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第一美女[综]》 1.第一章 夕阳已至，城门将闭。 一身短打的少年郎站在城门口张望着，心里却越发着急起来，就在守城官兵吆喝着关闭城门之际，人迹寥寥的官道上忽然传来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少年探头望去，远远的就看到一袭白衣飞驰而来，果然是自己家大人，便热切的招起手来。 白衣的年轻男人显然也是看到了等候自己的少年，逐渐减慢了速度，并在少年郎面前稳稳勒住了马，停了下来，旋即问道：“你怎在此地？” 少年道：“公孙先生，得知先生今日归来，大人让我前来相迎。” 公孙策笑道：“不必如此，说吧，是出了什么事？” 少年便牵过绳子，边走边低声说道：“您出外这两日，府上出了件怪事。” 公孙策拧眉，“哦？” 他生的儒雅俊朗，一路风尘仆仆也无损他气度。 少年说道：“是前些日子我们去阳信县的义庄里搬回来的尸体……” 公孙策并不惊讶，似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道：“一共搬回来五具，可是那具女尸？” 少年道：“正是。”他左右探了探脑袋，声音放的更低，“今日，其中一具尸体复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至城门，周边人来人往，少年却觉得浑身都发冷。 公孙策亦是惊讶非常，却又觉得和该如此，但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便道：“回去再谈。” 两人牵着马，赶在关闭城门的最后一刻进了城，匆匆往开封府赶去。 府中并无什么不同，毕竟知道他们带尸体回来之事是及其保密的，知道之人并不多。 少年道：“包大人和展大人都在会客厅等您。” 公孙策点点头，快步朝着会客厅走去。 少年在会客厅门口停住，等公孙策进去后，便替房内几人关上门，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候着。 公孙策进了门，看到会客厅中有三个人。 包大人、展昭以及一个并不陌生的女人。 两天前，她还是一具尸体，而且他亲自验过尸，死亡之事实绝对不会有问题，但当时她的情况就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大疑惑，现在她端坐在一边，公孙策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实际上，在当时验尸的时候，公孙策就觉得不对了，所以才让王朝几人格外注意一下，没想到果然出了问题。 虽然当日验尸时的确认为此女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她肤色白皙、面色红润，显然不像是个死人。 …… 见公孙策进来，包拯紧皱的眉头也丝毫没有松开，道：“回来了，请坐。舟车劳顿，本应让你休息。” 公孙策道：“无妨。”落座，礼貌的打量了对面的女子一眼。 包拯说：“想来王朝已经告诉你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暂时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公孙策抬头看去，就见那女子对着自己笑了一下，道：“请大人见谅，我似乎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一般来说，正常人家的女子不会这样自称“我”，这样称呼的人，以江湖人居多，但是看这女人模样也不太像会武之人，她很瘦、很纤细、双手白净，亦不像拿武器之人。 公孙策倒是也不非常惊讶，江湖武林中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物，他亦是听说过假死药，道：“无妨，可能是因为药物的缘故影响了记忆。” 那女人问道：“那可会好转？” 公孙策道：“未有先例，不敢轻易下结论。” 女子显然是有些茫然。 公孙策是能够理解的，一个刚刚起死回生且丧失了记忆的人，能够像这位一样冷静已经很不容易了。 包拯说道：“如此，姑娘就现在府上住下来，之后如何，且待视情况而定。” 由于现在他们还在处理阳信县的案子，这女子又是牵连到那案子，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她离开。 女子点点头，道：“有劳各位了。” 包拯便唤了个叫做绿意的婢女过来，带着她去了已经拾掇出来的客房。 等女子离开，包拯就说道：“现在府上知道此事的只有我们四人，此事定要保密，待阳信县的案子处理完毕再做计较。” 展昭道：“可是大人，府中住进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是否不妥？” 包拯抚抚胡须，看着展昭，笑眯眯。 展昭：…… 罢了，他早已猜到。 — 三人又谈了谈案子的事情，小厮叫了好几次，这才出来去饭厅用饭。 三位走到饭厅，就见方才那女子已经到了。 她正在和婢女绿意说话。 “我想吃吃这个。” 绿意：“不行，得等大人们一起落座才能开饭。” “可我从未见过这个东西，非常想试试。” 绿意：“虽然你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但是还是不行。” “……” 包拯笑吟吟的道：“绿意，不可这样对待客人。”又对那女子道，“请落座，是我们来晚了。” 那女子转过头来，笑道：“包大人，各位大人请坐。” 丝毫看不出她对人生有什么迷茫的地方。 饭桌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均是埋头吃饭，那女子便也不说话，乖乖巧巧的吃饭，只是她表情十分满足，仿佛好久未吃过一顿好饭一样。 唔……可不就是好久没吃过了么。 海玥心道。 2.第二章 海玥其实没有撒谎，她刚醒来的时候记忆确实是有些模糊了，但是休息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慢慢恢复，她也知道这是因为沉睡太久的缘故，实际上也不能说是沉睡，而是休眠，休眠和死亡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还能醒过来。 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而且听说还是从义庄里将她捞出来的。 这就十分值得探究了。 记忆恢复之事，海玥还不打算告诉开封府中人，他们无亲无故，自然无需说的太过于明白，而且她的名字也需好好掩饰，方便于探究发生了什么事情。 用过饭后，海玥去后花园里散了散步。 现在正是阳春三月，洛阳的春天来晚些，虽没有江南春色，但也已看得出萌动的春意，树木已有新鲜的嫩芽矛头，草地也是绿茸茸的一片，就连微风也没有冬日那般干燥了。 春日，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也正是她每五年苏醒一次的季节。 也幸亏是她苏醒的日子，否则倒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海玥冷冷一笑，心中正是滔天怒火，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她立刻收敛心神，恢复一派闲情自若。 轻微的脚步声，显示出来人深厚的内力修为，显然对方为了让自己发现，还刻意的发出了声响。 “姑娘。” 海玥回头看去。 来人身着浅蓝色锦袍，样貌很是英俊，剑眉星目，气质朗朗，正是展昭。 “展大人。” 展昭笑道：“想必姑娘已恢复了记忆。” 海玥心中一惊，此人果然洞察力惊人。 她自醒来后，就已知府中各人身份，心中也没有太多猜疑和顾忌。 笑道：“我说了怕展大人不相信，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这句话绝对是谎言，但是就这样坦坦白白的说出来，倒是让展昭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海玥道：“我无姓氏，名为明玥。” 展昭道：“明玥姑娘。” 这一点上海玥倒是没有撒谎，明玥是她但是只有与她极为亲近之人才唤她明玥，但那些与她极为亲密之人本就稀少，更是连尘世都不踏入。 海玥道：“展大人找我有何事。” 她绝对不认为这个看起来刚正不阿的男人是来找她闲话家常的。 展昭道：“包大人请姑娘前去会客厅一叙。” 海玥道：“好。” 她柔柔一笑，眼中笑意仿佛直达心底，看起来十分的柔弱无害。 但是展昭赞同公孙策方才的那句话。 此人必有古怪。 海玥同展昭一道进了会客厅，包拯和公孙策已在。 见海玥进来，微微点头致意。 海玥道：“包大人、公孙大人。” 包拯道：“姑娘请坐。” 海玥先一步说道：“包大人唤我明玥即可。” 包拯毫不意外，道：“看来明玥姑娘已恢复了记忆。” 海玥摇摇头道：“明玥只是想起了姓名。” 她看起来平静自如，态度并不矫揉造作，亦不假装楚楚可怜，言谈间可信度很高。 包拯看了展昭一眼，就见展昭微微点头。 公孙策问道：“明玥姑娘是否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海玥道：“并无。” 包拯点点头道：“来日方长，明玥姑娘不必着急，但包某希望姑娘可以帮我等释疑一二。” 海玥苦笑道：“我知道的定然全全相告，可是明玥不骗各位大人，除了姓名外，明玥实在是无能为力。” 包拯道：“好，姑娘不妨先坐，待我等将案件告知。” 海玥自然也想知道，他们发现自己的具体经过。 包拯对展昭微一颔首，展昭便开口道：“大约一月前，距离洛阳不远的阳信县、泽县、开县相继发生了几起十分恶劣的杀人事件，被害者均为年轻男性，死时神情悚然，且尸体形状可怖，腹内空空。” 海玥一愣，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澜，“腹内空空？” 公孙策自然没有忽略这个细节，道：“被害者的心脏及其他器官均消失不见，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难言之处，所以我们断定凶手应当是位女子。” 海玥心道：恐怕还是位美貌女子。 展昭道：“我们埋伏在阳信县，本想将凶手抓个现行，却不想那凶手虽然现行，但是发现我等候，便飞快逃离，速度之快，令我们无法追捕，仅观其背影，的确是为窈窕女子不假。但是阳信县人均说未见过陌生女子。” 包拯又道：“开封府专司疑难诡谲之案，此事又发生在开封附近，便差公孙策带王朝去距离最近的阳信县运来尸体，准备查看一二。那些尸体均覆白布，放在亦庄中。亦庄中人告诉我等共有五具尸首，验尸时发现实际只有四具。” 言外之意，另外一个就是她了。 海玥蹙眉，表情有点难看。 包拯表示理解。 “不知姑娘……” 海玥道：“我实在是记不起什么，但是不知道各位大人对鬼神妖魔之事，相信多少？” 包拯斟酌一番，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海玥点点头，并不避讳什么，说道：“我记得……” 她这么一说，自己都笑了。 似乎能够记得妖魔鬼怪之事，却忘了自己身份。 但是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听说有一种邪祟，专吃人类内脏以修阳气得人形。” 简而言之，就是吃什么补什么。 展昭道：“亦有可能是位武功高强之人。” 海玥点点头，“是。” 包拯道：“姑娘此话听来骇然，但亦有可能。” 包拯这样说，海玥倒是很惊讶。 包拯笑道：“当今世上，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亦真亦假，既从未见过，便也不存判断是否存在，却也不能否认其存在。” 公孙策道：“正是如此。” 海玥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包拯道：“暂无从下手，已派人加强警戒，并告知村民不可于夜晚单独外出。” 海玥问道：“不知可否看看那些尸体？” 公孙策和包拯对视一眼，包拯点了点头。 海玥的出现是个谜，如果要解开这个谜，自然是多观察多接触才行。 更何况，海玥越是主动，对他们了解海玥以及整个事情（若有关系的话）则是最好不过了。 天色已经黑了。 王朝和马汉在前方掌灯，海玥与包拯等三人走在后面。 王朝过于紧张，似乎连灯笼都拿不稳当。 可不是拿不稳当么。 后面那个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一行人走到了后院，在一处假山旁停下，王朝往前几步，旋开一块其貌不扬的普通石头，假山轰然一声，开了一道石门。 石门打开，内里漆黑，王朝站在门口照了照，海玥就发现那石门后面其实没什么，密室应该是在下面。 果然就听包拯道：“下方是一处密室。” 包拯在担心海玥是名女子，跟着一群男人去一处密室，恐怕她内心会有疑虑。 海玥道：“无妨。” 展昭和公孙策接过王朝马汉手中的灯笼，展昭先走，海玥和包拯随后，公孙策断后，四人下了石梯，来到了一处密室。 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地下房屋，很宽敞。 一进门，就看到四具覆着白布的尸体。 地下室的温度很低，海玥就觉得冷风阵阵。 公孙策道：“我要掀开了。” 海玥往后退了一步，展昭不露痕迹的将她半挡在身后。 公孙策掀开白布，海玥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已经想到，但是真的看到，却也觉得骇然。 但是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因为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鬼气。 3.第三章 感觉到了鬼气，海玥就能肯定自己的猜测，这绝对不是寻常人作案。 海玥自然不怕尸体，只是展昭将她挡在身后，自然不能浪费小孩儿的一片心意，于是便躲在其身后，认真观察尸体，就见遇害者五脏六腑被剥离的十分野蛮，女子作案断然不会如此，女鬼倒是可能。 展昭见她虽然躲在自己身后，目光却径直落在尸体上，还看的相当的仔细，便问道：“姑娘可看出什么了？” 海玥道：“我能看出的想必展大人都看的出，若说是女子作案，这手法未免太过于残忍。” 展昭不言语，他并不完全同意海玥的看法，女人作案如何不能残忍？他见过太多脱离常人认知的血腥案件，若不是眼见为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当然，男人作案的血腥程度要远远大于女人，但这并不是说没有女子作案的可能性。 海玥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就觉得这小子还挺有意思，说道：“村子里未见有陌生女人，想必展大人已经将村中妇人挨个盘查一番，可看出什么来没有？” 展昭道：“并无。” 海玥笑道：“想必展大人亦发现那些弱女子与老妪并非杀人的好手，更何况，那凶手还擅于飘然逃脱呢。” 展昭紧绷着脸，又岂能听不出她话中淡淡的调笑。 海玥看出来展昭是个容易害羞的小辈（？），调侃自然也就适合而止，她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下每位死者的容貌。 包拯与公孙策在一边低声交谈，海玥便同展昭站在一处。 展昭问道：“姑娘可看够了？” 他真是第一次见有女子竟然能距离尸体这么近，就差贴上去了。 海玥自然是没那么夸张的，她只是靠近了点去确定那丝丝鬼气而已。 然后问展昭道：“你可发现了什么？” 展昭眉头一拧，道：“什么？” 海玥笑眯眯的说：“你猜？” 展昭便不想理睬她了。 海玥啧啧一声，心道小孩真是逗不得。 便道：“你看这四人，均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这意味着……” 展昭蹙眉，“意味着什么？” 他脑海中已有几个答案，例如意味着那女子武功高强，又或者那女子容貌昳丽。 海玥：“这意味着那女子喜欢容貌俊俏的小后生。” 展昭：“……” 为什么他觉得，这姑娘现在有点不那么正经了？ 展昭刚这样想，就听公孙策那边低笑了起来。 对展昭道：“我认为明玥姑娘说的很对。” 他赞同的是海玥刚说的那句。 ——那凶手定然是喜欢容貌俊俏的男子。 公孙策有了个主意。 四人很快就离开了地下密室。 公孙策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包拯和展昭，目的是想要令展昭或者王朝马汉中的任一一人或者三人进行试探，看是否能将那女子引出。 展昭道：“展某可以。” 王朝和马汉也相继表态。 却听海玥道：“不行，此法应行不通。” 公孙策一愣，也是在她的提醒之上，他才想出这个办法，怎就不行了？ 海玥道：“展昭等人乃习武之人，身上肃杀之气严重，邪祟不会轻易近身。你看方才那四具尸体，那四位男子均为普通书生，不必说武功，恐怕身体都很羸弱。” 王朝马汉乃是第一次听邪祟之说，登时脸色发白，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那凶手怎么就从人变成了非人，实在是骇然之极。 公孙策道：“那……莫非……” 海玥道：“劳烦公孙先生了。” 公孙策：“……” 他仍想抢救一把，问道：“现下我们也不知那人是否还在阳信县中。” 海玥道：“这个简单。” 她对展昭道：“可有手帕？” 展昭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稍微犹豫了一下，递给了海玥。 这时候，男子给女子手帕，实在是……有点奇怪。 海玥将帕子稍微折了一下，素手一翻，在红色灯笼的照耀下，葱白的手指间泛起点点白色星芒，仿佛暗夜中绽放的昙花，带着淡淡的幽香。 周围几人莫不被那手指所吸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就见那手指翻转间，素白的帕子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鸟儿，竟在几人身边振了振翅，旋即消失在了夜色中。 …… 海玥见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淡淡笑，道：“鸟是假的，乃是一道内力。” 展昭于人世二十有五年，从未听过内力还能附在外物之上，使得外物几乎能够如活物一般。 海玥道：“不过是个讨巧的小把戏，不如扎扎实实的功夫来的实在。” 但是海玥这一手，却让展昭心中有些疑虑。 她从哪里来？ 她的身份必然不会简单。 可是日前江湖平静，并未听说哪门哪派出了事情。 此外……公孙先生一直认为海玥有些奇怪，此刻，展昭终于明白是哪里奇怪了。 公孙策看了看浓重的夜色，问道：“不知何时会有消息？” 海玥道：“视那邪祟所在远近，想必今夜应该会有消息。” 公孙策点点头，对包拯道：“包大人，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包拯道：“好。” 这里有公孙策和展昭，包拯就已经很放心。 海玥道：“那我也回房歇息。” 实际上，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想必是刚苏醒后没有充分的恢复，此刻她的内力和法力都还未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公孙策道：“姑娘请。” 他对王朝和马汉点点头，两人便护送海玥回去了。 幽静的庭院中，只剩下展昭和公孙策两人。 展昭道：“公孙先生，我明白了。” 公孙策道：“我亦明白了。” 那样一位仅仅是站着就能吸引万千目光，言语谈笑间一派清清丽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普普通通的容貌呢。 这才是令两人感觉到极其不协调的地方。 展昭道：“可是我未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来，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也是自然罢。” 公孙策道：“我现在倒是相信，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流落到了义庄。” 展昭点头，抬头看向天空，星盘如明珠，点缀在苍蓝的天之海上。 大约半个时辰，他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手帕折成的鸟儿返回来了。 4.第四章 看着飞回来的手帕鸟，展昭心中一紧，回来的这么快，说明凶手就在周边。 而且半个时辰过去，这鸟儿的速度及高度都没有太大变化，说明明玥姑娘内力的确深厚。 月色中，白色手帕折成的鸟似真鸟一般，并不引人注目，完美的融合进了周围的环境中。它飞快的飞过两人的头顶，朝着海玥的方向去了。 展昭目光紧随小鸟，形起身动，已来到海玥门口。 展昭落地，那小鸟也将将落在海玥左手的食指尖上，其形仍在，栩栩如生。但片刻间，小鸟身形散落，手帕遮住了海玥整个左手。 海玥看向展昭，道：“好俊的轻功。” 她将手帕递给展昭，展昭接过，放入怀中，虽看似神情自若，但怀中手帕存留丝丝幽香，于是夜色遮掩下的脸颊微烫，问道：“情况如何？” 海玥并未发现展昭的小害羞，说道：“根据内力消耗情况来看，凶手距离我们恐怕不足百里。” 展昭脸色十分难看，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那凶手正在逐渐接近开封。 “阳信县距离开封约两百里，看来凶手已经离开了阳信。” 匆匆赶来的公孙策和包拯听到了两人对话的最后两句，表情也不大好。这说明了凶手已经距离开封府越来越近了。 如果凶手只在周边村县，相对较好追捕，但若是来到了开封，就加大了难度，这里人员密集，对于凶手来说，是行凶和隐匿逃逸的好地方。 包拯道：“距离开封百里地有一县城，叫做阳谷，还有三个相距不远的村落。” 百里地，不吃不喝快马加鞭也要多半日，若是展昭用上轻功，大约能在午夜前后抵达。但是太过仓促，却也是不行。 “不必仓促。”包拯道，“根据尸首腐烂情况，每隔七日才会有人丧命，现在还有两日可以准备。”随即话锋一转，又说，“虽周边一带，已派人挨家挨户告知过任何人不许单独外出，但是为了妥当起见，今夜展昭先去探探情况，若是有突发情况，则见机行动，其余人马今夜行动，明日可到。” 展昭领命，“我即可吩咐下去。” 公孙策对包拯说道：“包大人，明日我师弟欧阳明月来开封论术，今夜我就不去了。” 公孙策没有武功，对于现场追捕这种事情，他去并没有太大用处，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包拯点点头。 所谓开玩笑让公孙策引凶手出来，也不过玩笑尔。 倒是海玥不太明白，“论术？”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微微一笑，道：“师弟遇到了一些医术方面的难题，便来论道论道。” 海玥恍然。 就听包拯道：“公孙先生出身药谷，医术功底十分深厚。” 海玥就觉得药谷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却也不想不起来了，但是药谷这个名字又太普通，医术门派遍地都是，会撞名也不稀奇，便不再想了。 此刻开封府已是灯火通明，很快就听到有序的跑步声，看来展昭已经集合好了人马。 包拯问道：“明玥姑娘如何打算？” 海玥道：“我随展昭先去吧，只是我身体还未恢复，可否先借马一用？”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武功，也没有必要掩饰。现在内力还未恢复全盛之时的十分之一，她不能全程都用轻功，只能骑马先行，半道再改为轻功。 包拯识人无数，自然看出海玥除了隐瞒自己身份这一点，其他方面都很坦诚，便道：“好，多谢姑娘相助。” 海玥道：“理应如此。” 无论何时，总也不能令魑魅魍魉为祸无辜百姓。 — 过了大概半刻，展昭就回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带着一个小包袱，已准备出发了。 海玥道：“我同你一起。” 展昭道：“路途不近，姑娘身体……” 展昭看出她脸色苍白，但是因为这可能只是一张面具，一时倒也无法判断。 海玥心中略有感动，便将自己骑马之事告知展昭，展昭点头，两人辞过包拯和公孙策，出了府。 开封城内不准骑马，即便是夜晚也是如此。 海玥牵着缰绳，与展昭一同出门，展昭公事公办的告诉海玥自己打算先去阳谷县看看，他会在阳谷县县衙屋顶之上等海玥。 海玥边听便打量展昭，她估摸展昭也就二十出头，大约是因为自己年龄太大，所以总是以关怀的目光去看待他，就觉得他年纪小小却总是不苟言笑，十分可爱，尤其是背着一个小包袱，就更可爱了。 展昭走着走着，就听到海玥兀自咯咯笑了起来。 “……” 半夜三更，并不好笑，反而惊悚。 展昭蹙眉，“姑娘在缘何要笑？” 因为觉得你可爱呀。 不过当然不能这么说。 “因为你的小包袱很可爱！” 于是展昭留给了海玥一个背影，而且很快，这个背影也不见了。 海玥：“……” 行吧，她还是收敛收敛脾性，不要欺负小朋友。 看着展昭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海玥加快了步伐，出了城跨马而去。 — 展昭速度飞快，午夜刚到，便已赶到阳谷县。 阳谷县城仿若空无一人，街道无灯无人，连打更之人都不曾见到。 展昭一路隐在黑暗中，摸近县府，看到一丁点亮光，便跃上房顶，展昭耳力过人，听到屋内有奇怪的喘气声以及隐约听到“妖人”二字，他神色一凛，揭开了一片瓦偷偷看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里面正干的热火朝天。 …… 展昭刚将手中瓦片还原，入目便看到面带调侃的海玥。 若不是他定力较好，恐怕要从房顶上滑下去。 海玥促狭一笑，低声道：“展大人好兴致。” 月光下，展昭俊朗的脸上明显浮现出薄怒。 海玥见好就收，问道：“可有动静？” 展昭摇头。 实际上他也是刚到不久，可见海玥武工之高强，远在自己之上。 海玥道：“今夜月色美丽，不如就坐在此处赏赏月吧。” 展昭他并不想在这里久留，毕竟房内的声音隐隐约约大了起来。 5.第五章 展昭一言不发，身形闪动，人却已经出现在十丈开外，海玥以丝毫不逊与他的速度追了上去，两人疑似“你追我赶”的飞奔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展昭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一次展昭刻意避开了知县府。 在这一个时辰内，一县三村的主要街道已经快速浏览了一遍，并未有任何异常，而且也未见有人在深夜出门。 海岄快累死了。 “小哥，你一点都不喘的吗？” 展昭淡淡道：“姑娘内力深厚，但体力略差。” 海玥：“行吧。”反正言外之意就是你体力很好咯。 展昭道：“其他人明早方才赶到，今夜我需不停巡视，姑娘不妨先去客栈休息。” 海玥的确是感觉有些累了，同意了展昭的建议。 此刻两人已经在阳谷县内，展昭虽然知道海玥武功高强，但是又看她气息不定，体力不济，便决意陪同海玥去客栈。即便她武功再高，也毕竟是女子，半夜三更让一名女子独自离开，展昭做不到。 “走吧。”他对海玥说，“我与你一同去客栈。” 诶诶？这位小朋友还是很面冷心热的嘛。 海玥说：“不必，你要履行职责，我自己去倒也……” 罢了，不必再说，展大人已经迈开大长腿先行走了，根本没有留给她说话的时间。 海玥紧走几步跟上展昭，夜色静谧，周遭只有虫鸣之声，今夜无风，看似风平浪静。 阳谷县虽然不大，但客栈倒是还是有三家，而且还有一处颇为不错，其主要原因在于此地距离开封不远，若是晚间到此处，大多会选择留宿一夜，第二日再赶路进城。 展昭对此地较为熟悉，他出公差时常会路过此处，只是今夜已经很晚，不知店家是否还开门迎客。 县城不算大，两人步行不足半刻便到，这处客栈有三层高，房间较多，往日几乎都会彻夜通明，但今日几乎无人亮灯。 展昭又敲了敲内，听到内门有些响动，但无人来开门，便略微抬了抬声音，道：“店家，劳烦开门住店。” 仍旧无人应答，但是两位过人的耳力都能听到门内有低声说话的动静。 海玥道：“罢了，恐怕店家也不敢开门。” 这倒是没错，体现出了他们警钟敲得还是很响。 展昭又道：“店家，我乃开封府展昭，十日前还在您这里住过店，劳烦开开门。” 海玥本以为没什么用，倒没想到展昭话音落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一道缝儿，黑黢黢的门缝里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人瞧见果然是开封府的展大人，立刻大喜，开了门。 展昭同海玥一同进了客栈。 店家道：“展大人，您深夜来阳谷，是否是为了抓捕那恶人？” 展昭道：“非也，展某只是巡视。” 那店主放了心，说道：“自从上面吩咐下来后，我们夜里便锁紧门窗，万万不敢出门。左右店内也没有多少客人，我等一家人打算明日就离开阳谷，去开封住几日。” 展昭道：“好，店内今日无人吗？” 店家道：“那倒也不是，有一腿脚不便之人，带着一名小厮；还有一位白衣公子，两人看起来都是江湖人，应当无什么大问题，我已告知他们夜晚不能外出。” 展昭点点头，心道原本这家店虽然不说日日爆满，但是也是十分热闹，到不曾想今日竟然只有两位客人。 “为这位姑娘安排一间上号的房间，费用我来……”他顿了下，“记在开封府账上吧。” 海玥好悬没笑出来。 小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过他可能的确没多少多余的钱，出公差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私房钱。 展昭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态很自然，“走吧。” 海玥：“哦。” 房间在三楼，顶层中间位置。 海玥问掌灯的店家，“其余两位客人住在哪层？” 店家道：“一位在三层，腿脚不便的那位同小厮住在一楼，均是上好的房间。” 到了房门口，展昭见海玥进屋了才准备离开，店家奇怪道：“展大人不进屋吗？” 展昭：“不，她是开封府的客人。” 店家嘿嘿一笑，摸摸脑袋，忙说：“对不住对不住。” 展昭道：“无妨。” 他下了楼，吩咐店家锁紧门窗，除非自己过来，其他人均不要开门。 店家连连应了，一想展大人的朋友都住在这里，心里就觉得格外的安全。 — 海玥准备小休息一会儿，但是她所谓的休息自然不是睡觉，她已经不需要通过睡觉来休息了。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月光清亮，不必点灯仍旧可以看得到屋内摆设。 她坐在床上，双腿盘起，开始运气调息。 随着她逐步的引导，体内真气犹如涓涓细流，慢慢的浸润着身体各个部位，并循环了一周，这一周循环下来，将近一个时辰。 此刻，海玥已感觉不到疲劳，体力也已全部恢复。 想必再过几日，内力也会尽数恢复。 此时天色仍黑，约莫快过寅时，最危险的时候已然过去，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了，既然无事，海玥便准备稍微睡一会儿，虽然她不需要通过睡觉来休息，但是并不是说她就不睡觉了。 正准备合衣躺下，忽听楼下传来轻微的走动声，那声音很轻，稍不注意便不会察觉，实际海玥并未注意到脚步声，她之所以察觉，是那东西一瞬间泄露的鬼气。 海玥一刻都没有耽误，开门径直自三楼飞跃至厅堂，就见一恶鬼正扑在掌柜身上，那掌柜吓得早已经昏厥过去，根本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察觉海玥出现后，那东西侧了脸，就看到一双猩红的脸和巨大的嘴，是魔化的恶鬼。 海玥已准备出手，千钧一发之际，比海玥更快出手的，是一把剑。 6.第六章 那剑杀气太足，速度太快，但是海玥看的清楚，剑还未接近恶鬼，恶鬼就发出一声猪嚎1般的嘶叫，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了。 剑未至，剑意以达。 她侧脸看去，就见一身着身穿松绿花氅，露着白色衬袍2的男人站在自己十米开外，正看着自己，似在打量她。 海玥就着月色，也打量了那少年一眼，年少华美，气宇轩扬，是个好孩子。 老阿姨如此想到。 “你就是明玥？”那人收敛了杀意，问海玥。 没想到此人竟知自己名字？想必与开封府有些关系了。 就听那人又道：“看你姿色实在一般，你同猫儿一起来阳谷县？” 海玥不知道猫儿是谁，对于对方对自己容貌的评价甚至高兴，便说：“我与展昭大人一同来阳谷县，请问你是？” “白玉堂。”那人道，“展小猫呢？” 哦，原来小猫儿是展昭，海玥寻思了一下，的确是有些形似，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一逗就害羞，隐约要炸毛。 海玥道：“他去巡视了。” 白玉堂道：“那你来做什么？” 白玉堂说话很不客气，可以看出他心性高傲，说话随意惯了，并不太在意他人看法。 海玥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笑道：“我自然是来斩妖除魔的。” 白玉堂嗤了一声，道：“那你方才怎么不动手呢？” 这孩子还明知故问上了。 海玥笑道：“只因为你的剑太快，剑意杀气太足，明玥没有用武之地。” “……” 白玉堂没想到此人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就只看着海玥，再怎么看都觉得她容貌实在一般。 但是容貌一般，态度却十分平和淡然，即便是面对方才那恶鬼，也一点都不慌，不仅不慌，反倒好似十分平常一般，见到自己出手了，就还真的拢着袖子站在一边默默看戏，就好像他在杀一头猪一样。 哦，那玩意儿的叫声真的就是猪叫。 白玉堂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在今日之前，他还从未见过。 海玥实际也觉得诧异，按理来说，这些低等的，魔化的恶鬼数量极少，也基本不会出现在人流密集的村落县城。 她思索道：“此乃食肉鬼，原本只食人或动物之尸体，其形亦未有如此之大。且食肉鬼不食活物，且天生畏惧活物，一般不会出现此种情况。” 食肉鬼？白玉堂听着就犯恶心，“那为何……” 他话未说完就停了下来，扭头朝着门口看去，不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展昭的身影。 他本是常规巡视，却发现客栈亮灯，走近一看，见门开着，就觉得有异。 “白玉堂？”展昭略略吃惊，大约一个月前，白玉堂去了陷空岛，倒是没想这么快他就回来了。 但见地上躺着晕死过去的掌柜，白玉堂和明玥姑娘两人站在一边，不知发生何事。 他看向白玉堂，白玉堂知晓他的意思，道：“等一下去我房里细谈，先处理此事。” 他指的自然是掌握的事情。 因这一番动静，掌握之妻女都醒了过来，白玉堂交代了一番，让老板娘带着掌柜回去休息。 那女子不安的问海玥：“请问姑娘，我家掌柜的他、他没事吧？” 她方才一直偷听两人说话，就觉得这女子一定非同凡人，定然是专精此道之人。 海玥道：“无事，只是吓晕过去了，回去休息就好了。” 那女子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连连道谢。 海玥又道：“此事定然不能说出去，现在人心惶惶，空自乱阵脚。” 那女人忙应了，喊来女儿，两人架着掌握回去了。 三人正准备上楼，就见一楼拐角处有一小孩儿探头探脑，见他们都要上楼去，那小脑袋就缩了回去。展昭知道这便是客栈另一客人，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 这一夜展昭的巡视并未发现异常，却没想到就在他身边发生了祸端，若不是海玥与白玉堂在此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让展昭内心大为不安，总觉得这情况十分奇怪，仿佛那东西就偷偷尾随着他，知道他不在此处，便为非作歹。 三人到了白玉堂房中，掌了灯，一室明亮，海玥再度看向白玉堂，不由暗暗惊叹，真真是俊美的后生。 白玉堂将方才在大堂发生之事告知展昭，并特地强调了海玥对那恶鬼的了解程度。 展昭问海玥道：“明玥姑娘可否知道，到底是何种原因，使得此等恶鬼现世？” 海玥闻言，道：“我亦从未见过此种情况，还不好说。但是定然是有人从中操纵，否则食肉鬼不会一般不会有这样明显的身形。” 其实这个很好理解，普通的恶鬼因为修为不够，是无法被人类所看到的，但是这才是正常的，人与鬼的区别就在于此，但是的确有少数鬼，会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而成为鬼修，继而修炼出肉体来，但是海玥从未见过。 这个恶鬼自然不是鬼修，但是海玥看出他有点魔修的气息，这很奇怪，显然是有魔修在其中作怪。 展昭道：“那这恶鬼可是近来作案的凶手？” 海玥道：“不是。” 白玉堂也觉得不是，如果是的话，方才那掌柜就已经死了，或许根本等不到他们出手。 海玥说：“实际上作案凶手我已知晓是什么，但是我怕那东西背后有人支使，便不想打草惊蛇。” 展昭一惊，她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这一晚上他们基本都在一处，见过的人也很少，莫非…… “知府府上的那位……”展昭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海玥肯定道：“是，就是那个‘女人’。” 展昭脸微微一红。 白玉堂看着两人“诡异”的互动，神色一转，肃然道：“什么女人？” 展昭神色一肃，道：“知府的女人。” 白玉堂摆摆手中折扇，“好个猫儿，半夜三更居然偷看知府的女人！” 海玥心想，他偷看的可不止是知府的女人，不过眼看展小猫已经禁不起逗了，便对白玉堂说：“自是发现了蹊跷才看，我怕那女人恐怕亦是恶鬼，只是那不是食肉鬼，而是□□鬼。这就是缘何死者均是男子，但是□□鬼亦不会杀人灭口，所以恐怕这其中还有阴谋。” 7.第七章 食/精鬼这种玩意儿就是常说“艳鬼”，她们通常是死于薄情的男人之手，或因为薄情的男人而被害死。所以怨念未除，无法/轮回投胎，便专门引诱男子与自己发生关系，吞噬男人精气，助长自身修为，以期在人世多留一些时日。但是这种鬼并不会让男人精尽人亡，她们十分懂得适可而止，实际上称呼她们是恶鬼也多有不妥。 如没有那些被引诱的男子再有定力一些，食/精鬼是不会死缠不休的。 海玥道：“食/精鬼通常都是美艳女子，且均来路不明，明日我们去暗探一番再定夺吧。” 展昭是个相当认真之人，问道：“也好，姑娘可有策略？” 海玥道：“容我思量一晚。” 白玉堂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哼了一声，似乎展昭对海玥的态度让他很是不爽。 展昭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安抚，白玉堂假装没看到。 海玥倒是真的没看到他们的这点小互动，只是忧心眼下情形，便匆匆告辞，想回自己房间，安安静静的厘清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海玥走后，展昭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玉堂一听他叹气，就很气，“我再不来，你这只小猫就成了别人的猫了！” 展昭大窘，想叱白玉堂胡说八道又觉没必要此地无银，便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白玉堂更气了，“她的来路你们知道了吗？” 展昭道：“自是没有。” 对方活过来还没多久，哪里有闲暇去打探她的来路。 白玉堂道：“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留在身边不妥。”这只猫儿怎么连这点都不懂？不，展昭自然是懂的，肯定是被迷了心智。 白玉堂不爽的想。 展昭说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至少我可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话音刚落，两人变对视一眼，几乎一前一后，从窗户中悄然离去。 他们已经听到海玥离开的声音。 — 海玥回了房间后，左思右想还是深觉没有调查不可妄下结论，便趁着夜色还浓，打算再去知县府中探查一番。 她前脚刚一出门，后脚就被展昭和白玉堂跟上。 夜色寂寥，唯月光相伴。 展昭跟了一段距离，就知道她要去知县府中。 三人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展昭才道：“她要去知县府。” 白玉堂却没接话，道：“你看她的背影。” 展昭看不清楚，白玉堂夜视要比他更胜一筹，便问道：“背影怎么了？” 白玉堂说：“以我对女人的了解，从背影看来，她定是个绝世美人。” 展昭：“……” 白玉堂又说：“我还从未见过背影如此曼妙，容貌却如此平凡的女子。” 展昭道：“你的意思是？” 白玉堂说：“我相信我的判断，她定然是个美人，而且是个绝世美人。” 绝世美人的称呼似乎有些被滥用了，每一次江湖上关于女人纷争中总是有着“绝世美人”“倾城佳人”“第一美人”等等的伴生词，就好像这个江湖上总是有很多第一美人一般。 不过就看人，尤其是看女人的眼光来说，展昭还是相信白玉堂的判断的。 更何况，他亦早就怀疑海玥是易容，也早就觉得海玥之容貌应更加耀眼，就仿佛夜里她手指尖上的星芒一般。 展昭和白玉堂继续不近不远的跟着海玥，期间，展昭将海玥将内力注入布鸟之事告知了白玉堂，并刻意描述了她指尖星芒之事，毕竟白玉堂常年行走江湖，见识要比他更广阔一些。 白玉堂听他描述，已能想象出那场景的美妙，道：“倒是听说过有些深山老林里的神秘门派会这样玄乎其玄的技能。” …… 展昭：“算了。”就当我没问吧，反正问了也几乎是白问，这人就不会正正经经给他回答。 海玥没有发现展昭和白玉堂跟在她身后。 一来是她修为没有完全恢复，二来也是两人武功不弱，脚步轻微，很难被发现。 海玥到了知县府门口，轻盈的翻越了高墙，在月色照不到的地方，轻轻走动。 她和展昭去过的那间房里烛光已然熄灭，走至门口，便听到男人鼾声如雷，从这声音中，可辨别出男人气息的虚弱和不稳，看来今夜又是一番酣战，艳鬼定然已经离去。 但是海玥仍旧在知县府中嗅到了鬼修的气息。 她收敛气息，掐了一个闭气诀，走到了整个府中唯一亮着暗淡烛光的房间。 约莫是来的太巧了，整个府邸都在沉睡中，唯独艳鬼还清醒着，其身影映着窗户上，十分慎得慌。 海玥不必再靠近，因为她已经看到那东西举起双手，从头顶开始，撕下了自己的头皮、脸皮、乃至整副皮囊，仿佛脱衣服一般，脱去了一层皮。窗户上早已没有了美貌女子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形容可怖的恶鬼。 此非艳鬼，乃画皮。 画皮乃恶鬼，面翠色，齿巉巉（chan）如锯，时人有见狞鬼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1。 画皮为恶鬼，但不常食人生肉裂人心肺，多数情况下，画皮就像是食/精鬼的进阶版一样，会让男人精尽人亡。 难道是画皮干的吗？虽然画皮不常食人，但是也不是全完不食人。 海玥不是很明白，她现在还没想到其中关键，只是对于自己竟没有发觉是画皮而非食/精鬼有些懊恼，实在是大意了。 画皮脱皮化鬼的场景不仅海玥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也看到了。 两人骇然失色，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可怖之景。 因距离接近，海玥自已察觉两人气息，走近二人身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静静等待。 恶鬼再次化为女子之后，烛火终于熄灭，一夜又过去了。 — 第二日，开封府调动的人马已到位，开始在县内外巡视，知县前来迎接，也只知阳信县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这番只为保护开封府安全，倒也没有起太多疑心。 倒是白玉堂在与知府的几番交谈之后，套出话来。 原来知县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妾，乃是两年前江南一带的一位歌姬，后被知县偶然救出，就跟随他来到了开封，因为那女子身份低微，便一直住在后院，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只是这些日子知县正妻正卯着劲儿同小妾闹矛盾，变成了这县城里最大的谈资了。 当然，后边这些都是白玉堂去别处打听的。 而津津乐道的人们都不知道，那歌姬的身体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被恶鬼披着的艳丽皮囊罢了。 8.第八章 阳谷县已戒备森严，哪怕是白日里，街上行人都已经减少了很多。 这里是通往开封至洛阳的唯一官路，通常这里都是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别看阳谷县只是一个小的县城，可是县城内却较为繁华，可谓是开封的缩影了。但是现在，街面上几乎没有人。 白玉堂在街上巡视了一圈，回到了客栈，就见客栈内有几个人在聊天。 分别是展昭、来历不明的“明玥姑娘”、还有公孙策和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坐在轮椅中的公子。 哪怕眼高如白玉堂，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实在是俊美无俦，乃至于让人忽略他身上的不足。 白玉堂蹙眉，走进大堂。 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几人还聊的津津有味的？ 见白玉堂回来，公孙策道：“玉堂来了。” 白玉堂觉得公孙策太自来熟了，高冷的扇扇子，嘲讽道：“各位好兴致。” 公孙策早就习惯白玉堂这种“口是心非”，笑道：“这位是我同门师弟，乃我师门之光，欧阳明月。” 师门之光……可以的。 欧阳明月颔首抱拳：“早闻白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白玉堂回礼：“幸会幸会，欧阳公子亦是人中龙凤，神采非常。” …… 简单的商业互吹结束后步入了正题。 公孙策本来是在开封见欧阳明月的，奈何友人身体不适，需要在阳谷县休息几日，便只能飞鸽传信请公孙策来阳谷县一见。 左右展昭也在，公孙策也就过来了，反正这客栈是阳谷县最好的客栈了，估摸大家都是选择住在这里。 由于附近阳信县发生诡异的凶杀案件，最近客流量明显减少，自从接到官府下发的禁足令后，客栈昨夜只有四名客人，分别是海玥、白玉堂以及欧阳明月及其小厮。今日一早又来了一位，还是为带着斗笠的和尚，在这个时候来一位和尚，实在是令人怀疑。 此外，还值得一说的是，今早接待的还是掌柜的，他昨日被吓晕后，今天醒来竟然将昨日之事忘得精光，也倒是福气。 只是那掌柜的妻女，看到海玥简直像是看到了大仙，眼睛里都快冒出光来了。 公孙策道：“明月……” 海玥和欧阳明月均看向他。 而后双方都尴尬的发现……竟然撞名了。 江湖这么大，撞名真可怕，谁丑谁自卑，海玥深深的自卑了。 公孙策改口，“师弟此次来，本是来与我一起论术解疑，但是在此之前，他告知了我一件事情。” 其实在白玉堂来之前，展昭也是刚结束巡逻，海玥刚睡醒下楼，这几个人也是刚碰头，所以公孙策一直在等人齐了才好说重点。 大家自然之道欧阳明月所说之事肯定与这次阳信县凶杀案有关，便静等下文。 欧阳明月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丝毫无损其清俊气质，眉间一点红更是平添一份淡淡的妖异。 “在来阳谷县之前，我一直在杭州府等一位朋友。” 欧阳明月声音温柔，海玥不禁想，他这样的人定然是极受女子喜欢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过于熟悉了。莫非他们认识吗？不，欧阳明月要比自己小很多。 不知道勾起她回忆的，是他的容貌还是身上淡淡的药香。 实在是成眠时间太久，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哪怕触动自己心弦的感觉，让她觉得心头仿佛被刀割一般，却也回忆不起到底是什么原因。 欧阳明月的声音将她从模糊的往事中抽离了出来。 “我那位朋友的夫人身体抱恙，便想来杭州府调养一段时间，正巧得知我在杭州府，便请我坐诊，但是我等了许久，那两位都还未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最近西域大乱了。”欧阳明月叹了口气，又说，“西域一直以来都是诡谲之地，近些年魔教肆虐，江湖动荡，我那位朋友传信告知，魔教护法十三刀已死，魔教大乱，除十三刀外，已无人约束众魔。” 西域距离中原十分遥远，且这些年来为保证中原安危，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武林，都在刻意封闭中原与西域之间的往来，边境地区更是守备森严，因此魔教护法十三刀已死之事，他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哪怕消息灵通如白玉堂，也还未听到消息。 便问道：“消息可准确？” 欧阳明月道：“我那位朋友是西门吹雪。” 听闻此名，海玥就发现其他人神色都变了，不由有些好奇，不知西门吹雪是哪位高人。 得知消息来源是大名鼎鼎的西域剑神西门吹雪，白玉堂便不再怀疑，颔首道；“此事想必是与魔教有几分关系。” 欧阳明月道：“我亦觉得此事可能与魔教之乱有一定之关系，现在毫无证据，不能妄下结论，只是昨夜……” 欧阳明月住在一层，昨夜之事他必然是知道的，虽然他没有如展昭和白玉堂一样亲眼看到画皮，但是不管看没看到画皮，那只食肉鬼他都是看到了的。 欧阳明月便叹了口气，说：“我倒是第一次见……”他看向海玥，说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为在下解惑，到底为何我们看到了那样的东西？” 海玥就见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知道自己必须要解释一番，倒也没什么感觉，反正魔教这一大乱，估计还要出事，提前预防预防倒也没什么。 而且她虽然隐藏了自己的容貌和身份，但是相比这些聪明人自然都知道了，只是她的身份，他们应当无论如何都是猜不到的，所以隐藏就没有了意义。 说道：“我倒是不知道魔教护法十三刀已死之事，今日得知此消息，实在是遗憾。”她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悲痛，“正如欧阳公子所说，十三刀一死，魔教必乱。” 9.第九章 十三刀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雷厉风行的漂亮女人，她身上有着妖艳和冰冷的混合因子，因此给人一种格外的诱惑力。据说死在十三刀床/上的男人不计其数，只要她稍有不满，就绝不手下留情，令人又是向往又是畏惧。 “十三刀虽然是魔教护法，但却是唯一的护法，在她之上，魔教有三位宗主，没有教主。”海玥说，“想必各位也都知晓这些吧。” 众人皆点头。 虽然他们对西域魔教不是很了解，但这天下就只有一个魔教，即便是对于魔教的基本构成还是知道的。 海玥说：“魔教之所以不设置教主，便是想要设置一种权力的制衡，三位宗主互相制衡，从而形成一个较为稳定的结构，决策的事项由宗主来决定，执行的事项由护法来执行。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魔教二宗主玉罗刹厌弃红尘，逐渐淡出众人视线，三宗主消失已久，只剩下大宗主陆雪蘅，一直把持魔教至今。” 海玥顿了顿，又说，“陆雪蘅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做事果断狠辣，十三刀原本是陆雪蘅的徒弟，是唯一能克制他发疯的人，如果十三刀死了，陆雪蘅就彻底失控了。” 白玉堂疑惑道：“陆雪蘅会放任有人杀死十三刀？” 海玥说：“不清楚。” 白玉堂有些怀疑海玥的身份，她对魔教这么熟悉，是否有可能是魔教之人？ “那我们昨夜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呢？”公孙策问道。 海玥说：“这个世上不仅有人，还有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并看不到那些东西，但他们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之所以被看到，是因为他们已经凝结出了能够被人类看得到的实体。” 海玥所说的这些，对于展昭等人来说，的确是第一次听，虽然他们并不否认这个世界上除了人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存在，但是这样直白的看到，没有一点点的缓冲，也实在是很有冲击。 海玥又说：“不仅人类可以修习功法，开智的妖魔鬼怪同样也可以。这就是为什么食肉鬼不仅会有实体，还会是其实体的数倍。” 但是海玥没说的是，她怀疑那个食肉鬼被魔修改造过。 展昭沉思道：“看来明玥姑娘是可以看到那些东西的？” 海玥不由的赞叹，这只小猫果然观察敏锐，“是，我修习的内功心法属至阴至寒，修习一定时间后，可视阴阳。很多人都以为只有魔教之人修习的内功心法属至阴至寒，但非魔教之人亦可以修习至阴至寒的内功心法，这并非是区分的标准。” 海玥并未明说自己身份，众人神色平常，似乎谁都没有在意她的身份，但几人内心却都已经有了计较。 白玉堂本来对海玥防备心较强，但是海玥坦然的态度又立刻让他改变了看法，觉得她是非常爽快之人。不管是不是魔教都无所谓；公孙策对魔教正道没什么概念，反正这日子就是这么过了，魔教乱不乱，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所以感觉也不强烈；欧阳明月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展昭……展昭内心略复杂。 海玥说：“鬼修数量稀少，不成气候，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出现并行凶，我推测一切与魔教脱不开关系，这背后很可能有魔教势力的渗透，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要再做探究。” 展昭点头，说道：“防患于未然固然很好，但现在解决眼前之问题才更加重要。” 他看向海玥，问道：“作案之人可否是那知县的妾侍？” 虽然说是妾侍，但展昭亦知那已不算做人。 海玥道：“倒也不知……” 她思索了一下，说：“虽说杀了画皮恶鬼倒也没什么不妥……” “但是却要先断定它是否是凶手。”展昭算了算时间，“就是今夜了。” 海玥颔首，觉得公孙策之前提的那个法子似乎还是有用的。 于是看了公孙策一眼。 展昭意会，看向公孙。 公孙策：“？？？？？” …… “你们不是认真的吧？！” 海玥淡淡一笑：意会意会，这可不是我们坑你，是你自己先挖的坑。 白玉堂被这几个人绕来绕去弄的一头雾水，满脸不悦，“你们到底眉来眼去做什么？” 展昭轻咳一声，将公孙策自己想出的计谋给众人讲了一下。 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去当个诱饵罢了。 白玉堂十分具有冒险精神，决定做公孙策的全程保镖。 既然就这样决定了（？），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接触到知县的小妾，让她看到公孙策这个年轻俊俏不会武功，看上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事实亦是如此）。 这一艰巨的任务暂时就交给了展昭去办理了。 — 这日午后，阳光明媚，客栈中只有海玥、白玉堂以及欧阳明月三人，他们在等待展昭和公孙策。 自午饭后展昭便和公孙策去拜访知县，现在都还未归，白玉堂虽然单独坐在客栈大堂一角，肚饮浅酌。 春日温度适宜，午后正是慵懒休息的好时候，但是现在范围紧张，周围都是巡逻兵官，任谁也没有贪恋休息的念头了，哪怕是正在小酌的白玉堂，也是满腹心事。 欧阳明月在看一本医书，阳光洒满了他的肩头，让他看起来宁静又美好，哪怕他是个男人，亦当得起美人这样的称呼。 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欧阳明月抬起偷来，温和笑道：“姑娘是否有话要说？” 海玥一愣，才发现自己竟然看欧阳明月看呆了。 …… 这是怎样的美色误人啊。 她讪笑道：“我只是觉得公子有些眼熟。” 欧阳明月身后的小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心想你这样容貌平凡的女人竟然还跟我们公子搭讪？他早就看这位“明玥”姑娘不顺眼了，长得这样普通，还跟自家公子撞名，现在更是盯着公子看的目不转睛，实在是讨厌至极。江湖上那么多美貌姑娘仰慕自家公子，哪里轮得到这样平凡的女子。 欧阳明月合上书本，疑惑道：“哦？可是姑娘的哪位朋友与在下长相相似？” 海玥实话实说道：“我之前出了点意外，很多往事记不清楚了，只是觉得欧阳公子给我一种十分熟悉之感觉，冒昧询问公子……呃……令尊叫做什么名字？” 欧阳明月停顿了一下，才道：“我无父无母，幼年时期被药谷老人收养，自幼在药谷长大。”只是他十岁之后就离开了药谷，但是也没必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说的这般详细。 海玥没想到竟是这样，忙不迭的道歉，欧阳明月倒是不在意，一个从小就没有爹娘的人，自然体会不到这样的感情，更何况，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好。 海玥有些疲倦的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欧阳明月却认真了起来，“在下出身药谷，虽然不比同门程灵素程仙姑，但也略通医理，若姑娘不介意，在下倒是可以帮姑娘看看。” 海玥笑道：“多谢公子，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笑着看向窗外，示意众人展昭和公孙策已经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欧阳明月颔首，微微一笑。 海玥道：“承蒙公子费心，等此事了，我定亲自登门拜访。” 欧阳明月笑道：“也好。” 两人的这番交谈自然被白玉堂听得一清二楚，他能知道开封府多了个明玥姑娘，自然就知道她对于很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现在白玉堂又觉得奇怪，如果她真的对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那怎么还能给他们讲魔教之事呢。 白玉堂的目光又放在了海玥身上，她的容貌平平无奇，但其周身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不自觉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那双放在桌上的双手，在日光照射下，莹莹如玉，纤细动人，每一根手指都像是最珍贵的珍藏品。 白玉堂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手，甚至比她的背影更加动人，撩人心魄。 展昭和公孙策走进了大堂。 “如何？”白玉堂站了起来，并利用这个机会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虽然方才他的视线也不过是稍稍在海玥身上停留，却也多少有些心虚。 展昭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不过那位小妾的目光在公孙策身上转悠了很久的事情，他不便说出，毕竟亲眼目睹美人变恶鬼，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里阴影。 倒是公孙策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令欧阳明月一阵好笑。 自己这位师兄一直都善于默默的坑人，这次倒是栽了。不过虽是如此打趣的想法，内心却多有担心，问海玥道：“明玥姑娘，届时我们该如何保护师兄安危？” 虽然他们各个武功高绝，但是也都是第一次同魔修、鬼修打交道，实在是拿捏不准，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其他的计策，也不知道他们应该如何行动，便又说道，“我们是否该拟定一个计划？” 海玥道：“欧阳公子想的周到，的确如此。” 五人坐在大堂靠里的位置，开始商议今晚的行动计策。 掌柜的刚给几人斟满了茶水，就见楼上下来了一位小和尚，正是昨夜住店的那位，只是那和尚今日没有带着斗笠，掌柜抬头看去，竟是看愣了。 他这小店是怎么了？怎么来的客人各个都俊美至极，就连个和尚也都不例外。 10.第十章 此人一下楼，大家自然而然就禁声了，海玥目光掠过年轻的和尚，又转了回来。她虽然看不透对方什么修为，但感觉修为绝对不低。 佛修和魔修天生不对盘，不干不扰最妙。 一直到年轻的和尚离开了客栈，大家才再次说话。 “这个时候出现一位僧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公孙策说道。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并不是普通的僧人。 展昭道：“我会安排人注意他的行踪。” 实际上谁都知道，安排一名普通人跟着这位看似就高深莫测的僧人，其实半点用处都没有。 白玉堂蹙眉，问展昭道：“你怎么看？” 展昭看向窗外，神情一片忧虑，“我只怕会给平明百姓带去灾难，江湖庙堂平静太久了，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征兆，我很担心。” 展昭心怀大义，忧国忧民，魔教失控，鬼修出现，对于中原来说恐怕是大灾，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如果这种灾难是必然，那么人们就必须要经历灾难，才能在灾难中重建并适应新的秩序，找到人类与魔修、鬼修等互相制衡的新的生存方式。 这种过程可能是十年，也可以能是百年。 展昭的担心在坐的的人都可以体会到，但是有更多的人不知道，他们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灾难就那么毫无预兆的降临，成为人间灾难。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现在，展昭带来的人已经开始在周边密切巡视，他们都在等待夜晚的降临，但是又害怕夜晚的降临。 如果画皮真的是凶手，那么杀了画皮就好了，如果画皮不是凶手，恐慌就依然存在。 展昭问海玥：“还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吗？” 海玥道：“是的。” 展昭又问：“能判断是我们所见的那个么？” 海玥道；“不能。” 那附着在死者身上的鬼气太浅太浅，现在已经很难判断。 欧阳明月又问道：“还请明玥姑娘赐教，所谓魔修、鬼修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与我们到底有何不同？” 实际这是在坐所有人的共同心声，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是没有听说过有此种概念，只是知道存在西方魔教而已，倒是没有具体到这个程度。武林中人可能要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毕竟当年妖女林仙儿的出现几乎为祸了整个武林，即便是现在，林仙儿的下落都还是谜。 海玥握着瓷杯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她有些迟疑，略一沉吟后，才说：“实际上，魔修亦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只是他们修习的内功心法与正道不同，武功路数被称为邪魔歪道而已，实际上没有太大不同，人有好坏而道亦同。” 白玉堂不由赞道：“姑娘深明大义，白某佩服，但是所谓鬼修却同人类不一样吧。” 海玥点点头，“是，其实鬼怪历来都存在于世，只是人们囿于某种限制，无法看见他们，但是当他们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足以被看到的程度时，我们便称呼他们为鬼修。只是鬼修修炼十分困难，这么多年来还未曾真的见到一个，大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孤魂野鬼罢了。” 白玉堂来了点兴致，他向来对妖魔鬼怪充满了兴趣，“这么说，你是可以看到孤魂野鬼的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气氛便有些紧张了。 谁都知道如果魔修进犯中原，中原武林定要有个应对措施，一旦恐慌来袭，所谓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所以如果有这么一天，明玥姑娘的处境就很危险。 海玥自己何尝想不到这一点，毕竟这里人多口杂，就算她相信展昭等人，这里不是还有一个经常对她露出嘲讽目光的欧阳明月的小厮么. 海玥道：“我看不到，我并不是魔修，只是在西域生活多年，对于魔修更了解一些，大部分魔修所修习的内功心法到了一定阶段，就可以通灵视。但是这并不是说不是魔修就不能通灵视了。” 欧阳明月道：“大抵是因内功心法改变了体质，但长时间修炼至阴心法，对女子来说并非好事。” 欧阳明月又想到了林仙儿，林仙儿也正是因为长期修炼至阴心法，所以才必须时时找男人缓解体内的阴寒之气，那么同理便可得知，如果一个男人得到了一个修为较好的魔修女子，那么…… 欧阳明月蹙眉，内心忧虑更甚。 海玥淡淡一笑，道：“对于修为较低的魔修女子来说不是好事。”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受这个困扰，当然，她并未承认过自己是魔修。而且这句话的涵义很多，最直白的一点就是海玥的修为远在林仙儿之上。 实际上林仙儿能够在那段时间引发武林之动荡，无非是她长得美，武功修为的确不怎么样。但是见到她的男人们却仿佛失了神智，一个个的神魂颠倒，就连那段时间最为人乐道的少年英雄阿飞，都中招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海玥道：“欧阳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欧阳明月便将林仙儿之事简短的说了一下，这事在当年十分有名，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的。哪怕五年过去了，仍旧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有人称呼林仙儿为妖女，但却没有太充足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妖女，更多之时因为她妖言惑众，所以给她按上了这么个名头而已。