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世间所有的美好》 1 孩子不是老公亲生的 “李太太,现在只有脐带血能救童童,要不你回去跟你先生商量一下再生一个?” 医生的话,在夏雨的耳旁反复萦绕,想到童童饱受病痛折磨的小脸,她必须生! 踏进家门,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烟味。 昏暗的房间内,李默然正站在窗口抽烟,他抽烟的动作有些奇怪,艰涩中透着无限凉意,看得人心里发慌。 “老公……”夏雨走过去,自从婚后,她坚持无论何时何地都称呼他老公,仿佛这样叫,就能确定他真的是她丈夫,是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化验结果出来了,你的骨髓不适合童童,医生说现在只有脐带血是救童童的唯一希望,为了童童,我们需要再生一个。” 说这些的时候,夏雨的心口特别的痛。 他们的儿子李梓童才三岁零五个月却得了白血病,亲人们一一去抽血化验,可骨髓跟童童的都不匹配,无法移植。 “再生一个?”李默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夏雨。 夏雨习惯性的忽略他的冷漠,“嗯,反正我们也是计划要二胎的,不如尽快再生一个,这样还能救童童的命。” 脚步微挪时,感觉脚下踩着什么,弯腰捡起来看,看清内容后,瞬间如遭雷击。 是一份dna亲子鉴定书,结果显示李默然不是李梓童的生物学父亲。 夏雨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童童是我们的孩子,他是你的儿子,亲生的!” 她慌得去抓李默然的手,却被他冷冷甩开,“夏雨,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猝不及防中,夏雨被他甩的跌倒在地,纸张尖锐的棱角划过白皙的脸颊,立刻留下几道血痕,她捏皱了鉴定书,“一定是医院弄错了,童童是你亲生的。” “如果是亲生的,我的骨髓怎么会不适合童童?”李默然的语气,冰冷异常。 “医生说了,就算父母的骨髓也不一定适合白血病孩子,这是正常的。” “夏雨,你还真会狡辩,你跟我婚后七个月就生下童童,童童还是足月的,你说童童是我亲生的?这个秘密,我为你守了四年多,我没挑明,不代表我不知道。”李默然双手握拳,额头青筋隐约直跳,俊颜绷得紧紧的。 夏雨目光坦荡地迎视着他,反复坚定的说:“童童就是你亲生的,就是!” “dna鉴定结果就在你面前,事实摆在眼前,告诉你,我不是我父亲,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有多卑鄙无耻,你我心知肚明。”他居高临下地瞪着夏雨,恨不能把她撕碎。 “不,孩子就是你的,我也没有耍爸爸。”夏雨爬起来站到他的面前,目光澄澈而明亮。 李默然冷笑,恶狠狠反问:“你要是没耍手段,我爸怎么可能会把李氏50%的股份留给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临终前非得逼我娶你?” 夏雨难过地摇头,没错,四年前,李父临终前立下遗嘱,把李氏50%的股份都留给了她,并且坚持让李默然娶她,且婚后只有跟她生育两个孩子,才能继承那50%的股份。 李父这么做,她也很意外,她想拒绝的,可面对病重的他,她开不了口,而她偷偷爱了李默然很久很久,终于有了能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她舍不得放弃。 于是,他们结了婚,有了童童。 四年来,她付出了一切爱和耐心,想要赢得这个男人的心,想要跟他白头到老。 2 怀孕三个月 往事历历在目,深藏在心底的爱,经历切切实实的柴米油盐后,反而愈显浓烈和醇醉。 “老公,我爱这个家和我们的孩子……” 她鼓起勇气去吻他的脸,神色虔诚而认真,可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用力推开。 “夏雨,你真让我恶心。”他与她拉开距离,用看蟑螂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死心的靠近他,“我们必须尽快再生一个孩子,只有这样才能救童童。” “你这么想救那个野种,就去找四年前跟你苟合的野男人,你去跟他生孩子,才能救童童一命。” 他的话,若利剑一般戳刺着她的心脏,她红了眼眶,坚定摇头,“不,童童是你跟我的孩子。” 再一次,她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 她身不由己地往后倒退,眼前莫名地发黑,她想要稳住身形,可抵不过瞬间袭来的黑暗,刹那间,她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她在医院,兰姨守在病床前。 她立即紧张地爬起来,“兰姨,你怎么没陪着童童?童童呢?” 兰姨安抚地握住夏雨的手,“童童有特护看着,好好儿的,倒是你,医生说你过度劳累而且营养不良,再这样下去,你会流产的。” 夏雨诧异地睁大眼,“流产?” 兰姨欣慰地点了点头,“是啊,已经三个月了,这下好了,童童有救了。” 夏雨震惊地去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你忙着照顾童童,忽视了自己的身体,才会连怀孕都不知道。”对于夏雨这几个月所受的痛苦和煎熬,没有比兰姨更了解的了,“这个孩子,一定是天使,来的正是时候,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夏雨郑重点头,“我会的。” 她怀孕了,太好了,这下不用去缠李默然了,童童有救了。 正觉得高兴,李默然忽然推门而入,“这个……拿去签字。” 啪的一声,一份文件丢到了夏雨面前,夏雨拿起一看,居然是离婚协议。 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我不会离婚的,我不同意。”她扔烫手山芋似的扔掉协议,一脸的拒绝。 “夏雨,你要还有点廉耻之心,就应该立刻签字离婚,并且把属于默然的股份全部还给他。”一道低柔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夏雨只觉眼前一刺,抬头去看,说话的居然是阮沐莲。 阮沐莲,李默然心中的挚爱! 两人是青梅竹马,两人曾经都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阮沐莲突然离开李默然去了国外,她大学毕业回到z市遇到李父时,李父告诉她,他们分手了。 也因为得知他们分手,她才有勇气嫁给李默然。 毕竟,阮沐莲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是仙子般的存在。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回来了,还是那么美,而且还跟她的丈夫一起出现。 美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离婚协议,重新递到了她的面前,模样特别坚持,仿佛她不签字离婚,她就不收回手。 病房内寂静的可怕。 3 被污蔑 气氛僵凝时,兰姨望向李默然,忽地说:“先生,太太怀孕了,童童又病的很重,您真要在这种节骨眼上离婚?” 怀孕了? 阮沐莲眼皮一跳,抬眼看向李默然,见李默然一脸惊诧,明显也才知道。 兰姨叹息,三个小时前,先生把太太送到医院便走了,所以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已经三个月了,这个孩子就是老天派来的福星,正好能救童童的命。”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这时,夏雨期盼地望着李默然,眼里写着请求,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跟她离婚。 阮沐莲冷眼旁观,看到李默然神色间竟隐有松动,目光微闪,挑眉讥讽地盯着夏雨,“夏雨,我今天就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说罢,阮沐莲奇怪地走出了病房,不到半分钟,她居然领着个男人走了进来,而且这个男人,长得很像童童! “你口口声声默然是童童的亲生父亲,那他是谁?” 阮沐莲指着男人,厉声质问。 病房里的人都呆住了,兰姨紧盯着陌生男人的脸,简直长得跟童童一模一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默然只瞥了眼男人,神色便瞬间紧绷起来,双眼中充斥着可怕的猩红。 无数次,他走在大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男人,就会想其中的某一个,曾跟他妻子有染,生了他的‘儿子’,那种感觉,锤心刺骨。 他居然跟她维持了整整四年的婚姻关系! 而现在,童童的亲生父亲终于出现了。 “兰姨,你和伯母都被骗了,这个人他叫宋铠,是夏雨的情人,夏雨跟默然结婚前就跟他同居了,他才是童童的亲生父亲,所以才会长得这么像。” 兰姨惊诧的啊了一声,反复观察宋铠的脸后,看待夏雨的目光,变了,“太太,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啊,这么多年,真是委屈先生了。” 夏雨整个人都傻了,脑袋里混混沌沌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宋铠,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上前就战战兢兢的开口:“对不起小雨,我们的计划失败了,童童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法继承李氏的钱了。” 夏雨眨眼,“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宋铠垂头丧气的哀叹,“小雨你别装了,都露陷了,你再装他们也不会信的。” “说的没错,要是有人再相信你,就是天大的傻瓜。”阮沐莲疾言厉色,“都真相大白了,你还有脸说童童是默然亲生的?还有脸不离婚?” “污蔑,你们串通起来污蔑我。”夏雨真的不认识宋铠,也不知道童童为什么会跟他长得这么像,但她确定,她所生的孩子,是李默然的。 “够了!”李默然突然暴喝一声,双目犹如淬了毒的利剑,恶狠狠地刺着夏雨,“打掉孩子,我们离婚。” 夏雨难以置信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奈何李默然找来了医生,几个人摁住她,她眼睁睁看着麻药被推进胳膊,下一秒,意识全无。 4 孩子没了 夏雨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小腹里的疼痛告诉她,孩子没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眼泪无声无息往外涌,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李母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兰姨和律师。 “小贱人,亏我这么多年待你跟亲闺女似的,居然带着个野种嫁进李家……”李母看到夏雨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时捧在手心疼的孙子居然是个野种,越想越气。 “这是离婚协议,你今天必须签。” 律师把一沓厚厚的离婚协议递到夏雨面前,夏雨颤了颤,抬眼盯着律师,问:“我老公知道吗?” 律师犹豫了一下,接收到李母的眼神,点头,“李先生知道。” 夏雨的唇瓣,立即被咬出了鲜血。 她不知道那个宋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但是之前可怕的一幕,李默然明显是深信不疑的,他不但认为童童是宋铠的儿子,也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宋铠的,所以才会那么狠心地打掉他们的孩子。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相信过她! 他尚且不信她,更别说本来就对她颇有微词的婆婆。 一股哀凉自心尖弥漫开来,她指尖颤抖地接过离婚协议,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诸多条款,总结一句话:她把李氏50%的股份还给李默然,净身出户,李梓童的抚养权归她。 眼泪,模糊了双眼。 在李母的万般逼迫下,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此以后,你跟我们李家就没关系了,赶紧带着你那个短命的儿子滚,真是越看越晦气。” 李母气哼哼的离开,她前脚刚走,阮沐莲后脚就踏进了病房。 看着夏雨的目光,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你这又流产又离婚的,这一天过得可真精彩。” 夏雨愤怒地瞪着阮沐莲,“那个宋铠是你找来的对不对?是你故意污蔑我的对不对?” 阮沐莲耸肩,“随便你怎么说,童童是宋铠的亲儿子没错,而且……默然信我,不信你,不是吗?” 夏雨脸色一白,双手不由自主揪住了被单,“童童是我亲生的,跟那个宋铠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阮沐莲诡谲地笑了笑,“事实就是如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夏雨难以控制地厉声质问,离开李默然,她的心很痛很痛。 “哼,四年前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现在要全部拿回来,夏雨,你赶紧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美丽的脸上,露出狰狞,阮沐莲冰冷地威胁完夏雨,大摇大摆地离开。 夏雨眉目皱的死死的,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童童那么像宋铠?他明明是她跟李默然的孩子。 就在她苦思冥想时,护士来催她出院,说她医药费还欠着不能住院,夏雨想了一下,收拾好自己去找童童,令她惊诧的是童童被转进了吵杂的普通病房,同样是因为医药费不足。 这不是巧合,这是李家的意思。 找到童童时,他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看起来苍白孱弱。 5 曾经深爱 夏雨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交了医药费,让童童继续治疗,同时打了三份工,拼命赚钱。 这天晚上,她接到代驾的电话,立即前往。 出乎意料的,她的代驾对象居然是李默然,他喝醉了,被人从俱乐部里扶了出来。 她强忍着没有冲过去扶住他,镇定自若地坐上驾驶座,而他也被人扶着坐到副驾上,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阑珊的灯光浮光掠影般飞过男人的俊颜,他靠在座位上,嘴里若有似无地低语着一个名字,等红灯时,她忍不住凑近,听到他依稀叫着小雨。 眼泪,瞬然磅礴而下。 她把车停到路边,整个人痛苦地伏到方向盘上哭泣,脑海里浮现少年修长的身影,他站在绿茵茵的梧桐树下,拉着她的手说:“小雨,等我有一天能看见了,我就娶你,一辈子对你好。” 他后来移植了眼角膜,真的看见了,可他眼里只有阮沐莲,他喜欢阮沐莲,她的少女心碎了痛了,自卑地躲开。 没想到的是等她大学毕业重回z市,他居然跟阮沐莲分手了,她蛰伏心底的恋情,若野火一般狂热地席卷了她,在李父的撮合下,嫁给了他。 曾经以为会在一起一辈子,如今却分道扬镳。 哭够了,也只能打起精神开车,把他送到家,家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做不到放任他不管,只得扶着他去卧室。 打了水,给他脱了衣服擦洗,毛巾滑过他清俊的脸颊,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冷不丁的,他忽然睁开眼紧紧盯着她,“是你——” 他眼里一片迷蒙,看起来并未醒酒。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捉住她的手拉她入怀,疯狂地亲吻她的唇,夏雨心痛难挡,用尽一切力气才把他推开,惶然离开。 两个小时后,她徒步走向医院。 心中记挂童童,便习惯性地打开手机连上他的电话手表,想着这会儿他应该睡着了,启用监听功能听听他的呼吸。 意外的,有一道耳熟的男声传了进来,“童童得这个病,挺可怜的。” “这能怪谁,要怪就怪他命不好。”阮沐莲的声音竟传了过来。 “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对他这么坏?” “住口!”阮沐莲忽然尖锐地喊了一声。 之后他们的声音就消失了。 深夜的大街上,夏雨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他们在说什么?童童是阮沐莲生的? 怀疑和震惊,让她飞快地赶到了医院,可她到时,童童身边并没人,他刚好睡醒了,睁着困倦的眼睛,轻声问她:“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夏雨摇头,脸露微笑,安慰:“怎么会呢?爸爸很爱童童的。” 童童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夏雨轻握住童童的小手,不管真相如何,童童是她一天天带大的,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早就根深蒂固,她没法不爱这个孩子。 “妈妈我爱你,你工作一天辛苦了。”童童懂事地亲了亲夏雨的脸颊。 夏雨微笑,一天的劳累这一刻都消失了。 可是,心中有一股不安,这不安让她彻夜未眠,第二天早早就去找当初给她接生的医生。 6 小女孩才是她的孩子 结果令她失望,当初给她接生的医生已经移民国外,当时值班的护士也离职了,她不死心,去找医院的生产记录,可负责人告诉她,三年前的已经没了。 一整天,她都在想方设法寻找真相。 傍晚去见童童时,没想到他居然不在,隔壁临床告诉她童童去找爸爸了。 别墅,童童居然跪在大厅中央,夏雨心痛欲裂地冲过去抱住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沙发上坐着的李默然和阮沐莲,“童童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他?” 阮沐莲下巴一抬,高傲地冷哼,“你的野种打了我们的女儿。” 夏雨莫名一震,下意识的顺着童童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儿,女孩儿眉目清秀,长得很像李默然。 “她是我为默然生的孩子。”阮沐莲骄傲地走到夏雨母子俩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你这个没教养的儿子,打了我们的女儿,我只是在惩罚他。” 夏雨满心惊疑,她万万没想到阮沐莲跟李默然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妈妈,我没有。”童童小声辩解,眼巴巴地望着夏雨,苍白的小脸上写着歉疚,夏雨轻轻摇头,抚慰地摸着他的脑袋,“没事,妈妈带你回家。” 童童摇头,忽地挣脱夏雨的手跑到李默然面前,“爸爸,就算你不爱童童,也不爱妈妈了吗?你知道妈妈有多爱你吗?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等你回家,每天晚上都会为你留一盏照亮的灯,她写的日记里全是你,爸爸算我求你,不要不爱妈妈,可以吗?” 童稚的声音,带着哀求,一句一句,令人肝肠寸断。 李默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童童还想再求,可惜被阮沐莲气急败坏地一把扯开,“小贱种你胡说什么,你是你妈在外偷生的,你妈根本配不上他。” 夏雨见不得孩子被人糟践,上前一把抱起童童,耳边,是阮沐莲的污言秽语。 “阮小姐,你女儿在看着你,你不为她积点口德?” 夏雨远远望着小女孩儿,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闷闷的痛。 “她是个聋子,怕什么。”阮沐莲一时有些忘形,话一说出口,李默然便沉下了脸,起身走向女孩儿,温柔地抱起了她,回头,严肃地紧盯着阮沐莲,“她是我女儿,你不能这么说她。” 阮沐莲反应过来,连忙讨好地走过去,围着女孩儿扮笑脸,但女孩儿却趴在李默然的肩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夏雨看着李默然对女孩儿的呵护,心里酸涩又难受,紧紧地抱着童童,沉默地离开。 回到医院的当晚,童童突发高烧,整个人昏了过去,医生检查他得了败血症,白血病加上败血症,危在旦夕。 深夜,童童挣扎着醒过来,干涸的小嘴巴蠕动着要说话,夏雨给他蘸水润唇,他急的眼泪直流,她心痛地拿开他的氧气罩,凑到他的嘴边。 “妈妈对不起,童童没法帮你抢回爸爸了,妈妈,那个小姐姐,她告诉我你才是她的亲妈妈,小姐姐很可怜,妈妈你要像保护童童一样保护她。” “她是我的女儿?”夏雨震惊了,童童努力地点头,“我都知道,那个坏女人跟一个男人来看我,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妈妈,谢谢你一直这么爱我。” 7 狠毒的女人 凌晨五点一刻,童童失去了呼吸。 