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从气运化龙开始》 第一章 十万大山 西南，十万大山。 云雾飘渺，变化万千。 目所穷极，群山起浮，云雾翻腾，似海非海，宛如人间仙界。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青山无边，此去云深。 时值春日，山花漫野，清风拂面。 花间有碟舞蜂绕，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清晨，春日迟迟。 但见一条不足两米长的青蛇，百无聊赖的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扫动着尾巴，却成了这春日画卷的点睛之笔。 春有花、夏有景、秋有果、冬有绿。 这便是十万大山，比之方言前世蓝星家乡的西南古寨美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方言，蓝星人士，某次应酬后酒驾，出了车祸，于是别了父母兄妹。 再次睁开眼，便到了此间世界。 成了…… 一条小小的青蛇。 喝露水，吃果子，食鸟类、树蛙、小型蜥蜴，也吞过蚂蚱、飞蝗等昆虫，浑浑噩噩的活过了九年岁月。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些别扭和不习惯，除去心理因素难以接受之外，还有蛇类自身缺陷的原因。 譬如。 蛇类的眼睛看似明亮有神，但是实力却很弱，是个十足的“近视眼”。这是因为蛇的双眼着生于头的两侧，能够达到的可调节视野重叠范围是极其有限的。所以，蛇的视力很差，几乎1米以外的物体只能看个大概。 虽然蛇类都是高度近视，但是偶尔临水自照，还是能够看清自身的具体情形。 头呈三角形，瞳孔垂直呈红色，颈细，全身鲜绿色，尾端焦红色。体背草绿色，最外侧的背鳞中央白色，自颈部之后有白色侧线。 要是没错，应该是一条竹叶青，也就是俗称的青竹蛇或焦尾蛇。 有毒。 但中毒者很少死亡，前提是伤口处理不当。 曾经他也怀疑过自身的品种，比如说翠青蛇。 很快就被自身否定，要是没记错，翠青蛇是无毒的，眼睛较大呈黑色。 至于为何要怀疑自身的品种，主要还是记起前世看过的一档大自然动物科普节目，上面介绍过，竹叶青一般体长30-90厘米。 再看自身，虽然不足两米，但肯定超过一米有余。 而且，竹叶青的寿命一般为五年左右。 于是，他开始怀疑，如果不是自身发生了变化，那么就是跟这具身躯的前任有关系。 因为，穿越之后，他发现……脑海里竟然有一个签筒。 青蛇翻阅过前身留在脑海里的记忆，有着这样的片段： 无意间闯入大山内某座遗弃的宫殿，里面雕梁画栋，壁画无数，四处都是巨龙腾飞的石雕，张牙舞爪，威风禀禀，还有紫色气息环绕，像是一座被遗弃的龙宫。前身在那座遗弃的龙宫内误食紫气，灵魂溟灭，然后方言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条青蛇…… 随之而来的就是脑海里多了一个签筒，目前为止他还没搞懂这个签筒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却发现了身体的变化。 没错，身体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寿命和外表。 首先，他的身体长度超过一般的竹叶青，达到了一米多，并且看趋势还在不断成长中。 其次，他的寿命超过了竹叶青的上限，五年，要知道他穿越过来，就活了九年时间，那么加上这具身体前任的寿命，妥妥的算是竹叶青当中的超龄选手。 前几天，他又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譬如：越来越喜欢水，经常喜欢到水里去玩耍。 最近又多出来一项技能，青蛇发现，只要在水里，他就能操纵水流，很小很小的水流，很细，可以称之为‘细流’。 这项技能有何作用呢？ 可以变成水箭，进行攻击。 青蛇怀疑，这跟前任误食的紫气有关，暂时把这项技能归类于——天赋神通。 至于脑海里的签筒，暂时还得不出结论，青蛇也曾想尽办法，无论是召唤也好，或是祈祷也罢，可惜…… 签筒就是没有动静。 …… 十万大山的春，与别的季节不同，但有些方面却又相同。 比如说天气，一年四季都是天无三日晴。 往往前一刻还是烈日当空，下一刻便是如毛细雨。 好在此刻是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想必短时间内没有雨水。 作为一条蛇，算不上恒温动物，属于变温动物，也就是俗话说的冷血动物。 因为蛇没有毛发去保持自己的体温，且只有变温动物才会冬眠，而蛇是冬眠动物中的一员，这也证明了蛇是变温动物这一事实。 所以，蛇类是不能不晒太阳的，否则容易体温变低。 轻则身躯不够灵敏，重则头脑和反应变得迟缓。 这样在十万大山里会很危险。 但太阳也不能晒太久，否则体温变高，也会有负面影响。 随着体温升高，青蛇正准备躲入阴凉的山林里，打算随便找一棵树挂着。 没办法，在不需要捕食，也不需要休眠时，蛇生就是这么无趣。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天空中，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逐渐变大，厉声迭起。 “唳~！” 青蛇亡魂冒起，吓得赶紧游进草丛，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来自骨子里传承下来的烙印。 蛇类的天敌，鹰隼！ 青蛇悄咪咪的抬起蛇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只庞然大物，蛇信轻吐，感受到空气粒子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血气。 只见，半空中。 一只比前世小汽车还大一些的鹰隼，从高空俯冲而下，抓死了一头在山坡吃草的山羊，然后提溜着飞走。 这一变故，吓得他趴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谁知，那只鹰隼还炫耀似的在他头顶盘旋逗留，不肯离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青蛇当机立断的选择在草丛匍匐逃走。 却不料，那只鹰隼遛狗似的跟着他，在空中盘旋翱翔，甚至还有空闲玩低空滑翔俯冲，那头山羊的鲜血，从空中滴落，就洒在他逃跑的前路。 这是，赤果果的戏耍！ 要说青蛇没点血性那是假的，作为生活在十万大山的兽类，没点血性的话，早就成了其它兽类饱腹的食物。 青蛇也想暴起反击，但生死关头，死亡的威胁战胜了一切。 此生作为一条青蛇，他自认为跑出了最快的速度，专挑有石块和树木杂草丛生的地方走，因为这样一来，起码能有个遮挡。 谁料，却意外的激怒了那只鹰隼。 “唳~！” 厉声迭起，鹰隼俯冲而下，金色尖喙泛着光，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锁链。 青蛇不管不顾，一路穿梭，好几次差点被尖喙啄到蛇躯，好在地上乱石成堆，他又仗着身躯细长，专挑石缝走，才能险之又险的避过。 穿过乱石堆，周围又是遮天蔽日的大树，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里，阴凉，光线昏暗，只有点点斑驳的日光穿透树叶洒落。 不知过了多久，青蛇感受到了前方有强烈的亮光。 由于蛇类是高度近视，直到将要跑出树林才看清楚一个大概。 这一跑，竟不知跑到了哪里。 前方是一片不算茂盛的竹林，重要的是。 中间，还隔着一条小溪流。 简直就是，天无绝蛇之路！ 青蛇发誓，他此刻用出了洪荒之力，迅速的趟进溪流，没入溪水当中。 ———分割线——— 第一卷，简介： 当湖十局，藏有半部春秋。 三绝石碑，拓有半载盛世。 第二章 竹林小屋 好险！ 蛇生差点就此结束了！ 青蛇沉入水底，找了一处水草茂盛处，躲了进去，一动不动。 “唳~！” 鹰隼气急败坏，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小溪边飞沙走石，狂风肆虐。 “咻！” “咻咻！” 小溪里射出来几道水箭，鹰隼扇着翅膀，拍打水箭，却不料小觑了水箭的威力，有些吃痛，恼怒之下，翅膀不断挥动，掀起阵阵狂风。 风，形成气流。 吹动的溪水晃荡，露出水底的石头。 青蛇找了一处水草茂盛处，躲了进去，继续射出水箭。 他越用越纯熟，也摸清楚了水箭的特性，这玩意儿不需要用到灵力或者啥的，有点像是本能，只要一个想法就能成功射出一道水箭。 何况，青蛇现在也没有灵力，体内空荡荡的，气海都未开辟。 鹰隼发疯似的挥动翅膀。 气流四处流窜，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风暴，吹得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小溪，如同浪潮翻腾的大江大海。 青蛇认为这样下去不行，被吹出水底是迟早的事情，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水面。 鹰隼不断加大挥动翅膀的力度和频率，顿时狂风肆虐，如海啸过境。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水箭没了，青蛇也不见了踪影。 鹰隼顿时以为青蛇黔驴技穷，欣喜的发出一声高亢的鹰唳。 厉声迭起，风暴肆虐。 翻腾的溪水高高涌起，如同浪潮，拍打在岸上，溅起无数水花。 溪水再次涌动，翻腾，复起…… 忽地，高高翻腾的溪水里，射出数十支水箭。 水箭，从四面八方水浪里射出来。 鹰隼亡魂冒起，被射中几箭后，心有余悸，吓得赶紧逃窜。 风停，溪水平静，不再有波澜。 风平浪静许久。 小溪里游出来一条青蛇，左右看了看，蛇信轻吐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粒子，鹰隼的气味已经淡去，想来它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额…… 事情是这样的，蛇类除了是个近视眼。 它们的听觉如同视力一样，也是不尽“蛇”意的。 蛇没有外耳，只有中耳和内耳。 其中耳没有鼓膜、鼓室和耳咽管，不能接受空气传导来的声波。可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帮蛇传递振动波的耳柱骨却依然存在，且十分灵敏，只是其外端不与骨膜相连，而是与悬附在下颌的方骨相连接。 简而言之，就是蛇类依靠振动和空气中的气味粒子来分辨和获取外界的声音和信息。 所以，青蛇此举，其实是在搜集外界的信息。 鹰隼虽然不在此处，青蛇也不敢停顿，谁知道它会不会在别处窥视。 要知道鹰隼、猞猁、狼，这三类妖兽，对待猎物最有耐心。 它们的狩猎手段层出不穷，也最爱戏耍猎物。 一路游进了竹林，由于在水中潜藏的时间较久，蛇躯有点僵硬。 不过，好在摆脱了天敌，一路优哉游哉的赏玩也不错。 竹林外，就在刚才青蛇冒头之后，远方有一个黑点飞来，待到近前一看，正是那只鹰隼，爪子和尖喙上还有红色的血液和碎肉，看样子刚才是躲在某个地方吃东西。 鹰隼盘旋了一圈，没看见青蛇的身影，又飞走了。 咦？！ 此时，青蛇已游至竹林深处，但见一处小屋。 小屋前有块空地，随意地种着兰花、桂树等草木，大概许久无人打理，已经显得有点败坏凋零，庭院、台阶前静悄悄的，小鸟不时飞下来啄食，青蛇游到它跟前也不离开。 小屋向前开了四扇窗子，有矮墙在庭院周围环绕。 好奇之下，便游了进去。 小屋，不愧为小屋。 室内面积只有一丈见方，仅能容纳一个人居住。 墙边，或许是昨天夜里下过雨的缘故，屋顶墙上的泥土从上边漏下来，还有水一滴滴的掉落。 再看别处。 院子外的矮墙，想必是用来挡住南面射来的日光，此时日光反射照耀，室内才明亮起来。 阳光照耀的地方，有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青蛇在屋里一圈游下来，发现锅碗瓢盆齐全，却感受不到任何生人的气息。 想必这屋子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吧！ 为何敢下这个结论。 因为屋子里除去锅碗瓢盆，不见任何被褥和其余的生活用具，就连摆在屋子里的竹椅竹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 很好，那便暂时住下吧！ 认为此地安全后，青蛇决定在这里暂时住下，从此以后咱在十万大山里，也算是有房一族了。 某蛇甩动尾巴，开心不已！ 毕竟，前世的观念未完全消除，脑子里还记着父母奋斗了大半辈子，就为了一套房子。 如今，这房子虽然简陋，好歹有了个暂时的栖息地。 趴在屋子门口的角落，青蛇还能模糊的看见外面。 由于昨夜下过雨，小屋年久失修，此处还有水滴掉落。 潮湿，阴凉。 简直就是蛇类天然的栖息地，青蛇盘成一圈，开始休眠。 以前，每天都是重复的生活：捕食，休息，或者被捕食，然后视情况是否需要逃跑。 如今，找到一处暂时安全的栖息地，只要没有能够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存在出现，就可以安享晚年。 为何说安享晚年？ 竹叶青的寿命是5年左右，重生后已然度过了九年，算是一条超级老年蛇，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算了，想太多干啥，得过且过呗！ 多活一天是一天！ 睡觉~！ 蛇生就是这么无趣。 夕阳落山，晚霞残红。 青蛇睁开眼，发现陌生的气息，游出小屋。 一位陌生女子穿着月白色长衫，背着手，站在小屋门口，打量着屋子。 小鸟围着女子转，女子笑了起来，伸手抚摸，鸟儿却挥动翅膀飞走了。 残阳斜照，落在竹林，落在小屋，落在女子的身上。 如一副携永的山野闲居图，唯美极了。 女子看见青蛇，微笑走来，清冷的声音带有一丝惊喜：“好漂亮的竹叶青，相逢既是有缘，留着做个养眼的灵宠也不错。” 青蛇震惊了，人性化的张开蛇嘴，呆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女子指着青蛇身后的小屋道：“那是我的屋子，你既然住进了我的屋子，以后就是我的灵宠，知道吗？” 说着，女子嫣然一笑，径直起身，越过青蛇，推开了小屋的门。 “咳咳~！” 满屋子的灰尘，女子咳嗽着挥挥手。 “这是……什么情况？” 青蛇回身望着身形变模糊的女子。 就在刚在，他发现……脑海中的签筒，竟然泛起一阵玄黄色的光晕。 不仅如此，玄黄色的光晕，从签筒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眼看着盖过了签筒，然后脑海中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第三章 签筒 青蛇忽然有了想法，试着在脑海中喊了一句：“抽签！” 签筒滚动，掉落一支签，脑海里出现一片光幕。 “使用说明，已激活，免费使用。” “名称：命运之签。” “操作及使用指南：吞噬气运，气运值达到签筒满溢，气运数值开始时一百为满溢状态，随着境界提升，气运数值满溢状态增加，每次增加一倍，如100、200、300由此类推，只要气运数值状态达到满溢状态便可抽签一次。” “气运吞噬方式：分三种， 一、直接吞噬，可直接吞噬凡人或修士气运，会遭到一定的反噬，减少所得气运值，每次不定量，也可能会倒扣气运，得不偿失； 二、间接吞噬，通过算命方式，让别人抽签，别人抽出下下签，无法吞噬气运，抽出下签吞噬少量气运，抽出上签可吞噬数值为10的气运，抽出上上签可吞噬数值为20的气运； 三、吞噬世家、诸侯、王朝气运，可达到一次签筒气运数值满溢，剩余气运数值可储存，留作下次使用。” “签筒签数20支，可重复抽取使用，木签消耗后会自行补充。” 青蛇读完脑海里光幕上的内容，紧接着光幕又发生变化： “气运值：130升。” “可抽取签数一支，现已抽取，气运值余额：30升。”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签筒开始出现数值标记，就像有刻度的容器。 玄黄色光晕由签筒头部，也就是木筒端口的位置往下掉，直到底部往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下。 那个位置，刻画着两个数字——30。 签，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木签，此时翻转过来。 上面有四个笔走龙蛇的小篆，青蛇认了半天，才认出这四个字。 “否极泰来！” “增加自身气运值，获得再抽一次签的机会，并获得大礼包一个。” 光幕滚动，出现一行字，签筒下方，有一个包裹。 青蛇咋舌不已，暗自捉摸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滴个龟龟，原来这签筒是老子的金手指……怎么特么的九年了，才能使用？” 读完脑海里的那行字，青蛇总算是弄明白了这支签的用途，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将签筒的气运值蓄满，获得再抽一次的资格，就像前世买饮料时的“再来一瓶”。 至于大礼包，青蛇就不知道什么怎么回事了。 “要不……先把再抽一次给用了？” 想到就做，青蛇在脑海里喊道：“抽签！”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眼看着盖过了签筒，脑海中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签筒滚动，掉落一支签，脑海光幕字幕滚动，出现四个字： “信手拈来！” “盗取技能、功法或天赋神通一个。” “是否使用该签，或是留存下次使用。” 青蛇傻眼，还能留着下次使用？ 要不……还是现在用吧，先弄懂这个签筒再说。 毕竟，九年了，这个签筒好不容易有个动静。 再说了，这签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青蛇完全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个盗取是随机的，还是可以指定……先用再说吧。”青蛇嘀咕起来。 小屋，女子正在打扫屋子。 青蛇有了想法，找到个院落的隐蔽角落，他打算把这支签用在女子身上。 “使用信手拈来。” 木签转动，字幕滚动： “请选择目标人物！” 青蛇看着小屋内的女子，命令道：“她！屋里的女人……” 字幕再次滚动：“搜索目标，选定目标人物林虞，是否确定？” “确定。” 木签化作一道光芒，撞入林虞脑海。 青蛇悄悄观测，虽然看得较为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大概，名为林虞的女子正在打扫屋子，并无察觉。 脑海光幕闪烁，出现一行字： “盗取技能——算命。” “算命：看相，测字，摸骨，风水堪舆，天机演算。” “是否学习该技能？” 青蛇傻眼了，这女人莫非是神棍不成？ “有胜于无吧……” 不对！ 青蛇想到刚才的使用指南，里面有吞噬气运的方法。 吞噬气运，第二条，间接吞噬，算命。 真是……渴了有人送水，困了有人送枕头。 “学习！” 青蛇毫不犹豫的下令学习。 同时，他也摸透了这个技能的特性。 看来这个信手拈来盗取的技能是随机的，并不能指定某个技能，或显示对方所有技能，以供选择。 青蛇脑海忽然涌来无数记忆片段，一幕幕读完，原来都是女子身上偷来的“算命”技能。 女子的算命技能来源于一本书，书名：天官书。 “好厉害的名字，天官书！”青蛇有了别的想法，他想试着从这些记忆片段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信息，比如女子本人的其它信息，或者…… 她是不是修士，如果是，能不能从这些记忆片段里找到她修行的法决之类。 可惜，青蛇看完这些记忆片段，都是女子对于天官书的理解，根本没有别的信息。 一丝一毫都没有。 “行吧……看来这金手指有点死脑筋，做事不太灵活啊，说偷技能就只偷技能，也不知道顺带偷点别的东西，唉~！”青蛇有点无奈。 两支签用完，青蛇打算退出，却看到签筒下的包裹，这是“否极泰来”那支签赠送的大礼包，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吧。 “打开包裹！”青蛇在脑海中下令。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洗髓丹一颗。”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洗髓丹的使用说明。 “洗髓丹：直接口服，洗精伐髓，改善根骨，开辟气海。”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签筒轻轻摇晃，发出“簌簌”声响，代表气运值的玄黄色光晕跌落，清零。 果然，原本签筒内有二十支签，被抽取两支，现在签筒自行补充，又变成了二十支签。 青蛇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洗髓丹，明悟起来：“原来礼包打开后，里面的东西是无法储存在脑海的包裹里……” 一口吞掉洗髓丹，青蛇体内窜出一道小气流，在蛇躯四处游走，洗精伐髓，最终在某个地方停下。 青蛇内视，发现小气流变成了一团小小的白色云雾，滞留、飘浮在身体里。 “要不……就留下来做个灵宠？”青蛇看着屋里的女子若有所思。 签筒九年没动静，一遇见这个女人，签筒有了动静。 按照抽签的比例来看，抽取一次要100 的气运值。 遇见这个女人，仅仅是遇见，就有了130的气运值，看样子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如果，继续跟着这个女人会不会一直有气运值？ 一直有气运值，就能一直抽签，一直抽签就一直变强。 岂不是……就跟前世的网络小说一样，签到、苟住，然后就变强变无敌了？ 我滴个乖乖~！ 青蛇觉得自己遇到大宝贝大机缘了…… 第四章 练气决 黑夜将至。 女子打扫完屋子，出门找了些柴火，还捉了一条鱼。 女子回屋，不多时拿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出来，就在院子里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看样子是准备做饭。 生火，杀鱼，下锅。 女子手忙脚乱，看起来手艺不是很娴熟。 不久，晚饭做好。 女子将碗里的鱼肉用筷子挑出几块，丢在青蛇面前，笑道：“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青蛇吞下鱼肉：“行吧……吃不出味道，反正血腥味十足，看来手艺不咋地。” 女子期待的看着青蛇，问道：“好吃吗？” 青蛇无奈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屋檐下盘成一圈，思考蛇生。 是夜。 星光点点，落满小屋。 光芒汇聚于床上盘膝而坐的女子。 身披星光，如同一尊神佛。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青蛇。 “林虞……” 青蛇在心里默念女子的名字，这女人看起来是个修士。 即使有着高度近视，青蛇也看见了屋子里身披星光的女子，那光芒如此耀眼。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修行者。 第二日，清晨。 院里。 青蛇被昨夜那一幕震撼的心灵颤动，一夜未眠，此时正打算出门觅食，吃饱后回来好好补个觉。 名为‘林虞’的女子拿着本书来到院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 青丝如瀑，身形妙曼。 身前有着两岸青山相对出的奇观，那边风景独好。 林虞笑着对青蛇打了个招呼：“早啊……对了，还没给你起名呢，以后叫你小青好不好？” “小青，我要做早课了，”林虞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拿着书在院子里边走边读。 只听她读道： “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 …… 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 …… 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是故阳施阴化……” 林虞像个读圣贤书的书生，摇头晃脑，在院里边走边读，还顺带活动身子。 比如： 读着，走着，突然来一个后空翻或者侧身翻之类的。 这样接地气的早课，就像前世的老大爷老大妈早晨遛弯似的，把青蛇看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要以为昨夜身披星光，如神似佛的人……不是她。 这本书…… 似乎，说的内容与修行有关。 青蛇轻吐蛇信，一边接受空气中传来的粒子，一边用蛇腹感受空气中传来的微弱声音振动，一字不漏的听林虞诵读。 只是听着听着，蛇脑仁昏昏沉沉，竟然进入某种奇异的状态。 他只觉着有些深奥之处，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于是，他沉浸在这种奇妙的状态。 正当他畅游在其中无可自拔时，林虞的早课结束了。 林虞发现青蛇的状态不对，走上前一看，满眼讶色。 “读了一篇练气决而已，没想到你已经能纳气入体了，不错不错，明日还读这本给你听，倒要看看你有几分造化。” 暮春。 古代人在这个时节已经翻好土地，正在进行耕种，也就是前世常说的播种。 做完早课的林虞不知从屋子的哪个角落找出来一把锄头，还有一袋种子。 林虞在院落里修缮了锄头，带上种子，也带上青蛇，打算去翻种自己的土地。 来到一处向阳的山坡，周围有小溪，还有几块荒芜的田，看样子还是梯田。 林虞下到田里，弯腰，开始除草，然后翻土。 青蛇溜出去觅食，吃饱后，回到田地便盘成一圈，看某个女人耕地。 快要中午时，林虞停下，坐在山坡上休息。 她心满意足的看着翻好土的田地，转向一旁盘成圈的青蛇，笑道：“小青啊，你知道吗？” 林虞绾起鬓边的青丝，擦了擦汗水，看着远方回忆起来。 “师傅曾说过，修行，不仅要修力，更要修心。” “何为修力？这个其实好理解，我入门的第一课就明白了，其实就是气力，也就是修士们的杀伐手段。” “现在……很多修士都是专注于此。” 说到此处，林虞面色晦暗。 “何为修心？起初，以为是师傅在告诫我，修行不可贪功冒进，后来发现错了，我又以为是咱们道家讲究的‘清静无为’，要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就像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圣贤书里说的，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或是每逢大事有静气之类……” 林虞摇了摇头，接着说。 “可惜，我又错了，其实啊……修心，讲究的是本心，也就是本我，通俗的说，就是修‘真’，贵就贵在这个真字，它代表着‘真我’，直指本心，也直指大道所在。” “修心最讲究，超脱尘世，又归于尘世，宗门的老一辈曾说过，咱们道家，有种‘坐忘’的说法，讲究的是心境上清净，身处闹市而心净，居于山野，心亦净，这就是坐忘。” “我呢……达不到身处闹市而心净，这般超脱尘世的境界，只好来做个闲居山野的清净人士咯。” 说到最后，林虞的面色轻松了几分，自我调侃起来。 她摸着青蛇，看着山野的田地，笑撵如花。 原本无精打采的青蛇，眼神明亮起来，脑海里的签筒又泛起玄黄色光晕。 气运值在上涨，疯狂上涨。 一路飙升到了70的数字标识那里才停下。 青蛇无语的看着林虞：“这个女人，还真是只大肥羊……” 同时，青蛇心里也有了新的明悟。 气运值，可以这么理解，只要是他自己本身遇到的机缘，都可以归咎于气运。 这些气运可以具现化，变成数值，只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比如现在的100，就能进行一次抽签。 而且这签筒里面，有二十支签，前面用完两支，它又自行补充。 说明，签筒里的签鉴不会随着抽取而消失，可以重复使用，既然如此，青蛇又归纳总结了一下。 首先，签筒里，除去之前抽取两支签，肯定还有别的签，那些签的效用目前未知。 其次，假设签筒里的签鉴，这二十支签鉴，即使消耗后补充，会不会只是补充上一次消耗的签鉴，也就是说，二十支签鉴代表二十种能力、技能、奖品，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那么他就可以把签筒里有用的签鉴留存下来，留在需要的时候，用在刀刃上。 最后，就是气运值，既然可以薅林虞的羊毛，是否意味着可以用自身的气运进行抽签，换句话说，就是签筒可以吞噬自身的气运值，就像现在，林虞说了一段修行心得，对于青蛇来说，这样高深的修行体会，就是他的一种机缘，或者说气运，这个时候签筒吞噬了自身遇见的机缘或气运，产生了气运值。 既然如此，只要自身气运不断，就能一直抽签。 通俗易懂的解释：逮着一个人，使劲薅。 “哈~！咱找到签筒的漏洞了……”青蛇开心不已。 第五章 深山闹市 春去夏来。 青蛇每天都听着林虞清晨做早课，给他念一些基础的修行法决，大多数跟练气有关。 有些直接讲如何练气，有些会讲练气时需要注意的问题之类的。 前者，青蛇将其归纳为正规教材。 后者，青蛇将其视为课外辅导教材。 每天跟着林虞的早课，青蛇进入玄之又玄的修行状态。 唯一的变化，就是蛇躯内的那道气流，变大了一些，停在蛇躯某处的时候，就像一团云雾，之前那团云雾才指甲盖大小，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已经有两指大小，进展不可谓不神速，奇怪的是，蛇躯却没有再变长，他估计，再次变长可能要等到下次蜕皮。 毕竟……青蛇觉得他现在已经脱离了正常蛇的范围。 就拿蜕皮来说，蛇类每年蜕皮3-4次，多的达到10次左右。 按照正常理解，春季过去，他怎么也得蜕皮一次，可是没有。 九年以来，他每年蜕皮的次数都在减少，以前是一年4次，后来3次，最后变成1次，上一次蜕皮，还是去年秋季，上上次蜕皮，是前年秋季。 还有，就是戏水，正常来说，除非是水蛇或者海蛇。 正常的竹叶青，你见过几条整天惦记着戏水的？ 反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青蛇努力的不去想戏水的事情。 他竭尽全力的压制自身的冲动……就算做蛇，也要做一条堂堂正正的蛇。 绝不做一条特立独行，行为怪异，神经异常的——蛇。 为何如此？ 因为青蛇骨子里前世的人类思维在作祟，他觉得做蛇和做人是一个道理。 你见哪个人类，明明有双脚，却不想着好好走路，反而整天想着像条蛇一样趴在地上，扭动着身躯游动。 换句话说，你见过哪只老虎整天想着爬树，母猪整天想着上树吗？ 对不对？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签筒的气运值，通过这些天的积累，陆陆续续的到达了90的巅峰值。 差一点点，只要再薅一点点，就又能抽一次签。 至于操控水流的天赋神通，青蛇也试过，并没有随着他的变化和成长而产生变化。 …… 夏日。 蝉噪林逾静。 林虞的粮食未种出来，带来的米面却吃完了。 林虞带着青蛇，去十几里外的蛮族集市上，买些米面油盐等生活必需品。 十几里路，走一个上午，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蛮族聚居的集市。 翁渟古寨。 翁渟，蛮语‘云雾缭绕’的意思。 此地风景优美，常年隐于十万大山的深山云雾中，古寨四周茶树环绕野花盛开，空气中仿佛都洋溢着茶叶的清香，炊烟袅袅升起，偶尔听见鸡鸣狗吠之声。古寨房子为干栏式木屋，一般为两层，一层圈养鸡鸭牲畜、放杂物，二层住人。 蛮族大多数时候，是中原人士对边缘地带民族的统称，对生活在北方的草原人，他们称呼为‘北蛮子’，对生活在西南大山里的人，称呼为‘西南蛮’。 其中，对北蛮子又有数种不同的称呼，用以分辨不同的种族，如‘白山蛮’，‘黑水蛮’，‘草原鞑子’；对于西南蛮他们也有许多叫法，总得来说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五溪蛮’，这类称呼多指生活在溪水河流边的西南民族，一种是‘靠山蛮’，可从字面意思理解，多指生活在山里的西南民族。 翁渟古寨，就是靠山蛮的其中一种，这里生活的人，叫‘佤丁族’。 佤丁，乃古语，意为‘住在山上的人’。 古寨前，有颗大榕树，很大很大，遮天蔽日。 据传闻，佤丁族建寨子也有个古老的传统，就是建寨子前先要种棵榕树，如果树长得旺盛，那么就说明这里可以建寨子。 反之，就要另选地方。 大榕树下，有老人，小孩，中原来的行脚商，扎堆聚集。 佤丁族人和中原来的行脚商会在此处歇脚，所以也衍生出了另一类行业。 与中原地区大山里会有茶酒肆不同，这里的人较为淳朴，观念也相对的落后。有些佤丁族的老人家会带上家里的小孩，从家里拿来几张竹制的矮凳，还有简单的茶水，专供往来行走大山和中原的人士休息，只要一枚铜板，不仅可以获得一张矮凳，若是渴了，还能附赠一杯凉茶。 有时歇着聊着，就能意外的谈成一笔生意。 老人家抽着旱烟，小孩欢快的奔跑，行人歇脚，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此时的古寨前，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青蛇缠绕在林虞的手臂上，蛇头停在肩膀，轻吐蛇信，好奇的捕捉着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走进古寨，道路两旁的大树上，或者茅草屋的墙壁上，会看到悬挂着许多牛头骨，增添了一丝古老和神秘。 寨子里的妇女在自己家门口拉起纱线就地织起布来，这样的情形随处可见。 偶尔停下，就拿起放在旁边的旱烟抽上两口。 原来，佤丁族妇女都有抽烟的传统，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在寨子里随处会看到年龄大些的妇女，抽着大烟袋不亦乐乎。 林虞在集市中找了几家店，都是家居铺子，居住与买卖一体，简单不繁琐，好在大多都会说上一两句中原话，能够满足最起码的交流。而且这里的人直来直往，民风淳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点头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诚实守信的很。 买好东西，见对方个女子，店家便说可以帮忙送货。 店主是个大娘，带着一个大小伙，是她儿子，见儿子从人家女子刚进门就盯着看，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觉得丢脸，没好气的拍他一巴掌。大娘摇头，对儿子怀着什么心思一清二楚，但瞧着这女子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能干活的，而且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林虞忙道不用，一只手提起买好的东西，举重若轻，走出门去。 店主大娘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有些后悔，应该让儿子跟着去送货的，这把子力气是个能干活的…… 回程时，路遇某个中原行商的小摊，林虞停下来看看笔墨纸砚。 中原行商要价不低，是平时的两倍有余。 淳朴的佤丁族人在旁边看了，赶紧示意林虞别买。 林虞觑眉：“看我是个弱女子，好欺负是吗？” 说着抖了抖缠绕在手臂上的青蛇，还提了提手上的一堆东西，看分量显然不轻。 中原行商叹息道：“不是欺负你一个小女子，鄙人行商讲究的是诚信，何为诚信？就是绝不二价，往年一直都是同样的价钱，无论谁来买，都不坐地起价……” “可是，最近中原地区，眼瞅着龙王爷刚收了神通，又闹起了旱灾，朝廷赈灾不力，民乱四起。” “所以啊……这价钱就贵了点，出来一趟不容易，还望姑娘谅解，都是为了讨生活。” 林虞脸有晦色，付了钱，买了一副文房四宝，也就是笔墨纸砚，还有几本杂书。 回程途中，林虞一路无话，心思沉闷，好几次望着北方眉目凝重。 第六章 吞云吐雾 归途已是黄昏。 漫天晚霞，层层叠叠。 路过一处向阳的山坡，山坡下有一处小小的水潭，有一只花鹿在戏水。 青蛇见状，也想去水里畅游一番。 林虞停下，见花鹿戏水，忽地有了兴致，微笑起来，说道：“鹿有角，独居，想必是雄鹿无疑，倒是有了代步的坐骑。” 林虞走至水潭边，招招手，花鹿便自觉的跑了过来。 伸手入怀，摸索半天，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倒出来一粒褐色丹药。 “来，你要吃吗？” 花鹿轻嗅，像是被某种味道吸引住，随即一口吞了。 林虞晃晃手里的瓷瓶，诱惑道：“还有，都给你。” 花鹿颇有灵性的用脸颊剐蹭着林虞。 “以后，跟着我好吗？” 林虞期待的问道。 花鹿发出哟哟鹿鸣，看样子是同意了。 “出发！” 林虞将手里的东西丢在花鹿背上，悠悠的踱步，欣赏起沿途的风景。 啊这！ 青蛇看了眼花鹿，又想到自身。 “不是说女人最爱自己的宠物吗？像前世那些女人，整天抱着小泰迪，伤心欲绝的喊‘儿子，想死妈妈了~！’怎么……就因为我不是狗，所以待遇还不如这只鹿，连颗丹药都没给过！” 想到这，青蛇欲哭无泪，用蛇头蹭了蹭她的两岸青山。 舒服了~！ …… 转眼，深秋已至。 十万大山披上了一层深深的暮色，层林尽染，万山红遍。 青蛇被收养后，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事情又没变。 无论如何变化，日子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值得庆幸的是，每天的早课都如常进行，这也是青蛇每天修行的时间，雷打不动。这就像滴水石穿，讲究的是‘积累’二字；有句话说的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这样的日子，既是‘修真’，也是修心。 每天晚上，依然能看见竹林小屋落满星光的震撼奇景。 青蛇做完早课，从那种神奇的状态中醒来，顿时感到浑身难受，病恹恹的模样，浑身一股无力感，蛇躯紧绷，蛇鳞也暗淡无光。 来不及多想，便缠绕在桂树上，开始刮蹭表皮。 蛇体表面所披的鳞片都是表皮的衍生物，通称角质鳞，这和鱼类是不一样的。蛇类的鳞片是和身躯长在一起的，也就是连成一片。是用来保护体内器官，防止体内水分过多蒸发。 蜕皮的过程颇为有趣，一般是先从上下嘴唇脱起，随后头部皮肤松脱开，这时便和人们脱长筒袜子一样，把头部已脱落的皮翻转向外，借助粗糙的地面或岩石缝，或树枝的杈口，从头部往躯干部慢慢脱下来，最后从尾部末端把整个旧皮蜕掉。 整个过程如果顺利，只需要几分钟，有的甚至一分钟。 林虞无所事事，泡了杯暮春时节她自己采摘翻炒的野山茶，坐在窗台前的书桌上，点上檀香，迎着早晨的阳光，翻看起某本杂书。 花鹿趴在地上自己刨了个坑睡觉。 青蛇偷偷的完成了蜕皮，身体也长到了超出2米的长度。但却满脑子的问号，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条蛇了。 蜕皮是蛇生活过程中的固有特性，即使个体不增长，只要代谢依然进行，也会出现蜕皮。一般来说，蜕皮前，蛇不活动，在蜕前 6-11天眼睛有明显变化，角膜呈烟雾兰色，暂时失明，体色暗浊。经3-5天，眼复明，再过3-6天，开始蜕皮。 这一次蜕皮，以上的特征，或者说蜕皮流程，他一条也不符合。 换而言之，就以上流程，在这次蜕皮过程中，压根就没出现过。 青蛇内心的忧郁可想而知，他记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究竟怎么了。 不过，想到自身本身就具有某种意义上的神异，也就逐渐释然。 倒是这次蜕皮，让他有了某种猜测，觉得自己正在朝着妖兽的方向进化。 按照道理来说，普通兽类想要踏上修行道路，一般有两个步骤。 从普通兽类朝着凶兽方便进化：主要表现在体型的增长和智慧的开悟。 凶兽朝着妖兽的方向进化：主要表现在内部，比如有些兽类能够罕见的出现天赋神通，再者便是能够吸纳灵气修炼。 当然，严格的来说，还有第三步，度过化形雷劫，成为真正的妖怪。 是的，妖兽还要渡过雷劫才能化形，与人类相比，多了一道门槛。 当然，妖兽与人类相比，也就多了一个阶段，也就是纳气期。 如果说人类修行的起始阶段是练气期，那么妖兽的起始阶段就凶兽时的纳气期。 不过青蛇觉得自己应该还处于第二部步进化，从凶兽变为妖兽。 原因嘛…… 这次蜕皮完成，青蛇忽然觉得可以自主修行了。 注意，此处的自主修行，讲的的是吐纳灵气进行修炼，而非伴随着林虞早读时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此时，虽有阳光，院落内依然还有淡淡的云雾未散，青蛇觉得可以试试。 青蛇开始尝试吞云吐雾。 一呼，一吸。 云雾便在蛇躯内涤荡了一遍。 朝阳初生，春风拂面。 此时还是天地间灵气最为精纯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太阳开始散发惊人的热量，驱散天地间的云雾后，就不是了。 紫气东升，灵气与日月.精华，共存于天地山水之间。 灵气入体，青蛇感到体内有微弱的灵气在荡漾，不同于早晨跟随林虞早读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明显的感觉到云雾在体内涤荡过一遍后，那道微弱的气流有了丝丝的增强，虽然不太明显，自觉实力有了一定的增强。 雾气消散，艳阳高照。 林虞放下手里的书，若有所思的看着青蛇，随即起身去身后的书架上翻找，嘟嚷道：“咦？放哪了……我明明记得那本风水堪舆入门的《青玉衣》就放在第三层啊？” “咳咳~！” 林虞挥了挥手，驱散灰尘，翻找半天，终于在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本风水学入门的《青玉衣》，她想了想，随手丢在窗台边的书桌上。 傍晚。 林虞一只手牵着花鹿，一只手扛着锄头，青蛇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往田里走。 除草，浇水。 花鹿踏着夕阳，踩在草地上。 第七章 变化 青蛇在田垄边盘成一圈。 田里光秃秃的一片，粟米早已成熟，变成一旦旦粮食，林虞在拨弄杂草，听蛮族的老人说，这样可以给土地增加养分，来年土地会更加的肥沃。 夕阳落山，林虞忙活完，带着青蛇和花鹿回家。 路过某条小溪流，青蛇玩了会水，林虞捉了两条鱼，晚上加菜。 青蛇在小溪里吃了个饱，然后心满意足的跟着林虞回家。 戏水，吃饱，对于青蛇来说，这就是值得满足的事情。 夜晚尚未完全降临，林虞在院落内生活做饭，花鹿在院里散步，青蛇趴在屋檐下。 夜晚，繁星满天。 林虞端着饭碗，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挑着鱼刺，趴一口饭。 “给你……” 林虞挑了几块较大的鱼肉给青蛇，笑道：“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青蛇吞下鱼肉，实在是吃不出什么味道，由于口腔和蛇嘴的奇特构造，吃东西一般都是直接吞咽，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是尝不出滋味的。 “有进步……没有血腥味了。”青蛇点点头，给出好评，他唯一能尝出来的，就是血腥味浓不浓郁，对于凶兽而言，血腥味是最为敏感的，因为它们需要捕食，有血腥味的地方，要么有食物，要么有生死争斗。 夜晚，又是星光满屋的奇景。 青蛇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蹭点“机缘”，游至屋内，除了有些刺眼，别的一无所获。 “算了……还是出去吧，本来就是近视，别万一再给整瞎了。” 无奈，青蛇只好放弃。 清晨。 林虞拿着那本《青玉衣》来到院落内，读给青蛇听，花鹿跟在她身后转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这好像是……风水堪舆的入门学问吧？”青蛇迷糊了，这段时间听的都是练气或者与修行有关的书籍，然后他才能进入那种玄妙的修行状态。 由于之前偷过《天官书》的缘故，相当于直接掌握了风水堪舆与气运、算命之类的技能，对于基础知识早已了解，根本不需要再学这类入门的知识。 青蛇无奈，这个早上算是浪费了。 不过…… 第二天青蛇发现，林虞的早课读物又是类似的入门书籍，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风水堪舆的有关知识，由浅至深，她都读了一遍，偶尔闲暇时分，还会仔细的给青蛇讲解。 青色懵了，这三个月，他都没有进入过那种玄妙的修行状态。 但每天清晨的吞云吐雾没有中断。 气息依然在持续的增长，进度却慢了下来。 当然也有好消息，他的气运值再次达到一百，可以进行第二次抽签，但不打算用，想着多攒几次一起用，这样比较有“富翁”的感觉。 关于这个问题，他想过，或许是因为自身已经有风水、气运之类的相关知识傍身，所以林虞给出的类似知识无法计算在气运值之内，换而言之，复习巩固“功课”不计算气运值。 如果真是这样，青蛇觉得自己亏大了。 损失了至少一次抽签的机会。 错亿！ 不过随着深冬的来临，青蛇终究抵不过天性，陷入了冬眠的“困境”，即使他用尽全力的挣扎过，依然如此。 惊蛰。 青蛇醒来，强行驱散困意，可惜失败，继续睡觉。 暮春时节，青蛇幽幽醒来。 睁开眼，发现又要蜕皮，心里头纳闷不已。 虽然蛇类只要一直有活性细胞的增加，身体的长度和寿命就可以一直延续和增加，但是他也超出竹叶青的上限太多了，并且他感觉这还只是开始，具体说不清楚，只是某种玄乎其玄的感觉。 蜕皮成功，这次体长达到四米左右，估计和修行练气脱不了关系。 青蛇忽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类改变其实早就开始了，就从前任从那座遗弃的宫殿出来的时候，他穿越而来，继承了这种变化，从那以后他就踏上了某条不一样的路，觉醒天赋神通，身躯发生变化，然后慢慢的朝着凶兽和妖兽的方向进化，紧接着就是纳气、练气的修行，说不定以后还会化形。 只不过，签筒和林虞的双方作用，让这个过程在加速和缩短。 …… 青蛇的修炼时间发生了变化。 清晨，林虞会带着青蛇来到云雾浓郁的山巅，一边让他吞云吐雾，一边念修行有关的书籍给他听。 上午，林虞会给青蛇和花鹿讲解一些修行中的经验，还会讲解一些奇怪的知识，有风水堪舆，有天机演算，还有气运推演和捕捉利用等等。 中午吃过饭，就是各自的休息时间，到了下午，一般都是林虞雷打不动的看书喝茶的休闲娱乐时光，傍晚无田地里看看，顺便出门溜溜，看看山野的风光。 晚上，林虞会在房间打坐修行，青蛇和花鹿每天都能看见星光满屋的奇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转眼七年过去。 青蛇虽然未曾化形，但却有了不俗的修为，身躯也长到了9米多，将近10米的长度，算得上是山野间的庞然大物。 这年暮春，冬眠醒来，青蛇再次蜕皮，身躯已经超过了10米，大概有12米左右的长度。 林虞站在屋内，袖手一挥，满书架的书籍消失不见，出了屋子，林虞关好门，满是感慨。 “这里的生活，估计是我心境最为宁和的日子。” 青蛇懵圈：“这是……睡一觉醒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了……”林虞袖手一挥，将青蛇收进袖子里，骑上花鹿。 要走？去哪？不回来了？ 莫非…… 青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巍峨青山，云遮雾绕，仙气缥缈，有穿着白衣的仙人骑乘着仙鹤往来不绝。 来不及多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到他再次看见光明，已经是一个月后，时间来到夏初，地点在一条大江的岸边。 林虞将一支竹筏推进水里，和花鹿上了竹筏，拿着根竹竿，对青蛇道：“小青，记得你喜欢戏水，此地偏僻倒是合适，你就在水里跟着我们吧。” 说完，撑着竹筏离开岸边。 “……” 青蛇不知该作何感想，每次冬眠醒来，都感觉那只该死的大公鹿在抢走自己的大肥羊，导致气运值越来越少，这都八年了，才200气运值，只够抽两次。 第八章 江南 小竹筏一路飘飘荡荡。 美女，花鹿，两岸青山，猿啼虎啸，一副充满仙气的画卷。 途中，偶尔能遇见一两个不开眼的登徒子，隔船搭讪。 那些彬彬有礼的，林虞仅当做没看见，不搭理。 无礼的，免不了一个落汤鸡的下场。 落在水里的人看见庞然大物般的青蛇，经常吓晕过去，这时候青蛇都会大发善心的利用天赋神通的控水能力，把人送到岸边。 青蛇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能逐渐熟悉控水能力，一是能够获得微弱的气运值，救一个人能获得一点气运值，积少成多嘛~！ 那些落水的人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喊“龙！水底有龙！” 从此，给这条江留下了无数谈资和传说。 无人时，林虞懒得掌筏撑船，便会用些小法术，让竹筏无风自动。 小竹筏一路漂到江南，林虞终于带着花鹿走上陆地。 青蛇刚上岸，林虞便道：“休息一下吧。” 青蛇将蛇头趴在岸边，身子还留在水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时不时扫动一下尾巴，舒适极了。有时候赶路累了，他也会随意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上岸，趴着晒会太阳，再去追赶林虞。 这次一路从西南的大山走水路到江南，青蛇发现自己的控水神通貌似有了较大的变化，较之以往，强了许多。 以前，只能控制微弱的水流，射射水箭。 如今，已经能够粗略控制周身范围一小块的水域，甚至做到如臂指使。 技能也多了许多，一一细数的话太过繁琐，总之一句话，他能够将水流变成任何模样，能够利用水流做到任何事情。 青蛇觉得，控水神通的变化，估计和修为的增长有关。 江南。 此处乃野外，有青山巍峨。 细雨斜风，乍暖还寒，山中淡烟疏柳雾朦胧，河边突然阳光明媚、豁然开朗；从河洛涧流出的清浅河水，途中偶有匆匆赶路的行人，亦有踏青的书生与大家闺秀。 山间隐着几家农户，有袅袅炊烟升起。 林虞欣赏四周的景色，忽地笑了起来：“正好饿了，前去讨碗饭吃。” 为了避免青蛇吓到农户，远远的就被林虞赶走，自己去山里寻食。 吞了一头孤狼，青蛇觉得可以一个月不用进食。 “山里有人住，为啥会有狼在附近出没？” 青蛇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一般而言，像孤狼、老虎、大蛇之类的凶猛兽类，只要出现在人类聚居地附近，都会被赶跑或者猎杀。 “咦？” 青蛇发现，山川地脉好像出了问题，根据他勉强算是“半吊子”的风水堪舆水平，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俗话说“堪，指天，舆，指地，”风水堪舆，其实是天地之学。 观测山川地脉，河流星象，只是风水堪舆学其中一种，仔细来说，是分支学说，就像看相算命。 “气运值的增长，貌似可以通过算命的形式来获取，那么……给山川地脉算命，可以增长气运值吗？”青蛇突发奇想。 花草渐渐失去生气，地脉…… 青蛇有点疑惑，地脉按照理论来说，一般是指地脉纹理形成的龙脉，失去龙脉，地脉会混乱，将一方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变成穷山恶水。 眼前的情形有点不太对头，地脉尚存，龙脉却在日渐削弱。 通俗的来说“龙脉里的龙气在逐渐消失。” 龙气如果一旦消失，龙脉就会消失，抽龙气其实是抽取龙脉的第一步。 “有人在抽龙脉？！”青蛇大吃一惊。 龙脉代表的不仅是一方风水，有时候也代表一国或者一地命脉，抽龙脉其实和抽一国或一地的命脉是一样的。 当然，龙脉抽完不代表没了，而是需要再花大心思，将混乱的地脉理顺，然后梳理，形成新的龙脉，这里头的门门道道的多得很，也麻烦的很。 打个比方，龙脉就像一颗大树，它产生的灵气是有限的，抽一次龙脉，大树就会变小，相应的……灵气的产生就会变少，多抽几次龙脉，产生的灵气，大概会从一颗大树，变成一株小草，然后就变成穷山恶水的末法时代。 “我滴个龟龟~！”青蛇咋舌不已，感觉自己不小心知道了惊天的隐秘。 中午时分，山庄农家。 林虞泡上一杯浮着雪沫如花似的清茶，品尝山间嫩绿的蓼芽蒿笋的春盘素菜，感受农家素朴的清茶淡饭。 吃饱喝足，从怀里掏出来十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农户憨笑接过，对骑上花鹿远去的林虞不断挥手。 林虞和青蛇汇合，继续上路。 …… 秋季。 不论朝廷还是民间，在立秋收成之后，会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一来祭拜感谢上苍与祖先的庇佑，二来品尝新秋收成的米谷，以示庆祝。 但有些人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那些门阀世家的老爷公子们。 他们喜欢在秋季登高望远，一是赏景，二是抒发心情，并怀念在远方的朋友和亲人。 此时，青蛇随着林虞在某处山坡上歇息。 远处就有这样一伙人，穿着锦衣绸缎，在山坡上铺就一张幕布，众人席地而坐，赋诗饮酒，烤肉分糕，言笑晏晏。 甚至无聊到，对着炉子里焚的香品头论足。 说“对花焚香，有风味相和，其妙不可言者。木犀宜龙脑、酴醾宜沈水、兰宜四绝、含笑宜麝，薝卜宜檀。” 青蛇无语的很，这季节，花少的可怜，哪来那么多门门道道。 花鹿好奇的过来用蹄子蹭蹭青蛇，围着他转个不停。 青蛇有点无奈，林虞说为了让他看看沿途的风光，领略风土人情，特意把他12米左右的身躯，变成了2左右大小，回到了和林虞刚见面时的“面貌”。 歇息够了，林虞就带着青蛇离去。 路上，林虞每到一处山川大河，便会‘指指点点’的给青蛇上一堂课，花鹿也跟着获益良多。 过了十余日，来到靠近北方的某处地界。 田地里村民正在割着稻谷，热火朝天，满脸幸福，充满了生活气息。 忽地！ 铺天盖地的蝗虫飞来，就像一块黑色的幕布，从远处的天空盖下。 村民被吓得跪地，哭天喊地，祈求蝗神高抬贵手。 林虞和青蛇愣愣的望着这一幕，默然无语。 第九章 灾害 荒芜干旱的农田小路，林虞正望着远处的山脉河流，观测风水走势，似乎也发现了龙脉的“异常”。 青蛇热得浑身难受，想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等她，顺带降低一下体温。 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群人，一群疯狂的人，头绑白布手持挂满白布条的木杆，十几个年轻小伙扛着看不清面目神像大喊大叫走来，前边还有人边走边撒纸钱。 林虞站到路边，不打算和这群看起来已经失去神志的人起冲突。 队伍缓缓从面前走过，男女老少皆癫狂，林虞面无表情看着人间闹剧，内心有些复杂，面生临死，人会抓住一切救民稻草，即使明知是假，也会催眠自己相信，都是乱世中的可怜人。 疯狂的人群走过，林虞继续掐指演算。 青蛇早已经游到阴凉的树荫下纳凉，心中无比想念江南纵横发达的水系。 树荫下躺着个小男孩，孤身一人的小男孩很饿很饿，浑身无力躺在地上的他只能等饿晕，然后饿死，听老人说，以前灾荒年头，没东西吃，只能挨饿，就会跑去卧在田垄上，既能抵着肚子，让身体好受一些，又能找到某些田里的蛇虫鼠蚁，用以充饥。 或许是真的饿极了，浑身无力，看见旁边盘着一条青蛇，小男孩也无动于衷，反倒流起了口水，可惜掂量了一番后决定放弃，大概率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青蛇盘踞着，体温下降，身体的灵敏度也逐渐回归，有几只不开眼的蝗虫飞到青蛇眼前，被毫不犹豫的吃掉。 当初生活在大山里，什么虫子没吃过，何况蝗虫这玩意儿，前世当做可口的小吃，吃过不少，一点也没心理负担，反倒是这一路走来，因为这些小家伙们，青蛇感觉自己又长了身体。 小男孩看向青蛇的眼神明亮，他想：“蛇都能吃蝗神的使者，我为什么不能吃？”小男孩看向田地里密密麻麻的蝗虫，不知哪来的力气，疯狂的跑向它们，抓起蝗虫塞嘴里咬牙切齿咀嚼，味道还行，不知道烤一烤会不会更好吃。 青蛇看着这一幕，心想：“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在生死面前，恐惧和未知，并非不能克服的障碍。” 林虞观测结束，摇摇头，叹了口气，骑着花鹿继续上路，身旁跟着一条大青蛇，奇异的组合在北方蝗灾遍地的地界，容易受到某些活不下去的乱民的觊觎，但凡敢起歹心并付诸行动的人士，下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乱世人命如草芥，林虞这样的修行人士，虽然不讲究动辄杀人，但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行走在漫天蝗虫尘土飞扬的路上，林虞抬头。 天空不断有流光划过，飞向京城的方向。 …… 路上，林虞做起了兼职，游方道士。 经营范围有：“看风水，选墓地，卖符箓，驱鬼等等。” 这让青蛇咋舌不已。 路过某处被厉鬼祸害过的富户家，满地都是残肢断臂。 林虞的到来就像快要渴死的人看见了水，快要饿死的人看见了粮食。不用林虞多费口舌，那位一觉醒来，发现丫鬟仆人卷走了他一半家财的富户老爷就老泪纵横，活脱脱的就像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无论林虞提什么条件他都一股脑答应。 林虞带着青蛇给对方选了个风水宝地，还给欲哭无泪神志失常的对方出起了主意，让他招来一群鳏夫，先把尸体收拢了，然后找了口棺材，跟着她去找风水宝地，即刻下葬。 鳏夫就是老光棍。 老光棍在收拢碎肉其间，林虞从书箱里翻出来几张黄纸符箓，看看富户老爷房屋布局将符箓贴在正厅门柱子上，接着又在围墙和厢房贴符箓。 这一举动，赢得富户老爷千恩万谢，在下葬后甚至多给了将近一倍的钱财。 林虞骑着花鹿，手臂上缠绕着青蛇，继续赶路。 青蛇将蛇头靠在林虞的青山上面，幸福的蹭了蹭，好舒服~！ 青蛇：(*￣▽￣*) 路过某处田垄，有几位锦衣豪奴守着一堆粮食，还有一位账房模样的中年人在和一群排着队的难民商议什么。 林虞骑着花鹿，走近瞧了一眼便走开，原来是在用粮食换难民手里的田地。 走远后，林虞叹息道：“这些豪奴的家主，还算是好的，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越是乱世那些门阀世家越是欢喜，他们往往都会在此时盯上那些无主之地，拿些许银钱，就和官府买下…… 为何？ 因为那些难民死了，他们的田地就成了无主之地……” 对于这种事，前世看过不少历史类小说的青蛇门清，古人最喜欢田地和知识，那些诗书耕读传世之家，为何被称为世家？因为他们手里不仅握着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土地，还握着君王治理国家最需要的知识，有了知识就能有治理国家的人才。 正所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不外如是。 时间来到冬至，由于林虞一路晃晃悠悠，有时兼职游方道士，有时兼职游方郎中，此时才离开江南地区不远，刚到达中原地区，靠近北方，地势平坦。 中原不同于江南，虽然也有水系，但却多了平原。 青蛇再次陷入冬眠的“困境”，被林虞收进了袖子里，失去了头枕江山的幸福。 （。_。）某蛇生无可恋…… …… 惊蛰！ 春雷乍响，青蛇幽幽醒来，身躯已经恢复12米左右的长度。 眼前是一处山洞，洞内有石床石凳，床上有铺盖，游出山洞。 这是一处山坳，林虞坐在洞外烧火，烤着不知什么动物的肉，花鹿在洞外不远的地方戏水，那里有瀑布，还有一条小河流。 林虞看了青蛇一眼，笑道：“醒了？刚好，我烤了肉，你吃点。” 挑了几块烤肉丢在地上，青蛇吞了，吃不出啥味道，而且没生肉那么好下咽。 烤肉就着米饭，林虞吃得贼香。 吃完饭，林虞在河里洗了碗筷，回洞内放好。 林虞来到青蛇身边，摸着他的头，说：“想不想去水里玩会儿？” 青蛇点头。 林虞笑道：“去吧，不过有个任务，你也学过风水堪舆，去河底帮我看看地脉走势，龙气消散了没？” “果然~！大肥羊也看出来了有人在抽龙脉的事情……”青蛇点点头。 嘶鸣一声，青蛇入水，竟有几分蛟龙入水的威势。 水底，青蛇吃了个饱，在水里翻腾，尽情玩耍，顺带看了看龙脉，果然…… 龙气消散的差不多了！ 青蛇浮上水面，游至林虞身边，不等他开口，林虞便问道：“龙气快没了？” 青蛇点头。 第十章 黑蛇 暮春时节。 林虞骑着花鹿，将变成2米左右的青蛇缠绕在手臂上，再次上路。 青蛇：“幸福又回来了~！” 最近邪教种类越来越多数量越来越大，少则数十人多则上千人，各种各样名号听起来震天响，教义也很是正义，当然，嘴上说的不如实际做的。 谋逆者说皇帝失德，伙同天师修仙，不问朝政，要带领人们打进皇城铲除暴君。 其实，流民懂啥？ 只不过跟着大伙人云亦云，没了田地，没了粮食，听人说这都是皇帝的错，就……干脆随大溜。 林虞见了，反倒笑着说了句“这么说也没错~！” 路过某地，据闻有蛟龙吃人，林虞掐指一算，笑着对青蛇道：“你的机缘来了，前方小镇外有条河，河里最近来了一条大蛇，修为与你不相上下，倒是可以让你去试试身手。” 赶路两天，来到事发地。 所剩不多的住户家家传哭声，皆面色悲苦，只见大人不见孩童。 林虞换了身道袍，举起了那杆布番，上面写着“点君山传人”五个大字，旁边还有一竖排的小字，写着“风水、驱鬼、除妖”等经营范围。 村里百姓见来了个道姑纷纷跪在林虞面前乞求救救他们的孩子。 林虞一阵手忙脚乱才让村民起身。 平民百姓其实很不容易，平日里不仅要面对地主和恶仆，还要面对下乡收粮的衙门差役，一年到头来累死累活，吃不饱肚子是常有的事，遇到麻烦，只能跪在土地庙或者神像前磕头祈怜。 林虞脸不红心不跳的向村民们说：“小道有口皆碑，除妖一律十两银子，保证将妖物的威胁解决，否则退钱。” 村民们一阵商议，凑齐了十两银子，看了看林虞，派了个人出来。 那人说：“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道长将河里的那条蛟龙屠了，保证双手奉上。” 村民们跟着林虞来到河边，只见她骑着花鹿，将缠绕在手臂上的青蛇掷出。 青蛇迎风见长，化作12米大小，落入水里。 村民们一阵惊叹，满脸“思过诶”的表情。 青蛇入水，在水底巡视，控制水流，不断发出挑衅。 很快，远处游来一条黑色的大蛇，跟青蛇差不多大小。 青蛇尽力的控制着水流，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谨慎。 不得不谨慎，那妖怪居然会跑到村里抢孩子且对大人没兴趣，由此看来至少是条开了智的蛇妖，寻常野兽精怪怎么可能放弃满村大人，动物可很少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可是…… 青蛇感觉到黑蛇身上有和他同出一源的东西，忽然升起某种冲动，内心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吃掉它，快吃掉它！” 黑蛇是同类，青蛇只是一条竹叶青，并非莫得“家人”的眼镜蛇。 吃同类，青蛇做不到。 刹那间，青蛇脑海中灵光一闪。 “莫非……它也和我的前任一样，有过奇遇？” 究竟是什么奇遇？ 青蛇迷糊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奇遇，会让他自己升起这样莫名的冲动。 回想前任，青蛇很快就明白了，遗弃的宫殿，巨龙浮雕，行云布雨。 “同出一源……明白了，是遗弃的宫殿，或者说龙宫！” 青蛇想起自身，他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穿越后，从那座遗弃的龙宫出来，就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 控水的能力！ 那么…… 黑蛇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青蛇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他必须弄懂两个问题，第一个，黑蛇是否也跟他一样，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是，他获得了什么能力；第二个，如果的确有过相同或者类似的经历，黑色获得的能力是不是也是控水。 如果说，把获得过龙宫遗泽，或者说龙族传承的蛇，看成是能够进化的蛇。 那么，青蛇的控水能力是蛇类进化后的第一个能力，还是只是其中之一。 黑蛇不同于青蛇，拥有人类的灵魂，虽然开了智，但却没有那么复杂的思维。 说白了，不会想太多。 把青蛇比喻成成年人的思维和智慧，黑蛇此时大概只有儿童的思维和智慧。 由于兽类的嗜血因子在作祟，加上黑蛇内心也升起同样的冲动，他毫不犹豫的游向青蛇。 同时，黑蛇发动了他的神通能力。 暗流涌动的河底，水流形成两道水箭，黑蛇吐气，水箭成冰，疾射青蛇。 “不是控水！”青蛇暗自惊呼。 这是…… 冰属性的神通能力？！ 果然，能力是不一样的，看来黑蛇的确有类似的经历。 青蛇扭身，躲过冰箭，控制水流，河底的水流仿佛凝固，给了黑蛇莫大的压力，身躯扭动艰难，几乎到了快要动不了的境地。 水遁~！大水球之术！ 中二病严重的青蛇在内心里大喝，将一颗凝聚而成的巨型水球射向黑蛇。 水球击中行动艰难的黑蛇，让他头晕目眩，血气翻涌。 同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蛇抓住机会，又凝聚了数十支水箭，射向黑蛇，一击接一击，丝毫不给黑蛇喘息的机会。 水箭击中黑蛇，刺破鳞片，流出血液。 青蛇猛地前行，游至黑蛇身边。 缠绕，绞杀！ 青蛇一口咬在黑蛇的七寸，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黑蛇来不及做最后的挣扎，被青蛇一套连招带走。 控制水流，将黑蛇的尸体浮出水面，青蛇也游向岸边。 岸边，村民们神情紧张的看着不断翻涌的河面，议论纷纷。 不多时，河面浮起一具巨大的黑蛇尸体，村民们兴致高涨，有怒骂的，有哭泣的，有丢石头打蛇尸泄愤的，还有向林虞下跪痛哭的。 青蛇来到林虞身旁，看着被他杀死的黑蛇尸体，内心默然。 林虞笑着摸了摸青蛇的头，伸手一招，黑蛇身上飘起一缕淡淡的白色烟雾，被她按进青蛇的身躯。 她笑道：“这道真龙之气是你的机缘。” 青蛇看着愤怒的村民，内心不明所以的升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慨。 前世看过不少仙侠小说，对于主角杀龙套，杀灵兽妖怪，感觉不大，反而一直吐槽作者脑子有毒，情节拖沓不够爽快。 如今，身临其境。 青蛇终于明白这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仙侠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恐怖。 奇遇人人都可以有，死亡也随时随地都要面对。 譬如黑蛇，估计他早上醒来也想不到，今天就会去见阎王。 林虞摸了摸青蛇的头，又把他变成2米左右的长度，缠绕在手臂上。 黑蛇被杀，再也没了威胁。 村民们兴高采烈，载歌载舞，献上鸡鸭鱼肉，林虞笑着拒绝，只收了十两银子，她说：“言而有信，才是有口皆碑的开始。” 第十一章 驱鬼 天空划过几道剑光。 人影落下，几位身穿道袍的男子手持飞剑，目带厉色，其中一人喝问：“何方道友在此？” 林虞神色略有些尴尬，很快便恢复，假模假样的将布番藏在身后：“是我，衍星宗林虞！” 几位穿着道袍的男子赶紧作揖：“拜见林殿主！” 林虞问道：“你们东华宗来得晚了些，蛇妖已经被我除了。” 几位男子相互看了一眼，涩然道：“这十年来，年年都是天灾人祸，妖魔鬼怪横行无忌，到处都需要人手，收到消息我们就赶来了。” 林虞指着黑蛇的尸体：“拿去交差吧，免得留在此地惹出意外。” 几位男子作揖道：“谢林殿主。” …… 某天。 林虞带着青蛇路过一处小镇。 小镇外有一片乱葬岗，也许因为距离镇子很近这座乱葬岗很大。 林虞看着乱葬岗，掐指一算，笑道：“有活了，今晚在镇里休息。” 进小镇时，林虞换上道袍，打出“点君山传人”的金字招牌。 镇子很大，也许是住了些大户所以看起来小镇里的人勉强不被饿死，小镇里有许多乡勇壮丁手持猎弓棍棒来回巡逻，外来人口是检查的重点对象，这年头外面到处闹匪谁知道会不会暗地里派哨探进来。 小镇所有店铺都挂牌歇业，人影看不到几个。 镇子凋零，林虞找到一处无人住的房屋，略微打扫，住下。 林虞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样东西，将屋子布置好。 青蛇趴在地上，见怪不怪，花鹿乖乖的带在院里，不吵不闹。 夜晚。 林虞点燃油灯，对青蛇道：“小青，你可知为何要点油灯？” 青蛇纳闷，还不就是因为黑，要不因为啥？ 林虞像是看穿青蛇心中所想，自问自答：“点燃油灯是为了告诉别人这座屋子今晚有人居住，莫要打扰。” 繁星，如银河。 林虞在小屋外生火做饭，花鹿跟在身边转悠，林虞也不嫌烦，细心的跟它解释做饭的每一个步骤。 青蛇纳闷的趴在屋里，闷闷不乐，通过前段时间那条黑蛇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感触，活着才能自由自在，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内心满是感慨。 “仙侠世界不好混呐~！没系统，没挂……咱给各位穿越者丢脸啦。” 嗯？ 青蛇差点忘记了，他还有个签筒，勉强算是个挂，可惜存在感不强。 查看一下积分，呸！查看一下气运值，236。 “这个……有点尴尬，吞噬所谓的真龙之气，竟然不算气运值？” 青蛇记得，吞噬真龙之气前他就是236的气运值，吞噬后还是236的气运值。 “那这……吞了有啥用啊？” 神通！天赋神通！ 青蛇忽然明悟了，真龙之气带来的是天赋神通，按照自身的情况来看，天赋神通可以随着自身实力增强而成长。 “黑蛇的神通……貌似是跟寒气之类的有关。” 青蛇打算试试神通，沟通意念，蛇嘴张开，吐气。 (⊙_⊙) 青蛇身躯四周漂浮着几朵小小的云朵。 “啊这……难怪那条黑蛇要吐气。” 青蛇懂了，呵气成云，神通成长后会有一定的变化。前世做飞机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外面的气温很低，不能开窗，否则会冻成个沙雕。 窗外刮起大风，只剩半截的破窗户在挣扎半天后终于寿终正寝，无语的是房顶也掉下来几块破瓦，可以更清楚看见天空月亮。 “还是留着吧……看来今晚不宜抽签。”打算抽签的青蛇抬头看了眼屋顶，感觉老天爷有点邪性。 林虞端着饭菜进来，一碟子腊肉，一碗饭，刚坐下，屋顶有黑影一闪而过。 林虞视若罔闻，笑道：“吃饭咯~！” 吃过晚饭，林虞拿着书坐在桌子上看，十分闲情逸致的泡了壶茶。 不多时，小镇里传出混乱的声音，嘈杂的很。 有人说：“在那边！”也有人说：“别让他跑了！” 但更多的是混乱的惨叫声，大喊道：“有鬼啊！厉鬼索命来了！” 林虞稳坐如山，看书看得入迷。 安静的小镇渐渐亮起灯，富户大院里的人还在那哀嚎惨叫，门外四邻敲门哐哐响里面只顾哭喊没人开门，人们发觉情况不对开始撞门。撞了数次之后终于轰隆一声将大门撞开，当看清院落里场面后所有人惊恐尖叫逃跑。 院落里如同地狱，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碎肉，洁白窗户纸洒满血迹，仅剩几个身穿仆人丫鬟衣服的人躲在角落又哭又叫。 林虞看书至凌晨，熄灯打坐修行。 第二天清晨。 厉鬼杀人在小镇疯传。 林虞骑着花鹿，手臂上缠绕着青蛇，来到昨夜闹鬼的富户家。 一身道袍打扮，手里拿着布番，上书“点君山传人”五个大字。 富户老爷一看林虞，面有晦色，没好气道：“捉鬼可以，看风水就免了。” 青蛇愣住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前世唐朝时期，有女道士，不仅可以论道办业务，还兼职谈风月。 所以…… 林虞笑着摇头：“当然是来捉鬼的，在下有口皆碑，捉妖捉鬼，一律十两银子。” 富户不相信的瞧了林虞一眼，问道：“真的？十两银子捉鬼？你能行？” 林虞笑着点头：“事若不成，全数退回。” 富户的妻子是个中年妇女，昨晚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用手指掐着富户，小声道：“给她，左右不吃亏，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富户一咬牙，一跺脚，恨声道：“给钱！” 仆人赶紧奉上钱财，足足二十两纹银。 林虞取了十两银子，说：“我只取十两，做生意，得讲口碑。” 富户目瞪口呆，问道：“你确定？” 林虞作揖：“生意讲究有来有往，咱们细水长流。” 富户扯了扯嘴角，不可置信的道：“细水长流，细水长流，道长……仙子品性高洁。” 林虞笑着走了。 富户反应过来，这娘们骂老爷我，家里天天闹鬼呢？ 富户老爷没好气的骂道：“天杀的，谁特娘跟你细水长流！” 林虞带着青蛇出了小镇，来到乱葬岗，看了眼旁边的那座山，抬步走了上去。 来到一处山洞，林虞看了眼山洞前的小池塘，转身走进山洞。 第十二章 破庙 洞内空无一人。 林虞丝毫不慌，四周看看，除了如刀斧刻画的石壁，别无他物。她忽然抬手敲了敲墙壁，笑道：“出来吧，我不杀你。” 死一般的寂静。 林虞摇头，伸手在石壁上一拍，一道黑影从墙体内出来，跌落在地。 黑影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虞，满脸惊讶。 林虞戏谑般的笑道：“鬼王宗的弟子，看样子是个外门弟子，没有修习鬼王宗的看家本领，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冥府十二策。” 黑影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见了高人，吓得转身欲逃，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饶命……” 林虞摇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饶你不得。” 并指一点，一道光芒从林虞的指尖疾射，点在黑影的额头，便没了生息。 林虞一把提起黑影，丢在花鹿背上，拍着手笑道：“下山，交差。” 来到洞口，林虞看着小池塘，想了想，对青蛇道：“里面有只蟾蜍，修为比你略高，在水里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你去试试身手。” 青蛇尚未入水，一只影壁大小的蟾蜍浮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发出警告的叫声。 “孤呱~！” 青蛇不顾警告，游入水里。打算好好磨砺自己的一身本领，有大肥羊看顾着，危险不大，实属难得的机会，得好好把握。 蟾蜍跳开，在水面如履平地，半空中猛地回身，伸出舌头，拉的老长，威势禀禀，击打在青蛇的蛇鳞上，溅起一阵猩红色的血液，顿时血肉横飞。 青蛇吃痛，沉入水里，不断翻腾。 蟾蜍落在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道毒液吐在水里。 碧绿色的池水变得浑浊，随后泛起猩红色，水面“咕噜咕噜”的冒起水泡。 蟾蜍小心翼翼的后退，来到岸边，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声“孤寡~！” 这次明显带有声音类的攻击，池水翻腾的更为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面的翻腾逐渐变小。 蟾蜍觉得时机到了，又是受伤，又是毒液，还有声音攻击神魂，那条长虫应该离死不远了。 林虞面带的微笑的摸了花鹿的头，暗自点头。 蟾蜍看了眼岸边微笑而立的女子，似乎没打算插手的意思，跃起身子，打算逃跑。 突然，事情发生了变化。 水面上，掀起一阵波澜。 无数水滴落下，在空中凝聚成无数支水箭，目标正是蟾蜍。 蟾蜍见势不妙，又想故技重施，半空中臃肿的身躯一扭，想要躲回岸边。 谁料水面翻腾，青蛇硕大的蛇头涌出水面，张开蛇嘴，吐出口似云似雾的气。 神通，吐气成云！ 水箭遇到云雾般的气息，变成冰箭，将身躯硕大而又臃肿的蟾蜍撕碎，落在岸边，变成了一块块冻肉。 青蛇气息奄奄的游回岸上，趴在林虞脚边。 林虞看着蟾蜍的肉块，摇头叹息：“可惜了，吞了它这身血肉，能抵好几年苦修。” 青蛇无奈的张开蛇嘴：“还有这么回事？” 林虞见状，便知晓青蛇不知其中隐秘，笑着安慰：“别伤心，这一路上，凡是龙脉消散处，必有妖魔鬼怪横行，有得是机会。” 青蛇：“书读少了……又错亿！” 下山时，林虞见青蛇无精打采，笑道：“教你基础的练气法决，是为了稳固你的气息，让你打好基础，地基不牢，万事皆休。” “如今……也该教你些别的东西了。” 青蛇懵了：“仙侠世界，那些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不就是一部功法，一把飞剑，就可以天下横行吗？” 林虞道：“练气决，就像那些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修炼的内功，讲究的是内在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招式，那些精妙绝伦的招式，不仅是对于气息的运用，还是杀敌制胜的关键。” “再者，就是前辈先人的经验，也就是所谓的技巧。” “我这有半部古卷，非我宗门之物，倒是可以念给你听，名字叫《剑浪三叠》，此法讲究将剑气和剑意气机如海涛浪潮般，重重叠叠，一层强过一层，对练气的基础要求很高，非气息强大者不足以支撑，正好适合你。” 下山后，林虞已经念完了那半部古卷，回到小镇富户家，在一众人怀疑的眼神下，将黑影的尸体丢在院落里。 林虞伸手一招，黑影挂在腰间的一块木牌缓缓升起，里面飞出几道鬼影。 富户一众人吓得肝胆欲裂，赶紧求林虞收了神通。 林虞拍拍手，驱散了鬼魂，笑道：“这东西就交给你们了，可以上报给东华宗，让他们来收尸。” 离去时，林虞拍了拍富户老爷的肩膀，揶揄道：“在下有口皆碑，咱们细水长流。” 富户吓得一个哆嗦，狠狠摇头，神特么细水长流，老子以后再也不要见鬼了。 …… 离开小镇，青蛇开始琢磨那半部古卷。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琢磨出点东西来，相比较人类修士，蛇类有天生的优势，身躯庞大，气息充足，气力也足够，按照这古卷上的描述，不仅招式大开大合，而且对气息要求很高，蛇类和这部剑诀，简直就是绝配。 可惜……没化形，也没有飞剑。 青蛇抑郁了。 某天夜晚，露宿荒山破庙。 破庙室仅见方，许久没有香火供奉，到处都是旅人过夜的痕迹，神像歪倒一边破败不堪。 林虞捡了些柴火回来，随手扔出火苗点燃木材升起一堆篝火。 繁星漫天，林虞开始修炼。 青蛇趴在一旁，也开始修行，运转练气决，努力吸收天地灵气。 慢慢的，他竟然意外的陷入了之前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外界一切嘈杂声与他再无关系，充耳不闻。 此时…… 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往这边靠近，想必是看见破庙前来过夜的旅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是一男一女。 两人在庙外观望了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外人后走进小小破庙。 待看见林虞后，两人一愣，女子惊喜道：“林师伯~！” 男子恭敬的作揖，一板一眼：“青冥剑宗李毅拳，参见林殿主。” 林虞笑笑：“荒山野岭，不必客套。” 男女两人起身，一时间有些尴尬，像是早恋被家长发现的学生。 林虞见状，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两个如何走到一块去了？” 第十三章 京城 男女相视一眼，同样听出了林虞言语中的歧义。 走到一块，可以理解为结伴同行，也可以理解为男女爱情。 女子羞涩的道：“同师门失散了，碰巧遇见了李师兄。” 林虞明眼一瞧，就知道她说的是谎话，但也没有追究。 李毅拳毫不作假的道：“游历人间，即增长见闻，也磨砺剑道，顺带和贵宗门林曦师妹红尘炼心。” 林虞微笑点头，赞许道：“很好！” 说完，转头看向女子，问道：“你和谁一起来的？” 名为林曦的女子回答道：“和赵师叔一块来的……” 林虞问道：“掌门师兄呢？” 林曦终于明白林虞的意思，立刻将宗门的情况说了一遍：“林师伯离开大山后，掌门去了大山接替师伯坐镇，同行的还有曹师叔，我师父留守宗门了，带我们出来的是赵师叔。” 林虞点头：“很好，休息吧。” 说完，闭上眼打坐修行，不理会两人。 李毅拳和林曦相视一眼，悄悄来到角落，坐下练气修行。 一夜无话。 清晨。 林虞和青蛇骑着花鹿出发时，李毅拳和林曦还在休息。 …… 或许是临近京城的缘故。 青蛇最近多了一项任务，梳理地脉。 每铲除一处地方的低级妖兽，林虞便让青蛇吞了，然后去梳理地脉。 一路行来，莫不如是。 这下却正中青蛇下怀，因为青蛇发现，这项任务，有气运值拿。 虽然微弱，但却比当初在江河里救人要多。 现在气运值已经达到367了，可以抽三次签。 不过…… 青蛇最近遇到的妖魔鬼怪变少了，经常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只低级妖兽。 又过了一个月，连鬼都见不到了，更别说低级妖兽。 林虞和青蛇骑着花鹿专心赶路，终于来到京城。 青蛇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京城，也是天下间最为繁华的城市。 大街上行人如织，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一片繁华的景象。街边儿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在大街的两边儿还有许多临街的小商小贩，货物分类摆出，熙来攘往，商旅比肩继踵。 林虞带着青蛇租了个小院，在XC区，这里人流量较少，属于贫穷区域，租金也便宜。 看过院子，林虞便感叹起来：“生活不易啊！明天要开始赚钱了。” 于是，第二天。 林虞拿起那块布番，凭借着“点君山传人”的招牌，在较为繁华的街角支起个小摊，开始了“坑蒙拐骗”的生涯。 青蛇被林虞缩小身躯，放在随身的竹篓里，就丢在脚边。 小摊边，有位卖香蜡冥钱的老婆婆，生意惨淡。 老婆婆坐在小摊里晒太阳，昏昏欲睡。 林虞也是生意一般，但却毫不担心，算命也是看技术手段的，技术好，手段高的人，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林虞向一旁的老婆婆搭话，两人聊了几句家长里短，都是些下里巴人的琐碎话题。 老婆婆见半天没生意上门，劝道：“姑娘，你还年轻，趁早转行吧，姑娘家家的，何必遭这罪，瞧你也是个娇俏的美娘子，哪怕找个大户人家嫁了，也好过现在啊。” 林虞笑了笑，说道：“我父亲说过，自己赚的钱，再贱也不丢人。” 老婆婆点头：“是这么个说法。” 林虞眼眸明亮，笑道：“大娘，我这有个法子，咱们合作，保证两家都生意兴隆。” 老婆婆笑问：“我就是个卖神佛死人供品的，有啥生意兴隆的？” 林虞神神秘秘道：“大娘，你平时可以替我多说说好话，无论是谁，七大姑八大姨，邻里街坊，都可以，替我说说好话，等我生意好了，再让他们去你那买香火供奉仙佛，咱们岂不就一起赚大钱？” 老婆婆眼神中精光一闪，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拍手道：“这个法子好，我回头试试。” 果然，大妈们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第二天青蛇就看见一伙老大爷老大妈，拥簇着来到林虞的小摊前。 一个上午下来，林虞铁口直断，利用她演算天机的本事，一算一个准。 青蛇咋舌：“原来……天官书还能这么用呐？” 却不料，青蛇最终还是低估了大妈们的宣传力量。 次日清晨，林虞还未出摊，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有衣锦绣的富户，也有着布衣的贫汉，一个个都用焦急期待的眼神望着街道，期待那道身影的出现，相互之间却并不说话。 林虞脚踏布云履，身着杏黄袍，将青丝成一个发髻，插着一只木钗，简洁的打扮自有一股出尘之气，再配上绝美的容颜，真有几分仙女下凡的味道。 简简单单的往桌前那么一坐，原本清冷懒散的模样立刻起了变化。 眼眸清澈，气息沉稳。 一双剪水秋瞳荡漾着温和的笑意在她脸上徘徊，让人自有一种春风拂面之感，但在这温和之中却偏偏有一种东西让人无法更加亲近。那种东西不是高傲冷漠，不是深沉难猜，而是一种鹤立鸡群遗世独立的奇妙姿态。 这一变化，叫青蛇咋舌不已，暗叫惊奇。 林虞坐下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位世家的家主。 年纪不小，满头银发，脸上沟壑纵深。 看样子，没有七八十，也有六七十。 老家主说起了他的来意。 “女神仙，老夫有一房小妾，怀了我的孩子，本想将她扶正……” 原来他有一房小妾，近来大了肚子，本来对于一直无后的他来说是件好事，但老头思量自己年纪，觉得不大可能啊！就特地来算一卦，一来算一算，是不是他的种，二来算一算，是男是女。 林虞面目带笑，点头道：“孩子是你的，是个男孩，不过……因为你是老来得子，孩子后天不足，切记多多求神拜佛，让神仙佛祖保佑孩儿平安。” 青蛇(⊙o⊙) 骗人吧？！ 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一发入魂，弄出人命？ 老人家仿佛累了有人送床，渴了有人送水，等的就是这句话。 千恩万谢的奉上钱财，一边作揖一边倒离去，脸上满面红光，似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末了，还说了一句：“谢谢啊！” 转身就去老婆婆那买了香蜡，准备回家供仙佛。 第十四章 转眼又是一季 最近开始流传街边有个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女子擅长算命，来问前程的人越来越多。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鸟儿鸣叫声声悦耳。 倒杯清茶。 林虞只感到茶香缭绕口齿生津，她算命也是看人下菜，富人多收点，穷人少收点，总之不能不给钱。 桌子对面站着个小商人，肉疼的递过来十两银子。 “仙子，下个月我有趟海上的生意，不知道风险如何，帮我看看财运。” 接过银子，林虞伸手在小商人头顶一抹，眼睛里看到一副画面。 “大吉，海运生意可做。” 小商人惊喜莫名，想到了春香楼里的小蝶姑娘，这趟海运生意若是赚了大钱，就能帮她赎身，自己又能添一房小妾。 再去南边购置几套宅子养老。 “多谢仙子指点前程。” 商人又拿出十两银子放下，然后急匆匆离开。 “下一个。” 走过来一个布衣书生，或许是从未和如此好看的女人近距离说过话，有点扭捏。 “我……我……” 书生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像极了前世情窦初开的小年轻初次约会的时候。 林虞不觉莞尔。 “来问前程的？” “啊？是……也不是……” 书生低头脸红说不出话，读圣贤书最忌讳怪力乱神，他今日却犯了忌讳，实在是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供他读书考科举的代价太大了些，此次不中，就得回家种地。 林虞笑道：“莫非不是？秋闱已至，开考在即，不是来问前程，难道是问姻缘？” 书生羞愧难当，急急忙忙从褡裢里拿出十几个铜钱递给林虞。 “放心吧，必中，解元就别想了，好好准备明年殿试吧，二甲内不是问题。” 林虞收下钱财，挥挥手，丢给书生一个提神醒脑的小法术。 “谢谢……仙子。” 书生忽然发觉自己耳聪目明神清气爽，赶紧拜别离去。 林虞抬头望天，暗道：“八月秋闱，明年就春闱了……” …… 时间来到冬季。 青蛇再次陷入冬眠。 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年暮春，他又蜕了次皮，身躯成长到15米左右。 青蛇在屋子里转了圈，没瞧见林虞，倒是看见了无所事事的花鹿，正独自在院里“遛弯”似的转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该抽签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青蛇刚醒来，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 查看脑海里的气运值，不多不少，陆陆续续，一点一滴的积累，已经有378点，足够抽三次。 青蛇沟通脑海中的签筒，下令道：“抽签！” 簌簌~！ 签筒晃动，掉落一支木签。 “巧夺天工。” 青蛇脑海中光幕出现，字幕滚动，出现木签的解释：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紧接着，光幕再次滚动。 “可提升技能：天官书，剑浪三叠。” “纳尼？”青蛇懵了。 天赋神通不能提升吗？ 练气修为不能提升吗？ 青蛇又回想了一遍刚才的解释，好像说的是技能和技艺，神通和练气修为莫非不算技能和技艺？ “额……” 看来只能在天官书和剑浪三叠当中二选一了。 青蛇思虑半晌，选择天官书。 如今还没化形，剑浪三叠提升了也毫无用处，而且提升天官书，化形后还能通过算命的方式吞噬气运。 于是，青蛇在脑海中下令：“提升天官书。” “叮~！” 随着脑海中发出一声清音，光幕上具现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上书“天官书”三个大字，书籍开始翻页，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光幕滚动，现出一行字。 “提升完毕，天官书已无法提升。” 青蛇忽然发现自己多了种能力，能看见淡黄色的气运值，这应该是天官书融会贯通后的能力。 “抽签！” 青蛇沟通脑海中的签筒，继续抽签，打算把三次机会都用完。 簌簌~！ 签筒晃动，掉落一支木签。 “瞬息千里。” 光幕滚动，出现木签的解释：瞬移技能，使用一次，每次距离最多一千里，最少一百里，可自定义距离。 “我明白了，这就是说……最多一千里，最少一百里，自己想瞬移多远就瞬移多远。”青蛇暗自点头，这个解析一目了然，不难懂。 青蛇：“抽签！” 簌簌~！ 签筒晃动，掉落一支木签。 “心照不宣。” 光幕滚动，出现木签的解释：窥知、共享别人内心的秘密和想法还有记忆。。 “思过诶~！”青蛇惊喜无比，这次的三支木签，效果都还不错。 “留着！” 青蛇决定留下这两支木签，反正现在用不着，以备不时之需。 …… 次日，青蛇跟着林虞去出摊，还带上了花鹿。 或许，对于林虞而言，赚钱的确是项伟大的事业，耽搁不得。 一大早小摊前就排起了长龙。 一天下来，林虞也能赚不少钱。 好不容易熬过傍晚，夜幕即将降临，林虞抬头望天，说了句今日到此为止。 那些还在排队的人叹口气只能待明日再来。 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位年轻的小伙，跪在林虞面前。 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愁云惨淡面露悲伤，身上还有股浓浓的汤药味儿，眼睛红肿眼角有眼屎满脸油脂，只不过看起来身子骨强健，想来应该是家里有人病入膏肓了。 “仙子，我……” 年轻小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虞打断，率先开口说出其心中所想。 “实不相瞒，看你面目，近段时日有孝期，若是问家里人的身体状况，就免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钱不收你的，回去罢！” 年轻小伙一愣，沉默良久终于醒悟该做什么，起身离去。 林虞叹息，看了青蛇一眼，道：“生命有时而尽，生老病死乃天道循环，如何能改？即使是我，也不过逆天而行罢了，前路依旧危险重重，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走吧……” 林虞收拾好小摊，对一旁的老婆婆笑道：“大娘，我这桌子和椅子，明日你找人搬回家去，我不要了，今晚得离开京城。” 老婆婆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一愣，问道：“姑娘准备去哪？外头兵荒马乱的，也就京城还能好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林虞笑着打断她：“家里人催的急，得回去了。” 说罢，不给老婆婆继续问的机会，骑上花鹿离开。 青蛇悠哉悠哉的在后边跟着，也不知道去哪儿，反正跟着总没错。 第十五章 鹿鸣 轰隆隆……！ 龙蛇起陆！ 闪电划破昏暗天空电蛇闪烁，林虞骑着花鹿行走在风雨中，疾风骤雨，却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她身上。 青蛇无聊的四处望着，街上行人渐少，直至再也没有人。 京城并非所有地区都是富人聚集的繁华地段，也有许多小街小巷，那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区。这里也设有许多商店，同行业的店铺聚集在一条街上，也生活了绝大多数的劳动人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本经营的小商人，他们挑着货郎担，手摇货郎鼓，招引顾客，虽然能赚得一些薄利，却常常遭到官府的敲诈勒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有一些手艺人，为了维持生活，只好走街串巷，替人补锅、磨刀剪、箍桶、修鞋等。 他们的生活毫无保障，常常忍饥挨饿。 今夜的一场倾盆大雨，本该在夜晚也繁华的街市安静了下来，只有漂泊的大雨，噼里啪啦的敲击在屋顶的瓦片上。 “也不知要去哪儿？”青蛇有些纳闷的跟着林虞行走在大雨中。 嗯？ 这…… 青蛇见地段越来越繁华，街上开设了很多出售金银珠宝、绸缎布帛、衣服鞋帽的商店，以及玉器、腰带作坊和卖漆器、瓷器、鸡鸭鱼肉、干鲜果品的商店。还有许多酒楼饭馆和戏院、青楼等地方，即使入夜以后大雨倾盆，依旧灯火通明，不断地传出猜拳行令和歌舞丝竹之声。 继续前行，青蛇穿街过巷，入目是一片恢弘的建筑群，虽然模糊，但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巍峨壮观的气势。 “这是……” 无意间，青蛇发现了花鹿的行走轨迹，有点不对。 似乎…… 每一步都踏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就像是花鹿和林虞根本没有走在京城的街上，而是行走在另一方世界。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得益于天官书技能点满，青蛇莫名其妙的想到这句话。 不多时，终于走到那处建筑恢弘大气的宫殿群，青蛇悚然一惊。 “这是……皇宫？！” 仰起蛇头，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 轰隆……！ 青蛇看见了一条淡若虚影，随时会化为飞灰的黄金神龙虚影。 不知是否青蛇的幻觉，他听见那条虚影正在哀嚎…… 青蛇刹那间明悟了：“龙脉将要断绝！” 林虞回头，伸手一招：“跟我来。” 青蛇身不由己的飘了起来，跟着林虞飞上天空，进入皇城。 …… 皇宫，某座宫殿。 殿外站着一群宫女太监，还有两个气质卓绝的男人，一中年，一老年。 中年男子穿着道袍，身材修长，头戴高冠，腰悬绿佩，笑容恬淡，看不出仙风道骨，倒是一眼看去，满目的雍容华贵。 老年男子五十多岁，身穿龙袍，肩挑日月，头戴平天冠，气势威严。 雍容华贵的中年道士看了眼老皇帝，点头道：“即将成丹，此丹名唤‘九转龙纹丹’，取天下龙脉之灵为主药，炼制而成，一炉九粒，只需一粒便可助人再续仙缘，大乘期真人修士只需一粒，便可羽化登仙。” 老皇帝面带惊喜，大笑道：“恭喜天师，羽化登仙指日可待。” 中年道士微笑起来：“也恭喜皇帝，剩下八粒丹药都给你服用，不需十年，便可如我一般羽化登仙。” 老皇帝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笑声在大雨倾盆的夜里，穿过黑夜，声震环宇。 忽地！ 天边传来哟哟的鹿鸣声，一头花鹿载着位身穿月白色衣服的女子从天边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一条长长的青蛇，宛如天上来的仙子，仿佛随时会飘然飞升而去，摘星拿月唾手可得。 来者正是林虞。 中年道士眯起眼眸，雍容华贵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面带厉色，说道：“捣乱的人来了。” 花鹿落在地上，林虞双脚落地，笑容恬淡，肌肤水嫩，尖尖的下巴，又有着成熟后倾斜直下的韵味，好似流风回雪，极为难得。 林虞作揖，行了一礼。 “衍星宗林虞，见过东华宗掌门。” 老皇帝面目沉稳，让人看不出表情，也捉摸不透心中所想，只是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 中年道士往前走了两步，笑意阴沉：“你是……衍星宗两仪殿的林师妹？” 虽是在问，但谁都听出了里面的揶揄意味。 林虞笑意妩媚，侧身转了圈，反问道：“正是师妹，莫非清风师兄不认识了？” 中年道士笑意大盛，背着手道：“衍星宗并非皇帝御口亲封的护国神宗，你来此有何贵干？” 林虞毫不掩饰来意，肃穆端庄，与先前判若两人，斩钉截铁道：“东华宗掌门清风真人，抽取中原龙脉炼丹，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辈修士有守土护国之责，特来劝说掌门，以大局为重。” 身为东华宗掌门的清风真人，眯起眼，脸色晦暗，正视身高不输自己的女子：“我若说不呢？” 林虞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伸手召出飞剑，握在手里，行礼道：“请东华宗掌门清风真人，上前赴死！” 清风真人拧着眉头，藏在袖里的手握成拳，内心极为不平静，说道：“衍星宗何时有这等气魄，敢叫我堂堂天下第一宗，乾国皇室亲封的护国神宗，掌门真人赴死？” 林虞傲然道：“五百年前，东岳剑仙在世时，东华宗仅他一人，就压的天下修士三百年不敢抬头，如今，斯人羽化成仙，东华宗再无一剑寒光十九州的陆地剑仙，大江东去浪淘尽，有了东岳剑仙珠玉在前，如他那般惊才绝艳力压一个时代的人物，人人都想做。” 林虞往前踏了一步，嘴角上翘，豪迈道：“今夜，我林虞也想试试！” 清风真人低头看着地面，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笑声。 “世人都知东岳剑仙，却不知我这个作为大师兄的东华宗掌门，嘿~！” 然后清风真人抬起头，玩味凝视着林虞，手腕随意拧转，扯下腰间的绿佩掷出，绿色玉佩在空中带出一片翠绿流萤，化作一条青绿色的龙形火焰，围绕在他身周。 清风真人走下阶梯，来到林虞面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抽取龙脉之灵炼丹？” 不等林虞回答，清风真人便道：“因为我仙途断绝，此生再无飞升的希望……” “这一切，都是拜那位东岳剑仙所赐！” 第十六章 续命 清风真人抬头看天，一边踱步一边冷笑：“再续仙途，唯有一种法子……” 犹豫了一下，他才指点江山般的笑着说道：“练成九转龙纹丹，只需一粒便可再续仙途，凡人若是吃上一粒，能有上品灵根仙骨，若能服下九粒，即使是凡人，也能立即羽化成仙。” “不过……此丹有一味主药，乃一国龙脉之灵。” 林虞闻言，笑眯眯的望着他，说道：“别拖时间了，你等的人，都不会来。” 清风真人仰天大笑，似哭似笑，快意至极：“哦？你说说看，我在等谁。” 林虞小声碎碎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十万大山的青鸾妖皇有我掌门师兄和另一位师弟看顾着，东华宗那边没人愿意来帮你，即使有也没关系，那么多门派和散修来了京城，他们也不敢乱来，你从伽蓝国引来的西域高僧一行人，有我赵师弟带人守着。” 清风真人他脸上再无先前指点江山的畅快笑意，身形一动不动，嗓音干涩。 “你说什么？” 林虞将飞剑换给左手，戏谑道：“很意外？世人皆知三百年前，东华宗前任掌门带领七位大乘期真人修士，以东岳剑仙为主，为灭杀祸乱修真界的青鸾妖皇，布下“真武十绝剑阵”之事，却不知，还有你清风真人和青鸾妖皇两情相悦要结为道侣的秘密。” 清风真人嘴唇颤抖，不敢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林虞，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抽气声。 林虞啧啧两声，笑道：“我想想，当年事情的起因，好像是……东华宗那位极受师父师兄们喜爱的小师妹，被青鸾妖皇一掌拍死，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林虞侧着身，嗓音柔媚，笑问道：“而你清风真人，当年的东华宗大师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断绝了仙途，对吗？” 林虞笑着摇头，正要继续说下去，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影。 清风真人神情动容，身躯在刹那间紧绷，露出期待的目光。 殿内，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跑出来一位小道童，仿佛只用了一步，就从那见大殿的门口横跨到了清风真人的身前。 小道童摇着头，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紧张，支支吾吾的难以启齿。 瞬间，皇宫上空狂风骤雨，雷鸣电闪。 仿若龙虎共生于百丈之巅，应声而裂。 轰隆！ 皇宫上空响起震撼寰宇的龙吟声，一条淡若虚影的黄金神龙腾飞，张牙舞爪。 清风真人抬头，望着龙吟震震的虚影，冷汗直流，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汗珠，心沉入海底，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失败了？！” 林虞心境洒脱，心中似有一股快意难以抒发，娇笑起来。 “掌门，我可是一路从江南徒步到京城，每过一处地方，就会梳理一处地方散乱的龙脉地气，到了京城，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尽量避开你在京城布下的“真武镇龙御灵大阵”，你可知我有多辛苦？！” 清风真人猛然惊醒，似有所悟，猛地回头，看到老皇帝已经躲在人群里，离的远远的，手指颤颤巍巍抬起又放下，一句话憋在胸腔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发出‘你、你、你’的呢喃声，缠绕在身周的青绿色龙形火焰忽明忽暗，如此刻的心情。 林虞安慰道：“修行界你东华宗势大，号称‘天下第一宗’，多少宗门以你东华宗号令为尊，真人你又是个有野心的，抽龙脉炼丹，就为了你的仙途，真是好大的魄力啊！” “不过，你放心，衍星宗和你不一样，我们掌门比你懂事多了~！” 一句话，三四个跳跃，不过清风真人不是傻子，他当然听明白了。 “彼想取而代之？真是……绝妙的算计！” 