会医术的。并且,还不用掏银子。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林大夫转念便把视线放在了女童手上。 李大娘家的幺妹儿被咬的是右手,原本小小的嫩手又红又肿,手背高高地鼓起,虎口处蛇口留下的两点牙洞还在往出冒血。 林溯眼眸一凛,暗叫不好。 人命观天的事情,林大夫也顾不得前头给女童诊脉的是花满楼了。她一把拉开花满楼,自己伸出白玉般的指尖搭在女童脉门,左手拾起女童红肿的右手观察伤势。 花满楼被林大夫一把扒拉开,别说花满楼本人,李大娘也有些懵。 但林大夫很快便把他们短时间停顿的思绪拉了回来。 “被咬多久了?”林大夫面色沉着而又严肃,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声线也变得冷清。在她身侧的花满楼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势猛然一变。理智,冷静,令人不禁信服。 或许,后世有个形容词能形容林大夫——专业。 不管是疑难杂症,还是疗伤解毒,她林溯是专业的。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了。” “半盏茶?”林溯眨眼换算了下,古人一盏茶的时间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么说,这孩子已经被咬了七八分钟了? 这个时间让林大夫皱起一双细眉,又问:“ 可知道是什么蛇?” “ 五,五步蛇。”李大娘说出这蛇时,面容悲切,甚至有些颓废。 林溯猛的抬眸,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大娘一眼,而后对花满楼道:“ 五步蛇毒性极强,现在开药方再煎药服用已经来不及了。不知公子可有种植半枝莲?” “你是说韩信子?有的!”花满楼连应。 “ 劳烦公子取一株半枝莲,洗净捣烂绞汁。”林大夫快速说出应急计划,“ 李大娘,您现在立即去东街中段的德济堂找伙计送一瓶黄酒过来。若是问起,便说是一位姓林的姑娘让你来拿的。” “救人如救火,还请您快些。”林溯抬眸看了眼李大娘,催促道。 “ 哦,哦。”李大娘终于缓过神来,脚步飞快地往德济堂奔去。 这时,花满楼已经取好一株半枝莲洗净,用不知哪里拿出来的白玉杵臼,正捣着。 两人都在忙,林溯也没闲着,取出随身的银针,一一刺入女童身上几处大穴。太素九针静脉图与人偶图林溯再熟悉不过,就像印在了灵魂里。哪怕隔着衣服,林溯手下的银针依旧不差分毫地刺入脉穴之中。 这孩子已经意识模糊,想来刚刚被咬时要么是没当回事,要么就是太过着急,牵着孩子跑过来,刺激了血液流通,半路昏了过去。 可不管怎么样,毒素委实蔓延地有些过快。 林溯以银针封穴,护住心脉与内腑。而后又以自己的特殊内力,探入女童体内,为其逼出毒血。 许是母爱激发了潜力,李大娘的脚程飞快,德济堂的伙计这一句都是被李大娘拽着过来的。 “东,东家?”伙计气喘吁吁,有些惊疑。东家不是来这里买花吗?怎的要黄酒作甚? 林溯也没空跟他解释。逼出毒血后林溯又施针封了女童手上的血脉,使伤口处不再流血不止。接而接过花满楼捣好的半枝莲,又拿过伙计手中的黄酒,调少许温服,取出药渣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番忙活下来,女童的脸色已是好上不少。李大娘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知道自家女儿命保住了。 更何况,在林溯收针后,花满楼也搭了脉。朝林溯微笑:“ 姑娘医术精湛,花某自愧不如。” 这一句话,可算让李大娘的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而后朝林溯连连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大娘你快起来,”林溯收起刚刚的一身清冷,又是原先温和如水给人沐浴春风之感的林姑娘,“ 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身为医者应做的本分。” 说着,林溯看了眼女童,又道:“ 大体的蛇毒已经逼出,体内还有些许余毒。五步蛇毒性猛烈,不可小觑,我开个方子,再服用几日吧。” “好,好,好。” 见识到了林溯的本事,李大娘哪有不应的道理?连连称好。 见此林溯微微一笑,转眸对花满楼说:“ 花公子,可否借笔墨一用?” “稍等。”花满楼微微欠身,上了二楼的书房去给她取笔墨。 笔墨取来,林溯提笔写下方子。 半边莲、白茅根、生地各一两,黄岑、黄连、黄柏、丹皮、全蝎、川贝各三钱,青木香、生大黄各七钱,许长卿后下五钱,夏枯草四钱,蜈蚣三钱。 林溯见孩子的手部红肿,明显是火毒偏重,遂又填了栀子、知母各一钱。 写完后,林溯把药方给了伙计,让他带李大娘去取药。 可谁知,两人回来时,李大娘手里只有几两观音草。 林溯:“……” ——什么鬼! 花满楼倒是懂了,去后院又取了好几株新鲜的半枝莲,赠与李大娘。后者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和药回家了。 “怎么回事?!”林溯拧眉,问向伙计。 她药方上的药材一个都没有,半枝莲还是花满楼送的。 “ 东家,我带着李大娘回了药堂。可是抓药时李大娘说,自己没那么多药钱。赵大夫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把您的方子扣在柜台,只取了几钱李大娘买的起的观音草。” “……”林溯默了一瞬。确实,早前就看出这李大娘生活拮据,但她也没想到连药钱都付不起。 “ 是我忘了,应嘱咐你告诉账房先生,免了药钱的。”林溯叹气。 花满楼闻言,倒是一笑。手中折扇轻摇。“ 姑娘医者仁心。但李大娘家中有六个孩子,她性格要强,你今日免去她几两银子的药钱,来日她必定会省吃俭用,誓要还上的。” “对对对,”伙计在一旁连连点头,“ 赵大夫也嘱咐小的给你带句话,他说——‘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儿,也药方也是’。” “……赵大夫说的对。”沉默几瞬,林溯不得不反省一下。 她向来不缺金银,衣食住行也从不亏待自己。刚出深山时,所遇见伤患,不是不差钱就是因为她刚出深山包裹里带了不少药材,所以从未想过药钱的事。 她刚刚所开的药方,里面有好几味药虽说不贵,但在一些人家眼里,也是一月甚至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也是因为这样,李大娘明知五步蛇蛇毒毒性猛烈,却依旧来找花满楼而不是去她的德济堂的原因吧? 林溯垂眸。 这医道一事上,她还有的学啊。 林大夫医录:观音草,半枝莲各十两,以水煎服。虽药效慢了些许,但亦可清蛇毒。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139.借尸还魂咋治?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 收拾一顿, 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又随意地问了句, “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还无。”汉子诡异地沉默了下,给出答案。说实话, 找个“已死”的人, 根本没头绪啊! “啧。”林溯啧了一声, 似是不满。汉子连忙补救般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查到了那日出诊给林富看病的大夫。您看……?” 请示的话还未说完,林溯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 一个身段姣好的黑衣女人闪了进来。 这是东方手底下为数不多又武功上乘的女性, 之前有次出任务时重伤, 被林溯医治过, 之后得了东方的属意便一直跟在林溯身边。这次林溯只身一人前往天山,东方派人来寻,她便是领头人。得到山西城里据点传来的消息, 已经领人到了天山脚下的她连夜带人往回赶。 “紫莹?”林溯抬眸看向来人。从林家回来后,她便给了紫莹一个小任务, 让她带着林仙儿去置办几身衣裳, 首饰。毕竟那身洗的褪色看不出原貌的麻布衣裳看在林溯眼里实在是有些扎疼。 可现在紫莹突然独自一人出现,又直接出现在自己房中……紫莹这姑娘向来有分寸, 此时的这般举动给了林溯不好的预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 林姑娘被官府的捕快带走了。有人告她弑父。”也就是因为是官府的人, 紫莹才不好出手, 回来询问林溯的意思。 “啪咔”林溯我在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碎。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谁?” “一个姓刘的。” ——刘?! 林溯眯起眼眸,回忆一下她在城门酒楼里遇到林仙儿时,那调戏她的三人,好像就有一个姓刘的。 林溯本想让人把人截回来,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事江湖了,现在已经沾上了官府,那他们冒然出手反而不好。 既然如此…… 林溯把手伸入袖中,借由宽大的袖袍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件物什。 是枚令牌。铁色的令牌被林溯握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其貌不扬。令牌的一面印着一个“令”字。在林溯的把玩间,翻过另一面,上面的三个字顿时让房里除林溯外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 ——“神侯府”?! 这二人深知这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重量,不由得深深看向林溯一眼。 林大夫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温婉柔和,面容清丽秀美。可看在二人眼里却是愈加地深不可测。 神侯府可不是民间办案组织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御用安全机构,甚至跟六扇门都是平起平坐。其中的四大名捕,冷血、追命、铁手、无情更是江湖里的一流高手。 ——只是没想到,林姑娘还有这层关系! 二人震惊于林溯的关系网,后者倒是不甚在意。这枚令牌只不过是她出了深山老林那会儿,在路边见着了个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人。本着医者原则(实际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医术)的林大夫,把人拖进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为其缝了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并且成功止血后。林大夫给伤口上撒了层自己配的金疮药,又费劲地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一翻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林大夫靠着山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她第二日再醒来。她的“伤患”已经不见,徒留一地的血迹和一枚明显是故意留下的令牌。 可能是那人有重要任务在身,恢复了意识后就走了。哦,跟人一同消失的,还有林溯那瓶金疮药。 醒来的林溯当时一阵后怕。这幸好是救了个白道人物,不然她这般毫不设防地睡着,估计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至于救命之恩没有得到本人的道谢什么的林大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拿起令牌随手扔进空间包裹就继续赶路了。 时至今日,这令牌早已被林溯忘在脑后,直到今日涉及官府才想起来,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林溯本以为,虽然有了这神侯府的令牌,但不免还要开堂审讯一翻。但令林溯没想到的是,这府尹王大人见到令牌,在辨明其令牌真伪后,直接把“原告”“被告”挪进了后院儿,私下审理。 随后这王大人便恭敬地把林溯请到后院儿,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架势。 林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神侯府的特权这么大? 紫莹见林溯面露疑惑,稍稍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神侯府直接听命于皇帝,在办案时有第一审理权。王大人虽在这山西城里是个最大的官儿,可涉及神侯府,他还是不够分量的。 毕竟,在当官的眼里,神侯府出来的崽子咳!……捕头们,都是怀里揣着圣谕手里持着尚方宝剑掌管生杀大权的阎王。王大人自认得罪不起。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开堂审理后不高兴,把他也给办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王大人没听说神侯府还有个女捕快,但牌子是真的,还是和神侯府最出名的四个煞神一个等级的玄铁令。哪怕林溯看上去温和如水般,王大人也不敢怠慢。 “林姑娘,请。”王大人把林溯请到了后院儿,随即事不关己一般往旁边儿一站,把主权全部交给林溯。 林溯纳罕地瞅了王大人一眼,后者陪了个干笑。然后带着自己的师爷坐在了衙役们搬来的凳子上,把主位让给林溯。 王大人的态度很明显。 ——我就瞅瞅,绝不多话,更不插手。您随意。 “……”林溯沉默了下,看了看迷茫惶恐,不知所措的林仙儿,又瞥了一眼那个本胸有成竹却被现在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搞得莫名心虚的“原告”。 “ 王大人,这是山西。您做主审理便好。仙儿与我有旧,我理应避嫌。” 林溯表明这是私事,没有朝廷的属意。但虽是这么说,林溯也透露了,林仙儿是她这边的人,并且关系匪浅。 能做到山西府尹的王大人,不可能没有脑子。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林溯的意思。见林溯坐在主位,却一言不发的态度后,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端起官架子,问被衙役围住的二人。 “ 你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林仙儿没说话,她看了眼王大人,又转眸去望林溯。得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便松了口气。 ——林姐姐会救她的! 莫名地,林溯在林仙儿心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刘姓公子却没发现林溯和林仙儿的眼神交流,虽然没有开堂公开审理,不过这更和他心意。毕竟,他只是来告林仙儿“弑父”的。 “ 大人,草民刘德,装告林氏林仙儿弑父!”刘德噗通一跪,看上去十分正义言辞地高声道。 “……”王大人听了嘴角一抽,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林溯,见后者毫无所动后,咳了咳。 “ 弑父罪名可不是小罪,你可有证据?” “当然!”刘德胜券在握地笑笑,“草民有人证!”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 ”林溯微笑,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无子无女的,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走了,以这人的德行,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咆哮道,“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赵进自嘲一笑,“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自觉的,东方滚动了下喉咙。 “ 小伤而已,你大可不必……”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暗哑。 “小伤?”林溯打断东方的话,抬眸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视,她的一双墨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旖旎暧昧。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清冷理智。 “这样的小伤,”林溯点了点东方胸口上浅浅的一道红印,“ 若不现在处理好,足够东方副教主你失血过多而死。” 东方胸口上的伤口看上去并不深,薄如蝉翼的刀片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线一般细小的伤口。可是林溯却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道,所致的伤口有多深。 伤口确实没有到致命或重伤的底部,但是林溯刚刚割开了东方胸口处的两处血管。若是平时,不用管它,按住任其愈合便好。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东方所泡的药浴,药劲很猛,属性至阳。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药力飞速流动,就像是高速公路上一辆辆飞速行驶的汽车。林溯在他胸口破了个口子,如同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快速流转的血液在循环中会分出一股血液涌去伤口处,破损的血管根本不会愈合,反而随着一次次的血液循环涌出鲜血,直到东方体内的血液不再能支撑循环为止。 140.强烈要求剧透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 草堂的坐诊大夫赵大夫亲口告诉我, 林仙儿在他那里抓了有毒的藜芦粉,说是驱虫,可第二日林仙儿的父亲林富便死了。大人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巧合……”个鬼! 林溯见此, 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 见后者点头后,便微微一笑,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 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 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 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 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 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 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 她在我抓药时, 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 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 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 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赵聪连连摇头,呜呜地发出声响。林仙儿也是脸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泪不止。 “你有只一眼就能断定其人得了麻风病的高超医术,难道就没看出人是假死吗?” 赵聪依旧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又惊又俱。 见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风的气质陡然凌冽起来。 “赵!大!夫!”林溯一字一顿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时仿佛淬了层冰,一双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为医者,栽赃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对得起你身上背的药箱!” 最后的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话都好使。赵聪停了挣扎,也不摇头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侧斜背着的药箱,怔神。 赵聪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师父教他药理时所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身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之能,只求自己恪守医德,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赵聪不再挣扎,仿佛失了全身力气,整个人一改刚才之态,莫名颓废起来。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他望之脑后,只贪得眼前之利。 悔不当初哇! 赵聪老泪纵横。却早已想不起,“当初”是何时。 两人转身回府,师爷一句欲言又止。多年的默契,王大人当然知晓师爷想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今日为何这般?” 后者点头。 王大人抬头望天,呵呵一笑。“不管那林姓姑娘是不是捕头,但能拿着神侯府的玄铁令牌,也是与其关系匪浅的。” “ 况且,马上要又科考了,太原李家的二子已经前往京城。李家一门颇得圣上眷顾,上面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神侯府的人,但案子犯在了我所管辖的地段儿上,人都找上来,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也不能不管。 林仙儿之前是找过官府的,可因为人家林家婶婶手握林富亲笔所签的卖身契,又确实真金白银地花了钱。这事儿本就不好断,遂王大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手底下的人把她打发走。 师爷恍然明悟,赞叹一声,“ 大人想的长远。” …… 府衙里发生的事情,林溯是不知道的。她正亲自带着林仙儿买买买,美其名曰给妹子压惊。 