更何况，那些称她是妖女的男人们也大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不了了之了。 海玥听完，笑道：“大约是魅惑之术吧，很多修为低下的魔修女子喜欢用这一招数，这在魔修之间是不禁止的，因为魔修互相是不受魅惑之术的影响。” 欧阳明月点头，“原来如此。”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展昭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 ，下午用过饭后，开始准备今夜行动。” 展昭站起身来，准备开始第四轮的巡视。 公孙策道：“我也需要先去新的客栈准备准备。” 因为早先海玥说过，展昭等人身上肃杀之气太重，画皮是不会接近的，所以展昭和公孙策在见到知县并想方设法见到知县小妾时，不经意透露出展昭今夜返回开封，公孙策却要在阳谷县内给人看病，就住在距离知县府不远的客栈。所以公孙策要先去新的客栈做准备。 欧阳明月道：“我与师兄一同过去吧。” 海玥道：“小小画皮不足为惧，就怕她背后还有大人物，我于情况更熟悉些，我随公孙大人过去吧，如公孙大人不嫌弃，今夜我就同公孙大人共居一室，以便……” “噗……” 展昭一不小心，差点被茶水给呛个满鼻。 11.第十一章 看到众人反应，海玥才知道自己说的太过于直白，这些小年轻们各个脸皮都很薄，她不能这样。 正打算解释两句，就听公孙策道：“好，委屈明玥姑娘了。” 海玥略一颔首，心道还是公孙策淡定一点，虽然他好像脸更红一些，目光更闪烁一些，说话语调略微颤抖一些。 哎，现在的小年轻怎么都这么可爱的啊！ 果然是生错了年代。 下午饭后，海玥推着欧阳明月在阳谷县的街道上散步，路上几乎都是巡逻士兵，很少有行人，大约是官府加派了巡逻人手，给县城的人们也带来了新的惶恐。于是在街上闲适散步的海玥和欧阳明月就受到了很多关注，来来回回的巡逻兵都要看他们几眼，甚至还上来盘问，规劝两人回家去，不要在街上乱逛。 海玥谢过红着脸（主要是因为欧阳明月太美）来劝自己回去的小士兵，告知对方自己是和展昭一起过来的，让对方不必担心后，才对欧阳明月道：“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欧阳明月道：“好。” 海玥推着欧阳明月往湖边走，微风习习，空气湿润，好一片春光。只是这美好春色，在如今也显得有几分荒凉。 欧阳明月叹了口气，道：“想必现在整个武林都已经知道了魔教打乱之事，我担忧中原地区将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恐慌当中。” 海玥笑道：“欧阳公子忧国忧民，实乃侠之大义，但是如论如何，也是无法阻挡。” 当年魔教三宗主还都在位之时，陆雪蘅就已经快要失控，时时刻刻想着侵占中原，要不是有其他两位克制着，魔教早都和中原武林干起来了，现在三位宗主两位不见了，唯一能够克制陆雪蘅的护法十三刀还死了，这下子陆雪蘅这个疯子定然是控制不住了。 海玥心中其实有两个疑问。 十三刀真的死了吗？ 杀死十三刀的人是谁？ 欧阳明月侧脸看去，就见海玥正在沉思，微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她的表情很凝重，眉宇间也有些忧思。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样子，却无时不刻都想看她一眼，欧阳明月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亲和却疏离，靠近却遥远，他不禁去想，这张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的容貌。 欧阳明月自然不知海玥心中在想什么，虽然她亲口否认了自己是魔修的事情，但是大家心中肯定都有疑问。但是欧阳明月不会过问，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光，这位“明玥姑娘”定然不坏。 欧阳明月没有说话，他在享受这短暂的宁静。 过了一阵子，忽然起风了。 海玥道：“回去吧，我去看看公孙大人，天马上就黑了。” 虽然公孙策表示过不要这样称呼他大人，但是海玥就是觉得这样称呼很有趣，显得自己很年轻…… 欧阳明月：“好。” 海玥便推着他回去了。 欧阳明月其实和海玥不熟，但是方才他想出去散步，小厮又睡的很熟，还是海玥看到他出门，便过来搭把手，才有了两人一起散步的短暂时光。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自己出门的，只是那时候，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她的帮助。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公孙策有些紧张，任凭谁提前知道自己要面对一只恶鬼，都是会非常紧张的。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老实说，手稍微有些发抖。 尽管他也知道展昭、白玉堂、欧阳明月就在门外等着。 这个时候，公孙策终于开始想：为何明月姑娘还不来呢？ 想着想着……就听……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 公孙策登时从凳子上崩了起来，活了二十四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双脚似乎都扎根在了地上，怎么都迈不动。 就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公孙大人，我是明玥。” 海玥的声音是平静的，很熟稔的语气，却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冷淡，或许并不是她为人处世真的冷淡，而是她总是很淡然，仿佛什么事情都了若指掌，所以呈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淡来。 公孙策道：“请稍等。” 他走过去开了门，看到了门口的海玥，心中的忐忑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明玥姑娘，请进。” 海玥走了进来，坐在桌前，对公孙策道：“我想大约要丑时才会有动静，方才展大人巡视一圈，也未发现异常。” 如果对方将目标锁定在了公孙策身上，自然就没有什么异常了。 公孙策点点头，坐在了海玥对面，给海玥斟了一杯茶。 两人无话了一阵子，公孙策问道：“明玥姑娘可有什么别的打算？” “嗯？”海玥不是很理解。 公孙策：“我是说，此事一了，姑娘有何打算？” 海玥轻叹一口气，道：“不知道，无处可去吧。” 公孙策也叹了口气，道：“姑娘若有什么难处，公孙策定竭力相助。” 海玥笑道：“谢谢。”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安静，气氛略微尴尬。 就在这时，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外面有人问道：“请问公孙大夫在吗？” 公孙策看向海玥，海玥摇摇头，来的是个人。 海玥藏在了屏风背后，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公孙策去开了门，就见门外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有些害羞的不敢看公孙策，小声问道：“请问是公孙大夫吗？” 公孙策道：“正是。” 那女孩儿对公孙策说：“我家夫人最近一直觉得不是很舒服，今日见到了公孙大夫，得知公孙大夫留在阳谷县是为了给人看病，特来拜会公子。但是夫人……”她十分为难的说，“夫人她怕白日里见您于理不合，便打算今夜前来拜会公子，请问公子是否方便？” 公孙策一听，就知道大约是那个恶鬼了，故做为难道：“这……这晚上恐怕也多有不妥。” 女孩急忙说道：“公孙大夫，我家夫人说了，为了避嫌，她会带着侍卫一同前来，如果大人觉得不妥，亦可以隔帘诊断。” 似乎是怕被拒绝，那女孩都快哭了，将自家夫人的病情形容的非常严重。 公孙策身为大夫，自然一切以病人的身体为重，犹豫了一番，还是同意了。 小姑娘是欢天喜地的走了，公孙策却是欲哭无泪，看来这钓鱼执法还真的成功了。 海玥自屏风走出，见公孙策有些愁眉苦脸，笑道：“请放心，我们也只是为确认画皮是否是真凶才出此下策，实际上画皮本身并非多么厉害的鬼怪，不必担心。” 公孙策深吸一口气，道：“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时刚过，海玥就感觉到了气息。 没想到来的如此之早。 她轻轻点了点桌面，对公孙策说：“来了。” 公孙策顿时绷起了神经，海玥掐了一个闭气诀，影藏在了屏风后。 展昭和白玉堂也在同时，得到了提醒。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人便是知县的“小妾”。 这位小妾叫做采卿，人长得很是美貌，穿着打扮也很朴素，外表看起来让人很有好感。公孙策没有见过美人化恶鬼的过程，展昭也没有同他细说，但是即便没有细说，也阻拦不住公孙策脑海中已将那场景描述了千千万万遍。 采卿带着面纱，身后果真跟着四个侍卫，避嫌的姿态倒是做的很足。 公孙策道：“夫人。” 采卿道：“感谢公孙大人深夜为奴家看病。” 公孙策看到后面那四人，心中知道此四人身份定然有问题，便对采卿说：“夫人，不妨移步大厅。” 采卿道：“虽时间已晚，但大厅内人来人往，可否在公孙大人房内看诊？”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十分为难，但还是侧身，道：“请。” 面纱下的女人微微一小，走了进来。 此时海玥已经用了闭气诀，收敛了周身的气息，除修为在她之上的人，绝无旁人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画皮自然不可以。 公孙策在为采卿诊脉，哪怕他现在还是有些紧张，气息还是有些不稳，看在女鬼眼中，这都是他在紧张。 采卿很满意。 公孙策诊断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诊断不出来什么。 便疑惑抬头，正准备假装发问，就见采卿头上的面纱已然消失，周围的四个侍卫也已经不见了。 采卿正笑着看向他，双目含情，似乎点点水光，眼角微红，一片诱人之色。 采卿反手握住了公孙策的手，手中温度传来，跟常人无异。 公孙策起了一声的小疙瘩，采卿却以为他是兴奋的，心道男人都是一样。 如此深夜，孤男寡女…… 采卿站了起来，隔着桌子一把将公孙策拉近，公孙策似乎都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 就见女人的衣服不知道何时已经开了，衣服里面竟是什么也没穿，公孙策闭着眼睛，推开她，正襟危坐。 道：“夫人自重。” 采卿咯咯笑了起来，那声音听得公孙策简直毛骨悚然。 “已经第七天了。”采卿说，“我等不及了。” 公孙策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听对面的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第七天，或许我们还能快活一阵子呢，但是现在不行了，我缺了一点人血，所以~” 她快乐的说；“你的血给我好不好~” 公孙策往后倒退几步，就见眼前的女子将自己的脸皮扯了下来，露出了狰狞的原貌。 忽然，一道光芒自门外射、入，那道光芒射穿恶鬼之前，海玥动了. 她迅速出手，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将画皮拿下，谁也不知道她怎样出的手，那恶鬼就倏然不见了。 “阿弥陀佛。” 清秀的和尚自门外走入，定定看着海玥，道：“施主，请将恶鬼交由贫僧处置。” 12.第十二章 来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神色看似严肃却又带着一丝丝的浅浅的笑意，这笑容令海玥心中一跳，就觉得此人绝不简单，不仅不简单，还有点奇怪和高深莫测。 海玥自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子，笑问：“大师要她何用？” 僧人笑道：“不敢当，小小僧人而已。倒是姑娘，要她何用？” 海玥当然没什么用处，她只是下意识的将画皮收于瓶中，防止被这僧人一击之下烟消云散，但她也不能说是绝对没用处，她想弄清楚这东西背后还有没有别人，是不是真的和魔教有什么关系。 但是当着众人——展昭他们已经在发现房内动静之时就来到了房门口——海玥不便于说自己的目的，想着好歹对方是个和尚，给了就给了吧。 便将瓷瓶扔了过去，说道：“我是没什么用，方才只是未料到有人出现，下意识的将它收了起来。” 无花将瓶子放置眼前细细观看，神色未变而目光幽深，似是不经意的说道：“瓶身的做工与花纹倒也不像是中原之物，我曾在扶桑国见过同样的东西和手法。” 海玥有些头疼，她年纪大了玩不得这些文字游戏，便道：“不记得了，或许我曾经去过扶桑也说不定。” “……”无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敷衍的不能更敷衍的回答了，一直时间有些好笑，便说，“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便将那个瓷瓶放进了怀里。 海玥觉得有些可惜，看来她还得找另外的契机，只是不知道这和尚是不是真的会超度画皮。虽然她也不知道如果不超度的话，还能做什么，而且这不是就和尚该做的吗？反倒她拿着这个瓶子会很奇怪。 画皮之事暂时告一段落，阳谷县内危机解除，展昭要赶紧回开封府述职，白玉堂自然是要陪展昭一起回去，公孙策受了点刺激，表示对女鬼有了心里阴影，欧阳明月正在安慰他。剩下海玥和无花面面相觑。 无花道：“那小僧先……” 展昭忙道：“大师请留步！” 无花本已经转过身去，听到展昭声音，心中一叹，转过身来，道：“施主。” 展昭道抱了抱拳，道：“在下乃开封府展昭，本次奉命调查阳信县命案之事，恳请大师随在下一同前往开封，我担心此事并没有完全结束。” 展昭担心的是，如果正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魔教大乱，那么出现这样的事情就不是偶然，后续这种情况或许还会频发，这种时候他务必要带着现场唯二有相关经验的两位一同去开封府商量大事。 无花道：“贫僧还有重任在身，实在是……” 展昭道：“是在下冒昧了，只是在下担心……”他的声音徒然低了下去，“担心妖魔丛生，生灵涂炭。” 公孙策现在总算是从惊慌中缓了过来，道：“大师不如先同我们一道去开封府，至多也是一天时间，之后若是大师要去往何处，开封府定安排最快的马，最便捷的方式送大师前往。”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无花也不好再推脱，只是又再看了海玥一眼，才道：“好。” — 事情已经了结，夜也更深了。 这一晚上，知县的小妾没有回去，这之后也回不去了。不管阳谷县还有多少的谈资，那位叫做采卿的女子也只会渐渐地从人们的脑海中消逝。 她这一生生于贫苦，活的折磨，死的凄惨。 月上枝头，客栈重归安静。 大家各自回房，不知是否安睡。 海玥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来，月光下，庭院中，站着一位白衣僧人，身形飘飘，似从九天而来。 “大师。”海玥道。 无花道：“贫僧无花，姑娘称呼在下无花即可。” 海玥也不客气，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小年轻。 便道：“无花，我问你一件事情。” 无花浅笑，“姑娘请说。” 月光下，他面容俊美，气度优雅，可谓是“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海玥道：“阳谷县之外，是否还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她未听欧阳明月说起，不知是消息还未传来还是欧阳明月也不清楚，但是这种事情最先肯定是在内行之间传递，所以问无花是最妥当的。 无花道：“不多，只是个别吧，靠近边境的地方比较多一些。” 他这话说的很明白，就是魔教出了问题，才会在边境地区出现更多的类似案件。 海玥蹙着眉，叹了口气，心里也很忧虑。 正如展昭担心的那样，如果魔教真的乱了，整个中原必定会妖魔丛生，生灵涂炭，至少得有很长一段时间用于新旧事物的磨合，这一阶段才是最难熬过去的。 海玥道：“可有什么法子？” 无花浅浅一笑，“贫僧无能为力，只能顺应天道。” 海玥看着无花，那双眼睛里看不到悲天悯人，更多的是无悲无喜。 今夜月色清亮，春风带着点点暗香飘来，令人倍感舒适，但是海玥心中却沉甸甸的。 无花道：“贫僧也有一事想问。” 海玥道：“请讲。” 无花将海玥扔给他的，装着画皮的瓶子拿了出来，问道：“这瓶子姑娘自何处得来？” 海玥一愣，没想到无花竟然问的是这个问题，她之前的确是太过于敷衍，总觉得一个瓶子的来历并没有必要说的那样清楚，但是现在人家都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海玥也就认真的回答道：“不瞒你说，我之前出了点意外，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无花：“……”为什么还是觉得好敷衍？ 海玥看出无花表情有些无奈，苦笑道：“我并无欺瞒。倒是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瓶子的来历？” 无花也叹了口气，说道：“说来姑娘定是不信，这倒是关乎贫僧的身世了。” “啊？”海玥一脸懵逼，这么一个瓶子怎么还牵扯出身世来了。 无花道：“此事说来话长，明日再说不迟。” 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一大早还要出发前往开封。 虽然海玥已经不需要用睡眠来作为休息的方式，但是单纯的睡眠倒业是幸福的事情。 海玥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无花双手合十，算是应了一声。 海玥先回的房，她的房间正对着院子，她回到了房间，仍旧能够看到无花在院中站着。 — 第二日一早，他们便踏上了回程之路，就连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欧阳明月也跟着他们去往开封，欧阳明月决定在开封休息一段日子，等到天气再热一点，再去杭州府见西门吹雪和他的夫人。 展昭等人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海玥和欧阳明月以及无花是坐着马车，马车宽敞，四个人坐还是绰绰有余。 欧阳明月的小厮因为没地方可以容纳，只能与赶马车的人并肩坐在外面，因此也就不知道他最看不上的明玥姑娘正靠着他最尊敬的明月少爷睡得十分香甜。 事情是这样的: 海玥早起犯困，靠在马车打盹，看起来很可爱——至少在欧阳明月眼中，而无花，正在闭目养神，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不管马车怎么颠簸，他的身形都是稳稳当当，至于公孙策……公孙策正在看医书，看的十分投入，眉头紧蹙，偶尔还会喃喃自语。 海玥迷迷瞪瞪中，觉得自己脑袋磕在了窗栏上，但是就这么一会儿，她真的是瞌睡到眼睛都睁不开，似乎一晃，意识就消失不见了，真是奇怪，她自苏醒到现在，还未有如此困倦的时候。 不过她也就是如此想想而已，因为很快她就觉得意识重新陷入困倦，舒舒服服的睡了、 ——之所以舒舒服服，乃是因为她的头靠在了欧阳明月的肩头，至于她怎么从脑袋磕到了窗栏上之后又靠在了欧阳明月肩头的，这操作只能说六六六了。 在海玥靠过来的时候，欧阳明月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躲开。实在是也不知道该不该躲开，理论上男女授受不清，的确是应该躲开的，可是他知道是归知道，但是身体却没有动，心想着……明玥姑娘都这么困倦了，本来在马车中睡觉就很不舒服，更何况方才她还磕在了窗栏上，那一声听在他耳中都觉得。再说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海玥竟还是睡着状态，心道对方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躲开也不太好，于是便顺其自然了。 无花和公孙策坐在他们对面，一个专心致志的打坐，一个专心致志的看书，在最开始两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马车中的路途漫长，过了一阵子，公孙策想斟杯茶水喝喝，一抬头，顿时吃了一惊。 夭寿哦，明玥姑娘什么时候竟然和明月公子睡到一起去啦！ 最让公孙策不能忍的是，欧阳明月！ 他的师弟！他们药谷的师门之光！！竟然竖起一只手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就很气人了。 公孙策心道，没看出来小师弟竟然还有这个本事，认识没几天就能让明玥姑娘放下戒心靠着他睡得这样香甜……嗯？ 公孙策观察了一下，发现海玥似乎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她看似是有些不怎么舒服的，脸色格外的苍白，眉头还紧皱着。 “师弟。”公孙策道，“你看明月姑娘，好似有些不对劲。” 欧阳明月道：“我已经发现了，方才已经诊了脉。” 公孙策：“……” 好你个师弟，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摸了人家的小手。 欧阳明月道：“脉象极其不稳定。” 脉象不稳的原因有很多种，最大的可能就是受过极其严重的内伤，而且根据海玥的情况来看，只有受了内伤进行的修复才能让人沉眠。只是自海玥醒过来后他们就来处理阳谷县的事情，竟也来不及好好问一问，又或者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公孙策道：“待回到开封后，需与明月姑娘好好聊一聊了。” 公孙策一直对海玥的来历和身份有很深的怀疑，本身她复活的事情就很稀奇古怪，现在有牵扯到魔教，公孙策越发觉得不能让海玥走的太轻易，多少应该确定她无害才行，可是万一海玥真的有问题呢？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呢？ 公孙策叹了口气，有问题再说吧。 海玥的事情，昨天夜里各自散去的时候，公孙策是告诉了欧阳明月了的，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开封府，见识自然是比不上总在江湖上走动的欧阳明月，所以说给欧阳明月听，也主要是想听听他的看法，但是欧阳明月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公孙策觉得苦恼的时候，一边打坐的无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语调平静的问公孙策：“公孙先生，请问明玥姑娘的脉象不稳是因其体内真气不稳所致？” 公孙策还没来得及说话，欧阳明月就已经先替他回答了，“不错，正是如此。” 无花点点头，说道：“若贫僧没有猜错，其体内真气时而强劲冲撞，时而虚无寥寥。” 13.第十三章 无花不仅说对了，还一丝偏差都没有，欧阳明月和公孙策心中都是暗暗吃惊。 欧阳明月道：“正是如此，请问大师是如何得知？” 无花淡然道：“小僧于医理亦是略通一二。” 欧阳明月：“……” 略通一二就能只是看就能看出症状原因来？那我这十几年的医学是白学了咯。 虽然内心真的受伤，但是对于天赋绝佳之人，欧阳明月还是心生敬佩，虚心问道：“那大师可知此种症状该如何医治？” 无花蹙眉，轻叹一声，“无法可解。” 如果是什么病症倒也罢了，这完全就是受了内伤之后身体真气紊乱所致，只能自行调理，或者由修为高绝之人以同样至阴之真气疏通引导并进行修复，但是这是很耗费精力和修为之事，一般人做不来这事，所以几乎等于无解。 欧阳明月黯然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肩头的女子。 他当然是想要帮海玥调理身体，他是大夫，救人性命乃是职责所在，但是现在他却毫无办法，而这个人还是他认定的朋友。 大约……目前是算得上是朋友的。 所以才觉得很挫败，很难受。 海玥仍旧靠着欧阳明月睡的很熟（至少她自己觉得），全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让欧阳明月十分忧心，于是欧阳明月又持续的忧心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海玥才有醒过来的迹象。 见海玥睁开了眼睛，无花低垂了眼，仿佛未曾看过她一样。 公孙策倒是关切问道：“明玥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他想人已经这样难受了，想必是知道自己状况的，但是海玥其实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困，睡梦中虽然略有些不安定，但也没有太不踏实，所以只觉得睡的还行，就是醒过来后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头也很疼，内力也隐隐约约有紊乱的征兆，她便觉得十分疲倦，心道可能是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好好休息的锅，这次回到开封府后要好好休息一阵。 海玥坐直了身体，回道：“还好，略有些不太舒服，想必是睡眠姿势不对之缘故，回去要好好休息了。” 公孙策心道，这恐怕是因为明玥姑娘不愿意告诉他们自己身体的状况，所以才有如此说法，倒也不戳破吧。 海玥答完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一路靠着欧阳明月的肩膀睡过来的，实在是太不注意了，她一个老阿姨也没有什么名声或者矜持的，就是害怕耽误人家欧阳明月，好在这车里都是男人，不会影响到欧阳明月的桃花运。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海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小姐姐，对小狼狗还是没太多抵抗力的（？），所以海玥还是默默的不说话，低着头想事情。倒是欧阳明月见她似乎是害羞了，觉得她很可爱。 欧阳明月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是个很平常的人，他就觉得很可爱，真是奇怪。 海玥并不知道欧阳明月给自己贴上了“可爱”的标签，她现在在思考下一步她要去哪里。 她的记忆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近几年断断续续醒来的一些事情还是能记得，只是太过于遥远的事情，记不得也就算了。但无论怎样，她记得她的家，她的朋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斗转星移，或许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例如十三刀。 在听说十三刀已经死亡的时候，海玥心痛难当，可是在众人面前，她却又表现的冷漠，似乎与十三刀并不相识，还能那样风轻云淡的说出十三刀的故事。 十三刀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一直以来，在她沉睡的时候守护她的人。 现在，十三刀死了，她从遥远的西域到了中原，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海玥务必要弄清楚。 她目前有两个想法，第一是看看最近魔教发生了什么，这事情和十三刀的死亡脱不开关系，第二是想办法找找当初的朋友，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活过百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一路无话，日暮四合，他们回到开封府。 到了家后，大家明显都放松了下来，海玥身体不适，她便先去休息，其他人与包拯汇报情况，实际上来的人不仅仅是包拯，更有包拯的“直属上司”，毕竟兹事体大，要提前做好预备工作。 当然，也正是因此事关重大，所以来的还有一个武林中的重量级人物——陆小凤。 如果用专业一点的词汇来讲，陆小凤就是一个重量级的散修。正因为是散修，所以才能不偏不倚，再加上陆小凤天生爱管闲事，所以渐渐地，很多麻烦事情就找上了他，当然他本人也是乐在其中。 陆小凤之所以来，其实也是歪打正着，他接受了一个朋友的委托，准备去西域调查魔教护法十三刀的下落，确认其是否真的已经死亡，但是现在江湖动荡，去往西域有太多不确定性，而且他刚刚得知，十三刀在失踪前告知其最亲近的朋友，她要来开封一趟，但是之后十三刀就下落不明，据说已经死了。 陆小凤打算先过来开封看看，却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样一个大新闻，于是便受邀来到了开封府，等来了办案回来的展昭一行人，踏踏实实的做了一回吃瓜群众。 展昭的汇报令在坐的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展昭也实力坑了一回队友，将海玥的功绩事无巨细的给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出海玥疑似魔教的身份），短期内海玥想离开开封府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海玥一心想走，自然不在此列。 当然，无花也作为目前唯二能解决此事的其中一人，受到了大家眼神的关爱。 于是眼下，陆小凤就对无花和还未露面的明玥姑娘充满了兴趣。 14.第十四章 陆小凤虽然年轻，但是在江湖中已经很有名声，且名声还相当不错，再加上陆小凤常年喜欢破解一些疑难大案，所以与大家关系都非常不错，有时候开封府会举办关于某类案件的研讨会时，还会专门邀请陆小凤和楚留香出席。 这两个人都是天涯海角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碰上一面，不过这一次就只有陆小凤独自出现，楚留香没有来，据说去了大漠。 撇开这些先不说，这天晚上，海玥一直都没有露面，她睡的很熟，一方面是因为身体疲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真气紊乱需要自我修复。所以并不知道晚上大家都在研究如何防范魔教可能带来的危机，话题中多次提到了海玥，毕竟她是目前对魔教了解最深的人，而陆小凤也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准备和海玥套套近乎，毕竟这是他追查十三刀的消息以来，第一个实锤贡献者。 其实大家不是不怀疑海玥的身份，尤其是她莫名的起死回生，实在是过于诡异，而一般过于诡异之事，都是要甩锅给魔教的。但是这件事情，展昭等人没有告诉当朝皇帝——包拯的顶头上司，所以陆小凤也不知道。 单就这一点来说，开封府众人还是非常厚道的。 这天晚上，大家拟定了几个计划，但都是预防计划，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等第二天海玥身体好一点后再深入谈谈。 于是海玥第二天就在万众瞩目下走进了餐厅。 她其实也不饿，到了她这个阶段，吃饭和睡觉都不是必须的了，只是吃不吃无所谓，所以还是吃点比较好，否则总觉得空荡荡的。 “？”海玥一头雾水，发现有个陌生人在看自己。 公孙策介绍道：“这位是陆小凤，明玥姑娘，你身体好点了吗？” 海玥说：“好多了，谢谢。”并与陆小凤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她看到欧阳明月也在看着自己，目光关切的样子，便笑了笑，坐在了欧阳明月身侧的空位置上。 她很喜欢被人关心的感觉，而且看的出来大家是在真心地关心自己，便觉得心头一暖，有种家的感觉。 也是太幸运了，才能一睁开眼的时候就遇到了好人。 大约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不过海玥有些不开心，她的小可爱展昭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竟然就默默的在喝粥。 哎，老阿姨真的难过。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昨天夜里，展昭还与公孙策、欧阳明月就她身体的问题研究了很久，虽然无花也说过无能为力，但是这世上绝对没有无能为力之事。只是展昭向来做得多说的少，所以海玥还当展昭并不关心自己，心道这小白眼狼，哼。 海玥落座后，大家也暂未提起昨日之事，愉快地用餐过后，陆小凤提议出去走走。 天气一天天暖和了起来，吃过早饭出门散步是最惬意不过的了，不过饭后散步的提议只有欧阳明月应了下来，因为展昭和白玉堂还有的忙，无花不爱凑热闹，公孙策也是有公职在身，所以只有三人一同散步。 欧阳明月的小厮被海玥挤兑了下去，光荣下岗，目光十分愤懑 海玥推着欧阳明月，与陆小凤一同在开封府的后院里散步。 陆小凤看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处的很好，尤其是女人。 所以很快，他和海玥就聊开了，而且陆小凤也是很坦诚的人，他开门见山的就说了自己是接受了别人的委托，去调查十三刀的事情。 海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回复了自若。 陆小凤便道：“我昨夜听说姑娘知晓十三刀的事情，所以才邀姑娘出门散步，希望姑娘不要介怀，在下就给姑娘陪个罪了。”他不知道怎么弄的，随手一翻，一朵娇艳的花的出现在了海玥面前，“借花献美人。” 海玥噗嗤一声笑了，“好一个美人，陆公子眼神怕是不太好哦。”话虽如此，她却将花收了下来，哪个女人能不爱花呢。 陆小凤摸摸下巴，笑吟吟的看着海玥，却并不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想法。 海玥就十分纳闷了，她易个容就这么失败的吗？ 陆小凤啧了一声，转眼去看冒出嫩芽的柳树，眼中一片笑意，调侃道：“姑娘露了一个大破绽？” 海玥蹙眉，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早上还看过铜镜，没什么问题啊。便问道：“敢问陆公子破绽在哪里？” 陆小凤也噗嗤一声笑了，转身看海玥，心情颇好的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叫我陆公子。” “那别人都怎么叫你？”海玥来了点兴趣。 陆小凤道：“有些人叫我小凤凰，有些人叫我陆小鸡，随便叫什么都行，但我最怕别人叫我陆公子，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定然是有麻烦事情找上门来了。” 海玥道：“看来我不应该叫你陆公子，因为我从不找别人麻烦。不过话说回来，破绽在哪里？” 陆小凤笑吟吟的说：“破绽在于，一个人的美貌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 啧啧啧，海玥败下阵来了，现在的小年轻们真是不得了，净喜欢捡着别人喜欢听的说。 哎，花言巧语啊，偏偏女人就吃这一套。 陆小凤道：“姑娘可愿说说十三刀的故事？” 海玥道：“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告诉我，那个让你找十三刀的人，目的何在？” 她知道陆小凤绝对不会说出是谁在找十三刀，所以她想问一个目的，虽然她也知道陆小凤不一定说真话，他们彼此互相提防，互不信任，这是江湖规则。 陆小凤顿了顿，才说：“一个朋友，他……大约是爱上了十三刀吧。” “……” 这还真的是出乎意料，海玥沉沉的叹了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 海玥道：“爱上十三刀的人太多了，为她付出的却没有几个，她一辈子就爱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和她隔着千山万水，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正好是她爱的人，我或与还能帮你一帮。如果不是，便恕我无能为力了。” 之前还想不问委托人是谁，但现在却不行了，如果是一个随随便便就爱上了十三刀的阿猫阿狗，那海玥是绝对不想浪费时间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心道美人就是任性，便道：“不如来对个暗号？” 海玥挑眉一笑，“好，你先说。” 明明是一张普通的脸，那双眼却勾魂摄魄，看的陆小凤都忍不住心神一荡。 陆小凤就说道：“黄河远上白云间。” 海玥顿了顿，心情复杂，对道：“一片孤城万仞山。” 15.第十五章 两人暗号对好了，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海玥看起来却不大高兴。 陆小凤：“你看起来，有很多忧虑。” 海玥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心情颇为复杂。” 陆小凤：“不如说来听听？” 海玥笑了，就觉得内心五味杂陈，个中滋味不知如何说。 “人呢……”她说道，“有时候真是悲哀，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想珍惜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了。” 陆小凤一听这话音就觉得不对，不由得神情紧张，“姑娘这话……”莫非十三刀真的死了？ 海玥看出他的紧张，说道：“我也不知道十三刀在哪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没有人知道十三刀有多大年纪，就像没有人知道叶孤城有多大年纪一般，但是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十三刀和叶孤城从前见过面，应当是年轻时候，属于前朝往事了。 陆小凤说道：“在下冒昧问姑娘一句，姑娘是否来自西域魔教？” 陆小凤这人是很直白的，他的直白和他的聪明一样受人喜爱，毕竟在这个真真假假的江湖中，鲜少有如此坦白直接的人。 海玥说：“不是。” 陆小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信你。” 海玥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微笑，那真的是对不住你的信任了。 陆小凤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十三刀的故事。” 海玥又笑了，她今日大概是心情真的好，所以笑的次数有点多。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无花，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不过既然无花也来了，不如就一起听听故事吧。 海玥对无花点点头，无花安静的站在一边，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自然也不插话。 “我认识十三刀的时候，我们都是小姑娘。”海玥说，“她同叶孤城是青梅竹马，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两人分开了很久，十三刀身负血海深仇，离开中原前往西域，她一直喜欢叶孤城，明明是脸皮很薄的孩子，却总是向叶孤城表白心迹，傻乎乎的。” 陆小凤道：“那江湖传言……” 江湖传言十三刀乃魔教宗主陆雪蘅最爱的弟子，十三刀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雷厉风行的漂亮女人，她身上有着妖艳和冰冷的混合因子，因此给人一种格外的诱惑力。据说死在十三刀床/上的男人不计其数，只要她稍有不满，就绝不手下留情，令人又是向往又是畏惧。 …… 海玥道：“江湖传言半真半假，但人也总是会变的，再坚定的心意，也受不住对方冰冷冷的漠视。” 如果是拒绝可能还会好点，如果彻底被无视了，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悲哀呢。 海玥说：“所以说啊，现在找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小凤道：“话亦不能这样说，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他不仅不是个浪子，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海玥道：“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我都不做任何评价，我向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陆小凤道：“十三刀的也不管？” 海玥道：“不管。” 陆小凤只能表示看不懂。 “那么明玥姑娘可知十三刀的下落？” 海玥说：“不知。” 陆小凤从她的表情和语调中实在是看不出她和十三刀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她说的这些话里是真是假，陆小凤还真的不敢确定。 陆小凤道：“我知道十三刀失踪前——姑且是失踪吧——曾经打算来开封，这就是我来开封的原因。” 海玥一愣，“她来开封？为何而来？” 陆小凤道：“是为找一个人。” 陆小凤不知道海玥是在开封附近苏醒的，自然不会理所应当的联想到十三刀是在还海玥，但是他还是有些怀疑，他不知道十三刀是在找海玥，还是海玥和十三刀一起来开封找别的什么。 但是他这么一说，海玥心中就有了谱，十三刀恐怕是要来开封找自己，但是却还没有行动。那么作为守着自己的十三刀，是背叛了自己？还是因为不可抵抗之原因才使自己“流落”至中原？ 不可而知。 海玥淡淡道：“我与十三刀已经多年未见。” 陆小凤知道在她这里问不出别的了，有些遗憾，心想可能自己想错了，海玥可能并不想知道十三刀的下落。 实际上海玥必须找到十三刀，但是她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江湖马上人人自危，她必须将自己摘出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西域了。” 海玥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陪你去一趟，虽然我与十三刀好久不见，但于情于理也该去这一趟的，只是……” 陆小凤心知这就是明晃晃的推脱了，心里更觉琢磨不透，道：“我明日动身。” 海玥平静的道：“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帮我问一句，当年十三刀身中剧毒，已然无解，她拖着最后一丝生机远渡去见他，为何被拒之门外。你可知道正是如此，十三刀才入了魔教，因为陆雪蘅救了她。” 陆小凤是第一次听这爱恨情仇，的确是被震惊到了。 海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能托你找十三刀，也算是有所行动了吧，若是十三刀已经离世，只愿他可以在她坟前，给她一个明明白白的回答。” 海玥这番话说的悲凉，陆小凤竟无言以答，但他深信叶孤城不是那样无情无义之人，他定有他的苦衷。 陆小凤抱拳，道：“多谢姑娘，容我先回去思量思量。” 又对欧阳明月和无花点点头，先走了。 一时间许久都无人说话。 片刻，无花才说；“我方才记起来，有两物对姑娘身体恢复应当有极大帮助。” 这便是他来找海玥的原因。 欧阳明月问道：“是何物？” 无花道：“一是莽牯朱蛤，常在大理国附近的剑阁出没，二是天山雪莲，可在白驼山附近寻得。但是两者都要靠极大的运气和耐心。” 海玥淡淡一笑，道：“大师费心了，只是我这身体，是好是坏也便无所谓了。” 16.第十六章 无花便沉默了，他已经做到了他想要做的，剩下的便是他人意愿，他亦无法强求。 便双手合十，道：“小僧先告辞。” 无花也离开了。 欧阳明月才道：“他在帮你。” 海玥道：“我知道的。” 欧阳明月只觉得有些难受，想不通为何有人这般不在意自己，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甚至觉得有些生气，问道：“为何那样说呢？” 海玥淡淡道：“因为不是太过在意，是好是坏，都顺其自然，人生本就如此，又何须强求改变。”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折磨，如果当年不是十三刀的苦苦央求，她是绝对不会成眠以修复身体。 欧阳明月蹙眉，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无法理解是基于对海玥的不了解，他想更了解她。 就觉得她仿佛一个谜团，不断地在吸引着他。 欧阳明月道：“大家都在关心你。” 海玥笑道：“谢谢。我知道的。” 欧阳明月觉得她的笑带着很多悲凉，却也知道她定然有很多故事，便也没有再问。只是想起方才她所讲的十三刀的故事，觉得唏嘘不已。 他已知道十三刀爱慕的男子即是大名鼎鼎却又仿佛活在传说中的白云城主，不知道这故事该如何继续下去。 — 陆小凤在海玥这里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他知道了朋友叶孤城的爱情往事，他独自一人调查十三刀总觉得有些不妥当，尤其是在这种动荡时节，于是便打算启程去西域找西门吹雪，或许还能借助万梅山庄的力量来寻得一些线索。 陆小凤本和欧阳明月不相识，但是两人不知道怎么一谈才发现欧阳明月竟然是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朋友，此次本是在万花楼等待西门吹雪，但因为魔教之事，西门吹雪和夫人没有离开西域，所以欧阳明月只能取道开封，来找师兄公孙策论术。 陆小凤听得啧啧惊叹，他和花满楼是朋友，他和西门吹雪也是朋友，欧阳明月是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朋友，三人还约定齐聚杭州？而他，作为交友广泛的江湖之友，竟然不知道！陆小凤表示略有些伤心。 这一伤心，陆小凤就打算半夜三更起来赏月亮。 这几日天气都很不错，夜晚在房顶上喝一杯小酒赏月观花正是最惬意不过。只是赏着赏着，陆小凤就发现海玥的门响了。 深夜，她独自一人出了门。 陆小凤发誓他绝对不是来跟踪海玥的，他只是偶然看到她出门，这半夜三更的，处于正常的对朋友和熟人的担心，他跟了上去。 作为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陆小凤的跟踪手法非常巧妙，海玥没有发现也属正常，但是陆小凤自己并不能肯定，如果他和海玥交手了，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但是跟踪海玥的并不止陆小凤一个人，还有无花。 但是无花也不能单纯的算是跟踪，他和海玥的目的是一样的。 海玥悄无声息的出了开封府，走过了一条街，此时正是子时三更，海玥遇到了一更夫，本想为避人耳目稍微躲开点，没想到那更夫瞄了海玥一眼，吓得忙溜远了。 海玥就这样走了大约半刻，走到了一户大宅子。 这宅院看起来黑洞洞的，似乎并无人住在此处，她在门口稍作停顿，推开了门。 整个宅院一片漆黑，夜深露重，春风带着丝丝寒气，飘荡环绕。忽地，一点灯光出现了，定睛看去，原来是有人（鬼）掌灯，自墙后转了出来。 海玥看到一女子，身着粉色罗裙，披散着长发，脸色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但是海玥却察觉到她身上并无太多人气，之所以说并无太多，是因为那女子身上还是少少有些人气的。 海玥道：“是你叫我来此？” 那女子柔柔一拜，道：“小女名叫聂小倩，十八岁的时候就死了，死后埋在不远处的寺庙里。” 见海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聂小倩又道，“小倩有位朋友，名叫采卿，死后被画皮夺走了她的皮囊，那日姑娘收走了画皮，想必采卿之皮囊定在姑娘这里了。小倩想带采卿的皮囊回去，让她完完整整的离开。” 海玥道：“皮囊不在我这里，被一个和尚带走了。” 聂小倩身形一晃，显然受了重创，几乎要落下泪来。 海玥见她哭的可怜，倒也有些不忍，说道：“你不妨亲自问问那和尚，愿不愿意将采卿的皮囊给你。” 聂小倩一愣，不知道海玥为何这样说。 就听海玥淡淡道：“无花大师，既然来了不妨进来聊聊。” 聂小倩张望过去，越过海玥肩头，就见大宅门后出现一席月白色的身影，来人正是个和尚。 她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怜兮兮的看着海玥。 海玥道：“不用怕，此人虽然是个和尚，但是也是个讲道理的和尚，你说是不是？”她看向无花。 无花笑道：“既然姑娘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就算我不想讲道理，恐怕也不行了。” 海玥浅浅笑道：“大师不妨将采卿之皮囊还给聂小倩吧，让采卿姑娘完完整整的入土为安吧。” 这一句完完整整一说出来，聂小倩的眼泪就哗啦掉了下来，眼见聂小倩一只鬼越哭越惨，无花叹了口气，从袖间将海玥给他的那个瓷瓶子拿出来，揭开瓶塞，轻轻一掷，一道黑影自瓶中飞出，伴随一声猪嚎似的怪叫，画皮出现了。 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真气自海玥指尖射出，无花眼疾手快，往回收瓶，却已然来不及。画皮已在海玥强劲的真气下化为乌有，唯有地上落着一张人皮，被聂小倩哭哭啼啼的捡了起来。 月下，无花冷冷的看向海玥，道：“姑娘这是何意？” 海玥道：“这正是我想问大师的问题，你到底是想要度化恶鬼，还是想要带走他？” 海玥话音刚落，无花就动手了，这一变动实实在在让吃瓜群众陆小凤看不明白。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二十几招，或许是彼此都只是试探，很快就停了下来，只是停下来的姿势不大对劲。 海玥背靠在陆小凤蹲着吃瓜的树上，无花一手锁住她的动作，一手抚上她的脸。 低声道：“若是小僧没看错，姑娘竟是使出了一招失传许久的北冥神功，这令小僧十分好奇姑娘的身份。” 月色下，无花的容貌清秀中竟带着丝丝妖冶。 海玥忽然笑了起来，凑到无花耳边，亦是低声道：“小和尚，竟然是个魔修。” 17.第十七章 这两人自开始说起与魔修有关的话题，都用了传音入耳的功夫，所以在陆小凤看来，两人动手之后根本就没说话，反而还暧昧的【摸】上了，于是一脸懵逼，打的好好地，怎么就黏在一起了？哎哟，这可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于是连忙低头往下看去。 就见海玥附在无花的耳边，似乎是在说话，看到她有说话的动作，却没有声音。 虽然陆小凤武功高绝，但是也听不到别人的悄悄话啊。 而且他也的确是想不到无花是个魔修，于是理所应当的脑补了了不得的剧情，若不是知道聂小倩这只不只为什么会被他看到的鬼出现在这里，还当无花和海玥两个人是趁着深夜来此幽会呢。 — 海玥话音落下，无花却不见惊慌。 唇角一勾，漾起一抹微笑，道：“彼此彼此。” 海玥抿唇一笑，眼中笑意更浓：“是呢，大家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如就更坦白一些吧。” 无花放开了海玥，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开口道：“小僧觉得姑娘以假面示人未免不妥。” 他这话一说，陆小凤倒是听到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两人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然后无花就摸上了海玥的脸，然后就退开一步说了上述话，似在解释自己的行为。 除了让陆小凤认为这个和尚不靠谱之外，倒也能解释的过去，不过陆小凤之所以能成为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那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无花的话他倒是很赞同。 海玥听了无花这么说，知道他是说给陆小凤听的，便也不做计较，她知道无花必然是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探究欲、的，他顶多就是闲的，想转移视线。 于是一本正经的说：“不行，我怕我太美了，引起江湖动荡。” 无花：“…………………………” 眼看无花一脸“贫僧无话可说”的表情，海玥哈哈笑了起来。 聂小倩一脸茫然懵逼，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在这么个偏僻的黑呼呼的宅子里，海玥还能笑的这么开心这么爽朗，树上陆小凤真的是佩服极了。 不由问道：“如此夜黑风高之夜，明玥姑娘为何如此开怀？”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 反正树下两人一鬼，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哎，失败失败。 海玥道：“我在笑有人一直在树上看热闹。” 陆小凤摸摸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非也非也，在下本对月独酌，谁知看到姑娘一人出门，便不放心的跟过来看看，谁知……” 他瞅了一眼无花，给海玥一个我都懂的表情，并一脸赞同的说：“无花大师说的对，以假面示人未免不妥。” 海玥还是那句老话，正儿八经的说：“不行，我太美了，带着面具比较安全。” …… 陆小凤忽然觉得，她可能是忽悠自己的。 自己或许根本就看走眼了。 毕竟……女孩子都比较矜持，不会自己夸自己美的。 无花表示……一言难尽。 不过好在，大家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 海玥看到聂小倩还在一边站着，问道：“采卿乃阳谷县知县的小妾，你如何认识她的？” 她还记得方才聂小倩自我介绍的时候可是说过她埋在不远处的寺庙里的，按理说没什么修为的小鬼是不能离开埋葬地太远的，聂小倩虽然能够被他们看到，但是这点儿阳气估计也是从人身上借来的。 聂小倩道：“她就埋在我附近。” 海玥猜到会是如此，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采卿姑娘。” 她是打心里同情采卿的。 聂小倩低落的说：“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海玥正想说话，就听无花说道：“被恶鬼吞噬的鬼，自然不存在了。” 聂小倩脸色一片青白，这才看起来有点鬼的样子。 海玥白了无花一眼，传音道：“大师，面对如此美貌的女鬼，话说客气点。” 无花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海玥：……呵呵。 陆小凤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就觉得不太对。 感觉这两人之间有鬼。 （走在两人中间的聂小倩：？） 三人跟着聂小倩出了宅院，避开巡逻人员，走到了开封郊区，绕来绕去看到了一处荒庙。 聂小倩停了下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三人说道：“我就埋在那荒庙后面。” 海玥道：“好，我们过去看看。” 聂小倩忙说：“请等一下。” 海玥疑惑问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聂小倩道：“那寺庙里面有个赶考的书生，他并不知道我是鬼，还请各位替我保守秘密呀。”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陆小凤心道，这还是第一次和一只鬼聊天，真是有趣。问题是，她竟然在央求一个和尚保密，这是不是有些心太大了？ 海玥道：“实不相瞒，你这样接近一个活人，对他并不好，你阴气太重，不断的吸收他身上的阳气，他会日渐憔悴，病魔缠身而死。” 聂小倩道：“我知道呀，不过最近有人给了我一味药材，我连服七日了，近日不需要靠书生的阳气都可以显形了~” 眼看聂小倩如此兴高采烈，无花看了一眼海玥，传音道：“你的麻烦来了。” 海玥心想，这人还真的是会撂挑子。 好像她才是个秃子似的。 便对聂小倩说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保密，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你你服用了什么东西。” 聂小倩为难道：“这倒是不能说，我与那人签了契约，我帮……啊……” 她忽然大叫一声，身影一晃，竟是消失了。 陆小凤瞪大眼睛，“这……这是！” 海玥沉了脸色，道：“大约是契约生效了，看来小倩是有麻烦了。” 她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人皮，往寺庙方向走去。 虽然不知聂小倩是否还能回得来，但是至少要完完整整的送走采卿。 三人靠近寺庙后，赫然发现寺庙中不仅有一个书生，还有一个熟人。 展昭道：“你们来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海玥，竟破天荒的让海玥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完了，小可爱似乎生气了，这可咋整？ 18.第十八章 展昭之所以深夜出现在这里，系因他发现知县之妾其实是在来开封的路上被人杀害的，凶手便是知县的夫人及其儿子，只是当时这并非是当务之急，所以展昭没有在此事上多下功夫，而且也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只是现在画皮之事告一段落，魔修之事也暂时商量了应对的法子，所以他才趁着空闲过来看看，这一看，就看到了书生宁采臣以及深夜拿着人皮来访的海玥等人。 展昭自然没有错过聂小倩消失的场景，宁采臣也没有。 海玥将手中人皮递给身边的陆小凤，走到展昭身边，打算稍作解释。 陆小凤即便是再怎么有好奇心，也不敢拿着一张人皮啊，关键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这人皮还带着热乎劲儿。 真可怕，赶紧递给了无花。 无花：“……” 海玥对展昭道：“我察觉到了鬼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外之意就是我不是故意偷偷摸摸跑出来干啥事儿的，我就是单纯的感觉到鬼气，所以很担心才跟过来的嘛。 展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又或者其实不是生气，就是觉得很闷。 虽然不会直白的说出口，但是却很担心她的身体，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自己查案现场不说，还带着陆小凤和无花？ 这感觉…… 如果是白玉堂在的话，或许还能告诉展昭，这感觉叫做吃醋，但是展昭生平从未体会过此种感觉，只觉得有些闷闷不乐，却又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情绪化，不应该如此。他向来克制，不应如此被情绪所控制。 便含蓄的点点头，说：“我来此探查采卿姑娘坟墓，但我想你已有了更好的发现。” 海玥看向陆小凤，陆小凤忙指无花。 无花便将人皮托起，吓得宁采臣连退三步。 无花道：“阿弥陀佛。” 海玥解释道：“采卿就埋在寺庙后面，原本被杀死后变成了游魂，但刚死没多久就没画皮发现，夺走了她的皮囊，若我没猜错，画皮定吞噬了采卿的灵魂。” 展昭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眉头蹙得很紧，道：“我早先在于知县及其夫人闲聊之时，发现其夫人言语中有诸多漏洞，后来才得知，是她雇了人在前往开封的路上□□，只是没想到后来采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海玥了然，道：“想必那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采卿了。” 展昭道：“正是如此，你可知知县夫人雇的凶手是从哪里找来的？” 海玥摇头，“不知。” 展昭道：“是客栈掌柜。” “啊？”海玥真的是吃惊，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想自己还帮着那人，心里倒是有些膈应。 展昭道：“待我查清事实，便会依刑统处置。” 海玥叹了口气，对众人道：“我们先去将采卿姑娘送走吧。” 虽然大家都知道，采卿已经完完全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那坟墓中埋的不过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而已。 但她曾经那样光鲜耀眼过。 海玥道：“想来也知道，定然是没有棺木的。” 展昭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我早已经吩咐过了，现在应正在赶来的路上。” 开封府时常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会有备用棺木也不足为奇。 海玥没想到展昭会想的如此周到，微微笑了笑。 心想人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居无定所，死无所葬，采卿虽死于非命，并被恶鬼夺其皮囊，幸好还遇到了他们，遇到了展昭。 在等待棺木运上来的这段时间，宁采臣终于鼓足了勇气，战战兢兢的向海玥询问了聂小倩之事，出乎海玥意料的是，宁采臣实际早就知道聂小倩不是人，只是聂小倩一直都瞒着他，所以宁采臣也不说破，但是方才看到聂小倩忽然消失，宁采臣吓了一跳，再加上采卿惨烈的故事，让他越发心有余悸。 海玥本想花些功夫和宁采臣说道说道，但是几人已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传来，是送棺木的官兵上来了。 — 送棺木上来后，展昭就让他们在不远处重新挖坟。 他同陆小凤一道，将埋尸之地清理出来。 说是开坟清理，其实不过就是刨土，因为埋得很浅，也谈不上是坟。所以很快腐烂的尸身就露了出来。 毕竟埋的很浅也没有棺木，现在天气渐暖，腐烂速度也较快，那浓重的气味实在是让所有人都有些头晕反胃。 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 海玥道：“剩下的便于我来做吧。” 毕竟她是女人，由来她做，是为采卿最后的尊严。 无花道：“我也留下来。” 海玥看了他一眼，竟从无花的严重看到了一丝丝的担忧。 可真是稀奇了。 便道：“好。” 无花便站坟边，垂眼诵经。 展昭、陆小凤及宁采臣就退后几步，背过身去。 海玥清洁了采卿腐烂的尸身，她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恐惧、厌恶、恶心，只是收拾妥当好了后，以巧妙的托物之法，将尸身放置在了棺木中，并将皮囊放入，盖上了棺。 无花的经文诵完了。 海玥道：“好了。” 展昭转过身来，指挥掘坟的官兵将棺木放进新的坟墓里，重新埋上了土，陆小凤就地取材，给采卿树了一个墓碑。 天快亮了。 几人在采卿坟前简单拜祭了一下，就往回走了。 海玥虽然疲惫，但还是惦记着宁采臣和聂小倩之事，便问跟随而来的宁采臣，道：“你可知道聂小倩服用了什么药物？” 宁采臣道：“不曾见过。” “是否有人同她接触过？” 宁采臣道：“我宿在寺庙的前几夜，的确是听到有几位女子在聊天，到底是说了什么，我睡得迷迷糊糊倒也不太记得了。” 海玥又问：“是否谈起可以显形或者药物之事？” 宁采臣想了想，忽然说道：“好像是听到有人说服用药物，但是似乎他们都有些顾虑，我依稀听到他们谈起水……水什么阴的名字？” 海玥脸色一沉，道：“水母阴姬？” 宁采臣道：“对对对，正是这个名字！” 19.第十九章 水母阴姬这个名字对于海玥来说并不陌生，不仅不陌生，还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人。 眼见海玥表情不对，宁采臣却又不敢问，只好去看陆小凤，毕竟他看来看去，觉得这里只有陆小凤比较好接近一点。 陆小凤也着实好奇，因为他从未听过江湖上一个叫做水母阴姬的人。 这个名字听起来……也的确怪得很。 于是陆小凤就问道：“水母阴姬是何人？在下似乎从未听过。” 海玥道：“你久居中原，未听过水母阴姬之名实在是太正常不过。更何况她从不踏出神水宫半步，也要求她门内弟子无要紧之事不得离开神水宫。她这个人……”她叹了口气，道，“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深无人可知，就好像你每一次出手，她都会有预料一样。她之所以叫做水母，正是因为她的武功来源于水，运用于水，所以她居住在一个有水的地方，那地方四面环湖，阴冷潮湿，是饲鬼的好地方。” 这话一出，别说普通人宁采臣打了个寒颤，就连陆小凤都打了个寒颤。 陆小凤继续问道：“这地方在哪里？莫非也是在西域？” 海玥道：“在兰州府附近，靠近西域了。” 陆小凤想起姬冰雁好像也一直住在兰州府，但是姬冰雁同楚留香关系更近，他和姬冰雁倒是不常联系。最近一次见面似乎还是三年前，所以他没有从姬冰雁口中听到过水母阴姬的名号大约也是正常。 展昭听了这么久，终于问了一句，“是否正是因为魔教乱了，所以才有水母阴姬出现之说？” 海玥摇摇头，道：“实际上，如果只是说十三刀死了魔教就乱了，这是不对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开封府，天已经快亮了，现在再去休息已经毫无意义，更何况大家都被水母阴姬的话题挑起了兴趣，都想听海玥讲完，于是几人干脆就直接去了会客厅，还正巧遇到了出来练武的白玉堂。 白玉堂对于他们一大群人一起出现表现出丝丝高冷的惊讶，然后就随着他们一起去了会客厅听故事。 然后人数就渐渐多了起来，公孙策、欧阳明月、王朝马汉等等…… 海玥的故事还在继续。 “魔教只是一个机构，是一个统称，其实其下有很多门派，所谓魔教宗主大约就如武林盟主一般，十三刀能够管辖的也只是同他们签订过契约的门派，像是神水宫这样的门派，通常都是独门独派，不受魔教管束。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亦是魔教罢了。” 