他走时,小脸上带着笑意,他知道,他的妈妈是那么的爱他。 把童童从病房转移到太平间时,夏雨痛到不能自抑,几乎没法接受这么鲜嫩的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没了。 在她痛苦之际,医生雪上加霜地告诉她童童之所以会感染败血症是因为手臂上的伤,“伤口很整齐,像是人为用刀划上去的……” 医生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 夏雨流着泪摇头,“怎么可能是我?我是他的妈妈,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 “那会是谁?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医生的话,在夏雨耳旁不断缠绕,心痛,逼得她失去了理智,她去李默然家找到了阮沐莲,他们一家‘三口’正坐在餐桌前和和美美地吃早餐。 而童童,却浑身冰冷地躺在了太平间。 “阮沐莲,你为什么要害死童童?” 她蓬头垢面满脸泪水地冲过去,厉声质问。 衣着高贵的阮沐莲微微一顿,一脸茫然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雨咬唇,“一定是你,就是你,童童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阮沐莲听到这儿脸色一变,立即扬声叫兰姨,命令兰姨把夏雨赶出去。 夏雨流产后都没好好休息过,又熬了整夜,根本抵不过兰姨,身不由己被往外扯时,脑袋里一片眩晕,她想看看那个女孩儿,忍不住盯着她望。 “看什么看。”阮沐莲心虚,快步走到夏雨面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夏雨耳朵内一阵嗡响,下一刻,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真会装。”阮沐莲刚要去扯夏雨的头发,斜刺里一只手臂捞过了夏雨倒下的身体,同时隔开了她伸过去的手。 “默然,她是装的。”阮沐莲收回手,很不满地瞪着闭着眼的夏雨。 李默然轻睐她一眼,“我自己会看。” 他打横抱起夏雨,感受到她轻飘飘的身体,俊眉皱了皱,“兰姨,你打电话叫王医生过来一趟。” “哦。”兰姨着实有些意外,太太做出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先生居然还好心地照顾她? 阮沐莲看着李默然的背影,双手紧握,待他的身影在二楼拐角消失时,抽身,一脸冰冷地走回餐桌,刚好看到女孩儿要滑下椅子,便恶狠狠地说:“坐好了不准动,否则打断你的腿。” 兰姨走过来,不满开口:“阮小姐,你怎么对苒苒这么凶,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样要是被先生看见,他会不高兴的。” 阮沐莲反应过来,语气一软,“看见夏雨我心情不好,兰姨你别告诉默然。” 兰姨点了点头,毕竟阮沐莲是这个家将来的女主人,她也不好得罪。 苒苒低着头,努力地做着吃饭的动作,强忍着眼泪,扑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们。 楼上,李默然轻放下夏雨,发觉她瘦的可怜,等医生时,心情说不出的焦躁,直到医生来了,才稍安。 夏雨两天后才醒来,醒来时,李默然正站在阳台上抽烟,见她起身,立即灭了烟走了过来。 8 威胁 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交缠,碰撞。 夏雨发觉自己睡在他们的婚床上,抿唇,抬腿下床,他上前摁住她的肩,“童童已经下葬了,你起来也没什么事。” 王医生说她流产后子宫失调又没有休息,加之精神抑郁,身体亏空的厉害,急需好好休养。 夏雨霍然起身,谁知脑袋一阵眩晕,她扶住床头,冷瞪着李默然,“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没有送童童最后一程,她心里十分难过,还有……愧疚,如果她不去寻找真相而是陪在童童身边,说不定他就不会被阮沐莲伤害。 “我是看着童童长大的,他一直喊我爸爸。”李默然板着脸,神色有些不好。 夏雨看着他,忍不住说:“如果我说阮沐莲带来的女孩儿是我生的,你信不信?” 李默然瞬然嗤笑,目光泛出冷意,“夏雨,这么荒谬的事你怎么说的出来的?” 他不相信她! 这时,房门被推开,阮沐莲牵着苒苒走了进来,“默然,苒苒想让你陪她一起玩。” 李默然见到苒苒,浑身的刺和冰冷消散殆尽,上前抱起苒苒走了出去 ,苒苒安静地趴在他的肩上,眼巴巴地盯着夏雨看。 夏雨情不自禁跟过去,却被阮沐莲堵住,四下无人,她露出真面目,一脸冷意地瞪着她:“夏雨,我劝你赶紧滚出z市,彻底在李默然的世界里消失,否则,我会像对待童童那样对待苒苒。” 夏雨震惊地睁大眼,“阮沐莲,你承认童童是你亲生的了?三年前,是你把他们调包了,对不对?” 阮沐莲双臂抱胸,“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夏雨咬唇。 阮沐莲这么有恃无恐,明显是早有准备,所以医院那边才会找不出证据。 “童童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要残忍到什么程度,才能在童童细瘦细瘦的胳膊上划下那些伤痕?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阮沐莲梗着脖子,“反正他得了白血病,早晚也是死,我只不过让他提前结束痛苦而已。” 夏雨攥紧指尖,意识到阮沐莲根本是个没有人性的女人,她连亲生儿子都害,更别说苒苒了。 “你把苒苒还给我,让我带她走,从此后我不会出现在李默然面前。” 阮沐莲连连嗤笑,“夏雨,你想的太美了,苒苒是我跟默然生的,她是我跟他爱情的纽带,有了她,李默然会爱我一辈子,你说我会把她交给你吗?” 夏雨脸色一白,“你可以跟他再生一个。” 阮沐莲摇头,慢慢凑近夏雨耳旁,“不,我要留着苒苒控制你,”她诡异一笑,“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做完后就彻底离开李默然,否则,我就把苒苒从楼上推下去。” 夏雨踉跄后退。 “你也可以去把真相告诉李默然,不过我想他是不会相信你的,毕竟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千万也别报警,我会在警察来之前就杀了苒苒。” “魔鬼,你就是个没有人性的魔鬼。”夏雨扶住墙壁,后背窜起阵阵恶寒。 阮沐莲无所谓地耸肩,“你女儿的命就握在魔鬼手里,你要怎么办呢?” 9 成全他们 夏雨离开别墅时,李默然递给她一张支票,她望着眼前清俊的男人,心里翻江倒海的痛。 李默然三个字仿佛刻进了她的骨血里,只要稍稍一想,就伤筋动骨的疼。 明知道他不爱她,但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李默然,苒苒,再见了。”轻轻看他们一眼,她看似冷漠倔强地离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她多想去抱抱女儿,亲亲她粉嫩的小脸蛋,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刺激阮沐莲,更不能让阮沐莲知道苒苒其实是知道真相的。 她多想告诉李默然,苒苒是他们俩的亲生女儿,但他一定不会相信她。 如果她的离开,能够保全苒苒,那么,她愿意。 来到童童的墓前,把他最喜欢的栀子花放到他的面前,“童童,妈妈来看你了,谢谢你告诉妈妈苒苒是我女儿,你在那边一定要快乐……” 一阵冷风吹过,四周寂静而清冷。 除了她,没人再来看童童。 他的亲生父母都不要他。 长久的悲痛过后,夏雨整理好情绪去买了一把刀,然后去往宋铠的住处。 阮沐莲说只要帮助她除去宋铠,让她无后顾之忧,她就会对苒苒好,会跟李默然一起一辈子爱护苒苒。 她相信阮沐莲的话,因为她真的在乎李默然,为了挽留住男人的心,她会对苒苒好。 脑海里勾勒出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痛且笑着,很好,只要她完成任务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宋铠看起来喝醉了,歪歪扭扭地睡在沙发上,她走过去,他忽然睁开眼盯着她,她举起刀,一下插进了他的肚子里。 他啊的惨叫一声,捂着肚子一把推开夏雨。 夏雨撞到茶几上,趔趄中后脑勺猛然一疼,耳旁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她回头,看到宋铠手里拿着个破啤酒瓶。 她想要确定一下他会不会死的,可她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监狱的病房里,她被指控杀人未遂收监,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 她有些不能相信,“那个宋铠,他……没死?” 看守她的女狱警冷冷地看着她,“你还不知悔改?” 悔改? 阮沐莲说宋铠就是个混蛋,当初不但诱奸她而且还拍下裸照威胁她,这么多年,她都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而且他跟阮沐莲一样是个没有人性的父亲,这样的人,不配做人。 杀了他,她不觉得愧疚。 可是,她失败了。 苒苒会怎么样? “你等着坐牢吧。”女狱警见夏雨神色恍惚,一点没有悔改之意,不由动怒。 夏雨不安极了,可她在监狱里又出不去,正百爪挠心地着急时,李默然居然来看她了。 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一如记忆中那个少年郎的模样,高大俊逸,丰神俊朗。 她第一次自惭形秽地不想见他,可是目光,又忍不住紧盯着她,好像她下一刻就要执行死刑了,这是看他的最后一眼。 李默然被她灼烈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别开眼,冷笑,“怎么?童童死了,想跟宋铠彻底了断?” 10 把最美好的给你 他的冷漠,让夏雨回神,“是,我恨宋铠,是他毁了我的生活。” 李默然神色幽冷起来,“是你自己太贪,现在却怪别人?” 夏雨抬眼,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她想给他的,一直都是最美好的。 “李默然,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天、一个小时、或是某个瞬间?” 李默然抿唇,沉默不语。 夏雨眸底慢慢浮现失望,心里知道他是不爱的,可她仍旧不死心,这下,终于心死了吧。 “李默然,你不爱我没关系,请你好好爱苒苒,苒苒她吃了不少苦,现在你们父女相认了,你知道了她的存在,就要好好地保护她,爱她,千万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尤其是……阮沐莲。” 李默然皱眉,刚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骤变,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夏雨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详,下意识拉住他,紧张的问:“是不是……苒苒……” 李默然意外地瞥她一眼,“苒苒不小心掉进了泳池里……”话未说完,他便甩开夏雨的手飞快地离开。 夏雨愣了一下,忽而失声大叫,“一定是阮沐莲,一定是她,她要害苒苒,想杀了苒苒,因为我失败了,没杀了宋铠。” 她激动的往外冲,她要去看她的苒苒,可这儿是监狱病房,哪里容的她自由出入,她被人拦住,可她不管不顾地要出去,整个人像个疯子一般。 “你们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见我的女儿,有人想害她……”她痛苦地嘶吼着,挣扎着。 狱警被激怒,警棍打在了她的身上,皮开肉绽,声声闷响。 可她仿佛不知疼痛,仍然叫喊着要出去,要去见女儿。 最后,电棍用在了她的身上,她软软地倒下,彻底失去了声音。 “这个罪犯是不是有神经病?”狱警不耐烦地把夏雨拖到病床上,手脚全部捆束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雨睁开眼,发现手脚被困,无力地挣扎,可手铐怎么可能被她挣开? 她只不过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而已。 “苒苒……”无力的泪水,自她眼角滑落,心里仿佛被烈火焚烧,恨不能化成灰飞到苒苒身边,也比躺在这儿的好。 “呵……”突兀的,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一声冷笑。 她立刻转头,阮沐莲居然来了。 穿着一袭白裙子,美的跟仙女一般,只有她知道,她的心有多狠毒! “你是不是伤害了苒苒?是不是?”夏雨忍不住冲她嘶吼,眼里,满是怒火。 阮沐莲轻笑,“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泳池里了,关我什么事?” 夏雨瞪大眼,“你胡说,苒苒那么文静乖巧,就是你,你是故意的。” 阮沐莲扯了扯唇,忽地凑近夏雨耳旁,“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让你明白我说到做到。” 夏雨眼皮直跳,“我去杀宋铠了,但出了意外。” 阮沐莲一边听,一边拿出一根针管,出其不意地插在夏雨的手臂上,用力往里推。 夏雨一疼,“这是什么?” 阮沐莲给她注射的东西,刺目的猩红,看起来是……血。 11 很快就会死 夏雨本能地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拼命挣扎。 可眨眼间,那些血都被推进了她的身体里,只剩最后一点,针头被她扭动的刺破了皮肤滑了出来,针筒里的血和她的血混在一起,顺着白皙的手臂流淌,触目惊心。 阮沐莲斜眼看着夏雨,阴阴的笑:“亲爱的,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艾滋病病人的血,你怎么能浪费呢?” 她一边笑着,一边优雅地拔掉手套卷住针筒放进自己的包里。 夏雨心胆俱裂地瞪着阮沐莲,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阮沐莲凑近她,每个字,都如毒蛇啃噬着夏雨的心脏,“我说我给你注射了艾滋病病人的新鲜血液,你很快就会死了。” “阮沐莲你个疯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夏雨撕心裂肺地痛喊着,她刚失去童童,也才知道苒苒的存在,她多么想要看着苒苒长大,看着她变成美美的小公主,谈恋爱,嫁人。 她知道阮沐莲有多可怕,知道李默然不爱她,不相信她,她只是,只是想要远远地看着。 “因为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阮沐莲转身,轻松地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她回头,心情愉悦地冲夏雨笑笑,“忘了告诉你,我跟默然下个月结婚,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死的话,可以来参加婚礼。” 门被关上了。 夏雨流着泪,瘫在病床上。 歪头,看到手臂上干涸的血渍,想到自己转瞬间成了艾滋病人,很快就会死去,绝望,一波波地袭来。 不知道宋铠跟警察是怎么说的,夏雨被无罪释放。 她出来的这天,春寒料峭,天空飘着细雨。 望着暗沉的天空,她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出自己该去哪儿? 一个一无所有的艾滋病人,能去哪儿? 她终究不甘心,去医院抽血检查,得到的是令她更加绝望的结果,她确确实实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她戴上了口罩,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像个行尸一般藏在李默然有可能经过的路口,哪怕只是隔着车玻璃看看他,也是好的。 有时候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还会让她远远地看一眼苒苒,那种既温暖又满足的感觉,太过美好,她怎么也觉得不够。 这天,李默然带苒苒到公园玩,她穿着一身黑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看着。 苒苒在草坪上捉蝴蝶,她的身后,阮沐莲和李默然坐在一起,两人相互依偎,头靠头吻到了一起,一吻罢后,阮沐莲无限娇羞,看向苒苒的目光都变得慈爱很多。 瞧,多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心,痛到无法呼吸,夏雨浑身无力地靠在大树上无声无息地流泪。 这样很好。 只要阮沐莲不伤害苒苒,这样就很好。 深吸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迎面却看到苒苒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愣,下意识喊了一声苒苒,她的声音沙哑而难听,脸上还戴着白口罩,想来很丑。 到底忍不住,靠近她,蹲到了她的面前,“苒苒你好,你很漂亮。” 12 希望你幸福 苒苒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夏雨,嫣红的小嘴蠕动,仿佛想要表达些什么,可憋红了脸,也没有发出声音。 夏雨不由想起阮沐莲说苒苒听不到,心口,尖锐的疼起来。 如果她听不到,也不会说话,那她是怎么告诉童童自己是她妈妈的? 她一个幼小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以阮沐莲的个性,在离开李默然的这三年多里,苒苒必定吃了很多苦。 “苒苒,你和爸爸,还有你的妈妈……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幸福。” 忍住满心伤痛,努力微笑着说出这句话,而后起身离开,可手,忽然被苒苒抓住。 苒苒眼巴巴地望着她,唇瓣蠕动,似乎在叫着妈妈。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激动的反手握住苒苒胖乎乎的小手,可脑袋里忽然想到什么,陡然抽回手。 “苒苒,快回去,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去。” 苒苒可怜巴巴地摇头,晶莹的眼泪自黑葡萄似的大眼里往外涌,可她只能远离她,把她狠狠地推开去,满心疮痍地逃开。 苒苒惊惶地迈着小腿追过去。 “苒苒,你去哪?”李默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几个大步追到了苒苒,把她抱到怀里。 苒苒望着一个方向流泪,明明小脸上满是焦急,可一句话说不出。 “苒苒,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李默然皱眉,苒苒跟童童一般大,童童早在两岁左右就能说很多话了,可苒苒至今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带她去检查过听力,医生说听力正常,她能听见的,却从来不说话。 “爸爸抱你回去找妈妈。” 苒苒挣扎着不肯走,指着一个方向,非要让李默然过去,李默然无奈,抱着她沿着偏僻的小径往里走。 夏雨躲在竹林深处,眼睁睁看着父女两走远,干了的泪水,又不可收拾地涌出来。 “贱人,你怎么还没死?”阮沐莲的声音,满含怒气地在她身后扬起。 她回头,看到阮沐莲虎视眈眈地冷瞪着自己。 “就算是艾滋病人也不会马上死掉。”夏雨指尖紧攥,神色绷紧。 阮沐莲挑眉,“艾滋病很容易传播的,你偷偷跑来见苒苒,不怕把她传染上吗?” 夏雨摇头,“我根本没碰她。” 阮沐莲眯眼,“默然对我越来越好了,他很感激我生了苒苒,夏雨,你跟他已经注定不可能了,你的女儿也是我的,会一辈子喊我妈妈,童童也已经死了,你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不早点去死?早死早投胎,说不定还能有个好运气。” 尽管恨不能把阮沐莲撕碎,可夏雨仍然死死忍着,“我早点死,你能对苒苒更好点?” 阮沐莲重重地点头,“当然了,你是我的心中刺,你死了这刺就没了,我自然就会一心一意对苒苒好。” “如果你迟迟不死,艾滋病人的血我能弄来第一次,就能弄来第二次,万一苒苒跟你一样也得了艾滋怎么办?” 夏雨恐怖地瞪大眼,“阮沐莲,苒苒是李默然的女儿,她出事李默然不会放过你的。” 阮沐莲点头,“可我也能生孩子啊,怕什么,”见夏雨脸色一白,话锋一转,呵呵笑了起来,“不怕告诉你,我生童童时子宫受伤不能再孕了,所以苒苒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前提是……你赶紧死掉。” “从此以后在李默然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否则,你会后悔的。” 夏雨紧抿着唇,心口滴血地离开公园,可又忍不住回头去找苒苒,希翼看她最后一眼。 13 她就是妈妈 转眼过了一个月。 李默然再一次带苒苒到医院做检查。 这一个多月,他遵从医生的话尽可能地关心陪伴苒苒,并且把她送到干预机构矫正语言发展系统,可是毫无进展。 医生办公室里,苒苒耷拉着脑袋安静地坐着,一旁是忧心忡忡的李默然。 