清风真人脸色黯然，难掩悲苦之色，东华宗势大，被封为护国神宗，他为了再续仙途，蛊惑皇帝抽龙脉炼丹，惹得天怒人怨。本以为即使有人心怀不轨，他也能够凭借东华宗‘天下第一’的金字招牌顺利过关，谁能想到今日被人一招釜底抽薪，断送了大好局面。 林虞往前踏步，来到清风真人的面前，小道童顺势退开。 “掌门，你现在该去死了~！” 她侧着身，嗓音柔媚，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耳语，温柔动人。 林虞握着飞剑的左手迅猛上挑，与此同时，右手一拳已经砸在清风真人的腹部，势大力沉，尺寸间的骤然发力，竟然隐约有呼啸风声，迫使清风真人不得不弯腰低头。 飞剑完完全全没入清风真人的喉咙，直接刺透，从口腔穿了出来。 林虞犹不罢休，右手一拳砸在清风真人胸膛，左手仍是向上一抬。 保证这场偷袭不会有丝毫意外。 这一刻，清风真人原本养尊处优导致肤色白皙的脖子上，鲜血喷涌。 清风真人双目怒睁，满脸纳闷，随即释然。 林虞先是用言语瓦解他的心防，又是左手握剑，降低警惕，然后在他神思不宁，一片混乱时，不经意间偷袭，如此一来，原本修为相差不大的两人，数招之内就分了胜负，也分出生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林虞扭动腰肢，脚踝发力，以肩头撞向清风真人心口，将其整个人狠狠撞入横向的院墙。 “砰！” 一声爆响，墙体碎裂，那道青绿色的龙形火焰溟灭，清风真人再也没了呼吸。 林虞双脚扎根地面，死死站在原地。 并无精心算计后成功的喜悦，反而头脑一片空白。 …… 石块落地，砸在青蛇身边。 本来打算躲在角落里默默吃瓜的青蛇被殃及池鱼，一个灵活迅猛的走位，避开了乱石。 老皇帝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大声道：“昭告天下，封衍星宗掌门为司天监祭酒，代掌天机阁。” 言语中，竟是丝毫未提要衍星宗取缔东华宗为护国神宗。 “林真人，龙脉混乱，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何以教朕？” 老皇帝面带威严，开口发问。 林虞回神，伸手将青蛇招来，变成2米大小，递给老皇帝。 “此乃我在十万大山内寻来的异种青蛇，身怀两道真龙之气，又教授龙脉梳理之法，可将其锁在皇宫内，代替龙脉之灵，梳理天下龙脉。” “只需百年，便可恢复如初。” 老皇帝沉声问道：“百年后如何？” 林虞笑道：“再延国祚五百载。” 老皇帝含笑点头，却不接林虞手里的青蛇，笑道：“一切交给真人处理，朕累了，先去歇息。” 人群走远。 林虞低头看着青蛇，面带严厉，沉吟道：“压你在皇宫百年，替皇室梳理天下龙脉，此乃天大的福分与机缘，百年后自会放你离去。” 青蛇扭动身躯，焦躁不安。 林虞呵斥道：“我带你踏上修行之路，送你真龙之气，又赐你如此深厚的机缘，无论你今后修行或是化龙之途，都有极大助益，别不知足！” “否则，现在就一剑斩了你这小小蛇妖！” 青蛇果然安分了不少，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虞冷笑：“我教你修行，带你踏上这条逆天而行的通天之路，你替我办事，谁也不欠谁，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口碑还算过得去！” 今晚见识到这婆娘的隐忍腹黑和百般算计后，青蛇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口碑还算过得去，有好几层意思。 这里头值得仔细推敲，不过对于青蛇而言，别的都不重要。 只需要了解一点，不听话，斩蛇！ 第十七章 锁龙 当夜，林虞亲自坐镇指挥，连夜选址，在皇宫内的某座偏僻角落挖了口井。 井是口枯井，注定无水，但井下却另有乾坤。 井下有一条暗河，本乃皇宫龙脉风水所在，用风水堪舆学说中的专业术语来形容，这叫‘龙顺水下朝逆水上此乃顺势’，其中最为讲究‘坐龙腕、镇龙脚，避龙爪’。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调理气血’，龙脉龙气混乱枯竭，就像人体气血不足，需要调理。 井口有一条粗如青壮手臂的铁链，垂挂于井口内，铁链联通地下暗河，直通某座无名宫殿。殿内供着一块八卦盘，还有一尊石刻，上面有着歪歪扭扭的字符。殿外是院落，中央位置修筑了假山流水和小水池，小水池的水流来源于假山内，那里直通地下。 假山地下，有一座池塘，池塘两端分别连接地下暗河和假山外头的小水池。 铁链的一端垂挂在井口，另一端锁住青蛇的七寸，被流放于此。 天官书技能点满的青蛇知道，这叫“卧龙之势”。 天下龙脉共分九势，卧龙之势讲究‘蹲踞安稳，停蓄如虎，屯象驻牛，龙眠犀伏’，最为适合休养生息，此乃长久之策。 青蛇被锁住的第二天正午时分，一群太监带着工匠来到这座无名的宫殿，叮叮当当的一阵敲打。 正门上方多了块牌匾，青蛇游出院落内的小水池，趴在大门处，再远就不行了，会被铁链束缚，道门的五雷天罚就会劈在他身上。 正门上的牌匾有三个鎏金大字‘锁龙殿’。 青蛇认字，一看牌匾裂开蛇嘴，无声的笑了出来。 “锁龙殿，咱啥时候成了真龙？” 青蛇回到院落内晒了会太阳，看看四周的布局，简陋至极，十分符合‘大道至简’的意境，锁龙殿名字很霸气，每天都有大盆大盆的血肉倒进院里的小水池，物种丰富，不用担心捕食的问题，可惜待在这里和坐牢无异。 镇压，一百年。 这对于青蛇来说太过可怕，许多妖魔就是这样憋屈而死，或许死在某些暗无天日的地方，或许死在炽热的阳光下，或许死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经文灌脑之下。 但青蛇没得选，因为他那晚才忽然明悟，林虞这心机深沉的小婊砸，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刚学会练气，第二天就教他风水堪舆，开始为那晚布局，每一步每一个举动和决定，都在把他代入深渊。 体温上升，青蛇游进假山内的小池塘，打算冬眠。 小日子就是如此安逸悠闲，至于梳理龙脉，回头睡醒再说。 外界就没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衍星宗被皇室封为天机阁署理宗门，专们为王朝观测星象演算天机，每年都需派弟子前往皇宫天机阁轮值。 老皇帝也没撤掉东华宗护国神宗的称号，代替人间王朝监察天下妖魔鬼怪的任务，依旧由东华宗负责。 东华宗掌门悖逆天道，身死道消，新任掌门空缺，暂由东华宗的另一位大乘期的真人修士褚秀薇代理。作为前任掌门清风真人唯一弟子，宗门大师兄，东华宗掌门未来继承人，道号紫贤真人的徐师临，协助褚秀薇处理宗门大小事物。 另一方面，老皇帝为解决衍星宗和东华宗之间的矛盾，提议由东华宗出面，组建‘仙道盟’，以道教五大宗门为主，其余小门派为附庸。 身为五大宗门的其余三宗，青冥剑宗，紫元宗，纯阳宗纷纷响应。 自此，老皇帝身为凡夫俗子，却等于变相一手组建且拥有了全天下五成以上的修行势力。 相较于让衍星宗和东华宗相互制衡，老皇帝显然目光更为长远，懂得利用一切优势，去将坏事变成好事，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 来年暮春。 青蛇自冬眠中醒来，发现被镇压在皇宫也不全然是坏事。 拥有汹涌磅礴的纯正高贵地脉龙气，浩瀚真龙地气有洗经伐髓改善体质的作用，相较于去年刚进来那会儿，如今体质得到太多的改善。而且青蛇闲来无聊，在小水池内射水箭玩，发现自己的控水能力有了较大的提升。 青蛇终于明白林虞说的机缘是怎么回事了，吸收地脉龙气，不仅能够改善体质，还能提升天赋神通，一举两得。 当他认真吸收地脉龙气的时候，发现遇到了阻碍，代表乾国皇室的龙气混乱的很，南方有很多股反龙龙气不断的冲撞皇室龙气，不赶紧梳理，他得跟着乾国皇室一块完蛋。 青蛇来不及骂人，就一股脑儿投入到浩瀚的梳理龙气这项工程当中去。 时间缓慢而坚定流逝。 投身伟大工程七年后。 青蛇发现自身似乎有了几分神异，能够看透龙气，亲近龙气，演算天机。不仅如此，今年暮春冬眠醒来后蜕了次皮，腹部长出了四个小小的山包，头也变得更长。 简直……越来越不像蛇。 七年来，随着青蛇梳理龙气，反龙龙气被他吞噬，外界也发生了变化，乾国境内距离京城较近的几处叛乱之地被平定，叛逆被斩杀，朝廷大军外扩。中原地区回归平静，仅剩偏远叛乱之地还未收复，却注定难成大势。 青蛇知道，吞噬反龙龙气只是开始，后续还有更为繁杂的梳理龙脉地气，属于水磨工夫，没个几十年上百年，难以成型。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破坏很简单，整理却很难。 转眼一瞬。 十年时光飞逝。 青蛇再次从冬眠中醒来，莫名其妙被雷劈了，然后蜕了次皮。 竟然…… 他发现自己不仅长了背刺，蛇尾还长了骨刺，蛇头也变得完全不像蛇，腹部更是长出了四只脚，或者说是爪子，除了头顶没长像鹿一样的角，简直跟前世影视剧里的龙没什么两样。 身体好像也出现了某种变化，具体怎么样也说不上来，反正被铁链锁住，一身‘本事’也使不出来。 于是，青蛇丢下最后两道躲在偏远地区的反龙龙气没管，开始抑郁了。 “幸好蛇类是冷血动物，要是跟哺乳动物一样，有爹妈疼爱着，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吵架离婚……” 青蛇闷闷不乐的趴在小水池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咱这情况，跟孩子长大后像隔壁老王的剧情，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第十八章 女孩 出现这样的变化，让青蛇变得不想工作，开始琢磨自身还有哪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于是，他又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天赋神通，呼风！ 神念一动，院落内就吹起了大风，大殿屋顶的瓦片开始松动，下落，碎了一地。 青蛇无语的看着满地碎片，心里暗道抱歉，神通不够熟练惹得祸。 仔细梳理自身的所有天赋神通后，青蛇咋舌不已，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控水，呵气成云，呼风。 “啊这……不就是呼风唤雨吗？” 青蛇打算试试，把三个神通结合起来，看能不能做到呼风唤雨，改变局部天气。 呼风…… 院落内刮起了大风。 成云…… 大殿上空漂浮着几朵乌云。 控水……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院内。 “有意思哈~！”青蛇忽然有了兴致，玩的不亦乐乎。 随着青蛇的玩耍，大殿附近时不时就来一场狂风暴雨，弄得大殿和院落满地狼藉是常有的事，怪异的天象让皇宫人心惶惶。 为此，还特别让衍星宗的弟子来过一趟，狠狠的训斥了青蛇。 “没得玩咯~！” 青蛇只好又继续投身工作，将剩余的两道反龙龙气吞噬掉一道，留下其中一道慢慢对付，然后开始梳理龙脉地气。 反龙龙气被灭，挣扎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两股反叛势力其中一股正式宣告灭亡。 乾国暂时呈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盛世景象。 龙脉地气被逐渐理顺，乾国龙脉龙气在他面前，被驯服的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听话，事实也的确如此，重新梳理过的龙气，与之前大为不同，完全由他梳理地脉后捏造而成，说是青蛇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点也不为过，甚至经常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 随着龙脉地气被梳理，各地丰收，百姓安居乐业。 某天，老皇帝龙御归天，享年77岁，在如今这时代，可谓真正的高龄。 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文景。 新皇来了一趟锁龙殿，或许是先皇在位时间太长，熬了太久，年近五十双鬓微白的新皇看上去有点不太像皇帝，语气和神态较为轻浮，看着越来越不像蛇的某蛇，笑着说了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 然后象征性的让青蛇保佑乾国风调雨顺之类的，就带人离开了，毕竟身边有仙道盟的正经修士保护，对于一条低级的蛇妖，没必要太放在心上，要不是关系乾国龙脉，估计来看一眼都欠奉。 青蛇对于这些不太在意，小日子过得较为舒适，每天梳理梳理龙脉地气，顺便借助龙脉地气修行，时间到了就晒晒太阳，然后吃饭，偶尔抽空小范围的练习一下天赋神通，不敢再闹出大动静。 神通虽然无法依靠练习而成长，但求使用时更为得心应手。 时间对于青蛇而言，似乎成了某种象征，他根本分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某天又一位新皇来到锁龙殿，做了一样的事情，青蛇才知道又换了一任皇帝。 新皇登基，由于前两任皇帝打下的坚实基础，举国上下都沉浸在盛世之治的祥和氛围中，只需将手中的权利放出去就够了。 交给那些忠心的大臣，施行无为而治。 某天。 锁龙殿来了一位小女孩，父亲是武勋之后，她跟着母亲进宫赴皇后的宴。 一些半大的孩子在皇宫里玩起捉迷藏，都是皇亲国戚和世家勋贵的孩子。 小女孩玩着迷路了，走到青蛇所在锁龙殿，第一次看见青蛇的她也不害怕，反而好奇的蹲下身子，用手指措着正在晒太阳的青蛇，奶声奶气的问道：“你是龙吗？” 青蛇睁开蛇眸，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发出一声低吼。 “吼~！” 小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传闻当中被仙人关在皇宫里的那条龙，对不对？” 青蛇嗤笑，忽然觉得小女孩说的没错，如今他除了没有龙角，其实和龙长得差不多。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简单，她好像能听到青蛇的心声：“龙角是什么？难道你不是龙吗？” 青蛇暗自吃了一惊，这小女孩会读心术不成？ 小女孩笑嘻嘻道：“我不会读心术，但我天生能听到别人心里说的话。” 青蛇喜极而泣，终于遇到个能交流的了：“你来这干啥呢？” 小女孩歪着头，好奇的看着青蛇：“捉迷藏啊~！然后跑呀跑的……就来到了这里。” “捉迷藏能跑到这来，不是皇子就是皇女吧？” 小女孩摇头：“不是啊……我叫东方晴，父亲是兵部侍郎，母亲是永熙郡主的女儿，勉强算是皇亲国戚吧。” “勉强算是……”青蛇没好气的想，“小女孩还挺早熟。” 东方晴措着青蛇的身子，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是龙吗？” 显然，对于不满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好奇心最重要。 青蛇郁闷了：“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不是吧？” 东方晴苦恼的觑眉，思索半晌，拍着小手，惊呼道：“我记起来了，书上说，龙能呼风唤雨，能巨能细，能显能隐，你会吗？” 青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呼风唤雨勉强可以，别的好像还真不行。” 东方晴笑眯眯道：“你呼风唤雨试试，我想看看。” 青蛇也是闲极无聊，答应了小女孩的要求，沟通意念，施展呼风唤雨的神通。 随着这段时间的练习，各类神通的相互结合使用愈发娴熟。 东方晴淋了一身雨，但却兴致高涨，又叫又跳的拍着手。 “啪~！” 院门打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东方晴的叫喊，动静太大，引来了宫女太监。 失职让东方晴跑进来的太监面带晦色，小跑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走，不动声色的模样，显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姑奶奶，上次三皇子只是靠近都被陛下打了板子，你一个勋贵之女，有几条命……出去后千万别提来过锁龙殿的事情，否则小命难保！” 东方晴离去前不停的朝青蛇挥手。 青蛇又回到了无聊的生活，每天梳理龙脉地气，修炼，晒太阳，吃东西，睡觉…… 然后无所事事。 第十九章 合作 某天突发奇想，青蛇想要看看有多少气运值，他记得吞噬王朝气运，也是可以增加气运值的……沉入脑海中一看，青蛇吓了一跳。 “我滴个龟龟~！” 脑海里显示气运数值987升。 青蛇回想，就明白了，他吞噬的虽然是反龙龙气，但却相当于诸侯王，数值肯定会更多一点。 “留着吧……如今在这里抽了签也办法用。” 青蛇脑海里虽然有‘瞬息千里’的木签，但不敢用，他在等，一直在等。 等林虞飞升，只要她离开这方世界，青蛇才有机会离开这狭小之地天高海阔，相处十年余年，青蛇太知道林虞的可怕了，本事神秘莫测，心机又深沉，善于隐忍和谋算，关键还特别固执和腹黑。 林虞这样的人，一定会说到做到，说斩蛇就斩蛇，绝不含糊，到时候天涯海角无处可藏，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必死局面。 面对这样一位至少是大乘期真人级以上的修士，如果从锁龙殿离开很有可能被其碾死蚂蚁似的按死，锁龙殿既是囚笼也是安全符。 只有等待她飞升，才能获得真正的海阔天空。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把锁住他的铁链去掉。 签筒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带着已经固定住的铁链一起瞬移逃走。 否则，即使有瞬息千里，也一切空谈。 十年时间转瞬即逝…… 青蛇发现自己和龙脉地气有了一定的亲和力，甚至还多出了一些神异，身在锁龙殿，却能借助龙脉地气看见许多皇宫里的事情。 没错，就是指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地点和范围仅限于皇宫。 这一变化，给青蛇无聊的生活带来了乐趣，每次闲的没事干，或者休息时。 就……打开视野，看看小电影。 后宫的女人一个个不愧是职业的宫斗选手，三天一小撕，五天一大撕。 今天皇后教训了某个妃子。 明天某个贵妃教训了某个宠妃的女官。 也有宫女不知得罪了谁，被推进井里的戏码。 各式各样的奇葩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 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 某天，青蛇在特殊的视野里，看到年近半百的皇帝又纳了一位年轻的妃子。 新的妃子很年轻，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吸引人的时候，不同于三十岁的女人，拥有陈年老酒的香醇味美，十七八岁的女人就像初开的花朵，鲜艳迷人。 妃子很快就得到了老皇帝的专宠，冠绝后宫。 年轻的妃子手段也很凌厉，根本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女人，倒像个历经世事浮沉的老人。 青蛇再次见到了东方晴，相较于上次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如今已经是十年后，她穿着锦衣华服，姿容秀丽，身边跟着宫女太监，来到锁龙殿。 东方晴在晒太阳的青蛇面前，蹲下，歪着头，笑眯眯的模样如同当年。 “我来看你了~！” 青蛇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很快就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你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叫……东方晴？” 东方晴捂嘴笑道：“是我呢……你还记得我啊？” 青蛇摆动硕大的蛇身，凑近一瞧，疑惑不已：“你这是……进宫当妃子了？” 东方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对啊，父亲前些年遭人弹劾，下了台……便将我送进宫来，当了皇帝的妃子。” 青蛇沉默，半晌叹口气。 东方晴眉目间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但面目上的成熟与心机谋算，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你可知，我听闻了一个秘密……衍星宗的两仪殿殿主林虞真人，成了仙道盟大乘期真人级修士当中第一个步入渡劫期的修士，也是唯一一个，按照修士间流传的说法，不出四十年，如她这般惊才绝艳，如当年东华宗陆地剑仙那样力压一个时代的人物，必定要渡劫飞升。” “她当年曾放话，为了保住乾国龙脉，将自己的灵宠，一条正值化龙期的虺蛇镇压在皇宫梳理龙脉，时限是百年。” 青蛇忽然间明白一件事，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此次相见，言语间都是各种机锋陷阱，他不想问东方晴为何会只身来此，为何会知道如此多的修真界事情，为何会跟他说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你想说什么？”青蛇不想问，但不代表不想知道东方晴的目的是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简单。 很傻很天真的蛇，会活不长久。 东方晴微笑，起身道：“我特意向陛下讨要了一个差事，就是照顾锁龙殿真龙的饮食事宜，以后我经常来看你。” 东方晴走了。 “布局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青蛇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 刚才他对东方晴使用了一支木签——心照不宣！ …… 成天待在这个地脉龙气异常充足的地方时间久了也会变得麻木。 假山，流水，还有地下的池塘、暗河，无论谁成天看这点儿东西看几十年都会烦躁，然后麻木，变得心如铁石。 先是期望有一天能离开，然后失望，变得越来越像行尸走肉。 对于世事无常也好，人心浮沉也罢，都再也无法拨动心扉。 一个月后，青蛇感受到皇宫内有股妖气，打开特殊视野一瞧。 原来……是个熟悉的妖怪。 当年那头花鹿。 它的出现，表示林虞也到了宫里。 当天下午，林虞骑着花鹿来到锁龙殿，看着变化巨大的青蛇，显得有些吃惊，又有些理所当然意料之中。 “当年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是你的机缘，没成想一语成谶，如今已有虺蛇之相，五百年后，若能再得造化，必能化为蛟龙之属。”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样事物，是件小钟。 林虞随手一抛，落在锁龙殿的门框上方挂着，她对青蛇笑道：“你天生神异，后来又几次三番的有奇遇，心智成熟，较之人类犹有过之，但你毕竟是我教出来的，我知晓你心里的算计。” “我虽然快要飞升了，但有的是法子对付你，这南明离火罩，是我请东华宗元灵峰莫邪真人出手炼制的法宝，专门为了‘保护’你在皇宫的安全。” “你也别想着逃走，地下暗河早已被封，还有仙道盟驻地屯驻在暗河出口附近。” “你且安心在这为人皇梳理龙脉地气，百年后，自会让你离去，与你而言，百年时间，在此所得机缘甚为厚重，可遇不可求，望你好自为之。” 林虞骑着花鹿离去，花鹿离开前心有余悸的瞧了青蛇一眼，满是同情。 第二十章 日出东方 青蛇试着去摘那枚小钟。 门槛上的那枚小钟猛地发出耀眼的玄色光芒。 “吼……！” 青蛇惨叫跌倒在地，浑身如遭雷击针刺异常疼痛，那是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痛，令蛇痛不欲生直想自尽。 同时，大殿内的石碑上符文闪烁，五雷天罚轰的青蛇浑身蛇鳞崩裂，锁在七寸的铁链应声而动，紧紧的束缚着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硬抗伤害。 惩罚时间足足半个时辰，将青蛇弄得血肉淋漓，有些地方能看见焦黑的骨架。 别误会，蛇类的骨架并非焦黑色，这是被惩罚之后的样子。 “该死！” 谋算被看透的青蛇心里蒙上了一层灰，好在退路尚未完全被封死。 只是，机会虽然没了，但希望却未完全破灭。 …… 三年后，东方晴再来锁龙殿，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需要许多宫女扶着，太监们小心翼翼的伺候。 挥退随身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东方晴如同当年那般，蹲下，只不过因为怀孕导致身躯臃肿，整个过程略显艰难；她歪着头，笑眯眯的问道：“你要跟我合作吗？” 没问目的，也没问为什么合作。 青蛇只是看了她一眼，想起上次以身试法的后果，在心里没好气的道：“她还没飞升，跟你合作找死吗？” 东方晴笑了起来，没说话，但却懂了，起身离开。 半年后。 东方晴生了个女儿，在她女儿的满月宴上，另一位十分得宠的妃子揶揄讥讽了皇后几句，大摇大摆的带着人离去。 青蛇听着宫女和太监们在私底下议论，得知这位妃子名叫‘淑妃’，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皇后无子无女，早就觊觎皇后的位置。 另一边，被讥讽了的皇后也不恼怒，淑妃跟她一直就不对付，东方晴虽然得宠，但生的只是女儿，皇帝年纪又大了，能不能再生儿子，其实难说，皇后有意要扶持东方晴，不仅可以分润淑妃的宠爱，还能壮大己方的阵营。 皇后将女儿还给东方晴，笑着说：“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东方晴送走了皇后，回到屋子，看着正在熟睡的女儿，沉默起来。 第二天一个早，皇后送来了一些营养品，又亲自抱了东方晴的女儿又哄又逗又亲，见她开怀大笑，就满足了，但是由于东方晴此刻并不在，没多久皇后便离开。 皇后走了不久，东方晴就回来了，一个人避开所有视线，悄悄的进了屋子。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思虑半晌，拿被子捂住女儿，伸手掐死了。 东方晴一边使劲，一边哭：“孩子，对不起，娘也不想……家族的担子太重，承受不住啊~！” 孩子无声无息的死掉，还未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没学会叫父亲母亲，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名字。 东方晴悄悄的出去…… 皇帝下朝，来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已经四十多岁，儿子们也到了‘杀兄宰弟’的年纪，相互攻讦内斗，让他烦躁不已，这个刚出生的女儿就变得十分讨他欢心。 女儿由宫女抱来，东方晴正好从外面回来，说是去李昭仪那里坐了坐，听闻皇帝来了，就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宫女抱来东方晴的女儿，好戏正式上演。 发现女儿死了的东方晴只顾着一个劲儿地悲伤，不停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 宫女是早都已经安排好了的，集体说不知道，皇帝发怒，问早上都有谁来过，宫女就说皇后……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传的沸沸扬扬，无论是大臣还是宫女太监都不相信是皇后做的，因为她没必要这样，这样对她没任何好处啊。 这件事让皇帝十分讨厌皇后，并想要废掉她。 可是，就凭这一件证据不足的事根本构不成威胁。 一计不成，东方晴又心生一计，私底下找人弄了个巫蛊做成的布娃娃，上面写着皇帝的生辰八字，丢在淑妃的寝宫里。 果然，巫蛊的事情被爆出，淑妃说是皇后陷害，皇后说淑妃不安好心。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东方晴趁机拉拢大臣和外戚，为此事造声势。 很快，皇帝下定决心，将淑妃打入冷宫，皇后也被废，一并打入冷宫。 皇帝废后不久，东方晴又怀孕了，生下个儿子，皇帝决心扶正她，立为皇后。 群臣非议，大为不满。 皇帝不听，决心要和大臣们对着干，在群臣非议中将东方晴封为皇后。 皇帝逐渐年迈，虽然还能敦伦，但身体却每况愈下，东方晴就找机会获得了跟老皇帝一起治理国家的权利，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虽然会非议和抨击，但国家风调雨顺却是不争的事实。 …… 转瞬二十年逝去。 青蛇已经记不清被镇压了多久，大概有五十年，还是六十年？ 或者七十年？ 他早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没关系，蛇妖比起其他修士或者妖怪而言，就一个好处，命长且不容易死。 时间充裕，他等得起，因为布局快要到收尾的时候了。 二十年过去，当年十七八岁的东方晴如今人至中年，有了愈发迷人的韵味。 她宠冠后宫，二十年来陆陆续续给老皇帝生了四个儿子。 大儿子早夭，好在二儿子非常有才能，从小就展现出聪明智慧的一面，皇太子的位置，老皇帝就留给了她的二儿子。 二儿子获封皇太子的那天，东方晴心里特别难受。 为什么呢？ 作为皇太子的亲生母亲，东方晴为什么要嫉妒自己的儿子呢？ 原因很简单，皇太子本身的存在，就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等儿子登基，她要想再涉足权力，可就没办法了，因为儿子此时虽然才不足二十岁，但表现出来的能力太强了。 于是东方晴就想办法要除掉自己的这个二儿子。 这个时候东方晴请来了一个相士，这个相士得到了老皇帝信任以后，便开始造谣说太子不堪大任，反倒是相对平庸的九皇子和十皇子才是贵不可言。 这些话传到了太子耳朵里，当然很不高兴。 不久之后这个相士就死了，东方晴向老皇帝举报说是太子杀了这个相士，并且在太子家里搜查到了数百副铠甲，这是要造反啊！ 第二十一章 交换 老皇帝感到莫名其妙，哪有皇太子要造反的道理？所以打算宽恕自己这个儿子，可东方晴却表示，谋反是大罪，一定要大义灭亲…… 摊上个这样的妈，也算太子比较倒霉。 所以太子就被废为庶人，幽禁了起来。 没多久，老皇帝身体出了问题，躺在床上无法治理朝廷。 东方晴终于等来了机会大权独揽，几十年的布局和努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彻底掌握朝政以后，太子就被逼自尽了。 没有得意多久，东方晴家族就来人，威胁她，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身边亲信是家族的眼线，该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 东方晴挣扎了许久，危机感和来自家族的压迫让她等不及了，她觉得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借着某次机会，来到锁龙殿，寻求青蛇的帮助。 锁龙殿大门被轻轻推开。 略显破旧的木门一如往常发出沉闷摩擦声，东方晴挥退宫女太监，一个人来到青蛇身前蹲下。 “我知道，那道反龙龙气是你有意留下来的，当年我进宫，的确是家族要我来接触你的，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如此多修真界隐秘，现在我后悔了……” 青蛇头也不抬，晒着太阳，尾巴扫动着池水，不为所动。 “我们合作，我帮助你获取消息，帮助你脱困，虽然锁龙殿有各种限制你的手段，但是我知道，最为关键的其实是锁住你的这条铁链，不仅能禁锢你的身体自由，还能锁住你的神魂和法力，这也是我手里掌握的最大隐秘……” “我知道，只要能帮助你去除铁链，你就能从水路逃走。” 东方晴一股脑的将心里所思所想，还有握在手里的筹码全告诉青蛇，和盘托出，没有任何隐藏。 青蛇抬起蛇头，这才拿正眼瞧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东方晴惊喜莫名，她知道有戏。 “你留下的那道反龙龙气所代表的势力，我爷爷就是他们幕后的资助人，也是幕后的主人，如今他们幕后的主人换成了我哥哥，当年是我父亲要我来接近你，和你谈判，我没有这么做。” “如今，我做上了皇后的位置，手握大权，我哥哥逼迫我，要我做更多的事情……我不愿搭理，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我不会放弃。” “你也不必担心我过河拆桥，任何与皇室有关的人，都不可能修行，即使修行，也不能活过一百岁，此乃天定，人力不可更改，否则当年那位用龙脉地气炼丹的道门真人，也不会被先皇和林虞真人联手坑害的那么惨，他是傻子，但别人不是。” “难怪~！”青蛇暗自咋舌，如今他就不奇怪为何当年会是那样的结局。 一个偏执的人，仗着横行修真界的势力和实力，到处借力打力，兵行险着，无怪乎……最终被真个修真界遗弃，只能求助于西域佛门和十万大山的妖族。 不等青蛇暗自捉摸当年的事情，东方晴便等不及了。 “如何？” 青蛇点头，在心里暗道：“我们合作。” 东方晴心里放下一块石头，面带厉色，叮嘱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那道反龙龙气消失。” 青蛇不置可否，在心里暗道：“看你表现。” 东方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在心里，妖怪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你想要什么？” 青蛇暗道：“去掉铁链的方法，林虞飞升的消息。” 东方晴心里憋了口老血，压下怒火，忍气吞声道：“好，一言为定！” 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青蛇内心一阵悸动。 “再渺茫的希望，终究还是希望啊，只要不失望，一定会看见曙光！” 为了给东方晴一点甜头，青蛇故意将反龙龙气弄了个半死，以此来麻痹她，也表示自身的诚意。 果然，反龙龙气的困境，及时的反应在那股逍遥了超出半个世纪之久的反叛势力身上。 然后…… 他们加紧了对东方晴的逼迫。 东方晴知道青蛇动手了，为了对方不会半途而废，她自作聪明的特意带来了去掉铁链的法子，林虞身为渡劫期修士，何时渡劫飞升，不是那么容易打听的，估计就连林虞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 而且，她也知道，仙道盟的驻地就在地下暗河附近，相当于封死了青蛇从水路逃走的机会。 打听去掉铁链的方法也就显得没那么显眼。 东方晴将去掉铁链的方法交给青蛇的第二天，青蛇就试过，结果成功了。 去掉铁链后，青蛇在大殿内游了一圈，不切实际的幻想着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说不定一蹦五六米高，就跳墙走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身躯内的灵力就开始四处乱窜，身体细胞和骨骼在改变，全身骨头都被揉碎重组，然后身躯逐渐适应了变化。 意外发生了！ 长达十五米左右的蛇躯缩短并缓缓出现人类体态特征，体格变宽出现肩膀和腰部以及臀部轮廓，浑身蛇鳞逐渐融化变得光滑，蛇尾开始逐渐分叉变为双腿，肋部也多出两个分支化为胳膊。 慢慢的，蛇鳞变成细腻皮肤，面部只有紧闭双眼和蛇嘴，皮肤流转光彩任由本能拟化五官。 半天过去，这种变化根本无法被阻止。 终于，身躯细节变化完成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依旧是蛇类竖瞳，然后闭上眼睛再次眨眼俨然变为人类瞳孔。 化形了？！ 青蛇跑去小水池临水自照，摔了好几跤，才慢慢的学会走路。 小水池里倒映出一个人影，是个小小年纪便面容精致，肤若凝脂，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小女孩。 青蛇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 青蛇化形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他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为什么是母蛇，而是什么时候度过了化形劫。 稍微一想，青蛇就明白了。 有一年，莫名其妙被雷劈了，然后身躯发生了变化，还多了一项呼风的天赋神通。 当时由于被铁链锁住，也施展不出任何本事，除了天赋神通外。 可是…… 天赋神通无法用在化形上。 第二十二章 布局 化形之后是个女子，真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六七十年了，这些年的磨砺，心态早已被磨平。 转眼就恢复了平和。 女子形态而已，以后终于可以不用羡慕那些可恶的臭女人了…… 青蛇低头看了看自身，将蛇鳞幻化成衣服穿在身上，看后望着铁链思考对策。 蛇身没办法，人身难道还没办法？ 青蛇突发奇想，走进水池里坐下，将铁链重新锁在身上，这次是锁住脖子，而非七寸。 “不行！突然化形没办法解释……” 青蛇丢下铁链，故意去触碰门槛上的钟，套餐制的惩罚，将她劈的不成人样。 当然，由于青蛇有意为之，故意使了点小手段，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看上去声势十分骇人。 “吼~！” 青蛇发出一声怒吼，然后赶紧跑回小水池坐着，给自己套上铁链。 不能逃跑，时机未到！ 现在逃跑，林虞一定会杀他，要是林虞飞升了，别人不会千方百计费尽心机的去为难一条小小的蛇妖，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人们就逐渐的忘记他。 青蛇闹出的动静引来了不少的人，还有皇宫附近驻地的修士。 大家跑来一看，好家伙，原来是渡了化形劫，也就没当回事。 虽然也有人觉得不合理，但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全当妖类和人族修士不一样，毕竟人类没有化形劫这一说法，只是奇怪妖兽渡化形劫那么随意吗？ 还是青蛇经过龙脉洗礼，变得更为神异莫测了？ 查看的人群散去，青蛇长长的舒了口气，想要小声的骂两句脏话，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内视一番，青蛇才知晓，原来兽类有横骨，若不炼化横骨，根本没办法学会说话。 青蛇审视自身，当务之急有好几个问题需要解决，但是大多数都急不来。 思考了一番，他决定先从以下几点开始入手。 取名字，炼化横骨，修炼，布置逃跑的后手。 取名字简单，前世叫方言，这一世还叫方言。 名字中性，男女都能用。 炼化横骨急不来，是个水磨工夫，不可能一蹴而就，没十天半个月成功不了。 修炼和炼化横骨一样，每天抽时间完成就可以，如今拥有了如同人类一样完整的窍穴，修炼可以更为顺畅，但是要更加努力。 实力才是王道！ 布置后手，倒是可以先实施，先从挑选目标开始。 方言花了半个月时间，炼化了横骨，然后开始学说话，首先就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 “慌~粘~” “f、ang……y、an，方粘~！” “f、ang……y、an，方言~！” “n、i，h、ao……你好~！” “方言，你好！” “……” 方言把说话学了个差不多，正要继续修炼，东方晴来了锁龙殿。 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方言沉寂的心调动了起来。 “我收到消息，林虞一个月后渡劫，届时许多门派的修士都会去观看。” 方言惊喜不已，等了那么多年，机会终于要来了。 不急……还有一个月。 只要她飞升，再开始慢慢布局，别把仙道盟的眼光吸引到皇宫来，最好让大家都把他遗忘掉才好。 等了差不多六七十年，不差这几年的时间。 一个月后。 某天夜里，一股浩瀚磅礴灵气波动汹涌澎湃席卷扩散！ 即使身在皇宫，方言也感觉到了那股浩瀚如海的气势！ 方言猛地起身，不顾铁链被拉长，走出水池，抬头望着天空。 相隔百里也能看见远处夜空里那彩色霞光，无论是皇宫的贵人，还是街头的百姓都能看见，纷纷对着那个方向的霞光指指点点。 方言无声的大笑起来，笑的歇斯底里。 “真正的束缚走了~！” …… 三年后。 林虞飞升的热度早已消散，世人能记起皇宫还锁着一条青蛇的不多。 但也绝对不少，好在百年之期将近，据说衍星宗在和皇室商议，若是到时青蛇未将龙脉地气梳理完，需不需要再镇压一段时间。 对于那些修行有成的修士来说，一条低级的蛇妖而已，镇压一百年和九百年，甚至一千年，根本无所谓。 但也有不同的意见，毕竟仙道盟并非衍星宗或者东华宗一家独大。 于是…… 通过东方晴的泄密，方言有意选择这个时间点开始抓紧干活，争取早日完成工作进度。 方言手里禁锢着一道黄金神龙的虚影，龙影调皮的四处乱窜，但却对方言十分亲昵，不时蹭蹭她的手掌。 “该干活了！” 话音落，方言将龙影吞进肚里，然后望着西北方向的那道反龙龙气，张开嘴巴，化作血盆大口，一口吞掉。 方言脸色涨红…… “吃太快，撑肚子了~！” 随着方言吞噬掉那道反龙龙气，不出半年，朝廷调拨军队开始北伐。 朝廷节节胜利，一年后剿灭了这股盘踞西北七八十年的叛军。 东方晴认为这是在她执政下的功劳，有意大肆庆贺，心里也了却一桩忧患。 可惜……在方言的有意纵容下，吐出来不少龙气，游荡在世间。 这些龙气依附在未被剿灭的叛军身上，开始四处找地方藏身。 然后，为了引开目光，方言开始尽心梳理龙脉地气。 乾国国运一天强过一天…… 东方晴越发的得意，十分享受大权独揽，甚至觉得眼前的盛世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同时也开始算计一切能威胁到她权利的人。 修士们虽然不关心皇宫里是谁坐龙椅，但有心人却也知道，百年时期将至，那条惫懒的青蛇开始努力工作了，衍星宗的人自然就闭嘴了，仙道盟内部停止了争吵。 看到这般情形，大多数人会心一笑，打算无限期的搁置这一议题。 要知道，修士对于时间很在意的，宁愿自己浪费，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在意一条低级蛇妖的自由！ 方言把目光放在某位不过十七八岁青春期的皇子身上，他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 “去和他亲近亲近……” 方言命令游荡在她身边的那条黄金神龙虚影。 皇子们能去的除了自己生母宫阁之外只能在御花园走走，这也算是皇子们能在后宫活动的范围，目的怕这些年轻气燥的小伙子钻进美貌妃子寝宫成其好事。 如今，老皇帝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会咽气，有些事不可不防。 这位老皇帝也算是历史上最为奇葩的一位皇帝，因为只有他在位时，躺在床上无法治理朝政的时间最久，也是即便‘无为而治’也能做出惊天伟业的皇帝。 这位皇帝最小的儿子皱着眉头，心思不宁，却没由来的忽然神思畅通。 “父皇随时会咽气，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让她把皇位交给老九或者老十，否则为时晚矣！” 他突然转身，出了皇宫，打算去联系手底下的将士，纠集人手，静待时变。 第二十三章 前夕 东方晴假意提出要立太子，让群臣商议人选，大家都觉得九皇子敦厚稳重，适合在太平盛世做个守成之君。 这个提议正中东方晴下怀。 于是，认为大权在握的东方晴越发放纵，在宫内养起了面首，都是些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 却不料，家族的幸存者让人通过某位小太监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东方晴拒绝，私底下叫人去捉拿，失败。 反叛势力怀恨在心，开始大肆宣扬东方晴的隐秘，说她其实是反叛势力的内奸。 这样的话题虽然吸引人，可信度却不高，一时间贻笑大方。 东方晴见状，大大的松了口气，便不再将那些人放在心上，继续享受权利带来的‘幸福生活’。 某天早朝，定下了九皇子的太子身份。 小皇子曹景休和十皇子曹禺碰面，早已把手下将士偷偷聚集在京城的小皇子胸有成竹，将一枚他代管的九门提督兵马虎符递给十皇子。 “皇兄，虽然是合作，但只是暂时的，咱们还是明着算这笔账，九哥那边……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十皇子身边人手不够看，为了不让他的亲哥哥九皇子不能登上皇位，他只能找挟制九门兵马的小弟合作。 十皇子点头，肃穆端庄，斩钉截铁道：“一言为定。” 等十皇子拿着虎符兴高采烈的离去后，曹景休低头看了眼自己袖口绣着的四爪龙纹，笑了起来，尽显英俊风流。 “九五之尊，近在咫尺，挡我者，皆可杀！” 归根结底，面对皇位的诱惑，亲情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对他这样野心勃勃，志在皇位的人眼中，亲情根本不值一提。 他之所以选择和曹禺这个蠢货合作，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不知死活，仗着母亲临朝听政手握大权为所欲为，经常在暗地里给他下绊子上眼药的兄长，心生杀意！ 借刀杀人而已，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除此之外就是那位权倾朝野垂帘听政的皇后，那是他踏上九五至尊的阻碍，也是唯一的阻碍。 老皇帝快不行了…… 某天夜里，老皇帝突然醒来，呕血不止，太医和东方晴还有一众嫔妃、宫女、太监、大臣都围在他寝宫外不敢离去，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凡人帝王虽然配享天命，但却不可长生，依然要面对生死。 老皇帝临死前召见了九皇子，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没办法决断的事情，那就去请示你母亲。” 话说完，老皇帝就挂了。 “铛！铛！铛！” 钟响27声，代表国有大丧，召集诸位大臣进宫，共商国事，宣读皇帝遗诏，之后的程序便是举行国丧之礼，鸣钟三万下，新皇亲自主持丧礼，三日内缟素朝夕哭临。第四日起，王公百官在官衙斋宿二十七日，以后每日哭临一次，军民二十七日除丧服。 音乐、嫁娶，官员之家停百日，军民停一月。 禁屠宰四十九日，国丧之礼八十一日方止。 老皇帝死了，九皇子虽然即将登基，但却很不甘心 按照老皇帝的遗诏，他的权力就被架空了，但想到自己二哥的悲惨遭遇，心里就瑟瑟发抖，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听到钟响，十皇子曹禺在府邸不停踱步，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既有兴奋也有恐惧和紧张，房间里十几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断劝说催促。 “殿下！再不动手可就迟啦！” 这时候压力最大的不是那些追随者而是曹禺这个逼宫造反的主角，无论计划再完美也挡不住面对重大抉择时的紧张慌乱，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衣服粘在身上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这时，一位追随者起身呵斥道：“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原本犹豫不决的曹禺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这是他最小的弟弟十七弟曹景休借给他的，可以调动九门提督的兵马。 这时候，皇帝龙御归天，京城唯一可以调动的兵马有三股，一是九门提督的兵马，一是御龙班直，一是禁军。 禁军掌握在他母亲东方晴手里，人数众多，最为强悍。 御龙班直在他曹禺手里，如今手里又有了九门提督的兵马，胜算不可谓不大。 曹禺下定决心，起身道：“杀！是生是死就看今晚，诸位共勉！” 行动非常顺利，几乎在天亮之前完成部署且没被人发现。 天微微亮，一群乌泱泱的士卒穿着鲜红的铠甲，扑向皇宫。 早已经安排好的内应打开宫门，曹禺带着士卒和禁卫打得乱做一团。 东方晴早就被呐喊声和兵器撞击声吓的从一群俊俏少年身躯上爬起来，慌里慌张在同样慌乱的宫女太监伺候下穿上凤袍，然后便得知了自己亲儿子杀进宫的消息。 一群是有备而来的悍卒，一边是没了依靠和退路的疯子。 两方人马在皇宫惨烈厮杀。 直至下午，曹禺才险之又险的控制住局面，但己方的士卒和禁卫却死伤大半，几乎都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因为人数优势，曹禺获得了胜利。 曹禺狂性大发，杀了九皇子，威胁母亲东方晴立他为太子…… 此时，守护皇宫的九门提督士卒迎来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小皇子曹景休。 曹景休带着一群半年前就应该换防回京，却因为路遇‘悍匪作恶’而耽搁了行程的边军杀进皇宫，养精蓄锐，战力强悍的边军，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 曹禺被手下带来，他跪地求饶。 曹景休毫不犹豫的把曹禺干掉。 然后一路追杀奔逃的东方晴，打算大权独揽，他不是东方晴的儿子，没有不能杀生母的顾忌，只需将东方晴打上红颜祸水祸乱朝纲迫害皇帝的名义，就能名正言顺的杀之而后快。 东方晴由宫女太监还有禁卫带领着，像无头苍蝇乱窜。 忽地，她明悟过来。 “快，你们往别处逃，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跟着我一块，说不定你们还能活命！” 宫女太监哭了一地，感念东方晴生死关头还想着他们的安全，纷纷发誓要和她死在一起。 东方晴却没有理会他们，自己往锁龙殿的方向跑了。 前一刻还哭得惊天动地的宫女太监和禁卫，见东方晴跑了，纷纷找地方躲藏去了，宫里那么多人，除去那么有限的几位女官和总管，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抓出来，难度不小。 第二十四章 走龙 锁龙殿大门被轻轻推开。 略显破旧的木门一如往常发出沉闷摩擦声，年近半百的东方晴跌跌撞撞来到方言面前，颇为凄惨。 “求求你，带我走……看在我们曾经合作的情分上！” 方言从水池里走出来，并没有除掉锁在脖子上的铁链，是以，只能在门槛处蹲下身，看着身穿风袍，模样凄惨的东方晴，想起了那时候第一次见她，七八岁，模样可爱极了，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身为皇室中人，我没办法带你走，其中因果太大，我承受不住。” 方言说的是事实，修士掺和皇室斗争，一般都会死的很惨。 “但是……” 本以为希望破灭，心如死灰的东方晴又将沉寂的心提了起来。 “当年林虞教我修行时，虽然没有教过我衍星宗的道术，却教过不少别的手段，其中有一门魔道秘法，名唤‘幽冥青灯’，只要在生人灵魂中点上一盏青灯，就能左右此人来生……” “后来此秘法被正道修士改进，专门用在转世重修的弟子或者渡劫失败无缘仙途，需要兵解的宗门长辈身上，给他们的灵魂点上青灯，十年后再去寻找他们的来世。” “被改进后的秘法，叫做‘照见来生’之术，今生你我无缘，你若愿意，我许你来生……无论你来生是人是鬼是妖，我都给你一份仙缘。” 话音落，锁龙殿外发出了一阵喧闹声。 “就在附近……刚有人看到人影了！” 成群兵卒在锁龙殿周围缩小范围，然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锁龙殿的门开着，去看看！” 东方晴一咬牙，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请神龙给我点灯！” …… 曹景休带着兵卒进来时，正看见一位脖子被铁链拴住的青衣女孩站在水池边，还有他苦追无果的东方晴，两人并肩而立。 “你是……神龙前辈？” 方言点头：“如果说，你们皇家叫了几十年的神龙，的确是我。” 曹景休抱拳，恭敬道：“拜见神龙！” 方言没有搭理他，转身给东方晴整理了凌乱的凤袍，又将她两鬓的白发梳拢至耳后，伸手招来一团水，给东方晴洗了脸，最后丢了个清洁术给她，微笑起来。 “你是个可爱、天真的孩子，好好的去，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走，其他一切有我！” 东方晴想到这些年的勾心斗角，还有大权在握时的荒唐和意气风发，心境上突然有了看淡生死的明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着方言。 方言安慰道：“没关系，今生已了，我们还有来生。” 东方晴抹干净眼泪，笑道：“我不想那么平平淡淡的死，你会行云布雨吗？” 方言莞尔一笑，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东方晴，那时候第一次相见，好像也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可以……我不管你们谁做皇帝，我只要你给她一个好点的结果，别让她死前受苦，否则，没有我的承认，你也名不正言不顺，迟早被人非议。” 前一句是对东方晴说的，后一句是对曹景休说的，毕竟他们乾国皇帝每一任登基前都要来她这里拜一拜，谁叫她掌控着人家的龙脉。 曹景休看着眼前半大的女孩，心里有点怪异，说好的神龙呢？ 怎么会是个小女孩…… 但听见对方的要求，他还是选择答应。 “取一壶鸩酒来，送皇后娘娘追随父皇殡天！” 东方晴当着方言的面喝下鸩酒，去了…… 锁龙殿风雨如晦。 曹景休放下心，带着人离去。 人群刚走，东方晴的魂魄离体，回头望了方言一眼，便随风雨散了。 二十七日后。 曹景休登临九五之尊，举行大典后，按照惯例，来到锁龙殿，走个过场。 群臣和仙道盟的修士看见方言小女孩的模样好奇有之，但却没有深究，反倒是衍星宗的某位真人修士掐指一算，为她做出解释。 “锁龙链并未失效，依然禁锢着她的法力，只是踏上了化龙之路，有了些神异，不亏是林虞师伯的灵宠，机缘深厚，非同一般……真要在皇宫待上百年，或许可避过那凶险异常的第一次化龙劫。” 仙道盟修士啧啧称奇，便随着皇帝举行完最后的流程，打算一块离去。 “你很不错……好好干。” 众人停下脚步，望向突然发声的方言。 方言撇撇嘴，小大人模样的双手抱胸，解释道：“乾国的龙脉之灵十分亲近他。” 曹景休大喜，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忘乎所以。 “恭贺陛下！” 众人一阵恭维，让曹景休飘飘然。 等众人走远，方言又梳理了将近一年的龙气，然后在夏至那天，摘掉铁锁链，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愣愣出神。 一切准备就绪，龙脉梳理进度完成百分之八十，只要曹景休勤于朝政，龙脉之灵就跟随着继续壮大，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会自动弥补、调整，十年内只要不出意外，谁也别想看出端倪。 占了乾国龙脉的便宜，方言也做了该做的，谁也不欠谁。 如果曹景休不思朝政，夜夜笙歌，过着君王不早朝的生活，也不关她方言的事情。 事情一码归一码，公平的很！ 该结束了…… “瞬息千里！” 方言消失了。 原地，留下一个一模一样的方言，乖乖的去把铁链锁在脖子上。 这只是一种低级幻术，能持续的时间不久，大概五年左右，只要五年内不发生意外，比如说皇宫龙脉出现缺口长时间没有堵上这样的糟心事，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毕竟仙道盟的修士不会经常来。 …… 一阵恍惚。 方言发现自己到了中原的某处山涧，青山大谷，小河流水。 “一千里，大概距离江南不远，只要到了江南，便可依靠那纵横发达的水系回到十万大山。” 忽地~！ 天空飘来一阵乌云，电闪雷鸣，方言心里一阵翻腾难受，脑海中突然浮现某种念想，就连一直‘咸鱼’的签筒也散发出阵阵光芒。 “这是……” 签筒飞出方言的脑海，在头顶旋转。 方言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刚才脑海中突然浮现某种明悟，告诉她。 “化龙九劫，这是化龙之途的第一劫。” 第一劫：脱胎换骨！ 顾名思义，脱去凡胎蛇骨，重塑身躯。 所以……化龙第一劫，凶险异常！ 天空出现异象，乌云如同庞大的龙卷风，层层叠叠。 风起！ 暴风骤雨，还裹挟着骇人的电闪雷鸣，状若疯狂。 方言现出原形，扬天长啸，发出阵阵嘶鸣。 “吼~！” 天空出现数十道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翻滚，闪电发出紫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片山涧。 雷云发出轰隆隆的响雷！ 雷劫落下……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直至九道。 雷劫接踵而至。 方言被劈的血肉模糊，依然高昂着头颅。 雷电再次落下，皮开肉绽露出血淋淋蛇骨，电蛇火花在身上游走最后散入大地，巨大疼痛不断刺激方言灵魂几欲昏厥，她知道此时万万不能昏过去，否则必死无疑。 一道神秘紫色雷电自乌云漩涡降下，瞬间将高昂蛇头的方言砸向地面并砸出土坑，紫色雷电将她直接烧成焦糊！ 漩涡消散，乌云缝隙洒下阳光，签筒光芒一闪，没入方言的脑中。 第二十五章 魔修 咔嚓…… 咔嚓~咔嚓~ 声音从黑炭上传出，只见大概是蛇头部位的黑炭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内里细润如玉的青色蛇鳞！ 焦炭崩碎露出个蛇头，方言渡劫成功了。 “敲里吗~！劳资这哪里像主角待遇，分明是大反派的待遇，怎么会那么惨？” 青蛇化作小……一位及笄少女的模样，大概十六七岁。 方言低头看看自己，疑惑道：“好像长大了……” 跑去水边一看，不由呆住。 水中女子，明眸善睐，钟灵毓秀，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青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难受~！这么漂亮，竟然不是个男孩纸……” 方言无语，开始对着水流作各种奇怪的表情包，一会儿箍嘴，一会儿皱眉大喝：“哇呀呀呀~！水里是何方妖孽，快快报上名来，否则……吃俺老孙一棒！” “嗯哼~！” 身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咳，吓了方言一跳。 起身，转过来，看着身后。 方言脸上还带着龇牙咧嘴的“凶恶”表情，看见来人愣住了。 一袭白衣，风神俊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 “你是？”方言疑惑的问道。 来人轻咳一声，面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夺天教，杨柏青。” “不认识……”方言认识的人有限，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她肯定不认识，见都没见过：“有事？” 杨柏青摸着鼻子有点尴尬，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被方言一句有事给整不会说了，强笑起来：“不认识在下没关系，不知道友是否听说过夺天教？” 方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没听过。” “额~！”杨柏青差点笑不出来，认为方言有意整蛊他，突然就变了脸色，冷笑不已。 “我堂堂圣教，教众遍布天下，更是能够承接上界旨意，即使是仙道盟也要低我圣教一头，你既然没听过？”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方言心想，却依然作无辜状，摇摇头：“刚化形不久，真没听过。” 杨柏青坐蜡了，心里也是懊恼，暗骂自己：傻了吧？跟这个刚化形不久的小蛇妖装什么风度翩翩，耍什么坑蒙拐骗的心机，直接用强不好吗？ “那好……现在听过了，以后你就是我圣教的人，快跟我回去拜见此地堂主。” 话音落，方言一步踏进水里，摇头道：“不去！” 夺天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能刚出牢笼，又进虎穴。 杨柏青怒了，讥讽道：“不去也由不得你，区区一条炼气期的蛇妖而已，跟你好生说话是看得起你，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了！” 方言闻言不妙，正要入水逃走。 杨柏青冷笑，藏在身后准备许久的左手猛地使出飞剑！ 一柄泛着红光的飞剑袭向方言，然后下一刻河水惊起凶涛骇浪，方言不见了踪影。 “想跑？呵呵……度过化龙第一劫的蛇妖可遇不可求，岂能如此轻易让你跑了？！” 下一刻飞剑回来，带着血滴，河面上也泛起红色血迹，却不见了方言的踪影。 杨柏青眼睁睁的看着水面，半晌毫无动静，只有血迹扩散，愕然道：“真跑了？！” 方言走水路逃窜，沿着地下暗河浮浮沉沉。 直到看见江南的风貌建筑时，她才浮出水面，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腹部的伤口血迹扩散，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河岸边。 …… “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争些;便枕冷衾寒，凤只鸾孤，月圆云遮，寻思来有甚伤嗟。” 李凌雲站在庭院里，拈起兰花指，对着院落里的桂树唱起了某位戏剧大家的名段。 父母早亡，留下这座小小的庭院给他。 读过几本圣贤书，曾经也想过高中举人探花，可惜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苦于“无门无路”，只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便心灰意冷，在镇子上唯一的学塾里寻了个助教的差事，讨个温饱。 李凌雲所在的小镇地处江南，临靠平湖，叫“当湖小镇”，改过两次名。 三千年前，此地名为“平湖小镇”，后来因为坠龙事件，改过一次，叫“龙眠镇”。 湖边有座当湖亭，古老相传，文教圣人与始皇在当湖亭对弈十局，曾挥剑横扫半数春秋战国，始皇有感圣人教诲，在此立下三座石碑，记载盛世之治。 或许是因为曾经出过一位文教圣人的缘故，此地时常能看见前来瞻仰石碑和游览平湖的书生游学，倒也算的上“人文古镇”，不过许多人也说，恰恰因此，千年已降，小镇仅出过一名举人。 那位举人，是他的老师范希评。 前段时间，李凌雲就听街角某个摆摊算命的瞎子说过，小镇的风水到他李凌雲这已尽，不可能再出读书种子了。 想起范希评老夫子，李凌雲连唱戏的心思都没了，本来还打算练会了这段名篇，拿去怜月坊会会那位“声名”远播的优怜吴怜月呢…… 这年头，优怜戏女虽然不比青楼里的姑娘，但也看人看脸，李凌雲这样的，要钱没钱，要功名没功名的穷酸秀才，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 想当年，他李凌雲也是被老夫子范希评寄予厚望的才子，可是去了一趟州城回来，就被别的才子比的体无完肤，年年考年年落榜。 今年十七岁，当年的小镇神童，十岁的秀才李凌雲，早已没了心气。 范希评无奈，只得给了这位不上不下，学问尴尬的学生一个助教差事，聊以糊口。 私底下，却不曾放弃，隔三差五的就要考校李凌雲的学问。 今天，是范希评老夫子考校他学问的日子，也是他十七岁的生辰。 “文章一个字没写啊……头疼。”李凌雲无奈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李凌雲随意收拾了一篇旧日的弃稿，打算蒙混过关…… 此时，躺在屋子里的青衣少女醒了。 一拍额头，才想起来，屋子里还躺着一位从河边救回来的少女。 “受那么重的伤，不是江湖仇杀，就是遇见了采花大盗。” 第二十六章 龙眠小镇 “这是哪？” 方言睁开眼，见自己在某个书生的房间里。 她看见了满屋子的书，还有笔墨纸砚，书桌上堆着许多写过字的纸张，床边还搭着几件儒生的阑衫。 “吱呀~” 门开了，进来一位少年郎，眉目间有几分阴沉，书生的打扮，背着手，似乎拿着几张薄纸，看起来偏又带着几分老气横秋。 少年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 不等少年开口，方言就冷不丁的问他。 “你把我怎么了？” “哈？”李凌雲愣住了，背在身后的手没有拿稳写了文章的稿纸，掉了一地，“你、你别乱说啊……” 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做乘人之危的事情？！ 李凌雲气急！ “哦~！”方言点头，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她只不过是出言试探。 “看来你没对我做什么……” “呼~！” 李凌雲松了口气，没好气的看了仙子似的方言一眼，心有余悸。 “你救了我，在河边？” 方言头有点晕，失血过多的缘故，导致语无伦次。 “昂~！”李凌雲撇嘴道：“看你晕倒在溪边，就救了你……你是怎么回事啊？” “江湖仇杀？” “遇见采花大盗了？” “还是……人家妻子找上门，你跳花船逃啦？” 方云鄙了一眼想象力丰富的少年，随口道：“遇见人贩子了……” “哦~” 李凌雲点点头，面对明显没说实话的方言，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人贩子都那么厉害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对？” “官府不管？” 方言叹了口气，吓唬他，“那是魔教的人贩子，专门抓少男少女回去豢养……” 嘶~！ 伤口太疼，失血过多，方言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好。 屋顶像是在转，浑身疲软乏力，几欲晕厥。 李凌雲吓得脸色发白，心里懊悔，开始想……要不要把这女人丢出去，免得惹祸上身，夫子说‘红颜祸水’，看来是有道理的！ “你别吓我啊~！” 方言瞧见腿软的少年，苍白的脸色有了几许红润，笑了起来。 “没吓你，他们喜欢吸血练功……不过，没关系，我从中原一路逃到江南，他们追不上来，你放心。” 李凌雲听见前半句话，差点扶着书桌，等听到后半句话，才晃过神来。 “嗨~！” “早说啊……中原离这很远的！” “那个……他们不会追过来吧？！” 方言嗤笑，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不会的……我躲在人家船底下，一路从中原过来，他们找不到我。” 李凌雲偷偷的吞咽口水，不放心的问，“你确定？” “我确定。” 李凌雲悄悄的松了口气，假装豪气的一挥手。 “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养着吧，伤好了再走，我要去老师那做学问了。” 方言点头，笑道：“谢谢。” “不客气~！” 李凌雲出了屋子，无奈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暗道，下次再也不做英雄救美的好人了！ 刚巧，隔壁种田的二狗子回来了。 “回来了……” 李凌雲熟稔的打起了招呼。 三句话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二狗子，憨厚的很，扛着锄头，挠头笑了起来。 “又去范先生家做学问呐？” 二狗子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苦哈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了半辈子，二狗子憨厚，好在人孝顺，十二三岁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整个人晒得有点黝黑，全身上下大概只有牙齿是最白的，就像平湖三月的春水，清澈见底。 李凌雲打趣道：“不是我要去做学问，是学问要做了我……哈哈。” 二狗子跟着傻笑。 住在李凌雲家隔壁的王寡妇出门收衣服，一张骂遍小镇无敌手的红桃小嘴娇俏可人，“死老天，瞎了你的狗眼，入春来雨水就没停过，平湖都快被你蓄满了，淹死老娘算了，日子还过不过了，也不知道找根腰带把裤子系好，随时随地就拉一泡……今早刚洗的衣服。” 李凌雲一双贼眼盯着身材丰满，脸蛋娇俏的王寡妇看得滋滋有味。 都说女人三十才是最美的时候，王寡妇正是这个年龄段，像只熟透了的桃子，快要滴出水来。 “啧啧……低头能看见鞋尖吗？” 李凌雲看得入迷，这女人曾是年少时，他的春闺梦里人。 嫁到隔壁老刘家，不出两年，就死了丈夫。 命苦，无后。 身材好到爆炸，小镇里的懒人闲汉，没少欺负她，当然……只是口头上的欺负。 因此，她平日里没少被小镇的七大姑八大姨戳脊梁骨，但也磨砺出了一嘴的本事。 一张樱桃似的娇俏小嘴，骂遍小镇无敌手。 用俗语说，就是：“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是有一大碟子。” 轰隆！ 王寡妇吓得一个踉跄，赶紧双手合十：“老天爷勿怪，小女子知错了……” 李凌雲作别二狗子，赶紧往范老夫子家跑，免得待会儿淋成个落汤鸡。 老夫子范希评是个有自己规矩的人，就拿对待学问来说，首先态度得虔诚，别说下雨，就是下冰雹下刀子，也得义无反顾，曾经李凌雲就吃过这样的亏，因为下雨就懒得去，结果被老夫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时李凌雲就想，老夫子的嘴上功夫，比之骂遍小镇无敌手，喷的七大姑八大姨毫无还嘴之力的王寡妇犹有过之。 …… 屋子里。 方言收回看着屋外的目光，纳闷的觑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只是…… 身躯内的无数细胞，都在欢欣鼓舞，仿佛自己身处洞天福地，或者泡着温泉一般。 “莫非是伤口在自愈的缘故？” 随后，她被挂在墙上的一柄剑吸引了眼球。 “有灵气？” 方言伸手一招，飞剑‘嗡嗡’作响，依然稳稳当当的挂在墙上。 “是把飞剑！”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开始回想刚才那少年郎的每一个神态和动作，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 “不像是作假……” 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言心里的那股疑惑感越来越强，仔细感受，竟然发现屋子周围有不下十几道气息，都是身怀灵气的修士，修为有高有低。 强撑着身子，走到院子里，围着院子转了一圈。 “屋子也没问题……” 方言越来越感到奇怪，走出屋子，那股让她浑身舒适的感觉越来越强。 第二十七章 平湖 方言一路跟着感觉走，一边观察小镇的情况。 不仅看到许多修士，甚至发现许多负笈游学的书生，更奇怪的是，有些书生和修士还做起了生意，他们要交易的物品，只是一株草或者一块精致的石头。 这样的情形不止一处，方言路遇某个修士摆的小摊，发现其中一块石头上，竟然含有稀薄的龙气。跟之前杀掉黑蛇夺来的真龙之气不同，此类稀薄的龙气不带有特殊能力，明显是稀释或是逸散过后的龙气。 打个比方，真龙之气就像一株拥有特殊功效的灵草，这块石头上的龙气就像是灵草逸散出来的灵气。 方言停下脚步，脸色苍白，几欲晕厥，强忍着不适，缓缓蹲下，拿起那块石头一瞧，果然如此，和她猜想的一般无二。 “怎么？想要换这快石头？” 修士看方言拿起那块石头猛瞧，不由得问了起来。 “嗯？” 方言显然不懂修士说的是何意，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蛇妖？”修士笑着问道。 方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在想对方该不会要降妖除魔了吧，暗自戒备起来。 “别紧张，不过一条刚化形的蛇妖而已，又没见你作恶，不会轻易打杀你，况且此地有传承千年的规矩，不能在小镇动手，否则天下修士共击之！” “啊？！” 方言愣住，她觉得修士的话里透露出来不少的信息，但依然一头雾水。 “怎么？”修士这才仔细瞧方言，打量一番后，打趣道：“你该不会是被什么正义之士降妖除魔，一路追杀，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的吧？” “额……”方言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嗨~！” 修士好笑的叹息，开始免费给方言普及起此地的历史和规矩。 “此地名为当湖小镇，在咱们修行人嘴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龙眠小镇，不知几千年前，曾有一条龙坠于小镇外的平湖。” “别奇怪，那条龙当然死了……所以呢，此地就成了难得的福地，到处都有承接真龙遗泽而生的灵物，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也有可能是一颗草。” “当然啦，小镇外那座平湖里最多，不过几千年下来，大鱼吃小鱼，外加各大门派和众多修士的光顾下来，也基本上找不出什么带有龙气的事物。” 方言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她觉得此地舒适，原来是一块龙眠之地。 “为何？” 修士笑了，指着方言调侃道：“看来是条化形不久的，涉世不深呐~！” 方言涩然微笑，也不言语。 “大概三千多年前吧，当时衍星宗两仪殿的殿主吴煦真人曾说过，此地有一道真龙之气，成就了文教圣人，后来真龙之气被那位文教圣人送给了始皇帝，其余的真龙遗泽大部分被两条蛇妖所得，如今成了蛟龙，在十万大山做妖王呢~！” “你别看现在那么多人在此地碰运气，其实几千年淘换下来，也不剩什么好东西，大多数事物都一般的很，偶尔遇见那么一两件带有龙气的灵草石头，出了小镇，没了滋养，就跟文人修士们收藏的雅玩差不多。” 修士双手拢袖，跟个老农一般，用下巴示意周围。 “不过，你看……愿意来碰运气的人还是很多，文人士子若是得到一块石头，能当做雅玩，还能送师长，修士得到一块能拿去喂养灵宠或是宗门风水鱼。” “像你这样的妖类，以前也有时常来小镇的，后来嘛……随着当年衍星宗那位惊才绝艳的林虞真人，不知从哪喂养了一条能镇压龙脉气运的蛇妖，来小镇的妖类就少了，就连那些大宗门的修士也不怎么来了，倒是听人说他们都往那些名山大川跑，不少蛇类和妖类遭了殃！” 方言默然无语，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头却在翻江倒海，回忆起和林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个女人虽然利用了她，镇压了她，甚至从一开始就对她怀着不一样的目的。 但是带给她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身怀两道真龙之气，还能亲近龙脉地气，估计普天下也是独一份了。 “要么？” 修士看方言发愣，就问了一句。 “要！” 方言话刚出口，就……傻了，“拿什么和你换？” “灵石，符箓，炼丹炼器的材料，或者功法和道决也行。” 修士笑着介绍起来。 方言背了一篇风水学入门的《青玉衣》给修士听，修士拿出一块玉符，将听到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刻录在玉符里，然后钱货两讫。 修士笑着看了方言一眼，好心的多嘴了几句。 “其实啊，你可以在小镇里到处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不少，有没有龙气就要看运气了。” 方言呆了片刻，点头道谢。 修士笑着摆手，说，“不用谢，修行之人都不容易，法侣财地缺一不可，能和气生财最好。” 这位修士倒是个心境豁达的人…… 方言笑着起身离去，继续在周围逛荡，其间看见一株蕴含龙气浓郁的灵草，可惜对方要价太高，一本完整的剑诀才换，别的不行，像她这种只有半部剑诀的蛇，实在是要不起，只能放弃。 随口一吸，将石块内蕴含的龙气吃进肚子里，精神头好多了。 但还是浑身乏力，失去那么多血是实打实的，一点稀薄的龙气根本补不回来，也没办法补。 “得去吃点血食补补~！” 方言将手里失去龙气变成碎石粉的石块随手扬了，一路往平湖走去。 还没走到小镇外的平湖，天空就下起了暴雨。 “哈~” 方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候蛇躯最为舒适，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水。 小镇外有一村庄，依靠着小镇外边的陀山和平湖。 绿树环绕着村庄，平湖水满，湖边有一石亭，有人在里面避雨。 还有书生文士，在石亭内吟诗，声音远远的传来。 “曲径一亭幽，三十六水聚。 檐影接波光，蝉声入秋思。 开薸静看云，爱月懒种树。 濠上意如何，疏钟烟外寺。” 石亭四周，桃花正红，李花雪白，隐约可见石亭内的石柱上，每一面都有一副石刻，好像是棋局。 方言迎着夏季的暴风雨，安闲自在地来回漫步着，没办法，受伤了，走不快，只能假装风雅悠闲。 只是苍白的脸色吓退了不少想来搭讪的书生，以为遇到了女鬼。 石亭不远处有一座桥，连接到湖对岸，桥的旁边，有家酒肆，里头坐满了前来游赏的人，青色的酒幌子在风雨中飞扬。 左右看看，方言继续前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头扎进湖里。 第二十八章 破落福地 噗通~ 方言扎进湖里，潜到最深处，水底寻摸半晌，只捡到三块带有稀薄龙气的石头，反倒是游鱼吃了不少，状态恢复很多，湖底深处好像有什么气息很吸引蛇，但是状态不好，没去一探究竟。 “有些鱼虾蟹也带有稀薄龙气。” 方言惊喜不已，在湖里吃到撑才上岸，打个饱嗝，还差点吐出条鱼来。 “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消化，下次再来~！” 老天爷一定是疯了，方言暗自吐槽，今天这天气不知怎么了，暴风雨愈来愈放肆。 方言思来想去，打算回那位少年郎家里待着，哪怕要走也得打个招呼，毕竟人家救过她。 一路迎着暴风雨回走，想着小镇的神异，几千年前有真龙陨落于此，是以花草树木，奇石游鱼，皆有灵性，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稀少。 虽然稀少，但是不妨碍许多散修和小宗门来此地捡漏。 “咱要不要也加入捡漏大军的行列？” 方言在心里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个决定可行性非常高，较之别人不同，她一眼就感受到哪些事物含有龙气，哪些是略有灵性的‘假货’，就像开了挂一样。 “额~！开着挂去捡漏……太没出息了。” 决定留下后，方言开始思考住宿的问题。 “要不去水里？” 想想还是算了，大晚上的跳湖，白天再出来，被小镇上那些普通人看见，还不得吓死。 回到少年郎居住的小屋。 李凌雲早已回来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客厅，手边桌子上放着应付老师的弃稿。 看样子，像是被老师教育了。 “回来了？” 李凌雲给方言倒了一杯茶，像是没发现异常，外面明明下着漂泊大雨，她却一点都没淋湿。 方言抱着手，坐在李凌雲对面的椅子上，舒舒服服的葛优躺，眼神清冷，面色苍白。如果是个大人，还能用惫懒来形容，可她一副刚要及笄的少女模样，怎么看都和惫懒两个字沾不上边，反倒有些高冷和小傲娇。 “跟你商量个事……” 方言嫌弃的喝了一口茶水，跟前世喝的茶没两样，就是质量差，便宜货色。 吐出茶沫，幸好里头没有葱姜蒜，不然嫌弃死。 “我打算住下来，给你报酬。” “报酬？什么报酬？”李凌雲下意识的问道。 “我是个修行中人，能教你一篇练气决，烂大街的那种，不过也勉强算是上品。” 方言专心对付手里的茶，实在是太想念这个味道了，前世就是无茶不欢的爱茶之人。 李凌雲点点头，对方虽然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及笄少女，但绝非看起来那样涉世未深，否则也不会受重伤。 “可以，三间房，那间大的不能住，是我父母曾经住过的，我要留个念想，上午你睡的那间是我的房，不能给你，里面有太多我的东西，那间客房可以给你。” “嗯？”方言坐直，冷笑起来，“竟然有客房，为什么让我睡你的房？” 李凌雲无奈捂额，感到好笑。 “没被子给你盖啊~！” “行吧。”方言又恢复了葛优躺，实在是吃太多，而且失血又多，身体状态未恢复，状态不好，这样舒服。 李凌雲起身，收拾好文稿，去帮方言整理房间。 许久没休眠深感困乏，方言想着以前不是深山老林就是皇宫，还未自己单独入世体验过生活，有句话咋说来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说不定此地隐蔽，任谁也不会轻易想到。 去特娘的夺天教。 去特娘的皇宫神龙，谁爱当谁当去，本蛇不伺候了。 休眠半个月的方言醒了，望着京城的方向久久无言。 乾国龙脉正在缓慢的溃散，方言离开仅仅不到半年时间，皇宫龙脉就出现了缺口。 “该死~！” 方言恶狠狠的在心里将曹景休那王八蛋骂了一顿，刚当上皇帝才多久，就得意忘形，不知道在搞什么。 京城。 乾国皇宫龙脉气势出现漏洞。 某只狐狸精很是谨慎，藏在皇宫外小心观望。 某个位置连续数天感受不到任何气势威胁，这只自恃花容月貌擅长魅惑的小狐妖偷偷混进皇宫。 也只有这种外表漂亮具有魅惑法术的妖魔才敢混进皇宫。 躲藏在暗处的魔修完整的看见这一幕，然后嘴角露出邪笑，悄悄的隐退。 某日，曹景休忽然发现书房里那个宫女好像很漂亮，弯腰擦拭桌案，完美曲线和浑圆翘臀令他狠狠咽了口吐沫。 过了几日。 魔修又悄悄的去皇宫附近探查，面带喜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心满意足的走了。 方言不想理会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不可能再回去。 蛇能做的已经全做了，剩下的是人类自己的事儿。 她要做的，从来都只是好好的活下去。 …… 醒来后睡不着，索性看看签筒发生了什么变化，够抽几次签。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泛起，手里就多了一个签筒。 方言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签筒，惊讶道：“什么情况？！这是……具现了？！” 翻转手里的签筒一看，果然和脑海里那个一模一样，回想起当初刚激活签筒时的介绍，方言心中有了明悟。 “二、间接吞噬，通过算命方式，让别人抽签，别人抽出下下签，无法吞噬气运，抽出下签吞噬少量气运，抽出上签可吞噬数值为10的气运，抽出上上签可吞噬数值为20的气运。” 念头刚起，方言的脑海中原本签筒旁边的光幕就浮现解析，上面显示。 “签筒进化完成，可以具现化，能够实行间接吞噬气运。” 果然！ 方言翻转到刻度那一面，直接傻眼了。 “什么情况？！200升！！！” 以前是一百升气运值抽一次签，现在进化后变成了两百升气运值抽一次签。 再看签筒底部，还有一行数字，一二零九。 “1209升的气运值？”方言无语的望着屋顶。 直接从12次变成了6次，真是…… “赶紧抽吧！别又进化了！” 方言看着手里的签筒，感觉还挺新奇，签筒朝下，签鉴竟然不会掉，稳稳当当的在签筒里。 随手往地上一丢，发出哐啷的一声响，签筒里的签鉴依然稳稳当当的在签筒里。 神奇！ 第二十九章 活成了她的模样 簌簌~！ 啪嗒~！ 第一支签掉落，方言捡起一看。 “一元复始！” 方言脑海里的光幕浮现解析：将自身状态恢复到巅峰，并持续巅峰状态一个时辰。 “思过诶~！蛇类本身就灵气充足，较之人类或者别的妖，气海大了一倍不止，要是用上这支签，岂不是成了永动机？” 木签消失，脑海里多了一支木签。 再看手里的签筒，依然是二十支签，之前想好的卡签筒漏洞的策略，根本行不通，即使能抽二十次，也不可能把里面所有的签都抽一遍。 这玩意儿好像进化后修复了漏洞，现在抽完一支就会自行补充！ 方言叹口气……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指鹿为马。” “随意将生物改变状态，变成动物模样，随机变化，不可控制。” 方言挠挠头，这有啥用？ 算了，留着吧！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信手拈来。” “盗取技能、功法或天赋神通一个。” 方言毫不犹豫的收了，这个来过，她熟……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大道熔炉。” “融合功法或武器，使得更上一层楼。” 方言眼睛逐渐明亮，这支签要是配合‘信手拈来’使用，岂非白漂？ 不对！ 比白漂还要白漂！ 偷别人的功法，然后融合，变成更厉害的功法。 简直了！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巧夺天工。” “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这个也熟，之前也用过，配合大道熔炉和信手拈来使用，也很厉害，收起来。 继续，簌簌~！ 方言摇着签筒，虔诚无比，心里默念：“信手拈来，信手拈来，三清道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我保佑我~！” 啪嗒~！ 一支签掉落。 方言闭上眼，捡起，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看见四个大字！ “否极泰来。” “增加自身气运值，获得再抽一次签的机会，并获得大礼包一个。” 还行吧~！ 方言拿着木签，下令道：“使用否极泰来！” 签筒滚动，啪嗒一声。 掉落一支签。 方言闭上眼，捡起，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心里默念：“信手拈来，信手拈来，三清道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我保佑我~！” 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看见四个大字！ “指鹿为马！” “随意将生物改变状态，变成动物模样，随机变化，不可控制。” 我屮艸芔茻！！！ 方言差点暴走，什么破签筒，老子要指鹿为马干什么！！！ 狗屁的三清道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都是狗屎！！！ 一点都不灵验！！！ 方言气死了，平复好心情后，把木签收进脑海里。 还有大礼包，看看大礼包里面有什么。 “打开包裹！”青蛇在脑海中下令。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机关术书籍一本。”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机关术的书名。 “玄天九技：机关术大全，内含九种与机关术有关的基础技术手段，不包含成熟机关术。”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 再看签筒底部的气运值，变成了9升。 这次签筒进化后，书籍没有像上次的洗髓丹一样掉落在地，直接将书籍的内容刻进方言的脑海里。 看着手里的签筒，方言沉思起来，她想到了当初的林虞。 举着‘点君山传人’的布番，一路走街串巷。 “咱是不是也可以试试，一边给人算命赚钱，还可以吞噬气运值，顺带在小镇里找找带有龙气的石头和灵草啥的，一举三得！” …… 方言找李凌雲一起做了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摇身一变，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前世影视剧当中道士穿的道袍模样。 李凌雲看得一愣，拍着额头，“你该不会是妖怪吧？” 方言白他一眼，没好气道：“答对了，没奖励。” 李凌雲没理她，暗自嘀咕道：“三清道尊是哪里的小宗门？还是……哪里的山野小神？没听过啊！” 天清气朗。 方言举着一块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在小镇里四处晃荡。 “噢哟~！” 遇见位同行，还是个女道士，穿着臃肿的道袍，可怜兮兮的坐在某处街道角落。 方言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也回了个微笑。 “这就对了么~！” 不停的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真没啥意思，天天杀来杀去难道不累吗？ 那样的生活不是仙气飘飘的修仙生活，而是古惑仔大片…… 就像当湖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宁静安定。 每天不用打打杀杀，不用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的去算计。 举着布番，在小镇四处晃荡，偶尔给人算算命，忽悠别人抽抽签，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歇脚，不想干了，就跑去平湖水底找石头，要不就去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翻草垛，运气好，每天也能吸上一两口的稀薄龙气。 某天，小镇赶集，多了许多外地人来摆摊，品种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西洋镜，也就是墨镜，听说是西域的伽蓝古国传来的雅致玩意儿，许多富户老爷公子都喜欢买一副带，方言也买了一副，挂在鼻梁上。 悠哉悠哉在小镇的集市上继续晃荡，又看见一位老农摆摊卖烟丝和烟杆，前世就是烟鬼的方言花钱包下了对方的烟丝，挂在布番的竹竿上，烟杆也卖了几个，慢慢留着，能用好久。 于是，小镇上出现了位奇怪的算命先生，举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布番，上面挂着几个布袋，怀里揣着几支烟杆，鼻梁上带着墨镜，另一只手举着烟杆，吞云吐雾。 还真别说，吸引了不少顾客，一上午就赚了100气运值，无论是修行中人还是小镇土生土长的原居民，气运都不会太差。 肚子饿了…… 方言打发走某位捣乱的富家公子，打算去平湖耍耍，吃点鱼，填饱肚子。 毕竟那里的鱼，也有少许含有稀薄的龙气。 谁知，刚走没两步，手里的烟杆突然断了，毫无征兆。 “劣质产品？” 方言拿着手里的烟杆在地上敲了敲，看起来质量还行。 那会是什么原因？ 脑海里，光幕再次浮现…… 第三十章 湖底隐秘 方言气急，有想把签筒砸了的冲动…… 签筒说方言违反了诚信交易原则，吞噬别人气运，没有认真的给人算命，会有霉运反噬。 “气死了~！” 打算去平湖里好好的吃一顿消消气，方言举着布番往小镇外走。 一身怪异装束的方言走到平湖附近，吸引了不少新奇的目光，估计是这样特立独行的算命先生，还是第一次见。 径直绕过平时‘捕食’的那块区域，打算走远一些，那里的石头和鱼都被吃得差不多了，换块区域下水，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收获。 噗通~ 方言跳进湖里，一路游至水底，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带有龙气的石头，反倒是吃了不少鱼，其中两条带有龙气。 接着找，在水底找到一块带有龙气的石头，被湖底的乱石堆给埋住了。 看着藏在乱石堆里，仿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石头，方言开始搬弄乱石。 忙活了小半天，才拿到那块石头，方言在水底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咦？ 方言发现水底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将石头里的龙气吃掉，随手一丢，弯腰扒拉半天，摸出来一条又黑又粗的…… “这是铁链？” 仔细凑近一瞧，还有玄奥的符文闪烁，疯狂的吸取着四周的灵气。 吓得方言手抖，赶紧丢了，湖底那种十分吸引她的气息又冒了出来。 “要不要去看看？” 斟酌后，方言决定不去，小心使得万年船。 正要离去，突然看见条有一座小船大小的鱼，远远的游了过来，朝着方言怒吼，像是被侵占地盘的野兽。 忽地！ 远处湖底裂开一道缝，逐渐扩大成饕餮巨口，将那条还未开智的灵鱼吞噬。 “哈？！” 方言吓了一跳，心里后怕不已，幸好没有冒失的想要去探一探。 得赶紧走，以后还是少来为妙，湖底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正要离开，方言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像是被固定在了湖底的某块区域，心里捉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蛇妖？他们派你来的吗？” 方言愣住了，心底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谁？！”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聊两句，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气息。” 方言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某种明悟，试探道：“真龙之气？” “是的！” 果然！！！ 那个声音又问，“你不是他们派来的吗？” “他们是谁？” 方言冷静下来，想要问个明白，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也要了解清楚。 “他们是一群魔道修士，把我锁在此地，又在灵魂种下禁制，时不时派人用龙气喂养，与你一般，我也曾吞噬过两道真龙之气，一道是在某座无名山谷的深潭里，一道是被魔修抓住后，关在此地，他们喂给我吞噬。” “魔修？”方言冷冷的问道。 “小丫头不用紧张，我不想吃你，也不会吃你，若非必要，我宁愿待在出生的山谷深潭里潜修，哪里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们找到那座山谷，捉住我，把关在此地，利用这里是龙眠之地，想要用真龙遗泽豢养我，将来好为他们做事。” “我如何能信你？”方言冷笑着问道。 闻言，那道声音颇显萧瑟苦寂。 “你不必信我，离开后小心为上，你那么弱小，千万别被魔道修士捉住，他们四处寻找真龙之气，还有龙族遗弃的宫殿，任何带有真龙之气的生物，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捉住。” 方言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紧接着身躯恢复自由，头也不回的赶紧离开。 没有说要救他，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知道有魔修在四处寻找带有真龙之气的生物就够了。 实力低微，那就顾好自己，做个伏地魔，等将来强大了再说其他。 方言在岸边收拾好东西，一路神思不属的回到小院。 泡了壶茶，拿着一张椅子，一张桌子，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院里的桂树发呆。 心思沉闷，忧心忡忡，精致的小脸本就清冷，如今倒好，彻底显得没有生气。 墨镜也没带，被她丢在桌子上，喝一口茶。 “呸呸呸~！” 吐出茶叶沫，依然难喝的要死，方言觉得下次得跟李凌雲那小子提提意见，喝茶这种事，不能省钱。 靠在椅子上，思绪逐渐专注于刚才湖底听来的消息，时不时拿起一旁的烟杆抽一口。 吞云吐雾的时候最适合思考问题。 方言心底隐约有个猜测，之前她遇见的夺天教，有可能就是某个魔道组织。 “那么……他们四处收集与龙族相关的东西有什么目的？” 摇摇头，方言觉得目的显然不会太单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湖底豢养的那只……姑且算是妖兽吧，修为估计不会太低，否则用不上那样刻画了如此繁复符文的铁链，和当初林虞锁她在皇宫的那条铁链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巫见小巫，毫无可比性。 想到这里，方言皱紧眉头，“要走么？但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舒适又适合蛇修养的地方有点舍不得啊~！” “不对！” 方言坐直身体，小镇里那么多散修和小宗门的修士，这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才对，真要发生什么，直接就随大溜，要是遇见小问题，人多力量也大。 想明白问题，拿起烟杆狠狠的抽了一口，舒适的拿起茶喝。 “笃笃笃~！” 旁边传来砍竹子的声音，方言转头看去。 隔壁院子里，身材惹火的王寡妇正拿着舂臼，对着里头的竹子用力捶洗。 方言跑去一看，蹲下身，歪着头，隔着篱笆问，“王姐，你这是干啥呢？” “给竹子杀青呢~！” 王寡妇头也不抬，专注锤竹子。 “哈？”方言纳闷了，把烟杆插在腰带上，好奇的看着，“杀青？” “哦~！” 王寡妇抬起头，对隔壁李凌雲家新来的住户报以微笑，专心解释起来。 “脱掉青壳，让竹子软化，然后用石灰蒸煮、漂洗，反复十来次吧，再挑入适当的水，放进纸槽里，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纸纤维留在竹帘上形成一层纸膜，等它晾干，纸就造好了。” 第三十一章 生活总有太多的不如意 “造纸？” 方言吃了一惊，前世加今生第一次看人造纸，原来这么随便吗？ 好奇心起来，越看越来劲。 “我能试试吗？” 王寡妇笑着看了方言一眼，拿手臂抹了抹鬓角的汗。 “嗯！” 方言疯狂点头，多学一门手艺，多一条赚钱的门路不是？ “那你过来，姐教你~！” 王寡妇豪气的一招手，让方言过来，要是李凌雲那个从小就满肚子坏水的心机少年，想都别想。 平时李凌雲想要借个酱油都必须隔着篱笆，但凡敢靠近家门，就会被赶出去。 方言小跑进门，院里有几株矮小的树，不知是什么品种，还养了许多小鸡小鸭，高昂着头，在院里巡视领地，不时停下来啄啄土地，鸡鸭成群，互不打扰。 看见方言，似乎感受到凶兽的气息，吓得鸡飞鸭逃。 蹲下身跟着王寡妇一起忙活，边听她讲解造纸的门门道道。 原来小小的一张薄纸，其实制作起来麻烦的很。 首先要选竹子，一般都是用嫩竹、毛竹，然后丢进池塘或者进水里浸泡三个月左右，再取出用力捶，把外面的青壳去掉，这一步叫做杀青。 其次将碎竹料拌入石灰水浸在木桶蒸煮好几个昼夜，一般为一旬左右，绝不可超过一旬，然后取出蒸煮的原料放入清水塘内漂洗，然后再放进锅里浸石灰水蒸煮，如此反复进行十几天。 最后就比较麻烦了，取出煮烂的原料放在石臼里用力舂成泥面状，捣烂后的原料用适量的水调配，使彻底分离并浸透水分，再倾倒入纸槽里面，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纸纤维留在竹帘上形成一层纸膜。 到此还不算结束，后面还有两个收尾的步骤。 一个叫覆帘压纸，把捞过纸浆的竹帘倒铺在压榨板上，然后小心地移开竹帘，这层纸膜便落在板上。慢慢堆叠起一层层的纸页，再以重物挤压，排出纸页中的水分。重物挤压之下纸膜也慢慢成形，成为一张张四四方方的纸张。 一个叫透火焙干，焙干纸张的夹巷是两道土砖砌成的砖墙，砖块之间有空隙能让热气透出。焙纸时先在夹巷内生火，然后将将一张张湿纸摊在墙上，从空隙中散发的热气使纸张慢慢干燥，干透后揭起来就是一张可使用的纸了。 方言听得一愣一愣的，程序虽然复杂，每一步都不能错。 薄薄的一张纸，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但王寡妇却做的很细心认真。 虽然听她说卖给商铺价钱比较低，那是因为别人会压价，这年头女子不能对书院品头论足，甚至靠近书院也不被允许，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寡妇，所以卖给书院就别想了。 傍晚，王寡妇和方言忙活完了，一起坐在院里的水井边喝茶。 茶是热茶，没放茶叶的那种。 “秋茶没到采摘的时候，不然就拿茶叶来招待你了。”王寡妇歉意的笑着。 “没事……” 方言摇头，这才知道院里的几株矮树是茶树，亏她前世还是爱茶之人，竟然没有认出来。 “王姐，你做纸……用来卖吗？” 方言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好奇的问，毕竟这年代能买得起纸张的不是商铺就是富户和文人书生。 “对啊~！”王寡妇仰头看着傍晚的云霞，面带笑容，“卖给那些商铺，虽然辛苦，价钱也低了些，但勉强能养活自己。” 不知为何，方言脑海中浮现当初林虞带着她在京城的街角摆摊的时候，隔壁的老婆婆问林虞是否需要考虑嫁个富户老爷算了，当时她还想笑那个老婆婆来着，如今记起，却是满肚子的心酸。 活着，大家都不容易，就像当时林虞说的那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再贱也不丢人！” 这句话用在王寡妇身上再合适不过。 想到平日里小镇的懒人闲汉，都喜欢嘴上欺负王寡妇几句，她也荤素不忌，啥话都说的出口，一张嘴厉害的很，就像前世星爷的某部电影里的老鸨一样。 王寡妇见方言不说话，笑着打趣起来，“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出门招摇撞骗？” “哈哈~！今天赶集人多，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也多，受不了他们像苍蝇般围着，就早早的回来了。” 方言大笑不已。 “学了姐姐的手艺去，今后倒是可以考虑换行……” 王寡妇笑着调侃，又拿肩膀轻轻的撞了方言一下，抛个媚眼，“你的签筒呢？不拿出来给姐姐免费算一卦？” “不了不了，可不敢在姐姐面前献丑，咱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可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家仙人子弟。” 