林大夫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带着林仙儿去了最好的布庄,买了几身上乘的成衣,又去了首饰店给她挑了几套首饰。 林仙儿全程一言不发,林溯说试衣裳就试衣裳,说戴首饰就戴首饰。原本明亮的眸子黯然无光,仿佛魂儿都飘走了一样。 哪怕林溯和林仙儿说了,她验的尸体可能不是她的父亲,而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心里依然不好过。 最后,林溯带林仙儿回了客栈。见她依旧蔫儿蔫儿地,不由得出言安慰。 林溯好说歹说,林仙儿似是也听进去了。不过,林溯没想到林仙儿最后却说。 “ 林姐姐,其实……仙儿宁愿坟墓里埋着的是家父。” 这一句话让林溯怔住,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林仙儿。 141.放弃追杀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为首的大汉领人上前一拜。“林姑娘。”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 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 啧了一声, 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 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 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 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 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 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 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 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那不可怕, 遇到林大夫这样的,你想死也死不了那才叫绝望! 大汉都没问林溯是不是已经独自取到了此行的目标物品,在他看来, 林大夫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其实说白了还是不敢问)。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小姑娘, 一看就是有别的事情嘛。 大汉心思转了又转, 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位祖宗的意思:“不知林姑娘……” 林溯往身侧迈了一步,把身后的林小姑娘露出来。她给众人指指紧张忐忑的林小姑娘,“ 去打听一下她家的事情。” “呃……”大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带着恭敬的脸色僵住,然后快速反应过来,盯着林小姑娘猛瞅。后者像是受惊的小兔,又蹭到了林溯身后。 大汉见状,眼巴巴地瞅着林溯,尤其委屈。 大佬,您这让我们查个人,连脸都不让瞅长啥样,谁知道她是谁哇! ——呀,忘了。 林大夫也是恍然一悟,一拍脑门儿。“小可爱你叫什么?” 她只在住宿的那家酒楼的掌柜那里听过一耳朵,这姑娘好像姓林。 “ 林,林仙儿……”声音喏喏,如蚊振翅。 “哦,林仙儿……”林溯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升调都不禁拔高了三度,“林仙儿!?” 感觉到后面的姑娘猛然一颤,林大夫玉手握拳不尴不尬地干咳一声。 “咳,听见了吗?林仙儿。” “她家之前有个病重的老夫,前几日染疾辞世了。而她那叔父和婶婶现在却逼她嫁人。” ——所以呢? 大汉迷茫的眨眨眼。查啥?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把那个叔父婶婶的给……剁了? 林大夫眼眸一眯,温和无害的面容顿时莫名多了几分危险诡谲。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凉,顶着炎炎烈日打了个冷颤。 ——上次林姑娘眯眼睛,可是教里曾对她出言不逊后来查出是叛徒的那小子,差一口气就归西的时候送到她手里,一个月后“活蹦乱跳”地哭着出来什么都交代了。 想到那叛徒哭着交代完一切求速死,抢了刀子往自己肚子里捅却又被林大夫轻松写意地救回来的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大汉心头一跳,正色抱拳领命。 “林姑娘放心!” 扔下一句话大汉赶紧转身,大步离开了林大夫所散发的气场中心,对着手低下的人大声道:“ 都听见林姑娘说的了吧?给老子去查!” “ 去查那位小林姑娘的叔父一家,事无巨细,通通汇报给我!老子要连那货近几日穿的什么底裤,睡得几房小妾,用的什么姿势都查的一清二楚!明白了吗?!” “是!” 众人领命,分分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林小……哦,不。林仙儿被大汉的话惹的羞红了脸,头埋的更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隐在林溯身后。 林大夫也是嘴角一抽。 ——话说我要不要回去和东方巨巨提一提,集中训练一下情报方面……底裤颜色和“姿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东方:……这锅我不背。:)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不禁面带怒意,“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心中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他们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处的北面,竟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142.开始坑人啦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 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 再去接触。毕竟,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 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 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 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 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林溯又包了六百六十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 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百六十两,六六大顺, 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 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 来找哥哥嫂子,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 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林溯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 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 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没了花间,离经也同等于没有。自觉已经是一只废了的花花的林大夫,只好练下暗器以得安慰。 安定下来,林大夫的日子过得并不悠闲。药堂后头的院子,林大夫直接搬进了主屋。屋子里上一个主人的物品已经清光,林大夫置办了一套起居用品后,把主屋左侧的厢房也收拾出来,置成一间闺阁给自己即将到来的徒弟弟。 三进的房院。离药铺最近的也是最外面的院子,被原来的药铺老板改成了小花园,中央立了个假山,两边的厢房倒是没动,看里面的格局,应该是给客人住的。至于中间的院子左面是厨房,右边儿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至于原先的主屋,则改成了外厅。 整个大院儿给林溯一人住,加上即将到来的林仙儿,才两个人。委实收拾不过来。 林溯本来是想请一家子过来,管家,厨娘,什么的都齐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现实,遂只好打听牙子的地方,去买人。 林溯对面卖烧饼的大婶很是热心,亲自带她去了牙行。到了牙行,刚巧赶上一批官奴。 林溯从中挑出某个倒霉的官老爷原先的管家,便先领回了药铺。 官奴是贱籍,连税也不用交。林溯这个主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从这些人里挑出来的这个管家,算是牙行里头眼睛最清亮,还不算麻木的人了。 更巧的是,这管家姓林。 林溯观察了两日,还算满意。遂扔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自己去买下人。又单给了他五百两让他把妻女也赎了回来。至于剩下的,留着当做院子里的日常花销。 反正林溯是个爱享受的,自己也不差钱,多两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林管家得了这意外的五百两倒是感恩戴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地给林溯磕头。 林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般阵仗。要知道,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时,给村落里的人治病不收钱,那些村民最多也就是跪下喊菩萨。后来因为不适应这样的“菩萨”待遇,林大夫都是治完病就跑,一点儿也不过多停留。 今日林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连磕响头。说实话林溯是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把人扶了起来。 林管家确实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林溯,起来时,额头已经破皮,艳红的鲜血都流到了鼻梁。 “……”林大夫嘴角一抽,扔给自家新上任的管家一瓶药膏便把人打发出去,让赵大夫为他清理伤口了。 抹完泪的管家依言去找赵大夫清理伤口。 赵大夫刚刚给病人开完药方,一回头便瞅见一与他差不多的小老头儿双眼通红,满面鲜血的无声地站在自己身侧。 ——卧槽!哪里来的恶鬼?! “!!!”赵大夫被吓地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打他。 许是从军队退下来多年身手不如年轻时敏捷,赵大夫蹭地站起身时,还没来得及伸手糊出一巴掌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不是东家新请来的管家嘛?怎么成了这般鬼模样?! 赵大夫是认得林管家的,他之前在城西的一家官老爷府上当管家。两人有过交集,又因挺对脾气,所以私底下也有来往。不然,刚被林溯买回来两天,这满脸是血的模样还能一眼就被赵大夫认出。 “老林?你……你这是咋啦?” ——挨揍了?不能哇!东家是女娃娃不说,性格也是温润亲和的。 林管家再次撩起袖子抹抹眼睛,朝赵大夫说了前因后果。而后拿出林溯给他的药瓶,让赵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赵大夫叹了句“东家人善”。坐下帮林管家擦清了血迹后,他见伤口不深,便直接给他上药了。 打开扁扁的药瓶儿,淡淡的药香涌出。赵大夫的动作一顿,把药瓶儿递到面前闻了闻,而后瞪大眼睛。 “咋了?”林管家不解。 赵大夫瞅瞅药瓶里雪白的药膏,又瞅瞅林管家仅仅是破皮的额头。老脸一黑,冷哼一声。 “ 价值千金的药膏,给你这么个老货用……哼,暴殄天物!” 虽然这么说,但赵大夫伸出手指,沾上点药膏,涂抹上了林管家的额头。而后,他把药瓶封上,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可是好几味珍贵药材作为主药调制的药膏,治伤有奇效,甚至不会留疤。这么好的东西为了给自己的管家治个破皮儿? ——东家你是多有钱! “哎?!你咋自己收起来了?这是小姐给我的!” “ 就破了个皮儿,涂上药膏一晚上就好了。 ” “给你?”赵大夫哼哼两声儿,“ 就这一瓶药膏,买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了!” “赶紧走!把你的妻女赎回来去。别打这瓶药膏的主意。” 林管家被这瓶药膏的价值惊到了。虽然赵大夫脾气臭,但他从不信口开河,尤其是医药方面更是一板一眼。 “ 这么贵?!”林管家瞪大眼睛,“ 那你快给我,我去还给小姐。” “去去去,还什么还!”赵大夫打掉林管家伸过来的手,“ 东家让你找我来治伤,定是想着把这药膏交到我手里。” “可是这药膏……” “药膏?”林管家还没说完,赵大夫便臭着脸打断了他得话。“搁你那里是药膏,放在我这里就是德济堂的镇堂之宝。” “ 赶紧的,别磨蹭了!”赵大夫开始撵人了,“ 我这还有病人,你也赶紧去办事儿去!快去!” 林管家:“……那等我回来再来拿回给小姐。” “给什么给?赶紧走!” 到最后,这药膏林管家也没要回来。他跟林溯说了这事儿,林溯也是笑笑任他去了。 “ 既然制药,本意就是给伤患用的。赵大夫自有分寸。” 林溯都这么说了,林管家只好应了,下去忙活。 这次林管家除了自己的妻女外,还带回来三男三女。其中三个女的都是他原来府上最激灵且不偷奸耍滑的丫鬟,至于厨娘……林管家的媳妇就是原来府上的厨娘,他的闺女也从小在厨房帮忙,也会不少的菜品。 最后,剩下的那三男,有一个也是原本府上看家护院的,另外两个林管家选的都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一看就是凶悍能打不好惹的类型。 林管家想的很周全,男丁别的细活会不会另说,但一定得能护得住院子。毕竟他家小姐孤身一人,生的又那么好看,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撞上来怎么办? 林溯见到这三人时,也是懂了林管家的想法。告诉他大可不必。 ——虽然本大夫的技能点都加在了医术上,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林管家这时表示,他其实还想买两条猛犬放在院子里来着。 林溯:“……” 养猛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林大夫的嘴角又是一抽,却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林管家带人下去自己安排了。 林溯再次一头埋进医学的海洋里,不过她刚翻起医经,林管家便又回来了。 “ 小姐。您这院子里只一颗银杏树,可否填些花草?” “你看着来。”林溯头也未抬。 林管家应了声“是”。又请示道:“ 东街头花七公子的花楼里养的花草最好,老奴过去问问。不知小姐喜欢什么种类的花草? ” “什么都行,味道清香些便好……等等!”林溯抬起头来,叫住林管家。 “ 你说的花楼……那个花满……花七公子,他卖花?” “自是卖的。城里不少的爱花人士,都是从那花楼里求得。” ……厉害了! 林溯起身,招招手让林管家去忙别的。 “ 你去采办院里的杂物。至于买花……”林大夫理了理并没有褶皱的衣袖,“ 我亲自去。” ——原来花神还卖花?公子您可真够接地气的。 丹药就在眼前,红衣萝莉伸手捻起,放在嘴边轻嗅了下,似是在辨别里面的药物。 随即,红衣萝莉给了林溯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然,如果“谅你也不敢放毒”,“算你识相”这样的含义也算“赞赏”的话。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瞥了眼平整的雪面,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143.敬你是条汉子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大夫,尤其是林大夫! 挖坟就挖坟呗, 别说已近深夜,就是三更半夜百鬼夜行他们也得挖! 不就是挖坟,堂堂七尺的热血汉子还怕这个? 于是,林大夫一身白衣在前,步法轻盈,后面的五个黑子汉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扛着锄头镐把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后面跟着。 现在已一更半,古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 除去青楼这类24小时营业的地方, 普通民宿早已熄灯入睡。 也幸好街道无人, 打更地也刚过了这片儿。不然, 若是被看到了,还以为见了白衣女鬼,带着几把锄头飞呢。 林溯选了一条最近的直行路线,施展轻功飞到半空,时不时地落在房顶, 足尖轻点, 再次飞起, 向城门掠去。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 正常地从城门走已不可能, 遂一白五黑六人一一施展轻功, 登上城墙, 再缓缓地落地。 城墙很高,但对于会武功的江湖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随行的五人有二人率先翻墙而过,谨慎地扫了眼不远处城门没有发现他们这边的异动后,确定守门的人只是普通士卒,便放下心来,给城中的几人发暗号。 其中一人的手还没碰到城墙,更别提敲出细响儿。林大夫便从城内从容一跃,中间连借力也无,便越过城墙,轻盈落地。 此番动作不过两息,林溯从起身飞跃到落地,一丝响动也没发出。衣袂飘飘,轻松写意,落地时连脚底的尘土都没激起一分,更别提落下足印。 黑衣人:“……” ——说好的林大夫专心钻研医术其余不敢兴趣呢?这高深莫测的轻功是哪儿练出来的? 果然小半辈子都在习武练武却依旧比不上人家的他们还是乖乖挖坟吧。 林大夫:“……←_←” ——这俩看着她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个回事? …… 林富所葬之处离城内不远,就在距离城门西南方向二理处。 几人往西南方向掠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孤坟。 可能是因刚入土没几天,这座坟墓看上去很整洁。墓前立了个碑,上面刻着“吾兄林富之墓”。得,看来这夫妇做的还挺齐全。 林溯瞥了眼墓碑,朝几人招招手,后者会意,朝墓碑拜了拜后,开始动手刨坟。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把土包铲平,随即再挖,棺材显露。 几人对视一眼,把棺材板儿翘开。 林富入土已有三日,现在又是盛夏,按理说尸体早该生出异味。可是这开棺后,除了棺材内所放的香料,一点异味也无。 五人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林大夫。 只见林大夫,瞥了一眼尸体,银色的月光下,尸体的面容狰狞,嘴唇青紫。 林溯细眉轻皱,“ 下葬了多久?” “已有三日。” 三日? 林溯瞥了眼尸体脖子和面上的皮肤,除了同样呈现青紫色外,只找到了几处淡淡的尸斑。 最后,林溯挪开眼,不再关注尸体,反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被扔在一旁的棺盖上面。 棺盖是翻着的,仔细一看,上面大小不一的抓痕清晰可见,深处的抓痕除了血迹外,两片指甲也钉在木头里。 “这……”其余五人皆是一惊。 林大夫冷哼一声,吩咐他们重新合上棺材,修整坟墓。 入土三天,尸体没有尸斑,嘴唇和皮肤呈青紫色,明显是缺氧而死,而且死亡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再看那棺材板上带有血迹的抓痕…… 林大夫眼眸微眯,银色的月辉给她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冷光。 ——竟是活埋? 好毒的手段! 林溯半眯着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五人的其中一人道:“去查最近牢里有没有失踪的死囚。” “是。”虽然不明白林溯是何用意,还是领命。 “等等。”林溯眼眸一转,改了想法,“ 去城外的乞丐窝问问,他们近几日有没有人失踪。” 之前她记得酒馆掌柜说过,那对林仙儿图谋不轨的三人只是家中小有资产。衙门里的死囚……他们应该没那个能量,更没那个胆量。 “……是。” “顺便,去查查林富此人现今身在何处。” “是……啊?”五人齐齐懵逼,随后一言难尽地扭头瞅了一眼刚埋好的坟。 ——林姑娘唉……咱们不是刚“拜访”完林富吗? 对此,林大夫神色冷漠地斜眝几人一眼。 ——江湖中各种阴谋诡计不断,你们几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就是挖坟,堂堂七尺的热血汉子还怕这个? 于是,林大夫一身白衣在前,步法轻盈,后面的五个黑子汉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扛着锄头镐把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后面跟着。 现在已一更半,古人的作息一般都很规律,除去青楼这类24小时营业的地方,普通民宿早已熄灯入睡。 也幸好街道无人,打更地也刚过了这片儿。不然,若是被看到了,还以为见了白衣女鬼,带着几把锄头飞呢。 林溯选了一条最近的直行路线,施展轻功飞到半空,时不时地落在房顶,足尖轻点,再次飞起,向城门掠去。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正常地从城门走已不可能,遂一白五黑六人一一施展轻功,登上城墙,再缓缓地落地。 城墙很高,但对于会武功的江湖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随行的五人有二人率先翻墙而过,谨慎地扫了眼不远处城门没有发现他们这边的异动后,确定守门的人只是普通士卒,便放下心来,给城中的几人发暗号。 其中一人的手还没碰到城墙,更别提敲出细响儿。林大夫便从城内从容一跃,中间连借力也无,便越过城墙,轻盈落地。 此番动作不过两息,林溯从起身飞跃到落地,一丝响动也没发出。衣袂飘飘,轻松写意,落地时连脚底的尘土都没激起一分,更别提落下足印。 黑衣人:“……” ——说好的林大夫专心钻研医术其余不敢兴趣呢?这高深莫测的轻功是哪儿练出来的? 果然小半辈子都在习武练武却依旧比不上人家的他们还是乖乖挖坟吧。 