李默然忽地想到了夏雨,夏雨很会做妈妈,每晚都会给童童读绘本,陪童童时,每时每刻都在教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事物,所以他才刚一周岁就能有意识地喊他爸爸。 而阮沐莲,每晚只会想着怎么才能爬上他的床。 对于苒苒不会说话这件事,几乎毫不关心。 他正自出神,耳畔忽地听见一声重重的抽泣声,他诧异地抬眼,只见苒苒一脸痛苦地把一张报纸递到他面前,指着上面不起眼的角落,情绪激动地示意他看。 他看过去,是一则再平常不过的新闻,标题是:艾滋病患者自杀身亡! 下面配了一张小图,图片是一个长发女人躺在浴缸里,一只手腕垂在一侧,地上全是血,画面看着多少有些阴森恐怖。 他匆匆瞄一眼便捂住不让苒苒看。 苒苒却哇地一声响亮地哭出声,嘴里咕哝着反反复复地喊着:“妈妈……妈妈……” 苒苒又哭又闹,小手扒拉着推开了李默然的手,指着图片上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妈妈…… 李默然有些好笑,“你妈妈今天出去购物了,这不是她。” 苒苒用力摇头,指着图片,执着地喊妈妈。 李默然无奈地仔细去看,当辨清女人的眉目时,猛然浑身一震。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竟是夏雨。 夏雨?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得艾滋病?怎么可能会死? 不,不会是她。 可照片拍的还算清楚,明明就是她妍秀娟丽的五官。 “妈妈……她是妈妈……”苒苒大声哭喊着,伤心地蹦跳着。 李默然回神,不明所以地看着苒苒,“你怎么喊她妈妈?” 苒苒满脸泪水,“她是妈妈,就是妈妈。” 她一直反复地念叨这句话,李默然心里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疼,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句话惊雷一般在他耳旁扬起:“如果我说阮沐莲带来的女孩儿是我生的,你信不信?” 他当然不信。 她跟宋铠狼狈为奸生了童童,苒苒是阮沐莲为他生的。 他跟苒苒做个dna亲子鉴定,结果证明苒苒确是他的亲生女儿。 苒苒应该跟夏雨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苒苒为什么开口喊她妈妈? “她是妈妈,就是妈妈。” 苒苒伤心的哭喊拉回了他的神志,他抱起苒苒飞快地往外走,“爸爸带你去找她。” 他要找到夏雨,问个清楚。 报纸上的新闻说自杀发生在s市的一家酒店里,他把苒苒放在安全座椅里,替她系好安全带,载着她风驰电掣地朝着s市而去。 当他们到达s市这家酒店时,酒店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找不到。 他只好找附近的人询问,每个人都绘声绘色地提起了夏雨自杀的事,说她不检点在酒店开房得了艾滋病,还跑人家酒店自杀,害的这家酒店被卫生部勒令停业整顿。 他问:“她死了吗?” “你说谁?那个女的吗?死了,没救过来。” “得了艾滋病早死早好,免得传染给别人。” “就是,不死也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他抱着女儿站在陌生的街头,心尖狠狠疼起来。 14 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李默然在s市找了整整一个月,警察局、医院、甚至殡仪馆……能想到的地方全部找了,都没有关于夏雨的任何记录。 她好像突然之间蒸发了。 也或者,她真死在了他乡酒店里,又没有认识她的人,她的尸体被拉去火化了,连个姓名都没留下。 梅雨季结束,迎来了温暖的五月,头顶的灿阳刺的他眼睛疼。 这天被停业整顿的酒店重新开张,他抱着苒苒早早就守在门口,等着这儿的老板,想要亲耳听听有关夏雨自杀的事。 这家酒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一听他的来意,便不耐烦的嚷着:“一大清早的,你就来问我这件事儿,真是晦气。” 李默然感觉到这些人态度里的冷漠,脸色不由跟着沉了沉,“她是我妻子,我想找到她。” 胖女人眉目一皱,看李默然的眼神多了些打量和警惕,“你说那个自杀的夏雨是你老婆?” 李默然点头。 胖女人退避三尺地倒退了几步,手指着李默然,颤颤巍巍地说:“你老婆得了艾滋,搞不好你也是,离我远点。” 李默然不耐烦的皱眉,骤然发怒低喊:“告诉我,她在哪?她去哪里了?” 这些天,他像个疯子,没日没夜地找她,可是除了这家酒店有她入住的登记信息,其他一点踪迹都没有。 他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随着她的消失,洞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的他心脏跟着疼。 他从不知道,夏雨居然带给他这么大的冲击。 “她死了,我们把她火化埋了。”胖女人冷漠地回答,说完就要走进酒店,李默然猛地拉住她问:“葬在哪了?” 胖女人害怕地甩开他的手,不高兴的答:“郊区的兰陵墓地。” 他不确定苒苒有没有听明白胖女人的话,这一刻,他希望她没有听懂,或是压根听不到。 可是,苒苒哭了,哭的很凶,嘴里一直叫着妈妈。 她委屈伤心的哭声,刀子一般割裂着他的心口,刀刀见血,疼的他呼吸都困难。 当夜,苒苒发起了高烧,他连夜送去急诊,医生诊断急性肺炎,输液时,她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喊妈妈,并不停地做噩梦,梦里惊恐地喊着:“别打我,别打我……” 叫喊时,手脚还害怕地扭动着,似要反抗,又似是挣扎。 他坐在一旁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来换药的护士见此,不禁狐疑地看了看李默然,怀疑的问:“你是不是她爸爸?你是不是经常打她?” 李默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苒苒这么可爱,谁会舍得打她? 阮沐莲吗? 不可能,她是苒苒的妈妈……不对,夏雨说苒苒是她生的。 如果苒苒真是她生的,怎么成了阮沐莲的女儿?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苒苒低烧,他让护士带早餐给他们,他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苒苒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就是他略显憔悴的脸。 “爸爸……”她轻声喊了一句,烧的嫣红的小脸上莫名地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15 心痛为了谁 “苒苒,你做了什么梦?”李默然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谆谆善诱。 仿佛经过了他的提醒,她一下想起了梦里的情景,害怕地睁大眼,却只是流泪,一个字都说不出。 李默然心疼地给她擦泪,“爸爸在这儿,你别怕。” 她起身,扑进他的怀抱里,诺诺地叫他爸爸。 搂着柔软的小女儿,李默然一颗心都要化了,想到她有可能真的被人虐打过,心口拧起来的疼。 “找妈妈。”苒苒抬起小脸,黑漆漆的大眼里闪着渴望。 “好,我们回家见妈妈,”见苒苒小脸露出疑惑,他补上一句,“沐莲妈妈。” 闻言,苒苒突然使劲摇头,并大哭起来,声音近乎凄厉地喊着一个字:不,不,不! 李默然见她反应这样激烈,一把抱住她,问:“沐莲妈妈是不是打过你?” 苒苒害怕地摇头,她蠕动着嘴,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李默然皱眉,没有强逼她,护士送来了早餐,他细致地喂她,勺子举到她的嘴边,她却不吃,瞅着他,喊:“不。” “不回家见沐莲妈妈?”他狐疑的问。 苒苒重重地点头。 他想了一下,“好吧,苒苒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我们就不回家。” 苒苒立即乖巧地吃东西,并且配合医生的治疗。 下午,她的烧退的差不多了,药效使她昏昏欲睡,他拜托护士好好代为照顾她,自己去了郊区墓地, 墓地中,真的找到了夏雨的墓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看时间,是她自杀之后的第二天下葬的。 她真的死了? 猝不及防的心痛,在心口蔓延,他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起来。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他们第一次在他父亲的病房里相遇,她穿着白t恤牛仔裤,扎着简单的马尾辫,举止间涌动着朝气和活泼,俏皮地讲一些笑话,把他父亲逗得呵呵直笑。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看他的目光却非常深远,带着掩饰不住的羞涩,甚至爱慕。 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就能觉察出她对他的爱慕。 之后,她却露出了明确的企图,她想要嫁给他! 这个企图,让他反感,厌恶,可她很有手段,哄得老头子立下了那样令人匪夷所思的遗嘱,老头子临终时更是逼他娶她,说他要是不娶,他死也不瞑目。 于是他娶了她。 婚后,他还真像个好丈夫一样跟她相处,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周末还会带她到附近城市旅游,她对他很用心,他能感觉得到,也享受她的殷勤。 他甚至想,反正自己跟阮沐莲分手了不可能了,就这样跟一个爱自己的女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 当她怀孕七个月孩子还是足月出生时,他像是被迫把一只苍蝇吞进了肚子里,吐也吐不出,只能这么恶心着,恶心着。 然后,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僵。 直到童童得了白血病,她再三请求他去抽血化验配骨髓,他忍不住爆发了,把他跟童童的dna亲子鉴定结果恶狠狠地甩到了她的脸上。 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苦心经营的假象。 16 不能接受 回医院的一路上,李默然的脑袋都是混乱的,他弄不明白心口的疼痛因何而来,也觉得自己当初戳破夏雨的谎言没错。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闷? 心里撕破的洞霍霍地刮着冷风,让他很不好受。 他仔细地寻找原因,终于觉得自己是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夏雨死了这件事! 她怎么会死? 她才二十六岁,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开始,根本不可能会死,可是,她人哪儿去了呢? 思绪混乱地回到医院,走进病房时,发现苒苒居然不在。 “苒苒……”他一下慌了,里外找了一遍没找到,去问护士,护士说是苒苒的妈妈来了,带苒苒出去晒太阳了。 他狠狠皱眉,在住院大楼下面,远远地看到了阮沐莲,她手里拎着水果和零食,袋子大又重,便把苒苒扔在了身后,自顾自的走。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苒苒的畏缩,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会讲也听不到的小女孩儿。 “苒苒……”他试着喊一声,她像是没听见,亦步亦趋地努力跟上阮沐莲的步伐。 见此,他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冷冷皱起了眉头,“阮沐莲,苒苒生病了,你怎么能带她出来乱走?” 这还不算,而且还让她自己走,苒苒明明都快晕倒了。 伸手一摸额头,又发烧了。 “我带她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啊,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难闻死了,也不利于恢复,”看见李默然,阮沐莲脸上禁不住露出甜蜜的笑意。 她知道夏雨死了,从此以后,李默然就是她的了。 一个月没见他,很想很想。 情不自禁的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把脸往他胳膊上蹭,“默然,你说来s市出差,怎么一个月了还不回去,人家想死你了。” 李默然皱眉,觉得阮沐莲脸上的笑意和甜蜜真是特别扎心,此时此刻,换做夏雨,先关心的绝对是自己孩子的病情。 而她,连多看一眼苒苒都没有。 “苒苒又发烧了,你松开手。”不待她缩回手,他便甩开她,疾步朝病房走去。 苒苒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鸵鸟似的不看阮沐莲。 李默然衣不解带地照顾苒苒,根本不理阮沐莲,甚至差遣她做这做那,起初她还能忍着,到后来有些受不了了。 “默然,我们花钱雇个护工吧,看苒苒这病,还得住院好几天。” 李默然幽深地紧盯着阮沐莲,生硬的开口:“如果换做是夏雨,她一定会亲自照顾苒苒,凡事亲力亲为。” 阮沐莲不高兴起来,“苒苒是我生的,她想照顾也没那个资格,再说……她就算再好,也已经死了。” 李默然眼皮直跳,“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阮沐莲一愣,随即说:“报纸上看到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顿了一下,她想起来似的,“夏雨的妈妈还有姐姐弟弟之前都到家里找过你了,说要找你问清楚夏雨到底怎么了,看起来他们特别生气。” 李默然抿唇,他们把好好的一个夏雨嫁给他,他却让她死了,他们能不生气吗? “那你怎么说的?” 17 有关孩子的真相 “我说你跟她早就离婚了,她的死活跟你没关系,也幸好早早离婚了,万一她把艾滋传给你怎么办?”阮沐莲一脸的你真幸运,并十分鄙夷的贬斥,“夏雨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私生活这么糜烂,要不然不可能染上艾滋病。” 李默然面色莫名地变得沉冷,睨一眼阮沐莲,转过身专心致志地照顾苒苒。 三天后,苒苒出院,李默然当天便带她回到了z市,看得出来,她有些抗拒回来,可他必须尽快赶回来,他要弄清真相! 抱着苒苒踏进家门,目光所及之处,每一处都变了样。 墙壁上夏雨喜欢的油画不见了,主卧室里床头上他们的婚纱照也不见了,衣柜里她的衣服也没了……有关她的一切,统统不见了。 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整栋别墅,都不再有她的痕迹。 “谁让重新装修的?”他不禁勃然大怒,兰姨说是阮沐莲。 阮沐莲蹙着秀眉来到他的面前,不以为然的说:“之前的装修太老土了,所以我重装了一下。” “兰姨,找人改过来,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还有太太的衣服,全部重新置办,所有的一切,都要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他大声吩咐,铁青的脸色,说不出的吓人。 阮沐莲吓住了,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李默然,小声开口:“默然,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还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夏雨还是这儿的女主人,她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这儿要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不能变。” 阮沐莲和兰姨面面相觑,兰姨忍不住提醒,“夏雨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李默然冷冷看一眼两人,抱着苒苒,什么也不说地转身往外走。 阮沐莲脸色发白地去追,一声一声的喊着默然,奈何他不理睬,径直上车离开。 “太太,这怎么回事啊?”兰姨走过来,不禁忧心的问。 阮沐莲暗暗磨牙,她的直觉是对的,李默然明明是爱上了夏雨,只是他一直没发觉自己的心意,现在这是醒悟过来了。 幸好把夏雨弄死了。 要是不死,她阮沐莲就没戏了。 李默然直接住到了酒店,把苒苒安置好后,他的特助也到了,把事情清晰地交代给俞州后,自己则耐心地陪着不安沉默的苒苒。 当晚,真相就浮出了水面。 俞州拿着找来的资料到酒店汇报,“根据记录,太太分娩的当晚阮小姐刚好也在那家医院,而且顺产了一个男婴正准备出院,碰巧发现太太正在生孩子,便买通了接生医生和护士,把孩子调包了……” 调包了…… 李默然身形一晃,手掌无力地撑着沙发。 俞州担忧地看着他,看得出来老板很紧张,不安地站着听报告,浑身绷的紧紧的。 当真相被读出来后,他脸色刹那间一片灰白。 “也就是说,童童才是阮沐莲亲生的,而苒苒……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心口,说不出的揪痛。 如果他能相信夏雨的话,夏雨会不会就不会自杀? 18 第一次 “还有……”俞州小心地看着老板,见他直勾勾地紧盯着自己,深吸一口气,说:“一个月前太太曾去医院调查过,但阮小姐花钱打点好了,太太一无所获,我这次动用了所有资源才弄清真相。” 李默然身形再次一晃,俞州连忙冲过去扶住他,“老板你要稳住,这件事谁也没想到,当时太太生孩子您正在外地出差,这也不能怪您,要怪就怪那个阮小姐。” 呵……李默然艰涩的弯唇,颓然地倒进沙发里,手掌盖住发红的双眼。 回想这四年婚姻,夏雨全心全意地为他为这个家付出,当时她即将到预产期,他明知道母亲不会帮她,而她又心气高傲不让娘家人帮忙,他却选择出差。 如果他当时在她身边,也不会让阮沐莲有机可趁。 阮沐莲……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种事! “那苒苒,当时是早产吗?”半晌,他忍不住问。 俞州摇头,“根据医院记录,苒苒是足月出生的。” 足月出生的? 李默然的眼皮直跳。 苒苒是他的亲生女儿,又是足月出生的,可夏雨明明是在婚后七个月就生下了苒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州,你帮我照顾一下苒苒。”他拿起外套,连夜出门。 别墅,阮沐莲听到房门传来动静,立即起身扑过去,“默然,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好想你……” 她没经过允许就住进了他跟夏雨的主卧室,房内所有装修都换了,唯有这张床没换。 她丰满的胸,若有似无地蹭到他的胸口。 他不耐烦,猛地推开她,“阮沐莲,你别恶心了。” 阮沐莲被推的跌到床上,双眼哀怨地瞅着李默然,委屈开口:“默然,难道你忘了,我的第一次给了你,就是那次,我怀上了苒苒,我含辛茹苦把她养大,而你却一直跟夏雨在一起,这几年,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这样?” 李默然额头青筋直跳,他若野兽一般上前一把捏住阮沐莲的脖颈,意味不明的沉声说:“你的第一次?” 阮沐莲有些害怕的点头,“是啊,你忘了,就在你婚前三个月那晚,你喝醉了,在蓝曦俱乐部,我把第一次给了你。” 李默然紧盯着阮沐莲,目光冷的渗人,“你说谎,那晚的人不是你,是夏雨。” 阮沐莲惊恐地瞪大眼,飞快地摇头,“不,不是,是我,你忘记了吗?你醒来的是时候,是我在你身边的。” 对,他当时喝醉了,做下了糊涂事,醒来时看到阮沐莲一丝不挂地坐在他身边,她一脸娇羞和幸福,他当时也以为跟他春风一度的女孩,就是她。 事实上并不是。 把第一次给了他的女孩,是夏雨。 阮沐莲无耻地冒充了她,让他对她心存愧疚。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他嫌恶地倒退,望着她冷笑,“你去找你的宋铠吧,你跟他才是一对。” 阮沐莲脸色巨变,这时,她意识到李默然什么都知道了。 很快,进来两个大汉钳制住她,把她往外拖,她哭喊着叫他的名字,但毫无作用。 19 一直是他误会了她 兰姨听到哭声披衣出来查看,见阮沐莲只穿着睡裙被两个大汉粗暴地推出门外吓了一跳,“默然,那两个人是谁?要把太太带到哪去?” 兰姨见李默然沉着脸自楼上下来,连忙害怕地走过去询问。 李默然狠狠皱眉,“谁让你喊她太太的?” 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无尽的煞气,整个人仿佛从修罗场而来,满身森冷和阴沉。 兰姨吓得嘴唇发抖,“阮小姐叫的。” 李默然面色一冷,“我的太太只有夏雨一人,从前是她,今后也是她。” 兰姨唇瓣蠕动,很想说你又不喜欢夏雨,而且她已经死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默然,我爱你,我爱你啊,求你让我留下,让我留下吧。”门外两个大汉一不留神让阮沐莲跑了回来,她直接匍匐到李默然脚下,声泪俱下地恳求着。 李默然气不可遏,控制不住地把她一脚踢开,“阮沐莲,我们好歹一起长大,四年前你不但冒充夏雨,还把苒苒跟童童调换了,害的我一直误会她,更可恶的是让我们一家分离……” 说到这儿,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强烈的怒火和懊悔,弄的他脸色煞白,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恐怖。 