方言赶紧摆手，要她算命抽签，需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王寡妇本就不是个福缘深厚的人，要是再抽她点气运，还不得倒霉死。 这边王寡妇正待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二狗子母亲的喝骂声，两人抬头。 院子外边，二狗子的母亲揪着二狗子的耳朵，念念叨叨的骂个不停，憨厚的二狗子扛着锄头，嘿嘿傻笑。 二狗子的母亲有些市侩，方言不是很喜欢，不仅小肚鸡肠，还特爱占点小便宜。 二狗子的母亲走到王寡妇门前，忽然停下，见里面两个女人捧着茶水看热闹，气就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念叨起来。 “我就不明白了，那李家的小娘到底哪里好，每次见到人家就走不动道，人家算命的先生早就说了，那李家的小娘就不是个福厚的，别嫁过来就克死了丈夫！！！” 二狗傻笑，看了王寡妇家一眼，拉着他母亲往家里走，劝解道：“娘，俺就是看看，可不是稀罕他哩~！” 王寡妇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像极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也不说话，抱定了心思要看热闹。 方言没好气放下碗，站起身来想去理论，实在是太气蛇了，真过分！ 好端端的，人家王姐哪里得罪她啦？ “算了……”王寡妇拉住方言，笑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有啥大不了，姐姐就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真要和她挣个高低长短，先不说她是不是姐姐我的对手，首先就伤了邻里之间的和气。” 方言气呼呼的坐下，心里还是不平衡。 “你别看二狗子憨傻，其实是个明白人。” 第三十二章 小镇时光 王寡妇开始转移话题，她可不想让方言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太早了解邻里之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心险恶。 “要不是二狗子，她母亲早就把邻里街坊都得罪了一遍。” 王寡妇笑道：“她娘小心眼，又是个不爱吃亏的性子，他倒是个愿意吃亏的，寻常小事都不爱和人计较。” 方言明白了，各人有各人的处事学问，就像王寡妇，凶悍是表面上穿的外衣，其实面对生活，面对邻里街坊，也有自己的处世智慧。 小事不计较，大事力争到底。 二狗子他母亲虽然市侩，嘴碎惹人嫌，但她越是这样，就显得二狗子越是憨厚老实。 果然，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是夜。 李凌雲回到家，差点以为走错，看见屋子里某个蛇经病带着西洋镜，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堂椅子上，喝着茶，抽着烟，还翘着二郎腿。 “你干嘛？！” 差点吓坏了的李凌雲哆哆嗦嗦的扶着门框，没好气的问。 “休息~”方言放下茶盏，坐直身体，推了下墨镜，砸吧口烟，老辣又呛喉的感觉刺激神经。 “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李凌雲手里拿着一堆稿纸，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心有余悸。 大堂内烟雾缭绕，方言不停的吞云吐雾，嗤笑道：“那么大个人，胆子那么小？” 李凌雲自行去桌子上拿了杯子，倒了杯茶，舒舒服服的坐下，叹了口气。 “你这茶叶不行啊，下次换点好的，太劣质了，喝多了难受。” 李凌雲累瘫在椅子上，闻言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难受你还喝？” 方言冷笑不语，觉得没必要跟这种没见识的人争辩。 “这个……”李凌雲指着茶壶道：“隔壁王嫂给的，就她院子里栽种的那几株，好的都被她送人了，劣质的就留着自己喝，我厚着脸皮去找她讨来的，爱喝不喝！” 说完，他抱着茶壶进自己房间去了。 方言愣住了，“那是我泡的茶~！” 夏季的夜晚凉爽，方言搬了一张摇椅出来院子，看样子有点老旧，估计李凌雲这小子许久没用过。 用凉水冲了冲，洗干净，还能用。 某蛇躺在院里的桂树下，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隔壁的王寡妇已经在院里喂鸡喂鸭，穿着粗布花衣，扎着头巾，嘴里学鸡鸭的叫声，撵着满院子乱跑。 方言睁开眼，笑着跟王寡妇打了声招呼，转眼就看见二狗子扛着锄头去下地，远远的还听见他母亲的声音传来，叮嘱他早去早回，别在路上耽搁。 初晨的阳光照耀，眼前的小镇院落，充满了生活与乡土气息。 伸个懒腰，刚好看见李凌雲拿着书，来到院里早读。 他在桂树下踱步，一手拿书，一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读着书籍里圣人先贤著述的大道理。 隔壁王寡妇停下手头的事情，走进厨房做早饭。 方言活动了一会儿经骨，跑去隔壁王寡妇家蹭饭，李凌雲这家伙整天不开火，一般都跑去学塾吃食堂。 说直白点，就是去老师家蹭饭。 吃完饭，方言打算继续跟王寡妇学造纸，见李凌雲还在家里，站在院里踱步，见到她后欲言又止，就知道这小子有事求她，估计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了想，方言顿住脚步，问，“有事？” 李凌雲愣住，手足无措的道：“那个，老师身体欠佳，请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有人说可能是恶鬼缠身，但是老师不愿意请外头的修士，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就想让你……” 方言点点头，手指摩擦着光洁的下巴，“我懂了，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不对？” “不能这么说吧~！” 李凌雲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低下头不敢看方言。 “行了，我跟你去，就说我是你的丫鬟或者租客，随便吧~！” 方言大手一挥，颇显豪气，有几分义薄云天的意味。 …… 一路上，李凌雲都在介绍他老师的情况。 他老师名叫范希评，除去千年前的那位文教圣人，目前为止是小镇千年来唯一的举人，而他李凌雲是有秀才功名的书生，也是千年来唯一。 方言感到好笑，就李凌雲这样的，要是搁前世，连个村官都当不上，顶天了就是个普通高校的本科生。 在如今这个年代里，想要当个村官，起码得是举人，就像他的老师范希评那种，可惜人家范老师和整天想着祸害乡里的李凌雲不同，一心想着教书育人，瞧不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村官，觉得掉价，身上带着读书人的清高。 李凌雲说完，正好路过某处梨园，和青楼不同，这里就是单纯喝茶看戏的地方。 他将右手的果子换去左手，他的左手又提着书袋，重量全压在左边，看上去有点像高低肩，却自认为很潇洒，挥着右手跟梨园的优怜打了个招呼。 结果人家只是招招手，说了句‘公子早啊’！ 方言跟着李凌雲来到他嘴里说的那位范希评老夫子家，看样子原本应该是一座南北相通的庭院，现在里面多了许多小门，墙壁到处都是。听李凌雲说，是因为范希评老夫子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兄弟叔伯们分了家。 在他记忆里庭院开始是篱笆隔开，然后又砌成了墙，一共变了两次。 一把抢过李凌雲手里的书袋和果子，在李凌雲纳闷的眼神下，方言没好气的解释道：“你提着东西，我空着手，像个丫鬟吗？” 范希评老夫子住的是庭院里一个小小的院子，上兰花、桂树、竹子等草木。正中间是厅堂，里面有几只鸡在歇息，东边是厨房，西边是一间小小的书屋，门口趴着条狗在晒太阳，看见方言来了，瞬间炸毛，往别处跑了。 院子里种着一颗枇杷树，李凌雲嘴里身体不好的老夫子此刻正在打理那株枇杷树。 老夫子大概六十岁左右，花甲之年，骨架较大，不像个南方人，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裳。 李凌雲带着方言在老夫子身后停下，恭敬的叫了声‘老师’。 老夫子回过身，看了眼方言，“你身后这位姑娘是？” 李凌雲介绍起来，说道：“方言姑娘，我最近雇的丫鬟。” 老夫子眯起眸子，嗤笑道：“你哪来的钱雇丫鬟？” 李凌雲说了方言借住的事情，然后解释道：“总体来说，就是她帮我做点家务，用来抵房租。” 老夫子瞟了他一眼，点点头，回身继续打理枇杷树。 “我这里还有房间空着，你多来陪陪我，少往家里去， 第三十三章 是个可爱的老头 方言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围着枇杷树转了两圈，发现有两颗硕果仅存的枇杷还吊在上面，黄橙橙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李凌雲在屋子里做那些之乎者也的学问，听声音好像是被老夫子骂了，动静不小。 大黄狗又跑了回来，躲在柱子后边，偷偷望着某蛇，暗中观察。 方言仰头，看着那两颗仅有的枇杷流口水，只剩下两颗了，也不好摘掉。 枇杷一般都是3-6月份成熟，大概是初夏时节，市面上的枇杷最多。 如今，早已过了初夏，那两颗仅剩的枇杷依旧坚挺。 方言一边在内心感叹龙眠小镇的神奇，一边死死的盯着看，想象会是什么味道。 脚步声传来，被李凌雲气了个半死的老夫子来到庭院透气，见某蛇抬头望着枇杷流口水，忽的笑了起来。 “想吃就摘下来吃吧，不吃也注定要坏。” 方言回头，骐骥的看着老夫子，眼睛发亮，似乎在问‘真的可以吗？’ “摘吧~！” 老夫子笑呵呵的挥挥手，眯眼望着庭院里的这株枇杷树，面带温暖，如同随风而逝的记忆。 方言开心极了，轻轻一跳，摘下两颗枇杷，蹲在树下慢慢的吃。 主要是太久没有尝过枇杷的味道了，前世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外婆家门口的那株枇杷树，经常和小伙伴们爬到树上去摘，有一次爬树跌到脚，挫伤了好大一块，走路都一瘸一拐。 老夫子望着枇杷树，还有蹲在树下吃枇杷的少女，笑容温暖。 瞧见方言插在腰带上的烟杆，老夫子回身进屋子，拿出来一袋烟丝，还有一根烟杆，对她招招手。 “你闻闻，这烟丝怎么样？我大儿子在西南，他托人给我带来的，跟咱们这的不一样，可香啦~！” “尝尝~！”老夫子将烟袋往前递，笑着说。 “好嘞~！” 方言大笑着取出烟杆，开始往里装烟丝。 不一会儿，一老一小，一男一女，一人一蛇，蹲在庭院里吞云吐雾，闲情逸致极了。 屋子里，传来李凌雲抓耳挠腮的痛苦呻吟，一人一蛇相视一笑。 砸吧两口烟，老夫子拿着烟杆在地上敲了敲，磕掉烟灰。 “小丫头是西南来的吧？” 方言歪着头，想了会儿，点点头，“对，大山里来的。” 老夫子笑了起来，点点头，西南女子有抽旱烟的习惯。 “那就不奇怪，跟咱们中原人不同，瞧着就有灵气。” 方言眯起眼睛，微笑不语。 有句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眼前这个独居的老人，其实所剩生命不多，没有生病，没有恶鬼缠身，就是单纯的年岁大了，没几年好活，接下来身体情况会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这年头，能活六七十岁的人，都算得上是高寿。 老夫子的情况，已经不错了。 午饭是在老夫子家吃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简简单单。 饭后。 李凌雲连晒太阳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赶回屋里去做文章。 屋檐下，老夫子抽着旱烟找了几块木板，在院里给老黄狗做窝，方言蹲在旁边看，顺带打个下手。 仔细观察和接触下来，发现李凌雲嘴里严厉古板的范希评，其实是个有趣的老头。他亲自给狗窝设计了造型，是一座略显威武霸气的寺庙形状，狗窝里铺了层红色毯子，放着它平时吃饭的碗。 门框上提了字，叫做‘屠恶神将庙’。 老夫子回屋拿来了绘画用的树漆，给狗窝的四周绘上云彩和仙兵。 老夫子伸手招来大黄狗。 大黄狗躲在柱子后边，冲着方言犬吠。 老夫子厉喝一声，大黄狗才跑来，蹲在他身前，低伏着身子，作势欲咬方言，被老夫子拿烟杆狠狠的敲了狗头。 费尽心思才将大黄狗赶进新做好的狗窝，为了惩罚大黄狗对着客人犬吠，拿走了铺垫狗窝的红毯。 然后提笔在狗窝门口写了首诗： 出入朱门四五年，为知人意得人怜。 近缘咬着亲知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老夫子写完，举着笔笑了起来。 方言望着笑眯眯的范希评，这是个充满童趣的老头。 他和别的读书人不同，一点也不迂腐。 傍晚。 李凌雲和方言离开老夫子家，迎着夕阳往回走。 “老夫子身体没事，就是年纪大了。”方言想了想说道。 “哦！”李凌雲点点头，叹息道：“我知道，就是想看看……” 话未说完，就见李凌雲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方言欲言又止，想起老夫子院里的枇杷树，还有那一袋烟丝，终于下定决心。 “小镇里那些看起来像是坑蒙拐骗的修士，其实是真的有大本事的人，还有他们卖的那些草和石头，有些的确有灵气，你可以去小镇四周找找，看能否找到那种带有灵气的草或者石头，说不定可以延缓几年……” 李凌雲摇头道：“没用，小镇出生的人本就承接真龙遗泽，那些东西对我们没用，小镇很多懒人闲汉就靠捡这个卖钱呢。” 方言明白了，几千年来，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试试总没错……” 李凌雲停下脚步，望着方言，愣愣道：“试试总没错……那就试试，不做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试试也好。” 从这天开始，李凌雲也加入了‘寻宝’的队伍，每当学塾下课后，或者无事一身轻的时候，他都会四处寻摸灵草和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本地人的关系，从小在小镇长大，两个月后的秋初。 这小子找到了一布袋带有稀薄龙气的石头，还有一花盆的灵草。 运气好到不行，方言羡慕不已，有次见他找东西累了，翻进某座无人的屋子里去，院里有口井，也就打个水喝的功夫，竟然也能在井里找到带有龙气的灵草。 就这，他还特欠揍的跟方言说“真龙遗泽消散的差不多了，以前小时候，像这样的东西，一个上午就能摸出来一袋子，我当年小时候父母过世后，就靠这个养活自己，摸一袋子，卖给外乡人，能赚不少钱。” 第三十四章 日暮秋途 方言鄙视的看着他装，不想搭理。 李凌雲竖起大拇指，傲气凌云的样子十分得意，“想当年，我在小镇里，可是摸石头的这个，那些孩子都不如我！” 接着他又叹息，说现在不如以前了，摸了两月才这么点。 方言想起湖底的那个妖兽，心想可能都被他吃了吧。 中秋那天，李凌雲去湖底摸了两条带有龙气的鱼，又去外面买回来一个瓷盆，把那些石头和草放进瓷盆里，装上水，再放鱼，做了个简易的鱼缸，打算拿去送给老夫子，当做中秋礼物。 晚堂疏雨暗柴门，几人灯火坐黄昏。 晚上，李凌雲没回家。 方言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八月飘香的桂树，思考这个世界的月亮上有没有嫦娥姐姐，有没有玉兔，有没有月桂。 隔壁的王寡妇端着饭碗出来院子，见方言一人坐着，想必是还没吃饭，便邀请到家里来，两人一块过节。 这个世界的中秋节是没有月饼的，但是会吃某种用五谷作成的馍，也是圆圆的形状。 住在更里面的二狗子他娘端着一盆五谷作的馍出来，站在月色下高高举起，对着月亮拜了三拜，闭上眼虔诚的说着吉祥话。 王寡妇和方言拿小凳子坐在院里，端着饭碗吃饭，还能一边赏月。 “明天啊……姐姐家的秋茶就能采摘了，你要不要来学炒茶？” 王寡妇扒了两口饭，用下巴点了点院里的茶树。 方言点头，这个得学，以后回大山里，可以自己制茶。 中秋第二天，方言起了个大早，丢了个清洁术给自己，就跑去隔壁学制茶。 王寡妇手里端着一张竹篾制成的笳苈，用食指与拇指挟住叶间幼梗的中部，集两指的弹力将茶叶摘断，然后对兴致满满的方言介绍起来。 “采摘时间以中午至日落前一两个时辰为佳，不过咱们这几株野茶树没那么多讲究，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两点，采一个顶芽和芽旁的第一片叶子，这叫一心一叶，这样的茶最是香醇鲜美，质地上乘，第二点就是较差一些的茶叶，需要多采一叶，这叫一心二叶，剩下的就是较为普通的粗茶。” 方言端着同样的竹篾制成的笳苈，有样学样，小心翼翼的采摘下一片片茶叶。 中午时分，茶叶就分门别类的采摘完，吃过午饭。 下午就到了晒茶青的步骤，需要在阳光下晒掉水分。 趁着晒茶的午后时光，王寡妇叫上方言去看之前制成的纸张，层层叠叠的堆放在屋子里。 方言看见后不敢置信，当初的竹子，真的成了如雪片一般的张张白纸。 暮色降临，天空又有浓云密布。 方言和王寡妇手捧热茶，坐在堂前望出去，大颗雨滴正稀疏落下；院子前的柴门，也已愈见灰暗朦胧。两人颇有闲情，凝神睇视那骤然大作的雨点，阵雨掠过院里的茶树，忽地像倾翻的石盆，哗啦啦的逐渐变大。 疏雨未几，顿作倾盆大雨，密密麻麻，落在地上如针尖在万里江面跳跃；苍苍茫茫，更如一簇簇立时生就的白发。 院堂前，王寡妇点起了灯火，如鬼火般摇曳。 两个人围坐一团，相顾无言。 远处，小镇外的陀山遥远迷蒙。 近处，二狗子家简陋的茅舍，在风雨中更显得贫穷。 方言将全部的心思都沉入在风雨中，仔细的感受着风雨里的每一种变化，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 有一道神龙虚影吐纳紫色气息，在风雨中遨游，发出阵阵龙吟。 方言正沉浸在神龙行云布雨的神通…… 神龙硕大的头颅凑近，看着她道：“小娃娃，这才是行云布雨，学会了吗？” 方言惊讶无比，问道：“你是谁？” 神龙傲然昂首，“吾本天宫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昂~！” 一声震撼天地的龙吟响起，神龙摆尾游向天际，消失不见。 方言惊醒，外面天色已晚，风雨如晦。 “刚才那是什么？” 王寡妇端着饭菜进屋，在身上擦了擦手，笑道：“吃饭了。” 神思不属的吃完饭，刚好雨停了，方言就回到李凌雲的屋子。 接下来几天因为要晒茶青，方言就没去隔壁，举着布番游街串巷去了。 一个早晨下来，也没几个人跑来照顾她这位游方道士生意，石头灵草也没找到。 倒是见识了二狗子他娘在卖菜的小摊前大杀四方，面对一群咄咄逼人的商贩和菜农，硬生生将十几文钱的素菜砍到九文钱，然后得意洋洋的离去。 高昂着头，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 一直游荡到傍晚，方言往家里走，看见李凌雲在梨园的门口，奴颜屈膝的对着某位优怜赔笑，小模样恶心极了。 某天。 茶叶晒完，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制作，方言又颠颠的跑去学。 本以为只要简单的炒制一下好了，谁承想接下来还有好多步骤。 炒青、揉、渥堆、干燥、紧压、蒸、压、晾干。 最后简单的包装，就完成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方言都待在王寡妇家学制茶，等到茶叶最后制成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真的太不容易了…… 王寡妇取出一小包茶叶，递给方言。 “本来这些好茶，姐姐是拿来送人的，那些个在姐姐这买纸的商铺，每年都会送上一点，生意之外不过人情，可惜有家商铺今年春关了门，断了生意往来，刚好多出一包，送给你了。” 方言不知作何感想，双手接过，抱在怀里，傻气的笑了起来。 第二日开始，王寡妇开始挨家挨户给那些订了纸张的商户送货，每一家还顺带送点自己制的茶。 全部送完，到手十来两银子，省吃俭用，也够生活差不多一年，何况家里还养了那么多的鸡鸭，起码吃穿不愁。 秋季过去，冬季来临。 每到这个季节，方言就要冬眠，虽然如今化了形，但依旧敌不过动物本能。 找到李凌雲打个招呼，说是要出门一趟，明年春再回来。 跑到小镇外的陀山，找了个不知是不是穿山甲留下的洞，刚好够她化成本体钻进去。 小洞直通山腹，温暖又有地下水系的潮湿，十分适宜蛇冬眠。 方言趴在某块凸起来的石头上，舒舒服服的冬眠。 第三十五章 小寺庙里有条白蛇妖 春末时节。 行人在暮色来临的山路上行进，孤寂劳顿，跋涉艰辛，急于投宿，见前方的山腰处有间简陋的茅舍。 匆匆上前，伸手想要扣响茅舍的柴门，‘哐啷’一声，柴门上的木板掉了下来，行人急忙后退，定睛一瞧，柴门还好好的，抬头，原来门扉处有个梁架子，低头，掉在地上的竟是一块匾，上书‘陀山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响起，柴门打开了，行人往里张望，不见人影，心里忽地一紧，该不会…… 深山，寒舍，妖魔鬼怪吃人！ “喂喂喂~！” 行人来不及多想，脐下三寸处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 “往这看，我在这呢~！” 行人低头一瞧，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原来是个小男孩。 “施主，你是住宿呢？还是上香拜佛？” 行人低头弯腰，双手合十，恭敬无比，“小和尚你好，鄙人途经此地，见天色已晚，特来贵……寺借宿一晚。” “进来吧。” 小和尚拉开门，让人进来，自己拍拍身上的布衣，刚劈完柴，现在去烧水做饭。 行人进到院里，身形猛地顿住，他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屋檐下，有一位老和尚，盘膝而坐，老神在在，慈眉善目，像极了传言中的得道高僧。 对面，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及笄少女，穿着道袍，吊儿郎当的坐着，一手拿着签筒，一手拿着烟杆，时不时的抽一口，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少女摇晃着签筒，不断劝说老和尚。 “抽一根呗~！道爷我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算前生今世外加下辈子，分毫不差，试试呗~！免费，不要钱，真的！” 行人抓紧包裹，一步步往后退，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女冠逼着和尚抽签算命，真是活久见！ “不好！” 小和尚丢下手里的切菜工作，举着菜刀就跑到行人身后，拦住去路。 “施主，别看我们寺庙简陋，但是免费提供热水沐浴，还免费提供饭菜，还能免费帮你和父母家人还愿祈福，晚上要是睡不着我和师傅还可以念经给你听！” 行人顿住脚步，愣住了。 小和尚举着菜刀，继续说，“关键是，我们收费便宜，只要三十文钱，只要三十文，出家人不打诳语~！” 行人一抹额头的冷汗，手脚不听使唤，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住，我住，我住，真的，我住还不行嘛？！咱先把刀放下，你年纪尚小，别玩刀，危险！” 小和尚想起师傅平时交待的话，赶紧松手，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施主，床在那边，我领你过去。” 路过屋檐，行人目不斜视，根本不敢乱看。 小和尚安顿好行人，来到屋檐下，蹲在方言身边，被烟熏的咳嗽。 “施主，我能抽吗？” 老和尚赶紧一把抓过小和尚，捂住他的嘴，教训道：“小白，咱们是和尚，得有尊严，坚决不能信道家那一套！” 方言没好气的砸吧口烟，心里开始琢磨起法子来，这老和尚油盐不进，怎么都不愿意抽根签。 事情是这样的，方言冬眠醒来，走到半山腰，突然发现此地竟然还有一件陋舍，再仔细一瞧，好家伙，原来是寺庙！ 然后看见老和尚慧真，还有小和尚小白，本来没啥。 仔细嗅嗅，这小和尚是条蛇妖嘿~！ 再用天官书给这老和尚看看面相，吓了一跳，头一次见福源如此深厚的人，气运值都快溢出来了。 不行~！ 一定得让这老和尚抽根签，赚他点气运值。 谁知这老和尚是真的轴，打死不抽签，方言的气得，也犯了犟脾气，非让他抽不可，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老和尚安坐，不动如山，小小蛇妖苦口婆心劝人抽签。 小和尚不知师傅为何不愿意抽签，想起之前告诫他女人是老虎，可是眼前这老虎一点也不凶啊？ 也不吃人~！ 还让他想亲近…… 不行！ 小和尚摇头，赶紧低头默念清心咒！ 老和尚油盐不进，小和尚气运值不够，方言深感挫败。 抬头，见天色已晚，方言想着又要露宿山野了。 鼻端轻嗅…… “什么味道？这么香？！” 老和尚默默松开了握住小和尚嘴的手，不停的给小和尚递眼神。 小和尚心领神会，“斋饭的香味，施主要用饭吗？五十文钱，管饱！” 方言摸摸肚子，的确好久没吃东西了，要不吃完再走？ “那好吧，五十文，给你！” 方言痛快的给了五十文钱，打算吃饱再走。 砸吧口烟，正要把签筒收起来，老和尚伸出手…… 方言傻眼，问道：“干嘛？不是给钱了吗？” “抽签~！” 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笑起来，但是落在方言眼中，怎么都有种贱贱的感觉。 “施主照顾我的生意，我也照顾施主的生意……” 方言递出签筒，斩钉截铁道：“六十文钱，谢谢！” 老和尚不乐意了，指着她道：“施主，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 最终，方言一分钱没收，让老和尚抽了根签。 果然没叫她失望，是上上签，20 的气运值到手。 如今189的气运值，距离下一次抽签又近了一步。 吃完饭，方言拍着肚子离开，剩下三个人在那大眼看小眼。 一整桶米饭，外加四五盘素菜，都被方言吃了个精光。 随手折了根树枝，剔着牙，方言挥挥手，像是老邻居串门。 “走啦~！下次家去……” 方言心中暗笑，想占便宜，不存在的，也不看看本蛇是谁！ 荒山野岭对付了一宿。 月朗星稀，虫鸣鸟叫，倒也自在。 清晨醒来。 方言悠闲的散着步，回到小镇，正好看见老和尚带着小和尚在小镇摆摊，替人做法事抄经文，还兼职带人回寺庙享受山野闲趣和农家乐。 一老一小看见方言，老和尚低头假装没看见，小和尚高兴的挥手。 “大师，早，小和尚，早！” 方言挥手打招呼，心里却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但愿小和尚所托非人吧…… 回到李凌雲的小屋，看他还在刚起床，鄙视了一番，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布番出门，赚气运值这种事情，一天不能拉下。 李凌雲傻眼了，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你回来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 出门，碰见王寡妇喂鸡喂鸭，打了个招呼。 转角时，看见二狗子他娘倚门而望，忧心忡忡。 方言没当回事，估计又是担心二狗子跟着隔壁街的李华姑娘出摊去了，种完地没有及时回家。她觉得，其实李华那小妞挺好的，性格好，人也好，平时见到她还愿意打招呼。 第三十六章 龙脊轩志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又遇见了那位同行的女子，生意爆火，反观自身，虽然没几个人来算命，让方言很受伤，但心境却很平和。 为啥？ 大街上行人如织，有普通人，有修士，有妖怪，还有跟着主人四处游荡的灵宠，一派和谐的景象，让方言内心升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种情绪忽如其来，不是为了利益而你争我斗，表面和谐，而是在这个世界上难得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让普通人，书生，妖怪，修士，和尚，戏子优怜等友好平等的相处。 和尚带着妖怪徒弟为了生存出来摆摊，修士为了修行资源可以公平互换，书生可以和妖怪修士结伴同行去梨园听戏。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真好…… 方言觉得心境有了某种提升，不是忽然之间获得了什么机缘，而是来自于体验生活与滚滚红尘后的明悟。 于是，她决定为了庆祝，给自己放一天假。 方言拎着‘三清道尊传人’字样的布番，来到小镇里唯一的梨园，俗语叫‘勾栏’，可不是那些不健康场所，纯粹是个唱戏听曲儿的地方，就像前世那些广播车里面播放的那种，“今晚八点，叉叉大影院，有歌舞演出”是一样的地方。 拎着布番，穿着蓝色道袍，中间还绣着一个八卦图案，晃晃悠悠来到勾栏门前，门子愣愣看着方言手里的布番，不太明白这个道姑是来做生意还是来听戏，还好这年代没有发小广告和宣传单的人不能进门的说法。 不然，方言这样的，肯定被拦下来，前世他住的小区，门口保安可是拦过不少抱着佛像来卖的和尚。 “这位仙子……这个……” 门子指了指布番满脸问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听戏而已，不做生意。” 扔给门子一串钱作为入门费，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 戏台上穿着大青衣，正在演戏中女角的女子是李凌雲跪舔许久，还未能成为入幕之宾的梨园名角。 叫啥来着…… 好像是吴怜月！ 梨园和那些凭借诗词歌赋就能一亲芳泽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人家只卖艺，仅此而已。 所以，李凌雲那小子的跪舔，注定不会成功。 一场戏听下来，也到了傍晚时分，戏子优怜们鞠躬下台，还要准备夜晚的场次。 梨园出来，方言还在回味刚才那场戏，其实跟前世的西厢记差不多的故事结构，因为时空和世界换了，故事内容和人物也不一样。 说不好孰优孰劣。 走在傍晚的小镇，见忙碌的人和妖收拾好东西，三五成群的结伴回家。 方言忽然觉得，若是不考虑要吸取龙气的因素，要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大概她愿意留下来，每天过着‘咸鱼’一般悠闲的生活。 …… 范希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拖着病体在书桌前整理那些陈年的杂书，因久病缠身，身躯乏力，抱着书往架子上放的时候不慎遗落一本。 老夫子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本棋谱，上面写着‘酉阳开天势’。 忽地笑了起来，他记起了年轻时的过往。 开元年间，他和另一位来自江南的举人一同进京赶考，那人才华横溢，得了丞相的另眼相看。 由于当时去的晚，找不到投宿之地，那人曾带着他在丞相张说家住过一段时间，在那里和一行和尚下过棋。和尚的棋艺不低，却始终无法胜过那人。 自知棋力不差，不久便去投考翰林。 果然一战告捷，成为“棋待诏“。 不同于进士出身，能赐官身。 棋待诏无法置喙家国大事，就是个陪皇帝下棋的，只要拥有举人功名，都可以去考。 后来乱世初定，那人想要谋求一官半职为国效力，可惜无门无路，又屡试不中。 无奈，只能辞了棋待诏，回乡做学问。 这本棋谱，就是那人当初在他回乡时送的，摸着书的封皮，已经老旧，原来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想起当初，仿佛还在昨日。 把书放回书架上，一一整理好，立刻赏心悦目起来。 老夫子回身，对恭敬站立的李凌雲道：“回去吧，我自己整理，不需要你帮。” 李凌雲无奈，只好离去。 老夫子站在窗台前，看着李凌雲离去的身影，暗道：别像我一样，蹉跎一生，你一定要考上啊！ 傍晚的残霞烧遍天空，映衬的院落里枇杷树火红，金灿灿的枇杷镀上了一层火一般的夕阳红。 如他一般年迈的大黄狗懒洋洋趴在院里，似乎在等待闭眼的那一天到来。 老夫子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了李凌雲前些时候说，他家斜对面有户人家，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种了半辈子的田地，儿子也是如此，可是当去年底传来消息，北地大旱，秋粮颗粒无收，又逢异族骑兵南下，百姓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父母易子而食。 年初朝廷来小镇征兵，那位名叫‘二狗子’的憨厚汉子，二话不说应了征。 面对战争和乱世之时，二狗子选择了国，而放弃了自己的小家。 他又想起李凌雲家的那位小丫头，喜欢抽旱烟，行事跳脱，不喜拘束，初来乍到，就望着枇杷树流口水。 想起小镇里的人和事，想起往日的种种，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 范希评笑了，回忆起往事，回忆起那些或许早已消散在风里的人，他忽然想喝酒，喝烈酒……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这家国天下！ 老夫子决定在如今尚能提笔时，写点什么，于是他看着院里的枇杷树，想起了小时候的生活，他曾在此地头悬梁锥刺股的熬夜苦读，他还想起了早已过世的妻子，和远在他乡的儿子。 提笔，写下了一封给自己的信： 龙脊轩，是过去的南阁楼，室内面积只有一丈见方，可以容纳一个人居住。 这座百年老屋，（屋顶墙上的）泥土从上边漏下来，雨水也一直往下流；我每次动书桌，环视四周都没有可以安置桌案的地方。又屋子方位朝北，不能被阳光照到，一过了中午（屋内）就已昏暗。 我稍稍修理了一下，使它不从上面漏土漏雨。 向前开了四扇窗子，用矮墙在庭院周围环绕，用来挡住南面射来的日光，日光反射照耀，室内才明亮起来。又在庭院里随意地种上兰花、桂树、竹子等草木，往日的栏杆，也增加了新的光彩。 家中的书摆满了书架，我仰头高声吟诵诗歌，有时又静静地独自端坐，听自然界各种各样的声音；庭院、台阶前静悄悄的，小鸟不时飞下来啄食，人走到它跟前也不离开。 农历十五的夜晚，明月高悬，照亮半截墙壁，桂树的影子交杂错落，微风吹过影子摇动，可爱极了。 然而我住在这里，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也有许多悲伤的事。 在这以前，庭院南北相通成为一体。等到伯父、叔父们分了家，室内外设置了许多小门，墙壁到处都是。分家后，狗把原住同一庭院的人当作陌生人，客人得越过厨房去吃饭。 庭院中开始是篱笆隔开，然后又砌成了墙，一共变了两次。 家中有个老婆婆，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这个老婆婆，是我已经去世祖母的婢女，给两代人做过奶娘，先母对她很好。 房子的西边和内室相连，去世的母亲曾经来过这里。 我从十五岁起就在轩内读书，有一天，祖母来看我，说：“我的孩子，好久没有见到你的身影了，为什么整天默默地呆在这里，很像个女孩子呀？” 瞻仰回顾旧日事物，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让人忍不住放声大哭。 东边曾经是厨房，人们到那里去，必须从轩前经过。我关着窗子住在里面，时间长了，能够根据脚步声辨别是谁。龙脊轩一共遭过四次火灾，能够不被焚毁，大概是有神灵在保护着吧。 当我无声无息地住在偏僻的小破屋时，世人哪里能知道我？ 当我扬眉眨眼时，世人自会认为这破屋不平凡。 中举五年后，我的妻子嫁到我家来，她时常来到轩中，向我问一些旧时的事情，有时伏在桌旁学写字，有时会坐在那里读我读过的书。 妻子回娘家探亲，回来转述她的小妹妹们说的话，“听说姐姐家有个小阁楼，那么，什么叫小阁楼呢？” 这以后六年，我的妻子去世，龙脊轩破败没有整修。 庭院中有一株枇杷树，是妻子去世那年我亲手种植的，今已亭亭如盖矣。 PS：龙脊轩，由归有光《项脊轩志》改编。 第三十七章 三绝石碑 初夏时节。 北地干旱无雨，叛军、异族、朝廷三方，乱成了一锅粥，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据闻，李凌雲家斜对面的二狗子，那个憨厚傻气，笑起来如一湾清澈泉水的汉子，从军去了北地。方言记得他喜欢镇里的李华姑娘，从未说出口，只远远的看着就满足，父母都是一辈子苦哈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在面对战争和乱世之时，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二狗子的母亲，这个市侩，爱占小便宜，好面子的女人，属于典型的市井小民，总爱说自家儿子只会种田，将来肯定没出息。 如今，她每天倚门而望，远眺北地。 某天晚上，李凌雲带了老夫子家的枇杷回来，和方言坐在院子里吃。 隔壁的王寡妇在屋子里缝衣服，李凌雲拿袋子装了点枇杷，隔着篱笆喊她吃。 方言知道，李凌雲这小子不安好心，估计惦记着人家的身子。 从小事当中就能看出来，没事就爱盯着乱瞄，跟小镇里的那些懒人闲汉们一个样，不同的是，他有心无胆，竟然没有做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 今年秋闱将至，李凌雲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他的举人大业。 范老夫子的意思是，千万别放弃，多少人就是这样蹉跎一生，要他坚持到底。 俗语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不外如是。 方言发现小镇外的平湖多了许多负笈游学的书生，还有结伴去州城参加秋闱的士子，他们都爱去平湖边的当湖亭，观看当年文圣与始皇帝留下的棋局。 小镇古老相传，文教圣人与始皇在当湖对弈十局，曾挥剑横扫半数春秋战国，始皇建国有感圣人教诲，在此立下三座石碑，记载盛世之治。 只是，平湖边的那座当湖亭里，棋局依旧，记载盛世之治的‘三绝石碑’却不见了踪迹。 方言换了地方，她现在每天拿着布番，去平湖边招摇撞骗，偶尔也能骗来一两个生意。 但是，能够抽出气运值的人却比较少，能够满10 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大多是些零星的气运值，个位数而已。 积少成多，有胜于无，总不能不抽…… 这玩意儿，好歹也是她的金手指呐~！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陀山寺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老和尚带着小蛇妖徒弟，每日晃荡在平湖边，一边给书生士子念经文，去除杂念，清神醒脑，一边介绍陀山寺的特色业务。 某次，方言看见小蛇妖跟背书似的，熟稔的对一位书生介绍，“咱们陀山寺，可以体验山野闲趣，还能提供免费斋饭，帮你念经祈福，只要五十文一位哦~！” 看看，这年头，连和尚都知道做生意要看人下碟，对这些人傻钱多的书生士子痛下狠手，从当初的三十文，涨价到五十文。 人心不古啊~！ 初秋时。 听说朝廷一心对付叛军，暂时放任异族南下的骑兵。 导致叛军五月末在北地吃了败仗，一路南下劫掠，如今已经到中原地界了。本以为朝廷要对叛军赶尽杀绝，却不料异族骑兵趁机差点打到京城去了。 不得已，朝廷军队只好调头对付异族骑兵。 方言仔细想了想乾国的地形，好像是：最上边是草原沙漠，往下是北地，再往下是京城，接着是中原，然后是江南，最后是沿海的南方地区。 北地，如今朝廷和异族骑兵打的火热，中原有叛军劫掠，若是叛军继续南下，江南和南方也会不安稳，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回到大山里去，人类打生打死，跟她一条蛇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几天算命，听不少书生士子们激扬文字，说要投笔从戎，去报效朝廷。 方言忍不住吐槽，“想法不错，估计不够人家一只手打。” 俗话说得好，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就是这些书生士子。 自古以来书生多是无用之辈，读书多反而误了自身。 方言在湖边晃荡，不时砸吧一口烟，看着湖边人来人往，心想，“要是湖底的那头妖兽忽然冒出来，会不会把眼前的人都吓死……” 某蛇想想就觉得好笑~！ 因为没生意上门，实在是无聊，只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眼见小蛇妖帮老和尚拉了几位负笈游学的书生，去陀山寺照顾生意，体验山野闲趣。 老和尚望着如火烧一般的天空，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方言会心的笑了起来…… 旁边，有两位书生说着话，约好去看小镇梨园的夜间场，瞧瞧那位优怜吴怜月的风姿。 那厢间，酒肆青色的酒幌子在晚中飞扬。 老板娘穿着长裙，双手叉腰站在当炉前，豪迈的风姿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她大骂低头做事装鸵鸟乌龟的老板，“老娘自从嫁给你后，看见漂亮的衣服也只是一笑而过，每天亲自下厨为你做饭，不嫌油污，你倒好，看见年轻漂亮的小娘就走不动道……” 话还未说完，一股巨大压迫从天而降令方言惊恐不已，那是来自高出自身修为的修士所释放出来的威势。不知道那个放出气势威慑的家伙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无论哪一种对付自己炼气期的修为太过容易。 周围，不乏前来摸石头的低级修士，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有位埋头在湖里摸石头的修士，脚还站立着，头却在湖水里，被这股威势一吓，整个人‘啪’的一声掉进了湖水里，不断的扑腾起来。 紧接着，天外光芒闪过。 一道人影凭空而立，站在湖水的上空，黑衣黑帽，看不清脸和身形，甚至连性别都未知。 手里托着一把酒壶样式的东西，缓慢的往下倾斜。 随着他的手不断倾斜，壶里倒出水来，如银河倒挂，从天而降，落在平湖里。 轰~！ 水落进平湖，像是重物落下，激起千丈巨浪，许多人都看见了湖底的石头。 所有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缓过神来，如此神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修士们则是被这惊天的手段吓住了。 湖水慢慢上升，黑衣人手里的壶，似乎藏有一条大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三十八章 老龟驮碑 千丈巨浪落下，冲散了湖边的酒肆，压垮了湖上的小桥。 四散的人群中，飞起几位同样黑衣黑袍的人，按照八卦方位站好。 双手结印，血红色的能量光芒形成线条似的牢笼，罩着小镇上方。 湖水开始沸腾，有东西从湖底出来！ 方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明悟，湖底的那只妖兽要出来了。 抬头，看着这几位黑衣人，立刻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魔修！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修士大吼了一声，“快跑啊~！这是魔修，他们在结万灵血祭大阵，走晚了都得死！！！” 立即有心急的修士御剑从天空飞走…… “别走天上……” 话还未说完，那位修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从空中飘落，尸体在空中无火自烧，瞬间化为飞灰。 书生士子，修士游客，数千人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方言拔腿欲逃，看见老和尚还站在原地，小蛇妖脸上露出白色的蛇鳞，拉着老和尚的宽衣大袖，声嘶力竭的喊“师傅，快走啊！” 老和尚不为所动，低头诵经。 奔逃的人们像无头苍蝇，有的往山里逃，有的往小镇逃，人群接踵，混乱四起。 方言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湖水彻底沸腾，一尊石碑冒出水面，慢慢的露出全貌。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三绝石碑！” 方言想起了小镇的传说。 当湖十局，藏有半部春秋。 三绝石碑，拓有半载盛世。 方言隐约有了猜测，“龙气，文运，叛军……原来镇压百年，梳理龙脉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龙脉未曾梳理完成，就逃出皇宫。 魔修早就布局，等着这一天，六七十年前没等到。 如今，他们等到了！ “是啊~！早该想到的，此地的真龙遗泽本来就丰厚，怎么会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呢？如果说，当年文圣将此地那道真龙之气送给了始皇帝，那么始皇帝死后，那道真龙之气去了哪里？” 方言觉得眼前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 果然！ 如她所想的一般。 湖水沸腾，如煮开的沸水，面积不断扩大，随着石碑的全貌露出，底下的妖兽也显出全貌。 这是…… 龙龟？ 有位修士在逃跑途中回望，竟停下脚步，失态的大喊，“这是霸下？！！” 龙首，似龟有齿，背驮丹书古碑，龟形而神冥。 老和尚叹息一声，声如洪钟，袈裟蝉衣无风自动，须发皆张。 “妖魔住手！！！” 当中的魔修收起手里的壶，转身面向老和尚，凌空站立。 “哦？原来还有个老和尚和一条小小的蛇妖，那就留下来做霸下的养分吧。” 漫不经心挥出一道流光，袭向老和尚。 “快走啊~！师傅……” 小小的白蛇妖停下拉扯袖子的手，挡在老和尚身前。 某种兵器穿透了小小白蛇妖的胸口，方言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摔在酒肆前。 方言低头，地上亮起红色光芒，冒出火舌，轻轻一撩，卷起小白蛇的尸体，瞬间化作飞灰，落了满地。 “不好~！快走！” 方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随着人群往小镇奔跑。 此时，她也知道要离开小镇，可是李凌雲还在小镇，他救过她一次。 这次，她得报恩！ 方言呼吸急促止不住的颤抖，这次身边没有林虞替她掠阵，死亡第一次变得那么清晰。 “嗯？老和尚有点意思，居然身具八部浮屠。” 那人仔细看了看老和尚，舔了舔嘴角，眼神贪婪扫视一番又摇摇头。 “霸下，吃掉他！” 霸下身上有八道腰身大小的铁链，连接湖底，从四面八方束缚着它。 红芒闪烁，八根铁链消失不见，化作泪泪流火，遍布小镇。 霸下龙首一般的头颅仰天长啸，肆意的发泄心底的不满。 天空中的几人同时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霸下渐渐低下头颅，再抬头时，双目变红，浑身散发煞气。 张口一吞，将念经的老和尚吃进肚子里！ 当中那人从天空落下，站在霸下背上的石碑前，盘膝而坐，手里的壶又开始倒水，水流漫过平湖，渐渐涌向小镇。 万灵血祭大阵，顾名思义，最少需要一万名生灵。 血祭小镇，刻不容缓！！！ 迟则生变…… 方言跑回小镇，人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逃跑的，有趁机作恶的，还有坐地哭泣等死的，她甚至看到某些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烧杀抢掠。 众生相不一而足。 凭借蛇类天生的嗅觉，根据气味粒子在混乱中找到李凌雲，他抱着当初挂在房间墙上的那把飞剑，蹲坐在地上哭泣，老夫子范希评手提一把普通的铁剑，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已然身死。 方言愣住了，这个有趣的老头，就这样死了…… 曾经听李凌雲说，老夫子心怀家国天下，却报国无门。 方言却觉得这个老头有趣，正直不迂腐，不像那些名望高绝的大儒名士。 “怎么了？” 方言声音嘶哑，一时间没有接受到眼前的信息。 “叛军攻进小镇了……” 原来，那些穿统一服饰的人，竟是北地一路劫掠而来的叛军。 魔道，叛军，原来如此！ 当初林虞把她镇压在皇宫，是为了延续国祚，百年之期未至，龙脉地气未曾完全梳理完毕，魔道找到了可乘之机。 方言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心的险恶，世间的艰险。 是如此的可怕。 但是为什么，这一切会跟她一条小小的蛇妖关系？ 为什么！ 林虞，这个女人曾经手把手带她入世，体验生活，教她人情世故，指导她修行。 方言也曾把林虞当做自己的依靠，当做最亲近的人。 但也是这个女人，亲手将她送进了这个漩涡。 那边，她看到了王寡妇，被几个叛军追着到处跑，手里拿着兵器，肆意羞辱。 “不要啊~！” 方言摇头，还来不及说话阻止。 王寡妇便一个纵身，跳进了井里，那几个叛军捶足顿胸的感叹可惜。 另一边，二狗子的父亲，被人砍了头，头颅用兵器挑起，他那个市侩的母亲早已倒在血泊中，看样子是不愿受辱，撞墙而死。 左边的街道上，梨园的主人带着一群短衣打扮的汉子，护卫着车子行礼和女眷奔逃，一辆马车中，优怜吴怜月撩起车帘，催促车队快一点，瞧了这边蹲在地上哭泣的李凌雲，摇摇头放下了帘子，竟是没再多看一眼。 “死了……都死了？！” 前生今世，除去那次林虞护卫着她从大山走出来那次，见过艰苦的民生外。 这是方言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战火横飞，残肢断臂，简直人间炼狱。 凄惨的一幕幕，刺痛着她的眼睛。 方言想起自身，没有强大的宗门当做靠山，没有厉害的师傅为自己撑腰，甚至没有实力自保。 做为一条蛇妖，她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妖怪，死了就真的死了。 不会有人心疼，不会有人为她去讲道理。 最可能的下场，就是被人蛇皮做成钱包，蛇骨和蛇胆拿去炼丹或者泡酒入药，蛇肉刮去煮成蛇羹，然后一群人笑嘻嘻的坐在火堆前谈笑风生，说上一句，“这蛇羹不错，又鲜又嫩！” 方言突然想逃，逃的远远的，不让别人找到…… 第三十九章 签筒显威 小镇的梨园梁柱发出呻吟崩碎，轰然倒塌。 某位仗着修为金丹期的散修想要逃窜，被魔修从天空击落。 忽地！ 铺天盖地的魔修飞上天空，有人开始巡视，专门对付逃窜的散修，有人三五成群，认真的双手结印，看样子是在完善那座笼罩小镇的阵法。 方言回过神来，想起了魔修的万灵血祭大阵，还有平湖里的那头霸下。 “快跑，小镇外有妖兽，他们准备血祭小镇的生灵。” 虽然方言说的头不着尾，颠三倒四，但是李凌雲还是明白了，傻愣愣的望着她，笑了起来，颇显凄惨无奈。 “小镇外有妖兽，上面有魔修，里面有叛军，往哪里逃？” 话未说完，如一座小山般的霸下，已经踏进小镇。 霸下每前进一步，必定有不断的有横梁和青瓦门窗被踩成齑粉，房屋倒塌燃起大火，飞在天上的魔修不断诵念咒语，每一步踩踏，霸下的足底都会扩散一团红雾，齑粉在红雾里如水草般随着水流晃动，然后四散飘落。 方言疯狂思考着对策，想想如今手里还有什么后手可以用。 思来想去，只有签筒，可惜气运值198，就差两点。 对了！ 签筒……她还有木签没用！ 方言眼神明亮，在脑海里寻找那几支木签，顺带思考它们的功能。 一元复始，恢复状态，这个不行！ 巧夺天工，提升技能，这个不行！ 指鹿为马，这个……难道把霸下变成别的动物？ 估计所有魔修会疯狂，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 这个也不行！ 信手拈来，这个好像……可以！ 方言忽然想起了东方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说过，龙能显能隐，能巨能细；又想起霸下当初躲在湖底，竟然没人能发现它的存在，要知道每天下湖摸石头的人可不少，没一个人能发现它，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而且它有两道真龙之气，据方言木签了解，好像真龙之气代表的能力，并非都一样。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霸下身上的真龙之气有和此相关的天赋神通。 偷！ 偷完后，用巧夺天工提升，然后逃走。 “使用，信手拈来，目标：霸下！” 方言下令，脑海中飞出那支代表信手拈来的木签，撞进霸下的龙首。 “拜托~！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 嗡~ 信息回馈传来。 “盗取技能：天赋神通，幽明。” “幽明：遮蔽自身天机，获知天机与部分命运。” 方言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喜极而泣。 “是否学习？” “学习！” 方言下令学习。 “叮~！” “学习完毕。” “使用巧夺天工。” 方言再次下令使用木签。 “可提升技能：剑浪三叠，制茶，造纸。” 没啦？ 方言傻了，关键时刻怎么没了？ 对了…… 天赋神通不能使用木签提升。 完了！ 算了，那就先取消使用吧！ “取消使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方言着急的在原地踱步，李凌雲傻乎乎的抱着老夫子坐在原地等死，不少修士反抗魔修，打得水深火热，许多无辜的平民和叛军都遭了殃。 “对了！” 方言突然停下，在原地盘膝而坐，不到两刻钟，她身上的气息发生变化，修为竟然往前踏出一小步，如今到了练气中期。 “你的剑给我，带你冲出去。” 方言起身，伸出手。 “老师怎么办？” 李凌雲哭红眼问道。 “不嫌麻烦，你就背着，我可不敢保证我们能活下来。” 方言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李凌雲一咬牙，背起范希评的尸体，“如果死了，我绝不怨你，到时候事不可为，你自己先跑吧！” “走！” 见李凌雲背好范希评的尸体，方言提着剑，前面开路。 一路上遇到的叛军，都不是方言的一合之敌，很快被她砍瓜切菜般的弄死。 这些叛军一路劫掠，恶事没少做，死有余辜！ 走到一半，方言停下脚步，问道：“平湖不能去了，那边更危险，小镇周围哪里还有水系？” “水？”李凌雲想了想，惊声道：“学塾后边，有条小溪，当初就是在那里救你上来的……” “在哪？带路！” 方言砍掉一个叛军，往后退了一步。 “好！” 李凌雲在前头带路，遇见叛军就交给方言，路过某处街角，看见一些书生和修士还有小镇上的懒人闲汉有组织的开始反抗。 零星散碎，不成规模，注定无法长久。 路遇某位魔修，实力相差不大，练气中期巅峰。 方言有信心一战。 “你走不掉的，圣教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魔修喋喋不休，奸笑着说个不停，好像能把敌人说趴下，跪地求饶似的。 “你是第一个见识这招剑法的，应该感到……郁闷！” 说完，方言摆出剑式，挥舞出剑诀。 “天剑三绝，第一式，绝基！” 方言有点尴尬，这个名字有点像骂人没有那个啥，好比骂人太监，其实说的是毁人道基，也就是一剑刺破敌人气海。 刚才利用天官书和剑浪三叠从大道熔炉里熔炼出来的新剑诀。 一共三招剑式，绝基，绝命，绝世。 绝基，刺破气海或者金丹元婴。 绝命，有点类似于一剑封喉。 绝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方言只出了一剑，那位魔修甚至没有看清楚剑招，就捂着腹部的气海，痛苦欲绝。 “去死吧！该死的邪魔！” 方言冷哼一声，飞剑在魔修腹部一绞，断绝生机，抽出飞剑。 “赫赫~” 魔修的声音像是破旧的老风箱，不停的都抽冷气，倒在血泊中。 “走！” 方言挥剑，指挥李凌雲继续带路。 一路到学塾，几乎没再遇见什么像样的魔修，直到进入学塾，才听闻某位跑往小镇中央的散修说，有几位元婴期的修士正在组织大家抵抗，冲出小镇，他也正要赶着去那里。 方言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压力大大减轻。 第四十章 无路 好不容易到了学塾，眼看就要走到小溪。 天空中，两道身影不断接近，然后其中一道身影落了下来，掉在小溪边，临死前看见方言和李凌雲，还说了句话，才气绝身亡。 “金丹后期，快跑！” 方言暗道一声该死，抬头看向天空，一位身穿黑衣的魔修凌空而立。 “哈哈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个飞在天上的人哈哈大笑，化作一道流光飞来。 眼看就要到跟前，方言才大喝一声，“指鹿为马！” 砰~！ 那人瞬间变成了一头猛虎，落在学塾内，课室倒塌一片，升起尘土。 猛虎被学塾的房屋阻拦，但也只能阻拦片刻。 “快跑啊！” 方言带头跑向小溪，不忘回头对发呆的李凌雲大喊，后者反应过来，急匆匆背着老夫子跑起来。 刚跑到小溪边，那只魔修变成的猛虎就已经越过房屋的阻拦，来到身后不足五丈的距离，仰天长啸一声，声震环宇。 “该死~！都变成老虎了，还保留着金丹期的修为，真是垃圾签！” 方言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纵身一跃，跳入水里，在空中不忘大喊，“发什么楞，快跳水！” 李凌雲来不及多想，带着老夫子的尸体跳进水里，浮浮沉沉，眼看就要淹没，也不见方言的身影。 岸上，魔修所变化的猛虎，纵身一跃，跨越五丈的距离，来到溪边，威武的虎脸上写满了人性化的不可思议，不太明白那个小小的炼气期女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他堂堂高出好几个阶段修为的金丹期修士，变成了猛虎？ 小溪里，李凌雲不断挣扎，大喊大叫。 忽地！ 小溪里冒出一条庞然大物，仔细一瞧，猛虎和李凌雲都吓了一跳。 “这是……龙？” 不对，没有角，这是虺蛇！ 魔修变化的猛虎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方言张开蛇嘴，一口将李凌雲和老夫子的尸体吞进蛇嘴，不敢下咽，害怕胃酸会把他们两个腐蚀掉，只剩残渣。 “噗通~！” 虺蛇入水，消失不见。 …… 绵延的青山重峦叠嶂，千峰竞秀，高低错落有致，蔚为壮观。 山林空荡寂静，野鹿正在小溪旁饮水。 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一声鸡鸣。 近处，小溪里传来“哗啦”一声响，惊走了正在饮水的野鹿。 方言狰狞硕大的蛇头冒出水面，游至岸边，张口一吐，掉落两个人影。 正是李凌雲，还有范希评的尸体。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终于重见光明，李凌雲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范希评的尸体随意掉在身边，尚有余温。 哗啦~ 方言化为人形，走出小溪，将飞剑丢在李凌雲身边。 “不知道，距离小镇大概有百里左右。” “百里……”李凌雲站起，极目远眺，见远方一片重岩叠嶂，隐约有城池掩映其间。 “那里是江城……这里应该是江城附近的无名山谷。” “现在怎么办？”李凌雲呆愣愣的看着方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言一咬牙，又捡起地上的飞剑，望着远处的城市。 “我送你去江城，每座大城里，应该都有仙道盟的驻地，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李凌雲一眼。 “从此，我们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 不等李凌雲说话，方言继续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是蛇妖，并非什么千年大妖，只是刚化形没多久的低级蛇妖，在你们人类的世界里，属于谁都可以欺负的存在，别指望我会留下来给你当保镖，练气决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就当房租钱。” 李凌雲点头，他知道方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是妖，不是人类，不能要求太多，也不能以人类之间的患难情谊去看待。 “好！你点头就是答应了，现在你需要考虑，怎么安顿你的老师。” 方言颔首，指着老夫子范希评的尸体说道。 李凌雲迟疑不决，攒眉蹙额的表情，看上去难受极了。 “就在这……埋了吧，你给选个地方。” “好！” 方言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看着他满脸黯然神伤，又不太会安慰人，思来想去，才想起前世流行的某句话。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李凌雲精神恍惚的看了方言一眼，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关于风水堪舆，方言不敢说天下第一等，起码也比那些招摇撞骗的游方道士好多了，毕竟学会整本天官书，选的地方风水绝不会差。 两人合伙埋葬了老夫子，又撮土为香，拜了拜。 李凌雲跪在老夫子坟前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夫子对他的好。 人就是这样，不失去，又怎么能学会珍惜。 方言不知什么感受，作为一条蛇，似乎已经不具备人类的情绪，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这个有趣的老头，曾和她一起蹲在庭院里做狗窝，抽旱烟，天南地北的胡侃。 真要说起小镇对她最好的人，应该是住在李凌雲家隔壁的王寡妇，那个龙眠小镇著名的嘴强王者，一张诱人的小嘴荤素不忌，经常叉着腰在大街上和多嘴的妇人对骂，那场面简直绝了。 王寡妇教会了她造纸、制茶，还有生活中的点滴琐碎事情。 可是……王寡妇就死在她的眼前，除去那一瞬间的可惜和不舍，却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 “已经不同了，不是化作人形，就是人啊~！” 方言抬头望天，神色如泥塑木雕，看不出一丝波动。 傍晚时分。 两人已经离开了老夫子范希评的埋骨处，行走在山野中，天空残霞遍布，层层叠叠，即将迎来黑夜。 远处天空划过一道流光。 青色的身影掉落在两人前方的草丛，那人双手抓住路边石块脑袋露出草丛大口呼吸。 “嗬……嗬……” 他费尽力气，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狠话。 “咳咳……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咳……” 方言伸手拦下李凌雲，两人相视一眼，停下脚步。 “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人发现了方言和李凌雲，转头看着他们。 “当湖镇。” 李凌雲舔着干涩的嘴唇，看了方言一眼，不明白她为何要回答。 “当湖？龙眠镇！”那人惊呼一声，眉头紧蹙，苦着脸道：“那里也出事了？魔道那些畜生早就断了后路……” 方言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正在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一章 隐藏 江城有仙道盟驻地。 驻地负责人，一般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人数众多，由五大派的弟子组成，下辖许多投靠进来的小门派。 前些时日，传来消息，魔道南下，中原驻地的负责人邀请江城等多地区负责人组织人手，一同南北夹击魔道修士，朝廷的州郡也组织力量反抗追缴叛军。 计划没问题，情报也没问题，唯一低估了魔道的底蕴。 江城负责人在战场上的打得火热，谁知道被魔道偷家，端了老巢。 江城的散修和仙道盟低级子弟，死伤无算。 方言听那人说完，暗道不妙，前路被堵，后路被封。 就算此人言语不实，也能提炼出一个信息，前面魔道进攻江城，正在打仗。 混乱，危险！ 李凌雲脸色惨白，哭丧着脸，死眉瞪眼的道：“天地之大，何处能容身？” 那人眉头紧皱，蹙额道：“你们是龙眠镇逃出来的散修？” 修士一般都把小镇叫做‘龙眠镇’。 方言修为低，只有炼气期，她既没穿道袍，也没报宗门和师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无需隐藏猜测。 李凌雲正要说话，局促不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刚历经大变故，有点神思恍惚。 “嗯？！” 方言伸手制止，若无其事的看着对方，回头低声道：“此人来历不明……” “别怕~” 那人面容憔悴，尽可能的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是衍星宗的弟子，你们扶我起来，咱们结伴同行，再到别处去看看，我就不信魔道能把周围全给堵住，总有一两个城池是例外的，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散失希望！” 方言忽然笑了起来，拱手作揖，“原来是衍星宗的弟子，不知你受伤是否严重，我这有一瓶疗伤的丹药，额……忘了问，你受的是内伤还是外伤？” 说着话，方言将手伸入怀里，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拿出丹药。 “小伤而已，没有伤及根本……” 那人笑着摆手，哑然道：“你们先把我扶起来，先离开要紧，此地距离江城太近，并未脱离危机。” “好的，这就来~！” 方言放下手，作势欲往前走，谁知下一刻她就变脸，冷笑道：“指鹿为马！” 砰~！ 那人前一刻还在笑容满面，瞬间变得瞠目结舌，然后…… 变成了一头猪，趴在草丛里，腹部有道很长的伤口，流了好多血。 李凌雲惊慌失措，目瞪口呆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骗人！” 方言解释了一句，看着李凌雲，一字一顿，“衍星宗的人，我认得出来，举手投足，有浩瀚的星海之力，很显然，他没有！” 李凌雲手指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将信将疑。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方言环顾四周，回头看着来时的青山大谷，“回去，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回去？为何？” 李凌雲面如土色。 见他似乎理解错了意思，方言指着不远处的青山，“我是说山里，既能躲，也能逃。” “我、我……” 李凌雲抱头，焦眉愁眼，神情痛苦，挣扎了许久，才抬起头。 “我信你！” 方言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猪，神情复杂，能御剑飞行的，至少是金丹期，即使受伤变成猪，也不是她能对付的，但是就这样走了，心里又害怕留下伏笔，最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第一次使用了签筒的直接吞噬功能，虽然根据介绍，会有一定的反噬，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首先她需要气运值，她如今只能依靠签筒的力量，其次她也想借此摸清楚签筒的所有能力，这次的事情给她的直观感触很深，她从未如此渴望变强，渴望力量。 最后，既然不能直接杀了这个人，或者说猪，但是吞噬掉他的气运值，可以让他一直走霉运，说不定待会就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 “吞噬气运！” 签筒旋转，发出嗡嗡的响声。 一道流光从那头猪的体内迸射而出，进入方言手里的签筒。 气运值20，减少12，获得8升。 总气运值206升。 地上变成二师兄的那人在吭哧吭哧的嚎叫着，惊慌失措，挣扎着要起来。 “快走！” 方言简单的计算得失，带头离开。 二师兄眼睁睁看着两人远去，起来又跌倒，猪脸上满是无可奈何跟不可置信。 咋就变成猪了呢？！！ 到手的血食就这样飞走了…… 还没等二师兄胡思乱想，两根细若毫毛的袖珍版飞剑迅若闪电，从远处飞来，瞬间穿透了二师兄的胸膛，吸走了一身的精血。 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 回到无名青山。 细心的找了处隐蔽的地方，依山傍水，极为可靠。 “但愿你能习惯今后一段时间露宿山野。” 方言找到处山洞，看样子以前曾经有人在此过夜，地上还有一堆余烬，显然烧过火。 “我去捡柴，你自己在这休息，注意安全，别被财狼虎豹给叼走了。” 说完，把飞剑丢在他眼前，有胜于无，总得有件自保的武器，否则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会没有安全感。 离开李凌雲，方言开始沟通签筒。 “抽签！” 她现在终于发现，签筒还是有点用处的，只看怎么用。 “叮~！” 方言在心底默念：“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瞬息千里，信手拈来，随便来一个都行！”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叮~！已抽取成功！” “否极泰来！” 方言：“……” 行吧，这个还不错，看看能开出什么奖。 “打开！”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锻造术书籍一本。”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锻造术的书名。 “锻打十二法：内含十二种锻造灵器的方法。”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 书籍的内容刻进方言的脑海里，算是学了一遍，只等下次抽出巧夺天工来提升。 “还有一次机会……” 第四十二章 飞剑的隐秘 “抽签！” 方言在心底默念：“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瞬息千里，信手拈来，随便来一个都行！”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簌簌~！ “叮~！已抽取成功！” “斗转星移。” 光幕滚动，脑海中出现了解析。 “战斗时可将别人的一次攻击全数返回，使用一次。” “这就很奈斯~！” 方言开行的简直快要跳起来，终于又抽出一支实用的签，留着！ 她现在已经留了两支木签还没用，一支是一元复始，一支是斗转星移。 一边拾捡柴火，一边查看偷来的新天赋神通，幽明。 “幽明：遮蔽自身天机，获知天机与部分命运。” 方言发现，偷来的天赋神通，一般都是最低等级，需要慢慢的升级。 如今，她只能勉强的做到遮蔽自身的天机，还无法做到获取与自身无关的天机，特别是针对一国或者一地的大天机，或者针对一国一地之人的大命运。 如果说，要是配合天官书，或许能做到。 当然，单纯的依靠天官书，也能知道个大概，就像当初的林虞一样。 不过，这很考验一个修士的修为和底蕴。 简单来说，修为越高，获取的天机越多越准确，修为越低，获取的反而有限。 就是一个短小精悍，一个粗大壮猛的区别。 内在功夫，其实是一样的，用三分的实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毕竟，天机演算，风水堪舆，这门学问奇怪的很，并非学完了，提升了就厉害了，而是跟自身的实力有关。 仔细点来说，就是当年林虞能用天官书做到的事情，她方言做不到。 差别在哪？ 林虞浸淫曰久，融会贯通，甚至更上一层楼。 她呢？ 只是学完了而已，没有仔细的去揣摩、理解，就别说更上一层楼了。 一句话概括：林虞已经做到了功夫在书外，方言的功夫还在书里的第一层境界，大致如此。 没学之前，只是了解基础，知道皮毛。 方言发动幽明的天赋神通，遮蔽自身天机，不让人轻易找到。 怕就怕衍星宗的人要抓她回皇宫镇压龙脉，如此以来，这次的人灾也就能轻易度过，但她却再度失去自由。 回到山洞，李凌雲坐在石块上发呆，愣愣的望着手里的飞剑。 方言没有说话，默默的升起火，坐在一边放空了思想。 太累，不想思考~！ 良久无言，夜空升起明亮的星星。 李凌雲抬起头，突然有了生气，看着方言，晃了晃手里的飞剑。 “我想起来一件事。” 方言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祖先，曾经救过一位修士，那位修士留下了这柄剑，他说日后若是有难，可凭此剑向他求救。” 方言呆若木鸡的转头，继续看着地上的石头卖呆，嘟嚷道：“这种事情，谁信呐~！估计人家早就忘了吧，多久的事情了？” “几百年前吧~！” 李凌雲不太确定，屏息凝神的望着方言，期望对方的言语中能给他一点希望。 “嗨~！”方言面不改色，神思恍惚的继续卖呆，“几百年前的人，说不定早就死了，毕竟修行界那么危险。” “对方有没有留下信息，说他是哪里人呐？” 见李凌雲神色惨淡，方言赶紧改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补充一句。 李凌雲满脸的愁云惨淡，黯然神伤，他觉得方言说的有理，几百年了，说不定早死了，就算没死也飞升了。 “说是青冥剑宗，好像挺大一个门派。” “嗯？！” 方言忽然来了精神，伸出手，说：“你拿来！” “什么？” “剑！” 接过剑，输入灵力，仔细的感受了飞剑的锻造结构。 刚刚学会的锻打知识现在就用上了…… 某蛇笑嘻嘻~！ 嗡嗡~！ 飞剑轻颤。 好家伙！ 根据她半吊子且只能勉强算略知皮毛的锻打水准，目测这柄剑应该是初入金丹期的修士所佩飞剑，因为里面的阵法和禁制，外加锻打手法，较为简洁，应该是给初入金丹期的修士练手用的飞剑，品质一般，但也能算矮个子里的将军。 方言记得曾听林虞说过，青冥剑宗和衍星宗一样，都是大门大户。 而且青冥剑宗的弟子，道心坚韧啥的，反正都是正面的好话。 “有办法了！” 方言双目放光，看着李凌雲道：“我带你去找青冥剑宗的人，是死是活好歹问一问，说不定当年那人的师兄弟或者师傅弟子尚在人世呢？” “再不济，人家给你找条出路总不难吧？” 他安全了，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回到大山去，慢慢修炼，不到大乘期，绝不出山。 “真的？” 李凌雲将信将疑。 “当然了~！” 方言大手一挥，横眉冷对，“人家好歹是仙道盟五大主事宗门之一，世间有数的大宗门，怎么会言而失信呢？而且，人家青冥剑宗的弟子一个个可是很厉害的，道心坚韧，实力高强，言而有信，简直人人如龙……” 不等她说完，张口结舌的李凌雲就强行打断她，大惑不解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刚才……那是不了解，你也没说清楚啊！”方言面不改色，笑容可掬，昂首道：“我曾经亲眼见过青冥剑宗的弟子，还不止一次，哪能有假，对不对？” “真的？” “真的！” 李凌雲平头正脸的看着方言，仰首，攥紧拳头，捶着胸膛，神色认真严肃。 “我信你！” “好！”方言一拍大腿，满面春风，“我带你见到青冥剑宗的人，咱们两清！” “你为什么要帮我，把我从小镇救出来你完全可以丢下我离开。” 李凌雲看着心不在焉的方言问道。 方言神思恍惚，低头呆笑，“我还在很小的时候，还是一条蛇的时候，常听某个很厉害的女人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她说‘言而有信，是有口皆碑的开始’，她告诉我收了别人的好处，就要把事情做好，既然你救了我，让我脱离危险，那么我要救你，自然就要救到底。” 李凌雲也笑了起来，“想想这次的经历，也挺离奇的，我竟然愿意相信一条蛇妖，估计……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做妖怪吧！” 方言想起小镇的种种，从满是希望和美好的生活，再到眼睁睁的看着它覆灭，点点头，“小镇的经历，的确很离奇……” 这次的经历，就像一次心境的历劫，让她整条蛇完成了某种心态上的蜕变。 李凌雲闻言，想起小镇的人和物，黯然神伤。 那里有他的春闺梦里人，有他的学生，他的父母老师，他的邻居街坊和曾经的同窗。 如今，一切皆如梦幻泡影，一场幻灭，一场空。 第四十三章 郑大刀 清晨。 方言从某棵大树上起来，昨晚随便在山里找了棵大树挂在上面睡觉，这年头没别的好处，就是自然生态还算不错，青山大谷，参天大树，随处可见。 到山洞里去看了看，李凌雲那小子还在贪睡。 走出山洞，伸了个懒腰，狠狠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神清气爽。 “呼~！” 方言往小溪里走，打算去水底找点吃的，水底的生物虽然物种同样丰富，但却有一股腥味，好在优点也明显，量多管饱。 多吃水生类动物，还富含蛋白质，能补充蛇躯的营养，对成长有好处。 水底游了一圈，吃了个半饱，又捉了条鱼，回到岸上。 保留蛇尾，上半身化作人形，很久没用蛇尾走路，此地环境适宜，可以暂时放纵一下。 把鱼丢在地上，甩了甩头发。 这条鱼打算带回去给李凌雲那小子，像他这样野外生存经验为零的人，要是不管他，被饿死的可能性大于被野兽杀死。 再说了，从没下过厨，可以拿他试试毒。 好在此地看不见人影，否则看见这一幕要被吓死。 哒哒哒~ 一阵蹄声传来…… 方言愕然转头，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说没有人影，前方就来了一个人。 一位中年男子，牵着头黑色的驴子，提着剑，亦步亦趋，在清晨的青山里，沿着溪流从云雾中缓缓走来。他穿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缓步而来。 那人走到方言身前，显然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蛇妖？” 方言暗自戒备，对方身上没有感应到明显的灵气流动，不是高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但愿是后者，此时此刻遇见任何修行人士，对于她和李凌雲而言，都不见得就是好事。 那人见方言浑身紧绷，为了打消方言的戒备，和颜悦色的笑了起来。 “别紧张，我叫郑大刀，是一名剑客，据闻前方有魔道大战，叛军攻略城池，特意前去相助朝廷和仙道盟一臂之力的江湖侠客！” 方言暗自点头，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度，修行高人不是御剑就是骑着什么仙鹤麋鹿，恨不得给自己脸上写起来‘我是得道高人’的字样，可没有谁会骑着毛驴，太跌份了，又不是拍电影。 人家电影里骑毛驴的，一个是张果老，一个是紫霞仙子。 一个老人，一个女人。 可是眼前之人，看上去像三十岁左右的大叔，浑身上下毫无仙气，更别说那股高人风范。 而且，也没哪个修行有成高人，会给自己取名叫‘郑大刀’的吧？！ 站在原地，待郑大刀走进一瞧，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里，还打着好几个补丁，顿时放下心来，对方的话瞬间信了一半，修士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没有谁愿意穿打补丁的衣服，估计只有那些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才有可能。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比较穷，没有经济收入和来源，即使偶尔劫富济贫，也是大手大脚的花钱，找姑娘，喝花酒，基本上省不下几个钱。 当然，这些都是方言的无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依据前世的武侠小说来判定的。 方言暂时放松警惕，蛇尾化作双腿，捡起地上的鱼，转身去山洞，里面还有昨天没用完的柴火。 “小姑娘，你等等，咱们交流交流信息如何？” 郑大刀追了上来，牵着黑色的驴子，一直嘀嘀咕咕的在身后说个不停。 “我从南边来的，听说魔道大战的中心在中原，距离此地不远，倒是叛军有不少，四散开来，到处都是，如同飞蝗蝼蚁。” 回到山洞，李凌雲已经醒来，望着方言身后牵着黑色驴子的郑大刀，两人铺一见面，就面面相觑。 郑大刀第一想法就是，人和妖结合了？ 李凌雲纳闷道：“你朋友啊？” 方言鄙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刚认识。” 郑大刀按下心里的想法，抱拳道：“在下郑大刀，江湖人士，魔道大战，叛军攻略城池，导致神州陆沉民不聊生，特意前去相助朝廷和仙道盟一臂之力的江湖侠客！” 李凌雲点点头，算是大致了解，“在下李凌雲，当湖镇人士，这位是鄙人好友方言，一起从当湖镇逃出来的……” 方言没管李凌雲多嘴，自顾自的生火烤鱼，左右一个江湖人士而已，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李凌雲也是个花花肠子心眼多的家伙，估计是想和人家深入交流，套取些外面的信息。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两眼一抹黑，对外面的消息基本不清楚。 果然，方言静静的坐在那里，听两人胡侃，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魔道大战的地址，主要集中在中原地区，距离江南的第一道门户江城不算太远。 魔道这次下了血本，不仅安排了人手在京城蛊惑皇帝，来拉拢了一大批世家门阀。 魔道人士伙同叛军，趁着朝廷军队在对付异族骑兵，无暇南顾之时，四处出击，攻占了大片城池。 李凌雲闻言，不解的问，“为何会如此，仙道盟的仙长们，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郑大刀叹息，莞尔道：“哪能没有准备，只是对方准备更为充分。” 李凌雲显然不信，好端端的说出事就出事，难道没有一点预兆吗？ 郑大刀讪笑，“我一个江湖人士，有些事情也只是听说，据闻是衍星宗当年镇压在皇宫里的那条青龙逃走了，所以龙脉失去镇压，就出现了漏洞，给了魔道可趁之机。” 李凌雲满脸不可置信，“逃走了？那就抓回来啊？” 郑大刀摇头，“哪有你说的如此简单，里头复杂着呢！听说仙道盟的人刚开始还奇怪，以为叛乱只是小打小闹，因为皇宫里毕竟有青龙镇压龙脉，一般不可能出大事，谁知道逐渐失控，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 他瞧了李凌雲一眼，绘声绘色的继续说。 “原来啊，那条青龙留下个幻影在皇宫，自己真身逃脱了，这招金蝉脱壳骗了皇帝和乾国，也骗了衍星宗和仙道盟。” 李凌雲气呼呼的一拍大腿，“那就组织人手把那条该死的青龙抓回去啊？！！” 第四十四章 三十岁怎能叫大叔呢 方言恍若未闻，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当听个乐呵，笑了笑继续烤鱼。 香味四溢~！ 郑大刀哂笑，摆着手道：“青龙好不容易脱困，岂会如此容易让人找到？换而言之，一国之气运，一国之生死，放在一条衍星宗先人豢养的灵宠身上，简直贻笑大方。” 李凌雲不解，问道：“为何？” 郑大刀傲然抬头，“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靠山山倒，靠天天塌，人只有靠自己，假手外物非长久之计！” 鱼烤好了，香气诱人。 李凌雲等了好久，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赶紧伸手去接。 谁料，方言根本就没想给他，径直递给郑大刀。 “大叔，给，趁热吃~！” 转头看了李凌雲一眼，方言道：“怎么？想吃？自己抓，自己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郑大刀接过烤鱼，义正严词指责方言，“我才三十岁，怎么能叫大叔呢！！！” 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烤鱼，立刻变了脸色。 味道真不咋地~！ 外头焦糊，里头没熟…… 没吃两口，他就递给李凌雲，抹干净嘴，“不嫌弃就给你吃吧，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 李凌雲闻言，点头称是，接过烤鱼咬了一口，满肚子怨念的看着方言。 方言撇撇嘴，当做没看见。 郑大刀见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 李凌雲抬头，“找青冥剑宗的驻地，或者长老和弟子也行，总之就是找他们。” 郑大刀纳闷的看着方言，“可是你……” 方言心不在焉回了她一句，“保护他找到青冥剑宗的人，我就离开。” 郑大刀明悟了，暗自点头，这两个不是夫妻，“我知道，现在仙道盟的人都在中原那边，别的地方零星有一些，不成规模，主要还是为了清剿各地作乱的魔修，咱们可以去江城碰碰运气。” 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想法，李凌雲答应了。 两人一蛇一驴，离开山洞，方言熄灭了火堆，免得出现意外烧毁山林，对于妖类而言，山林是宝贵的资源，也是栖息的家园。 郑大刀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本来他也想说熄灭火堆。 途中，李凌雲和郑大刀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一个读书破万卷，一个本就是行走江湖的游侠，见识自然不低。 方言空着手，在路边随手折了根竹枝，拿在手里把玩，她又想起了王寡妇，突然黯然神伤起来。 行了半日，终于靠近江城，尚能看见不少叛军和州郡士卒在做着零星的战斗，不少仙道盟弟子和魔道修士夹杂其间。 小心翼翼避开战斗的余波。 郑大刀叹息一声，苦中作乐的自我调侃道：“距离江城至少还有一日路程，路上看来不会太过寂寞了。” 李凌雲面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剑，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递给方言。 “拿着，老规矩，你保护我。” 方言不动声色，一把接过剑，“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护你安全，前面太乱，我修为太低，而且还是一条蛇妖，就怕到时候仙道盟弟子看见我，把我当做跟魔道一伙的，随手给降妖除魔了。” 李凌雲摇头道：“我信你！” 郑大刀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双手抱胸。 方言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我尽量，说好要救你，就会做到底，若是事不可为，你也别怪我。” 李凌雲愁眉苦脸的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那么直接容易没朋友的~！” 郑大刀心里有了明悟，暗自道：什么时候妖怪也变得如此言而有信，如此仗义了？ 当夜。 郑大刀提议在野外靠近山林的地方对付一夜。 找到一处靠近山林，面前又有溪流河水的地方。 秋高气爽。 夜晚较凉，李凌雲执意要生火，方言无奈，只好升起了火堆。 李凌雲烤着火，满意的道：“这天气，不生火，会冻死人！” 方言冷笑，“荒郊野外，升起烟火，不外乎告诉别人，此处有人。” 李凌雲撇嘴，靠近火堆，驱散身上的寒意，“那又怎么了？” 方言不屑的鄙视他一眼，讥笑道：“危险和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郑大刀笑着摇头，擦拭着随身携带的剑，并不参与讨论。 李凌雲不想和方言吵嘴，输赢都不光彩，好奇的转向一旁，看着郑大刀手里的剑，问道：“郑兄，你名叫郑大刀，为何偏偏用剑？” 郑大刀笑道：“郑大刀只是江湖匪号，至于为何用剑，因为我本来用刀，武功有所成之后，才改成用剑，以前年少时特立独行，快意恩仇固然是好，可惜后来回归正途了。” 言语中不无遗憾。 方言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底是不信的，她觉得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嗯？有血腥味？朝着这里来的？” 方言嗅到血腥味，立刻敏感起来，提起李凌雲的剑，暗自戒备。 郑大刀和李凌雲也起身，背靠背站立，以防背后受敌。 这是郑大刀路上传授的江湖经验。 不多时，远处有两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身穿淡蓝色道袍，扶着一位顾挽发髻的妇女向着此地跑来。 未到近前，两人就跌倒在地，那道士伸手呼救。 “我是东华宗的弟子，前面的朋友救救我身边的这位妇人。” 那位妇人蹲在地上哭泣，不知如何是好，神思恍惚，一看就是刚经历过大变故。 方言仔细的感受了一番，来人大概筑基初期左右的修为，身受重伤，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李凌雲看着方言，等着她拿主意。 郑大刀不知从哪取出来一顶斗笠带上，压住脸，也看着方言，等待她说话。 似乎，此刻方言成了主心骨。 方言点头道：“不像骗人，而且他修为不高，身受重伤，没有危险。” 李凌雲放下新来，问她：“怎么办？” 方言叹息道：“都到咱们跟前了，还是救吧，若是身后有麻烦，大不了换个地方。” 刚扶起那人，方言就嗅到有别的妖兽的气味，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跟着那妖兽。 不等她说话，远处的山林就传来一声震天响的怒吼。 那位东华宗的弟子面若死灰，“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李凌雲大吃一惊，双腿发软，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逃走。 那位妇人哭泣道：“道长快起来，咱们继续跑。” 闻言，李凌雲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咱们快跑！” 方言叹息道：“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一头身上长着蛇鳞的怪异貔貅跳出山林，落在身前不足五丈的距离。 第四十五章 大叔都不是好人 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几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汗水浸透了衣背。 方言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两步。 元婴期的妖兽，脖子上套着一圈铁环，看样子像是传闻中的御兽环，全天下就一家宗门有卖，好像叫什么御兽宗，非正非邪，既不入仙道盟，也不入魔道，更非散修盟势力。 根据方言有限的了解，道教宗门组成仙道盟，占据仙山福地，与中原王朝一体双生。 魔道自成一派。 海外有仙岛，自称散修盟，麾下有十万散修。 西域有古国伽蓝，信奉佛教，和尚沙弥高人一等。 除此之外，就是岛国的拜火教，视火焰为世界唯一起源。 沙漠草原有百千小国，信奉长生天，占据雪山。 西南有巫蛮，修习巫术。 大体如此！ 那位东华宗弟子喘息道：“这、这是被魔道豢养的高级妖兽，自小以龙气喂食，属于异种，极难应付。” 郑大刀吞咽口水，“看出来了……” 方言无语的望着躺在地上的东华宗弟子，不知道该夸奖还是该骂人。 你说你一个筑基初期的，去招惹这样的东西干嘛？ 也怪她自己，管这闲事干嘛！ 不对！ 方言转头狠狠的瞪了李凌雲一眼，不生火屁事没有，说不定人家就换个方向逃跑了。 荒郊野外，兵荒马乱，敢生火的都是有恃无恐的高人。 李凌雲身躯微微往后一缩，不敢言语。 郑大刀劝解道：“事已至此，想办法解决吧，骂他也无济于事。” 方言有些不忿，正待说话。 郑大刀已经恨声道：“骂死他能解决问题，我早骂死他了~！” 方言歪头一想，说得还挺有道理。 倒是那位东华宗弟子摇头叹息，面色悲苦，“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各位，你们还是赶紧跑吧！” 郑大刀没好气道：“跑哪去，这畜生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出现，他的主人肯定在附近。” 果然，话音方落，前方的山林窜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穿红衣，粉雕玉琢，眼神却极为不善，阴狠目光的扫视众人，颐指气使的道：“大黄，吃掉他们！” 李凌雲大跌眼镜，显然吃了一惊，对方的主人竟然是一个不足十来岁的小男孩。 那位妇人跪地哭泣，东华宗弟子开始给众人普及此人来历。 “那个小男孩，看样子是魔道什么重要人物的孩子，修为一般，只有练气后期，但是却和那头异种貔貅建立起了某种灵魂上的契约或是联系，所以，最难对付的还是那头貔貅。” 东华宗的弟子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若是谁能控制那位小男孩，就能制住貔貅，不过要小心，那小男孩一身法宝符箓和灵器，人又狡猾，极难对付。” 方言点头，若有所悟，看样子此人能逃到此地，还有赖于制住了那位小男孩，否则早就被那头貔貅一口吃了。 不过，看这样子，也是轻敌大意，在那小男孩手里吃了不少亏。 貔貅咆哮奔来，众人心头一紧。 方言握紧手里的剑，严阵以待，即使面对的敌人再厉害，也要全力以赴，才能求得一线生机，这是当初林虞教她的道理。 “特娘的，老子受不了啦，干死你个小崽子！” 那边，郑大刀已经拔剑冲了上去，迅若奔雷。 嗯？ 不对！ 方言气急，这大叔不是个好人，藏头露尾的满肚子坏水。 郑大刀他……竟然是个高手。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修为境界，肯定不低就是。 因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郑大刀的剑已经插在貔貅的身躯里。 郑大刀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男孩，拍拍手，径直越过已经没有生息的貔貅，气呼呼指着小男孩道：“哪里来的野种，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家大人呢？既然他们不管教你，就让老子来替他们管教你！” 说着，他把小男孩摁在腿上，狠狠的抽屁股。 啪啪声响起。 有种拳拳到肉的既视感。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置信，这颠覆性的变化就发生在眼前。 李凌雲傻眼了，大惊失色的指着郑大刀，“这、这……” 方言没好气道：“大叔这种生物，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咸！湿！佬！” 地上躺着的东华宗弟子心情高低起伏，竟然晕了过去。 吓得那位妇人手足无措，哭天喊地，以为他死了。 …… 黑色的驴子站在水边，临水自照，满意的点头。 火堆旁，小男孩哭红着眼睛，一直恶狠狠的骂个不停，“你给我等着，我家的狗奴才来了，就叫他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经！你个狗屎蛋子，认不清楚自身实力，还长着一副喜欢说教的嘴脸，敢打老子屁股！你们仙道盟之人个个都是百足虫成精吗？啥事都喜欢插一脚，老天爷给你们一张嘴，就是用来说教的吗？还想替我父母管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真是白瞎了一张嘴！” 方言无奈的看着他，丢给他一条烤鱼，想堵住他的嘴。 却不料，小男孩讥讽道：“想用一条鱼就堵住我的嘴？老子打不过你们，还骂不过你们吗？打死了我的大黄，还敢欺负我，有你们好看的，都给我等着！” 方言叹息，这年头，孩子真心难管，只好骗他，“没有，吃饱了才能继续骂，不然骂一半没力气了，多尴尬~！” 小男孩眼神一亮，点头道：“有道理，等我吃饱了再来骂你们。” 李凌雲放下捂住耳朵的嘴，对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夸奖，回头看了在给那位东华宗弟子疗伤的郑大刀一眼，小声问方言。 “老郑，是什么修为？厉不厉害？” 方言摇头，“不知道，萍水相逢而已，不该问的别问。” 火光通红，映着几人的脸颊，沉默寡言，只有火堆里传来柴火的噼啪响声。 妇人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位东华宗弟子，暗自抹泪。 小男孩没心没肺的吃着烤鱼，大呼烫嘴。 貔貅的尸体留在前方不远处，鲜血直流。 方言舔了舔嘴角，有点嘴馋，在心里和自己的食欲作斗争。 那位东华宗弟子醒来，赶紧对郑大刀道谢。 郑大刀摆手，压了压斗笠，唾沫横飞的教育道：“啧啧~！真了不得啊，学了几年道法，就认不得自己是谁了？觉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对吧？是不是觉得自己证了大道，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天下何人是一合之敌？年轻气盛！” 第四十六章 柳絮 东华宗弟子面红耳赤的接受教训，不仅因为对方是救命恩人，更是认为对方都说到了点子上，当时他确实是这样认为，才招惹了那头貔貅，若非灵机一动，转而对那小男孩下手，险些就丧命当场，哪里还能逃出生天。 妇人赶紧跑去查看救命恩人的情况，嘘寒问暖。 小男孩见郑大刀走来，恶狠狠的盯着看，又想破口大骂，却被方言冷笑着讥讽了一句，“屁股又痒了？” 小男孩赶紧摇头，面对这位好看的大姐姐，他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抵触，毕竟拿了人家的吃食，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底气不自觉的便弱了几分。 “没有！” 方言没好气道：“不想挨打就吃你的东西！” 小男孩赶紧低头吃鱼。 郑大刀走来，站定，瞧了双目失神的李凌雲一眼，莞尔一笑。 “我真是去前线助阵的，没必要骗你。” 方言冷静的分析后，问道：“仙道盟的人？” 郑大刀即没点头也没否认，“跟他们有关系，而且不浅。” 方言不想再问了，这大叔车技不错，说话漂的厉害，似是而非，叫蛇不知真假。 郑大刀摸着小男孩的头顶，不顾对方龇牙咧嘴的怒吼，若无其事道：“别害怕，也别紧张，我一个好几层楼那么高的高人，怎么会为难你一个小孩子，但也不会让你离开，毕竟月黑风高的夜晚，出了事情，下次见到你父母可说不清楚，而且……我说过，还要找你父母好好说说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妥妥的高人风范。 方言看着他脚下的那块凸起来的石头，眯着漂亮的眼眸子，等着看好戏。 果然…… 郑大刀没有看清脚下的石头，被绑了一跤，身子前倾，差点来了脸着地，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如飞的大跨步，才稳住身子。 “嗯哼~！” 咳嗽两声，郑大刀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 风很轻，夜很静。 郑大刀盘膝而坐，吐纳练气，斗笠压的很低，黑色驴子围着他打转，不时发出一声额~昂的吵闹声，打破安静的夜色。 小男孩望着貔貅的尸体默默流泪，恶狠狠的咬着牙齿，紧握着某块玉石，是貔貅的形状。 李凌雲靠在一块巨石上睡着了。 那位东华宗的弟子靠在妇人身上，面色苍白，低声安慰着她。 方言在小男孩身边坐下，笑着问道：“不把你的大黄收起来？” 小男孩把手里的貔貅玉石收进怀里，满脸怒气，咬牙切齿道：“不收！等狗奴才来了，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我被人欺负的多惨！” 方言笑着点头，认同道：“说的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被拆穿心思的小男孩撇过头，不看调笑他的方言。 方言摇摇头，问他，“你和那两个人有什么恩怨，非要追杀他们？” 小男孩颔首，傲笑一声，“我和那个男的根本就没什么恩怨，我想要看大黄和那个女人交配，那个男人仗着修为高我一点就多管闲事，当然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方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小男孩，横眉冷对。 小男孩见方言变脸，安慰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的，毕竟吃了你的鱼，到时候可以让你做我的丫鬟，等我长大了，就和你生孩子。” 方言忽然有种冲动，这样的小孩，还是杀掉省事，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很快，小男孩就困了，睡在方言身边。 清晨。 小男孩终究还是收起了他的灵宠貔貅，变成遍布裂痕的玉石，放入怀里。 众人启程，黑色驴子驮着那位东华宗的弟子，妇人昨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如今依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面色憔悴。 方言看了一眼，心想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没几个女人能抵抗，下次咱也试试，前提是对方够美。 行了半日，距离江城已经不远。 众人停下休息片刻，主要是妇人和李凌雲快要顶不住了。 郑大刀提着飞剑，抬头看了眼天色，“我去方便一下，顺带打点肉食回来，你们别走散了，免得发生意外。” 此地无水系在旁，方言心里有些没底，缺少了一点安全感。 李凌雲去帮妇人扶着东华宗的弟子下驴子，方言环顾四周，查看环境，小男孩坐在地上闷闷不乐，愁容满面。 东华宗弟子下了驴子，笑着道谢，李凌雲摆手，有意搭话，两人一来二去的，竟聊上了。 原来此人叫做吴帆，是元灵峰的弟子，师承莫邪真人，但是算不上真传，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 方言顿住，想起了当初林虞用来镇压她的那枚小钟，好像就是出自莫邪真人之手。 李凌雲渐渐和吴帆聊得火热，妇人坐在一旁看着吴帆微笑。 方言摇摇头，挥散脑海中的往事。 风乍起。 江城外的管道上，有柳絮飘飞，漫天都是，唯美极了。 