林大夫:“……←_←” ——这俩看着她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个回事? …… 林富所葬之处离城内不远,就在距离城门西南方向二理处。 几人往西南方向掠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孤坟。 可能是因刚入土没几天,这座坟墓看上去很整洁。墓前立了个碑,上面刻着“吾兄林富之墓”。得,看来这夫妇做的还挺齐全。 林溯瞥了眼墓碑,朝几人招招手,后者会意,朝墓碑拜了拜后,开始动手刨坟。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把土包铲平,随即再挖,棺材显露。 几人对视一眼,把棺材板儿翘开。 林富入土已有三日,现在又是盛夏,按理说尸体早该生出异味。可是这开棺后,除了棺材内所放的香料,一点异味也无。 五人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林大夫。 只见林大夫,瞥了一眼尸体,银色的月光下,尸体的面容狰狞,嘴唇青紫。 林溯细眉轻皱,“ 下葬了多久?” “已有三日。” 三日? 林溯瞥了眼尸体脖子和面上的皮肤,除了同样呈现青紫色外,只找到了几处淡淡的尸斑。 最后,林溯挪开眼,不再关注尸体,反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被扔在一旁的棺盖上面。 棺盖是翻着的,仔细一看,上面大小不一的抓痕清晰可见,深处的抓痕除了血迹外,两片指甲也钉在木头里。 “这……”其余五人皆是一惊。 林大夫冷哼一声,吩咐他们重新合上棺材,修整坟墓。 入土三天,尸体没有尸斑,嘴唇和皮肤呈青紫色,明显是缺氧而死,而且死亡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再看那棺材板上带有血迹的抓痕…… 林大夫眼眸微眯,银色的月辉给她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冷光。 ——竟是活埋? 好毒的手段! 林溯半眯着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五人的其中一人道:“去查最近牢里有没有失踪的死囚。” “是。”虽然不明白林溯是何用意,还是领命。 “等等。”林溯眼眸一转,改了想法,“ 去城外的乞丐窝问问,他们近几日有没有人失踪。” 144.面对疾风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 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 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 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 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 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 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 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 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 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 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 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 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 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 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能让药铺老板主动开口问的,林溯眨眨眼,随即笑了。“自是需要的。” 这一句话似是打开了药铺老板的话匣子。开始说他另一间的坐堂大夫其人如何如何。 药铺老板所说的大夫,姓赵。也是巧了,山西城里的那个也姓赵。 如果说山西城的那个赵大夫是被利益蒙了眼,失了医德不配当大夫。那么杭州城里的赵大夫则是医德医风,皆为上佳。 赵大夫其名赵裕隆。年轻时是个军医,后来退了部队回了江南,便一直行医。遇到了穷苦人家,他便不收诊金,抓不起药他便自己或者带着病人的家眷上山去采。 遇到非要给诊金的,赵大夫也是不取分文,直接让人上山取得一株药材当做报酬。 后来赵大夫到了他的药铺坐诊,遇到了城边村落来的病人,来了看病却买不起药材的还自搭银子让伙计给抓药。出诊也是不收出诊费。 “ 赵大夫是个好人啊。”药铺老板连连感慨,“这般的菩萨心肠,也就东街街头小楼里的花七公子能与之相比了。” “是个好大夫。”林溯点头附和。她没说是“好人”,而是好大夫。 “ 只是,赵大夫一生未娶,没儿没女孤家寡人。花七公子也是幼时因病盲目。哎……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往往都没好报。” 145.他不爱我了(补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藜芦, 可通过皮肤吸收入体内,其毒性作用与乌头相似。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 脉弱而不规则, 呼吸慢而浅,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 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 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又瘦骨嶙峋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 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 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 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 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 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你!”赵公子先是往后缩了一步,又想起自己今日带足了人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我,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赵进可不是好惹的!” “哦?”林溯挑起一抹冷笑,“ 我近日闲的发慌,还就想管管你说的‘闲事’。” 没给赵进再放狠话的机会,林溯轻轻一摆手,数名暗色劲装的人从暗处前身出来,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赵进带来的打手便被制服。 见打手们都到底不起,赵进也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沿着他脆弱的脖子发起攻击的。虽然他未损分毫,但这样的经历和众人的杀气也足够这个草包软了腿。 ——啧,真是无用。 “赵进?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林溯摇摇头,侧身抓住林仙儿的手臂,过于纤细的小臂给她一种仿佛自己稍稍用力就会断掉碎掉的错觉。 她拉着林仙儿走出院门,在经过赵进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有的人霸道蛮横,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林大夫很任性地表示:汤药味儿苦不说,还见效慢。 “ 收拾一顿,好生‘告诫’一番就可以了。”林溯吩咐着,又随意地问了句,“林富此人可有消息?” “……还无。”汉子诡异地沉默了下,给出答案。说实话,找个“已死”的人,根本没头绪啊! “啧。”林溯啧了一声,似是不满。汉子连忙补救般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查到了那日出诊给林富看病的大夫。您看……?” 请示的话还未说完,林溯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身段姣好的黑衣女人闪了进来。 这是东方手底下为数不多又武功上乘的女性,之前有次出任务时重伤,被林溯医治过,之后得了东方的属意便一直跟在林溯身边。这次林溯只身一人前往天山,东方派人来寻,她便是领头人。得到山西城里据点传来的消息,已经领人到了天山脚下的她连夜带人往回赶。 “紫莹?”林溯抬眸看向来人。从林家回来后,她便给了紫莹一个小任务,让她带着林仙儿去置办几身衣裳,首饰。毕竟那身洗的褪色看不出原貌的麻布衣裳看在林溯眼里实在是有些扎疼。 可现在紫莹突然独自一人出现,又直接出现在自己房中……紫莹这姑娘向来有分寸,此时的这般举动给了林溯不好的预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林姑娘被官府的捕快带走了。有人告她弑父。”也就是因为是官府的人,紫莹才不好出手,回来询问林溯的意思。 “啪咔”林溯我在手中的白玉药瓶应声而碎。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谁?” “一个姓刘的。” ——刘?! 林溯眯起眼眸,回忆一下她在城门酒楼里遇到林仙儿时,那调戏她的三人,好像就有一个姓刘的。 林溯本想让人把人截回来,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江湖事江湖了,现在已经沾上了官府,那他们冒然出手反而不好。 既然如此…… 林溯把手伸入袖中,借由宽大的袖袍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件物什。 是枚令牌。铁色的令牌被林溯握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其貌不扬。令牌的一面印着一个“令”字。在林溯的把玩间,翻过另一面,上面的三个字顿时让房里除林溯外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 ——“神侯府”?! 这二人深知这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重量,不由得深深看向林溯一眼。 林大夫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温婉柔和,面容清丽秀美。可看在二人眼里却是愈加地深不可测。 神侯府可不是民间办案组织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御用安全机构,甚至跟六扇门都是平起平坐。其中的四大名捕,冷血、追命、铁手、无情更是江湖里的一流高手。 ——只是没想到,林姑娘还有这层关系! 二人震惊于林溯的关系网,后者倒是不甚在意。这枚令牌只不过是她出了深山老林那会儿,在路边见着了个浑身是血,重伤倒地的人。本着医者原则(实际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医术)的林大夫,把人拖进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为其缝了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并且成功止血后。林大夫给伤口上撒了层自己配的金疮药,又费劲地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一翻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林大夫靠着山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她第二日再醒来。她的“伤患”已经不见,徒留一地的血迹和一枚明显是故意留下的令牌。 可能是那人有重要任务在身,恢复了意识后就走了。哦,跟人一同消失的,还有林溯那瓶金疮药。 醒来的林溯当时一阵后怕。这幸好是救了个白道人物,不然她这般毫不设防地睡着,估计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至于救命之恩没有得到本人的道谢什么的林大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拿起令牌随手扔进空间包裹就继续赶路了。 时至今日,这令牌早已被林溯忘在脑后,直到今日涉及官府才想起来,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林溯本以为,虽然有了这神侯府的令牌,但不免还要开堂审讯一翻。但令林溯没想到的是,这府尹王大人见到令牌,在辨明其令牌真伪后,直接把“原告”“被告”挪进了后院儿,私下审理。 随后这王大人便恭敬地把林溯请到后院儿,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架势。 林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神侯府的特权这么大? 紫莹见林溯面露疑惑,稍稍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神侯府直接听命于皇帝,在办案时有第一审理权。王大人虽在这山西城里是个最大的官儿,可涉及神侯府,他还是不够分量的。 毕竟,在当官的眼里,神侯府出来的崽子咳!……捕头们,都是怀里揣着圣谕手里持着尚方宝剑掌管生杀大权的阎王。王大人自认得罪不起。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开堂审理后不高兴,把他也给办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王大人没听说神侯府还有个女捕快,但牌子是真的,还是和神侯府最出名的四个煞神一个等级的玄铁令。哪怕林溯看上去温和如水般,王大人也不敢怠慢。 “林姑娘,请。”王大人把林溯请到了后院儿,随即事不关己一般往旁边儿一站,把主权全部交给林溯。 146.老公与相公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是个姑娘。 最惹眼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手。明明是白昼, 她的手中却提了一盏精美的宫灯。鎏金的手柄在顶端系上一根金线,另一端吊着灯身。与手柄同色的鎏金骨架一分为八,包裹住用不知什么质地的紫色灯罩。远远看去, 这姑娘更像是提了一朵花而不是一盏灯。 此灯灯罩的布料极为特殊,不透日光,却能隐约见着灯罩内部的光亮。里头的“灯芯”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 时不时还能看出里面冒出一丝幽光。 她身上着的是纯白的广袖流仙裙。顶级的绸缎为料,上好的做工缝制。尽管身上没有任何彩色配饰,那一身白衣也有它独到的风流。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 便是她的背后背了只小猫非小猫小狗非小狗形状的布偶。说实话,这布偶造型虽奇特, 但不免有些…失真。而且破坏了整体气氛。 转而去看姑娘正面,果真是个美人。 一双水润的杏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 并不显眼,但确实存在着。小巧挺立的琼鼻下是一双淡而薄的唇瓣。那颜色有些失真, 就像是山上的山桃花, 色彩淡淡的, 几近于白色的粉。 江湖上的美人很多, 这姑娘这般的却是少见。她的容貌如她周身散出的气息一般, 没有丝毫侵略感, 甚至她只需微微一笑, 便会让人觉得沐浴春风。 可是,如此美人美景,却总会有煞风景的人出现。 江湖上,一些狗血剧情每天都在重复。 例如——恶霸调戏美人儿。 这姑娘在小镇里头是副生面孔,独自一人行走,看上去又柔柔弱弱的。不免招来一些流氓恶霸上前。 这不,已经有五个人结伴过来强制搭讪了。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色长衫,自诩风流。殊不知好好的成衣穿在他身上更像是丧服。剩下的那四人红紫黄绿一人一身,好像一盆蔬菜乱炖。 “嗳——”白衣男人率先跳出来拦住她的去向,自认为迷人极了实则油腻到家的笑了起来,“ 姑娘好生面生,可是初到此地?” 明显是被人不怀好意的拦住,那姑娘却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也像她的人一样,轻轻的,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天边的云朵,没有任何侵略感,又好似阳春的习习微风,扑面而来,柔和而又温暖,一直舒服到了心里去。 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柔柔的仿佛水做的一般。 可是,姑娘,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 确实如此。”天呐,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容貌那般温柔如水,反而是那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声音,娇娇软软,甜糯糯。听在耳朵里,甜进了心里头。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了。 “ 给你们三秒时间消失。滚。”明明是威胁,声音却又甜又软,语气也像是在娇嗔一样,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之后那个“滚”字一点儿凶气也无,反而软软乎乎,勾的人心痒痒。或许,这五个人都沉溺在了她的容貌上,声音中,根本没注意她再开口说得内容是什么。 “既然姑娘头一次来江南,那我等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人说着,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那身着黄衣的男子又干又瘦,眼下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最先忍耐不住暴露可原型,极为猥琐地搓搓双手,笑的淫邪。 “ 顺便让哥哥也开心开心,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面露可惜,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哎——又是他们,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就是!可惜了个好姑娘。”摇头叹息。 “我看不一定,”一旁眼亮的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你看那姑娘穿的衣裳,那外衫我只在扬州城里最大的布庄里头见过。只一外衫,就要上千两银子!” “这次这五个杂碎,恐怕是踢到铁板咯。” 果不其然,正如那人所说的。 白红紫黄绿五个人,刚默契的上前准备把人拽走顺便同时毛手毛脚的占便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便被人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身着短打的汉子,像他们准备围那姑娘那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捂嘴拖进了暗巷。 这群汉子里面为首的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下巴的碎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朝那提灯的姑娘拱手:“林姑娘,受惊了。” 被称为林姑娘的少女抖了抖她的灯笼,回以一笑:“无碍。你们……先生呢?” “ 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大汉侧身,恭敬的为其引路。 “ 哦,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刚走了几步的林姑娘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轻声嘱咐道:“ 刚才的那五个,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是。” 简单明了的回答,让林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满面。却又瞬间收了笑意。 她把灯笼往上提了提,葱白如玉的指尖戳戳上面的灯罩,轻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马上就不是我的了。” 这精美绝伦的宫灯,只有刚刚冒出来的一群大汉知晓,灯罩里头的是灯芯还是别的什么。 这姑娘刚从昆仑山顶下来,取雪莲为饵,在寒池里钓的宝贝。 不过这宝贝不能见光,遂才被林姑娘塞进了灯里充作灯芯。 “刚好最近缺人试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儿来。”她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这般的反复无常? 哎……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而位置落后半步的大汉听到这话,竟然顶着炎炎夏日打了个冷颤。 ——果然,兄弟们说的没错。宁愿得罪教主和副教主,也不要得罪林溯姑娘。 得罪前者,最严重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可是落在后者手里,她不会让你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因为这姑娘心狠手辣。 林溯姑娘是个医者,她从不制毒,却一直都在研制解毒的方子。如果说制毒如登山,那么解毒就如登天。是药三分毒,没有中毒的人喝了解毒的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药理,解毒这方面,大多数都将就以毒攻毒的。 上一个落在林溯姑娘手里的是教中被抓回来的叛徒。因为有些情报还未拷问出来,不能任其自生自灭。他半死不活地被送过去,一个月后,整个人恢复完好,见到他们刑堂来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当场就抱着刑堂副堂主的大腿,泪流满面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完后,那叛徒都没用他们动手,就自己咬舌自尽了。