宁采臣又问：“那……那和小倩有什么关系呢？” 海玥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想告诉宁采臣这个残酷的事实，“水母阴姬虽然是个女人，却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不过比起女人来，可能她更喜欢女鬼吧。” …… 一室安静。 海玥知道会是这个效果，毕竟当年她刚知道此事，也是如此震撼。 宁采臣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小倩……怎么办？” 海玥道：“水母阴姬这个人不仅喜欢女子，更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当年我还年轻……”嗯，不对，她现在也十分年轻，“当年我遇到水母阴姬的时候，也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那时候我在神水宫中见到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所以我想小倩很大可能是在神水宫中了。”至于聂小倩在神水宫中做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越是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是令人害怕。 宁采臣一听，差点昏厥过去，对于他这么一个普通人来说，远在兰州府的神水宫几乎算是海角天边了。 不过旁听的欧阳明玥却抓住了重点，“当年你也去过神水宫？” 海玥抿唇一笑，道：“没办法，我实在是太美了，水母阴姬不放过我啊。” 众人一阵无语，白玉堂表示世上竟还有如此厚脸皮的奇女子，简直令人啧啧称奇。 欧阳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 海玥又道：“玩笑而已，实在是那时候年少无知，轻狂恣意，没想到竟在神水宫栽了个跟头。” 虽然众人很是好奇，但是打听别人往事亦是不礼貌之行为。 陆小凤道：“我打算今日启程前往西域去探寻十三刀的下落，不知明玥姑娘如何安排？” 海玥道：“我没有什么安排。” 就见宁采臣普通一声跪下，央求道：“求求姑娘救救小倩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然后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海玥本不想答应，她从不是心软之人，可是水母阴姬出现在中原就十分奇怪，但是她敢肯定水母阴姬本人应该还在兰州府。而且她要查十三刀的事情，原本不想去西域，是怕陆小凤起疑心，现在便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着陆小凤了。 但海玥还是先问了无花一句，“大师接下来如何打算？” 无花道：“如今恰逢乱世，小僧本就是来超度恶鬼，如今既然神水宫蓄意破坏三界平衡，贫僧自然是要去神水宫看看的。” 海玥对无花的这番说辞表示十分怀疑，一个魔修小和尚去魔修的地盘上，能有什么好事，还超度，可别罪孽深重就万幸了。 海玥叹气，道：“不如就一同去兰州府看看吧。”说的好似多勉强一般。 陆小凤一听，倒是欣然答应，一路同行，自然能得到更多关于十三刀的消息，也更好弄清海玥和十三刀到底是什么关系，陆小凤甚至都怀疑过她们是同一个人，否则为何她总是带着面具呢。 不过听到海玥要随陆小凤一同去西域，展昭心头却略有些落寞，可是他作为御前带刀侍卫，是无法离开开封府的，除非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大案要案才能外派。 白玉堂看到展昭眼中竟有些落寞，表示十分震惊并不爽。 他家猫儿什么时候竟也情窦初开了？？？ 20.第二十章 海玥故事讲完后，大家就准备各自散去了。 公孙策要去点卯，欧阳明月还要在开封府住一段日子再回江南。 陆小凤打算今日就动身去西域，虽然一夜未睡，但是并不影响他雇上一辆马车，美美的睡上一觉。 展昭虽也是一夜未睡，但是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所以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故事讲完了，也就该同公孙策一起点卯去了。但是白玉堂明显感觉到展昭情绪不对，就跟着展昭和公孙策一起出来了。 他是个闲人，没有公务在身，想去哪儿去哪儿，但是显然现在的开封府已经是他的半个家了。 “猫儿！”白玉堂叫住了展昭。 展昭留步，等白玉堂追上来，轻轻扬眉，示意他有话就说。 不过以展昭对白玉堂的了解，大概已经差不多能想到他要说什么了，于是心头没来由的就觉得很烦躁。 白玉堂向来有话直说，将展昭从公孙策身边拉开，躲到角落低声问：“你是不是动了心？”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展昭内心叹了好长的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你这么闲，今晚的八条街就分给你六条吧。” 白玉堂：“……” 这猫儿还炸毛了，不过算了，这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于是又紧追几步，凑到展昭身边说道：“你这猫儿就是脾气太倔了，她今日要走，你点了卯就多陪她说说话吧，反正开封府也不差你这一时半刻的。” 展昭的脚步戛然而停，略带疑惑的看向白玉堂，心道白五爷竟然不取笑自己，还帮自己想法子？ 白玉堂说：“毕竟今日一别，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见。” 虽然白玉堂和海玥不熟，也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展昭这纯情小猫明显不是那位的对手（白玉堂自认为如此），虽然一定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但是猫儿二十多年第一次动心，所以还是希望展昭心中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展昭却只是摇了摇头，走了。 白玉堂知道他内敛害羞，很多感情不善于表达，但是此事亦不能强求，便也作罢了。 但是展昭作罢了，并不代表海玥作罢了。 她讲完故事后发现展昭和公孙策已经点卯去了，便先和欧阳明月聊了聊，欧阳明月现在还是动了给海玥找药材的心思，但是他知道海玥定会拒绝，所以没有提出来，只是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身体出现什么不对，可以来找他，他定竭力相助。 当然，欧阳明月不是说非要自己亲自去历经千辛万苦去找那两味药材，而是作为朋友，时刻帮着打听询问，若是有机会了，便托人告诉她。 海玥真的很感动，尤其是被这样一个盛世美颜的小弟弟记在心里，这滋味真的不能更甜蜜。她并不知道欧阳明月惦记着给她找莽牯朱蛤和天山雪莲，若是知道了，恐怕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她从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或许这么多年了，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已经有了太多的戒心。 和欧阳明月告别后，海玥去找了公孙策和包拯，她的嫌疑已经洗清，自然来去自由。 见过两位后，海玥就然后就惦记着找展昭了，公孙策说展昭外出巡逻去了，一般来说他的第一站都是开封大街，现在时日还早，展昭必定还在街上，说不定刚路过顺河楼，顺路买了两个包子当加餐呢。 海玥便依着公孙策的说法想了想展昭的每日日常，觉得很可爱。 在她心里，展昭一直都很可爱。 不过她却没能在包子铺门口看到展昭，询问之下，那卖包子的老妇人也很惆怅，因为展大人今天早晨竟然没有来吃包子，实在是这么多年第一遭。 不过路边卖冰糖葫芦的大哥又说在前一条街见到了展昭……于是海玥找来找去，竟然在那日推着欧阳明月去过的湖边找到了展昭。 这位兢兢业业的带刀侍卫，正看着湖发呆，从背影看去，他高挑且挺拔，是个好少年。 海玥走了过去，她并未刻意放轻脚步，所以展昭也并未回头。 “你来了。” 海玥笑道：“我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展昭笑笑，风吹过他的发丝，柔和了他的眼角。 海玥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次看到展昭这样温柔的笑，简直像个小奶猫了。 展昭说：“你怎么来了？” 他实在是有些明知故问了。 海玥道：“我马上要走了，所以来与你告别。” 展昭并不想听到告别这个词，他见过很多人的悲欢离合，可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离别。 海玥说：“我必须要去一趟西域了。” 展昭问道：“是去找十三刀的下落？” 海玥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只要是说出口的话，就会被传出去，虽然她深信展昭不会，但是如果十三刀的事情关系到中原安危，她想展昭一定也会选择自己的对立面，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海玥只是看着展昭，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展昭亦不再问了。 “我们还会见面吗？”他说。 海玥：“会的吧，或许。”江湖即将动荡，中原即将陷入危机，海玥知道以后她和展昭见面的时间会很多，或许是合作，或许是敌对。 展昭想了想，说：“我有一个请求。” 海玥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说说呗。” 展昭道：“我想看看你的样貌。” 虽然他绝对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人，但是也不想整日惦记着一位连真实样貌都未看过的人。 海玥愣了愣，实在是没想到展昭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是看着展昭的表情，她又实在是不忍心。 海玥：“好，只是这玩意儿涂在脸上太久了，实在是过于服帖了，我得去买点儿药材泡了水才能取下来，不过倒也无妨，我们已定于日落时离开开封，倒是有些时间的。” 海玥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多必要去隐瞒容貌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认识她的人只有三类，一类飞升了，一类避世了，最后一类都是些闲的蛋疼的老不死。 所以陆小凤几人就见海玥拎着药材回了房间，吩咐大家不要打扰她，然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捣鼓了许久许久，久到他们都快要出发了，她才从屋子里出来。 21.第二十一章 《凤求凰》有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何谓美人？ 自门内走出的女子，秀雅绝俗，恍若仙子，即便仍旧是穿着普通的婢女衣裳，却总是有种超凡脱俗之感。 你说她眉如远黛、眸若星辰；你说她肤如凝脂，发如丝；你说她云鬓花颜，笑靥浅浅……可是这些形容都好似太过于普通。尽管脑海中千回百转了太多个词语，但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她的容貌，就觉得多一分嫌多了，少一分嫌少了，好像是哪里都美，糅合在一起更美，所以只是看着她，竟就失去了语言。 这便是美人了。 对于见惯了美人的陆小凤来说，这简直就是颜值的暴击。 对于没见惯美人的其他人来说，这更是颜值的暴击。 问题是……这人还见天儿的痴迷（？）欧阳明月小哥哥的盛世美颜？还喜欢欣赏无花小和尚的出尘之风？ 海玥看着众人惊愕表情，多少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好多年没这样的体会了，便不好意思的说道：“天气渐渐转暖了，这面具套在脸上实在是透不过气来。” 行吧，您可就编吧。陆小凤心道我们这是往西边走，越走越冷，虽然是阳春三月，可是凉州附近五、六月份都还会下雪，白驼山、天山那边更是常年冰封，您这透不过气儿来实在是太扯了，心里就觉得这人好像说话总是三分三分假，还有四份全靠猜。于是对自己想通过她找到十三刀的下落十分忧虑。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总算是见了这位的真实面容了。 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是如此了。西门吹雪的夫人今年编写的《江湖美人志》里，江湖三千佳丽排名，位居榜首的仍旧是江南曼陀山庄王语嫣，若是明玥姑娘被世人所知，这第一名的位置恐怕是要换人了。 陆小凤有幸见过王语嫣一面——之所以说是有幸，乃是其表哥慕容复将其藏得太隐秘，鲜少有人见过其真容，现在这么一看，总觉得王语嫣和明玥有点相似之处，可是也只能说相似，若是真的比较起来，明玥姑娘比起王语嫣更美一些。 大约美人总是相似的。 海玥朝着众人浅浅一笑，目光扫过展昭，似乎离别之语，却也不好当众再说。 展昭淡淡一笑，离别之殇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更遑论那丝丝情谊，似从未出现过。 看的白玉堂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日已西斜，是离别的时候了。 一行人走向门口，公孙策十分忧虑，不知魔教大乱后，中原该如何，如今已经隐约有些阴云罩顶了。 实际上他实在是不想让海玥离开，总觉得海玥能够稳定人心，定然有办法的，但是他也不能以这个理由来挽留海玥，毕竟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但是看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是不会将她当做魔教之人，就这姿容，妥妥是九天仙女呀。 陆小凤雇来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口。 他雇了两辆马车，他和无花一辆，海玥独自一辆，等到了官路不好走的地方就换成马匹。 海玥上了车，撩开车帘，与众人挥手道别。 短暂的落日余晖已经消散，视野中已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两辆马车在管道上飞驰。 无花同陆小凤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打坐。陆小凤有点犯困，睡了一觉，醒来后，几人已经出了河南地界。 …… 如此大约一月左右，三人到了京兆府，再过十几日便可到达兰州。 这一月中，中原各地均遭到了魔教袭击，不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平民百姓，均有不同程度的伤亡，是以中原武林及朝廷开始全面抵御魔教。 正如海玥所预料的那样，对于魔教入侵，中原武林采取采取了从严政策，所以这些日子一来“对方是魔教中人”来杀人放火，已成为一个相当有力的理由。 但是如何判断对方是魔修呢？这个就很有难度了，尤其是像海玥和无花这样的，谁能从表面上判断出来这两人是魔修？其实别说表面了，就算这两人出手，也没有人可以判断的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中原地区错杀、误杀现象频发，在魔教全面冲击中原武林之前，中原武林自己都要将自己冲击了。 当然，这些事情暂时还和海玥他们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现在正在考虑先去神水宫还是先去找楚留香。 事情是这样的： 陆小凤早在确定要去西域之时，就传书好友花满楼，询问他是否有时间随他一起去趟西域。 花满楼乃是江南首富之子，在江南一带算是有名的美男子了，诶……说这个作甚么，大概是一路上被海玥给传染了。 总之，在陆小凤去开封之时，花满楼就启程去了兰州，昨日陆小凤收到消息，花满楼已经在兰州等着他们了，而且还正好遇到了姬冰雁，近日就住在姬冰雁的豪宅里。 这两位一位是江南首富之子，一位是兰州巨富，配置可谓是十分豪华了。 陆小凤和姬冰雁是认识的，但是不是很熟，他倒是没想到花满楼和姬冰雁也认识，便猜测这两位约莫是生意往来。 不过花满楼的传讯里还说，楚留香近日也要来兰州，原因是他要去大漠找一个人，那人很可能在西域龟兹国中。去龟兹国和去万梅山庄必然都是要途径兰州的，但是在途径兰州后，却分开向了两个方向。 陆小凤是当着海玥和无花的面在念信的，听到楚留香要去龟兹国，无花的神色稍微一动。只是这动作微小，谁都没有察觉。 起先海玥并不是很关注信里写了什么，毕竟里面提到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只是后来说道龟兹国了她才提起了点兴趣， 不过她这一来兴趣，无花就心头一跳。 他总觉得在自己的计划中，“明玥”的出现简直就是个异数。 尤其这人收服画皮的时候还拿着一个扶桑国的小瓶子。 海玥并不知道无花心中有鬼，整饶有兴致的问陆小凤：“楚留香是谁？” 陆小凤道：“是我的一位朋友，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江湖人称盗帅、香帅，更有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之美誉。” “哦。”海玥了解了，又说，“听你提起龟兹国，我倒是记起来，十三刀曾龟兹国停留过很长时间，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 陆小凤又道：“最近龟兹国倒是名气很大，就连中原中人也多有耳闻，听说是因为龟兹国国王新娶了一位妃子，乃是一位容貌绝艳之奇女子。” 不过……他又道，“我现在实难想象，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美人能比明玥姑娘更美。” 海玥：“………………” 无花：“……………………” 陆小凤这个人真的是……挺欠揍的？ 22.第二十二章 尽管陆小凤已经不想去看所谓倾国倾城的龟兹国王妃，但是海玥的一番话又让他拿不定主意。一来，他还在怀疑海玥，所以不知道对方这话是真是假，十三刀是真的去过龟兹国，还是只是她想引诱自己过去？可是引诱自己过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另外，他怕自己去了沙漠，距离万梅山庄太远，毕竟万梅山庄距离魔教教主所在的大本营接天涯比较近。 但是，转念一想，陆小凤又觉得，如果海玥真的有其他的目的，自己到了沙漠之后自然就会发现，到时候可就是确定她是别有用心了。左右也不过耽误最多一个月时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小凤侧脸去看海玥，就觉得无论何时看她，对自己来说都充满了一种吸引力，让他无时不刻的惦记着，好似自然而然的就要去看她一眼似的。 陆小凤本人是贪图享受的，这并没有什么错，一身正气和贪图享受并不冲突，他办最难最苦最致命的案子，吃最好的佳肴喝最好的酿酒，自然是要赏最美的美人。 可是眼前这个最美的美人，实在是令他有种只敢远观之感，明明人家态度仿佛清风拂面，也不知怎的，陆小凤却觉得对方自带高冷气场。 不好不好，这样真的不好。陆小凤告诫自己，虽然对方美是真的美，可是自己也不能跟个傻子似的总是不停地看……哦，除了自己反正还有个无花垫着背呢。 事实上，无花还挺委屈的。 他只是在最初的时候觉得海玥真的很美多看了两眼之外，这一路走来可都是正常态度，和以前没太大区别，只是这会儿略微走了点神，那也是因为海玥主动提起了龟兹国。他本来并不打算现在进入龟兹国的。 所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视线在海玥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但是在陆小凤看来，这就很有问题了。 你一个和尚，看美人作甚！ 这不能怪美人太美，只能怪和尚耳根不清六根未断。 不过，他也还没摸清这个和尚的来路。于是就问道：“无花师父是少林哪位大师门下？” 现在，无花还未在江湖上传出什么名声来，他现在也不欲闯出什么名声，所谓名声都不过是身外之物，都是累赘，他现在有很大的计划没有开始计划，所以他本不想来西域，更不想进沙漠。 所以这一切到底为啥？ 无花默默的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对陆小凤道：“小僧乃少林天峰大师之弟子。” 陆小凤一听天峰大师的徒弟，心中疑云自然消散十分。 海玥没听过天峰大师之名号，也并不感兴趣，只问陆小凤道：“接下来你要往哪里去？” 她先说了说自己的打算，“我先去神水宫一探，试试能否找到聂小倩，但若是找不到了，我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陆小凤：“进大漠？” 海玥道：“正是，既然都已经来了，十三刀与我亦是昔日好友，也是要去探寻一番的。” 她自然是要去找十三刀的，这么说也只是让陆小凤不要那么怀疑自己，虽然效果可能甚微，但至少自己说的话不能前后矛盾啪啪打脸。 陆小凤道：“我与你一道，无花大师呢？” 无花道：“这段日子中原大乱，妖魔丛生，小僧需回少林，就不去大漠了。” 至于他到底去不去大漠，那就不会告诉陆小凤和海玥了。 大约十日后，一行人到了兰州，现在四月中旬，正是兰州沙尘漫天的季节，海玥一进城就买了西域特制的防风沙的大斗笠，倒是比带着面具方便多了，顺便还沾了陆小凤的光，买了几件新的衣服。 陆小凤对于给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买东西，半点都不会手软。 不过陆小凤给海玥买了衣服之后，就表示要出去一下，他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于是就嘱托让无花看好海玥（怕她丢了），两人可以随意逛逛，虽然现在距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有点早，倒是可以先去吃点小吃。 海玥就高高兴兴的沾了陆小凤的便宜，还准备去兰州最好的酒楼吃一顿羊肉汤。 于是当无花一个秃头和尚陪着海玥这么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进了酒楼的时候，那周围的目光别提都多么的火热了，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满了好奇、兴奋、八卦？ …… 这可真的是一个释放天性的地方啊。 无花十分淡定，面色沉稳不变，英俊帅气的脸庞上一脸世外高人般的平静。 海玥走在前头，跑堂小二殷勤的问她想坐在何处，毕竟现在戴斗笠的都是江湖人，神秘着呢。海玥道：“随意吧。” 这话一出，周围都夸张的吸了一口气。 凭借着过人耳力，海玥和无花均听到有人低声道：“哎呀，美人的声音也是如此动听呀，就仿佛那涓涓细流，润人心田那。” …… 不是……这位老哥，您还能更夸张点吗？脸都还没看见半分呢。 不过倒是提醒了无花，他对跑堂说：“楼上雅座。” 小二脸上浮现出一些迟疑来。 无花就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怀中，“最好的。” 小二连连点头，弓腰哈背的领着两人往里走。 海玥转头盯了无花一眼，隔着面纱，无花都能体会到海玥那‘大师真有钱’的灼热目光。 没办法，谁让海玥身无分文呢。 无花微微勾唇，就听大堂又是一批吸冷气的。 …… 算了，这些人真的闲的很吧。 实际上说他们闲的，还真的挺委屈，西域这边目前还没有什么寺庙，见多的都是喇嘛，没有光头的小和尚，更何况还是如此俊秀、禁欲中带着点骚气（？）一眼看上去都不是正经和尚的和尚。 总之，无花和海玥在众人的目送下来到二楼，二楼的雅座乃用屏风隔开，位置宽敞，且现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没有其他人在，所以也称得上隐蔽。 于是海玥毫无负担的将斗笠脱下来放在身边。 跑堂小二正打算一睹美人芳容，却蓦然感受到旁边那位大师骇人的视线，忙不自觉的压低了还未抬起的头，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给两位点菜，都快哭了。 点完菜了立刻就跑了，还嘱咐上菜的人可千万别抬头，否则定有杀身之祸啊！ 所以海玥轻松惬意的吃了一顿羊肉汤，对面的无花只能就着清水吃了两个馍馍。 23.第二十三章 无花吃的有多么的清汤寡水，海玥吃的就有多么的油腻腻，可是海玥很开心，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西域的美食了，尤其是这家百年老店，一百年了味道竟然还是这么好，竟然还与时俱进的放了一味从前没有吃到过的调味料。 海玥心满意足的吃完，擦了擦嘴，问无花道：“你一个魔修，做什么吃这么清淡？” 无花瞥了她一眼，说：“阿弥陀佛。” 海玥：“……” 得嘞，这人还跟她装着呢。 “且听我跟你说。”海玥一脸老司机模样，“我见过的魔修海了去了，你这样的倒是第一次见。”这话说白了就是明明是个魔修了，还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努力维系自己少林好弟子的名头，实在是矛盾。 无花眼皮一抖，就听海玥继续说道：“你这样禁欲系男人呢，是魔教妖女的最爱——姑且这么叫吧，反正大家也都乐在其中——尤其是十三刀最爱的类型。” 无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海玥就说：“不然这样，你跟着我一起进沙漠吧，指不定十三刀就出来夜袭你了呢。” 你这样说道友是不是有些过分，无花默默的想。 海玥见无花不为所动，这是自然的了，让人帮忙自然要付出，便说：“你帮我这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怎么样？” 无花心中一动，道：“当真？” 哎嘿，小和尚上钩了。 海玥道：“当真。” 她本就是魔教之人，是非曲直，仁义廉耻这些，在自己的底线之上的，就全凭自己喜好。所以她现在心情很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可以有条件的答应。 无花道：“我想要天一神水。” 海玥脸色虽然未变，笑意却渐冷，“你认为这样一个要求，我会答应你？” 海玥轻轻旋转自己手中的杯子，目中已有些冷。 无花提出的要求，实在是出乎意料，但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若是在外人看来，她这目光中然是藏着杀气的，但是她整个人的气场并未变化，这很矛盾，也很危险。 海玥体内真气虽然紊乱，但是根基还在，这段时间她日夜调理，虽然没有恢复到十成，但是八成总是到的，对付一个小和尚，八成已绰绰有余。不过海玥并不想对付无花，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和尚。 无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其实说的很含蓄，只是想要天一神水而已，天一神水这东西有双重作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无色无味银针都试不出来的剧毒，对于鬼来说，就是一种不需要吸取阳气就能显形的药水，但是这药水虽然能够让鬼显形，但副作用也很眼中，服用太久，就只能消散，不能轮回。 无花道：“这只是交换，如果姑娘觉得不可以，那么我可以增加筹码。” 无花一定要得到天一神水，可是神水宫却只能让女人进去，看所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取到这个东西，原本他还想过勾/引神水宫的女弟子，但是海玥本身就是要去神水宫的，这样岂不是更快？ 海玥道：“你来说说筹码。” 偷出天一神水对于无花来说关系重大，所以什么样的筹码他都可以给。 “端看姑娘想要什么。” 海玥淡然一笑，说：“我大约是无欲无求了吧。” 无花一阵无语，这无欲无求的态度，实在是很佛系。 于是他说道：“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大漠，或者任何一个人想找到十三刀的地方。” 海玥不动神色，这点儿筹码还不值得她去和水母阴姬杠上，不划算。 无花道：“小僧武功还算不错。” 海玥心想我武功就不愁你操心了吧。 海玥：“哦。” 海玥如此摆谱，无花心中也多有不悦，但是他还是要再试一次，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脸面算什么呢。更何况天一神水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所以第一步一定要走稳了。 无花又道：“虽然小僧是出家人……” 嗯？ 你想干嘛？ 海玥一阵警觉。 无花说：“但是下棋、弹琴、诗画、烧菜小僧均略通一二。” 这话说白了就是你帮我这忙，我跟着你进大漠，从此以后陪你下棋给你弹琴，为你作诗作画，还能负责你的一日三餐。 海玥一听，果然心动，尤其是最后一条，简直从此不愁吃什么，姑且不管人家做的好不好吧，总之是不会挨饿了，反正海玥自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全是当年被宠坏了，然后宠她的人也到底没有将她宠到底的。 海玥道：“听着不错。” 无花心中舒了一口气，但是自然表面上还是那样平静。 海玥说：“虽然你我都是魔教，但是魔教之人也并非总是同一立场，你要天一神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的用途。” 无花道：“自然是想要让小鬼自由显形，为我所用。” 海玥道：“除此以外呢？” 无花道：“别无他用。” 海玥定定的看着无花，道：“说到做到。” 无花道：“是，说到做到。” “好。”海玥道，“我可以帮你这一回，但是我倒是不需要你总是跟着我，也不需要你做那么大的牺牲陪我下棋，为我弹琴作诗作画，虽然烧菜倒是可以偶尔为之。”她顿了顿，说，“我希望，你帮我找一个人。” 无花一愣，道：“十三刀吗？” 海玥摇头，她最开始说的不过是个玩笑，虽然半真半假的想挑/逗一下小和尚，只是没想到小和尚认真的，那就彼此都认真下去也不是坏事，她也的确有所求。 海玥很直白的说：“十三刀可以利用陆小凤来找，我也可以亲自找，我希望你帮我找的这个人，我大约自己是找不到了。” 无花蹙眉，“为何？” 海玥说：“这个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是否还尚在俗世，又或者归隐于某处风景秀丽之地，我要费很大的功夫去找，实在是不太可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去找，无论是你自己去找，还是你抓获的那些小鬼去找，我只想要结果。” 无花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心想反正对方也没有说一定要找到，便问道：“此人是谁？” 海玥道：“他叫逍遥子。” 24.第二十四章 无花自然不知道逍遥子是谁，但是也不想打听，这只是一种等价交换。他也并不想打听海玥的秘密，更何况如果他能找到逍遥子，他就自然而然的能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他应了下来。 海玥觉得这笔交易还算是划算，她去面对水母阴姬其实压力不大，更何况她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取得天一神水。 无花原本更应该觉得这笔交易划算，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内心却多有忐忑。 这种感情还从未有过，他自认为自己冷血无情，认为自己沉着冷静，却在一个诺言上犯了点犹豫。 他定是要用这天一神水来害人的，却欺骗了海玥，还妄图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说利用也不一定准确，这本是是一次交换。 但无花也知道，找一个人或许很难，但只是难在线索；拿到天一神水也很难，却难在水母阴姬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 这两者是不能比较的。 用完餐后，海玥和无花在马车停放处等陆小凤回来，即将中午的时候，陆小凤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去了哪里，但绝对不是很近的地方。 海玥随口问道：“你去了哪里？” 陆小凤道：“想去见一位朋友。” 海玥道：“想去？你不是已经去了吗？” 陆小凤苦笑道：“是，我去了，但是却没有见到人。” 海玥见他苦恼，开解道：“我们多少要在兰州停留两日吧。” 陆小凤却摇摇头，“他……他已经不在了。” 海玥略一停顿，道：“节哀顺变吧。” 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无法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一句轻描淡写的节哀顺变却道出了一种看破红尘的无可奈何和风轻云淡。 陆小凤说：“我们走吧，至少见到花满楼可以让我心情愉快很多。” 诶？见到花满楼可以让陆小凤心情愉快？ 莫非：“花满楼是位绝代佳人吗？” “………………” 陆小凤面色诡异，不过转念一想：绝代，自然是风华绝代，这是一个性别模糊的词语，可以形容男人也可以形容女人；佳人，顾名思义是美好的人，这用来形容花满楼实在是太合适妥帖了。 他这样说绝非是调侃自己好友的意思，而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个词配得上自己的好友。 这么一想，他又释然道，“倒也可以这样说，不过说是风华绝代更为妥帖。” 于是海玥就满心欢喜的想见一见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 西北的天气很燥热，而且昼夜温差很大，虽然早晨几人都要穿着厚实的罩衣，但是中午时分却只需要穿着轻薄的衣裳。现在海玥觉得热了，而且她已经有了新的衣服，身上这件穿了好几日，她自己都嫌弃，便给二位打了招呼，去了自己的马车，在马车里换上了陆小凤为她买的新衣。 这是一件淡绿色的罗裳，外罩一层轻纱，轻纱乃从波斯运输过来，丝质柔软，薄如蝉翼。 这衣裙腰窄袖广，颜色清浅温柔，实在是美若飞仙。 海玥换好了衣裳，又过了一小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撩开窗帘，广袖下落，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胳膊来，在西北的日头下似乎都有些熠熠发光。 陆小凤和无花下了马车，陆小凤便走过来替海玥开了马车门，道：“请让在下为姑娘开门。”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总是爱听男人的花言巧语，海玥也不例外，虽然内心已经是个“老女人”了，不过她是拒不承认这一点的。 从她的外貌上，也不会有有人认为她是个“老女人”。 撇开这些不谈，海玥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位男子。 其中一位，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容貌俊秀，气质温文尔雅。另外一位……典型的富豪模样，不再具体描述了，那富豪身侧还站着两位女子，虽然容貌俱佳，但是也称不上是绝代佳人。 那位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笑着走上前来，看着陆小凤道：“你总算到了。” 陆小凤也笑道：“是，还带了两位朋友。”他介绍海玥和无花，“这位是明玥姑娘，这位是无花大师。” 然后对海玥和无花说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花满楼，旁边那位是姬冰雁，乃兰州第一富豪。” 海玥一愣，花满楼竟然是个男人，最关键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用绝代佳人来形容他。哦不，还是换成风华绝代吧，陆小凤这个坑货，自己人都不放过。 花满楼与两位都打了招呼，一行几人往屋内走去，周围满是仆人小厮，站了左右两排，无一不低着头，不敢直视几位。 这排场实在是有些铺张浪费了。 海玥虽然是个鼎鼎有名的魔修（当年），但是一辈子都是清修，没下山的时候更是过着清水野菜的日子，乃真正的“世外高人”，而且她也从不在物质上有多高的要求，所以现在一看这排场，竟有种被闪瞎眼的感觉。 花满楼边走边和陆小凤聊了聊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对魔教入侵中原有很大的忧虑。 无花默默无闻的走在海玥身边，虽然竭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容貌太过于出众，姬冰雁的两位美娇妾总是暗送秋波。不过无花本人却没有太多困扰，因为自从他离开莆田少林寺，这一路走来，遇到男女老少几乎均是如此，他早已习惯。不过好在这一次还有海玥能够分担一些，实在是令无花有种释然之感，果然两个人一起分担会好许多。 一行人到了屋内，陆小凤便询问起大漠的事情来。 原来楚留香不远万里从南海来到大漠，正是因为他身边的三位佳人被人劫持到了大漠，他同好友胡铁花一同进的沙漠，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消息。 原本楚留香是想同姬冰雁一起去的，但是姬冰雁不知为何还未动身。 花满楼完全就是在这里等陆小凤到来，好一起去万梅山庄。 陆小凤却改变了主意，“我要先去一趟大漠。” 花满楼吃了一惊，“怎的？你要去找楚留香吗？” 陆小凤道：“不，我去找十三刀。” 花满楼自然是知道陆小凤要去找十三刀的，但是姬冰雁此前并不知情，所以听到陆小凤这么说， 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的姬冰雁终于开口道：“十三刀？你为何要去大漠去找十三刀？她早已经不在大漠了。” 海玥一听这话，就知道姬冰雁定是知道十三刀的消息，但仍旧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的问道：“莫非你有十三刀的消息？” 姬冰雁道：“是的，两个月前，她就已经离开了龟兹国。” 海玥一惊，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应该说，十三刀并没有死？” 姬冰雁道：“如果是两个月前，我敢肯定她并没有死，因为两个月前她离开龟兹国，还在我这里停留了几天。” 海玥的心又沉了下去，得知十三刀死亡的消息其实也是一个多月前，或许姬冰雁见她的时候她还活着，但是现在谁都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毕竟从西域传消息到中原，传的似是而非也是正常。 海玥问道：“她离开龟兹国去了哪里？” 姬冰雁道：“她说要去找一个人，她十分对不起那个人，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她也不愿意苟活。但是十三刀也告诉我，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到那个人，所以她将送给那人赔罪的礼物，放在了老地方。” 原来十三刀竟然借着姬冰雁来传话，可是这一步实在是太危险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姬冰雁是否能够遇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但是无论如何，或许当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 陆小凤原本觉得十三刀和海玥是同一个人，现在听了姬冰雁这么说又觉得不对，但是直觉告诉他，十三刀找的那个人可能就是海玥。 可是听到姬冰雁说了这么多，海玥表情仍旧无悲无喜，十分淡然。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最怕这样的人，滴水不漏。 但是人一旦有感情，就会有破绽，例如方才海玥脸上的急切之情，虽然些微，但毕竟是被陆小凤这个老司机给察觉了。 陆小凤道：“这下线索又要断了，不过暂且不提吧，我也不会立刻就去万梅山庄，因为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神水宫。” 姬冰雁听到陆小凤提起神水宫，登时脸色大变，“为何要去神水宫？！”好像神水宫是多么去不得的地方似的。 陆小凤知道姬冰雁是楚留香的朋友，便说道：“去找一个人。”其实是一只鬼。 海玥听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些触动，原本是她要去找聂小倩，而且还没打算诚心诚意的去找，只是顺路过去看看，她没想到陆小凤竟惦记着这事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陆小凤和宁采臣非亲非故，更不是朋友，为何要去帮忙找聂小倩。 即便是花满楼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你总是喜欢找上这些大麻烦。” “莫非你也知道神水宫？”陆小凤问道。 花满楼道：“本来不知，现在却知道了。” 原来花满楼来兰州后，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兰州这里也人心惶惶，原因是最近一个月来兰州以西的地方，夜间总是看到星星点点的光和奇怪的嘶叫声，十分的诡异。花满楼这才向姬冰雁打听，得知了原来这里有个叫做神水宫的地方，神水宫的主人就是西域一带大名鼎鼎的阴姬，因其极其擅长水中攻击，能将水的作用发挥到了十成十，所以被称为“水母阴姬”。 陆小凤不由自主的看向海玥，海玥点点头，证实他的想法是对的，即水母阴姬这段时间应当是捉了不少的女鬼回去，至于回去到底做什么，海玥倒是琢磨不透了。虽然阴姬喜欢女人/鬼，但也不至于找那么多去夜夜笙歌吧。 花满楼感觉到陆小凤看向了海玥，看向海玥，问道：“莫非明玥姑娘知道原委？” 海玥点点头，倒也不隐瞒，将阴姬捉女鬼的事情告知了花满楼，不过倒也没有说的那么详细，她只是说个大概，具体的大约今晚陆小凤就尽数告知花满楼了吧。 海玥讲完这些，花满楼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陆小凤从未见过花满楼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陆小凤完全能够体会花满楼的心情，一如他刚知道这个世上存在着魑魅魍魉一般。 陆小凤说：“算了算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我已经饿了许久，肚子饿了的问题在姬冰雁这里却能被解决，还能被解决的非常好。” 姬冰雁淡淡笑道：“你想吃什么，我这里都有。” 陆小凤故意为难姬冰雁，道：“那我就要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手抓羊肉、脆皮烧鹅……”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菜色，海玥都听着要流口水了。 花满楼道：“西北天干物燥，哪里来的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何况无花师父还在此处，不如就吃点清淡的吧。” 无花淡淡一笑，说：“不如就让小僧为大家备些素菜吧。” 西域饭菜普遍偏重口味且顿顿必定有肉，即便是厨子做的素菜，也定是带着荤腥的油。 虽然无花是个魔修，但是常年茹素，早已经不吃荤腥。 无花提出做饭，花满楼倒是欢迎至极，他一个江南人，来到西域顿顿羊肉牛肉，实在是受不了。陆小凤也很高兴，跃跃欲试，他是好奇心很强烈的人，素闻少林寺的素食名扬天下，一直为有机会去试一试，现在送上门来的，自然乐得接受。 姬冰雁便吩咐厨房拿了新的铁锅和勺，一切沾着荤腥的都被换了下去。 然后一身素白洁净气质高洁出尘的无花就进了厨房。 看着无花的背影，海玥觉得有些可怜。 “……我得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实在是有些心疼她的小和尚，就觉得陆小凤这些人净欺负小和尚了，瞅瞅这小和尚多“老实”啊，乖乖站在一边话都不多说。结果还要去做饭。 全然不去想是因为无花吃不下去别人做的饭。 这护短护的陆小凤都有些牙疼，心想若是展昭在此地，定是要吃醋的（？）。 25.第二十五章 姬冰雁作为兰州第一富，家里自然什么都不缺，不仅不缺，还绰绰有余。 海玥在宽敞的厨房里转了一圈，对几个准备来给无花打下手的厨子说道：“姬冰雁为什么屯着这么多东西？不怕坏掉吗？” 其中一人道：“不会，府中修建了冰窖，可以存放很多新鲜的蔬菜，不仅可以存放，还能保鲜。所以客人们来府上，可以吃到天南海北的名菜。” 看来他们在运输上也是下了血本。 海玥实在是很难理解，“这……” 那厨子看出她的惊讶和不理解，实际上很多人初来都是如此，便笑道：“我刚来府上时也是这般惊讶，后来才知道这也是有原委的，主子常说只有曾经挨过饿的人才会知道他为何会贮藏这么多的食物。” 海玥从未挨过饿，她喜欢吃美食，但却不会去寻找美食，有吃的东西果腹就可，后来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也就好久没吃过东西，所以并不能体会姬冰雁的感受，但是却理解了他。 只有挨过饿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无花道：“灶房油烟重，你先出去吧。” 周围的几个厨子伙夫也都劝海玥出去，毕竟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不食人间烟火了。 不过无花却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是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做菜。 毕竟不食人间烟火什么的，他又不是没见过海玥喝羊肉汤的架势。 …… 海玥忽然摆出一副乖巧模样，道：“我就看看，静静地不说话。” 顺带眨巴两下眼睛。 无花：“……” 这一时的无语，实际上是因为无花冒出了两个年头。 第一，居然觉得……很可爱。 第二，真没想到海玥竟然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不过又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她的确是这样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话外之音，比如暗示自己竟然嫌弃她之类的。 无花道：“那好。”转而对其他看起来像是来帮手，实际就是来围观的厨子伙夫说：“你们出去吧。” 其他人：“………………” 最后，厨房里还真的就剩下海玥和无花两个人了。 无花做饭是一种享受，看无花做饭更是一种享受。 他不紧不慢的择菜洗菜，动作娴熟心情愉悦，似乎在其中感受到了平静和美好，于是连同海玥都就觉得天高云淡，生活静好，就连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都有了幸福的味道……诶，海玥猛然回过神来，瞪视无花。 这人莫非还会魅惑术？？？？ 她险些中招了！ 无花行云流水般的切了菜根，洗了洗菜，细长的手指在水中看起来十分好看，骨骼分明，细长匀称。 他自然感觉到海玥在看自己，也很莫名，就觉得这人看就看了，怎么还看出仇恨来了不成？ 于是转头问道：“怎么了？开始哪里不妥？” “……没什么。”海玥说，“我来帮你洗菜，你打算做什么菜？” 无花道：“不用，西域的水很凉。” 无花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只要他愿意。 海玥一愣，道：“没事，我又不怕。” 她好歹也是个修仙的人，怕什么水凉。 无花笑道：“十个菜大约是够的，厨子已经准备好了很多辅料，饭也已经蒸好，况且这里也不止一个灶头，会很快的。” 海玥吃惊道：“十个菜！” 无花淡淡一笑，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海玥就看他手起刀落，一片残影后，土豆已成薄丝，再一个手起刀落，一片残影后，茄子也成大小一致的长条。 …… 得嘞，她还是出去等着吧。 — 海玥说是出来等，却并未去找陆小凤，而是坐在厨房门口的石凳上等着。厨房门口有好三个石桌石凳，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彼此之间距离也不是很近。海玥坐在厨房正对面，一抬眼就看到了无花。 这倒不是说海玥一定要看着无花，而是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有人坐着了。 正是被无花赶出去的几个厨子伙夫。 原本这些人还聚在一起唠嗑，谈论做饭的和尚儒雅俊秀，谈论看和尚做饭的海玥清丽脱俗，但是海玥一出来，他们立刻就噤声了，一来是也不会当面议论别人，二来也是因为……总觉得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各个偷偷摸摸的打量海玥。 海玥知道这些人都是心地实诚的老实人，所以也不甚在意，只自顾自的去思考。 院内，陆小凤、花满楼、姬冰雁也谈起了他们。 陆小凤讲了海玥的来历——他并不知道海玥“死而复生”之事——只说海玥出现在开封府，来历成谜且能视阴阳，很可能与十三刀相识且与魔教有关。 正如当初展昭将海玥留在身边一样，陆小凤觉得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姬冰雁淡淡道：“十三刀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陆小凤笑道：“看来你和十三刀很熟。” 姬冰雁道：“我们是朋友。” 姬冰雁将自己的朋友和女人分的很清楚，所以十三刀是他的朋友，而非女人或者钦慕的女人。陆小凤从姬冰雁的话中感觉到了他对十三刀的认可和维护。 “无论如何。”陆小凤说道，“我先跟着她为妙，她想去大漠我就跟着去，我总觉得跟着她定能发现十三刀的下落。” 花满楼又问道：“既然她与魔教有关，我们是否有法子与魔教达成协议，他们入侵中原，必然也是有所求的。虽然我亦知这很困难，但是无论如何，都要为这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陆小凤道：“她竭力隐藏自己身份，背后定然有原因，我先跟着她，时机成熟后便可问问。此外，最近还有一件大事，你们断然是不知道的。” 花满楼蹙眉，“何事？” 现在这个关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是坏消息。 不过也的确是个坏消息。 “分管兰州的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昨日因病故去了。” 花满楼一愣，叹道：“犹记一年前曾在兰州见过马副帮主一面，当时马副帮主身体强健，看不出有什么病症。” 陆小凤道：“我今日去见马副帮主却被马夫人拦下，倒也没见到面，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但是奈何现在任帮主也是病重，这实在是令我忧虑。” 陆小凤这话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实际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姬冰雁道：“马副帮主病故，任帮主病重，丐帮理应要选出新任帮主了。” 陆小凤道：“这便是我说的大事了，我今日听丐帮弟子说大概在马副帮主出殡后的七日内就要在乔峰和南宫灵中选择一位继任帮主。” 几人都认识南宫灵和乔峰，这两人人品和功夫都是数一数二，无论哪一位都必定是好的。这话题就揭过不提了。 花满楼道：“若马副帮主昨日故去，那明日就该出殡了吧。” 陆小凤道：“正是如此，所以明日我必定要先去一趟丐帮的，我听说乔峰和南宫灵今日也会赶到兰州。” 正说着，就听无花道：“各位，可以开饭了。” 陆小凤转头一看，就见无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庭院门口，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26.第二十六章 眼下，所有人都没有对无花起怀疑之心，简而言之就是海玥拉走了所有的仇恨，到了无花这里，陆小凤就完全将其当成了一个小和尚，根本不会有其他猜测，不过这也确实是因为无花现在什么都没干，而且大家也不具备空口鉴魔修的本事，所以看到无花出现在庭院门口，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的怀疑。 无花道：“各位，可以开饭了。” 姬冰雁道：“有劳大师了，请各位移步厅堂用饭吧。” 众人到了用餐之地，才发现海玥早就等在这里了。再往饭桌那么一看，嚯，这也太丰盛了吧！什么糖醋茄子、醋溜土豆、麻辣豆腐、上汤青菜、凉拌三丝等等，还有满满一盆热乎乎的烙薄饼，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这素食做的格外的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几人落座，原本还是一边吃一边聊，后来干脆吃着吃着也就不说话了，专心致志的品尝菜色，奇怪的是，明明都是非常普通的家常菜，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格外的好吃。 海玥其实吃的很多，只不过她的吃相比较文雅（无花可能对她喝羊肉汤的动作有什么误解），所以导致别人以为她吃的少，但其实她从未停下来过，反正吃到最后，十菜一汤全空。 海玥淡定的放下筷子，假装自己没有吃太多，还是那个文静的美少女。 无花看穿并不说穿，淡淡一笑，亦放下筷子。 陆小凤吃的格外满足，变着法儿的将无花好好的夸了一番。 并盛情邀请无花参与他们下午的茶话会。 海玥：“………………” 男人们的情趣她是不懂的。 竟然还有茶话会。 茶话会的时间是在午后，一般都是在未时，现在午时刚过，陆小凤看海玥脸上有些疲色，便提议大家先各自小憩一会儿。 一路走来也的确是疲惫，虽然路途中都是住最好的客栈，但长途的奔波本身就令人劳累。海玥即便已经没有了睡眠的需求，却也需要调整身体，尤其是需要调整偶尔还会四处乱窜的真气。 姬冰雁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子，里面有最舒服的床，铺着上好的褥子和垫子，兰州午后较热，还有特制的夏凉被。 海玥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梦。 梦到自己还年少的时候，跟着师父，同师兄师姐们一道练武，大家关系密切，练武也没有那么枯燥，反倒每一次寻道历练对她来说都仿佛是游玩一般快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这场景就变了。 她梦到她奄奄一息的倒在寻仙台下，梦到她被带去接天崖，梦到她和十三刀的初次相遇。 …… 耳边是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指尖流泻出的音乐带着内力，令人心情平静，海玥翻涌的真气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头顶的房梁。 已经太久没有梦到这些过往了。 喉头有些腥甜，好在还未吐血，否则倒是不好交代。 海玥起身，又晕目眩，稳定了片刻，才出了门。 在门口小婢的带领下，来到了湖边。 小婢道：“几位大爷就在湖心亭那边等着小姐。” 海玥道：“好。” 她已经看到了他们，弹琴的那个人正是无花。隔着这么远，模样虽然是看不清，秃头倒是闪闪发亮。 …… 无花果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精通，还能对症下药。 海玥心中对无花更是赞赏，但是赞赏的同时，更多的却是起了防备之心。 他怎么知道自己方才真气要乱？莫非只是碰巧？ 海玥一边思考一边往亭中走去。 午后阳光炙热，湖水反光刺目，但湖边清风阵阵，倒是缓解了燥热。海玥举着一柄黛色油纸伞，缓步走来。 油纸伞是婢女给的，说这是西域这边用来防晒的佳品，效果也是非常不错。 她起身后换了一件纯白色的丝质长裙，这长裙大约产自波斯，裙边竟还有些开叉，裙摆随着清风飘扬，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都是格外的好看。 这若是在中原地区，这身打扮实在是不好，但是这是西域，热情奔放的女子不要太多，海玥这轻纱广袖，实在是飘飘若仙。 她自湖边走来，撑着一柄油纸伞，仿若湖边一朵青莲，清凉了整个夏日。 无花抬眼看了她一眼，停住了拨动琴旋的动作。 陆小凤道：“明月姑娘，你怎么休息了一会儿，气色看起来更差了。莫非是这姬冰雁府上的床不合你的心意？” 前半句是陆小凤的关心，后半句完全就是打趣了。 海玥淡淡一笑，说：“陈年旧疾，不值一提。” 花满楼道：“听姑娘一路走来，步伐略有些沉重，莫非是真气阻塞不畅的缘故？” 海玥道：“花公子当真厉害，听都听的出来我真气阻塞。” 花满楼说：“我眼睛我看不见，听力自然就比寻常人更厉害一些。” 听花满楼这么一说，海玥十分惊讶，看向陆小凤，就见陆小凤点了点头。 “这……”明明都见面这么久了，她竟没发现花满楼看不见！这该是有多厉害的本事，才能做到和常人无异的！ 花满楼却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说道：“听陆小凤说明月姑娘已经在开封府见过好友欧阳明月，我今日收到欧阳兄的来信，他已经启程去了大理国。” “这……”海玥一连两句说都无从说出口。 她本以为欧阳明月可能是托人去找或者怎么样，但绝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去找了。 “我……”海玥一时竟然感动到无话可了？？？ 花满楼淡淡一笑，道：“姑娘不必如此，欧阳明月向来如此，只要是朋友，他都会以诚相待。” 大概是对海玥的感动有些看不下去，无花强行插/入一句话：“你现在真气不畅，偶尔甚至会逆行，若不及早想出法子，恐怕后患无穷。” 无花这话说的很有心机，凸显了两个重点。 第一：大家都叫“明月”，而他叫的是“你”； 第二：大家都发现她真气不顺，只有他发现她真气偶尔还会逆行。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些细节？ 无花只想在内心多念几个阿弥陀佛。 但是海玥一点都没有察觉，没觉得无花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还很赞赏的看了无花一眼，就觉的这小和尚眼力不错，观察入微，是个好苗子（？）。 除了海玥外，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无花大师的确是厉害，琴棋书画、烧菜做饭，看病问诊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按照这个设定，怕是还能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占星算术也都不在话下吧，实在是妙僧！ 唯有富豪姬冰雁，产生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27.第二十七章 姬冰雁虽然看出无花对明月有点特殊，但是倒是不会怀疑无花是个花和尚，毕竟人家看起来那样出尘脱俗，那样佛法高深，绝对是个正经的大师。 就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不用深究，佛系。 — 海玥知道无花是在关心自己，还是觉得挺暖心，对无花说：“无妨，这种程度的真气逆行对我来说并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只要再多点时日，就可以慢慢平复了。” 想她当年重伤极重，元婴差点毁损，若不是被路过的玉罗刹及时发现，恐怕这个世间早已经没有海玥这个人。 无花虽然还想多问几句，但是这里人多，倒是不便再问，而且他未给海玥把脉，具体什么症状还不是非常了解。 “若是不嫌弃的话。”无花说，“等下我帮你诊个脉如何？” 在开封府的时候，因为有欧阳明月在，无花自然不会这么说，更何况那时候无花和海玥还未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关系不近，彼此也非常防备。 虽然现在，两人仍旧非常防备彼此。 海玥说：“好。” 无花淡淡一笑。 花满楼道：“希望欧阳明月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海玥道：“欧阳公子这份恩情，明玥谨记在心。”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明玥姑娘不必如此。” 陆小凤心道，虽然这不是海玥请求欧阳明月帮助的，但是海玥终究是欠着欧阳明月的一个人情了。 几人在凉亭中喝了茶水，又聊了一阵子，陆小凤提议今夜去夜探神水宫周边。 先前是有人说过神水宫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很太平，有人见周围的湖上有嘶叫及鬼火出现，所以陆小凤决定前去打探一番，虽然他的打探没有特别具体的名义，可是谁说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有名头呢。 海玥道：“如此，今夜我随你一同去吧。”她转头看无花，“你也去吧？” 无花道：“阿弥陀佛，小僧自然前往。” 花满楼道：“如此，便有劳各位了。我在家中静待各位捷报。” 午后茶话会结束了，海玥准备回去修炼打坐，调理真气，等夜晚到来。 一行人离开凉亭，各自散去，无花随着海玥到了海玥房门口，门口有供休息的凉亭，无花道：“我帮你诊脉吧。” 海玥说：“好。”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仍旧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一来江湖人不注重这些，二来无花是个和尚，大家不会多想。 更何况，无花本身也是打算给海玥认真号脉的。 这一号脉还真让无花大吃一惊。 “这……”竟然比想象的情况更加糟糕。 他原本只是察颜观色，能够有个粗略的判断，未想到情况竟然如此严重，难怪欧阳明月要去找莽牯朱蛤，她似乎还有中毒之迹象，而且时日不短了。 海玥看到无花表情震惊，淡淡一笑，说：“我早都说过不用如此费心，情况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无花问道：“用真气重塑经脉是很漫长也很困难的过程。” 是很漫长，至少她已经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然而无花竟然还觉得这身体好似分分钟要挂掉一般。 海玥笑道：“是很不容易，你要知道我为了修复身体耗费了多少年的心血，所以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大约我修复经脉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无花：“……” 虽然这可能是事实，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 无花替海玥诊脉后，发现还不如不诊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难受至极，他回到房内，思考良久，终于提笔写了一封信。找来姬冰雁府上的小厮，请他送去驿站。 无花送信的事情姬冰雁自然马上就知道了，询问之下才知无花这信是送去了莆田，想必是送给自己师父，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对陆小凤道：“你们三人一同去神水宫，我总觉得不妥当。” 陆小凤正吊儿郎当的躺在躺椅上，在肚皮上放了一个酒壶，正用内力试图将酒壶里的酒灌进自己的嘴里。 陆小凤喝了一口美酒，满足的说道：“有何不妥？” 姬冰雁道：“明玥姑娘来路不明，无花大师与她似乎很亲近，今晚我还身有要事，否则倒是应陪你一同前往。” 陆小凤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是谁，我若是连这个胆量都没有，我就真的该改名叫陆小鸡了。” 姬冰雁便不再多言。 — 夜很快就到了。 陆小凤出门的时候，花满楼送他到门口，说：“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陆小凤道：“好，我哪一回不是安全归来？” 花满楼说：“但是这次不一样。” 陆小凤知道他的意思，以前他对付的都是人，但是今天他见得可能是鬼。 陆小凤叹了口气，出了门，海玥和无花已经到了。 海玥仍旧穿着那飘飘欲仙的白色轻纱长裙，无花也是一袭白色僧人装束，这两人表情淡然，似乎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姬冰雁为他们准备了马车，神水宫在神水湖的中心岛上，神水湖在兰州郊外，乘马车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一路上，三人并未交谈。 到了地方，马车夫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只剩下三人，在这空旷的湖边，听不远处传来的诡异鸟叫和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看！”陆小凤道，“湖面上有光。” 海玥自然看见了，湖面上有跳跃的光点，淡淡的绿色。 陆小凤觉得浑身发冷，耳边似乎也传来了某种奇怪的嘶叫声。 忽然，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驶来了一艘小船。 三人一怔，忙将身体隐藏在了草丛后。 一艘小船轻轻的驶来，没有灯光，没有声音，船上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那姑娘到了岸边，低声问道：“你来了吗？” 