他弯腰,大掌扼住阮沐莲的颈子,狠狠用力,“这三年里,你一定虐待了我的女儿,她听不见不会说话,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她怕你根本不想看见你,阮沐莲,你做这么多卑鄙无耻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阮沐莲害怕地瞪大眼,听着李默然冷寒绝情的语气,意识到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默然,我做这么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是夏雨……她哄住伯父逼我跟你分手,我没办法,只好离开你,我抱走苒苒,只是为了跟你重新在一起,默然,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她用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哀求着。 李默然冷哼,狠狠推开她,“把她丢到大街上。” 这一次,两个大汉没有失手。 兰姨回神,惊异的问李默然:“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李默然神色阴鸷,毫无解释的心情,抬脚就离开。 蓝曦俱乐部。 他调出了监控,当看到夏雨穿着白裙子出现在画面里时,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明显是到俱乐部找他的,她进了他的包厢,足足一个多小时后她才出来。 出来时是扶着墙壁走路的,走姿有些奇怪。 当时,他喝醉了酒,一定不温柔,而她是……第一次。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口拧出了血,丝丝拉拉的疼着。 半个小时后,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什么,她推门进了他的包厢,没半分钟手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 她应该是看到他跟阮沐莲在一起的画面了。 傻女孩,她竟然没有上前问个清楚就跑了。 而更傻的,是他! 那么纯洁美好的一个女孩子,默默地爱着他,为他付出,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总,您没事吧?”蓝曦老板关切的问。 李默然猛然起身,太急了,撞翻了一旁的椅子,蓝曦老板刚想扶住他却被他狠狠推开,接着竟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20 她很美好 蓝曦老板诧异地看向李默然,他居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带我去包厢看看。” 蓝曦老板立刻带他过去,这间包厢是李默然常年包下的,他不来时也一直有人打扫, 他步伐艰涩地一步一步走进去,满眼的回忆。 “我一个人待着就行。” 蓝曦老板走了,李默然沿着夏雨当初走过的路线一步一步走进卧室,记忆复苏,他仿佛看到了醉酒的自己,意识不清地拉住了女孩儿,强势霸道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微微挣扎,之后便顺了他,知道他意乱情迷之下喊出了阮沐莲的名字,她再次挣扎起来,可她拗不过他,她的眼角,滑过泪水。 事后,她强忍着痛起身离开,等她回来时,见到的是自己和阮沐莲在一起的画面。 她一定很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 以至于买来的醒酒药掉在了地上,不管不顾地离开。 可即便她认为他和阮沐莲在一起,她后来还是选择嫁给了他。 除了飞蛾扑火的爱,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在他毫无所觉之下,她把自己所有的美好都给了他,而他非但没有珍惜,还一直误会她,冷落她。 想到她当初心里的委屈和痛苦,恨不能把心剜出来刻上她的名字,这样他就会时时记着,从头到尾,只有她,唯有她! 这个深沉的黑夜,他陷入痛苦无法自拔。 最后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神志,俞州的声音焦急地传了过来,“苒苒睡醒了,哭着要爸爸。” 他心脏立刻抽了一下,立即赶回酒店。 他到时,苒苒哭的一抽一抽的,他冲过去抱住她,情不自禁的用力,苒苒也不怕被他勒疼了,两只小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哽咽着喊爸爸。 一声一声,像是荆棘又像是蜜糖,折腾着他的心脏。 “爸爸在这儿,苒苒,爸爸再也不会离开你。” 苒苒慢慢止了哭,自己擦干红肿的大眼睛,望着李默然,结结巴巴的说:“爸爸不许走。” 李默然重重地点头,心里酸的要命。 俞州在一旁看得也很不好受,好好儿的一家人,就被那个阮沐莲给拆散了。 “爸爸陪苒苒睡觉好不好?” 苒苒点头。 趴在他的怀里,她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没一会,睡着了。 李默然觉得酒店环境不好,把苒苒带回了自己单身时住过的公寓,自己一边当爹一边当妈,全天24小时照顾她。 苒苒大病初愈,又见过夏雨自杀的那一幕,每天都会吵着找妈妈,根本离不开他。 如此一来,工作上难免会有所耽误。 因此,李母找到了他,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但他不为所动,怀中抱着苒苒,十分冷淡的开口:“您说完的话,请您回去。” 李母气得半死,冷瞪着李默然,没好气的说:“关于夏雨的事,俞州都告诉我了,她确实倒霉,可现在她已经死了,你不能一蹶不振,连公司都不管了。” 李默然皱眉,“夏雨没死,我知道她一定还活着,生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21 她是我的妻 李母呸了一声,“她得了艾滋,不死还不如死了。” 李默然捂住苒苒的耳朵,薄唇紧抿,“妈,夏雨是我的妻,我不准任何人这样说她,请您自重。” 李母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乎不敢相信她听到的,“默然,你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被那个阮贱人刺激到了吧?再怎么样,你也是李氏集团的大老板,有花不完的钱,长得更是没的挑剔,条件这么好,你干什么非要惦记那个艾滋病患者?你不知道那病有多可怕吗?” “我不怕,只要她是夏雨,怎么样都是我的妻。”李默然冷着脸,走过去拉开房门,示意李母出去。 李母气个半死,临走时气哼哼的说:“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告诉你,这些天夏家人去过老宅几次了,尤其是夏雨那个弟弟夏杰,他说等见到你一定会打死你,他们认为是你害了夏雨,就算夏雨没死,夏家人也不会同意你跟夏雨复合的。” 李默然抱着苒苒站在客厅中央,心里裂出的洞吹着冷风,可面对苒苒,面上仍然一片温和。 中午,等苒苒睡完午觉后,他带着她去夏家。 恰逢周末,夏家人都在。 当他抱着苒苒出现时,大厅里的所有人立即朝他看过来,夏杰原本坐在沙发上,见到他,上前起身冲过去,抡起拳头就要落在李默然脸上。 “小杰……”夏晴厉声阻止,飞快地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当着孩子的面,不要动粗,要打出去打。” 夏杰去看苒苒,在苒苒脸上,他看到了夏雨的轮廓,眼睛,一下子红了。 “苒苒……我是你舅舅。” “小苒苒,我是你大姨,让大姨抱抱好不好?”夏晴温柔地朝着苒苒伸出了手。 或许终究是有血缘关系,苒苒很信赖夏家人,乖乖地让夏晴抱着,跟哥哥姐姐一起玩儿,而李默然,则被夏杰叫到了后花园。 李默然脚步刚停,下颚上重重地挨了一拳头,夏杰又冷又狠地瞪着他,“这一拳,是为了我姐。” 紧接着,夏杰又打了一拳,“这一拳,是为了苒苒……”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夏杰已经不屑扯理由了,就这么把李默然往死里打,而李默然,自始至终都咬着牙忍着,毫不还手。 “够了。”夏妈妈拿着湿毛巾走了过来,厉声阻止,“你想把他打死啊?” 湿毛巾递到李默然面前,他沉默地接过。 夏杰气冲冲的开口:“他把二姐害成那样,打死他活该。” 夏妈妈难过地瞪了一眼儿子,“苒苒没了妈已经很可怜了,你还想让她连爸爸也没了吗?” 夏杰不屑地瞥一眼李默然,“像他这样的爸爸不要也好,反正苒苒有我们,怕什么。” 夏妈妈睨一眼冲动的儿子,“外婆家的人再好也比不上亲爸爸啊。” 想到他们见到苒苒的反应,李默然心里一动,有些激动的问:“妈,您们怎么知道苒苒是我跟夏雨女儿的?是夏雨告诉您们的吗?什么时候告诉您们的?” 22 我要找到她 夏妈妈一愣之后摇头,“是我们去你家的时候听你特助俞州说的。” 李默然青肿交加的脸上露出失望,他嘴角被打的裂开流血了,血丝凝固在颊边,头发蓬乱,衣衫凌乱,看起来特别狼狈。 “你这个样子不适合让苒苒看见,赶紧整理一下。”夏妈妈催促。 李默然全然不在意,他痴痴地盯着夏妈妈,追问:“之前夏雨没跟您们联系吗?没跟您们说什么?” 提起这个,夏家人就很生气。 夏雨一直报喜不报忧,自从她结婚后,回娘家说的都是李默然的好话,他多按时回家多体贴温柔,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当初夏雨生孩子是自己一个人打车去的,别说丈夫没陪着,就连婆家人都没一个。 结婚四年了,丈夫还一直怀疑她。 存了怀疑,哪还能把日子过好? 想一想,都觉得夏雨这四年里吃了很多苦。 “没有,她要是有,我们会让她自杀吗?”夏杰见夏妈妈脸色不好,赶紧走过来扶住她,并怒火中烧地冲李默然大吼。 李默然倒退一步,是啊,她是个善良体贴的人,婚姻生活中的不好她压根不会跟娘家人说。 所有的痛苦,她独自一人默默承担。 “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他低声但坚定地说着,脸上,满满的坚毅和固执。 夏杰冷冷地瞪着李默然,“你已经把她害死了,到哪去找?除非你也死,到下面去找她。” 他把话说得又狠又冷。 可李默然并不在意,也不生气。 他今天挨打,被骂,都是他应得的惩罚,是他做的不好,他没理由有任何的怨言。 可他要找到夏雨,必须找到。 “不,她没死,她只是藏起来了,我要找到她,告诉她我知道了真相,告诉她我还没签字离婚,我们还是夫妻,她永远是我妻子。” 夏杰露出‘你有病吧’的神色,“我们去过s市了,二姐已经火化下葬了,你告诉我们,她藏到哪去了?啊?她得了艾滋,居然得了艾滋,你告诉我,这病是不是你传染给她的?” 李默然摇头,“她没死,一定没死。” 见他这样,夏杰又想打他了,却被夏妈妈反手拉住,“行了,你这样,你二姐看见了也会不高兴。” 夏杰吼,“二姐已经死了,她看不见了。” 夏妈妈立即流下了眼泪。 气氛,压抑起来。 突然,夏杰指着李默然,朝天质问:“二姐,你说说,他哪里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他就该永远是个瞎子,你苦苦求爸爸把眼角膜捐给他,可他配吗?” 李默然闻言,蓦然浑身一震。 不可思议地上前,一把揪住夏杰的前襟,“你说什么?” 他脑袋里炸裂一般的疼,有一道悦耳的笑声自记忆深处回荡,它属于名叫小雨的女孩儿。 他十二岁开始眼角膜坏死,不到两年就失明,直到十六岁,他一直是个盲人,他一直在等眼角膜,可迟迟等不到。 十六岁那年,他终于等来了眼角膜。 他一直以为是好心人捐赠的,并不知道这眼角膜跟夏雨有关。 23 原来是她 夏杰恼怒地推开李默然,“我说二姐为了你求爸爸把眼角膜捐给你根本不值得。” 李默然脑袋里轰隆隆作响,似有卡车碾过,一阵尖锐的疼凿进脑仁里,他双手捂住头,眼神惶恐地盯着夏杰,语声颤抖的追问:“你是说,我的眼角膜,是你们父亲捐给我的?” 夏杰一步一步地逼近他,恶狠狠地点头,“对,当时我们的爸爸肝癌晚期,他和我妈都思想保守,想着死了也要是个完整的人,可是二姐不知道怎么了,跪在爸爸病床前一天一夜,求他把眼角膜捐出来,爸妈看她这么坚持,最终同意了。” “……我跟大姐都很好奇,她为什么非要求爸爸捐出眼角膜,直到我们在医院看见她跟你在一起,她看你的眼神,根本就是春心萌动……那一年,她刚刚十三岁。” 也就是说,她十三岁就认识了他,并且悄悄地喜欢上了他。 李默然得知这一讯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后退,脸上,有震惊、有心痛、有悔恨……复杂的一言难尽。 “你说说,就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她怎么会爱上你?”夏杰是真替她二姐不值,所以骂的特别狠,简直把李默然说的猪狗不如。 “好了,不要再说了。”夏妈妈上前拉住夏杰,直接把他给拉走了。 一阵风吹来,花园里的花香阵阵,可李默然只感到酸涩,这酸涩,让他难受至极。 他近乎本能地走回了苒苒面前,举止痴狂地抱住她,“苒苒,你妈妈是夏雨,夏雨是你妈妈。” 苒苒眨了眨大眼睛,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她,或许是夏家有爱的气氛让她放松,她破天荒口齿清晰的说:“我知道。” 李默然眼眶一辣, “你怎么知道的?” 苒苒瑟缩了一下,“偷听到的。”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好像有坏人会听到她的话,把她抓走一样。 夏晴见此,心疼的很,“我们刚刚商量过了,想把苒苒留在这儿。” 一听这话,李默然抱着苒苒蓦然离夏家人远远的,“不,不行,苒苒是我的女儿,是夏雨留给我的牵绊,我不可能让任何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夏晴严肃地皱眉,“苒苒的语言发展比别的小朋友迟了很多,需要好好教导,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心情,你可以做到吗?” 李默然脸色发白。 “你想着小雨,满心伤痛,并没心情好好照顾苒苒,再说,我们只是暂时代为照顾,等你心情好些了,你可以来把她接回去。”夏妈妈叹着气,看着外孙女,也是满眼疼爱。 “苒苒,你愿意留在这儿跟舅舅大姨在一起吗?”李默然想了一下,试探着问苒苒,出乎意料的,苒苒点了点头,“爸爸去找妈妈,苒苒留下。” 李默然眼眶一热。 在苒苒心里,夏雨一直没事,他只需要去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好,爸爸去找妈妈,把妈妈带回家。”他说给苒苒听,也说给自己听。 苒苒乖巧地让夏晴抱着,目送着李默然离开。 24 他的阳光 李默然刚拉开车门,身后蓦然扬起夏杰的声音,“我二姐已经死了,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不要去打扰她。” 挺拔的脊背一僵,他缓缓回头,定定地注视着夏杰,“我是她的丈夫,你要我怎么不去打扰她?” 夏杰握拳,“据我所知,二姐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已经跟你离婚了。” 李默然眉目一挑,“可我没有。” 他不欲跟年轻气盛的小舅子多说,兀自上车离开。 车子滑出去,他的意识有些飘,他一直沿着公路往前开,车流有多到少,最后似乎只有他一辆车,他浑然不觉天完全黑了下来。 他依然沿着马路往前开。 “如果我说阮沐莲带来的女孩儿是我生的,你信不信?” “你说说,就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她怎么会爱上你?” “你已经把她害死了,到哪去找?除非你也死,到下面去找她。” 无边无际的公路,路旁荒凉的可怕,他的意识越来越飘,到最后甚至有些涣散了,他居然看到对面有一辆大货车飞奔而来,他嗤笑对方反向行驶,下一瞬,货车居然朝他撞了过来。 他身不由己地随着车身翻滚,翻滚,直到失去意识。 寂静的郊区,黑夜之下,大货车刺耳的刹车声传出很远很远,驾驶员骂骂咧咧又害怕地走下来查看,看到对方满脸的血,立即拨打急救电话。 “兄弟,我说你怎么开车的,这是高速,你逆向行驶,居然还不开灯,你是碰瓷的吧? ” 货车司机见李默然不说话,慌了,反复地拨打120催急救,同时报了警。 李默然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李母红着眼坐在一旁,见他睁眼了,立即谢天谢地的,“默然,你终于醒了,你要吓死妈啊。” 李默然的眼珠子动了动,挣扎着吐出一句话,“妈,夏雨就是小雨……” 李母吓得急声叫医生,医生赶紧过来检查一番,“放心吧,病人只是太虚弱了,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李母忧心忡忡,据那个货车司机说她儿子居然在高速上逆向行驶,而且开夜车还不开灯,这不成心找死吗? 难道是因为夏雨? 夏雨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之前也没见他对夏雨有多在意,现在这是怎么了? 李默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过去。 自从失明后,他就没什么朋友了,那三年里,就连阮沐莲都渐渐疏远了他,小雨的出现,犹如他那段黑暗生活中的阳光。 那一天,他能感觉到阳光很暖,他在医院的草坪上被人撞倒了,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轻声喊他小哥哥,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我叫小雨,你呢,小哥哥?” 她连声音都是甜美的,让人无法拒绝。 那段时间他在住院,而她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身边,看他因为看不见而发脾气,看他因为心情不好而暴走,她喜欢调皮地跑到他的身后轻轻蒙住他的眼,笑着问:“猜猜我是谁?” 她头上有清新的洗发水味,声音也是那么的有辨识度,明知道是她,可他每次都会故意先猜错,等她不高兴了,再说出她的名字。 25 当时的誓言 “小雨……等我有一天能看见了,我就娶你,一辈子对你好。” 翠绿的梧桐树下,他能感觉到暖暖的阳光,还有她头上洗发水的味道。 他看不见,但她听到了她愉快的笑声,她牵住他的手,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 “嗯。”少年还刚处于变声期,声音并不好听,可这却是最美的誓言。 不久之后,他受到捐赠移植了眼角膜,当他拆下纱布能看见时,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个女孩是阮沐莲,他去找小雨,可是找遍了整座医院也没有找到。 阮沐莲告诉他,小雨是病人家属,那个病人出院了她便离开了。 不告而别。 他说不出的难受,隐约还有失望、甚至愤怒,他觉得小雨可能就是可怜失明的他,只是陪他玩玩。 如今已经知道,那段时间夏爸爸去世,小雨在守灵,她不是忘了他,不是跟他闹着玩的,她只是伤心于失去了爸爸,一直在陪爸爸最后一程。 而等到夏爸爸下葬之后来找他,她看到的是他跟美若天仙的阮沐莲在一起。 “小雨……小雨……”他深陷梦境和现实出不来,虚虚实实间,都是小雨。 梦境的最后是小雨孤独无依地躺在浴缸里,浴缸里全是自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他恐惧的猛地睁开眼,病房里一片黑暗。 在他还没恢复神智时,一个身影飞快地走了出去。 “小雨……”他本能地觉得那个身影就是小雨,不由大喊一声,头顶的灯一下亮起,李母走了进来,看见苏醒的李默然发疯似的要下床,不由走过去用力摁住他。 “你疯了,你伤的很重,现在不能下床。” 李默然挣扎着,“我刚刚看见夏雨了,我要去找她。” 李母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人?我刚刚才进来,外面没人。” 李默然不相信的望着李母,“真的?”难道是自己忆起过往出现了幻觉? 李母重重地点头,“外面没人。” 李默然无力地躺会病床上,双眼涩然地盯着李母,忍不住问:“妈,你一直知道的,对不对?” 李母奇怪地看着李默然,“知道什么?” “知道夏雨就是小雨,是她去求她的爸爸捐了眼角膜给我,她喜欢上了我,可她看见我跟阮沐莲在一起,所以离开了,后来去了s市上大学,她毕业后回来刚好遇见了爸爸,爸爸知道她的心意,也为了报答成全她,所以才会立下那样的遗嘱,才会逼我娶她,对不对?” 李母目光闪烁,“我一直觉得夏雨配不上你,当时是反对的,谁知道你爸非要逼你娶她。” 李默然脸色发白,喉结困难都动了动,半晌,他艰难地开口:“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为什么?”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夏雨就是小雨,他一定会好好对她。 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误会和伤害。 李母撇嘴,“我觉得她配不上你啊。” 所以也就一直没说。 李默然抿唇,胸口仿佛燃起了一股熊熊大火,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可是她是小雨,她是我爱的小雨,我承诺过会娶她,对她好一辈子。” 26 迟了 “你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夏雨已经死了,就算没死,她得了艾滋,你也不能跟她在一起。” 