恰逢林溯姑娘在一旁,愣是把将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天大汉也在场,他回想起那一心求死却被林姑娘轻易救回来的叛徒脸上的生无可恋,他就冷汗直冒。 也是自那天起,教中开始传言千万不要得罪林溯姑娘!不然,她会叫你求死不得! 求死而不得,对于最大不过杀人头点地的教众来说,太过可怖。 大汉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看向身前的白色身影,眼底畏大过敬。 无形之间,他与前面林溯姑娘的距离,从半步拉开成了一步。 ——林姑娘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你感动吗?:) ——不,不敢动……不敢动! 月下漆黑一闪的寒池,亮起一道红光,随着它接近水面,红光愈来愈亮。 林溯屏息凝神地弓起身子,随时准备起身去抓火蛇。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 藜芦,味辛、性寒、有毒。可治中风痰涌,杀虫等。 藜芦,可通过皮肤吸收入体内,其毒性作用与乌头相似。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脉弱而不规则,呼吸慢而浅,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147.换种方式啪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因为给了银子,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 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 不准备绕远, 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 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 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小姑娘扭身转过来, 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温婉柔和, 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 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 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 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 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 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 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 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 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林溯上楼从房间内的屏风上拿下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转眼想了想,心念一动,又从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样的。 两件白裙搭在纤细的手臂上,林溯转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已经从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轻薄的衣衫递给小姑娘,对她道:“这是我换下来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晒干,明日付你工钱。”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放,侧身闪过,足尖一点,纤细的白影从二楼的窗户穿过又出了酒楼。 “……” 翌日,小姑娘拿着认真洗好的衣裳前来。却不曾想,掌柜的说林溯已经走了。 说完掌柜的拿出林溯留给小姑娘的二十两纹银,拍拍她的头,叹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啊。” 小姑娘盯着手里捧着的两身白裙和二十两雪花纹银,沉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溯隔日一大早就赶着她的小毛驴上路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昆仑山上的寒池里用来给东方“解毒”的小东西,还需要天山的雪莲为饵才能钓到。 此番一想,她觉得还是早早赶路为好。遂交代了掌柜并且付了二十两“工钱”后,便出发了。 走了一段官路,林溯拐进了山林,展开大轻功加快路程。 紧赶慢赶了三日,她终于到了天上脚下。 在天山脚下的小镇里的客栈休息了一晚后,清了一身疲态的林溯开启轻功便上了山。 天山雪莲喜寒,一般都生长在人迹鲜至的雪峰上。 来到山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林溯十分应景儿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貂披风系上。 天上雪莲可遇不可求,林溯到了雪山,走了整整一日,才凭借本身自带的金手指——对药物灵敏到变态的嗅觉,寻到了雪莲的踪迹。 这严寒的雪峰,除了雪莲外林溯想不到还有什么这般似花香的清香气。她随着淡淡的清香寻过来,果然见到一朵将开未开的雪莲花……和一个一身红衣的小萝莉。 见到还有意外收获,林溯嘴角一抽。 小萝莉一身红衣,娇小的身子盘坐在雪中,似是在打坐。转眼看她的容貌,即使她现在闭着眼,林溯也知道她生的也是极好。巴掌大的鹅蛋脸儿肌肤吹弹可破,秀气的小鼻子下是古典的樱桃小口。这小嘴儿红润极了,在这严冬一般的环境里,一点变苍白的趋势也无。 最醒目的是她额心的三瓣似桃花又似梅花的花瓣,以莲花的形状完美的点缀,更为其本就娇艳的脸蛋儿填了一抹艳色。 林溯丹田一松,解了提气。脚下的白雪被她踩出了印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本就寂静寒冷的地方已经足够。 红衣萝莉不为所动,依旧闭目打坐。连眼珠都未动。 见此,林溯叹了口气。 此处雪莲已经有主,看来她要废些功夫再寻一株了。 林溯这般,也是无法,千万别说这姑娘是个三好学生,纯善之人,懂得“先来后到”什么的。 一个看上去十三四的萝莉,出现在天山山顶已经够蹊跷了。更别说她还在这里打坐,气息绵长,丝毫不见寒冷。要知道这萝莉身上穿的红衣可是和林溯身上一样的薄衫。虽然林溯也因为内力深厚,并不畏寒,但她还装模作样的裹了一件披风呢。可你再看看人家,就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惹不起,惹不起…… 林溯心中萌生退意,转身准备走人。 可是她刚迈出两步,身后的红衣萝莉便眉头紧皱,随即额头冒出青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热的血液浸进雪里,不到片刻便失了热气,与冰雪融为一体。只是那抹红色在一片雪白中极为惹眼。 林溯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红衣小萝莉已经不再打坐,而是一手撑着雪地,一手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可能是这几年做大夫染了职业病,林溯一见如此,心绪瞬间回转了几番。而后,她决定冲上前去,抓住红衣萝莉的手腕便开始诊脉。 皱眉认真诊脉的林溯,仿佛并没有看到,红衣萝莉在林溯接近她并且抓住她手腕时,眸中闪过的狠厉之色。若是她此刻能运起内力,估计早在林溯接近她的那一瞬,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过去。 抹了脉象,林溯从中得知了小萝莉吐血的原因。内力紊乱,并且因逆转伤了经脉,只是吐了口血,没走火入魔可谓大幸。 得出结论,林溯不禁纳罕。 怎么最近碰上的人,一个两个的都是练功出了问题? “别强行运气,”林溯见小萝莉又要打坐,不禁皱眉,一脸的不赞同,“ 内力倒转已经伤了经脉,再来一次伤势会更重。” 这话刚说,林溯便否定了自己的话。不运气调息不行呀!这萝莉体内的内力已经开始乱窜了! 无奈之下,林溯只好探出内力,开始为她理气。 林溯体内的内力,出自万花功法,最为柔和,再适合不过。 “ 我暂时用内力帮你调息,”林溯一掌轻贴在萝莉后心,另一手也没闲着,始终没离开萝莉手腕处的脉门。 盘坐在红衣萝莉斜后方专心救治的林溯,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救之人,瞥过来的那意味深长的余光。 整整一刻钟后,林溯才收回自己的内力。见红衣萝莉气息已稳,她松了口气。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这红衣萝莉也不知道修炼的什么功法,内功深厚不说,内力还霸道强劲。这深厚的内力就像一团火,随时都有可能焚烧了主人。 林溯瞥了一眼在她们运功调息时悄然开放的雪莲。怪不得这个红衣萝莉守着这株雪莲,想来也是为了突发状况,以备不时之需。 “你先运功调息,我采了这株雪莲给你制药,压制体内过多的阳气。” 说做便做,林溯放下背后的包裹,取出采药的工具。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整根挖出,而是只剪了茎上的花朵。 随后,林溯又把手伸进包袱实际打开包裹空间里取出药杵和一瓶丹药,开始制药。 这丹药是林溯想着等去昆仑钓来了宝贝,试一试效用的。丹药药性极寒不过药效还算温和,现在碾碎了合以雪莲制药压下红衣萝莉体内如烈火一般的内功正好。 价值连城的雪莲到了林溯手里,好似寻常的药材,摘了花瓣,取了莲心,放进一颗丹药便开始倒药。 148.小花的灾难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静等入夜。 带月近中天时, 寒池终于有了动静。 月下漆黑一闪的寒池, 亮起一道红光, 随着它接近水面,红光愈来愈亮。 林溯屏息凝神地弓起身子, 随时准备起身去抓火蛇。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 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 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 足尖一点, 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 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 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 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 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 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 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 扔给林溯, 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 后者点头。 王大人抬头望天,呵呵一笑。“不管那林姓姑娘是不是捕头,但能拿着神侯府的玄铁令牌,也是与其关系匪浅的。” “ 况且,马上要又科考了,太原李家的二子已经前往京城。李家一门颇得圣上眷顾,上面也一直盯着这边。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神侯府的人,但案子犯在了我所管辖的地段儿上,人都找上来,我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也不能不管。 林仙儿之前是找过官府的,可因为人家林家婶婶手握林富亲笔所签的卖身契,又确实真金白银地花了钱。这事儿本就不好断,遂王大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手底下的人把她打发走。 师爷恍然明悟,赞叹一声,“ 大人想的长远。” …… 府衙里发生的事情,林溯是不知道的。她正亲自带着林仙儿买买买,美其名曰给妹子压惊。 林大夫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带着林仙儿去了最好的布庄,买了几身上乘的成衣,又去了首饰店给她挑了几套首饰。 林仙儿全程一言不发,林溯说试衣裳就试衣裳,说戴首饰就戴首饰。原本明亮的眸子黯然无光,仿佛魂儿都飘走了一样。 哪怕林溯和林仙儿说了,她验的尸体可能不是她的父亲,而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心里依然不好过。 最后,林溯带林仙儿回了客栈。见她依旧蔫儿蔫儿地,不由得出言安慰。 林溯好说歹说,林仙儿似是也听进去了。不过,林溯没想到林仙儿最后却说。 “ 林姐姐,其实……仙儿宁愿坟墓里埋着的是家父。” 这一句话让林溯怔住,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林仙儿。 林仙儿没再低头垂眸,反而迎上林溯的视线。她的眼眸黑白分明,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又狠绝。 她用坚决到无情的态度告诉林溯一件事情。她宁愿死的,被活埋的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愿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愿? 说到底是怨吧。 看来林仙儿对此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最起码,她知道些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就在这时,紫莹在门外出声,打破了沉默又诡异地气氛。 “姑娘。”紫莹在两人回来时,被林溯派去撬刘德和赵聪的口了。二人被打了五十大板,去了半条命,刘德更是早就疼昏过去,倒是五十多的赵聪,一口气撑了过来。紫莹过去,也没费她多少功夫,赵聪就像是囚犯入刑场前翻然醒悟了一般,倒豆子似的把最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招了。 赵聪姓赵,赵进也姓赵。两人从姓氏上看是有些沾亲带故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开始,赵进找上赵聪,便是为了让他“断诊”林富得了重病。 在赵聪第一次来林家后,林富也自以为得了麻风。后来赵进又找到了林富和林氏夫妇,他找上林富,告诉他得的病虽然严重,却不是麻风。是可以治的顽疾。 其实林富得的就是富贵病,风湿加上轻微的中风,胸中一口痰化不开咳不出。多花些钱,找个针灸熟练的大夫就能治好。可关键是林家没钱。这才要命。 赵进告诉林富,他可以出钱为他治病,但条件是要林仙儿。为了显示出诚意,他甚至许诺必八抬大轿娶林仙儿过门。 赵进不知林仙儿这对父女是什么感情,但从林仙儿常年照顾林富这事儿来看,父女俩感情必定很好。为了增加筹码,赵进同时找上了林仙儿的叔父婶婶上门来当说客。 谁知,林富一听自己的病能治好,当即就卖了女儿。点头同意了。连赵进怕林仙儿不从,为了以防万一拿出的契约看也没看,就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为了有钱治病卖女儿这名声不好听,赵进也没再想把林仙儿娶进赵家后再跟林家有什么牵扯。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看上更感兴趣的姑娘,找个由头把林仙儿一休,娶另一个进门?这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遂以,几人想到了假死这个由头。他们从头到尾包括林富都没想过林仙儿的想法,甚至没想过她愿不愿意。不愿意?没关系!逼她愿意就是了。 几人的计划很好,眼见就要成功,却不想有人当了黄雀掺了一脚。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负责人——赵聪,反水了。 赵聪反水是有理由的。他与赵进沾亲带故,就在赵进谋划这几日,赵进的母亲透口风给赵聪,属意她的女儿做赵进的正室。至于赵聪的女儿,那当然也是愿意的。 虽然赵进德行不好,可是他长得不差,家里头又有钱。她一个草堂大夫的女儿嫁赵进,是高嫁。 赵聪见女儿欣喜点头,他想到了林仙儿,也想到了赵进正在谋划的事情。 若是这事儿让赵进办成了,林仙儿答应过门,那还有自己闺女什么事儿? 于是,赵聪找到了赵进的狐朋狗友刘德。 比起赵进,刘德对林仙儿的兴趣也极大。在听赵聪说赵进不声不响地就要收了林仙儿后,刘德不乐意了,大呼不够兄弟! 他们一起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的交情去哪儿了? ——见鬼的交情! 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阴损事儿上面,赵进和刘德如出一辙。 得知赵进所谋划的事情,刘德准备将计就计。你不是要娶林仙儿吗?不是要让林富假死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刘德和赵聪卡在林富假死的当天,在林仙儿每日去取的药材里加了料。他们是要陷害林仙儿,可没说把她害进牢里。 按刘德所想的。他卡在林仙儿嫁人之前去告她弑父,赵聪去作证。那药理多了天南星和藜芦粉是跑不了的。人证物证俱在,林仙儿百口莫辩。 149.不要搞出人命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吃我玉石! 系统这条“治愈”林仙儿的任务, 可是给林溯挖了个大坑。 林溯回忆起后世自己看到的关于林仙儿的只言片语和一水儿的骂声, 不禁嘴角一抽。 林仙儿, 这妹子美则美已,却是一黑到底怎么洗都洗不白的存在啊! 林溯都打算好了, 就算不把这妹子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看着,也要派人密切关注着以防黑化。 让林溯起了收徒的念想,是在林仙儿主动向她坦白守灵那晚自己的所见所为。 林富“死”前,毫无理由的往死里坑了林仙儿一把。原著里一言不合就黑化并且黑化的没有下限的林仙儿居然在林富签下林仙儿的“卖身契”后还能去拿工具把棺材上定着的钉子一个一个地费力撬开……说实话, 林溯自问若是自己有一个这样从小便没怎么管过自己的父亲, 死前又坑了自己一把, 她是做不到撑着羸弱的小身板儿一个一个的去起钉子的。 而让林溯最后拍板下定决心的,是想起了林仙儿在对她说明那晚发生之前, 所对自己说的“宁愿死的是家父”。 林溯很庆幸林富真的如林仙儿“所愿”真的死了。不然他活着再往出一蹦哒, 林仙儿被刺激的黑化可怎么整? 没见这已经开始有黑化的苗头了吗。 几日之间, 林仙儿失去所有。林溯觉得,预防林仙儿黑化的最好办法,便是给她一个羁绊。于是, 她决定收林仙儿为徒。 徒弟已经收了,定是要随时带在身边。林仙儿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练起武功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什么成效。更何况,林仙儿这些年身体亏损的厉害。不管以后要学什么, 修养补身体才是第一位。东方那里时局很是混乱, 说不定哪天就和任我行你死我活了。不安全。 林溯想, 她应该找出落脚的地方,一边教徒弟,一边修习下暗器。至于医术,她在给东方除去冰蚕蛊后,那个平时总掉线的高冷系统就已经把已经从中阶晋级到了高阶。已经是和林溯本身绑定的,但新多出的不少知识,她也要寻个静处消化一段时日。 毕竟,系统从来不给林溯开无敌挂。脑子里虽然多了不少高明的医术和药方,但她不理解消化,那些就只是空谈。 除了最开始穿越时给了她不能修炼的“秘籍大礼包”和自带的一身内力外,系统从来不给她免费的金手指。太素九针经脉图、太素九针人偶图和自动绑定的医经,都要靠她自己去慢慢升级。 不过好在这个万花门派的马甲自带金手指,对于医术方面,学习技能简直点满,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寻个落脚处呢? 林溯离了东方所在的小镇。最后也没出江南。毕竟江南的景色和人都颇为养眼,她确实没舍得离开这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地方。 若说江南,人人便要提西湖了。遂林溯选定的落脚点也是在杭州府。 林溯本想在西湖畔买一处宅院,可一去询问后,短短片刻,林大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贵!买不起!qaq 连不在意金钱,吃穿用度皆为上上品的林大夫都买不起,可见西湖畔的宅子是多么的寸土寸金。 还想着买一处古风庄园的林溯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林溯翻翻自己空间包裹里所剩的金银,只剩一万两黄金和二十万银子。包裹里的金银都是游戏里攒出来的,系统也没克扣。不过自她出了深山老林后,花钱如流水,不可谓不败家。现在若还想像之前一样穿几千两一身的衣裙,吃最好的饭菜,喝最好的酒楼,这拢共加起来的家产,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徒弟要养。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东方要诊金?”林大夫歪头想着,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她怕病人不仅不给钱,反而还把自己给扣那儿了。东方体内取出来的冰蚕蛊还在她空间包裹扔着呢,权当酬劳吧。 为了长久的富裕生活和即将到来的徒弟弟,“败家子”林大夫最后在离西湖不远处的东街盘了一处两层楼的商铺。 这商铺正好是药铺,药铺老板是个北方人,似是家中二老不愿大老远的迁居江南,药铺老板也不舍父母一把年纪赶路。遂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铺子要往出卖的消息挂了两天。家中琐事和琐碎杂物都处理好了,也没见人上门来问。药铺老板急着赶路,若不是今日碰见了林溯,他都准备去花家把铺子盘出去了。 “花家?”林溯眨眼,“老板所说的可是江南首富花家?” “可不!正是江南花家。”药铺老板哈哈一笑,带着北方特有的另一种豪迈爽利,“要不是林姑娘你今日来了,老头子我都要厚着脸皮去花家去卖铺子了。” 林溯笑笑,没再说话。 这商铺很合林溯的意。一楼是药铺,二楼是药铺老板存放的杂物和些许药材。因为搬家,二楼的杂物已经清空,只剩下了些药材堆在角落。 商铺后面还带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原本这铺子只有一进,据药铺老板说是他后来把药铺后头那家买下来打通的。