江南秋日的风依旧有些暖意，或许是因为温差较大的原因，夜晚却有些凉意。天空中的柳絮飘来浮去，也没有个落地的地方，只是这样随着风轻缓地旋转漂浮着。像转蓬一样纷飞而起的柳絮，在摇曳、飘荡之间，婀娜、轻柔之态已半减。 花絮漫舞，一片片广袤的砂石官道宛如盖上了洁白的春雪。 柳絮轻飞，风吹不息。 “秋风起，怎会有柳絮呢？” 方言奇怪的嘀咕了一句，面对大自然的生态，没有谁比生活在大山里的兽类要更为了解。 闻言，妇人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柳絮，喃喃自语。 “柳絮不应该是在春里二三月吗？” 这一刻，李凌雲和吴帆也停下闲聊，望着极不寻常的一幕。 小男孩的脸色忽的阴晴不定，手握貔貅玉石坐在原地。 柳絮中，有两根细若毫毛，难以被肉眼所察觉的的小针围绕小男孩身周转。 李凌雲笑嘻嘻的伸手去接漫天飘舞的柳絮，几日下来紧绷的心情，被这唯美的一幕治愈。 “好美~！”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盛衰荣辱，如同浮云一样，都是过眼云烟。 吴帆忽然变了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开嘴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这是魔教白眉雪狐的袖里青龙，别碰啊！” 等他喊出口，却已经迟了…… 前一刻还在感叹景色唯美的李凌雲，下一刻手捧柳絮，浑身精血干枯，随后化为飞灰，飘散四落，满地都是。 小男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笑声，“嘿嘿……” 似哭似笑，快意至极。 “狗奴才，你怎么才来？” 第四十七章 袖里青龙 远处的官道上，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老人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脸上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征，两道毛茸茸的、雪白的浓眉。 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 他手里牵着一位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极了瓷娃娃。 老人和蔼可亲的面容上满是慈祥，笑眯眯的样子，眼睛都挤在一起，两道毛茸茸的雪白浓眉特别显眼。 “小祖宗，都说了叫你别着急，老奴这两柄飞剑，你别看它细若毫毛，可却是心头的宝贝啊，平日里虽然只收拢在袖子里，但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袖里青龙，乃是用两条食用了真龙之气，且渡过化龙九劫最少三次劫数的蛟龙抽骨扒皮炼制而成，每日都要喂养修士或者妖兽的精血，极有灵性。” 小女孩看见哥哥，远远的开始招手，想要撒开老人，独自跑过去。 老人一把拽住小女孩，笑眯眯道：“小姐，不急，不急……有老奴的袖里青龙在，不会出事的，别说近在眼前，就是八百里的距离，它们也能瞬息一个来回。” 小男孩起身，高高跃起，一巴掌将吴帆扇飞，冲上去踏在脚下。 他环顾四周，笑嘻嘻道：“我说过，等狗奴才来了，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你们。” 说完就变了脸色，狠狠的啐了一口，除了脚下踩着的半残人士，只剩下两个女子。 最重要的那位郑大刀根本不在跟前。 方言抬头，柳絮已经停了，再看，隐约有两柄细若毫毛的小针围绕在小男孩身边。 老人和小女孩走到近前，小女孩挣脱老人的手，跑到小男孩身边，拉住他笑嘻嘻的喊哥哥。 小男孩豪迈的一挥手，教训道：“别说话，打扰我意气风发，人前显圣！” 小女孩不管不顾，拉着他问道：“哥哥，哥哥，大黄呢？大黄呢？把大黄叫出来陪我玩好不好？我要骑大马！” 小男孩恶狠狠道：“大黄死了，昨晚被人打死了！” 小女孩面无人色，嘴唇颤抖，反复呢喃道：“你骗人，你骗人……” 老人赶紧上来哄，小心翼翼的道：“小祖宗喂~！你可千万别哭，老奴会心疼死的，大黄死不了，拿回去修补修补，换个兽魂，一样活蹦乱跳的……” 老人鄙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声道：“谁打死的大黄？” 小男孩环顾四周，知道郑大刀不可能离的太远，高声大喊，“姓郑的狗屎蛋子，你给我出来！你不是骂我野种吗？还说要替我爹娘管教我，就凭你？现在我家狗奴才来了，你先和他比划比划，赢了他再说去和我爹娘讲道理的事情，你敢不敢出来！！！” 小女孩不管哥哥正在声嘶力竭的挽尊，听见还可以看到大黄，立刻破涕为笑，拉住老人问，“真的吗?” 老人点头，笑眯眯的道：“自然是真的。” 小女孩破涕为笑，老人神色无比欢愉，慢慢踱步，自顾自摆摆手，笑道：“少主，没关系没关系，能找到你，见你安全无虞，老奴就放心了，其他的咱们慢慢来，先处理了眼前的几只小虾米再说，老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些时候不能心急，凡事要徐徐图之，咱们圣教家大业大，将来可是全靠你继承呐~！” 小男孩气急败坏的冲上前猛踹他两脚，恶狠狠道：“那个人欺负我，还敢打我，不弄死他，我心里不爽，将来肯定结成心结，大道难成！” 老人任由小男孩踢他，似乎毫无所觉，笑望向躺在地上的东华宗弟子吴帆，还有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呆愣愣半躺在地的妇人，勾了勾手指头。 两柄细若毫毛的飞剑穿透两人的头颅，吸去浑身精血，地上立刻多了两堆灰烬。 老人望向方言，笑眯眯的望向目瞪口呆的方言，正要勾动手指头。 小男孩挥手制止，阴沉沉的小脸上满是狠厉之色，看着方言道：“这个带回去，跟大黄交配，可是不可多得身怀两道真龙之气的虺蛇呢~！” 小男孩玩味凝视着方言。 “真以为一条鱼就把本少主给收买了？真以为本少主不知道你是条蛇妖？呵呵~！浑身的土腥味，别提有多刺鼻了！不过……身上的奇遇倒是挺多，又是真龙之气，又是皇室龙脉气息，看来不简单呐？！！” 老人低笑起来，这样的少主他很喜欢。 小女孩撇着嘴，嘀咕道：“哥哥的狗鼻子真灵，比我的寻宝鼠还要灵！难怪平时抢宝贝抢不过他~！” 方言往后退了一步，弓腰，拔剑，她紧了紧手里的剑，心里暗道：只有一次机会。 用斗转星移挡住老人的一次攻击，然后挟持小男孩，逃离此地。 她也想过，是否要等郑大刀回来，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郑大刀见势不妙，逃之夭夭的可能性较大。 老人见方言拔剑，不以为意，指头一弹，两柄细若毫毛的袖里青龙立即向着远方飞去。 “少主，这个你先练练手，老奴帮你找到那个姓郑的狗屎蛋子，帮你教训教训他……” 这位双眉雪白的老人，突然眼神茫然地低头望去，一脸痛苦欲绝和匪夷所思。 一柄飞剑从他心口穿过。 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看上去气质卓绝，其实衣裳里边却满是补丁，提着剑鞘，正缓步而来。 飞剑似乎有灵性，穿透老人的身躯，在空中飞了一圈，回到他手里。 收剑，入鞘，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他走到老人身前，面对面站立，摘下斗笠，拍拍对方的肩膀，笑眯眯道：“听说，你要教训我？” 老人不可置信，想要抬起手，却怎么也抬不起，嘀咕道：“郑、郑……” 郑大刀笑道：“是我，郑大刀！” 郑大刀指摘道：“堂堂一个合体期的高手，即使距离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真人境大乘期也只有一步之遥，却对人奴颜婢膝，做人做成你这样，实在是……” 说到这里，郑大刀笑了笑，“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人。” 第四十八章 要不要跟我学剑 下一刻，老人被郑大刀一脚踩得陷入地面，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郑大刀弓着身，俯视着老人，讥笑道：“夺天教十二护教神兽白眉雪狐是吧？要是当年小镇遇险之后的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夺天教找你们教主好好聊聊，他若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老子拆了他的圣教总坛！” 当时在管道旁，午后的阳光正浓，方言的额上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男孩握住小女孩的手，一步步的往后退，拔腿就要逃跑。 郑大刀转头冷哼，“想跑哪去？” 小男孩如堕冰窖，颤颤巍巍的拉着小女孩回头，“我父亲是夺天教教主，我师祖是罗刹鬼婆，我母亲是……” 郑大刀冷笑打断他，“夺天教的教主夫人，号称什么‘白龙圣女’，其实不就是一条修野狐禅得道的白蛇妖！” 被称作白眉雪狐的老人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少主莫怕，此人乃青冥剑宗道藏峰峰主郑隐，仙道盟自诩正义之士，绝不会对你们两个小孩子下手。” 原名郑隐的郑大刀抽出飞剑，挥剑斩灭地上的老人，不等对方现出原形，郑隐就袖手一挥，将他收了起来，消失不见。 郑隐看着两个小孩，笑眯眯道：“走吧，咱们去见你们家长，谈谈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方言慢慢的往后退，想要趁机离开。 郑隐即没抬头看她，也没阻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学剑？” 说完，这才抬头看了方言一眼。 “嗯？” 方言疑惑的指着自己，停下了挪动的脚步。 郑隐点点头，耸耸肩，理所当然的道：“就是你，不然呢？” 方言怎么也想不通，纳闷道：“为什么？我可是妖欸？” 郑隐将李凌雲的飞剑捡起来，丢给方言，“给你了，算是你的拜师礼。” 方言更为纳闷，接过飞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郑隐起身，带着小男孩和小女孩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解释道：“这是你的机缘。” 方言心中发狠，最不愿听到这些大人物高高在上的说，这是你的机缘，既然赏赐给你，你就好好受着之类的话。 当咱是什么了？ 乞丐吗？ 这样的行为与施舍何异？ 把剑丢在地上，方言冷笑道：“我不要这份机缘！” 郑隐停下脚步，尴尬的回头，“别闹脾气好不好啊？！” 方言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心中暗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有话说清楚，当初林虞也对咱很好，后来不还是被她镇压在皇宫里！ 郑隐讨好似的笑起来，“徒弟啊！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小跑上前，捡起剑，拍了拍灰尘，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这柄剑，是我当年初入金丹期时自己动手打造的飞剑，里面的阵法禁制刻画都还略显青涩，手持此剑初入尘世，觉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小觑天下英雄，认为天下何人是一合之敌？结果年轻气盛吃了大亏，险些丧命，好在遇见了李凌雲那小子的祖先，救了我一命，于是许下承诺，他日有难只要找上门来，必有回报。” “近来，修为突破在即，即将步入渡劫期，心血来潮，想起人间尚有一桩尘缘未了，特意来寻，本想着若是……” 郑隐摇头笑了笑，感叹道：“其实也怪李凌雲那小子不争气，天资的确不错，灵性也足够，就是……” 说到此处，他看向方言，赞许道：“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作妖作成你这样，实属难得，何况这桩福缘不能报在他李凌雲身上，只能报在与他相关的人身上，龙眠镇被血祭，无一幸存，死前唯一与他生死相关的人物，就只剩下你了。” 方言嗤笑，“大叔，这理由略显牵强！” 郑隐大笑，问道：“怎么？你不真愿意？” 方言往后退了一步，点头道：“不愿意！” “也行！” 郑隐点点头，也不勉强。 “我传你一门剑诀，收你入我门下，当个普通的内门弟子，算作了却尘缘，今后你也可以当我这个师傅不存在，也可以继续逍遥山林，不回宗门，你看如何？” 方言还是摇头。 郑隐不管不顾，丢给方言一本书籍，一块玉佩，“书籍里记载的是本门的上乘剑诀，玉佩代表身份，算作是本门信物。” 方言未接，任由东西落在身前，从林虞那一次之后，她就记住了，有些机缘并非那么好接受的。 郑隐冷笑道：“尘缘未了，念头就难以通达，对于我这样即将要步入渡劫期，飞升仙界的人来说，无异于生死大仇，你最好考虑清楚！” 方言愣住了，开始在心中权衡利弊，想了想左右不吃亏，就俯身捡起书籍和玉佩。 郑隐点头，恢复笑脸，吩咐道：“一般拜师有三道茶的说法，表示斩灭前生，斩灭红尘，斩灭来生，今后一心向道，但是眼下这情况就免了，随我去前线露个脸，让大家记住，否则今后被同门打杀了，老子脸上过不去~！” 方言顿住，停下来望着他不说话。 郑隐没好气道：“放心，真就露个脸，魔道大战结束，你爱去哪去哪！” …… 江夏城。 地处乾国东北，有山有水，平原广布，有言称其为‘三环水绕、沃野千里’，且冬长严寒，夏短温湿，十分适合作为战略区域。 天空时不时的有修士飞过，那是各派收到命令的弟子，前来报到，或独行或三五成群。 地面上，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有战火烧过的痕迹。 残破，荒凉。 又赶了数天路，来到一处平原，少有人烟，沿着平原边沿地区穿过几十里路，终于看见大片的营地和远处巨大的江夏城，那是朝廷官兵和仙道盟的大本营。 这次大战，听说朝廷那边派了一位知兵的文臣总督前线战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营地距离城池并不是很远，大门打开，有一队队士兵来回穿梭，抬着伤兵往来，看样子是刚经过一场战斗。 许多伤兵哀嚎不止，有的断了手臂，有的中了箭伤，甚至有的肠子哗啦啦的流了一地，躺在地上抽搐，还没完全失去意识。那将死未死的惨状，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而有些士卒靠在营帐边，抬头望天，双眼无神，显然早已麻木。 方言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对内心的冲击有点大，前世生活在一个太平年代，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后来变成一条蛇，在十万大山里虽然时常为了猎物厮杀，但那毕竟不是战争，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直接而具有冲击力。 第四十九章 韩湘 方言决定力所能及的的做点什么。 上战场厮杀显然不现实，不说危险程度，就她那点修为，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于是，当她下意识的救了某位战场下来，身受重伤，却又因为人手不足，无人救治的士卒后，她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护士！ 不仅工作轻松，而且她发现还有气运值可以拿。 薅羊毛的机会怎能错过？ 除此之外，每天夜晚她还跑去帮助仙道盟的修士们制作符箓，主要是这玩意儿好用，以后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离不开它。 方言自此以后，就过上了繁忙的生活，白天救人，夜晚去学习制作符箓。 反正现在打仗，不仅物资奇缺，人手也不够。 正好给了她如鱼得水的机会。 唯一的不好，就是每天都要面对血液的味道，跟铁锈差不多。 方言只好暗自告诫自己，把这次的经历当做一次修行，控制本能的修行。 她怕今后万一哪天丧失理智，变成一条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兽，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偶尔得闲，方言会去江夏城不远处的河水里大吃一顿。 营地不远处的河流是从左边几十里外流下来的，于是方言打算往左边去，那里不仅有山有树还有水，是个天然的野炊场所。 河面宽广数十米，从北往南流，河上雾气蒸腾，那是北方冰川融化后的坚冰散发的雾气，有丝丝的凉意。 听营地的士卒说过，平日里喝的都是这条河里的河水。 这条河上游的源头乃是北方极地的冰川，融化后冰川雪水流往南方，士卒们平时都在几十里外的下游打水喝。 方言避免让人说三道四，特意跑到上游偏僻的地方来进食。 跳进河里，化作本体青蛇。 都怪蛇类嗅觉太敏锐，这些日子在营地里闻多了鲜血的味道，眼馋的厉害，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吃人，逮着机会方言就会出来解解馋。 吃饱喝足，又在水里玩耍了大半天。 方言准备上岸，却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笛声。 原本方言还未在意，但自打注意力集中过去，忽地发现，笛声响起的方向，竟有一抹人影，若有若无。 方言当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样，人影就更清晰了，甚至看的清楚轮廓。 嗯？！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停了吹笛，转身望了过来，隔着茫茫雾气，说话的语气带着几许无奈。 “你这蛇妖，没有打杀你已是仁慈，还不快逃，又凑上来做什么？” 方言知道对方是个修为高出自己不少的家伙，赶紧上岸化作人形，从脖子上摘下玉佩，双手奉上，以免被降妖除魔。 “我是青冥剑宗道藏峰弟子……”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直裰道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道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双手接过方言递来的玉佩，放在手里仔细的瞧，然后抬起头看了方言一眼。 原本稳固的道心刹那失神，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几分紧张，呼吸也变得短促。 “你是青冥剑宗的师妹吗？” 方言点头，不敢说话。 那人看了半晌，才意识到失礼，赶紧还了玉佩。 “你叫什么名字？” 方言抬头，接过玉佩，在脖子上戴好，为了防止眼前的情况发生，她早早就弄了根绳子，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而且不容易掉。 她漫不经心的道：“我叫方言。” 那人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点头道：“好名字……” 说完就卡住了脖子，不知该如何继续，幸好方言在系着玉佩，没有认真听。 那人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韩湘，衍星宗大师兄，家师乃衍星宗掌门吕正一。” 方言赶紧拱手作揖，“见过韩师兄！” 韩湘呐呐无言，摆摆手，道了句免礼，莫名其妙的转身走了。 …… 回到营地。 方言除了白天在伤兵营当护士，偷学点医术外，就是晚上去学习画符，最近学完了符箓的基础知识，开始着手实践。 符箓由铭文书写生成，由禁制演化而来，符箓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其实就是铭文禁制的一种演变。 这种演变后的铭文禁制，叫作符文。 刚来的第一天，没有着急让所有低级弟子做事，而是将所有召来的弟子分成十来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在不同的营帐里，被安排好了座位，由一位长老或高级弟子教授符箓的基础知识和制作。 先是大概的学了些基础知识，了解符箓上的线条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何原理，再让大家学习铭文禁制的演变过程。 今晚开始学习画符，发下本汇集了各类符箓的书籍，目的为了让大家熟悉每一种符箓。 方言数了数，共有七种大类，分为五行与阴阳，每一种大类还有许多小的分类，比如说金类符箓，里面就包含了数十种小类，用处最为广泛的是雷符，而雷符又有七十二种变化。 其中有一种变化，让方言挪不开眼睛，脑子里想的东西甚至飘向了别处。 这种变化后的符箓名称叫作‘炸雷’。 书里的描述是：雷符第三十六种变化，取朱砂，或虫与妖类血，将符刻于黄纸，可生裂效，如雷暴。 简单的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取朱砂，或者动物和妖类血液，将符文刻画于黄纸，可产生炸裂效果，如同雷暴。 看到此处，方言蹙眉思索，如果把黄纸换成箭矢，不知道有没有一样的功效。 若是有相同的功效，那岂不是可以把炸雷符刻在箭矢上，漫天飞羽直接进化成漫天神雷，到时候一阵箭矢飞过去，足够对手喝一壶。 脑补出将来对手一脸懵的画面，方言莫名的有种喜感，强忍住开心继续往下翻书，准备把这门重要的学问全刻在脑子里，回去后慢慢把它吃透。 简略翻过，大家开始在师兄的指导下画符。 每人发了一支专门用来画符的箓笔，看材料好像是用兔毛制成，属于最普通且效用最一般的那种，不过用来对付寻常鬼类和魔物已经足够了。 为了学好这门学问，方言刻意的追求每一个细节，务必把所有细节都做到极致。 第五十章 学习的生活 第一张符，方言画的是普通雷符，能召唤出一道雷电。 结果：失败！ 第二张符，画的是普通火符，能产生火焰，燃烧目标。 结果：出来一道小火苗…… 第三张符，画的是普通水符，能聚集周围游离的水汽，形成一道小型瀑布。 结果：成功！ 这个…… 方言看着凭空出现的巨型瀑布，心中怒骂：这也太成功了吧！！！ 只见，营帐顶端凭空出现一道瀑布洪流，水声轰鸣，足够淹没整个营帐。 众人一阵惊叹，随后哗然，开始骚乱起来。 正在教授某位低级弟子的师兄转眼一看，赶紧结手印施法：“逆水真诀！灭！” 到底是金丹期的高级弟子，出手后瞬间将方言惹的祸摆平。 这位方言还不知道名字的师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师妹，刻画好符箓后交于我手中便可，自有师兄弟会负责鉴定，可千万别乱来了……” 方言尬笑，起身对众人赔礼，“对不住，让各位师兄弟受惊了。” 众人深吐一口气，纷纷叹息。 师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师妹下次注意。” …… 冬季来临。 叛军作战方式发生了改变，放缓了进攻节奏，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摆着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拼死进攻。 战争发生频率减少，方言也清闲了许多。 本想去找到仙道盟的长老会，请个长假去休息冬眠，却不料人还没出发，就接到长老会的调令，被分去了炼丹配药，依然是打下手。 很快方言就发现炼丹配药是个偷学的好机会…… 随着战争频率的减少，受伤的士卒大幅度的减少，只留下许多养伤的士卒。 但是那些在正面战场战斗的修士却闲了下来，许多修士多多少少身上带着伤，他们需要丹药的调养，另一个就是有许多人通过战场的生死搏杀，有了感悟，需要闭关。 闭关，啥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丹药。 所以，炼药营忽然间发现，战争少了，他们却更忙碌了。 方言每天就在炼药营的专属区域，某块全是炼药房的地方给人打打下手，不过她的虚心好学和认真专注，赢得了大多数修士的好感，无论男女。 当然，她也认识了不少人。 譬如眼前这位看上去憨憨的小哥，名叫廖仕进，据说上山修道前是个秀才，由于考举人考不上才跑来修道的。 他是东华宗通元峰的弟子，负责给某处丹房的炼丹炉看火，最近方言和他混得比较熟，主要是因为他有个习惯，喜欢在看炉火时大声的念书，用以打发无聊的枯坐时间，甚至经常指出书里的错误，跟方言分析的头头是道，很有成为话痨的潜质，也方便偷师学习。 就像现在，他手里举着本正在看的道藏书，跟方言絮絮叨叨的分析。 “师妹啊，你看这书里面说：证内景之盈虚，故乾坤进退、火候周天、铅汞相投，悉言主建天心，运精气，初成水，然后凝丹……铅汞炼丹，这简直狗屁不通！” 说完，廖仕进摇摇头，将书籍翻过一页，指着某处嗤笑起来，“后面这里又说：此法效气液相成，同天地契，故云长生久视，今之人每以心息敷衍，若可行，则囊袋涨风亦所谓有道……整本书都在自说自话，误人子弟，想当初入门第一课，师父就说过，铅汞炼丹，服之能杀人！” 方言不敢靠炉火太近，只能远远的蹲在一旁，眼睛死死的盯着炉火，认真记住炉火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双手捧着下巴，方言懒洋洋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着。 “不行，我得告诉其他借这本书的师兄弟，铅汞所造之外丹，皆有大毒，服之反伤性命！” 廖仕进拿起旁边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在书籍上批注起来，念念有声道：“铅有大毒，善能杀人！” 写完，他还拿起书籍看了一遍，颇为满意的点头。 这本书，方言记得好像是他从某位师弟那借来的…… 廖仕进成功留言后，丹炉里的丹药也练成了，急忙起身开炉。 方言也感觉起身，跟着去看。来到廖仕进手下跑腿一个多月，方言在这段时间里，把自己从伤兵营偷学而来的半吊子的医术磨炼的越来越高。 要知道，每一个高级炼丹师差不多都是医道圣手的医术水平。 方言认真观察收取丹药的每一个步骤，在心里默默记好，等下次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找一些容易又常见的丹药练练手。 将来回到大山，自己种一片药田，自己炼丹，自给自足。 某天，或许是实在困了。 廖仕进拿出一瓶次品丹药，贿赂方言：“方师妹，你顶替师兄半天。” 方言眼睛眯成了月牙，抢过丹药：“成交！” 廖仕进回住处休息去了，留下方言一个人在炼丹营的某处营帐里，练习配药。这项工作其实很轻松，只要根据其他弟子拿来的方子把药配齐，该磨成粉的磨成粉，该熬成药汤的熬药汤，熟悉后难度不大，而且还能磨炼提高医术。 不用去前线打生打死，躲在后方打酱油，对于这种事，方言乐在其中。 这天傍晚，弄完最后一份清单上的药材，交完货闲下来之后，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很久没进食了，肚子有点饿，整条蛇软绵绵晕乎乎的，提不太起来精神。 方言打算去进食，跑去伙房转了一圈，几乎都是青菜，果断被劝退。 从伙房出来的方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觅食，但是走出去一半路程，拍拍脑门，又折了回来。 伙房的大叔奇怪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方言，问道：“仙子还有啥事？” 方言戳着手，笑眯眯道：“那个……大叔能借我点调料吗？” 大叔豪气的一挥手：“没问题，尽管拿吧！” 伙房转悠一圈，拿了一堆瓶瓶罐罐，直到快把整张脸都遮住，实在是拿不下了才罢休，离去时方言看着大叔呆愣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大叔有些不自然的笑起来，也没多言，挥挥手示意没事。 接下来就是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开始执行野炊大计。 第五十一章 再遇 方言避免让人说三道四，特意跑到上游偏僻的地方来野炊。 正打算摆弄锅具下水捉鱼，却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笛声。 原本方言还未在意，但自打注意力集中过去，忽地发现，笛声响起的方向，竟有一抹人影，若有若无。 方言当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样，人影就更清晰了，甚至看的清楚轮廓。 嗯？！ 好熟悉……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己，停了吹笛，转身望了过来，隔着茫茫雾气，说话的语气带着几许无奈。 “怎么又是你，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会儿都能碰见你……” 方言撇撇嘴，没好气道：“谁愿意碰见你。” 韩湘走近，打量着方言，问道：“你跑这来做什么？” 韩湘心里无奈，特意避开了上次意外相遇的地方，谁知道在这里又遇见了，天意如此吗？ 方言自知失言，低头看着脚尖，地上有条虫子，竟然敢跑本蛇面前放肆，踩死！ 韩湘轻笑一声：“你来做什么？” “饿了，来摸鱼吃。”方言碾死虫子，举起手里的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抬头道。 韩湘皱眉，显然不信。 方言拍拍肚子：“咱可是一条蛇，伙房送来那点东西，塞牙缝还不够。” 韩湘嘴角抽搐，想了想，眼前一亮，点头道：“刚好，我也想换换口味，有什么我能帮你。” 方言歪头看他，觉得请人吃顿饭也没什么，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未来的衍星宗掌门。 划算！ 将手里的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递给韩湘，方言吩咐道：“洗干净，再烧一锅水，其他的等我来。” 韩湘愣了愣，嘴角抽搐，随身携带锅碗瓢盆的修士，他还是第一次见，但想到对方是条蛇，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就释然。 方言也不废话，转身跳进河里，开始摸鱼。 当然，先在河里大吃一顿，再考虑其他。 都怪蛇类嗅觉太敏锐，这些日子在营地里闻多了鲜血的味道，眼馋的厉害，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吃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出来解解馋。 等方言在河里吃了个七八分饱，又摸了两条大鱼上岸。 取出借来的刻刀，将鱼处理好，再洗干净，提溜着往林子里走。 林子里。 韩湘已经生起了火，水也早已烧沸，就等方言的鱼下锅。 “怎么那么久？” “在河里先吃了一顿。” 韩湘：“……” 方言将鱼丢下锅，然后算准时间，等差不多的时候，就从旁边拿出调料往下倒。 “你吃辣吧？醋要不要？” 韩湘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傻眼。 “你……你的竹罐里都装了些什么？！” 方言搅拌着锅里的酸辣鱼汤，避免粘锅：“我想想……油盐、酱油，豆掰酱，茱萸，没了~！” 韩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不多时，酸辣鱼汤好了。 方言拿碗尝了一小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自己拿碗，自己动手，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韩湘噗嗤笑了出来，拿碗吃了起来。 一锅酸辣鱼汤吃完，一人一蛇相当满足。 由于吃的太饱，方言躺在地上不想动弹，韩湘看了看，也有样学样。 方言折了根草嘴里叼着，开始饭后唠嗑闲聊：“你刚一个人在这干嘛？有啥不开心的事，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韩湘撇嘴，语气清淡：“没干啥，事情太多，想清静一会儿。” “比如说？” “没有比如。” “行，不说就不说。”方言吐出草根，也不知这是啥草，嘴里全是苦味。 等休息够了，一人一蛇结伴回到营地。 韩湘见方言抱着锅碗瓢盆和一堆瓶瓶罐罐辛苦的很，就说要帮忙分担一些，方言摇头道：“不用，蛇的力气比你大……嗨~！等我以后有了储物袋，就方便多了。” “嗨~！” 韩湘一拍额头，笑道：“你看看我……”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储物袋，递给方言。 “我送你，这是我以前用剩下的，别嫌弃。” 方言摇头，无功不受禄，轻易别接受他人的东西。 “不了，下次自己赚钱买一个。” 韩湘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冒昧了。” 方言翻个白眼，没好气道：“的确是你冒昧，特意找我炫富来了。” 韩湘开心的笑了，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回到营地，分别在即，韩湘看着即将日暮的天空，心情大好。 人生，还是应该有许多乐事，将来才更值得回忆。 作为主事弟子，韩湘自去处理手中繁杂的事务，忙里偷闲，也只能是偶尔为之。 方言回到小药铺，没发现廖仕进，松了一口气。 本来开小灶没带上他还有些许的愧疚，不过他既然没发现，那就不用愧疚了。 磨粉，配药，熬药汤，夜晚画符，又成了日常生活中的常态。 说起画符，方言开始琢磨玄天九技，里面全是机关术的基础知识。 有了个奇怪又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很久了，她最近难得清闲，打算付诸实践。 简单来形容，就是制造一把诸葛连弩类的弓弩，一次可以放很多箭。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箭上面。 方言打算在箭上刻画符箓禁制和铭文，让它们拥有符箓一样的效果。 实力低微，就多动动脑子，近战不好打，咱可以远战！ 很快，她就苦思冥想出来一套图纸，前面有两个孔，一次能够射两支箭，两边是储存箭矢的储存匣，分别能装二十只箭矢，一次发射之后，两边会自动填装箭矢。 问题也出在这，怎么解决，两个孔变成十个孔。 前世接触过诸葛连弩，那玩意儿体积太大了，很难做改动，只能依靠自身的知识和前世的见识，去慢慢的摸索。这些也只是前提，还有一个关键的必要条件，不会阵法和禁制，还得去学。 方言暗叹：“想要一把好武器还真难啊~！” 心里做出决定，明天开始就去学阵法禁制，好像护阵营才有阵法禁制的教习，江夏城的护城大阵就是他们掌管。 他们应该会招人吧？ 实在不行就弄一把超级远程的猎弩，超大型的那种，咱可以做个狙击手。 第五十二章 雏形 基础是学好一门课程的地基，地基不稳会影响上层建筑，这是前世的至理名言，方言一直遵循着这样的真理。 若要实现心中所想，就得一步一个脚印。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不仅要仰望星空，更要脚踏实地。 方言去到护阵营，打算先打探打探情况，谁知道又遇见了韩湘。 说明来意，韩湘叫她等等，回屋子找出来一本书，还有几块玉符。 不仅有阵法的入门书籍，还有些触类旁通的书，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几本专门分析和破解各类阵法禁制的书籍，据说是衍星宗早已飞升前辈留下的孤本。 韩湘将东西一股脑的递给方言，说：“你慢慢回去琢磨吧，这些都是阵法、禁制、铭文的基础，比较齐全，也不难学，不懂就问问别的师兄弟。” 某蛇诚挚谢过，眼睛眯成了月牙，笑的十分开心。 方言抱着东西，一蹦一跳的离开，开心极了。 韩湘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最终摇摇头，回屋去了。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若非必要，方言轻易不出门，闷在炼药房闭关，替廖仕进打打下手，夜晚不再去画符了，学会就可以，没必要样样精通，回头慢慢弄，全心待在房间里研习韩湘给的那一堆东西。 这下她总算是弄懂了铭文的作用。 铭文写完后，会生成禁制。 禁制生成后，会变成阵法。 除此之外，铭文又能画符，妙用无穷。 据说，是从上古时期的咒文衍化而成。 至于咒文，里面没有细说，只说那种文字，即使是在上古也不是谁都会，属于高级货，有点像前世某V之类的奢侈品。 转眼到了除岁。 方言想起了前世小时候，那时候的物资格外匮乏，好不容易过个年，父母都会给小孩添件衣服，自己却舍不得。 年夜饭有肉有菜，分外香甜。 红包里只有几十块钱，拿在手里没两分钟就会母亲收起来，说要留着交学费。 前线营地的年，没啥好过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加了个餐。 大鱼大肉煮咸菜…… 没办法，这年头的冬季没有青菜吃，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却有一碗饺子，原来此间世界也有过年吃饺子的习俗，寓意为‘招财进宝’，因为饺子长得像元宝。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权且算作过年。 酒足饭饱，方言坐在小木屋前，一只手在地上摆弄着一些小石子和小木棍，排成不规则的阵列，其中夹杂着铭文；另一只手里拿着本书，时不时的翻过一页，蹙着眉头思索，许久才将阵型中的一个小地方进行了改动。 “这下该成了吧？” 眼前这个阵法，按照书中所述，名为‘无极困魂阵’，算是中等难度的一个阵法，专门用来对付鬼魂。 通过这几个月的学习，方言才知道，原来阵法不像前世所知的那样，摆弄几块石头或者在不同方位放置天材地宝，然后布置一个阵眼，就能有惊天威能。其实真正的阵法是由不同的禁制组成，不同的阵法需要用到不同的禁制，而铭文又是禁制的基础，偏偏这些铭文千奇百怪，有十几种类别，不同类的铭文有不同的效用，繁杂无比。 但是有些阵法在禁制的基础上，会添加一些布阵的物品，用以增加阵法威力。 有些阵法是没有特定替代物的，像石头或者草木都行，只是威力大小会有区别而已。 比如眼前这个阵法，估计只能困住几只苍蝇的魂魄。 方言输入一缕灵气，阵势开始运转，地上升起一道无形的光圈，随即隐没。 某蛇兴奋的拍着手，大笑起来。 “花了六天功夫，摆弄了上千次，终于成了！” …… 年后，惊蛰。 方言搞定基础的铭文禁制和阵法结构后，开始研究连弩，不同于猎弩的简单机巧，连弩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个中原理相当复杂，且构造灵活多变。 别的不说，若是按照所思所想，连弩造成后只怕会体积重量偏大，单人无法使用啊！ 当然，对于方言来说，这不是问题，蛇的力气不容小觑。 但是，新问题又来了，力气是有了，体积太大却无法解决，难道扛着输出吗？ 除非将箭矢改成六寸或七寸，八寸也行，不过这样一来射程和威力说不定会有影响。还有，如何将两侧的单孔发射变为十孔齐射，这也是个难点，主要是缺少关键的联动装置，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方言遇到难题后没有灰心，想不明白就留着慢慢来，不急。 她打算先把猎弩做出来，超大型的那种，不过也不会太大，前提是一个人能用。 弩箭打造成一米左右的长度。 到时候刻画上铭文禁制，弄成简单的符箓或者阵法，躲在暗处做个冷酷无情的狙击手。 干掉一个，就冷漠的推推墨镜，砸吧口烟。 要是有人来，就用瞬息千里逃走。 想象很完美~！ …… 江夏城。 魔道攻势不奏效，议事堂里气氛略显轻松愉快，时任仙道盟盟主的衍星宗宗主吕正一坐在上首盟主的位置，看着下方高谈论阔的修士，手里把玩着一块古玉。 其实无论是修士还是文人士子，都有佩玉的习惯，前朝大学士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玉乃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也。鲤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也。其声舒扬远闻，智也。不挠而折，勇也。廉而不技，洁也。” 另一方面，文人佩玉，是礼的象征，因为带上后，它会自然的下垂，像一个谦恭有礼的君子，能够放低自己，尊敬他人。 而修士佩玉，其实说法众多，其中最广泛的一点，是用来辟邪，压制修炼中作乱的心魔，如同佛门焚香沐浴，用来清心静性，差不多一样的道理。 道家先贤亦有云‘君子服之，以御不详’，就是玉能用来辟邪的意思。 甚至有传闻玉器的驱鬼防邪之事，如“丹丘之地有夜叉驹跋之鬼，能以赤马瑙为瓶盂及乐器，皆精妙轻丽，用者，则魅不能逢之”。 但是发展至今，玉的作用主要被修士用来祭祀苍天大地和各路神灵，东华宗的祖师撰写的道经中记载“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既：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白玉礼西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玄武礼北方。 第五十三章 反攻 山岳河渎，风雨雷电，万方神灵，仙道盟的弟子皆以玉器祭祀，并祷告经文，容禀仪礼。 此乃古礼，传承已久。 吕正一手里把玩的这块古玉，是一枚辟邪青圭，有洗涤道心尘埃之效。 此时，郑隐来到大堂，坐在靠前的位置，朝着他点点头。 他眼里精芒闪过，抬手制止众人。 “诸位道友听我一言，修行中人自视甚高不服法度，扰乱众生，幸有我等强势镇压还世间朗朗乾坤，又与朝廷约法三章，不得修士扰民，是以国泰民安； 今魔道猖獗，遣妖女魅惑君主，挑唆资助叛军，祸害苍生，我等出山历劫，千辛万苦，才将魔道之人挡在门外； 如今，大势已成！ 咱们，是时候收拾城外那些邪魔歪道了！！” 众门派修士闻言，齐声附和，议定接下来的战略，便纷纷出门召集弟子，布置反攻事宜。 …… 江夏城，临时设立的总督衙门。 一群人聚集在此处，同样在商议着接下来的战事进程。 坐在最上面的文臣名叫第五伦，第五，乃复姓，且极为少见。 第五伦须发皆白，老态龙钟，却依然精神奕奕，是朝廷这次派来平叛的总督，此时他手中拿着一份染血的信件，手边桌面上摆着朝廷发来的折子。 “诸位，这是耿恭的求救信，叛军围城，耿恭去信向朝廷求援，”说着，第五伦伸手摸住桌子上的折子：“朝廷要我们自行商议，见机行事，此事该如何处理，诸位说说吧。” 众人面色凝重，没有人愿意先开口说话。 第五伦见状，指着左手边第一个人：“你来说说看。” 那人低着头，组织着语言，然后才抬头道：“叛军围困金蒲、柳中二城已有一年之久，耿恭去信朝廷时，已是半年之前，如今金蒲城中究竟是何情况，谁也不知，贸然行动只怕不妥，还望总督三思。” 第五伦面上不见任何表情，没有透露出丝毫有用信息给众人，点点头，也不说好，还是不好，指着另一人：“你说。” 那人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分析道：“金蒲、柳中二城相辅相依，成犄角之势，城中只有两校兵马驻扎，分别为金蒲城戊己校尉耿恭、横水校尉牛智，柳中城扶波校尉关宠、破军校尉满砺，一校士卒有一百五十人，一城中合共三百人，叛军围城后只有两种情况，城破，或如今依旧坚守…… 但只要任何一城失守，另一城必然危急，事到如今，只怕情形不容乐观。” 此时堂内另一人见机附和，说道：“半年前向朝廷发去求救信，如今我们收到已是半年以后，这说明…… 要不要救这些人，朝廷里的意见也不统一，所以才丢给我们，要我们见机行事。” 见有人起头，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 “说得对，咱们目前的情形刚有好转，可不敢乱来！” “刘将军所言极是，前线战事虽然已占上风，可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呐！” 第一个开口的人看众人难得意见统一，便想做出盖棺定论，赶紧跳过这个议程，他转头对第五伦说道：“冒然增援，失去城池依托，很容易被叛军在野外消灭，更何况如今已是冬季，气候恶劣、路途遥远、后勤艰难，为救这几百人大动干戈不值得，也不一定能成功。” 第五伦笑了起来，指着远处道：“也不远嘛，我记得往北走一百多里就到了……” 众人还欲争辩，第五伦摆摆手，面色严肃起来。 他默默打开了手里的战报，心里暗叹，哪里还有活着的人啊？！ 前年冬天，叛军将领率领三万人攻金蒲城，城中的驻军将领为：戊己校尉耿恭、横水校尉牛智。 城中共两校士卒，一校士卒有一百五十人，一城中合共三百人。 此时柳中城驻军得到消息，经过两位校尉商议，虽然同样只有三百士卒，但为显示决心，依然出兵相救。 同时，耿恭去信朝廷求援。 柳中城三百士卒明知有去无回，还是在寒风禀冽中出发。 谁知叛军得到消息，半路设伏。 不久柳中城三百士卒便遭遇叛军，虽奋勇杀敌，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战死。得胜后的叛军杀了两位校尉，转而攻打金蒲城。 城中兵少，形势危急。 耿恭让部下在箭镞上涂抹毒药，边射边喊：“道家神箭，中者必疮。” 中箭的叛军，创口迅速溃烂，军心震荡。恰逢天降暴雨，耿恭纵兵出城，猛攻敌阵，叛军大败而去。 耿恭明白叛军会卷土重来，而金蒲城易攻难守，并不适合长期驻扎，就率军来到柳中城北面四十余里的梳乐山，这里旁临深涧，可倚险固守。 去年七月，叛军来攻，耿恭率敢死队直闯敌阵破敌。 不敌，退回山里。 叛军在山下扎营，残酷的围攻战开始了。 为了困死他们，叛军想出了厉害的一招，将流过梳乐山的河流截流改道。柳中金蒲二城这一带气候干旱，地势又高，缺水可是攸关生死的大问题。 将士掘井近四十米，仍不见水，干渴不堪，连马粪汁都挤出来喝了。耿恭见状，整顿衣裳，拜井，向上苍祈祷，又亲自下井挖，终于挖出了泉水。飞泉涌出，众军欢腾雀跃，耿恭让大家先别喝，而是用来拌泥，做成石块，用来防守叛军攻山，并洒水给叛军看。 叛军见断水源不成，只能撤到远处，决定围点打援，想耗光他们粮食。 十一月，救兵不至。 即使深陷绝境，耿恭仍在坚守。 粮食用尽，最困难时，只得把身上生牛皮制成的铠甲放锅里煮软，再切块吞嚼充饥。等皮甲吃完，他们将弩也拆了，把上面绷着的皮条和制作弓弦的兽筋煮了果腹。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可为了稍填肚子，这些都顾不得了。 耿恭与手下协力同心，决心死守梳乐山。 由于战争和缺乏粮草，耿恭部下不断有人战死、饿死、病死。 第五十四章 魔物 叛军首领认为，山里已没有力量抵抗。原本就只有数百人，硬生生扛了一年多，死的死，伤的伤，估计也就剩几十人了，他就派出使者招降，并开出很好的条件：投降就封王、给女人。 耿恭大喜，艰苦的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是一年多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晚有肉吃了。 于是假意应允，将使者诱上山来，亲手杀死后，就在山头烤了吃。 叛军大怒，决定一个不留，将山上的士卒全部杀死。 耿恭和将士，将家书写在彼此的内衣上，并约定，活着的人定要将死者家书，带回给家人。 叛军攻山，始终攻不下。 去年底，被困士卒迎来了曙光，两队一千人的精骑从江夏城悄悄出发，出了有限几人知道，其余一概不知。 他们前往救援被困孤军。 一路奔波劳累，看到的袍泽惨死，远处金蒲城叛军旗帜飘扬怒火在心中燃烧，救援士卒先是攻打金蒲城，将城中叛军屠杀殆尽，然后行至柳中城，又是一番大战，早已疲惫不堪。 关于是否要继续寻找可能幸存下来的袍泽，出现了分歧。 还是一位耿恭的老部下站了出来，跪地泣血求援，这才继续寻找，好在出了柳中城四十余里，便发现了叛军围困梳乐山。 最终救回了被困的士卒，回来路上缺医少药，幸存的二十六位士卒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归途。 第五轮仅仅攥紧手里的战报，暗道：“这就来给你们报仇！！！” 诸君，魂归来兮…… ———— 春分祭祖，江夏城下起了第一场春雪。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战争带来的尸骨，还有染着血的泥土，都被埋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朝廷与叛军，仙道盟与魔道的战事，都暂时停了下来。 在这风雪夜，有三位士卒在救援中脱困而归。 第二天，前线值守的弟子传来消息。 魔道，放出了一批不知名的魔物，数量多如牛毛。 江夏城前方的营地前，极目远眺，触目皆是一只只黑色的魔物，奇形怪状，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成千上万浩如烟海，铺天盖地的向着前线的营地奔袭而来。 仙道盟发出集合令，召集所有弟子退守至江夏城内，并组织防守。 天空。 上百个金丹期的修士从江夏城飞出，化作剑光直奔扑面而来的黑潮，没入其中没有溅起浪花就被黑潮吞噬。 惊慌失措的朝廷士卒开始逃跑，与之同行的，还有面色凝重的仙道盟修士。 它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拼命狂奔，抓住落单的士卒或者修士便一拥而上，将对方吞噬的一干二净，瞬间只剩下一具骨架。 那些魔物身材高大强壮，长着极似人类的面庞，黑色的皮肤，尖耳朵，朝天鼻，阔口锯齿，全都十分的强壮。肌肉虬扎，皮肤坚硬，普通士卒手持武器劈砍在它们身上，所受到的伤害不大，反而会让他们更为狂暴。 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身高三米以上的魔物，比划着手脚，嘴里呼啸不停，似乎在指挥那些魔物前进。 黑色气息在魔物大军的上方萦绕。 …… 夜晚。 方言正在药房里研习某本青冥剑宗前辈修士留下的修炼心得，身前几米外的丹炉里散发着药香，突然来了某位青冥剑宗的金丹期弟子，通知她去城门处的仙道盟战事临时指挥中心待命。 方言摸摸头，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自己一条炼气期的蛇妖。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到了那里自然就会明白。 城门后面，其实是一座瓮城，也就是屯兵的地方。 瓮城后面，有一座三层的楼房，楼房旁边是一排矮屋。 这里，就是仙道盟的战事临时指挥中心。 方言走进去，里面全是各门各派的弟子，有炼气期，还有筑基期，有金丹期，修为境界高低不同。这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彼此说着闲话，也有性格孤僻和特立独行的修士，站在角落里，不与人交谈。不过看样子都是被临时找来的，不知道有何目的，之所以知道这个，完全是因为方言从旁边几位同门弟子的闲聊中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没过多久，门口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金色道袍，上面绣着太极图案。 方言通过这些天的了解，知道这是纯阳宗的道友，听说他们宗门分为五个宫殿，这一点和衍星宗有异曲同工之处，也不知眼前这一位是哪个殿的同志。 老者进门后，众修士噤声，停止闲聊，安静下来，老者的行事风格颇有些雷厉风行，进门后第一件事情就直奔主题。 “吾乃纯阳宗金灵殿之主黄月郎，今日奉盟主之命，召集各位前来，有一事告知。 魔门势大，豢养魔物，制造瘟疫，狷狂得志，祸害人间，弄得天怒人怨生灵涂炭，我辈修士援助朝廷，共抗魔门。 今日魔物虽然退去，只怕明日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所以今夜临时召集各位前来，乃是要组织各位到前线去清剿魔物，组成屏障，将魔物挡在天坑不得存进，先解后顾之忧，再徐徐图之。” 方言内心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者黄月郎顿了顿，接着道：“诸位都是各派弟子，这次召集大家前来，盟内长老已经将各位分好组，每一位金丹期弟子带领一组。 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今日布下的阵图，分方位巡视，每一个小组负责一个区域，你们要做的只是简单的清理边缘魔物和漏网之鱼，配合主力。 如今，人手紧张，也是无奈之举，否则每一组配合剑阵，当会更为妥当，明日开始却要你们在战斗中自行磨合。” “……” 方言懂了，打辅助，捡漏，并非主力。 出了战事临时指挥中心，有同门弟子找来，将方言拉到一处僻静处，已有许多人在等待，方言数了数，加上自己在内，共有十二个人和一条蛇。 通过彼此的互相介绍，知道了人员的组成情况。 有三个女子来自于紫元宫，筑基期修为，两个后期，一个中期。 那两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男修与她一样来自于青冥剑宗，筑基后期修为，但是彼此不熟。 东华宗五个，男子三个，筑基前期修为一个，筑基中期修为两个。 两个女冠都是练气后期修为。 剩下三个来自于衍星宗，两女一男，女的是两仪殿弟子，一个练气中期修为，和方言一样，另一个筑基前期修为。 第五十五章 战斗 至于那个男子，乃是众人中唯一的金丹修士，来自于纯阳宗金灵殿，是刚才那老者黄月郎的大徒弟，也是亲传弟子，将来继承衣钵的传人，也是这个临时小分组的领头羊。 此人名叫周慎，长相极为端正，看样子像是那种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的刻板人士。 周慎见小组成员到齐，清了清嗓音，拿出一张阵图，说起了接下来的工作。 “既然人员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布置接下来的任务，城外的阵法乃是伏魔困仙阵，今日白天由各门派金丹期弟子联手布下，主阵者乃东华宗的白芷真人，此阵共有七十二种变化，计一百零八个方位，我们负责第八十一方位，就是这里……” 简单的介绍完，众人纷纷往第八十一方位走去。 来到第八十一方位，周慎告知每组可以十天轮值一次，每次轮值后有十天的假期休息。 此时开始，需要在此地巡游值班，跟安保差不多的性质，对付一些小喽啰。 周慎介绍完，分发好物资，众人无所事事，聚在一起聊天，三三两两的抱成团，也不会互相干预。 由此可见，年轻一代的弟子中也是有各自的小团体存在，而这些小团体并非就是各门派的自家师兄弟。 如眼前，几位东华宗的男弟子围在紫元宫的女弟子身边嘘寒问暖，各种俏皮话层出不穷。反观另一边，东华宗的女弟子和纯阳宗的女弟子抱团取暖，也没有被冷落的不快，在一起说些体己话，也怡然自得。至于那两位青冥剑宗的弟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打坐休息，闭目修行。 方言蹲在地上，观摩铭文禁制，研究了半晌，觉得无聊，见周慎在四处游荡，就明白了自己就是来打酱油凑人数的，看看旁边撩妹的男弟子就知道了。 转头再看专心修行，不闻外事的同门，方言拍拍手，在心中暗道：算了，既然无事可做，那就去修炼吧。 …… 第二日。 有一小股魔物袭击第八十一方位，其中甚至还有两名三米高的巨型魔物首领，周慎抽出飞剑，瞬间杀了一名巨型魔物首领。 忽地！ 一道细若游丝的黑气从魔物中升起，形成黑影，黑影变为人形，竟然逐渐凝实。 “魔修！金丹期！” 周慎手持飞剑，扑了上去，和魔修打作一团，短时间内胜负难分。 方言记得，那位黄月郎说过，魔物由魔修统领，杀死魔修，魔物就没了指挥，就像没头的苍蝇。 其次就是杀掉巨型魔物首领，失去首领，这些魔物只有等着被虐杀的份。 不过，据说魔物首领有免疫术法攻击的特性。 “吼！” 巨型魔物首领举着一柄接近两米的鎏金色战锤呼啸而至，那位衍星宗两仪殿练气中期的女弟子迎了上去，被一锤子拍飞。 魔物首领用力过度，锤子镶嵌在她的身躯里，飞出去好远。 正好落在方言脚下。 低头看，那名女弟子胸膛起伏，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有赫赫的抽气声，如破败的老旧风箱，磨得人起鸡皮疙瘩。 血肉，内脏，散落一地，她伸着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但没多久便垂下手臂，咽了气，死状凄惨至极。 冲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血液经过大脑，热血上涌，让人来不及思考后果便付出行动。 后果却难以预料。 但是也因此让方言看清楚了巨型魔物首领的战斗方式，两个字形容，硬刚！ 看着地上的鎏金色战锤，还有正在向她奔袭的巨型魔物首领，方言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忙着虐杀小怪，没工夫看这边的情况。 方言忽然有了明悟，论硬刚，谁怕谁啊？ 十几米的大蛇，力气有多大？ 轻松的压倒一头大象应该……不是问题吧？ 捡起地上的鎏金战锤，方言掂了掂，手感还行，重量也合适，非常适合战斗，甚至觉得比起轻飘飘的飞剑，这玩意儿更趁手。 巨型魔物首领停下脚步，突然傻眼了，武器被抢了…… 随即，它怒了。 双手拍着胸口，扬天长啸，高举着拳头，愤怒的捶向方言。 “来吧！” 方言举着鎏金战锤迎了上去。 砰！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魔物毫发无损，再次举起拳头捶来。 砰砰砰……！ 方言几次冲击，抱着与魔物硬碰硬的心思，次次都被打退，震的手臂发麻。 魔物首领的力量非同小可，竟然能和身为十几米大蛇的她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凌驾于自己之上。 看来，纯粹的力量比拼占不到便宜。 方言双手握住锤柄，脚步往后挪，躬身蓄力，又是一次冲击。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纯粹力量的比拼，而是用上了剑诀。 “天剑三绝，绝命！” 方言不敢赌，魔物是否有气海，只能直接用最为暴力的绝杀招式。 砰！ 魔物被震得急退，方言来不及调整体内灵力，打算趁你病要你命，举起战锤又是一招使出。 “天剑三绝，绝命！” 再次被击退，魔物发狂，暴躁的仰天怒啸，双手举拳捶打腰肢，双眼肉眼可见的变成猩红色，浑身肌肉鼓胀，鼻孔喘着粗气，白色气体喷涌而出，皮肤变成了金黄色，怒冲过来。 “我勒个去！” 方言见魔物首领竟然能变换状态，吓得再次举起战锤。 魔物被惹怒，变得更为狂暴！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比方言还高出半个头的战锤被挥舞的密不透风，高高举起，再次使出天剑三绝。 战锤敲在魔物首领身上，竟发出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硬抗下这威力巨大的一击，魔物首领双手抓住战锤，与方言不停拉扯。 方言落地，抓住锤柄，开始拔河较量。 嗬！ 这魔物狂化后力气真大！ 魔物首领身躯往后倾斜，力量再次增强，扯的方言在地上滑动。 不好！ 方言灵机一动，放松力气，身躯随着战锤轻易被扯到魔物首领身前。突然摇身一变，化作原形，一条十几米的大青蛇，快速的将失去重心的魔物首领缠绕。 蛇类必杀技，绞杀！ 第一圈，缠住腰肢和双手，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魔物首领不断挣扎，怒吼连连，情急之下身躯倒在地上，不停翻滚，想要摆脱大青蛇的缠绕，它想不到的是翻滚过程却成了方言最佳缠绕机会，加速了它的失败。 紧接着缠住第二圈、第三圈…… 缠绕后方言疯狂用力勒紧挤压，现在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魔物便会如同之前那些在山林中被方言缠绕住的动物一般，内脏被挤压，然后失去生机，最后灭亡。为了加速这个过程，方言张开蛇嘴，咬住魔物首领脖颈，注入毒液。 方言在做的就是用蛇毒降低魔物战斗力，勒紧并注入毒液后，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魔物首领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只有双脚还能偶尔踢两下。 不过，方言发现自己体内好像发生了奇怪的情况，灵力正在逐渐开始紊乱，导致有些泄力。 第五十六章 突破 魔物首领狂化后虽然被缠绕住，依然还能挣扎。 周围其余弟子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竟然在打斗中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不好！有妖怪！” 立刻有青冥剑宗弟子高喊：“那是我青冥剑宗郑隐师叔门下弟子，并非妖物！” 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此刻方言发生了一些意外的情况，刚才注入毒液时似乎不小心将魔物血液吸入体内，现在浑身燥热，灵力在体内翻涌，冲破重重经脉，修为竟有要突破的架势。 方言暗叫糟糕，本就在临突破边缘，如今踏破那临门一脚，练气后期已然近在咫尺。 若是换做平时，高兴还来不及。 但此时此刻，魔物在前，又身处战场，只能说我命休矣！ 魔物血液霸道，引得蛇躯颤抖，缠绕开始松动了些许，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魔物首领顿时又疯狂的挣扎起来。 “一元复始，使用！” 木签消失，状态恢复，灵气平复。 方言再次发力，绞杀魔物，四只爪子紧扣住地面的土石。 好在此时，周慎已经解决那位魔修，赶到此地，一剑杀死了魔物。 魔物仰天长啸，随后啸声跌落，双眼暗淡无神，渐渐失去生命气息，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彻底死亡。 方言头晕脑胀，不知发生了何事，下意识的化作人身，避免被降妖除魔。 “师妹，没事吧？快起来，魔物要来了，随大家一道组织防线。” 周慎伸出手扶起方言。 方言站起又倒下，彻底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师妹！师妹！” 周慎疾呼，探了探方言的鼻息，还算平稳，轻轻的松了口气。 “嗯？” 周慎发现不对劲，方言的气息竟在不断增长，随后越过练气中期的门槛，步入练气后期。 这是…… 因祸得福？ 方言拍拍还有些晕眩的脑袋，立刻又醒了过来，“谢谢周师兄！” 周慎无奈的笑了笑，估计是想到别处去了，“知道疼就好，那样的对手也是你能去单打独斗的？”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再冲动了，要量力而行！” 方言知道他误会了，摇头笑了笑，没有解释。 刚才她受到巨大的灵力冲击，导致气海震荡，陷入昏迷，魔物首领狂化后的血液太过强势和霸道，不仅提升了方言的修为，更是对自身造成了损伤。 至于很快便醒来，方言知道是一元复始起了作用，因为时效好像是一个时辰。 周慎见方言没事，提着飞剑去找那些小喽啰的麻烦。 晃了晃脑袋，方言站起身，观望四周。 因为己方有位金丹期的弟子压阵，原本被压着打的局势瞬间逆转。 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巨型流星战锤，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合适，手感不错，质量也过关，使起来顺手，准备拿着它，轮值回去再想法子回炉熔炼，重新打造。 无论是重剑还是大刀，哪怕是浓缩成飞剑，都比这锤子要好看。 放在鼻端嗅了嗅，有股血腥味。 仔细观察了一阵，方言也没弄明白这流星战锤究竟是何材质，不过作为蛇也有蛇的好处，一根筋，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去想了。 烦恼太多，容易自闭，更容易心态爆炸。 方言加入战斗，解决那些数量较多的普通魔物。相较于刚才的魔物首领，顿时有种落差，感觉它们实力一般，只跟普通开了智的妖兽不相上下，而且它们的智力似乎不高，若是缺少那种身高三米以上的魔物首领指挥，只会凭借本能的去战斗。 简而言之，它们浑身上下就一个特点，呆头呆脑，四肢发达。 最重要的是，方言发现这种普通的魔物不会发狂，没有魔物首领那种变身后免疫术法攻击的能力，只是单纯的皮肤坚硬，力气过人。对于修士来说，算是比较容易对付的，即使是普通的炼气期修士也能单独对付一个落单的魔物。 身高只有两米左右的普通魔物，实力一般，智力低下，但是胜在数量众多，只会一股脑的往前冲，使出它们的蛮力，舞动着它们的利爪，将阻挡在它们身前的敌人撕碎、吞噬，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魔物接近方言，巨掌拍下，长长的利爪泛着寒光。 “天剑三绝，绝命！” 一锤砸烂魔物的脑袋，血液流了一地，仔细一瞧，果然！ 都是些没脑子的魔物，里头只有血液和骨头。 随之魔物的身躯也发出碎裂的声音…… 砰砰砰！ 魔物身躯内发出瓷器般破碎的声音，血雾、肉块四射，碎成一地，场面极度舒适。 晋级后的感觉真好！ 方言摆动手臂，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对着十余米外的魔物们勾勾手指头，嘲弄道：“你们，过来啊！” “吼！” 魔物们愤怒的咆哮，朝着方言狂奔而来，脚步踏在地上，地面隐约有些震颤。 “天剑三绝，绝世！” 方言使出了剑诀中最强的杀招，这记杀招也算是一种大范围攻击。战锤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方言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而后流星锤挥洒，刺眼的光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若天上劈落的闪电。 刹那间，跑在最前方的三四个魔物，如破裂的沙袋，一个个的被击飞出去。 砰！ 后面的魔物也飞向空中，又掉落在地，显然没死，一个个的又站起身，鲜血顺着身躯留下，几乎都受了重伤。 方言惆怅与冷漠交织的看着这些魔物，对着它们比划一个拇指朝下的动作。 可惜，魔物们看不懂，调整好之后，不顾伤势继续奔袭而来。 同伴的死去，并没能让它们停下脚步。 此时，数道剑光亮起，至空中飞速而来。 瞬息便至！ 剑光刺穿魔物身躯，在半空中又折回，飞回几位赶来的修士手中。 只听有人道：“师妹好样的，我们一起上，干掉这些肮脏的东西！” 支援的弟子们来了！ “哈……” 方言笑了起来，生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只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比酣畅淋漓的打一架要来的痛快。 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第五十七章 侦察兵 这种直来直往，纯粹比拼力量的打斗方式，很符合方言的胃口。 “来了！” 脚步后退，助跑，脚尖点地，施展轻功，飞身跃起，高高举起流星锤。 “天剑三绝，绝命！” 一阵碾压式的作战，将小小的魔物群体杀灭，众修士聚在一起，相互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高昂，直冲云霄。 不知谁，大喊道：“痛快！” 周慎忍不住笑骂起来，“你们怎么才来？捡漏吗？” 有位金丹期的弟子笑着道：“得先保证自己所在的方位不受袭击，才能来帮你啊！” 旁边一人点头，“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试探，毕竟要反攻了。” 方言蹙眉思索，魔物受人控制。魔道每天都放出魔物来袭击城池，不需要那些魔道修士和叛军出手，只凭这些魔物，消耗仙道盟和朝廷的力量。 如今，仙道盟和朝廷拖不起，要决一生死了吗？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嘲的摇摇头，方言暗怪自己多虑，这样棘手的事情，自有仙道盟大佬们去考虑，自己一条小小的蛇妖瞎操什么心。 眼光回到战场，来支援的金丹期弟子已经离开了。 同组的修士手里拿着火符，贴在魔物的尸体上，随后便是一阵火光冒起，将魔物尸体烧毁。 至于那位死去的衍星宗女弟子，被收拢了尸体，也用一张火符烧毁，骨灰与那些魔物的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方言想到林虞，随即微微笑了起来，摇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无聊想法。 开始有样学样，跟着众修士打扫战场，遇见魔物尸体便用火符烧毁。 这些火符都是出发前周慎去领取的，现在统一发给大家，用来焚毁魔物尸体。 只是，魔物就这么烧毁了怪可惜的，好像能提升修为来着。 不过方言此时不敢轻易尝试，那种灼烧血液的感觉，实在有些痛苦难言。 不对！ 魔物首领发狂后的血液强势霸道，轻易不敢吞噬，如果换成普通魔物呢？ 是不是也能促进修为提升？ 普通魔物不会发狂，且实力低微，它们的血液会不会更为温和，没那么强势和霸道？ 如果是，那它的功效与魔物首领相比，有多大差距？ 方言忽然很好奇，想试试，但是看看周围的同组修士，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 天光微弱，黑夜即将隐去。 远处天空中响起一阵嘶吼，只是这嘶吼，声震寰宇，之后响起一阵刺耳的笛音，急促延长。 “魔物又来了！”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语气中带着颤栗。 紧接着，天空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怒吼，像是无端的惊雷乍响。 正在修行中的方言站了起来，与周围弟子相视一眼，只觉得一声炸雷响在耳边，脑子里嗡嗡作响。 江夏城内飞出数十道流光，具是凌空踱步的大乘期真人级修士。 飞至空中，合力在阵法中央刻画好阵眼，着手灌注灵力。 只见，数十道需要五六人合抱的光柱激射阵眼，阵法禁制徐徐转动，形成上百道光幕，在这破晓时分照亮天际。这些光幕，一个接一个地挥发出蒙蒙的白光，当这些光芒聚合在一处时，整座大阵已经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光雾里，如梦如幻。 “喀嚓”一声，阵法破开了一道大缝，“吱吱咯咯”的扭曲碎裂声，好似光壁破碎剥落，之后便生成一条云彩四射的通道。 通道在阵法中间，乃阵眼所在。 此时，一道金灿灿的光柱冲天而起，然后便如一把擎天宝剑，左右一摆，然后猛一旋转，霎时间，白茫茫的光雾整个染成了庄严的金黄！没有任何间隔，绿、粉、青、蓝、红诸般颜色，一个接一个地扫射出来，最初的金黄被挤到最上，然后各色光雾层层递进，齐向天空喷射，像一条彩虹，但诸多色彩交错迷离，则又是彩虹所不及了。 这诸色光雾亘空同在的奇观，只持续了半息时光，很快的多种颜色便都淡了去，只留存下一种绿莹莹的光雾，铺洒开来，垂接天地，绵延数百里。 方言看着这一幕，由衷的叹道：“真是美轮美奂！” 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周慎道：“这便是真人的力量，也不知渡劫期的修士出手又是何等光景……” 笑了笑，又道：“想必，也不是所有渡劫期修士都如当年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一般，一剑寒光十三州，妖魔鬼怪尽俯首； 那等手段，声势浩荡，万年难得一见，我辈修士只能望其项背！ 不过……阵法激活之后，那些该死的魔修已经不足为虑，只要小心点，专门对付魔物就可以了，若是有漏网之鱼，有我在此。” 最后一句话，周慎显然是说给大家听的，众人也是会心一笑。 方言笑了起来，说起那位陆地剑仙，心中便充满向往，不是因为其人，而是他们所描绘的那种惊天手段。 曾记得林虞那婆娘说过，若是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没有飞升，无论魔道还是佛门，甚至是妖族和草原上的大雪山祭祀，都不敢蹦跶。 那是真正的，以一个人的力量，横压一个时代的惊才绝艳之辈。 天空中出现无数流光，飞出江夏城，越过伏魔困仙阵的天幕，奔向天坑。 那是仙道盟各派的高级弟子，实力最起码都在金丹期以上。 天空、大地、山川都在颤抖着，整座江夏城都在呻吟，阵法外的禁制光芒开始闪烁。随着阵法的变动，气机竟然与江夏城衍伸至一起，彼此之间生成一道一道的光幕，如梦似幻，这些光芒聚合在一处时，整座江夏城已经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光雾里。 方言回望，暗自惊叹，江夏城内有关联的阵法禁制！ 原来如此，伏魔，困仙，其实是两座阵法，一在外，一在内，彼此交相辉映，相伴相生！ 周慎突然击掌，高呼起来：“妙啊！两座阵法禁制相互牵引，既防守也进攻，生克之下，魔物不足为惧！” 此时，一道剑符飞来，被周慎接住，注入灵力，现出一段话，众人目光被吸引。 “所有小组听令，即刻派遣人手，侦查魔物动向，做到防范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争取拒敌在城门之外！” 第五十八章 书友们我要增强修为 看完后，方言觉得机会来了，举手道：“派我去！” 被吓一跳的周慎皱眉，疑惑道：“为何要派你去？师妹修为较……低浅，要不还是派别的师兄去吧？” 方言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争辩道：“周师兄此言差矣！蛇类嗅觉敏锐，且构造特殊，乃天然的侦查高手，这次任务，舍我其谁？” 不仅是周慎，其余弟子也被吓了一跳，对蛇妖师妹的印象改观不少。 “那就……你去吧！小心一点！若遇危险，不可力敌，记得传讯！” 周慎拿出几枚剑符：“这个你拿着！” 说起这个事儿提醒了方言。 以后可以利用这个侦查的机会干掉普通魔物，然后拿它们的血来做实验，普通魔物数量众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穿过前面的防线，在大阵中迷路。与其让它们就这样死了，还不如拿来做实验，元婴期以上的弟子不会自降身份去对付普通魔物，金丹期的弟子数量虽多，但是忙不过来，这么一看这笔买卖大有可为。 那些普通魔物基本上都是些相当于妖兽开智和化形期修为的炮灰，但是胜在数量众多，魔物首领一般都是筑基和练气期，也有厉害的可以和金丹期弟子打的难分难解，好在智力不高，无法和正常人类相比较，甚至就连一些普通的妖兽都比它们聪明。 它们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受魔道控制，只懂得看见人类就攻击。 轻功奔袭许久，终于来到靠近前线的位置。 果然，因为阵法弥补了仙道盟修士人手不够的缺陷，能够穿过前线的魔物变得十分稀少，之前遍地都是，如今需要在大阵中穿梭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一两只漏网之鱼。 前线战场，魔物黑潮中出现了许多魔道修士，原本十拿九稳的战事一时间变得白热化。 打斗的双方，各种术法乱轰剑光闪烁，魔修们信心十足不温不火的陪着仙道盟弟子浪费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穿越前线进入大阵的魔物越来越多，许多和方言一样来侦查的弟子放出剑符传讯，方言也赶紧拿出剑符传讯，然后掏出流星战锤，找到一头魔物，一击轰杀，拖到某个无人处取血。 方言找遍全身，就找到一堆平时用来装丹药的瓶瓶罐罐，不多，十来个而已，之前一直放在储物匣里，随身带着，储物匣是廖仕进给的，专门用来方丹药瓶，回头还得还给他。 这些瓶瓶罐罐本来是用来帮助廖仕进收取丹药和疗伤药液的，现在却用不上了，刚好可以用来装取血液。 六个小瓶子，七个大罐子，说是大罐子，其实也就像前世的罐装可乐差不多大小，能够装取的血液不多，要斟酌而行。 装满两个大药瓶后，贴上一张火符焚烧尸体，心满意足的拍拍放在腹部的储物匣。 站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战役又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天黑才结束。 夜晚。 众人又开始了清理战场的工作，由于还有两个大罐没有装满，方言专门往偏僻而又人烟稀少的地方溜，以免被其余弟子发现。 走到某处角落，只有零星的几具魔物尸体，装满血液后贴上火符焚毁。 接下来的几天，方言大多数时间都是打打酱油，拿一些魔物练练手，有危险的事情绝对不做。 好不容易等到轮值结束，众人被告知可以去轮休的消息。 随着一阵欢呼，一起涌进城去，打算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身心。 休息…… 但是方言发现自己啥也不想做，既不想修炼，也不想闷头大睡，想了想，打算去城里逛逛，沾沾人间的烟火气息，散散心。 城外虽然在打战，城内的街上还是较为繁华的，或许是对仙道盟的修士有信心，认为魔道打不进来。 路遇一处青楼，浓浓的脂粉味刺激的方言想要打喷嚏，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逛过这种地方，要是有机会能去体验一下就好了。 逛了半天，找到个酒楼大吃了一顿，惊掉了一地的眼球，方言心满意足的拍拍小肚皮，继续逛荡。 路遇某个街头的商户，买了两条狗，身材高大威猛，据卖狗的商户说，这叫狼犬，世家门阀一般都用它来守山。 两条狼犬在方言的凶兽气息下，乖的如同两只小猫咪，唯唯诺诺的跟在身后，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回到驻地，有同门弟子问方言买来何用。 方言回道：“战争中用来寻觅魔物踪迹，这家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同门语塞，感叹大长见识。 推开房门，方言回到房间，偷偷喂了两碗普通魔物的血液给狼犬食用，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找廖仕进要来一瓶次品丹药，说是要拿去喂狗，气的廖仕进叉着腰骂了半天败家子。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方言除了观测两条狼犬，就是学习和修炼。 这天，喂完血液后，方言要去换防，便嘱咐两只狼犬不可造次，否则狗命难保。 依旧是上次的小组成员，大家聚在一起往战场奔袭而去。 到达战场后，方言继续迅捷斥候的工作，跑到前线一看，感觉无论是魔道还是仙道盟修士，都有点不太对劲，双方打得好激烈，顺手杀了几只魔物，这次没有取它们的血液，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方便动手。 返回小组后，方言道出前方战况，众人似乎不觉奇怪，甚至还聊开了。 方言这才知道，原来盟主下令，决心要打退魔道，不准备继续和它们玩下去了。 便在此时，魔道修士中突然跃起一道身影，左冲右突，打伤了好多弟子。顿时让魔道的阵线往前推了不少，已经快要逼近大阵中央，随后只见那道身影拿出一件宝塔形状的宝物，往天空一抛，散发出阵阵炫光，竟暂时压制住了阵法禁制，发生了短时间的失效。 “吼！” 地面上，魔道气焰嚣张，士气大涨，魔道修士配合魔物，趁机逼近，不到两刻钟，眼看就快要打到方言所在的第八十一方位。 此处，已经是大后方，快要逼近江夏城了！ 第五十九章 计划 此时，江夏城中升起阵阵烟霞，一只巨大的金乌升空，厉声迭起，向着城外大阵飞来。 飞至上空，方言抬头望去，只见金乌四散，化作烈焰火云，聚在阵法上空。 瞬间，此地上空变成一片赤焰炼狱。 随后，江夏城内飞出一道凌空踱步的身影，道袍在空中猎猎作响，一双眼眸泛出赤金流火般的光芒，半边脸颊遍布火焰纹路，美艳而又狰狞恐怖。 身边，一位东华宗的女弟子惊叫道：“这是朱雀离火和流火赤金瞳，白芷师叔出手了！” 空中响起一道声音，直刺苍穹。 “区区邪魔，休得放肆！” 刹那间，方言只感到蛇躯颤栗，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起身，直到邪魔退去，火云消散，才站起身来，望着恢复湛蓝色的天空，暗叹自身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轮值结束，回到驻地房间，方言把自己丢在木床上，愣愣的望着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只想要力量，想要庞大的力量…… “汪汪汪！” 两只狼犬跑来方言身边，摇头摆尾，吐着舌头，感到主人心绪低落，想要安慰主人。 方言突然起身，握紧拳头，空想不如实干，努力才能前进！ 转眼看着两只狼犬，开始仔细观察它们。 舌头，牙口…… 嗯！还不错，没出问题！ 再看其他变化。 嗯？ 哈！方言暗喜，果然有效。 两只狼犬肌肉鼓胀，四肢充满爆发力，隐隐有灵力在身躯流转。 这是普通妖兽开智期的修为表现。 成了！ 于是，方言拿出收藏好的血液，开始构思接下来的计划。 …… 这天即将要去轮值，郑隐找到方言，丢给她一个储物袋，笑着道：“还不错，有进步，我这个做师傅的都看在眼里……里面有许多我青冥剑宗的道藏典籍，和一些修炼所用的物资，算作我这个做师傅的给你的奖励。” 方言拿着储物袋，看了郑隐一眼，径直收下，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反正是自家师傅，不用那么客气。 郑隐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方言赶紧回到屋子里，把怀里的储物匣拿出来，又把里面准备好的瓶瓶罐罐和牛皮袋都取出来，储物匣里瞬间空空如也。去轮值的路上，特意绕了一圈，把储物匣还给廖仕进，才急急忙忙的赶往战场。 汇合小组成员，方言依旧是侦察兵，小组成员依旧在第八十一方位清剿漏网之鱼。 轰！ 随着战锤落下，又是一头魔物倒下，方言拖到某个无人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装取血液。 熟练的割喉，接取，等血液不再流，便拿出牛皮水袋，将茶壶里的血液倒进水袋里，这样做虽然多了一道程序，不过胜在方便快捷，因为水袋口子太小，无法装取血液，会浪费时间和魔物血液。 贴火符，灭掉所有痕迹，方言起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穿过阵法，来到前线，找到一头跑进阵法内的魔物首领，心里隐隐有些兴奋，阵法能压制住魔物首领，并且对其进行攻击。 这样一来，魔物首领成了待宰的羔羊，自从阵法运转后，如此情形可不多见。 机会难得，方言来不及多想，举着战锤便与魔物首领打斗起来。 第二次战斗，明显比第一次顺畅许多，毕竟实力有了小幅度的提升。 “天剑三绝，绝命！” 随着战锤幻化成许多残影，落在魔物首领脖颈，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一锤封喉！ 我勒个去！ 方言赶紧拖着魔物首领的尸体往偏僻的地方跑，一锤封喉固然畅快，但是血液却流了一地，简直就是浪费！ 还好，最终没有浪费太多，心满意足的拍拍水袋，方言将外围的情况用剑符传讯回去小组，准备去往下一个地点。 如今，由于吕正一发出仙道盟主之令，所有弟子都要参与反击战争。 不过，好在可以轮休，给诸位弟子调息的时间。 穿过阵法，方言心情愉快的哼着歌：“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嘿~！就是这个……倍爽！” 谁知，由于路途需经过前线阵地，方言要短暂的出阵法范围一千多米路途，被一位筑基后期的魔修盯上，而且因为是出来干坏事，选的又是偏僻的地区，周围几乎见不到己方修士的人影。 方言暗道药丸，这简直就是作茧自缚，只能拼命了。 取出鎏金战锤，第一招便是最厉害的杀招。 “天剑三绝，绝世！” 魔修诡谲一笑，脚步往后一退，身形便慢慢的变淡，随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方言感到周围有一道厉芒如附骨之疽，锁定在自己身上。 糟糕！这个魔修不好对付！ 刺啦！ 随着声音响起，方言下腹道袍裂开，浸透出丝丝血迹。 “卑鄙！藏头露尾的鼠辈，有种出来单挑！” 周围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嘿嘿！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在意手段。” 能躲在哪？！ 只能是不太明显的地方，树木，石头等躲藏物附近。 那就…… 方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符箓，各种各样的功效都有，挥手往周围一抛洒抛洒，一阵乌烟瘴气，还伴随着魔修的咳嗽声。 “找到你了！”方言轻蔑一笑。 魔修缓了缓，显出身形，不屑道：“那又如何？若不是怕你们仙道盟有高级弟子在附近，对付你这么一个区区炼气期蝼蚁，我又何须这般小心翼翼藏头露尾，嗯？！” 魔修残忍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结束这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吧！” 一阵黑烟冒起，魔修砰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噗嗤！ 随着一声闷哼，方言腰腹中剑，血流如注。 “赫~！” 魔修渐渐显露身影，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仙道盟？不过如此！” 抽出飞剑，魔修打算结果方言的性命；“好好感受一下，属于死亡的滋味的吧！” 方言浑身无力，只感到一把冰冷的飞剑抵在自己的脖颈处，无力挣扎。 嗡~！ 突然，左侧响起飞剑破空的声音。 一把飞剑从魔修左侧飞来，快如闪电，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魔修倒下，不可置信的望着左侧，那里走来一道身穿金色道袍的身影，临死前竟自嘲的笑起来：“衍星宗掌门首徒韩湘！呵呵~爷爷我……” 不等魔修把嘴里的脏话说完，飞剑在空中一个迂回，飞速的划过他的脖颈，将脑袋斩了下来。 削首！ 第六十章 炼丹 “哈哈哈~咳咳……” 方言忍不住大笑，险死还生，心境大起大落，忽然觉得道心稳固了一些。 韩湘侧过头，看着地上的方言，竟失神了，那颗坚定向道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痕，初时如一道小缝隙，随后越来越大。 奇特的双眸，妖娆的身段，艳丽的姿容，鲜血沾染身躯，依然豪放的大笑。 这女子，就像曾经喝过的酒，最烈的那种酒。 她身躯染血，却依然躺在地上大笑的模样，像极了西北的烈烈雄风风，北境的万载玄冰，还有南国温暖浪漫的山花。 方言要起身，却起不来，喘着粗气：“老韩，扶我一下，谢谢！” “哦！”韩湘有点尴尬，紧张的伸出手，抓住方言的手臂，一把将…… 韩湘的脸憋的涨红，这位师妹……好像有点重！ 方言见韩湘脸色憋的像猪肝一样变成暗红色，意识到问题不对，恍然大悟，自己身为一条二十米的大蛇，这重量估计得有几吨？或者几百几千斤？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拉着韩湘的手臂，方言努力的提着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靠在韩湘身上，玩笑道：“对唔住啦~！” “没事的，还是赶紧回去治伤要紧，你就扶着我吧！” 方言大方的笑笑，捂着伤口道：“谢谢了，嘶~！差点小命交待在这里……” “哦！”韩湘拿出一瓶丹药：“对了！险些忘记了，我这里有一瓶我们衍星宗的上品疗伤丹药，先给你服下一粒吧！” 方言接过丹药，倒出一粒服下，赞道：“谢谢！你人不错，挺大方的……” 被夸奖的韩湘傻笑，忽然觉得今天阳光真好，花儿也香，风儿也柔和，人间也浪漫。 可是，今天明明是阴天~ 回到驻地，立刻有眼尖的弟子瞧见一人一蛇的到来，急忙跑上前问情况，然后帮忙送去伤兵营，与一些受伤的弟子一起接受治疗。 送到伤兵营之后，某位东华宗通元峰弟子探查一番说问题不大，韩湘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松了口气。 韩湘有些尴尬的摸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还想在待一会，可是却找不到理由，刚好此时前线传来紧急战况，不得不离去，只能不舍的转身。 某位通元峰弟子有些尴尬，对于方言的伤势不知该如何下手，治疗修士他很擅长，可是治疗一条蛇，实在是没有经验，只能叮嘱道：“师妹好好将养，先止血，再服用些蕴含能量的丹药，估计……很快便能好。” 这说说出来，他自己都没底气，只好帮忙敷好药，丢下两瓶丹药，赶紧离去。 方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休息了半天，发现自己能简单的走动，于是找到某位负责的弟子说了一声，便自顾自的离去。 回到驻地房间，偷偷的拿出魔物首领的血液，考虑先做实验还是直接吞服，最终想了想，还是先做实验来的稳妥，虽然上次有了经验，但毕竟吞噬的比较少，还是需要摸索出完整的数据才能放心，倒是普通魔物的血液可以先放心吞噬。 招来玩耍的两只狼犬，带回房间，一只喂食了少许剂量，一只喂食了三倍的剂量，静静的等待结果。 果然，喂食少许剂量的那只狼犬身体没有出现不适，只见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直到某个平衡点停止。 反观那只喂食大剂量的狼犬，双眼变得暗红，身躯躁动不安，发出痛苦的呜鸣。 最后，瘫软在地，双眼无神，差点一命呜呼。 不过，效果也很明显，这只狼犬的实力较另一只，有了极大的提升。 方言眯着眸子，思考接下来的计划，看来大量吞噬魔物首领血液会有一定的副作用，身躯会进入一个乏力期，得思考别的法子才行。 低着头，思考解决办法，盯着自己的伤口愣愣出神。 嗯？！ 伤口、丹药？ 对啊！ 练成丹药试试，这样就能根据丹药的颗数，摸索出具体的临界点，能够知道安全线在哪里。 想到就去试试，方言刚起身就犯难了，用魔物血液炼丹，难度不大，但是万一被人发现那就糟糕了，必须偷偷的进行，可没有丹炉，没办法偷偷进行炼丹啊？ 先去找廖仕进试试，看能不能借来一个丹炉。 走在路上，方言忽然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一个，也不知这里哪里有修真人士组织的集市。 要不先去逛逛再说？ 点点头，方言还是决定先去逛逛，看看哪里有修真集市。 出得门来，找了几位同门打听，大家只以为自己从魔物那里缴获了什么东西需要出手，说城内有一处散修盟刚成立的临时集市，并说了具体方位。 刚开始方言还以为这事情需要保密，谁知道在众弟子之间已经成了共识，都见怪不怪了，大家有什么不愿让人知晓的物品出手，或者需要什么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东西，都会去找散修盟成立的集市，去兑换或者寻找。 在江夏城内左拐右拐，走了好大一段路途，才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找到一座破旧的大宅子，门口站了两个无所事事的乞丐，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躺在门口捉虱子。 两人见到方言到来，赶紧起身盘问。 一般到这里来都是以物换物，或者单纯的来寻找自己需要的物品的，两人也只是例行盘问，没有别的意思。 盘问过后，便放方言进门，走进门，看见是一位门房老大爷，递给方言一件黑色的斗篷，摇手说不要钱，出门前记得还回来就行。 方言愕然，看来散修盟对待仙道盟弟子有一套固定的行事准则，蛇脑瓜也不愿多想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披上斗篷走进宅子内，首先瞧见的是前院，遍地都是摆着摊的小商贩，卖的也都是一些简单的物品，粗略看了看，对自己用处都不大，不过胜在数量齐全，内心对散修盟组织的集市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和了解。 抬脚往后院去，经过长廊，是一些妙龄女修士站在屋子里倚窗而立，挥手招揽客人，然后关上房门。 这…… 方言傻了，头一次见修真界还有喝花酒这种说法，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活久见！ 摇摇头，不去管他，反正口袋里的钱人家也看不上，刚才看那个进去的大哥，掏出来的可是灵石和丹药，这玩意儿多宝贵，咱一条小小的蛇妖，口袋里就一瓶丹药，还是疗伤用的，至于灵石，压根就没摸着过。 第六十一章 丹炉 穿过那片喝花酒的长廊，方言来到后院，这里的物品显然要更为高端，琳琅满目，有丹药、仙草、灵药、秘籍、灵器等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显然级别不低，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方言低头寻找炼药的丹炉，最好是那种比较旧的，而且很多人用过的，这样才比较安全，方便今后用完就交易出去，不容易惹人注目。 来到一处小商贩的摊位，上面摆着一株散发着微弱青光的灵草，十分吸引自己。 方言指着那株草问道：“这是何物？” 那位商贩凑前，小声道：“仙道盟来的仙子？” 方言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紫元宫来的……” 商贩内心对方言的消费水平有了一定的估量，热心而又仔细的介绍起来：“这叫白花蛇舌草，专门用来饲养蛇类妖兽的，咱们海外的散修盟，很多人都用它来养蛇，比如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里头有一座灵蛇岛，只用它来养蛇，而且需要的数量极为庞大。” 方言觉得这商贩有问题，一大堆话没说到重点上：“为何用它来养蛇，有何功效？” 商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说道：“这玩意儿其实就像蛇类的丹药，能够促进蛇类成长，实力增强，辅助修炼。” 方言点头，懂了，蛇类的营养剂，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忍不住问道：“怎么卖？” 商贩搓搓手指：“灵石还是以物易物？” 方言毫不犹豫的道：“符箓！” 这玩意儿画了好多，基本上用不完，堆了半个储物袋，当初开始时是为了练手，后来是觉得能多一份手段，战场上便少一分凶险。 商贩考虑了一下，说道：“都是何等功用的符箓，若是有雷符，只要三张，这些全都给你，其他的符箓便要翻倍。” 方言毫不犹豫的掏出三张炸雷符，递给商贩：“三张雷符，交货！” 商贩愣住了，第一次见那么爽快的仙道盟弟子。 拿到白花蛇舌草，方言装进储物袋，继续逛。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摊位找到了想要的丹炉，而且这位商贩的要求也是一样，只要雷符，别的符箓要翻倍，于是方言用了二十张雷符，换来一座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丹炉。 来到前院还斗篷，还交了一张雷符的交易钱。 出得门来，为了掩人耳目，方言还特意在城内左拐右拐的绕了好几圈，才回到驻地房间。 带上两条狼犬，去找仙道盟的戒律阁报备，说自己要出去一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不耽误轮值的情况下，戒律阁同意了。 出城。 当然不是靠近战场的那处城门，除非脑子瓦特了才去那边找地方炼丹，到处都是仙道盟弟子，很容易就被发现。 方言去的是另一边的城门，往南方去的那处城门，那里直通大后方，没有那么多的修士和魔道之人。 一路上低调行事，出城后行了几十里路。来到一处山林，找了处普通野兽居住的山洞，是一家子狐狸，被方言毫不留情的赶跑了。 吩咐两只狼犬看门，方言开始炼丹，想了想，先拿出普通魔物的血液开始炼丹。 往地上刻画好简易的阵法，随后灵力注入，升腾起熊熊火焰，再摆放丹炉，然后加入普通魔物的血液。 这种练法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只需要魔物血液就行，然后注意火候，静待丹成。 不多时，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收入囊中，接着练第二批。 等到普通魔物的血液全部练成丹药，方言数了数，大概有百来颗，还是太少，不过不急，战事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还有机会获取。紧接着掏出魔物首领的血液，这才是重头戏，需要谨慎一些。 往丹炉里倒入魔物首领的血液，开始着手炼丹。 方言打着手决，不断控制火候，小心翼翼，害怕出差错。 一时半刻，丹成，数了数共有二十来颗，方言皱眉思虑，先拿出十颗，找来两只狼犬，每只先喂食三颗，大概相当于之前两倍的剂量。 闭气凝神，静待结果。 只见大半个时辰过去，两只狼犬没有出现副作用，方言想想，还是打消服丹的念头，打算明天再试试四颗的量，直到摸出安全线为止。 拿出十来颗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服下，方言开始修炼。 第二天，方言又给每只狼犬喂食了四颗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相当于超过之前的两倍剂量，不到三倍。 静静的观察着，还是没出现副作用，数了数，丹药的数量不够了，于是决定自己先吞服，下次获取血液后再来做五颗丹药的实验。 吞下四颗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方言又有了之前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只是没有之前那般强烈，赶紧调息体内气息，尽量做到平稳，然后调动体内灵力开始冲刷经脉，冲破关隘。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方言此时距离筑基期还有一半的距离，便要达到顶峰，按照方言估计，只要再服下两次四颗的数量，就能冲破炼气期的瓶颈，但是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修为提升太快不是好事，还容易引人注目。 又给两只狼犬喂食了几颗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方言便打算回去了，否则出来太久会错过轮值，下次再想要这般轻易出城，就没那么简单和容易。 回到驻地，方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来便带好装备，出门轮值。 此时战事愈发的紧张，每天都有魔道大能出手，利用各种法宝压制阵法，再让魔道修士引着魔物冲进阵法内部，最险的一次，差点冲到城门下，好在最后由两位仙道盟的真人修士一起出手，才将魔道逼退。 由此，方言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原因。 朝廷在别的战场节节胜利，叛军败亡，已经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方言这才恍然大悟，将叛军主力和魔道拖在此处，原来是朝廷的计策，这一招叫做啥来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摇摇头，不去管他，方言披着迅捷斥候的外衣，又开始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 这一次，方言拼了老命，换来两头魔物首领的血液，装了满满的三大牛皮袋。 普通魔物的血液装了七个牛皮袋，赚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的交接班。 第六十二章 提升 修整了一天，方言再次请假外出。 戒律阁弟子看了方言一眼，也没问缘由，左右一条蛇妖而已，她师父尚且不管她，自己何必费心思，只要不犯错被抓，一切都随意。 还是上次那个山洞，那一家子狐狸在方言走后，又跑回来了，看到方言这只大妖回来，又灰溜溜的逃走。 方言看的好笑，决定下次离去时给这一家子被鸠占鹊巢的狐狸付点房租。 花了三天时间，快速的将血液练成丹药。 这次获得了五十多颗的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三百多颗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 还给两种丹药取了名字，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叫做‘疯魔丹’，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叫做‘成魔丹’。 名字虽然不好听，甚至还有点危险，但是咱可真的是一心向道的好学生。 方言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三清祖师在上，咱可真的没有二心，只是单纯的为了修炼而已。 找来两只看门的狼犬，每只给了五颗疯魔丹，静待观察。 一时半刻过去，只见修为提升，不见出现副作用，方言忽然觉得不稳妥，还是需要更多的试验品。 于是，出得山洞，在附近的山林中寻找。 花了好大的的功夫，才找到一鹿、一鹰，还有一头猛虎，都是些普通野兽，连灵智都没开，抓回山洞，方言又开始做实验。 考虑到都是普通野兽的关系，先是每只喂食了两颗疯魔丹，让它们开了灵智，然后第二天再接着喂食三颗，第三天喂食四颗。 第四天的时候，轮值时间已经到了，方言看着那么多的妖兽，有些头疼，也不好带回去，只能让它们待在山洞等着，好在都开了智，能听懂指挥，纷纷点头。 临去时，方言花了点功夫，又把那一家子狐狸找到，给了十颗疯魔丹，每只狐狸两颗，刚好一家子五只狐狸，帮助它们开了智，又把它们带回家，告诉它们不要乱跑。 这一屋子妖兽，万一被路过的修士给发现，定要降妖除魔。 回到驻地，遇见许久不见的廖仕进，打了个招呼，谁知道对方奇怪的看了方言一眼，呢喃道：“你偷偷练丹药吃了？” 方言内心一紧：“啥？” 廖仕进疑惑道：“你修为提升的也太快了一些吧？按照正常的修炼速度来说，你这显然不合理，根据东华宗祖师爷留下的传记里第七条准则……” 方言根本没有听进去廖仕进的话，满脑子都是紧张的红色感叹号，百密必有一疏，最浅显的漏洞都没有考虑进去。 怎么办？ 