李母见儿子嚷嚷,不高兴的皱眉,语气里,满是冷漠。 李默然谴责地瞪着她,“妈,因为她我才能重见光明,她对我有恩,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李母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我说错了吗?她得了艾滋,艾滋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如果她平时检点,怎么会得这种病?” “无论她变得怎样,我都会跟她在一起,如果……她真的死了,我就下去陪她。” 李母被这话吓到了,干脆找人每天守在病房外面,防止李默然想不开。 俞州来看李默然,李默然问:“找到夏雨了吗?” 俞州摇头,沉默地把拿来的文件递给他签字,李默然飞快地浏览,签完,“再去找,往s市找。” 俞州静了片刻,忍不住说:“万一太太真的死了呢……” 李默然脸色一沉,“那我要亲眼见到她的尸体。” 俞州感觉到老板难以撼动的态度,只好继续找。 半个月后,李默然可以下床走动了,趁着俞州来汇报工作时,他跟他互换衣服,成功离开了病房,之后自己开车直奔s市。 他有一种感觉,夏雨就藏在s市。 到了s市后,他穿过整个城市的每一条主干道,走过每一条狭小的巷子,可始终没有找到夏雨,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心中的黑洞,越来越大。 他像个流浪者,穿梭在陌生的城市,寻找着记忆中的那张脸。 可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就下榻在夏雨自杀的酒店,每天都会从酒店大堂经过,这一天,意外的,当他低着头往外走时,撞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抬头看见自己的刹那,眼里有异样一闪而过,匆匆道了句抱歉后离开了。 他莫名觉得奇怪,忍不住问经过的服务员,服务员笑了笑,“他是我们老板的儿子,自从上次有人在我们酒店自杀,他就没怎么来过。” “为什么自杀事件后就没怎么来过?” 服务员左右看看,八卦地凑近李默然小声说:“我听说这个自杀的女的,是小老板的同学,她来入住的时候,小老板看见她显得很激动,跟她聊了好久,谁知道当天夜里她就自杀了,还是小老板第一个发现的。” 李默然眼皮突突直跳,“那你知道你们小老板住哪里吗?” 服务员摇头。 “那你知道他的车牌号吗?” 服务员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警惕地看了眼李默然后,走开了。 李默然握拳,没关系,他可以自己查,三个小时后,他知道了这家酒店的小老板叫丁孟非,也查到了他的车牌号。 他每天不再出去寻找夏雨,而是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路边,守株待兔地等丁孟非出现,没想到三天后他真出现了,奇怪的是他只是把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跟大堂经理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李默然看得出,他在问大堂经理什么事。 难道是问自己? 27 终于找到她 远离城市的喧嚣,驶离郊区,再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整整三个小时后,丁孟非把车停在一栋小洋楼前,他下车走到后备箱取东西,全是装的满满的购物袋。 原本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女人。 藏在墙角后的李默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女人穿着黑长裤白上衣,头上戴了一顶出檐的帽子,帽子周围坠了一层黑纱,隐隐约约的看不清她的脸,但言行举止,很像夏雨。 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小洋楼前是一片农田,毫无遮挡,他很想看得仔细点,可又怕不是夏雨,心跳狂乱地跳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女人,他看到女人伸手去接丁孟非手中的购物袋。 丁孟非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和宠溺,看得出,非常喜欢眼前的女人。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院子里,随后大门被关了起来。 他走过来,隔着一道院墙听见了隐约的说话声,他像个神经病人,努力地想要听清女人的声音,可是他们似乎进屋了,再听不到什么声音。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有些失措。 目光无意识地四下查看,突然,丁孟非车里悬挂的坠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趴在车窗上仔细看,坠饰是个蝴蝶型的水晶,中间镶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分明是夏雨。 他看得心脏阵阵紧缩,再也按耐不住,走过去就要敲响大门,这时,大门却忽地开了,女人手里提着个垃圾袋,冷不丁撞上他。 他乘机透过薄纱去看她的脸,看清之后,周身冰凉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夏雨,我终于找到你了。”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发亮地紧紧盯住她。 “啊——”夏雨猝不及防,她压根没想到李默然会出现在这里,震惊之下,手中的垃圾袋瞬间掉到地上,她本能地想要抽身回去,手却被他死死握住。 “李默然,你放开我。”她开始挣扎,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 着急之下,她忽地低头,似乎是要去咬他的手背,可下一秒,她忽地全身一僵,而后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冷静地看着李默然,“我们已经离婚了,再也没有关系,请你放开我,你这样……真的很不礼貌。” 李默然摇头,“没有,我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 虽然他误会她跟宋铠有染并生了童童,但当那份离婚协议摆到他的面前时,他犹豫了。 他觉得心痛,甚至气愤。 气她居然真的签字离婚! 夏雨愣了一下,用力挣扎,“那请你签字,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应该和阮沐莲结过婚了,免得妨碍你们拿结婚证。” “我没有跟她结婚,我把她赶走了,夏雨,跟我回家,我要带你回家。”他不管她的拒绝,拉着她就要离开,夏雨慌了,大声喊丁孟非,丁孟非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李默然,脸色一变。 “李先生,请你放开夏雨。”丁孟非走过来,皱紧了眉头。 李默然挑眉,“你认识我?” 28 跟我回家好吗 丁孟非没好脸色地点头,“对,我参加过你们的婚礼。” 所以说,当李默然出现在酒店时,丁孟非就知道李默然是来找夏雨的,他甚至跟踪过他几回,看他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城市里瞎找,他没一丝同情,反而希望他永远找不到,并且快点放弃。 没想到,他竟找了过来。 李默然看得出丁孟非很喜欢夏雨,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可是,夏雨是他的妻。 “谢谢你能去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现在要带她回家。” 丁孟非冷笑,忽然用力去扯李默然的胳膊,“放开她,她已经跟你离婚了,没关系了。” 李默然眯眼,“我没签字,离婚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丁孟非意外地看向夏雨,夏雨无奈点头,他怔了一瞬,就在李默然以为他会放手时,他却更加用力,一把推开了他,“就算没离婚又怎样?你做出那些伤害夏雨的事,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决定离开你,请你尊重她的选择。” 李默然稳住身子,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朝她伸出了手,“夏雨,苒苒还在家等你,跟我回家好吗?” 一提起苒苒,夏雨的心就揪起来的疼。 她也很想她,可她不能回去,她不能去害他们。 摇头,“不,我不回去,苒苒,就交给你抚养了。” 李默然飞快摇头,“不行,我一个人做不来的,苒苒想要妈妈,想要见你。” 夏雨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有眼泪自她脸颊滑下,“李默然,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夏雨,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了我们婚前三个月那晚发生的事,我知道了阮沐莲把苒苒和童童调包的事,我知道了你就是小雨……” “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小雨?”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她。 最后一句,近乎是痛苦的质问。 如今回想,这四年来,他明明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否则他不会下班后就回家,不会一有空就带她出去旅游,当时的他,只要不想起童童的生世,他甚至是享受和她在一起生活。 如果……他能知道她就是小雨,或许就能解释他心底对她莫名的眷恋,也不会对她产生这么多的猜疑。 他前进。 夏雨捂着嘴倒退。 她颊边露一丝苦笑,她想要的是他的爱情,不是报恩,更不是虚妄的誓言。 现在,他知道了,又如何? 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走,有些伤害是无法原谅的,李默然,我忘不了你给我的痛,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她没想到他会知道真相,更没想到他会找到她。 面对苦苦挽留的他,她的情绪有些崩溃。 “孟非,你让他走,让他走。”她捂着嘴,压抑着痛苦,嘶叫着,而后转过身跑进房里关上了门。 丁孟非指着大门,板着脸赶人,“你也听见了,夏雨不原谅你,你们之间不可能了,请你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李默然直挺挺呆站着,“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跟我回家?” 29 想要爱她 丁孟非冷笑,“她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你伤害了她,她不原谅你,你们之间结束了,懂了吗?” 李默然挑眉望向他,“你喜欢她?” 丁孟非大大方方地点头,“对,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她,追了她整整四年,可她一直拒绝我,直到她跟你结婚我才知道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了你,可惜你不珍惜她。” “说实话,你们分手,我很开心。” 李默然双手握拳,眼睁睁看着丁孟非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房里,夏雨忍不住站在窗口往外张望,丁孟非走进来,“你是不是还爱他?” 夏雨轻轻摇头。 她如今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本谈爱? 她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静静地死去。 他为什么要找过来? “他身上的伤是不是好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丁孟非皱眉,“都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好了,”顿了一下,他又忍不住说:“要不是你上次回z市偷偷看他,说不定他也不会找过来。” 夏雨听说李默然出了车祸,说什么也要去看他,虽然是半夜偷偷去的,但差点被他发现。 或许他当时已经察觉她自杀未遂,所以才找了过来。 夏雨心里乱乱的,“我不理他就好了,他不是厚脸的人,估计这会儿已经离开了。” 令他们意外的是,李默然蹲守在小洋楼外,一连三天都未离开,他一日三餐吃的好像都是面包,只要夏雨一出门,他就会上前,恳求她跟他回家。 夏雨被他搞得不再出门半步,丁孟非每天都会出来赶他走,说些难听的话,可李默然不为所动,就是赖在他家门口不走。 这段时间油菜花开的正旺,夏雨很想出去看看,可她又不愿面对李默然,丁孟非气得又去赶李默然,“你怎么还不走?你没点自知之明吗?” “叫她出来见我,我要把她带回家。” 他反反复复的,都是这种话,丁孟非都听烦了,“不可能的,她不会跟你走。” 丁孟非气得走进院子,大声地关上房门。 当夜,月光皎洁,夏雨打开窗户,闻着馥郁的油菜花味,心想李默然这会儿应该睡着了,便悄悄披衣出去。 月光照亮了整片油菜花田,空气清新怡人,她站到田埂边,禁不住深深呼吸。 冷不丁的,一双强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后抱住了她,她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刚要推开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李默然。 她瞬地一松,后又脊背僵硬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可他抱得死紧,“小雨,跟我回家,你不跟我回家,我是不会离开的。” 夏雨感受着后背上的温度,一颗心都绷紧了,“不,我们之间已经……” 话还未说完,她忽地被他扭过身,他的唇,夹着猛烈的力道吻上她的,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唇霸道地探进她的嘴里,一阵搅弄。 她震惊地瞪大眼,喉咙里惊恐地发出呜呜声,双手用力地推他,可她根本推不开。 “放开她。”正好,丁孟非来了,一把拉开了李默然。 30 带走 夏雨得到自由,大口呼吸,双目惊惶地瞪着李默然,“你疯了,我得了艾滋,你不知道吗?” 李默然双目炯亮地注视着夏雨,毫不在乎地开口:“我知道,可我不怕,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不介意。” 夏雨心跳乱了几秒,面色慢慢变得惨白,“可我介意。” 尽管他对她有诸多误会,也给她造成了很多伤害,可她并不想害他,想给他的,仍然是世间最美好的。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夏雨冲着他嘶吼。 李默然站着不动,夏雨无可奈何地看向丁孟非,丁孟非望向李默然的眸子微微一眯,堵到他面前,强硬地开口:“李先生,你如果再不走,信不信我扎破你的轮胎?” 李默然面色冷下来,“让我带夏雨走。” 丁孟非摇头,“不行。” “她得了艾滋,你不介意?”李默然的语气很不好,明明夏雨是他妻子,他却还要跟另一个男人周旋。 丁孟非摇头,“不介意。” 李默然目光一厉,“你不介意,你母亲呢?” 丁孟非面色微僵,他气得真去拿东西准备戳破李默然的车胎,李默然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你不让我带走夏雨,别怪我不客气。” 丁孟非哼一声,“我怕你不成?” 他还以为李默然会跟他动手,没想到竟上车离开了,心里想他终于放弃了,结果才睡了一夜安稳觉,第二天一早,大门就被人砸响,他妈妈来了。 丁妈妈气势汹汹地赶来,一进门就到房里搜找,夏雨听到动静连忙起床,丁妈妈冲进来时,她刚好穿戴整齐。 “你真的在这。”丁妈妈气得不轻,指着夏雨质问丁孟非,“这个女人怎么在这,她不是死了吗?” 丁孟非一脸紧张,“妈,她是我女朋友……” 丁妈妈气得脸都白了,“她是你女朋友?她有艾滋病你不知道吗?再说她是有丈夫的,那个天天住在我们酒店不走的男人,叫李默然的,他是她丈夫,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妈,我喜欢夏雨,我们是大学同学,她需要我的帮助。”丁孟非焦急的解释,可他的解释于事无补,丁妈妈是个行动派,她直接叫夏雨收拾一下赶紧离开。 夏雨不想让丁孟非为难,只好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有些东西她的箱子放不下便准备留下,却被丁妈妈扔出了窗外,“这些东西说不定都染上了病毒,都不要,拿去烧掉。” 夏雨心里阵阵发凉,只好拿着行李低着头离开。 还没出院子,行李被一只大手接了过去,抬头一看,是李默然。 “李默然,是你故意叫我妈过来的,对不对?”丁孟非反应过来,气愤异常。 李默然一脸淡定,“我只是来接我太太回家的。” 他强势地拉住夏雨,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管用。 夏雨被塞进车里,车子朝着市区行驶,一路上,夏雨流泪不止,“放我下车,我不想跟你走。” 她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静静离去。 “不,我要带你回家。”李默然态度坚决。 “我这样,你还要带我走吗?” 31 他疯了 夏雨掀开头顶的黑纱帽子,把脸呈现在李默然面前。 李默然瞥一眼,猛然把车停到路边,目光直勾勾地盯视着夏雨。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散布着充满脓血的紫疙瘩,看上去特别恶心。 原本明亮灿烂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底,只剩对命运的屈服,对死神的臣服。 “小雨,怎么会这样?”李默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她抗拒地往后缩,“我已经是艾滋晚期了,免疫系统已经不起作用了,一个小小的皮炎就能要了我的命,李默然,请你放我走。” 夏雨泪流满面,她是真的想要一个人度过最后这段时间,更不想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之前,她在酒店自杀,压根不知道那家酒店就是丁孟非家的,结果被他救了。 之后他又非要帮她,现在闹得他跟他妈妈不愉快,这都怪她。 李默然伸出去的手微微握拳,落下,沉默地驱车前往市里。 夏雨有些诧异,“你不放我走?” 她都这样了,他还要带着她做什么呢? 一路沉默。 李默然强行把夏雨带进了希尔顿酒店,“你要洗澡吗?”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问的郑重。 夏雨摇头,她只想离开。 李默然不理会她,兀自进去放水给她洗澡,夏雨觉得李默然眉目间的神态肃穆的可怕,她莫名地感到心慌。 “不,我不洗澡。”她的病不能随便洗澡,她很怕把病毒传播到外界,让无辜的人受感染。 可李默然并不听她的拒绝,他一把抱起她走进浴室,强行去脱她身上的衣服,她挣扎,无果,片刻后,身上的衣服全没了。 转眼去看,李默然居然也脱了自己的衣服。 “你疯了。”夏雨难以置信地躲到墙角,高大挺拔的身躯靠近她,死死把她抱在怀里,火热的吻由她的唇开始,不容拒绝。 她又急又气,喉咙里发出困兽似的呜呜声,他见她如此抗拒,干脆咬破了她的舌,把氤氲出的血液吞进肚子里,她震惊地睁大眼,匪夷所思地瞪着他。 “李默然,你到底在做什么?” 巨大的恐惧,让她爆发出一股力量,终于把他推开。 他抬手,去抹嘴角的一丝血迹,当着她的面舔进了嘴里,“我想告诉你,我要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要。” 夏雨全身颤抖起来,心脏不可控制地揪成一团,一抽一抽的痛。 “我会害死你,你懂吗?懂吗?”她声嘶力竭地冲男人大吼,可他毫不在意地走近她,俊朗的脸上甚至露出绚烂的笑容,他火热的手落在她纤细的腰上。 低沉磁性的声音,有力的响起,“懂,都懂,可我爱你,不想再错过你……如果上天要我跟你一起死,我很愿意。” 他重新抱住她,这一次,哪怕她使出天大的力气他也不容许被她推开。 床上,她抵住他结实的胸膛,伤心绝望地流着泪,“不要,求你不要这样,你还有苒苒,你要照顾苒苒啊……” 32 离开他 “苒苒有你家人照顾,我很放心。”男人伏在她耳边低语。 夏雨摇头,拼命摇头,“可以戴套的,可以用安全措施,这样你就不会被传染……” 她的话音未落,他已经悍然挺入。 眼泪,模糊了双眼,他温柔地吻去,他仿佛带了必死的决心,要跟她同病相怜。 令她绝望的是,她阻止不了他,她劝不动他。 “李默然,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太自私了,你怎么能不管苒苒,苒苒吃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苦……” “你也吃了很多苦……还受了很多委屈,从此以后,我不要你再孤军奋战,我要跟你一起,哪怕是死……” 两个相爱的人结合,本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可是整个过程,都是那么悲凉,甚至带着某种壮烈。 或许太累了,也或许是终于把她带在身边放松了心情,总之,李默然睡得很沉。 当阳光穿过窗帘照到大床上时,他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翻身,下意识地去搂身旁的夏雨,可却捞了个空,瞬地睁开眼,身旁是空的。 他诧异地坐起身,扭过头四处寻找,没找到夏雨,却看到了夏晴。 夏晴拿起衬衣扔给他,面色复杂地开口:“我妹已经走了,她要我转告你别再找她了,她不想让你看见她变丑的样子。” 语气,异常酸涩。 他们从来不知道,在娘家一直表现出幸福美满的夏雨,这四年的婚姻生活中充斥着冷漠和怀疑。 他们谴责李默然,控诉李默然。 可是现在,李默然做的事,却让他们震撼了。 明知跟夏雨欢-爱会染上艾滋,可他仍然做了! 此时此刻,对他,再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 李默然飞快地穿好衣服,焦急万分的追问:“她走了?去哪了?” 他抓起车钥匙就要去找她,却被夏晴堵住,“她说不想让你看见她变丑的样子,你不明白吗?” 李默然全身都绷紧了,双目炯炯地紧盯着夏晴,干脆地摇头,“不,如果她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一个月,一天或是一个小时,而在她最后的时间里,我没能陪在她身边,我会恨死我自己,我以为我的心意,昨晚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这话说的,也合情合理。 夏晴被撼动了。 可这是夏雨的决定,她不能随便替她改主意。 “可她不想见你。” 李默然紧紧握着车钥匙,下一秒,一拳头砸在一旁的墙壁上,指关节破了皮,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墙壁往下流。 他低垂着脑袋,全身僵硬地趴在墙上,懊悔痛苦的模样,令人动容。 夏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起夏雨交代的话,赶紧催促:“夏雨叫你吃阻断药物,吃了后你就不会被感染了。” 李默然缓缓转过脸,定定地注视着夏晴,低低一笑的反问:“你觉得我会吃吗?” 看他的样子,断然不会吃了。 夏晴不禁难受起来,“你这是何苦?” “是我欠她的,如果不是我有眼无珠,她也不会遭到厄运,这是对我的惩罚。” 33 痛着你的痛 “你这是何苦?难道你忘了,你们还有苒苒,你这样,让苒苒怎么办?”夏晴难受的皱着眉,心里酸的无法形容。 在她面前,是个为了挚爱不顾一切的男人。 感动,油然而生。 既为自己的妹妹感到伤心绝望,又为她感到欣慰。 “如果我们都不在了,你们会照顾苒苒,不是吗?” 夏晴语塞。 “回家吧,如果你最后真的感染了艾滋,这最后的日子最起码还能跟苒苒在一起。” 李默然点头。 …… 夏雨坐在车里一直哭一直哭,车里的纸巾都快被她用完了,夏杰看她这样,心里跟着难受,终于忍不住把车停到路边。 “二姐,二姐夫自愿这么做的,又不关你的事。” 夏雨擦着眼泪,红着眼啜泣,“他明明知道会被感染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是对他很失望,可我压根不想他出事,更不想他会死。” 而且是跟她一样令人唾弃的死法。 夏杰沉默一分钟,感叹,“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二姐夫会这么做。” 如果换做他,他大概也做不出这种事。 这分明是……爱到了极致,已经不去想生死之事,才会如此的不在乎,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他的感情。 “怎么办?万一他真得了艾滋怎么办?”夏雨哭的不能自抑,更是无法克制的担心和害怕。 “小杰,回酒店,我要去见他。”她改变主意了,她怕他不听大姐的劝,不吃阻断药。 夏杰看了眼情绪崩溃的夏雨,调转方向盘回酒店。 他们回来时,刚好看到李默然跟夏晴出了酒店,两人驱车离开,看样子是要回z市,夏雨眼睁睁看着,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们跟着他们。” 一刻钟后,他们上了高速。 刚过收费站,夏雨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丁孟非打来的电话。 夏雨心情沉重地接起,丁孟非先跟她道歉,紧接着问她在哪,夏雨想了下,郑重开口:“孟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知道那家酒店是你家开的,如果事先知道,我绝不会选择在你家酒店自杀,也不会连累你们家酒店被勒令整顿,搞得你跟阿姨闹不愉快……” “夏雨……”丁孟非语气里透出了莫名的紧张和害怕,分明预感到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夏雨无声地流泪,“你喜欢我,你不介意我的病,你不歧视我,你想帮我,可你已经帮了我很多,真的谢谢你孟非,以后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完吧。” 她真的不想再给他添任何麻烦,不待他再说什么,抢先挂了电话。 夏杰听着后座的动静,心里异常憋闷,一路气愤压抑地跟在李默然车后,直到天黑才到z市。 夏雨忍不住打电话给夏晴,问李默然是否回来吃阻断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李默然不吃!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夏雨紧握手机,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夏杰,把他拦住。” 车子已经渐渐进了市区,朝着夏家开过去。 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夏杰超车,把车停到了李默然车前。 34 就要在一起 夏雨下车,站到了李默然面前。 李默然大喜过望,“夏雨……” 他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紧紧抓住她,让她再也不要离开。 就在他快要碰到她时,她厉声喊了句:“别碰我。” 这三个字,她昨夜喊了无数遍,李默然都没当回事,可眼下不同,不知何时夏雨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锋锐的刀尖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的双眼,充斥着决绝。 李默然僵住,害怕地凝视着她,“夏雨,你这是做什么?” 夏雨抿唇,“你吃阻断药,吃下后就可能避免感染艾滋,我不要你跟我一样得这种病。” 李默然怔住。 夏雨见他沉默不语,刀尖下压,脖子立刻流出血来,一旁的夏晴姐弟两看得心惊胆战,目光齐刷刷紧盯着李默然,希望他能答应夏雨的要求。 可是,他居然没有。 他淡淡地笑起来,温柔地开口:“小雨,你活一天我活一天,如果此时此刻你决定提前去死,那么我跟你一起。” 夏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眼泪又禁不住涌出眼眶,忍不住对他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依旧微笑,“只要想到你不在这个世界而我还要继续活下去,我就受不了,与其一辈子活在失去你的痛苦中,不如跟你一起死。” “你疯了,疯了。”夏雨泪流满面,手中的水果刀无力地掉到了地上,而他大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经过昨晚,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夏雨捶打着他的胸口,泣不成声,“我不想你这样,我想你健健康康的活着,我想你看着我们的女儿一天天长大,谈恋爱嫁人,想你今生有所成就,享到世间最美好的事……” 李默然轻握住夏雨的粉拳,无奈轻笑,“可这所有事,没有你就不再美好了。” 夏雨崩溃大哭。 他们去夏家看苒苒,夏雨只是坐在车里,而李默然,也不敢再亲密地抱起苒苒亲她,看着他跟苒苒含笑互动的样子,夏雨心酸的几乎无法呼吸。 苒苒感觉到李默然微妙的改变,不禁疑惑的问:“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他惊喜的发现,苒苒在夏家这段日子,活泼了很多,也能说很多话了,看起来跟正常的小朋友没有多少区别。 “不是,爸爸爱你,永远爱你。”他弯腰,抿着唇在她发顶轻轻一亲。 苒苒眨巴着大眼睛,“那找到妈妈了吗?” 李默然微笑,“找到了,但是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隔离治疗,等她稍微好些了,苒苒再去看她好不好?” 苒苒高兴地拍着手,一口答应下来。 为了不让孩子们感到气氛压抑,大人们尽力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陪过苒苒后,李默然上车,注视着不停流泪的苒苒,“她很好,你应该感到欣慰。” “李默然,你太自私了,你本可以照顾她长大,却非要和我一起。” 他微笑,倾身过去抱住她,“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35 还是希望你好好的 李默然带夏雨回了他的公寓,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住到了一起。 在夏雨的坚持下,李默然每天都会按时上下班,而她会在家做好饭等他,两个人幸福地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醒来,一起做所有家庭琐事。 同时,李默然开始发低烧,身上起小红点,但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并不告诉夏雨。 夏雨躲起来偷偷哭过很多次,转脸面对他时,却是笑靥如花。 眨眼过了将近一个月,李母闻讯赶到公寓,看见夏雨果真和李默然住在一起,气得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贱人,你得了艾滋还有脸回来祸害我儿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夏雨羞愧地倒退,正无地自容时,一双有力的手拖住了她的肩,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扬起,“妈,小雨是我妻子,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李母真是气疯了。 自打他从医院偷溜后,她就一直在找他,可他真能装,她以为他回去好好上班了是忘了夏雨,谁知道居然在跟夏雨偷偷同居。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不由得拔高音量,上前,一把握住李默然的胳膊,“你跟我走,你不能跟她待在一起,小心被她传染上。” 李默然转头注视着气急败坏的李母,若无其事的开口:“妈,我跟她睡过很多次了,已经得了艾滋,你不想死就别碰我。” 李母瞬然收回手,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尖利的叫出声:“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天下没女人了吗?” “女人很多,可都不是小雨。” 顿了一下,李默然表情认真的说:“妈,你赶紧离开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这儿病毒多,还都是致命的病毒,免得把你传染上。” 李母忍不住哭了。 气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嘴里喃喃念着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蠢,可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 一旦他拿定主意做一件事,别想让他改变主意。 “妈,我送您回去。”夏雨走到李母面前,轻声开口。 李母恶狠狠瞪她一眼,“你就是扫帚星,是你害了我们家默然。” 李默然皱眉,刚要发作却被夏雨阻止。 夏雨追出房门,叫住李母,“妈,无论怎么样,苒苒是李家的骨肉,请您以后多多关心她,还有……默然会没事的,我向您保证。” 李母不相信地皱眉,“你说真的?” 夏雨暗暗握拳,重重地点头。 医生说24小时内连续吃28天的阻断药就会避免感染,他刚好已经吃了整个疗程,最近低烧、出红点的副反应都慢慢消失了。 “怎么可能?你就是个感染源,他跟你在一起,还过夫妻生活,怎么可能会没事?”李母仍是不相信。 夏雨难受地低低地说:“没有,只有一次。”只有在s市酒店的那一次,那之后,她都很小心的不跟他有皮肤接触,饮食方面也都很注意。 “那你什么时候死?我看只有你死了,他才会消停。”生死面前,李母变得无比刻薄。 “快了。”夏雨挤出一丝笑。 36 他没被感染 李母走后的第二天,夏晴打来电话说苒苒病了要去医院,在夏雨的坚持下,李默然去医院看苒苒。 到了医院后,李默然先见到了夏晴,夏晴不提苒苒,反而叫他去抽血体检,他皱眉,不同意。 夏晴盯着他,“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受感染吗?” 李默然木着脸,抬腿就走,“无所谓。” 身形刚动,却被夏晴死死拉住,“是小雨叫你体检的。” 李默然挑眉,“这么说, 苒苒没生病,你们是故意叫我来医院的?” 夏晴点头,“小雨说你今天要是不体检,就不让你回家。” 李默然垂首,眉目间露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我觉得我已经受感染了,检查有什么意义?” 夏晴不管他说什么,坚持他非检查不可。 李默然为了不被关在家门外,依言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一出来,她就站到走廊一角打电话给夏雨,“小雨,没有,成功了,他没有被感染。” 站在家中窗前的夏雨,瞬间喜极而泣,“谢谢你姐,还有姐夫,是你们及时地帮我拿到了阻断药才让他没事。” 夏晴也替夏雨感到高兴,“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他待会就会知道结果了,就怕他不接受。” “我会让他改变主意的。”夏雨语气很轻,之后便挂了电话。 夏晴转身,冷不丁对上李默然犀利的目光,不知何时他居然站到了自己的身后,紧紧地盯着自己,他深奥冷淡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所以说,我前阵子发低烧身上起红点,并不是艾滋病发的症状,而是吃了阻断药的副作用?从小雨跟我回公寓的那天开始,她就在偷偷给我吃?” 夏晴一脸僵凝,之前夏雨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知道,结果一出来,他轻而易举指出了真相。 “呃……你都听到了?”李默然这么难搞,纸又包不住火,夏晴只好承认了。 李默然握拳,薄唇抿的紧紧的,看起来有些激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晴表情一凝,“当然是希望你能活着。” 李默然胸口微微起伏,眼皮微抬,望向天空,“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她,我活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夏晴皱眉,“就算是,夏雨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李默然害怕自己没事之后,夏雨会偷偷地走掉,便利落地往外走,意外的,居然在医院门口遇到了老熟人。 阮沐莲。 阮沐莲看起来一副憔悴的模样,头发凌乱,脸上到处都是青紫。 偶遇李默然,她十分激动,上前就拉住了他的手,声泪俱下的开口:“默然,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在找你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让我搬回别墅好不好?” 李默然垂眸,冷冷地看着阮沐莲,想拂开苍蝇一般用力推开她,“阮沐莲,在你做出那些事之后,你还有什么脸来找我?” 阮沐莲仙女似的漂亮脸蛋上流下晶莹的泪珠,“默然,之前是我做错了,可我没办法,你被逼同意娶夏雨,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跟你有未来才会换掉孩子,我是因为爱你啊。” 37 求你替我活着 “不,你爱的人始终是你自己,当初我失明,你没过多久就跟我断了联系,后来我好了,你才又出现在我面前,自始至终,你没有真正爱过我,你爱的是李家的钱。” 阮沐莲泪流满面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生眼疾那段时间,刚好我家里出事了,我没时间照顾你,而不是我不想……” “跟这种满嘴谎言的女人啰嗦什么。”夏晴走了过来,冷冷地斜睨着阮沐莲,“有一件事,你应该跟默然解释解释,当年你为什么要对夏雨说那些话。” 李默然眉目一挑,凌厉如刀地瞪着阮沐莲,“你跟小雨说过什么?” 阮沐莲委屈地摇头,一副迷茫的模样,“没,我没有对她说过什么。” 夏晴冷哼,“你没有当面对她说过什么,但你让人递了一张纸条给她,纸条上写着你是李默然的初恋,而且他很爱你,承诺长大后会娶你,指责小雨是不要脸的第三者,叫她滚远点,从此后不要出现在李默然面前。当时小雨才十三岁,单纯天真,就因为你说的这些话,连当面问一下李默然都没有,就主动远离了他。” 这件事,李默然毫不知情。 “阮沐莲,你该死。” 李默然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她,目光如箭地射在她身上,“我会起诉你偷盗婴儿,你等着坐牢吧。” 阮沐莲惊惧地瞪大眼,扑过去抱住李默然的腿,“不,默然,求你不要这样。” 李默然踢开她,抬脚就走。 夏晴想到可怜的苒苒和童童,想不通怎么会有阮沐莲这样残忍的女人,经过她身边时,忍不住刺她两句,“你知道李默然有多爱小雨吗?之前即使怀疑她给他戴绿帽子也仍然不肯离婚,小雨得了艾滋,他毫无防护地跟她过夫妻生活,还把她接到身边精心照顾,他爱小雨,爱的如痴如狂。” 阮沐莲震惊地瞪大眼,声嘶力竭地喊:“不,他爱我,他爱我……” 夏晴别过脸,冷冷地走开。 李默然回到家,夏雨手里拿着个抹布正在擦桌子,听见开门声,她立即抬头,看到是李默然,目光里泛起涟漪。 李默然冲过去想去抱她,她却后退,躲开他。 “你没被感染,应该离我远点。” 李默然伸出去的胳膊,僵在半空,俊颜上满是痛苦,低低的唤,“小雨……” 夏雨望着他,突然朝他跪了下去,“算我求你,我求你好好地活着,别再作践自己了。” 李默然冲过去拉她,她赖着不肯起来,“除非你答应我,否则我就不起来。” 小雨,他的小雨……怎么就这么傻,这么让他心疼。 “你愿意跟我回来,目的就是想让我不知不觉地吃下阻断药?是不是?” 夏雨点头,她知道他不愿意吃药,不得不回来,她一万个不愿意他跟她一样。 “乖,别动,让我抱抱你,就是抱抱。”他低头,唇瓣吻着她的发丝。 38 最美遇见你 “你答应我了吗?”夏雨轻问。 “我不答应,你就不让我抱你吗?” “对。”夏雨态度坚决。 李默然沉默片刻,忽地松开夏雨转身欲走,夏雨慌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李默然,遇见你,是我活在这个世间最美的事。如果有来世,我愿无病无灾地和你在一起。” “这一世,我们还有个女儿,你必须替我陪着她长大,看着她谈恋爱嫁人,看着我们的后代幸福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原谅你,下辈子也不想再遇见你。” 李默然僵着身子,很久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转过身,温暖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顶,“笨蛋,骗你的,你这么用心良苦,我怎么忍心拂了你的心意?” 他的语气,刻意的营造出轻松,“下辈子,换我找你,我保证一旦遇见你,便死也不松手。” “好,现在乖乖的让我抱一抱。”他拉起她,倾身用力地抱住她,许久之后才松开,抬手忽地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子,十分不满地追问:“我十六岁那年都说娶你了,我眼睛好了后,你为什么连当面问我一下都没有就远离我?” 忆起青春年少时的事,夏雨眸光闪动,旋身,离李默然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站着,微笑注视着他,“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帅?有多迷人吗?我只不过在医院里跟你认识没几天,哪来这么大信心?” 李默然跟着微笑,“你太低估自己了。” 他们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有说有笑地谈论一些开心的事。 