也是因为这样,这药铺不好盘出去。只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只想要铺子,没那个闲钱买院子,买院子的只想买院子,那两层的药铺对他们来说根本无用,还贵的要死。 王老板见林溯也是个不差钱的,为了能把铺子成功的卖出去,他还把进药的渠道和价钱通通告知了林溯,生怕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林溯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老板之前可有请伙计?” 相比于药铺以后的进账多少,她更在意有没有劳动力。她和仙儿两个女生,总不能在进药材时自己动手吧? 林仙儿身子羸弱,林溯铁定是不让她上手的。至于林溯自己……她才懒得动! “伙计?有的有的!”药铺老板连连点头。这药铺他在杭州城开了不只一家。只不过那家早就盘出去,改成了水粉铺子,只有这现在的这铺子未能出手。 药铺老板另一间铺子不仅有伙计,还有账房先生。他则守着这间铺子,每个月去对账收银子就好。 ——还有账房先生? 林溯更满意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 为人如何?”这才是最主要的。 “账房老李跟着我十三年啦,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本是个秀才,落举后家中清贫便没再读书,来我这里管账,每个月的账本都是一条条列好,再清楚不过。” 这个年头管账的账房先生都是很有威望的。他们不管家中或富裕或清贫,大多数都不会贪墨东家的银子。因为,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信用二字。 见林溯是寻个甩手掌柜的意思,药铺老板又试探着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坐堂大夫。 毕竟林溯看上去只是一个年龄少女,老板也没想到她身上怀有医术,并且十分高明。 哪怕江湖里医术超绝的人里面除了白胡子老爷爷外,也有青年。但绝对没有林溯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八年龄的少女这般存在。 能让药铺老板主动开口问的,林溯眨眨眼,随即笑了。“自是需要的。” 这一句话似是打开了药铺老板的话匣子。开始说他另一间的坐堂大夫其人如何如何。 药铺老板所说的大夫,姓赵。也是巧了,山西城里的那个也姓赵。 如果说山西城的那个赵大夫是被利益蒙了眼,失了医德不配当大夫。那么杭州城里的赵大夫则是医德医风,皆为上佳。 赵大夫其名赵裕隆。年轻时是个军医,后来退了部队回了江南,便一直行医。遇到了穷苦人家,他便不收诊金,抓不起药他便自己或者带着病人的家眷上山去采。 遇到非要给诊金的,赵大夫也是不取分文,直接让人上山取得一株药材当做报酬。 后来赵大夫到了他的药铺坐诊,遇到了城边村落来的病人,来了看病却买不起药材的还自搭银子让伙计给抓药。出诊也是不收出诊费。 “ 赵大夫是个好人啊。”药铺老板连连感慨,“这般的菩萨心肠,也就东街街头小楼里的花七公子能与之相比了。” “是个好大夫。”林溯点头附和。她没说是“好人”,而是好大夫。 “ 只是,赵大夫一生未娶,没儿没女孤家寡人。花七公子也是幼时因病盲目。哎……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往往都没好报。” 药铺老板还在感慨着,但林溯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她家高冷的系统大人突然上线发任务了。 【叮——触发任务:医治花七公子——花满楼的眼睛。】 150.师姐救命啊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 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林溯微笑, 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无子无女的, 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她走了,以这人的德行, 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 刘德, 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 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 咆哮道, “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 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 ”赵进自嘲一笑, “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 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自觉的,东方滚动了下喉咙。 “ 小伤而已,你大可不必……”声音不同以往的清亮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暗哑。 “小伤?”林溯打断东方的话,抬眸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视,她的一双墨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旖旎暧昧。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清冷理智。 “这样的小伤,”林溯点了点东方胸口上浅浅的一道红印,“ 若不现在处理好,足够东方副教主你失血过多而死。” 东方胸口上的伤口看上去并不深,薄如蝉翼的刀片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线一般细小的伤口。可是林溯却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道,所致的伤口有多深。 伤口确实没有到致命或重伤的底部,但是林溯刚刚割开了东方胸口处的两处血管。若是平时,不用管它,按住任其愈合便好。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东方所泡的药浴,药劲很猛,属性至阳。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药力飞速流动,就像是高速公路上一辆辆飞速行驶的汽车。林溯在他胸口破了个口子,如同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快速流转的血液在循环中会分出一股血液涌去伤口处,破损的血管根本不会愈合,反而随着一次次的血液循环涌出鲜血,直到东方体内的血液不再能支撑循环为止。 “……”被林大夫怼了一句,东方自觉理亏,沉默不语。 林溯伸出指尖,探入内力,见里面的血管已经愈合后,又取出些药膏,往外层的伤口轻轻一涂。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恢复如初。 151.林大夫发威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因救下了小姑娘, 掌柜的也是过来道谢一番。 “ 林家丫头也是命苦的,她年幼的时候娘就去了, 留下与老父相依为命。怎奈何老林近年又得了重病, 卧床不起。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后来掌柜的也因为见这丫头可怜,把她手进酒馆儿干些杂活,每月发她一份月钱。 林溯垂眸听着, 最后瞥了一眼小姑娘, 只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双不大的小手握的紧紧的, 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 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 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 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因为给了银子, 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 不准备绕远,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 小姑娘扭身转过来, 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 温婉柔和,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林溯上楼从房间内的屏风上拿下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转眼想了想,心念一动,又从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样的。 两件白裙搭在纤细的手臂上,林溯转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已经从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轻薄的衣衫递给小姑娘,对她道:“这是我换下来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晒干,明日付你工钱。”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放,侧身闪过,足尖一点,纤细的白影从二楼的窗户穿过又出了酒楼。 “……” 翌日,小姑娘拿着认真洗好的衣裳前来。却不曾想,掌柜的说林溯已经走了。 说完掌柜的拿出林溯留给小姑娘的二十两纹银,拍拍她的头,叹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啊。” 小姑娘盯着手里捧着的两身白裙和二十两雪花纹银,沉默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溯隔日一大早就赶着她的小毛驴上路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昆仑山上的寒池里用来给东方“解毒”的小东西,还需要天山的雪莲为饵才能钓到。 此番一想,她觉得还是早早赶路为好。遂交代了掌柜并且付了二十两“工钱”后,便出发了。 走了一段官路,林溯拐进了山林,展开大轻功加快路程。 紧赶慢赶了三日,她终于到了天上脚下。 在天山脚下的小镇里的客栈休息了一晚后,清了一身疲态的林溯开启轻功便上了山。 天山雪莲喜寒,一般都生长在人迹鲜至的雪峰上。 来到山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林溯十分应景儿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白貂披风系上。 天上雪莲可遇不可求,林溯到了雪山,走了整整一日,才凭借本身自带的金手指——对药物灵敏到变态的嗅觉,寻到了雪莲的踪迹。 这严寒的雪峰,除了雪莲外林溯想不到还有什么这般似花香的清香气。她随着淡淡的清香寻过来,果然见到一朵将开未开的雪莲花……和一个一身红衣的小萝莉。 见到还有意外收获,林溯嘴角一抽。 小萝莉一身红衣,娇小的身子盘坐在雪中,似是在打坐。转眼看她的容貌,即使她现在闭着眼,林溯也知道她生的也是极好。巴掌大的鹅蛋脸儿肌肤吹弹可破,秀气的小鼻子下是古典的樱桃小口。这小嘴儿红润极了,在这严冬一般的环境里,一点变苍白的趋势也无。 最醒目的是她额心的三瓣似桃花又似梅花的花瓣,以莲花的形状完美的点缀,更为其本就娇艳的脸蛋儿填了一抹艳色。 林溯丹田一松,解了提气。脚下的白雪被她踩出了印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本就寂静寒冷的地方已经足够。 红衣萝莉不为所动,依旧闭目打坐。连眼珠都未动。 见此,林溯叹了口气。 此处雪莲已经有主,看来她要废些功夫再寻一株了。 林溯这般,也是无法,千万别说这姑娘是个三好学生,纯善之人,懂得“先来后到”什么的。 一个看上去十三四的萝莉,出现在天山山顶已经够蹊跷了。更别说她还在这里打坐,气息绵长,丝毫不见寒冷。要知道这萝莉身上穿的红衣可是和林溯身上一样的薄衫。虽然林溯也因为内力深厚,并不畏寒,但她还装模作样的裹了一件披风呢。可你再看看人家,就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惹不起,惹不起…… 林溯心中萌生退意,转身准备走人。 可是她刚迈出两步,身后的红衣萝莉便眉头紧皱,随即额头冒出青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热的血液浸进雪里,不到片刻便失了热气,与冰雪融为一体。只是那抹红色在一片雪白中极为惹眼。 林溯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红衣小萝莉已经不再打坐,而是一手撑着雪地,一手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可能是这几年做大夫染了职业病,林溯一见如此,心绪瞬间回转了几番。而后,她决定冲上前去,抓住红衣萝莉的手腕便开始诊脉。 皱眉认真诊脉的林溯,仿佛并没有看到,红衣萝莉在林溯接近她并且抓住她手腕时,眸中闪过的狠厉之色。若是她此刻能运起内力,估计早在林溯接近她的那一瞬,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过去。 152.(二合一)补更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 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 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 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 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 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 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 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 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 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夏日日头毒辣,若不嫌弃, 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 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 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 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 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娇娇软软地声音伴着它的主人如同归巢的燕儿,欢快雀跃地涌进院子。 院中长身而立,静候已久的主人如玉的面容瞬间一黑。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不过,弱一点才更好掌控不是吗? 虽然得出结论,但东方也并没有表露一丝轻视之意。 “ 在下深夜前来,一是来向姑娘道谢,二来,则是……” “看病?”林溯接上他的话。 东方没有否认。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这个。 “ 听闻姑娘不仅可消除病痛,亦懂医治内伤?” “确实如此。”林溯点点头,在东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童百熊遭十多个武功路数不同的人手围攻所至的内伤,她三个月就给调养好,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名传江湖,但日月神教肯定早已上下皆知。 现如今江湖上的大夫,一种是专门给人看(疾)病的,另一种是专门给人治(重)伤的。不过大多数的大夫都因为把精力放在了医学上,不懂武功,所以跑江湖的大夫很少。可以自保且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 林溯看上去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但东方可不相信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懂医理的,一般也通毒经。医术越高明,越不好得罪。 心思百转千回,东方想了又想,挽挽袖子,把左手放轻松,似是轻松写意地递了过去。而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 劳烦姑娘。”都不问人家是否乐意。真是又傲气又霸道的人。 林溯意外地看了东方一眼。她还以为需要等到再扯一会儿才会让她诊脉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痛快。 林溯也没犹豫,伸出右手,中间三只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其脉门之上。她敏锐的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某人皮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但她如同恍若未觉,依然默不作声地认真诊脉。 而后,林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又少见的病症一样,古怪地看了东方一眼。 “ 如何? ” “……”斟酌了一翻,林溯才把语言组织好,“ 阁下自进门,我便观阁下面带寒气。” 这话,让东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未喝的茶水。 “ 阁下可觉得今日后腰隐痛?时常乏力?” 东方认真想了想,“不曾。” 他乃习武之人,并且内功身后。这样的病症也只有待他年入古稀,才可能找的上他。 “那……可曾觉得脾肾透支?” “并无。”东方明眼看出林溯的犹豫,遂道:“ 姑娘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 …… ” ——不,我怕死。 其实,林溯原本想问的是——你的小兄弟还健在否?但她怕东方巨巨听了才不管她是不是大夫,直接起身一巴掌糊死自己。 东方直视林溯,狭长的桃花眼眼神平和带着询问,仿佛就像个认真等待大夫结论出病症的求医者。 但偏偏,林溯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压力神大。 “ 自古以来,万物都将就阴阳调和。昼夜交替,冷暖变更。世间男女男为阳,女为阴,此乃大阴阳,而男女各自体内又成另一方阴阳,此乃小阴阳。阴阳相交相容,二者不可却一。若强逆之,阴阳颠倒。龙非龙,凤非凤。” 153.谁说谁是英雄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悦来客栈?”林大夫抬眸望了一眼客栈门上的牌匾,嘴角一抽。 “林姑娘,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 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 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客栈也是普普通通,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 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 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 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 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 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 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 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恐怕教里头的精英,都被拿来搏权了吧?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闭嘴!” “哦……” 林溯收声,声音弱了不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一见林大姑娘这般,东方十分头疼地伸手揉揉眉心。 如果人生可以回溯,他绝对会选择在遇到林溯的第一天就掐死她! 回忆翻涌,时光倒流。 东方第一次见到林溯时,是因为教中的探子上报,附近的镇子里来了一位神医。 镇中居民把那位神医奉为神明,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义兄童百熊在前往中原时被人识破身份,身受重伤。右臂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险些断掉。最终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巧合般地,重伤的童百熊遇到了进山采药的“神医”林溯。发现林中有位性命垂危的伤患,医者仁心的林姑娘并没有多想,就地取材简单的包扎为其止血后,唤来了镇中的居民,齐力把童百熊搬运回了她在镇中的临时医馆。 童百熊右臂的刀伤伤了经脉,失血过多,体内的内伤更是拖走了他半条命。可以说,童百熊是咬着牙凭借超人的意志和自身不弱的内力作为支撑逃回神教所属范围内的。 据童百熊自述,他当时的状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可到了林姑娘手里,愣是硬生生地把他的命从阎王那里给抢了回来。 只三个月,除了右臂还被林姑娘叮嘱不得用力过猛外,其于内伤外伤,全部治愈。也不知是不是童百熊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早年留下的暗伤也好了三成。 如此医术,委实令人心动。 东方负手沉吟片刻,便决定“拜访”那位神医,一探虚实。 林溯第一次见东方,是在深夜。 已近亥时,月上中天。身着大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早早知晓这是个纯武侠世界,林溯会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还是个生的极为好看的艳鬼。 “艳鬼”见此间主人许久没有动静,便直接找上门来。推门而进后,瞥了眼内室,遂坐在外厅的小茶桌旁自顾自地坐下,为其斟了盏茶。 “ 旧闻神医大名,在下深夜前来,实属冒犯。还望神医不要怪罪才好。”如果说,他刚才站在院中说这话还有点可信度,那么他此时并不真诚反而傲然的语气就很让人想打他了。 林溯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就想想。 ——主要是打不过。 人家都已经不请自来,破门而入了,若是她再不起来,他跑进来掀被子可怎么办!林溯深感这个男人做得出来这种事。 认命地从被窝爬起,林溯套了件外衫,披头散发地走出卧室。 东方听见脚步,满意地一勾唇角,手中一直把玩的茶杯终于往嘴边送了送。 杯口还未沾唇畔,林溯姑娘人未至声先到,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此茶性寒。虽说有消暑降火之效,但并不适合待客。阁下还是不饮的好。” 东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狭长的桃花眼一眯,意味深长地垂眸瞥了眼茶杯中碧绿的茶汤。 这茶闻上去像是铁观音,茶香浓郁,还带了股不属于茶叶的甜香。或许是在冲茶时还加了些别的什么。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个男人的思绪不是翻转了几圈。 东方没喝,但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他抬眸打量林溯,同时,林溯也在打量他。 一身红衣的青年在茶桌旁随意而作,一手撑着茶桌,一手把玩茶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比常见的略为狭长,眼角晕着天生的桃色微微上挑。他朝她看来,眼底含着的月光仿佛都朝她涌来,如梦似幻。 ——妖孽啊…… 林溯心里连连摇头。 怪不得史上男生女相,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行军作战要常年带面具了。否则真容一露,谁还有心思打仗?都来膜拜盛世美颜吧! 林溯不知道兰陵王是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她眼前的这人,生的真是极好。五官俊美到精致地地步,红衣的艳色被他一身傲气压住,自成一翻别样的气质。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美则美矣,眉目间原本应有的英气却消减了不少。英气弱化,这张生的天怒人怨妖孽般地脸未免有些阴柔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林溯转眼想到这一转变的原因,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 ——造孽啊! 东方可不知林溯这般思绪万千,他眼中林姑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弱。 林姑娘一身白衣,三千青丝在脑后随意地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光滑,一双眼眸含着一汪春水,温暖清澈。模样生的确实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却难免给人柔弱之感。再观她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不够轻盈,手中一层薄茧也无只一身药香……东方只归纳出这一点。 154.赶紧结婚吧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院子确实很小, 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 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 配有……嗯, 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 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 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 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 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 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 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 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 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 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 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 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 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家啊……林家…… 院子确实很小,除去两间青砖瓦房占了一半,小院儿里只放了一方石桌,配有……嗯,好吧,只有一个石凳。 环视一周后,林大夫面色不改。既没有嫌弃这破旧的小院子,也没有因林仙儿所住的环境而面露怜悯。 林仙儿不准痕迹地瞄了一眼林溯,见后者没有什么嫌恶的表情后莫名松了口气。 “你去收拾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善解人意的林大夫轻生对其说道。 “嗯。”林仙儿点点头,走进屋里。 其实林仙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衣物除去几身贴身的外,其他只有三身衣服。分别是两件普通衣衫和一件棉衣。这棉衣,还是今年林富换下来的旧衣改小的。得这身衣服前,林仙儿过冬时都是把自己仅有的两身衣服套上,再从城外割些野草回来,糅好后塞进衣服夹层。就这么度过冬天。 林仙儿盯着这三身破旧地看不出原貌的衣服出神。似是在回想自己这么些年的穷苦日子。现在她身上是林婶婶给她新做的一身纯白孝服。林家婶婶对他们家一像小气,这身孝服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是林仙儿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裳。 哦,也不对。她最外面还披着一层艳红的嫁衣呢。 林仙儿抬起过于纤细的右臂,伸出左手抚摸嫁衣袖袍上绣着的一对鸳鸯。 这是她这些年穿过最值钱的衣裳,却也是她从未想过要穿的衣裳…… 林仙儿看着嫁衣怔神,院中的林溯也没催促。她瞥了眼石桌旁唯一的一个石凳。虽然这套石质桌凳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上面不少痕迹。不过石凳的上方还是很圆润光滑的,显然是时常有人坐的。 林大夫走上前去,一撩袖袍,暗劲拂过,石凳石桌上的灰尘尽去。 刚要坐下,林溯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处的小角落里。 那是两包药材,用细细的麻绳捆着,显然还未用过。 也许是职业使然,见不得糟蹋药材,林溯几步走过去,弯身拾起了这两包药材,随手扔在了石桌上,才在一旁坐下。 许是等人等的无聊,林溯给自己找了些事做。她拿起药包闻了闻,就当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作为一个大夫,林溯对药材的味道很敏锐,只需一闻,她便能辨别出药包里的药材。 桔梗,远志,前胡,天南星少许……林大夫在心中一一过着里面的药名。 嗯……都是止咳化痰且性温的药材。哦,还有少量的白芥子。这药材和天南星一样,都不宜多用。量多会腹泻、腹痛,所以只掺了丁点儿。不仔细注意,还真忽略了。 林大夫对自己发现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但下一瞬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将将扬起的笑意凝住。 林溯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包药材,再次抓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里面不仅有天南星和白芥子,还有藜芦!!! 林溯拆开药包,最上面的药材她一一辨别了下,没发现藜芦。可是她的鼻子却不会骗人。 放下这包,林溯又拆开第二包。药包里的药材依旧没有藜芦。可是,她却从中发现了一包小小的,也就平安符大小的三角包。 林溯细眉一皱,纤纤玉指夹起那一小包。这小包很平整,里面装的应是药粉。 林溯稍稍拆开小小的纸包,见露出些许粉末便从白玉般的指尖点了点。食指拇指磨蹭了下,林溯又放入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藜芦无疑! 藜芦可治中风痰涌,又能杀虫。可是都需要磨成这般细腻的程度。 ——除非…… 林溯盯着指尖沾染的药粉,眸色深深。 最后,林溯瞥了一眼开启的屋门。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家啊……林家……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脉弱而不规则,呼吸慢而浅,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又瘦骨嶙峋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不管这人姓什么,他算是全部发挥除了恶霸形象,带着十来个身穿灰色短打身形魁梧的打手过来堵门口。 “林姑娘,林仙儿!我的好未婚妻,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包袱款款的是要去哪儿啊?” “!!!”林仙儿闻言低下头,背脊也弯着,似是彻底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成亲?”林溯冷笑一声,“成哪门子的亲?” 林溯一出声,赵家小子这才发现林溯是那日酒楼的人。 155.天龙那个八部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溯的德济堂与花满楼的小楼在一条街上。德济堂在东街中段,而小楼也在东街头。也就八百余步的距离。 出了门, 林溯对向她打招呼地一一含笑回应。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竟走了一刻钟。 一路往前走着, 林溯忽然缓了缓脚步, 鼻翼微动。浓郁的花香被微风带到面前,占据了所有嗅觉。 很香。 这味道不禁让人…… “阿嘁!”林大夫打了个喷嚏。 ——确实很(狠)香啊。 林溯掏出一方帕子, 纤纤玉手拿着它捂在鼻前。一双杏眸水雾朦胧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似的, 抬头去望三米开外的小楼。 她今天不会因为“买花”, 就把嗅觉交代这儿了吧?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无功而返吗? 林大夫捂着手帕深吸口气,随后把帕子收进袖子。端起身子,走到小楼前。 来到小楼门前, 花香更为浓郁。传闻花满楼的小楼是不锁门的,实事也是如此。林溯现在门前轻飘飘的一撇, 就能看到大片的姹紫嫣红。 林溯停驻在门前,久久未曾踏上小楼前的一截台阶。她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也幸好花满楼的小楼时常有人过来观赏, 不然林溯现在这里久久不动,恐怕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半晌,林溯终于觉得花香味儿没那么浓了。她刚准备抬脚迈上台阶, 里面便在她有所动作之前, 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 夏日日头毒辣, 若不嫌弃,不妨进来饮杯凉茶。” 这道声音甚是悦耳,就像是清贵公子腰间环佩撞击的叮当混合着山谷清泉流动的声响。温润又清澈。仿佛夏日所带来的炎热,都被这声音拂去了不少。 闻言,林溯微微一笑。抬步进了小楼。 而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则着了一身杏色衣衫,坐在小楼一楼的大厅中央。“见”林溯进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把手上新倒的凉茶放在自己对面位置的桌面上,朝林溯道了声:“请。” 林溯依言上前坐在花满楼对面,无声地打量他。 花满楼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或许许多人在见他之前都会想想许多与他相符的形容,但见到本人。之前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感叹一句:花满楼,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放在一起,却是意外的顺眼,甚至是俊美。 他的肌肤是江南水乡独有的白皙柔润,给他本就俊美如玉的长相更添了一分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嘴角含笑。温和亲善中自带着名门仕子的清贵之气。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溯觉得,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花满楼把它诠释的很完美。至于常被人形容温润如玉的自己? 大抵是前者是真,后者是假吧。 因为,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花满楼的温润亲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至于林溯,她明白,自己连不露锋芒,不事张扬,宠辱不惊,雍容自若,这一表层境界也只勉强做到了一半而已。 林溯打量着花满楼,后者神态自若,嘴角清浅的笑意未减,任其打量。 早在林溯站在门前时,花满楼就发现了她。毕竟,满楼的花香突然掺进来一丝淡淡的药香,以花满楼灵敏的鼻子,不想发现都难。 至于为何断定林溯是“姑娘”而不是“公子”……那是他得独门秘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林溯似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猛的回神。 “ 素来听闻花公子小楼的花为杭州之最。我新置了一处宅院,怎奈院中空空,毫无生机,遂来公子这里求几株花草。” 林溯打破沉默。自认说的不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是果茶,酸甜适中,还加了冰块解暑。嗯,好茶。 一听林溯这么说,花满楼也是放下了茶杯,“望”过来,对她笑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林溯沉吟着,扫了眼小楼中的花花草草,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说实话,除了特征明显的菊花外,这些花她一个也不认识。 沉吟半晌,林溯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知,公子这里可有芍药?” “芍药?”花满楼明显是愣了下,随即因近处淡淡的药香联想到了林溯的身份,笑意加深。 “芍药不仅颜色艳丽,花香怡人,还可入药。有祛瘀镇痛之效。” “确实是适合你。” 林大夫颔首。内心却是啧了一声。她的职业好像已经暴露了。遂道:“草本所记:‘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 ——芍药就不是花了吗?不能因为人家是药材就否定是花啊。 “想来栽在院中,不仅赏心悦目,还可入药,一举两得。” 花满楼手中折扇搭在另一手的手心处,点头笑应:“确实如此。” 然而林溯哪里知道,芍药又称“将离草”,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则为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而文人墨客又把芍药叫做“婪尾春”,意为春天最后的一杯美酒。 反正,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寻常老百姓,都不会把芍药叫成“芍药”。除非……嗯,她是个大夫。 所以花满楼才会在林溯说芍药时愣了一下。从这二字便可得知林溯不是爱侍弄花草的人,但她问芍药又好似没什么不对。毕竟,嗯……谁让人家是个大夫。 “ 不过,现已盛夏,离……嗯,芍药花期已过。姑娘若想看到满园春‘色,只能等来年了。” “ 无妨。”林溯笑笑,“ 公子都说它颜色艳丽,花香怡人。如此‘娇容’,别说明年,等上三年五载也是值得。 ” 花满楼摇头失笑:“只是可惜,姑娘院中这半年空闲。倒不如先移栽些应季的花草?” 说着他把林溯引到后院,每经过一簇花丛,他便为她介绍一种。 “茉莉,清热解毒,可治外伤。还可入茶。” “ 芙蓉,花、叶、根均可入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林溯也是点头,附和着:“还可治毒蛇咬伤,烧伤,烫伤。 ” 而后,经过牡丹时,花满楼驻足的时间多了不少。“牡丹……” 林大夫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头。“ 店中丹皮还有不少。” 主要是太贵。而且制成药材又是需要琐碎的工序,不符合性价比。 花满楼点点头,表示明白。本想继续往前走,林溯却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而后,这位温润如玉的清雅贵公子微微一笑,朝林溯道:“ 姑娘不愧是大夫,好眼光。 ” “ 玉兰,摘其花朵佩带于身,溢香避秽,放于室内,枕香安眠。只可惜……”花满楼面带遗憾,“ 花期已过,又不好栽培。” 见他满面遗憾之色,林大夫突然一僵,深深地看了眼这位花七公子。 ——等等! 她不是来观察“病人”,顺便买朵花的吗? 这突如其来要买保险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 ——为何这姑娘看我时,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奸商? 林大夫:花七公子不愧是姓花。 因救下了小姑娘,掌柜的也是过来道谢一番。 “ 林家丫头也是命苦的,她年幼的时候娘就去了,留下与老父相依为命。怎奈何老林近年又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后来掌柜的也因为见这丫头可怜,把她手进酒馆儿干些杂活,每月发她一份月钱。 林溯垂眸听着,最后瞥了一眼小姑娘,只见小姑娘垂着头,一双不大的小手握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林溯先是出了酒楼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清水点心准备在路上用。回来时她从后院翻进去,看了看她的小毛驴。 因为给了银子,小毛驴被伺候的很好,甚至还给它洗了个澡。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溯摇摇头,不准备绕远,直接从后院回酒楼。她才又几步,却没想到遇见了个人。 是昨天她“出手相助”的小姑娘。 这姑娘正蹲在墙角,手里一捧锅底灰,小手沾了沾,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抹。 林溯:“……” “咳。” 一声干咳,小姑娘扭身转过来,见到的是昨日救她的姐姐。 她还是一身白衣,温婉柔和,就像春日和煦的阳光,只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浴春风的温暖舒爽。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林溯的样貌,一双明眸如一汪春水,力挺秀气的琼鼻下是小巧的淡色薄唇。她看的很仔细,甚至还发现了林溯眼角下的颜色极浅的泪痣。 小姑娘见的人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幅容貌上乘,再加上此人温雅亲和却又内敛一身清贵。 ——想必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大人物吧。小姑娘这般想着,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见到手里的黑灰,小姑娘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猛的把包着锅底灰的草纸藏在身后,沾上黑色的小手也缩进袖子,不再露出。 她做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卑微。 林溯见此,一双好看的细眉轻皱,走上前去。 “抬起头来。”她道。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颤。随即似是心中纠结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缓慢的抬起头。 她还是昨日的那副模样。厚厚的刘海遮了快有半张脸,一双水眸比昨日黯淡了些许。不过与上次见到的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儿不同,今日抹上了几把厚厚的黑灰,遮住了虽苍白却光滑柔嫩的肌肤。 现在小姑娘这样子,与昨日天差地别。如果说昨天见到的是穷苦人家的美人胚子,那么今日便是刚从煤窑出来的小黑球。 ——这姑娘……对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狠了点。 林溯本以为抹两下便可以了,谁承想这姑娘一狠心抹的这么厚,完全像是换了张脸。 “你这是何苦?”林溯撩了下裙摆,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 脸蛋儿是父母生的,容貌是老天给的。” “你的底子很好。将来只会越长越美。”林溯望着那虽然黝黑粗糙五官却依旧出色的脸蛋儿,“ 现在你用锅底灰把脸涂了,等以后,越来越出色,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划上几道?” “……” 小姑娘没说话,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 两人沉默相对。 