陆小凤转头去看海玥，海玥摇了摇头，大家均未出声。 就听那女子又问：“你来了吗？” 就听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人道：“我已来了。” 在月光下，海玥几人看的清楚，有一人从他们藏身不远处走了出来，陆小凤一惊，他认得这个人。 正是南宫灵。 28.第二十八章 海玥不认识南宫灵，但是她发现陆小凤呼吸变了，显然陆小凤是认识的。 无花仍旧悄无声息，仿佛也不认识南宫灵。 南宫灵虽然也是英俊倜傥，但是却不及无花出色。 他缓步走到岸边，对那女子说：“她会见我吗？” 那女子说：“上船。” 南宫灵叹了口气，上了船，目光略过海玥他们藏身的地方，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 船慢悠悠的开走了。 渐渐消失在了湖面上，已看不清晰。 三人从草丛后出来。 陆小凤神情凝重，似在自言自语，“没想到是南宫灵，他去神水宫做什么？而且看起来他还很有门道。” 他们都知道神水宫是不允许男人进去的，原本陆小凤还以为这是一个纯粹的女子门派，不让男人进去也是理所应当。但是自从海玥说过神水宫宫主阴姬喜欢女人之后，陆小凤就不这么想了，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自然希望自己身边都是女人了，就仿佛一个君王拥有后宫佳丽三千，实在是美滋滋。 那么南宫灵又去做什么呢？ 海玥道：“既然不知道，不如就过去看看。” 陆小凤道：“不妥，神水宫布局十分诡异，不熟悉路线之人恐怕即刻就会被发现。” 此刻湖面上的鬼火渐渐的消逝了，整个湖面都是一片黑暗。 陆小凤问海玥，“为何会出现这种鬼火呢？” 海玥叹了口气，说：“是因为孤魂野鬼无法投胎不能轮回，所以就彻底消散了。” 陆小凤一怔，“是阴姬？” 海玥点了点头，无花解释道：“是天一神水的作用。” “这样下去，每天要有多少孤魂野鬼消散？”看到方才湖面上那么多的鬼火，现在渐渐都没有了，陆小凤觉得很不对劲，也有些忧心。 海玥说：“没有一百也得有五十吧。” 陆小凤没想到这般多，这只是一天的数量而已。 海玥道：“你听到那些间或的嘶叫声了吗？那就是一些小鬼的声音，就像是我们在阳谷县见到的食肉鬼之流，这些都是由男人变成的鬼，我猜测阴姬留着女鬼陪伴自己，而男鬼则用来当做工具，但具体要当做什么来用，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陆小凤道：“明早是丐帮马副帮主出殡的日子，南宫灵定要出席，他今晚必然是要回来的，可是即便是他回来了，我也不好去问。我们再绕湖走走。” 三人绕着湖走了大半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连嘶叫声都没有了。 无花说：“回去吧，除非进去神水宫，否则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陆小凤道：“好吧。” 三人回了姬冰雁的府上，已经是后半夜了。 夜已经深了。 海玥回到房间后，从桌上拿起一张宣纸，将那宣纸抛向空中，一只白色的小雀就叽叽喳喳的出现了。 比起开封府的那只小鸟来，这小雀儿实在是太/逼真了。不……应该说完全看不出是假的。 海玥推开了窗户，让小雀儿飞出去。 但是很快，她蹙眉走出房间，就看到那小雀儿停留在了无花的手心里。 无花和海玥对视了一眼，月色下无花的眼神很是温柔。 温柔到有点古怪。 “式神？” 海玥笑道：“这是扶桑的说法，我们一般不这样称呼，不过话说回来了，小花花你好歹让我的小鸟儿飞出去呀。” 无花松手，那小鸟就轻快的飞走了。 不过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拦下来的她的灵符，无花也是非常厉害了，海玥却并不打问无花的身份，倒是说道：“对了小花，我想反悔了。” 无花：“……请讲。” 虽然他很想对这个奇怪的称呼表示反对，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海玥说：“你之前说陪我下棋给我弹琴，为我作诗作画，还能负责我的一日三餐还算不算数呢？” 海玥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无花做饭真的是好吃，简直就是厨中翘楚，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挖过来。 无花蹙眉纳闷道：“小僧何时说过此话？” 海玥正想控诉无花，忽然听到院中树上一人桀桀怪笑，“哈哈哈哈，原来和尚是个花和尚，妙哉妙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话音刚刚落下，海玥的一股真气已自指尖/射/了过去，一个黑影自树上闪过，跳上了房顶。 海玥和无花两人紧随其后，却没想到那人速度奇快，两人跟到一半，竟然跟丢了。 海玥说：“你看，我们又到了神水宫附近。” 无花问道：“不知是否是故意引我们过来，又或许是调虎离山。” 海玥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无花道：“可能是司空摘星。” 若是论轻功，司空摘星和楚留香堪称一流。 无花说完又想到海玥并不知道司空摘星是谁，顺便就给她解释了一番。 “不过如果那人是司空摘星，我想他大概纯粹就是闲的吧。”无花加了这么一句。 海玥也是挺无语，如果真的是司空摘星，如果他真的是闲的蛋疼，那么此时此刻，他们也已经又来到了神水宫。 “进去吗？”海玥问道，“来都来了。” 无花凝视湖泊，说：“你的鸟儿飞回来了。” 那小鸟飞了回来，叽叽喳喳的叫唤，海玥听的很认真，那小鸟叫唤完毕了，就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纸，飘然落在了海玥手中。 无花问：“聂小倩说了什么？” 海玥看了他一眼，说：“你怎知是聂小倩而非阴姬？” 无花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海玥这般问他。 海玥轻轻一笑，道：“小花花，不要紧张，的确是聂小倩，我们今晚进不去了，因为阴姬大发雷霆。” 无花一听，心下一沉，问道：“为何？” 海玥道：“阴姬的小美女和南宫灵混在了一起，令她很生气。” 无花表情未变，道：“那就回去吧。” 海玥说：“你不担心南宫灵吗？” 无花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问道：“我为何要担心南宫灵？” 海玥道：“我以为你认识他。” 无花道：“小僧并不认识他。” 海玥没有再接话，两人一同回了姬冰雁的府上。 实际上，聂小倩的传话还有一句——南宫灵也是来窃取天一神水的。 只是这事情是聂小倩偷听来的，阴姬也不知道。 如果阴姬知道了，恐怕明早出殡的就不是马大元了。 但是这句话海玥没有告诉无花。 因为她发现，无花可能是认识南宫灵的。 29.第二十九章 海玥同无花回到了姬冰雁府上，府内十分安静，并未有任何异常。 但是没有任何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海玥本来也无睡觉需求，便回房修炼。无花回到房后，拿起桌上一张宣纸，随手一扬，一只惟妙惟肖的小雀儿就出现了。 “去吧。”无花说，“他应该也已经回去了。” 无花在想，到底是什么让海玥发现了自己认识南宫灵？他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不过无花虽然对海玥有所防备，但是到底都是魔修一系，他倒也不是那么担心。 海玥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丝式神的气息，她淡淡的笑了笑，没有理会。 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是无花却又很多瞒着她的。 —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海玥就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了厅堂，姬冰雁府上什么都好，厨子尤其。虽然海玥钟情于无花的菜品，但是大早上的来一碗兰州特色的牛肉拉面也是非常不错。 于是等陆小凤等人进来的时候，海玥已经又喝了一大碗牛肉汤了。 陆小凤道：“看到你吃的这么香我就放心了。” 海玥；“……难道我吃的不香你还不放心不成？” 陆小凤道：“非也，只是我有一位朋友，昨夜给你们添了点麻烦。” 海玥心下了然，就觉得如果陆小凤他们没有发现，才真是不正常，道：“无妨，小事一桩，不过你那位朋友极为厉害，我与无花两人都没有追上他。” 陆小凤笑吟吟的说：“那是自然，司空摘星与楚留香可是当世绝顶的轻功高手。” 此事便就此揭过了，看似仿佛只是司空摘星的一次游手好闲而已。 — 用过早饭候，陆小凤和花满楼要去丐帮在兰州的分舵，今日正是马大元下葬的日子。无花和海玥也一同去了。 丐帮兰州分舵不在兰州府内，而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和神水宫正好相对，神水宫建在水中央的岛上，丐帮分舵则在山脚下。 今日天气不好，又是一个扬沙日，而且丐帮分舵这边来的江湖人极多，海玥便带上了面纱。不过今日她今日戴的这款面纱和与斗笠的那款不同，这款面纱很轻薄，可以挂在耳侧，只遮住鼻子和嘴巴，眼睛与额头还是露出来的。这面纱在兰州和大漠一带极为常见，所以没有人觉得她带着面纱有何不对。更何况女子避嫌，这样倒是更妥当一些。 海玥跟着无花等人进了门，陆小凤与花满楼先去吊唁，进了灵堂，果然就看到了南宫灵。 南宫灵面色苍白，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虚弱。 海玥虽然不知南宫灵武功如何，但是亦知南宫灵对上阴姬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南宫灵竟然还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实在是奇怪。 海玥陷入沉思，倒是没有太注意周围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一个不注意，她就被一虬髯大汉撞到，海玥没有防备，这一撞她竟是没有站稳，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正巧此时无花正与旁边来人寒暄，出手迟了一步，海玥已经被人虚虚一揽，扶正了。 海玥一看那人，大约三十来岁，身材甚是魁伟，穿着丐帮的灰色布袍，浓眉大眼国字脸，看起来十分正派，是个典型的正道人世了。 那人道：“姑娘小心。”便点了点头离开了，甚至连多瞧一眼都没有。 不过陆小凤倒是正巧赶来，看到了这一幕，拱手道：“乔兄。” 那人停下脚步，也是一个拱手，“陆兄。” 原来这位就是乔峰了。 在海玥看来，和南宫灵比起来，乔峰一身正气，极有威严，而且武功深厚，是丐帮帮主的不二人选。 陆小凤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 又对海玥说：“这位就是我说过的乔峰，乔副帮主。” 原来乔峰现在已是副帮主，海玥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就在此时，海玥忽然发现有一极为不善的目光逡巡过自己身边，她定睛看去，却又找不到那目光来自何处。 中午时分，马大元已经下葬了。 丐帮分舵在大院里举行了简短的送葬仪式，同时，决定在此处宣布新一任的帮主并找出杀害马副帮主的人。 这本是丐帮内部之事，海玥等人自然是不欲参与，但是他们还未离去，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低声哭诉，一边哭，一边说马大元正是被乔峰给害死的。 这一场变故来的忽如其来，海玥都有些震惊，往人群中一看，就见那女子身量较小，容貌却十分艳丽，哪怕是穿着丧服，都显得格外的妖娆。 好一个低等魔修，竟然还用其了魅惑术？？？ 而且在场的男人，除了修为高一些的之外，竟然还都中招了。 各个目露同情，恨不得替那女子手刃仇人。 无花对海玥说：“这位是马大元的夫人康敏，低等魔修。” 海玥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她看到那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十足的怨恨。 不由纳闷，她什么时候欠了这人的债吗？ — 乔峰这个帮主因为马夫人康敏的反对而暂缓任命，不仅如此，康敏还指责乔峰联合慕容复杀害了马大元，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之后康敏又拿出了一份血书，揭露了乔峰乃契丹人的事实。一时之间，丐帮大乱，改立南宫灵为丐帮代帮主的呼声节节攀升。 海玥亲眼目的这场巨变，觉得康敏这一手或许就是为了南宫灵。 而南宫灵为何又要做这些事情呢？ 莫非和无花有什么关系？ — 丐帮之事，海玥亦无从参与，陆小凤和花满楼留了下来，无花不知去了何处，海玥从人群中溜出。打算离开。 就听一道熟悉女声，叫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 海玥转头看去，正是康敏。 她虽然哭的眼睛红肿，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对海玥说：“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答应。” 海玥其实不是很想理睬康敏，因为她昨日告诉聂小倩今晚她要独自去神水宫，所以不想在此纠缠，正要离开，康敏忽然出手，就要撕去海玥脸上面纱。 海玥虽然说是离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但是康敏所在地自然会有新的人围上来，见康敏动手，各个不知所以，只好知足观看。海玥躲开康敏一击，为的是给她面子。熟料康敏似乎并不想要这个面子，反倒是对围观的众人说道：“此人方才与乔峰有过暗地往来，我怕她来路不明，不然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30.第三十章（修） 海玥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可笑至极，什么叫做暗地往来？无非就是方才她差点摔倒，乔峰虚托了她一下而已。 莫非就是因此？不至于吧。 海玥此时还未想到康敏到底想做什么，只想着她可能和南宫灵有勾结，打算扶持南宫灵成为丐帮帮主。 海玥笑了笑，眉眼弯弯，问道：“哦？为何说我们是暗地来往？”难道就不能是正儿八经的来往了？ 她虽然带着面纱，但却更有一种朦胧的美，周围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更令康敏气愤不已，她又质问道：“那敢问这位姑娘，姓谁名何？来自哪门哪派？是哪位弟子邀请来的？” 她一连串的问了这么多问题，反倒是有些本末倒置。 原本大家都在追查马副帮主的死因，她在却这里就揪着一个陌生人不放，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是康敏问的问题海玥一时并未回答，倒是引发了周围一些人的怀疑。 海玥不说话，主要原因是怕连累到陆小凤和花满楼，虽然她是同陆小凤一道来的，但到底是殊途，说话总是会多加小心一些。 陆小凤听到此处喧哗，本不予理睬，他现在正在处理乔峰之事，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位丐帮长老，交由他来查出此事原委，结果还未等他得空休息一下，却又听这边起了争执，打眼一看，竟是海玥。 陆小凤知道海玥十分低调，必然不会与人起争执，果然，过来一问，又是那位马夫人。 听说康敏怀疑海玥身份，陆小凤扬声道：“马夫人不必怀疑，这位姑娘是同我一起来的，我们前日刚到兰州，途经兰州前往西域。” 陆小凤在江湖上地位颇高，而且为人正直，不过他就是红颜知己多了一些，所以当陆小凤说出此话，大家便都了然的笑了笑，并对海玥的容貌好奇了起来，毕竟陆小凤身边的女子均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美女，若是得以一见，此生也是无憾。 康敏见陆小凤出来替海玥解围，且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海玥身上，心里越发不愤。再看乔峰，他根本无视了自己，也不与他们解释，与平常根本无二，于是异常愤怒，道：“那陆公子可给奴家说说，为何此人蒙面不敢示人？我看姑娘身量，倒是与妖女林仙儿有几分相似。” 林仙儿当年在江湖上作恶多端，虽然众人均对她神魂颠倒，可是回过神来，却渐渐就咂摸出不对劲来了。 所以康敏这么一提，众人又陷入了各种脑补，比如说乔峰亦逃不出这美人计，与她共同害死了马大元？ 陆小凤心道：人家只是低调，不像你…… 但是康敏实在是猛追不舍，令海玥十分不解。 周围落针可闻，大家都在等待海玥给一个答复。 实际上，这其中一部分人是好奇，看热闹；一部分人是从众心理，虽然内心觉得康敏这事做的不妥，但是也无人反对，毕竟康敏刚死了男人，敏感一点倒也没什么…… 海玥叹了口气，道：“看就看吧。” 便伸手摘下了面纱。 …… 一时之间，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但此时海玥已经戴上了面上。 康敏在看到海玥面容的那一刻，也是愣了，虽然仿佛极为困惑、迷茫、嫉妒……随之而来却是显而易见的恐惧。 这眼神不仅海玥看到了，陆小凤和无花也看到了。 海玥觉得十分奇怪，莫非这康敏认识自己？ 绝无可能。 她早就说过，认识自己的人要么飞升了要么避世了，康敏这又是哪里来的恐惧？就算认得自己，也不应该恐惧吧。 海玥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便打算夜里过来探寻一番。 便对康敏道：“看也看了，我同林仙儿还是有些差别的吧，如马夫人无其他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这厢海玥脱离了康敏的纠缠，与陆小凤和花满楼一道回了姬冰雁府上，同行的还有乔峰。 乔峰无法继续留在丐帮，陆小凤又承接了替乔峰找出身世之谜的重任，所以两人暂且同行。 乔峰沉默寡言，看的出来心情实在是不好，任凭谁忽然被告知了惨烈的身世都会如此，更何况乔峰生在中原，却忽然得知自己竟然是契丹人，短时间内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海玥对契丹不是很了解，契丹有一部分国土与西域诸国接壤，但是她从未去过。 乔峰心情低落，早早进了房间。陆小凤、花满楼、姬冰雁甚至还有一些海玥并不认识，甚至都没见过的人，都在夜里陆陆续续到了姬府，商议如何帮助乔峰。一时之间，好似每个人都很忙碌。 海玥用过晚饭后，独自一人在庭院休息。她方才从屋里放出一只纸鸟，正在院内静静等待聂小倩的回复。 今日白天风沙较大，夜里却好些了。 海玥将面纱取下，在庭院吹风。 褪去了中午的酷热，下午的时候就凉爽了很多，甚至还有了些寒意。 但是今夜却没有月亮。 过了一阵子，纸鸟就飞了回来，海玥将小鸟放在桌上，看它叽叽喳喳的跳动。 “你什么时候走？”无花走了过来，问海玥。 海玥道：“今夜。” 无花未再说话，就听海玥又说：“不要跟着我。” 无花：“……” 海玥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用天一神水何用？” 无花道：“驱使小鬼为我所用。” 海玥：“不用在人的身上？” 无花道：“不用。” 海玥道：“好，我信你。” 是夜。 海玥离开了姬府，她今夜不仅要去夜探丐帮分舵，还要去神水宫，实在是忙的很。 海玥来到丐帮分舵的时候，马夫人康敏正在照镜子，铜镜里映出了自己的脸，她觉得那么艳丽，实在是自己都舍不得挪开眼睛，理应没有任何男人可以逃开她的手掌心，更何况阴姬还教会了她魅惑术，但是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这魅惑术实在是不顶用，心里倒是埋怨起阴姬来了，说什么教会了她魅惑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可以轻松的拿下丐帮，成为丐帮背后最大的掌权人。 根本就是假的，乔峰根本都不看她一眼，反倒是……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女人来。 一想起海玥的脸，康敏就嫉妒害怕的直发抖。 为什么，那女人长着和阴姬珍藏的那幅画卷一样的脸呢，这是巧合吗？ 康明喃喃自语道：“那年百花会，我在那白牡丹旁这么一站，会中的英雄好汉，哪一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是神魂颠倒地瞧着我，唯有乔峰看也不看我一眼。昨日院内，他竟看了那妖女数次，实在让我咽不下这口气，更可况这个女人……” 正听到关键处，却听有人推门而入，海玥觉得那人非常眼熟，正是白日里丐帮的一位长老，但是叫什么名字她倒是不知道了。 本来是来听点干货，谁知这人来了之后两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始了生命的大和谐。 …… 海玥觉得还不如去找阴姬。 — 海玥到了湖边，微风吹来，竟是一阵冷意。她观察了片刻，便轻轻跃上湖面，眨眼之间，身形已经在十丈开外，她仍旧是那身白色的长裙，在月色中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她没立刻直奔目的地，反倒是在周围飘了一会儿，看了看周遭环境，这才准备往湖中走。 飘到了湖中间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驶来了一艘小船，她顿住了身形，但是海面上亦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隐藏，海玥便只能潜入水中，在水下跟着那艘船往前走去。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艘船就停了下来。 海玥明显感觉到这附近的不同，湖水清澈，湖中甚至还有密道般的建筑，好似一个水下迷宫。她当年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现在已全然不记得那这地方要怎么走了。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地方肯定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船上的女人上了岸，对前来接应的女子道：“现在可否见宫主？” 海玥一怔，竟然是康敏。 虽然她知道康敏是个魔修，但是却不想她能直接见到阴姬，实在是令她惊讶。 接应的女人道：“五姐，宫主方才与护法进了屋，恐怕还要等一阵子了。” 康敏一听，顿时一声冷笑：“烦请妹妹告诉宫主我又非常非常要紧之事，宫主定不会责怪。” 何止不会责怪，说不定还有给她点什么奖励。 那女子有些犹豫，但还是带着康敏过去了。 海玥听到这两人俱已离开，这才上了岸，根据早先与聂小倩的沟通，找到了一处庙宇。 她没办法在这个人生地不熟之地跟着康敏贸然去找阴姬，便只能先去找聂小倩，将她带回。 神水宫也不全然都是水，这庙宇就是在一座小山的背后，海玥发现此地阴气极重，且有结界存在，想必是阴姬圈养鬼魂的地方。 海玥踏入结界，感觉到了极阴之气扑面而来，又在她身边绕了一圈，消散了。 她推开了门，吱呀一声，空荡荡的荒庙就打开了。 31.第三十一章 海玥进了庙宇，自庙中出来一个白衣女人，冷冰冰的问海玥道：“你是哪一阁的？来此地作甚？” 海玥之所以没有被当做外人，主要是因她在来的路上，打晕了一名神水宫女弟子，将其藏匿在草丛中，自己换上了她的衣服。所以现在仅仅凭借她的衣服，可以看出她是属于比较低等级的女弟子，最关键的是这些低等级的女弟子还带着面纱，所以连面容都看不出来。 海玥寻思这可能是因为阴姬的个人爱好，长得不好看的女弟子都带着面纱。 海玥并不做声，并判断出这里只有一个人，便趁那人等待她回复的时候，果断出手，将其打晕。 聂小倩便从佛像背后跑了出来。 她也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的清秀可怜。 她感觉到海玥熟悉的气息，胆怯的问道：“明玥姑娘？” 海玥略一点头，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聂小倩忙点头，道：“带来了。”她忙从佛像背后拿出一个小瓶来，里面正是一点天一神水。 实在是巧合，这天一神水就在这个庙宇后面，让聂小倩去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阴姬本想是将这些女鬼困在这里，却没想到给了海玥这么大一个便利。 东西到手了，海玥自然也履行承诺，道：“过来，我带你出去。” 虽然聂小倩身上还有契约在，但是只要她能带着聂小倩出去，就能给她解除了契约。 海玥从袖中拿出另外一个小瓶，反手一扔，聂小倩就被吸入了瓶中，她盖上了瓶盖，施施然的离开了庙宇。 并尽职尽责的将围绕在庙宇上空的结界给破坏掉了。 结界一破，阴姬就知道了。 她本正在与宫南燕欢/爱，有弟子说康敏有急事求见，阴姬本就十分不耐烦，结果衣服刚穿好，就发现自己布置的结界被破坏了。 神水宫戒备森严，外面的人别说进来了，怕是连门都找不到，所以感觉到结界被破坏了，阴姬觉得也可能是某些小鬼不安分造成的，倒是没有特别的在意。 宫南燕替阴姬穿好外袍，内心也是十分不爽，心道这个康敏实在是没有眼力，竟然打扰自己和宫主，真的是活不耐烦了。实际上宫南燕早就想将康敏除之而后快了。 阴姬离开卧房，前往正厅，并对宫南燕说：“你先下去吧。” 宫南燕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反驳阴姬，低声道：“我在您房里等候。” 她声音中充满了爱意，但阴姬却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道：“去吧。” 宫南燕恨恨的看了一眼进门来的康敏，很得不立刻将她五马分尸。 康敏妖娆万分的走进来，在丐帮的时候她还药装作冷艳不可侵犯的模样，但是在这里就恢复本我了。 康敏柔声细语道：“宫主，许久未见了。” 阴姬也笑了起来，问道：“小康，你有何急事要不报？” 康敏心中略显犹豫，她知自己这若是一说，就暴露了她偷看阴姬画卷之事，但是此事比起那女人来，似乎有轻了不少。 康敏打定了主意，说：“今日马大元下葬，我见一女子带着面纱，心下疑惑她的来历，便要求她取下面纱。” 阴姬听这一句，面色未变，心中已不耐烦。 却见康敏忽然扑倒在自己脚边，仰头娇怯怯的说：“宫主，求您原谅小康这次，小康接下来说的话，希望您不要动怒。” 阴姬忍住想踢她一脚的冲动，道：“讲。” 康敏道：“那女子取下面纱，我猜发现她……她竟然……与您书房珍藏画卷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哐当一声，伴随康敏一声惨叫，阴姬将其踢了好远。 康敏知道阴姬这是打算放过自己了，但是这一脚却踢的十分钟，康敏狠狠从地上爬起来，道：“多谢宫主。” 阴姬浑身轻颤，强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问康敏：“她在哪里？你可看错？” 康敏道：“绝无可能。” 她当年一心想俘获阴姬之心，她总是见阴姬独自一人在书房，一旦静坐就是数个时辰，便觉得书房定是有让阴姬魂牵梦绕的东西，果然，趁阴姬不在，偷偷去她书房瞧见了那幅画。 画上的女子美的令康敏觉得自惭形秽，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自己可以更美一些。但是同样的，她希望画中的女子已经死去，这样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让她这样嫉妒。 但是现在，她竟然看到了她。 阴姬随后又将康敏留下，细细询问了一番，并对康敏多加赞赏，提升一级，并许诺将传授康敏更深一级的魅惑术。 — 对此，海玥并不知情，她拿到了天一神水，带回了聂小倩，她来神水宫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如非必要，是绝不想与阴姬碰面。 海玥想按照原路返回，可这地方左绕右绕竟然找不到离开的地方，聂小倩又从未离开过，所以海玥想离开要么靠武力，要么再回去跟着康敏，反正康敏是肯定要回去的。 海玥正要返回找康敏，忽听两女子在湖边聊天。 其中一人说道：“那个康敏又来了，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生气。” 另一人说：“是呀是呀，护法对宫主多好，结果康敏一来，护法又要偷偷流泪了。” 那人说：“谁说不是呢，方才我听七姐姐从正厅过来，瞧见宫主踢了康敏一脚，好似听说康敏带来了一个令宫主很激动的消息。” 另一人莫名道：“激动为何要踢她一脚？” 那人道：“听说是康敏窥见了宫主在书房里的秘密，那里头有宫主的珍藏的美人图，宫主对这人痴迷成狂呢。哦对了，七姐姐方才说宫主要带康敏去书房，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海玥一听，就觉得这些人可真是有够八卦的，阴姬本来就喜欢女人，藏点儿美人图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拜她们所赐，海玥已经知道了康敏和阴姬即将要去书房，她迅速出手，打晕了其中一人，挟持另外一人，威逼她说出书房位置，随即打晕了她，隐匿了身形，赶在了阴姬前面到了书房。 书房周边很空旷，无处可藏身，但这里算是阴姬的地方，周围竟是连个侍女都没有。 海玥怕被发现，想先去书房看看是否有地可藏身。 书房很空，一张书桌，一张书柜，一张椅子，别无其他点缀。 海玥拉开柜子，穆然一怔，书柜很大很空，悬这一幅画。 正是她自己。 随即，海玥听到阴姬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海玥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正在海玥为难之际，忽听墙壁转动，电光火石之间，她就被拉进了一扇门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捂住了嘴，竟是无花。 这是一个很窄的密室，两人只能面对面站着，中间只剩下一丁点空隙。 彼此之间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了一起。 无花松开了手，手臂却没有空间得以下垂。 只能扶在海玥耳侧的墙壁上，仿佛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 似有暗香盈袖，无花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32.第三十二章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听阴姬和康敏在说话。 “是她吗？”阴姬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仍旧是冷淡且冷硬的。 康敏看了一眼，忙低下头，压抑住内心的妒意，道：“正是。” “没有看错？” “绝无可能。” 阴姬道：“好。你立了大功，我定许你一个愿望，你说吧。” 康敏心中大喜，对阴姬道：“我欲明日带丐帮众人围攻姬府，但求能够将魅惑术练制顶级，才能保证丐帮三位长老对我忠心不二。” 阴姬淡淡一笑，道：“好，今夜留在我房中吧。” 康敏一听更是大喜。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 无花和海玥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因为神水宫忽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铃声，周围立刻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定是被发现了。”海玥心想，她现下还穿着神水宫的统一服装，若是出去了也不会有问题，她可以隐匿在人群里，但是麻烦的人她不晓得如何出去，时间长了就会被发现问题。 “怎么办？”海玥问无花。 无花忽然就觉得挺有意思。 这是海玥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依赖于无花。 她素来很有自己的注意，任何事情都会自己定夺，甚至很多时候大家也会听取她的意见，这是第一次，海玥还来问自己该怎么办，无花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躲避开她的视线，微微垂下眼，说 ：“我知道回去的路，你跟着我就好了，水里有两条密道，一条只能进不能出，一条只能出不能进，所以除非有人与我们一道出去，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海玥并未发现无花将“小僧”这个自称已经替换成了“我”，她现在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乱的很，没空去关注这些。 “你怎么来了。”海玥问。 无花被海玥给问倒了，他为什么来？他本可以不来，只是……略有些不放心这种理由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两人距离太近，无花渐渐竟觉得空气有些燥热。可是现在出去书房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我认为这笔交易对你不利。”无花道，“太过于危险。” 海玥一听，乐了，原来这和尚是觉得她吃了亏，所以来弥补一下的，不过倒是真的帮了忙。 “我们想办法离开吧，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如果无花自己来，找天一神水可能要费点功夫，但是托南宫灵的福，倒也不是找不到，只是这事情是万万不能让海玥知道的，但是海玥已经开始怀疑他和南宫灵之间的关系了。 这似乎是个不好解开的局。 无花道：“我们先出去，离开这里这说。” 海玥点点头，就见无花按动了自己身侧的一个小石块，这门就转开了。 小小的密室容纳两个人实在是拥挤，彼此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离开密室后，海玥深深呼了口气，舒服了许多。 她戴上了面纱，再度伪装成神水宫的弟子，然后看了无花半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你会缩骨功吗？”海悦问道。 无花道：“会，这么？” 海玥暗自一笑，“这就最好了，你且在此稍等片刻。” 无花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海玥离开后，无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打开了阴姬的书柜。 实际上，那个密室后面就是一条密道，但是阴姬这地方所设计的密道都是单向，要么是只能进不能出，要么是只能出不能进，完全不知道这样设计的缘故，所以无花一直都在密道，根本没有出来过，所以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阴姬和康敏在说什么。 但是无花是很聪明的人，通过阴姬和康敏的对话，他猜测到柜子里应该是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并且是让阴姬念念不忘多年的女人，而且还专门带着康敏过来辨认，询问是不是她，再想到在丐帮分舵康敏和海玥之间的争执以及康敏在看到海玥容貌的那一刻，无法压制的嫉妒和恐惧。 那时候无花就在想，她在恐惧什么呢，现在终于明白了。 因为那幅画上的人，就是海玥。 无花打开了柜子。 果然看到了那副精美绝伦的画卷。 就仿佛将海玥整个人都画活了似的，那冷然的眉眼中带着一丝丝的笑意，似乎就是这一点笑意，就能让人惦念一生。 他看到画卷下方竟还有一首提词。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他人。 底下没有落款，却已很明白的表明了作画之人内心的悲伤。 莫非她真的就叫明玥？ 作画之人是谁呢？是阴姬还是另有他人？ 无花实在是想不通，听的轻微脚步传来，辨识这脚步声正是海玥，便赶紧关了门，立在了远处。 海玥拿了一套衣服给无花，道：“你先将就换上，我们从水底密道离开吧。” 她本想跟着康敏一道出去，但看样子康敏今夜是要和阴姬去完成生命中的大和谐了——双修毕竟是提升修为最快的办法，所以康敏说的不怎么含蓄，而且阴姬也答应的很快。 这就完美的印证了每个人心中都有朱砂痣，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和别人继续完成生命中的大和谐。 无花拿着海玥给他的衣服发怔，他这二十五年来什么都没怕过，什么都没让他畏惧过，现在竟然因为这一件衣服犹豫了。 海玥朝门外看了一眼，周围还是没有人，大约这地方是个禁地，寻常人不敢过来。 催促道：“你倒是快些换上。” 似乎别无他法，就连无花都想不到其他的办法，除非他们愿意冒险惊动整个神水宫的人。 于是无花只能……委曲求全了。 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后，无花低声道：“好了。” 海玥扭头一看，笑了，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和尚。 “走！” 她和无花两人迅速离开书房，潜入树林中，打算从水中密道中溜出去。 这水中密道修的仿佛迷宫一般，水中本就有阻力，且交流不便，无花便拉住了海玥的衣袖，海玥便让他拉着，两人转过一道又一道的墙，方找到被无花做了标记的那个密道门，谁知一个转身，就看到阴姬和康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正阴测测的看着两人。 33.第三十三章 海玥确实被吓着了，想她一个见过妖魔鬼怪的人，理应是什么都不怕的，但是骤然看见两个人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还一起盯着自己，这滋味实在是……酸爽极了。 无花上前一步，将海玥略微挡在了身后。 上一次享受此等待遇，还是在开封府看尸体时。 海玥甚至还有闲情开了个小差。 阴姬问道：“你们是谁？” 本门弟子就算是知道密道，也绝不会出现在此，所以只能是外人，方才宫内传讯有人秘密入侵，打晕了宫内三四名弟子，不知所踪。 原来竟是在此地。 阴姬冷笑一声，竟能够发现此密道，这两人今日休想离开。 无花传音海玥，“密道开关就在顶上，我引开他们，你先走。” 海玥道：“我来引开，你先走，她不会对我下手。” 无花：“……”虽然知道她说的没错，阴姬爱极海玥，别说下手，恐怕要当做心头宝贝来疼爱了。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好不容易海玥依赖他一次。 无花道：“我来，你走。勿要浪费时间。” 海玥：“……好。” 两人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你来我往说话速度极快，几乎在话音刚落，无花就先出手了。海玥根本未顾上看无花是怎么动手的——尽管她一直很好奇无花的武功。 无花动手之时，海玥向上一跃按下了密室的门。 就在那一瞬间，康敏忽然大叫一声，“宫主，她就是明月！” 阴姬浑身一震，几乎立刻放弃了对无花的攻击，双手一退，一条水带就朝着海玥卷了过去，那水带与湖水本就一体，在水下视线受阻，本就不太容易分辨得出，海玥身姿柔软，在水带扫过来之时，一个仰头弯腰避了开，但是与此同时，面纱就被水带给掀开了。 阴姬原本打的就是这个目的，但是海玥原本就是将计就计，海玥借力直直飞向康敏，就在康敏反身抵挡之时，海玥忽然转变了方向，一脚将毫无防备的无花踢进了密道。 无花：“………………” 不知海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无花竟然一时之间没有站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海玥将密道关闭了。 海玥和阴姬交手二十来招数，忽然发现这架是没办法打下去了，阴姬面带笑容，动作温柔，简直是在和自己玩游戏。 海玥憋了一口气，一脚踢翻在旁边看戏的康敏，直直朝着湖面上去了。 康敏快要气晕过去了。 但她还是坚强的从湖底爬了起来，她真恨自己多嘴，今夜宫主可能无法与自己双修了。 眼见阴姬已经随着海玥上了岸，康敏又气又恼，天已经快亮了，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回到丐帮。 — 这边无花一脸懵逼的被海玥踢出来，这密道又没办法返回，便只能先出去再换一条密道进来，偏偏无花刚一冒出水面，就看到在水面上不远处南宫灵正与宫南燕正在一处小船里，今夜虽天色不大好，但是因为神水宫发现有人入侵之后已经点起了所有的灯，连带着水面上也看的一清二楚。 南宫灵发现这边有动静，飞身过来查看，便看到了女装大佬无花，一直之间竟是无语。 无花：罢了，反正已是这样，便浮出水面，待南宫灵将小船驶过来，便纵身上船，用内力蒸干了衣服。 南宫灵看着一身白色裙装、面色如常的无花，真的很想笑。 心想，无花如此装扮还挺美，就是没有头发，如果配上一头青丝，实在是…… 就听无花淡淡道：“我需再回去一趟。” “为何？”南宫灵蹙眉，“东西拿到了吗？” 实际上自然是拿到了，但无花却说：“没有。” 南宫灵倒也没有太过于遗憾，这也算是意料之中，“不用再去拿了，没有天一神水，该死的人也会死。” 无花却道：“明玥还在阴姬手里，是她救了我。” 南宫灵亦是见了海玥容貌，听无花这话，大为惊讶，莫非无花竟是沉溺女色？ 无花正欲返回，就听宫南燕道：“明月？什么明月？” 她不知丐帮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想知道，她只在意阴姬今夜要和康敏双修，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于是扑入了南宫灵怀中，以求慰藉。 无花不是很懂他们这番操作，仿若未看到，说：“自然就是那个奈何我心照明月的明月了。” 宫南燕一听无花这么说，整个人都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她跟随阴姬以来，那人就只出现在画卷里，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半点消息，就算是她曾经偷偷复刻了那幅画去寻找那人踪迹，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所以宫南燕一直当这个人不存在，不构成什么威胁，就算是阴姬将她爱到骨子里去了，那也是虚幻的。 “不，不可能。”宫南燕双目大睁，似是极为紧张，“不，我不相信。” 她忽然推开南宫灵，飞身而去，无花知道她定是要回去，便紧跟其后，再次返回了神水宫。 — 再说海玥。 这边海玥刚一上岸，就被神水宫弟子团团围住。 她倒也毫不在意，反正都是这个境地了，只能与阴姬好好谈谈了，如果阴姬还能与她谈谈的话。 海玥亦蒸干了身上水份，容貌昳丽，让周遭女弟子都看愣了眼。 但是更令她们呆滞的是，一直都冷冰冰，一言不合就掐断人脖子的水母阴姬，此刻正宠溺的看着这位女子，并柔情似水的说：“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那求而不得、如痴如狂的模样实在是令所有人震惊。 却见阴姬上前一步，距离海玥仅一步之遥，似是胆怯又似是不敢置信，手指微微颤抖，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又不敢靠近，怕这又是梦一场。 34.第三十四章 海玥自然没有让阴姬摸到她的脸，她知道阴姬喜欢自己，但是这种喜欢不应该被利用。 “阴姬。”海玥淡淡道：“许久未见了。” 阴姬收回即将抚上海玥脸颊的手，淡淡一笑，道：“快百年了吧，这么多年，为何你消息全无，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很辛苦。” 即便海玥再怎么冷淡，也被阴姬这真情实意的话所打动，但是这打动只是感动，并非萌生出其他的感情。 她道：“我遇上了一些事情，你久居兰州想必也听说了，我们进屋再说。” 再怎么样子，阴姬也是她当年的故交，是应当聊一聊才好。 阴姬挥手退散了下属，两人去了会客厅。 海玥看到康敏亦离去了，天快亮了，她定不能在此长留。 海玥同阴姬到了会客厅，阴姬亲自为她斟上一杯上好的清露泡的茶水，笑盈盈的看着她。这场景若是被任何一个神水宫的弟子看到了都定会觉得自己看差了眼，但事实就是如此，任何一个人，陷入爱情都会是如此模样。 更何况阴姬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海玥了，时隔多年，竟一往情深至此。 阴姬道：“当年你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那是你大约十八九岁年纪，比我要小上一些。” 海玥似是回忆起从前，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阴姬看在眼里，却觉连心中都充实极了。 阴姬问道：“你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再后来我就只知你继任了接天涯三宗主，与陆雪衡、玉罗刹共同掌管魔教，实在是风光无两。” 阴姬知道的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内容，太多回忆海玥并不想提起，只说：“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只是后来我遭人暗算，浑身经脉皆断、元婴破碎、又兼身中剧毒，我师父倾尽所有修为护我，而我亦是沉睡了这一百年。” 阴姬听她说起过往遭遇竟是如此平淡，但是就是这平淡的只言片语，听在她的耳中却令她心痛难忍，仿佛亲历了当年变故。但是这变故的当事人却仿佛在讲他人的故事一样，不痛不痒。 “你师父他……”阴姬对海玥的师傅还有些印象，毕竟当年逍遥子前辈，乃是整个武林中最令女人向往的存在。 海玥低声道：“我也不知他在哪里。” 阴姬见她难过，正想软言安慰几句，却听外面有人通报，说宫南燕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一个……穿着裙子的和尚。 这就很一言难尽了。 那通报的女弟子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穿着裙子的和尚”。 海玥登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这和尚，怎么又回来了。 阴姬见海玥对那和尚似乎有些不一样，顿时心里就是一团怒火，她可以对海玥百般温柔，自然也可以对任何一个她喜欢的或者喜欢他的人痛不欲生。 一定要杀了这个和尚。 但是阴姬即便如此想了，也绝对不可能在海玥面前为难无花。 海玥道：“我该走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阴姬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海玥说：“不会回来了。” 她看了阴姬一眼，阴姬已然明白。许多年以前，她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感情，许多年之后，海玥并不会接受她的感情。 阴姬忽然就释然了。 她耿耿于怀了一百年，其实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 但是这个碍眼的、一直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海玥的和尚，必须要死。 — 海玥与无花已经走到了门口，就听阴姬淡淡一声，“请二位留步。” 无花心头一跳，就知大事不妙。 果然，阴姬说道：“明玥可以走，和尚必须死。” 她这话说完，只听几声清脆的铃声响起，神水宫的弟子如同鬼魅般的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门口。 这里不仅仅有神水宫的弟子，还有同阴姬订立了契约的小鬼们，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阴气阵阵，连带着原本亮起来的天色都仿佛乌云罩顶，阴阴沉沉。 海玥沉下脸来，正要开口，却被无花拦了下来，无花对阴姬道：“阿弥陀佛，小僧并未有丝毫冒犯，还请施主……” 无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阴姬的狂狼大笑给被迫中止了。 “未有丝毫冒犯？”阴姬冷哼一声，“男人进入神水宫，从来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正坐厅堂忽然一震，阴姬所在的之处出现出现一处巨大的洞，远远近不断的湖水自洞内冒出，很快就淹没到了小腿。 无花和海玥都清楚的认识到如果湖水继续蔓延，无花必死无疑，毕竟阴姬有水母之称，她在水中向来无往不胜。 所以无花在水漫头顶之前，就动手了。 阴姬之武功至柔亦至刚，无花万钧之力，一夫难当，两人交手，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都在震动，在无花和阴姬交手的期间，海玥就将周围的小鱼小虾全部收拾了。 无花与阴姬交手已过百招，两人竟是势均力敌。 无花武功之高，出乎阴姬及海玥意料，而且阴姬知道海玥一定会助无花一臂之力，如此想着，心中更是怒火滔天，更加势不可挡。 海玥果然前来相助，只是宫南燕却挡在了海玥面前。 海玥道：“让开，或者死！” 她话音未落，掌已打出，逍遥派白虹掌力道曲直如意、掌力方向游走不定，不出三掌，宫南燕已被打飞出去，撞击在墙壁上，呕出一口血来。 阴姬却根本无法顾忌，放声大笑，“好你个小和尚，竟然是个魔修，呸，你根本就是个花和尚！”说罢一招气势如虹的澎湃如潮就向无花打来。 无花仅用少林武功的确是刚不过阴姬，但是阴姬知道了他的身份，那阴姬就必死不可。眼见战局越是拖下去对己方越发不利。 海玥解决了宫南燕，以凌波微步并弹指神通加入战局。 眼见海玥的到来使阴姬节节败退，而且那合上完全就是要致阴姬于死地。 宫南燕强撑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大喝一声，“住手！我可以给你十三刀的消息！” 海玥身形一顿，果然停下手来，无花站在海玥身侧，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阴姬往后一倒，跌入石座，宫南燕忙过来搀扶，却被她一把打开，比起无花来，阴姬受伤更重。如果继续下去，阴姬亦知自己必死。 宫南燕心痛难忍，低声说道：“月前，十三刀罗素来此见宫主，她知宫主对你一片真心，便告知宫主你……你下落不明，希望宫主能够协助她寻找你的下落。” 海玥一怔，心道如果不是阴姬被无花逼退，恐怕她不会说出这个消息。 “她人呢？” 宫南燕道：“她说魔教大乱，她乃是因天山童姥所致，她身中生死符，却不乞求天山童姥给她解药，不远受制于人，她去了哪里，我亦不知。” 海玥和天山童姥都是逍遥派传人，她知生死符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1。 想到十三刀遭受的苦楚，恨不得将天山童姥千刀万剐。 35.第三十五章 海玥和无花自神水宫出来，已是天光大亮，春日第一缕阳光自湖面升起，照耀着整个湖面波光粼粼，湖面微风不知忧伤的徐徐吹来，调皮的扬起衣衫裙角，在人身边绕上那边一圈，才悄悄溜走。 如不是现下这番情景，海玥和无花定是要赞一声这西域春色似江南了。 他们从湖边找了一艘小船，虽然湖边仍旧有神水宫弟子，但是阴姬让两人走，谁也不会阻拦，当然，也不敢阻拦就是了。 两人撑着一叶扁舟，离开了神水宫。无花站在船头，负责出力，海玥站在船尾，负责貌美如花。 不过……说起貌美如花，海玥看了无花一眼。 无花现下模样十分狼狈且可笑，他还穿着那裙子，裙子还破了，自己那身衣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模样若是出去了，定是会被人围观的。 但是就算是可笑，海玥也笑不出来，只会觉得心里一阵感动，也不由的感叹这时间变化如此之快，现在的武林，都是这样耿直的年轻人吗。 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回来神水宫的。 海玥对无花道：“你且稍等我一下。” 她虽然也穿着神水宫的衣服，但是那衣服在她身上穿着合适，且自带面纱，所以海玥还觉得这衣裳挺好，只是再怎么好也是别人的，她也实在难以忍受。不过如果就单单是她的话，忍忍也就罢了，但是无花实在是没办法忍。 无花莫名道：“怎么了？” 海玥笑道：“你看你现在模样，如果这样回去，岂不是成了一个大笑话，你好歹也将我从神水宫救出来了，是我的小恩人了，我怎么也得报恩才是。” 于是凌波微步蹁跹起，顷刻间已消失在了湖面上。 无花道：“好轻功。” 趁着海玥离开了，露出一个略带温柔的笑意。 — 海玥同无花一起回到姬冰雁府上的时候，发现这里被包围了。 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丐帮的弟子。 海玥对无花说：“我们避一下。” 两人均是轻功高绝，且两人都穿着普通人的衣裳，若是不看脸和那颗光头的话，的确是会淹没在人群当中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海玥和无花从神水宫出来时正是清早，哪里能有好的成衣店开着门，就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无花道：“恐怕是避不开了。” 海玥指指头顶那棵终年繁盛的大树，两人同时轻巧的跃了上去。 站在路上往下看，场景全部收入眼中。 院中站着乔峰、陆小凤、姬冰雁和花满楼，还有三位女子，海玥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三位为见过面的男子。 心想自己离开不过一日光景，这又是哪里来的人。 就听有人大喊道：“若不是你下的手，为何你要如此庇护慕容复家的家眷？” 慕容复？莫非是燕子坞慕容家？ 就听乔峰道：“我今日庇护这三位柔弱女子，那是因为我爱惜本帮数百年来的令名，不肯让天下英雄说一句‘丐帮众长老合力欺侮三个稚弱女子。”1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正义凌然，周围噪杂声果然小了一点。 海玥心中赞叹了乔峰一句，并定睛看去，果然就见乔峰身侧站着三位娇滴滴的女子，不过这一细看当即骇然失色，其中一位女子，竟是同她有七分相似。 不仅海玥，就连无花的脸上都难得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海玥虽然震惊，但是震惊过后倒是心中有几分激动，若那女子当真与自己姐姐有什么关系，那她岂不是就能得知自己师父下落？ 无花看向海玥，见她神情中隐约几分激动和欢喜，心中虽还是有些疑问，但却已不再担心。 海玥道：“我们下去吧。” 她才不管现在此情此景有多不合适，就想先认个亲戚再说。 无花道：“好。” 于是在院内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人自树上飘然落下。 姿态之优美，气度之休闲，实在是令人……哑口无言。 不过两人刚一落下，就听有人结结巴巴的说：“神、神仙姐姐！” 海玥看向说话之人，是个非常英俊年轻的小伙，看起来有些青涩，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了。 或许是太过于正经，那孩子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神、神仙姐姐！” 海玥一脸纳闷，王语嫣更是震惊万分。 虽然陆小凤也说话海玥同王语嫣长相颇为相似，但是现在两人出现在同一处，两相对比一下，就觉得两人虽然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 海玥容貌之美远在王语嫣之上。 这不，就有个看傻的小子。 海玥没顾得上看失魂落魄的小伙子段誉，她转头看向丐帮子弟，就见丐帮人群中一脸高冷凌然不可侵犯的康敏，内心十分作呕。 她这暴脾气嘿。 淡淡一笑，道：“马夫人，您昨夜不是要与神水宫宫主双修吗？怎么一大清早就来这里了呢？” 每个人做事都是自己的风格，海玥是个直性子，或许这并不讨巧，但是奈何她长得美武功高，没办法。 康明就是标准的转柔弱。 嘤咛一声哭泣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血口喷人！” 海玥道：“哦，你昨夜先与丐帮一位……我瞧瞧。”海玥在人群中看了那么一眼，指出一个中年丐帮弟子来，“是这位了。” 她方一指出，那人就腿软差点跪地。 海玥道：“你昨夜先与这位共享了鱼水之欢，而后潜入神水宫欲与水母阴姬双修，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似要将魅惑术再提升一个层次，方能让裙下之臣俯首听命呢。” 康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双腿一软，柔弱扑地，“你……你！” 她们这一互怼，顿时将众人聚焦点从乔峰身上拉到了康敏身上，即便康敏再怎么样，此刻也是丐帮马副帮主的夫人，丐帮众人登时怒气滔天，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密旨到——”一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那位气宇轩昂、红色官袍的俊朗青年，正是展昭。 36.第 36 章 朝廷和武林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但是再怎么居江湖之远，都是在庙堂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比方吃喝住行，一点一滴都和俗世脱不开关系，丐帮更是如此了。 丐帮之得名, 并非是历代传下来的, 而是因为历代都有人穷的只能去乞讨，只有少数一些内门弟子才是亲传弟子, 沿袭下来的是武功而非贫穷。当然, 这也并非是说丐帮就不好，正是因为有了丐帮的存在，才能大大化解社会矛盾，因此历代朝廷都会给丐帮一些经济上的帮助，所以丐帮和朝廷的关系实则要更亲密一些。 更何况, 单打独斗朝廷不管, 聚众持械斗殴可就是要管的了。 开封府就是管这事的衙门。 若说到这一点，包拯大人也是心里苦，他本就要处理江湖中的大规模持械殴斗、连环杀人、蓄意谋反等等事件, 现在连魔教之事都要管, 简直不要更忙。 而且这一次还出了一个丐帮内讧, 刚报给武林盟主的丐帮帮主候选人还可能是个契丹人, 这事情性质就非常严重了, 于是本就在周边办事的展昭被急调连夜赶来宣旨。 但是这宣却并非圣旨, 而是朝廷负责处理江湖事物的经皇帝授权的开封府联合武林盟主一起下的旨，所以叫做密旨而非圣旨，因此展昭也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而是同武林盟主的特使一起来。 武林盟主的特使经常出现在调停武林纠纷的各种事件中，所以大家一看他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当然这人也是专司给盟主背黑锅之人，他一来大家就想扔臭鸡蛋。 不过想归想，众人果然停止了喧闹，静等展昭宣旨。 展昭神情严肃，环视一遭，视线在海玥这里多停留了那么一丁点时间，又挪开了。 旨意主要有三点：第一，丐帮死亡的五名弟子，包括马大元在内，其死因调查全部由开封府来做。第二：乔峰身世由开封府来查，若真是契丹人，届时再行处理。第三：希望明玥（海玥）配合展昭开展除魔工作。 展昭宣读完毕后，对海玥道：“不知明玥姑娘意下如何？” 海玥还未说话，丐帮中人就先声反对。 “为何是她？她有什么本事？” “她到底什么来头？说不定也是魔教妖女！” 云云。 海玥淡淡道：“我的身份不劳大家费心，你们可以去问问盟主看看他有没有心情告诉你们，至于我有什么本事？我也没什么本事，大概只是比诸位多那么一点点本事吧。” 她笑着对展昭说：“要请我，多少得付出一些对价吧。” 陆小凤就心想；这姑娘今日是吃了什么炮仗了，简直一点就炸，句句话都能气死人。这不是故意激发众怒么。 果然丐帮又炸了。 但展昭却笑了，道：“自是奉上大礼恳请姑娘相助。” 他说完，又对丐帮众人道：“旨已宣完，各位请回。” 全冠清道：“且慢，我丐帮今日连死四位弟子，莫非就这么结束了？今日我们必须要有个说法。” 海玥和无花对视一眼，眼中均有些疑惑，不是只死了一个马大元么，怎么忽然就变成四个了？难怪方才展昭说丐帮连死五名弟子。 全冠清道：“那四位弟子死亡情况与马副帮主如出一辙，还望乔峰能给众人一个说法。” 乔峰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却并不回答、更不理睬全冠清，只是那笑容却全然是愤怒和失望，笑着笑着，便化为一声怒吼，令听着无一不动容。 展昭打破了这个局面，问道：“四位弟子还在？带我们去看看。”并对海玥道，“一起走。” 全冠清道：“展大人去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这妖女，却有很大的问题。” 海玥忽然听到自己被称为妖女，还挺高兴，笑道：“我倒是觉得，昨夜进了马夫人卧房的你，更有问题。” 全冠清登时面红耳赤，又要被气出一口老血来了，关键是还要被其他丐帮弟子用眼神打成筛子。 虽然大家一致对外，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就能容忍全冠清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 海玥不想和他打嘴仗了，对展昭说：“走吧。” 无花看了南宫灵一眼，南宫灵便组织其他丐帮弟子有序离开了。 现在南宫灵已是丐帮代帮主，如无其他意外，继任帮主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海玥随着展昭及盟主特使一同去丐帮分舵查案，正要离开，忽然觉察到一道恶毒视线，正是康敏。康明见海玥看她，倒也不避开，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阴毒之极，令恰巧看过来的王语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海玥却只是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同展昭一道走了。 海玥和展昭走了，其余人等便去了主厅共商大事。 如今情势复杂，乔峰自然不可能等待开封府去调查他的身世，但他难得心中茫然，不知下一步该作何打算。王语嫣心中一直在想海玥的容貌，有些魂不守舍，阿碧和阿朱看了，就是心底再如何焦急，也是丝毫办法都无。 不仅王语嫣魂不守舍，段誉更是魂不守舍。 他原本为王语嫣茶饭不思，辗转难眠，皆是因为王语嫣同他在无量山神秘山洞中所见的神仙姐姐玉雕模样相似，但今日见了海玥，他就知自己犯了大错，王语嫣只是同玉雕相似，但海玥才是真正的神仙姐姐！ 他已有十分的肯定，那玉雕就是照着海玥的模样刻出来的。 缘何段誉能够如此笃定呢？正是因为他同那玉雕相处了好几日，玉雕的模样他一丝一毫都不漏的记在脑海中了，他当日在曼陀山庄见到王语嫣后，惊觉王语嫣与玉雕极为相似，便以为是同一人，实际上有一个地方，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 那玉雕神仙姐姐的左眼下面，有一颗小痣，那痣不仅不影响其容貌，反倒使其眼角眉梢带上了几分妖冶灵动。 王语嫣没有那颗痣，但海玥却是有的。 段誉痴痴的想着，浑然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 海玥同展昭、盟主特使一道，跟着南宫灵进了停尸房。 四具尸体并列放在草席上，身上覆着白布。 海玥忽然想起，自己同展昭最开始见面，也是一道去看了四具尸体，说起来，自己也是展昭从义庄里抬回来的“尸体”。 展昭道：“开布。” 南宫灵便对旁边守着的弟子点点头，弟子便依次将白布揭开。 海玥看了第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人全身肿胀，嘴唇发紫，和马大元的死法并不相同，看来全冠清撒了一个劣质的谎言。 海玥一一检查过去，对展昭说道：“是中毒。” 并且是天一神水的毒。 但是这话她没有告诉展昭，因为天一神水是她将无花踢入密道之时，亲自给的无花的，而无花和南宫灵的关系她还不知道，但是能够肯定的是两人绝对是认识的，所以海玥暂时隐瞒了这个信息。 海玥心中虽然疑惑，但此时还未怀疑无花。 展昭道：“是什么毒？” 海玥道：“暂时不知。” 展昭有保留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与盟主特使低语了几句，几人返回了姬冰雁的府邸。 海玥一回来，大家就一副排排坐听故事的模样看着她。 毕竟她与王语嫣实在是长得很相似。 陆小凤道：“明玥姑娘，我都快好奇死了，你若是不来，我怕是要去丐帮寻你。” 虽然现在气氛凝重，但是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凝重，陆小凤决定缓解一下大家紧张的情绪。 在海玥来之前，无花简要的说了一下他们在神水宫的经历，但是他说的很少，而且在旁人眼里他本就是个冷情的人，所以大家也就指望着海玥来给他们解释解释了。 陆小凤甚至还非常积极的给各位泡上了一大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正是今年开春的新茶，刚运来兰州。 海玥道：“如今我也并不隐瞒自己身份，明玥乃是乳名，本名为李海玥，乃逍遥派第二代弟子。如若我未猜错，这位姑娘的确是与我有些渊源。” 王语嫣并不知道逍遥派，她母亲王夫人的过去她一概不知。 见王语嫣一脸茫然，海玥便道：“家长里短，以后细说。”她对陆小凤道，“阴姬告诉我十三刀已不在沙漠，但下落未明，我认为去西域寻找亦是无果。” 陆小凤一愣，道：“那你打算？” 海玥道：“先与展大人处理完这事再议吧。” 她自己势单力薄，若是借助展昭之力，想必要快上许多。她现在知道十三刀正遭受痛苦，要尽快寻到她，便道：“还有一事，你且随我出来一下。” 海玥将陆小凤叫了出来，单独将十三刀中了生死符的事情告诉了陆小凤，并希望他们及时传达给叶孤城，早日找到十三刀。 陆小凤一听她这么说，脸色登时就变了。生死符在江湖上的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的性子我知道。”