看起来,李默然真的答应了夏雨的请求。 他知道夏雨心里想着苒苒,便做好防护措施后,把苒苒接了过来,苒苒见到妈妈,高兴的又蹦又跳。 “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妈妈,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苒苒紧紧抱住夏雨,诉说着自己的要求。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夏雨禁不住流出眼泪。 她多想,多想亲眼看着苒苒长大成人。 晚上,李默然带苒苒入睡,告诉苒苒妈妈生病了,需要一个人好好休息,苒苒相信了,只要想到第二天能再见到妈妈,她就甜甜地入睡了。 一家三口,若无其事地过着温馨幸福的日子。 另一边,阮沐莲又被宋铠打了,她缩在墙角,不停地哀求,“相信我,李默然一定会让我回去的。” 宋铠呸了一声,“我前两天还看到他们一家在公园里野餐,有说有笑的,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幸福,你说那个夏雨得了艾滋,你是骗我的吧?” 话音未落,阮沐莲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嘴角立刻流出血丝,她不敢喊疼,飞快地摇头,“真的,是我亲手把艾滋血注进了夏雨身体里。” “那她怎么还不死?”宋铠皱眉,想到夏雨刺到他肚子上的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就来气。 “快了,她很快就会死了,等她死了,默然就会让我回到他的身边,我保证。”阮沐莲目光里透出孤注一掷的偏执,拼命的说服宋铠,让他不再打自己。 39 不能输 宋铠警告地挥了挥拳头,“最好这样,要不然我非要让你为童童偿命。” 阮沐莲吓得缩着脖子,楚楚可怜地流泪,“童童也是我儿子,他死了我也很难过……” 宋铠见阮沐莲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虽然有伤,但还是美的勾人心痒痒,他禁不住扑过去,粗鲁地扯了她身上的衣服,狠狠地要她。 “你乖乖配合,等你肚子里有了我的种,再去嫁给李默然,那李家的钱就是咱们得了,嘎嘎……” 阮沐莲双手指甲掐进了被单里,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她也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养大的小公主,直到十四岁那年……她父亲因为贪污受贿锒铛入狱,而她母亲改嫁,她一下子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 她没有骗李默然,他失明的那段时间,她正流离失所。 她也去李家求助过,却被落井下石的李母一顿侮辱,当时年纪轻轻的她,真觉得自己堕入了地狱。 之后,她辗转寄宿于亲戚家,受尽了白眼,直到遇见了宋铠,宋铠见她漂亮,买吃的给她,穿的给她,她当时真蠢,还以为他是好心。 结果自己只是遇见了一头恶狼。 他强-奸了她,还给她拍裸照,之后,就是漫长的委曲求全。 绝望下,她想到了李默然,觉得他是拯救她于水火的救命稻草,可他却结婚了,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这怎么可以? 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被宋铠侮辱一辈子? 不,她不能输! 跟宋铠纠缠不清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酷刑终于结束,宋铠翻身睡过去了,她侧过身,目光里迸发出阵阵怨愤。 …… 超市里。 夏雨正在海鲜区认真地挑着鱿鱼,苒苒最喜欢吃鱿鱼,她今晚要为她做一顿丰盛的海鲜宴。 “夏雨,你怎么还没死?”很突然的,身后响起了阮沐莲的声音。 夏雨身子一僵,凭直觉一边跟阮沐莲拉开距离,一边警惕地转过身,当看到阮沐莲怒火中烧的脸时,秀眉高高蹙起,“你就当我命硬好了。” 阮沐莲眯眼,“夏雨,你不怕我让苒苒也得艾滋?” 夏雨摇头,“默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他跟你已经分手了,你没机会再接近苒苒,他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阮沐莲目露疯狂,“你错了,只要你死了,我还是能回到他的身边,他爱我,他是爱我的。” 她不断上前,夏雨不停后退,不知不觉间,她退到了一排货架下。 阮沐莲眼尖的发现货架上全是沉重的罐装食品,发疯地冲过去朝着夏雨的方向用力地推倒货架。 夏雨飞快地躲闪,可还是被砸到了头部,额头瞬间涌出鲜血,整个人无力地趴到了地上。 轰然倒塌的动静,引得周围人立刻围观过来。 超市员工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并把货架以及货物从夏雨身上移开。 阮沐莲看着夏雨被抬到担架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下好了,她身患艾滋免疫力最低下,流这么多血,说不定内脏也受了伤,离死估计不远了。 “嗨,美女,还记得我吗?” 40 不可能 阮沐莲惊讶地回过身,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正盯着她看,他手里提着购物袋,显然刚从超市出来。 眼尖的她,发现他的购物袋里大部分都是安全套。 “你是……” 对方有些面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立即解释:“你忘了,你到医院买艾滋血,是我卖给你的。” 阮沐莲倏地回想起来,确实是这个人。 只是……得了艾滋的人,怎么会满面春风脸色红润? “不知道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气,其实我当时还没确诊,正怕的要死,听人家说得了艾滋要吃很贵的药才能活得长,正好看见你在花钱买艾滋血,我就说自己得了艾滋,让你抽我的血,我轻轻松松赚了五千块钱。” 阮沐莲睁大眼,“你说什么?我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男人挠了挠头,“事情是这样的,我是男同,是在上面的那个,前段时间交往了一个对象,他有艾滋居然没告诉我,我跟他做了……” “停——”阮沐莲暴躁地打断男人的话,哆哆嗦嗦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耸肩,“意思就是我后来确诊没有被感染,我的血是干净的,不携带hiv病毒。” 阮沐莲身形一晃,整个人仿佛备受打击地焉了下去,“也就是说,就算输了你的血,对方也不会得艾滋?” 男人点头。 看着阮沐莲的目光复杂起来,“我也猜你拿这血是去害人的,可没想到是真的,你不知道这很缺德?而且是违法的吗?” 阮沐莲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没听到男人对她说什么。 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尖锐的恐怖的声音在反复地提醒她:夏雨没得艾滋,夏雨没事,夏雨会一辈子跟李默然在一起,而她会被宋铠折磨死。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她眼神狂乱地抓住男人的手,不停地质问。 男人不高兴地推开她,“我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没得,而且我现在很小心。”男人晃了晃手中装满安全套的购物袋,冲阮沐莲劫后余生的笑,而后转身离开。 阮沐莲回过神,冲过去一把拉住他,“你帮我个忙,我会给你五千块钱。” 男人挑眉,“不会又要艾滋血吧?” 阮沐莲难堪地摇头,“幸好你的血是干净的,否则我的良心会痛一辈子,”顿了一下,她满眼诚恳的拜托:“我只是想让你接我女儿放学。” 男人奇怪,“干嘛要让我接?” “我最近特别忙,总之你偶尔帮我接一下,我付你酬劳。” 男人想了想,答应了。 …… 李默然连闯了三个红灯赶到了医院。 夏雨已经经过急救,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看到李默然,露出歉意的微笑。 李默然几个大步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如果我有陪在你身边,就不会出意外了。” 夏雨摇头,“是阮沐莲。” 李默然脸色一凛,“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他安抚地紧了紧夏雨的手,“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 41 太好不敢信 李默然刚讲完电话,迎面看到医生板着脸走过来连忙挂断,“医生,我太太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医生皱眉,“你太太是……” “夏雨。”李默然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整个人好似离弦的箭,紧张害怕的薄唇紧抿,就连双手,都不自觉握紧,再握紧。 医生点头,“确实挺危险的,她的身体都出现免疫反应了,她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大手术?” 听了医生的话,李默然的脸色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惨白,高大的身体隐约有些颤抖,“她之前做过人流,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想起这件事,他的心就拧起来的疼。 “那她术中大出血输血了?”医生眉目皱的紧紧的,一脸严肃。 李默然愣了一下,难受地摇头,“这倒没有。” 医生挑眉,“没有?那她怎么会产生免疫性特异反应,她身上起了那么多的红疙瘩,你没看见吗?” 李默然脸色更加惨白起来,望着医生,艰涩缓慢地回答:“她是艾滋患者,她发病了……” 医生脸色一沉,“你们怎么不早说?”说着,他转身走了,没过一会,又走了回来,身后多了个护士,护士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有针筒。 李默然喉结滚动,痛苦难受的低问:“你们要做什么?” “再做一次检查。”医生面无表情。 抽血的时候,夏雨面色凝重,待医生离开后,她眼巴巴地凝望着李默然,“默然,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李默然硬是露出一抹笑,摇头,“不会的,你还要给苒苒做海鲜大餐呢。” 夏雨不想当着李默然的面哭,她知道他心里比她还难受,她笑笑,乐观地说:“嗯,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李默然握住她的手,慢慢俯下身,头颅埋在她的手上,笔直的腰身,这一刻看起来像是被命运压弯了,脊背透出无限凄怆和悲凉。 夏雨满心抱歉地望着他,心里难受的要命,可却找不到言语安慰。 病房里,两个人无声地手握着手,守护着彼此,感受着时间静静的流淌,品尝着生死离别的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来把李默然叫了出去,“我去去就来。”他安抚地亲了亲夏雨的发顶,克制着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医生严肃地盯着李默然,“病人是不是精神失常?还是你精神失常?” 李默然心里难受,被医生莫名其妙地这么问,只感到特别烦躁,“没有,我们精神都正常。” 医生拧眉,“她根本没携带hiv,是个健康的人,你们怎么会说患了艾滋?” 李默然有些听不懂地望着医生,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医生没好气的把化验结果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她根本没患艾滋,她身体里出现的免疫反应,是因为输错了血,她是a型血却输了b型血,出现了免疫性排斥导致全身长红点。” 李默然本能地接过化验单,他的手抖的厉害,费了好大力气才接住。 42 他哭了 医生走了,李默然独自站在走廊上,他姿势奇怪地拿着检查结果,举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看到最后,他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许久许久之后,他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夏晴,自己语无伦次地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夏晴姐弟两面色激动地赶来了。 他僵硬地转身,把检查结果递给他们,“上面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夏晴飞快地拿过去,飞快地看起来,夏杰也凑过脑袋去看,半分钟后,两人面色欣喜地对望一眼,“这是真的吗?夏雨根本没得艾滋?” 李默然伸手扶住窗棂,好像濒临死亡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浮木,他眼睛深处竟是渴望和害怕不真实的苦苦挣扎。 夏杰直接转身去找医生,“我去问清楚。” 夏晴也等不及,看一眼李默然后,拔腿就跟在夏杰身后去找医生。 五分钟后,两人兴冲冲地走了回来,夏杰上前,一拳捶在仍在苦苦挣扎的李默然身上,“是真的,医生特意检查了两次,都是阴性,二姐是健康的,她没病。” 李默然双手瞬然扶住窗棂,望着蓝蓝的天空,一副失神的模样。 “怎么了?我二姐没事你不高兴?”夏杰见他态度奇怪,不高兴地开口。 夏晴连忙拉了拉口直心快的夏杰,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有个词叫近乡心切,他这是太意外太欣喜了,生怕是假的,白欢喜一场。” 夏杰不以为然地瞥一眼李默然,咕哝着不管他,拉着夏晴进病房看夏雨。 两人咋咋呼呼地把检查结果告诉夏雨,夏雨不敢相信地睁大眼,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了身,口吃的问:“你们……你们说我检查结果是阴性?” 姐弟两不约而同地点头。 “小雨,你在哪做的检查,怎么这么不靠谱?”夏晴不高兴的问。 想起这段时间所有人的煎熬,真是永生难忘。 夏雨愣住了。 她当时从看守所出来就去第十人民医院做了检查,她问的看守所的人,他们说第十人民医院是专门治疗艾滋病人的。 现在想来,她的检查结果肯定被阮沐莲动了手脚,通过后来的了解,就算是血液感染hiv,也不会立马就检查出来。 只是,她对医院深信不疑,所以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默然呢?他去哪了?”夏雨心里乱乱的,知道这个好消息,她很想立刻见到李默然,告诉他自己没事。 夏晴姐弟两朝门外看了看,“他在走廊里。” 夏雨拔掉输液针,不顾劝阻地下床,轻轻走到走廊里,看到李默然熟悉的高大背影,悄悄地走过去,展开双臂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 她什么都不说,只依偎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不用害怕传染他。 半晌,她觉出不对劲,转过身去看李默然,他居然……哭了。 一个大男人,之前以为自己会患艾滋时都没哭,现在却哭了。 他眨了眨眼睛,猛然用力抱住她,低头,火热地亲她。 43 垂怜 夏雨习惯性地拒绝,后仰着身子,捂住嘴巴,眼睛满是担忧地注视着李默然。 李默然拖住她的后脑勺,提醒:“你是误诊,你没传染病。” 幸福来得太快太猛烈,夏雨仍然不敢相信,她下意识看向夏晴夏杰,见两人冲她拼命地点头,她在心里说服自己。 好吧,她没事,一直以来,她只是被阮沐莲陷害操控的。 轻轻闭上眼,等待男人的唇舌,天知道她也好想被他吻,他终于落下,他的吻,时而像三月里柔软的春风,时而像席卷一切的狂风暴雨。 夹杂着他曾经的绝望和恐惧,渗透着他此时此刻的甜蜜和激动,一个辗转反侧的吻,并不能表明他的温情。 “哇,法式热吻,二姐夫好厉害。”夏杰在一旁拍着手起哄。 夏晴也围了过来,津津有味地看李默然热情洋溢的吻,要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很淡,难得见到他失控。 被自家人围观,夏雨涨红了脸,不由得推开了忘我的李默然,红着脸提醒:“他们都在看我们。” 李默然不管。 他一把拉她入怀,紧紧抱住。 他的目光微抬,远眺远方的天空,觉得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垂怜他们,他们才会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同一刻,有人欢喜有人愁。 阮沐莲躲在荒无人烟的废弃小公园,忐忑不安地等着宋铠来这里。 她想,夏雨受了伤一定会在医院救治,而医生会给她做各种检查,到时他们就会发现她压根没得艾滋,李默然会知道,夏家人的人也会知道。 夏雨会安然无恙地回到李默然身边,而她阮沐莲会去坐牢。 不,她不要坐牢,她还这么年轻,长得还这么美,她的下半生怎么可以在牢里度过? 心情狂乱地等着,终于远远地看着宋铠骂骂咧咧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离很远就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怒气,还有小眼睛里的戾气。 她低头,紧了紧包。 “臭婊子,你让我到这儿做什么?”宋铠走到了她的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 她深吸一口气,扬起笑媚媚的开口,“你不觉得这儿景致很美吗?”她媚态横生的样子,让宋铠一下子会过意。 当即兴致勃勃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你想在这儿打野战?” 她眨了眨眼,身子一抬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攀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凝视着他。 被美人这么看着,宋铠魂儿都没了,急吼吼地去亲她的天鹅颈,她仰着头,脸上还挂着笑,下一秒,一把水果刀噗的一声刺进了宋铠的脖子里。 脆弱的颈动脉被割破,血流如注地喷涌而出。 他本能地推开阮沐莲,双眼挣得大大的,双手紧紧捂住脖子,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阮沐莲。 阮沐莲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脸上全是嫌恶和痛恨,“宋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宋铠张嘴,嘴里涌出了血,他想说什么,可是脖子漏气,支支吾吾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44 苒苒遭绑架 树木深处,阮沐莲站在一旁,她见不得宋铠扭曲的脸,上前,在他脸上硬生生划出数道口子,“宋铠,你知不知道当你上我的时候,我就想像现在这样做。” 宋铠哀嚎着,没过一会,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阮沐莲站在一旁,直到他身体僵硬变得冰凉才离开。 她找了一处荒草掩埋的小沟,把沾满血的刀扔了进去,又处理掉身上的血迹,心情放松地背着包离开。 …… 夏雨在医院接受治疗,只要她身体里的免疫反应消除,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李默然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赶都赶不走。 “你在这儿,那谁接苒苒放学?”这些天,虽然能近距离看到苒苒,可仍然要克制着不能去抱她,不能亲亲她可爱的小脸蛋,这些克制,天知道有多痛苦。 李默然回头去看夏晴姐弟两,夏杰立即说:“刚刚跟我妈通过电话了,大姐夫开车带着她去接苒苒了,他们过会就到。” 夏杰的话刚说完,李默然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夏雨,“我出去接个电话。” 刚动,却被夏雨拉住,夏雨眼巴巴地瞅着他,示意他就在这儿接电话。 李默然便若无其事地接起来,“怎么样?抓到了吗?” “没有?好,我知道了。” 夏雨盯着李默然,“你们说的阮沐莲吗?” 李默然点头,他走近夏雨,凝着她认真又小心的问:“虽然是虚惊一场,可你一直没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得了艾滋?你身体的免疫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雨垂下眼睛,“是阮沐莲……”她把在看守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听完后,个个面露恨意。 尤其是李默然。 他整个人都伏到夏雨面前,“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夏雨抱住他的头,“没事没事,我现在好了,已经过去了。” 