好在廖仕进没有多言，反而劝慰道：“小青啊！我跟你说，拔苗助长，过犹不及啊！很容易出问题的……” 方言尴尬的摸着头，回应道：“知道了，下次尽量不那么做。” 说完，也不等廖仕进继续劝慰，赶紧溜了。 廖仕进没好气的瞪眼，感觉自己瞎操心，人家根本听不进去。 回到房间，修整了一天，方言带好装备出门。 方言和小组成员汇合，周慎古怪的看着她。 不等多言，方言便道：“哎呀！我知道错了，下次尽量忍住，不用丹药提升实力。” 周慎点点头，觉得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都用的什么丹药？效果还挺好的……” 方言内心早已经打好腹稿，掏出白花蛇舌草，说道：“这个，蛇类专用，练成丹药效果贼好！” 周慎好奇，问道：“还有吗？给我看看什么样子，等我回去研究一番，若是没有副作用，回山后我找人帮你去找找。” 方言挥挥手，假意道：“丹药吃完了，你要的话下次练出来再给你，反正就这一种材料，这草你就拿回去慢慢研究吧，而且炼制简单，难度不大。” 周慎收下白花蛇舌草，嘱咐了几句，然后才让方言离开。 如今战事显然十分焦灼，每天都有大量的魔物不要命的冲击阵法，方言能捡到的漏网之鱼也越来越多，特意多带了几个牛皮水袋，不到半天功夫就装满了一大半，数了数，刚好三十袋。方言见好就收，剩下的牛皮水袋，打算用来装魔物首领的血液。 接下来几天，方言都在寻找落单的魔物首领，花了好几天功夫，干掉四只魔物首领。 自从有了上次受伤的经验，方言再也不敢出阵法去外面浪，只能在阵法内晃荡。 换了个区域，好不容易又找到几只魔物首领，将它们引到偏僻的地方，花了一番功夫干掉，拿出水袋准备装取血液。 谁知，此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谁？”方言吓了一跳。 面前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位男子，一步一步的走来，每一步的距离都刚刚好，面目严肃，不苟言笑，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男子身上还带着血液，手里提着飞剑，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块象征着魔道修士身份的铁牌，是他的战功，回头要拿去换功劳。他走到方言身前，不管戒备的方言，自顾自道：“我是许尊，你应该叫我师兄，乃道藏峰的首席弟子，也是道藏峰的管事弟子。” 方言静静的听着，实力的巨大差距，放弃了抵抗挣扎。 而且，捉贼要捉赃，人赃俱获，辩无可辩。 许尊冷哼道：“我辈修士，勤修苦练，不敢有一日懈怠！须知逆天而行，不日进，则日退，须随时随事，留心著力为要，昔人云‘此心如水，不流即腐。’若能日日留心，则一日有一日之长进。” 方言不耐烦的争辩了一句，“我是蛇妖，不是人类，妖有妖法……” 许尊疾言厉色的冷斥，“进我宗门，就该摒弃这些邪魔歪道的做法，好生修炼，堂堂正正的走上正途！” “此事，我定然会禀告师尊，你好自为之。” 说完，许尊也是摇头叹息，这蛇妖师妹不能以常理看待，若是其他弟子这么做，当场就能罚他。 如今，只好交给师傅去处理。 方言见他离去，低下头继续装取血液，魔物首领的血液，宝贵的很，不能浪费。 第六十三章 再来 此次轮值的第十天，魔道又来了几位大佬，猛攻阵法，直打得阵法晃荡，大有破碎的趋势。 一时间，众弟子人心惶惶。 不多时，城内飞出来几位真人修士，将魔道大佬打跑，才恢复平静。 换防结束，又到了愉快的调休时间，方言特意去找了师父郑隐一趟。 郑隐反倒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说要处罚她，还跟她说，“这本来就是魔道豢养的魔物，平时用其血液来修炼，提升修为，否则魔道之人怎么可能修炼速度如此迅速，杀完一批，又来一批，简直除之不尽。魔物从何而来，无从考究，也无人知晓，既然他们用的，你是妖，当然也用的，不过还是要脚踏实地……” 后面，只是随意的叮嘱她，什么‘终究还是要脚踏实地’，‘修行要经得住岁月的磨炼，急不来’之类的话。 出的门来，方言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出城。 出城后，来到山洞。 只见两只巨型的狼犬蹲在门口，看见方言回来，摇着尾巴跑上前卖萌。 只是，这模样，实在不讨喜，跟萌萌的小狗，差距有点大。 方言奇怪道：“欸？怎么还没化形？” 不多言，方言开始着手炼丹，先是将简易的普通魔物血液练成丹药，又得了七百多颗成魔丹。 紧接着，将魔物首领的血液练成丹药，得了三百来颗疯魔丹。 找来所有妖兽，发现队伍逐渐壮大，方言内心有点雀跃，将来出行时，骑着鹿，身前猛虎开道，身边跟着两只狼犬，天空飞着一只巨鹰，身后跑着几只狐狸，那场面简直了。 掏出几十颗疯魔丹，每只妖兽喂食了六颗，然后静待观察。 等了一时半刻，发现几只妖兽躁动不安，浑身血液沸腾，双目暗红，乏力的趴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鸣声。 行了，摸索出来了，疯魔丹五颗是极限，六颗开始会有副作用。 于是，方言为了保险起见，又在第二天拿出成魔丹，倒了一百多颗出来，反正这东西多得很，两千多颗，而且普通魔物在战场上不值钱，获取相对容易。 每只妖兽喂了二十颗，发现不够，又补了一次货。 继续等待结果。 一时半刻后，妖兽们都没有反应，只有实力大增后的躁动，感觉浑身都充满力气，不停的奔跑跳跃，苍鹰在空中翱翔，厉声迭起。 方言见状，觉得自己可以修炼了。 服下五颗疯魔丹，体内的灵力开始不断的冲刷身躯和经脉，逐渐的壮大，隐隐有突破中期，到达练气后期的趋势。方言打算一口气冲破关隘，可是由于后继乏力，没有成功，便在第四天的时候又服下五颗疯魔丹。 灵力再次壮大，然后冲刷身躯和经脉，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达到练气后期巅峰。 方言松了口气，停止修炼，修为提升的过于迅速，并非什么好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用来稳固练气后期巅峰的修为。 离开前，她又将白花蛇舌草练成丹药，有种很吸引蛇类的香味，方言忍不住服下一颗，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修为又隐隐往上涨了一小节。 咦？ 方言发现，修为在往上涨的同时，体内的灵力竟然开始凝聚，沉淀。 这是…… 原来这种白花蛇舌草炼制而成的丹药，竟然还有稳固修为的功效，真是意外惊喜！ 收好丹药，出得山洞，两只狼犬立刻跑上前，摇着尾巴卖萌，方言欣喜无比，虽然这两只狼犬跟卖萌两字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但就冲着这乖巧听话的性子，也是件愉悦的事情。忽然想起还没给这两只蠢狗取名字，方言内心开始纠结起来。 “要不，你叫阿黄，你叫阿辉？” 这是方言高中班主任和大学班主任的名字。 两只狼犬汪汪的乱叫一通，显然是听懂了方言的意思，然后围着方言打转，看样子它们俩也同意了这个名字。 方言点点头，这就很完美！ 那一家子狐狸跑了过来，对着方言点头作揖，小模样十分的喜人，想必是感谢方言让它们踏上修炼之途。 方言难得的叮嘱道：“今后好好做妖，别轻易害人，否则会被修士打杀。” 狐狸们疯狂的点着头，谢过老大后四散离去，自去一旁玩耍。 方言呼出口气，毕竟是刚开智的小小妖兽，能有这般心思，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能要求过高。 远处，一匹猛虎奔袭而来，嘴里叼着一只野兔，仍在方言面前，乖巧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方言笑出声来，忽然觉得妖怪也有妖怪的好，并非所有妖怪都是野性难驯，只懂得打打杀杀和吃人。 方言躺在山洞前的草地上，晒着太阳，心里感到很平静。一只花鹿跑来，蹄子踩在方言的额头上，忽然感到微风和煦。 头顶，苍鹰盘旋，厉声迭起。 …… 随着大反攻的紧张激烈，方言感觉最终战役不会太远，而这次除魔大战也快要进入尾声，落下帷幕。 时间不等人，方言不得不再次把提升修为作为头等大事，每次轮值身上都带着一百多个牛皮水袋，用来装取血液，并且获取血液的方式也越来越粗暴。抡着锤子就是对着魔物一顿乱轰，然后拖到无人的偏僻地区取血。 方言一共收获了三千多颗疯魔丹，一万二千多颗成魔丹，这些丹药不仅可以供自己修炼一段时间，还能够催生许多普通野兽成妖，渡过化形劫。 人间桂花落，满眼都是秋。 入秋时，方言终于将自身的修为境界提升到筑基期，迎来了一次质变。 行云布雨的范围扩大了，有一座山头的距离。 幽明也有了变化，能够遮蔽自身的天机之外，还能够伪装，譬如说修为和气息之类，还能融入砂石树木和影子里。 不仅如此，双眼能够看透真实，若是运用神通，还能看透真实以外的事物，虽然用处有些鸡肋，但胜在有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往往能够找到灵气充沛之地修行。 吐气成云也有了提升，一口气能让一座山头布满云朵、雾气。 第六十四章 终战 狐狸那一家子原本住的山洞已经被方言丢弃，利用双眼的新能力，还有自身掌握的风水堪舆的本事，另外寻到一处小小的龙穴，距离江夏城反而更远了。方言自己动手挖了一处山洞，简单布置了一番，看了看，还算满意，便拿出丹药喂食妖兽。 经过小半年的喂食，两只狼犬稳固在了小妖后期的修为，快要赶上方言自己了，若不是特意的控制，此时估计已经步入妖丁期，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筑基期。那一家子狐狸也在前些日子渡过化形劫，这段时间正在筹备化形的事情。 至于猛虎，则早已步入小妖期，化形后是一位壮汉，不过由于方言的命令，猛虎一般情况下不会化形，免得招惹意外。 苍鹰修炼速度较慢，此时还在筹备渡过化形劫，但是身躯却已经有五六米大小，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唯一的列外，要属于花鹿，它的身上出现了小小的变故。 是的，它的毛色在发生改变，变白了。 这是动物的某种变化，叫做返祖现象。 其实就是进化，低级物种向着高级物种的进化，仅此而已。 这是好事，方言也不干扰，只是保持着定期的丹药喂食。 当初的无心之举，如今看来，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将一屋子妖怪安置好，留下一些丹药，方言离开了山洞。 回到驻地，修整一天，再次上战场轮值。由于战事随时都有可能结束，方言十分珍惜每一次的血液获取，毕竟这玩意儿，以后再想要轻易得到，基本上等于不可能，除非找到魔道老巢，或者再次发生魔道大战。 换防的时候到了，方言一大早就出门集合，小组成员依然没有变动。大家彼此之间都已经熟稔，配合默契程度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也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盟内的长老们一般情况下不会选择拆散，避免新成员配合的默契程度不够，因此损失各门派培养的精英弟子。 这次战役，方言再次获得三百多袋魔物血液，其中有一半多是魔物首领血液。 无他，反正师傅都知道了，她就去找了关系较好的韩湘帮忙。身为衍星宗的掌门大弟子，未来的衍星宗主人，行事不受限制，方便许多。 资源利用，方言感觉自己做的贼好。 关键是，人家也愿意帮忙。 回到驻地，方言立刻请假外出，在征得戒律阁同意后，飞快的去往城外。 此时大家都在忙，根本没时间关注一条小小蛇妖的动向，更不会关心它有什么秘密。 废话不多说，方言吩咐两只狼犬看好门，自己抓紧时间炼丹。 这一次，得到一千多颗的疯魔丹，两千多颗成魔丹，算是大丰收，心满意足的服下几颗修炼。 由于疯魔丹最近吞噬的较多，修为隐隐的又有了松动的趋势，吓得方言赶紧吞下几颗白花蛇舌草练成的丹药稳固修为，甚至还给这种丹药取了名字，叫做‘蛇草丹’。不管好听不好听，重要的是，没有名字就觉得不完美，缺少了点什么。 修炼结束，方言想起来还没给其他的妖兽取名字，于是在离去前找来众妖兽，打算给每一只都取上名字，否则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看着逐渐庞大的队伍，方言心里有点小雀跃，还有点小期待。 “尔等都认我为主，跟随我修行，为了今后彼此间的往来，我打算给各位都取上姓名。” 由于两只狼犬已经有了名字，只剩下其余的妖兽还没有名字，方言便把两只狼犬排除在外。 “苍鹰，今后你就叫做小崔（我当年的大学室友，特爱苍某某老师）。” “大虫（猛虎），今后你就叫做大孟（当年的大学室友，现在是带货网红）。” “花鹿，今后你就叫做哟哟。” 至于狐狸这一家子五口，方言有了新的想法：“你们作为一家子，便给你们一个姓氏吧！” 想到前世的青丘狐传说，方言记得好像有三个姓氏还是四个姓氏来着，一个叫涂山，一个叫有苏氏（苏妲己），也就是苏氏，还有一个叫胡氏，至于到底有没有第四种姓氏，方言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过去的岁月实在是有些久远，很多小细节上的东西，都差不多淡忘了。 经过细细的思量，方言打算给几只狐狸涂山的姓氏。 “你们便以涂山为姓氏，”方言指着两只家长狐狸道：“你们俩，公的叫涂山青，母的叫涂山红，其余三个小的母狐狸，分别叫涂山云玉，涂山云紫，涂山云嫣。” 终于，功德圆满了，方言心满意足。 回到驻地，刚好听见同门议论战事，方言好奇之下凑上前听了几句。 “朝廷围困叛军，战事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是啊。看来回山的日子不远了。” 方言内心一惊，忽然不想要战事结束的那么快，自己一直以为，还能拖到冬天来着，还有一段时间收集魔物血液才对，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便在此时，一批戒律阁的弟子跑来，招呼各位弟子紧急集合。 “赶紧集合，所有弟子立刻赶到瓮城，有任务了！” 无论是之前的后勤弟子，还是负责医治伤员的弟子，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瓮城。方言也跟随这人群，晃晃悠悠的来到瓮城，在角落随意站着，不跟别人交谈，只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个酱油，免得分到任务。 不多时，随着周围嘈杂声渐弱，衍星宗宗主吕正一来到城墙上，身边跟着许多仙道盟各宗门的真人级大佬，方言甚至看到了郑隐。 几位大佬相视一眼，点点头。 吕正一往前走了两步，手扶着墙垛：“诸位弟子！朝廷胜利在即，我等也将与魔道决一死战。是以，盟内决议，明日发起总攻，与魔道决出胜负。” 哄的一声响，底下的诸位弟子乱哄哄的吵作一团，东华宗的大乘期真人白芷上前维持秩序，她也是仙道盟戒律阁的临时负责人。 “安静！今日诸位回去做好调整，明日共赴沙场！” “是！” 众修士齐声应道，声响震天，吕正一瞧了瞧，觉得很满意，便与大佬们离去。 第六十五章 御兽宗 方言一言不发的混在人群当中，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着明天的总决战应该要怎么办。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偷取魔物血液，若是没有的话，自己身上剩下的丹药，便是此次的所有斩获，大概有四千多颗疯魔丹，一万四千多颗成魔丹，也够用一段时间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起床，方言整理好自己的装备，仔细的看了看，将战锤拿在手里，一直想把这玩意儿拿去回炉重练，可惜没时间。 其余物品都被方言收好，推开房门出去，跟随弟子走向战场。 第一次，方言见识到了仙道盟的整体实力，乌泱泱的一大片，全是仙道盟弟子。最前方的是金丹期以上的主要战力，占据了五分之二，剩下的都是金丹期以下的弟子，战力不高，但是大多数人都能够抱成团组成剑阵，魔道和魔物想要轻易对付，几乎等于不可能，必定是要花费一番手脚。 来到战场，阵法已经撤去，这将会是一场正面硬碰硬的对决。 由近百位合体期的资深长老打头阵，走在最前方，带着众弟子越过前线，来到天坑。 对面，魔物和魔修集结了一大片，占据着另一边。 双方对立，剑拔弩张。 一位长老高声喊道：“今日，吾等将替天行道，拔除尔等邪魔……” 不等这位长老把场面话说完，对面魔修发出一阵大笑，有一人站出来回话。 “要打就打，忒多废话！” 说完，对面响起一阵刺耳的笛音，魔物大军伴随着魔道修士一起冲来。 仙道盟某位资深长老大手一挥，高喊道：“拔除邪魔，就在今日，冲！” 瞬间，战场的景象，如冰河铁马银龙万丈。 顿时乱做一团，随着战事的不断扩大，交手的弟子越来越多，战线也越拉越长，交战区域也越来越广。 方言混在人群里，打算摸鱼打酱油，先是不断的加入别人的剑阵，然后打着打着便不见踪影，开始变换方位。不多时，方言便来到了战场的边缘区域，利用幽明伪装自己，融入一颗树内。 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等待有缘的魔物到来。 没让方言失望，利用这样的办法，又收获了几十袋魔物血液。之后方言用同样的办法，换了一个区域，再次收获几十袋魔物血液。就在方言第三次更换区域，收集完血液后，发现，无论魔物也好，魔修也罢，正在逐渐的减少。 看样子，魔道正在溃败。 突然，魔道阵营中飞出数十道人影，在空中邀战。 很快，己方仙道盟内也飞出数十道人影。 双方一见面，经过友好的协商，一同去往高空中的罡风层打斗，以免战阵余波伤害到地面上的己方人员。 方言摇摇头，这种层面的修士打斗，已经属于此间天地最为顶层的较量了，羡慕不来，慢慢努力才是正途。 盯着一个好不容易才迷路的魔物，方言利用伪装接近，一锤子下去，干净利落的将其击杀。 正打算收取血液，一位筑基期的魔修被人追杀，躲藏至此。 双方一见面，便想要至对方于死地。 方言毫不犹豫的动手，挥舞着战锤，杀向对方。 “天剑三绝，绝基！” 一人一蛇战做一团，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魔修愕然，邪恶的笑起来：“原来你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方言讥讽道：“死到临头，废话真多！” 魔修大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双方再次打成一团，却不料，方言强行利用魔物血液提升修为的弊端显现出来，开始后继乏力，修为境界不够稳固，险象环生。 魔修邪恶的笑道：“看你死不死！哈哈哈！” 方言扔掉战锤，化作原型，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利用身躯庞大，蛇鳞坚硬的优势和魔修缠斗。 效用依然不大，最后只能狼狈流窜。 其实方言一开始就计划好了逃跑的方向，是之前野炊的那条河，距离此地不远。化作人形，方言一方面是为了逃跑和躲避，一方面是迷惑身后的魔修。不多时，方言顺利的来到河边，化作青蛇入水。 魔修追来，不见方言踪影，气急败坏，正要离开。 忽然！ 水里升起层层叠叠的水浪，如同重锤一锤一锤，向着魔修袭来。 魔修不敌，被水浪击退。 水浪逐渐落下，如同暴雨。 谁料，其中夹杂着许多水箭，射向魔修。 忽地，变故再起。 水里冒出一条巨大的青色虺蛇，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口气。 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目视距离仅有三丈，水箭遇雾成冰。 魔修面色苍白，暗道糟糕，正要躲避，地面上的水流再次沸腾升起，缠绕着他，固定住身形，叫他不能动弹。 冰箭穿过，云雾水浪中，冲来一个身影。 “天剑三绝，绝命！” 方言一剑封喉，将魔修干掉，自身也气喘吁吁。 扶着河边的树干，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便在此时，河边的山林中走出来一道身影。 方言暗自警惕，喝问道：“谁？！” 一位男子来到方言身前不远处停下，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举着双手道：“我没有恶意，我也是仙道盟的弟子，一路打斗来到此地，正要往回赶！” 方言不信：“哪个门派？” 男子道：“青云派，一个小门派而已，没有听过也很正常。” 方言依然怀疑：“可有凭证？” 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枚仙道盟的玉牌，给方言看了一眼，然后收回怀里。 方言点点头，这东西没办法假冒，属于特制，有独门的手段。 男子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一些，搭讪起来：“仙子美艳绝伦，还未请教芳名。” 方言冷冷的瞪了这男子一眼，强打精神沿着河流打算回到江夏城。 男子赶紧上前：“仙子若是不弃，我愿意扶着你。” 不等方言搭话，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符，往空中一掷，化成一只斑纹豹，大概属于小妖后期的修为，向着方言扑来。 方言暗恨自己疏忽大意，没有要过玉牌来仔细观察，御兽宗不也是在此次大战时加入了仙道盟吗？！ 第六十六章 事败 但此刻为时已晚，眼看便要落入对方手中，变成灵兽。 闭上眼，方言思考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可是体内灵力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对了！ 疯魔丹！ 那玩意儿虽然有副作用，却能短时间内聚集灵力，提升修为。 事到如今，只能试一试了。 方言利用幽明隐匿身形，然后躲进树干内，掏出六颗疯魔丹服下，体内灵力开始生成，然后冲刷刺痛着经脉，没有温度的蛇血开始沸腾，浑身乏力。 但是，只要能够安全的渡过这段时间，就能有反击和逃跑的力量。 另一边，御兽宗弟子失去方言的踪迹，又掏出一枚玉符，往空中一掷，化作一只五彩缤纷的鸟儿，开始四处搜寻方言的踪迹。 御兽宗弟子带着斑纹豹，跟在鸟儿的后面，看着鸟儿在每一颗树干上停留一会儿，然后又飞向下一个地方，就这样兜兜转转的在山林中打转。等到一圈下来，御兽宗弟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伸手摸了摸树干，皱起眉头。 躲在树干里的方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被发现，偷偷的运用幻术再次转移。方言暗呼惊险，此时此刻‘幽明’的好处便体现出来了，因为这玩意儿不需要用灵力来施展，依靠的是精神力。 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力量，运用起来简直如鱼得水。 没想到，那只彩色的鸟儿又跟了上来，围着方言躲藏的树干打转。 这回，御兽宗的弟子终于确定，蛇妖就躲藏在这些树干之中，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竟然能够做到这般天衣无缝。 这有点像南荒的巫术，而非仙道盟等正派宗门的术法。 此时，方言体内灵力恢复的差不多，疯魔丹带来的副作用也逐渐隐去，开始施行反攻计划。 那只彩色鸟儿围着树干绕圈，忽然要飞向下一个目标之时，方言突然现出身影，举着流星战锤向御兽宗弟子杀来。 “天剑三绝，绝基！” 斑纹豹一声怒吼，扑了上来，被方言一锤子拍飞，撞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落地抽搐，显然受伤有点严重，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出来了就好，灵宠而已，我有很多！” 御兽宗弟子又掏出一枚玉符，往空中一掷，化作一头野彘（野猪），身躯如一堵墙，长着长长的獠牙。 “嘶~！” 方言发出蛇类特有的嘶鸣，抬头望着这头野猪，也不敢轻易化形，否则被这长长的獠牙刺穿，那很可能就要一命呜呼，只能握紧手中的战锤，利用灵活的身躯优势，不断与之周旋，再次发出攻击。 “天剑三绝，绝命！” …… 野猪被击中，发出一阵呜鸣，开始发狂，不断的奔跑，利用獠牙拱来拱去。 “天剑三绝，绝世！” 随着打斗逐渐火热，方言将对手耍的团团转，摸不着头脑，心浮气躁之下，开始自乱阵脚。 又一次成功的戏耍对手后，方言见对方气息紊乱，心态爆炸，暗道机会来了。 “幽明！” 方言的身影逐渐虚幻，然后在山林内不断出现，最终变得整个山林内都是方言的身影，御兽宗弟子一瞧，暗道不妙。 便在此刻，方言突然在对手身侧现身，诡谲一笑。 “天剑三绝，绝世！” 御兽宗弟子侧身抵挡，从怀里掏出一块精铁制成的罗盘，发出阵阵清光。 砰！ 战锤击中…… 方言在御兽宗弟子身后现身，利用幽明成功的骗过对手，打算一击致命。 谁知，此刻倒在地上的斑纹豹忽然暴起飞扑，挡在御兽宗弟子的身后，被战锤一锤子击飞，落在地上了无生息，眼看丢了性命。 紧接着，战锤再次划过御兽宗弟子的后背，刮下一大片血肉。 “赫~！” 御兽宗弟子长出一口气，赶紧飞身后退，与方言保持着距离，后背火辣辣的疼。 “事有轻重缓急，人有生老病死，咱们不急，慢慢来，今日，我便先告辞了！” 说着，御兽宗弟子将早已捏在手中的玉符往空中一掷，化作一只雄鹰，自己跳上雄鹰的后背，飞速逃离。 方言见对方离去，也没力气继续追杀，缓了缓气息，便打算回江夏城。 毕竟在青冥剑宗挂了号，是正式弟子，没办法私自逃离，否则容易引起误解，万一被当做叛徒通缉就不好了。 总之，小心活得万年蛇！ …… 回到宗门驻地，谁知早有戒律阁弟子在等候，方言刚回来就被带着不知去往何处。 方言心中奇怪，莫非偷血炼丹的事情被发现了？ 来到一处议事堂，里面坐着仙道盟盟主吕正一，还有自己的师父郑隐，还有一位双目如流火般的女子，脸上长着火焰的纹路，看起来十分恐怖吓人，想必这位就是戒律阁主事白芷，方言心中暗道。 除此之外，还坐着两位身穿金色道袍的男子，看他们坐的位置，方言便知道两人身份不简单，一位男子坐在吕正一身侧，勉强算是平起平坐，另一位与师父郑隐他们坐在一起。 然后，方言又看到了一位男子，站在最末尾的位置。 只听郑隐对吕正一仰首道：“吕掌门青放心，今日必定给你一个说法。” 郑隐看向方言，沉声道：“方言，你身为妖类，使用魅术迷惑衍星宗首席大弟子，你可知罪？！” 方言一脸懵。 啥？？？ 郑隐不等方言回答，便一拍椅子扶手，怒喝道：“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压你在忘忧阁一百年，以示惩处！” 说完，他还眨眨眼睛，示意方言赶紧认错。 白芷听闻，忍不住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郑隐笑道：“左右不过是我门下的一条蛇妖而已，不打紧，门规也没有规定蛇妖也在此列！” 说完，他继续眨眼，示意方言赶紧认错。 此时，门口跑进来几个人。 不等郑隐说话，堂内再次发生变故。 进来的男子，对吕正一拱手道：“盟主容禀，御兽宗长老卢生有事上奏，青冥剑宗方言，其实就是当年皇宫里逃出来的那条蛇妖； 换而言之，今日的一切死伤和苦难，都是因她私自逃离皇宫所致，罪恶深重； 我御兽宗有对付妖兽的办法，还请吕盟主将蛇妖交给我御兽宗处置。” 第六十七章 对峙 吕正一玩味的看了郑隐一眼，没有说话，不知在谋算什么。 郑隐怒容凸显，上前两步，被一旁的白芷拉住，只能冷冷的盯着卢生。 反观一旁的卢生却老神在在，丝毫不退让。 方言本来内心一片冰冷，有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但是，此刻方言脑子忽然升起一种惊悚的想法，终于认识到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从何时起，御兽宗这样的小宗门，也敢如此态度对待五大派之一的青冥剑宗！ 她算是明白了，今天这是一个圈套，算计了她也算计了青冥剑宗，特别是她的师傅郑隐。 卢生丝毫不慌，面容淡定，一派坦然，仿若青松孤立。 堂内，郑隐愤怒异常，究竟从何时起，御兽宗这样曾经连正眼都不敢看青冥剑宗的小门小户都能如此放肆。 门外看热闹的各大派弟子群情激奋，青冥剑宗的纷纷叫嚣着不放人，要郑隐将蛇妖师妹带回宗门惩罚。 “让开！” 许尊一声断喝，拨开众人，走进大堂，冷眼盯着卢生。 “无论她是谁，如今，她是我青冥剑宗弟子，何时轮到别的门派指手画脚？！” 方言内心有了触动，这个只见过一次，甚至那次见面还在狠狠呵斥她的大师兄，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峻的郑隐，丝毫没有低头的打算。 她忽然觉得，加入青冥剑宗，认了这样一个浪荡又心机深沉的师傅，似乎并非坏事。 吕正一不动神色的看了一旁没说话的男子一眼，似乎在等到对方表态，再来做出决议。 果然，他点头说道：“我纯阳宗附议，青冥剑宗弟子本就该由自己处理，我纯阳宗支持。” 郑隐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本就是我青冥剑宗内务，就不劳烦卢长老和御兽宗操心了，既然已经做出处罚，那此事便就此打住，若有异议，那也该是我青冥剑宗宗人员提出。” 白芷坐在郑隐下首的位置，一直未曾说话，她本就是东华宗掌管戒律的主事之人，由于掌门师兄百年前被衍星宗林虞灭杀，掌门的首席弟子也尚在成长之中，此次她全权代表东华宗，只听她道：“本该如此，更何况郑峰主这次处罚，公平合理至极，让人敬服。” 吕正一把玩着玉佩，笑道：“这辟邪青圭还是当初清风师兄的那枚，据说里面锁着一条真龙之魂，也不知真假，如今这天下虽大，哪有真龙现世，早在远古时便被灭杀殆尽，可惜啊~！” 白芷冷笑，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起身骂道：“我凸(艹皿艹)呢老母！” 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开。 方言忽然明白了，衍星宗并不让仙道盟的其它几个大门派信服，作为仙道盟话事人的五大派，彼此之间貌合神离，事情或许有转机。 堂内。 吕正一冷冷的看着郑隐，前不久还合作的亲密无间的两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郑隐含怒而发，“吕掌门，你要知道，若非我拿住了夺天教那老魔头的儿子，此次战役，还不知何时结束，我仙道盟修士，还不知死伤多少，如今……你想过河拆桥了？” 吕正一抬手，止住话题，“就事论事，这蛇妖本就是我林虞师妹的灵宠，如今物归原主，有何不可？” 郑隐怒极而笑，“终于说出来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我这蛇妖弟子！” 说完，他一挥衣袖，斩钉截铁道。 “痴心妄想，无论她之前如何，此时她是我青冥剑宗弟子，这是事实，若是谁不服，就来称量称量老子的飞剑，或者……来试试我青冥剑宗的实力如何？！” 大堂外一阵骚动，原本剑拔弩张的青冥剑宗弟子让开一条道路。 韩湘牵着一头鹿，来到大堂，拱手道：“师尊，郑师叔。” 吕正一不耐，讥笑道：“你来做什么？” 韩湘低头，指着鹿，“此乃林虞师叔的坐骑，据说林虞师叔曾有话留给方师妹……” 吕正一冷哼一声，面带厉色。 郑隐眼睛一亮，知晓事情或许有转机，“赶紧说来。” 方言看着花鹿，想起了当初还未化形的岁月，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花鹿看了吕正一言一眼，口吐人言。 “林虞当初飞升前说过，小青聪慧，不可多得，虽然压她在皇宫一百年，但很有可能她会想法子逃走，她机缘深厚，却不知我的良苦用心，尽管我手段用了许多，大概率……困不住她，而且我说的话，到时候她也不会听，若是有朝一日师兄说要将她捉回去，切记要去劝慰师兄，逆天改命殊为不易，要担心天道反噬，千万别把衍星宗带上毁灭的道路。” 说完，花鹿看了方言一眼，没好气道：“你可知林虞那婆娘的用心？压你一百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将来化龙劫能够好好的渡过，否则何必用王朝龙脉替你遮掩，化龙九劫，你还有八次劫数，好自为之吧！” 花鹿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走出大堂，不知去了何处。 韩湘站在下方，低头作揖。 “师尊，请三思！” 吕正一怒喝，“孽障，大逆不道！” 方言低着头，心里在翻江倒海，思绪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虞……” 这个婆娘，真是！ 此时，郑隐已经大笑起身，“既然如此，我这不成器的孽徒，就带走了，吕掌门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吕正一见事不可为，唯有叹息，看了方言一眼，摇摇头。 御兽宗的卢生见事不可为，也告辞离去，大袖飘飘，走的潇洒俊逸。 但这一幕，却让堂内的许尊愤怒不已，面色通红，显然气的不轻，而堂外的其余青冥剑宗弟子也是情绪低落，愤懑，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心间。众人都心知肚明，刚才若不是纯阳宗、东华宗与自家宗门一条心，事情还不好说。就算宗门不放人，也难免会引起争议，即使御兽宗最终不能成功的将人带走，可如此一来，青冥剑宗便要惹人非议，甚至最终被人低看一眼。 郑隐离开大堂，方言眼疾脚快的跟上，众青冥剑宗的弟子也尾随其后。 第六十八章 出走 回到青冥剑宗驻地，众人心绪低落，愤懑不已。 郑隐见状，反而笑起来：“怎么？老子平时都把你们惯坏了？当真就以为咱们宗门天下第一？当年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何等手段，如今东华宗又是怎样的场景？” 众人无言以对，唯有许尊不屑的冷笑：“老子的威风，是靠着手里的剑打出来的，老子的面子也是自己挣来的，从来不是靠着师父的名头讨来的！” 说完，不理会诸师兄弟和师傅，带头离去。 方言摇摇头，看来今天这事，对宗门其余弟子的打击显然不轻，本就是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心气孤傲的弟子，头上顶着五大派之一的光环，今日这般被人当面打脸，心里没点脾气才不正常。 想到此处，方言心里怪异的很，仙道盟五大派的名头莫非是纸糊的不成，就像某位伟人曾说的那样，是纸老虎？ 算了，不想了，自己都自身难保，回山后还要面对百年的禁闭，方言心里很不是滋味，愈发觉得自己与人类修士不是一条道上的，但自己实力低微，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郑隐闻言也起身笑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了许尊几句，随即说道：“今天这件事，反倒不是坏事，希望能够激励你们今后奋发修行，面子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去挣！” 言罢，大步跨出厅堂，路过方言身边时鬼使神差的停下，拍着她的肩膀道：“跟我来！” 出门后，郑隐示意边走边说。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你逃离皇宫，龙脉失去压制，让魔道有了可乘之机，于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这次战争，目前的结果来看，他们失败了，但是我们仙道盟也没赢，将来的后果会怎么样，天知道……” 方言内心有了明悟，这该死的大叔，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果然，大叔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但是，他有什么目的？ 想不明白…… 郑隐叹息，焦眉愁眼，面色不虞，“当时，遇见你时，我抓住了两个小孩，就是那对兄妹，他们是魔道夺天教教主的儿女，作为盟主的吕正一要我偷偷的去和他们的父母做个交易，魔道和仙道盟双方提前决战，孩子还给他们。” 方言抬头，惊讶无比，自诩正义的仙道盟也做这种事情？ 郑隐嗤笑，“怎么？你不信？别以为仙道盟就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其实内里男盗女娼，叫人恶心，你难道没发现吗？” 郑隐背着手，歪头看了方言一眼。 “今日，紫元宫的那群婆娘，一个都没来……” 方言也跟着歪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郑隐指着她道：“至于你的问题，其实和我刚才说的，也有关系，你能镇压龙脉，梳理地气，换而言之，就表示能够增长王朝气运； 当初林虞就没打这个主意，只是压你一百年，让你替人间王朝做点事情，也拿点好处，将来渡化龙劫容易一些，而且能够赚取红尘俗世气运，叫人不能轻易打杀，否则要背负天大的业障，而且将来乾国覆灭，与你也无任何干系； 这里头还有中说法，就是向死而生，要求未化形的蛇妖跳出生死轮回，可世间哪有这样的妖类，却没想还是被她找到了； 简而言之，就是她帮你打造了一条化龙之路，要知道自从龙族了无踪迹之后，根本没有化龙成功的鱼虫，按照林虞当初的说法，你是唯一有希望成功化龙的； 世间绝无仅有，化龙之途若是成功，你能够获得许多玄之又玄的神通，可惜你跑了！” 方言愣住了，林虞…… 原来如此！ 郑隐揶揄道：“怎么？后悔了？若是后悔了，你可以回去找吕正一，他今日就想把你送回去继续镇压。” 方言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后悔！” 郑隐调笑道：“嘿~！吕正一其实就是痴心妄想，这等手段，需要一个宗门付出多少代价？布局多久？当初他们衍星宗可是整整三代掌门的积累，才布下这样一个惊天大局，可惜想要寻一条未化形前就得至少两道龙气，又拥有不亚于人类的超高灵智，还要会天机演算、风水堪舆等手段的蛇妖，难之有难，不过林虞也不知用什么手段，调教出了你~！” 方言想到当初的岁月，忽然有点想念林虞的两岸青山，还有她那行事特立独行的风格。 那时候，每次遇见困难和敌人，她都不害怕，因为知道有林虞在后面看着，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如今却只能靠自己。 郑隐停下脚步，面色难得严肃的看着她，问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你也知道了大概，别的不是你能知道的，如今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其一、跟我回宗门，躲在宗门，衍星宗拿你没办法，外面那些知道消息的臭鱼烂虾也不敢找上门来； 其二、去找个地方躲着，生死自负，当然，你依旧是我青冥剑宗的弟子。” 方言丝毫没有犹豫，冷静的道：“我选第二，生死自负。” 郑隐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问道：“你想好了？” 方言点头道：“想好了。” 郑隐冷笑，赞叹道：“有血性！总有一天，他衍星宗和吕正一会后悔！” 随即，他又说。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也不信任宗门，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宗门没有坏心思，我也是！” 方言撇嘴，这已经不是该不该信的问题，而是她压根就不敢信的问题。 郑隐拿出一枚乾坤戒，递给方言，“老子送你的，连许尊那小子都没有，里面各种修炼有关的东西都有。” 方言不敢置信，接过戒子，反复观看，如获至宝。 郑隐背着手离开，边走边说，“差不多就赶紧离开，别等吕正一那老东西反应过来，派人追捕你。” 方言灵识探入戒子内，发现果不其然，里面就像个百宝囊，各类物资应有尽有，就连修真界通用的货币灵石都有许多块，像座小山堆在角落，空间也大的感人。 手上带着戒子，腰间挂着储物袋，瞬间有了暴富的感觉。 嗯？ 不对，这该死的大叔为何会为我准备这些东西？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 算了，管他呢~！ 大叔的心思你别猜…… 第六十九章 签筒升级 回到房间，方言清点了自己的收获，尚有九十袋魔物首领的血液，一百多袋普通魔物的血液未曾练成丹药，若是到时候练成丹药，还能再增加两千多颗丹药，足够用好长一段时间了，起码让自己到金丹期不是问题。 城外的那些妖兽怎么办，想到这里，方言又出了房间，那些妖兽也要带上。 好歹能当做免费的打手和炮灰。 来到山洞，带上涂山一家子，还有小崔、大孟、哟哟、阿黄、阿辉，浩浩荡荡的上路。 方言也不急着赶路，专门寻找山林和荒无人烟的野道走，看看沿途的风景，也算是踏青。话又说回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去享受古人的生活。 至于修行，方言当然不敢停下，朝起吞云吐雾，练习剑诀，一日不敢懈怠。闲暇时，便拿出书籍来看，无论是储物袋还是乾坤戒，里面都有许多道藏典籍，方言一直都在细细的琢磨。 夜晚。 方言找到一处山洞休息，看书看累了，便想休息一会儿，忽地想起储物袋里还有许多魔物血液未曾练成丹药。 方言将储物袋里的魔物血液拿出来，摆了一地，瞬间有了新得想法。 要是…… 将两种血液融合之后炼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想到就做，最好不要考虑，这是方言的做事风格，但是准备还是要做好。 刚好实验体也带在身边，小崔和大孟、哟哟不考虑，涂山一家子也不考虑，多多少少有些作用。 最终选定两支狼犬，阿黄和阿辉，毕竟它们修为最高。 选定实验物体后，方言开始着手炼丹，先是小小的练了一炉丹药，也就是一瓶的量，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丹药练成后，方言将阿黄和阿辉叫来，喂食了一颗丹药，静待结果。 半刻钟过去，不见动静，反而围着方言打转。 方言加大剂量，拿出四颗喂食，还是不见动静。 狠狠心，方言拿出八颗喂食，结果差点爆体而亡，最终在方言的调理下，躲过了危机，仅仅是陷入了昏迷。 等到第二天阿黄阿辉醒了，方言又给它喂食了七颗混合丹药，这次效果很好，没有发生副作用。 看来，这种混合丹药的上限是七颗。 方言自己服下七颗丹药开始修炼，终于发现了这种混合丹药的神奇之处，它不仅介于疯魔丹和成魔丹的效用之间，还有某种特殊的作用，能够净化血液，祛除血液中的杂质，使得身躯气血更为强大旺盛。 对于蛇类来说，这就是天然的营养品，若是配合蛇草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方言将所有血液融合后练成丹药，得到三千多颗，全都用水袋装好，放入储物袋保存。 并且给这种丹药取了个名字，叫做‘炼魔丹’。 练完丹药，走出山洞，看看天色，已经是夜晚。 大孟和小崔分别捉了猎物回来，方言吞了，勉强算作果腹，回到山洞休息，想着明天再继续上路。 她要回大山去，好好苟住，轻易不出山。 做个顶天立地的‘不出山人’！ 修炼之余，方言想着好久没有查看签筒的状况了，上次吞噬了李凌雲那小子死去后逸散的气运值，也不知道有多少，够不够再抽一次。 伸手一招，签筒竟然没有出现。 拿出烟杆子，装好烟丝，砸吧两口，沉入脑海中查看签筒。 没错，什么都可以不带，什么都可以丢失，就是烟不能丢。 嗯？ 什么情况？ 脑海中，签筒静静的待着，一动不动。 光幕显示字幕：气运值13245升，正在升级。 系统升级？ 方言砸吧口烟，陷入沉思，伸手摸了摸，没摸到茶杯，要是能有杯茶品一品就好了。 回想签筒的情况，一点一滴的抽丝剥茧，分析出了一个结论。 打杀魔物，能获取气运值。 而且气运值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升级。 方言点点头，觉得自己分析的没错，大概率如此。 也不知道升级要多久，还有很多木签的功能没解锁呢~！ 嗨，难受！ 好不容易暴富一回，之前在皇宫那次也就差不多这水平，好像还不如这次。 千万要留点气运值啊！ 别升级全用完了。 从江夏城出来两个月，终于来到十万大山的范围。 方言带着一群妖兽，一路上躲躲藏藏，专门挑那些偏僻的山野小道走，此刻总算是回到了大山。 带着一群妖兽，浩浩荡荡的进了山。 回到大山，就是回到了家，竹林小屋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方言也不敢去寻找，毕竟十万大山绵延不知多少万里，万一那里有衍星宗的人怎么办。 目前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无论是山洞还是哪里，得先有个住的地方，要有个稳定的家，否则就像无根漂萍。 寻到一处云遮雾绕的山腰处，山坡上有头山羊，在悠闲的吃着草。 方言带着一群妖兽浩浩荡荡的来到此地，感慨道：“四处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栖息，咱们建造一所房子，面朝阳光，春暖……” 吃着草的山羊抬起头，口吐人言，“别找了，这里是花鹿王的领地，去别的地方找吧，咩~！” (⊙_⊙)? 方言傻眼了，“妖怪？” 山羊嚼着青草，砸吧嘴，似乎很享受，“对的，我是花鹿王领地的羊妖。” 方言眯着眼，这羊妖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按照人类修士对妖族的境界划分来看，这就是头小妖，连妖丁都算不上。 人类对妖族的修为境界划分，较为特殊，分别为：开智，妖兽，化形，小妖，妖丁，妖丹，妖将，妖帅，妖王，妖皇。 小妖对应人类炼气期。 说实话，这个有点扯，凭什么妖族修炼那么困难，相较于人类多了三个境界。 记得当时林虞解释时说，“妖族修炼，需要先开启灵智，拥有智慧，然后壮大己身，容纳灵气改造妖身，修行到一定地步时，还要渡过化形劫，才能拥有和人类一样完整的穴窍和身躯构造，彼时才算踏上了修行之路。” 第七十章 巡山小妖 若是像方言这样踏上化龙之路的鱼虫类生灵，还有化龙九劫的说法，修行困难之余，还增加危险程度，据说化龙九劫，连不进则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若是失败，便要承担被雷劫碾为飞灰的后果。 人类不同，修为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大乘，渡劫。 其中，无论是修佛或是修魔，都是一样，分为七个境界，只是说法名称各异。 当然，这里头的境界细分，方言认为值得咀嚼。 魔道和修道者其实是一样的，无论是境界上的说法，还是修炼上的说法，都是一样，毫无差别，只有一种情况列外。 那就是，陆地剑仙。 修道者和修魔者，只要在修为达到大乘期，并且能够剑开天门，就能称之为陆地剑仙。 不过，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有许多，当初林虞三缄其口，讳言不已，没有细说。 所以，方言也无从知晓和考究，简直耽误她未来的成就。 嗨~！ 修佛者又不一样，虽然同样分为七个境界，但是说法和内里的境界划分，都不一样。 境界详细的划分，分别为：开悟，忘尘，舍利，法相，无漏（无漏之躯，指的是法相和身体合二为一），金身，圆寂。 方言记得，当初林虞跟她普及修真界知识时说过，佛教起源于西域那边的一个古老国度，伽蓝古国。 那里又称佛国，佛教兴盛，为佛教最早的发源地，具体已不可考证，几千年前，中原有一个叫做周的朝代，那时伽蓝国曾遣派使者来中原交流，宣传佛教文化，国宝为苏合香油。 佛教，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在中原流传。 奇怪的是，佛教虽然在中原流传几千年，但却不怎么兴盛，若非佛门的教义对穷苦百姓而言，有某种精神上的寄托，好几次都差点在历史的洪流中被溟灭，一千年前甚至被某位皇帝贬低为邪教淫祠。 中原的和尚，其实都混得挺惨，根本没有和仙道盟叫板的实力。 貌似连散修盟都可以碾压中原的佛门。 但是，佛门自身据说非常把自己当回事，不仅成立了所谓的佛教协会，俗称‘中原佛门联盟’，还拥立某位威望高绝的老和尚当扛把子，官方叫佛子。 中原佛教最大的寺庙，叫作万佛寺，坐落在京城，乃乾国佛教第一大寺。 说是地涌金莲，白玉青瓦，一点都不为过，甚至连佛像都是金子塑造。 闲话少叙，回归正题。 方言眨巴眼睛，“你是站岗的小妖？” 山羊傲娇的抬起头，“不对，我是巡山小妖……” 方言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大山里山头林立，就像前世的香江电影，帮派之间互不统属，新人要去一个地方发展，有拜码头的说法。 “我想找个地方定居，不知……” 微风拂过山腰，吹散云雾。 山羊下巴的胡须也被吹乱，它咀嚼着青草，说道：“左边是黑熊王，那里的巡山小妖是一只黑猫，名为‘狱长’，神出鬼没的，虽然只有炼气期，但却觉醒了天赋神通，它脾气不太好，不建议你往那边去，右边是白兔王，那里的巡山小妖是一条狼犬，名为‘守山’，嗅觉灵敏，也是炼气期就觉醒了天赋神通，好像跟耳朵有关，它脾气更差，一言不合就打人，打不过就喊兄弟； 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点……” 方言捂额，“……” 这羊妖是个话痨，还有点爱炫耀自己。 还有，怎么回事？ 巡山小妖莫非是什么前途光明的职业不成，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前世的优秀干部预备役。 “咩~！” 山羊发出一声难听的笑声，“三座山头中间的山谷是无主之地，都是些未化形的妖兽在那里聚居，平时三座山头的小妖喜欢去那里抢夺渡过化形劫的妖兽，你倒是可以去那里试试，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加入某位妖王的麾下，我代表花鹿王欢迎你~！” 方言摇摇头，加入妖王麾下的这个提议，还是免了。 谁知道妖王都是什么脾气，万一哪天肚子饿了，会不会随口就吞了身边的小妖。 别觉得不可思议，妖类真能做出这种事情，虽然开了智，化了形，但有些与生俱来的特点，依旧改不掉。就像方言，有着完整前世人类记忆的灵魂，依然敌不过某些兽类特有的习惯。 比如，吃东西不嚼，直接就吞了。 但是她忘记了，花鹿貌似吃素较多…… 方言谢过山羊，带着一群妖兽浩浩荡荡的走了，找到那处山谷。 眼前是巍峨青山，峰峦叠嶂，崖壑纵横，身前是道大河，穿流而过，飞鸟欢鸣，彩蝶飞舞。运起真实之眼，只见眼前看到的是一片霞光灿灿，白色雾气缭绕山谷，灵气经久不散。 牛羊，麋鹿，在河边草地成群结对。 林中，有猿猴跳跃嬉戏，野彘成群觅食。 藤蔓簌簌，有野狐穿过。 远处山林，虎啸连连。 这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 方言却不打算在此落脚，虽说妖类占地为王，画地为家的习性，但是刚才那山羊妖也说了，三个妖王的领地将此处夹在中间，经常来此处争夺开智后的妖兽，安全性不够高。 不过，倒是可以在附近转转，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就行。 走了大半日，兜兜转转，终于在某处隐蔽的地方，方言嗅到了一股让蛇兴奋的气息。 “白花蛇舌草！” 闻着味道，来到一处山崖边。 面前有一道水湾，是那条大河的支流，且少有动物涉足，唯一一窝小松鼠，见到方言蛇占鼠巢，也吓得赶紧搬家。水湾边有一块大石，崖边还有一株参天古树。古树后有一道两人宽的石道，直通半山腰，那里还有一座天然的石坪，可作清晨修炼之用。 此地，是附近唯一的无主之地。 重要的是，方言通过真实之眼查看，此处灵气浓郁，又阴凉舒适。 河流的另一边，有一大片的白花蛇舌草，简直就是天然的蛇窝。 方言满意的点点头，只要将古树后面的那一大块空地开发出来，就能依山傍水，建造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院子。 屋子的构思都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就差动手。 但是，方言忽然难住了，这里全是妖族，要造房子，找谁去啊？ 第七十一章 造屋 这年头造房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穷苦人家盖个两三间茅草屋，简单快捷，富贵人家盖个房子，基本也就是石砖木头青瓦，没有很复杂。 事实真的如此吗？ 方言为了给自己造一座好点的房子，特意跑到山外的小城里去偷学了一段时间，利用天赋神通幽明，躲藏在树木石头或者影子里，观看匠人从无到有的建造了一座大院。 她不是没想过请匠人，或者直接捉一批匠人回山里，但周围都是妖王领地，按照妖族的尿性来看，那些匠人被吃掉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她一条区区筑基期的小蛇妖，也不敢为了几条人命，就上门找妖王讲道理啊！ 麻烦＞收益，这种傻事，方言坚决不做。 方言偷偷的学了大半年，眼看着一座庭院拔地而起，也记录了不少心得。 总的来说，造房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民间普罗大众，大多数是指那些只能住茅草屋的穷苦人家；一种是石砖青瓦的富贵人家。 夯土为墙，大木为梁，屋顶铺草，此为民间茅屋。 垒砖为墙，巨木为梁，房上铺瓦，此为富贵人家之屋。 前者简单，后者复杂。 方言思虑半晌，既然要做就一步到位，不敢说弄一座大庭院，简单的造几间砖瓦房，弄个小院子还是可以做到。 记得前世，去外婆家玩，见过乡村造养鸡的大棚，你家送几块石头，他家送几根大木，东拼西凑，自家再弄些砖瓦茅草，乡里乡亲的齐心协力，村里就能盖一间超大型的砖瓦房养鸡致富，盖好后杀头猪，大家围着圆桌吃一顿热乎乎的杀猪饭。 真是很巴适~！ 方言刚开始，一直以为这个年代盖房子，直接准备好东西就热火朝天的上工地动手，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了盖房子前画图纸的方法。 简单的画好图纸，自己能看懂就行了。 首先打地基，搬运柱础石；再按照图纸上规划好的建筑开间、进深，精确定位柱础石。 接下来就是砍伐大树，准备大柱的木材。 做到这一步，方言犯难了，她自己虽然能搞定，但是会繁琐很多，想到后续还有别的事情，就想找帮手了。她寻摸半晌，打算去别的妖王领地看看，能不能雇佣几位化形的小妖帮忙。 虽然她是新来的，跟别的妖怪不熟，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了吗？ 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有事也好说话。 再者，根据方言的了解，妖族修行，几乎处于原始阶段，灵器法宝符箓丹药，一概没有，修行就是单纯的吃点灵药灵果，吸收天地灵气；打架依靠本能，武器不是随地捡来的石块巨木，就是本身化形时留下蜕体之物；当然也有那些厉害的，生出了天赋神通。 方言在仙道盟没有闲着，学了一身的本事，炼丹、炼器都会，说不上特别精通，但也在水准线之上。 彼此关系好了，还可以开展贸易，让这些妖怪们把妖王领地的天材地宝拿出来，换取她炼制的灵器和丹药。 要知道，很多时候，人类修士把妖族看作是炼器或者修炼用的材料，而非生灵。 武器和丹药，正是妖族最需要的东西。 为此，方言特意去到花鹿王的领地，找到那头巡山的山羊妖。 依旧是上次那个地方，依旧是上次的模样。 还真是……佛系的巡山小妖。 方言说明来意，说要找几位力气大的小妖帮忙造房子，她可以给些武器和丹药作为报酬。 山羊妖虽然不解，这条蛇妖为什么有山洞和树屋不住非要造房子，但还是很豪爽的答应了，觉得蛇妖这是看得起他，“你等着，要帮忙找我就对了，领地内的那些小妖们，谁敢不给我面子，回头巡山时就寻它几个错处，报给负责管理它们的妖丁大人。” 方言暗自竖起大拇指，很懂得利用职务的便利，有前途！ 山羊妖化作一位小男孩模样，瘦骨嶙峋，下巴处却古怪的长着白色的胡须。 “等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山羊妖就大步流星的往山里赶去，几个跨步，就消失在眼前。 想来，这是山羊妖自身觉醒的天赋神通类技能。 果然…… 巡山小妖都是有前途的职业！ 鉴定完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方言就蹲在地上抽着烟，拿出画好的房屋图纸低头看。 半个时辰过去。 山羊妖带着几十位小妖过来，大多数都是高大威猛的牛妖或者虎妖豹妖之类的，还有三位身高将近三米有余的大猩猩，化形后，人脸上还保留着浓密的毛发。 这些小妖们，三三两两的扛着一根根苍天巨木，跟在山羊妖身后。 “好家伙~！” 方言起身，收好图纸，烟杆插在腰上。 “怎么说？” 山羊妖豪气一挥大手，“全都跟着你走！” 方言二话不说，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瓶丹药，魔物血液炼制而成的成魔丹，也就是三十来颗，叮嘱道：“不能多吃，一次五颗左右，若是有不良反应，就三颗。” 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说好的报酬，一定得给。 山羊妖拿着瓶子好奇的反复观摩，“这什么东西哦？” 方言好笑道：“丹药，能增长修为。” 山羊妖闻言点头，“好东西，以后有事情你还找我……” …… 方言带着一群高大威猛的小妖，扛着巨木回到她自己圈定的领地，开始着手加工成柱子。刚开始肯定不能全都交给这些蠢笨的小妖，她先打个样，再让它们跟着照做。 拎着飞剑，按照尺寸处理好一根巨木，方言要小妖们照做。 结果…… 小妖们一看，这个简单！ “吼！” 随着一声声的咆哮，小妖们纷纷祭出自己的武器和绝学，有用爪子，有用蜕体之物，那几头大猩猩还拿出了不知名巨兽骸骨制成的简单骨刀。 没多久就把一堆巨木处理掉了，模样虽然有点磕碜，但是长短大小竟然差别不大。 剩下的就是细节处理，这个需要耐心和细心，估计这些小妖帮不上忙。 方言赶紧动手，简单的处理好几根柱子，就开始带着小妖们立柱。 砰砰砰！ 小妖们粗暴，有用拳头捶的，有用跳上去用脚踩的，还有用巨石捶的，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好歹把柱子立起来了。 接下来反复几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把地基打好，柱子都立起来了。 趁着小妖们立柱的时间，方言利用巨木剩下的边角料和小妖们找来的巨石块，急急忙忙把斗拱和梁托给制作出来。 第七十二章 事情大发了 斗拱完成。 小妖们还在弄柱子，看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方言又把梁托给雕刻出来。 当然，说是这么说，其实没有啥难度和技术含量，粗糙的很。 基本上跟美观两个字挂不上勾，能用就行。 其实还是要看和谁比较，如果说是人类富户家的大庭院大宅门，那是毫无可比性，但要是和妖怪们居住的纯天然或后天制造的山洞和树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方言弄完后，看了看，发现斗拱不是用有点丑就能形容的，简直没法看，不过能用就好；梁托完全是按照尺寸削好的木条和木块，也是按照能用就行的想法，不要求美观。 若是要对标高要求的富豪大庭院，那就真是太繁琐了，光是柱子就有好几种零部件，譬如：柱子，柱头，柱身，柱廊等。 方言的要求很简单，实用，耐用，扎实，就可以了。 一切弄好之后，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了，削制斜截面屋顶等繁琐又精巧的手工艺。 一顿操作下来，发现木头不够用了。 方言只好又让小妖们去取木头回来。 趁着这个机会，她跑去山外的小镇上，找到一处制造砖瓦的工厂，把人家的存货全偷光了，就连装饰用的石雕都弄走了，还顺走了一些工具，全部都装进了乾坤戒里面，好在里面的空间够大，这些也全都是死物，不愁放。 方言回到领地，发现小妖们已经把木头扛回来了，整齐的堆放在一旁。 河边，狐狸涂山一家子正在指挥小妖们自己烤肉吃。 作为家主的涂山青跑来汇报工作，叽叽喳喳一顿瞎比划，方言终于弄懂了它的意思。 它说…… 它带领阿黄阿辉、小崔大孟，去找了一窝未开智的普通野彘，全数弄死，拖回来犒劳这些小妖帮工。 不愧是老狐狸，双商就是高哈~！ 不错，值得培养，刚好以后府上差个管家。 方言夸奖道：“优秀，以后你就是我府上的大管家，好好修炼，今日发丹药奖励你们。” 涂山青兴致高昂的跑了。 吃饱喝足，众小妖们老实的围过来，方言站在一块巨石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条，脚下还有各类样式的木条木块，“根据我的样式，做成大小一样的，每种样式做五十个。” 小妖们开始做起了木匠，由于效率实在有点感人，某条蛇好几次差点气晕过去。 没办法，一个半吊子水平的师傅，带着一群啥也不懂的帮工，直到两个月后，夏季来临，才开始组装。 如果是这时候的普通匠人，还要用到什么杠杆、滑轮、水法之类的手段，但是小妖们不需要。大猩猩扛起一个高大威猛的小妖在肩上，双脚稳稳当当的踩在地面，另外两头大猩猩充当助力，就能完美的解决问题。 最后，制作格子高栏，装门，石砖砌墙，铺瓦，粉饰灰泥，铺设台基，一切就完成了。 别的东西，方言准备以后自己慢慢弄，比如彩绘、脊饰、浮雕之类的，有时间再慢慢弄，指望不上小妖们。 当务之急，是建造一个专门用来炼器的屋子，说好的武器要兑现。 找到一间空屋子，在角落刻画好阵法，打造一个锻台，简单的炼器屋就算弄好了。 叮叮当当…… 半个月后，小妖们终于弄好了房子，涂山青甚至指挥它们把方言顺手偷来的石麒麟摆放在门口。 方言花了半个月功夫，打造了十几把灵器，阵法也是刻画的简单阵法，属于普通货色，也就是低级灵器，中级、高级、极品，此三类灵器，还不属于方言的业务范围，她自认没有这个实力。 方府背靠大山，后面有后院，前面有前院，房子属于大堂外加后院居住休闲区和前院待客区为一体的大屋子，前院颇大，还有十七间客房。由于门外就是河流，就没在后院开辟池塘，也没弄什么假山之类的，水平有限。 一圈看下来，总体不错。 方言拿出十几把武器，还有十几瓶丹药，放在地上。 “只能拿走一个。” 小妖们一脸懵，它们只是听从命令，来此帮忙而已，竟然还有东西可以拿？ “这个，你拿着，打架，更厉害！” 方言见小妖们不为所动，拿起一柄大环刀，递给某只虎妖。 虎妖接过，耍了两下，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喜笑颜开，“打架，砍！” 一阵风吹过，虎妖不见了踪迹。 门外传来一声巨石碎裂的声响，小妖们出门一看，顿时鸡飞狗跳。 方言好整以暇的站在院里，等它们回来。 果不其然，一群小妖冲了进来。 轰！ 门被挤踏了…… 方言怒了；“○?｀Д′?○”。 特么的！ 老子刚做好的房子，就给拆了！ 小妖们一脸懵，知道闯了祸，纷纷回去摆弄大门，好不容易才把大门弄好，一个个乖乖的跑回来站好。 方言淡定自若的指挥起来。 “不着急，一个个来，只能拿一个。” 很快，武器被选完了，只剩下丹药，没选上武器的小妖们满脸委屈，愣愣的看着方言。 方言拿起一瓶成魔丹，介绍起来：“丹药，吃三颗，变厉害！” 倒出三颗丹药，递给某只小妖吃了。 小妖：ΩДΩ 随着身躯内一阵灵气的涌动，小妖修为有了增长。 小妖们见了，也不再纠结，拿起丹药就走了。 …… 方言开始着手布置房子，该有的家具还是要有，门外还有许多木头，打造简单的家具不成问题。 先弄床，再弄椅子和凳子，最后才弄了桌子。 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就剩下锅碗瓢盆，还有茶具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方言打算先到山外的小镇或者小城里去看看，能买的尽量用买，只有茶具不打算买，因为乾坤戒里有很大一块玉石，灵气十足，本来是郑隐给她用来制作玉符，刻录阵法或者什么秘籍宝典。 现在，打算拿来先雕刻一套茶具出来再说。 跑去小镇上，买了一大堆东西，但还是没买齐全，又跑去更远的小城里，把东西置办齐全，才往回走。 一来一去，花了一个多月，毕竟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样样不能少。 回到家门外一瞧，某蛇差点血压飙升。 搞什么？！ 门口堆那么多木头干嘛！ 走进一瞧，乖乖！ 了不得，有粗有细，还有连根拔起的小茶树和果树，就连石头和各类不知名的野草都有很多。 转眼再瞧，我滴个乖乖！ 大门外的参天古树下，蹲了好多的妖怪，见方言回来，一群妖立刻围了上来。 “打造武器！” 方言吓得差点跑路…… 第七十三章 生意红火 原来…… 那群小妖回到山里，用武器耀武扬威，免费帮忙打了广告。 于是就有了拿木头换武器的说法。 方言也给整无语了，房子都做完了，还要那么多木头干嘛？ 看着身边哗哗流淌的河水，要不建造一座木桥？ 也不是不行…… 方言内视乾坤戒，发现里面的低级矿石不多了，不够打造那么多武器，她就将每一种矿石都拿出来，摆放在眼前。 “拿这种石头，可以换武器。” 妖怪们纷纷上前仔细端详，记住了矿石的模样和气息，才一个个的跑走，只剩下一群鸟类小妖大眼瞪小眼，不同于猛禽类，它们力气小，一个个就像十一二岁的孩子，搬运巨大的矿石，显然不可能。 方言看见它们，灵机一动，拿出各类灵药，“记住，要这样的，有灵气的，给我，可以换武器。” 话音方落，鸟类小妖们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踪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家伙~！ 速度真快…… 方言颇为无奈的看着满地‘杂物’，想要搜搜看，有没有能用的树木花草，比如刚刚看见的果树和茶树就可以移植院里。 那几株茶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可以移植到前院。 果树就种在门前好了，围绕着那株参天古树。 再看木头，方言用脚跺了跺，不知道是什么木头，还挺坚实。 这些多余的木头可以拿来搭建一座木桥。 至于那些不知名的野草，除了有限的是灵药外，方言还发现葡萄藤，也不知道甜不甜。 其余的，就真是无用的杂草。 门外，涂山青带着一大家子还有小崔大孟阿黄阿辉，外加一个低头吃着树叶的哟哟，不明所以，眼神茫然。 方言扛起两株茶树，走上前，吩咐道：“他们再来，就叫他们把东西放整理一点。” 涂山青赶紧点头。 阿黄阿辉发出两声‘啊呜~’，摇着尾巴跟方言去院里种植茶树，几趟往返，才将茶树都种好。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有小妖回来，将矿石往地上随手一丢。 涂山青想起主人说的话，抬头看看面前的小妖，很自觉带着一大家子跑去推矿石，将其聚拢在一起。 小崔和大孟赶紧上去帮忙，一个用爪子抓取小矿石，一个用前掌慢慢的推。 刚好方言出来，小妖们围拢过来。 方言大手一挥，打算利用免费劳动力，建设美好家园。 “跟着我，先种树，再搭桥，然后等我给你们打造武器！” 于是，某蛇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生活。 五天时间，在门口种植了一片果园。 两个月时间，搭建了一座还算坚实的丑陋木桥。 三个月后，后院的药田也在方言的指挥下，由鸟类小妖种植完成。 方言觉得这样驱使小妖们有些不地道，就在门口挂了一块木板。 上面写了一篇练气决，还有一部郑隐给的拳脚功法，一部剑诀。 她还特意教会了某只小猴妖认字和修炼，让它教授小妖们。 至于方言自己，则利用这个时间去打造武器。 三个月过去…… 方言的小院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小妖，有些是之前就在的，还有许多是中途和后来才加入进来的，也有几个是山谷刚化形跟着别的小妖过来的，它们聚集在一起，由那只猴妖教授认字，学习练气决和拳脚功夫，还有剑诀。 当然，猴妖自己肯定弄不来那么一大群小妖，还找了两个学习成绩不错的鸟类小妖帮忙，充当助教。 院门外有一处空地，堆放了许多杂物，有矿石，有树木灵草，还有各类灵药。 其间，遇到某位进山寻觅修行物资的散修，想要夺取物资，被一群小妖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这天，方言正好炼制完一批武器，拿出来给小妖们。 远处，一阵浓烟滚滚袭来，瞬间到了眼前。 有些个小妖低头参拜，口喊妖帅。 浓烟散去，现出一头白毛狼妖，它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俊雅的白衣公子，手里提着几节木头，对方言道：“据闻先生会打造武器，今日奉上千年雷击木三节，特求大刀一柄，还望成全。” 雷击木，还是千年的。 好家伙~！ 可遇不可求啊！ 方言有心想要，但秉承着诚信经营的原则，还是提醒它，“我只能打造低级灵器，可配不上你的千年雷击木。” 白狼妖大气的挥手一笑，“无妨，我妖族难得能有一位先生能有打造武器，此乃天赐，今日结下善因，今后我黑熊王麾下小妖们若是求取武器，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言语间有条有理，人模人样，看来是个有见识的狼妖…… 方言暗自琢磨，估计人家是特意代表黑熊王来表达善意的，反正今后必定要和这些妖王相处，还要有贸易往来，今日倒是个机会。 “好~！我接了，今后十年内，每年免费奉上三百把武器，矿石由你们提供！” 白狼要大笑，原本只是想要结个善缘，好去黑熊王那里献殷勤，谁知有这等福报，“好，我今日便与你定下契约，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出尔反尔，我年幼时曾被僧人所救，随他习得高深佛法，也算半个出家的和尚，不敢说‘出家的妖怪不打诳语’，但也是个要脸面的妖，若是言而无信，今后如何在大山里混下去？” 方言点头，不置可否。 白狼妖问道：“既然要订立契约，那还是亲兄弟明算账的好，有依有据，大家都好，十年之期过去，又当如何？” 方言昂首，傲然道：“以物换物，提供矿石，给予报酬。” 白狼妖点头赞赏，高声道：“不错，一言为定！” 方言点头，“一言为定！” 白狼妖留下雷击木，乘着滚滚浓烟离去。 方言分发了武器，又指挥小妖们将门外的木头处理好，建造了一座凉亭在水边。 至于多余的木头，打造了简单的课桌和长椅，以供它们学习之余休息。 拿到武器的小妖们几乎都是学完了练气决和拳谱剑诀的，它们高兴的呼啸而去。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木头，还叫小妖们把这段时间它们陆陆续续拿来的果树和茶树种了，灵草灵药移植去了后院。 方言吩咐道：“不要木头了，只收灵草灵药还有矿石，还有……下一批武器，依然是三个月后。” 说完，进屋去了。 第七十四章 渡劫 半年过去。 方言的院子外边多了三排房屋，一排是树屋，一排是木屋，一排是石块木头堆砌而成的房屋。都是小妖们自发盖起来的，除去石块木头堆砌而成的房屋作为教室，分成了‘入门、中级、高级’班级外。其余两排屋子都是山谷里那些化形后的小妖们的居所，看样子，像是要在此定居。 武器每隔三个月发放一次，方言获取的灵药和矿石越来越多，矿石用来打造武器，灵药用来种植，到时候无论是直接吞噬还是练成丹药，都无所谓。 这天，涂山青带着阿黄阿辉去视察领地的各类情况，譬如方言好几次强调的文明卫生问题，是重中之重。 小妖们大多数都没这个概念，经常随意就拉一泡，臭气熏天，让方言头疼，她可不想自家门外全是五谷轮回之物。 是以，方言给涂山青下了死命令，小妖们一定要讲文明卫生，不能随地大小便。 方言也想过要不要建立几座五谷轮回之所，也就是公共厕所，想想还是算了。 建造起来难度的确不高，但是对小妖们来说，排泄还要去固定的屋子里，实在是算高要求高标准。 只好另想别的法子。 方言苦思冥想，揪了好几根头发，才最终决定，寻个较远些的地段，挖了几个大坑，无论男女雌雄公母，都去大坑那边排泄。 就这！ 都很难做到，有很大一部分小妖不情不愿，甚至还要反抗。 那些挑事的刺头，都被方言毫不留情的收拾了，一个个丢过河对岸去，并扬言不交付武器灵药，今后也不做它们的生意。 至此，情况才好一些。 但是，若不时常盯着，依然有些小妖们会忍不住本能，随时随地来一泡。 涂山青带着两个狗腿子，耀武扬威一般走在果林的小街道上，狐假蛇威狐仗蛇势的很，一只未化形的妖兽，成天对一群化形的小妖们指手画脚，让他很有成就感，感觉每天都是狐生巅峰。 刚处理完一头随地大小便的虎妖，让某头没忍住的虎妖，站着那块颁布蛇妖先生通知的布告栏前，大声朗诵写在上面的人类文字。 “我错了，我真心悔过，我不应该随地大小便，即污染环境，也不讲文明卫生，我很羞愧……” 洋洋洒洒一千余字，虎妖挠着痒痒，断断续续却又毫不在意的读了小半日，才能离开。 涂山青心满意足的带着狗腿子阿黄阿辉离开，继续巡街，一双狐狸眼炯炯有神，仿佛世界在它眼中纤毫毕现，不放过每一个小妖，每一个角落。 傍晚时分，涂山青回到院落，看了眼先生所在的屋子，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屋里，尽量不打扰先生打造武器。它的三个女儿在另外的屋子，这个屋子是它和妻子的单独居所。 如今，它白天去帮蛇妖先生打理事物，夜晚就回房间和妻子‘修炼’，有时候也自己修炼。 屋里，妻子吃了丹药，趴在床边闭眼修炼。 涂山青知道今夜不能和妻子一块双修，只好自己拿起房间里装丹药的瓶子，到了几颗成魔丹，趴在床上闭眼修炼。有个秘密它一直都没说，它的修炼进度似乎有点快，比起阿黄阿辉，小崔大孟，甚至是身具返祖现象的哟哟，都快了不少。 灵气在身躯内流转，冲刷经脉，涂山青按照蛇妖先生教授的练气决运功。 练着练着，似乎发生了一点意外，它感到灵气化作一团粗壮的光芒，汇聚于丹田气海，而头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亚正在形成。 妻子涂山红从修行中被惊醒，直接被雷劫酝酿的威压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涂山青听到，隔壁的女儿们在惊恐的乱叫着，阿黄阿辉冲出屋门，仰天狂吠，小崔盘旋在小院上空，厉声迭起，大孟低沉呜鸣，声音沉闷。 屋外，蛇妖先生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停了，紧接着就是破门的声音。 蛇妖先生冲进屋子里，一把抓起它，直接拎着出门，边走边骂：“好不容易建好的房子，别因为你被老天爷给劈没了……” 絮絮叨叨的一路走到桥边，涂山青就看见蛇妖先生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将它丢过河，“走你！” 半空中，涂山青看见蛇妖先生握拳，兴奋的叫喊，声音远远传来。 “奈斯，全垒打！” ———— 方言看着河对岸的天空，尽管是繁星点点的夜晚，依然肉眼可见隐隐的乌云酝酿，时有雷电闪烁其间。 幽明天赋的提升，带来的好处明显，自从获得真实之眼后，方言的近视眼也好了，不敢说能看破魑魅魍魉，但也能看透真实以及真实以外的事物。 譬如灵气，也就是寻常修行人士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的灵气。 涂山青趴在草地上，瑟瑟发抖，等待雷劫降临。 兽类想要修行，必须要经过雷劫的洗礼，方能化为人形，才能与人类一般踏上修行的坦途，否则必定会遭受天谴。 据闻，这个规矩并非亘古不变，也非自古有之，而是兴起于几万年之前。 其中，具体有何隐秘，方言便无从知晓了。 魔物血液练就的丹药，催生妖类的效果超乎想象的好，但也得益于涂山青自身的造化和狐类特有的高级灵智，在这一点上，不可谓不得天独厚。 轰~！ 方言尚在胡思乱想，雷劫的轰鸣声将她拉回，化形劫不同于飞升劫和化龙劫，没有如此大的威力，但也不是轻易就能渡过。 否则，每年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妖兽倒在化形雷劫之下。 三道普通雷劫，来去如风，虽然声势浩大，但比起方言的化龙劫，相形见绌。 涂山青想要站起，却又倒下，发出一声呜鸣，可怜至极。 虽是普通至极的化形雷劫，也算是众多雷劫中威力最低的等级，却也不容小觑，起码不是涂山青这样依靠丹药催生出来的小妖可以轻易无视的存在。 不死，便是天大的造化。 方言感到开心，丹药催生妖兽成妖的做法，果然可行，虽然有根基不稳的嫌疑，但总体上可行。 第七十五章 妖王们的盟约 回头。 只见不仅是小崔大孟阿黄阿辉哟哟，甚至就连其余小妖们也来到彼处观看渡劫。几只小妖自发过去，轻手轻脚的抬着涂山青回屋里，涂山红一路上不断作揖感谢，几只小狐狸也跟着母亲作揖。 过了半个月，方言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身材不算高大，有一把美须，容颜温润俊雅，身后跟着阿黄阿辉两个狗腿子，在大街道上招摇过市。 瞧见一位随地大便的牛妖，正要上前抓捕，远处传来一阵叫众小妖心悸的威压。 忽地~！ 山林里的几个方向，不约而同的飘来几个身影，瞬息而至河边木桥前。 不知是谁开了头，众小妖纷纷下拜，高呼“参见各位妖王！” 妖王中某位面目俊朗，身形修长，颇具贵气的中年男子往前踏出一步，不耐烦的喊道：“蛇妖，出来！” 砰~！ 院门开了。 方言走了出来，美丽清冷的容颜让妖王们一呆，某位面容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妖王笑着调侃道：“都说蛇蝎美人，美是够美了，就是不知是否心肠歹毒，不然我们这交易今后可是会平白无故的生出许多波折。” 某位身高最少两米的壮汉推开身前的高瘦男子，两人肩并肩站着，就像是金老爷子书里的胖瘦头陀，只听他道：“哪里好看了？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浑身没有二两肉！” 他身旁那位高瘦的男子笑道：“夏虫不可语冰，你当然不觉得好看啦~！” 壮汉撇嘴，冷笑道：“少卖弄你那点可怜的学问，跟着人类读了几年书成天掉书袋，大家都是妖，谁比谁高贵？” 那位面容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子玩笑道：“看来你两关系还是那么好，不然按照老熊你的脾性，不是天长地久的耳濡目染，哪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 名为老熊的妖王大咧咧的笑道：“你不也是？” 面容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子气呼呼道：“老熊，这可不像你啊！什么时候学会了拐弯抹角的骂妖，跟人类一样无耻！” 方言冷眼旁观，不管几位妖王是何来意，与她而言，定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有技术傍身，这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外乎有恃无恐四个字罢了。 否则，她吃饱了撑的，天天窝在屋子里给这些小妖们打造武器。 起先那位颇具贵气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傲气凌然，目光睥睨，指着方言道：“我问你，是否会打造人类的武器？” 其余几位妖王也停止了冷嘲热讽，目光灼灼的看着方言。 人类不会将打造灵器的技术外泄给妖族，不然就是资敌，妖族也学不会灵器内的繁复铭文阵法刻画。 除去修行困难，对敌没有趁手的武器，也是妖族的致命短板。 方言没有让它们失望，也没有因为态度不好，就发小脾气，她现在还没这个实力，点头道：“我会！” 颇具贵族气息的男子正要继续言说，就被那位壮汉老熊打断。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这次来是想给你介绍几位盟友，它们有意加入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着他看了颇具贵气的男子一眼，不屑冷笑。 方言内心觉得好笑，要是没猜错，这壮汉应该就是黑熊王，没想到嫌弃自己丑的黑熊王竟然会帮自己。 黑熊王又转头看高瘦男子和玲珑女子一眼，问道：“老鹿，小兔子，你们是什么意思？” 两妖相视一眼，同时点头答应，“同意，与你一般即可。” 方言暗道：“看来……这两位就是花鹿王和白兔王，高瘦的叫老鹿，应该就是花鹿王，身形玲珑的女子应该就是白兔王，这两个和黑熊王一样，都是好说话的。” 想到此处，方言看了那位颇具贵气的男子一眼，毫不避让的问道：“你呢？” 颇具贵气的男子还未说话，远处的天空就传来一道声音。 “我觉得可以。” 一道身影，瞬息而至，竟是位金色毛发的男子，他大笑着落地，“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不用费脑子费口舌，真好！” 说完他鄙见一旁面色不虞的贵气男子，大手拍着对方的肩膀，开口调笑。 “怎么？你有别的意见？” 言语中，不无威胁的意味。 方言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金毛男子是哪来的，但看起来和黑熊王花鹿王它们是一路的，如此以来，大局已定。 贵气男子冷哼道：“既然你们坚持，那就这样吧，谅这小小的蛇妖也不敢说个不字，否则回头就吃了她！” 方言虽然恨得牙痒痒，同时也恨他的莫名其妙，但面上依然笑着。 “可以，那么在下和各位妖王的盟约就此达成，以十年为期，每年给每位妖王奉上三百把武器，矿石由你们提供，每十年你们付一次报酬。” 黑熊王和花鹿王相视一笑，点头道：“同意！” 白兔王娇笑着瞧了黑着脸色的贵气男子一眼，问金毛男子，“我是同意了，狮妖王你呢？” 金色毛发的狮妖王点头道：“我同意了，也代表小豹子同意了，它没时间，特意委托我了。” 言罢，妖王们看向贵气十足的男子。 贵气男子冷笑道：“既然澜沧妖王和狮妖王都同意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他冷不丁的瞧了狮妖王一眼，点点头。 “我也同意了。”说着他冷笑威胁方言，“你最好按时交货！” 方言点头，傲然道：“当然，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我岂会做自毁招牌的事情？” 贵气男子一挥衣袖，瞬息远去，一个呼吸而已，便不见踪迹。 狮妖王笑了笑，“这生意做得爽快，我也去了。” 话音未落，狮妖王也不见了，来去如风，比起之前的贵气男子，明显的慢了许多，即使方言修为境界低了许多，也看得一清二楚。 黑熊王嘿嘿一笑，指着方言道：“看在你之前那么爽快跟我手下妖帅订立盟约的份上，今日帮你一次，不然刚才那大鹏鸟，可没那么好说话，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言微微顿首，算是了然，大鹏鸟，又叫金翅大鹏雕，属于鹰隼类，蛇的天敌。 难怪相看两厌…… 白兔王瞧了花鹿王和黑熊王一眼，问道：“还不走？” 黑熊王拉着花鹿王，大笑道：“走了走了，回头叫小妖们送矿石过来。” 第七十六章 忙里忙外生活惬意 架起风云，化作一团浓烟远去，几位妖王也相继离开了。 方言见几位妖王走远，突然笑了起来，暗道：“妖王之间，也不见得就和睦嘛？” 总之目的是达成了，掌握技术，组成利益链，无论是好处还是今后在大山立足生存，都不成问题。 若是遇到生死危机，只要不是渡劫期和大乘期成群结队来找麻烦。 即使那只该死的大鹏鸟不好说话，黑熊王和花鹿王它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会炼丹会炼器还有生意头脑的妖，这年头可不好找。 ———— 清晨。 云雾缭绕，如人间仙境。 深秋时的十万大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方言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个假，大清早围着院子读着某本道藏，书名叫作《入世游记》。 “古之得道者，常游行人间，不必有异，而人自不之见。 …… 深山大泽，实产蛇龙。哲人静观，亦宁其宫。 …… 余闻清虚上人欲于罗浮山打坐十年，盖昔之名人高士，其道多得之长山大谷之中，人迹之所不至。 以其气清神凝而不乱也，夫莽苍之际，小丘卷石，古树数株，花落水流，令人神思爽然。 况天闼地藏、神区鬼奥邪？” 读完后，方言盘膝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骄阳破开云雾，秋日的阳光洒满大地。 方言从修炼的状态中醒来，去挖了几块竹笋，又将前段时间偷闲去小镇上买的腊肉拿出来，就着竹笋煲了一锅汤。她吃得认真，每一块腊肉都没放过，吃完后摸着小肚子，抬头望天，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踢着小脚，非常满足。 茶叶可以采摘了，方言按照当初王寡妇教的方法，开始制茶。 方言端着一张竹篾制成的笳苈，用食指与拇指挟住叶间幼梗的中部，集两指的弹力将茶叶摘断，嘴里默念当初王寡妇的教诲。 “采摘时间以中午至日落前一两个时辰为佳，采一个顶芽和芽旁的第一片叶子，这叫一心一叶，这样的茶最是香醇鲜美，质地上乘，较差一些的茶叶，需要多采一叶，这叫一心二叶，剩下的可以制成较为普通的粗茶。” 方言端着自己动手编制成的竹篾笳苈，小心翼翼的采摘下一片片茶叶。 中午时分，茶叶就分门别类的采摘完。 下午就到了晒茶青的步骤，需要在阳光下晒掉水分。 傍晚时分，大山的秋日画卷更为美丽，如火一般，燃烧着天空。 方言躺在院里的葡萄架旁，回想起当初生活在小镇的人和物，特别是对她不错的王寡妇，音容笑貌仿佛依旧还在眼前。 生活和意外，真是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方言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或许…… 将来某天她也能够主宰一方，也有可能在某天突然就被人类杀死，身死道消。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眼看着夜晚来临，繁星漫天，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一条小河，从空中落下。 好似银河落九天。 光芒汇聚于院落，方言安静祥和。 身披星光，如同一尊神佛。 这一刻，得益于心境的提升，只觉得神清气爽，灵思清明，都说阔达的心境对于修行而言有所助益，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方言只感到体内的境界有了小小的突破，距离筑基中期，又进了一步。 有感于此时的心境特殊，轻声笑道：“有个俗念头，得道证长生！” 打造武器，制茶，偷闲。 这样的生活过了月余，方言又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造武器的生活中去，若是不讲究质量，粗制滥造的低级灵器，她也能一个月交付几百把，但是为了磨练自身的技艺，不得不放缓了这个速度。 约莫是年后三个月左右，初春已过，大山里春雨淅淅沥沥。 方言找来几个小妖，叫它们去几位妖王的领地喊人，今年的武器可以交付了。 六位妖王，共一千八百多柄各式各样的低级灵器，刻画的铭文阵法也简单至极，但对于妖族而言，这已经是不可多得。 谁让妖族至今还活在较为原始的“修行界生态链”中。 很多时候，修行也得讲究术之一字。 按照远近顺序，几位妖王的小妖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同样也陆陆续续前前后后的将武器拉走。 院子外的小妖们走了一大半，只留下山谷内最新化形的那一批小妖、 看样子是想要在方言门外的果林安家。 虽然数量少了，方言却觉得这样反倒更好，因为留下来的，都是属于她自己的有生力量，也就是手下。每位小妖都分了房屋，都学习了功法，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在果林里或者河边嬉戏。 方言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得给它们找点事情做做，回到院里打造了一批武器，没道理别家的妖有武器，自家的妖却没有。然后做了一个长久的规划，其中包括今后的发展，又精挑细选了几本法决出来。 做好一切后，方言找来涂山青，花了几个月时间教授涂山青认字，又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 涂山青出了院门，拿着蛇妖先生给的各种文件档案仔细研究，时不时皱眉思索。 方言打算用点时间，先打造出来中级灵器，在炼器上往前迈进一步；刚好炼器也能锻炼自身的修为，稳固体内灵气，而且因为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带来的弊端也能顺带消弭。 过去半年，方言已经将来年需要交付的武器打造完毕，依旧未能打造出中级灵器；又是半年过去，又打造出一批武器。随着打造武器的速度越来越快，方言感到自身的技艺也得到了很大提升。 终于，在不知是第五还是第六年的时候，她打造出了第一柄中级灵器。 第一柄中级灵器是把刀，跟妖族合作，刀枪和锤子打造的最多，用剑的妖族反而更少，甚至还有的妖族喜欢棍子和叉子类的武器。 这把中级灵器，被方言取名为“破镜”，意为破除境界之意。 刚巧，大孟在这天渡化形劫。 渡劫时，方言特意将破镜送去雷劫边缘，沾染了些许雷劫的气息，不敢放得太近，怕质量不行，直接被雷劫劈没了。方言不习惯用刀，大孟渡劫成功后，就把刀赏赐给了刚渡过化形劫的大孟，惹得许多小妖们一阵眼热。 第七十七章 筑基中期相继渡劫 （过渡期实在是写的没劲，无聊，加快速度） 今年是十年之约的最后一年，方言早就将妖王们所需要的武器打造完毕，还附带赠送了一批中级灵器，其中有几十柄灵器属于中级灵器里的上品货色。 交付完毕武器，方言又给手下的小妖们都准备了一柄中级灵器，具是上等货色。 当然，这里头也包括那些山谷里化形后跑来投靠的小妖。 如今，院外的果林规模不容小觑，不仅增加了许多品种，种植较早的一批，已经植被茂盛，就连居住的街道都多了几条，学堂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手下最早跟随的那一批有名有姓的小妖，依旧只有大孟和涂山青化了形，如今是方言的左膀右臂，许多事情逐渐的离不开它们。 方言今日难得有兴致，视察了一遍院门外的果林集市，七八条街道，依果林而建，学堂就占据了其中一条；除此之外，不仅有居住区，还有简易的商业区，小妖们会将一些低级别，淘换下来的灵器拿出来换取物资，山上下来的小妖们最爱来此。 走过简单的武器贸易区，还有鸡鸭鱼肉等家禽养殖区，以供小妖们日常食用。 再往前走，就是兽皮和衣物鞋帽的交易区；再走，就是锅碗瓢盆交易区和集市上的食堂，一位羊妖外加两位牛妖，撑起了集市食堂的后厨。 涂山青的妻子涂山红在前台充当掌柜。 最后两条街道，是对外的贸易区，负责收取矿石和修行物资，也包括让小妖们领取武器等，甚至还包括发放方言制造的一种名叫‘过所’的铁牌，没这个东西，就不能在蛇妖先生的领地集市内生活和做生意。 最早的古树下，已经成了神圣的问道之地，修为达到妖丁期，也就是筑基期的小妖们，都在这里安心修行。这里还有方言留下的“高深秘籍”，其实就是郑隐留在乾坤戒里的诸多道藏里头挑了几本较为高深的功法秘诀。 方言逛荡了一遍，总体来说还不错，起码十年之前一直苦口婆心，耳提面命，不断强调的卫生文明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和解决。 现在，外面来的小妖随地大小便，一定会被嘲笑和惩罚。 冬至。 方言知道自己继续炼器也不能打造出上品灵器，就逐渐减少了打铁的次数，只用于稳固修为。 这天夜里，方言发现疯魔丹吃完了，而她的修为也到了筑基中期。 还来不及仔细感觉，屋外就传来莫大的威压，不同于上次涂山青渡劫，这次的威压来的好没道理，有点不像是化形劫。 方言冲出屋外去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情况，涂山红和她的三个女儿，小崔和阿黄阿辉，具都往院门外跑去，一路跑到了河对面，才逐一摆开架势，迎接雷劫。 “好家伙，要么都不渡劫，要么全都一起渡劫~！” 方言一路跟随，来到桥边观看。 毫不意外，许多居民区的小妖从梦中醒来，一个个都跑来观看这难得的一幕，化形劫大家都经历过，但是那么多妖兽一起渡劫，还是第一次见。 月亮躲进了云层，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声巨响，从乌云的内头快速的闪过一条闪烁的雷光。 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方言手下的几位小妖兽开始乱窜，吓的涂山青满脸青紫，“不能跑啊~！得硬抗……” 倾刻间，闪电乱挥，这儿一道，那儿一道，煞是骇然，雷声像爆炸似的轰隆隆地响起。 不多时雷劫散去，诸位小妖兽们安全的渡过了化形劫，众妖们也是偷偷的抹了一把冷汗。 方言吩咐道：“把它们都抬回去。” 话音未落，哟哟忽然站起身，飞上了半空，它的头顶现出一道绚丽的虹光，在黑夜里如此的耀眼，四周逐渐浮现许多小小的光粒，就像是飞舞的萤火虫，它们慢慢的汇集在一起，积少成多，先是像一道道细流，然后像一条条小溪水，最终汇聚成江河湖海，成了漫天的光芒。 方言觑眉，运起幽明的天赋神通一瞧，知晓了其中的变化，这是白鹿天赋神通的一种，叫做“七色”，也不知有何妙用。 此时，雷劫再起。 吓得众小妖四散，方言害怕殃及池蛇，狠狠的飞起一脚踢在哟哟臀上，将它踢飞到河对岸较远的距离。 方言摸着下巴，暗自思索，“不应该啊，拥有返祖现象，按照道理来说，修行之路会更慢、更难才对啊，它怎么也现在渡劫了？” 刹那间，天上乌云再次汇聚翻滚，狂风大作。 “轰隆隆——”几阵雷声，黑云如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好像伸手就能扯下一片。 阿黄阿辉吓得一个激灵，不顾伤势，赶紧起身乱窜，想要躲避。 小崔和涂山红一家子也赶紧拖着伤势爬开，害怕走晚了被殃及池鱼。 方言惊讶道：“一个抵一群，小哟哟，你牛大了嘿~！” 喀嚓! 一个大炸雷! 炸裂了天穹，一道电光划过，电闪雷鸣。 一道道闪电像巨龙在空中飞舞，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响雷，不断轰炸在哟哟身上。 一道道闪电，一声声炸雷。 天空中如两军开战一样，战车隆隆，刀光剑影，响个不停，猛烈的轰击着哟哟。 方言吓得目瞪口呆，心想：得赶紧想法子，不然高大上的白鹿坐骑就要死翘翘了！ 思虑间，那边的天空，闪电一亮一亮的，像巨蟒在云层上飞跃，电光闪闪，雷声隆隆，老天爷以雷霆万钧之势倾下了惊天撼地的一击，轰击在哟哟身上。 方言只听见一道哟哟的鹿鸣声，便无了生息。 然而，变故再起，天空划开一道口子，像是落雨般洒下一片晶莹剔透的亮白色光幕。 哟哟的鹿鸣声再次响起，紧接着它渐渐飞起，身后带着一道青白相间的光辉，在半空中，它每走一步，身后就多一种颜色，直到聚齐七种颜色，才停止变化。 方言摸着发麻的头皮，倒吸一口冷气，“没死……看样子咱这坐骑造化不小啊？！！” 第七十八章 哟哟的咒文 距离渡劫那夜已经过去月余。 哟哟迈着优雅的步伐，所到之地万物复苏，各种花朵散发出清香，小草也冲破泥土，长得无比茂盛，它来到原野，山坡，天空，所到之处无处不存有春天的气息，到处都是生气勃勃，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山青青，水碧碧，杨柳绿了，桃花红了，一笔一笔点染山野繁花似锦，一笔一笔令江山溢彩流韵。 它在山间轻歌曼舞、浅斟低唱;枝头青了，让那春天的意气四处飞扬。 方言愣愣的看着已经成功从花鹿进化为白鹿的哟哟，到现在为止都没搞懂这是什么样的天赋神通，除了能够春回大地，还有点别的功效吗？ 哟哟落地，优雅的转了一圈，化形成一位美丽的少女，苦着脸道：“先生啊~！真没有别的功效了，只能让小范围内充满绿色春意。” 方言一拍脑门，问道：“要不你在仔细想想……” 旁边蹲着两位高大的壮汉，身材线条充满爆发力，他们分别是阿黄阿辉；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的，有一位姿容艳丽的妇女，还带着三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这是涂山红和她的三个孩子。 还有一位特立独行站在树枝上的鹰眼男子，是小崔，他饶有兴致的用树上新结出来的果子砸蹲在树下密语的涂山青和大孟，尽管每次砸中后那两货都会毫不在意的捡起来吃进肚子里，它依然玩的不亦乐乎。 哟哟苦恼的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想不出来了……” 方言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可遇不可求的白鹿，天赋神通怎么可能这么鸡肋，要知道前世看的修仙小说里，白鹿可都是大佬的标配坐骑，“你仔细回想，然后再具体形容一下施展天赋神通的过程，咱们一块研究研究。” 哟哟哭丧着美丽的小脸蛋，嘟嘟嚷嚷的说，“就是先沉浸在脑海中，沟通灵魂，然后心里默念咒文，就可以……” “等等！” 方言打断她说话，问道：“奇怪了，天赋神通依靠的是灵魂之力，心念一动就可以施展，不需要默念咒文啊？” 哟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先生已经抓着她研究了小半个月的天赋神通了，早知道就直接说需要咒文的事情，可是她也不知道别的妖施展天赋神通不需要念咒文啊？！！ “真的需要念咒文，刚渡完雷劫不知为什么就会了这段咒文，不信我念出来你听听。” 说着话的功夫，哟哟神情变得端庄肃穆起来，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夫一阴一阳，化育万物，禀五行为之用。而五行互有相胜，万物各有盛衰，代谢推迁，问不容息，是以生生不停，气气相绩……” 随着哟哟的咒文念出，身周又开始泛起荧光点点，她踏出一步，身边便多了一种颜色，直至七步后，身后带着一道七色的光辉之路，在冬日的阳光下色彩缤纷，炫耀夺目，璨烂无比。 方言仔细的听了几遍，将咒文悉数记下，就挥退众小妖，自己回屋研究去了。 ———— “夫一阴一阳，化育万物，禀五行为之用。而五行互有相胜，万物各有盛衰，代谢推迁，问不容息，是以生生不停，气气相绩……” 方言沟通灵魂之力，嘴里念出咒文，身周并无光点浮现。 不甘心，又使用灵力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嘿~！” 方言倔脾气上来了，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灵识沉入乾坤戒，开始在里面寻找一些普及修炼知识的道藏典籍，想要去书里找寻蛛丝马迹。 哗啦！ 瞬间，屋子里多出了一大堆道藏典籍。 方言搬来摇椅，泡了壶茶，拿出插在腰上的烟杆，砸吧两口烟，随手拿起本道藏典籍开始翻阅。研究学术之余，她又分心指挥涂山红的三个女儿和几位鸟类小妖去采集一些成熟的白花蛇舌草，将来好用作炼丹。 翻阅道藏典籍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小半年，时间来到春夏交替之际，方言终于找出几本记载了蛛丝马迹的典籍。 一本《解嘲》，书曰：太玄五千文，支叶扶疏，独说十馀万言，深者入地底，高者出苍天，大者涵元气，纤者入无伦。 一本《易乾凿度》，书曰：夫有形者，生於无形；故有太易者，未见气也。 一本《帝王世纪》，书曰：天地未分，谓之太易。 方言从书里琢磨出点东西来了，貌似远古时的修行者，无论妖魔鬼怪或是道教佛门，都不依靠灵气，甚至没有认识到世间有灵气的存在，讲究的是香火愿力和通过咒文来沟通冥冥中的神灵，来获得力量。 “这不就是所谓的香火神道吗？” 紧接着，她又找到一本相关的书籍，书名《敕言》。 书曰：阳本为雄，阴本为雌，物本为魂。 洋洋洒洒万余字。 这里头说了从香火神道开始，普通人士修炼从咒文着手，用以应对妖魔鬼怪，然后逐渐演变成铭文，再由铭文生出符箓、阵法等对敌手段。 其中，书里头提到，世间最为强大的咒文，来自于龙族，它们有自己的专属咒文，能涵盖世间所有力量体系。 所以，远古时龙族乃世间最强。 但却不知为何，在近古时期，也就是不知几千年前，也可能是万余年前，龙族逐渐消失，种族灭绝，不存于世。 方言摸着下巴，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抽出烟杆子吞云吐雾。 “又是几千年，又是万年前的，这时间线，很模糊啊！” 龙族到底怎么了？ 想到此处，方言又想起脑海里前任留下的记忆，那一座遗弃的龙族宫殿，脑海里的签筒，好像就是在那里获得的机缘，还包括一道真龙之气。 隐约记得，壁画还是壁柱上，有咒文来着。 可惜不认识龙族的文字啊！ 方言一拍大腿，坐起身道：“不认识没关系，弄回来慢慢研究嘛~！” 弄懂了这个东西，只要能够熟练，以后打架对敌，所有术法岂非都是瞬发？ 龙族咒文，远古最强啊！ 想到就去做！ 方言起身，去打造武器的屋子，临时打造了一大堆中低级的灵器，留作库存，毕竟生意还是要做的。又去炼丹的屋子，炼制了一批低级丹药，同样留作库存，也有些妖喜欢嗑丹药修炼，譬如之前的那头巡山小妖山羊妖，隔三差五就弄点好东西来换取丹药。 带上几十瓶白花蛇舌草练成的丹药，几百瓶炼魔丹和成魔丹，方言交代了几句，还留下了几页纸，上面有今后一段时间的发展规划。 交代涂山青和大孟一起看好门户，就跃入河里，不见踪迹。 第七十九章 寻找龙族遗迹 哗啦啦~！ 青蛇出水，蛇头狰狞，有几分像蛟龙，还有四只短小的爪子，若是有不了解的人类在此，定会误认为蛟龙，其实这只是虺蛇而已，远远算不上蛟龙。 道藏《云赋》一书中曾提及鱼虫类化龙的过程，其中提及蛇类时，特别说明，蛇属虫类，世人称之为长虫，食得龙气，百年化为虺蛇，有四爪，短小，五百年后化为蛟龙，似龙，无角，千年化为角龙，两千年化为苍龙；近古时期开始，无论鱼虫类是何等所属，皆有化龙九劫之说。 其中，也有语焉不详之处，譬如食气，按照龙气划分，又有真龙之气，散龙之气；这里头若是细细划分，分为十余个等级，甚至都不能悉数概括，因为太过繁琐，当初写《云赋》一书的道教真人就干脆分为两个等级，简单易懂。 真龙之气，指真龙死后留下的本命气息。 散龙之气，指真龙死后留下的龙珠或龙尸龙骨所逸散出去的龙气，根据多寡分辨珍贵程度。 当初龙眠小镇就是有许多此类散龙之气。 想起龙眠小镇，方言唯一疑惑的地方就是，散龙之气也太多了些…… 青蛇化作人形，正是方言，环顾四周，荒无人烟，不过目所穷极之处，能看见炊烟袅袅。走了大半日，见一处古寨，名为‘莲花古寨’，属于西南蛮‘羲族’的聚居地。 根据方言的记忆辨别方向，只能知道个大概位置，反正距离不会太远，应该在一千里之内。 没办法，十万大山实在是太广袤无垠了。 走到古寨门口，正有羲族的族人在寨门口一旁立起许多牛头骨，骨多成林，还有人搭建了一座高高的云台，一名少年男子在许多族人的怪叫声中踏上云台，盘膝端坐，在他的对面有一位身上挂满了骨头饰品的老人，低声诵念着密语。 “哟吼~！” 族人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叫，老人一把将少年男子推下云台，底下的族人拉开一张藤网，少年男子跌入藤网，族人们将他高高抛起。 寨子门口，一位中原来的行脚商对身边的伙伴解释道：“这是羲族的度戒仪式，古老而又神秘，据闻那位老人是族内的大祭司，能够沟通神灵，受戒者端坐其上，在度师诵经求神之后，便由云台上翻滚而下，跌入藤网，意为‘拟死再生’，从今后就可以摆脱厄运，成为大祭司的备选者之一。” 