海玥道，“她知我被天山童姥等人所伤，当年我救了她一次，她发誓与我一起报仇，与天山童姥已是死敌，绝对不会再去天山，如果不早日找到她，我怕她无法抵抗那种痛楚……”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陆小凤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告知叶孤城。”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是微小的，但是一群人的力量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 回到室内，陆小凤便告知花满楼计划有变，他不再前往西域，希望传讯给西门吹雪，让他帮自己在西域那边多多探听消息，他有要事要去处理。 花满楼倒是没太多所谓，现在已经快要步入夏季，是该回一趟江南了。 陆小凤又与乔峰道了别，他原本是想帮乔峰，但是因现在此事被盟主和朝廷接手，且已经牵扯到家仇国恨，他再插手已是不合适。 乔峰自是知道，谢过陆小凤和海玥，决定独自一人去寻找身世之谜。 王语嫣五人亦是再度踏上寻找慕容复之路，只剩下一个段誉，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但是正如他跟着王语嫣一般，他亦是想跟着海玥的，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海玥比王语嫣要更和颜悦色一些，他偏偏就觉得难以接近。 海玥也是发现了段誉的视线，就觉得这青年看自己眼神总是不对。 便问道：“这位是？” 乔峰道：“这位是我的义弟，乃大理国世子。” 段誉一看能在神仙姐姐面前刷存在感，忙是自我介绍了一番，他虽然武功不好，但是文采还是可以，这一番介绍看的阿朱和阿碧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只是觉得好笑的是阿朱，觉得好气的是阿碧。 就觉得这人实在是个登徒子，原本是缠着他们表小姐的，现在看到这位仙女似的姐姐了，就又缠着人家了，真是要气死人。但是心中又觉得宽慰，这样一来，这混小子定然不会再跟着他们就是了。 段誉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又略带不好意思看了海玥一眼，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分的紧张。 海玥倒是没觉得段誉是什么登徒子，就觉得青年还挺可爱。 但是展昭和无花却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这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轻浮浪荡，眼睛几乎就没从海玥身上挪开过。 展昭走近一步，对海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他们还没有吃饭，海玥有些饿，于是展昭这借一步说话就借到了街上去了。 无花：“？？？？”默默看着两人走远。 — 展昭仍是一身红色官袍，与海玥并肩出来，海玥顺手将早上一道买来的面纱给戴上了。 她倒是喜欢这东西，防风防沙又防晒。 展昭容貌英俊，身姿挺拔，一身红色官袍在这路上格外的晃眼，而兰州远在西域，天高皇帝远，民风彪悍。所以展昭还没走几步，竟被团团围住。 “小哥正是英俊潇洒，不知年岁几何呀？” “小哥可曾婚配？” “小哥……” 展昭一脸懵，他实在是难得有这种呆呆不知所措的时候，海玥就觉得十分可爱，简直就是一直小呆猫。 忙的推开群人，道：“散开了散开了，小哥已经是我的人了。” 展昭：…… 果然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嘁”“啧”“呸”的声音后，散开了。 海玥拍拍展昭肩膀，“走吧。” 她自己不往心里去，实在是因为两人年纪相差较大，甚至差了辈分，但是展昭这情窦初开的小青年却被这忽如其来的惊喜砸的心花怒放。 也是很可怜了。 海玥对展昭说：“既然你要请我吃午饭，那不如就去燕兰楼吧，老字号，很好吃。” 她自己分文没有，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当，所以只能蹭吃蹭喝了。 展昭道：“好。” 两人走进燕兰楼，海玥想起刚来兰州时就与无花在此地喝过羊肉汤，这么一想，忽然惊觉自己将无花给忘了。 罢了，反正无花也不愿意在这里吃馍馍喝冷水，还不如在姬冰雁家吃好喝好呢。 然而无花本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倒是更愿意来这里看海玥吃饭他喝开水。不过，海玥走了也好，他还要与南宫灵会面。 海玥点了几道特色菜，要了一盆羊肉汤，替展昭分上一碗，充满期待的说：“你尝尝。” 展昭虽长期在开封，但也会出外勤，兰州他来过几次，每次也是来燕兰楼吃饭，虽然说他俸禄不多，但是平日里也没地方花钱，更何况出差本也就是朝廷花钱，所以吃起来不心疼（？）。 但是看到海玥如此期待的目光，展昭还是假装自己第一次喝羊汤，并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海玥就放下心来，她是怕展昭吃不惯西域带着膻味儿的食物。 两人在雅座，展昭包下了整个二楼——用朝廷给的牌子——来谈公务。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解决一个问题。 “冒昧问一句，姑娘的名字确实是叫做李海玥吗？”展昭认识她这么久，这时才有一种真的开始了解她的感觉，但他也只海玥无论是身世还是经历都是迷，而且也猜到了海玥恐怕的确是位不一般的前辈。 海玥道：“千真万确，你可曾听说过。” 展昭道：“不曾。” 海玥道：“那就对了，我虽是魔教三宗主，但却极少露面。” 海玥是魔教三宗主这个不错，但是很多人并不会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一直都很低调，就连魔教内部，可能也只是称呼她为三宗主较多一些。 她这样直白的坦白自己的身份的确是让展昭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份竟然并非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她不仅仅是魔教中人，更是魔教中最顶端的那个人。 乃魔教三宗主之一。 海玥道：“你恐怕在想我为何要坦白自己身份。”她淡淡一笑，继续道，“魔教自创教以来，目的便是规范魔教教众之行为，虽不像正道这般明面上规规范范，但至少也不能太过于出格，总是得有一个规矩，也得有一个名分，得让他人明白，魔教只是一个教派的称呼，魔教教众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妖魔之人。但是奈何目标太过于远大，教内无法达成统一，是以玉罗刹、陆雪蘅与我三方势力互相牵制，倒也太平了几年。所以包大人既然希望我能帮助你除魔，我既然答应了，自然是有我的目的，算是互利，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不坦白我的身份。” 展昭道：“多谢姑娘相助，展某感激不尽。” 海玥道：“实际你帮我要更多一些，先不说这些，先吃饭吧。” 两人和乐融融的吃完了午饭，待小二将残羹收了并端上来一壶上好的解腻的砖茶后，两人才再次谈起了公务。 展昭道：“今日，你在丐帮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你知道那是什么毒吧。” 海玥知道瞒不过展昭，也不再隐瞒，道：“是天一神水，乃神水宫最神秘的一种毒，无色无味，毒发后也非常特别，中毒之人浑身肿胀，使其有别于其它毒物，一眼便可识别。” 展昭道：“神水宫的人向来不会踏入江湖。” 海玥没有说话，她只是在想无花，所以暂时还不能给展昭一个回复。 展昭并不希望她立刻就能给自己一个答复。 其后海玥又和展昭聊了聊魔修鬼修之事，才打道回府。 展昭住在客栈，海玥回到了姬冰雁府邸，就见众人均在庭院，花满楼和陆小凤收拾了行囊，正要离开。 见海玥回来，陆小凤道：“我已传信给叶孤城，月内定有回音，若姑娘有任何线索，也请及时告诉我，我好祝助你们一臂之力。” 海玥道：“多谢陆公子。” 花满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来，道：“这是今日欧阳明月托人送来的信笺，请我转交给姑娘的。” 海玥拿了信，谢过了花满楼。 送别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姬冰雁也准备启程去大漠找胡铁花和楚留香。 王语嫣五人紧随陆小凤等人离开，她虽然想同海玥说话，但奈何海玥几乎没有和她说话，所以王语嫣又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但是既然这人都已经介绍叫做李海玥，她母亲亦是姓李，两人模样如此相似，恐怕是有渊源了。 海玥其实并不想同王语嫣说什么，她更想有朝一日同王语嫣的母亲或者母亲的母亲当面对质（她此刻并不知王语嫣身份），故只是淡淡一笑，道：“后悔有期。” 王语嫣便也只能与她说一声后会有期，而后继续踏上寻找表哥慕容复的道路。 现在，只剩下段誉和乔峰了。 乔峰是要寻找自己身世之谜，但是他更愿意留在兰州配合展昭调查，以证自身清白。段誉才是真正意义上无处可去的那个人，他不小心在无量山见到了神仙姐姐，吃掉了一只蛤/蟆和一只蜈蚣，又被一个奇怪的人挟持来中原，最后来到了兰州还认识了乔峰，更重要的是竟然见到了神仙姐姐，所以他能去哪里？他哪里都不想去。 但是乔峰除了丐帮外，无处可去。可他两袖清风，竟是连安家立命的钱财也都没有，没想到他为丐帮付出半生，被迫离开之时才真的成为了丐帮弟子，也是可笑至极。 倒是姬冰雁义薄云天，提议让乔峰在他府上住着，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他要去大漠，这一去没有月余想必也回不来，但是乔峰不愿意住在别人家中，婉拒了姬冰雁的好意。不过此时他还没想好要去哪里，只能暂且留下。 海玥询问了一圈，无人知道无花去了哪里，她便回房换了身衣服，她身上这身衣服虽然是新的，但是还未洗过，她便换了让婢女拿去洗，换上了自己钟爱的那套白色丝质长裙，待她换好了衣服出来后，段誉眼睛都看直了。 简直和山洞里的神仙姐姐一模一样！现在连衣服的样式都相差无几了！ 海玥冷冷道：“你再看我，我就将你的眼珠挖下来。” 这典型的、妖女才会说的话，听在段誉耳中却如同天籁，他结结巴巴的说：“神仙姐姐若是要我的眼睛，拿去便是了。” 海玥：“……” 就连乔峰忍不住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来。 海玥倒是被乔峰这表情给逗笑了。 午后阳光炙热，海玥唤人去厨房里端出来三碗冰镇的酸梅汤——她倒是不将自己当客人，当然这也是因为姬冰雁早就吩咐过下人们，一定要将海玥好好照顾，毕竟海玥是陆小凤的朋友，而陆小凤又是他的朋友。这绝对与海玥的颜值半点关系都没有。 海玥喝了口酸梅汤，缓解了心头燥热，笑吟吟的看向段誉——不消说，段誉又被她这一笑给迷晕了，登时在内心发誓要为海玥上刀山下火海——问道：“你这小子，怎么总是在看我？我觉得总该是有个理由。”若是单纯是因为好看，那也不是这么个欲言又止的看法。 段誉说：“神仙、额……” “且慢。”海玥无情的戳破段誉的美梦，“什么神仙姐姐，我怕是你神仙奶奶。” “……”段誉呆愣了一下，反应极快的说：“不，前辈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神仙姐姐。” 嗨哟这个孩儿还挺会说话。 这若是被王语嫣等人听到了肯定觉得段誉是个轻浮登徒子，指不定又是一通白眼，但是海玥倒不这么想，段誉充其量只是直白了表述了自己的心意，他就是喜欢漂亮姑娘，想娶个美貌的女子做妻子，他那日在山洞见到玉雕后就想若是能娶到神仙姐姐该多好，自此后就对他以为的神仙姐姐（王语嫣）一心一意，虽然痴汉了些，但是心地不坏，倒是不会像某些人一般，看似刚正不阿，实则肮脏不堪。 三人（实际只有海玥与段誉）闲话了好一阵子，就见姬冰雁自后院走了出来。 他对海玥道：“我要去大漠找楚留香了，你们且先住着吧，我已经吩咐了下人们，若是有事，便找管家即可。” 海玥道：“实在是不必麻烦，我已与展大人商量好，今日起同他住在同一家客栈，便于查案。” 姬冰雁一听，也觉得正是如此，便不再多言，向三人抱拳告别。 海玥来姬冰雁这里，其实也是为收拾行李，顺便来同无花说说天一神水之事，奈何无花不在，竟是不告而别了。 海玥心下失望，但她不愿意怀疑无花，无花冒着生命危险回神水宫找她，她不自然愿意怀疑无花。但谁曾想无花却连解释的余地都不留给她就离开了。 海玥心情低落，回房收拾了衣服，却见一只白色小鸟自窗外飞来，那小鸟绕着她飞了一圈，飘然下一张字条。 ——东西仍在我手中，后会有期。 所谓东西自然就是天一神水，这是无花在告诉海玥，死的那些人和他没关系。但是至于是不是和南宫灵有关系，而南宫灵又和无花是什么关系，老实说，海玥并不关心。她只要知道无花解释了就好了，她愿意相信无花所言非假。 如此，海玥心中便好受了些。她稍作休息，等日头不是太大的时候，才从姬冰雁府上出来，她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惊动乔峰和段誉，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去问段誉那神仙姐姐是什么意思，她也从未想过会有人给自己雕一座雕像，但是不知道或许亦是一件好事，因为雕那玉像的之人，在石壁上留下遗书后，已溘然长逝了。 眼下，海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下午时分，她到了客栈，与展昭商议了案件，海玥将可能持有天一神水的人都悉数告诉了展昭，并刻意强调了南宫灵此人，另又将装着聂小倩的瓶子拜托给展昭，让回去报讯之人将瓶子带回开封，使聂小倩和宁采臣团聚。 当夜，月上枝头，海玥换了身短打，将包袱收拾妥当，离开了客栈。 她刚一离开，暗处就有人影闪过，有人在跟着他。 海玥这些天来，修为已经恢复将近七成，这七成的功夫对付水母阴姬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么一个小虾小蟹。于是海玥没走出多远，就将跟踪者一个反杀，撕下面具来一看，竟然是康敏。 实际上，除了康敏这个不知轻重的人外，其他想要跟踪海玥的人都只是静静观望，却不动作，为何？因为武功不够，一动就会被发现。如果不动，好歹还知道海玥半夜离开了客栈，如果非要找点事情，这倒也能当做推理罪状的证据之一。 “原来是你啊。”海玥说，“我也不好杀了你，毕竟你的罪得由展大人来定。”她随手一扔，将康敏扔到了一棵树下，说道，“便拜托帮主将她带回去吧，毕竟也是副帮主的夫人，头七还没过，半夜三更出门实在是不像话。” 南宫灵：“……” 海玥一举解决了两个，又拔足飞奔了一段路后，方且停了下来不，此刻已经到了戈壁边缘，她从一人家牵出来两匹骆驼，给那人给了银子（展昭提前给她的费用），眼神道：“段家小子，出来吧。” 段誉灰头土脸的从墙后面转了出来。 其实他能想到海玥定是发现他了，但是海玥一直没有开口，他便抱着一些侥幸心理。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海玥将一匹骆驼给他，说：“你若是要跟着我进沙漠，那我可不保证你能从沙漠里出来。” 段誉只觉得好感动，丝毫不去想海玥为什么会留下他。 而海玥之所以会让段誉跟着他，便是因为欧阳明月的那封信。 在她启程来兰州的时候，欧阳明月去了大理，今日欧阳明月托花满楼转交的那份信海玥已经看过了，信中说无量山中前段时间出现了莽牯朱蛤踪迹，无数人蹲守捉捕，却最终不知其下落，后经过他的一系列调查发现，那莽牯朱蛤已然被小世子段誉给吞了进去，但段誉已下落不明，并告知海玥食用了莽牯朱蛤之人，其本人具有和莽牯朱蛤一样的功效。 嗯……有趣。 段誉小世子=莽牯朱蛤 莽牯朱蛤这玩意儿剧毒，如果不是以毒攻毒，别说吃进去，碰一下都要死一万次，所以海玥看过这信，再看段誉，就觉得十分有趣，决定一探究竟，毕竟她自己中毒已久，不知道“吃”了段誉还有没有用。 段誉哪里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竟已经是盘中餐了，还当神仙姐姐对自己非常特别，乐颠颠的去牵了骆驼，又去置备了水囊和干粮，准备进大漠了。丝毫没想过他一个从未见过沙漠之人，进去还能不能出的来。 海玥看他乐颠颠的模样，也觉得匪夷所思，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醒，外界实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小青年们一个赛一个的耿直单纯。 不由得托腮问道：“你就不怕进去后出不来吗？” 段誉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便实话实说，“没、没想过。” 他也确实是没想过，反正他现在也是前途未卜，若是死的时候能在神仙姐姐身边也是不错，至于自己爹妈那边，他实在是个不孝之子，就希望他爹爹仍旧年轻风流，能再生一个儿子吧。 海玥觉得段誉有点傻乎乎的，便也不再和他打趣，道：“我去沙漠找东西，如无意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跟着我活着进去，就会活着出来的。” 段誉一听神仙姐姐要保护自己，脸都红了。 — 魔教大本营在接天涯，接天涯在天山，天山距离大沙漠有一段距离，但是当年海玥和十三刀与楼兰王子交好，便与周边几个沙漠之国的人都有交情，所以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但是海玥仍旧是请了一名当地的向导，说了一个地方。 她要去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乃是一处绿洲，这是大沙漠人的称呼，生命之树就在龟兹国境内，每年在七八月份，是生命之树最绿意盎然的时候，海玥喜欢与十三刀在这个季节来这里，有甜美的哈密瓜、葡萄酒、还有肥美的烤全羊及热情好客的当地人。 听他们要去生命之树，那向导便松了口气，生命之树在戈壁和沙漠接壤的地方，不在沙漠腹地，还算安全。 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天两夜，段誉最初的兴奋到现在也只剩下疲倦和干渴。 第三日傍晚，他们进入了生命之树的范围。 距离不足十里，海玥就已然感觉到了暖风中暗含着的水汽，再走一段路，眼前终于能够看到绿色。等进入生命之树的范围后，眼前已是绿绿葱葱。和荒芜的沙漠及戈壁不同，绿洲有人烟，不仅有人烟，还很热闹，这里的果农和菜农供应了西域大部分的水果和蔬菜，是重要的边塞贸易之地。 她找了一处农家借住，晚上与当地人一起吃了烤全羊，并喝了许多烈酒。 海玥酒量不错，虽然略有些晕晕乎乎，但不至于不省人事，不省人事的那位自然就是小世子段誉了。 海玥请人将段誉抬回房间，自己趁着月色出了门。 她早先就来过这里，自然知道距离村子不远，有一处沙漠清泉。她已三日未洗澡，自己都难以忍受。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她褪去衣服，举步迈入这一汪清泉中，沉入泉中，仿佛一条美丽的鱼儿，在夜色中，在碧绿的湖中畅快的起舞，乌发如同最柔软的绸缎，随着她身躯的柔软摆动，柔柔飘动。 段誉迷迷糊糊间觉得憋得慌，起床后摸索着去解了手，这里昼夜温差极大，一阵冷风吹来，竟将段誉给吹清醒了，他嫌恶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就见一个小孩出来解手，忙问何处可以洗澡，那小孩指了指村子后头，道：“约五里地，有一处清泉，是活水，可以洗澡。” 段誉一听心中大喜，朝着湖边走去，就在距离湖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赫然看见，不远处湖中有一女子，正在月下沐浴。 尽管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一个背影已然足够，他看到那美丽的背，如凝脂，在月色下莹莹发亮。蝴蝶骨美丽的弧度，仿佛真的有翅膀欲自背后缓缓伸展。 所谓美人在骨，正是如此。 此情此景美到令段誉都觉得窒息，似乎连轻轻的呼吸都是罪过，哪怕即刻就死去，也无怨无悔。 正这般想着，忽然眼前一黑，便被人打晕了。 37.第 37 章 打晕段誉的是一名布衣男子, 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佝偻，衣衫破旧, 看起来模样十分的猥琐。也不知道是 打晕了段誉后，这人也没有离开，只是留在原地, 他看了海玥的背影一眼, 似乎有些慌乱，忙低了头。 海玥自然是发现这里有人了, 但是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 更何况她还在沐浴，于是就见莹莹玉臂自水中伸出，将岸上的衣服拽到了水中，然后这位猥琐的中年男子便发现，原本还在视线中的人, 忽然潜入湖水中消失不见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 穿戴整齐的海玥自湖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然而就在中年男人准备屏息凝气让海玥离开的时候，忽然惊觉一道劲风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好在中年男人反应亦是迅速, 电光火石之间, 两人就交手二十多招, 海玥只用一只手与那人过招, 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盒子。 但是显然中年男人的目的并非是那个盒子, 而且那人一心求退，不一会儿就借机离开了。 他的武功的确是不弱，如果海玥没有见到他曾经和阴姬交过手，就绝对认不出这人是无花。 罢了，虽然是无花，但是这面具实在是太丑太难看了，海玥没有阻拦他的离去。 无花以为自己没有露馅，毕竟他用的武功路数和以前表现的完全不同，但可惜一个人即便是换了武功路数，某些甚至其自身都未发现的个人习惯还在，而偏偏海玥又是对于武功方面特别有灵气的那种人，也正是如此，她当年修为在短短十年之间已经赶超了自己的两位师姐，所以交手十招之内她就知道这人是无花。 无花为什么来这里？还扮相如此猥琐？？海玥简直都不忍直视那张脸。 她站在冷风中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将段誉带回去吧。 于是冷冷的风中，海玥尽可能温柔的拖着段誉回到了借宿的人家。 第二日，段誉很早就起来了，一起身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狠凑了一通，浑身无处不痛，最痛的还属脖子，感觉已经快断了。 于是他梗着脖子出了门，正巧见到昨夜遇到的那个小孩儿，段誉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那小孩跟着他走了几步，憋红了脸，害羞说道：“昨夜你被仙女姐姐给拖回啦，嘻嘻，羞羞。” 段誉：？？？ 那小孩早已经扮了个鬼脸跑远了。 段誉在饭堂遇到了海玥，海玥正在喝羊肉汤，好似她对羊肉汤和牛肉汤真的非常喜爱，在段誉心中，神仙姐姐明明是喝露水的。 这倒不是他自认为的，而是在那山洞里，明明就刻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1”，是以他想象中的神仙姐姐一定是个喝露水长大的小仙女。 谁知……仙女不喝露水，就喜欢喝牛羊肉汤。 海玥见段誉过来，倒也不提昨日之事，就说；“赶紧吃饱喝足了，我们就要回去了。” 段誉一愣，“回去？” 海玥道：“怎么，莫非你还想在这里吃土喝沙不成？” 段誉：“不、不是，反正……”反正我就跟着你了。不过这话碍于周围人太多，也没好说出口。 海玥道：“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可以回去了。你倒是好好想想，回去以后可就不能跟着我啦。” 周遭的人都笑了。 段誉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傻乐，坐在海玥身边喝了两碗羊肉汤，吃了两块烤馍馍。 趁着最热的时候还未到，海玥就带着段誉返程了，虽然说段誉是个世家公子哥，但是一路上竟也没有叫苦叫累，顶多也就是有些蔫蔫的，海玥寻思这孩子到底是陪了她一段路，也该是给个好脸色才对。 便问道：“你为何从大理千里迢迢来了中原？还与乔峰成了结拜兄弟？”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知道，只是白日里倒是也无所事事，而且也觉得段誉总是想和她说话却又不好开口，那模样甚是可怜。 段誉一听神仙姐姐竟然主动打听他的事情，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自己如何去了无量山，如何吞下了□□又如何被捉来中原等等讲了个遍，只是没有讲他掉进洞里见到神仙姐姐的事情，因为他在动力日思夜想要娶神仙姐姐，还摸了神仙姐姐的小手，所以这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 海玥原本是可有可无的聊着，但是聊着聊着就觉得很有意思，段誉这经历，估计放在别人身上早都死了七八次了，这孩子竟然还活的好好的，不仅活的好，还百毒不侵了。 “不过……”海玥道，“你误食了莽牯朱蛤之事却万万不能透露出去。” 段誉知道这东西很珍贵，可是吃都吃了，也不能让他再吐出来吧， 就听海玥道：“因为你现在就相当于一只的莽牯朱蛤。” 段誉一听，顿时神情萎靡，神仙姐姐这是在暗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大约，在神仙姐姐身边的自己也的确没有比莽牯朱蛤好到哪里去吧。 海玥噗嗤一声笑了，“想什么呢小子，我只是说你现在具有了莽牯朱蛤的功效，若是别人吃上你的一口肉就能百毒不侵，你想想你将会是什么后果？” 段誉一听，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更疼了。但是心里却又高兴了起来，原来神仙姐姐没觉得自己是个癞□□啊。 — 沙漠的夜晚比别处更显得恐怖。 这里虽然还不算是沙漠腹地，但是仍旧空旷，偶尔还能听到野兽的叫声，入夜后又较为寒冷，与白日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们还需要不停的赶路，因为已经起风了，起风后实在是不适合继续留在沙漠中。 又走了大约一个多事成，段誉都已经困了，他本想在骆驼上稍微眯一会儿，忽然，海玥道：“来人了。” 段誉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海玥戴上了面纱，拿起了武器。 她本没有武器，在绿洲时找了个打铁的师父，用一点钱买了一个粗制滥造的铁剑，段誉好奇问这有什么用，她说拿着比较有安全感。 …… 数十名黑衣人鬼魅般的出现了，不知道何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仿佛凭空冒出来了一般。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小鬼们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 这其中，只有一个人，那人道：“把东西交出来。” 段誉不由得看向海玥，但见海玥稳坐在骆驼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只是眼神，那眼神他也不懂。 海玥问道：“你是谁的人？” 那人道：“废话少说，把东西交出来。” 海玥冷哼一声，“这个世上敢对我这么说话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人未动，那黑衣人却已经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痛的打滚。 海玥道：“是不是很痛苦？我告诉你，这暗器的名字叫做生死符。” 那人一听生死符，顿时更是惨叫连连，“天山……你是天山……” 海玥并不回答，天山童姥变化多端，谁都不知道她今日是个小孩子，明日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位女子了。 海玥这才下了骆驼，走到那人跟前，笑道：“生死符的解药只有我有，你若不想遭受这痛苦，就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你身边这些……是谁的东西？” 那人骇然睁大眼睛，才知眼前这女子原来连黑衣鬼的身份都已看透，便道：“我……我是……”话音未落，人已经死了。 周遭那些黑影亦悄然消失。 段誉从未见过这种场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海玥道：“能够驱使鬼修、知道东西在我手上的人，只有一个，无花，你出来吧。” 沙漠中的风如同最冷冽的刀子，刮得段誉睁不开眼。 风沙中，走出一人来。 38.第 38 章 海玥与无花交手，自然是海玥先动的手, 她很生气, 因为她先前的确是一直很相信无花，即便是认为南宫灵可能是造成这次丐帮内讧的凶手, 她都愿意相信这事情和无花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是当这些黑衣出现之后，海玥就知道这和无花有关，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无花的修为实在是海玥吃了一惊, 当初师父说她的灵气和天赋万一挑一，那无花怕是位世间罕见的奇才了。 如此年轻, 修为却和水母阴姬不相上下, 所以无花能接海玥五十招，五十招后，无花渐渐落败, 最终被海玥一掌震出十步开外, 吐出一口血来。 无花咳嗽了一声，心道海玥真的是丝毫不留情面。这手下的真重, 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吗？ 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丝丝难过。 可是谁会对背叛者留情面呢。 无花苦笑了一下, 擦干嘴角的血。 海玥蹙着眉, 冷冷的盯着无花。 无花：“逍遥派的白虹掌果然、咳咳、果然名不虚传, 小僧受教了。” 但是海玥却并不说话, 只是皱着眉头, 两人隔着十步远, 只有冷冷的风在脸上胡乱地吹。 无花觉得……自己很尴尬, 明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说了这句话，对方还没有回应，能不尴尬，嘛。 但是他想，无论如何海玥都不会杀了自己，尽管她可以，但是她心软。 海玥的确是心软，这是她最大的软肋，如果她不心软，如果她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普通意义上的魔修的话，她当初就不会那样惨。 两人在沙漠中对望了一阵子，无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却见海玥忽然向他走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花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内心竟然在畏惧。 海玥走近无花，段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那猥琐的中年人定然是要死了。毕竟长得这么丑，活下来的几率真的太小了。 结果就见海玥一把将无花脸上的面具给撕了下来，月色下，无花那张脸实在是俊秀之极，不仅俊秀，还带着几分妖冶。 段誉忍不住惊呼道：“大师！” 没有了面具且带着假发（……）的无花，实在是令人下不去手，所谓明帅易躲，暗帅难防，一不小心，帅了段誉一脸，他险些从骆驼上摔下来。 海玥道：“你若是早些扔掉这个面具，我怕是下手会轻一些。” 无花：“……” 海玥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无花道：“你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不知海玥是如何出招的，但是无花就觉得膝盖一通，单腿跪倒在地，下巴被海玥轻轻抬了起来。 （段誉：？？？？） 然而在力量的压制下，无花根本动都动不的。 但是海玥心里明白，无花不想和她动手，如果他想反抗，她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或许这正是无花道歉的方式，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目的，谁知道呢。 无花抬着头，看向海玥。 这姿势太过于臣服，令海玥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征服的快/感。 但是仰着头的无花，容貌又太具有冲击力，海玥心想：这秃驴，一定是故意的。 “让你来的那个人是谁？”海玥问道。 …… 无花不答，海玥不由得加重了动作，“说。” 无花这胆大包天的秃驴，忽然用右手轻轻的握住了海玥纤细的手腕。 或许是因这温暖来的太过于突然和出乎意料，海玥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无花一个用力，将海玥朝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并脚下发力调转了两人的方向，轻轻托着海玥，倒在沙漠上。 沙漠，在此时此刻，仿佛最温暖的/床，躺在上面实在是很舒服，一丝一毫的疼痛都感受不到。 月色亦是正好。 无花轻轻的拂过海玥的面容，只觉得近距离看她，更是美的令人心醉，他从未沉迷于任何一个人的容貌中，却舍不得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甚至觉得那被风吹到她脸上的那缕头发都那样恰到好处。 大概自己亦是鬼迷心窍了吧。 无花想吻海玥。 在神水宫那个密室里就想了。 但那时候他还能定下神来，现在却冒着生命危险，都想一睹芳泽。 大概是夜色太美，都是月亮惹的祸。 然而，海玥还没动手，无花就觉得耳边一股劲风传来，竟是力道速度都不在海玥的弹指神功之下，无花不得不抱着海玥翻了个身，躲开这一攻击，就见段誉气急败坏的不停的向自己这边点点点点点。 不过十次里面总有一次凑效。 然而也幸好段誉这暂时还很劣质的六脉神剑，海玥登时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顿时要气的不行，这会儿她气的就是自己了。 好你个无花，竟然还用色/诱之术来迷惑她这个单身一百年的老阿姨。 于是段誉就眼睁睁的看了一场沙漠惨案，无花被打的极惨极惨。 等到海玥终于撒气了，无花已经累瘫在沙漠里，一动都不想动了，他被海玥打得很惨，可是海玥打的很有技巧，没有重伤，就是皮肉伤。 可是真的很疼。 海玥看了无花一眼，道：“回去告诉李琦，东西在我手上，最好让她不要再动念头，除非她愿意来我手里抢，我倒是可以和她叙一场百年前的华山往事。” 无花心头一怔，万分不可思议的看着海玥。 或许是太过震惊，海玥转身离开时，他还钉在原地。 就听海玥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和尚，奉劝你不要用色/诱/术来迷惑我，姑且不论谁胜谁负，李琦若是知道了，怕是想把你塞回肚子里去。” _ 第二日中午，段誉和海玥出了沙漠，回到了客栈。 海玥刚收拾了一番，展昭就过来敲门了。 他自然是知道海玥归来的消息，她说什么时候回来，展昭就相信她能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叫做段誉的大理国小世子，这就很烦了。 听到展昭敲门时，海玥方洗了澡换了身淡粉色的裙子，这一开门，还有一股沐浴后的淡淡清香。 展昭从未见海玥穿过如此鲜艳的衣服，就觉得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亲切，没那么高深莫测了。 海玥见了展昭也挺高兴，因为唯独展昭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因为展昭不是江湖中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明百姓、为了社会秩序和公平正义，所以海玥不像是防备无花那样防备展昭，更不用去猜测他是否有其他用心。 招招手道：“你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39.第 39 章 展昭跟着海玥进了房间, 就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海玥道：“你看。” 她打开盒子, 便有淡淡光芒萦绕。 看到了内里东西，展昭不由吃了一惊。那是一颗流光温润的宝石, 即便他本来也未见过多少好的宝石, 也知此物非同凡响。 海玥道：“这东西叫做极乐之星。” 宝石虽然小, 但价值却很大, 海玥说：“我得找个工匠做了银坠子带着, 以防万一。” 展昭心想, 你怕是就只想带着吧, 还以防什么万一, 你自己就是最大的万一了。 展昭问：“此物什么来头？” 海玥刚要说话, 却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段誉道：“神仙姐姐，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展昭过去开了门, 就见段誉脸上傻傻的痴汉笑逐渐凝固了，然后变成了一个伤心的表情。 哎, 神仙姐姐身边真的有好多好看的小哥哥。 展昭道：“段公子。” 段誉忙拱手, “展大人。” 海玥也觉得饿了, 三人一齐下了楼去用饭, 展昭忙了一天, 竟是也没有用饭。 三人点了四菜一汤, 边吃边聊。 “案子调查的如何？”海玥问道。 查案倒也不是什么机密, 而且展昭能力非凡, 又有武林盟的帮助, 已经差不多了。 展昭道：“已查到康敏在南宫灵的指使下偷盗了天一神水，毒死了丐帮的四位弟子，至于马大元，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下毒人也是康敏，另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丐帮帮主任慈和其夫人秋灵素了。” 海玥不知道任慈和秋灵素的名字，问道：“好似听过陆小凤提过一句。” 展昭道：“我今早见到了任帮主，人已不大好了。” 海玥道：“哦”。 虽然不知为何提起这个，但是展昭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实际上事情已经基本查好了，但是展昭还是愁眉不展。想必肯定是什么让他觉得困惑。 但是展昭不提了，海玥也就暂时不问。 等到吃晚饭，海玥才有空单独与展昭聊了聊。段誉虽然很低落，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玥约了展昭去湖边散步。 “你今日心情不大好，莫非事情还没有查完？” 展昭负手，道：“在我的概念中，从未有基本、大概、可能这样的词语，查案必然要查的一清二楚。然而现在还揪不出背后的凶手，不仅如此，连南宫灵的证据都查不出来。” 丐帮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如果让南宫灵这样有异心之人坐上了帮主之位，后果可想而知。 海玥道：“揪不出南宫灵？” 展昭道：“还有南宫灵身后的那个人。”他叹了口气，虽然心情略有些沉重，但是眼神却愈加坚定，无论如何，势必要将真相查明。 海玥心中却隐约有了个想法，如果这一切都是南宫灵受人指使所致，那么根据前几日的观察，那个背后的人一定是无花，无花背后的人便是石观音了。 但是海玥却不知道展昭知不知道石观音之事，就试探道：“你可听说过李琦这个名字？” 展昭蹙眉，“不曾。” “石观音呢？” 展昭一怔，道：“自然是听过。” 不仅听过，还刚刚从秋灵素的口中听过。 “莫非？” 海玥这么一提，展昭心中忽然就清明了。 海玥道：“正好我来讲一段故事给你。” 海玥喜欢展昭，如果说不好听点，是对后辈的喜欢，觉得他是个非常正直的青年。 “很久以前，华山派与黄山派起了争执，双方激战了三天三夜，均死伤无数，若是真的要比起来，华山派损失更为严重。当年我师父逍遥子云游四海，恰巧遇到了从这场血战中逃出来的一个女孩，那女孩年纪比我大上一些，我师父带她回了逍遥派，成为了我的一位师姐。” 展昭虽然没有听过李琦的名字，但是知道海玥这么说自有她的用意。 “李琦在我派约有两年时间，她深深的爱上了我的师父，但是师父却并不爱她，李琦负气之下，远走扶桑。师父内心放心不下，带着我远去扶桑找寻她，没想到那时候她竟然嫁给了一个男人，看着她已安居，我们便返了回来。” 展昭道：“嫁给了一个扶桑人？” 海玥道：“一个叫做天枫十四郎的扶桑人。” 展昭顿时停住了脚步，他现在明白了很多事情。“今早，任夫人告诉我，约二十年前，天枫十四郎来中原找任帮主比武，天枫十四郎重伤后，任帮主才知道他有一个孩子，便收养了那个孩子，起名南宫灵。” 海玥一怔，忽然笑了起来，她猜到无花是石观音的儿子，因为无花与石观音至少有七分相似，但没想到南宫灵也是，这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海玥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展昭道：“也是我该做的。” 海玥道：“你知道我要去找十三刀吧。” 展昭点点头。 海玥说：“石观音在大漠企图控制龟兹国，但龟兹国国王继位必须要有一个宝石。” 展昭问道：“极乐之星？” 海玥点头，“正是，十三刀来到沙漠后，恐怕是发现了石观音的阴谋，便将极乐之星偷走，埋在了我们当初发现的一个秘密地点。许多年前的龟兹国国王，与我们是极好的朋友，大约十三刀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将极乐之星盗走。与此同时，她留了一份信给我。” 海玥顿了顿，又说：“她为了给我复仇，不小心中了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信中说她已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天山童姥之外，还有一个人破解了生死符的秘密。” 展昭问道：“谁？” 海玥道：“宫九。” 她随后又感叹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位宫九不知是何人物，竟能参透我逍遥派的生死符。”又感叹了一句，“看来我们这些前浪是要死在沙滩上了。” 展昭道：“你要走了吗？”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海玥，虽然内心多有不舍，但知自己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是没有办法离开，如果可能，他愿意陪着她去找宫九，愿意陪着她去找更多的人去了解更多的事，她身上有很多谜也有很多故事。 海玥道：“我今日将修书一份传信接天涯，自然会有我派系之人来兰州找你，协助你清除为非作歹的魔修及鬼修。你放心吧。” 展昭当然放心，他只是不舍得而已。 海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一次见你，我再告诉你一个故事。” 40.第 40 章 海玥离开的很忽然,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就已经离开了。当段誉发现海玥一声不响的抛下自己走了的时候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他跟前跟后缠着展昭询问海玥的去向, 但是展昭一言不发，让段誉很是颓丧, 最后毫无办法, 只能返回去找乔峰。 展昭其实还蛮佩服段誉, 一个人能够如此锲而不舍不顾其他人目光的厚脸皮，也实在是难得。如果他有段誉这缠人功夫的一般功力……或许……罢了，或许海玥会很厌烦吧。 尽管段誉纠缠了展昭很久，海玥要去找十三刀的事情, 展昭丝毫没有透露给段誉, 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可以的话，展昭希望能将段誉一脚踢到大理国，偏安一隅别再跟着海玥了。 海玥走后, 展昭继续查案, 最终揪出了南宫灵的作案证据, 但是与此同时丐帮前前任任慈与其夫人秋灵素双双逝去，丐帮群龙无首, 帮派内部混乱不堪。展昭带着海玥暂时借给他的一队人马——自魔教大本营接天涯而来的海玥亲信——以及前来支援的白玉堂一同回到中原腹地，准备启动除魔行动。 此时，海玥已经踏上了去江南之路。 她虽然知道十三刀是去寻找宫九，但是展昭和白玉堂都从未听过宫九的名字, 他要么是过于低调, 要么就是想要逍遥自在, 对于名利没什么追求，自然也就没什么名气。所以海玥要找到宫九，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找到陆小凤。 于是她才踏上了下江南之路。 如今已是夏季，这一路越走越是炎热，海玥本就因为天气的缘故心焦气躁，谁知这一路来她的行踪竟被泄露，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拨伏击。 她本以为自己走的悄无声息，谁知还未到西安府就遭遇了数次埋伏和袭击，但是海玥并非是心底纯善的好人，对她下死手的人要么逃得快要么死的快，海玥从不手下留情。 她不知道自己行踪为何会泄露，只猜测或许和无花及石观音有关。 但这才是真正的误会了无花，无花不仅没有泄密，还在石观音处隐瞒了海玥的身份，将这锅扣给了天山童姥。 海玥自己并不知道她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一来，她协助展昭除魔之事已然被江湖所知；二来，她出现在丐帮内乱之中，容貌震惊四座已引起诸多人之好奇，更何况，不知从哪里传出，海玥的容貌更在江湖第一美女王语嫣之上。 这一下，吃瓜群众们可就坐不住了。 听说就连江湖浪子陆小凤都承认这位李海玥的容貌更在王语嫣之上，这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好奇。 尤其是听说这位李海玥还是只身闯荡过神水宫，在丐帮围攻乔峰之时公然怒怼马夫人，揭露马夫人的风流史，实在是风头无两的很。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海玥以为自己秘密出了兰州府，实际上早就被人盯上了。这并非是说有人跟踪她，而是卖早点王大姐、卖菜的张大叔、街头乞讨的小丐帮，每个人都看见海玥出了城，于是这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传了出去。 至于伏击她的人是谁，这也就很明显了。 尽管无花已经将屎盆子扣在了天山童姥的头上，但是石观音又不是傻子，她听到了李海玥的名字，便能够猜测到极乐之星是被她拿走了，至于无花所说的天山童姥就显得有些无稽之谈了。更是导致石观音对无花的不信任，她已经折损了南宫灵，虽然不愿意损失无花，但是无花不仅有了二心，这个二心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仇人。 她诱惑玉罗刹，找到了李海玥成眠之地，与魔教第一宗主陆雪珩数次交手，最终用了一招挑拨离间让陆雪珩与其弟子十三刀罗素心生间隙，石观音跟踪罗素，找到了李海玥成眠之地，在动手杀害李海玥之际被陆雪珩打成重伤，石观音仓皇逃至沙漠，遇到了龟兹国王。石观音虽然逃走了，但是天枫十四郎却在混战之中偷走了海玥。 …… 的确是用偷的. 至于海玥之后为何会出现在洛阳，石观音并不知道，因为她和天枫十四郎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所以她恨海玥。 她上的师父，爱着李海玥。 她的夫君，爱上了李海玥（猜的）。 现在，她的儿子…… 罢了，再说下去石观音怕是要投海自尽了。 所以海玥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石观音故意露了无花的破绽给仍旧在大漠的楚留香等人，导致楚留香和无花之间展开了一场对决，因为无花中了石观音下的毒，所以在和楚留香的对决中九死一生，下落不明。 现在，海玥解决掉第五批前来滋事的人，威逼利诱都没有让其说出背后主使之人，更可怕的是这些人一旦被抓，立刻服毒自尽，导致海玥人还没有到江南，恶名就已经传到江南去了。 江湖上有江湖美人榜，自然有江湖恶人榜，海玥是第一位霸占了美人榜榜首和恶人榜前十的人，可以说是很轰动了，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毕竟这一路她没有和其他人沟通过，也不主动去打听什么，所以消息十分闭塞。 就连在江南等着海玥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都知道她现在名满江湖，她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乘着马车不疾不徐的来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 六月末，即将到来的盛夏炙烤着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的杭州府。百花楼内争芳斗艳的花儿们都有些无精打采。 陆小凤对花满楼道：“昨日收到海玥姑娘传讯，她今日就要到了。” 花满楼道：“她要的消息你还未探查到。” 陆小凤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只盼望着叶孤城能够给我一点惊喜。” 不过在叶孤城的消息来之前，海玥就先来了。进了杭州府之后，她便给马车夫结算了车费——盘缠还是从展昭那边预支的酬劳——然后慢慢的走到了百花楼，一边走一边四处逛着，全然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又或者其实知道，却完全不在意。 只有当一个人足够自信的时候，她才能如此云淡风轻。 就是在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下午，当海玥走到百花楼下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子从集市那头飞越过人群，轻轻落在百花楼前，仰头对着二楼的两人喊道。 “花满楼，你出来，我一定要嫁给你！！” 海玥诧异的看了一眼那女子，就见那女子容貌的确是不错，还很神奇的扎着三根马尾。见海玥看向她，不由得蹙眉问道：“你是谁？” 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周围围观的的群众看的其实都不是她——即便最初是被她的那一嗓子给吸引过来的——而是眼前这位衣着充满着异域风情（主要是奔放）的女子。她虽然带着面纱，但是这样才更令人瞩目，毕竟面纱遮不住一个人的美。 “你是哪位？”上官飞燕问道。 在她的认知里，来这里的女人，自然是为花满楼而来。 而为花满楼来的女人，都是她的情敌。 41.第 41 章 花满楼是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知名人士, 他年轻俊朗多金又温柔，是无数江南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哪怕是双目失明，在一些人眼里也是优点。 这是为何？ 只因花满楼容貌俊秀，自认为能配得起他的人实在是不多，若是花满楼瞧见自己长什么模样，岂不是要自卑到尘埃里去了。这么一来，面对看不见的花满楼, 似乎竞争力还强一点。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到底没几个女子能如上官飞燕这样落落大方甚至有些过于奔放的站在门口叫门了。她们大多假装路过, 偷偷看上一眼, 又或者驻足观花, 又或者在百花楼前故意东丢了手帕……然而百花楼的守门人都捡了将近一百条手帕了，也没见哪个女子那么幸运, 恰巧丢中了花满楼。 所以上官飞燕这一举动很拉仇恨，但是大家也只能私底下对上官飞燕表示不满，明面上自然是不敢的，毕竟上官飞燕在江南也同样是十分出名, 如果不看她本人的话, 她和花满楼还是很门当户对的。 但是上官飞燕有些刁蛮, 在城内乃一赫赫有名的“富二代”，与她的姐姐上官丹凤是一双知名的姐妹花, 并且两人均对西门吹雪的夫人将其列入江湖美人第十名、第十一名而心生不满。更过分的是, 现在横空出现了一名叫做李海玥的老女人, 排名第一不说还硬生生的将她们挤出了十名开外，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话呀，我问你呢。” 上官飞燕虽然这样对海玥说话，但是语气却并不强硬，反倒是带着几分俏皮，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她知道江湖险恶，她虽然有几分功夫，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一般带着面纱的人不是真的丑就是真的厉害。 然而海玥也是真的厉害，也是真的漂亮。 她其实不是很想理睬这个扎着三根马尾的女孩子，但是她好歹也是个前辈，也是个好人。便淡淡说道：“我来赴约。” 这话是个大实话，她也的确回复了上官飞燕，但是却偏生就起了反效果。 上官飞燕心想：这人语气淡漠，带着几分嘲讽，明知我来找花满楼还故意说要来赴约，简直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当即哼了一声，抢在海玥前面，推开了百花楼的大门。 江湖套路深。 二楼看热闹的陆小凤啧了一声，心想海玥姑娘就是太低调了，这么美还这么低调，真是世外高人。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她真的不低调的话，这江湖恐怕又得多一条乱起来的理由了。 思及此，门就被推开，上官飞燕看到桌前的人，立刻翻了个大白眼，“陆小凤，又是你！” 每一次，只要看到陆小凤准看不见花满楼，所以上官飞燕非常讨厌陆小凤，见到陆小凤一定没好事！ 她气的牙痒痒，将陆小凤列入自己嫁给花满楼之前的第一大障碍。 陆小凤也装模作样的翻了个小白眼，“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海玥随后进门，淡淡道：“看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也没有那么受欢迎。” 她走进来，将自己的剑放在桌上，坐在了陆小凤对面。 陆小凤和上官飞燕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那比烧火棍稍微好一点的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陆小凤心想：她已经穷到如此地步了吗？不，莫非这就是高手风范？ 上官飞燕心想：恐怕自己遇到了一个绝顶高手，接下来定要小心行事。 陆小凤哭笑不得的问海玥：“你竟用上了武器？” 海玥道：“本想在沙漠杀狼，没想到路上倒也杀了点人。” 看着那上面斑斑血迹，上官飞燕：“告辞！” 她轻功着实不错，姿态不失优雅的越窗飞走了。 陆小凤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扬声道：“花满楼，你快出来吧，那位刁蛮燕子已经被海玥姑娘给吓唬走了！” 海玥忍不住有些伤心，“我有那般可怕？” “不不不。”陆小凤看着同样一脸无奈从卧房出来的花满楼，乐不可支的说，“你现在是花满楼的贵宾。” 海玥也笑了，将自己的面纱取了下来，陆小凤登时静音了一阵子，才不好意思的偏过头看花满楼，反正他是不太好近距离直视海玥了，怕他忍不住看的太投入，被海玥祭了剑。 花满楼没有这个苦恼，便看向海玥道：“一路劳顿，可要休息一会儿？” 陆小凤真的是吃了一大惊，这个不矜持的花满楼，竟然留宿贵客，史无前例！ 陆小凤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花满楼了。 海玥道：“也好。”她真的很累，需要小憩一会儿。 花满楼为海玥满上一杯地道且新鲜的西湖龙井，道：“不如移步西湖山庄。” 陆小凤略有些吃味，道：“西湖山庄乃在灵隐峰上一处得天独厚的玄妙之地，是花家不为外人所知的疗养之地，看来这次我能借着海玥姑娘的面子，略窥一二了。” 其实他这倒是夸张了，他进出花满楼家还不是来去自如，花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哪个不知道陆小凤是他们花七公子的生死之交。这么说多少也是调侃花满楼一番。 但是花满楼很正直，道：“车夫在楼下等着。” 海玥道：“有劳。” 一行人下了楼，方才那些围观群众还未散去，见三人出来，不免暗中低语，大部分都是在猜测海玥身份。这其中，自然有舍不得离开的上官飞燕。她藏在街角的小店内，看着海玥上了马车，花满楼和陆小凤牵着马，一行人离开了人群熙攘的中心街道。 上官飞燕很是生气，从小店出来后，不顾街头人群，用上轻功，踩烂了几个小摊点，飞速的回到了家中。 刚一进了家门，就哭道：“姐姐姐姐！花满楼移情别恋啦！” 上官丹凤——如果她是真的上官丹凤的话——正对镜描眉，她现在越发开始接受自己的这张脸了，虽然没有当初那般惊艳，倒也是美的。 “大呼小叫做什么？”她淡然的说道，“花满楼本身也没有喜欢过你呀。” 上官飞燕一噎，道：“那你说要让花满楼先爱上你的，可是你怎么就一直没有行动呢。” 上官丹凤也很委屈呀，魅惑术也是要看眼睛的，从眼睛才能直达心底，可是花满楼都看不见，她夸下的海口自然就无法实现。 “移情别恋？这么多年花满楼都仿佛一颗石头，到底是谁让她移情别恋了？”上官丹凤好奇了起来，“说来让我听听，我也去开开眼界才好。” 42.第 42 章 马车沿着西湖慢慢行驶, 这是一种小型马车，有专门的马车道可以行使, 因此海玥可以舒舒服服的欣赏沿途美好的风光。 虽说杭州与兰州都有个州字，但是风情地貌、人文景观却有很大的差别，尽管海玥常年在西域, 但是她原先也跟着逍遥子去过很多地方, 江南更是来过好多次, 只不过当年记忆过于遥远, 她已然回想不起来了。不过此次来到江南也并不觉得不适应，而是和任何一个来江南的人一样，也被这里的自然风光深深迷住了。 但是与此同时，“她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她”, 虽然大家都很矜持, 但是回头率却是十足的高, 导致陆小凤这一路都十分的提心吊胆, 总觉得很有可能这辆马车就要被好事的纨绔子弟给拦下来，来一场喜闻乐见的闹剧, 然后就会被祭剑了。 不过好在这种血案并未发生，毕竟还有花满楼还在。 花满楼虽然为人温和，品格高洁，但是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更何况江南花家财大气粗,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所以大家见了花满楼大都是十分客气，因此没有人敢拦着花家的马车，大家心照不宣的认为花满楼终于嫁出去了（？）。 沿着西湖走了大约半刻钟，就到了灵隐山下，这里树木郁郁葱葱，鼻尖都萦绕着芬芳的味道，温度低了许多，海玥本来略有些疲惫，但是这一路吹着湖边湿润的风，感受着江南夏季丝丝温润潮湿，竟然精神振奋了起来，有些期盼看到西湖山庄是怎么样的风景。 陆小凤时不时会看看她，此时见她精神不错，便笑道：“约莫再走一炷香的时间，就上山了，届时无法乘坐马车，便只能劳烦姑娘步行了。” 海玥道：“不必如此客气，倒是我应当谢谢你们才对。”不过是途径杭州，想必也不会留多久，却让花满楼如此接待，实在是过意不去。 花满楼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说道：“左右都是要歇脚的，这里距离百花楼也比较近，又是观景的好去处，天下美景若是没有欣赏的人该是多可惜。更何况山庄所在的飞来峰更是人间奇景，不来一见，实在是遗憾。” 陆小凤亦是道：“正是，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若是海玥姑娘将我们当做朋友，自然是将西湖山庄当做自己的家一样，不必客气也不必拘束，只需要舒舒服服的享受即可。” 海玥笑道：“如此我便厚着脸皮应下了。” 陆小凤笑了起来，“本就该如此。” 花满楼淡淡一笑，心道：陆小凤真是脸皮厚，这一招借花献佛实在是让他无言以对只能佩服三连。论撩妹，还是当属陆小凤啊。 果然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陆小凤拉开了马车门，请海玥下来。 她想起在兰州府也是如此，便笑道：“我忽然想起在兰州见姬冰雁的情景。” 陆小凤心领神会，笑道：“请海玥姑娘下车，乃是在下的荣幸。” 海玥笑看陆小凤，就觉得这人说话实在是中听，却又不显得很油腻，大约也是和他本人的颜值有一定的关系。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江湖。 海玥心想：有朋友如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是我的荣幸了。 只是这话她没说出口，也觉得不需要说出口。 花满楼介绍道：“此山名叫灵隐峰，峰内有寺，名曰景德灵隐禅寺，西湖山庄在灵隐山对面的飞来峰上，但是飞来峰较为险峻，从山下无路可走，只能从灵隐峰中绕行，且并非所有人都能通过灵隐峰前来飞来峰，请随我来。” 他这么一说，海玥也好奇了起来，三人进了山，海玥一边听着花满楼的讲解一边上山，竟是一点都没有觉得累，更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花满楼就好像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一样，没有踏错一步，他比所有人都更享受这美景，珍惜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 “就是这里了。”花满楼带着海玥和陆小凤穿过一道小路，停在一处悬崖上。 海玥举目看去，就见云雾缭绕中，两座山峰之间有一道铁索。 她终是明白花满楼所说，如果没点功夫，还真的没办法从这里进去飞来峰。 飞来峰就如同闹市中的一片净土，虽然就在杭州府内，却显得格外的静谧空灵。 花满楼道：“我先行一步，在对面等待你们。” 他朝着海玥和陆小凤点点头，身形一跃，已站在铁索之上，轻而易举的从铁索上快步飞越了过去。 海玥对陆小凤说道：“我好像现在才理解，你为何说花满楼风华绝代，若是我向别人提起，恐怕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语。” 陆小凤道：“是。” 海玥看向铁索，花满楼的身影已然隐藏在了云雾中。 她问陆小凤道：“花满楼的眼睛……” 她知道这问题比较不太好问，但是或许可能会有什么法子，但是花家这般有钱，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替花满楼治好眼睛，想来她也是多此一问了。 陆小凤道：“是毒，但中毒时间太久……欧阳明月一直认为只有莽牯朱蛤和诛仙草才可以解毒，但是莽牯朱蛤百年一见，诛仙草更是存在于传说中，解毒已然渺茫，我也不知道花满楼内心的想法。” 他深深叹了口气，海玥却是心头一跳。 莽牯朱蛤被段誉吃了，欧阳明月是知道的，所以比起百年一见的莽牯朱蛤，找到段誉更容易些，再说了找到段誉也不是说要把他煮了吃了，其实放点血而已，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诛仙草……真的是好巧不巧，接天涯就有一株，虽然获取难度较大，但是也并非不可能。只是魔教从前一向对外封闭，接天崖更是鲜少有人能够进入，所以能够进入接天崖的人本就不多，宗主所在之地有些什么花花草草，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当真没人知道。 此时，花满楼已经到了对岸，陆小凤对海玥道：“请。” 海玥点点头，也跃上了铁索，所谓“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姿态翩然，实在是美若谪仙。 三人到了飞来峰，又走了一段山路，才看到层峦叠嶂中露山庄一角来。 花满楼道：“山庄内有温泉，温度适宜，是解乏的好去处，即便现在是夏季，也不会令人觉得燥热。” 海玥道：“山里面是略有些凉意，倒也很是舒服。” 花满楼道：“请。” 他带两人进了山庄，却发现山庄内来来往往还有挺多人在，想必是家中哪位来此避暑了。 见花七公子出现在山庄门口，下人们忙层层传话，抓紧布置。花满楼找了个小姑娘问话，进小姑娘解释，花满楼才知原来是他大嫂过来避暑。 所谓长嫂如母，他对大嫂亦是十分尊敬，便对海玥说道：“我大嫂在山庄避暑，但山庄占地广阔，我们每人都有专门的小庄子，倒也不会遇见，两位若是介意……” 海玥笑盈盈的说：“花满楼，你若是将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必如此客气。” 花满楼一愣，随即也笑了，“你说的是，我们进去。” 正如他说，山庄占地广阔，进了庄子后还要乘坐马车，才能来到花满楼的小庄子里。花满楼的小庄子叫做百花庄，和百花楼一样，这里也被繁花点缀，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里的客房常年有人打扫，被褥也常年有人晾晒，所以一点都感觉不到阴冷。 花满楼为海玥准备了一间客房，海玥先去休息，这里环境舒适，被褥松软，海玥一沾着枕头，就很快进入了梦乡。她现在好似越来越习惯于睡觉，越来越融入现世的生活。 海玥睡了，花满楼就同陆小凤来到了他自己的卧房。 陆小凤道：“你大嫂来了，你的麻烦也来了。” 花满楼道：“麻烦倒是也说不上，你也先略作休息，我去见见大嫂。” 她的大嫂以前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自从嫁给他大哥后，竟是金盆洗手止风雨了，这几年更是热衷于给自己介绍女孩子……想想也是十分心累。 花满楼正要出门，就见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传话，“大夫人说七公子若是休息好了，便带着那位姑娘去她那边用饭，另外……大夫人还将这个给公子。”小厮降低了声音，偷偷将一包东西递给花满楼。 花满楼看不到那上面写着什么，但是陆小凤看的清楚啊，顿时脸色就十分复杂了。 “七天七夜欢好散。” 这是怎样的大嫂啊，果然是当年魔教第一毒医，名不虚传，佩服三连。 43.第 43 章 花满楼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 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大嫂……哎……” 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陆小凤好奇道：“看样子, 你莫非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好奇中, 还带着一些揶揄。 