半晌,林溯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递给小姑娘。 “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却发现这雕着牡丹花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胭脂。 ——这算什么? 小姑娘猛的瞪大眼,抬头看她。 林溯站起身,半垂着眸子俯视她。 “女人,生来就握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她的眼泪。” “除眼泪外,最关键的便是她的容貌。” “中原花楼里的花魁,只需一笑便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江湖上的美人,只要她想,不用她做什么就有无数追求者为她前仆后继。宫里的贵人们,更是凭着一幅花容月貌争夺盛宠。” 林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眯。以似感叹又似蛊惑的口吻,轻生道:“ 你生的这般好颜色,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为何还要遮掩?” ——只需养好它,装扮它,把它化作最有用的利器。让人沉迷,让人趋之若鹜,让人心甘情愿……被利用。 林溯起身,扫了一眼后院。也不知小姑娘能不能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便岔开了话题。 “听说你,一直在做些杂务?” “……”小姑娘无言地点点头。藏在刘海后的眸子眨也未眨,也不知懂了没有。 林溯看了她一眼,想到掌柜昨日所说这姑娘家中还有个病卧在床的老父。随后道:“ 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跟上,她便迈开步子,进了酒楼。 林溯上楼从房间内的屏风上拿下昨日换下来的衣衫,转眼想了想,心念一动,又从包裹中拿出一身同样的。 两件白裙搭在纤细的手臂上,林溯转身开门。果然,小姑娘已经从房外等了。 她把手中轻薄的衣衫递给小姑娘,对她道:“这是我换下来的衣衫,你拿去洗好晒干,明日付你工钱。” 也不管人家姑娘同不同意,林溯便把衣服往她怀里一放,侧身闪过,足尖一点,纤细的白影从二楼的窗户穿过又出了酒楼。 “……” 翌日,小姑娘拿着认真洗好的衣裳前来。却不曾想,掌柜的说林溯已经走了。 说完掌柜的拿出林溯留给小姑娘的二十两纹银,拍拍她的头,叹道:“林姑娘是个好人啊。” 156.逍遥子大佬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约摸半个时辰, 夜色已临。林大夫才慢吞吞的拎着两条处理好的鱼和一轮干柴再次上了雪峰。 雪峰上童姥大人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着。观她的气色, 似是好上不少。林溯点了点头,开始点火,烤鱼。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鱼烤熟,童姥大人也睁了眼。那双眼眸在夜里也依旧醒目, 眼底的威严傲气哪怕不刻意显露也是十足。 见人从入定中醒来, 林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狗腿地上前递了挑烤鱼给童姥大人。 这烤鱼她用了原本空间包裹里的调味料,不说美味, 怎么也算是滋味十足, 比淡而无味的烤鱼好的多。 童姥大人深深地看了林溯一眼,很给面子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林溯撕着鱼肉吃了半条,觉得腹中不再空落落地后,便把鱼在一旁不再吃了。 不是林大夫挑食,是实在不喜欢吃鱼。她从小讨厌鱼腥味,现在依旧如此。 林溯用雪洗了个手,当着童姥大人的面捡起雪面上“无意”掉落的莲瓣。 童姥见此只是冷哼一声, 也没追究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不过…… “ 雪莲用药, 要配上莲心才好。你只这两三瓣能做什么?” 童姥主动开口,林溯受宠若惊。老实交代了她上天山的来意。 “ 这不是用药的。 ” “我的朋友练功出了岔子, 需要昆仑雪峰上寒池里的一味药引解冰蚕蛊。” “冰蚕蛊?”童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禁面带怒意, “小丫头片子满嘴谎话!” “ 冰蚕蛊能解百毒,练功出了岔子你除了他的冰蚕蛊能有何用?撒谎都不过脑子,是以为姥姥我不通医理吗?” “不是的。”林溯赶紧解释,恐怕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可打不过。 “我那位朋友,修炼的内功心法至寒至阴,还有些邪门儿。现在他体内的冰蚕蛊与他的内力相辅相成,可过不了多久,这便会害了他。毕竟是男儿身,体内阴阳失衡,不免……” 林溯话未尽,不过童姥自己懂了她的意思。 童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哈哈一笑:“ 一个男娃娃,修至阴的内功心法。就算没有这冰蚕蛊这个岔子,功法所成后也是会个娘娘腔。” ——何止娘娘腔,直接由内而外的变了性! 林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童姥所修内功心法,至刚至阳,但也没说成了个男人婆。果然还是那《葵花宝典》的锅。 似是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修了不符合一身属性的内功心法,却如此“悲催”。童姥笑完后心中有些微妙。 “你取雪莲,是为了昆仑寒池里的火蛇?” “是。” “那你不用去了。”童姥直接道。 “为何?” “此去昆仑跑断了你的腿儿也要足足两天两夜,那火蛇只食新鲜的雪莲。你这几片花瓣,三日内便失了新鲜气儿,等你到了,它也不稀罕了。” “……”有空间包裹的林溯默默地不说话,心中觉得还是赶得上的。 见林溯不语。童姥以为这丫头受到了打击。便一副十分嫌麻烦的样子道:“ 昆仑有什么好!他们有的东西姥姥我这里也有!他们没有的,姥姥还有!” “您是说……”林溯眼眸一亮。虽然不知道空间包裹保存的莲花瓣那火蛇稀不稀罕,但不用再赶路也是好的。 见林溯一副期待的小模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童姥一哼,留下一句“明日再说”便打坐去了。 至于林溯……林溯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日。林溯自觉地又拎了两条鱼献给童姥当早餐。童姥也只用了半条,便继续打坐。提也不提火蛇的事。 直到下午,童姥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放在自身挪也不挪的视线,嘴角一抽终于睁了眼。 “麻烦死了!”童姥十分嫌弃,不过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随我来。” 说完。火红的身形便已掠出数米远。林溯一见,赶紧跟上。 天山是有天池的,古称“瑶池”。这点林溯知道。后世还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不过,她没想到。天山最顶处的北面,竟还有一片寒池。 寒池不大,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过看这深不见底的样子……想来很深。 一见寒池,林溯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存有雪莲花瓣的玉盒。从包袱的一角,分出一根气,运气一抽,抽出两米多长的丝线。 丝线的一头穿过莲瓣正中,系了个死结。 然后,林溯两指夹着这轻飘飘的莲瓣犯了愁。 东方只教了他怎么运气,把东西扔出去。她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那日在太原,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准头不够。 但现在…… 林溯只能算是暗器的初学者,若是扔个筷子石子儿这类有些重量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轻飘飘的莲瓣要怎么扔进水池? 她还没有传说中的大佬们那种飞花摘叶的手段。 林溯转头幽幽地望了眼童姥,却发现人家早已打坐入定。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林溯这样地安慰自己,还是“飞”莲瓣。 一次,两次,三次……n次后,林溯甩着发酸的手指头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武学天赋。 童姥也是看不过去了,她在林溯甩出莲瓣的第十次便睁了眼眸。那是林溯最好的一次成绩,莲瓣飞出了两米,却恰巧一阵冷风袭来,毫无“立场”的莲瓣倒飞回来,糊了林溯个一脸懵逼。 “ 小丫头,你暗器扔成这个样子,教你功夫的师父没打折你的腿?” 林溯自动忽略了教她如何发力的“东方师父”,回道:“说来惭愧,晚辈没有师父,这些都是晚辈自己悟出来的。” 昨晚之后,林溯已经开始自称晚辈了。 “自己悟?”童姥才不信她的鬼话,冷漠脸,“鬼话连篇,你那身深厚的内力,也是自己悟的?” “……”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随即,红衣萝莉给了林溯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然,如果“谅你也不敢放毒”,“算你识相”这样的含义也算“赞赏”的话。 红衣萝莉服了丹药,开始打坐调息。林溯自觉的守在一旁为她护法。 林溯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晚间,这白皑皑的雪峰会更冷。虽然两人都不畏寒,但林溯还是起身准备去拾些干柴。毕竟,她为了找雪莲,这一整天只吃了两块点心。 包裹里的点心经这一个白天,不用想已经成了冰冻的。包裹里虽有,但这拿出来也未免太异常,还是打只野鸡来填肚子吧。 林溯看了眼身边的红衣萝莉,改了心思。 ——嗯,两只。 林溯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她自己配的驱除蛇虫鼠蚁和猛兽不喜欢的味道的药粉。在红衣萝莉身边撒了一圈后,她便足尖一点,下了雪峰。 衣襟掠风的声响微微响起,片刻之后一抹纤细的身形便从雪峰消失不见。 红衣萝莉闻声一抬眼皮,瞥了眼平整的雪面,嗤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轻功还不错。怪不得敢上天山。” 踏雪无痕,何止不错。说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不过,林大夫也就这点拿的出手了。除去这身轻功,就算内力深厚,碰见了江湖上经验丰富的二流高手也打不过。 花间游被吞的悲惨,何止悲惨二字了得。这是林溯心里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恨系统恨得牙痒痒。 【你很聪明】被记恨的十分高冷的系统大人难得主动开口。 157.还让不让结婚了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 草堂的坐诊大夫赵大夫亲口告诉我,林仙儿在他那里抓了有毒的藜芦粉, 说是驱虫, 可第二日林仙儿的父亲林富便死了。大人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巧合……”个鬼! 林溯见此,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 见后者点头后, 便微微一笑,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 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 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 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 她在我抓药时,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 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 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 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 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赵聪连连摇头,呜呜地发出声响。林仙儿也是脸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泪不止。 “你有只一眼就能断定其人得了麻风病的高超医术,难道就没看出人是假死吗?” 赵聪依旧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又惊又俱。 见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风的气质陡然凌冽起来。 “赵!大!夫!”林溯一字一顿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时仿佛淬了层冰,一双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为医者,栽赃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对得起你身上背的药箱!” 最后的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话都好使。赵聪停了挣扎,也不摇头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侧斜背着的药箱,怔神。 赵聪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师父教他药理时所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身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之能,只求自己恪守医德,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赵聪不再挣扎,仿佛失了全身力气,整个人一改刚才之态,莫名颓废起来。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他望之脑后,只贪得眼前之利。 悔不当初哇! 赵聪老泪纵横。却早已想不起,“当初”是何时。 火蛇。说是蛇。其实身量也就和鲤鱼差不多长,十几厘米的样子。 终于,这磨人的小东西终于贴近了水面,一口含住水面上漂浮的雪莲花瓣。 林溯瞬间收线,足尖一点,闪身去抓。却不承想有人比她更快。童姥猛的睁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道厉光,伸手对准寒池,寒池里因林溯的动静吐出雪莲就往深处游的小火蛇像是受到了吸力一般,一下子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师父真厉害!”林溯见此,足尖轻点水面,飞回了童姥身边。 童姥回给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寒玉瓶。她掐着小火蛇的七寸,小火蛇口中的獠牙对准瓶口,滴了几滴毒液。 火蛇不愧是奇物,牙齿中的毒液都带着火红的光亮,似是岩浆一般。 “火蛇的毒液与其本体一样,见不得日光。你要把它封进不透亮的物中才得以保存。” 童姥把玉瓶封好,扔给林溯,一脚把她踹过去,把一脸懵逼的林溯赶下山。 “拿了快滚。” “……” 童姥目送新收的徒弟下山,直到夜色里那抹白色的身形消失,她才转身面向寒池。 童姥身后早红光大胜,转眼一看寒池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蛇头。这蛇头宛如一间屋子那般大小,一双蛇瞳便有一人高。实属骇人。 童姥倒是面色如常,她把手中的小火蛇放入水中,伸出手来,大蛇随着她的动作游过来,把头俯在她的手下。 童姥满意地拍了拍它的头,道:“ 不过是取几滴牙里的毒液。” “若不是怕你吓到我新收的徒儿,何苦还要抓你的子孙后代来取。” 大蛇闻言吐了吐印子,像是在回应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童姥的偏心,不过态度依旧乖巧。 “童童,你没事吧!”一道白影飞速略过寒池,来到童姥身边,把人拥进怀里,神色焦急地查看是否有伤。 “我刚才感应到了火儿有异动。你怎么样?”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宛如谪仙。不过这位“上仙”显然已经动了凡心,见怀里的合法萝莉没什么伤势后,放下了忧心,随即又伸手去探她的脉门。 童姥打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新收了个徒弟,来带她取所需的东西。” “你收了徒弟?”男人俊美的面上闪过惊喜,“在哪儿?怎么没让我见见徒儿?” 见此,童姥冷漠脸回道:“ 收完我才发现她修不了我们逍遥派的内功心法,一脚把她踹下山了。” “呃……” “……没事,哪天再见也是一样的。”男子明显噎了一下,便开始日常双标,“ 若是你不满意,我们就再换一个徒弟。” 男子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不觉着翘走林溯刚抱上的大腿有什么不对。 火蛇:“嘶~” ——骗人!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这一声不满,也不知道是对人还是对蛇。或许,两者都有? 永远不要猜女人的心思,因为你永远也猜不着她在想什么。 用后世一句形容他便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鲜花满楼,完美到近乎于神一般的男人。 不过,完美不完美什么的,林溯现在完全不感兴趣。 她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花神”是何等风姿,但眼前根本抽不出空隙来。 一是她盘下来的药铺要开张,二来嘛…… 林大夫觉得还是先把医经理解消化了并且把暗器练一练,再去接触。毕竟,那位的好基友可是十分爱惹麻烦的人物。她可不想为了治个眼睛,把小命儿都搭进去。 原先的药铺老板很是任意,他把自己之前另一家的账房先生与两个踏实的伙计都为林溯招了过来,并且请来了赵大夫,在药铺坐诊。至于林溯,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药铺的账目房屋地契等等到手后,花了大几万两银子。待药铺老板拖家带口地北上前,林溯又包了六百六十两的银票送给他。药铺老板本想推辞,却耐不住林溯的劝。 “ 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前前后后为我打点一番,我本就应上门酬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六百六十两,六六大顺,愿您一路一帆风顺。” 盛情难却,药铺老板只好收下。他的夫人本就对林溯颇有好感,此时十分热情道:“日后来了山西,来找哥哥嫂子,定好酒好菜招待。” 林溯点头笑应,在城门口目送这一家人跟着商队上了官道。 商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林溯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林溯抬眼望了望药铺新挂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大字——德济堂。 德济,取以德济世之意。 赵大夫本来对换了东家,药铺改名没甚兴趣。不过在牌匾挂上时,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确实捋着胡须点点头。再看向林溯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取这个名字,林溯实在是在山西时被林仙儿的事刺激到了。一想到那赵聪的所作所为,她空间背包仅剩的武器——雪凤冰王笛就蠢蠢欲动。 怎奈何——没!有!心!法! “哎……”林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指尖银光一闪。 刹那间,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出,“咻”地一声飞过,穿透院中银杏树的两片落叶,最后整根没入不远处的墙面。 158.青山不改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巧合……”个鬼! 林溯见此,先是抬眸看了眼紫莹,见后者点头后, 便微微一笑,出声问王大人:“王大人, 不传人证吗?” ——啊?还传人证? 见林溯态度模糊,王大人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看上去沉思暗中却腹诽不停。 ——这姓刘的小子是诚心害我哇! “传人证!” 刘德似是早有准备, 那赵大夫今日也没坐药堂,早早地被刘德拉来做人证。 “ 赵聪。刘德说林仙儿三日前去你那抓药, 开了一包藜芦粉可是事实? ” “回大人, 确实如此。”赵聪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身上背着个药箱, 看上去就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命的。 “ 林仙儿不仅从我那儿开了包藜芦粉,她在我抓药时,特意朝我要了两截天南星的根茎!” “你胡说!”林仙儿身子颤抖, 直指赵聪。刚刚刘德告她弑父时, 神情都没这般激动。 “什么天南星的根茎,我都不知是何物!” “ 胡不胡说,由大人定夺。”赵聪一梗脖子两眼一闭。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惹得人想揍他。 林溯倒是笑了, 开口道:“ 想来你们是不知, 林仙儿开了药还未归家,林富便已去世了。” “至于你们说的那药,我记得一直扔在地上,还没人动过。”当然,除了她。 “这……这……”赵聪没了主意,看向刘德。后者眼神闪烁了一番,又道:“ 那也不能证明林仙儿没有弑父之心!” “既然药材没动,大人命人去林家搜一搜,拿来一看便知。” 说完,刘德看了眼赵聪,后者微微点头。 刘德见此,心有成竹。他当然知道林富在林仙儿还没回家时就死了,死的太不是时候。可是他们本就是来栽赃的,没求过林仙儿的命,只是败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赵家而已。 但两人根本不知,今日,赵家已经不再敢有娶林仙儿的念头。 见两人如此,好似真有那回事儿一般,王大人不禁看了眼林溯,用眼神请示。后者颔首。 得了示意,王大人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去林家找药。几个衙役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两包药回来了。 