方言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新奇，不由得啧啧称奇。 刚要抬脚离开，人群中又走出一位少女模样的女子，带着一条山犬来到云台下站定。 “嘿~！” 前世就喜欢看少数民族那些神神秘秘习俗的方言好奇心起来，又打算看完再走。 老者大祭司从云台走下，拿着一张不知什么兽皮制成的古卷，摊在地上，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手舞足蹈，古老而又神秘。 方言悄咪咪的运起真实之眼，小小的往前挪了两步，看得一清二楚。 似乎…… 古卷和某种神秘的咒文有关。 奇妙的纹理，绘画着山川河流，还有些古怪的字符。 方言嘴巴开阖，无声无息的跟着老者大祭司复述古卷上的内容，“山川大河，纹理有异……龙脉之灵，聚之可得安宁，散之山穷水绝……” 虽然不懂古卷上的古怪字符是何意思，但方言很确信，这就是古老传承下来的咒文。 因为，随着方言的咒文念出，眼中看到的世界充满了纹理，如同当初学习天官书时所能看到的山川大地纹路是一样的。 想到此处，方言想起之前翻书时看见的那本名为《敕言》的道藏，里面还有贬谪佛门的内容，大概意思是说，佛门有两种传承，所以有大小佛法之说，一曰‘释’，一曰‘禅’，释修身，禅修意。 两者相争，水火不容；都和远古时期的咒文有关。 释教，用咒文化为佛法，加持己身，大成者拥有金刚不坏之躯。 禅教，用咒文化为佛法，修持神意，大成者神通惊人，总能在细微处有莫大威能。 传言禅教大能，一言定生死，能够比肩那位传闻中的魔道夺天教主，叩指断长生的绝学。 方言琢磨着，香火神道虽然距今已久，但用咒文修行的家伙还是不少啊~！ 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决定没错，咒文依旧是对敌的厉害手段，这趟寻找龙族咒文之行的决策，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方言在古寨找了户人家住下，打算明天再继续赶路，趁机好好背诵研究一下白天学习到的古老咒文。羲族的古老咒文，大概是至远古时期传承至今，以前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她不知道，如今应该只属于羲族独有。 一遍一遍的背诵，一遍又一遍的体会，再慢慢的研习。 约莫是傍晚时分，还算不上是夜晚。 家主是位中年男子，他的妻子面庞有些黑，两夫妻敲响了身穿中原女子装束的方言房门，说是今天是羲族的盛日，大祭司定下了两位传承者，夜晚会举行活动，他们想邀请方言一块去参加。 方言想想也好，总得去看看，否则活那么久，每天都在想着提升修为，要不就是在想着打打杀杀到处去浪，岂非亏死了？ 她来了这个世界一趟，都还没见过世界本来的模样。 更没有体会过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再者说，今后毕竟要生活在大山里，也不能成天都和妖族打交道啊！ 做生意嘛~！ 多个朋友多条路…… 找完借口，成功的说服了自己，方言便大咧咧的放弃修行，跟着夫妻两个，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来到古寨的大街上，羲族人无论男女老幼具都穿着盛装，满身银饰，有人弹着月琴，有人吹着芦笙，有人举着火把载歌载舞。 羲族人高举火把汇集在村头、寨边或广场上，然后在松林、田间奔驰，表示驱除虫害邪恶，以求丰收幸福。每逢大祭司的传承者选定的这天晚上，每个羲族人手持火把，汇集在古寨与周边的山林，把整个大地照得通红，形成灿烂耀目的火海。 “好美~！” 方言混在人群里，载歌载舞，吸引了不少羲族小伙的目光，也有上前搭讪的，但她都没理会，专心致志的玩闹嬉戏。 第八十章 白衣僧人 第二日启程，方言告别家主夫妻，一路前行，逐渐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事情，幽明天赋竟然可以通过羲族的古老咒文，搭建一个廊桥，和天官书一起使用；换而言之，表示幽明、天官书、羲族咒文能够混在一起使用。 方言一路上不停的在琢磨这个，直到距离记忆中的大概位置还有三百余里路时，她终于琢磨透了。 沉入心神，运起灵魂之力，开启真实之眼，心里默念羲族咒文，利用天官书的知识解析，她就能看见一条红黄两道颜色的光芒。 不同于一国龙脉地气的龙脉之灵，那是金色。 方言眼睁睁的看着某只仅有红色光芒的兔子，被某条躲在草丛里的蟒蛇给一口吞了。 再看蟒蛇，红色光芒微弱，黄色光芒强盛，竟然有开启灵智进化成妖兽的征兆。 她懂了，这两道光芒代表的，是气运！ —————— 中原的佛寺有很多，僧人也有很多，却依旧比不上仙道盟。 但在释、禅两宗，佛法高深的僧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陆岁就是其中之一。 陆岁是观海寺的僧人，也是个古怪人，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光明正大取了妻子的和尚。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儿一女，都与他一般住在寺庙里。陆岁这人有个怪癖，别的禅宗弟子喜欢一味的参禅不说话，与人相见点头摇头的时候居多，开口言语的时候居少，因此释宗的那些武夫们喜欢调侃他们修得是‘闭口禅’。 但陆岁却不一样，他喜欢喝酒吃肉，喜欢和人清谈，更爱种地，毕竟不耕种，没有粮食养活妻子儿女。 曾经陆岁的师傅告诫他，僧人也是人，除了做功课，也是有各种俗事的。譬如粮食问题，可以考虑僧人除了礼佛，也种种田。但是大多数僧人抽不出那么多时间经营农田，要不然他们和农民没什么两样，哪有时间专心礼佛。 所以，他师傅认为这个问题可以通过化缘、做法事来弥补，若是有些个贵客上门烧香拜佛，香火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陆岁却有不同的意见，总觉得这样有些过意不去，凡尘俗世，哪来的真佛？ 那些香客的俗愿，泥身所塑的菩萨怎会在意？ 就如同僧人礼佛，菩萨佛陀又怎么会在意僧人们的吃饭穿衣？ 拿僧人穿衣来说，陆岁就觉得这是个不小的问题，比起师傅说的佛靠金装要现实一些，寺庙破旧一些没关系，能住遮风挡雨就好，菩萨佛陀的雕塑哪怕是泥塑或是木雕石刻也没关系，毕竟僧人们，还可以用佛在心中来安慰自我；即使香火不旺，少了银钱收入，僧人们有的是气力，还能去耕种不是？ 但是僧人穿衣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礼佛礼佛，先礼后佛，礼在前，佛在后，何为礼？若是没有一衣遮体，那就是没有礼，中原为何被四方蛮夷称为礼仪之邦，不就是因为有服章礼仪之华美吗？ 僧人不懂裁缝，每个僧人都却都要穿统一的僧衣，人数多，每人的僧衣还分季节，同一季节还得换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还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这怎么办？想想好像也只能通过借助“纺织厂或是成衣店”的力量了。 不过要人干活，钱也是要给的，这个钱又不少，难道也靠化缘、做法事或者借用香火钱？ 陆岁蹲在田埂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点糟心事，理了理自己的宽袍白衣，昨夜淋了雨，晾干后有些皱褶，刚才耕地时又不小心沾上了泥点，想到媳妇每天夜里对着昏暗的灯火，一针一线的给自己缝衣的场景，陆岁就心里感动，又有些难受，媳妇整天念叨的胭脂水粉，他可是一次也没买过，当和尚的，实在是穷啊！ 扛着锄头，陆岁一路晃晃悠悠走回寺庙的住处，逢人便会笑着打个招呼，丝毫没有高僧风范，若是不认识的人看见，估计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农家汉子。 当初他师傅收他为徒时，那位中原佛门禅宗执牛耳者慧真大师就曾断言‘此子将来必为两宗共主’，让外界没想到的是，这位未来的两宗共主不仅破了戒，还取了妻子，生了一儿一女，小日子好不逍遥自在，丝毫没有要统一中原佛门两宗的想法，这叫万佛寺的那位释宗佛子大大的松了口气，也让陆岁的师傅，当年为了收其为徒硬生生被陆岁他娘逼着帮忙种了三年地的慧真大师很是惆怅。 回到住处，六岁的女儿和四岁半的儿子正趴在名为‘观龙’的水缸边看鱼，指着一条游曳在水缸外长有龙须的青鱼大呼小叫。 陆岁放下锄头，洗过手，稍微清理了一下白色的宽袍僧衣，又脱下鞋拿凉水冲了脚，换上木屐，去厨房拿了一块韭菜饼子，蹲坐在阶梯上吃，看着一儿一女玩耍，闲情逸致的很。 观海寺处于南方地界，自古以来就有咬春吃韭菜的习俗，如今虽然不是春季，但需要种点韭菜不难，寺庙里的僧人都爱吃一口辛辣的韭菜，把体内积郁在五脏六腑的浊气都给逐出肚子。有时候早晚课，许多僧人打嗝都冒着一股韭菜味，更别提有时不知哪位僧人屁股底下冒出的闷屁了，真是让人大皱眉头后很快又会心一笑。 看着眼前的场景，很容易让他想起当初勾搭自家媳妇进门前的一次交谈，那时还不是自家媳妇的女子面色淡若春桃，端的是有几分娇艳欲滴的意味，她打趣着问“你们做和尚的，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在咱们中原地区，为什么佛教寺庙多建在山脚，仙道盟的殿宇却多在山顶，而读书人的书院，往往喜欢在山麓半腰？” 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达官贵人大多喜欢仙人长老们，不喜欢和尚，但是和尚却又偏偏喜欢香火钱，怕香客爬山太累。仙道盟那些自诩仙人子弟的臭道士，一心一意求什么长生不老啊证道飞升啊，自然要挑一个离神仙最近的地方，每天诵经拍马屁，神仙们才听得到嘛。至于读书人，大概是因为地方都被抢占了，只好选择山腰。” 第八十一章 慈父多败儿 禅宗讲求心猿意马，所谓禅宗修意，其实也修心，心猿意马才是禅宗修行的拦路虎。 当然，他陆岁十四岁，就已经将心猿意马两道难关轻而易举的闯过了，别的僧人参禅，参了大半辈子，也只说一句‘我佛慈悲’，但他陆岁参禅，却能一言定生死，不仅是因为他修意，更是因为他也修身。 禅宗修到最后高深境界，能有菩萨法相，释宗修到最后高深境界，能有金刚法相。 他陆岁，既是菩萨也是金刚，博采众长，才能走得远嘛！ 吃完最后一口韭菜饼子，陆岁拍了拍手，走到儿女身前，一手一个，笑摸狗头，眯着眼瞧那条正在逐渐往水缸里接近的青色龙须游鱼，伸手轻轻一拨，“既然出去了，何必还要回来？” —————— “应该就在附近了吧！” 方言环顾四周，从乾坤戒里拿出流星战锤，掂了掂，还是更稀罕这玩意儿的重量和坚硬程度。 大山，古树，云雾，还有山腰处的石洞。 “没错，就是此地。” 方言暗自沉下心思，小心翼翼的观测四周的动静，走过石洞，里面豁然空阔，四面都是悬崖峭壁，那座龙族遗迹就在不远。 砰~！ 西边有动静，听声音应该是石子飞射，方言一个灵巧的转身，躲过飞来的不明物体，低头一看，飞射来的果然是石子。再次抬头，看见了让她悔不当初的一幕，一只带有蛇鳞的貔貅蹲在山壁上，小屁孩依然那么欠揍，手里拿着弹弓，正在瞄准方言，小女孩紧张的蹲在旁边，看着哥哥手里的弹弓；他们身后站着一位身穿书生澜衫的中年男子，面目俊朗，神色温润，和蔼的笑道：“那小蛇妖，再来试试，林儿你这么射……” 说着，男子低头面授机宜，开始传授自己年轻时玩弹弓的经验，却不料小男孩根本不理他，专心致志瞄准下面的方言。 “我艹勒~！跑魔窟里来了？”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冷眼瞧着站在四周山壁上的魔道弟子，很想说一句，‘对不起，走错了，能不能重来一次？’ 小男孩的弹弓还没来得及射，方言前方的山道走来一青一白两位女子，白衣女子头戴孝头髻，乌云畔插着些素钡梳，穿领白绢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清丽高雅，艳美绝伦的面容，明眸善睐，肌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 面莹如玉，双瞳剪水，笑意盈盈，不单艳丽多姿，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时而又显出一派温柔美丽。 举止间那份俏丽之韵，当真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极其美貌之女子。 青衣女子翩然灵动，宛若精灵的紫罗兰;秀丽雅致，眉眼中带有淡淡水乡女子气息。容色绝丽，不可逼视；丰姿绰约，犹如仙女一般;脸上雪白的肌肤之中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白衣女子绣眉微觑，质问道：“相公这是在做什么？岂能带着孩子这般玩闹？” 书生般的中年男子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讨好似的笑道：“这不是……带孩子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话未说完，白衣女子的脸色就变了，仿若面目上带有一层白霜，冷艳中带有几分煞气。 男子立刻转换语气，提着小男孩的耳朵，教育起来，“不！娘子说得对，我这就教训他们两个……” 白衣女子无奈的摇头叹息，瞧了如临大敌的方言一眼，默默的转身。 倒是那青衣女子满脸惊讶的表情，走上前面对着方言，忽地柔声责怪道：“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再回来？” 青衣女子叹息道：“是了……当初你还小，未开灵智，更别说化形，就连那段记忆都被姐姐出手抹去了，又怎么会知道。” 青衣女子抬手摸摸方言的头，笑道：“没关系，回来了也好，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 “啊？” 方言：Σ(っ°Д°;)っ 满头雾水，满脑子问号…… 但是从青衣女子的话里，方言估摸着，似乎和这具身体的前任有关系。 白衣女子带着中男子和她那一双明显宠坏了孩子离去，一路走一路念念叨叨的教训丈夫和儿女，虽然语气温柔似水，但说出来的话却严厉至极，男子和一双儿女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低头不语，看样子是习惯了。 名为大黄的异种貔貅低头走着，时不时拿头蹭一蹭小男孩，模样亲昵，若非方言亲眼所见，根本不会想到它曾经死过一回。 青衣女子牵起方言的手，边走边道：“跟我来，好好做事，这里总会有你一席之地，你先告诉我，在外边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方言下意思的没有抗拒，似乎身体里有另外一个思维，操控着主动权，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道：“给人类当了几年宠物，学了些本事，被关押在皇宫里六七十年吧大概……后来去了龙眠小镇，被别人收做徒弟，有人类要害我，师傅就让我跑了。” 青衣女子捂额，叹息道：“天杀的林虞，当初她镇压龙脉的那条虺蛇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不知为何，方言突然没有控制住自己，指着前面的小男孩，嘟嚷道：“当初那小破孩还欺负我呢！” 青衣女子笑道：“许石林？别搭理他，你越搭理他，他就越来劲，小孩子都这样，调皮的很。” 方言点点头，面目却纠结在一起，似乎在和身体里那个控制身体的思维做斗争。 青衣女子问道：“你跟着人类都学了些什么？” 方言晃晃脑袋，尽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夺回身体的主动权，“炼器，炼丹。” 青衣女子没有发现方言的异样，笑道：“那倒是不错，可以去化龙池打造灵器，免了去战场厮杀。”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一处高大的建筑群，白衣女子带着男子和一双儿女进去了主殿。其余人也跟着进去，青衣女子带着方言继续往前走，走过九曲回廊，后面有条路通旱园。 旱园内乱石林立，有的像拳头胡乱矗立，有的横向摊开如手掌，有的柱石削平了顶端，再在上面垒块大石头，人工雕凿的痕迹清晰可见，毫无可取之处。 第八十二章 前任的隐秘 压下了那股莫名其妙主导身体的思绪，方言收起手里的战锤，跟着一路走。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来到处名叫“水园”的地方，临水建构了五间石阁，对面石壁上有“观鱼跃”三字。 水是山涧的流水，但是方言却能感觉到，水底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池塘。 方言目测，水流深不可测，似乎有巨大的鱼潜伏其中，但看见某位站在水前喂食的魔修弟子投食后，水面仅仅见到不足一尺的鱼儿跃出水面来争食。那位魔修弟子的身边立着一块石碑，旁边趴了一只小乌龟在那里悠闲的晒着太阳。 仔细一瞧，乖乖~！ 龙首！ 莫非又是一只霸下不成？ 那只乌龟悄咪咪的睁开眼，看着方言咧开嘴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嗯？ 方言摸着脑袋，暗道：什么情况？又是个认识我的？ 不等方言想明白，思考清楚，青衣女子就一拍脑门，自嘲起来，“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你没了那段记忆，又怎会记得，我还自以为是的拉着你说了半天话，估摸着你也懵了； 你从小就是我培养出来的，和我一样，本体是竹叶青，你从小在这里长大，还是颗蛇蛋的时候，我就每天看护着你； 后来你出生没几年，衍星宗秘密针对我，目的是我身上的真龙之气，我没办法，只好将真龙之气剥离，然后被你误打误撞的吸收了； 那时候你还小，我本打算放你出去，刚好姐姐来接我离开，于是她为了以防万一，出手抹去了你脑海里有关我的记忆。” 她伸手指着那只小乌龟霸下，说道：“这是霸下，你既然去过龙眠小镇，应该知道，当初血祭龙眠小镇时，就是以它为阵眼，看来……你们认识。” 等等！ 方言感觉自己有点懵，第一道真龙之气是她给的，那么签筒是怎么来的？ 她敢肯定，签筒是获得真龙之气后，才在脑海里生成的，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 青衣女子见方言不说话，想到别处去了，以为是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禁莞尔，“既然如此，看来是我着急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陈碧青’，许石林那个小破孩叫我青姨，这里的人和妖，都叫我——青蛟妖王，你以后叫我姐姐吧，女人嘛~!都不喜欢老气横秋的称呼。” 说着，她又细心的叮嘱了两句，就告知方言，身后的石阁就是打造灵器和丹药的地方，今后方言就在这里做事，有她在不用担心会被欺负。 陈碧青走了，留下方言还蹲那里，和小乌龟霸下在石碑的左右两边，像是两尊看护石碑的神兽。 变成小乌龟模样的霸下一双眼珠子十分灵动，瞥了方言一眼，“还没说呢，小蛇妖，你怎么来了，我当初不是告诫过你吗？” 方言混乱的思绪被打乱，清醒过来，“啥？” 小乌龟摇晃着脑袋，没好气的道：“当时在湖底，你跑来找石头还是吃鱼来着……我告诫你，要离的远远的，怎么还是自投罗网了？！！” “哦？” 方言纳闷道：“我也不想的，不是想着此地有龙族的咒文，想来看看，顺便学一学嘛~！” 小乌龟人性化的‘噗嗤’笑了起来，得意的摇着脑袋，尾巴不停的敲击着地面。 “你真是傻呀！早说啊，我背上的那块石碑就有龙族咒文啊~！我认识，可以教你啊！” “……” 方言郁闷了，当初咱也不知道啊！ “嘿~！小蛇妖”，小乌龟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你知道身后那处山涧下的水流有个深潭吗？” 说着，它还甩了甩脑袋，“就是‘观鱼跃’那几个字下边……” “哦~！”方言知道这小乌龟有试探的心思，故意拖了个长音，吊足了它的胃口，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呵呵~！” 小乌龟冷笑，想了想，不打算计较，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里头，就是魔道的化龙池，也被外界称为养龙池，每天都要喂食定量的龙气，当然~！都是散龙之气，不会喂食真龙之气。” 方言仔细听着，好奇的往下看了一眼，山涧如同深渊，不见底，只能隐约听见水流声在山涧内回响，但是凭借天赋神通还是可以感觉到的，下面有许多含有龙气的鱼蛇之属，它们甚至会相互厮杀，抢夺龙气吞食。 那模样，如同养獒。 小乌龟嘚瑟的笑道：“嘿嘿~！每五百年，这底下就能出一条浑身龙气浓郁的蛟龙，那可都是渡过化龙九劫至少三次劫数的蛟龙，修为按照人类的划分来计算，起码是金丹期，有些甚至能达到元婴期。” 方言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十分配合的张大嘴巴，那模样有点浮夸。 小乌龟说着说着，引起了虚荣心，继续科普，说道：“魔道就会根据蛟龙的根骨和修为，还有渡过化龙九劫的机会与可能性大小，来判定是否值得培养，若是值得培养，就会喂食真龙之气，不值得培养……” “哼哼~！” 小乌龟冷笑起来，歪头看了方言一眼，咧开嘴做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动作，然后说道：“运气好点的，奖赏给魔道的大能，运气差点的，杀掉用来炼器。” “你怕不怕？” “呵~！”方言冷笑，鄙视道：“我怕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东西想套我话，刚才你也听见了，我小时候就被抹除了相关的记忆，缺失的很严重，只能大概知道自己以前来过这里，别的啥也不记得了，所以啊~！差不多得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某只小乌龟没好气的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继续晒太阳，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摆明了不想搭理某条心思深沉的小蛇妖。 欸？ 方言像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拿出烟杆砸吧两口，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眸子瞧着小乌龟，后者似乎感应到了某条小蛇妖的恶意，睁开眼瞧了一眼，看见某条不良小蛇妖的眼神，小乌龟感到被她瞧的浑身不自在。 小乌龟本打算不搭理，闭上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比较干脆，但是那道眼神如同实质，一直都在身上，只好无奈的道：“有啥就说，别一直看啊看的，咱也是母的，不能和你繁衍后代！” 第八十三章 龙族咒文 母的？ 老龟婆……还是老妖婆？ 方言眯起的眼眸子，弯成了两道小小的月牙，小跑两步，靠近小乌龟，蹲下身，手里拿着烟杆子，问道：“你说……你背上的石碑就有龙族的咒文，教教我呗~！” 小乌龟歪头，问道：“就这个？” 方言点头道：“昂~！就这个……” 小乌龟用尾巴点了点身边的石碑，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说道：“先记住上面的每个字体，再说其他。” 方言不可置信的指着身边的石碑，问道：“就是这个呀！” 小乌龟瞥了方言一眼，不可思议的道：“不然，你以为呢？” 呵呵~！ “我不敢以为……” 方言冷笑一声，打算过河拆桥，转过身默默观察石碑上的文字，觑眉思索起来，这些文字连象形文字都不如，只看形状差点就要以为是鬼画桃符，倒是跟所谓的铭文有点类似，不过那玩意儿她懂，当初花了好多时间去学习；别的仙道盟子弟在外边打生打死，她默默的躲在营地里学习知识。 要不是最后吕正一要找她算账，想以此为借口抓捕她，方言差不多都要忘记了，那次魔道大战的起因和她也有那么一点关系。 不过潜意识里方言觉得这不能怪她，本来她只是一条有着垃圾外挂的小小蛇妖，想要生活在大山里混吃等死，或者跟着某位心肠好不捉妖不杀妖的大佬混点经验值，好继续抽签，也顺带学习学习怎么修行，免得轻易被人类打杀，也免得修行时走上歧途，前世好多小说和电视剧电影里不是都说，有些人修炼修炼着，就走上歧途，步入魔道，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最终死得好惨。 咦？ 这个…… 方言忽然觉得这些龙族文字，和铭文其实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倒不是说像，只是都带着些莫名的意味，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嘿嘿~！”小乌龟奸笑，转头看了方言一眼，“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是不是跟铭文禁制有点类似？” “嗯！” 方言疯狂点头，求解似的瞪着一双渴望知识的眼睛，默默期待答案。 “嘿嘿……”小乌龟一副‘你快来求我，求我就告诉你’的欠揍表情，砸吧眼睛玩味的看着方言，“这个嘛……” 方言忽地灵光一闪，冷笑道：“哼哼~！我懂了，是不是因为铭文本就传承远古时期的咒文？” “喂喂喂，没意思了~！” 小乌龟点点头，失望的缩了缩脑袋，“对啊，铭文禁制本就是远古时的咒文变种，或者说是某种变化，只不过人类将其进行了归纳和改变。” “原来如此……” 方言明悟了，开始仔细琢磨石碑上的文字，这么一看，就明白多了，不同于如今的铭文，相互组成禁制，可以生成阵法，可以描绘符箓，几个简单的铭文就可以有许多变化。 远古时期的文字，或者说石碑上的龙族文字，虽然也叫咒文，但是效用却不一样。 方言为何会知道，因为她触类旁通，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羲族的咒文，就发现，组合起来虽然也有效用，但是很多时候效用是单一的，比如说风，就很简单的是风，能够刮风，能够起风，也能够御风而行。 如果说，再解释的细致一点，好比佛门的清心咒，那就只是清心咒，稳定心神，不为外物所扰，不为魔物所侵。 傍晚时分，小乌龟有点昏昏欲睡，却被方言吵醒了，不耐烦的嘟嚷道：“干啥哟~！” 方言带着骐骥的眼光，说道：“我记住了，共三百多个字，对不对？” 小乌龟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听好了……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 “啥？” 方言傻眼了，“这不是咒文吗？” 小乌龟揶揄道：“三绝石碑，记载的肯定是当年大唐开国盛世之治，怎么可能是咒文呢？” “我特么~！” 方言有点心态炸裂，辛辛苦苦背了一天，临了告诉咱，这不是咒文，真的好想打屎你！ 拿着烟杆，敲了龟壳两下，气呼呼的道：“你忽悠我？！！” “别别别……” 小乌龟摇头晃脑的道：“你不是也没问清楚嘛……再说了，你也认字了，不亏！” 真是……心眼大大的坏了！ 方言没好气的悄咪咪吐槽，挠了挠脑袋，抱怨道：“我还满心希望的以为这是龙族的咒文。” “嗨~！” 小乌龟叹了口气，笑道：“早说啊，主殿的柱子和壁画上都有龙族的咒文，不过只有行云布雨的相关咒文，别的就没了，你如果有行云布雨的天赋神通，学了也意义。” 纳尼？ 方言蹲坐在地上，生无可恋，满怀希望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学习咒文，结果不仅自投罗网，就连咒文都没学会，更可气的是，大殿里的咒文，学了与没学，几乎没有差别。 等等！ 似乎……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有神通，学了没意义？ 方言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了某只不良小乌龟一眼，带着骐骥的目光，问道：“如果没有行云布雨的天赋神通，学了是不是就有意义了？” 小乌龟嗤笑起来，大发慈悲的解释道：“若是有一天你能化龙成功，学了就没任何意义，在你化龙成功的那天，自然会觉醒咒言的天赋，这是每条龙都会的传承，若是不能化龙，那就学一学，好歹有点用处，多了一手自保的手段。” “不过……” 小乌龟奸笑道：“目前为止，此间世界还没有化龙成功的先例，其中就包括我，否则早就跑去上界逍遥快活，化龙九劫，最后一次劫数，拦住了太多的妖类。” 方言暗自琢磨，这小乌龟的几句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其中关于它本身的部分先不管，那就只剩下一个关键信息，化龙九劫没有成功的先例，记得郑隐当初好像说过类似的话，还说林虞那婆娘虽然镇压了她，也给了天大的机缘。 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或许气运也是一条化龙的捷径。 不能说是捷径，而是解决化龙九劫最后一次的劫数的办法。 方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第八十四章 工具蛇 暂时按下学习研究龙族咒文的心思，方言被某位魔道弟子带走，去到她自己的房间。屋子不大，大概相当于前世家里的储物间那么大，十几平米左右。屋内的摆设也十分简单，一排书架，上面空空如也，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或许是因为有陈碧青关照，魔道没有拿方言做实验，也没有放她的血，或者扒皮抽筋用来炼器，反而悉心栽培她。 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第二天就有某位魔道弟子带着方言去到某座石阁，被某位魔道长老级人物接见，好像是元婴期的修为，被称为徐长老。 徐长老问了一些话，方言一五一十的答了，本以为毫无错漏，却不料长老皱眉叹气，教训道：“你作为妖兽，首先你必须要明白，妖兽类修行的基本情况，我来与你讲解一番，你且记好； 首先，兽类开启灵智不易，能够开启灵智，便算是步入修行门槛，然后就是看能否感应到灵气，能否做到纳气入体，若是能够纳气入体，才能算是修行，最后渡过化形劫，就可以说自己是妖了； 其次，就是成了小妖之后的道路，人类按照妖族内的上下尊称，戏谑般的给妖族定下了小妖至妖皇的修为境界划分，其实这十分不妥当，其实小妖才相当于人类练气期的修为，何为练气，是指不停的开辟气海，储存灵气，然后便是筑基期，何为筑基？就是不断的巩固气海，打熬气海，最后灵气浓稠如液体，化成金丹，就成了金丹期，最后金丹碎裂，里面孕育出婴儿，就是元婴期； 最后，就是元婴期时，从远古时期至今，有了变化，世上修行人士皆知远古时期是香火神道，那时候元婴期过后，讲究的是观想，将神魂从身体内剥离，形成阴神，自此肉身腐坏，与阴神无关，阴神依旧能够飞升，但是从唐朝后，修行之人开辟了另一条道路，也就是如今人人皆在走的道路，将阴神与肉身合体，所以这一境界，又叫合体期，合体成功，就是大乘期真人，能够凌空踱步，不需要借助飞剑，便可御风而行； 大乘期之后就是渡劫期，这一阶段的境界，讲究的是体悟大道，增强自身实力，达到某个瓶颈期，就能招来天劫，渡劫后羽化登仙。” 好家伙~！ 方言感觉瞬间头大如斗，才刚见面，这位明显上了年纪的长老，就是一顿唠叨。好在她也算是从中受益匪浅，按照他话中所说，如今修行和上古时期修行唯一的区别，估摸着就是以肉身飞升，还是以阴神飞升，也就是俗话说的神魂。 徐长老说着还欣慰的微微笑了起来，指着方言道：“你唯一可取之处在于，根基扎实，妖兽修行，特别是踏上化龙之路的蛇类修行，最是忌讳初期根基不稳，否则化为蛟龙之后，容易在第六次劫数时湮灭。” 方言心中一紧，莫名的感慨起来，当初被镇压，导致修炼速度变慢，只能花费大量心思去雕琢根骨体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 徐长老点头道：“如今，正是你迎头赶上的时候，要记得修炼勤勉些，当日日不缀才好。” 方言点头称是，声称定然铭记于心。 徐长老笑道：“你也莫急，普天之下，若说对于鱼虫类化龙的经验，谁也比不上我夺天教。” 方言忽地紧绷身躯，抓住了长老话语里的关键点，化龙经验，普天之下谁也比不上夺天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 反而微微摇头失笑，前世要是这么会抓别人说话的关键点，也不至于就读了个二流的本科，工作后又各种被领导嫌弃脑袋瓜子不够灵光。 徐长老递过来一个盒子，说道：“这个月先不安排你做事，盒子里有些玉符，记载了好些知识，你且先去学一学，今后无论是打造灵器，或是开炉炼丹，甚至帮助外出做任务的弟子梳理身躯经脉，都离不开你身上的龙气。” 龙气？ 魔道炼器炼丹，甚至给弟子梳理经脉，都要用龙气吗？ 方言怀揣着好奇心，接过盒子一瞧，里面起码二十块以上的玉符，不会全是记载怎么使用龙气的吧？ 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到屋子，方言拿起一块玉符，灵识沉浸玉符里面，内容很快就刻印在脑海里。 我滴个龟龟~！ 方言惊叹一声，这块玉符里全是怎么利用龙气炼器的知识和经验，还有许多前辈留下的笔记。 再拿起一块玉符，里面依然如故，方言不信邪，将每一块玉符都瞧了一遍。 果然！ 全是怎么利用龙气来炼器炼丹，还有替人梳理经脉的知识，又教了怎么蓄养自身龙气。 这是……要把咱当成一条工具蛇？ 第二天清晨，方言打算找位魔道弟子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石阁内有许多和自己一样的工具蛇，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魔道弟子，人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方言，理所当然的道：“咱们夺天教，向来如此。” 啧啧…… 方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暗道一声大气！ 反正玉符里面的内容全都刻印在脑海里，也不急着回去闷头学习，方言找了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活动了一番胫骨，做完今日份的早课，才不急不缓的往回走。 回到屋子，方言泡了壶茶，砸吧两口烟，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条合格的工具蛇。 学习其间陈碧青来找过方言两次，带了些含有散龙气的灵草和鱼。 这个不错，方言很喜欢，吸收了散龙气，又继续专心学习。 一个月很快过去。 方言来到石阁，找到徐长老，开始了工具蛇的生涯。 石阁内有许多锻造室，徐长老带着方言来到一处锻造室，方言开始锻造灵器，只见几位明显是鱼虫类化形的小妖拿着锤子打铁，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每间锻造室都有一位长老坐镇，观摩众小妖锻造的同时指出不足与错误，也负责讲解新的知识，跟前世的大学实验室有点类似。 第八十五章 佛子 这间锻造室的坐镇长老，明显就是徐长老，他一边观摩小妖们利用龙气锻造灵器，一边指出不足。 “白鱼妖，说了多少次，注意掌控火候，先灌注龙气，再浇筑，然后锻打淬火，最后刻画阵法禁制，锻打时用力要均衡……” 某条白鱼妖抹了一把汗水，突然很想去水里泡一会儿，离开水太久，浑身都没力气，头脑还昏昏沉沉的。 讲解时，徐长老偶尔还会扭头看向角落的方言，本以为方言新来，会需要多费点心思，没成想几次观察下来，方言这位新手一点都不像新手，反而有点像在石阁内待了许久的老师傅。 看到此处，徐长老便放下心来，将更多的关注度放在了别处。 时间日复一日，方言自觉小日子还算不错，其间有几条同样踏上化龙之路的工具蛇跑来求偶，被方言毫不留情面的打了一顿，即使某条工具蛇已经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依然不是她的对手，这让她小小的骄傲了一次。 当然了，方言也不是每天都待在锻造室里打铁，偶尔也会被抽调去炼丹房炼丹，毕竟是工具蛇嘛，得多利用多压榨剩余价值。 可恶的资本家…… 炼丹其实比炼器无聊，也比炼器舒服，但是成功率却低的可怕，特别是一群小妖们利用散龙之气炼丹，更是如此。 炼丹房内，某位李姓长老指着一条踏上化龙之路的筑基初期白鱼妖大骂，“这是第七次了……要是再不行，你就等着挨罚吧！真是个蠢货！” 咦？ 方言偷偷的瞧了一眼，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暗道：“哟吼~！那位仁兄，有点眼熟啊~！” 半年下来，方言摸清楚了锻造室徐长老和炼丹房李长老的脾气，在这一点上，貌似炼器和炼丹两脉的人基本上彼此间都大同小异，炼丹房的丹师长老们，大多脾气古怪，性格有时候也奇葩，说话老喜欢阴阳怪气。 锻造室的长老师傅们却不一样，虽然同样是狗大户，但直接豪爽，说话做事讲究直来直往，且又脾气暴躁，能动手绝不废话。 这天傍晚，方言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想要放松休息，清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去玩耍，去戏水，去大山里活动筋骨。 一路走，一路活动筋骨，累了就坐在某颗古树上休息，砸吧两口烟，抬头望天。 方言暗自思虑着，龙族咒文的事情，还是要提上日程，来日有机会，可以试着和陈碧青提一提，看能否去主殿观摩那些龙族咒文，或者让她刻印下来也行。 修行，有时候也讲究资源的积累，咒文也是修行资源的一种。 “吼~！” 不远处，传来一声狮吼声，还有脚步踩踏在草地的声音。 由远及近…… 方言抬起头，仔细的感受了一番，有两个味道很熟悉，还有狮子和火焰的味道。其中那两个很熟悉的味道，一个好像是那个叫许石林的小屁孩，还有一个带着清香味，记起来了，好像是许石林他母亲，那条传闻中的白蛟妖王。 脚步声，喘息声，逐渐急促。 “越来越近了……” 方言运起真实之眼一瞧，模糊的看了个大概，但是不等她继续猜测，它们就朝着这里来了，甚至看到了身影。 几个呼吸后，终于能够看清楚。 一头狮子，大概筑基后期修为，浑身冒着火焰，像是某种天赋神通。 许石林背对着狮子奔跑，被一道火焰击出去很远，身上更是烧伤成片，狮子不安的乱吼，看着一直不急不缓慢悠悠跟在身后的白衣女子。许石林起身，丢出一样法宝，砸在狮子的头上，趁着它头晕目眩的机会，手掌成刀，聚起一道光芒，飞身下切，光芒流转，瞬间便切下了狮子的头颅。 白衣女子看着他道：“比起上次快了一息。” 方言暗自琢磨着，这两夫妻有点意思，严母慈父，父亲的教育方式是溺爱，母亲的教育方式，有点累类似野兽驯养子女，就像老鹰，它们会把自己的子女从悬崖或者高空上丢下去，若是学会了飞，将来就是天空之王，学不会就直接死翘翘。 但许石林这小屁孩，虽然有着野兽般教育他的母亲，依然被他那个慈父惯坏了。 想想那个姓许的草莽英雄就觉得十分可恶，当时竟然叫她站在那别动，让他儿子再射一次弹弓。 姓许？ 娘子是白蛇妖化蛟龙，该不会姓白吧？ 母子两个显然也看见了蹲坐在苍天古树上看热闹的某蛇，许石林臭屁的对她来了个白眼，本以为母亲没看见，谁知道被母亲呼了一巴掌。 “嘿嘿！” 方言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谁知道差点把小屁孩气坏了，胸膛起伏的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吞肚子里去。 白衣女子指着方言，对许石林道：“那是你青姨的妹妹，论起辈分来，你应该叫一声姨！” 许石林很不情愿的撇开脑袋，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奸笑不已的某蛇。 方言内心痛快不已，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当初这小屁孩说啥来着，抓住咱，回头跟大黄交配？ 白衣女子问方言道：“你笑什么？” 方言看白衣女子的样子也不像是生气，再说了，有陈碧青这一层关系在，而且当初这女的还抹除过自己的记忆，想必还是有几分情面的，于是笑道：“小孩子可不是这么教的，容易教坏了，你应该和他打成一片，先从朋友做起，在利用自己的言传身教，慢慢引导他。” 白衣女子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对了，你叫什么？你是小青的妹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叫白真真，你可以叫我姐姐。” 我勒个去！ 还真姓白！ 方言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姓方，叫方言，姐姐叫我小言就行。” 白真真点点头，认真的道：“好的，小言妹妹。” —————— 一路无话。 主要是方言也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尴尬。 结伴离开后山的树林，眼看就要回到石阁前的化龙池，白真真本想就此别过，却不料在化龙池前遇到两位盘膝坐在石碑前的人。 一个是他的丈夫许汉文，一个是光头和尚，面目年轻俊朗。 化龙池里，传来一声惊天龙吟，山涧掀起一道巨浪，拍在光滑的石壁。 真龙之气！ 合体期！ 方言内心吃了一惊，面容上也遮掩不住，她感觉到山涧下的化龙池里多了一条蕴含浓郁真龙之气的蛇妖，正在疯狂吞噬化龙池里的低级鱼蛇。 白真真微微顿首，说道：“慧海大师，别来无恙。” 第八十六章 这剧情我熟 眼看天色又要暗下来了，夕阳西下，远远的有微风向这里吹来，还带有阵阵的花香，方言知道，那是开在不远处小湖边的桃花。 淡淡的香味，白真真微微笑着，犹如暗香盈袖，拂动人心，微风吹动的发丝和桃花的香味混在一起，如感情的尘埃，是那般的细致入微，随风飘动的衣角似乎要让伊人羽化而登仙，此时此刻，她是如此的绝美动人。 方言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老和尚一眼，暗道：莫非他是这个世界的法海不成？也不知道是哪个版本的法海，要是赵大帅哥那版本，会不会手掐拈花指，嘴里大喊，“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嘛咪嘛哄！” 慧海俊朗的面目微微一笑，“此次前来，特为显示佛门诚意，妖族为祸人间，正该被我两教管辖，以便约束。” 白真真拍拍手，立刻有魔修弟子上前，掏出一枚玉符，手掐法决，玉符亮起一阵光芒，化作个身高至少三米有余的壮汉，青面獠牙，长着橘黄色鬃毛。 “青牙傀儡已经有了较大的改进，此次应当万无一失。” 方言仔细的瞧了眼前的魔物一眼，暗道：乖乖~！这不就是上次魔道大战时的魔物进阶版吗？ 血液，炼丹，变强…… 慧海似有所觉，一眼看来，对着方言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的造化！” 许汉文点头道：“的确不错……” 话没说完，白真真便冷哼一声，抬手示意那位魔道弟子收了青牙傀儡，讥笑道：“你们佛教有何手段？” 许汉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见自家娘子面色不虞，面上立刻泛起讨好的笑脸。 慧海大师若有所觉，深深的看了方言一眼，想要将这张脸还有气息记住，不情不愿的叹息道：“贫僧已在此处，便是最大的手段，世人只知禅宗那位白衣禅师的口头禅能够一言定生死，却不知我释宗的手段，贫僧不才，修为平平，也有两指间裹挟风雷的本事，不弱于禅宗陆岁。” 白真真点头，伸手道：“此处人多嘴杂，咱们去别处详谈。” 许汉文狗腿子般的起身，对自家娘子鞍前马后，他们的一双儿女跟在身后，见父亲讨好母亲的模样，撇嘴不已。 慧海离去时，特意回头瞧了方言一眼，行了个佛礼，“施主和我佛门有缘……” 方言不屑的冷笑，这剧情我熟悉，赶紧打断他，拒绝道：“别！俗话说，宁吃好杏一个，不吃烂梨一筐，我觉得许施主不错，一看就有悟性，慧根深种，你找他去。” 赶紧转身，再不走可别被老和尚缠上了，前世今生，她最讨厌佛门秃驴。 慧海摸摸脑袋，看着方言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瞧了山涧底下一眼，摇头道：“青色的有灵气多了，唉~！” 回到屋子，关好房门，方言开始琢磨，看样子魔道和佛门看对眼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话说那些魔物可是好东西啊，也不知道在哪里生产，有机会可以去偷师，瞧瞧原材料是啥，回头自己弄，修为还是越高越好。 想到此处，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当时初见陈碧青时掌控身躯的那个思维，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任留下残魂。虽说是被压了下去，可是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冒出来，万一在什么关键时刻跑出来，做点什么傻事，岂不是害死自己了？ 得想个法子，翻翻看有没有什么跟神魂有关的法决，好歹练一练，万事有个准备才好。 因为方言算是发现了，签筒是外挂没错，可也是事逼外挂，每次抽签过后，必定遭遇灾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签筒把气运都抽走了的缘故。 所以，凡是要准备周全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算了，多想无益，修炼吧！ 盘膝，观想，练气，打磨气海，巩固筑基修为，好在基础扎实，又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技能傍身，能够越阶战斗。 就拿天官书和幽明来说，借此就可以算计敌人的下一步动作，有点类似战斗时能够预知敌人的动向和招式，但是对经验丰富的敌人显然有些鸡肋。好在还有天赋神通，只要借助水元素，越阶战斗不是难事，只要对手不是超出自身修为太多。 譬如，超出一整个大境界，自己筑基，敌人金丹，那就有点难搞。 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够越好两个以上的小境界战斗。 有时候方言会觉得修炼是件很闷的事情，但是那也就只是偶尔累了又或者是烦躁的时候才冒出来的想法，在一般的情况下他还是会觉得能活的久一点是件很不错的事情，所以在这之前必须要有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实力。 没有这个实力之前，还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为好。 方言其实是条很懒的蛇，要是一直都让她啥事不做，专心修炼下去的话，估计她会累死也会烦死。她其实也很喜欢玩，所以一直修炼还会觉得很无聊很闷。没事的时候她都喜欢自己去找点好玩的事情来做一做，做为一条蛇虽然习惯了孤独，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蛇很无聊很空虚的蛇。 某天傍晚，工作结束，方言想起遗弃龙宫的后边有座小湖，假山流水，距离石阁不远，那里栽种了许多桃花，近些日子，许多长老和弟子都往那边跑，其间有好几次看见陈碧青也往那边去，还顺道带了点东西顺路来看方言。 方言打算去那边走走，散散心，顺便打探一下，她猜测炼制魔物的秘密基地，或许就在那里。好几次都想过要沿着小湖走到这片桃花林的里面去，可是每走到一半就会有魔道弟子叫她回来，方言其实很想知道那片桃花林内到底是什么，会让魔道如此外松内紧的看护。 这天刚好趁着大多数魔道弟子都被叫去主殿集合，方言便沿着小湖向桃花林内走去。 正值桃花盛开之际，天地之间一片粉色，好不浪漫。 慢慢的，越走越近，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了一阵慌张。 任由微风拂面，吹起她那头青丝，缓缓飘落的花瓣随着微风飞向远处，或者落入小湖中，随着湖水飘荡在湖面上，给湖面增添上一份淡淡的粉红色。 第八十七章 心思转变 方言利用幽明的天赋神通，躲在桃花树的影子里，悄悄的往桃林深处摸去。 越走越近，已经隐约能看见掩映在桃林深处的那一排屋子。 看见了！ 等到靠近屋子时，方言躲在黑暗的影子里，看见好几排整齐的屋子，有许多魔道弟子和长老在此处忙碌，屋子里偶尔有压抑至极的吼声传来。 嗯？ 方言瞧见，有一位魔道弟子正在做着和她一样的事情，那位魔道弟子躲在屋子阴暗的角落，紧闭着呼吸，环顾四周，似乎在观察什么。方言想了想，躲在影子里来了一次跳跃，躲在那位魔道弟子的影子里，想要瞧瞧他想做什么。 不多时，这位魔道弟子寻了个人少的时机，躲入了某间观察许久的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站立着一具具的青牙傀儡，恍如死物。 这位魔道弟子一具具傀儡观察过去，似乎在验证着什么事情，不断轻轻点头，随后又从屋里出去，寻机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许多的原材料，这位魔道弟子每种原材料都取了一些，丢进储物袋，然后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份像是被遗弃的书籍，翻了翻，上面记载着傀儡的制造过程还有注意事项，如同前世的科学研究笔记。 这位不知名的魔道弟子又等了半天，寻了个机会出去，一路离开了桃花林。 方言从他的影子里出来，躲进某颗桃树的影子，这位魔道弟子似有所觉，警惕的回头看了看，见身后没人，才离开。 等到夜色降临，方言一路利用影子移动到屋里，精神有点疲惫，躺在床上，想着桃花林里的所见所闻，那里是傀儡的制造处，这点毫无疑问，原材料也在那里，防守也很严密，若非自己有幽明神通，估计很难进去。 而且，方言总算是明白魔物傀儡的血液来自于何种原材料了，不同于那位悄悄摸进去的魔道弟子，或许是因为见识有限，也有可能是物种不同，没有认出那些原材料当中某样，但是方言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些都是带有散龙之气的鱼虫类血液，前段时间听小乌龟说过，那些化龙不成功，或者说希望不大的鱼虫类小妖，都会被遗弃。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想到此处，方言莫名的有点恶心，她每次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原来有些是来自于同类的血液。摸出一瓶丹药，方言在考虑，究竟该不该吃，本想丢弃，但是想到自身的处境和修为，还有一身惹眼的真龙之气，她开始犹豫了。 方言想到自己的出身，被觊觎是肯定的，若是没有匹配的实力，迟早完蛋，不是被佛教度化当尼姑，就是哪天又被某位道教大真人捉去镇压，简直莫名其妙。 要不…… 加快吃丹药的速度？ 想到此处，方言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除了当好一条工具蛇之外，就是要想法子加快修炼速度，虽说她和正常的人类不一样，修炼速度比较慢，但也不是不能加快，顶多就是以后要多花些心思打磨自身的修为，否则就会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这其实是能够解决的。 于是从这天开始，方言每天进食两次丹药，早晚修炼时各一次，中午若是有闲暇，也会吞噬一次丹药。 时间过的很快，三年过去，方言利用魔物血液炼制成的丹药吃掉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她不打算吃了，要留给以后赏赐手下的小妖。她如今的修为也是增长迅速，两年时间就跨过了筑基中期，即将步入筑基后期。 其间，陈碧青因为这个原因特意来找过她一次，问起了修为增长迅速的原因，方言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隐瞒。 陈碧青闻言，失笑摇头，告诉她过犹不及，说自己从未用过这等法子增长修为，并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多。 但是方言听进去的不多，只记住了这种法子有许多弊端，非长久之计。 陈碧青见方言低头不语，以为她知道错了，其实方言只是在苦恼，今日种下的因，他日必须要承担后果，好在此刻算计下来，这些后果还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就决定暂时放下修炼进度，开始琢磨如何从别的方面来提高战斗力。 方言思虑着，觉得咒文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陈碧青那天正要离去，方言支支吾吾的提出了龙族咒文的事情，将自己为何会来此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碧青莞尔道：“看来，咱们姐妹两个，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你想学咒文，于是就回来了，刚好又遇见了我。” 没过几天，陈碧青拿来了几本关于龙族咒文的书籍绘本，告诉方言，“咱们收集的龙族咒文只有这么多了，不像佛门和草原大雪山的祭祀，他们至今都还保留着修行咒文的习俗，两者之间却又不同，大雪山依旧以咒文修行为主，佛门却只是辅助。” 方言有点听懵了，想着彼此之间有何关系。 陈碧青见状笑道：“当然了，若是论起龙族相关的一切，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比肩我们夺天教。” 方言点点头，虽然好几次只是略微提及，并且语焉不详，但她却知晓了一件事情。 夺天教，对于龙族，很了解。 方言觉得，没必要深究，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拿着龙族咒文，方言通读了一遍，有些不认识的字，特意圈出来，几个字为一组，写在不同的纸张上面，伺机找小乌龟断断续续的问了个明白。 小乌龟很困惑，问道：“你哪来的这许多龙族文字？” 方言笑眯眯道：“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你这里人多眼杂，只好分开后拿来问你。” 不是方言不想说实话，事实当然也不是方言说的这样，只是处于对此地诸多人物不信任的缘故，下意识的想要隐瞒而已。 好比之前在桃花林遇见的那位魔道弟子一样，谁知道是何方势力埋在此地的奸细，方言也不想去深究。 总之，记住一句话，苟住，才能活得久。 第八十八章 霸下 方言最近有点郁闷，某天给某位魔道子弟用龙气梳理经脉时，意外的被搭讪了，那位搭讪的不是别人，还是一位老熟人，当初在桃花林遇见的那位奸细，他趁着梳理经脉时对方言说了一番话。 他叫黄佛儿，是一位佛门的间谍，想要策反方言，与佛门里应外合，攻破此处魔道据点。并且许下承诺，说他们佛门不同于魔道和道教宗门，会利用她当工具蛇，只要攻破此处魔道据点，就还她自由。 方言嘴上说着考虑一下，其实心底里根本不当回事儿，佛门秃驴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谁信谁就是傻子！ 仔细想想佛门出现在此地后的来龙去脉就大概能知道了，首先是佛子出现，化龙池里多了一条合体期，也就是俗语说的妖帅其的蛇妖，还被喂食了真龙之气，紧接着与夺天教商议合作之事；其次方言正好撞见黄佛儿窥探桃花林隐秘，然后找方言合作，要端掉夺天教十万大山的据点。 方言稍微一想，就觉得很不耻，佛门秃驴干的都不是人事。 —————— 这天，陈碧青来找到方言，给了她一样东西，是颗珠子，含有浓郁的散龙之气，并交代说：“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用这颗珠子，汲取化龙池里的龙气，用来温养自身，千万别心疼，夺天教可不止这一处化龙池，这也并非夺天教大本营，只是其中一个据点罢了，上次战败，教主被魔道祖师们合伙商议，废除了教主之位，贬谪为此处据点堂主； 姐姐想要帮姐夫重新夺取教主之位，只能从别的方面赚取更大的利益，正好十万大山妖族众多，讲究物竞天择，没有统一的归属，佛门也有来此分一杯羹的意思，彼此一拍即合； 但是我总觉得佛门靠不住，姐姐操心过甚，根本看不到这一点，姐夫也不愿待在大山里成天无所事事，就答应了佛门； 过几天我们就要和妖族动手了，这次的目标是大山外围的诸多妖王，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事情也不一定，我和姐姐联手，打不过总能逃走，恐怕到时候这处据点却是要废了，能留给你的东西不多，这是最重要的一份。” 方言虽然对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姐姐不太在意，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有些话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可陈碧青刚才的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方言也觉得很无奈，有些事情并非不想做就能不做，陈碧青把白真真当做姐姐，她的姐姐有事情需要她，她一定要去，哪怕是刀山火海。 无奈，方言接过陈碧青手里的珠子，最终还是多了一句嘴，“若是事不可为，一定要逃走，我觉得佛门秃驴不可信。” 陈碧青笑了起来，摸摸方言的脑袋，想起当初的岁月。 那时候，她刚执掌此处据点，收拢了一批蛇蛋和鱼类，其中唯有一条是普通的竹叶青，她不想让和她是同类的竹叶青今后过着那样的日子，正巧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赶上衍星宗密谋这处据点，教内打算放弃这处据点，没有援手的自己，只好做了最坏的决定，将真龙之气给了她，自己独身面对衍星宗，谁知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想到此处，陈碧青暗自道：“好在大乘期后可以用秘法剥离体内的真龙之气……其实，蛟龙也挺好。” 陈碧青走了，许汉文和白真真也走了，带着许多魔道弟子，还有桃花林里最新研究成功的青牙傀儡。 一群妖魔鬼怪浩浩荡荡的奔赴大山，准备联手佛门，掀起一次佛门、魔道、妖族之间的战争，值得玩味的是，佛门和魔道联手对付妖族，也是相当讽刺的一件事情。 方言想着，佛门摆明了要坑队友，此地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得赶紧把事情办完。 首先，那些龙族的文字还有点没弄明白，如今只能全数拿出来找小乌龟教授清楚。 其次，等到战斗打响，就要找机会动手，把化龙池里的龙气全数汲取。 最后，可以借助此处的便利，将猎弩先打造出来。 想到就做，一直都是方言的座右铭。 但是事情得有个先后顺序，方言先把平时打造飞剑的材料找出来，打算废物利用，反正最后佛门打进来，这些也都会便宜秃驴。 借助此地丰富的矿藏，方言打造了一柄巨型猎弩，还打造了上千根箭簇，每根箭簇有一米五的长度，上面利用朱砂和某些带有龙气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刻画了繁杂的铭文，其中以威力巨大的炸雷符居多。 打造完猎弩，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方言拿着龙族文字去找到小乌龟，它没有被带走，也是奇迹，要知道那次血祭龙眠小镇，可是就拿它当做阵眼。 来到化龙池，小乌龟懒洋洋的趴在石碑旁。 化龙池里，那条合体期的蛇妖，时不时冒出水面，露出巨大狰狞的蛇头，但被小乌龟瞅一眼，就乖乖溜走。 小乌龟看了方言一眼，问道：“你还没走啊？” 方言坐下，拿出烟杆砸吧两口，问道：“我走啥？” 小乌龟没好气道：“你也想跟化龙池里那位一样？还是觉得青蛟王把你当做妹妹，就有恃无恐了？幼稚！” 方言没搭理它，递给它最后一份写有龙族文字的纸张，问道：“赶紧说，说完我就动手汲取化龙池里的龙气，然后就得离开了。” 小乌龟略微瞪大了它的王八绿豆眼，不可置信的道：“青蛟王把龙珠给你了？” 方言拿出珠子，把玩道：“这玩意儿是龙珠？” 小乌龟点头，“就是这个，青蛟王平时用它管理此处化龙池龙气。” 方言笑道：“那就算是吧，你赶紧啊！” 小乌龟低头瞧了纸张一眼，嘿嘿笑道：“你这是把夺天教的咒文库给掏空了？” 方言耸耸肩，说道：“我姐姐给的，来路正当。” 小乌龟教授完毕文字，方言松了口气，好奇道：“你咋啥都知道？” 小乌龟正要回答，远处大山传来惊天动静，地面都震颤了，蹲着的方言一个恍惚差点就要摔跤，方才稳定身子，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细眼看去，远处的天空仍然是云淡风轻。 第八十九章 隐秘 战斗的响声越来越大，犹如擂起万面战鼓，震耳欲聋。 远处，天空出现一条白线，迅速西移，犹如“素练横江，漫漫平沙起白虹”。 再近，白线变成了一堵墙，逐渐升高，颇有几分“欲识潮头高几许，越山横在浪花中”的意味。 随着白墙的迅速向前推移，白色气息形成的涌潮有万马奔腾之势，雷霆万钧之力，锐不可当。 此时此刻，方言放眼看去，入目之处皆是涌动的气息，气势磅礴，景色壮观，声如狮吼，惊天动地。 小乌龟瞧了一眼，看着明显惊魂未定的方言，问道：“你可知道，远古修行者和如今修行者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方言不确定的道：“咒文？” 小乌龟笑着点头，“的确是咒文，那时候的人修行离不开咒文，就连所谓的剑仙也需要念动咒文，飞剑才能如臂指使，而且那时候的道教宗门修行，可不是专修飞剑术，而是阴神，修飞剑术的都是剑修，他们将飞剑化作剑丸，养在腹部，御敌时念动咒文，张开嘴，飞剑从嘴里吐出来，才能够如臂指使一般做到杀人于千里之外； 你知道是谁改变了这个局面吗？ 是当初在龙眠小镇获得圣人赠送真龙之气的那位始皇帝，他刚开始也如别的修行者一样，将飞剑化作剑丸，养在腹部，后来剑开天门，为后世修行者铺下了通天之途。” 方言听着这些秘闻，心里有点震惊，感觉像是在听前世的蜀山啥传来着，好像也是将飞剑化作剑丸养在腹部。 小乌龟不无感怀的道：“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说的就是那位始皇帝，他剑开天门，破开了压制此间世界的禁制，让后世修行者人人如龙，背负一柄飞剑，人人都有机会修成绝世剑仙； 当然啦，曾经的确出过几位剑仙，不过这玩意儿比较稀罕，不仅要看天分和修为，还要看机缘； 就拿如今来说，想要成就剑仙，你得先修到大乘期，也就是俗话说的真人期，若是修为高绝，一心侍剑者，有机会能够看到压制此间世界规则的天门，要是能破开天门，拓展天路，就能成就剑仙。” 说着，小乌龟看了方言一眼，别有意味的问道：“你可知为何外面的人类修士都想着抓你？” 方言挠挠头皮，不禁问道：“有吗？” 小乌龟笑道：“当然有了~！” 方言不明所以，摇头道：“不知道。” 小乌龟很满意方言的表现，大发慈悲告诉她道：“话要从龙眠小镇说起，为何那里要叫龙眠小镇？ 因为……那里是最后一条龙的葬身之地，本来此间世界已经没有龙族了，也不知为何，反正就是在香火神道末期，莫名其妙的就没了，等到人类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巧迎来了始皇帝出世，然后始皇帝利用最后一条真龙遗留下来的真龙之气，终结了远古时期的香火神道；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说，那时候人类发现了世间无龙的局面，许多大胆的修士就开始去遗弃的龙族宫殿寻宝，可惜他们发现很难寻获到有价值的宝贝，为何？ 因为被夺天教给捷足先登了； 正好在这时候，始皇帝出生，天空坠龙，圣人获得龙气，成就文教圣人，几十年后，始皇帝求教，圣人将真龙之气赠予始皇帝，凭借此，始皇帝终结香火神道，那时候的人啊，不信朝廷不信自身，只信任那些虚无缥缈，不关心人类死活的神仙和龙君； 于是始皇帝终结了这种局面，开创了新的世界，人人都可修行，人人如龙，人人都是自己的神仙，就像始皇帝当初所说的那样，‘我要这世间人人如龙，人人都是自己的神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最后始皇帝凭借真龙之气，修为一日千里，剑开天门，破除此间世界的禁制，达成愿望，为了感谢圣人赠送真龙之气的举动，特意立了一块石碑； 这块石碑日后享受了诸多香火供奉和文华之气，也成了能够镇压一国之气运的圣物； 喏，就这块，用龙族文字写的！” 方言不明觉厉的看了那块平平无奇的石碑一眼，问道：“我咋不觉得真龙之气那么厉害？” 小乌龟摇晃着头脑，笑道：“因为那条龙是从天而降，不是此间世界的凡俗龙族，乃是天上来的，修为高绝，非大气运者不可承接，否则容易暴毙而亡。” 小乌龟继续科普道：“说这些，和你为何被抓被惦记也是有关系的，前面就说过了，人类修士寻找龙族宫殿，找不到有价值的宝贝，为何？ 因为，都在夺天教手里，所以夺天教手里掌握着，化龙最重要的龙气和化龙的方法，别的势力，无论你是佛门还是道教，甚至大雪山，都只能跟在夺天教屁股后边吃灰。” 方言撇撇嘴，不就是技术封锁呗，说穿了也就那样，还真是任何隐秘说穿了都毫无神秘感。 小乌龟见方言撇嘴，没好气道：“小蛇妖，你还千万别不信，若非如此，当年衍星宗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历经了好几代人物的布置和底蕴，才终于在林虞那女人手上成功了； 为啥？ 就是他们不懂得如何才能让一条普通的鱼虫类生灵走上化龙之路，而你完全是意外，因为你就是这里走出去的，要不怎么说你倒霉呢？ 你不出现，衍星宗也寻不到机会，当初只能选择和夺天教开战，端掉此处据点； 不过吧，我觉得林虞那女人应该也没坑你； 化龙之路，从来没有任何一条蛇妖，或者说鱼类成功过，就连白真真那婆娘和你姐姐陈碧青都没成功，好在如今她们也不用再继续走化龙之路了，因为我感觉，她们身上似乎没有真龙之气，只剩下一股蛟龙之气，浓郁的很； 啧啧，真是天大的造化。” 说起这个，方言可不陌生，记得当初陈碧青说过，自己身上的真龙之气，原本是她的，之前由于前任残余灵魂作祟的原因，没有来得及细究，如今听了这番话再来想，简直思细级恐，或许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在最后一次化龙劫之前，将真龙之气剥离，可以不用继续面对化龙劫，若是真的可惜，从此就当一条蛟龙也不错。 第九十章 化龙九劫第二劫 方言想到曾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踏上化龙之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机会，但是今天这番话听完，或许夺天教手里还有别的法子，毕竟此间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比他们还要了解这些隐秘。 方言看了小乌龟一眼，眯着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小乌龟眯起眼睛，别有意味的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活得久，见多识广呗~！” 方言没好气的撇着嘴，嗤笑道：“我信你个老乌龟~！” 说完这些话，方言不打算废话了，抛起龙珠，开始汲取龙气，一股气流顺着水面如烟雾般升起，上空响应似的响起一片片的歌功颂德声音，如同巨龙低语，却又声震雷霆。 无形的龙气顺着龙珠的接引化作一道长河，涌入龙珠，绵绵不断，让方言的脸上都生出一股虔诚，不知觉的就要顶礼膜拜，想要激发自身气势去反抗，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溃压而下，导致她的脸色一阵苍白，内心挣扎剧烈，脑海中一会儿变幻一个画面，仿佛灵魂都要破体而出，跟着这股气流而去，身旁的小乌龟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这股压力才溃散，方言全身感到轻松了下来。 惊涛骇浪中的化龙池上两股潮交汇，潮起潮落中，一条龙形虚影在其中隐现。 龙形气流涌入龙珠，化龙池翻云覆雨，天地间风云变化。 小乌龟霸下趴在石碑旁，没好气的嘟嚷道：“也不知是什么造化，竟然有这般好的运道，气运都快透顶而出了，啧啧~！”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条青色的蛟龙突然从化龙池飞出，隐藏在惊涛骇浪中翻腾。 青色蛟龙运起浑身解数，强大的气机锁住了方言，一道水龙之气隐现，附在青色蛟龙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一吐，一道水雷飞射疾速击向方言，龙形气息在水雷周遭萦绕，先发制人。 方言专心汲取龙气，不敢分心，只好求助小乌龟，“帮我拦住他！” 小乌龟猛地一个激灵，吓了一跳，吃惊道：“好家伙，好端端的一条黄金蟒，得了龙族水属性功法，现在就连颜色都变了，你吸了半天龙气，他却能忍到现在才动手，还真是难得。” 话音方落，小乌龟张开嘴巴，吐出一道剑气，疾速击向前方的青色蛟龙，蛟龙见剑气闪耀雷霆之气，剑气更是雷霆万钧，心中暗道糟糕，霸下这一招明显是想以力破巧。 轰隆——！ 一道天雷打在剑气上，顿时雷光闪烁，带着无数雷霆之气，击溃了水雷，哗啦一声清响，水雷化作水流掉落在化龙池，青色蛟龙立马拿出大架势反攻，剑气这时候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前，这一道剑气竟然有着一座巍峨泰山的重量一般，压的他不敢动弹。 剑气击溃水雷后，继续疾速飞射，最终在青色蛟龙身前三公分处停了下来。 小乌龟眼神傲然，冷冷道：“只怕、一个不小心，这剑气就要亲吻你的脖子了。” 青色蛟龙闭上眼，并不答话，但却收敛了浑身气机。 方言松了口气，正好龙气也收取完毕，刚要说话，天上忽然乌云密布，电光闪闪，白天变成黑夜，似乎只要一瞬间。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 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 忽然，一阵狂风发出怒吼，张开血盆大口似的直扑向乌云；它与乌云缠在一起，踢打着，撒咬着，仿佛要将乌云扯成许多碎片。 雷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看到闪电。 乌云越聚越密，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不一会儿，雷声变得若隐若现，时近时远。一道一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开天空沉重的帷幕，空气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刹那间，一道笔直的闪电划破天空，就像一个天神拿着大斧想把此处切成两半一样，电似火龙，霹雳震天。惊雷一阵阵闪过，伴随着方才的亮光，仿佛人间正遭受一场天劫！ 方言笔直的站着，浑身修为不断拔高，越过筑基后期，最终在金丹前期停留，身躯扭转，化作一条十几米长的虺蛇，仰天长啸。 签筒又从方言的头顶飞了出来，自主吸收雷霆，如同之前那般。 脑海中，传来签筒的提示声音：“签筒升级，正处于最后关头，开始吸收宿主气运值。” 雷霆不断倾泻，轰击在青色虺蛇的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一道，两道，三道，直至九道方才停止。 化龙九劫，第二劫，重塑血肉，渡过！ 签筒也化作一道流光，在天空飞了一圈，如同拥有灵性一般，它飞到化龙池上空，与青色蛟龙面对面，左右晃了晃，签筒里生成一道光线，链接至青色蛟龙头顶，后者便发出惊天的怒吼声，凄厉至极。 光线暗淡，签筒满足的跳了跳，化作流光，最终回到如同一滩烂泥般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少女身上，没入脑袋，消失不见。 方言站起身，脸色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原本小女孩一般的面容和身高有些许变化，不过不太明显，若说以前是初中毕业生，现在就像是高中生毕业生，身躯更高了一些，大概有160左右，面容看起来脱去了些许稚嫩。 或许，这是唯一的变化。 方言来不及抱怨，就在小乌龟目瞪口呆，青色蛟龙愤怒至极的眼神下，呆立当场。 脑海里，传来签筒的金属质感声音，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叮！” “签筒升级成功，共吸纳宿主20000气运值，剩余3000气运值，解锁新功能：1、签筒之灵，能够与宿主简单交流；2、新增被动技能——赌命，签筒升级后被动技能，需要由自身主动发起，不消耗气运值，只对修为比自身高的对手有效，若对手众多则不计算，只看修为最高的对手是否高于自身。” “赌命用法：抽签。” “效用：若是抽出下等签，无论是下等签或者下下签，效用一致，可获得瞬息千里一枚；若是抽出上等签，无论上等或者上上签，效用一致，可夺取对方全部气运，并赠送瞬息千里一枚，还可以自行选择一枚木签。” 第九十一章 终极签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觉醒新的天赋神通，名为‘刺杀’。” “刺杀：一次远程攻击必中，并增加伤害。” “叮！” “由于签筒抽取宿主气运值过多，正有一场劫数将要发生，建议宿主赶紧抽签，如今签筒解锁了一支终极签，能够提供给宿主抽取。” “请问宿主是否抽签？” 方言满脸‘思过诶’的表情，摸了摸脑袋，看见一边目瞪狗呆的小乌龟，尴尬一笑，“那是我的宝贝，别声张，千万别声张，是姐妹就帮我保密。” 小乌龟点点头，又转头看了青色……额，黄金色蛟龙一眼，嘟嚷道：“好不容易得到的龙族水属性功法，被偷了，好厉害的宝贝。” 方言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一跳青色蛟龙，变成了黄金色，支支吾吾，不敢确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是我的宝贝干的？” 小乌龟点点头，“就是它！” 方言试探着问道：“小宝贝，是你吗？” 说实话，这种感觉有点神奇，以前签筒只是某个简单至极的外挂，现在越来越高级了。 “是的，化龙池里本来就藏着某位龙族前辈留下的水属性功法，宿主集齐龙族五行功法，才能够成功渡过化龙九劫，请宿主千万一定要记住。” 脑海里想起金属质感的声音。 方言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外挂傍身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但是想到刚才渡劫时那一连串提示音，就忍不住想问个明白，“所以，你是签筒之灵？” “对的，我就是签筒之灵，名叫‘长生’。” 方言纳闷道：“长生？” 现在的外挂都会给自己取名字了吗？ 方言又问道：“你现在是终极形态了吗？” “不是！我缺少了另一半……” 方言暗自吃了一惊，还有另一半？ 该不会…… 也有那位幸运儿，拥有跟自己一样的同款外挂吧？ “你还有另一半？你能感觉到它在哪吗？我们去找它……”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宿主，另一半的存在只是为了补全我，它没有独立的意识，只处于原始状态，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宿主目前也找不到它，想要找到它，还请宿主认真修炼，早点飞升，咱们才能有机会去寻找它。” 方言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 根据签筒的话来猜测，可以分为三个点：1、签筒的另一半没有独立意识，处于原始状态；2、不在此间世界，在天界，需要飞升后才可能找到；3、签筒的另一半是为了补偿长生而存在，不是外挂。 乖乖，好了不得……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究竟抽不抽签，危险即将临近。” 方言点头如捣蒜，环顾四周，坐在石碑旁边，对着小乌龟笑了笑，指着黄金蛟龙道：“把它丢回化龙池里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小乌龟点点头，锁定住黄金蛟龙的气机撤回，冷笑道：“回去好好待着，敢乱蹦跶，要你好看。” 黄金蛟龙不耐烦的怒吼一声，回到山涧下的化龙池。 见小乌龟想要说话，方言赶紧闭上眼，假装休息，小乌龟见状，只好闭嘴，将一肚子问题憋了回去。 方言在心底暗道：“抽签！”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叮！” “你能不能把叮叮叮的音效给关了，听着就很低级……”方言在心底没好气的道。 “不能，我喜欢这种感觉。” “调皮~！”方言在心底嗤笑。 “气运值：3000升，抽取一次400，能够抽取次数7次，剩余气运值200升。” “另外，温馨提示宿主，由于签筒每次升级都伴随着宿主升级，所需要的气运值会不断提升，但是同样的，能够抽取到实用木签的概率也会增加，最终达到平衡状态。” “现在开始抽取，第一支木签抽取中……” “第一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嗯？只能三选一？”方言纳闷道。 “对的，获得三支，但却只能三选一，为了提高宿主抽取实用签的概率。” 方言眼珠子动了动，被一旁的小乌龟捕捉到动静，本以为方言要醒了，谁知道方言皱起眉头，在心底暗暗道：“你是真的调皮，算了，你是外挂，你厉害，你说了算，你是大爷，选1号木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休戚与共；2号木签：信手拈来；3号木签：画地为牢。” 方言气急，差点在心底将长生喷了个狗血淋头，这种玩法太缺德了。 “宿主获得1号木签，休戚与共。” “休戚与共：单方面伤害共享，对手施加给自己的伤害，可以与对手共享，自己施加给对手的伤害不共享。” “有点厉害啊这支木签……典型的打我就是打自己。”方言瞬间原谅了小长生。 “现在开始抽取第二支木签……” “叮~！刚刚忘了音效，现在补上。” “……”方言无语。 “第二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1号。”方言觉得1号运气不错，决定继续选择1号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否极泰来；2号木签；在劫难逃；3号木签：明哲保身。” “嘿~！”方言觉得有点意思，竟然有两个是没见过的木签，也不知道功效如何。 果然，这种调皮的外挂，不如卸载了吧！ “宿主获得1号木签，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增加自身气运值，获得再抽一次签的机会，并获得大礼包一个。” “现在开始抽取第三支木签……” “叮~！” “第三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2号。”方言想了想，决定试试别的会不会有点新意。 “木签开启，1号木签：指鹿为马；2号木签：巧夺天工；3号木签：指鹿为马。” “好险！哈哈哈……”方言在心底大笑。 “宿主获得2号木签，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现在开始抽取第四支木签……” “叮~！” “第四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2号。”方言继续2号。 “木签开启，1号木签：瞬息千里；2号木签：扭转乾坤；3号木签：万象更新。” “扭转乾坤：终极签之一，获得一次进入命运长河的机会，可以在命运长河中调整机缘布局，操纵自身和别人的命运遭遇和机缘。” “由于宿主第一次使用，可附带窥视一次命运长河的秘密。” 关于本书的一些事情 首先，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小弟写的书，我也知道，自己笔力不太行，对于剧情的设计和把控过于‘严谨’，忽略了很多书友的感受，但是最为一名看书十六年，写书十年零差不多十一个月的老扑街来说，我对于自己的剧情设计其实也不太满意。 为啥？ 我们先来说说写本书的初衷，看过前一本《这条青蛇不太冷》的书友都知道，我从上一本就有很多地方借鉴了那本《新白蛇问仙》，因为我写这本书就是因为他更新太慢了，我想写一本给自己看，给自己过瘾，而且这个马甲也是我众多马甲其中之一，因为记得这个账号，当初就选择用这个账号发书，但是写到一半…… 诶嘿~！ 领导不太会做人，我把他开除了，所以我成了无业游民。 无所事事的这大半年，我想了很多，别人要为了房子、车子、对象啥的而奋斗，我不用，我都有，房子不多，但也不少，车子20年刚买的，现在才开了不到一万公里，对象小我6岁，刚考上稳定工作，还没去上班，我自己也打算年后跟朋友合伙做点啥，毕竟我朋友富二代，生意多，二十多年的交情，我只负责给钱和收钱，他负责干活，想想，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说，我写书不是为了赚钱，真的就是爱好，我第一本书，起点就找过我，编辑亲自给我注册账号，邀请我来发书，让我达到十万字就申请签约，当然，这是11年的事情。 可惜，我签给别的地方了，一个小网站，没赚一分钱。 10月份，因为陪女朋友考试，复习了很多二战的知识，对大洋上的战争很感兴趣，收集了很多资料，就想着魔改成洪荒版本，就是把二战时期的大洋战争剧情，魔改成洪荒仙侠。 结果，被拂尘大大给灭了。 嘿~！ 我倔脾气上来了，我还就不信了，内投还能不过，我一定要过内投，不然在女朋友面前太没面子了。 好家伙，投了三四次，被灭了三四次。 我成功的抑郁了…… 我就想啊，为啥啊？ 无聊，我就翻翻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当我翻到《这本青蛇不太冷》的时候，看着那些做好的大纲、设定，还有细纲，还有很多书友的支持和留言，虽然收藏不多，但是讲真的，一直在追读的忠心书友，还是很多。 看到那些，我就有点受不了，总觉得亏欠了他们的支持。 于是呢，我就想，要不继续写青蛇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直接就拦不住了，灵感和剧情的细节设定，就像喷泉一样冒出来，堵都堵不住。 那就写吧…… 但不能直接写，我就先写了十来章练练手，然后一直在做大纲和设定，说白了，就是拿着前一本的设定，直接写大纲和细纲，因为我还是想把这个故事给说完。 所以说，这本书是从执念到初心的转变，执念是《新白蛇问仙》，初心是当初自己动手写《青蛇》之后对于自己的内心和书友的亏欠。 说起这个，其实我刚开始是看忧伤的《二青》入了异兽类的坑，一直在找好看的异兽文，然后找到了《新白蛇问仙》，直接就不可自拔了，深深的陷进去。 但是更新太慢，我干脆自己动手，写给自己看。 结果慢慢的成了种执念…… 现在我只想把这个故事说完，这是我的初心。 我以后就算要写，也不会写这种题材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新书的概念，也偷偷的写了一章，用另一个马甲发出去了，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有后续。 因为，我要先写完这个故事，我要给支持我的人，和以前支持过我的人，一个交代。 说了那么多，还没说正题。 是这样的，大家讨论剧情就讨论剧情，该骂剧情设定也好，该骂本书太毒也好，我接着，挨骂要低头，挨打要立正。 但是看个书上升到人身攻击，说话还那么动听，我就忍不住了。 像这种人，我一定在书评区给优秀的你一个置顶加精，否则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怎么样，隔着屏幕，你又打不死我。 何苦呢？ 无能狂怒有意思？ 没用的人才会轻易的发脾气，因为除了发脾气，他没招了。 奉劝这种易怒易暴躁的人一句，别急，气大伤身。 看着不爽，直接不看了呗。 算了，不说了，说这么多，以为我发个单章就是为了教育他们。 我想说的是，既然我说了要从执念转为初心，那么后续的剧情，我都根据你们的意见做了改正。 真的，要不然，主角估计一定会磕磕碰碰，然后到最后才会变得很牛*。 我不仅改正了后续的剧情，我还做了很大的调整，接下里这几章应该会有结果。 最后，第一卷快要结束了，该铺垫的也铺垫完了，下一卷应该是主角奋发图强的路途。 本来，其实大纲里面很多剧情，都是我对三十年人生的思考，我代入进去了。 人生磕磕碰碰，哪有一帆风顺的，最后能有个好结果，就应该烧高香了。 但是，为了你们看得舒服一点，我特意改了。 因为我想想，觉得也是，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看个书轻松娱乐一下还要被迫‘感悟人生’，真是让大家自找苦吃。 说了太多，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晚安吧。 第九十二章 命运长河 “叮~！” “提醒宿主，命运长河的隐秘对于宿主目前的处境而言，是福非祸，也关系到长生的隐秘和我的来历。” 方言吓了一跳，睁开眼双目圆瞪，看了一旁的小乌龟一眼，摇头道：“没事，我继续休息了。” 小乌龟：“……” “现在开始抽取第五支木签……” “叮~！” “第五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3号吧……”方言有些心不在焉，随意选了个没选过的，满心都是终极签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木签开启，1号木签：为虎作伥；2号木签：功亏一篑；3号木签：大道熔炉。” “宿主获得大道熔炉。” “大道熔炉：融合功法或武器，使得更上一层楼。” “还行吧……”方言有些无奈，如果说签筒不升级，不调整概率，岂非一直都是见过的那几支木签，像终极签这种玩意儿，抽个一千次，估计一次都抽不到。 而且，现在看着每次抽签都是三选一，有点恶心宿主，其实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现在开始抽取第六支木签……” “叮~！” “第六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3号。”方言想着每个号选两次，强迫症患者完美解决方案。 “木签开启，1号木签：画地为牢；2号木签：一元复始；3号木签：巧夺天工。” “宿主获得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继续吧~！”方言有点没耐心，想要赶紧试试终极签究竟隐藏着什么隐秘。 “现在开始抽取第七支木签……” “叮~！” “第七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又到选择1号木签的时候了，1号。”作为强迫症患者的方言，很满意自己的这个解决方案。 简直就是天才想法，雨露均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巧夺天工；2号木签：心照不宣；3号木签：指鹿为马。” 方言暗笑不已，指鹿为马你好，指鹿为马再见！ “宿主获得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否极泰来？” “用吧，看看大礼包也好。”方言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获得大礼包了。 “使用木签，否极泰来。” “获得再抽一次的机会，并且提供大礼包一份，请问宿主先抽签吗？” “抽吧，赶紧抽完。”方言快要失去耐心了。 “现在开始抽取奖励木签……” “叮~！” “奖励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还来……1号。”方言不耐烦的道，心里想着要记住，下次得连续选择两次2号和3号，否则就乱了顺序。 “木签开启，1号木签：画地为牢；2号木签：斗转星移；3号木签：否极泰来。” “宿主获得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短时间内限制单个目标物行动，时限一个时辰。” “牛大发了……”方言突然有些激动，暗道这支木签的效果还不错啊！ “现在为宿主开启大礼包……” “叮~！” “大礼包开启成功，宿主获得绑定功法一套：镜花水月，山海绘卷，幽影浪回。” 方言感觉自己今天开到的奖项有点大，又是终极签，又是一整套功法，前所未有啊！ “特别说明，此三本功法可单独修行和使用，也可以配合使用。” “镜花水月：幻术，制造分身，可提升灵魂力量；配合山海绘卷一体的伴生功法。” “山海绘卷：拓映，制造，将单独个体，拓映制造成画卷，可用于战斗，每位绘卷个体，只能使用一次。” “幽影浪回：鬼步身法，战斗技能，配合镜花水月，可在战斗中随意与分身变换位置。” “嗯？”方言有点纳闷，在心底不解的问道：“怎么配合啊？” “叮~！” “长生课堂开课了，长生鉴于宿主的情况，给出最优解方案，如下：先使用巧夺天工提升，再使用大道熔炉融合三本功法，最后再使用巧夺天工提升，所需木签为四支巧夺天工，一支大道熔炉。” “完成后，宿主就会知道结果。” “特别提醒，由于宿主缺少一支巧夺天工的木签，大道熔炉使用后，可暂时将融合的功法留存，下次抽取到巧夺天工时再使用。” “嘿~！”方言感到好笑，还挺人性化，那就这么做吧。 “使用三支巧夺天工木签，学习并提升镜花水月、山海绘卷、幽影浪回。” “叮~！” “木签使用中……” “木签使用成功，镜花水月、山海绘卷、幽影浪回学习并提升完毕。” “宿主剩余木签：休戚与共，扭转乾坤，大道熔炉，画地为牢。”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大道熔炉？” “使用吧~！”方言也不知道会融合成什么功法。 “叮~！” “现在开始使用大道熔炉……” “功法融合成功！” “宿主获得功法：弈棋。” “弈棋：山海绘卷进阶版，可无限制造和使用，非宿主也可使用。” “啊？”方言纳闷了，这有啥用啊，“这么鸡肋吗？” “宿主此言差矣，假如宿主对敌时，提前布下阵法，在阵法的每个阵基摆下一枚弈棋，到时候宿主不用出手，就相当于有千军万马在替宿主战斗。” “是这么玩的吗？！！”方言吃了一惊。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扭转乾坤？” “不是说有危机在靠近吗？使用吧，正好我也很好奇。”方言悄咪咪的调整了一下睡姿。 小乌龟在一旁纳闷道：“还真睡了？也对，毕竟得休养生息，刚渡过化龙第二劫呢……” “叮~！” “现在使用终极签——扭转乾坤。” “终极签使用成功……” 轰——！ 方言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暗中，有一块如同观影似的幕布，在眼前逐渐拉开，上面开始闪烁画面。 第九十三章 扭转乾坤 鸿蒙宇宙，有一条时间长河。 时间长河又叫命运长河，因道则缺失，修士无法长生。 于是时间长河诞生两道鸿蒙紫气，一阴一阳。 鸿蒙紫气需要需要选择依靠吞噬气运成长并壮大本身，然后合二为一，在时间长河上架起长生桥，以此完善世界规则，引渡修士到达长生彼岸。 阳气由拥有大气运的天宫之主天尊执掌，吞噬天尊和天宫气运成长。 阴气由作为仙界天宫图腾圣兽，同样拥有大气运，鸿蒙世界最早诞生的生灵龙族执掌，吞噬龙族强大气运成长。 天尊作为修为最高者，依旧无法长生久视，随着天尊的天人三衰发生，仙界发生新旧天尊交替。 一番大战，新天尊执掌仙界，背叛旧主弃暗投明的龙族，面对站在种族灭绝边缘，逐渐日薄西山的困境。新天尊认为能够行云布雨的龙族有很大的嫌疑，在新天尊的有意纵容下，仙界掀起了“屠龙热潮”，无业游龙惨遭屠戮，导致那些龙族有神位编制的龙，纷纷躲在分封的水域里，安分工作，以期受到仙界新天尊的庇佑。 新天尊却认为龙族野心勃勃，于是在新天尊的暗中授意下，仙界的诸侯联起手来，把目光放在了别处，除去大千世界，还有三千小世界，这些诸侯的“屠龙热潮”又蔓延至小千世界，最终龙族举族搬迁至另一宇宙，导致鸿蒙宇宙再无龙族。 龙族举族搬迁，却留下了属于龙族的那道鸿蒙紫气，失去成长机会，四处流浪，寻找大机缘的化龙生灵，却不料诞生了微弱的灵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衍化成一支签筒。 —————— 光影结束，幕布消失，如同电影散场。 “这是……签筒的来历和命运长河的隐秘。” 方言内心震撼不已，龙族，新天尊，旧天尊，长生，一切都表明，将来的路途，颇为凶险。 签筒本体为两道鸿蒙紫气之一，只需分别吸收足够的气运值，最后两者合一，便可长生久视！ “呵呵~！” 方言心底冷笑，自己还真是主角待遇，不愧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呸！” 方言感到无力，她只不过想好好活着而已，结果直接告诉她最终boss是新一代宇宙最强，去你妹的！ 三千小世界，还有一个最高的大千世界，鸿蒙大世界。 此间小世界的事情还没整明白呢，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方言暗道：“莫非因为咱是穿越者，所以签筒找上了咱？” “叮~！” “宿主别灰心，长生温馨剧透，此间世界乃是为数不多拥有完整龙族五行功法传承的小世界之一，化龙必定成功，再说了，天尊手里的那道鸿蒙紫气必定没有进化，这点我可以肯定，我们之间是有一定感应的，不过只限于我感应它，它无法感应我，毕竟我吸收的气运值更多，当初为了进化，可是将龙族的气运值全数吸收了。” “别逼逼，我不听！”方言开始耍小任性了。 “宿主别忘了，你若是只想好好活着，那就不能死，我们两道鸿蒙紫气若是不能成长，不能两者合一，最终还是会有一天，宿主会身死道消，要知道当初旧天尊享受三千世界的香火信仰愿力，都逃不过天人三衰……” 方言闻言，心底顿时亮堂了许多，暗道：“对啊！不想死就得好好活着，那么长生久视就是咱的最终目标，再说了，签筒都已经那么牛了，可以说是宇宙最强外挂，只要苟住修炼，等到能够匹敌天尊的那天到来，咱还怕啥？！！” “叮~！” “宿主请注意，现在摆在宿主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到命运长河的前面，调整自身的命运，另一个是调整别人的命运。” “嗯……”方言思索半晌，“调整自己的命运吧！别人的命运，目前可管不了那么多，你说危机正在临近，我敢打赌，肯定是佛门的秃驴要来了，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恐怕他们那些秃驴不仅是想要端掉夺天教此处据点，也有要捕捉我回去的意思，毕竟夺天教技术封锁了。” “好，接下来，请宿主进入未来的命运……” 轰——！ 方言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暗中，有一块如同观影似的幕布，在眼前逐渐拉开，上面开始闪烁画面。（我可不是水字数啊~！） ———————— 十万大山。 佛魔合作，攻破了不少妖王的势力，抓获了不少妖族，此时佛门反戈一击。 佛魔战争爆发。 佛门想渡化方言入佛门，方言再次逃跑，好在这次战斗发生在大山，大山内的妖王和妖皇以为佛门联合正道修士攻打大山妖族，特来查看究竟，正打算使用签筒新技能的方言，意外被救下。 佛魔退去，已经金丹期的方言面对几大妖王的招揽，选择了树妖王，去她手下做了个小统领。 好景不长，在某次妖王之间的互相争斗中，树妖王牺牲。 ———————— 人间世俗。 乾国灭亡后，中原进入乱世，大小诸侯林立，相互吞并，最后剩下七个国家，分别为南郑、仙武、刘宋、东赵、后乾、北塘、西晋。 后乾、仙武、北塘奉道教为尊，南郑、刘宋立佛门为国教，东赵投靠魔道，西晋与散修盟合作。 中原进入乱世七国时期。 众势力瓜分中原七国信仰香火，彼此相互征伐，佛门、散修盟、道教仙道盟，三方势力大乱斗，许多外来势力也来插一脚。 ———————— “我该怎么调整才好呢？” 方言有点烦躁，这种知道未来，却不知如何改变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叮~！” “长生温馨提示，宿主可将自己将来的命运轨迹，放回宗门。” “宗门？”方言有点好奇，若非签筒提醒，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宗门。 “对的，青冥剑宗，宿主可回青冥剑宗修行一段时间，或者外出浪一段时间，多获取一点气运值，特别是大乾王朝覆灭后，王朝的龙脉龙气最终不是被别的修士得了，就是消散天地，还不如咱们拿到手，就是千万别轻易回大山，否则容易被命运长河自动修正命运轨迹。” 第九十四章 天赋神通刺杀 方言觑眉思索，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想道：“咦？不是有个后乾吗？” “叮~！” “长生解惑，后乾与大乾并非一体，无法容纳大乾龙气，且每一个王朝或者国家，都有自己的龙脉龙气。” “长生特别提示，宿主请注意，乱世战国，必定有结束的那一天，为了咱们的未来，宿主还请一定要将每一个王朝和国家的龙脉龙气拿到手。” “为了咱们的未来……”方言听着，总觉得怪怪的，但也没计较，而且自从签筒有了长生这个器灵之后，给她的帮助比以前明显大多了。 “叮~！” “提醒宿主，天赋神通刺杀已经觉醒，配合镜花水月、幽影浪回，对于宿主目前的战斗力有较大的提升。” “刺杀：一次远程攻击必中，并增加伤害。” “刺杀？”方言仔细感受了一下，的确有新觉醒的天赋神通，想到这个，她在心底问道：“如何修行天赋神通呢？” “叮~！” “长生给出最优解，宿主已经将‘镜花水月’的进度完成，可以利用镜花水月修行灵魂之力，灵魂之力强大，对于天赋神通的施展有显著提高，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修炼天赋神通的办法。” “原来如此……”方言在心里嘀咕道：“没啥事了吧？” “叮~！” “长生已经将龙族水属性功法分解成功，现在传授给宿主，请宿主注意查收，今后多加练习，必定能够成为水中之主。” “水中之主……”方言无语，听着有点像前世玩的某款游戏里的角色，“什么水中之主，请叫我河流之王！” 算了，有点中二…… ———————— “哟~！醒了？” 小乌龟霸下摇晃着脑袋，看了方言一眼，懒洋洋的趴在石碑旁。 方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假装揉揉眼睛，问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小乌龟以为她问的是大山里的战况，无奈道：“打得火热呢~！妖族、夺天教、佛门，三方势力正在乱战，可热闹了。” 方言没好气的撇撇嘴，嘀咕道：“说得好像你亲眼见到了似的……” 小乌龟莫名一笑，昂首道：“可不就是亲眼看见的嘛~！” 方言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抬头道：“我要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外面逍遥自在了。” 小乌龟低头，无精打采的道：“那很好啊，真是有点羡慕你。” 方言不知想起什么，打趣道：“说不定你什么时候也可以呢？” 小乌龟摇头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永远不会，我的结局只能是，在夺天教老死，连飞升都不行。” 方言呐呐无语，叹息道：“那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小乌龟嗤笑道：“你竟然逃跑了，为何还要再回来？” 方言大笑道：“毕竟不一样了呀，如今我姐姐是青蛟王陈碧青，我回来看看我姐姐难道不行吗？” 小乌龟不屑的摇摇头，讥讽道：“幼稚！夺天教内部，有一群凌驾于教主他们这一批高手之上的老祖宗，几乎全是渡劫期，躲在阴暗的地方，用秘法遮蔽天劫，赖在凡间不愿飞升。” 方言十分自信的摇摇手指头，窃笑道：“我要走，天下之大，谁也拦不住我~！” “是吗？” 有个声音忽然响起，四周却并无人影。 “当然是啦~！”方言笑着回答。 “……” “谁！”小乌龟猛然抬起头，仰天长啸，龙吟声震震如雷。 方言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顿时整条蛇呆立当场。 “是谁！” “贫僧空闻，见过神龟前辈，见过女施主。” 阴风阵阵，万鬼嚎哭，远处有几只黑鸦飞过，发出难听的叫声，一块看上去毫不显眼的石壁忽然动了一下，一道透明的身影幽幽浮现。透明身影逐渐化为人形，是一位穿着僧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被老和尚称呼为神龟前辈的小乌龟霸下不屑笑道：“你一个人就敢独闯？” 方言摇头道：“不对，你听，外面有声音！” 不远处，打斗声四起，龙宫主殿内外皆是一片火光，喊杀声此起彼伏，隐约有光芒闪动，却看不真切。 小乌龟嘀咕道：“此次攻打大山妖族，石门防守力量丝毫未动，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就算是硬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之前那么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里应外合，你们佛教安插了奸细在这里。” 老和尚空闻并不回答，只是对着方言一笑，突然伸出右手，化作房屋般大小，对方言头顶拍下，和蔼的笑道：“施主，你与我佛有缘，今日且让贫僧渡你入我空门。” 方言面色丝毫不慌，反而有点小兴奋，刚升级成功，就有机会试试新技能。 “老和尚，今天老子要和你赌命！” 空闻面色不变，大手如泰山压顶拍下，隐隐有摄魂魔音响起，扰乱心智。 “叮~！” “宿主发动被动技能，赌命！” “簌簌~！” “趴~！” “……”关键时刻，方言抬头看着即将要怕在头顶的手掌，心里无语的吐槽起来，“我真是受够你了，为啥总喜欢自己给自己配音！” “回答宿主，因为我喜欢！” “恭喜宿主，抽出下等签！” “赠送瞬息千里一枚，请问是否现在使用。” “用啊，赶紧用，再不用就来不及了……”方言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掌，忍不住在心里大呼。 小乌龟发出一声怒吼，想要救下方言，却不料一道身影踏空而来，站立在身后化龙池的上方，全身笼罩着黑袍看不清面目。手中拿着一条又长又大的铁链，仿佛是来至九幽之下的使者，发出桀桀怪笑。 黑袍人将手中铁链抛起，没入虚空，天空仿佛闪过一道霹雳，只见一条巨型的铁链仿佛来自幽冥，带着白色的阴火从天而降，落在化龙池里。 山涧下，有蛟龙怒吼，叫声凄厉至极，一条黄金色的蛟龙被铁链束缚住，拖出水面。 异变突起，小乌龟被这变故阻挠片刻，眼看就要来不及救援方言了。 天地间一片寒流汹涌，天寒地冻，仿佛前一刻还是盛夏，下一刻就大雪纷飞。