李默然苦笑,之前的那些痛苦和伤痛,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他们都心有余悸,尤其是他自己,所以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真的过去? “我会让阮沐莲老死在牢里。”他紧握住夏雨的手,郑重承诺。 夏雨什么都不说地依偎着他。 病房里静静的,气氛说不出的好,这时,夏雨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地响了,她以为是夏妈妈,高兴地接通,刚要喊妈,那边传来阴测测的女声,“夏雨,我是阮沐莲。” 夏雨一下子屏住呼吸,然后听到阮沐莲说:“我要你不让任何人知道来我指定的地址,就你一个人,否则我就杀了苒苒。” 夏雨手心里直冒冷汗,“你说什么?” “呵呵,苒苒在我手里,你要是不信,可以不来。”这句话一说完,阮沐莲就挂了电话。 夏雨怔怔的,李默然问她谁打的电话,她愣了一下,说是丁孟非,提起丁孟非,李默然就不再多问了。 不安,让夏雨下意识地看向病房里的几人,李默然和夏晴的手机几乎同一时间响起,接到电话后,两人都是脸色大变。 异口同声地大喊:“什么?苒苒被人接走了?” 45 只能一个人去 夏妈妈和程墨阳在电话里说他们到幼儿园之前有个男人把苒苒接走了。 而且提前了半个小时。 听完电话,所有人都呆住了。 李默然下意识看向夏雨,夏雨慢吞吞地说:“会不会是俞州?” 之前俞州和李默然一起去幼儿园接过苒苒,苒苒见过他的。 李默然拿起手机往外走,“我打电话问问。” 夏晴和夏杰也立刻行动起来,纷纷出去寻找苒苒。 眨眼间,病房里只剩夏雨,夏雨紧握着手机,整理下衣物,轻轻地走到外面,李默然没在走廊里,她悄然松一口气,立即飞快地往外走。 刚出住院部大楼,收到个信息,是个地址。 站到路边打车,心口紧张的狂跳,一直祈祷苒苒没事,苒苒没事。 坐在出租车里,她一直催促,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阮沐莲说的地方,是个郊区的破瓦房,房门是木头做的,已经破烂的挡不住风,在大风的狂吹下,发出苟延残喘的声音。 “阮沐莲——”她站在门外高叫,眼睛里,藏着一个母亲寻找女儿的痴念。 房门被人从里一拉,阮沐莲站在门扉里怒瞪着夏雨,美丽的脸上,有豁出一切的狰狞和得意,“夏雨,你真的来了。” 夏雨抿唇,“苒苒呢?我要亲眼看见她安全。” 阮沐莲侧过身,“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雨犹豫了一下,而后抬脚走向破瓦房,视线,逡巡着房屋,在长满青苔的墙角,她看到了苒苒,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手脚被捆束了起来。 就连嘴巴,都被封了起来。 当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见自己时,眼底没有得救的喜悦,反而满是惊慌和害怕,甚至,流露出心疼。 这一丝心疼,看得夏雨心里一揪,眼眶一下就红了。 “阮沐莲,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害得我得了艾滋就快死了还不够吗?”夏雨情绪崩溃地大喊。 阮沐莲望着她冷笑,“你变聪明了,装的还挺像,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没事,你不会死,你会和李默然一辈子做夫妻。” 夏雨面色一凝。 她不想刺激阮沐莲,不想跟她谈论跟李默然的任何事,“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沐莲阴阳怪气地一阵笑,“我想怎么样?我想做李默然的太太,一辈子衣食无忧受他眷顾,再有个苒苒这么听话可爱的女儿,这就是我想要的,很简单,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的眼里迸出重重恨意,仿佛这么简单的理想却不能实现,都是夏雨的错。 阮沐莲好像得了失心疯,句句不离李默然,夏雨心里怕的要命,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哪句刺激了她,她会伤害到苒苒。 “夏雨,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认识到自己是我的绊脚石了?”阮沐莲自顾自说着,见夏雨沉默地不肯多说,不高兴地退至苒苒身边,唰的一下撕了苒苒嘴上的脚步,用脚踢踢她,“死丫头,告诉她,谁才是你亲妈?” 46 他来了 苒苒皱着小脸,明显被踢的很疼很疼,可她咬着下嘴唇,死死忍着,不发出一声哀嚎。 她倔强的样子,惹得阮沐莲勃然大怒,“你不是会说话吗?你不是能听见吗?我都知道了,你就别装了。” 苒苒不吭声,她就不停地用脚踢她,苒苒小小的身子,犹如风中弱苗,被打击的左右摇摆,却不妥协。 “阮沐莲,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拿一个孩子撒气算什么?” 夏雨见了,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指责。 阮沐莲见她急,心情大好的停住,“我养了她三年多,结果她给我装聋充傻,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她亲妈的,你说这死丫头,我是不是白养了?就算养条狗,也比养她会知恩图报。” 说着,她很不爽地又去踢苒苒几脚。 苒苒忍无可忍地猛地仰头,冲阮沐莲忽然大喊起来:“你就不是我亲妈,你跟童童爸说话时我听到的,我是你偷偷抱来的,你打我骂我,不给我吃的,你是一个坏妈妈。”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嘴巴子落在了苒苒白嫩白嫩的小脸上。 “没错,我还以为你听不见了,原来你全听到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很会装,连我都被你骗了,你这么个贱个性,真是遗传了你亲妈。” 苒苒听不得阮沐莲骂她妈妈,忽然就张大嘴朝着阮沐莲的小腿上咬去,阮沐莲吃痛,一把推开苒苒,苒苒砰的一声,后脑勺撞到了墙壁上。 夏雨再也忍不住地冲上前,可她刚走三步,阮沐莲早有准备地把一把刀横在苒苒脖子上,警告地瞪着她,“你要是敢动,我就杀了她。” 夏雨刹住脚步,惊恐地瞪大眼,“阮沐莲,你冷静一下,杀了苒苒,你会坐一辈子的牢。” 阮沐莲大笑起来,“如果我不杀她就不坐牢了?你的好老公李默然已经叫人抓我了,以他的本事,只要我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很清楚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绑架苒苒。 夏雨皱眉,“你想要钱?” 阮沐莲这么说,就意味着她清楚跟李默然已经不可能了,如果纯粹为了报复,她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阮沐莲冷笑,“聪明。” 她低头,把脚边的绳子踢给夏雨,“你坐过去,把自己的双腿绑了,等我把你绑好了,我就放了苒苒。” 夏雨并不相信阮沐莲,她站着不动,可阮沐莲厉声催促,她手中的刀也跟着往下用力,苒苒娇嫩的皮肤立刻被割破了皮。 鲜红的血,刺激着人的神经。 “好,我答应你。”夏雨走过去,先把自己的双脚捆住,而后直勾勾地望向苒苒。 苒苒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似乎在说不要妈妈,不要这样做妈妈。 夏雨微笑,“妈妈爱你。” 阮沐莲再次封住苒苒的嘴,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绑住夏雨,夏雨急声开口:“你说放了苒苒的。” 阮沐莲阴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值钱。” 绑好夏雨后,她打电话给李默然,原本寂静的破屋外,忽地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47 从开始到现在 阮沐莲听到铃声,全身一凛,警惕地望向门外。 破烂的木门被人推开,男人逆着光,穿着黑西装稳步而来,颀长挺拔的身形,英俊清逸的俊脸,正是李默然。 他手里握着手机,任凭铃声兀自响着,进屋后,一双眼先是略过苒苒和夏雨,而后鹰隼般落在阮沐莲身上。 阮沐莲目光闪了闪,看着李默然,眼底略过刹那间的迷恋和幻想。 这个男人,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更甚者人品,都是无可挑剔的。 可惜,从头到尾,他爱的人始终是夏雨! “李默然,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癫狂的笑,在破瓦房里回荡,“其实自打你不愿意签离婚协议时,我就猜到了,后来夏雨去杀宋铠被关在看守所,你跑去看她,甚至亲自找到宋铠给他钱让他改口供撤诉,为的都是夏雨……从开始到现在,你爱的人始终是夏雨,哪怕你误会她给你戴了绿帽子,哪怕你觉得她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你心里最深处,仍然爱着她!” 似是不甘,似是控诉,阮沐莲双目猩红地盯着李默然。 这个男人,太美好,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如果……如果她真的做了他的太太,被他宠爱一辈子,哪是何等的幸福和运气。 可惜,可惜啊,这个受到眷顾的女人是夏雨。 是夏雨! “所以我恨她,恨不得她死,可惜我棋差一招,我没料到我买来的艾滋血是干净的,让她侥幸逃脱。”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默然眉目不动,他静静看着阮沐莲,只沉声问:“你想要多少钱?” 阮沐莲哈哈一笑,发疯似的冲到夏雨边上,刀子落在了她的脖颈处,“我改主意了,你实在太帅太迷人了,我受不了夏雨能得到你的爱情,我要杀了她,让她也得不到。” 李默然面色一紧,双手紧握,指关节透出阵阵苍白。 “你杀她不如杀我,她爱我爱的不可救药,如果我死了,她一定会痛不欲生,这样你应该会感到更好。” 阮沐莲眨眼,呵呵直笑,“不,我就要杀她,如果不是她,你娶得人就会是我,是她毁了我这辈子的幸福,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让你后悔。” 她拉着夏雨站起身,刀眼看着就要刺向夏雨。 李默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踹开阮沐莲,阮沐莲摔倒在地,手中的刀子脱手跌落。 “小雨……”李默然飞快地解掉夏雨腿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紧盯着阮沐莲,见她挣扎着欲爬起来,而她又离苒苒很近,来不及解开夏雨手上的绳子便冲过去抱过了苒苒。 阮沐莲爬起来,回头看见夏雨,捡起刀朝她冲过去,夏雨躲闪着,努力不让阮沐莲伤到自己,眼角余光看到李默然脚步一顿,不由冲他大喊:“先把苒苒带走。” 来不及犹豫,李默然悲怆地抽身把苒苒抱出屋外放到了车子里。 48 他受了伤 再次进屋时,夏雨身上手上多了数条血淋淋的伤痕,李默然双目欲裂,冲过去把夏雨护在怀里,“阮沐莲,警察来了,你还不住手?” 阮沐莲一愣,果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我完了,我一定逃不掉了……”她喃喃自语起来,看着李默然两人的目光淬了毒般,“反正进去也是死,不如杀了你们做垫背。” 她疯狂地冲向李默然夫妇,李默然眼疾手快地推开夏雨,抬脚精准地踢在阮沐莲的手腕上,她惨叫一声,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还来不及捡起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她顿时被人控制住。 “阮沐莲,你被逮捕了。”警察扭着她的双臂,脸色肃穆,阮沐莲脸如死灰,“我自己会走,你们客气点。” 李默然拥着夏雨走了出去,两人来到车边打开车门,飞快地为苒苒解除手上脚上的束缚,她高兴地看着爸爸妈妈,刚想撒娇让他们抱抱,可却突然看到阮沐莲挣脱了扭绞抢过刀朝她的父母冲来。 “妈妈小心。”她厉声大喊。 李默然听到这声喊,本能地移动身子挡住了夏雨,他的双臂撑在她的头顶,仿佛为她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区域。 夏雨听到了皮开肉绽声,闻到了血腥气,绝望,瞬间紧紧攫住她的心口,“默然——”她声嘶力竭的喊,转过身,托着李默然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时,阮沐莲被控制住,警察也傻眼了,他们看阮沐莲态度配合,人也柔柔弱弱的,没有第一时间给她戴上手铐,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酿成了这样的意外伤害。 李默然握住夏雨的手,还有力气冲她和苒苒微笑,“没事,我不会死。” “你流了很多血。” “我不要爸爸死。” 夏雨和苒苒慌了神,满眼害怕,警察当机立断扶着李默然躺进车里,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 李默然被推进手术室时,夏晴他们也赶过来了,见到安然无恙的夏雨和苒苒都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了?”夏晴忍不住问。 刚得知夏雨没事,李默然又进了抢救室,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夏雨本人,李默然赶在她后脚到了破瓦房,说明他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她后面。 “妈妈……”苒苒仰着脑袋,体贴地握住夏雨满是伤痕的手,“你也受伤了,你也去给医生看看,苒苒和大姨留在这儿陪着爸爸,你放心,爸爸说了不会死就不会死,爸爸说到做到。” 听着女儿天真的话语,夏雨心里酸的要命,她根本舍不得走开,可是她殷勤关切地望着她,仿佛她不去看医生就很对不起她。 夏杰看了下,“我去把医生叫过来。” 没一会,他真把医生叫了过来,就在急救室外给夏雨清洗伤口包扎。 夏雨的所有伤处理好后,李默然还在急救,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开始沉不住气,夏杰急的走来走去,夏晴也满是担忧。 而夏妈妈,则忍不住哭了,“你们说我们的小雨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嫁给喜欢的男人了,却发生了这么多不幸。” 49 回到你身边 三个小时后,医生走出了急救室,摘下口罩面色严肃地看着一众家属,“病人能不能挺过去全靠他的意志力了,如果能度过12个小时的危险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默然被转移到icu病房。 夏雨守在外面,寸步不肯离开。 苒苒拉着她的手问:“爸爸是睡着了吗?等他睡醒了就会跟我们说话,对不对?” 夏雨忍着泪点头,“对,苒苒说得对。” 苒苒眨了眨大眼睛,凑到夏雨面前去摸她的眼睛,“妈妈,你眼睛红了,你是不是想哭?” 夏雨心里一酸,面对小大人似的苒苒,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哭吧,没事了,那个坏女人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她以后再也不能来伤害妈妈了,哭一下没关系的。”苒苒的声音暖暖的,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一旁的夏晴忍不住落泪。 他们家的儿子嘉嘉虽然也懂事,可却远远没有苒苒这么聪明体贴,一想起她的懂事乖巧,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就心疼的不得了。 夏雨用力眨了眨眼,“妈妈不哭,爸爸会醒来的,妈妈要笑。” 她真的笑着抱住苒苒,亲着她的额头,舍不得放手。 整整一夜过去了,已经过了12个小时,可是李默然依然没有醒,大家守在外面,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夏杰趴在玻璃上,望着身上插了很多管子的李默然,小声保证:“二姐夫,看在你这么爱我二姐的份上,如果你醒了我保证不打你,还会向你学习经商之道,所以,赶紧醒来吧。” “爸爸爸爸……”苒苒自夏雨怀里醒来,看到李默然仍旧没睡醒,拍着玻璃,声声叫着。 病房里,李默然终于睁开眼皮,手指动了动,夏雨眼尖的发现了,立即大叫起来,夏杰跑去喊来了医生,经过检查,他脱离了危险,医生也松了一大口气。 苒苒和夏雨穿上无菌服进去看他,他转动着眼珠子,定定地凝视着夏雨,唇瓣微动,夏雨连忙俯到他的嘴边,听到他虚弱却十分坚持地说着:“我回到你身边了,你高兴吗?” 夏雨眼眶一热,一滴泪落在他的腮边,“高兴,你快点好起来,我要做海鲜大餐给你吃。” 李默然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却满是笑意。 一个月后,李默然出院,他的身体还需要调养,夏雨没能立刻做海鲜大餐,而是精心做了许多可口的清淡蔬菜。 苒苒坐在餐桌边,眯着眼笑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爸爸妈妈,她注意到爸爸会时不时地去偷亲妈妈,两人总是会笑着看着对方。 那互望的眼神,就是小舅舅口中鄙视的肉麻。 “开动了。”饭菜准备好了,一家人围坐到一起,夏雨盛好汤放到李默然面前,再给苒苒端来一杯鲜榨果汁,她最后一个坐下,而他们都在等她。 才吃了没几口,苒苒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妈妈,奶声奶气的问:“小舅舅说你们马上要给我生个弟弟玩,是不是真的?” 50 爱相信善意(结局) 李默然优雅喝汤的动作一顿,温润的双眼瞅着苒苒,“弟弟不是用来玩的,是用来爱护的。” 苒苒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那小舅舅说的是真的喽?” 李默然眼神暧昧地看向夏雨,倾身靠近夏雨,大手落在她的肚子上,“这个要问你妈妈。” 夏雨没好气地瞪一眼李默然,“你身体才恢复,胡说什么呢。” 李默然一脸无辜,“不是我说的,是你弟弟说的。” 夏雨扶额,这个夏杰,好大一个男人了,也不结婚,整天就知道赚钱,目前唯一的乐趣就是逗小孩子,经常哄得她们两个姐姐家的孩子们团团转。 “呃……苒苒,爸爸妈妈有可能给你生个弟弟,也有可能是个妹妹。”想了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旁的李默然,无双俊颜上漾出迷人笑意,就连喝汤的动作,都透出魅惑众生的诱惑来。 夏雨低头,红着脸假装认真吃饭。 当夜,深沉的夜色中,他们拥抱着彼此,长长久久的耳鬓厮磨,交融的欢愉,溢满心间。 其实夏杰说的一点没错,苒苒很快就会有弟弟或者妹妹。 这一天,俞州打了个电话给李默然,告诉他法院判决阮沐莲死刑,一个月后执行。 彼时,他站在新家的二楼书房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他的太太跟女儿在泳池边戏水,金灿灿的太阳照在她们的身上,很美。 他情不自禁走过去,想起那个纯真善良的十三岁夏雨做过的事情,弯腰,从身后蒙住她的双眼,轻声开口:“猜猜我是谁?” 他的表情,或许太过温情,被苒苒辨认出是肉麻,苒苒朝他做了个鬼脸,扑通一声跳进泳池里,朝着对岸游过去。 夏雨弯唇,抬手覆在李默然手上,“我爱的男人。” “不对,再猜。”男人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夏雨的耳畔。 夏雨秀眉轻蹙,“李默然。” “不对,再猜。”男人的语气带着诱哄,低柔的让人心脏跟着麻痹。 夏雨干脆摇头,“猜不出。”明明就是李默然嘛,是她爱的男人,她也没说错啊。 “是……爱你的男人。”李默然放下手,改为圈住夏雨,他席地坐到了她的身侧,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夏雨受不了地红了脸,“李默然,你能不这么肉麻吗?” 李默然微笑,看着她认真的问:“你觉得爱相信善意吗?” 夏雨一愣,歪着头想了一下,点头,“很早,当我遇见你的时候,潜意识里就是相信的。” 所以,她去求爸爸捐了眼角膜给他,把自己所有美好的都给他。 “我也相信。”李默然抬头,看到天空一片湛蓝,心里说不出的充盈完满,或许,这就是爱与被爱的感觉,“小雨,我想予你世间所有的美好。” 夏雨微笑,“这是我十三岁时对你就有的想法。” “小雨,跟我走。”他忽地起身,把夏雨往房里拉。 夏雨不满,“我还要陪苒苒游泳。” “苒苒已经回房了,我们也回去,我想现在跟你,嗯……给苒苒生个弟弟。”说着,他已经吻住了夏雨的唇,阳光下,泳池边,难分难解。 “瞧瞧这对老夫老妻,整天说我教坏小孩子,自己大白天的站在这儿做少儿不宜的事,也不害躁。”夏杰朗然的声音劈空而来。 夏雨一僵,连忙推开李默然。 李默然不满地睨一眼夏杰,执起夏雨的手,伏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岁月绵长,我们的机会还很多很多,可以给苒苒生很多个弟弟。” 夏雨莞尔,白皙的脸浮现两抹红霞。 此生得一李默然,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