那拎药的衙役刚进后院儿,赵聪便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包药连连道:“是它,就是它!” ——你家蹦出来个小哪吒? 林溯调整了下坐姿,背靠椅子,裙下纤长的双腿交叠,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惹来不少关注。毕竟林溯是个容貌上乘的美人儿,相比紫莹的美艳,她这温和恬淡的模样,再加上身上自带的独属于万花医者的风度。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幅山水画,颜色看似清浅,可意境幽远。 本就好颜色的刘德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盯着林溯。那日他们只觉得林溯出手凶狠,凶神恶煞般的惹不起。但今日得见林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哪怕瞧着二郎腿,在他眼里都是美人独特的风情。 林溯感觉到了这股视线,不过她不予理会。她身后的紫莹倒是沉下脸来,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刘德的眼睛里所含的心思让紫莹恶心,恨不得把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这些心思转换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发生,此时王大人身旁的师爷已经下去接过药包,打开,并且一一辨别。 师爷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不高明,但辨别药材却绰绰有余。 他把两包药材全部拆开,仔细查验后,并没有发现刘德和赵聪两人所说的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 师爷朝王大人摇了摇头,后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哇!不然物证属实,他还得费心思怎么给林仙儿“洗清罪名”。 “ 刘德,赵聪!我看你二人是太闲了!竟敢诬告!你们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当朝律法放在眼里?!” “这,这怎么可能!?”二人傻了眼,刘德也从美色中回神,猛的去看赵聪。 赵聪则更是惊诧。“不可能!” 赵聪明明记得自己为了这事,在给林仙儿开完药后,亲手把天南星根茎与藜芦粉放进底下的药材里,仔细包好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天南星的根茎都是他前几日亲自上山去采的。这两样药材,怎么会凭空消失?! “ 肯定是有人掉包了!这不是我家开的药!” “事已至此,还敢狡辩!”王大人一脸怒容,一拍扶手,威严十足,“ 诬告不成,还不醒悟,罪加一等!” “没想到我山西还有你二人这般刁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人又惊又怕。五十大板?那可是去了半条命!他们还想再反驳什么,可是已经被衙役按住,堵了嘴巴。 “慢着。”林溯一抬手,转眸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既然这案子已经结了,可否容我问句话?” “当然。您问。”王大人陪以笑脸。 林溯对其颔首示意,扫过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赵聪身上。 “听闻你前几日出诊林家时,说林富染了麻风病?”林大夫微笑,也没示意衙役送开赵聪的嘴巴,自顾自地道。 “我倒是好奇,只见了一面连屋门都未踏的大夫,医术是高明到了何种地步,只一眼就能断得人染了麻风?” “更巧的是,人没两日便去世了。” “ 我心有疑惑,遂带人去验了尸。”说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聪身子一抖,眼睛瞪大。林富得没得麻风,他最清楚不过。 林仙儿也是抬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神色复杂。 ——艾玛!这姑娘是去挖坟了? 王大人和师爷也是侧目,而后默契地对视一眼。 ——果然像他们神侯府的作风。真重口味儿。 林溯好似没察觉到众人变换的神色,只对赵聪道:“ 听说林富去世时,说其人无力回天,魂归地府的也是你。” “可我验了尸体。其人皮肤完好没有感染麻风的征兆不说,反而浑身青紫。” “ 不仅如此,林富棺盖内部上有明显的抓痕和血迹,显然是假死休克被人活埋…… ” “活埋”二字一出。赵聪连连摇头,呜呜地发出声响。林仙儿也是脸色刷白,茫然悲切,眼泪不止。 “你有只一眼就能断定其人得了麻风病的高超医术,难道就没看出人是假死吗?” 赵聪依旧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又惊又俱。 见此,林溯心火更盛。那柔和地好似三月春风的气质陡然凌冽起来。 “赵!大!夫!”林溯一字一顿地喊他,本是柔和甜美的音色此时仿佛淬了层冰,一双如水的杏眸好似也凝出了冰碴子。 “身为医者,栽赃陷害,草芥人命。你可对得起你身上背的药箱!” 最后的这一句,似是比所有的话都好使。赵聪停了挣扎,也不摇头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侧斜背着的药箱,怔神。 赵聪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少年时,师父教他药理时所对自己的谆谆教导。 “身为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之能,只求自己恪守医德,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赵聪不再挣扎,仿佛失了全身力气,整个人一改刚才之态,莫名颓废起来。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他望之脑后,只贪得眼前之利。 悔不当初哇! 赵聪老泪纵横。却早已想不起,“当初”是何时。 藜芦,可通过皮肤吸收入体内,其毒性作用与乌头相似。 首先毒性运用于舌、口腔及人体其他部位有针刺感及麻木感,继而上腹部及胸骨后有烧灼感。若中毒严重者,脉弱而不规则,呼吸慢而浅,浑身震颤及抽搐、流涎,与中风症状相似,最后会因虚脱、呼吸麻痹或心力衰竭而死。 天南星,白芥子同样有类似的毒性,天南星的根茎毒性更大。 林溯一边慢慢包着药材,似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在密集的药材堆里看到了两节小小的很不起眼的却与其他干枯的药材相比还带着绿意的天南星根茎。 林大夫悠悠一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姐姐。”收拾完的林仙儿换下纯白的孝衣和火红的嫁衣,一身素色的麻布衣裳,现在门前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身影小小,又瘦骨嶙峋的,可她的眼睛却像清水洗过那般,在阳光下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 敛起思绪,林溯对其轻轻一笑。 “都收拾完了?”她站起身,借着身形的阻挡,把重新包好的两包药材隐晦地扔在石桌与石凳之间的死角处。至于药包里不该出现的藜芦粉末和两节天南星的根茎,则被她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借由宽大的袖袍格挡,扔进了空间包裹。 “嗯。”林仙儿对她点点头,展颜一笑。笑里含着失落,悲伤,迷惘,但更多的是轻松。 似是也被这笑容感染了,林溯嘴边的笑意多了些许。“那走吧。” 话音将落,一声高喝便由大门口儿喊来。“不许走!” 林仙儿是正面大门的,看到来人后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袖。 如水的杏眸眼底一凉,林溯转身看向门口。 哦。这人她貌似见过。不就是前几日在城门口酒楼里遇见的调戏林仙儿其中之一的那人吗?姓什么来着?张王李赵刘?忘记了。 159.万花番外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最后林溯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拿着林富所签把亲生女儿卖给林氏夫妇的卖身契,逼着二人又签了一份死契,而后当着二人的面把最初的那份“卖身契”撕掉。 至于死契上,从林氏夫妇手里“买下”林仙儿所花费的银子…… “ 林夫人拿着我的两身白裙去当铺, 想来换了不少银子吧?” 被点名的林氏浑身颤抖, 仿佛眼前的温婉清丽的白衣少女是世间再凶狠不过的恶鬼煞神。 “ 林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不过两身衣裳而已,”林溯微笑,笑不达眼底,“ 林夫人四十有余还未有所出, 无子无女的, 也怪令人心疼的。权当是我替仙儿送二位的养(棺)老(材)钱。” 至于现在手里这份死契的所需的钱,林溯提也未提。 给钱?做梦! 林大夫没把这对夫妻扔给平一指试药绝对是她大发慈悲! 不过虽然林溯没有追究, 但并不代表林家夫妇会好过。 赵进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她走了, 以这人的德行, 必定会来林家闹腾。说不定刘德也会来。两人的迁怒也是有他们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赵进,刘德,赵聪三人……她会好好的吩咐下去, 让这边的人时不时“关照”一下他们。 而赵进和刘德也翻了脸。 “不就是个女人, 我们的年的兄弟情分, 你也不顾?”刘德惊怒。 “你懂什么!”赵进抓着刘德的领子, 咆哮道, “ 我是要娶她过门的!八抬大轿娶她为妻!” 刘德怔住。“ 赵兄,你……”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赵进自嘲一笑,“ 她就是我幼时便放在心里头的人。那日我在酒馆里认出了她。暗中查了她的近况,得知她过的并不好。” “她那个父亲!”赵进咬牙,“ 她那个父亲从就小苛待她,明明自己没什么大病,却要装的起不来床,天天要仙儿出去赚钱。自己坐享其成!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一初,帮她摆脱她的父亲。谁知道那林家的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真的弄出一条人命!” “ 可是……赵兄,你如此做,就算成功迎娶她,她也会恨你一生的。” “ 呵,那有什么要紧?”赵进冷冷一笑,面带自嘲,“ 我对她好就行了。” 说着,赵进突然面色一改,懊悔地蹲下身来,面色悲切。似是要哭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情爱,只会强取豪夺。” “ 可等我懂了这些时,也已经晚了。”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刘兄,我是真心想取她为妻的。” 不然,他又为什么去找林家夫妇提亲,又亲自去挑嫁衣? “……” 混蛋也会爱人,可他们往往都采取最自私的方式,强取豪夺,不顾对方感受。只会把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可这样的方式,真的叫爱吗?或许,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而这些已经和林仙儿没什么干系了。她已经跳出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 出了林家,林溯把死契交到林仙儿手上便出城赶路了。 她在山西耽搁了足有三日。紫莹等人时不时地欲言又止她也不是没见到。遂自己独自上路,把林仙儿交给紫莹他们,让她随他们一路过来,也安全些。毕竟自己一人赶路这个强度,林仙儿这个身子羸弱的普通姑娘铁定适应不了,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行程。 这回林溯也没在路上练习暗器了,她专心赶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与东方约好的江南一处小镇。 到了江南,林溯没与东方过多寒暄,二话不说地取出火蛇的毒液配药。 以火蛇毒液为药引,林溯又加了几味兴温的药材稍稍中合了下火蛇毒液里霸道的火毒。最后,调制成一桶药浴。 药浴已成,东方褪去大红色的外衫仅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坐在木桶之中。 起初还好,只觉得木桶中的药汤热腾腾地令人舒适,经脉放松。 可一刻钟之后,原本温和的药汤终于发挥出了药劲儿。从皮肤中浸透进入体内的药力,疯狂涌入全身各处。东方只觉得浑身被千百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不说,内里与之药力相冲的内力更是翻腾不停。 ——不过。 东方只是眉头紧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紧紧地闭着。 这点痛处,于他来说,倒也不算难忍。 林大夫也知道这滋味儿不太好受,遂主动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她一心二用,时刻关注东方的状况,另一边又用她柔和温润带着些许甜糯的声音对他慢慢道出自己在山西城内所遇到的人和事。 柔柔软软的嗓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轻松舒适之感。仿佛身上的疼痛也真的减少了几分。 东方静静地听着。最后,林溯讲完,他才睁眼,狭长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他没说什么人心难测的感慨,也没讥讽几人的愚蠢。是的,在东方巨巨眼里,无论是刘德赵进还是林氏夫妇,都是愚蠢至极的存在。 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林富,让他稍稍来了兴趣。 “那你回来之前,可找到那个林富了?” 林大夫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没找到,但又算是找到了。 见林溯这般,东方轻笑一声,意料之中。“可是死了?” 林溯纳罕地看了东方一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确实死了。” 林富死了,而且就死在了本就属于他的棺材里。 林溯不知道林仙儿的父亲的长相如何,却因为那卖身契上的落款而下意识地认为林富没死。林溯一直以为,林富是拿了银子躲起来。所以她在那日半夜去挖坟验尸时就进入了误区。 其实,林溯那日所验的尸体就是林富。这也是林仙儿所描绘出自己父亲的样子,紫莹又拿来林富得画像时林溯才恍然明白的。 但是她想不通林富是怎么爬进自己的棺材找死的,而原本被三人联手钉进棺材里的乞丐又去了哪儿。 直到林仙儿主动找上林溯,她才明悟。 林仙儿在林溯去世的当天夜里为父亲守灵,夜间守灵时听到了棺材里的异样。 ——里面有人在拍打棺材! 林仙儿当时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又听到里面好似传来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父亲未死。 扪心自问,林仙儿本是想无视的,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还是用工具撬来了钉子,把人放了出来。棺材里不是林富,林仙儿松了口气,可整颗心却也沉了下去。 棺材被活埋而死的确实是林富,没人知道那乞丐是怎么做到的。但林富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死掉了。 本就是已“死”的人,死掉了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林溯紧紧盯着东方的身上,白玉般地手掌贴在他的胸前,独属于万花的深厚内力从掌心涌出,以内力引导药力,逼迫蛰伏在东方体内的冰蚕现身。 ——找到了! 林溯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一掌输送内力,令一手也没闲着。在冰蚕被迫按着林溯的心意被逼到东方的胸口时,林溯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刀片划开衣服,在东方露出的白皙的胸口上飞快一划,小指甲大小的冰蓝色小虫瞬间跳出。林溯眼眸一凛,翻手掏出一个玉瓶把小虫收进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在眨眼之间,东方只觉得林溯的手速比之前往天山前快了不少。 胸口传来些痒意,东方垂眸,见林大夫正在伤口处涂抹清凉的药膏。 白玉般地指尖微凉,触碰肌肤时所发出的痒意还带着些莫名的酥麻。这异样的感觉夺取了东方身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就连药力所带来的痛楚都可以忽略不计。 160.众生番外 此章防盗。<br/>辣鸡盗文, 吃我玉石!  “林姑娘,有什么不妥吗?”虽是疑惑林溯的态度, 却问的小心翼翼。 “……无事。” 这个梗, 除了她这个穿过来的现代人,没人能懂。 悦来客栈,名字是烂大街的名字, 客栈也是普普通通, 宛如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但若仔细观察, 便会发现, 这客栈虽是普普通通,可里面的人却是藏龙卧虎。 看似容貌不起眼的小儿,气息绵长, 步履轻盈。若是因跑堂这份活计练出的腿脚倒也情有可原, 可再观在柜台的老掌柜。老掌柜头发花白, 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 正低着头瞅着账本。 似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把头埋的很低。待大汉引着林溯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往这边望了望。 黝黑的脸上长满老年斑和褶子, 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尽显老态。可林溯却注意到了那老人望过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林溯眼眸一转, 迎上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后者一怔, 随机朝她颔首。 收回视线, 林大夫抿唇一笑。刚刚她对上的那双眼睛, 哪里像是个老人? 人活得年纪大了, 眼瞳和眼白也会随着岁月改变颜色。刚刚的那双眼,不仅不浑浊,反而黑白分明。 终于知道为何这日月神教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不入中原了,这样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一下刚入江湖的愣头青。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会发现这客栈的违和之处。恐怕教里头的精英,都被拿来搏权了吧? 林溯转念又想了想这客栈在城中坐落的位置,心中明悟。 怕是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开到这么不起眼的街道上吗? 林大夫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瞥见林仙儿眼底淡淡的青色,写了个方子差人去了趟药铺。 冒着热气的安神汤被小二熬好送过来,林仙儿双手揪了揪衣襟,明眸望了望一旁的林大夫,在收到后者安抚的眼神后,端过碗一饮而尽。 “早些睡。”林大夫温婉一笑,体贴地带上门,退出林仙儿的房间。 进了隔壁的上房,林大夫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蜡烛。小小的烛光照亮房间,映出林大夫那双漆黑的眸子。 “ 怎么样?”林大夫坐在屋内设下的茶桌旁,在除她外并无一人的客房内。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阴影下闪出一人。 “林姑娘……” …… 日月神教的教众动作很快,在离了思过崖崖底,他们就快速进城不着痕迹的打探。 林仙儿与她的父亲虽只是城中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因老父去世,没过七日女儿就要出嫁这一事,太过荒唐,未免成了城里人小范围的谈资。 城里“知情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与林仙儿说的差不多。林老头得了麻风病,染病去世,叔父婶婶为攀富贵,做主把林仙儿嫁给城西的家中小有家产的赵公子。 至于剩下的,都是在指责林仙儿的叔父一家怎么黑心卖侄女或是暗自揣测林仙儿是早在林老头没过世时就勾搭上了赵家小子,她的叔父婶婶让她嫁人只是借口。 从头听到尾,林大夫一直半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最后,蒙着面的教众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摊开,双手递给林溯。 ——是林仙儿口中的立有林老头大名和手印的字据。 以两百两白银买进赵府。哦,居然还挺讲究,写了年份。 二十年? 这个数字惹来林大夫的轻笑,似嘲似讽。 二百两银子,买进赵府二十年?这和死契有何分别。 林溯最后扫了一眼纸上手印旁的名字。 ——林富? 名字倒像是个多金的,只可惜过的一贫如洗。 林大夫折上薄薄的纸张,眼眸一抬。 “人呢?” “已经在大堂了。” “呵。”轻笑一声,林溯起身迈向门外。 ——倒是想见识一下,这对所谓的“叔父”“婶婶”。 林大夫拉着林小姑娘在树荫下静待了约摸一刻钟,二十多名衣着各异的教众便施展轻功赶到。 为首的大汉领人上前一拜。“林姑娘。” 林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场面,往林溯身后躲了躲。林溯也没在意,扫视了一眼这二十多人,啧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首的劲装大汉和他的手下在林溯啧了一声后,七八尺的身板儿齐齐一颤。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大汉身子躬的更第态度更恭敬了。 “在下与手下的人收到林姑娘的讯号便迅速赶来,因这山林茂密,又有处思过崖在,废了些功夫才寻到这来。劳林姑娘多等了。” 堂堂一米九多近两米的魁梧大汉,对一年龄少女态度如此恭敬。若是让人见了,定是大呼“怪哉”。要知道,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亲闺女任盈盈,都没这待遇。 也不是这大汉怂,但他实在是怕呀! 教中捕风捉影的言传这是未来的副教主夫人什么的这先放下不论,仅林大夫当初在教中“医病救人”立下的威严就够可怕了。 短短一个月,全日月神教尤其是东方这边的直系,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