天地间聚然刮起一阵寒风，天空响起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玄冰剑，千里冰封。” 第九十五章 杀几个秃驴解解恨 看似毫无杀气的招数名字，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刺在心头，像是无形的瘟疫，让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黑袍人怪叫一声，拖着黄金蛟龙转身离去。 突然，小乌**顶出现一口古朴大钟，势如龙虎，溃压而下，地面崩裂，大钟的上方出现一只无形大手，捏着金刚印后发先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古朴大钟迅速压下，如一道幻影，发出“嗡”的响声，震人心魄，好似弓箭离弦的声音，比那还要大百倍千倍不止，金刚印击在古朴大钟上，钟体晃荡不息。 小乌龟发出一声惊天怒吼，身形疾速变大，双目赤红，“我去你大爷的，连老娘的主意你都敢打，打死你个贼秃驴！” 咚！ 眼看大钟就要溃压而下，小乌龟恢复当初在龙眠小镇般如山的体型，三绝石碑被它驮在背上，硬生生抗住了大钟的威压。 一条二十丈长的白色蛟龙驮着许汉文破开云层，回到龙宫上空，许汉文凌空一跃，如仙人落于化龙池上方，盘腿而坐。 蛟龙摇身一变，恢复人形，正是白真真，只见她提着一柄飞剑，伸手挥剑，一道惊天的剑气贯穿虚空，寒意冰封万里，万里之内尽是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尽，巨型的寒冰之剑再次出现，古朴大钟碎裂。 小乌龟发出一声惊天怒吼，回头看了自己的好姐妹方言一眼，只见大手溃压而下，不动如山。 砰！ 地面龟裂，仰起一阵尘土，山体甚至都晃了晃。 尘烟散去，手掌消失，哪里还有方言的身影，地面上空空如也。 空闻老和尚皱起眉头，纳闷的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质疑般的呼气声。 “嗯？” 小乌龟也傻眼了，“不见了？跑了？嘿~！还真是，她想跑，谁也拦不住。” ———————— 许汉文在化龙池上方凌空停住身形，盘腿而坐，满身泛起猩红色的光芒，嘴里念念有词。 刹那之间，满身猩红变作金黄色。 许汉文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微微弯下腰，伸手拨了拨身前脚边的天空，似乎是在为搁置某样物件而腾空什么。 他双指弯曲，轻轻一叩！ 天地之间。 骤然想起一阵清越的木鱼声…… 许汉文也参禅，参的是野狐禅。 叩指断长生。 远处天空，忽然走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僧人，凌空踱步。 顿时天地异象，龙宫高空，宛如一座悬天莲池。 年轻的白衣僧人脚下，步步生莲。 “许施主，为何依旧执迷不悟，你乃千年难得一遇的佛门奇才，皈依我佛才能得证大道。” 白衣僧人面朝许汉文走来，看着那个略显孤单寂寥的修长身影，双手合十，轻念一声佛号。 只见白衣僧人四周，绽放出一座座巨大如山峰的巍峨莲座。 沐浴在绚烂阳光中的莲座，不断升起于云海之上。 整个龙宫上方，不知升起几千几万朵莲花。 ———————— “玄冰剑，万里雪飘。” 寒流如白色的潮水，瞬息千里，一支巨型的寒冰之剑划破虚空，如一颗流星，砸向地面，空闻老和尚张嘴怒吼，一阵音波化作气机，如浪潮般层层叠叠，将寒冰剑阻挡在身前一丈之处，不得寸进。 “还有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霸下，你去对付他。” 白真真暴起发难，手中那把冰晶一般的剑如同蛟龙腾飞，天地间皆是数不尽的寒冰剑气。 ———————— 一阵恍惚。 方言环顾四周，入目之处皆是遮天蔽日的古树，青山隐隐起伏，江水遥远悠长，想到金丹期之后就能御剑飞行，却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都要化龙了，总不能还需要飞剑，才能飞吧？ 想到此处，方言试着御风而行，慢慢的，慢慢的，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树林和山涧一片清凉和寂静，常常有猿猴在高处拉长声音鸣叫，声音持续不断，显得非常凄惨悲凉，在空荡的山谷里传来猿叫的回声悲哀婉转，很久才消失。白色的急流，碧绿的潭水，回旋的清波，倒映着各种景物的影子。极高的山峰上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松柏，山峰间悬泉瀑布飞流冲荡。 水清，树荣，山峻，草盛，趣味无穷。 玩耍了一阵，方言又听见了猿猴的哀鸣，还有无数妖族的凄厉惨叫，隐隐约约还有佛门的经文梵唱。 方言飞在低空，望着远处一片火光闪耀的地方，心底寻思着，‘这该死的和尚竟然想打老子的闷棍，咱要不要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也让和尚们吃个闷亏’。 想到就做，一直都是方言的座右铭。 “干了！杀几个秃驴解解恨！” 方言狠狠的咬着牙，心底突然暗笑起来，如今有了保命的底牌，还怕个啥！ 沿着低空飞掠，方言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赶路，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即将天明，露出晨曦，才最终赶到距离战火较为接近的一处位置。 寻了处水流，方言跳进水里，从水底一路寻摸到战场附近，打算找几个落单的佛门秃驴打一顿。 等了许久，直到晌午时分，才终于看见一位年轻的秃驴追着某位魔道弟子来到附近。方言躲在水里，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两人的修为，秃驴是个舍利境的和尚，用道门的说法，这个境界叫做金丹期，魔道弟子也是在这个境界。不过从场面上的情形来看，魔道弟子一路都是被秃驴追着打。 两人一路打，一路跑，方言在水里悄悄的跟着，打算给秃驴一个惊喜。 方言很有耐心的跟了半天，终于在某处无人的地方，秃驴使出一招金光闪闪的掌法，将魔道弟子打死，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夕阳西下，烟云聚拢，山林显得昏暗。 朝则自暗而明，暮则自明而暗，或暗或明，变化不一。 这是山中的朝暮。 年轻的和尚蹲坐在一颗古树下，静静的看着山林中的云雾，惊讶于十万大山的朝夕变化，突然间竟然觉得眼前的一幕十分有禅意。不同于一味参禅的禅宗，他们释宗虽然也参禅，但更注重修身。 云雾聚拢，刮起了大风，又将云雾吹散些许，但却依然弥漫山林。 第九十六章 下一个目标 天空有乌云聚集。 云雾弥漫整个山林，山雨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 年轻和尚蹲坐在树下，由于树叶茂密，几乎没有淋湿，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当初还没有上山出家时，在村子附近的孤山上有座寺庙，某天傍晚听完高僧佛经讲解划船回去。 山边有座小溪流，岸边有金灿灿的一片橘林。 因为地处江南烟雨水乡，橘子饱含雨水，所以其果实沉重而低垂，棕榈的叶子随着清风的吹动相互击打着。小溪流上水气迷蒙，微波动荡，水天一色，望着村里的茅草屋，参差不去，倒映在夕阳下。 那样的景色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挥散不去，见到眼前这一幕，年轻和尚微微笑起来。 山林薄雾轻云弥漫，落在地上的水流逐渐汇成细流，徜徉在脚下。 年轻和尚伸手捧起细流，看着它在手中滴落，静静的回忆从前。 水流滴在山林的土里，弥漫出一股特有的芬芳。 嗯？ 年轻和尚低头，看着脚下的细流，逐渐从脚踝处往上攀爬，速度非常快的绕过脖颈，将他整个人束缚住，不能动弹。 “谁？” 忽地~！ 云雾里响起一阵水浪声，哗啦啦的翻腾着，动静巨大，仿佛有蛟龙出海。 年轻和尚面色紧张起来，焦眉愁眼的自语道：“妖族？” 和尚话音方落，云雾涌动，翻腾不息，时开时合，千变万化，紧接着响起某种生物的吐气声。 “呼~！” 云雾里传来某种刺骨的喀喀响动，年轻和尚攒眉蹙额，看见有无数冰箭穿过云雾射来，他开始挣扎，却发现浑身无法动弹分毫。 箭矢密密麻麻如蝗群压顶。 山林间的云雾就像一块脆弱的丝帛，瞬间被锐器撕碎。 年轻和尚觑眉冷哼，“雕虫小技！” 说完，年轻和尚低头诵经，塑就金身。 随着一拨拨箭雨泼洒而下，年轻和尚的金光开始摇晃和衰减。 箭雨无止境。 猩红鲜血开始逐渐浸透袈裟。 浑身鲜血的年轻和尚嘴唇颤抖，低头呢喃：“终究还是没有练就金刚法相，无怪乎师傅总说，不成就金刚法相，遇不平事又如何张目怒视，今日……要往西天极乐去一遭了。” 不知为何，刹那之间，满身猩红的年轻和尚满身金光。 年轻和尚仰天大笑。 “我以我血荐真佛！” “哼！” 云雾里响起一声冷哼，随着云雾涌动翻腾，如云开雾散般，一道青色身影迅如雷电，穿过云雾，疾速飞来。 “一箭封喉！” 年轻和尚豪迈的笑道：“妖孽，来的正好……” 啵~！ 年轻和尚终于挣脱束缚，纵身飞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头朝下，伸出手掌，顿时金光漫天，吹开云雾，方圆一丈内涌起气流，往四周扩散，将云雾隔绝在外。 “妖孽，拿命来！” 年轻和尚目瞪口呆，看着迎面而来的锤子，心底纳闷，不是说一剑封喉，剑呢？ 砰！ 修为高出一筹的年轻和尚将方言拍进泥土里，蹲下身擦拭掉脸上的血液，调侃道：“拿着锤子当剑使，会不会打架？” 躺在地上呼呼大喘息的方言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此箭非彼剑……” 年轻和尚轻笑几声，抬起手，正要结束方言的生命。 突然！ 眼前的人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荧光，飞舞在山林的云雾里，煞是好看，唯美至极。 “额……” 年轻和尚低下头，胸口露出一截箭头，上面刻画着玄妙的符文，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发现浑身无力，就连转个身都艰难。 “命中十环！” 身后的云雾里，传一个嘚瑟的声音。 年轻和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如破旧的风箱，传来赫赫的抽气声。 箭矢上的符文亮起光芒，箭矢炸裂，如同雷爆。 轰——！ 云雾汹涌起来，年轻和尚带着金光的肉身被炸成无数块，散落一地，错落有致。 “收！” 云散，风停，雨歇。 毫发无损的方言从某颗古树上扛着猎弩跳下来，由于猎弩太大，一个恍惚，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身体，赶紧收了猎弩，小跑过来查看情况。 “嘿~！还真是……好用！” 找不到形容词的方言喜笑颜开，摸出烟杆砸吧两口，笑道：“我喜欢~！” 方言蹲下身，在周围仔细找了找，除了肉块和内脏，也就几块僧衣的碎片，连个储物袋都没有，面色不虞的嘟嚷道：“当和尚的，是真穷啊！” 起身环顾四周，方言走到水边，抬头看着天空，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砸吧口烟，轻声低语：“现在……咱可不是你们这些大人物可以随手拿捏的小小蛇妖了。” 方言低头看着水面，嘿嘿笑道：“下一个目标。” 噗通~！ ———————— 天色渐晚，北风萧萧，吹走一片云雨。 此时，晴空一碧，几座山峰从云后面走出来了，它们是那么的清瘦挺拔、不染一丝尘埃。 方言寻摸一整天，终于又找到个修为相当于道门金丹期的年轻和尚，虽然她不清楚佛门的修为境界具体划分，但却知晓一点，道教金丹，佛门舍利，妖族妖丹，大概是这么回事儿。 水底寂静无声，化身虺蛇的方言一动不动，仔细盯着水外的动静。 …… 这是个中年模样的和尚，刚杀了一头妖丹期虎妖，取了妖丹，在水边浣洗。 中年和尚将洗好的妖丹放进僧衣，低头看着流水，不同于中原的大城，大山里的水流都是青白色，深深的江水清澈见底。一直看下去，水底游动的鱼儿和细小的石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毫无障碍。 两岸的高山上，全都生长着苍翠的树木，让人心生寒意，高山凭依高峻的地势争着向上，往高处和远处伸展；群山竞争着高耸，笔直地向上，直插云天，形成无数山峰。 美丽的鸟相互和鸣，鸣声嘤嘤，和谐动听。 蝉长久不断地鸣叫，猿不停地啼叫着。 横斜的树木遮蔽了上面的天空，即使在白天，林间也昏暗如黄昏；稀疏的枝条互相掩映，有时还能露出阳光。 看到这些雄奇的山峰，中年和尚的心平静下来；看到这些幽美的山谷，像他这般平时忙于俗务的人，生出一种在此结庐而居的心思。多少年来，鞍马劳顿，被困于尘埃之中，尘世污浊，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第九十七章 两箭 青山耸立挺拔，披一身青翠，迎接清风雨露，送走晚霞明月。 此时此刻，中年和尚只觉得青山的豁达，让他也有了驰骋宽广的胸怀。 水边有几朵野菊，正开的鲜艳，中年和尚望着野菊，心思逐渐飘远，呆立半晌，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光头低语道：“怎奈我愁绪萦绕心中，没有白发生于两鬓，不能像读书人那样名士风流，将菊花插在头上，花也应该感到被羞辱了吧。” 天色已晚，芳草脉脉含情，夕阳寂寂无语，中年和尚干脆在水边席地而坐。 乌云上涌，如墨汁泼下，却又在天边露出一段山峦，明丽清新，雨滴激起的水花如白珠碎石。中年和尚皱眉苦恼，蒙蒙细雨像故意要沾湿衣裳似的下个不停；吹拂着脸庞的微风已感觉不到寒意，嫩绿的柳条随风舞动，格外轻飏。 湍急的水流比箭还快，凶猛的巨浪像飞奔的骏马。 云雾升起，浓郁的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江面。 中年和尚忽地心生警觉，站起身默默的后退，走进身后的林子，提着心神，环顾四周。 水边响起浪涛翻腾的声音，空气里传来低沉的长啸，草木被震动，山林共鸣，深谷响起了回声，大风刮起，云雾如浪汹涌。 云雾散开，一大泼冰箭形成的箭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仿佛将整个山林都围了起来。 中年和尚看见旁边五人合抱的古树，下意识的想要去古树后边躲避。 嗯？ 中年和尚低头，雨水形成的细流，从脚踝处往上攀爬，速度非常快的绕过脖颈，将他整个人束缚住，不能动弹。 “妖孽，尔敢！” 刹那之间，中年和尚塑就金身，环顾四周，大声诵经。 经文如同实质，音波层层叠叠，一圈一圈扩散。 箭雨停住，咫尺间不能寸进。 哗啦啦~！ 水边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云雾里一个青色身影疾速飞射，空中隐隐有音爆声。 青丝、青衣、青袜，还有青色的绣花鞋。 一双眉眼之间，尽是绝代风华。 一柄战锤双手高高举起，从上方划落，武器挥动，带来呼呼风声。 中年和尚舌绽春雷，一字一句，大声诵经。 “稽首三界尊，皈依十方佛；我今发宏愿，持此金刚经……” 字字句句，佛音灌耳，心湖激荡，铭刻心声。 铛~！ 战锤敲打在和尚头顶，发出金铁交击之音，脱手而去，落在地上，反观和尚未损分毫。 捡起，再捶！ 铛铛铛的声音响彻山林，在云雾里，如同气流，震散了一圈又一圈的云雾。 就在‘方言’即将暴走之际，中年和尚被水流束缚住的身躯艰难的动了动，微微弯曲手指，轻轻一叩。 咚！ 如撞钟声响彻山野。 如春雷响起于无声。 中年和尚猛然挣脱水流，大步往前，高举右手，凭空出现一柄降魔杵，对‘方言’当头击下。 行走之间，气势凶悍惊人，如同下山虎、过江龙。 ‘方言’往后疾退，左手放在身后，悄悄捏着法决，猛地挥出，嘴角冷笑道；“死秃驴，吃我一记方寸雷！” 雷电光芒弥漫山林，晃得和尚睁不开眼睛，举着降魔杵愣住在原地，不得不闭目遮挡。 “呼~” “砰！” 云雾里传来呼呼风声，某种尖锐的物体射中和尚身体，力大势沉，让他往后退了几步。 风声，雨声，在山林的云雾里响起，即吵闹的心烦气躁，同时也代表着某种清净。 轰——！ 紧接着，响起一阵爆炸声，如同无声处听惊雷。 和尚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迹，环首四顾，微微笑道：“还有同伙？你打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她这一箭，可惜你们后手尽失，没招了……” “现在……”中年和尚脚尖一点，弯腰前冲，大笑出声，一旦选择出手，这个笑意吟吟的和尚，气势骤变，狭窄逼仄的山林间回荡起后续言语，“轮到我出手了！” 一道绚烂白光爆炸，疯狂四散的气息，瞬间弥漫山林，与周围云雾混在一起，由于和尚的身形太过迅猛急速，使得他的模糊身影融入其中，不易察觉，让人错以为像一条暴雨过后的山涧洪水，以山林为河床，疯狂涌向处于下游的‘方言’。 降魔杵狠狠敲下，没有任何花哨招数，却势若风雷。 中年和尚微微一笑，松开手指，距离‘方言’胸膛尚有两三尺的降魔杵，嗖一下，直刺心口。 ‘方言’胸口极为狼狈的插着一柄降魔杵，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嘴角挂着冷笑。 “还有一个……” 中年和尚抽出降魔杵，环顾四周，浑身佛光驱散云雾。 “哗啦啦~” 水边响起某种生物的入水声，动静颇大。 “你同伴跑了……” 中年和尚莞尔一笑，瞧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方言’一眼，散去金身，差点站不住脚，往后退了两步，捂住糜烂的胸口，脸色苍白，颇为狼狈的摇头，叹息道：“妖孽就是妖孽，能有何情义可言……” “砰！” 箭矢入肉的沉闷声响起，和尚被带着高高飞起，钉在某颗古树上，身躯挂在树干。 躺在地上的‘方言’冷笑道：“我本以为需要用三箭才能杀你……没想到你自己给了机会。” 话音方落，眼前的女子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山林云雾里。 中年和尚低头望着胸口的箭矢，上面隐约有符文闪烁，他缓缓的高昂起头，望着被云雾遮蔽的天空；想起了出家前的生活，家中贫苦，父母待客时常没有酒水菜肴，母亲会笑着抱怨说“有客人却没有酒，有酒也没有菜肴。月色皎洁，清风吹拂，这样美好的夜晚，来了客人，你们要怎么度过呢？” 父亲总是会憨厚的笑起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告诉母亲：“今天傍晚，我撒网捕到了鱼，大嘴巴，细鳞片，形状就像吴江的鲈鱼。” 母亲闻言便会拿眼睛斜着看父亲，揭露父亲总是喜欢把酒藏在床底下。 中年和尚微微笑起来，感慨似的自嘲道：“真是悔不当初啊！非要当绝情寡欲的和尚，佛门净土怎么就逍遥了？狗屁的长生久视……” 轰——！ 炸雷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和尚没说完的话。 第九十八章 笑脸和不要脸 月色清净，没有一丝风，烟雾也都消散干净。 方言蹲坐在某颗古树上，脚边放着那根降魔杵，手掐法决破开中年和尚的储物袋禁制，翻找里面究竟有啥好东西。 “僧衣，经书，木鱼，草鞋，破碗，日记……没啦？！！” 倒吸一口冷气，方言砸吧两口烟，嘟嚷道：“当和尚的，是真的穷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躺在粗壮的树枝上，砸吧两口烟，又从乾坤戒里拿出茶壶和茶叶，用法术泡了壶茶对嘴喝，借着夜晚的月光，翻看起佛门的经书与和尚的日志。 经书是佛门的某本心经，与道门讲究清净不同，佛门大多数都讲究降服心猿意马，无论是释宗或是禅宗，都有这门功课，只不过禅宗贯彻的较为彻底，释宗只是将其当做基础的功课之一，没有摆上重要的位置。 经书一共有两本，方言翻开第二本，这是本金刚经，讲究‘修身’，只要修为达到舍利境，就能有铜皮铁骨，若是达到更上一层楼的法相境，能有金刚法相，再上一层楼，达到无漏境界，就有金刚不坏之躯，万法不侵。 方言翻看完金刚经，忽然觉得这门功法可以学，以后打群架不用担心被人用法术阴。 金刚经入门不难，第一层境界更为简单，名为‘铁布衫’，第二层也不难，名为‘金钟罩’，第三层开始，越往后越难。方言修炼了半夜，也只不过学会了第一层，将表皮镀上了一层薄膜，隐隐有铁甲护身，寻常刀剑难以入体。 第二层金钟罩，讲究的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需要时间，暂且先搁置。 方言合上金刚经，心底暗道：“今后的早晚课又多了一门功课。” 后半夜无聊，方言翻看和尚的日记，开篇第一页，就写了他入门那天师兄讲解佛门境界。 佛门也将修炼境界划分为七境，名为：开悟，忘尘，舍利，法相，无漏，金身，圆寂。 开悟宿慧，明了佛门经义；忘却尘世烦恼，求得自身自在；练出舍利，提供灵力；观想法相，生成法相；法相和身体合二为一，练就无漏之躯；金刚不坏之躯练成大圆满，一拳可开山裂石；最后武破虚空，成功圆寂，也就是飞上上界。 方言觉得佛门修行，最后一个境界特别有意思，武破虚空并非肉身飞升，而是需要献祭肉身，脱去肉体凡胎，以金刚法相飞升上界。 “先法相与身体合一，最后再剥离，佛门修行也是古怪。” 后续的日记都是些日常的琐碎小事，看到有趣的地方，方言也不禁莞尔，等翻到其中某一页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这一页的日记写到，万佛寺有面白墙，上边写满了文人学士诗词、章句和警语。 琳琅满目。 有人的墨宝，鹤立鸡群，是一篇草书诗词，占地极大。 恰似花团锦簇，群芳争艳，也有俗世里的花魁娘子深闺小姐，写了些风花雪月的幽怨诗词，占尽了风光。 当时他初入空门不久，还是个每天在寺庙里扫落叶的小和尚，遇见过一位名叫‘郑大刀’的古怪剑客，用格格不入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了一行大字，特别显眼，在墙上最为醒目，内容不仅不堪入目，还让人十分无语。 他写道：“爱得死去活来有啥意思？抱上床才是真本事！” 关键是文字末尾，还鬼画符了一个笑脸，外加两个大字“加油”！ 和尚在日记结尾抱怨道：“真想让佛主显灵，一巴掌拍死他！” 方言捂脸，悲痛欲绝道：“这是我师父？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会有这种师父，太丢脸了吧……” ———————— 晨光微曦。 方言做完早课，跃入水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阳光明媚，山中美丽的景色使飞鸟更加欢悦，水流空明清澈，临水照影，令某蛇俗念全消。花草树木稀疏的影儿，横斜在清浅的水中，清幽的芬芳浮动在朝阳之下。蝉垂下像帽缨一样的触角吸吮着晨间清澈甘甜的露水，连续不断的鸣叫声从树枝间传出。 云雾苍茫，那傲然挺立在山崖上的松树，任凭翻腾的云雾从身边穿过，它仍然泰然自若。 山间美景，岂是一言能够道尽。 越是靠近战场中心地带，方言越是能够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气机，同时妖族的各种哀嚎也充斥在山野林木之中。方言正想要出水，忽然感到两股气息正在接近，有佛门的堂皇气，还有浩荡的星辉气息。 “佛门和衍星宗？” 方言纳闷的仰起蛇头，心里有点不解。 幽明~！ 方言使用幽明的天赋神通，躲进某颗古树里，看着站在左右对面树顶上的两人。 那位衍星宗弟子指了指自己的道冠，“这会儿你拿了根僧棍，我则暂时失去了道家法术神通，一来一去，接下来算不算公平交手？” 对面的僧人不答话，手指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僧棍，身前现出一道气息长河，浩浩荡荡的流淌在两人之间，在树梢上方掀起惊涛好浪，起始于僧人，终止于衍星宗弟子身前的气息长河，瞬间归拢，重新汇聚于僧人手里的黑色僧棍，再也看不出异象。 衍星宗弟子笑道：“和尚不会炼器，那么好的陨星铁，被你们粗糙的炼制成一根黑不溜秋的铁棍，我实在是心疼，所以……除了你的项上人头，你手里那根陨星铁炼制成的僧棍，是我第二样想要拿到手的东西。” 和尚动了，斜跨六步，仿佛武人走桩一般，斜斜向前，每一步幅度都有大小差异，行云流水，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第六步后，和尚一身气势已经升到巅峰，气息浓郁到了凝聚似水的地步，如一粒粒水珠在荷叶上滚动。 衍星宗弟子手捏剑指，高高跃起，一指点出。 方言躲在树里，心底暗自琢磨起来，“陨星铁可是个好东西啊~！号称与佛门金刚经绝配，一样万法不侵，要不咱做一回黄雀？” 干了！ 反正佛门和衍星宗都不是啥好东西…… 第九十九章 降魔印 和尚双手握棍，变横为竖，一闪而逝。 一排古树被那道僧棍带出的罡气分成左右，方言躲在两侧的树里，发现只是一瞬间，对面的景象都已经模糊扭曲起来。 衍星宗弟子身在半空中，脚跟却一个拧转，侧过身收回剑指，罡气从身前呼啸而过，身躯在空中旋转几圈才落在树梢上。 如游人观看拍岸大潮。 “有点意思，现在轮到我了……” 衍星宗弟子一跺脚，双脚离开树梢，身形飘荡浮空，一指点出两道长长的剑气，好似银河倒挂，又如磨石相互碾压。 两道亮银色星辉匹练激荡而去。 和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脚下开始走桩，第一步就踩在了离树梢寸余的空中，第二步就走在了离树梢一尺的地方，步步登天向上，数步凌空，浑身气机稳固。一脚踩踏，脚下轰然炸裂，身体倾斜着去往空中更高一处，又是一踩，还是同样的光景，以外放的罡气凝聚为踏脚石，在落脚之前就“搁放”在空中。 一步一步，脚踩亮银色匹练，在空中缓缓而行。 方言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怕暴露，恨不得泡壶茶，摸出烟杆子，再拿张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一边看戏。 她甚至暗自在心底嘀咕，“这道士估计要凉凉……啧啧，衍星宗不行啊~！” 和尚始终想着要近身，道士却始终不让和尚近身，一直在拉开距离。 两人纠缠不休，终于在某次躲过衍星宗弟子剑气匹练之后，和尚找到一个机会。他在空中大跨步向前，高高举起僧棍，驾驭着白虹，像是在下一场雪花不会坠地的鹅毛大雪，嘴里怒喝“雪崩式！” 衍星宗弟子来不及换气，只能硬着头皮应对，高高举起剑指，迎了上去。 剑气与僧棍带出的罡气相撞，轰隆隆作响，如雷声震动。 脚下古树砰然炸碎，尘土四起，飘散在四周。 衍星宗弟子如破沙袋掉落在地，溅起无数尘土，咳嗽了几声，吐了好大一口血。 和尚得势不饶人，飞身从树梢上飞跃而下，高高举起僧棍，带着呼啸风声，罡气顺着僧棍，在后边拖出一道长虹。 衍星宗弟子一手双指并拢，屈指轻弹，一缕缕罡气如长剑，足可形成溪涧长流。 罡气长剑遇到僧棍，崩碎成无数碎片，如同实质。 和尚手里的僧棍，依旧激荡不已，罡气拖着尾巴，如一道裹挟风雷的长虹从天而降，狠狠敲在衍星宗弟子身上。 “噗~！” 声音好似漏风的布袋，紧接着便是僧棍敲在地面的沉闷声。 衍星宗弟子被活生生拦腰敲断，身躯断成两块。 “这和尚好强！” 方言躲在树里，刚刚那一瞬间，感觉地面和树都在摇晃。 “赫赫……” 和尚喘着粗气，收了姿势，开始盘坐在原地调理内息。 “云涌，雾起。” 方言在心底默念，悄悄运用起天赋神通，然后不断在树干内变换位置，最终在云雾缭绕时找到一个最佳的狙击点。利用镜花水月制造出一道分身，掏出战锤递给她。然后箭上弦，摆好狙击瞄准姿势，运起真实之眼，运用天官书配合羲族咒文，开始在心底默默演算和尚的下一步动作和位置变化。 “布雨！” 黑云低涌，云雾四起，细雨淅淅沥沥。 和尚顶着珠帘般的细雨，一动不动，如一尊坐佛，身边就是衍星宗弟子断成两截的尸体，还有许多血肉和内脏散落在地，被雨水冲刷后流淌了一地，浸润滋养大山的土地，来年此处的土地必定更加的肥沃。 花叶被雨水淋得湿润，树林里密密麻麻地布满水洼。 微风轻过，山花摇曳。 细细的，疏疏的，雨儿飘飘洒洒；雨下又下不大，停又不肯停下。 阴云密布，云雾翻腾。 “束缚！”方言在心底默念。 地面上的水洼开始涌动起来，一道道细流如透明的铁链，将和尚束缚在原地。 “何方妖孽！” 和尚从调息中醒来，不停的挣扎，环顾四周，怒喝出声。 “水箭！”方言瞄准的同时，敛息闭气，心底再次下令。 一滴滴雨珠在空中停顿，缓缓汇聚成一根根箭矢，面朝和尚。 “雕虫小技，妖孽可敢现身一战！” 和尚环顾四面八方围困住他的水箭，咬牙切齿，心中知晓，这妖孽定是早就来了，一直在旁边等待机会，此时眼见机会来了，才忍不住出手。 “寒流！”方言沟通云雾，形成一道道寒流。 “咔擦……” 水箭遇到寒流，瞬间成冰，晶莹剔透的冰箭布满四面八方，煞是好看。 “去！”方言在心底暗道。 冰箭瞬间动了，从四面八方疯狂扑向坐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和尚。 “噗噗噗……” 冰箭射击在和尚身体上，声音不但不清脆，反而略显沉闷。 “呵呵……”和尚笑了，他一声怒喝，浑身绽放出光芒，“给我碎！” 水流遇见冰箭，瞬间成冰，如一道道枷锁，困在和尚身上，随着他浑身绽放的光芒，枷锁碎裂，落了一地。 和尚刚要起身，还来不及换气，迎面飞掠而来一道青色身影。 “卑鄙！” 和尚怒骂出声，僧棍放在一边，没有捡起来的时间，只能仓促应对，双手摆出一个不知名拳架的起手式。双臂拧转，在掌心之间，搓出一团刺眼光芒。双臂伸开，五指如钩，地面上出现两条长达十数丈的裂缝。 砰！ 和尚双手硬接了一锤，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 云雾汹涌，‘方言’躲入云雾中，再次消失不见。 和尚不再刻意拘束一身磅礴罡气，那些云雾不断聚散，最终以和尚为中心，方圆两丈之内不再有云雾遮蔽视野。 “妖孽出来！” 和尚怒喝，等了几息不见‘方言’身影，赶紧趁机捡起地上的僧棍，摆出架势，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 “天剑三绝，绝命！” 云雾汹涌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冷喝，青色身影再次从低空飞掠而来。 “来得好，妖孽受死！” 那一刻，和尚左手指缝之间绽放出绚烂光明。 像是升起了一轮明月，向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去，照彻天地。 本就已是大日悬空的白昼，可此刻整座山林，仍是愈发明亮了几分。 和尚嘴角泛起一个莫名弧度，自顾自的笑道：“谁说僧棍就不能施展降魔印，师傅师兄们，今日且让你们瞧瞧我的……” 这一刻，山林内光芒绽放，如日月同在。 第一百章 收手 罡风飘拂，雷声萦绕。 和尚手中唯有一棍。 僧棍击下。 神灵崩碎。 万法皆破。 “铃铃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方言’化作无数青色荧光，点点消散在云雾里。 “假的？！！” 和尚摸摸自己闪闪发亮的光头，踢开落在脚边的战锤，继续环顾四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云雾低涌，山林内响起一声轻笑。 “和尚，我在这里。” 一道青色身影再次出现，依旧是从低空飞掠而来，手里举着飞剑。 “嗯？飞剑……” 和尚眯着眼睛，开始在心里盘算，忽地想起什么，嘴角开始冷笑，说道：“你是魔教豢养的妖族，瞧你这身本事，魔教应该给你喂食过真龙之气吧？渡过几次化龙劫了？” ‘方言’并不答话，飞剑凌厉，速度极快，罡气充斥方圆十数丈，迎面横推而来。 和尚左右看了看，无路可退，身处其中，难免束手束脚。只好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僧棍，刚好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了，太慢了。 剑气罡流，如洪水向前，滚滚而来。 一棍扫出，如神灵在捶打山岳，打得迎面涌来的剑气四溅散开，和尚就这么逆流向前，势如破竹。 眼看和尚和对面的青色身影就要撞上…… “还有三秒钟……” 方言紧紧握住猎弩，瞄准和尚身后十数丈的地方，心底默默数着时间，和尚太过于谨慎，一直不给机会，三秒钟后，才是第一个击杀的机会。 “三，二，一！” 砰！ 压制许久的气机在一瞬间释放。 箭矢离弦，崩射的声音混在僧棍和飞剑交击的声音之中，不易发觉。 和尚举着僧棍，迎上了正面而来的剑气洪流。 这场面，好似日月争辉，苍天在上。 寥寥两人，打得却像是两军对垒，打出了黄沙万里和金戈铁马的气势。 两股气流砰然炸开，一缕缕气息如水涡旋转，轨迹难测。 和尚僧衣褴褛，倒退几步，身形顺势后退，蜻蜓点水，瞬间就在山林内滑出去十数丈。 “呼……” 还未来得及稳定身形，和尚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像是某种尖锐的物体穿刺空气，疾速飞射的声音。 砰！ 沉闷入肉的声音在和尚耳朵下方响起，艰难的转动头颅，看见一根长长的箭矢横向穿透脖颈，上面亮起玄奥的铭文。 “赫……仙……道、盟……” 和尚断断续续的说着不完整的话，眼看着对面的青色身影再次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他终于了然的点点头，嘴角泛起笑容，心底诵了一声佛号，缓缓闭上眼睛。 轰——！ 炸雷声大作，发出一团团绚烂光彩。 雾散，雨歇，风停。 方言跃下古树，一路小跑，来到战场，先捡起自己的战锤和飞剑，再找到衍星宗弟子的储物袋，最后走到和尚死去的地方，好一顿翻找，才在一堆散乱的碎肉中找到和尚的储物袋。 顺手收了两人残余的气运值，捡起僧棍，方言掂了掂，重量还行，质量也不错，没有白费心思。 “嘶~呼~！” 砸吧两口烟，方言一步三晃的慢慢离开此地，即将走到水边时，忽然发现有许多气息靠近此地，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躲进水里，利用幽明天赋，与水流混在一起，飘飘荡荡往别处去了。 方言走后不久，十几位魔道弟子和数量相差不多的和尚在此地碰面，看着地上的肉块还有破碎的僧衣，本就打出火气来的两方又打作一团。 ———————— 水天一色，高山挺拔，植被茂盛。 方言坐在水边的某颗古树上，翻找两只新获取的储物袋，和尚的储物袋里除了一本无用的经书，就剩几套换洗僧衣，别无他物。倒是衍星宗弟子的储物袋里，有好多东西，功法秘诀，灵丹草药，还有一套还未来得及雕刻的阵基和几节配合阵基一同使用的千年桃木。 检测完毕，将东西一股脑的全丢进乾坤戒里，开心的笑起来，如今她已经有四只储物袋，和一大堆好东西，有自己赚来的，有师傅送的，还有抢来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简直土豪的一塌糊涂。 摸出烟杆子砸吧两口烟，方言默默演算今后的形式，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乖乖~！”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还有半个月佛门就要和魔道大决战了，到时候妖皇也会来横插一脚，此地即将迎来惊天大战，许多渡劫期和大乘期的高手，都会出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得走……得赶紧走！ 再也没有悠闲晃荡，四处敲闷棍的心思了，方言跃入水里，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一边运用天机演算，一边运用幽明天赋神通，顺着水流飘荡，去往安全之地。 大战起时，方言已经远离战火地带，来到不知几千几万里外的某处蛮族聚居地。 此地名为‘阿夏古寨’，居住着阿夏族，靠山蛮的一种。 阿夏，蛮语‘朋友’的意思。 阿夏古寨位于大山内某处广阔的原野上，有清澈的溪流，便于生活和洗浴。地势平缓，两条自大山深处流出的江水，分别贯穿其间，雨量充沛，竹木茂密。 阿夏古寨的房屋多用竹子建造，所以称为“竹楼”。 为了通风散热和防潮，底层架空，用来饲养牲畜和堆放杂物。 前廊有顶，周围以栏杆围合，空气流通，光线良好，是主人待客、纳凉和日常活动的地方。 外有露天的晒台，用来存水晾晒衣物。 室内是堂屋和卧室，堂屋内设火塘，煮饭烧茶，供一家人团聚。 朝向一致的低矮竹楼群，在翠竹椰林的掩映下，衬托出屋顶的形状，脊短坡陡，出檐深远，四周并建偏厦，构成重檐，防止烈日照射，使整栋房屋的室内空间都笼罩在浓密的阴影中，以降低室温。 古寨里的每一户都用竹篱围成单独的院落，院内种植果木。 方言走在古寨里，有不少中原人，听彼此间交流，似乎还有不少中原人士在此定居。她好奇的四处观望，遇到一群衣着鲜亮的男子结伴而来，手拿棍棒，春风得意，言笑晏晏，当中一人还拿着一块红色的头盖丝绸巾。 彼此擦肩而过，方言回头，只见他们走到一位正在街市上挑挑拣拣的女子身边，将头盖往女子头上一遮，当中的男子便要横抱而起，女子剧烈挣扎。 第一百零一章 鬼屋 “哟吼~！” 旁边的阿夏族大爷大娘见了，高兴的当街跳起舞，嘴里发出怪笑。 此时，某位初来乍到的中原人面有晦色，身边的同伴笑眯眯的告诉他，“这是阿夏族的习俗，叫抢亲，一定是女方父母不同意，所以男子才纠集伙伴来抢亲。” 原来，阿夏族有抢亲的习俗，通常是在男女自由恋爱婚姻受到阻拦的情况下发生。事先得到女方的默许，由男方缴约伙伴佯作抢亲或约伙伴抢走暗中选好的姑娘，姑娘即使愿意，也必须佯作反抗。 方言笑着点头，心底莫名觉得有意思，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远，继续游荡。 走了半天，觉得此处古寨不错，方言决定暂时先住下来，再说其他。 于是，方言开始找屋子。 要定居，起码得有屋子不是。 找了许久，直到傍晚时分，差不多要将古寨都走了一遍，才在某个角落旮旯里找到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 屋子是传统的阿夏族竹楼，院落门口，有几位中原人正和居住在旁边的一户阿夏族大爷大娘争吵。 方言驻足听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这几位中原行脚商住了几晚，本想要出钱买下屋子，却不料前几天夜晚还好好的屋子，就在昨夜发生了意见匪夷所思的事情。 昨夜，他们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半夜哭泣，据说还隐隐伴随着念书的声音。 方言运起真实之眼一瞧，心里默默运起天官书技能，嘴里低声默念羲族咒文。 但见无数清气混杂在冲天气运之中，丝毫不见代表厄运凶气的血红色。 咦？ 清气是什么呢？ 方言虽然不知道清气代表什么，但却知道这间屋子绝不会是鬼屋，反而充满了浓郁的气运值，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天选之地。 “我买了！” 方言双手拢袖，笑容温醇，仿佛岁月静好之中，盛开在山谷的幽兰。 “你……” 几位中原来的行脚商见方言一个小女子，忍不住劝慰道：“屋里闹鬼，劝你别买了。” 住在屋子隔壁的阿夏族大爷大娘赶紧上前，苦口婆心道：“怎么会闹鬼呢！不可能的啊，以前这里面住着一位中原来的老先生，好像是个读书人，听许多中原来的行脚商说，老先生以前是很有学问的一个人。” 说着这里，大爷大娘相视一眼，看着方言道：“别的我们两个老人家不知道，也不了解，但是只知道一件事，既然以前是你们中原来的读书人，死后怎么也不能变成厉鬼啊！” 大娘狠狠的点头，如小鸡啄米，反问几位中原行脚商，“你们说，读书人死后怎么能变成鬼呢？” 大爷大手一挥，高声道：“要是真有鬼，明天我就去找大祭司来瞧一瞧，再厉害的鬼也要被大祭司捉住。” 方言冷眼瞧着几位中原行脚商，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只听其中一位中年模样的行脚商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就是了，咱们搭伙买一间屋子，也是为了以后行商歇脚方便，生意今后还要继续做，恶了彼此关系就不好了，走吧！” 一位同伴点头，迎合道：“李兄此乃老成持重之言，陈兄吴兄，两位还请慎重考虑。” 其余两位低头思虑半晌，方才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临走前，几位中原行脚商纷纷瞧了冷眼旁观的方言一眼，沉默的眼神中别有意味。 阿夏族的大娘此时走上前，对方言笑道：“要不要带你先看看屋子，价钱合适，只要二十两银子。” 刚才那几位商人，大娘要价是‘六十两’银子，于是他们便说昨夜闹鬼。 但是，说昨夜闹鬼的，只有其中那位吴兄言辞凿凿，显得确有其事。 方言假意从怀里掏了一块银子出来，其实是从乾坤戒里拿出来的，她递给大娘，问道：“可有房契？” 大娘小心翼翼的接过银子，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族长亲自写的房契。” 大娘使了个眼神，大爷赶紧回屋拿来房契，递给方言。 “这就是所谓的房契？” 方言接过房契，在心底暗道。 原来，所谓的房契，不过是一块木板，上面刻画着阿夏族的象形文字，还有双方的手印。 大爷提醒道：“这房契不需要再去族长那边更换了，只需这一份就可以代表你拥有这套房屋。” 方言略感无语，这阿夏族的房契，还真是随便…… 打开屋子，方言走进家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个院子，栽种着果木，瞧着像是椰子。外有露天的晒台，用来存放水罐、晾晒衣物。轮廓丰富的歇山屋顶，遮蔽烈日的偏厦，通透的架空层和前廊，在取得良好的通风遮阳效果的同时，形成强烈的虚实、明暗、轻重对比，建筑风格显得轻盈、通透、纤巧。 略微收拾，就到了夜晚，方言生火煮了一锅热水，泡了壶茶。 本来正打算搬出竹椅在院里歇息纳凉，隔壁的大娘敲响了屋门。 打开门，外边是大娘面容沧桑的笑脸，端着一碗米线，递给方言。 “瞧你晚上没生火，就给你端来一碗米线，趁热吃吧。” 方言接过米线，身后是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火炉，她笑了起来，“大娘，谢谢。” 大娘笑道：“小姑娘不会做饭吧？” 方言摇头笑道：“江湖儿女，啥都会一些，否则怎么敢出来行走江湖。” 大娘打趣道：“姑娘小小年纪，倒是看不出来是个中原练家子。” 方言嗅了嗅米线，香味浓郁，回答道：“练得是暗器，在中原武林，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大娘笑着问道：“姑娘买下这屋子是想要在咱们这定居不成？” 方言摇头道：“住一段时间就离开，到时候这屋子再卖出去。” 大娘点头，算是了解，随后又说了几句，才告诉方言，“碗明天给我就行，你回屋慢慢吃。” 方言见大娘走了，才转身用脚把门带上，端着碗在院里呼哧呼哧的大口吃着米线。 吃完米线，洗干净碗，做了晚课。 走到院里的摇椅躺下，仰望夜空繁星。 深夜的屋里，响起轻微的读书声，如气力不足的老人在喃喃自语。 第一百零二章 老人 “幽篁吾兄，见字如面。” “我本来已经年纪老大，一事无成，不该在奢望什么了，可是，谁能想到人生中遇到你这个有着江湖任侠气的朋友，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方言静静的躺在竹椅上，望着天空的夜色，心思不知飘向了何处，耳边响起老人念书信的声音，如一尊陈年老酒，入喉醇柔，后劲老辣。 “那年我正生着病，你来了，我高兴得陪你高歌痛饮，欢喜和友谊驱散了楼上飞雪的寒意。可笑那些功名富贵，别人将其看得如同千钧般重，我们却把它看得如同毫毛一般轻。可是我们当时所谈论和阐发的那些事关国家兴亡的真知灼见又有谁听见了呢？只有那个照人间沧桑、不关时局安危的西窗明月。我们谈得如此投机，一次又一次地斟着酒，更换着琴瑟音乐。” 看来……曾经住在这间屋子的老人，身份不简单啊~！ 方言微微笑着，静静听着那位早已化作孤魂野鬼的老人读书信，心忧朝政，怀念老友。 “朝政大事依然如故，可是人心却大为消沉，不同于过去了。不知中原大地，究竟还要被世家门阀割裂主宰多久呢？” 听到此处，方言暗自摇头叹息，将来的乱世，可全都是世家门阀主宰朝政，或是建立政权。 “如今，关塞河防道路阻塞，不能通行。我最尊敬你那闻鸡起舞的壮烈情怀，你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恢复上古时期大唐十九州版图的决心至死也会像铁一般坚定。我等待着你大显身手，驱逐胡虏，气吞山河如饮酒。” 方言想起小乌龟霸下曾经说过，大唐时期，中原王朝有十九州之地，如今只剩下十三州，尚有六州之地还落于西域胡人之手，成了西域胡人南下牧马的前头堡，也是历代中原王朝的心头之痛。 书信像是即将念完，老人声音有点潸然泪下的意味。 “犹记得那时你未曾去往大山隐居，那年春天的东风还不肯吹进京城东面的城门，我和你二人已经骑着马出城去寻找去年我们游玩过的村落了。人就好像秋天的大雁一样，来去都会有音信痕迹可寻。可是往事就好像春天的一场大梦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岁月无痕，唯梦而已。 方言听见读信老人默默抽泣的声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等到将来我致仕，你来我养老的地方看我，我带你去城边上的酒馆，喝上三杯酒家自酿的好酒。那里的民风淳朴，乡间的老人会用饱经沧桑的脸孔上温暖的笑容来欢迎你。” “就让我们约定好，以后每年春季我都去南疆找你踏青，幽篁兄，你就不必因为此事担心挂念了。” 读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老人默默的叹息，无声的流着泪水。 方言双手枕着后脑勺，心底无言叹息，对于这类即使退休后也心忧朝政的读书人，打从心底敬佩，前世读书时学过许多古人即使年老退休也心忧庙堂的诗词文章，记忆最深刻的，是陆游的那一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该做事了，生归生，死归死，既然是寿终正寝，就别留恋人世了。” 方言无奈的叹息，起身走到屋子里，看着灯火亮堂的火塘，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默默对着火堆流泪。 “杳杳冥冥清静道，昏昏默默太虚空。” “体性湛然无所住，色心都寂一真宗。” 方言盘腿而坐，手掐道决，静心念咒，想要超度眼前留存于世的老人魂魄。 嗡~！ 房屋内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如金匾相击。 嗯？ 念完一遍咒文，眼前的老人依然如故，反而转过头看着方言，伸出虚无的手指，凌空一点，一道清光顺着手指激射在方言脑门。 随即，方言脑门亮起微黄色的气运光芒。 老人显然吃了一惊，微张着嘴，说道：“这般造化，倒是难得。” 方言也吓了一跳，站起身戒备的看着老人，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托大，如今踢到铁板了。 老人见方言戒备的模样，笑了起来，微微摆摆手。 方言纳闷了，在心底暗暗琢磨起来。 莫非……蛇妖念的超脱咒没用？ 老人无奈的笑道：“你放心，我绝非恋栈不去的孤魂野鬼，只是……生前读书读出了浩然之气，那些地府鬼差无法拘我，只能等天上派人来接我，想必将来也能做个低级仙官。” 方言显然不太信，要真是如此，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可太厉害了。 老人调皮的眨眨眼睛，对方言笑道：“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不过……这都是当初来拘我去地府的那个鬼差告诉我的，他说读书能读出浩然之气，又有气运庇身的人，定是生前做过天大好事的人，死后要上天为官的。” 想到白天看到的冲天气运值，还要那夹杂在其间的清气，方言瞬间相信了一大半，剩下一半，是因为刚才老人对她出手。 “呵呵……”老人笑了起来，指着方言道：“小蛇妖不信我，也对！” 老人自嘲般，又指着自己道：“鬼说的话，人都不信，你这小蛇妖又怎么会信？就像人都愿意相信妖魔鬼怪定会害人，又怎么会相信大多数妖其实更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山里，妖会害人，只是上一个神道的修士为了光明正大的捕杀妖族捏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方言撇撇嘴，颔首道：“方才为何对我出手？” 老人双手一摊，无奈道：“你是妖，我肯定要先出手试探，而且那一下根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看看你的杀业是否深重。” 方言冷笑，讥讽道：“若是杀业深重，就要下杀手了，对吧？” 老人点头，理所当然道：“人嘛，不就是这样吗？” 方言摇摇手指头，“老人家，你现在是鬼哦！” 老人闻言一愣，顿首道：“的确，我是鬼，你是妖……” 老人忽然大笑起来，指着方言道：“虽然咱们都是妖魔鬼怪，但将来有一天，说不定还要同殿为臣呢~！”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五伦 老人做了个双手拢袖的动作，笑容温醇的看着方言，说道：“你修的是道门正宗，又踏上了化龙之途，身具天大气运值，将来登上仙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少造杀孽，求仙之路便会少许多坎坷。” 方言冷笑道：“你一个读书人，比我这道门正宗还懂？” 老人大笑道：“当年为官时，也曾与仙道盟的真人们打过交道。” 方言也跟着双手拢袖，老气横秋的道：“老人家，在一条蛇妖面前打机锋，玩弄字眼，可是对牛弹琴了，咱听不懂啊~！” 老人笑容不减，指着方言道：“我叫第五伦，大概几十年前，是江夏城那场战役的统帅。” 方言傻眼了，惊讶的张大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是当年那场战役的统帅？” 老人反问道：“怎么，不像吗？” 方言摇头道：“不是……当年那场战役我也在，家师青冥剑宗郑隐。” 老人思索半晌，终于想起来了，恍然道：“捉走夺天教教主一双子女那位，若不是他捉了那一对子女，战役胜负还不好说。” 这种远远算不上光明正大的事情，被人拿台面上来说，即使是方言不太拿自家师傅郑隐当回事儿，也觉得不太光彩。 老人见方言面有晦色，也知道这事情不太光彩，当着人家徒弟的面说师傅做过的下作事情，是有点毁形象。 不过，战争本就无所不用其极，何来的正大光明。 老人扬了扬手里的信件，说道：“我死后才收到的信件，还有好些，你要不要听我读完？” 方言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将茶壶拿进来，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砸吧两口，忽地停下，举着杯子问老人，“你要吗？” 老人点点头，笑道：“给我倒一杯，就算不能喝，闻闻茶香也好。” 方言又从乾坤戒里拿出来一个杯子，给老人倒了一杯茶，看老人鼻端轻嗅，露出回忆和思念的神色。 老人在茶香袅袅中，拿起信件，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夫君安好，见字如面。 我在山上这些年，日子过的舒心，道观里的年轻女子十分敬重像我这样的老人，也安排了仆妇专门照顾我的起居。 山里有许多的野花，颜色十分鲜艳，悬崖边的古松，远远望去就像年轻女子的黛眉，江南的梅雨季节，每日清晨，山间都是茫茫云雾，遮天蔽日，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极为好看。 听说你去了南疆的大山里隐居，照顾我起居的仆妇说，南疆的大山比我们这里还要美丽，充满仙气，到底是不是呢？ 有时候早起照镜子，看着自己的满头银发，时常会呆呆的看着，脑子里全是我们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我的头发刚刚盖过额头，你与我在家门前折花做游戏。 你骑着竹马过来，围绕井栏旋转奔跑，我用手把玩着刚才从门前折回的青梅花枝。我们居住在村里，你在村头，我在村尾，打小玩在一起，没有猜忌。 十四岁时嫁给你作妻子，害羞得没有露出过笑脸。低着头对着墙壁的暗处，一再呼唤也不敢回头。 十五岁才舒展眉头，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常抱着至死不渝的信念，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会每天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盼望着你会归来。 十六岁时你离家远行，要去赶考。门前是你离家时徘徊的足迹，渐渐地长满了绿苔。绿苔太厚，不好清扫，树叶飘落，秋天早早来到。 八月里，黄色的蝴蝶飞舞，双双飞到村前的草地上。 看到这种情景我很伤心，因而忧愁容颜衰老。 那时候，我就想着，若是有一天，你想要回家了，请一定要记得先托人捎一封家书回来。我就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出村子去十里外接你回来。 迎接你回家的路，再远也不远。 想当初我在深闺的时候，不曾见识俗世烟尘。可嫁给你后，整天等待我的只有村头的满天风沙。 本想着等你高中，日子就会好过些。 没想到，如今年老，我整天站在道观外边，望着山道，期望你会忽然的出现在我眼前。 此生嫁给你，来来去去，聚少离多，悲伤几何？ 但愿有来生，我们能够长相厮守。” 老人读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想起那年打退叛军，击败魔教，志得意满的回到京城，迎接他的不是封赏，而是皇帝赐下的三尺白绫和一杯鸩酒，还有家中女子贬为教司坊女妓，男子发配边疆充军的旨意。 只因，那时没有理会入境劫掠的胡人，率先对付叛军，导致胡人围困京城。 无奈，最终只能将结发妻子送去了道观远离红尘俗世，方才躲过一劫。 自己则在好友的安排下，李代桃僵躲来了南疆的大山，于蛮夷同居苟活。 老人无奈的叹息，世家门阀，国之蛀虫，其祸害，远大于西域胡人！ 叛军有世家门阀资助，乃心头大患，西域胡人只为劫掠，不足为虑。 孰轻孰重，当政者岂能不知？ 无非，皇帝需要依靠世家，而世家需要他死罢了。 王朝与世家，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方言无奈的叹息，虽不知老人心中所思所想，但也能从侧面感觉到这个年代的情感表达，车马慢，书信慢，天涯相隔相望，期盼着雁寄鸿书鱼传尺素，带去那一份深切的思念。 一字一句，情深意切。 字字句句，仿若一生。 第五伦低沉的闷声道：“国之将亡，世家门阀必定猖獗，长此以往，乃为祸之道，中原……分崩离析，神州陆沉，近在眼前了！” 方言砸吧两口烟，喝了口茶，嗅着茶香，不动神色的瞧了老人一眼。 这老人是个有眼力见的，能看到身后事，不愧为当年的平叛统帅。 第五伦摇头，自嘲道：“此生以了，身后事与我一个孤魂野鬼有何关系？” 方言安慰道：“孤魂野鬼？老大人，你可远远算不上孤魂野鬼……将来，要上天当神仙嘛~！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第五伦摆摆手，指着东北方向的中原地界所在处，厉声道：“世家门阀横行，这是为祸之道，当政者岂能不知？却又为何放任！” 方言好笑道：“死都死了，与你何干？” 第五伦冷笑，讥讽道：“说的也对，死都死了，与我何干？” 方言好奇的问了一句，“王朝更迭，仙道盟不管？” 第五伦摇头道：“你师傅没告诉你吗？也对，你只是一条蛇妖，郑隐告诉你这些做什么……仙道盟只负责对付方外势力，让那些自持修为高绝的修真人士不能为祸世俗，仅此而已。” 方言嘟嚷道：“那么接下来就不一样了，世俗与方外势力媾和，彼此吞并征伐……” 第一百零四章 浩然之气 第五伦闻言愣了愣，默然道：“原来如此吗？” 夜色寂静，蝉鸣声声。 方言觉得自己亏了，白花了二十两银子，啥也没赚到，突然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不等方言说话，第五伦便道：“天意如此，中原百姓多苦多难……” 王朝更迭，百姓受苦，自古便是如此。 但是方言却觉得，除了气运值，跟她关系不大，毕竟有人类自己操心。 第五伦忽然转头问方言，道：“你买这间屋子，又是为何？” 方言撇嘴，实话实说道：“看见清气满乾坤，气运值冲天，就想一探究竟，本以为有何隐藏的天材地宝或者绝世功法之类的，谁知道……” 第五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谁知道……就我一个死老头？” “呵呵~”方言假笑两声，莞尔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第五伦大手一挥，豪迈道：“既然你花了银子，我送你一场机缘又如何？” 方言嗤笑道：“你有这么好心？” 第五伦伸手点点方言，赞赏道：“聪明，当然是有条件的……” 不等第五伦继续说，方言就打断道：“丑话说在前，太难的我可做不到。” 第五伦莞尔道：“那是当然，太难做到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交给你？” 方言点头道：“说的也对，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容许我待价而沽。” 第五伦摇头失笑道：“你身为妖类，又是蛇妖，既然踏上化龙之途，今后无论如何，寿命较之寻常人类修士不可同日而语，今后若是世家门阀横行无忌，百姓沉沦，若是能遇到有志之士，誓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就帮那人一次。” 火塘里火光摇曳，第五伦虚无的脸忽明忽暗。 方言习惯性的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思虑半晌，问道：“怎么个帮法？” 第五伦想了想，干脆挑明了说，“你既然能看见浩然之气和虚无缥缈的气运，说明你较之寻常踏上化龙之途的鱼虫类妖兽有很大不同，我只要你利用这一点，替将来的那位扫清障碍，不受方外之人用特殊手段坑害。” 方言反问道：“方外之人……不是有仙道盟吗？” 第五伦笑道：“凡是与那些虚无缥缈的气运有关的手段，可不是所有方外之人都会，千年以降，仙道盟也就出了个林虞而已……但是，据闻大雪山的祭祀之术，拜火教的火葬之术，佛门的过去未来法，都有此等妙用。” 方言点头，嗤笑道：“但是中原历代王朝都不信任这些教派，大雪山是蛮夷胡人眼中的圣地，拜火教是海外撮尔小国的国教，佛门来源于西域古国伽蓝国，都不是中原教派，属于中原人自己的教派，只有道教，譬如说： 以前信任的是东华宗，现在信任的是仙道盟，仅此而已。” 第五伦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既然是青冥剑宗的弟子，自然也是我中原仙道盟的弟子，我给你一次机缘，你出手帮一次中原，说起来还是你赚了。” 方言砸吧口烟，问道：“我怎么就赚了？” 第五伦大笑起来，“你既然是青冥剑宗弟子，真到那时候，是你想不出手就能不出手的吗？别的门派若是逼上青冥剑宗的山门，就连你师傅郑隐也没办法吧？到时候估计只能把你交出去。”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点头道：“好像也有道理……” 磕了磕烟灰，又装满烟丝，点燃砸吧两口，方言道：“行吧……让我看看你能给我什么，否则我可不会答应，就算你强迫我答应了，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应付了事？” 言下之意，言简意赅。 有啥好处，别敷衍我。 第五伦颔首，说道：“我可以送你一缕浩然之气，并且教你修炼之法，这些都是我死后悟出来的，对你也有一定帮助，浩然之气能够让你少一些劫数，并且还有破妄之能。” 方言身子前倾，问道：“破妄？” 第五伦点头道：“就是看透真实以外的事物，譬如说你，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蛇妖化形，还踏上了化龙之路，浑身气运值满溢。” 方言砸吧两口烟，嘀咕道：“这比什么真实之眼和咒文天官书啥的好用啊~！” 第五伦好整以暇的看着方言，似乎胸有成竹，料定她一定会答应。 方言嘴角微撇，嗤笑道：“你可真会做生意，行吧，我答应了。” 第五伦伸手一指点出，一缕清气顺着指尖激射而出，落在方言头顶消失不见。 第五伦笑道：“好了。” 方言感觉很奇妙，似乎头脑都清晰了不少，思绪也敏捷起来。 第五伦接着道：“口诀你听好了……后土化育兮四时行，修灵液养兮元气覆……” 听了四五遍，方言记住了每一个字，又在原地呆坐半晌，才将烟杆插在腰上，端起茶壶，收拾好茶杯，起身道：“走了，我去院里坐坐，你随意吧。” 回到院子里，已是深夜。 方言躺在竹椅上，按照第五伦的口诀运行那一缕清气，感应到了一丝丝微弱的气流，传遍全身，丝丝麻麻痒痒的，好不舒服。 天光微亮，一夜过去。 清晨。 云雾如望海潮，汹涌澎湃。 方言雷打不动的开始做早课，盘腿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接下来就是吞云吐雾。 出了古寨，方言找到一座小山头，现出原型，一条巨大的虺蛇盘踞在山头吞云吐雾，云雾化作浓郁的灵气洗涤自身的经脉。 直到感觉金丹又壮大了些许，方言才结束早课，变成人形下山。 走入古寨，发现多了许多中原人士，有背着剑的江湖侠客，还有手提飞剑的修行人士，更多的是穿着僧衣的和尚。 方言大咧咧的走在古寨街道上，一路晃荡着回到院子。 正要进门时，屋子斜对面有位身穿中原服饰的中年妇人，站在屋门前，拉着某位白衣僧人的衣袖，嘴巴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好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屋子。 那和尚应该是个租客。 第一百零五章 皇宫旧人 中年妇女一张嘴仿佛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伶牙俐齿的同时又舌绽春雷，把白衣僧人终于说动，点头答应租房，连价钱都没商量。 方言见状微微笑了起来，回到屋子里，拿出从衍星宗弟子那里‘捡来’的阵基和尚未来得及雕刻的木块，开始雕刻，阵基刻画上阵法，用箓笔描绘，再将木块雕刻成弈棋的模样。 第一枚弈棋，方言已经有了腹稿，就是那位僧棍的主人。 第二枚弈棋，就是屋子里那位身怀浩然之气的第五伦。 僧棍主人攻防一体，第五伦清气满乾坤，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而且僧人的魂魄曾被方言偷偷截留拓印下来，只需要复制在弈棋上便可，第五伦就在屋子里，随时可以拓印，方便的很。 方言拿出当初做房子时，为了雕刻而打造出来的刻刀，开始着手。其实雕刻不难，难的是将这活做细致，十分需要耐心。最重要的是不能出错，否则就得从头再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不仅要慢工出细活，还要耐得住寂寞。 先是大概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开始划开一些边角，紧接着雕刻出雏形。 方言下手如飞，现在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不算太难，关键是打磨。 最费时间和精神力的步骤。 雕刻，也是某种修行之举。 方言觉得雕刻具有静心、耐心、精细之功效，与修行而言，颇有益处。 雕刻到中午时分，方言停下，开始生火做饭。 凡尘俗世，一日三餐，既是修行，也是炼心。 雕刻，这不仅是毅力活，更是体力活，讲究的是日积月累，需要一点一点的做，急不来。 做饭…… 柴火有了，做饭的灶台和锅碗瓢盆都有，就是没米没菜，还得出门去集市上买。 方言出了屋子，听见斜对面的屋子有女子的哀嚎声传来，如泣如诉。 什么情况？ 莫非和尚打女人了？ 摇摇头，不去理会，方言记得出门右转再左转，就是一条街市，好像有柴米油盐等物品卖，得多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日后出门在外，不论是荒郊山野还是闲居闹市，都离不开这些玩意儿。 四方街。 这里是阿夏族古寨的一个集寺庙、戏台、商业、巷道、古树、古寨街道于一身的、功能具全的集市。东西宽约100米，南北长约300米。街中心有两棵古柏树，左边耸立着一座古朴典雅的戏台，它坐东向西，对面是一座古老的寺庙，不同于中原的寺庙，里面住着和尚，这里是族长和大祭司办公的场所。 集市上的每一个阿夏族人都互相认识，在街上可以看到他们在随处聊天，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脸。 集市上有干干净净的阿夏族特色食品，包装美食用的是芭蕉叶，还有用竹棍做的各类生活用品。除此之外，还有手工雨伞、手工造纸、手织布，古老的阿夏族织锦和手工制做的各类生产用具。 方言买到东西，出了街市，漫步走回屋子。 屋子外，方言看见斜对面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哭红了眼睛，对几位身穿祭祀服装的中年男子哭诉着什么。 旁边，白衣僧人静静的站在旁边，低头闭目，默默诵经。 方言记得出门时，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便好奇的停下来观看。 只听那女子哭诉道：“刚进屋子，我就问他，是否需要……价格便宜，他点头同意了。” 方言眼神明亮，心底暗道：“这白衣僧人看起来一副飘飘然的得道高僧模样，没想到是个桃花和尚。” 果然是个人模狗样的和尚界败类，佛门禽兽。 中年妇女面色苍白，显然心有余悸，哭天喊地的道：“本以为最多一刻钟左右就能完事，谁知道……他根本停不下来，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我都告饶了，他还不愿停下来，我便反抗，谁知道这和尚竟然对我拳打脚踢，强迫于我。” 方言仔细瞧了女子的脸一眼，又瞧了眼白衣僧人，在心底为对方竖起大拇指。 兄弟，你是个人才！ 简直生冷不忌…… 没多久，白衣僧人被两位祭祀带走，还赔了那位女施主些许钱财。 回到屋子里，第五伦站在屋檐的阴影下，望着白衣僧人，眼神复杂。 方言见他这眼神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没好气的问道：“那和尚你认识啊？” 第五伦点点头，说道：“当年与我一般年岁的京城老人，谁不认识这位啊！” 方言背着手，走到屋檐下站定，八卦的问道：“说说看，我也挺想知道这种奇葩和尚的隐私。” 第五伦看着她，反问道：“我说他曾是大乾第一才子，你信不信？” 方言瞪大桃花般的眼眸，不可置信的道：“啊？” 第五伦摇头道：“可不是嘛……他曾被人称为‘天上痴情种，人间探花郎’，可惜痴情的对象是皇帝的某位妃子，所以后来就出家当和尚了。” 方言摸着下巴，嘀咕道：“按照你这么说，他家世不简单啊……皇帝的妃子，历来都是世家门阀的子女。” 这一点，方言还是很了解的，毕竟当初做过大乾皇室几十年的神龙。 第五伦眼眸深邃的看着方言，说道：“那位皇妃是他的表妹，说不定你还听说过……如今是仙道盟紫元宗掌门的小师妹，上一任掌门的关门弟子。” 方言纳闷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关心这个……” 第五伦愕然无语，说道：“当年在宫闱，那位妃子就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媚骨天成张元妃！” 方言似乎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道：“那头狐狸精？” 第五伦摇头道：“当然不是，他的妹妹就是当年被东方家那位皇后赶出皇宫的……” 说起这个，方言就有印象了，当年东方晴赶走了某位天生媚骨的皇帝宠妃，从此一家独大，冠绝后宫。 不对！ 方言愣住了，冷笑道：“你套我话？” 第五伦摇头道：“何必套你话……我早就看穿了。” 方言显然不信，不过好在如今不必太过担心，即使被人知道她就是当初镇压龙脉的那条神龙又如何，天下之大，谁能留住她？ 签筒可不是摆设！ 第五伦叹息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可怜他罢了。” 方言没好气的撇嘴，走出屋檐，准备生火做饭。 第一百零六章 下山与雷劫 观海寺。 这座寺庙始建于大唐年间，历史悠久，初名‘妙利普明塔院’，后大唐某位无聊的皇帝登山游览，觉得观海寺所在的孤山苦寒，鸟不拉屎，更别提什么香客，就连来上香的香客都见不到几个，于是大手一挥，改名为观海寺。 对于观海二字，老方丈慧真是这么解释的，“观，乃目测之意；海，本指大海滔滔，此处却指香火鼎盛，信徒香客如大海之潮。” 陆岁每当听闻这个解释，都会撇着嘴反驳说，“观海之人，意喻眼高手低，明明眼中有大海之广阔，却徒之奈何。” 事实如何，谁知道呢！ 或许本就是当年那位大唐皇帝兴之所至随手所改呢？ 寺庙里大多数殿宇都是唐朝时期的古董建筑，唯一不属于老古董的物件，就是寺庙露台中央炉台铜鼎，鼎的正面铸着“一本正经“，背面有“百炼成钢“字样。据闻当初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来访，老主持慧真方丈与陆地剑仙打赌，看看佛门与道教，谁家的典籍能够‘真经不怕火炼’，于是他将释宗弟子赖以立身的《金刚经》放入铜鼎火中，经书安然无损，然后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满脑子黑线，主动认输。 要说这位慧真方丈生平最得意之事，无外乎收了个好弟子，但要说慧真方丈生平最遗憾之事，就是没有把这位得意弟子教育好，将佛门戒律该犯的都犯了一遍，偏偏这位弟子佛法高深，说禅时常将慧真方丈说的哑口无言。 这天陆岁站在平时和师傅慧真方丈说法论禅的菩提树下，身后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一张不知结了几千年的巨大蛛网，一双子女正站在那里观看上面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不断惊呼出声。 陆岁抬头望着菩提树，他身材高大，给人感觉却是异常协调。 想起往日和师傅在此地的说法论禅，师傅最爱与他辩论“人生最珍贵的是什么”，他总爱回答“活在当下”，每当听见这个回答，师傅就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赶紧平复情绪轻诵佛号，告诫他“人生最珍贵的是未得到”。 陆岁双手拢袖，笑容温醇，呢喃道：“师傅啊，我早已得到‘未得到’的珍贵，所以才认为最珍贵的是活在当下。” 此时女儿陆无知头顶一串色泽昏暗的挂珠跑来，手上拖着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蜘蛛被拖着一条腿，狰狞恐怖的蛛脸上满是生无可恋。 陆无知仰起头，有些忧心的问道：“陆岁，老方丈哪里去了，我都好多天没看见他了。” 陆岁摘下女儿顶在头顶的挂珠，回身瞧了依旧傻愣愣站在屋檐下望着蛛网的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挂珠，不由得有些忧心，儿子天生具有佛门所言的‘佛心’，天真纯良。 女儿却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就像个小魔王，不仅敢拔老方丈慧真的胡子，还抢了慧真的挂珠，叫她娘亲摘下十几颗珠子，编制成环，戴在头顶满山疯跑，每当看见这一幕，陆岁就揪心的疼，那串挂珠，可是老方丈当年去伽蓝国求取真经时雷音寺那位有真佛之称的老和尚赐下的顶级法器，比之当年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视为性命之重的螭吻仙剑只重不轻。 这傻丫头和她娘亲哪里知道这串挂珠的贵重，很快就散乱丢失，如今这七八颗，可是仅剩下的。 陆岁默默收好珠子，摸着女儿的头顶，说道：“老方丈跟人讲道理去了。” 陆无知惊讶的张开小嘴，问道：“讲道理？不就是吵架吗？人多不多啊？老方丈讲不赢就喜欢耍赖，要是别人仗着人多欺负老方丈怎么办？爹，你要去帮老方丈打他们吗？” 观海寺传统项目，老方丈慧真负责吵架…… 呸！ 不对，重来。 老方丈慧真负责与人论禅说法，陆岁负责与人打架。 美其名曰，师傅说不过，徒弟上！ 陆岁笑道：“打架而已，不怕！” 陆无知‘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扯着陆岁的衣袖说：“陆岁陆岁，你要去帮老方丈啊，他每次都吵不过别人，又喜欢骂娘，万一要是被人打死了怎么办……嗷嗷嗷~！” 陆岁伸出手摸着女儿的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悄悄的回头看了自家儿子陆无畏一眼，他依然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蛛网。 吱呀~！ 房间的门开了，陆岁的妻子在一位健壮的仆妇搀扶下挺着大肚子出来，走到陆岁身边站定，遥望着南疆方向，啧啧道：“万佛寺人多势众，恐怕不会轻易罢休啊！” 陆岁从健壮仆妇手中接过妻子，笑容温醇，很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儒生气质，说道：“打架而已，不怕！” 她还是有些忧心，摸了依旧在‘嗷嗷’大哭的陆无知头顶，说道：“若是事不可为你千万别逞强，只管回来，我回京城找小皇帝告状，封了他们万佛寺，断了他们香火，弄不死他们，也要恶心死他们！” 陆岁笑着点头，“好的。” 她回头看着健壮仆妇，吩咐道：“准备几身换洗衣服，再去厨房烙几张饼，回头出门带路上吃。” 最后一句是对陆岁说的，陆岁依旧笑着点头，“好的。” 健壮仆妇作揖道：“是。” 陆无知破涕为笑，跳着在原地转圈，高声叫道：“长公主威武！驸马爷威武！” 这一天，陆岁下了山。 路过某座高耸入云的无名山峰，直接将其拔地而起，高举着飞往南疆十万大山。 世人皆见，这一日的天空，有金光僧人双手托举高山远行。 这一天，观海寺慧真方丈面对释宗高僧围攻，闭目入定。 十万大山上空飘浮着一道透明的身影，身体透明如薄纸，所有攻击手段如泥牛入海，不曾伤他分毫。 闭口入定，却不曾开口讲禅，得道高僧虽能一言定生死，却不愿夺性命。 ———————— 冬至！ 方言拿出龙珠，利用寻龙点穴的本事找到一处地下龙脉，抱着姐姐陈碧青给的那颗珠子入眠，龙气顺着鼻端吸入，缓缓改造着身躯。 龙珠内的龙气如一汪泉水，能够蕴养一池鱼蛇。 来年惊蛰时分。 方言冬眠醒来，一颗珠子暗淡无光，龙气被吸纳殆尽。 化龙九劫，第三劫蛟鳞附体，降临。 阴云密布，黑糊糊一片。 云越聚越厚，好像要压下来似的。 紧接着电闪雷鸣，天空被撕开一道道闪光的口子。 天空就像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就整齐划一的倾泻下来，像一条巨龙吞噬了整个天地，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鸣，接着是一个更响的霹雳，“轰隆”声响彻整个天上人间，那声音震耳欲聋。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天空。 一道，两道，三道，直至九道。 雷劫透过山体，直到地底龙脉，雷劫一道道的流窜过方言蛇躯，将鳞片击碎，带来刺骨的疼痛，好似被人扒皮一般。 雷劫消散，方言的蛇躯再次血肉模糊，趴在地底龙脉一动不动。 同一时间，此地龙脉之灵化作龙形虚影，在地底洞穴内腾飞，浑身有雷电闪耀，发出阵阵龙吟，震慑心魄。 最后，龙脉之灵化作一道流光窜入方言爪子握住的龙珠里，隐没消失。 第一百零七章 入梦 方言悠悠醒来，睁开眼依然还在石洞内，地脉龙气浓郁的石洞内再也没有了光彩。 拿着龙珠，一路上反复观摩，不知不觉就回到屋子，见第五伦坐在火塘前，火舌撩卷，火焰里面竟是一幅幅流转的画面。 方言轻呼道：“电影？” 第五伦恍若未闻，眼神盯着火焰形成的幕布，眨都不眨。 “怎么个情况？” 方言小跑上前，蹲坐下来，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 第五伦笑道：“你回来了？魔道和佛门的战斗到了最后关头，一起来看看。” 方言神奇的惊呼道：“你这神通法术……真的是玄妙，能否教我？” 第五伦莞尔道：“这有何难，死后睡了一觉，起来就会了，你要是喜欢我教你。” 说完，他念了一段口诀，又教了气息运转的方式。 “你可以用灵气试试，我用的是浩然之气，不是灵气。” 方言满脸‘思过诶’的表情，跃跃欲试，想想还是忍住了，先看了免费的电影再说其他，自己的修为略低，不知道有没有用，万一闹笑话就不好了。不同于身边的这位大佬，属于仙界候补仙官，就算实力低微，也有一身玄妙，毕竟人家是候补仙官嘛~！ 没点玄妙的神通，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画面里，一群和尚围攻许汉文白真真夫妇，还有方言的姐姐陈碧青。 许汉文面色苍白，看样子受伤不轻。 白真真依旧手提飞剑，面色清冷，如谪落凡尘的仙子，静静的凭空而立，一言不发。 陈碧青站在白真真的身边，满脸怒容。 对面以万佛寺佛子慧海为首的一群和尚毫不退让，只见慧海轻诵佛号，说道：“许施主，何必执迷不悟，凡尘痴苦万万不能留恋，红颜刹那变骷髅，你……” 白真真冷喝道：“闭嘴，想要抢走我夫君，先问过我再说！” 陈碧青也跟着附和，怒道：“要打就打，我们姐妹两个不见得就怕了你们。” 慧海摇头叹息，“今日，且看贫僧渡你一渡。” 慧海回头对其余和尚点点头，众人盘腿而坐，大声诵经。 对于慧海而言，若是常人自不值得他费什么心力，说说就是，通就通，不通就罢了。但他常年累月与许汉文接触下来，发现他无论心机手段，或是对佛门经义的理解，显然大有慧根，而且本就修得是野狐禅，与佛有缘，真是个做和尚的大好材料，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佛门天才都不为过。 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大，画面仿佛静止一般，白真真依旧保持着即将出剑的姿势，陈碧青张嘴怒喝，身形扭转到一半便停在空中，许汉文凭空而立，低头闭目。 方言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疑惑道：“这……啥意思？” 第五伦皱眉道：“我曾听闻，佛教有一门渡人的神通，叫做入梦，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是这个。” 方言感到好笑，说道：“究竟你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还是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这个道门正宗都不知道这回事。” 第五伦笑道：“与这些无关，这是见多识广，而且我经常与佛门高僧和道教真人接触，知道的自然比你多。” 方言无语道：“说起来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妖怪，就应该悄悄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否则……像我这样没见识没实力的，会讨人嫌。” 第五伦调侃道：“讨人嫌不一定，被佛门或者道教其他门派偷偷抓起来豢养是肯定的，毕竟除了你之外，也就魔道的夺天教才有踏上化龙之路的鱼蛇类妖怪，物以稀为贵嘛！” 方言：“……” ———————— 许汉文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江南某个城里的药铺伙计，名字叫做许宣。作为一个三无青年，他不怨天尤人，也不顾影自怜，而是整天呵呵的，常常哼着歌。有事没事喜欢到湖边撸个串儿，吃完了再消消食，小日子就这么美满地过去了。性情好的一塌糊涂，比性情更好的，是他的运气。 有一天，在去撸串儿的路上，他碰到了一个神仙姐姐也在湖边遛弯，两人正巧一见钟情对上了眼，后来的结果就是……他们闪婚了。 婚后生活还算美满，问题是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经常出状况，不是大姨妈不规律，也不是购物车总清不干净，而是可能憋了太久就需要放飞自我，她经常会现原形吓人，每逢初一十五端午中秋就会玩变脸，一会儿变成个人形，一会儿变成个蛇，把许宣吓得不轻。 许宣也搞不清状况，就到城外的寺庙请教老和尚。 老和尚咬了咬牙，就把他唯一的家当——要饭的铁钵相送，说你回去用我这吃饭的家伙把家里那两位罩在里面，到时候自会真相大白。 结果许宣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自己美丽的娘子是一条白蛇，而她的那个形影不离的丫鬟小青，是一条青鱼。直男许宣无言以对，不知所措，呆若木鸡。和尚法海适时上线，将这两位成精的妖精收走。他还专门建了一座塔，用来镇压白蛇。 ———————— 白真真也做了个梦。 …… 她们本是两条道行高深，修炼千余年的妖精，因贪恋人间风光，化为人形，想体验一次‘人’的生活。岂料遇见渣男小白脸许宣，因春心荡漾安耐不住，所以勾搭了许宣，继而与之缠绵，结为夫妇。 婚后两人恩爱两不疑，青儿与她又是姐妹情深。 后来嘛…… 渣男许宣伙同他人陷害自己两姐妹，最终被寺庙里的老和尚镇压在塔下。 ———————— 另一边，陈碧青也做个梦，还是个奇怪的梦。 …… 他本是一条青鱼成精，修行千年，占据了一座王府。 某天遇见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子姐姐，动了凡心，出言调戏，谁知道被仙子姐姐出手教训了一顿，差点给打成猪头。从此生出了不打不想爱的心思，为了能和她相伴，他变成了一位青衣女子，认她做了姐姐，发誓要陪伴她一生。 可是，姐姐在湖边遇见了某位渣男小白脸，很快就你侬我侬奸情火热，结为夫妇。 人与妖，怎能相恋？ 她想让姐姐尽早抽身，不愿姐姐未来面临生死离别之苦，只遗憾姐姐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试过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唤醒姐姐，只能继续守护任性的姐姐。 她义无反顾的陪着姐姐，为她做各种各样的事儿，她觉得自己对姐姐才算是真正的爱情。 终究对她们而言，人间几十年，不过是匆匆忙忙一瞬间而已。 直到那天到来，她看着满山的洪水，还有法力高深的老和尚，面露凄苦的姐姐，她依旧如当年那般，义无反顾的为了姐姐，提起飞剑，对准老和尚，抱定赴死的决心，不为别的，只为守护心中那个最好最美的姐姐。 她在心中长叹：“姐姐，当年我发过誓，要与你结下山海之盟，生死相许，今日……山海之盟，生死相许，可以全矣。” 第一百零八章 终战 这时，慧海站起身，舌绽春雷，大声喝道：“许施主，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这一声断喝如天崩地裂，一人两妖猛然一惊，清醒过来，半晌方忆起，身在何处，己身为谁。梦中的是是非非如烟云消散，愈想愈是迷乱。一时间，苦辣酸甜，都入心间，不知如何消受。 恍然如梦的同时，又觉得刚才那一切如同车旅蚁穴，黄粱一梦。 慧海低眉道：“世事浮沉都是过眼云烟，施主何不皈依我佛，另寻一条大道？”他有通天的手段，也有天大的算计，这次是要一次渡许汉文、陈碧青、白真真一人两妖，才施展这“入梦”的法门。 虽然不能监视受术者的所思所想，但却能将受术者的心神带入梦境，入梦时，身体不能自主。梦中诱人之处，在于能给受术者心中所想。再常有些极端的幸运和厄运，大起大落间，让受术者愈加沉迷。不过若是能够醒来，就是寻常农夫也能有所领悟。 许汉文轻诵佛号，低眉道：“愿随大师而去，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白真真和陈碧青同时一愣，只见白真真举起飞剑，怒喝道：“秃驴找死！” 陈碧青望着姐姐的侧脸，莫名的想起了刚才的梦境，心底微笑，如千百回的梦里那般，她义无反顾的举起飞剑。 火焰形成的画面外。 方言和第五伦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不过片刻而已，堂堂一位大乘期真人，就被他们渡进了佛门。 这一手段，不亚于道门的顿悟，讲究的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都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手段。 常常在细微处见通天本领。 用通俗的比喻来说，就是于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方见手段。 此时，火焰幕布剧烈的摇曳起来。 画面里，陈碧青现出真身，一条近百米长的蛟龙，整个身躯遮蔽了天空，几乎将盘腿而坐的和尚僧人们笼罩在这一片天空下。 蛟龙吟唱，声震寰宇。 “吼~！” 青色蛟龙的身躯在空中游曳，忽的天空暗了下来，巨大而又浓稠的黑云，茫茫多的汇聚过来，一声晴天霹雳，击打在头顶。 刹那之间，洪水从天而降，如天河决堤溃压而下。 汹涌澎湃，冲垮了无数遮天古树，大山仿佛处于滔天洪流之中，屹立不倒。 白真真站在青色蛟龙头顶，挥出长剑，一声娇呵，寒冷的气流形成一柄巨大的白色剑罡，贯穿天地。 “玄冰剑，千里冰封！” “玄冰剑，万里雪飘！” 白色寒流吹过，剑气消失在滔天洪水之中，那结果却是…… 咔嚓~！ 洪水形成的汹涌的水龙，瞬间成了巨大的冰雕。 方言在远隔千里的火焰幕布外也感受到丝丝寒冷，不由得瞪大双眸，嘴巴惊讶的张大，足足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只见火焰幕布里，战场上如一方冰天雪地的冰晶世界。 古树，大山，洪水，僧人。 全都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白茫茫的一片，唯美至极。 有得被封在冰块里，有得半截身子在洪水形成的冰块外面，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手高高举起保持着挣扎的动作，有得干脆就在半空中成了冰雕，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要发出愤怒的吼声。 第五伦微眯着眼睛，转头看了方言一眼，不知在想什么，最终了然的点点头，轻笑两声，说道：“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衍星宗不想放过你的原因，不知几千几万年之久了，除了魔道的蛟龙，大家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龙族。” 方言瞬间想了许多，千百个念头在脑子里不断闪过，就像是无声的电影，在脑海中快速播放，最终化成一声长叹，心底暗道：“龙气多寡，决定化龙九劫的速度，但是五百年才化蛟龙，却又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但是神通的成长却又有别的漏洞，譬如签筒之灵长生所言的龙族五行功法，还有灵魂之力的修炼和成长。” 铛~！ 一声钟响，振聋发聩。 即使在千里之外的方言，听起来也如近在咫尺。 咔嚓~！ 火焰幕布里冰块碎裂，慧海如一尊坐佛，从冰雕里脱困而出，嘴里念叨着经文，身上佛光大作。 “如是我闻，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随着经文的念出，世界的规则仿佛被人在一瞬间更改，天地倒悬。 苍生在上，天道在下！ 一朵莲花缓缓升起，遮蔽了天空。 一片花瓣缓缓飘落，落在白真真和陈碧青的头顶。 下一个瞬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慧海停下念咒，伸手接过花瓣，微笑起来，轻诵佛号，高声笑道：“谁说释宗不能修炼禅宗的手段了？他陆岁能够兼容并蓄，博采众长，难道我就不能？” 说起陆岁，不知是想到什么，慧海不自觉的抽抽嘴角，显然心有余悸。 不过，很快慧海就又大笑起来，说道：“此时此刻，我才是这人间最得意，陆岁算得了什么？！！” 突然！ 一片黑色气息形成的河流从远处的天空袭来，瞬间遮蔽了天空。 随后，冰雕，洪水，莲花，还有被短暂更改的规则，统统消弭。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黑气里伸出，将三道身影摄入手中。 天空中，黑色雾气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许汉文可以给你，全当我魔道给你慧海大师的见面礼，但是霸下和两条蛟龙可不行，你得还给我。” 慧海还来不及应对，黑色雾气消散，气息长河也退去，消失不见。 慧海脸色铁青，获得自由的僧众围了上来，许汉文静坐在一旁，低声诵经。 慧海讥讽道：“魔道那些老家伙，频繁出手，还能瞒得住天道多久？” 火焰幕布外。 方言心有余悸的问道：“老头，这已经不属于人间的力量了吧？” 第五伦点头道：“的确，据闻魔道那些隐藏起来不愿意渡劫的老家伙，每一个都有超出此间世界规则体系的力量，只是不知为何能留在此处，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当初仙道盟可是花了大力气想要获得这类手段，可惜没成功。” 说起这个，让方言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她还用林虞教的幽冥青灯法术，给某人点过灯。 时间日久，都快忘记了。 那个女人，应该都转世了吧？ 方言觑眉思索，心底暗道：“是不是得抽个时间去找找看？” 想到此处，方言记得点灯后会有感应，便默默沉下心来，感应东方晴转世。 很快就感应到了青灯的位置。 有了，在大山深处，也不算远，应该还是妖王所在区域，不会招惹到妖皇才是。 第一百零九章 解心结 春末夏初。 方言打算卖掉房子，因为继续留在这除了混日子，似乎没有别的意义了。 临走前，拿出雕刻好的弈棋木雕握在手里，对第五伦说，“老头，我要走了，看在以后还要为你办事的份上，再送我一点好处行不行？” 第五伦疑惑道：“你还要什么好处？且说来听听。” 方言一听便知道有戏，赶紧拿出木雕，想了想又拿出签筒，对他道：“不多，就两份，你举手之劳而已，抽根签，然后让我拓印一份你的神韵。” 第五伦看着签筒和木雕，失笑道：“原来你每日雕刻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抽签可以，虽然不知道抽来有何用处，但是这个木雕是何物，你要跟我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方言心底暗笑，面上却冷静的道：“木雕是一种阵法，我只需将一些厉害的人物拓印进雕刻好的木雕里面，便可以此为阵法，用于御敌或者自保，与你没有任何伤害。” 其实，不打招呼也可以，但是为了保险一点，方言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第五伦思虑片刻，点头答应，伸出手抽了根签，随即微微皱眉，感觉自己的气运值似乎少了些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些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心中暗道：莫非最近做了什么错事不成，以至于损害了气运？ 他低头一瞧，调侃道：“上上签，看来我运道不错。” 方言心底暗笑，20气运值到手，表面假装冷静，说道：“这不是说你的运道不错，你抽签，其实抽的是我此次出行的运道。” 第五伦看着签筒，点头道：“原来如此，将自身的运道交给他人，你这签筒简直一言难尽，有机会换了吧，换个实用些的法宝，总是借助他人运道，损人利己不说，也非长久之计。” 方言知晓他误会了，但是误会的好啊…… 方言微笑起来，顺手拓印了第五伦的神魂印记，看了看对方的脸色，似乎毫无感应，也可能故作不说。 “走了~！有缘再见！” 挥挥手，方言走的潇洒至极。 第五伦摇头微笑，身影逐渐消失在屋子的黑暗里。 方言一路走出古寨，来到不远处的水流边，噗通一声跃入水里，使用‘幽明’的天赋神通，与水流融为一体，随波逐流飘向大山深处。 春末夏初，正值南方的梅雨季节，大山里又开始了天无三日晴的气候。 一阵细雨方才落下，此时云销雨霁，水面增高并增添了波澜，远处高山显得比平时更高了；河水让方言感觉到比平时更凉爽了；雨后的轻风也似乎显得比平时更甜了，吹来了阵阵花香；绿树的树阴一直遮到水流上。 哗啦~！ 一声轻响，方言冒出水面，看看左右，再看看天空，似乎已经离开阿夏族古寨有近一千里的距离，但是较之脑海中感应到的位置还有至少万里之遥。 由于还未完全化为蛟龙的缘故，方言此时还勉强算是个蛇妖，毕竟没有进化完全，待在水里时间就了，趁着此刻有些许阳光，出来晒晒太阳，休息一会儿。 方言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绣着雨后清新的泥土芬芳，心中感叹。 “若是幽明天赋继续提升，是不是就不会有类似的后遗症，能够完美的和事物融为一体，遮掩天机，难以计算？” 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差点睡着了，方言惊醒过来之后，掐指算了算。 她发现，战争似乎并没有随着魔道落败而结束，佛门有继续往大山深处进攻的打算，还需要些时日才会停止。方言本想要继续计算，却发现天机有些混乱，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拨乱了原本的运行轨迹。 方言摇摇头，干脆不去计算了，反正战争结束的时间不会太久，她要赶紧行动，接了东方晴的转世，回宗门待一段时间，然后等待战国时代来临，就去吸纳那些落败诸侯的气运和龙气。 一方面可以增加气运值，用于签筒后续的升级和抽签。 另一方面还可以纳龙气为己用，此类龙气虽然不同于正统龙气，但也属于能够吸纳和进化的一种。 想到这里，方言猛的一惊，坐了起来，想到林虞当初将她关在皇宫。 该不会…… 方言越想越觉得可疑，普天之下真龙之气难以寻找，能够找到的只有散龙之气，但是散龙之气不足以支撑鱼蛇进化成真龙。仔细梳理了一遍脑海里的信息，方言最终才肯定的做了盖棺定论。 首先，她知道这件事情，是霸下和签筒那里得来的，换句话说，就是魔道知道这件事情，然后魔道和世家门阀沆瀣一气，就是为了谋夺龙气。 毕竟，天下龙气有数，魔道就算是大户，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方言再仔细梳理一遍，就知道林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林虞她要造龙，表面上看，她是为了要替衍星宗夺取东华宗的护国神宗称号，其实这不是根本，她想学魔道造龙，然后将这条龙握在衍星宗手里。 时间日久之后，可以利用真龙一身玄之又玄的本事，让世人对仙道盟和神龙有某种敬畏。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方言莫名的冷笑起来，唯一的好处，就是从此仙道盟，或者说以衍星宗为首的仙道盟一家独大，撇开技术封锁，人人喊打，有着同样心思的魔道不谈。林虞这一举动，能将天下所有教门和其他道教宗门一并压在衍星宗之下，其中就包括了佛门、大雪山、散修盟等等教派。只要等衍星宗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宗，甚至王朝兴衰，衍星宗都能一言而决。 “可惜了，想不到老子有签筒，一枚瞬息千里就破了局。” 当初若不是自身势单力薄，畏首畏尾，早就一枚瞬息千里逃跑了。 方言想到此处，心结终于解去，念头也通达了，虽然受了些罪，该拿的好处也拿了，精心算计，却为咱做了嫁衣。 嘿嘿~！ 至于青冥剑宗和郑隐是否有同样的心思，这不在方言的考虑范围之内，若事不可为，还有签筒在身，进化完成的签筒别的不说，保命能力还是可以保证的，境界再高又如何，一枚瞬息千里，就能逃的无影无踪。 虽然念头通达了，心结也解去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 方言看看天色，好像又快要下雨了，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东方晴，爸爸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终战2 阿夏族古寨。 梅雨时节家家户户都被烟雨笼罩着，长满青草的一方小池塘边上，传来阵阵蛙声。 时间来到午夜，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第五伦等待的客人还没有到来，无聊地轻轻敲着棋子，看着家家户户的灯花一朵一朵落下。 第五伦想起自己还是个人的时候，每逢炎热的夏季，就喜欢往山林里钻，因为他懒得摇动白羽扇来祛暑，待在山林里，就可以裸着身子在青翠的树林中避暑，躲避炎炎酷暑的暴晒。他喜欢将解下的头巾挂在石壁上，披散着头发，任由松间的凉风吹过头顶，那种感觉舒适极了。 黑夜等到白天，大山里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多久，雨停了。仿佛老天爷怜惜那生长在幽僻处的小草，人世间也珍惜着傍晚时的晴天。 第五伦又从白天等到傍晚。 此时，久雨晚晴。 夕阳的余晖低透小窗，闪现一线光明。 第五伦愣愣的看着窗外发呆，不同于北方，南方鸟儿的窝巢已被晒干，傍晚归巢时飞翔的体态格外轻盈。 傍山的日影忽然西落了，池塘上的月亮从东面慢慢升起。 又是一天过去，第五伦等的人依旧没来。 一阵阵的晚风送来荷花的香气，露水从竹叶上滴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三日天明时分。 阿夏族古寨外边，清澈的江水，弯弯曲曲地绕着古寨而流，在长长的夏日中，古寨里事事都显恬静、安闲。 梁上的燕子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水中的白鸥相亲相近，相伴相随。 隔壁的老婆婆坐在竹椅上盘算家中的银钱米粮，相伴多年的丈夫在纸上画着棋盘，这是当初住在隔壁的那位读书人教给他的中原围棋，她看着蹲在院子角落的年幼孙子，拿着根针敲弯了，看样子想要做成鱼钩。 晌午时分，第五伦的小屋终于迎来他久等的老朋友，衍星宗掌门吕正一。 吕正一推开门，正要迈出脚，隔壁偷瞧的老婆婆赶紧打开门出来，拦住他，伸出手道：“想要买下这间屋子吗？六十两银子，一枚铜板都不能少。” 原来，方言临走前，找到老婆婆，收了老婆婆四十两银子，把屋子卖给了她。 吕正一愣住了，刚想要摇头说不买，脑海里突然出现老朋友第五伦的声音。 “哈哈哈，买下来吧，我可就这一处家当了，全当帮帮我这个老朋友。” 无奈，吕正一只好掏出六十两银子，递给老婆婆，顺手接过了屋子的房契。 吕正一摇着头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第五伦邀请吕正一坐下，开门见山，说道：“妖族不愿收手，正在继续攻略大山妖族，魔道败退，他们再无敌手，有些肆无忌惮，事情若是继续下去，妖皇必定会出手，而被打扰了宁静悠闲生活的蛮族，也会配合妖族，将佛门赶出大山。” 吕正一闻弦音而知雅意，知道老朋友的内心里在想什么，皱眉道：“你是怕佛门借此机会壮大己身，让那些原本看他们不入眼的世家门阀抛出橄榄枝，从此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第五伦点头道：“中原百姓何其无辜？魔道乱世过去才多久，万一再来个善于蛊惑人心的佛门，简直……” 吕正一摆摆手，示意第五伦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他懂他的意思。 思虑半晌，吕正一无奈的叹息道：“仙道盟人心不齐，各有心思，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能否劝说其他门派参与进来，我不敢向你保证。” 第五伦明白他的意思，别的门派不敢保证，但是他们衍星宗一定会参与进来，于是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好的机会啊！” 吕正一摇头道：“谁都想做渔翁，但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 第五伦起身，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郑重的道：“总之，拜托你了。” 吕正一深深的叹息，他又何尝不知其中艰险，佛门若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悲天悯人的真菩萨也就罢了，如果狼子野心的话，那就真的是一场避不开的灾祸，此时让他们这般攻略妖族，以战养战，壮大己身，就怕事与愿违啊！ 要知道，妖族自远古香火神道时代以来，都是修行人士的‘养分’，当初道门就是以降妖除魔发展壮大，人人都以妖丹炼制剑丸，养在丹田内，这才摆脱了人人念咒修法术的神道时代。 换而言之。 佛门今日走的道路，就是当年他们道教先人前辈们走过的通天之途。 ———————— 槐树枝繁叶茂，柳树高大，浓绿深处的新蝉鸣声乍歇。和暖的风微微吹起，绿色的树荫下，细雨过后，轻风把荷叶翻转。石榴花衬着湿润的绿叶，更是红得像火焰。方言纤手拨动清池泉水，溅起的水滴落在荷叶中，就像晶莹的珍珠，一会儿破碎一会儿又圆。 百里开外。 妖族的怒吼，还有佛门的金光大作。 方言看着眼前的泉水，水面有波纹隐隐约约的晃荡，溅起阵阵波澜，低声呢喃道：“这架势，应该是妖王和佛门金身圆满的僧人在战斗吧？” 回身望着几十里外的河流，方言有些犯难，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流域，不能继续潜水了，里面有条蟹子成精的妖王，很难对付。 “看来……只能腿着去了。” 方言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气机，利用树木影子，在山林里穿梭。 不出几日，来到距离感应到的位置还有一千里左右的地方。 明明剩下的路途不远了，但是方言却过不去了，因为前面不足百里的地方，有位佛门高僧在拦路。 方言暗叹：也不知拦的是谁，麻烦这位妖王，请你赶紧出来好吗？要不打死他，要不被他打死，否则怎么过去啊？！！ 隐藏在树木里的方言，偷偷爬升道树木的顶端，看着不远处，水天相连，一片茫茫；山川形势，又阔又长，正如此时此刻心底的惆怅。 风吹古树，瑟瑟作响，好像是在下雨一般。 方言听见响起的蝉鸣，心烦气躁。 “要不……用幽明潜伏在影子里，直接穿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很快，方言就决定干了，大不了就用签筒跟那和尚赌命。 方言躲在影子里，不断穿梭，没多久就接近了那位僧人所在的位置，她躲在影子里，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小心翼翼的又穿梭了一次。 幸好，没被发现…… 嗯？ 