花满楼无乃的摇摇头，道：“大嫂已经送过我不止一次了。” 陆小凤：“……为什么从不送我？” 他就觉得这真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处了。 花满楼闻言, 微微一笑, 将手头的东西丢给陆小凤, 道：“所谓物极必反，你可要小心了。” 陆小凤便将那包东西收好，心道：听花满楼这么一说，这好似还能当做毒/药和暗器来用用。 花满楼道：“我先出去拜会大嫂，若是海玥姑娘醒来, 你们便在此处用饭吧，我大嫂那里且先不过去了。” 陆小凤笑道：“我自然知道, 你放心吧，快去快回。” 他送花满楼出门, 目送花满楼乘上了马车，心想海玥指不定真的与花满楼的大嫂是认识的, 两人毕竟都是魔教中人，海玥更是高高在上的魔教三宗主, 花满楼的大嫂又是昔日魔教第一毒医, 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十分大。 花满楼来到风雅轩的时候, 冯娉婷正在庭院里纳凉, 怀中还抱着一只小狗。 见到花满楼过来，冯娉婷招招手，“七弟，你快过来。” 花满楼就知道她有很多八卦想听。 眼下冯娉婷虽然很想知道花满楼带回来貌若天仙的女子是谁，但是更重要的还有另一个八卦。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听说你在兰州见过了李海玥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花满楼带着一名貌美女子游玩西湖，并朝着西湖山庄方向去了，但是奈何大家都未见过李海玥，所以也从未想过这两人竟是同一人。 花满楼道：“是遇到了，怎么？” 冯娉婷顿时双眼都发光了，“她怎么样？” 花满楼不知她想知道什么，便道：“什么怎么样？” 冯娉婷道：“美不美！厉害不厉害！你们说话了吗？” 花满楼答道：“听说很美也很厉害，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她是魔教三宗主，所以并未多加注意。只是十分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冯娉婷顿时有些失望，说道：“我进入魔教时就听过她的名字，但是那时候听说她已经闭关，许久都未出来过了。若是你能同她交好，那可真是了不得。” 实际上她也没什么用意，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她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问道：“你带回来的女子呢？” 花满楼道：“舟车劳顿，现在正在休息。” 冯娉婷道：“好吧，若是喜欢的话记得要用我送你的礼物，那是我亲手调制，绝对不会对身体有何损害。” 花满楼对她这句话持保留态度。 不过她和大哥成亲这么久了，也的确没见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身体挺好，也不至于要用那东西（？）。 冯娉婷仰头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对花满楼说道：“我在魔教的这二十多年来，虽然进入过接天涯一次，却从未见过她真人的模样，不过当年大宗主陆雪珩身受重伤，我去接天崖去帮他治伤，偶然见到了一幅画卷，当时我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至今难忘。” 她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失笑笑道：“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竟然也会对另一个女人的画像记忆如此深刻，但是那画卷真的栩栩如生，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我当时就在想，世间若是有如此佳人，必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受凡事之扰的仙子吧。” 花满楼心想，那你大约是没见过喜欢喝肉汤的仙子吧。 不过他又多问了一句，“你是在魔教大宗主陆雪珩那里见到的画像？” “是呀！”冯娉婷道：“那自然是因为陆雪珩对她爱得深沉呀。我告诉你，大嫂我前段时间在扬州见了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那位朋友说约摸几个月前，魔教发生了一场变故。听说也正是那场变故，李海玥才重现江湖，出现在了兰州府。” 其实冯娉婷讲给花满楼的自然就是石观音和她的丈夫天枫十四郎去接天崖挑拨离间，趁乱偷走沉睡的海玥，结果石观音逃入沙漠，天枫十四郎与海玥下落不明。但是传言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传的光怪陆离，反正从冯娉婷的口中说出，就是天枫十四郎深深爱上了李海玥。至于后来两人为何下落不明，就暂时不知了。反正李海玥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时，就出现在了兰州。 所以冯娉婷听说花满楼在兰州府不仅见到了李海玥，还与李海玥在姬冰雁的家里共处了一段时间，简直比花满楼本人还要激动。 “你知道吗，三宗主是多少魔教少女心中的女神呀。”冯娉婷一脸歆羡，“我如果也能那么美就好了，如果也有那么多男人爱慕我就好了。” “……”花满楼：“我倒觉得，对她来说，那也是负担吧。” 冯娉婷咯咯直笑，“你真是不懂女人，女人最享受的，就是男人爱慕的眼光以及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痴心。” 花满楼还真的不了解，但是他觉得海玥不是那样的人。 毕竟男女有别，即便冯娉婷一向当花满楼是亲弟弟，也不能留他太久。便对花满楼说：“陆小凤也来了吧，你们早些回去泡温泉吧，我也回屋了。” 花满楼道：“好。” 冯娉婷又说：“若是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不要让机会溜走，人生苦短，不要错失了。” 花满楼笑道：“我知道了，大嫂，多谢。” 冯娉婷牵着她的小宠物回了房间，花满楼感受着夏日山中凉风习习，叹了口气，心道：她那样的人，自己若是把握了机会，怕是要被一辈子追杀了吧。 想到这里，也不禁笑了。 趁着天色未晚，乘着马车回了百花山庄。 花满楼回来的时候，陆小凤去喝酒了。 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喝酒，而是有美人在侧，这美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花满楼身边的两位婢女，虽然说是婢女，但是却同花家老夫人十分亲近的大婢女，乃是花家从青楼里赎身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清白姑娘。 陆小凤在屋顶上喝酒，两位女子就在他身旁套话，企图知道那位神秘女子的身份。实际上她们本不需要跟着过来山庄，谁知道从午后开始就不断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是他们的七公子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不是因为爱慕陆小凤的缘故，而是因为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现在才出现呀。 鉴于路人们将那女子描述的简直美到不可方物，于是整个花家听到消息的人都十分蠢蠢欲动，所以才派了人来打问消息。 陆小凤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美人倒酒的服务，却是守口如瓶什么都问不出来，正在美人儿生气想捉弄他的时候，陆小凤忽然夺过美人手中的酒壶，迅速一侧身，躲过了一片树叶的偷袭。 那树叶被灌注了内力，仿佛最锋利的刀锋一般，一片就足以致命。 “这位朋友，你对我是不是可以稍微温柔一点？”陆小凤十分无奈说道。 月色下，海玥从地面上平地升起，缓缓往上飘升，看的众人是又惊又呆滞，这这这这……这是什么功夫。 不仅如此，她还不穿鞋！她就赤足在空中飘着！ 仿佛月下清丽的仙子，带着淡淡笑意，海玥停在半空中，与陆小凤面对面，那两位好奇她容貌的婢女已不禁担心起了花满楼，总觉得自家公子会有很多很多的敌人，情敌。 “我想去泡温泉，但是找不到地方。”海玥一脸无辜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这才理解，她可能是想泡温泉才不穿鞋的。 不、不对，她可能只是来秀的。 不等陆小凤说话，海玥又说：“他们说你在花满楼的房间，我去了后只发现了这个。” 她伸出手来，一物便出现在手中。 正是七天七夜欢好粉。 陆小凤：“…………不，你听我说。” 海玥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你竟然在花满楼的房间里，还放着这个……” 陆小凤就差扑通一声跪地不起了。 海玥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她拿着那包东西，说：“我看到温泉了，是在那边吗？”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所以海玥看到不远处一片热气腾腾的水域。 陆小凤道：“是的。” 海玥说：“那我过去了，你若是跟过来，我可会挖掉你的眼睛的哦。” 声音酥酥软软，陆小凤却觉得背后一凉。女人心，海底针啊。 海玥飘去了温泉，两位婢女也安安静静的走了，剩下陆小凤一个人在屋顶吹着冷风。 过了一阵子，他瞧见花满楼来了。便从房顶上跳下去，给花满楼报告了海玥去了温泉，还添油加醋的说海玥不仅秀修为，还恐吓他。那语气可是十分委屈了。 花满楼一听，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觉得海玥其实也就是故意吓吓陆小凤，可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凤竟被这么个玩笑给吓住了。 实际上，陆小凤内心是有些忐忑的。 他总觉得海玥修为这么高、容貌这么美、心底还不坏实在是不符合人设，总觉得这其中有个很大的隐患。 花满楼道：“她问你十三刀的事情了吗？” 陆小凤摇头，“并未。” 花满楼沉吟道：“莫非她当真不在意？” 实际上他们到现在都还捉摸不透海玥这个人，在开封府的时候，陆小凤就不知道海玥和十三刀的关系，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弄不清楚，不知道海玥是胸有成竹，还是真的不在意。 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出来一声惨叫，正是从温泉方向传来。 陆小凤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花满楼一个对视（只是心有灵犀的一个动作），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飞驰了出去。 当两人到了温泉边，陆小凤就见海玥背对着自己，身上衣服未/脱/去，但是贴在背上，夏季衣服轻薄，他又视力太好，似是能够看到那漂亮的女人骨。 湖边倒着一名女子，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正是上官飞燕。 海玥道：“陆小凤，你先闭上眼睛，等我收拾好了衣服，就将树林中另外一个小虫子揪出来。” 陆小凤这才明白，原来她不高兴的时候，语气竟是如此冰冷。 海玥从温泉中起身，她身上的衣服也在一瞬间变得干燥，她双掌一推，就听树海中发出波涛般的声音，仿佛劲风来袭，待陆小凤和花满楼再度转身，海玥人已在树林当中。 树林中跃出一人来，月色下，那人容貌更在上官飞燕之上，但两人却又有几分相似。这人陆小凤不仅认识还打过几次交道。 “上官丹凤？”陆小凤道，“竟然是你。” “呵，好一个上官丹凤！”海玥冷笑一声，道：“我倒是闻着这一身的臭味，不就是当年那个搅的武林天翻地覆的林仙儿吗。”她这话十足的讽刺，让上官丹凤浑身都发起抖来。 看样子是想拼了老命也要与海玥同归于尽了。 不过这倒是高估了自己，她就算是拼了命，也难伤到海玥分毫。 不出五招，海玥就将“上官丹凤”制住，点了她的穴道，手指在她的脸上细细摩挲了几下，就将薄如蝉翼的面具从“上官丹凤”的脸上撕了下来。 随着那面具的撕落，“上官丹凤”的脸型慢慢发生了变化，赫然是几十年前江湖艳/事的女主角林仙儿。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躲在树林中偷袭我？”海玥一脸不解，看向陆小凤，“你的红颜知己吗？ ” 陆小凤忙否认三连，生怕海玥一个不高兴将自己眼睛给挖掉。 海玥又看向花满楼，觉得不必问了，定然不是花满楼的情债。 陆小凤：这不公平。 这明明就是花满楼的情债！ 但是现在，还有个重要问题。 海玥罕见的有几分不好意思，问陆小凤道：“我……将那东西当做暗器打出去了，可如何是好？” 就见两位女子面色潮红，显然不是很对劲，原来上官飞燕奄奄一息不是因为被海玥给打的，而是被花满楼的大嫂那欢好粉给害的。 这下，该怎么办呢？ 陆小凤：……………… 44.第 44 章 虽然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是对于两个想害自己的人，海玥也不会心软。 “怎么处置我就不管了。”她打了个哈欠, 说, “不如就随便扔进哪个池子里去吧。” 她倒不是说要害死两人，相反，扔进池子里对于中了春/药浑身发烫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一个解毒的办法。 陆小凤道：“那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中了春/药其实就三种解决办法，第一：找男人；第二：找解药/或者用内力将药性排除；第二：泡冷水。上述三种办法效果也是依次递减。 虽然现在的计策是泡冷水, 但是海玥总觉得依着陆小凤的性子，今晚上可能就会提升她们解毒的效果。 不过无论如何, 这都不关海玥的事情了，她现在只想回房休息。 海玥说：“泡了温泉后感觉经脉都疏通了不少，我回房修炼去了。” 她说完, 也不顾地上的两位正在翻滚呻/吟的娇俏女子, 准备径自飞回去，心想下次出门再也不秀了，不穿鞋好麻烦的。 真的是不能装【哔——】, 啧。 她正欲离开, 就听上官丹凤——哦不, 现在是林仙儿了, 喘息着说道：“李、李海玥……你、你今日不救我、你会后悔的！” 她虽然中了/毒/, 话语中也带着几分央求, 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十分不讨人喜欢。 海玥吃软不吃硬, 听她这么说话, 顿时就很不高兴, 冷然道：“哦，是吗？我这辈子从未后悔过，以后也不会后悔。” 林仙儿哈哈大笑道：“是吗！那你恐怕完全不想知道他的下落了！” 海玥微微一愣，侧脸看了林仙儿一眼，就在林仙儿以为她要问那人下落的时候，却听海玥淡淡道：“你这点道行在我眼中无异于班门弄斧，想威胁我？还得有个百八十年才行。” 她说完这话，便打了个哈欠，对陆小凤和花满楼说道：“我先回去了。” 便完全不去理会林仙儿和上官飞燕的死活，施施然的飞走了。当然，她本身也没有必要去理睬她们。人是自己来到西湖山庄的，要负责或者善后也是花满楼负责。 花满楼的确要负责，但并不是要对林仙儿负责，而是要对上官飞燕负责。 上官家在江湖上地位不算低，虽然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多少也是江南一带的大家族了。上官飞燕中了春/药还出现在西湖山庄，对上官家来说实在是丢了很大的脸，若就这样将上官飞燕送回去，花满楼是做不到的。 虽然他不喜欢上官飞燕，但是也不能这样玷污女孩子的清白。 哪怕她们心怀恶意，那也是她们的事情，花满楼要做的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与她们来此的目的没有多大关系。 至于林仙儿，这其中就还有一个问题：上官丹凤去哪里了？是否已经被林仙儿害死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必须要处理这个问题，但是海玥并不在意。 见海玥不搭理自己，林仙儿咬牙切齿的说：“那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逍遥子的下落！” 远走的海玥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这句话海玥能听到，花满楼和陆小凤就都能听到。 逍遥子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在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心中，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物。 现在他们也多少知道了海玥的身份，既是魔教三宗主，又是逍遥派的传人。如果没有猜错，那定然还是这位逍遥子的徒弟或者师妹，总之是关系很亲近之人。 但是即便林仙儿说出如此惊人之语，海玥也未曾停留半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好似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不在意十三刀一样。 又或者，她本身就是如此冷情之人。 陆小凤和花满楼目送海玥离开，却也只能沉沉叹一口气。 — 海玥回到房内，也并不觉的有多么困倦，但是心情也的确不算好，她确实没想到林仙儿竟然知道逍遥子的事情，但是她不想通过任何人来知道逍遥子的下落。她知道逍遥子那样的人，永远都是洒脱、淡然的，永远都是随心所欲生活的，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他若是还活着，出不出现，全凭他自己喜欢，他若是已经不在人世间，那么林仙儿的话对海玥来说就一点价值也没有。 海玥心情略有些低落，便迫使自己进入冥想，倒是好好修炼了一整个晚上，也宁静了心神。 第二日一早，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雨水不大，却缠缠绵绵，烟雾笼罩的山庄看起来多了几分轻愁。 海玥用过早饭后去找陆小凤，这是她来杭州府的第二日，她需要尽快知道十三刀的下落。 巧的是，正是今日，陆小凤也接到了叶孤城的传讯。 不过海玥问了随行的婢女，婢女今早一直都未见陆小凤。海玥便在山庄内闲庭信步的走了走，不由的就走到了百花山庄的外面，外面正停着一辆马车，花满楼正从马车上下来。 “我正想去找你。”花满楼说道。 海玥道：“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天空，就见原本落向自己肩头的雨，已经被花满楼手中素净的伞给截胡了。 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竟然密集了起来。 海玥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花满楼道：“不如进屋细说。” 海玥道：“下雨天屋内闷热，若是你不介意……”她忽然想起明明是自己说过不那般客气的，便更改道，“那就在外面谈谈怎么样？我看雨中风景很是不错，难得感受江南细雨，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特别的地方。” 花满楼道：“也好，我也喜欢在雨中赏景。” 海玥轻轻一笑，她已理解花满楼的意思，赏景不一定非要用眼睛来看，有时候用心看，景色会更美。 “你知道吗？自我在中原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未相信过这个江湖。”海玥看向花满楼，道，“除了两个人。” “哪两个人？”花满楼问道。 “一个是你，是一个展昭。”她说，“就江湖中人来说，我接触的也不是很多，但是我却只愿意相信你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展昭便是如此；宽容从容，善待生活，你便是如此。” 其实除了展昭和花满楼，还有公孙策、包拯、乔峰，可惜海玥与他们的关系都并不怎么熟悉，所以她说自己相信的人，定是已经被她划归为熟人范围之内。这倒也是一件令花满楼感觉开心的事情。 花满楼道：“实际上我曾经也怨恨过生活，但是后来却也明白当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时，与其不断的埋怨并生活在怨恨中，不如换一种方式去生活会更轻松，更是会比从前更快乐。比如现在，我的耳朵更加灵敏，我的鼻子更加敏锐，我可以闻到夏天的芬芳，也听到远处的鸟鸣，正如你用眼睛看这美景一样，我只是用另外的感官去欣赏。” 花满楼说完，与海玥相视一笑。 他的眼眸如星辰一样，海玥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睛。 花满楼一愣，却也不动，感受她手指抚过眼睛的温度和悸动。 缠绵的细雨中，他们共执一把素色油纸伞，仿佛融进了这美好的自然风光中一样。 虽然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却只觉得宁静悠远，似是就能这样，一直一直共听花开花落，伴云卷云舒。 但是美好的时刻总是很短暂，毕竟花满楼还有要事要告诉海玥，所以他不得不率先打破这份宁静。 尽管他内心有多不忍。 “今日陆小凤收到了叶孤城的消息，信中说他已前往杭州府，不日即将抵达，如今已是六月中旬，他与西门吹雪相约在杭州府一决高下。此外，还有一个消息……”花满楼顿了顿，语气略有些沉重，说道，“武林盟广发英雄帖，要在八月十五召开英雄大会，共商除魔大计。届时，将由展昭担心除魔使，号召武林豪杰，共同抵御魔教入侵。” 实际上，即便不号召，海玥下江南这一路，也听闻过不少魔教害人性命的事情。实际上有很多案件与魔教无关，但是……这其中实在是有太多复杂的因素。 海玥轻笑一声，却不知说什么为好。江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有时候一成不变就只会腐化和堕落，只有在争纷中，才能变革和更新，并与时俱进。但是代价却是巨大的，是血腥的。 他们已经知道，江湖的腥风血雨要来了。 江湖的天，要变了。 但是眼下，还有更让人头疼的事情。 “陆小凤之所以不能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乃是因为昨天夜里，上官飞燕说是陆小凤帮她解了□□之毒，她此生非陆小凤不嫁。”花满楼表情愁苦，显然为自己的朋友操碎了心，并且觉得内疚。 “那林仙儿呢？”海玥问道。 花满楼道：“不见了。” 45.第 45 章 所有的爱和所有的恨都是有来源的, 正如石观音恨海玥, 阴姬爱慕海玥一样, 但是海玥对于林仙儿眼中的恨意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但是她也并不想理解。 所以对于林仙儿的离去, 海玥本人倒是没太多想法, 但是花满楼却比较忧心。 “她走了, 你就不知道逍遥前辈的下落了。” 海玥淡然一笑，道：“她没有这个本事牵绊住我的师父, 我也不想通过她来知道我师父的下落。”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逍遥子是否还在人世。 女人的占/有/欲有时候也很可怕, 哪怕她根本分不清对逍遥子的爱是哪一种，但是也不想让林仙儿这样的低等魔修说出他的名字。 她不配。 雨还在下，山中的雾却已经散去了, 山谷的美景已经清晰的呈现在了眼前。 海玥有一瞬间的恍惚，就仿佛这场景似曾相似, 依稀是很多年前, 也有一个白衣的男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在这远离人世间的静谧山谷中岁月静好。 但是过往已不可追。 “怎么了？”花满楼问道, 他感觉到海玥一时间的沉默，以为是他提起逍遥子让她伤心了。 却不想海玥却说了另一话题，一个从未被提起的话题。 “花满楼,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睛可以恢复光明, 你会怎么样？” 花满楼道：“我已经很久不去想了。” 虽然他曾经也想过,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恢复光明, 那一定要先看看自己的好友们是否如同他描绘的模样，一定要看看自己的亲人，然后再去看遍这大美河山。 但是他也很久不再做这个梦了。 “以前欧阳明月还曾提起过，但是他所说那两味药材不仅难寻且不知是否存在，所以我便不再去想，现在也早已习惯，但是若你问起，我大约……”他淡淡一笑，“我大约还是如同现在一样，只是更细珍惜身边的人。” 海玥有些羡慕花满楼，羡慕他对待生活的认真和乐观。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花满楼道：“陆小凤来了。” 果然，就见陆小凤出现在回廊尽头，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疾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说：“花满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气喘吁吁，显然走的很着急。 花满楼轻摇折扇，满眼笑意，“我怎么不对了？” 陆小凤控诉道：“你知道上官飞燕是在诬陷我！” 花满楼道：“我也知道陆小凤自有办法。” 陆小凤十分头疼，“你想错了，这次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大概马上就变成秃毛的小鸡了，这可怎么办？我若是真的娶了上官飞燕，我这一辈子都完了。” 海玥好奇道：“上官飞燕虽然刁蛮了一点，但是荣貌倒是不错的，而且她之所以刁蛮也是因为年纪还小，你若是娶了她，说不定还真的一物降一物，从此以后成为居家的好男人。” 陆小凤想象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对花满楼说：“我现在必须离开了，好在这事情没有连累你，对了，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现在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告辞！” 海玥道：“等——” 陆小凤干净利落的几个跳跃，已经离开了西湖山庄。但是在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塞了一封信给海玥。 海玥一脸懵，他本以为陆小凤是开玩笑，又或者他是有对策的，毕竟到底有没有事情，其实很好检查的。结果没想到陆小凤就这么跑了？？？ 花满楼也是有些愕然，复又说道：“我这位朋友闲散惯了，若是真的与上官飞燕成亲了，怕是要憋死了。更何况，如果娶不到自己爱的女子，成亲又是何必呢。” …… 海玥道：“是，你说的对。” 她展开信一看，万万没想到竟是十三刀的亲笔书信，顿时心里一惊，她果然还活着。 花满楼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海玥心想看来花满楼还不知道，恐怕陆小凤也是刚刚收到传讯。 海玥道：“十三刀罗素还活着，她写了信给我。” 花满楼也笑了，“这是今日第一个好消息。” 两人再度相视一笑的时候，小婢女过来柔柔的说道：“公子、小姐，大夫人有请两位前去用餐。” 因为一直在下雨，故而也很难发现已经临近午饭时分，海玥道：“好。” 花满楼却有些顾虑，边走边说了：“我的大嫂也在山庄避暑，我大哥在京城为官，倒是没有时间陪同大嫂一起来避暑。” 海玥点点头，表示了解。但见花满楼好像还是有些犹豫，问：“可是不方便？” “倒也不是。”花满楼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大嫂在遇到我大哥之前，乃是魔教十分有名的毒医，冯娉婷。” 海玥确实愣了一下，有些惊讶，“是吗？不过我从未听过她的名字，大约她……比较年轻吧。” 花满楼倒是没太在意她的话，虽然他知道海玥是前辈，甚至是修为十分深厚的前辈，但是在花满楼眼中，海玥是他的朋友，且貌美惊人的年轻女子。 花满楼：“但是她十分崇拜你，且曾经在陆宗主的书房中见到过你的画像。” 海玥略有些尴尬，自己的画像被摆在陆雪珩书房的事情都被知道了，于是自觉地从袖带里拿出来了面纱罩上。 “走吧。” — 虽然庄子里都在说海玥的美貌，但是冯娉婷也只是知道花满楼带回来的女子容貌十分出色，倒是没听到名字，所以根本没有多想，更何况她现在很是焦头烂额。 临近中午的时候，上官家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上门来讨亲来了。 这就很气人了，想找陆小凤，找上他们花家做什么？ 而且这些人的理由更是瞎扯。 女儿是在百花山庄被人玷污的，那现在很好办了，如果陆小凤不娶，那就花满楼娶。 …… 刚一进门的花满楼忽然就被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即便是再怎么淡定，这眉头都要舒展不开了。 实际上这倒不能怪陆小凤，他觉得上官家人肯定会追杀他，所以不愿意连累花满楼，死里逃生去了。 没想到……人家还有后招。 冯娉婷看到花满楼和海玥进门——此时海玥还带着面纱——忙对前来讨亲的上官家人说：“大家有所不知，实际上我家七弟已经成亲了，只是大家尚不知道罢了。这位便是他的新婚夫人。” 上官飞燕道：“胡说，这个人才不是花满楼的夫人！她根本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金虹狠狠打了一个嘴巴。上官飞燕委屈了，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的毒已经解了，也是因为吸入那药粉的数量不多，所以在冷水中浸泡了一阵子，再加上陆小凤用内力给她逼出了□□，所以好得很快。 但是上官飞燕别无他法，她怕这件事情流传出去自己会被家里人打死不说，且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所以只能赖上陆小凤了。 冯娉婷道：“今日我七弟带着新婚夫人来庄子里避暑，诸位这样大张旗鼓的讨亲，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46.第 46 章 早先已经说过, 能从灵隐峰来到飞来峰，说明来人武功不弱, 上官金虹带来这数十位人浩浩荡荡的来讨亲，实在是个大阵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家闹翻了。虽然上官家与花家是江南两大世家，但其实花家对上官家并没有太多好感。 原本上官飞燕一直爱慕花满楼, 大家还觉得上官飞燕灵动可爱, 若是这两人在一起了倒也挺不错, 但却一直都是妾有意郎无情，谁曾想到一夜天变, 上官飞燕竟然失身给了陆小凤。这就十分难看了。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算多, 所以上官家的人定是要将这个损失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不是陆小凤娶了上官飞燕就是花满楼娶, 否则事情传出去了, 女儿还嫁不嫁了。 上官家这次也是铁了心，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花满楼竟然成亲了。 但是上官金虹并不相信。 “你莫非是拿此拙劣的借口来搪塞我们？”上官金虹气不打一处来，就觉得冯娉婷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们如今也不在这里同你说什么, 花七公子，请跟我们下山，去花家庄子好好理理清楚。” 上官飞燕现在是后悔死了，她本是想故意陷害陆小凤, 借机与花满楼成亲, 没想到事情竟然被她自己给搞砸了。在家人问她为什么是陆小凤解毒之时, 她一时抽抽噎噎也说不出话, 但是身上却又有许多的痕迹（自己弄的），她也是羞于启齿，所以就被误以为是陆小凤做的。但是她也不好辩解，只能半推半就的就这么着了，将这个屎盆子扣给了陆小凤。 但是上官家不在意是谁做的，他们只需要一个承担责任的人，陆小凤本就是个浪子，他们反倒是更看好花满楼。 反正花满楼也是个瞎子，也一直未曾婚配，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他们知不知道这是自家女儿拙劣的借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花满楼此人人品高洁，只要娶了上官飞燕，就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也不存在自己女儿受委屈的可能。 冯娉婷作为一个女人，哪里能想不到这些弯弯道道，气道：“上官金虹，你欺人太甚！我们还未曾找你声讨上官飞燕深夜袭击七夫人，你倒是反咬一口，你倒是说说，上官飞燕和那个林仙儿是怎么回事？” 说到林仙儿，冯娉婷就十分有底气，“她伪装成为上官丹凤的事情恐怕你们也知道吧，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你们上官家的脸往哪里搁？” 正如冯娉婷所说，这事情若是暴露出去，简直是江湖一大瓜。 上官金虹狠狠的看了上官飞燕一眼。 上官飞燕可怜兮兮的躲在了自己母亲身后。 但上官夫人却神情冷漠，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海玥看了一圈，忍不住轻轻一笑，对上官金虹道：“我认为你与其来花家大闹，让满楼娶了上官飞燕，不如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回了家，谁也不知此事不是更好？” 上官金虹看了她一眼，道：“贱人，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上官飞燕吓正要说话，却被她母亲拉了过去，只要闭嘴不言。 海玥道：“贱人？好一个贱人，上一个这么说的人都已经化成灰了。” 她这话说的波澜不惊，就如同谈论今日下了一整天雨那般带着淡淡的遗憾，上官金虹心里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大概是海玥的气质太过于出众，上官金虹倒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就连冯娉婷都有些忐忑了。乖乖，这姑娘该不会是有很大的来头吧！完了完了，闯祸了，她要赶紧回京城去找夫君求安慰。 海玥其实也是个暴脾气，如果上官金虹能够好好说话，她倒也不会如此，但是上官金虹一开口就是贱人，这就很不中听了。 海玥冷冷道：“我是谁？我是你奶奶。” 从年龄上来说，倒也不错。 但是像上官金虹这种名利双收的男人，听到这话，便觉得甚是侮辱，双目怒瞪，呵道：“找死！” 说着，双环已出，海玥倏然朝后如展翅般飞出，将战场从正厅拉到了庭院，上官金虹这双环直直朝着海玥砸去，竟如雷同万钧，整个地面都在微微晃动，寻常人定是无法抵抗这一环的威力，但是那双环竟然还近不得海玥身侧半分，就仿佛遭遇了万千阻力，在空中悬浮了半刻，回到了上官金虹手中。 上官金虹被双环的力道冲击，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但海玥却一直在原处，分毫未动。没有人看出她出了什么招，也没有人看到她是否有动作，海玥冷冷的看向上官金虹，道：“不堪一击。” 这话一出，上官金虹哪里能忍，他在双环曾经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二，自然威力不弱，他只是看着对方是个女子，便减弱了力道和速度，当即又出一环，这环于半空中竟然消失不见了。 正所谓“手中无环、心中有环”。 这一下海玥倒也多了几分赞赏，两人与空中交手五十几招，整个场面一片飞沙狼藉，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之时，两人双双落地。 上官金虹堪堪站稳，吐出一口血水，道：“是在下输了。” 想他上官金虹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输过，甚至的当年与小李飞刀对决，都是险胜一招，现在竟然输在女人手中。 然而此时此刻，大家的关注点却都不在上官金虹输了这件事上。 两人交手过程中，海玥的面纱早已不知所踪。站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个容光绝代的美人。 这是她现在气色也不是很好，嘴角边略有些血迹，更是平添几分柔弱。就连方才交手的上官金虹这一看，都是大吃一惊。 更不消说其他人了。 冯娉婷一看，差点晕厥过去，内心的八卦之火却又怎么都按奈不住，原来小七果然是在骗她，明明两人不仅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十分好！ 上官金虹低垂着眼，道：“敢问七夫人姓名？好让在下知道输在哪位高人手中。” 这七夫人一出，冯娉婷登时就想晕过去了。 忙拉花满楼的手，企图让小弟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笑容。 可花满楼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海玥，目光温柔，带着几分钦慕。 他虽然看不到海玥的绝代风华，可是海玥的那番话却让他心中一动，如果他的眼睛可以恢复光明，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她的容貌。 冯娉婷心中咯噔一下。 就听海玥道：“我并非什么七夫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魔教三宗主李海玥便是。” 47.第 47 章 上官金虹惊出一身冷汗, 想到自己方才用词粗俗，忙便拱手真诚的道歉, “在下不知是三宗主，实在是罪该万死, 还望三宗主大人大量。” 虽然他这话前后差别委实太大, 但是见过海玥修为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他说的不对，如果他不这样道歉，说不定他带来的这十几个人都在葬送在这里了。 这数十个人在这炎炎夏日, 都快冷的瑟瑟发抖了。 海玥是个直性子，也从不装腔作势，说道：“若不是你方才主动道歉，今日怕是要死于嘴贱了。” 上官金虹：“是是是, 宗主教育的对，是在下莽撞。” 他没觉得海玥这话说的有何不对，他是真的觉得，若方才不是海玥手下留情, 他现在绝对是一具尸体。 海玥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连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三分, 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上官金虹受了内伤，但是她也有些旧伤复发, 需要调理。 便道：“我可以不计较,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上官金虹不由得心惊肉跳, 果然对方放水肯定是有所预计，但再怎么心惊肉跳，都只能恭恭敬敬的道：“宗主请讲。” 海玥道：“你且跟我来。” 她对冯娉婷说：“我与上官家主进去谈。” 冯娉婷心领神会，将其他人拦在门外，又将厅堂内的下人都退下去，然后挑了个机灵点的人去给海玥和上官金虹倒了两杯茶，其他人就在门外等着。 冯娉婷拉着花满楼说悄悄话，“你怎么能骗大嫂呢！” 明明带来的就是她心中的女神，魔修一枝花，竟然还不承认。 花满楼道：“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冯娉婷上下打量他，“你没被采补了吧？” “……”花满楼对这个大嫂的脑补能力实在是佩服的很，“没有。” “哦”冯娉婷好生失望。 花满楼：“……” 虽然看不到，但是竟然清晰地感受到了大嫂的失落，花满楼此时此刻内心颇为复杂。 就听冯娉婷低声感叹道：“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按理来说三宗主都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如此年轻美貌，一点都看不出年纪呢。” 一百二十多岁。 花满楼顿时觉得自己好似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忍不住提醒冯娉婷，“三宗主的年龄好似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吧。” 冯娉婷浑身一冷，就见七弟微笑中透露出一丝丝套路的气息，惹不起惹不起。 — 过了大概一刻钟，海玥同上官金虹出来了，上官金虹对其带来的数十人说道：“回去吧，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但见他表情凝重，显然与海玥达成的交易让他不那么轻松。 上官飞燕恋恋不舍的看了花满楼一眼，她知道这一次离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上官金虹狠狠瞪了上官飞燕一眼，上官飞燕害怕的直掉眼泪。 花满楼也沉沉的叹了口气。对上官飞燕虽有几分歉意，却也不能做什么。 看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冯娉婷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后单腿跪地，对海玥行了个礼，道：“三宗主，方才多有不敬，请三宗主恕罪。” 海玥托了她一把，道：“无事，起来说话。” 冯娉婷见她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关切道：“您受了伤？” 海玥说：“旧伤复发。” 虽然冯娉婷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旧伤，但是那传奇故事里，海玥是在魔教密室疗伤被石观音和天枫十四郎带走的，所以她说的旧伤，必然就是那时候的旧伤了。 花满楼道：“我送你回房吧。”他不知道海玥已完全不需要吃饭，便让冯娉婷准备点清单的素食，冯娉婷曾经给陆雪珩看过伤，自然知道大佬们根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便推了推花满楼，道：“我去给宗主准备点滋补的甜汤，宗主可有忌口？” 海玥道：“没有，多谢。” 冯娉婷受宠若惊，就觉得三宗主实在是不仅人美心善，而且和蔼可亲，简直美滋滋。 — 通往百花山庄的马车就在门外候着，因为是夏季且是只在庄内通行，所以马车也是很应景的开放式，所以花满楼并不需要避嫌，与海玥同乘一车。 花满楼不问海玥与上官金虹说了什么，倒是海玥先说了起来，她信任花满楼，倒是比信任陆小凤更多一点。 “我方才与上官金虹达成协议，我这次手下留情，他日上官一系不得参与武林清剿魔教一事。” 虽然上官金虹不是海玥对手，但是上官一系在江南也是不可小觑的名门，如果将来出现所谓的正邪之战，恐怕会死伤无数。江湖人重承诺，而且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这对于上官一系来说未尝不是明哲保身的一个法子，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花满楼道：“宗主深谋远虑。” 其实花满楼担心的和海玥担心的是一样的，虽然现在魔教也分为正统魔教和其他门派，此次清剿 海玥笑道：“花满楼，你何须与我如此客气。” 花满楼道：“那，你还要去找十三刀么？” 海玥道：“不去了，她在信中说一切安好。” 十三刀说自己如今已经找到了宫九，在一个远离中原的小岛养伤，等伤好后自然就去寻她。所以如果十三刀一切安好，那海玥好似也失去了目标，眼下，她也并不想立刻就回到魔教。 花满楼道：“若是暂无要紧之事，不如就先暂住在这里。” 海玥尚未回答，车夫道：“七公子，已到了地方。” 花满楼道：“好。” 两人下了马车，海玥说道：“我想既然十三刀已找到解药，我也不劳费心，改日再做决定吧。” 花满楼停在门口，等海玥进了屋后，才离开。 — 虽然说海玥自己并不知道，但是经过与上官金虹这一场点到为止的对决，她的名头在江湖上现在是十分的响亮，大家自然也知道她现在就住在花满楼的百花山庄内。 然而江湖从不缺少腥风血雨，也从不缺少流言蜚语。 虽然海玥能够约束上官金虹的行为，却不能约束上官金虹带过来的人的嘴巴。 于是海玥作为花家“七夫人”，又是魔教三宗主，这一身份直接将花家抛上了风口浪尖。 一来，是海玥的身份；二来，是海玥的年龄。 这一老少配简直让整个江湖热闹翻天了。 当然，此时此刻，正在静修的海玥并不知道日后要发生什么，她这一静修就静修了七天七夜。飞来峰灵气十足，对修为有很大的帮助。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也在渐渐好转。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仍旧会有真气逆行的毛病，但也已不足为惧。 第七天夜里，海玥忽然睁开了双眼，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气息，推开门，果然看到庭院内站着一个人。 来人黑衣广袖，黑发披散，在清风中浅浅飞扬，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绣长袍，露出大片的胸膛，在月色下，容貌近乎妖异。 “近日听闻你在这里，是安安心心的做花家七夫人吗？” 海玥并不知自己静修几日，但也知毕竟不是一日之短，想来陆雪珩能够知道她在这里，那么江湖中应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陆宗主，许久不见了。” 陆雪珩道：“大约也有一年半载了吧，倒也说不上许久。”他笑眯眯的看着海玥，“只是许久未见会说话的你，觉得很新鲜。” 海玥忍不住想给他一刀。 “对了，阿素有没有消息？”陆雪珩懒洋洋的靠着身后的一棵树，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好似漫不经心的很，实际上他内心也对罗素多有牵挂。 十三刀全命罗素，他们一向都以阿素来称呼她。 海玥道：“不知。” 陆雪珩叹了口气，道：“我听闻你去了沙漠，找到了极乐之星。” 海玥从颈上将极乐之星取了下来，她用了一条很漂亮的银饰将极乐之星装饰了起来，挂在脖子上，宝石配美人，十分相得益彰。但是海玥就那么将极乐之星扔给了陆雪珩。 “你拿着比我有用一些。” 陆雪珩轻佻的笑了笑，“谢谢啦，我的小美人~” 海玥终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陆雪珩正色道：“近日中原发生了许多起魔修鬼修袭击人的事件，我听闻朝廷已经组织了人马准备清剿魔修，所以我来问问你。”他颠了颠手中的极乐之星，在月光下，那宝石的光辉格外美丽。 陆雪珩啧了一声，走近海玥，他将那带着银链的极乐之星重新给海玥戴上，“宝石配美人才对，我拿着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海玥道：“极乐之星本就该是你的东西，你给我作甚？” 陆雪珩道：“就送与你做定情信物吧。” “……”海玥说：“罢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陆雪珩道：“我来问问你，朝廷会同中原武林要清剿魔教，你是怎么打算的？” 早先已经说过，魔教三位宗主，陆雪珩是最不受约束的那一个，他虽然没有作恶多端，但也算是随心所欲，从不在意他人死活，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从不动嘴；和陆雪珩相反，三宗主李海玥从不杀人，能动嘴绝不动手，两人经常一言不合就打架。二宗主玉罗刹……此人常年冷着脸，既不动手也不动嘴，近些年更是不知道人在那里，反正海玥开始疗伤到现在，她偶尔中途会醒来，均无人知晓玉罗刹动向。 所以海玥成为宗主没几年就疗伤去了，教内大小事务几乎都是陆雪珩说了算，但是这一次陆雪珩大约也是拿不准，更何况，他听闻海玥在花家，自然是要过来看看她的。当时弄丢了海玥，陆雪珩也是后悔不已，哪怕后来他杀了天枫十四郎，也不知海玥下落。 海玥道：“那你怎么想？” 陆雪珩看着珠玉满盘的星空，淡淡笑道：“我能怎么想，自古正邪不两立啊我的傻妹妹，你所想的盛世太平、和平共处实在是太过于虚幻，还是早日面对现实的好。” 48.第 48 章 海玥闭关的第八日一早, 花满楼发现她的房间已经人去房空了。 花满楼一向起得很早，练武之人通常都起得很早，他只是再次“顺路”经过海玥门前，就听到风吹房门的声音, 判断出房门已开, 但房内却无人。 花满楼在海玥门前站了一阵子, 小婢女就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她从海玥的房间里拿出一张字条来, 上面写着花满楼亲启。 这若是寻常人怕是要生气了, 看都看不见还亲启什么？这怕不就是个讽刺么。 但是花满楼不会这么想, 也正是知道花满楼不会这么想, 海玥才会如此写道。 花满楼知道她这么写的用意，必然是要极为亲近之人才可以替他打开。 目前来看，这个人就是陆小凤了。 陆小凤四海为家，离开西湖山庄后他有太多地方可以去，但是他本意并非离开，实际上他当初的是想祸水东引，谁知道竟然殃及池鱼, 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和花满楼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也不会在此问题上过多的解释, 其实根本也都不需要解释。 所以他现在又回到了山庄。 花满楼对陆小凤道：“她走了。” 和风徐徐, 山清水秀，花满楼的心情却仿佛有一层阴霾。 陆小凤看出来了, 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敢肯定, 在此之前, 花满楼从未动过心；而现在，他也敢肯定，花满楼必然是动了心。 可是他却对一个必然会伤他心的女人动了心。 “西湖山庄留不住她也是自然。”花满楼将信交给陆小凤，说：“这是她留的，你看看。” 陆小凤快速看了一遍信，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震惊。 此时此刻，花满楼是否动了心之类的念头早都已经被信中所述冲击到了天涯海角，不足一提了。 “你怎么了？”花满楼蹙眉，有些不安，“你的情绪起伏很剧烈。” 莫非海玥在信中说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事情倒是不严重，但是个大事。 陆小凤深深呼了一口气，才能稳住自己的心情，对花满楼说：“三宗主说，她先去一趟开封府，八月十五回来杭州参加武林大会。” 竟然不知不觉用上了敬称。 花满楼知道如果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陆小凤如此震惊。 花满楼：“还有呢？” 陆小凤道：“她说接天崖有一株诛仙草，有且只有一株，乃是她的师父逍遥子自昆仑山移植过来，封存在诛仙台所在的冰山中。” 花满楼恍然喃喃道：“诛仙草。” 陆小凤又道：“她说诛仙草离开诛仙台势必不能存活，因此你必须先找到莽牯朱蛤。” “此物亦是难寻。”花满楼短暂失神过后，已略有恢复，但神情仍旧有些游离。际上他只是保守的这么一说，莽牯朱蛤何止是难寻，找到的几率实在是低。 “所以海玥姑娘必然也不会说一句废话不是。”陆小凤恢复的要比花满楼快一些，还有了心情打趣，“信中还说，她已知道莽牯朱蛤在哪里，但是因为有些不便告知的原因，她会过在武林大会前给你答复。” 欧阳明月当时发现莽牯朱蛤被段誉吞了之后，让花满楼给海玥带了一封信，但是他却没有告诉花满楼此事。 后来海玥分析，欧阳明月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因为单独只有莽牯朱蛤是没有用的，欧阳明月必然不会告诉花满楼，使其充满希望复又绝望，二来也是因为只要段誉不油枯灯灭，就仿佛一只行走的莽牯朱蛤，比单纯的莽牯朱蛤好找多了。 但是既然要借用段誉的血，自然要先和段誉商量一番，所以海玥才说要过段时间给他答复。 花满楼听陆小凤这么说，真的是愣在了原地，有些恍惚之感，不知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年幼时也是日日都在祈求老天，希望能够再次看到光明，然而日复一日，便只能由失望变位绝望。 然而现在，好似一夜之间，就有人告诉他，有望恢复光明了。 这是何等梦幻，又何等惊喜。 简直让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看的出来他的激动，亦感同身受，说：“海玥姑娘说事有万一，你也要做好准备，此外，还要与欧阳明月商议好，两位药材都齐全的话，该如何炼制解药。” 花满楼道：“是，她说的对。” 陆小凤见友人已经激动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地步，便说：“此事定要先行保密，等到海玥姑娘确定莽牯朱蛤的情况、我们研究出炼制解药的法子后，再去取诛仙草。毕竟炼药必须要万无一失才行。” 花满楼道：“好，炼药不是一夕一朝，或许三年五年，或许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我都知道，不必担心。” 陆小凤道：“但至少，我们有希望，且有大大的希望。” — 海玥是在陆雪珩出现的当晚离开了西湖山庄。 她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会给花满楼带去困扰。 正如陆雪珩所说，正邪自古不两立，她早就知道，却始终不想如此。 这倒不是因为她圣母过头，而是因为她被称为魔修，乃是因内功心法之缘故导致，而非本性阴狠毒辣，而且就她所知，许多魔修都是如此。但是大约很多赫赫有名的大恶人都出自魔教，所以大家总是会以偏概全。海玥也会承认，魔修任意妄为、不守规矩也的确是事实。 但是也并不能因此就对魔修大开杀戒，她希望魔修与其他正道修士或者正道人士（目前修士还非常少）达成某种和谐共处的平衡。 但是鉴于此前从未有过先例，所以海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主意来。 — 海玥抵达洛阳这日，展昭正在洛阳街头巡逻。 他在没有公务的时候总是喜欢巡逻，或许保卫大家的安全这个念头，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成为了他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他时常来洛阳，却从未在洛阳常驻，但是清魔行动自然先要从都城开始，所以展昭被无限期借调至洛阳，朝廷与武林盟在洛阳专门设置了一个临时机构，叫做六扇门。首任门主并非展昭，而是白玉堂。 至于为何不是展昭，说来话长，暂且不表。 展昭这日巡逻回府，略觉口渴，在一客栈茶歇，听到许多八卦。 譬如： ——魔教三宗主李海玥将上官金虹打的连亲娘都不认识，灰头土脸的回家去了。 ——李海玥之所以和上官金虹动手乃是因为上官飞燕一直都很中意花满楼，但李海玥才是花家真正的七夫人，上官飞燕带人上门讨亲，焉能不打？ ——听说李海玥美貌力压王语嫣，可有人见过吗？ ——为什么大家伙对一个年龄上百岁的老妇人这么感兴趣？ ——话又说回来，到底如何才能长命百岁容颜不老？ ——不……大伙儿先关注一下魔修入侵中原之事可好？ 等等等等。 喝完一碗茶，展昭出了客栈，迎着夕阳回六扇门。 如今已是六月下旬，展昭想起上一次见海玥，还是在兰州。这之后海玥去了沙漠，复又到了杭州，如果他的消息没错，她此时应该仍旧在西湖山庄内。 洛阳虽美，却与江南不同。 而如斯美人，的确更适宜风雨温柔的江南。 西湖山庄就更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正想着，忽惊觉不对，略一侧身，伸手一夹，夹住一颗糖炒栗子，还很热乎。 一抬头，就发现方才听八卦的客栈二楼的露台上，有一人正托着腮，眼中满是笑意，冲自己晃了晃手。 正是那些八卦的中心人物，据说即将坐上武林第一美人之位的——魔教三宗主李海玥本人了。 展昭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摆上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就见那人已越过二楼围栏，就那样飘飘若仙的，笑意盈盈的说：“小可爱，别来无恙哦。” 展昭还未说什么，周围就不知怎的呼啦啦为了一圈的看热闹人群。随着海玥的这句话一出，周围一片调笑声、口哨声、议论声，好不热闹。 海玥：“？？？？？” 这是怎么了？？ 她正是因为觉得这条街上没多少人才从二楼跳下来的呀，更何况，如今江湖人士比比皆是，随便飞飞已经不足为奇了，那为何她就偏偏遭到了围观？ 实际上，展昭在洛阳城内好歹也算是个名人，也是洛阳第一俊，刚一来洛阳，媒人就纷纷踏至，简直令人瞠目结舌。现在，就在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女子不害臊的公然调戏他们的展大人，大家自然是群情激奋，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两人包围在其中。 现场情况有些尬。 而海玥身形高挑纤细、盈盈小腰不足一握，又身着飘然若仙的淡蓝色西域丝裙，即便遮掩着容貌，也自会令旁人惊艳。 展昭看出海玥短暂的茫然，忽然就笑了。 这一笑，周围就更热闹了。 他们的展大人可不是整天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那正是因为他的绕指柔情还没来呀。 瞧瞧，现在不是笑的很是温柔么，简直能温柔的拧出水了。 展昭道：“许久未见，请。” 他向周围人群示意，大家不约而同的给两人让出一条道来。 海玥从人群中走过，面纱遮住容貌，但轮廓却仍旧看得清楚。 一时之间，惊艳四座。 而与此同时，另一种八卦又要席卷洛阳。正如花七夫人的八卦席卷了杭州一般。 走至人少之处，海玥道：“我本想逗逗你，未曾想呼啦啦出来这许多人，实在是令我有些猝不及防，怕是影响到了你。” 展昭笑道：“无妨，你怎么来了？” 海玥看到展昭这鲜衣怒马的少年，就觉得开心，笑道：“自然是因为想你了呀。” 49.第 49 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 展昭已经对海玥称呼他为“小可爱”免疫，但是所谓的免疫就是表面波澜不惊, 实际上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心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平日里也是被人展大人展大人的称呼，也可以说是非常可靠的存在了。怎么就在海玥面前成了小爱？还一本正经的, 说的他都快要相信了。 海玥见展昭还是板着脸，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小孩, 年纪轻轻怎么总是板着脸, 你模样如此俊朗, 若是笑一笑, 岂不是早就解决终身大事了吗。”果然还是凭实力单身。 哎不是……怎么忽然就走了。 海玥摸不清楚展昭怎么就走了, 刚想疾走几步追上去，就见展昭又停下来看她, 好似又有些歉意, 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回去吧。” 海玥道：“哦。” 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展昭现在不在开封办公, 所以才径自来了洛阳。虽然自从苏醒后海玥再也没有去过魔教大本营，但是魔教本身在中原就有一定的眼线, 只是不那么高调罢了。 海玥道：“六扇门的具体职责定了吗？” 展昭心想她果然是消息灵通, 看来已经同魔教内部联系上了。 但是这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说道：“目前阶段主要是处理魔修之事, 过后会将开封府的一部分工作分摊过来，是处理朝廷与江湖关联事务的机构。” “我想也是如此。”海玥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这个而来。” 展昭道：“我知道。” 他神情严肃，轻轻皱起眉头，显然也是心事重重。 海玥道：“我来找你，是因我想你与我是一个念头的。” 她看向展昭，带着几分期许。 被如此目光期待着，展昭又怎能不心软？ 所谓色令智昏便是如此罢，他忽然对这个自己曾经不屑且诟病的词语有了完全的理解。 但是现在倒不是色令智昏了，他还没昏。海玥也是在同他探讨解决之道，也没有旁的想法。 只是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个词也是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 展昭道：“我知道。回去详谈。” 这本就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也不合适大庭广众之下探讨，展昭便同海玥一起回了六扇门。 现在六扇门内只有王朝、马汉、白玉堂，以及一些招收的小工和婢女。海玥进门的时候才发现连大门都还在修葺。 王朝、马汉虽只见过海玥一面，但是绝对印象深刻，所以见两人一同回来，惊的下巴都拉了老长。虽然海玥还戴着面纱，可是对于见过她的人来讲，戴不戴面纱都是一样的。最关键的是，两人已经知道了海玥的身份——毕竟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不想知道也难。 所以两人也很是为难，这到底该如何打招呼。 “展大人，您回来了。” 视线对上海玥，匆匆低头。 “……您也来了。” 得嘞，干脆将称呼给忽略了吧。 海玥冲两人笑笑，打过招呼，进入院内，就看到院中纳凉的白玉堂。 将近七月的洛阳天气十分燥热，连空气中都是热浪滚滚的感觉，堪称呼吸的痛。所以太阳落山了，大家都呼啦啦的出来坐在院子里扇着蒲扇，纳凉聊天儿，实在是好不惬意。 海玥倒是不觉得热，她本就修习至阴内功，天气越热她越觉得凉快，所以这一路走来，竟是根本没有流汗。 白玉堂看到两人一起来，满眼戏谑的笑意，恨不得吹声口哨，“哟，三宗主您来了。” 话虽然是吊儿郎当的，但是也听的出来并非是不欢迎的意思。 海玥道：“许久不见，白公子别来无恙。” 白玉堂笑道：“宗主客气，请坐。” 他们在院内搭建了一个纳凉的架子，一张圆桌，几张藤椅，桌上放着一壶老茶，悠悠飘着茶香。 白玉堂给海玥斟茶，说：“这是从西域带过来的茶叶，来尝尝。” 因在院内，白玉堂斟茶时，海玥就脱下了面纱。白玉堂顺道儿抬眼看了一眼，手一抖，撒出来少许。 展昭假装没看到，嘴角一丝丝笑意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白玉堂心道，这臭猫，竟然还嘲笑自己，想必现在心情都已经乐开花了吧，哼。 不过这倒不是说白玉堂怎么着，而是这容貌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太不给他人活路了。 有时候白玉堂也在想，到底为何有些人就能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好似单凭容貌就能飞升了。 虽然他自己一向也被认为是如此的存在，但是在海玥面前，就觉得有些相形见绌。 不过若是他见了陆雪珩和逍遥子，怕是更有如此想法了。 海玥喝了一口茶，道：“好茶，地道。” 她其实更喜欢北方的茶叶，这是他们经常在吃完牛羊肉后喝的茶，很解腻，也很清口。 庭院内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王朝和马汉在大门口守着，院内就只有他们三人。 展昭道：“近来，各个地方都不是很平静，即便戒备如此森严的洛阳都不例外。” 海玥道：“发生何事？” 展昭道：“在一些比较偏远的村、县还是出现了各种不明原因的死亡事件，大部分死亡状况都比较离奇和诡异，今日递上来的急报中，有许多是被吸干了血、或者直接化为白骨等等，此种情况乃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 白玉堂道：“除此外，被掏心挖肺的也不在少数，请三宗主赐教，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说是魔教入侵，我倒也不是很相信。这已经是非人的做派了。” 海玥颔首，表示了解，她略作沉吟，说道：“魔教虽然被称为魔教，但却不能统领中原以外的所有教派，在中原武林的影响下，中原很少有一些离经叛道的门派，所以中原以外便存在很多这种的小门派，在正统门派眼中，他们便是旁门左道了。” 白玉堂不明白海玥为何要说这个，听起来似乎没有太多的关系。 海玥说：“正所谓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接天崖的魔教享受着西域最好的资源，天时地利人和，自然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但是其他一些门派，资源稀缺，若是想要更加提升一步修为，自然要采取一些另类的手段的。” 展昭道：“莫非这算是一种修炼吗？” 海玥道：“正是，中原同西域有一点十分的不同，中原很少有修士。修士修真源自道教，精髓乃是修气，在域外，修真的阶段分为:筑基、金丹、元婴、化神、飞升五个阶段。实际上，中原内的武林人士，大多都是过了筑基期，可以自如的运用真气，但是却鲜少有人达到元婴阶段。但是相反，因域外约束较少，修真的发展比中原快了许多，所以……” 展昭道：“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西域本身资源较为匮乏，但是好的资源又被魔教占据了，所以你推测是其他一些小门小派便将主意打到了中原？” 海玥道：“是，所以我认为，重要的乃是资源，这出现的偶尔袭击人的事件，只是因为过多的魔修涌入中原所造成的一些附加后果。也就是说，入侵中原并非是以害人为目的，但这些入侵中原的魔修本就不如魔教内的魔修规矩，怕是以后也会有很多争端和纠纷，这对于中原武林来说，无疑是一种很大的冲击。” 但是海玥的这番话让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更为担忧的是，冲突和纠纷是必然会存在的，但更可怕的是，魔修已经的修为怕是远在中原武林人士之上，这就很难对付了。 白玉堂说：“这倒是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他又陷入了沉思，海玥的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信息含量比较大，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海玥道：“实际上，中原武林修真人士不在少数，只是大家可能不会这样说而已。例如，上官金虹。” 展昭蹙眉，“上官金虹？” 海玥道：“我与上官金虹交手时，发现他的武器是可以消失的。这就很有意思，以修真的角度来看，这就是金丹期的修为了。此外，还有所谓的人剑合一之说，亦是如此，但是达到人剑合一，大约就是化神期了。” 她这样一举例，展昭和白玉堂的思路就更为清晰一些。 却不想海玥又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已经许久未见过你们的师父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齐齐一愣，看向海玥，异口同声道：“莫非你知道？” 海玥自然知道，一百年前她和铁中棠的夫人还是闺中密友，只是现下这两人都已是化神期的大佬。 化神期后，修真者已可极大的延长寿命，待时机成熟，便如凤凰涅槃般飞升，达到飞升境界，自此超脱，但是飞升后去了哪里，是否还存在于现世，海玥亦是不知，她还从未知道有人飞升成功。逍遥子作为化神后期，是海玥所见过修为最为高深之人。 …… “铁中棠与水灵光早在一百年前就已是化神期修为，我倒是不知道他何时收你为徒，但是你也从未提起，想来这两位已经避世清修去了吧。” 化神期前期和后期的差距区区一百年还无法赶超，所以海玥断定铁中棠和水灵光仍在人世，避世清修的可能性倒是极大。毕竟人一旦到了化神期，似乎就显得十分无欲无求，反倒追求回归自然的本质了。 展昭和白玉堂更是震惊无比，“一百年前？？” 师娘当初也是响当当的江湖第一美……诶，这么说来，当初师娘倒是说过有个朋友更是天姿国色来着。 这么一来，这位魔教三宗主，竟然也一百多岁了。 展昭忽然觉得心情十分奇妙。 50.第 50 章 海玥提供了思路后, 六扇门的工作进展的就非常神速, 他们做了两手准备, 分两路推进。第一路由白玉堂负责，在魔修出没较多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清除一些为非作歹的魔修及被魔修控制的鬼修, 二来是在这些地方的武林门派附近进行清查，并由当地武林门派协助，在魔修掠夺资源前将其清理出去；第二路由展昭负责, 在洛阳周边处理一些非常规案件, 并随时支援其他地区。 说起来，白玉堂的工作要更忙更累一些, 但是对于白玉堂来说，他倒是更喜欢外派的公务, 能减少一些同朝廷打交道的可能。他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还是交给展昭更好一些。 海玥来的第二日晚上, 陆雪珩又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陆雪珩的修为还在海玥之上，所以只要他来，就无人能拦, 亦无人能发现。 就连海玥，也是人到了门口，才知道的。 她手指尖上淡淡星芒散去，一张宣纸落在桌上。 “进来吧。” 陆雪珩看了一眼她的手指, 道：“无论见过多少次, 都觉得这场景很美, 逍遥子实在是太小气了，这么秀的技能却不传授给我。” 他看向海玥，就见海玥已经换成了从前的装束，一头乌发柔顺的披散着，未加一点装饰，却如同清水出芙蓉一般美丽。她穿着那件蓝色的长裙，看起来不十分温婉。即便是陆雪珩已经对她很熟悉了，也不得不每次都要夸赞夸赞。 海玥道：“你怎么来洛阳了？” 陆雪珩道：“因为我发现你隐瞒了我一件事情，让我很生气。”虽然微微笑着，但是笑容却有些不一样，海玥熟悉陆雪珩，知道这人其实在生气。他越是生气，笑的也越开心。 “我骗你什么了？”海玥淡淡一笑。 虽然陆雪珩是个名副其实的变/态，但是她又不怕，陆雪珩对她有恩，逍遥子又对陆雪珩有恩，两人关系属于比较微妙的状态。 陆雪珩说：“阿素还活着，你却骗我说不知道。” 海玥道：“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陆雪珩不依不饶，“那你为何要骗我？” 海玥说：“我怎知阿素出了什么事情？若是与你反目成仇了呢？” 这却不是什么玩笑话，陆雪珩知道，叹了一声，道：“真令我伤心~” 两人交谈没有刻意避开谁，所以不出片刻，展昭就来了。 陆雪珩啧了一声，斜斜靠着门框，努了努嘴，对海玥说：“你的小可爱来了。” 海玥道：“你私闯官府，展大人过来瞧瞧又如何？” 陆雪珩淡淡的笑道：“你这样说我会嫉妒哦，你也知道，最好不要让我嫉妒。” 海玥就闭嘴了，因为陆雪珩绝对是个什么都做的出来的男人，只要他愿意。而且他脾气古怪，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展昭见两人认识，放下心来，抱拳问道：“来者是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陆雪珩笑吟吟的说：“展大人晚上好，区区乃是三宗主的老相好了，姓陆，你叫我老陆就行了~~” 展昭：“………………” 这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的男人怎么如此令人讨厌？ 不过他自曝了姓名，展昭就对其身份有了肯定的猜测。 “不知陆宗主驾临，有失远迎。”展昭道，“不妨去前厅一叙？” 陆雪珩轻笑，对海玥道：“瞧瞧，怕是这位小朋友要吃醋了，我还是早些走吧。” 展昭以一贯的冰山脸看着海玥。 海玥对展昭说：“这位老祖宗说话总是这样，不用理睬就好。”又对陆雪珩说：“展大人说的对，我们去前厅一叙，我知道你还有话要说。” 这里毕竟是她休息的地方，虽然是个临时的，但也是女子闺房，不能太不讲究。 陆雪珩道：“好吧。”叹了口气，一幅老父亲的模样低声抱怨道，“我不就年纪大了点吗？怎么就是老祖宗了呢，哎，人老珠黄，不受待见。” 海玥无视了絮絮叨叨的老祖宗，走在前面带路。 她住的房间在后院，前厅自然是在前院，用以接待来客，海玥推开前厅的门，里面空空荡荡的。看来还未装饰好。 展昭吩咐随行的婢女点了灯，又让其去厨房端水果，对海玥说道：“我与白玉堂在书房议事。” 海玥道：“好。” 展昭便对陆雪珩再度抱了抱拳，离去了。 陆雪珩道：“瞧瞧，小朋友真的不开心了。” 海玥道：“不要在老人家面前开年轻人的玩笑，你是老祖宗，难道我不是吗？” 陆雪珩见她一本正经的说这话，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让端着水果的婢女们羞红了脸，躲开视线不敢去看他。 海玥落座，道：“老不正经，说正经的。” 陆雪珩止住了笑，拿了一块切块的西瓜，说：“我认为此次魔修大举进军中原，是有一定组织的，你意下如何？” 海玥道：“是，我也这样想，不过这些人倒是有些小本事，我竟是没打听出来是哪位高人的手段。” 实际上倒也不是她没有打听出来，而是海玥和陆雪珩都是撒手掌柜，整个魔教就只有罗素兢兢业业，堪称魔教最为敬业的代教主。 所以十三刀一走，这魔教就基本属于业务瘫痪状态。 陆雪珩道：“石观音、水母阴姬、天山童姥一个都不会少。你可要想好了，这三位可都是恨你至极，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陆雪珩将水母阴姬也算了进去，毕竟由爱生恨，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海玥深深的叹了口气，心很塞。 “说不定还得有你的老相好才对，毕竟你伤了那么多女子的心，哦，我猜林仙儿算是一个了。” “林仙儿？”陆雪珩想了想，道：“哦，她呀。”他摇摇头，“当年诱惑我不成，竟到了中原，听说还引发了一阵子骚动。怕是要算上她一个了。” 海玥就将在西湖山庄发生的事情给陆雪珩说了一遍，陆雪珩不由得啧啧称奇，“你实在是有太多仇人了，佩服佩服。” 海玥：“……怪我？” 陆雪珩笑道：“莫非还怪我？” 海玥道：“届时你会发现你的仇人不比我少。” 陆雪珩笑道：“罢了，咱们都是老祖宗了，就不要互相伤害了，我这里有一个消息。” 海玥正色道：“说来听听。” 陆雪珩道：“虽然已知魔修进入中原之目的，亦知其都分布在哪些地方，但是他们必然会有一个大本营。我今日得知，那个地方就叫做幽灵山庄。” 海玥：“幽灵山庄？” 陆雪珩：“正是，这是一个不知其在何处的神秘组织，我们得想个办法，摸清他们的底细。” 51.第 51 章 陆雪珩其实是想借展昭等人的手来除掉会对魔教造成威胁一些魔修小门小派。 虽然这其中有他的推波助澜, 但陆雪珩倒不是故意将其他魔修赶往中原的。毕竟魔教占据了西域资源最好的接天崖这是事实，其他魔修没有灵气更加充足的地方修炼也是事实, 所以他这么积极的给展昭提供线索也是有利可图，甚至是可以合作的。 所以海玥道：“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样不好意思，与展昭说清楚不就好了吗？甚至我们还可以来合作一番。” 陆雪珩道：“不不不, 我可不喜欢与这些处处喜欢说自己是武林正统, 实际上总爱做些小手脚、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合作。” 海玥知道陆雪珩的意思, 武林正道总是将他们当做邪魔外道，不会区分什么正统魔教的，对中原人来说，只要是西域来的, 一律都是魔教。但是陆雪珩也过于偏激了。但海玥并不想去纠正什么，纠结这些事情本身也是没什么必要的。 海玥叹了口气, 道：“所以，我们要先采取行动, 以免自己人被误伤。” 陆雪珩不屑一顾道：“你想太多了，我们自己人本也没有太多在中原, 就算是有, 也都是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正如我那天所说, 不用去想我们与中原武林的和谐共处，各有其生存之道, 这么多年以来, 也未见有什么异动。我们只需传令下去, 要我派弟子行事小心一些便是，至于其他，也不必过于在意。” 海玥一想，倒是也是，反倒是自己思虑过重。 “实际上现在情势其实并没有那么不乐观。”陆雪珩悠然自得的吃着西瓜，说，“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你李海玥乃是西域魔教的三宗主，也没见有人扬言要为民除害、擒贼先擒王吧？而且这个为民除害首当其冲的人不就是展昭吗？你现在不还好端端的享受着如此服务？” 海玥一想，诶，说的对啊。 陆雪珩笑道：“这不就对了吗？江湖虽然还是那个看脸的江湖，但是大家也算是对你的认可吧。” 陆雪珩这么一说，海玥就觉得十分微妙。 就这样被认可了？她什么也没干呀。 实际上海玥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江湖八卦，但是陆雪珩这吃瓜群众却很乐忠于听小道消息。 这段时间魔教李海玥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众人一开始的确是对她表示好奇和怀疑，可是渐渐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传言大部分只关注她今天又在哪里撩哪个男神，对于她是好人坏人倒并不那么关注了。 这倒不是说吃瓜群众们不够爱中原大地，而是实在是因为他们那么优秀的男神们都同李海玥关系那么好，这说明什么？说明李海玥就是个好人呀。他们坚定的维护花满楼、维护陆小凤、维护展昭，认为他们绝对不会看走眼，不存在会被魔教妖女欺骗这种事情，只可能感化魔教妖女，如果既没有被欺骗又不存在感化，那就说明魔教妖女不是妖女，而是人美心善的魔教第一美女了。 这逻辑推理一点毛病都没有。 听了陆雪珩这一番传来之语，海玥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理解了陆雪珩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都怪我想太多？” 陆雪珩道：“恕我斗胆说一句，是的。” 海玥：“……” 陆雪珩托着脑袋，坐姿奔放，坦坦荡荡的炫腹，道：“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海玥蹙眉，“什么？” 陆雪珩道：“我决定替逍遥子履行职责，给你挑个如意小郎君……” 嗖一声，陆雪珩拿杯子住了海玥扔过来的“暗器”——乃是一道力道不小的真气，自海玥指尖发出，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陆雪珩手中的杯子却完好无损，那道真气被他不动声色的化解了。 “别这样暴躁。”他笑嘻嘻的说，“我瞧着展昭就不错。” 海玥冷笑一声，“得了吧，你方才还想对展昭动手来着。” “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陆雪珩说，“我这只是老父亲的心情，所以有些吃味，就想将他大卸八块，可是我忍住了呀。” 说的好似多委屈一样。 还有忍不住手痒痒了起来。 陆雪珩往后翻了过去，避开了海玥紧接而来的第二招，两人乒乒乓乓的动起了手，还完好的避开了所有的摆设和家具，打着打着就打到了院子里，飞檐走壁，顷刻间不见了人影。 展昭和白玉堂表示不是很懂大拿们怎么就一言不和就开始掐架拆家。 原本这两人还在院子里打来打去的时候，展昭还出来看了一阵子，结果打着打着就不见人影了，于是展昭沉沉的叹了口气，回到了书房。 白玉堂道：“怎么？这是在担心吗？” 虽然白玉堂对于自己家的猫儿爱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觉得有些生气，有一种老父亲般的吃味，但是所谓女大当嫁男大当娶，这也没什么好说。但是他就是很担心自家这纯情的猫儿一往情深却被辜负。 毕竟当一个女人足够强大足够美貌几乎拥有了一切，那么她还在意什么呢？就连别人的钦慕，她都唾手可得。既然是唾手可得，那又谈什么珍惜呢？ 白玉堂真的为自己的朋友担心。 展昭道：“担忧？我只是看看情况，反倒是你，你在担忧什么？” 白玉堂总不至于说我在担心你吧，便叹了口气，说：“明日我先启程去嵩山探探情况，此事情况复杂，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也并不是单凭我们几个人就可以做到。我们初步先摸底，然后绘制出地形图，其余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展昭道：“好。” 两人定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后，白玉堂就回去准备了，现在已经深夜，第二日一早他就要离开，明日恐怕连展昭一面都见不到，所以离开前便拍拍展昭肩膀，道：“若是真心喜欢的话，不妨试试，若是不试试看，或许就连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群狼环伺”，要抢占先机才好。即便是真的被伤了心，也是真的认真地爱过，亦是无怨无悔。 展昭：“……” 于是白玉堂就被高冷的展昭大人嫌弃了。 — 白玉堂离开后没多久，海玥回来了。 她回来时，展昭独自一人在书房研究地图。 海玥道：“白公子回去了吗？” 展昭道：“是，他明日前往嵩山，所以先回去准备。” “辛苦他了。”海玥道：“既然他去休息了，那就不再打扰他了，我来与你说说。” 她将陆雪珩带来的幽灵山庄的消息告诉了展昭，这无疑是个大消息。此外，还有一个消息，是陆雪珩这个老王八蛋走的时候才顺口提了一句。 “西门吹雪已经到了杭州，听闻幽灵山庄的事情，只有其夫人才知道。” 这个消息展昭一点都不意外，道：“西门夫人的确是一位消息十分灵通的人，实际上，江湖的消息她几乎全部都知道，且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哪怕她远在西域，也对江湖动静了若指掌。每年年末江湖上三大排行榜的变动就是她与天机老人一同完成的。” “三大榜？” 展昭道：“武功榜、兵器榜及赫赫有名的江湖三千佳丽榜。” 海玥道：“唔……那如此说来，我们非要拜访一下这位西门夫人不可了？” 展昭道：“明日再做安排吧，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 海玥道：“也好。” 展昭说：“我送你回去。” 海玥本想说不用，但是一想今日陆雪珩确实将小可爱刺激过头了，便说：“好。” 两人并肩走入庭院，月色正好，微风也带着几分温柔。 或许正是因为月色过于缱绻，所以两人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可以说，就默默的往海玥房间走去。 展昭想到白玉堂说的那番话，心下也觉得没错，他的确是动了感情。可是也正如白玉堂所想的那样，展昭并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 同他一样的人可能真的太多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对谁都是一样，可是就是忍不住的动了心。 展昭看向海玥，无论看多少次，都惊讶于她容貌之美，这世间恐怕再也难寻。 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只看容貌的肤浅之人，可是有些人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你时时刻刻都想看她，想关注她，牵挂她，亦仰望与她。 或许，谁都无法拥有她。 海玥道：“到了。” 她打断了展昭的沉思，也看出来他有些神游天外。 展昭道：“好，你好好休息，明日见。” 海玥微微一笑，展昭倒是有些心虚，避开了她的视线，离开的时候浑身都觉得有些僵硬。 海玥忽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不该在这里久留。 展昭还是个很纯情的年轻人，不能令他伤心才好。 之前她实在是大意了，总觉得自己是长辈，所以对展昭有一种对小辈的宠溺，但是实际上，在展昭心中，或许并非如此。 夜凉如水。 心却不能静下来。 — 第二日一早，海玥本想借拜访西门夫人的理由离开洛阳，谁曾想，西门吹雪却先将拜贴送到了六扇门。 他们倒是先来找她了。 这下，海玥还暂时无法离开六扇门了。 52.第 52 章 海玥得知西门吹雪及其夫人来洛阳，还有点惊讶, 惊讶的主要原因是那拜贴上写着要来拜访的人首当其冲的不是展昭, 而是她。 这恍然让她有一种, 虽然我不在江湖, 但是江湖上仍旧有我的传说的微妙心情。 哎，罢了，既然西门吹雪的夫人是那样的消息灵通，那他们能这么快知道她在洛阳也不足为奇。 海玥起得早，展昭还未外出，但是白玉堂已经去往嵩山了。 中岳嵩山乃中原地区第一名山, 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奇峰险峻, 灵气充足，有“嵩高惟岳, 峻极于天”的赞誉。所以魔修选择在嵩山落脚, 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是少室山上就是赫赫有名的少林寺, 魔修们在嵩山附近出没并为非作歹，不知是来千里送人头的还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海玥看完拜贴，将帖子还给展昭, 拜贴上说西门吹雪大约会在巳时三刻左右过来。 “西门吹雪是个什么样的人？”海玥问展昭,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 展昭道：“西门吹雪乃是江湖上一个传奇，是达到了人剑合一境界的第一剑神, 是个从前很冷, 现在不那么冷的人。” 王朝进了门, 朝着两人点点头，笑眯眯的接话，“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从前，西门吹雪的心很冷、血很冷、剑也很冷；现在，西门吹雪的的剑仍旧很冷，但心却不冷了。” 海玥听的啧啧称奇，“他夫人这样厉害？” 如此驭夫有道？ 王朝道：“我也只是有缘见过一次，是个很爽朗的女子，不过展大人同西门夫人因公务还见过几次面。” 海玥刚想问展昭，就听展昭又道：“我还有有些公务要忙，倒时会去前厅。” 这是不和自己说话了吗？ 海玥：“好吧。” 总觉得展昭今日怪怪的，莫非是在闹别扭？还是看出自己想走了？不至于吧？像是这样凭实力单身的青年，应该不会如此细腻才对。 王朝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展昭离开，他本以为展大人会很乐意多与三宗主说说话呢，真是浪费他给制造的话题。 不过王朝也无暇多想，毕竟展昭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跟刀子似，吓得王朝也赶紧跟海玥暂别，疾步跟上展昭，出门办事去了。 六扇门刚刚成立，人手十分不足，白玉堂走了，展昭带着王朝马汉出外勤去了，整个六扇门竟然只剩下海玥和不多的几个下人。实在是空空荡荡，十分寂寥。 展昭公务繁忙，根本顾不上去管理六扇门的日常修葺，好似也没个人监工。但这毕竟也是朝廷机构，所以即便是没人监工，前来修葺的人倒是也兢兢业业的干起了活来。海玥看了会儿翻修，觉得索然无趣，溜达去了书房。 虽然说六扇门什么都还没有，但是书籍还挺多的，这倒是奇怪。不知是展昭从开封顺便运过来的，还是原本的宅子里的书就没有清理出去。听闻这地方原来是以为贪官的住宅，后来那人被抄家了，这宅子就一直空着了。 海玥打量着书架上的书籍——负责照顾她衣食住行的小婢女说展大人吩咐过，书房海玥是可以进来的。 她向来只喜欢看两种类型的书，一种是功法秘籍，一种是野史杂记。但是展昭的书柜里，想必这两种都是没有的。 她将书架上的书大体上浏览了一遍，果然都是她不感兴趣的。 但是她在最低一层的最角落处，发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嗯……有趣。 这么隐蔽的位置放着一本这样薄的册子，莫不是春宫图吧。 海玥蹲了下来，将手放在那册子上，思考：她是看呢还是看呢还是看呢？ 她当然是要看的。 因为海玥知道，展昭肯定是故意的。就他那缜密的心思，还能将春宫图放在书房还特意交代婢女自己刻意进来看书？ 不存在的。 所以海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然而看到书名的那一刻，她却怔住了。 ——《逍遥派传记》 封面是素净的深蓝色，遒劲有力的五个大字下，是著作者的名字，宋今。 宋今这个名字，海玥刚刚看过，她的名字与西门吹雪的名字一起，写在今日拜贴的落款处。 海玥迟迟没有翻开那本书。 她怕翻开了，就会看到自己并不愿意看到的过往。 然而她并不会埋怨展昭，逍遥派的过往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或许也会知道。她李海玥只是逍遥派开派掌门逍遥子的内门大弟子，有两位师姐，一位师兄。师姐与师兄门下还有许多弟子，但是她却始终跟着师父，去历练去云游，她当年无所畏惧，生性洒脱，唯一的目标就是同师父一起修仙，一同飞升——飞升这个概念乃是逍遥子告诉她的，时至今日，从未听说有谁飞升成功。 她将那本书归还原位，离开了书房。 — 展昭在西门吹雪来之前就回来了。 这期间他去了一趟工部、礼部、户部，忙前忙后的接洽六扇门机构成立之事，调配了一些人员，毕竟是刚建立六扇门，这些琐事他都要操心，好在他带着王朝走这么一圈，接下来就不用自己费心了。 展昭走出了一身汗，回来抓紧时间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 刚换好，就听小婢女走过来低声禀报。“展大人，宗主大人看到了那本书。” 展昭正在整理衣冠，闻言问道：“看了吗？” 小婢女道：“没有，她只是看着那名字发了会儿呆，就放回去了。” 展昭道：“我知道了。” 小婢女退下去了。 展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将那本书摆出来。实际上，他自己也没看，在宋今将那本书连同拜贴送过来的时候，他就将那书放进了书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展昭换好了衣服，在庭院内遇到了海玥。 海玥在看花，庭院内其实还没有打理，院子里有一处花坛乱糟糟的，是开败的一大簇一大簇的牡丹。似乎还能想象出四五月的时候，牡丹最艳丽的景象。 海玥道：“回来了？” “回来有一阵子了，方才没瞧见你。”展昭道：“他们快来了，我们去前厅吧。” 海玥淡淡一笑，道：“好。” 展昭发现她有些不开心，心里有点内疚。他想自己可能做错事了，他本没必要将那本书放在书房中的。当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而且，早先，在他们最开始遇到的时候，海玥就说过她忘记了很多事情。 其实展昭一开始不相信，但是现在倒是多少也觉得很合理了，毕竟已经一百多年了，而且她又昏睡了那么久，不记得才正常。 这么一想，展昭更加内疚了。 —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会客厅，昨晚海玥与陆雪衡在这里见过面。虽然昨夜点着灯，但是看的不比现在明朗。现在再看，就觉得这地方算是整个六扇门内装饰的最好的一处了。 展昭见海玥打量这里，说道：“现在修葺还未完成，这里也未翻修，我今日去了一趟工部，等忙完这阵子，就好好将六扇门重新装饰一番。” 海玥道：“……哦。” 奇怪，感觉展昭现在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小讨好。 她正觉得莫名，就见王朝几步跑过来，道：“大人、宗主，西门大人来了。” 展昭道：“有请。” 西门吹雪江湖地位高，展昭自然前去相迎。 海玥江湖地位更高，但是展昭出去了，她也就跟出去了。她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些。 就见门外两人相携而来，一人白衣胜雪，容貌冷峻；一人粉色罗裙，巧笑嫣然，正是西门吹雪及其夫人宋今。 53.第 53 章 宋今容貌清秀温婉, 是属于非常有韵味的女子，虽不至于第一眼就觉得惊艳，但会觉得她越看越好看，是非常亲和、非常温柔的女子。 两人常居在万梅山庄，距离接天崖并不是很远，海玥不知道他们和魔教是否有所往来，但是西门吹雪和宋今对海玥却是十分客气。 虽然西门吹雪对谁都是那样冷冷淡淡，只有在看向自己夫人的时候，眼中才带着几分暖意。但是也能看出他对海玥并不是全然的冷漠。 听闻西门吹雪与宋今成亲后的这几年，已经育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想必也是夫人孩子暖化了他冰冷的心。 宋今对海玥很是好奇, 她当然好奇, 这个在《天龙八部》中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子竟真的存在，不仅存在, 还赫赫有名，搅乱了江湖的一池静水。她隐隐约约的预感到整个江湖将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李海玥醒来的那一刻起。 不过宋今见了李海玥，就知道了一切疑惑的答案。 无崖子为何不爱李秋水？因为任何一个年代，男人都喜欢得不到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仅有着她人莫及的美貌、还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有高深的修为和有独立的思想, 但是她也可以柔情似水, 为喜欢的男人洗手作羹汤。可是她绝对不会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就好似高傲的猫一样, 看似有情却无情。 男人总是喜欢征服, 也喜欢被征服。所以无崖子爱上了李海玥, 导致李秋水联合天山童姥，趁逍遥子不在门派内，合起来暗算了对自己亲姐姐毫无防备的李海玥，导致其身受重伤，若不是逍遥子倾力相救，必早已经死在最亲近之人的手中。 — 展昭将两人带入会客厅，吩咐婢女上茶。 展昭道：“听闻你们来到中原，乃是为赴白云城主叶孤城的一剑之约，怎么来到了洛阳？” 在宋今尚未嫁给西门吹雪前，展昭同她打过许多次交道，关系也算是很不错了，所以说话不会特别的拘谨，倒是有几分熟人间闲聊的意味。 宋今道：“距离约战还有一些时日，我们在杭州府也见了许多朋友，想着你与白玉堂在洛阳，便过来看看你们，怕届时比武结束后，没有机会再见。” 中原和西域的距离实在是遥远，而且展昭和白玉堂又公务繁忙，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面。现在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原，宋今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肯定是要过来见见旧时好友的。 宋今看向海玥，道：“更何况听闻三宗主在此，我们更是非来不可了。” 见海玥略有些不解，宋今解释道：“万梅山庄与接天崖距离不远，三年前西门吹雪闭关期间，天山童姥带其手下九天九部女弟子忽然袭击万梅山庄。索幸当时护法及陆宗主及时赶来，才使得我万梅山庄得以保全，当时谈及天山童姥之事，罗护法说乃是因为三宗主的缘故，才愿协助我们击退灵鹫宫。” 竟然还有如此一段故事，就连展昭都不是很清楚。 海玥道：“原来如此，天山童姥为何要袭击万梅山庄？” 虽然她修为高深，但是也不一定是西门吹雪的对手。海玥观察西门吹雪，猜测他应该快进入化神期了。 但是或许天山童姥想要在西门吹雪闭关期间一举铲除万梅山庄。 宋今说道：“万梅山庄在西域这么多年，靠的是珍贵药材，西域销往中原乃至周边各国都珍贵药材，几乎都来自万梅山庄的万梅药堂。” 这下几个人都明白了，天山童姥大约是眼红了。毕竟人生在世，还没飞升，谁不需要钱呢。 “更何况，听闻近些年来，天山童姥可以支配的帮派越来越少。”宋今道，“似乎江湖上，已经有人可解生死符，所以很多因生死符而被童姥控制的人，只要拿得出真金白银，都可解毒。” 海玥：“原来如此。” 天山童姥在西域地位岌岌可危，她继续巩固自身势力，所以想在西门吹雪闭关期间袭击万梅山庄。 宋今笑盈盈的说道：“所以我们知道了三宗主您在洛阳，自然是要前来拜访的。当年若不是有护法与陆宗主的帮助，我们也不会渡过难关。” 实际上她说的太谦虚了，即便是没有十三刀和陆雪珩的帮助，也不至于让万梅山庄就此没落。 海玥道：“不用称呼我为三宗主，叫我海玥就可以了。” 宋今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海玥的确是重量级的前辈，可问题是人家看起来就很年轻，说不定心态比她这个已婚的还要年轻活泼一些，叫三宗主可能她还不爱听。 就好似女子大多都喜欢被称为小姐姐而非小阿姨。 宋今觉得有些别扭，不太好意思直接称呼海玥的名字，但是她又很想与海玥打好关系。一来，她想更新江湖三大榜单，海玥必然会在武功排行榜与三千佳丽榜上大放光彩。所以宋今想要更加了解海玥；二来，宋今是个写书的，她想多了解海玥也无可厚非。 她送给展昭的那本书中，唯独少了李海玥的部分。 对于宋今来说，那是一本珍贵的传记，记录了一个传奇门派的兴盛衰……不，或许在李海玥醒来的那一刻起，这个门派必然是要崛起的。 她愿意成为这一切的见证者，并写进书中，流传千古。 对于海玥来说，如果能够多一个朋友，倒也是个好事。 其实在她有限的人生中，还没有过太多的朋友。唯一关系较好的水灵光，在嫁给铁中棠之后也渐渐退出了江湖，乃至现在隐姓埋名，就连最亲近的弟子都不知其去向。 海玥其实是孤单的。 她并不想要万众瞩目，她想如同过去那样，有师门、有师父、有朋友，每日其乐融融，而不像现在，她其实每日都没有太多的目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意义何在，醒过来后自己所珍惜的那些都不在了的话，徒留下她一个人，又是何必呢。 如果不是十三刀还活着，如果不是陆雪珩还活着，如果不是还不知道师父的下落，海玥都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是不是也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闭关个几十年几百年，又或者，就那样羽化而去。 没有人，又或者海玥自认为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空茫。 宋今道：“西门吹雪明日就启程去杭州府，我陪你在洛阳游玩一阵子怎么样？” 海玥有些错愕，“行吗？” 宋今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是他去赴约又不是我去赴约，我的约都赴完啦~” 展昭也忍不住笑了，这果然还是当年的宋今。 西门吹雪这一趟来可不就是为了将夫人送到洛阳见朋友么，现在夫人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在洛阳与魔教三宗主发展友情了，那这个“碍眼”的庄主大人就只要先回去杭州，也是很可怜了。 宋今道：“西门吹雪要先去杭州等候，我陪你在洛阳游玩几日，然后一起去杭州可好？反正宗主也是要去杭州参加武林大会的吧。” 海玥一想，倒也是，便答应了。 — 西门吹雪在六扇门住了一夜，第二日就启程回了杭州。他是个话很少的人，如果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可以几天几夜都不说话。除了最初与海玥打了招呼后，西门吹雪的目光几乎从未落在海玥身上，这是海玥见过的男人里面，唯一的一个。 但是海玥看到宋今送别西门吹雪的时候，西门吹雪亲昵的捏了捏她的手，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说不出的情深义重。 海玥不由的有些羡慕，但是她又不能羡慕。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羡慕一个小女孩做什么。 压下内心的情绪，海玥拿着一本小册子翻看，那是展昭书架上的一本游记，她读的津津有味。 见宋今回来，道：“走了？” 宋今道：“走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海玥道：“在城内随意走走可以。”或许是生性不喜热闹，海玥更喜爱自然风景优美的地方，对于这样的热闹州府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宋今道：“我也许久未来过洛阳了，今日咱们一起去城内看看，过几日若是时间充足，咱们就去周边溜达溜达。” 海玥道：“也好。” 她将书本放回书架，正要出门，却见王朝匆忙跑来，对海玥道：“三宗主，门外有位女子求见，自称叫做聂小倩。” 海玥之前在兰州府时，曾托展昭手下将装有聂小倩的瓶子带回开封，后她也没有再过问此事，没想到聂小倩竟然找到六扇门来了。 海玥对宋今道：“看来今日怕是不能去了。” 宋今道：“无事无事。” 她忽然觉得好惊喜，聂小倩？赫赫有名的聂小倩？必须要围观一下了。 海玥对王朝说：“让她进来吧。” 来的人不仅有聂小倩，还有宁采臣。海玥见聂小倩修为大增，已然可以不靠着天一神水就修炼出实体，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聂小倩当海玥是救命恩人，见了海玥就要跪，被海玥几番拦住，最后却还是被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海玥带着两人到了前厅听他们说来意。 原来宁采臣进京赶考，名落孙山，打算来年再战，但是由于家境贫困，现在又托家带口，所以想先在六扇门谋一口饭吃，好歹大家也都是曾经上过山挖过坟的交情。 当然这话并不是宁采臣说出来的，而是聂小倩说的，宁采臣是个内向的书生，开口求人这事，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海玥见聂小倩气色不错，心下稍安，道：“等展昭回来再做决定吧。”这里毕竟是六扇门，她没法说留人或者不留人。不过现在六扇门内本来也没几个人，连个管事的也没有，王朝虽然兼职管事的，但是公务也是繁忙，经常忙的不可开交，还不如让聂小倩和宁采臣两个人进来帮忙。所以海玥觉得展昭留下两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聂小倩又对海玥说道：“实际上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需要禀明三宗主。”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想当着宋今的面说，宋今一看便知，忙道：“你们先……” 海玥道：“无事，但说无妨。” 她知道聂小倩想要说鬼修和魔修之事，但是宋今是西门吹雪的夫人，又与十三刀与陆雪衡相识，所以并不需要避开宋今。 聂小倩见海玥不避开宋今，也就直说道：“这些日子洛阳周边出现了很多低等鬼修，他们没有自我意识，不受人驱使，除攻击普通人外，甚至吞噬同类来增强自身修为。” 海玥道：“竟有此事？” 聂小倩道：“请三宗主帮帮我们吧，虽然我们鬼修属于修士中最不被看得起的，但是也不能就如此成为他人棋子，为非作歹，祸乱普通百姓呀。” 聂小倩说的真情切意，她身为鬼修，已经尝到了被魔修驱使的痛苦，更不想在魔修的驱使下对普通的百姓下手。在海玥救了她之后，聂小倩就一心修炼，想要努力修出实体，与宁采臣长相厮守。现在她已经修炼出了实体，但是奈何修为还是不够，无法拯救陷入水深火热的同类。 海玥道：“你可知是什么人在驱使他们？” 聂小倩道：“我前日跟踪一些低等鬼修，发现他们每日都会回到城南的一处荒庙，但感应到了修士的存在，但那人修为高深，我并不敢一探究竟。” 海玥道：“我知道了。” 她索性无事可做，不如就做个好人，权当积德行善了。 却不想，那个庙里的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54.第 54 章 宋今见海玥有事要忙, 也不便打扰，与海玥道别后自己去书房忙活去了。 她还要赶在月底给最新的《江湖八卦》周刊供几篇稿件, 这一次的几篇稿件中自然就有大名鼎鼎的李海玥了。写杂志最重要的是要蹭热门，而且是那种大家都知道是热门, 却只有她才掌握这一手资料的那种。 所以宋今打算今日先写个采访提纲, 等海玥忙完了, 就找个时间好好地与她聊一聊。这聊不仅要聊神秘莫测的逍遥派, 更要聊海玥对魔教的管理和约束, 还要聊西域的修士。所有这些内容都会对中原江湖造成冲击, 甚至有可能会对江湖格局造成巨大的变革。所以宋今要好好的琢磨, 认真的思索, 还要与武林盟密切的沟通。 正如海玥所想的那样, 宋今本人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很大，而她在江湖中影响力这么大的原因，就是她所创刊的《江湖八卦》, 这本杂志——现在江湖中人均知道什么叫做杂志了——是极具有江湖舆论影响力的刊物, 没有之一。 而宋今之所以这么重视，乃是因为她接受了武林盟主的委托，希望可以通过这期的专访，让江湖中人对魔教有更深入的了解。可以说她就相当于武林盟的传声筒, 也相当于武林人士的传声筒。或许对于调和魔教与中原武林之矛盾，是让中原了解魔教、传播魔修、修真之概念之主流媒介。 — 宋今在琢磨此等大事的时候, 海玥和聂小倩在庭院中聊天, 这期间展昭回来了一次, 见到了宁采臣，了解了宁采臣的需求后两人不谋而来，现在六扇门就是确认，宁采臣又是一个会算账的书生，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要求了，于是简单的对宁采臣说了几句后，就带着宁采臣出去了。 海玥见两人匆匆离开，问聂小倩道：“你的修为精进了不少，已经进入炼气期了吧。” 她见聂小倩不是很懂，就给她简要描述了一下炼气期的一些特征。 聂小倩喜道：“正是，这都是托三宗主的服。” 海玥道：“是你自己的造化，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同宁采臣在一起了吗？” 聂小倩道：“是呀，我一个孤魂野鬼，本无依无靠，现在有了宁采臣，倒是让我觉得有了几分安定，更何况我因为机缘巧合入了修道的门，就要珍惜这个机会。” 海玥笑道：“你倒是有心气。”看聂小倩一脸喜悦，又道，“修道长路漫漫，你要做好准备，宁采臣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根骨和灵气，你应当知道吧。” 聂小倩道：“我知道，这亦是我愿意的，多谢三宗主关心。” 海玥笑道：“那就好。” 她看出聂小倩很有灵气，若是有人引到，假以时日应当会有所成就。 就见聂小倩忽然盈盈拜倒，说道：“若三宗主不嫌弃，就将小倩当年您身边的丫头，小倩必定勤加修炼，为您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恩情。” 海玥见她态度诚恳，并非是为了修道才希望跟在自己身边，心中也有些宽慰。她救了聂小倩两次，聂小倩知恩图报，也还算是不错。但是她却不能将聂小倩带在身边。 “你是要嫁给宁采臣的，我留你在身边做什么。” 聂小倩一听顿时觉得有些难过，但是海玥说的也没错，是她太在意海玥了，反倒忘记了宁采臣。 不过又听海玥说道：“倒是可以收你做个小徒弟，你可愿意。” 聂小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何止是愿意，简直太太太愿意了，这绝对是她上辈子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当即咣咣咣给海玥磕了几个响头，海玥这次倒是没有拦着。 对聂小倩说：“我们逍遥派收弟子，素来是要送礼的，这本入门秘籍送与你，非常适合你这个阶段的修炼。” 海玥话音落下，手中多出一本入门级的心法秘籍来。 聂小倩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是不明白那秘籍从哪里来的。 虽然海玥身无长物，但是好歹还有一个储物手环，这是他们逍遥派的宝贝，逍遥子送给她的入门礼物。除了海玥之外，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都没有此物。当年为了这个宝贝，李秋水和天山童姥没少眼红嫉妒。 海玥将秘籍递给聂小倩，“你现在修为还不适合我派内功心法，虽然现在修炼出了实体，但是状态也极不稳定，还需继续加强。等你筑基期后，就可以更换心法了。” 眼见聂小倩又要磕头了，海玥忙阻止了她，“既然是我派弟子，从此之后就要遵守我派教规，等过些日子，随我去魔教看看吧。” 聂小倩道：“多谢、多谢师父！” 她叫海玥为师父，一张口就激动的想流泪。正巧展昭带着宁采臣回来，听到聂小倩叫海玥师父，也很是吃惊。聂小倩激动的告诉了宁采臣这个消息，展昭在一旁听着，心中略有些复杂。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倒也是个好消息，毕竟聂小倩和宁采臣要留在六扇门，聂小倩又是海玥的徒弟，他们关系或许也可以更近一步。 展昭对海玥说道：“我已答应让宁采臣留在六扇门暂为管账，聂姑娘可暂时配合王朝做门内管理工作。” 海玥道：“好，小倩现在修为不高，留在此地修炼我也会放心一些。”她对聂小倩说道，“等你将这本心法融会贯通，我会过来助你筑基。” 聂小倩又是一番感激。 展昭下午要去洛阳周边一个小县，听说那边昨日发生了鬼修袭人事件，聂小倩征求了海玥意见后，打算跟着展昭一起过去探探究竟，她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对付一些低等鬼修还是绰绰有余。王朝下午要带着宁采臣去工部商议六扇门翻修的情况，所以府里又只剩下了海玥和宋今。但是宋今一旦忙起来，能一天一夜不出门，海玥也不愿意去打扰她，独自一人去了城南的荒庙。 实际上，她还更愿意独自一人探查。 海玥带着斗笠——经过上一次的被围观的经验教训，她昨日就让开封府的婢女去街上买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带着面纱的斗笠，据说是农妇种地时防晒用的，此外，她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六扇门内婢女的白色衣裳，才不显得那么扎眼了。 她一路问询了好几个人，才在一个时辰后找到了城南郊外的那个破庙。 任何一个大的城市内都会有乞丐，洛阳也不例外，好在近些年来风调雨顺，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饥荒，哪怕现在是干旱季节，乞丐人数也不是很多，即便有乞丐，也不是那种饿得皮包骨头的模样。 海玥拦住一个小乞丐，问道：“庙里有人吗？” 那小乞丐机灵的看了她一眼，说：“姐姐你有吃的吗？” 海玥还真没有，不仅没有吃的，连钱都没有一分。她的储物戒指里的东西虽然个个价值连城，但问题是也不能换成钱呀。 那小乞丐见状，嘻嘻一笑，说：“姐姐你怎么比我还穷呀，算了，那我就告诉你吧，那个庙里有一个好可怕的和尚，会发狂的哦。” 然后就嬉笑着跑远了。 海玥没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被一个小乞丐给嘲笑了，有些哭笑不得。 小乞丐跑远了，海玥见天色暗沉了下来，似是变了天，即将要有一场雨了。七月的雨大都是倾盆大雨，所以海玥紧走几步，走到了荒庙跟前。方一到门前，轰隆一声雷鸣，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天空迅速变黑，仿佛黑云压城。不多时候就下起雨来。 一到这荒庙前海玥就觉得不对劲，这里极其阴冷，似乎要比周围温度都要低，但是荒庙周围却没有结界。 还有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呼吸声，但是着呼吸却着实有些沉重，似乎是受伤极重。海玥推门而进入，已然听不到那呼吸声了。看来来人是在她进入庙门后才发现有人从而收敛了呼吸。 海玥在庙宇中站了一会儿，已探查到那人藏身之地，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请你出来？” 那人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但是这极其细微的声音，听在海玥耳中还是清晰的。 “你受伤极重，不要逼我动手。” 那人还是无动于衷。 海玥果然不再等待，一掌将庙宇西南方向破破烂烂的木质门框打碎，果然就见一个白色人影闪过，那人本想换个地方藏身，没想到海玥身形移动过快，已然来到其面前，那人不得已和海玥交手，不过十招，就吐出一口血来，单腿跪地，抬起头来。 此时正是一道闪电华亮庙宇。 海玥看到那人的容貌，轻轻蹙起了眉。 “无花。”海玥道，“许久未见，你怎落得如此下场。” 那人面容苍白，却仍旧俊美，一双如渊潭般的眸带着晦涩不明的情绪，苦笑道：“你为什么要来。” 他多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样。 听到无花这句话，海玥的心都揪了起来，这么多年了，她竟从这个落魄的男人身上体会到了心疼这种感情。 55.第 55 章 无花无法回答海玥这个问题, 他实在是觉得难以启齿，想来这世上能比他惨的人也没有多少。 被亲生父母抛弃, 被仇人养大，怀着仇恨想要报复, 才发现母亲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不仅不将他当做自己的骨肉, 还将他们兄弟两人当做自己计划的棋子。更是在发现自己爱上了她的仇人后将他打成重伤。不仅如此，石观音还向少林寺揭露了他的身份，他现在已不再是妙僧无花, 该改名叫做妖僧无花了。 石观音武功阴狠, 无花被她重伤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他从沙漠逃至中原, 已经极限。若不是洛阳忽然多了这许多修为低下的鬼修，他怕都熬不过去。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无花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想当初无花也是出尘若仙, 见之惊艳，如今落魄至此, 实在是令人唏嘘。 海玥走过去，拿出一浅蓝色的帕子递给无花。无花抬头深深的看来海玥一眼, 却只淡淡一笑，接过手帕, 没有用来拭擦血迹, 反倒是收了起来。 海玥没有说什么, 看着他走过去靠着墙壁坐下休息。 外面雨势过大, 破庙四处漏水，地面也越发潮湿，这对无花养伤十分不利。 海玥去荒庙后殿找干草，在她背对无花的时候，无花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如果再也不见她，或许他会将她默默藏在心底，可偏偏他们又在这荒庙重逢。 无花心想，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海玥拿了干草过来，看到无花已经睁开了眼睛，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无花方才可能有些气急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现在看脸色也好多了。 无花点点头，说：“好多了，谢谢。”他从海玥手中将干草接过来垫在地上，隔绝了湿气。 海玥站在他面前，无花靠墙坐着，抬头看海玥，笑道：“你穿这身衣服也美极了。” 海玥蹙着眉头，听他这么说被气笑了，“你倒是还有闲心管我穿什么衣服？” 无花道：“不然我还能关心什么。” 海玥道：“你不应该再吞噬鬼怪了。” 无花一时无言以对，他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更快的恢复。 “一个人如果尝到了成功，就很难再去接受失败了。”无花道，“你会不会因此而看不起我？” 海玥自然没有看不起无花。弱肉强食的法则，在修真界也是一样的，魔修吞噬低等的鬼修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那些根本不是鬼修，而是一些低等的鬼怪而已。即便那些鬼修不被吞噬，也要被除去的。他们对人类有害无利，不仅对人类如此，对于修真界亦是如此。那是无法投胎、无法开智，为祸人间的魑魅魍魉。 聂小倩说他们是低等鬼修，乃是因为她自己修为不够，认知有限，无法判断这些是低等的鬼修还是作恶的鬼怪。 “一个无法承受失败的人才会被看不起。”海玥道，“而且吞噬鬼怪可能会造成反噬，得不偿失。” 无花道：“我知道。” 海玥还是心软，对无花说：“我来帮你。” 她修为远在无花之上，虽然无花武功是高，但是内功不如海玥深厚。 无花虽然心里也觉得十分羞愧，但也不得不接受海玥的好意，毕竟他已无路可走。 大约过了半个时间，海玥疗伤结束，即便她内功深厚、修为高深，也需要稍作调整。 无花看她闭眼调息，额头已经沁出汗来，便从怀中拿出方才她给的帕子，轻轻替她擦去汗珠。 海玥睁开了眼睛，两人距离很近，近到他们同时想到了那日在神水宫的情景。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无花稍微倾身替海玥擦汗，越是近的距离就觉得那容貌的惊艳，无花看到她的睫毛浓密纤长，她的眼睛近看竟然是浅浅的蓝色，她的鼻子、她的嘴唇……无一不让无花觉得精致美好。 见无花看着自己，海玥低垂眼睫，盖住了眼中的情绪，避开了他的目光，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 海玥：“我走了。” 无花问道：“你住在何处？” 他不知道洛阳设置了六扇门的事情，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疗伤，过的跟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他离开了少林寺，和石观音反目，似乎也找不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海玥道：“我住在六扇门。” 无花道：“六扇门？” 海玥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说道：“我大约七月初就要去杭州府，准备参加武林大会，武林大会以后，会回到魔教。” 无花道：“我知道了。” 海玥道：“想必不过一月，你的身体就可以大好。” 眼见海玥要走，无花几乎来不及思索，紧走几步拉住了她的手。 海玥脚步一顿，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无花心中一喜，却因为过于紧张连话都说不顺当，磕磕绊绊的说：“你……我……” 他空有一腔情意，却觉自己如今万万是配不上她的。 便只能万分不舍的主动放开了她的手，说：“我会去魔教。” 无花虽然没有作恶——帮助石观音的事情暂且不论，而且其实他想复仇的计划还没开始——但是江湖正道也的确容不下妖僧，他无路可走，魔教是他唯一的出路。 无花也知道海玥身份尊贵，魔教那么大一个教派，他若是入教也必然不会见到她，但是他也要尝试一把，虽然不至于与她并肩，但至少要触及她的高度。 实际上无花还是有些妄自菲薄，以前他本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到了人生的低谷，想法自然改变了。 海玥道：“好。” 无花目送她离开，虽是舍不得，但现在也说不出挽留之语。 他如同地上泥土，她如天上云彩，如何才能比肩而立呢。 大约是异想天开吧。 — 海玥回到六扇门，宋今已经出来散步了，她写好了采访提纲，想着等海玥回来，就与她探讨一番。 “你回来了~”宋今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却发现海玥心情沉重，关切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莫非是不太顺利？” 海玥摇摇头，不是很想说。宋今自然也不问，两人找了个亭子，坐着休息。宋今觉得现在与海玥还没那么熟悉，贸然提出采访可能有些不妥当，且现在时机也还不怎么成熟，便只要不再提这个话头。 海玥道：“听说你知道幽灵山庄的秘密？” 宋今道：“也不全知道，只是知道只有在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收到幽灵山庄的帖子。” 海玥问道：“幽灵山庄与石观音有关系吗？” 宋今道：“倒是并未听说过。” 海玥便放下心来。 宋今又说：“我虽然不知幽灵山庄地处何处，但是大体方位应当在巴蜀一带。” 巴蜀一带地势险峻，素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比喻，如果幽灵山庄在巴蜀一带，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找到幽灵山庄的难度就更大。 如果一个扎根于巴蜀一带的魔修组织能够掀起一场江湖的腥风血雨，其势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 下午饭后，展昭与聂小倩赶了回来，他们已经处理了附近的鬼修伤人事件，情况不是很乐观。一切如同他们预料的一样，魔修妄图占据嵩山附近灵气充足的宝地修炼，虽然他们本意不在伤人，但是他们所驯服的一些鬼修却因为没有开智，所以造成了多起死伤事件。另外，即便魔修不伤人，嵩山派、少林寺及周边大大小小的门派也容不下这样的资源掠夺者，更何况，在他们眼中，魔修无恶不作，虽然不至于建一个杀一个，但也绝对不允许他们染指中原。再者，魔修保证自己不伤人这话是否有可信度？对于中原武林人士来说，这几乎没有可信度。 矛盾已经一触即发。 56.第 56 章 展昭和聂小倩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都很是忧心忡忡。这预示着魔修和武林正道之间的气氛已经十分紧绷了，很有可能这一段时间就会爆发。 展昭说：“若是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 实在是不容乐观。” 他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聂小倩也是愁眉不展, 她真的很希望人类能够与魔修、鬼修和平相处, 但是这三类天然对立，别说和平相处了, 不要不发生大规模时间就已谢天谢地了, 而且现在的事实也证明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海玥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但经过那日和陆雪珩的一番谈话, 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更何况, 那些侵入中原的魔修也不是魔教中人。 虽然大家都是魔修，但总归不是一个门派, 也没什么好说的。 除非她有能力了统一整个魔修, 成为魔修尊者, 才能对内统领整个魔修，对外代表整个魔修。但是她既没有那个动力, 也没有那个野心。其实做个安安静静的魔修挺好的, 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所以就展昭他们所担心的，一旦正道与魔修交战，海玥立场会很尴尬会很为难的情况大约也不会发生, 她可能只想好好打理魔教, 对于其他一些咎由自取或者甘当别人棋子的魔修根本不想理睬。 但是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中原这边很多人不知道魔教和魔修是什么关系, 笼统的认为魔教就是魔修, 还是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这边还没拿出什么计策来, 第三日白玉堂那边就传来更不好的消息，白玉堂还没到嵩山附近，就已经获知几个魔修“不小心”闯入了嵩山派内，“偶遇”到了一位十分俏丽的姑娘，几人起了色心对妄图不轨，却不想惊动了整个门派，导致双方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最后魔修全部折损，嵩山派的一位弟子也身亡了。 这一变故致使包括嵩山派在内的附近几个门派反魔情绪非常激烈，两日之内接连不断的发生几起案件，都是因此而起。 事态已经完全上升到了血海深仇的程度了。接到了白玉堂这个传书，展昭就知道事情基本没有转圜余地了。 宋今：“再这样下去，整个江湖都要乱起来了。”其实也不是再这样下去，而是现在江湖就已经开始乱了。 聂小倩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可怎么办呀。” 宋今不解道：“你就安心在六扇门就好了，旁的也不用管呀？” 聂小倩自己当然是没问题，六扇门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她担心的是她的小伙伴们，回道：“姑娘不知，我还有一些姐妹，也是略有一些修为，可能比我还要差一些，怕是会被误认为是魔修，她们可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宋今一听，倒是也觉得苦手。 现在江湖中人已经掌握了判断魔修的方法，只要修为比魔修要高，就基本可以识别出对方身份。若是修为比魔修要低，那么在被对方在修为上压制的时候也能感觉出对方身份。 但若是那人太过于高深莫测，例如像是海玥、无花这样的，基本上就没有判断的可能了。 所以从这一层面上来看，低等的魔修、鬼修以及武林中武功比较地位的门派弟子，才是最惨的。 同时，白玉堂也告诉了展昭，他接到了密旨，对于挑事者（魔修）一律格杀勿论，而不管这个魔修是否是被陷害的、是否是由武林人士率先挑起争端的。简而言之就是一边倒。 展昭给海玥看过了白玉堂的书信，又说：“实不相瞒，朝廷已经在边境地区开始布置，恐怕会伤及无辜。” 早先已经说过，许多魔教/魔修并非是坏人，他们只是修炼的心法和中原人士不同，或许是因为西域的地域条件等各方面限制，西域很多习武弄枪之人都属于魔修范畴。 如果从边境都开始有动作了，那么情况就非常严重了，几乎等于一夕之间变了天。 海玥道：“容我想想。” 展昭和宋今便不再打扰她。 海玥想来想去，还是得联系陆雪珩和玉罗刹，他们三个作为宗主，一直都没有尽到应该尽到的职责，现在魔教正是生死存亡之秋，自然要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 海玥当即联系了陆雪珩，并希望通过陆雪珩联系到玉罗刹。 但是陆雪珩一般都只会在晚上出现，所以海玥着急也没有用。 这天傍晚，六扇门又迎来了一批客人，是海玥完全不曾想过的。 分别是乔峰、段誉、王语嫣及其婢女一行七人。 段誉没想到海玥也在这里，原本耷拉着脸的他瞬间精神了起来，这个人都似乎要发光。 见到海玥的第一时间，高呼一声，“神仙姐姐！！” 这一声喊，简直是情意恳切，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海玥当初不告而别，现在见到段誉也多有内疚，毕竟段誉陪着她去过大漠，虽然这孩子就是眼神狂热了点，但是本质不仅不坏，还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海玥道：“小段公子。” 段誉一听海玥称呼自己小段，简直别提有多美了。 乔峰也有些失笑，就觉得自己这个小兄弟，这几个月来，只有这一刻才真的露出了笑容。 虽然说之前段誉痴迷于王语嫣，但那也主要是因为对神仙姐姐雕像的迷恋，现在神仙姐姐真人都就见过了，段誉再看王语嫣就再也没什么感觉了。也正是如此，这一路一行人还真的就结伴走过来了。大约是没有了之前的间隙，王语嫣对段誉多少也改变了点看法。两人年纪相仿，一路倒是还能多少聊几句，聊着聊着也就熟悉了。 展昭对海玥说：“最近丐帮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大约还不知道。” 海玥一愣，道：“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了无花，想到无花和南宫灵的关系，觉得这其中必然是和无花有关系的。 展昭道：“南宫灵死了。” 57.第 57 章 海玥：“南宫灵死了？？” 南宫灵已经继任了丐帮帮主, 按理说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现在竟然被害死了？ 她在破庙见到无花的时候, 无花并未提及这件事情，不知无花是否知晓此事。思及此, 海玥便问展昭：“何时的事情？” 展昭道：“大约五日之前。” 五日前的消息就算是最快传达，也得一两天, 更何况无花身受重伤, 按照那情况来看，在破庙里也不短时间了。所以那时候无花应该已经在洛阳了, 即便不在洛阳，也距离兰州府很远了。 无花想必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海玥忍不住想，若是无花知道南宫灵死了，该怎么办。或许在亲人当中，只有南宫灵是无花最放不下的人。 “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忍不住问道。 展昭也略有些动容, 道：“死在石观音手中。” 海玥倒是不吃惊, 石观音能够重伤无花, 也自然能够杀了南宫灵，但是她是真的是“佩服”那个女人的铁石心肠。实在没想到她能杀死南宫灵。 见海玥对此感兴趣, 段誉接话道：“南宫灵勾结康敏害死自己的养父母、害死马大元嫁祸萧大哥，还杀害丐帮四五位大弟子, 他自然是死的大快人心。” 展昭闻言点了点头, 表示赞同。萧峰亦是同意段誉所说, 所谓杀人偿命, 南宫灵被石观音杀死, 一点都不冤枉。 段誉又道：“虽然南宫灵死得其所，但是被石观音所杀还是很令人唏嘘。”他以为海玥不知道石观音和南宫灵的关系，便对海玥说道：“最近江湖出了一件大八卦，乃是关于大漠皇后石观音李琦的故事。” 石观音以前并不被很多人所知道，只是传言她武功高强，容貌绝美，任何一个男人看见她的脸都会为之痴狂，但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姓谁名何。现在这一切都在南宫灵死前得到了解答。 海玥见段誉殷切的看着自己，不忍让他失望，问道：“是何事？” 段誉早就理好了思绪，立刻说道：“南宫灵不知为何与石观音发生了争吵，大约是两人争吵的非常厉害，加之南宫灵挑衅石观音在先，石观音便下手重伤了南宫灵。南宫灵在弥留之际，当众揭穿石观音的身份，原来石观音竟是当年黄山派弟子，后东渡扶桑嫁给扶桑人天枫十四郎，婚后许久才生了两个孩子，就是无花和南宫灵。但是听闻石观音李琦心中始终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她即便是已经成婚，却仍执意从扶桑回到了中原。” “石观音回到中原后，与夫君天枫十四郎设了个局，将两个孩子分别托给了天峰大师和丐帮帮主任慈，这样既让他们在江湖中两个大的帮派中成长练武，又给他们灌输仇恨的种子，等到时机成熟后，便可利用两个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听王语嫣的婢女阿朱问道：“段公子，如果说石观音是为了寻找自己深爱的人而回到中原，那为何是与其扶桑的夫君一起带着孩子回来？再说了，如果她只是为了爱的人回来，那为什么要设局呢？” 段誉被这么一问，心想阿朱姑娘好像说的也对。不由沉思道：“阿朱姐姐说的也对，这倒是个问题。” 阿朱飞红了脸颊，不高兴道：“谁是你姐姐。”眼神却偷偷看向了萧峰，萧峰回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 众人个个都是人精，假装没看到这隔空的狗粮。 不过此时门外走进一人，接话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事实上，石观音是自己回到了中原，她抛下了天枫十四郎和两个孩子。只是后来天枫十四郎独自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中原寻找石观音，那时候南宫灵还不足一岁。” 海玥听到这里真的觉得五味杂陈。 展昭拱手道：“楚少侠。” 来人正是楚留香。 众人简要的做了一下介绍，楚留香与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并继续说道：“石观音来到中原后，发现自己爱的人已经仙逝了，那人正是为了另一个女子而耗尽了全部的修为。石观音便立下誓言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不仅要杀了仇人，还想要得到绝对的权势，所以才和追随而来的天枫十四郎设了一个局。”这么一来，段誉的那个故事，就被接完整了。 “那石观音和南宫灵为什么发生了争吵呢？”阿碧又问道。 楚留香道：“是因为南宫灵的哥哥，无花，听闻无花爱上了一个人，为了那个人不惜欺骗了石观音，石观音一怒之下重伤了无花，而南宫灵又处处维护无花，所以便落得如此下场。” 阿朱蹙眉，“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应该呀，虎毒还不食子呢。” 楚留香看了海玥一眼，笑道：“石观音可是比老虎还要狠毒的女人。” 此话题就暂且告一段落， 海玥道：“对了，说起南宫灵，那案子找到确切证据？” 展昭道：“南宫灵死前已经亲口承认，是他勾结康敏，拿到了天一神水。乔……不，萧峰大哥身世也已经明了。” 萧峰道：“正是，我此番前来正是为感谢展大人的帮助，此后我便要回到契丹了。” 现在，萧峰是为了见展昭一面而来洛阳，段誉是跟着萧峰来的，那么王语嫣等人就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洛阳。 其实自从王语嫣见到海玥开始，就忍不住总是想看她。