不对，有同行！ 方言发现，路过刚才那个影子的时候，她可以发誓，在影子里看见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略大，像是个大灯笼，现在想来，那情形有点毛骨悚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凤来仪 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 新雨过后山谷里空旷清新，天气特别凉爽。 遥望远方天际孤鸿出没，山色若隐若现，广阔的水面十分明净，山峰翠绿的影子倒映其中。 方言躲在古树的影子里，将‘幽明’天赋运用到极致，静静等待着，她不敢乱动，害怕还来不及运用‘赌命’的被动，就被先手捉住，屏气凝神，绷紧神经。 僧人坐在参天古树下，茂盛的树荫遮蔽了天空，洒下点点斑驳的光线。 清风吹过，古树的影子摇晃了起来，掀起一阵波涛。 方言看见，一直待在她后方几个位置的那位‘仁兄’瞬间动了，不知是否错觉，她听见了吐口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粒砂砾般的光点伴随着微微吹拂的清风准确无误的飘荡到僧人影子的地方，然后落下。 僧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似无所觉，然后又闭上，嘴唇微动，继续念经。 下一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方言顿时毛骨悚然，她看见对面僧人的影子如一张正在被某种不知名虫子啃噬的破布，一点一点的消融，直至消失不见。 这场景，就像是某种物体遇到腐蚀液，不出几个呼吸就被腐蚀干净。 方言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下一秒真正可怕的事情才如期而至。 僧人仿佛才有所察觉一般，顿时浑身放出金光，开启圆满金身，怒目而视，环顾四周，呵斥道：“何方妖孽，暗箭伤人！” 话音未落，僧人浑身金光被逐渐消融，紧接着是表皮，然后是血肉，再是内脏，最后是筋骨，直到完全化成飞灰，被清风一吹，四处都是飞灰。 方言看见那处影子像是暗影生物一般，一点一点的从地上升起，如地狱来的恶鬼。 一股威压被男子释放出来，方言有点难受，紧紧咬着牙关。 渡劫期的威压，这是个妖皇。 影子最终形成一个矮小猥琐的男子，他脸带微笑，轻松自在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正面碾压毫无乐趣，还是偷袭好玩……” 他看了方言所在的位置一眼，调侃道：“小小蛇妖，吃了几道真龙之气？觉醒多少天赋神通了？出来聊聊呗，我特喜欢你那‘幽明’的天赋神通，咱们做个交换呗？你将那道代表‘幽明’神通的真龙之气送我，怎么样？我保证你不死。” 方言躲在影子里一动不动，心底暗道：送你？不化蛟龙，就将真龙之气送剥离，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咋地？ 再说了，这天赋也不是咱天生或者龙气自带的，是偷来的，怎么送你？ 堂堂一个妖皇对付一个相当于道教大乘期真人级的和尚，还要偷偷摸摸的玩偷袭，真就是本能作祟，狗改不了吃屎呗~！ 换而言之，妖皇玩偷袭，对方境界还低于自己的，咱如何能信你？ 难怪妖族那么大一个势力，却那么没出息，瞧瞧妖皇都这德行，对于下面的小妖还能指望啥？ 一道真龙之气代表一个龙族神通，方言若是按照签筒之灵长生的说法，就是要集齐龙族五行功法，而且还要是完善的龙族五行功法，也就是说她要集齐不低于五种天赋神通，为何这么说。 首先，光是水属性功法，就有行云、吐气、控水等等好几种天赋神通。 除此之外，还有比如‘显隐’、‘移山’、‘幽明’等属于五行的天赋神通之下所属分类的小神通。就拿霸下来说，虽然属于龙之所属，却非正统龙族，‘幽明’天赋神通一般都是霸下觉醒较多，而且霸下还有专属的‘移山’这一天赋神通。 正是这些神通，组成了五行当中所属个体的神通，行云、吐气、控水等属于水属性功法，显隐、移山、幽明等属于土属性功法，集齐才算完整。 男子瞧了方言所在的影子一眼，摇头道：“怎么？不愿意啊？那就算了，我走了，你小心点哦~！你前方有好几个佛门的光头。” 清风一吹，男子又混入影子里，消失不见。 又等了片刻，方言才开始动身离开，不断加快速度在影子里穿梭。 路过某个地域，有几个佛门高僧似乎在寻找谁的踪迹，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方言想到刚才那个男子的话，不禁暗道：不会吧？莫非他们搜索的目标就是刚才那位妖皇？ 一个在后面阻拦，防止逃脱，其余几个围绕这片区域搜索。 越想越觉得可能。 方言暗道倒霉，又被迫停下，躲在影子里不敢乱动。 某位佛门高僧，长得慈眉善目，手拿一个灰不溜秋的珠子，不断在周围的影子边转悠。 看到这一幕，方言终于确定，自己这算是什么？ 被刚才的那位妖皇坑了？ 但是人家明明打过招呼了…… 方言正在想问题的时候，那位高僧拿着珠子转悠到她附近，皱眉轻呼一声。 “咦？” 方言被这一声惊呼惊醒，她看见和尚手里的灰珠子散发出金色光芒。 这是……被发现了？ 不好！ 和尚一步一步往方言所在的位置走来，每走一步，灰珠子的金色光芒就亮一份，直到站在方言所在的影子前方，金色光芒已经刺眼无比。 方言赶紧使用‘幽明’天赋移动。 和尚似有所觉，大喝道：“哪里走？” 话音未落，就听另一边有位和尚正向此地赶来，嘴上还在高喊，“小心他的含沙射影！” 这一说，反倒提醒了方言，何不将计就计？ 说不定能把他吓跑，然后自己方便跑路。 想到就做。 方言模拟出一道光芒，射出一粒砂砾，落向和尚的影子。 和尚大喝一声，高举手里的灰珠子，一道铁链似的金光从灰珠子里延伸出来，卷向方言。 方言发现自己被定住了，在影子里动不了，赶紧在心底大喊“赌命”！ “簌簌~！” “上签！” “夺取气运值12，赠送瞬息千里一枚。” “使用瞬息千里！” “使用中……” “使用完毕。” 光芒流转，景色倒转。 光阴似乎在刹那之间停了一秒，和尚看着铁链卷向地面，最终却无功而返，愣愣的呆在原地，看了一眼刚赶到眼前的帮手，摇头道：“师兄，又让他跑了。” 那位师兄轻诵一声佛号，低头闭目。 “呼~！” 这是哪里？ 方言落地，环顾四周景色，感应了一下脑海里的位置，意外的发现，好像距离更近了一点。 不过几十里的距离。 辨别方向后，方言找到位置，继续前行。 一个时辰后，方言利用‘幽明’天赋找到所在地，看见了一只白色的猫，体型略大，不知品种。 这是东方晴？ 应该没错吧，脑海里的感应就是这里。 哈哈~！ 这辈子变成猫了！ 方言正要动手将其抱起来，头顶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如凤凰低鸣。 “就是你给莲儿点的灯？” 方言吓了一跳，吃惊的抬起头，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树顶的位置，坐了一位红衣女子，气质卓绝，显得极为尊贵。 这女子的模样，让方言找不到形容词，她既有青鸾的清高孤傲，也有凤凰的尊贵，更有空谷幽兰的冷艳。 就像一句诗，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 小溪春水涨满，水波涌动，隐隐约约的看见天空中云气弥漫。 女子似乎等不及方言的回答，便要卧倒在树枝上小憩片刻一般，只听空幽的山谷清音响起，这是小溪旁的流水声。 刚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树上有生物的方言思虑片刻，听女子的问话，想着大家都是妖怪，干脆实话实说了吧。 女子低眉，斜看方言，问道：“点灯是魔道的手段，你是妖，如何学会的？” 轻声细语，温甜软糯，就像是朋友闺蜜之间的闲聊。 方言点头道：“我师父是仙道盟的人，我姐姐是魔道的青蛟妖王。” 女子没有给出任何可以猜测的表情，面色清冷的就像是旁边的溪水，反问道：“仙道盟？哪个门派？” 方言道：“青冥剑宗。” 女子微微点头，指着大白猫道：“你与莲儿有何因果？” 方言道：“前世答应过她，今生要给她一份机缘，远离世俗，证道长生。” 女子挥挥衣袖，用一阵清风，将大白猫送到方言手中，问道：“大山里正在打战，你是怎么来的？” 不等方言回答，女子就指了一条路，说道：“你从那个方向离开吧，先直走几千里，再直转，就能离开了。” 女子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不危险。” 方言一时间愣在那里，虽然做了百年的妖，但是从没这样打过交道。 女子继续说道：“莲儿本是只花狸，我嫌弃黄白两色太难看，就渡了些气给她，让她有了返祖的可能。” 方言不确定问道：“花狸返祖？” 女子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花狸返祖就是雪山狸，世俗称之为雪山白虎，能食金铁，远古时称之为吞天兽。” 方言无法理解，反问道：“吞天兽？” 女子觑眉道：“你不知道吗？” 方言赶紧点头，这场景有点像两个不认识的铲屎官在讨论自己的宠物猫。 女子解释道：“就是能吃，寓意天都能吞进肚子里，胃口大。” 方言轻呼，问道：“啊？很能吃吗？！！” 女子认真的点头，说道：“她真的很能吃。” 方言灵机一动，既然彼此之间都是东方晴的铲屎官，得赶紧搞好一下关系，这可是妖皇！ “认识一下吧，我叫方言，是一条竹叶青，吃了两道真龙之气，正在化龙。” 女子微微睁开了几分瞳孔，好像觉得有趣，终于笑了起来。 这一笑，胜过眼前如水墨画般的山水景色。 女子笑道：“我叫烟如织，本体是只凰鸟。” 方言抱着大白猫，在怀里颠了颠，笑道：“以后我们有空可以多聚一聚，讨论一下关于如何养它的问题。” 名为烟如织的女子笑着点头，伸手指向小溪边的一处山坡，说道：“我在那里有间屋子，你以后可以多来看我，我以前也有个妹妹，可惜被人类杀死了，就剩下我自己，你有空就抱着莲儿来找我聊聊天。” 刹那之间，方言猛地反应过来。 凰鸟……不就是凤凰吗？ 凤凰，凤求凰。 凤为雄，凰为雌。 她说自己有个妹妹，后来被人类杀死了。 妹妹……凤凰的妹妹，难道是青鸾？ 想到此处，方言想起当初林虞杀东华宗掌门的时候，曾经用东华宗灭杀青鸾妖皇一事乱其心智。 不会吧？ 那么巧？ 方言不确定的问道：“你的妹妹是青鸾妖皇？” 烟如织点头，眼神中又难掩的哀伤，说道：“大概几百年前吧，东华宗在大山外布下埋伏，把我妹妹杀死了； 当时妹妹要去救她爱上的人类男子，结果被得知消息的东华宗布下埋伏，数十人合力围攻她致死，我想去帮忙，也想去报仇，可是妹妹不让我帮忙，说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甚至临死前让我答应她，这辈子都别为她报仇，也不要爱上人类。” 方言这一瞬间突然想到自己的立场，还有白真真和许汉文前不久的凄惨，心有余悸的道：“我也觉得，妖和人就不该相爱。” 烟如织好笑道：“你经常混在人类的世界为何也有这样的想法？” 方言理所当然道：“正因为我经常混在人类的世界，更觉得人心如鬼蜮，不能轻信。” 聊了几句，方言就想着离开，因为她感觉有道难以估测的气息正在往此处赶来，修炼体系好像有点诡异，感觉不到对方具体修为。 明知是妖皇的领地，还敢来，估计修为不会低。 朋友归朋友，毕竟不熟悉，而且人家是妖皇，也不需要一条金丹期的蛇妖帮忙。 方言要是真的留下，估计只会越帮越忙，拖她后腿。 方言笑道：“好啦，我要离开了。” 烟如织闻言，赶紧从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她说道：“你等等，莲儿平时喜欢吃些灵果，我去给你取一些过来。” 嗖的一下，红衣化成一道幻影，消失在眼前。 不等方言感叹，明明前一秒红衣幻影还在眼前消散，后一秒烟如织已经抱着一堆灵果，笑意盈盈的站在方言眼前。 “你要记得每个时辰都喂莲儿吃一颗，这对她修行也有好处的，能增长灵力和修为； 她已经开了智，算是只妖兽了，有事情你可以慢慢和她说，她能懂的……”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烟如织才依依不舍的放方言离去。 方言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烟如织依然眷恋的站在原地看着。 不多时，方言消失不见踪影。 烟如织身后的树木里走出来一个老人的身影，他面上的皮肤如参天古树的树皮一般，沟壑纵横，如垂垂老矣的朽木。 老人沙哑难听的破锣嗓子响起，说道：“佛门愈发放肆，敢问妖皇，妖族皇者何时动手？光靠我们这些祭祀，力量薄弱，不足以赶走佛门。” 烟如织回头，说道：“我已经派了位妖皇去赶走那些和尚了。” 老人问道：“是谁？” 烟如织往前走，找到刚才那棵树跃了上去，坐在上面摇晃着腿，说道：“冷蝉。” 老人摇头道：“就他一位，不够！佛门人多，万一冷蝉妖皇也被围攻致死怎么办？” 烟如织仰起头，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他有金蝉脱壳，可以保命，含沙射影可以偷袭，蝉鸣灌耳可以大范围攻击，让人类暂时失去行动力，就算赶不跑那些和尚，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想了片刻，她很认真的点点头，确定无疑的道：“他死不了。” 老人无奈，知道妖族不像人类，有那么多的心机诡计，只好开门见山的说道：“佛门多逗留一日，大山就多遭一份罪，妖皇还要慎重考虑，要不要多派几位妖皇出手。” 烟如织觑眉思虑片刻，拒绝道：“周围只剩下那只臭孔雀，讨厌的很，要去你自己去跟他说，反正我不去。” 老人攒眉苦脸，闷声道：“那我去游说他，听闻大山深处还有一对搬山猿兄弟，同是妖皇，那两个好说话，要不你去试试？” 烟如织嫣然笑道：“好吧，那两兄弟我去，他们好说话，还经常请我的莲儿吃果子……” 说起莲儿，烟如织哭丧着脸，莲儿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玉蟾 方言前世没有养过宠物，今生倒是培育过不少妖兽，如今一个个的都化形了。想到它们，又想起自己的领地，方言暗叹，也不知道领地如今是什么情况，做完该做的事情，战争结束的时间也快到了，再不走，就会有被命运长河自动修正轨迹的风险。 要是可以，哪怕回去看一眼也好啊！ 破家值万贯……领地再破也是家自己的啊！ 方言望眼领地的方向，低下头梳理大白猫的白毛，忧心的感叹一声：“战火应该没有波及到咱们的家吧？” 转世后的东方晴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本体如今还是只异种大白猫，据说将来很能吃，甚至连天都能吞下。就目前来看，方言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眼下的大白猫瞧着十分乖巧可爱，摸起来手感相当好，难怪前世的铲屎官们那么喜欢撸猫。 大白猫在方言怀里乖巧的‘喵’了一声，伸出肉肉的爪子轻轻的挠了挠方言的衣服。 方言试探着问道：“小莲儿，饿了吗？” 记得烟如织说过，每个时辰都要喂食几颗灵果，否则莲儿会闹脾气。 想到这个，方言就来气，当初她跟着林虞的时候，可没有这待遇，一切几乎都是自给自足，不像那头花鹿，每天还有丹药可以吃。 方言从乾坤戒里拿出一枚灵果，喂给大白猫吃，然后自言自语道：“要不假装顺路，偷偷回去看一眼，家主长时间不在家，万一豪奴噬主怎么办？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可别说没就没了。” 这种担心不是没缘由的，附近那么多妖王，要是直接被侵占了如何是好？ 顿时，各种可能就像是一部八十集的电视连续剧一般，在脑海中上演。 方言想想，看了眼吃完后露出满足表情的大白猫莲儿，见她趴在怀里，用脑袋拱了拱自己，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反正顺路，就回去看一眼呗，看完后咱们就走，去宗门等待乾国完蛋，然后北上偷龙气。” 方言轻轻点头，“就这么做吧！” 大白猫莲儿也抬起头，发出乖巧的迎合声，“喵~！” 方言开心的大笑起来，“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抬头望着天空，方言开始分辨方向，“夏季太阳偏北，所以咱们家在那个方向！” 出发！ 方言抬腿就跑，不停的在参天古树间纵横跳跃，吓坏了某只蹲在树上啃香蕉的猴子，它眼见某位人形凶兽奔袭而来，瞬间丢下香蕉，‘嗖’的一声不见踪影。 嘿，跑的还挺快~！ 大白猫莲儿的猫脸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心里焦急的她不停用爪子拍打方言，‘喵喵喵’的叫唤个不停。 方言以为莲儿和她一样，知道要回家了，开心不已。 “莲儿，别闹了，很快就能回家。” 大白猫莲儿哭丧着脸，挂念着烟如织的它在心底呜呜哭泣，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是夜。 繁星点点，银河绚烂，如火树银花。 赶了一天路的方言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却眼见远处有篝火升起的烟火气，便停了下来，踌躇不前，犹疑不定，不知是否该继续前行。 前面的会是妖皇，还是妖王，或者佛门的和尚？ 方言思虑后决定换个方向，先离开再说其他，根据无数人总结的江湖经验，在这样的地方，还敢大胆升起篝火的，不是高手就是傻子。 但这里是大山深处，别说像她这样的金丹期，就是大乘期都得小心翼翼。 为何？ 世人皆知，大山深处都是妖皇的领地。 妖王都很少见…… 妖族的领地的意识还是很强的，擅自进入别的妖族领地，万一对方脾气不好，可是会直接动手，就像前世的某个笑话。 你愁啥？ 瞅你咋地！ 砰砰砰噼里啪啦……就是一场毫无道理的混战。 方言刚想动身，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声音，“过来！” 千里传音？ 没有时间想究竟该不该过去，下一刻，或许是等不到回答，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方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那边走去，虽然尽力挣扎，可就是不听使唤。 “赌……” 命字还未说完，就见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男子，看起来仙风道骨，有着山羊胡，大叔的模样。 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样貌不可信，非常具有欺骗性，凡是修炼有成的，哪一个不是活了成百上千岁的老怪物。 嗯？ 方言眼神定住，对方穿的竟然是青冥剑宗的道袍，看来是个同门。 于是她不再挣扎了，身躯也恢复了自由，她放下大白猫莲儿，作揖行礼，“不知前辈是门中哪位师长？” 气息醇厚，境界不可估测，想必是个师门长辈。 男子瞧了方言一眼，点头道：“虽是个妖类，倒也算是知礼，我是白玉蟾，藏剑峰峰主，是你师傅的师兄。” 方言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看样子是个好说话的师长，这就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功夫。 “道藏峰弟子方言，参见白师伯。” 白玉蟾点点头，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方言实话实说道：“弟子在大山外围有处领地，长久不在领地，这次想要回去看看。” 白玉蟾的眼睛将方言瞧的浑身不自在，锐利的很，仿佛在他眼中这个世界纤毫毕现，“修为还算不错，看得出来最近努力了，不过丹药还是少吃为妙，小心跨步太大，后续难以为继，如今好在你根基还算深厚，没有出现动摇，否则此生境界恐怕会就此止步； 我此次来，一是应仙道盟要求稳固大山局面，遏制佛门，二是应你师傅所托，来大山瞧瞧你的近况，顺带提点几句你的修为。 你的领地我来的时候去看过了，为了确定是不是你的领地，倒是好生费了一番功夫，放心吧，你的领地还不错，你走后不久有几位妖王想要逼迫那狐妖交出你的炼器秘籍，被其余几位对立的妖王制止了，后来…… 嗨~！来了几个和尚，被我随手打发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危险了。” 其实内中详情，必定没有白玉蟾说的这般简单。 方言也知道，虽然说得轻巧，那也只是对白玉蟾而言，不过师门长辈既然这样说了，基本上就是真的，没必要骗她。 “多谢白师伯。” 白玉蟾摆摆手，说道：“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而且我又是个懒散的性子，你没回过宗门不知道我藏剑峰的情况，几位峰主在内，甚至包括掌门师兄，就我只收了一个弟子，所以……” 说着叹了口气，看着方言。 “你有什么修行上的疑惑，趁着今晚赶紧说，我给你解答，明日一早我还要去办事。” 方言点点头，表示了然，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他话语里的办事，几乎可以理解为……找和尚的麻烦。 这天夜里，方言问了许多关于修行上的问题，白玉蟾都耐心的一一解答，只有某些关于人类和妖之间的身体构造不同原因所产生的修行问题，白玉蟾不知如何解答。 总体下来，还算讲解的较为详细。 天明时分。 白玉蟾停下讲解，站起身道：“我该走了，若是还有疑问，就寻个时间回宗门去问你师傅。” 方言愣了几秒，才点点头，她感觉这位师伯看似很有耐心，但却有点像是完成任务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步入社会后，那些没有职业道德的培训机构给学生上课。 上课时很耐心，下课后敷衍了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机 白玉蟾走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方言收拾好，抱起大白猫莲儿，想了想道：“走吧，咱们回宗门去了，再不走真就要被命运长河自动修正轨迹了。” 既然白玉蟾去过领地帮忙照看过，那就表示暂时不会有事端发生，毕竟是仙道盟来的真人级大佬，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由于抱着大白猫莲儿，不能用‘幽明’赶路，也没办法下水，方言只好徒步纵跃，不敢御风飞行，如此招摇，万一遇见哪位妖皇或者妖王、和尚之类的看不顺眼，就会跑来找麻烦。 虽然有位同门的师长在大山里活动，但方言不敢赌，小心一点省的麻烦。 赶了几日路程，方言在某天夜里，找了处水潭停下休息。 因为莲儿的灵果吃完了，水塘边刚好有一颗灵果树，结满了红色的果子，方言吃了几颗，味道还不错，就摘了半棵树，若是用竹篓装的话，目测得有足足半竹篓。 为何留下一半？ 方言认为，作为大山养育出来的儿女，要懂得感恩和回馈，不仅如此，还要珍惜大山资源。 总之一句，有好处也不能自己全都占了，循环利用、取之有道才是长久之计。 由于一个下午都没东西吃，大白猫莲儿有点闹脾气，闷闷不乐的蹲在地上不理方言，暗自生闷气。 方言递给她几颗果子，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好吧，你慢慢吃，我去玩玩水。” 小家伙不理咱，那就自己玩自己的，互不干扰。 那清朗的潭水，在夜色下如碧玉做成的铜镜. 其中无数礁石，森然林立，每当波澜聚集在那儿，便万马奔腾喧嚣起来。 噗通~！ 方言化成青蛇，跃入水里。 青色的虺蛇入一道匹练，掀起阵阵波澜。 风一吹，波澜如烟似雾，落下的水珠仿佛一朵朵白梅，微雨似的。 潭水像滚沸了一样，到处是泡沫，到处是浪花。 大白猫莲儿好奇的跑到岸边，偷偷的伸出前腿。 盈盈的潭水一直荡漾到她脚边，却又缓缓地退回去了，像慈母轻拍着将睡未睡的婴儿似的。 潭水一浪接一浪，不断地冲洗着岸边的岩石，把岩石冲刷得十分光洁。 潭水像黑得发亮的丝绒，在宁静的夜里泛着幽光。潭水是凝然不动的，如同一缸浓浓的美酒。夜色下映得潭水如大海浪潮涌动一般，像是有千万条银蛇在游动。 莲儿缩回脚，站在岸边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去乖乖吃果子。 水里太危险了…… 方言露出狰狞的蛇头，仰望夜空，如一副蛟龙出水图。 “叮~！” “宿主请注意，天机有变，天机有变，天机有变，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请宿主赶紧前往乾国皇宫，收取龙气。” 嗯？ 方言明显的愣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问道：“长生，天机有何变化？” 抬头看了夜空一眼，星光璀璨，繁星点点，如万家灯火。 星象正常啊……哪来的变化？ “叮~！” “长生回答宿主，有人遮掩天机，请宿主演算天机。” 方言恢复人形，走回岸上，抱起大白猫莲儿，站在水潭边仰望星空，嘴里念念有词。 “东宫苍龙，在辰，主生；南宫朱雀，在卯，主陷；西宫白虎，在危，主凶；北宫玄武，在寅……今夜星象，东宫苍龙，在辰，主生。” 不对！ 方言开启真实之眼，运用上浩然之气的破妄，又将幽明天赋和天官书运用到极致。 “这是……德南则生，刑南则杀，故曰二月会而万物生，八月会而苍龙死。 …… 八月，晦日！” 方言继续演算下去，将遮蔽的天机一点点的揭开帷幕，完整的天机展现在眼前。 “如今是四月中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这星象的变化应该是……刑南，八月会而苍龙死。” 到时候，这星象应当不在东宫苍龙，而在西宫白虎，主凶！ “八月星象就会失去遮掩，让所有人都知道。” 方言继续演算，幽明天赋将自身的天机完全遮蔽，灵魂之力透支，面色苍白，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 木遇火，祸端必定发生，这表示乾国有灭顶之灾；奸生于国，表示乾国有人里应外合，必致溃亡。 方言头晕目眩，嘴角隐隐有血迹，仍然不停下。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这是…… 天地人合发杀机。 果然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方言心底了然，因为她的逃离，导致当初林虞想要延续乾国国运的谋划失败，后来又因魔道横插一脚，将乾国彻彻底底的送上了亡国的路途。 只是……难以理解的是，火生于木与奸生于国，这两句箴言。 方言联系到长生提示的有人遮蔽天机，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 乾国自己人，还是乾国以外的人？ 这乾国以外的人，是指方外修士，还是指西域、海域、北方、西南等等。 若是外人指的是方外之人，那就大概率是魔道，若是指的中原地界以外的人，那就值得玩味了。 佛门？ 大雪山？ 拜火教？ 符剑派？ 散修盟？ 西南蛮族？ 极北冰原的白山黑水蛮？ 伽蓝古国？ 这样那样的势力，有太多了，方言顿时感觉事情不妙。 如果，对方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乾国龙气，那该如何是好？ 还有…… 仙道盟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知道以后，会不会派驻大批人手在皇宫。 应该不会吧？ 仙道盟的职责是护卫中原，可不是护卫乾国皇室。 方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瞪大瞳孔，自言自语道：“衍星宗代掌天机阁……” 得想个法子！ 方言开始分析情形，太复杂的懒得去琢磨，就想着自己的优势在哪。 首先，时间优势和信息优势。 也就是所谓的信息差和时间差，长生的提醒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也就是说目前除了对乾国下黑手的势力之外，她应该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批其中之一，而且别人不知道方言已经参透全局，更不知道有条胆大妄为的金丹期蛇妖在觊觎乾国龙气。 其次，是乾国龙气的亲和度。 七十年可不是小数字，当初还是方言将摇摇欲坠的乾国龙气扶持壮大，恩情可不一般，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乾国龙气就很粘着方言。 有这两点，方言觉得只要隐藏好自己，偷偷摸摸去京城截胡就可以了，然后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逃跑。 方言望着天空的夜色，冷笑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当初林虞能在京城找到那个遁去的一，我为何不能？” 时间还有四个多月，无论仙道盟知不知道，不管衍星宗有没有观测到被遮蔽的天机，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遁去的一 原来定下的路不能再走了，那个方向距离京城有点远。 方言抱起大白猫莲儿，在她懵懂疑惑的眼神下，重新选了一条路出发，路上从乾坤戒里找出几颗能够蕴养灵魂的药物吞噬，脑海终于停止翻腾，头晕目眩的感觉才好了许多。 事急从权。 一路上，方言找出青冥剑宗的道袍，肆无忌惮的在大山里御风而行。 为了赶时间，方言将原本的小心翼翼丢开，难得疯狂一回。 某些和尚与妖王即使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青冥剑宗有位老家伙此时此刻就在大山里横行无忌的各种找麻烦，千万别惹祸上身。 过了几日，遇见某位妖皇，本想要拦下方言去路，但是看见她怀里的莲儿，就笑嘻嘻的道：“原来是莲儿啊~！你们赶着去哪呢？” 方言随意扯了个借口，就抱着莲儿离开，同时低头看着怀里的莲儿，心底暗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那我岂非可以在大山里肆意妄为了？”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方言依靠着莲儿和身上青冥剑宗的道袍，一路横行无阻。 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方言才心有余悸的暗叹自己当初小心过头了，随即又安慰自己，小心无大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出了大山，由于各地都有仙道盟驻地的关系，方言明目张胆的御风而行，路上也曾遇到几次衍星宗的弟子，但是对方即使明知她是当初从皇宫逃走的蛇妖，也没有对她下手，反而神色匆忙的往大山里跑。 方言疑惑的觑眉，暗道：“莫非衍星宗没有发现被遮蔽的天机？” 应该是了，否则此时应该去往京城才对，往大山去做什么？ 想到当时白玉蟾说的话，言语之间透漏出来的，都是来大山找佛门麻烦的意思，方言就明白了，仙道盟这是要遏制佛门在大山肆无忌惮的掠夺。 方言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较，接下来要小心为上，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了，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此地距离江南较近，去江南，假意要回宗门，然后到了江南就偷偷拐个弯走水路去京城，月余时间就能到京城。” 青冥剑宗在东南倒悬山，刚好和江南在一个方位。 方言接下来的路途故意放出一丝气机，能够让人不那么轻易的捕捉。 路过某处城池，方言打算进去歇歇脚，吃点东西，没想到就在城内遇见衍星宗的弟子，对方当着她的面出言讥讽，“掌门刚说所有弟子去往十万大山，她就跑出来了，呵呵……瞧这方向，是回青冥剑宗吧？躲回宗门去好啊，有人罩着！” 方言没有理会，找到个酒楼大吃一顿，就立刻上路。 几日后，到达水系纵横发达的江南，方言再次利用‘幽明’伪装自己，完全遮蔽天机，打扮成渔家女，买下一艘乌蓬小船，飘飘荡荡的去往京城。 夏季的江南雷阵雨较多，而且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方言为了不引人瞩目，每到下雨涨潮时，就要歇息一段时间，因此耽搁了路程和时间，直到月余后才到达京城，此时已经是六月下旬。 进了城，方言站在街边儿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这个世界的京城，也是天下间最为繁华的城市。 她第二次踏足此地，刹那间感慨良多。 大街上行人如织，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一片盛世的景象。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方言首先要找到那个遁去的一，她开始回想林虞当初入城后的种种，林虞是什么时候找到那个遁去的一。 想了半天没有思绪，方言开始运用天机演算的方式，在城中游荡。 为了掩人耳目，方言制作了一身当初在龙眠小镇骗吃骗喝行头。 三清道尊传人再次出世。 蓝色道袍，布番，烟杆，墨镜…… 对了，还有墨镜。 方言找了半天，终于在某间死贵死贵的奢侈品小店花了二钱银子买下一副墨镜，出门后找个地方，换上一身行头，挂上墨镜，拿出烟杆子，肩膀上趴着一只大白猫。 服装奇特的三清道尊传人……蛇妖弟子再次出现在俗世街头。 花了旬日时间，方言在京城的街头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收取气运值，同时还要不断的利用‘幽明’天赋遮蔽自身天机。 七月上旬刚过去，方言找到了那个遁去的一。 这天午后下了一场雨，傍晚时分才停下。 雨后初晴，杨万里午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看到窗外满眼的绿树和青苔。 南风好似多年旧友般，吹开房门，掀起桌上的书页。 松阴之下长着半弓的草苔，想看书可又懒得去翻开，正好南风帮忙掀开了一页。不觉独自微笑，把世事细细思量，忽听几声清亮的牧笛回旋在门外。 京城里贫穷的XC区域，处处披满夕阳余辉，牛羊沿着深巷纷纷回归。 住在杨万里隔壁的老叟惦念着放牧的孙儿，柱杖等候在自家的柴扉。 雉鸡鸣叫，麦儿即将抽穗，蚕儿成眠，桑叶已经薄稀。 西城不同于京城其他地方，都是高深的宅院，XC区因为住了许多穷苦人的缘故，勤劳的人们在西城开垦了许多田地。 此时斜阳晚照，农夫们荷锄回到了村里，相见时的欢声笑语恋恋依依。 笃笃笃~！ 门被敲响，已经将近七十岁的杨万里放下手里的书籍，跑去开门。 门外，是一位算命的女冠，装扮奇特，鼻梁上架着墨镜，手里拿着烟杆，肩膀趴着一只大白猫，正在啃着一枚红果，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吃完这颗就没了。 杨万里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 女冠笑道：“老人家，听坊正说，你家有房屋出租？” 杨万里莞尔，原来是位租客，仔细看了一眼女冠，“不错，若是仙子不怕惹人闲话，就便宜些租给你。” 女冠拿手里的烟杆敲了敲挂着布番的竹竿子，打趣道：“方外人士，怕什么闲话？” 女冠正是方言。 杨万里附和的笑了起来，看样子这是个有趣的道姑，打开门，让出路，说道：“那就请吧，一个月三百文。” 方言笑道：“老人家是个实诚人，三百文的价格公道合理。” 方言一边走一边观察房子的周围情形，绕着院子周围有十余亩地，还有那茅屋草舍八九间。榆树柳树成荫遮盖了后屋檐，桃树李树整齐的栽种在屋前。邻居屋舍近在眼前，屋子上方飘荡着袅袅炊烟。街巷中传来了几声狗吠，桑树顶有雄鸡不停啼唤。 傍晚下的山水田园，安静祥和，甚至还有蜻蜓和蝴蝶绕着隔壁邻居家的篱笆飞来飞去。 杨万里将方言带到一间木屋，伸手做个请的姿势，自己却站在原地。 “仙子请，就是这间屋子。” 方言瞧了眼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根的老头，笑道：“老人家留步，要是有困难，再向你言明。” 杨万里指着另一边的房子，说道：“我这两间屋子虽然表面上看去是不相关的，其实中间有间院子将它们连在一起，年初为了将屋子租出去，我已经将院子用泥石封住了，你可以安心居住。若是要找我，从刚才那条路绕个弯就是我的屋子，你这间屋子也有大门，不过开在另一边。” 方言点点头，感叹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思维巧妙，把建筑玩出个花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猫粮 杨万里走了。 方言独自收拾好屋子，抱着大白猫莲儿，蹲坐在屋檐下，寻思着是不是该弄一张竹椅，能趟的那种。 望着院里的桂花树，方言暗自决定就放在桂树下，夜晚微风习习，还能纳凉。 低头瞧了因为得知下午那是最后一枚灵果后就闷闷不乐的大白猫莲儿一眼，方言笑道：“灵果吃完了，但是灵药还有不少，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 大白猫莲儿望了方言一眼，生气的用爪子拍打她。 方言无奈，抓住她的爪子，“好好好，回头给你找找，没找到之前先吃着灵药，好不好？” 头疼~！ 不知道前世那些铲屎官的乐趣到底在哪？ ‘耳聪目明’的方言感觉到此时有人敲响了杨万里的院门，方言没有偷听的习惯，干脆轻轻的哼起歌来，怪异却悦耳的曲调让大白猫莲儿暂时安静下来。 “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飞驰中旋转，已不见了吗，远光中走来，你一身晴朗，身旁那么多人，可世界，不声不响。” ———————— “听坊正说，你这里有房子出租？” 房子出租小半年都无人问津的杨万里有点纳闷，看着眼前的另一位女冠，双目无神，愣愣的望着门扉，好像是个盲人。 “你也是来租房子的？” 女冠笑着点头。 杨万里拱手作揖，无论眼前的女冠是否眼盲，他都做足了礼数。 “抱歉，刚租出去。” 瞎眼女冠吃了一惊，茫然道：“租出去了？” 杨万里再次作揖，道了声抱歉，然后对她说：“你可去坊正处再问问，坊市内是否还有屋子出租，若是今夜无处落脚，坊市内有家客栈还算不错，名为‘有间客栈’，价格也还算公道。” 瞎眼女冠‘看’着眼前的杨万里，然后愣愣的转身，摇头低语，不知在嘟嚷些什么。 杨万里再次作揖，然后关了院门，奇怪的摇摇头，回了屋子。 瞎眼女冠一步一步的转身离开，嘴里念叨了半晌，还是摇头，最后还拿出手指不断掐算，依旧一片茫然。 若是方言在此处，看见这瞎眼女冠，说不定就会想起来。 当初在龙眠小镇，这是她曾遇见的某位同行。 那时候，这女冠穿着臃肿的道袍，可怜兮兮的坐在某处街道角落，遇见方言，还‘意领神会’的报以微笑。（第二十九章） ———————— 莲儿没有灵果吃，每天都要闹脾气，方言实在有点受不了，只好想想法子。 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仙道盟驻地，可是想到驻地不止有青冥剑宗的弟子，更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万一去了就会暴露，这让前面的隐藏白费功夫。 其次就是走水路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某处散修集市开在京城隔壁的城池，或许是因为京城是仙道盟总驻地的原因，散修盟的人不敢把集市开在京城，就找了处距离不远也不近的地方。 方言从乾坤戒里淘换出几瓶丹药，都是些补充灵气和修补身体伤势的丹药，属于大众修士的必需品。 集市开在某处深山老林的边缘地带，距离京城外的运河水系不远，否则当初方言也发现不了。 走水路乘船来到集市，方言掏出面具带上，抱着莲儿四处晃荡，终于在某处‘修真界奢侈品’区域找到了卖灵果的摊位，上面竖着一块牌子‘实用丹药换灵果，不接受其他物品’，那位散修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副不愁卖的模样。 方言疑惑不已，这位散修真的懂做生意？ 走上前，方言问道：“你这灵果怎么卖？” 散修眼皮子都懒得抬，用脚踢踢牌子，嘟嚷道：“自己不会看啊~！” 方言感到好笑，问道：“你不怕卖不出去？” 散修终于抬眼看了方言，很快就又闭上眼，嗤笑道：“灵果是稀罕物品，丹药更是修士必需物品，从来不用担心没人买，今天开市以来，到现在才两个时辰，你已经是第六个来问价钱的，前面三个出不起丹药，后面三个有一个是因为丹药不够，还有两个是因为丹药质量不行。” 方言恍然大悟，原来大山深处的那些妖皇领地几乎随处可见的灵果，在散修盟那么吃香？ 还有，丹药也是…… 难怪，仙道盟和妖族就是两个贵族势力，佛门和散修盟就是贫穷势力。 方言想想，好像觉得这么形容有点不太恰当。 应该说，仙道盟是已经完成前期积累高度发达资本主义，妖族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原始社会，佛门和散修盟是正在发展的资本主义。 散修懒洋洋的问了句，“买不买？不买就别乱动，刚才我看你肩膀上那只猫都快把哈喇子流到果子上了，离远点行不行？” 方言莞尔道：“多少丹药可以换？” 散修立刻起身，换上笑脸，“一瓶补充灵力的低等级丹药换十颗果子，一瓶疗养伤势的低等级丹药换十五颗果子，中级丹药在此基础上加五颗，高级丹药加十颗。” 方言好奇道：“这又是为何？” 散修一拍大腿，解释道：“果子可以种，找块地，布下一个低等级的聚灵阵就好了，实在懒得种就去各处找，十万大山和海外散修盟都有，不敢说随处可见，但绝对不少，当然啦~！十万大山深处的妖皇领地更多，几乎随处可见灵果灵药，质量也是上佳，寻常人士也不敢去啊！” 方言点头，算是了解，言下之意就是灵果比不上丹药，但也绝对不便宜。 “你这有多少果子。” 散修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几百颗还是有的，我有位道友在海外种了一片果园，这些都是今年刚摘下的新果，若是不够只能等下一批了，或者……仙子急用，我还可以介绍别的道友给仙子认识，有我做中间人，价钱好商量。” 方言想想，为了省事，干脆一次弄个一千颗，反正低级丹药而已，给她十天半个月完全可以炼出来。 “一千颗，一百瓶低级养元丹，十日后就在此处交货。” 散修暗搓搓的忐忑不安，面容纠结，“这……不好吧？总得有个凭证不是？仙子，你觉得呢？” 方言觉得也是，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丹药，递给他三瓶低级养元丹两瓶低级金疮药。 “养元丹是定金，金疮药是额外送给你的辛苦费。” 散修难得大气一会，将摊位上的灵果一股脑儿全给了方言，豪气道：“既然仙子如此爽快，我就先交一部分货，这是三百六十七颗，余下六百三十三颗十日后在此地交货。” 方言调侃道：“你就不怕我占了便宜就失约？” 散修笑道：“只需我上报散修盟，仙子以后再去散修盟地界做生意，可就成了恶客，天下之大，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是我散修盟地界，就不欢迎仙子。” 方言打趣道：“散修盟还有这等手段？” 散修指着方言进集市时领取的牌子，介绍起来。 “这上面能留存气息，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恶客盈门。” 方言拿出腰上的牌子看了一眼，心底暗道：这是好东西，以后咱领地也弄一个类似的牌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道铭文 约定好十日后交货，散修急匆匆的带着竹椅离开，连牌子都不要了。 方言收好灵果，拿出一颗递给急不可耐的莲儿，又找了好几处摊位，用几十枚符箓换了一大批低级灵药，便出了散修盟集市，寻了个隐蔽的风水宝地开炉炼丹。 说是风水宝地，其实还是地底龙脉形成的天然洞穴。 地下洞穴内，瑞气条条萦绕，千丝万彩垂挂，横竖编织成网，纵横往来如罗。五彩气丝于瑞气中隐现，呈五彩斑斓之色，煞是美焕。 低头看去时，只见身下亦是五彩之气腾腾，那气自身下石中孔窍钻出，萦绕于此洞天之中，有丝丝瑞气于那石缝间溢出，消散。 洞天宽广无边，洞连着洞，奇石凸刺如林，倒挂似戟。 开炉，炼丹。 一炉丹药成丹，又开始炼第二炉，直到一个时辰之内炼出三炉丹药，方言才发现不对劲，因为成丹率太高了。 怎么？ 地下龙脉还有提高成丹率的功效不成…… 没有功夫细想，方言继续炼丹，终于在第七日凑齐一百瓶养元丹。 成丹率提升了，效率也提升了。 伸个懒腰，正想要出去，方言想起上次渡劫时躲进龙珠里的那道地脉龙气，自从吸收了雷劫后，一直都在龙珠里没出来过，要不放出来调养？ 地脉龙气，应该有助于它的成长或者疗养吧？ 方言挠挠头，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情况，直接就把它给忘了。 拿出龙珠，放出那道龙气，只见它欢愉的四处撒泼，吸收了不少地脉龙气。 或许是吃饱了，然后傻愣愣的停在方言身前，浑身闪耀着雷霆的毁灭气息。 身躯倒是在吸食过地脉龙气后凝实了几分。 唉~！ 方言觉得这道龙气看起来好像很牛的样子，但是缺乏灵智，活脱脱的就像个二傻子一样，看着就揪心。 嗯？ 方言瞬间灵光一现，想到个好主意。 要不……试试用镜花水月把它炼成分身？ 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让分身去做，还省去了伪装，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更主要的是，镜花水月炼成的分身，直接就有和本体一样的修为境界。 方言越想越来劲，有个分身做些自己不方便光明正大做的事情也好。 先不急，做个完整的计划。 猎弩和镜花水月的本事没有活人见过，因为见过的都死了，到时候可以将猎弩和镜花水月，还有龙族功法和咒文写下来，交给分身修炼。 方言自己就用飞剑，做一个正直的道门修士，外加一点点的天赋神通技能。 分身今后就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无论是打杀魔道还是仙道盟，甚至是佛道，都可以让分身出手，把自己撇清。 其实想了那么多，第一步还是要分身能用。 方言开始仔细估算分身的情况，既然它可以吸食地脉龙气，就表示可以进化，而且看它现在的状况，身躯明显较之以前凝实了几分。 看来还得等它进化完全，也不知要多少地脉龙气。 想到此处，方言暗搓搓冷笑，以后看哪个宗门不爽，或者哪个宗门得罪了咱，就让分身去吸食那个宗门所在地的地脉龙气，不用吸食干净，吸走一半留一半，让这个宗门受苦一时，却不会受苦一世，就当给个教训，这样还不会结下生死大仇。 就算结下生死大仇，自己还有签筒可以保命，直接逃走。 抓都抓不到，找也不知上哪找。 简直就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方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光是想想就大快蛇心啊~！ 转眼到了约定的时间，方言回到散修盟集市交货，交货的人还没来，她就拿着牌子端详，想要参透里面的构造和阵法铭文的刻画。 这就像一门学问，博大精深，值得细细思考。 小半个时辰后，散修来了，还跟着几十位帮手，每人背着一竹篓的灵果，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各样的都有。 散修笑道：“六百三十三颗，一颗不少，仙子数数？” 方言妆模作样的数了数，点头道：“确定没少？” 散修弯腰笑道：“仙子说笑了。” 方言伸手一挥，将九十七瓶低级养元丹堆在地上，指着道：“要不要也数数？” 散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了半晌，看样子是在默数，然后抬头道：“仙子诚信。”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半盏茶时间就完成。 散修本来还想要结交一番，谁知方言直接就离开了，只能站在原地叹息摇头。 回去路上，方言遇见某位偷偷摸摸在郊外晃荡的魔道弟子，故意慢走观摩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好像在刻画阵法，便留了个心眼。 方言找到某个无人的地域，跳进水里，用水泡包裹住莲儿，躲进水里等待。 等了小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出了水，回到今天发现那位魔道弟子的地方，悄咪咪观摩刻画好的阵法。 方言想要将莲儿抱起来，莲儿不愿意，生闷气似的转个身，对着某颗树挥拳。 摇摇头，干脆不去理会因为不喜欢水却被迫在水里待了小半天的莲儿。 “这条纹路的铭文，来自于困字诀……那么这有可能是困阵。” 方言抬起头，看了眼京城的方向，擅自遮蔽天机的是魔道？ 那么…… 他们要困住什么？ 乾国龙气？ 还是哪位大人物？ 或者是仙道盟驻地里的长老弟子？ 二十多年前在中原吃了仙道盟一次败仗，前不久在十万大山吃了一场败仗，魔道不养精蓄锐，还有心思谋夺乾国龙气？ 方言猛然一惊，她想到大山里许汉文被抓的那次战斗，魔道某位大佬出手救下青白两姐妹，还有霸下，是不是就是为了这次的行动？ 刹那之间，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转过。 方言一拍脑袋，回头望着京城的方向，她想到了皇宫里的锁龙池，那里有地下暗河。 不过，就是到时候估计会给年幼又不喜水的莲儿留下心理阴影。 但是，莲儿啊~！ 看在咱给你准备了那么多猫粮的份上，就原谅咱这一回吧！ 莲儿似有所觉的瞧了方言一眼，威胁般的挥挥小拳头，然后继续‘攻击’无辜的树干。 方言抱起她，不理会莲儿还在疯狂挣扎，径直往京城走去。 走到半道，想起来京城还有宵禁这个东西，就干脆在大山里过了一夜。 夜晚。 方言思考了半夜将来京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想了许多应对的手段，后半夜就盘腿而坐，专心修炼。 莲儿除了吃灵果，就是趴在柔软的草堆上睡觉，根本不理方言。 清晨时分。 方言醒来，抱着终于不闹脾气的莲儿一路回到京城，在路边摊喝了一碗正宗的京城豆汁，还有豌豆糕、打卤面等特色小吃。 吃饱喝足，抱着啃灵果的莲儿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杨万里一喜一悲 大山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蛮族祭祀与妖皇联手，佛门本就力有不逮，偏偏又遇上打秋风的仙道盟，特别是一心要当黄雀的衍星宗，派了许多弟子和长老进山，见着佛门和尚就打。 衍星宗这一举动让妖族和蛮族祭祀有点摸不着头脑，彼此试探了几次后，见以衍星宗为首的仙道盟势力没有选择与妖族和蛮族大规模交手的迹象，就选择收手。 第五伦在屋子里，泡了两杯茶，茶叶还是上次那位小蛇妖留下的野山茶，味道略浓。 以前还活着的时候，他喜欢事事亲为，不喜欢假手外物，如今死后有了修为，有了曾经活着时没有的前途与手段，凡事无法亲为，只需要动动念头或者用点法术就行，反倒有点不习惯。 这次他等的人很快就来了，可能是因为本就在大山的缘故，没有让他久等。 吕正一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事情已了，只剩下些收尾的事情，我也差不多要动身离开了。” 第五伦点点头，闻着茶香，如今他身上的气运值愈发浓郁，简直快要冲破天际，浩然之气也如一柱青烟，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瞧见。 “我要离开了，天使正在替我打开天门。” 吕正一闻言一愣，端起刚放下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他。 第五伦望着窗外的天空，回忆般自语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天下太平无事，长大之后国运急剧衰退。苍天不仁降下灾祸，大地没有仁爱之心，让我遭逢乱世。战争连绵不休，这世道想要生存分外艰难；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痛苦难当啊！狼烟四起，胡人蛮夷大肆烧杀抢掠，世家门阀扶持叛军，导致社稷沉沦，我不愿违背本意苟且偷生，丢失了节操与为人臣的忠义，这样会让我心中有愧啊！” 吕正一愣愣无言，看着桌上的袅袅茶烟。 第五伦转身，对着吕正一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道：“我去之后，中原黎庶就拜托了！” 这一礼，不仅正对着吕正一，也对着桌上的那杯茶。 吕正一面色瞬时间煞白，赶紧起身扶起第五伦，说道：“第五兄莫要害我，你已是即将位列仙班的人物，这般拜我，可是会折我气运的，呵呵~！” 远在京城的方言，受到些许波及，被‘幽明’天赋遮掩的自身天机瞬间泄漏。 “嗯？是谁！” 赶紧再次运用‘幽明’天赋遮掩自身气机，方言继续在屋子里打坐修行，并且时不时的撩拨一下乾国皇室的龙气。 只是龙气的状态显然不太好，比之前东华宗掌门炼丹那次还要更差。 它只告诉方言两个字‘西北’！ 方言开始用天机演算西北方向有何变化，瞬间各种杂乱的天机遮蔽了西北，根本难以演算。 抬眼望着西北方向，方言默然无语。 京城里某位瞎眼女冠瞬间抬头，望向方言所在的方向，展开笑颜，下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人群里，有位小摊贩明显的呆愣了几个呼吸，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刚才女冠所在地方，嘟嚷道：“我看花了眼不成，明明有个人在那啊？” 京城郊外。 旬日前方言过夜的地方，瞎眼女冠出现在此地，然后笑着摇摇头，一路前行。 如果方言在此地，就会发现，这女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曾经走过的路。 直到女冠走到方言当初观摩魔道弟子留下铭文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灵气自脚底涌入地底，仔细感受了一番铭文。 不多时，她笑了起来，点头自语，“原来如此！” 时间刚到八月下旬。 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作为京城最大权臣的胡煦被皇帝呵斥，禁足在家，闭门谢客。 杨万里十分高兴，老妻帮他温了一壶酒。 他自斟自饮，嘴里还哼着民间小调。 “我家隔壁村的小阿牛，老实忠厚，怀抱布匹来换丝……找个由头谈婚事，送郎君渡淇水，一直到顿丘。” 方言在隔壁院子听见不着调的小曲儿，摇着摇摇头，不明白杨老头为何高兴。 喂了莲儿几颗灵果，她道：“这是今天上午的果子，没事别打扰爸爸。” 说完就回屋子继续写写画画，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这一次行动的各种分析。 八月，晦日。 天机突变，杀机显现，天下骇然。 皇帝还来不及找天机阁问话，就收到一封来自西北边关的加急文书，书中言明，八月上旬西域蛮夷攻城，来势汹汹，不过旬日，边城被破，如今已退守西北河中城，固守待援。 皇帝顿时心血上涌，急忙临时召开朝会，询问对策，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吱声，他又招人去请胡煦，却被告知胡煦身染顽疾昏迷不醒。 失望之下，皇帝吐血昏迷。 深夜。 皇帝醒来，立刻招来文学殿一品大学士林树堂问话，“蛮夷扣关，何以教朕。” 林树堂磨磨唧唧的不愿开口。 皇帝见状挥退四周宫女太监，示意林树堂言明有何计策。 林树堂叹息道：“世家门阀把控朝纲，导致政令不通，为今之计，唯有一计，但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皇帝摆摆手，说道：“但说无妨。” 林树堂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这大胆的举动比起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样惊心动魄，“颁布州牧令，派选州牧，掌一州军政，牧民御敌。” 皇帝点头，面色苍白的笑了起来，“此计，无异于服毒自杀。” 林树堂继续说道：“如此，陛下可优先派选几位州牧，特别是皇室中优秀子弟，可优先考虑封地。” 皇帝的面色终于有了几分回暖，“薪火相传罢了……” 林树堂惨然笑道：“虽是阳谋，但也许会埋下亡国之种。” 皇帝沉默片刻，沉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二日。 皇帝颁布州牧令，政事堂很快便通过这一决议，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 杨万里与那些世家门阀子弟不同，他出生于寒门，老母依靠织绢养蚕供其读书科举，可惜由于家境贫寒，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不被同僚上官所喜，导致宦途多舛，前二十年不得寸进，游离于南方的小县城，只能做县令。 好不容易遇到某次皇帝出巡，得了赏识，才有平步青云的机会，从此踏上天梯。 可惜世家门阀掌控朝政，他这样性格耿直的官员，背后又没有世家门阀做支撑，不出十年就被赶下台。 他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愧对皇帝，辜负了浩荡皇恩。 这一日听闻皇帝颁布州牧令，他觉得不妥，要出门去一趟皇宫，厚颜求见皇帝。 临走前，老妻拉住他的袖子，老泪纵横。 “别人家只希望富贵，我情愿和你吃粥。你上面虽然没有老母亲，但下有年幼的孙儿，你现在这样做不对！” 杨万里狠心道：“你不要管！我去了！我已去得太晚！如今每日都见自己白发脱落，还能有几天好活？” 身着素衣，来到宫门前叩阙。 杨万里深吸一口气，犹记得当初一时得志，意气风发，看着春雪飘飘的京城，觉得世间之大，大有可为。 如今初秋将临，习习微风，亦是死谏之时。 杨万里素手以待，高呼“州牧令不可发，杨万里今日死谏，以报皇恩！” 接着行了一礼，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接下来便一头撞死在宫墙，如一头猛虎，撞碎了乾国的国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虞的后手 乾国国运破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刹那之间，代表乾国的黄金龙气在京城上空哀嚎，翻腾不息。 瞬息乌云汇聚低涌，天色暗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光阴被遮蔽，任谁都要呆上那么几秒，接下来便是整个京城的疯狂，好似世界末日。 京城上下，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众生相不一而足。 方言站在屋檐下，望着此时的天空，怀抱瑟瑟发抖的莲儿，低声道：“连妖皇的威压都没那么强，这等手段，确定是人间手段？”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如一道门被缓缓推开，光束像玉柱般耸立，一道冲天气运夹杂着无数清气，在光束前徘徊不前。 光束里传来天外的召唤声，“第五伦，人间事与你何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见，那道夹杂着清气的冲天气运被迫吸入门内。 光束消失，如天门缓缓关闭。 方言呢喃道：“这是……第五伦入仙界了？那么，刚才打开的是天门不成？” 乌云愈发浓郁，缓缓低垂，仿佛天空塌了一般。 黄金龙气哀嚎不止，凄厉惨绝。 方言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天空，手上却因为过渡紧张，将莲儿抓的有点疼。 西北……叩关。 大雪山。 魔道和世家门阀里应外合。 那么，谁来屠龙呢？ 乌云翻涌，如一锅沸腾的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乌云后面，即将冒头。 方言深呼吸几口气，暗道：来了！ 云后渐渐浮现一枚尖锐的器物，像是某种锥子最为锋利尖锐的部位。 时间推移，这枚屠龙的神器逐渐揭开面纱。 方言终于看清楚全貌，这是一枚尖钉，上面有着诡异的符文，闪烁着可怕的寒光。 黄金龙气被定在虚空，无法动弹，尖钉距离它的头顶愈发近了。 方言转动身子，面向仙道盟驻地的方向，猜测仙道盟的人此时在做什么，为何迟迟不动手，莫非遇到麻烦了不成。 京城总驻地，仙道盟不可能没有大乘期真人级的高手坐镇。 果然！ 仙道盟坐不住，动手了…… “大雪山要与我仙道盟开战吗！” 虽是质问，却像是呵斥。 一道惊天剑气划破低垂的乌云，击向尖钉。 剑气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天空有了回应，苍穹里的乌云中响起一道声音，如远古神族，傲立九天，睥睨天下。 “星落！” 乌云被撕裂成无数片，一颗颗散发着光芒的巨大陨石从天而降，落在京城。 天灾降临，如同神罚！ 无数房屋倒塌，人群哀嚎，点点星火好似遇见春风的野草，瞬息间漫延。 此时此景，终于让方言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世界末日，远古香火神道的旧势力依然强悍如斯。 “乾坤倒转，剑气燎原！” 一道声音自仙道盟驻地响起。 天地之间开始发生奇异的波动，尖钉的去势被阻拦，正在逐渐的往回缩。 剑气如燎原烈火，自东面往西面而去，又像大江奔涌，来势汹汹。 无数喊杀声在京城内外响起。 有魔道，有仙道盟，有世俗士卒，还有许多穿着怪异白袍的大雪山蛮族祭祀。 混乱开始了。 方言抱起莲儿，低声道：“我们进宫，控制龙气的阵眼在皇宫锁龙池，咱们去截胡。” 走到某处池塘边，方言在莲儿惊叫的前一秒跳了下去，顺着地下暗河，一路向京城锁龙池而去。 皇宫里一片混乱，无数宫女太监忙着逃跑，有些大胆的怀里还抱着许多皇宫的重宝玉器，禁军将士忙着镇压叛乱，皇帝自顾不暇，躲在大殿里，被仙道盟保护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水泼不进，严丝合缝。 某位衍星宗弟子拱手道：“陛下莫急，自有我衍星宗解决外面叛乱。” 躲在角落的某位大臣脸色阴沉，对禁军首领使了个眼神，对方偷偷溜走，没有被察觉。 禁军首领汇合了几位白袍祭祀，还有许多魔道弟子，去往锁龙池。 一行人穿过混乱的人流，让许多宫女太监看见魔道弟子和白袍祭祀，更是人心惶惶，以为叛军攻进皇宫里来了。 禁军首领带人来到锁龙池，正想要去往大殿拿走那枚昆冈玉雕刻而成的玉玺，就见一位穿着臃肿道袍的瞎眼女冠站在锁龙池旁边，面带微笑。 看见眼前的女冠，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此人是谁。 某位白袍祭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魔道弟子相视一眼，正要上前，就被瞎眼女冠抬手制止，调侃道：“等等，我要给小青一个惊喜，你们别破坏我的雅兴。” 下一刻，除了女冠之外的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动弹。 一张张面庞，都写满了恐惧和惊讶之情。 哗啦，锁龙池水流起伏，一道身影跃出水面，站在锁龙池边，怀里抱着一只大白猫，低头道：“算我怕了你，下次找个东西把你装起来。” 要不是看着大白猫可爱，舍不得丢进嘴里沾染口水，早就现出原形丢嘴里了。 小小年纪那么娇气…… 方言回头，呆愣了几秒，被身后的一大群人吓住了，特别是那位看着她笑的莫名其妙的女冠。 咦……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 对了！ 龙眠小镇，那位同行。 女冠笑道：“小青，好久不见！” 方言往后退了两步，刹那间失神，双手没有抱紧莲儿，让她掉了下去。 小青……知道这个昵称的人，只有一个。 林虞！ 方言全神贯注，戒备道：“你是谁？和林虞什么关系？” 女冠点头道：“简单的来说，我是林虞，也不是林虞，我只是她的一部分。” 弯弯绕绕，一部分，不就是分身的意思。 方言沉声道：“她的分身？你想做什么？” 女冠欲言又止，回头瞧了身后的众人一眼，伸手一挥，“退去三百里。” 唰~！ 众人吃惊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下一刻就不见踪迹。 女冠始终和方言保持着距离，此刻背着手，抬头望向天空。 代表乾国的黄金龙气正在天空引颈待戮，尖钉即将全部退回乌云里，带着点点星火的陨石不再落下，两道身影在乌云里穿梭，打得难解难分。 ‘林.分身.虞’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东华宗依然不可小觑。” 她回身，‘看着’方言，说道：“此事，要从当初入门时说起，所有真传弟子，都修习《周天星辰诀》，而我另有奇遇，做梦时得到一本名为《三才道法》的秘诀，这本秘诀有个特点，成仙前就能斩去两道分身； 这两道分身分别代表本人的‘善’与‘恶’两种人格，好处就是能够让本人留下‘真我’这一种人格，能让成仙后的路途顺畅无比，可以算得上是一门仙法，不是这人间该有。” 方言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是……善？” 林虞点头道：“对，我是她的善良人格，若是恶人格，你那么不听话，又要被收拾了。” 方言心底暗笑，正在考虑要不要用赌命逃走，但是低头看了一眼莲儿，又想着要是丢下她不管，那么以后妖皇生气找麻烦怎么办？ 正在犹疑不定时，林虞调笑道：“很疑惑对不对？你是不是也觉得本体当初对你的前后态度有点反差？” 第一百二十章 谁敢放肆 林虞坐在锁龙池边，脱下鞋和袜，踢了踢池水，伸手抓起那条当初用来锁住方言的铁链，如今早已空空荡荡。 “事情是这样的，来到京城后，你冬眠的那年，本体将我斩出，我替她继续看守人间一百年； 从那以后，她的性情有了变化，少了善良人格。” 方言暗自吐槽，这是什么鬼功法秘诀，害惨老子了。 随之又想，这三才道法倒是和前世洪荒小说里的斩三尸有点相似，厉害是肯定的，但是后遗症也很严重。 林虞丢下铁链，回头看着方言笑了一下，“给你挂上那枚钟以后，本体又斩下了恶人格，然后偷偷的灌注修为给她，让她先渡劫，本体在旁边感受和观摩，然后她渡劫才有那样的威势，即使远在京城，你也应该感受到了吧。” 方言干脆直接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面对算无遗策的林虞，即使是善良人格分身，她也不敢玩弄心眼打机锋。 林虞失笑，说道：“替你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我的？”方言不确定的指着大殿里的玉玺，问道：“龙气？” 林虞点头道：“对，那东西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不管你今后是什么身份，但你既然还算是仙道盟的一份子，东西我就做主给你。” 方言点头，了然道：“因为世间只有魔道才有造龙的法子，你想为仙道盟留下一线希望？” 林虞摇摇头，说道：“本来是这样打算的，现在看来魔道将方法给了大雪山，说不定将来会多一方势力。” 方言依旧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你是怎么知道造龙之法的？” 林虞解释道：“首先是机遇，你得要有一条灵智高，根骨气运都好的鱼蛇，然后还得寻到真龙之气，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共识； 问题就在得到真龙之气后，鱼蛇一般都容纳不了，会死，无论修为多高都是这个结果； 但是魔道却有解决的方法，其他势力没有； 而我，从得到三才道法开始，就知道了造龙的方法，所以……本体怀疑，她自从得到三才道法开始，就成了仙界某位大人物布下的棋子。” 方言明白了，新旧天尊交替，龙族搬迁，鸿蒙宇宙内，再无真龙。 偏偏代表龙族的那道鸿蒙紫气了无踪迹，仙界许多势力都在培养鱼蛇化龙，想要得到那道代表龙族的鸿蒙紫气，参透长生的隐秘。 作为为数不多拥有完整龙族五行功法的小世界之一，自然有许多仙界的大人物会生出心思。 林虞见方言不说话，打趣道：“当初这枚铁链锁住了你的修为，让你无法修炼，即使你想尽法子，也会减缓修炼速度，那是本体有意压制你修为，让你先用龙脉之气洗涤自身根骨，否则今后化龙之途会越走越难； 压你一百年，即是压制你的自由，也是压制你的修为，为了你将来能够成功化龙罢了； 如今看来，你早已渡过三次化龙劫，想必本体此举还是有点用处。” 林虞站起身，伸手一招，大殿里的玉玺自动飞到她手中，她握住玉玺，递给方言，“拿着，我送你离开，千万别走水路，魔道正在水路等，你不是对手。” 方言闻言脑海里闪烁无数念头，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接过玉玺放进乾坤戒，挠头道：“那我从哪里走？” 林虞失笑道：“都说了我送你离开，魔道在水路等的，可是佛门陆岁，他养了一水缸的鱼，都是吞噬散龙之气修行的那种，你觉得那等阵势谁能讨得了好去？” 虽然方言很想说咱有赌命可以逃走，可是看到地上瑟瑟发抖的莲儿，她就熄了逞强的心思，能有万全的法子最好，省得将来有可能会得罪一位妖皇。 林虞拿出一块阵盘，放在地上，剑指一点，射出一道光芒，阵盘亮起，开始运转，形成一道光芒流转的法阵。 “这是传送阵，直达竹林小屋，你先去那里避避风头，等风平浪静再回宗门躲一段时间，掌门师兄为了权利，利欲熏心，也不知本体知道后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方言闻言吃了一惊，吕正一要掌权，有很多手段，但是万一他想操控世俗王朝，就躲不开自己，看来还是小心为妙。 不对！ 回大山会不会被命运长河修正轨迹…… “我不能回大山！” 方言说的斩钉截铁。 林虞以为她是在担心衍星宗，毕竟她是衍星宗的人，于是安慰道：“不怕，我遮蔽了那里的天机，用的是三才道法，此间世界的力量无法参透。” 方言欲言又止，最终点头，因为签筒之灵长生刚才在脑海里告诉她，“就按这个女人说的做，一切有我。” 想想也对，得了好处不走，难道留在这和大佬们打群架？ 反正有签筒，不怕落入陷阱。 抱起莲儿，方言毫不犹豫的跳进传送阵，随着流转的铭文消失不见。 京城上空，黄金龙气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猛地爆发出来。 “是谁！！！” 林虞抬起头，望着京城上空的乌云，低声呢喃道：“天门已关闭，但用些手段依然可以借助开天门的威势，说不得今日要做一回‘名不副实’的陆地剑仙了。” 下一刻，千里之内响起一个震颤苍穹的声音，让无数人汗毛倒竖，噤若寒蝉。 “林虞在此，谁敢放肆！” 一道剑气划破苍穹，中原十三州的天空布满剑气。 剑气出，乌云退，白日现。 大雪山祭祀的惨叫声响彻中原大地。 魔道奔逃。 陆岁在京城外一百里处止步回山。 ———————— 光芒流转。 方言再次站在竹林小屋的门外，伸手推开门，低头对怀里的莲儿道：“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走进院子，景物依旧，却不见了当初的花鹿与总爱坐在窗台边看书喝茶的女子。 方言伸手抚摸当初自己住过的屋子，回忆般的自语道：“回来也好。” “叮~！” “长生告诫宿主，根据长生观测天机，判断出接下来中原的局势太过混乱，不适宜宿主，此地能够遮蔽这间小世界的天机，居住一段时间也好，接下来一定要记得回宗门，乱世七国来临前一定要回去，否则赶不上好时机，会损失许多龙脉之气。” 听见长生的话，方言想到个事情，问道：“三才道法你知道是仙界哪位大人物的手段吗？” “叮~！” “回答宿主，知道。” “……” “嗯？”方言等了半晌没听见长生回答，就问道：“知道你倒是说啊！” “叮~！” “长生回答宿主，你没让我说，只是问我知不知道。” “长生解释三才道法来历，当初新旧天尊交战，新天尊手下有两位大将威名远播，实力高强，一位是三才道法的主人，号称青帝，乃东胜神洲第一仙帝，第二位是旧天尊的小儿子，他同样实力高强，不过比不上青帝，倒是手下高手众多，有‘八部众’之称，手握龙族造龙秘法，因不满兄长被立为天宫太子，带着手下和龙族造龙秘法投靠新天尊。” 方言下意识的问了个蠢问题，她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造龙呢？既然要造龙当初何必杀龙？” “叮~！” “长生回答宿主，因为我呗！龙族当初即使认输反水，也不愿交出鸿蒙紫气，没有紫气，就无法两者合一，新天尊依然无法解开长生的隐秘。除去真龙，只有踏上化龙之路的鱼蛇类才能得到我的青睐。” 方言又问道：“当初旧天尊手握两道紫气，为何不尝试合一，解开隐秘？” “叮~！” “长生回答宿主，紫气需要成长，当时我还没有成长完全，另一道也没成长完全，怎么能够合一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某猫的日常 听到此处，方言想起长生曾经说过，它当初吞噬掉了所有的龙族气运才化成签筒，另一道紫气显然不可能吞噬掉所有的天宫气运，所以没有进化，依然是处于鸿蒙未开的状态。 简单的来说，就是长生前一天还是个小婴儿，睡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二十岁的青年，而那道紫气依然还在襁褓中成长。 方言就像回家般，推开屋门，看着满屋子的灰尘，在角落找到打扫的工具，去竹林外的小溪边提了桶水，开始打扫屋子。 即将傍晚时，打扫完毕，又拿出工具修缮了一下某些破烂的犄角旮旯。 残阳斜照，方言看着整齐洁净的屋子，兴致勃勃的帮莲儿搭了个窝在院子里。 用几块竹子，简易的搭了个窝棚，窝棚周围还用竹篾围了篱笆，充作院墙。 接下来的几天，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除了每天不断的早晚课，就是喝茶看书，研究‘学问’，譬如炼器、阵法、炼丹等等。这就像滴水石穿，讲究的是‘积累’二字；有句话说的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这样的日子，既是‘修真’，也是修心。 这几天，院子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只不知名的傻鸟，跟莲儿很对脾气，经常形影不离，莲儿喜欢在竹林里到处跑，无论莲儿跑去哪玩儿都带着那只傻鸟一起。 某次，方言发现莲儿喜欢在土墙高低不平的地方，或是在花台杂草丛生的地方，站起身子趴在上面，使她的小身躯和花台相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什么。 然后，方言走过去，思付片刻，指着草丛对莲儿说‘这是树林’，指着虫子、蚂蚁说‘这是野兽’，指着土块凸出部分说‘这是山丘’，指着凹陷的部分说‘这是山谷’。 随后莲儿瞪大双眼，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想象之中。 估计她正在脑海中演练‘十万大山版洪荒之侏罗纪公园大战’。 方言好笑的背着手离开，深藏功与名。 傻鸟好奇，飞来看了一眼，见到有虫子本能的想要吃掉，却被莲儿萌凶萌凶的吓跑了。傻鸟鄙视的瞅了一眼，表示对莲儿的行为无法理解。估计在它心里觉得，食物而已，有啥好看的，挥着翅膀离开，打算去‘吃个早茶’。 莲儿根本没理会它鄙视的眼神，正被草丛里的两只虫子吸引了注意力。两只小虫在草间相斗，莲儿站着身子趴在花台边观察它们，兴趣正浓厚，忽然有个极大的家伙，翻山倒树而来，原来是一只癞蛤蟆，舌头一吐，两只虫子全被它吃掉了。 莲儿看得出神，不禁‘喵’的一声惊叫起来。 癞蛤蟆疑惑的瞧了这只蠢猫一眼，蹦蹦跳跳的想要离开，结果被破坏兴致的莲儿使出绝招大猫猫拳给一顿好打，整只蛤蟆趴在地上吐着舌头，脑袋晕乎乎的，眼前全是星星。 莲儿看了一会儿，或许是癞蛤蟆的惨状让她消了气，随后又觉得有趣，也学癞蛤蟆趴在地上吐舌头，那样子就像一只哈巴狗，故意装傻。 到了午休时间，方言泡了壶茶，坐在窗台边看书，屋外阳光穿透竹林，洒在地上，惬意极了。 莲儿趴在方言的左手边午休，伸着懒腰滚来滚去，结果这只蠢猫从桌子上滚了下去，然后还露出一种特别惊讶的神情，偷偷的瞄了一眼方言，眼神里满是幽怨，她觉得就是方言做的，开始想办法找方言麻烦。 方言安静的喝茶看书，研究郑隐给的那些书籍，修行如逆水行舟，还是要勤勉些为好。 午休醒来的莲儿忽然来了兴致，自己和方言玩起了躲猫猫游戏，也不管方言理不理她，自己躲进了一大堆乱放的书籍里，但哭笑不得的是，莲儿只把身体藏住了，却忘记了藏尾巴，然后在方言找书的时候被发现，她还感觉很莫名其妙。 果然猫咪的尾巴跟猫咪有着两个独立意识。 傍晚时分，方言想着反正无事可做，看了一天的书，也该去外面活动活动。带上莲儿和傻鸟就出了门，莲儿或许是对于竹林和大山特别喜欢的缘故，开始不走寻常路，爬上一颗苍天古树就开始纵跃，傻鸟就叽叽喳喳的跟着她。 方言走到一处悬崖边，身后就是山林，这里能够看见傍晚时分的大山云海。 云雾如海，浪潮汹涌，却又显得烟波浩渺。 傻鸟叽叽喳喳的围着方言转了两圈，好像有点着急，被打扰了豪迈心情的某蛇有点恼怒，眼神的不善的盯着某只傻鸟，一副你给不出个理由就别想好过的表情挂在脸上。 “嗯？” 方言见这只傻鸟不停示意身后的山林，疑惑的转过去，发现某只愚蠢的大白猫蹲在某颗古树上坐立不安。 某蛇见状，偷偷在心里吐槽。 爬上去的时候还挺惬意，但下来时却害怕了，是不是傻？ 刚才在古树间纵跃的矫健身姿呢？ 方言跳上古树，伸手将莲儿抱起，跳了下来，丢在地上，“自己玩去吧~！” 不理会围着莲儿转的傻鸟，也不理会眼神幽怨的某猫，方言独自走到悬崖边，看着云雾翻涌的万千景象，想了想便纵身跳了下去，现出原形，化作一条十几米长的虺蛇，借助御风而行的神通，在云海里翻腾。 雾在山间游动，虺蛇如蛟龙在群山连亘间的云雾里游走，像画家泼墨，变成了一幅丹青。方言想起这几日学的道术五雷天罚，开始在云海里练习，无数雷电在山间和云雾里游走。 云海翻腾蛟龙怒，群山震荡风雷激。 顿时间，群山间犹如仙界雷狱，甚是恐怖。 唯二的两位观众却丝毫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离开，玩起了游戏。 莲儿开始躲猫猫，把自己藏进了两颗古树的缝隙之间，被夹得很紧，傻鸟正在四处找她，刚找到莲儿，就发现某只蠢猫被卡住，在那儿极力的摆动身体或者发出求救式的喵叫声，想要铲屎官方sir来帮助她。 傻鸟开怀大笑，一只翅膀捂住肚子，啪叽一声从空中掉在地上，犹自不停撒泼打滚。 某只大白猫感到很没面子，气呼呼瞪着傻鸟，严肃至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家以后 同样刚结束‘玩闹’的方言走到此地，看见某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将她一点一点的抱出来，动作温柔。莲儿或许是觉得没面子，生气的谁也不理，满脸冷漠的表情缩在方言怀里，直到收到一枚灵果，才低头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吃完灵果，莲儿情绪转好，往方言怀里缩了缩，舒服的发出一声喵叫。 入冬后。 方言想要吃点腊味，特别是腊肉，这玩意儿无论中原还是西南的蛮族，都会储备一些过冬，还有就是西南蛮族的烟丝，味道特别纯正。 想到这些，方言就再也坐不住了，动手编制了一个竹篓，在里面铺了一层粗布，把莲儿放了进去，腰带上插着烟杆，就这么出门了。 此时正值清晨，大山里满是低垂的缭绕云雾，让方言仿佛身处云中，沿途但见群峰枫叶似火，上下交相辉映，色彩极为鲜艳，令人流连忘返。 茂林之间，鸟语花香。 睡眼惺忪的莲儿揉揉眼睛，趴在竹篓边，好奇的望着四周的景象，某只傻鸟不停飞来飞去，一会儿钻进云雾里，一会儿飞回来停在竹篓边沿。 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方言才走到小时候去过的‘翁丁’古寨。 古寨一如既往，过着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 莲儿耐不住性子，想要下来活动，便被方言从竹篓里抱出来，放在地上。路过某颗大榕树，见有行脚商拿出糖果逗弄小孩，莲儿脚下生根，挪不动步子。 无奈，方言掏钱买了一小包，然后要了一杯凉茶，坐下歇脚。 放了一颗糖进莲儿嘴里，她浑身抖了抖，猫脸上满是舒适。 将近正午时分，方言抱着莲儿进了古寨，寻到一处人家，买了百多斤的烟丝，只花了五两银子。 换上西南蛮族的烟丝，抽了一口，口感清香，无青杂气，余味绕舌，留香持久。 （抽烟有害健康，大家千万不要抽烟，兄弟姐妹们要爱惜身体多运动） 逛了半天集市，买了许多必需品，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丢进乾坤戒里。 方言抱起莲儿，一路晃晃悠悠的离开古寨，回到竹林小屋。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冬笋，方言挖了点回去，打算做个冬笋腊肉。 傍晚时分回到竹林小屋。 方言动手准备晚饭。 新锅清洗完毕，首先得过油，然后再清洗一次。 方言出门捡了些柴火回来，顺手采摘了一些野生菌菇，带回去一起炖了。 拿出买到的粘板，清洗干净，放在一边晾干，等要用的时候再洗一次。 方言拿出菌菇清洗，剥好冬笋，清洗腊肉，葱姜蒜也清洗好。 粘板再洗一次，然后拿出新买的菜刀，清洗好，开始切菜。 哆哆哆…… 一阵干脆利落的清越声响起，前世就是厨房老师傅的方言感叹自己手艺没丢，她将所有菜都切好，顺利且从容的完成了备菜工作。 方言搬来几块巨石，用飞剑切成规则的长方形，搭建了一个简易灶台。 接下来，就是再洗一次新锅，然后烧干水分，冷油下锅。 将腊肉丢进去爆炒，炒出油脂再放葱姜蒜翻炒出香味，等到香气溢出，放适量凉水进锅，静待水开。 热气翻腾，方言丢进冬笋，再次等待水开，然后放入调料。 小火炖熟，起锅装盘。 一碗冬笋腊肉菌菇汤就做好了。 方言嗅了嗅香气，满意的点点头，食指大动，端起碗拿起筷子，开动！ 莲儿带着傻鸟凑过来，盯着碗里的冬笋腊肉菌菇汤，眼神里满是渴望。 方言丢给他们几块冬笋，好笑的看着它们吃。 莲儿吃了两块冬笋，感觉味道还不错，就仰起头喵叫一声，示意还要。 方言又丢给她几块冬笋。 傻鸟啄了两口冬笋，就没欲望了，自顾自的飞走，似乎不理解这玩意儿有啥好吃。 莲儿不满的一拍地板，凶神恶煞的冲着傻鸟的背影发出无能狂怒，浪费好吃的食物，她觉得很可耻。 一蛇一猫，吃完了一大碗冬笋腊肉菌菇汤。 晚饭后。 方言泡了一杯茶，坐在窗台前看书，继续对着一堆道藏皓首穷经。 莲儿犯困，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眼惺忪，伸着懒腰滚来滚去，差点又掉下去。 睡觉前，方言做了晚课，便熄灯睡觉。 一夜无话。 清晨，方言起床，开始早课。 院里，方言盘腿而坐，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中央钧天，其星角亢；东方皋天，其星房心；东北变天，其星斗箕；北方玄天，其星须女；西北幽天，其星奎娄……” 早起的莲儿和傻鸟好奇的围着方言奔跑，追逐往来，无忧无虑。 方言起身开始活动筋骨，学着当初林虞的模样，拿出一本道藏功法，边走边读。 莲儿跟在方言身后，方言跳跃，她也跳跃，方言翻身，她……没翻过去，摔了一跤。 清闲的山居生活总是容易忽略最重要的时间。 除岁当天。 京城局势平稳，大雪山祭祀和魔道被仙道盟赶出京城，其中林虞出力最多，对于这位明明已经飞升仙界，但却还有分身留在人间的衍星宗大佬，世人不知该说什么，总之还是夸赞的话居多。 由于州牧令的颁布，乾国朝廷名存实亡，渐渐手握大权的州牧们开始不理会朝廷政策。 对于凡尘俗世之事，仙道盟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好暂时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不就是改朝换代而已，仙道盟等得起，无论谁当上皇帝，都离不开仙道盟。 正月刚过去，方言就听长生说，可以回宗门了，不出几年，诸侯国的乱世就要来临。按照长生的说法，命运轨迹有自动修正功能。而且命运长河勉强算是有灵智，但却不高，与它在伯仲之间。 若是不在诸侯乱世来临之前就有宗门的生活痕迹，必定会被命运长河偏移轨迹，到时候容易影响方言浑水摸鱼。 方言想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还是早些回去更好，于是她便收拾好一切离开。 离去时，正值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林虞偷偷的赶回竹林小屋，她在此地早已布下阵法，凡尘事了，百年之期已过，她要准备渡劫飞升去仙界汇合本体。 清晨时，方言抱着莲儿下山，傻鸟站在肩膀上，满山云雾伴随着她。 这场景，就像母亲在眷恋即将离家的孩子。 云雾后，林虞站在暗处，远远望着方言离去的背影，呢喃道：“小青，离家以后，要多行善事，记得吃亏是福。” 方言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茫茫大山，云遮雾绕，既无风雨也无晴。 夏至那天，林虞分身渡劫，轰动天下。 夏至那天，方言行至倒悬，遥望青冥。 （第一卷，完） ———————— 第二卷预告 卷名：龙潜于渊。 简介 深山大泽，实产龙蛇。行云布雨，潜渊登天。 第一章 倒悬 东南有山，名为倒悬。 山有四峰环绕，世人以为通天之境，祥瑞多福，咸怀仰慕。 道教潜隐默修之士，喜遁居幽静之山林，故多择名山大川洞天福地，兴建宫观，期荫仙风而功道园融。历代以来，道侣栖止，香客游人络绎不绝，故洞天福地已成为中原锦绣河山之仙家胜境。 倒悬山下有溪流，名为晴川。 澄澈清莹，盈盈一水，折为九曲，一带为一曲，晴川有九曲溪水之说。 当地人会撑着竹筏带外人来晴川游览，也有许多人在水里讨生活，源于江南水系的发达，导致东南有这样的说法，“撑船，打铁，磨豆腐”三个苦行当，撑船排第一。 船上人家，苦也，乐也。 房屋不可动，舟船却不停，对在水里讨生活的渔民而言，船就是他们的居所，带着他们行在水中面对未知与变化。 船虽小，结构并不简单。 从船头开始，最前面的船面，船家称之为“铺头”，铺头下面叫尖头舱，里面可存一些缆绳、铁锚、纤板等工具。再往后是前舱，是装货的辅舱，一道木梁与中舱隔开，紧靠后舱的是铺舱，相当于一间微型的木房，里面是船家的统铺，休息的场所，掀开铺舱下面的木板，就是一家人的储物室。在掌舵的区域，舵的半径之内还放着做饭的炉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船是渔民的家，承载了他们的食与住、劳作与生活。全家人在船中撑篙，摇橹，掌舵，扯蓬，吃饭，休息。 若是外地人来此，一般都会有本地人士建议乘坐竹筏，这些渔民们极少载客。 竹筏浮力大，吃水浅，轻便灵活，筏工只要用一根竹篙驾驭。它可以平稳地漂过深潭，也可飞快地滑下浅滩;可以灵巧地避开突立中流的礁石，又可急剧地转弯。人坐筏上无遮无拦，全方位地沉浸在碧水丹山之中，抬头可见山景，俯首可观水色，侧耳能听溪声，伸手能触清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刚柔相济。可以说是竹筏水中流，人在画中游，“看山不用杖而用筏”，即使是白发翁妪，仍可尽情漫游，遍览山水之美。 坐筏观山，安稳舒适，视野开阔，可见山景，能赏水色，九曲溪漂流而下，疾徐相间，既轻松惬意，又有惊无险，极目皆图画，丹山、碧水、绿树、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沿途看到奇峰相叠嵌空而立，那高低相错的山峦，如旌旗招展，那气势磅礴的岩峰，如万马奔腾。 方言自己动手做了个竹筏，控制着水流，静静观看沿途景色，顺着水流一路漂到了倒悬山下。 某猫瑟瑟发抖的趴在竹筏上，眼神幽怨的看着溪水，忿忿不平，不平则鸣，‘喵呜’的叫了一声，显得极其可怜。 傻鸟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 倒悬山，山如其名。 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奇异的山峰倒悬在天际，有四座耸立天际的山峰环绕。 方言靠岸登山，将竹筏收进乾坤戒，踏步在其中一座山峰，立刻有巡山弟子前来询问，她拿出道袍换上，展示代表身份的牌子，对方却告诉她“这位师妹是哪座峰的弟子？” 方言笑道：“道藏峰，家师郑隐。” 巡山弟子行了一礼，做个道揖，说道：“原来是道藏峰的师妹，这边请。” 方言一路徒步走上山，遇见不少上山下山的弟子，有些会惊艳她的美貌，偶尔失神被同样看着她发呆的其他弟子撞个满怀，两两相看好不尴尬，途中不少弟子都是第一次见这位师妹，纷纷议论是哪座峰的弟子，有机会可以多去那里找相熟的师兄弟坐坐，打听打听情况。方言内心有点好笑，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是条蛇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登上山顶，便是青冥剑宗主殿所在的玉玄峰。 宗门前，有一座石访，不过这是民间的叫法，道教一般称之为‘棂灵门’。 寓意为，凡入此门者，凡尘俗世再无瓜葛，有斩断尘缘之意。 棂灵门，是一座四柱三楼的通天式牌楼。 上面刻画着远古自今的道教传承人物，方言望了一眼，有龙族遨游九天，有香火神道中的神仙人物坐而论道，还有头戴莲花冠的修士身负飞剑。巨型的抱鼓石雕刻精美，鼓上石狮已毁，但鼓面上镌刻的“月下麒麟”、“龙戏宝珠”和“犀牛望月”、“剑开天门”图案则画面如新，栩栩如生，镌刻精细。 道教演变历史一目了然。 古时，香火神道众神仙坐而论道，享受人间香火。 今时，修士身负飞剑，朝游沧海，暮游苍梧。 反倒是遨游九天的龙族，似乎成了点缀的装饰物。 穿过棂灵门，迎面而来一位弟子，拱手作揖，问道：“之前从未见过师妹，不知师妹是哪座峰的弟子？”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问，方言心中了然，当时据郑隐说，青冥剑宗收徒全看心性，不看根骨，而且剑宗弟子都是一心向道的修士，当时还举了个例子，说有位剑宗大佬出门游历，收了位弟子，可是那位弟子直到飞升都没来过一次宗门。他还说宗门之前有位前辈，某日心血来潮说要去极北冰川之地磨砺剑道，这一去就直接在极北冰川之地磨砺到飞升。经常有宗门弟子在外相遇，两人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兄弟，相互之间却不认识，没有见过的情况发生。 一般来说，面对仙道盟，大多数修士最不愿意与青冥剑宗的人为敌，原因就是青冥剑宗的弟子太过奇葩。 他们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心中的道，为了手中的飞剑，一个个都像是偏执狂。 哪怕是同为仙道盟的其他门派，都觉得青冥剑宗大多数弟子都修道修魔怔了。 方言回了一礼，说道：“道藏峰方言，家师郑隐。” 对方笑道：“我是李莲花，是玉玄峰的弟子，今日我轮值，敢问师妹是第一次回宗门吗？” 方言点头，说道：“正是。” 李莲花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师妹还请随我去登记信息，然后我带师妹去道藏峰，分派住处和修炼物品等事宜都在各个峰的杂物处，有专门的轮值弟子负责。” 第二章 青冥 登记信息的地方叫大成殿，只是座简单的悬山式木石结构的屋子，根本没有前世小说里说的那样金碧辉煌白玉铺地琉璃瓦做顶，简单至极的很，年代也较为久远，比之某些俗世大户人家的小院都不如。 登记信息时遇到件有意思的事情，仙道盟弟子登记完信息，会留下一块玉符，上面会有神魂印记，若是弟子出门在外遭遇不测，玉符就会碎裂。 这一点，方言觉得跟前世的小说里有点像，不同的是，人家小说里是点灯，这里是玉符烙印神魂印记。 走出大成殿，一路行过许多不同的殿宇，李莲花都会介绍一番，顺带也说些宗门的人物和风趣小事。 譬如： 玉玄峰掌门一直都暗恋东华宗那位如今代行掌门事宜的褚秀薇； 玉玄峰首席大弟子平平无奇，掌门不得不让易连山长老常驻玉玄峰管事； 藏剑峰的白玉蟾师伯掌管三千飞剑，却只收了一个弟子，整座山峰除了飞剑和他们师徒俩，冷清的很，而藏剑峰的那位师兄成天无所事事，住在小木屋，最是喜爱与花鸟鱼虫为伴，不务正业不思修行，据说藏剑峰有三千飞剑，那位师兄一柄没取，背着把木剑当做宝贝； 道藏峰掌管宗门所有道藏和炼丹等事宜，那里的漂亮师妹最多，因为需要细心的女弟子管理宗门道藏和处理一些杂事，所以宗门内大小事宜几乎都离不开道藏峰； 鹰愁峰除了有许多玉石等修炼物资外，还负责管理宗门内弟子的戒律，可偏偏鹰愁峰的那位首席大弟子不爱管这些杂事，都交给鹰愁峰的二弟子负责。 方言在内心暗暗记下宗门的一些事情，仔细的做着梳理，至此对自己宗门有了大概的了解。 走出玉玄峰，看见一座架在云端的石桥，连接着著名的倒悬山。 倒悬山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山体，山底在上，被当初青冥剑宗的开山祖师以莫大法术削制成一个巨大的平台，中间是一座练剑的广场，刻画有各种玄奥的铭文，属于纳须弥于芥子的一种，外面看起来场地有限，其实内里有一座小城那么大，设有许多简单的木屋，以供专注于在此地练剑修行的弟子使用。 周围耸立着四座山峰，分别以石桥连接倒悬山，石桥架在空中云雾里，又被称作‘云桥’。云桥的另一端，就是四座山峰，分别是‘玉玄峰、鹰愁峰、道藏峰、藏剑峰’，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将倒悬山护在中间。 李莲花一路上给方言介绍宗门的情况，说的是舌绽莲花。 青冥剑宗掌门张钰居于玉玄峰，道号元化真人，总掌宗门大小事宜，手下有弟子三千人，大弟子为林筠。这师徒两个都是奇葩，一个是平平无奇，并无出彩之处，被誉为四峰垫底的首席大弟子；一个是中原修真界著名的‘老情圣、痴情种’，苦苦暗恋东华宗的著名智囊褚秀薇，却并无结果。 由于掌门张钰也不太管事，玉玄峰和宗门的大小事宜，其实都是另一位居住在玉玄峰的大长老易连山在掌管，听闻老人家明明一把年纪，都到了要飞升的境界了，还在苦苦支撑宗门事宜，常常望着张钰林筠师徒唉声叹气。 鹰愁峰主人是邝东颖，修为高深，与宗主不相上下，曾与张钰争夺宗主席位，失败后一心修炼，不问世事，典型的世间无大事，山中岁月深。奇葩的是，鹰愁峰首席弟子曾学辉也不爱管事，整天被宗门好事者称为最悠闲的四大管事弟子之一，据说其他三位，有一位是林筠，还有一位是李少君，最后那一位是郑隐的二弟子张楷书。 鹰愁峰是二弟子莫西云在管事，据说一直看大弟子曾学辉整天游手好闲相当不爽，而且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因为他不仅要掌管宗门物资，同时还管着宗门内的戒律，因为鹰愁峰是面壁思过的地方。 藏剑峰有三千飞剑，宗门内弟子若是不愿意自己炼制飞剑，可去藏剑峰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哪柄飞剑愿意认主。 白玉蟾作为藏剑峰的峰主，修为高深自不需提，平时也是个不爱搭理俗物的人，教弟子都不怎么上心，整天琢磨手里那柄飞剑怎么杀人最简单威力最大。 李少君作为白玉蟾唯一的弟子，虽然也管些事情，但是由于愿意去藏剑峰碰运气的弟子还是在少数，大多数弟子更倾向于自己动手炼制飞剑，他其实是被迫游手好闲的人，只能和花鸟鱼虫为伴。 没办法呀……师父不管，又无杂事缠身，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据李莲花透露，宗门内的弟子都觉得他李少君是唯一不像修士的修士，是个实实在在的俗人，性子也古怪的很，常常拍着他自己的那柄木剑说‘总有一天它会成为与螭吻一样的剑仙佩剑’。 不努力修炼，还想成为陆地剑仙，想屁吃呢~！ 方言想想自己，算了……梦想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道藏峰是宗门内唯一还算正常的峰，峰主郑隐虽说有时候不着调，常常头脑发热就干些叫人恨不得打死他的事情，但毕竟收了个好弟子，峰内大小事宜都掌管的井井有条，叫人挑不出毛病，做事也一板一眼，性格老练，成熟稳重。 据宗门内的弟子们说，许尊优秀的不像是青冥剑宗的首席大弟子之一。 方言听闻后，内心莫名一惊，暗道：“许尊你怎么回事，同样是首席大弟子，你为什么那么不合群？” 想到当初的仙道盟和魔道的战役时，那位许尊大师兄的行事风格。 某蛇莫名悲苦中…… 走在倒悬山的练剑广场，方言才有了切身的体会，此地俨然就像是一座小城，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许多弟子就在小木屋的门口席地而坐，默默的练气调息，还有些弟子会站在空旷的地方，提着剑一动不动，据说是在悟剑。 继续往前走，来到弟子们平时练剑的广场，众生相不一而足，有人不断的只做一个动作，有人摆出刺剑的动作一动不动，有人捉对厮杀，有人独自修炼剑招，甚至有人抱着飞剑躺在某颗边缘的古树下睡大觉。 李莲花捂住额头，颇为无奈的说道：“他叫谢世林，常说自己在梦中练剑事半功倍。” 方言：“……” 请问这是什么功夫，教教我好吗？ 莲儿好奇的左右跑动，时不时被剑气吓到，然后示威般的‘嗷呜’一声赶紧跑开，直到某次差点被一位弟子的剑气不小心击在它脚下，它才赶紧受惊般的跳开，浑身炸毛，直立身躯，打了一套‘大猫猫拳’，挑衅似的看着对方。 傻鸟乖乖的站在方言肩膀上，不敢声张，不敢言语，假装抬头望天。 方言无奈捂额，给对方赔了个笑脸，一把捞起莲儿，继续往前走。 暗地里却在默默吐槽。 某猫真是心里没点数，又菜又爱玩…… 防止断更预设章节1 “穷神啊穷神，我和你是亲戚吗？热热闹闹的人家你不去，为什么非要进我家的门？你还真把这当办公室了？怎么就赖着不走了呢！就算你祖祖辈辈都在这传宗接代，那也该去别处去耍耍威风啊……” 沈陛焚香祈祷，烧祭文，送穷神。 在这个穿越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年代，在这个穿越者必定拥有外挂系统的时代，沈陛很羞愧，作为一名穿越者，没能和那些前辈一样优秀。 他几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睁开眼便是个孤儿，好在父母留给他一套三进院落的房子，自己手工艺还不错，普通的木匠活还算过得去，院子里不仅种了些果蔬，农闲时一双巧手还能编制竹器拿到小镇上去卖。 总之，勤劳些日子还是能过下去。 沈陛念完一篇送穷祭文，对着火堆拜了三拜，起身后顺带理了理身上的儒生澜裳，避免被火星溅射烧出个洞来。 回到屋子，拿起竹制的书箱，准备去上学。 对的，上学。 沈陛如今十六岁，是个童生功名在身的半大秀才，为何说半大秀才？ 按照如今乾阳王朝的规定，二十岁及冠，及冠后才可以参加举人考试。 不同于二十年前的西蜀王朝，乾阳初定不过二十年，正值百废待兴，皇帝有意调整参加举人试的学子年纪，可惜儒家那群老顽固不愿松口。 作为中原王朝自古以来独有的修行体系，儒家可谓历代王朝最佳辅助，历朝历代想要盛世大兴，必定离不开儒家。 为何？ 武人打天下，儒家治天下。 而且除此之外，儒家也不是不能打，儒家的战斗力在号称断代严重，几乎毫无盼头的武人面前，优越感可不止亿点点…… 这一点，沈陛也是无法理解，如果说武人的武力值还在凡人可以理解的范畴，儒家的武力值简直可以直追那些替王朝温养气运培育真龙的道门神仙掰手腕。 儒家修行与读书修身有关，但也和家国天下有关。 前三境，其实还好说，处于正常范围之内。 止念，知照，内观。 止念：止住杂念，读书事倍功半。 知照：能知晓危机，君子不立于围墙，看穿妖魔鬼怪。 内观：内视自身，知晓身体好坏。 中三境，与自身有关，战斗力彪悍，通常能情况下，按着武人的头揍一顿完全不是问题。 静悟，立言，法相。 静悟：只要看见有人使用法术，便能悟通，并且记录，也能悟通世间的道理。 立言：读书人到此境界，需要立下言行，或发下宏愿，作为今后的成圣之基，也能规定他人言行。 法相：诞生法天象地，越高大武力值越强，儒家的杀伐手段起始阶段。 沈陛了解这一点的时候，对儒家的手段有了直观的了解，据闻当初西蜀还在是，大儒最喜欢用立言这一境界的手段规劝帝王。可惜当年成平日久，数十年不见烽火不闻干戈，五谷丰登的西蜀，最终还是亡了，更是被乾阳儒生作诗戏谑，“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由此，可见一斑。 后三境，属于世间高手，中原历代王朝瑰宝。 大儒，亚圣，圣人。 大儒：气场外放，形成结界，在结界内，言出法随。 亚圣：可短暂规定一城或一洲之地规则，能增添一国气运。 圣人：儒家最高存在，亚圣完成宏愿可达成，可短暂厘定和更改世界规则，一言可坏王朝气运，主宰一国生死存亡。 但是最后的圣人境太过于虚无缥缈，若是沈陛没记错，圣人境界的儒生，历史上只有一人。 沈陛推开门，踏上去学院的路，他就读于青城书院，山长名叫陆云庭，亚圣修为，很节俭，非常节俭，每件衣服都打着补丁，嫌弃每天早上吃4个鸡蛋太浪费，还喜欢给动物写文章。 大风起。 冬雪未远，春雪已至。 家门口有颗桂树，上面停着只小雀儿，在上头啄食，有几只不知名的野鸟跑来夺食，被它毫不留情的赶跑了，护食护的厉害，如它主人一般。小雀儿并非雀鸟，而是某种不知品种的野鸟，被那位长着一张美人脸的谢兄取名为小雀儿，称其能食三斗龙气。 说起美人脸谢兄，倒是值得说道说道。 美人脸谢兄，本名谢谢，喜欢穿着青衣长袍，身负一柄普通的铁剑。长得是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天然一段风韵，尽在眉梢；平生万种青丝，悉堆眼角。 男人能长成他那样，真是坐在家里都有女人从天而降，走在街上，能叫乾阳女子全无颜色。 沈陛双手笼着袖子，望着桂树，笑容温醇。 小雀儿吃饱，绕着沈陛飞了三匝，嫌弃的没有停在他的肩上，飞到了屋檐下。 想起当初与谢谢相识，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谢谢并非乾阳人士，他来自于风沙狼烟遍地的西北大夏国，那时候为了来西蜀学习并见识一番当年西蜀老剑神李青莲在观鱼崖留下的桃花泉剑谱，一路风餐露宿，用尽了身上的金银，饿得昏倒在小镇街道上。 他身上有几本剑谱，不肯卖掉换钱，宁愿倒在大街上饿死。路过的沈陛丢给他半张饼，称赞他有三分读书人的傻气，日后必成‘大气’。 “也该回来了吧？” “回来了~！” 小雀儿飞了过去，停在谢谢肩上，他手提两个没卖完的竹篾，站在门口，眼神傲然凌厉。 青丝，青衣，青色罗袜。 一个大男人，硬生生在那里站成了一副水墨画。 真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其实沈陛内心里也膈应，委实是不愿承认，这美人脸是个女人，长这么好看，就得是个男人嘛！ 风已住，火已冷。 门内的祭文在瓷盆内将将燃烧殆尽。 谢谢眯着好看的桃花眸子，晃晃手里的竹篾，示意没卖完，嘴上却问道：“上学去？” 沈陛点点头，笑容温醇道：“该走了。” 话音方落，沈陛顿住，仿佛时间静止，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一片光芒，凑近一瞧，原来是本书。 上书三个大字，天官书。 下面有一行小篆：祷告祭文，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