但是海玥一直都不怎么理睬她，真的好失落。 见海玥总算是看了她一眼，王语嫣柔柔的说：“听说洛阳建了六扇门，正是展大人负责清除魔修，我们这一路寻找表哥未果，后来听说表哥很可能被魔修给利用了，但是我们现在已失去了表哥的下落，希望能借助展大人之力，寻找我表哥。” 段誉一听，忍不住要怼，“什么叫做你表哥被利用了？我瞧着他肯定是心甘情愿的。” 王语嫣又给怼了回去，“你从未见过我表哥，你怎么知道他是否心甘情愿？” 看着两人熟门熟路的互怼，估计这一路都是如此。 海玥道：“你表哥叫什么名字？我亦可以替你打听打听。” 王语嫣道：“多谢前辈，我表哥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 海玥隐约记得以前好像提起过，现在倒是记住了。 这天晚上海玥拒绝了段誉看星星看月亮谈诗词歌赋的邀请，果然等来了陆雪珩，竟然还真的从陆雪珩这里得知了慕容复的消息。 更可笑的是，所谓挟持了慕容复的魔修还真的就是陆雪珩。 而且还真的被段誉给说对了，慕容复是自愿找到陆雪珩的，他想入魔。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请支持正版。　　这两者是不能比较的。 用完餐后，海玥和无花在马车停放处等陆小凤回来, 即将中午的时候, 陆小凤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去了哪里, 但绝对不是很近的地方。 海玥随口问道：“你去了哪里？” 陆小凤道：“想去见一位朋友。” 海玥道：“想去？你不是已经去了吗？” 陆小凤苦笑道：“是, 我去了，但是却没有见到人。” 海玥见他苦恼, 开解道：“我们多少要在兰州停留两日吧。” 陆小凤却摇摇头，“他……他已经不在了。” 海玥略一停顿，道：“节哀顺变吧。” 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 无法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一句轻描淡写的节哀顺变却道出了一种看破红尘的无可奈何和风轻云淡。 陆小凤说：“我们走吧，至少见到花满楼可以让我心情愉快很多。” 诶？见到花满楼可以让陆小凤心情愉快？ 莫非：“花满楼是位绝代佳人吗？” “………………” 陆小凤面色诡异，不过转念一想：绝代, 自然是风华绝代，这是一个性别模糊的词语, 可以形容男人也可以形容女人；佳人, 顾名思义是美好的人，这用来形容花满楼实在是太合适妥帖了。 他这样说绝非是调侃自己好友的意思, 而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个词配得上自己的好友。 这么一想, 他又释然道, “倒也可以这样说，不过说是风华绝代更为妥帖。” 于是海玥就满心欢喜的想见一见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 西北的天气很燥热，而且昼夜温差很大，虽然早晨几人都要穿着厚实的罩衣，但是中午时分却只需要穿着轻薄的衣裳。现在海玥觉得热了，而且她已经有了新的衣服，身上这件穿了好几日，她自己都嫌弃，便给二位打了招呼，去了自己的马车，在马车里换上了陆小凤为她买的新衣。 这是一件淡绿色的罗裳，外罩一层轻纱，轻纱乃从波斯运输过来，丝质柔软，薄如蝉翼。 这衣裙腰窄袖广，颜色清浅温柔，实在是美若飞仙。 海玥换好了衣裳，又过了一小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撩开窗帘，广袖下落，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胳膊来，在西北的日头下似乎都有些熠熠发光。 陆小凤和无花下了马车，陆小凤便走过来替海玥开了马车门，道：“请让在下为姑娘开门。”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总是爱听男人的花言巧语，海玥也不例外，虽然内心已经是个“老女人”了，不过她是拒不承认这一点的。 从她的外貌上，也不会有有人认为她是个“老女人”。 撇开这些不谈，海玥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位男子。 其中一位，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容貌俊秀，气质温文尔雅。另外一位……典型的富豪模样，不再具体描述了，那富豪身侧还站着两位女子，虽然容貌俱佳，但是也称不上是绝代佳人。 那位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笑着走上前来，看着陆小凤道：“你总算到了。” 陆小凤也笑道：“是，还带了两位朋友。”他介绍海玥和无花，“这位是明玥姑娘，这位是无花大师。” 然后对海玥和无花说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花满楼，旁边那位是姬冰雁，乃兰州第一富豪。” 海玥一愣，花满楼竟然是个男人，最关键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用绝代佳人来形容他。哦不，还是换成风华绝代吧，陆小凤这个坑货，自己人都不放过。 花满楼与两位都打了招呼，一行几人往屋内走去，周围满是仆人小厮，站了左右两排，无一不低着头，不敢直视几位。 这排场实在是有些铺张浪费了。 海玥虽然是个鼎鼎有名的魔修（当年），但是一辈子都是清修，没下山的时候更是过着清水野菜的日子，乃真正的“世外高人”，而且她也从不在物质上有多高的要求，所以现在一看这排场，竟有种被闪瞎眼的感觉。 花满楼边走边和陆小凤聊了聊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对魔教入侵中原有很大的忧虑。 无花默默无闻的走在海玥身边，虽然竭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容貌太过于出众，姬冰雁的两位美娇妾总是暗送秋波。不过无花本人却没有太多困扰，因为自从他离开莆田少林寺，这一路走来，遇到男女老少几乎均是如此，他早已习惯。不过好在这一次还有海玥能够分担一些，实在是令无花有种释然之感，果然两个人一起分担会好许多。 一行人到了屋内，陆小凤便询问起大漠的事情来。 原来楚留香不远万里从南海来到大漠，正是因为他身边的三位佳人被人劫持到了大漠，他同好友胡铁花一同进的沙漠，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消息。 原本楚留香是想同姬冰雁一起去的，但是姬冰雁不知为何还未动身。 花满楼完全就是在这里等陆小凤到来，好一起去万梅山庄。 陆小凤却改变了主意，“我要先去一趟大漠。” 花满楼吃了一惊，“怎的？你要去找楚留香吗？” 陆小凤道：“不，我去找十三刀。” 花满楼自然是知道陆小凤要去找十三刀的，但是姬冰雁此前并不知情，所以听到陆小凤这么说， 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的姬冰雁终于开口道：“十三刀？你为何要去大漠去找十三刀？她早已经不在大漠了。” 海玥一听这话，就知道姬冰雁定是知道十三刀的消息，但仍旧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的问道：“莫非你有十三刀的消息？” 姬冰雁道：“是的，两个月前，她就已经离开了龟兹国。” 海玥一惊，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应该说，十三刀并没有死？” 姬冰雁道：“如果是两个月前，我敢肯定她并没有死，因为两个月前她离开龟兹国，还在我这里停留了几天。” 海玥的心又沉了下去，得知十三刀死亡的消息其实也是一个多月前，或许姬冰雁见她的时候她还活着，但是现在谁都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毕竟从西域传消息到中原，传的似是而非也是正常。 海玥问道：“她离开龟兹国去了哪里？” 姬冰雁道：“她说要去找一个人，她十分对不起那个人，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她也不愿意苟活。但是十三刀也告诉我，她可能永远都找不到那个人，所以她将送给那人赔罪的礼物，放在了老地方。” 原来十三刀竟然借着姬冰雁来传话，可是这一步实在是太危险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姬冰雁是否能够遇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但是无论如何，或许当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 陆小凤原本觉得十三刀和海玥是同一个人，现在听了姬冰雁这么说又觉得不对，但是直觉告诉他，十三刀找的那个人可能就是海玥。 可是听到姬冰雁说了这么多，海玥表情仍旧无悲无喜，十分淡然。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最怕这样的人，滴水不漏。 但是人一旦有感情，就会有破绽，例如方才海玥脸上的急切之情，虽然些微，但毕竟是被陆小凤这个老司机给察觉了。 陆小凤道：“这下线索又要断了，不过暂且不提吧，我也不会立刻就去万梅山庄，因为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神水宫。” 姬冰雁听到陆小凤提起神水宫，登时脸色大变，“为何要去神水宫？！”好像神水宫是多么去不得的地方似的。 陆小凤知道姬冰雁是楚留香的朋友，便说道：“去找一个人。”其实是一只鬼。 海玥听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些触动，原本是她要去找聂小倩，而且还没打算诚心诚意的去找，只是顺路过去看看，她没想到陆小凤竟惦记着这事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陆小凤和宁采臣非亲非故，更不是朋友，为何要去帮忙找聂小倩。 即便是花满楼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你总是喜欢找上这些大麻烦。” “莫非你也知道神水宫？”陆小凤问道。 花满楼道：“本来不知，现在却知道了。” 原来花满楼来兰州后，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兰州这里也人心惶惶，原因是最近一个月来兰州以西的地方，夜间总是看到星星点点的光和奇怪的嘶叫声，十分的诡异。花满楼这才向姬冰雁打听，得知了原来这里有个叫做神水宫的地方，神水宫的主人就是西域一带大名鼎鼎的阴姬，因其极其擅长水中攻击，能将水的作用发挥到了十成十，所以被称为“水母阴姬”。 陆小凤不由自主的看向海玥，海玥点点头，证实他的想法是对的，即水母阴姬这段时间应当是捉了不少的女鬼回去，至于回去到底做什么，海玥倒是琢磨不透了。虽然阴姬喜欢女人/鬼，但也不至于找那么多去夜夜笙歌吧。 花满楼感觉到陆小凤看向了海玥，看向海玥，问道：“莫非明玥姑娘知道原委？” 海玥点点头，倒也不隐瞒，将阴姬捉女鬼的事情告知了花满楼，不过倒也没有说的那么详细，她只是说个大概，具体的大约今晚陆小凤就尽数告知花满楼了吧。 海玥讲完这些，花满楼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陆小凤从未见过花满楼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陆小凤完全能够体会花满楼的心情，一如他刚知道这个世上存在着魑魅魍魉一般。 陆小凤说：“算了算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我已经饿了许久，肚子饿了的问题在姬冰雁这里却能被解决，还能被解决的非常好。”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 请支持正版。　　即便海玥再怎么冷淡, 也被阴姬这真情实意的话所打动, 但是这打动只是感动, 并非萌生出其他的感情。 她道：“我遇上了一些事情, 你久居兰州想必也听说了，我们进屋再说。” 再怎么样子, 阴姬也是她当年的故交, 是应当聊一聊才好。 阴姬挥手退散了下属，两人去了会客厅。 海玥看到康敏亦离去了，天快亮了，她定不能在此长留。 海玥同阴姬到了会客厅, 阴姬亲自为她斟上一杯上好的清露泡的茶水，笑盈盈的看着她。这场景若是被任何一个神水宫的弟子看到了都定会觉得自己看差了眼, 但事实就是如此，任何一个人, 陷入爱情都会是如此模样。 更何况阴姬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海玥了，时隔多年，竟一往情深至此。 阴姬道：“当年你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那是你大约十八九岁年纪，比我要小上一些。” 海玥似是回忆起从前，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阴姬看在眼里, 却觉连心中都充实极了。 阴姬问道：“你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 再后来我就只知你继任了接天涯三宗主, 与陆雪衡、玉罗刹共同掌管魔教，实在是风光无两。” 阴姬知道的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内容，太多回忆海玥并不想提起，只说：“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只是后来我遭人暗算，浑身经脉皆断、元婴破碎、又兼身中剧毒，我师父倾尽所有修为护我，而我亦是沉睡了这一百年。” 阴姬听她说起过往遭遇竟是如此平淡，但是就是这平淡的只言片语，听在她的耳中却令她心痛难忍，仿佛亲历了当年变故。但是这变故的当事人却仿佛在讲他人的故事一样，不痛不痒。 “你师父他……”阴姬对海玥的师傅还有些印象，毕竟当年逍遥子前辈，乃是整个武林中最令女人向往的存在。 海玥低声道：“我也不知他在哪里。” 阴姬见她难过，正想软言安慰几句，却听外面有人通报，说宫南燕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一个……穿着裙子的和尚。 这就很一言难尽了。 那通报的女弟子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穿着裙子的和尚”。 海玥登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这和尚，怎么又回来了。 阴姬见海玥对那和尚似乎有些不一样，顿时心里就是一团怒火，她可以对海玥百般温柔，自然也可以对任何一个她喜欢的或者喜欢他的人痛不欲生。 一定要杀了这个和尚。 但是阴姬即便如此想了，也绝对不可能在海玥面前为难无花。 海玥道：“我该走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阴姬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海玥说：“不会回来了。” 她看了阴姬一眼，阴姬已然明白。许多年以前，她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感情，许多年之后，海玥并不会接受她的感情。 阴姬忽然就释然了。 她耿耿于怀了一百年，其实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 但是这个碍眼的、一直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海玥的和尚，必须要死。 — 海玥与无花已经走到了门口，就听阴姬淡淡一声，“请二位留步。” 无花心头一跳，就知大事不妙。 果然，阴姬说道：“明玥可以走，和尚必须死。” 她这话说完，只听几声清脆的铃声响起，神水宫的弟子如同鬼魅般的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门口。 这里不仅仅有神水宫的弟子，还有同阴姬订立了契约的小鬼们，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阴气阵阵，连带着原本亮起来的天色都仿佛乌云罩顶，阴阴沉沉。 海玥沉下脸来，正要开口，却被无花拦了下来，无花对阴姬道：“阿弥陀佛，小僧并未有丝毫冒犯，还请施主……” 无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阴姬的狂狼大笑给被迫中止了。 “未有丝毫冒犯？”阴姬冷哼一声，“男人进入神水宫，从来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正坐厅堂忽然一震，阴姬所在的之处出现出现一处巨大的洞，远远近不断的湖水自洞内冒出，很快就淹没到了小腿。 无花和海玥都清楚的认识到如果湖水继续蔓延，无花必死无疑，毕竟阴姬有水母之称，她在水中向来无往不胜。 所以无花在水漫头顶之前，就动手了。 阴姬之武功至柔亦至刚，无花万钧之力，一夫难当，两人交手，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都在震动，在无花和阴姬交手的期间，海玥就将周围的小鱼小虾全部收拾了。 无花与阴姬交手已过百招，两人竟是势均力敌。 无花武功之高，出乎阴姬及海玥意料，而且阴姬知道海玥一定会助无花一臂之力，如此想着，心中更是怒火滔天，更加势不可挡。 海玥果然前来相助，只是宫南燕却挡在了海玥面前。 海玥道：“让开，或者死！” 她话音未落，掌已打出，逍遥派白虹掌力道曲直如意、掌力方向游走不定，不出三掌，宫南燕已被打飞出去，撞击在墙壁上，呕出一口血来。 阴姬却根本无法顾忌，放声大笑，“好你个小和尚，竟然是个魔修，呸，你根本就是个花和尚！”说罢一招气势如虹的澎湃如潮就向无花打来。 无花仅用少林武功的确是刚不过阴姬，但是阴姬知道了他的身份，那阴姬就必死不可。眼见战局越是拖下去对己方越发不利。 海玥解决了宫南燕，以凌波微步并弹指神通加入战局。 眼见海玥的到来使阴姬节节败退，而且那合上完全就是要致阴姬于死地。 宫南燕强撑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大喝一声，“住手！我可以给你十三刀的消息！” 海玥身形一顿，果然停下手来，无花站在海玥身侧，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阴姬往后一倒，跌入石座，宫南燕忙过来搀扶，却被她一把打开，比起无花来，阴姬受伤更重。如果继续下去，阴姬亦知自己必死。 宫南燕心痛难忍，低声说道：“月前，十三刀罗素来此见宫主，她知宫主对你一片真心，便告知宫主你……你下落不明，希望宫主能够协助她寻找你的下落。” 海玥一怔，心道如果不是阴姬被无花逼退，恐怕她不会说出这个消息。 “她人呢？” 宫南燕道：“她说魔教大乱，她乃是因天山童姥所致，她身中生死符，却不乞求天山童姥给她解药，不远受制于人，她去了哪里，我亦不知。” 海玥和天山童姥都是逍遥派传人，她知生死符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1。 想到十三刀遭受的苦楚，恨不得将天山童姥千刀万剐。 展昭淡淡道：“姑娘内力深厚，但体力略差。” 海玥：“行吧。”反正言外之意就是你体力很好咯。 展昭道：“其他人明早方才赶到，今夜我需不停巡视，姑娘不妨先去客栈休息。” 海玥的确是感觉有些累了，同意了展昭的建议。 此刻两人已经在阳谷县内，展昭虽然知道海玥武功高强，但是又看她气息不定，体力不济，便决意陪同海玥去客栈。即便她武功再高，也毕竟是女子，半夜三更让一名女子独自离开，展昭做不到。 “走吧。”他对海玥说，“我与你一同去客栈。” 诶诶？这位小朋友还是很面冷心热的嘛。 海玥说：“不必，你要履行职责，我自己去倒也……” 罢了，不必再说，展大人已经迈开大长腿先行走了，根本没有留给她说话的时间。 海玥紧走几步跟上展昭，夜色静谧，周遭只有虫鸣之声，今夜无风，看似风平浪静。 阳谷县虽然不大，但客栈倒是还是有三家，而且还有一处颇为不错，其主要原因在于此地距离开封不远，若是晚间到此处，大多会选择留宿一夜，第二日再赶路进城。 展昭对此地较为熟悉，他出公差时常会路过此处，只是今夜已经很晚，不知店家是否还开门迎客。 县城不算大，两人步行不足半刻便到，这处客栈有三层高，房间较多，往日几乎都会彻夜通明，但今日几乎无人亮灯。 展昭又敲了敲内，听到内门有些响动，但无人来开门，便略微抬了抬声音，道：“店家，劳烦开门住店。” 仍旧无人应答，但是两位过人的耳力都能听到门内有低声说话的动静。 海玥道：“罢了，恐怕店家也不敢开门。” 这倒是没错，体现出了他们警钟敲得还是很响。 展昭又道：“店家，我乃开封府展昭，十日前还在您这里住过店，劳烦开开门。” 海玥本以为没什么用，倒没想到展昭话音落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一道缝儿，黑黢黢的门缝里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人瞧见果然是开封府的展大人，立刻大喜，开了门。 展昭同海玥一同进了客栈。 店家道：“展大人，您深夜来阳谷，是否是为了抓捕那恶人？” 展昭道：“非也，展某只是巡视。” 那店主放了心，说道：“自从上面吩咐下来后，我们夜里便锁紧门窗，万万不敢出门。左右店内也没有多少客人，我等一家人打算明日就离开阳谷，去开封住几日。” 展昭道：“好，店内今日无人吗？” 店家道：“那倒也不是，有一腿脚不便之人，带着一名小厮；还有一位白衣公子，两人看起来都是江湖人，应当无什么大问题，我已告知他们夜晚不能外出。” 展昭点点头，心道原本这家店虽然不说日日爆满，但是也是十分热闹，到不曾想今日竟然只有两位客人。 “为这位姑娘安排一间上号的房间，费用我来……”他顿了下，“记在开封府账上吧。”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请支持正版。　　海玥不知道猫儿是谁, 对于对方对自己容貌的评价甚至高兴, 便说：“我与展昭大人一同来阳谷县, 请问你是？” “白玉堂。”那人道, “展小猫呢？” 哦, 原来小猫儿是展昭，海玥寻思了一下，的确是有些形似，看起来冷冷淡淡的, 一逗就害羞, 隐约要炸毛。 海玥道：“他去巡视了。” 白玉堂道：“那你来做什么？” 白玉堂说话很不客气，可以看出他心性高傲, 说话随意惯了, 并不太在意他人看法。 海玥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笑道：“我自然是来斩妖除魔的。” 白玉堂嗤了一声，道：“那你方才怎么不动手呢？” 这孩子还明知故问上了。 海玥笑道：“只因为你的剑太快, 剑意杀气太足, 明玥没有用武之地。” “……” 白玉堂没想到此人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就只看着海玥, 再怎么看都觉得她容貌实在一般。 但是容貌一般, 态度却十分平和淡然, 即便是面对方才那恶鬼, 也一点都不慌，不仅不慌，反倒好似十分平常一般，见到自己出手了，就还真的拢着袖子站在一边默默看戏，就好像他在杀一头猪一样。 哦，那玩意儿的叫声真的就是猪叫。 白玉堂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在今日之前，他还从未见过。 海玥实际也觉得诧异，按理来说，这些低等的，魔化的恶鬼数量极少，也基本不会出现在人流密集的村落县城。 她思索道：“此乃食肉鬼，原本只食人或动物之尸体，其形亦未有如此之大。且食肉鬼不食活物，且天生畏惧活物，一般不会出现此种情况。” 食肉鬼？白玉堂听着就犯恶心，“那为何……” 他话未说完就停了下来，扭头朝着门口看去，不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展昭的身影。 他本是常规巡视，却发现客栈亮灯，走近一看，见门开着，就觉得有异。 “白玉堂？”展昭略略吃惊，大约一个月前，白玉堂去了陷空岛，倒是没想这么快他就回来了。 但见地上躺着晕死过去的掌柜，白玉堂和明玥姑娘两人站在一边，不知发生何事。 他看向白玉堂，白玉堂知晓他的意思，道：“等一下去我房里细谈，先处理此事。” 他指的自然是掌握的事情。 因这一番动静，掌握之妻女都醒了过来，白玉堂交代了一番，让老板娘带着掌柜回去休息。 那女子不安的问海玥：“请问姑娘，我家掌柜的他、他没事吧？” 她方才一直偷听两人说话，就觉得这女子一定非同凡人，定然是专精此道之人。 海玥道：“无事，只是吓晕过去了，回去休息就好了。” 那女子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连连道谢。 海玥又道：“此事定然不能说出去，现在人心惶惶，空自乱阵脚。” 那女人忙应了，喊来女儿，两人架着掌握回去了。 三人正准备上楼，就见一楼拐角处有一小孩儿探头探脑，见他们都要上楼去，那小脑袋就缩了回去。展昭知道这便是客栈另一客人，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 这一夜展昭的巡视并未发现异常，却没想到就在他身边发生了祸端，若不是海玥与白玉堂在此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让展昭内心大为不安，总觉得这情况十分奇怪，仿佛那东西就偷偷尾随着他，知道他不在此处，便为非作歹。 三人到了白玉堂房中，掌了灯，一室明亮，海玥再度看向白玉堂，不由暗暗惊叹，真真是俊美的后生。 白玉堂将方才在大堂发生之事告知展昭，并特地强调了海玥对那恶鬼的了解程度。 展昭问海玥道：“明玥姑娘可否知道，到底是何种原因，使得此等恶鬼现世？” 海玥闻言，道：“我亦从未见过此种情况，还不好说。但是定然是有人从中操纵，否则食肉鬼不会一般不会有这样明显的身形。” 其实这个很好理解，普通的恶鬼因为修为不够，是无法被人类所看到的，但是这才是正常的，人与鬼的区别就在于此，但是的确有少数鬼，会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而成为鬼修，继而修炼出肉体来，但是海玥从未见过。 这个恶鬼自然不是鬼修，但是海玥看出他有点魔修的气息，这很奇怪，显然是有魔修在其中作怪。 展昭道：“那这恶鬼可是近来作案的凶手？” 海玥道：“不是。” 白玉堂也觉得不是，如果是的话，方才那掌柜就已经死了，或许根本等不到他们出手。 海玥说：“实际上作案凶手我已知晓是什么，但是我怕那东西背后有人支使，便不想打草惊蛇。” 展昭一惊，她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这一晚上他们基本都在一处，见过的人也很少，莫非…… “知府府上的那位……”展昭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海玥肯定道：“是，就是那个‘女人’。” 展昭脸微微一红。 白玉堂看着两人“诡异”的互动，神色一转，肃然道：“什么女人？” 展昭神色一肃，道：“知府的女人。” 白玉堂摆摆手中折扇，“好个猫儿，半夜三更居然偷看知府的女人！” 海玥心想，他偷看的可不止是知府的女人，不过眼看展小猫已经禁不起逗了，便对白玉堂说：“自是发现了蹊跷才看，我怕那女人恐怕亦是恶鬼，只是那不是食肉鬼，而是□□鬼。这就是缘何死者均是男子，但是□□鬼亦不会杀人灭口，所以恐怕这其中还有阴谋。” 阴姬问道：“你们是谁？” 本门弟子就算是知道密道，也绝不会出现在此，所以只能是外人，方才宫内传讯有人秘密入侵，打晕了宫内三四名弟子，不知所踪。 原来竟是在此地。 阴姬冷笑一声，竟能够发现此密道，这两人今日休想离开。 无花传音海玥，“密道开关就在顶上，我引开他们，你先走。” 海玥道：“我来引开，你先走，她不会对我下手。” 无花：“……”虽然知道她说的没错，阴姬爱极海玥，别说下手，恐怕要当做心头宝贝来疼爱了。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好不容易海玥依赖他一次。 无花道：“我来，你走。勿要浪费时间。” 海玥：“……好。” 两人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你来我往说话速度极快，几乎在话音刚落，无花就先出手了。海玥根本未顾上看无花是怎么动手的——尽管她一直很好奇无花的武功。 无花动手之时，海玥向上一跃按下了密室的门。 就在那一瞬间，康敏忽然大叫一声，“宫主，她就是明月！” 阴姬浑身一震，几乎立刻放弃了对无花的攻击，双手一退，一条水带就朝着海玥卷了过去，那水带与湖水本就一体，在水下视线受阻，本就不太容易分辨得出，海玥身姿柔软，在水带扫过来之时，一个仰头弯腰避了开，但是与此同时，面纱就被水带给掀开了。 阴姬原本打的就是这个目的，但是海玥原本就是将计就计，海玥借力直直飞向康敏，就在康敏反身抵挡之时，海玥忽然转变了方向，一脚将毫无防备的无花踢进了密道。 无花：“………………” 不知海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无花竟然一时之间没有站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海玥将密道关闭了。 海玥和阴姬交手二十来招数，忽然发现这架是没办法打下去了，阴姬面带笑容，动作温柔，简直是在和自己玩游戏。 海玥憋了一口气，一脚踢翻在旁边看戏的康敏，直直朝着湖面上去了。 康敏快要气晕过去了。 但她还是坚强的从湖底爬了起来，她真恨自己多嘴，今夜宫主可能无法与自己双修了。 眼见阴姬已经随着海玥上了岸，康敏又气又恼，天已经快亮了，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回到丐帮。 — 这边无花一脸懵逼的被海玥踢出来，这密道又没办法返回，便只能先出去再换一条密道进来，偏偏无花刚一冒出水面，就看到在水面上不远处南宫灵正与宫南燕正在一处小船里，今夜虽天色不大好，但是因为神水宫发现有人入侵之后已经点起了所有的灯，连带着水面上也看的一清二楚。 南宫灵发现这边有动静，飞身过来查看，便看到了女装大佬无花，一直之间竟是无语。 无花：罢了，反正已是这样，便浮出水面，待南宫灵将小船驶过来，便纵身上船，用内力蒸干了衣服。 南宫灵看着一身白色裙装、面色如常的无花，真的很想笑。 心想，无花如此装扮还挺美，就是没有头发，如果配上一头青丝，实在是…… 就听无花淡淡道：“我需再回去一趟。” “为何？”南宫灵蹙眉，“东西拿到了吗？” 实际上自然是拿到了，但无花却说：“没有。” 南宫灵倒也没有太过于遗憾，这也算是意料之中，“不用再去拿了，没有天一神水，该死的人也会死。” 无花却道：“明玥还在阴姬手里，是她救了我。” 南宫灵亦是见了海玥容貌，听无花这话，大为惊讶，莫非无花竟是沉溺女色？ 无花正欲返回，就听宫南燕道：“明月？什么明月？” 她不知丐帮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想知道，她只在意阴姬今夜要和康敏双修，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于是扑入了南宫灵怀中，以求慰藉。 无花不是很懂他们这番操作，仿若未看到，说：“自然就是那个奈何我心照明月的明月了。” 宫南燕一听无花这么说，整个人都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她跟随阴姬以来，那人就只出现在画卷里，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半点消息，就算是她曾经偷偷复刻了那幅画去寻找那人踪迹，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所以宫南燕一直当这个人不存在，不构成什么威胁，就算是阴姬将她爱到骨子里去了，那也是虚幻的。 “不，不可能。”宫南燕双目大睁，似是极为紧张，“不，我不相信。” 她忽然推开南宫灵，飞身而去，无花知道她定是要回去，便紧跟其后，再次返回了神水宫。 — 再说海玥。 这边海玥刚一上岸，就被神水宫弟子团团围住。 她倒也毫不在意，反正都是这个境地了，只能与阴姬好好谈谈了，如果阴姬还能与她谈谈的话。 海玥亦蒸干了身上水份，容貌昳丽，让周遭女弟子都看愣了眼。 但是更令她们呆滞的是，一直都冷冰冰，一言不合就掐断人脖子的水母阴姬，此刻正宠溺的看着这位女子，并柔情似水的说：“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那求而不得、如痴如狂的模样实在是令所有人震惊。 却见阴姬上前一步，距离海玥仅一步之遥，似是胆怯又似是不敢置信，手指微微颤抖，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又不敢靠近，怕这又是梦一场。 海玥寻思这可能是因为阴姬的个人爱好，长得不好看的女弟子都带着面纱。 海玥并不做声，并判断出这里只有一个人，便趁那人等待她回复的时候，果断出手，将其打晕。 聂小倩便从佛像背后跑了出来。 她也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的清秀可怜。 她感觉到海玥熟悉的气息，胆怯的问道：“明玥姑娘？”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 请支持正版。 海玥寻思这可能是因为阴姬的个人爱好, 长得不好看的女弟子都带着面纱。 海玥并不做声, 并判断出这里只有一个人，便趁那人等待她回复的时候, 果断出手，将其打晕。 聂小倩便从佛像背后跑了出来。 她也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的清秀可怜。 她感觉到海玥熟悉的气息，胆怯的问道：“明玥姑娘？” 海玥略一点头，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聂小倩忙点头，道：“带来了。”她忙从佛像背后拿出一个小瓶来，里面正是一点天一神水。 实在是巧合，这天一神水就在这个庙宇后面, 让聂小倩去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阴姬本想是将这些女鬼困在这里, 却没想到给了海玥这么大一个便利。 东西到手了, 海玥自然也履行承诺，道：“过来, 我带你出去。” 虽然聂小倩身上还有契约在, 但是只要她能带着聂小倩出去，就能给她解除了契约。 海玥从袖中拿出另外一个小瓶, 反手一扔，聂小倩就被吸入了瓶中, 她盖上了瓶盖, 施施然的离开了庙宇。 并尽职尽责的将围绕在庙宇上空的结界给破坏掉了。 结界一破, 阴姬就知道了。 她本正在与宫南燕欢/爱，有弟子说康敏有急事求见，阴姬本就十分不耐烦，结果衣服刚穿好，就发现自己布置的结界被破坏了。 神水宫戒备森严，外面的人别说进来了，怕是连门都找不到，所以感觉到结界被破坏了，阴姬觉得也可能是某些小鬼不安分造成的，倒是没有特别的在意。 宫南燕替阴姬穿好外袍，内心也是十分不爽，心道这个康敏实在是没有眼力，竟然打扰自己和宫主，真的是活不耐烦了。实际上宫南燕早就想将康敏除之而后快了。 阴姬离开卧房，前往正厅，并对宫南燕说：“你先下去吧。” 宫南燕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反驳阴姬，低声道：“我在您房里等候。” 她声音中充满了爱意，但阴姬却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道：“去吧。” 宫南燕恨恨的看了一眼进门来的康敏，很得不立刻将她五马分尸。 康敏妖娆万分的走进来，在丐帮的时候她还药装作冷艳不可侵犯的模样，但是在这里就恢复本我了。 康敏柔声细语道：“宫主，许久未见了。” 阴姬也笑了起来，问道：“小康，你有何急事要不报？” 康敏心中略显犹豫，她知自己这若是一说，就暴露了她偷看阴姬画卷之事，但是此事比起那女人来，似乎有轻了不少。 康敏打定了主意，说：“今日马大元下葬，我见一女子带着面纱，心下疑惑她的来历，便要求她取下面纱。” 阴姬听这一句，面色未变，心中已不耐烦。 却见康敏忽然扑倒在自己脚边，仰头娇怯怯的说：“宫主，求您原谅小康这次，小康接下来说的话，希望您不要动怒。” 阴姬忍住想踢她一脚的冲动，道：“讲。” 康敏道：“那女子取下面纱，我猜发现她……她竟然……与您书房珍藏画卷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哐当一声，伴随康敏一声惨叫，阴姬将其踢了好远。 康敏知道阴姬这是打算放过自己了，但是这一脚却踢的十分钟，康敏狠狠从地上爬起来，道：“多谢宫主。” 阴姬浑身轻颤，强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问康敏：“她在哪里？你可看错？” 康敏道：“绝无可能。” 她当年一心想俘获阴姬之心，她总是见阴姬独自一人在书房，一旦静坐就是数个时辰，便觉得书房定是有让阴姬魂牵梦绕的东西，果然，趁阴姬不在，偷偷去她书房瞧见了那幅画。 画上的女子美的令康敏觉得自惭形秽，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自己可以更美一些。但是同样的，她希望画中的女子已经死去，这样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让她这样嫉妒。 但是现在，她竟然看到了她。 阴姬随后又将康敏留下，细细询问了一番，并对康敏多加赞赏，提升一级，并许诺将传授康敏更深一级的魅惑术。 — 对此，海玥并不知情，她拿到了天一神水，带回了聂小倩，她来神水宫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如非必要，是绝不想与阴姬碰面。 海玥想按照原路返回，可这地方左绕右绕竟然找不到离开的地方，聂小倩又从未离开过，所以海玥想离开要么靠武力，要么再回去跟着康敏，反正康敏是肯定要回去的。 海玥正要返回找康敏，忽听两女子在湖边聊天。 其中一人说道：“那个康敏又来了，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生气。” 另一人说：“是呀是呀，护法对宫主多好，结果康敏一来，护法又要偷偷流泪了。” 那人说：“谁说不是呢，方才我听七姐姐从正厅过来，瞧见宫主踢了康敏一脚，好似听说康敏带来了一个令宫主很激动的消息。” 另一人莫名道：“激动为何要踢她一脚？” 那人道：“听说是康敏窥见了宫主在书房里的秘密，那里头有宫主的珍藏的美人图，宫主对这人痴迷成狂呢。哦对了，七姐姐方才说宫主要带康敏去书房，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海玥一听，就觉得这些人可真是有够八卦的，阴姬本来就喜欢女人，藏点儿美人图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拜她们所赐，海玥已经知道了康敏和阴姬即将要去书房，她迅速出手，打晕了其中一人，挟持另外一人，威逼她说出书房位置，随即打晕了她，隐匿了身形，赶在了阴姬前面到了书房。 书房周边很空旷，无处可藏身，但这里算是阴姬的地方，周围竟是连个侍女都没有。 海玥怕被发现，想先去书房看看是否有地可藏身。 书房很空，一张书桌，一张书柜，一张椅子，别无其他点缀。 海玥拉开柜子，穆然一怔，书柜很大很空，悬这一幅画。 正是她自己。 随即，海玥听到阴姬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海玥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正在海玥为难之际，忽听墙壁转动，电光火石之间，她就被拉进了一扇门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捂住了嘴，竟是无花。 这是一个很窄的密室，两人只能面对面站着，中间只剩下一丁点空隙。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 请支持正版。　　海玥实在是很难理解，“这……” 那厨子看出她的惊讶和不理解，实际上很多人初来都是如此，便笑道：“我刚来府上时也是这般惊讶, 后来才知道这也是有原委的，主子常说只有曾经挨过饿的人才会知道他为何会贮藏这么多的食物。” 海玥从未挨过饿，她喜欢吃美食，但却不会去寻找美食，有吃的东西果腹就可, 后来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 也就好久没吃过东西, 所以并不能体会姬冰雁的感受, 但是却理解了他。 只有挨过饿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无花道：“灶房油烟重，你先出去吧。” 周围的几个厨子伙夫也都劝海玥出去, 毕竟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不食人间烟火了。 不过无花却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是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做菜。 毕竟不食人间烟火什么的, 他又不是没见过海玥喝羊肉汤的架势。 …… 海玥忽然摆出一副乖巧模样, 道：“我就看看，静静地不说话。” 顺带眨巴两下眼睛。 无花：“……” 这一时的无语, 实际上是因为无花冒出了两个年头。 第一, 居然觉得……很可爱。 第二, 真没想到海玥竟然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不过又看了她一眼, 就觉得她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倒也没有什么话外之音，比如暗示自己竟然嫌弃她之类的。 无花道：“那好。”转而对其他看起来像是来帮手，实际就是来围观的厨子伙夫说：“你们出去吧。” 其他人：“………………” 最后，厨房里还真的就剩下海玥和无花两个人了。 无花做饭是一种享受，看无花做饭更是一种享受。 他不紧不慢的择菜洗菜，动作娴熟心情愉悦，似乎在其中感受到了平静和美好，于是连同海玥都就觉得天高云淡，生活静好，就连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都有了幸福的味道……诶，海玥猛然回过神来，瞪视无花。 这人莫非还会魅惑术？？？？ 她险些中招了！ 无花行云流水般的切了菜根，洗了洗菜，细长的手指在水中看起来十分好看，骨骼分明，细长匀称。 他自然感觉到海玥在看自己，也很莫名，就觉得这人看就看了，怎么还看出仇恨来了不成？ 于是转头问道：“怎么了？开始哪里不妥？” “……没什么。”海玥说，“我来帮你洗菜，你打算做什么菜？” 无花道：“不用，西域的水很凉。” 无花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只要他愿意。 海玥一愣，道：“没事，我又不怕。” 她好歹也是个修仙的人，怕什么水凉。 无花笑道：“十个菜大约是够的，厨子已经准备好了很多辅料，饭也已经蒸好，况且这里也不止一个灶头，会很快的。” 海玥吃惊道：“十个菜！” 无花淡淡一笑，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海玥就看他手起刀落，一片残影后，土豆已成薄丝，再一个手起刀落，一片残影后，茄子也成大小一致的长条。 …… 得嘞，她还是出去等着吧。 — 海玥说是出来等，却并未去找陆小凤，而是坐在厨房门口的石凳上等着。厨房门口有好三个石桌石凳，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彼此之间距离也不是很近。海玥坐在厨房正对面，一抬眼就看到了无花。 这倒不是说海玥一定要看着无花，而是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有人坐着了。 正是被无花赶出去的几个厨子伙夫。 原本这些人还聚在一起唠嗑，谈论做饭的和尚儒雅俊秀，谈论看和尚做饭的海玥清丽脱俗，但是海玥一出来，他们立刻就噤声了，一来是也不会当面议论别人，二来也是因为……总觉得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各个偷偷摸摸的打量海玥。 海玥知道这些人都是心地实诚的老实人，所以也不甚在意，只自顾自的去思考。 院内，陆小凤、花满楼、姬冰雁也谈起了他们。 陆小凤讲了海玥的来历——他并不知道海玥“死而复生”之事——只说海玥出现在开封府，来历成谜且能视阴阳，很可能与十三刀相识且与魔教有关。 正如当初展昭将海玥留在身边一样，陆小凤觉得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姬冰雁淡淡道：“十三刀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陆小凤笑道：“看来你和十三刀很熟。” 姬冰雁道：“我们是朋友。” 姬冰雁将自己的朋友和女人分的很清楚，所以十三刀是他的朋友，而非女人或者钦慕的女人。陆小凤从姬冰雁的话中感觉到了他对十三刀的认可和维护。 “无论如何。”陆小凤说道，“我先跟着她为妙，她想去大漠我就跟着去，我总觉得跟着她定能发现十三刀的下落。” 花满楼又问道：“既然她与魔教有关，我们是否有法子与魔教达成协议，他们入侵中原，必然也是有所求的。虽然我亦知这很困难，但是无论如何，都要为这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陆小凤道：“她竭力隐藏自己身份，背后定然有原因，我先跟着她，时机成熟后便可问问。此外，最近还有一件大事，你们断然是不知道的。” 花满楼蹙眉，“何事？” 现在这个关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是坏消息。 不过也的确是个坏消息。 “分管兰州的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昨日因病故去了。” 花满楼一愣，叹道：“犹记一年前曾在兰州见过马副帮主一面，当时马副帮主身体强健，看不出有什么病症。” 陆小凤道：“我今日去见马副帮主却被马夫人拦下，倒也没见到面，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但是奈何现在任帮主也是病重，这实在是令我忧虑。” 陆小凤这话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实际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姬冰雁道：“马副帮主病故，任帮主病重，丐帮理应要选出新任帮主了。” 陆小凤道：“这便是我说的大事了，我今日听丐帮弟子说大概在马副帮主出殡后的七日内就要在乔峰和南宫灵中选择一位继任帮主。” 几人都认识南宫灵和乔峰，这两人人品和功夫都是数一数二，无论哪一位都必定是好的。这话题就揭过不提了。 花满楼道：“若马副帮主昨日故去，那明日就该出殡了吧。” 陆小凤道：“正是如此，所以明日我必定要先去一趟丐帮的，我听说乔峰和南宫灵今日也会赶到兰州。” 正说着，就听无花道：“各位，可以开饭了。” 陆小凤转头一看，就见无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庭院门口，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虽然内心真的受伤，但是对于天赋绝佳之人，欧阳明月还是心生敬佩，虚心问道：“那大师可知此种症状该如何医治？” 无花蹙眉，轻叹一声，“无法可解。”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请支持正版。　　两人暗号对好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海玥看起来却不大高兴。 陆小凤：“你看起来, 有很多忧虑。” 海玥叹了口气, 说道：“是啊, 心情颇为复杂。” 陆小凤：“不如说来听听？” 海玥笑了，就觉得内心五味杂陈, 个中滋味不知如何说。 “人呢……”她说道, “有时候真是悲哀, 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想珍惜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了。” 陆小凤一听这话音就觉得不对, 不由得神情紧张，“姑娘这话……”莫非十三刀真的死了？ 海玥看出他的紧张，说道：“我也不知道十三刀在哪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没有人知道十三刀有多大年纪，就像没有人知道叶孤城有多大年纪一般，但是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十三刀和叶孤城从前见过面, 应当是年轻时候, 属于前朝往事了。 陆小凤说道：“在下冒昧问姑娘一句，姑娘是否来自西域魔教？” 陆小凤这人是很直白的，他的直白和他的聪明一样受人喜爱, 毕竟在这个真真假假的江湖中, 鲜少有如此坦白直接的人。 海玥说：“不是。” 陆小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说：“我信你。” 海玥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微笑，那真的是对不住你的信任了。 陆小凤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十三刀的故事。” 海玥又笑了，她今日大概是心情真的好，所以笑的次数有点多。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无花，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不过既然无花也来了，不如就一起听听故事吧。 海玥对无花点点头，无花安静的站在一边，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自然也不插话。 “我认识十三刀的时候，我们都是小姑娘。”海玥说，“她同叶孤城是青梅竹马，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两人分开了很久，十三刀身负血海深仇，离开中原前往西域，她一直喜欢叶孤城，明明是脸皮很薄的孩子，却总是向叶孤城表白心迹，傻乎乎的。” 陆小凤道：“那江湖传言……” 江湖传言十三刀乃魔教宗主陆雪珩最爱的弟子，十三刀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雷厉风行的漂亮女人，她身上有着妖艳和冰冷的混合因子，因此给人一种格外的诱惑力。据说死在十三刀床/上的男人不计其数，只要她稍有不满，就绝不手下留情，令人又是向往又是畏惧。 …… 海玥道：“江湖传言半真半假，但人也总是会变的，再坚定的心意，也受不住对方冰冷冷的漠视。” 如果是拒绝可能还会好点，如果彻底被无视了，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悲哀呢。 海玥说：“所以说啊，现在找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小凤道：“话亦不能这样说，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他不仅不是个浪子，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海玥道：“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我都不做任何评价，我向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陆小凤道：“十三刀的也不管？” 海玥道：“不管。” 陆小凤只能表示看不懂。 “那么明玥姑娘可知十三刀的下落？” 海玥说：“不知。” 陆小凤从她的表情和语调中实在是看不出她和十三刀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她说的这些话里是真是假，陆小凤还真的不敢确定。 陆小凤道：“我知道十三刀失踪前——姑且是失踪吧——曾经打算来开封，这就是我来开封的原因。” 海玥一愣，“她来开封？为何而来？” 陆小凤道：“是为找一个人。” 陆小凤不知道海玥是在开封附近苏醒的，自然不会理所应当的联想到十三刀是在还海玥，但是他还是有些怀疑，他不知道十三刀是在找海玥，还是海玥和十三刀一起来开封找别的什么。 但是他这么一说，海玥心中就有了谱，十三刀恐怕是要来开封找自己，但是却还没有行动。那么作为守着自己的十三刀，是背叛了自己？还是因为不可抵抗之原因才使自己“流落”至中原？ 不可而知。 海玥淡淡道：“我与十三刀已经多年未见。” 陆小凤知道在她这里问不出别的了，有些遗憾，心想可能自己想错了，海玥可能并不想知道十三刀的下落。 实际上海玥必须找到十三刀，但是她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江湖马上人人自危，她必须将自己摘出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西域了。” 海玥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陪你去一趟，虽然我与十三刀好久不见，但于情于理也该去这一趟的，只是……” 陆小凤心知这就是明晃晃的推脱了，心里更觉琢磨不透，道：“我明日动身。” 海玥平静的道：“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帮我问一句，当年十三刀身中剧毒，已然无解，她拖着最后一丝生机远渡去见他，为何被拒之门外。你可知道正是如此，十三刀才入了魔教，因为陆雪珩救了她。” 陆小凤是第一次听这爱恨情仇，的确是被震惊到了。 海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能托你找十三刀，也算是有所行动了吧，若是十三刀已经离世，只愿他可以在她坟前，给她一个明明白白的回答。” 海玥这番话说的悲凉，陆小凤竟无言以答，但他深信叶孤城不是那样无情无义之人，他定有他的苦衷。 陆小凤抱拳，道：“多谢姑娘，容我先回去思量思量。” 又对欧阳明月和无花点点头，先走了。 一时间许久都无人说话。 片刻，无花才说；“我方才记起来，有两物对姑娘身体恢复应当有极大帮助。” 这便是他来找海玥的原因。 欧阳明月问道：“是何物？” 无花道：“一是莽牯朱蛤，常在大理国附近的剑阁出没，二是天山雪莲，可在白驼山附近寻得。但是两者都要靠极大的运气和耐心。” 海玥淡淡一笑，道：“大师费心了，只是我这身体，是好是坏也便无所谓了。” 海玥故事讲完后，大家就准备各自散去了。 公孙策要去点卯，欧阳明月还要在开封府住一段日子再回江南。 陆小凤打算今日就动身去西域，虽然一夜未睡，但是并不影响他雇上一辆马车，美美的睡上一觉。 展昭虽也是一夜未睡，但是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所以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故事讲完了，也就该同公孙策一起点卯去了。但是白玉堂明显感觉到展昭情绪不对，就跟着展昭和公孙策一起出来了。 他是个闲人，没有公务在身，想去哪儿去哪儿，但是显然现在的开封府已经是他的半个家了。 “猫儿！”白玉堂叫住了展昭。 展昭留步，等白玉堂追上来，轻轻扬眉，示意他有话就说。 不过以展昭对白玉堂的了解，大概已经差不多能想到他要说什么了，于是心头没来由的就觉得很烦躁。 白玉堂向来有话直说，将展昭从公孙策身边拉开，躲到角落低声问：“你是不是动了心？”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展昭内心叹了好长的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你这么闲，今晚的八条街就分给你六条吧。” 白玉堂：“……” 这猫儿还炸毛了，不过算了，这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于是又紧追几步，凑到展昭身边说道：“你这猫儿就是脾气太倔了，她今日要走，你点了卯就多陪她说说话吧，反正开封府也不差你这一时半刻的。” 展昭的脚步戛然而停，略带疑惑的看向白玉堂，心道白五爷竟然不取笑自己，还帮自己想法子？ 白玉堂说：“毕竟今日一别，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见。” 虽然白玉堂和海玥不熟，也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展昭这纯情小猫明显不是那位的对手（白玉堂自认为如此），虽然一定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但是猫儿二十多年第一次动心，所以还是希望展昭心中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展昭却只是摇了摇头，走了。 白玉堂知道他内敛害羞，很多感情不善于表达，但是此事亦不能强求，便也作罢了。 但是展昭作罢了，并不代表海玥作罢了。 她讲完故事后发现展昭和公孙策已经点卯去了，便先和欧阳明月聊了聊，欧阳明月现在还是动了给海玥找药材的心思，但是他知道海玥定会拒绝，所以没有提出来，只是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身体出现什么不对，可以来找他，他定竭力相助。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达到80%才能看到正文，请支持正版。　　无花蹙眉, 轻叹一声，“无法可解。” 如果是什么病症倒也罢了，这完全就是受了内伤之后身体真气紊乱所致，只能自行调理, 或者由修为高绝之人以同样至阴之真气疏通引导并进行修复，但是这是很耗费精力和修为之事，一般人做不来这事，所以几乎等于无解。 欧阳明月黯然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肩头的女子。 他当然是想要帮海玥调理身体，他是大夫，救人性命乃是职责所在, 但是现在他却毫无办法，而这个人还是他认定的朋友。 大约……目前是算得上是朋友的。 所以才觉得很挫败，很难受。 海玥仍旧靠着欧阳明月睡的很熟（至少她自己觉得），全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让欧阳明月十分忧心，于是欧阳明月又持续的忧心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海玥才有醒过来的迹象。 见海玥睁开了眼睛, 无花低垂了眼, 仿佛未曾看过她一样。 公孙策倒是关切问道：“明玥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他想人已经这样难受了, 想必是知道自己状况的, 但是海玥其实并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困，睡梦中虽然略有些不安定，但也没有太不踏实，所以只觉得睡的还行，就是醒过来后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头也很疼，内力也隐隐约约有紊乱的征兆，她便觉得十分疲倦，心道可能是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好好休息的锅，这次回到开封府后要好好休息一阵。 海玥坐直了身体，回道：“还好，略有些不太舒服，想必是睡眠姿势不对之缘故，回去要好好休息了。” 公孙策心道，这恐怕是因为明玥姑娘不愿意告诉他们自己身体的状况，所以才有如此说法，倒也不戳破吧。 海玥答完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一路靠着欧阳明月的肩膀睡过来的，实在是太不注意了，她一个老阿姨也没有什么名声或者矜持的，就是害怕耽误人家欧阳明月，好在这车里都是男人，不会影响到欧阳明月的桃花运。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海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小姐姐，对小狼狗还是没太多抵抗力的（？），所以海玥还是默默的不说话，低着头想事情。倒是欧阳明月见她似乎是害羞了，觉得她很可爱。 欧阳明月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是个很平常的人，他就觉得很可爱，真是奇怪。 海玥并不知道欧阳明月给自己贴上了“可爱”的标签，她现在在思考下一步她要去哪里。 她的记忆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近几年断断续续醒来的一些事情还是能记得，只是太过于遥远的事情，记不得也就算了。但无论怎样，她记得她的家，她的朋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斗转星移，或许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例如十三刀。 在听说十三刀已经死亡的时候，海玥心痛难当，可是在众人面前，她却又表现的冷漠，似乎与十三刀并不相识，还能那样风轻云淡的说出十三刀的故事。 十三刀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一直以来，在她沉睡的时候守护她的人。 现在，十三刀死了，她从遥远的西域到了中原，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海玥务必要弄清楚。 她目前有两个想法，第一是看看最近魔教发生了什么，这事情和十三刀的死亡脱不开关系，第二是想办法找找当初的朋友，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活过百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一路无话，日暮四合，他们回到开封府。 到了家后，大家明显都放松了下来，海玥身体不适，她便先去休息，其他人与包拯汇报情况，实际上来的人不仅仅是包拯，更有包拯的“直属上司”，毕竟兹事体大，要提前做好预备工作。 当然，也正是因此事关重大，所以来的还有一个武林中的重量级人物——陆小凤。 如果用专业一点的词汇来讲，陆小凤就是一个重量级的散修。正因为是散修，所以才能不偏不倚，再加上陆小凤天生爱管闲事，所以渐渐地，很多麻烦事情就找上了他，当然他本人也是乐在其中。 陆小凤之所以来，其实也是歪打正着，他接受了一个朋友的委托，准备去西域调查魔教护法十三刀的下落，确认其是否真的已经死亡，但是现在江湖动荡，去往西域有太多不确定性，而且他刚刚得知，十三刀在失踪前告知其最亲近的朋友，她要来开封一趟，但是之后十三刀就下落不明，据说已经死了。 陆小凤打算先过来开封看看，却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样一个大新闻，于是便受邀来到了开封府，等来了办案回来的展昭一行人，踏踏实实的做了一回吃瓜群众。 展昭的汇报令在坐的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展昭也实力坑了一回队友，将海玥的功绩事无巨细的给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出海玥疑似魔教的身份），短期内海玥想离开开封府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海玥一心想走，自然不在此列。 当然，无花也作为目前唯二能解决此事的其中一人，受到了大家眼神的关爱。 于是眼下，陆小凤就对无花和还未露面的明玥姑娘充满了兴趣。 海玥：“行吧。”反正言外之意就是你体力很好咯。 展昭道：“其他人明早方才赶到，今夜我需不停巡视，姑娘不妨先去客栈休息。” 海玥的确是感觉有些累了，同意了展昭的建议。 此刻两人已经在阳谷县内，展昭虽然知道海玥武功高强，但是又看她气息不定，体力不济，便决意陪同海玥去客栈。即便她武功再高，也毕竟是女子，半夜三更让一名女子独自离开，展昭做不到。 “走吧。”他对海玥说，“我与你一同去客栈。” 诶诶？这位小朋友还是很面冷心热的嘛。 海玥说：“不必，你要履行职责，我自己去倒也……” 罢了，不必再说，展大人已经迈开大长腿先行走了，根本没有留给她说话的时间。 海玥紧走几步跟上展昭，夜色静谧，周遭只有虫鸣之声，今夜无风，看似风平浪静。 阳谷县虽然不大，但客栈倒是还是有三家，而且还有一处颇为不错，其主要原因在于此地距离开封不远，若是晚间到此处，大多会选择留宿一夜，第二日再赶路进城。 展昭对此地较为熟悉，他出公差时常会路过此处，只是今夜已经很晚，不知店家是否还开门迎客。 县城不算大，两人步行不足半刻便到，这处客栈有三层高，房间较多，往日几乎都会彻夜通明，但今日几乎无人亮灯。 展昭又敲了敲内，听到内门有些响动，但无人来开门，便略微抬了抬声音，道：“店家，劳烦开门住店。” 仍旧无人应答，但是两位过人的耳力都能听到门内有低声说话的动静。 65.第 65 章 海玥看着字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走还是不走？ 无花所做不仅仅是在为自己, 也是在为她, 更何况, 无花这次救了她是不假。如果她就这样走了, 实在是无情无义。更何况, 她看的出无花这字条上的意思，大约是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回去，所以让她先离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非要用着手段和她成亲——哪怕是假成亲，然后就打算自己孤身犯险, 让她内心又是不舍又是痛苦，这人真的是使的一手好手段。 实际上，海玥也只是气急了才这样想，而一向宫于心计的无花这一次还当真是发自肺腑的想要海玥离开。 这世上爱海玥的人不差他一个, 更何况这些日子来他“逼迫”海玥许多, 海玥心中对自己并没有爱。但尽管如此, 他深爱海玥, 不肯让她在受到一丝丝伤害，她现在身体已经伤痕累累，他只想为她所所有可以做的事情。 他是要复仇，他要杀了石观音, 为自己、为父亲、为弟弟, 他还要杀了天山童姥, 为海玥。如果可以的话, 他有更大的野心想取而代之。他是无花, 从来也不会变。他当初在洛阳破庙中的落魄，一定要连本带息的让石观音偿还回来。思及此，无花又忍不住笑了，这匪夷所思的母子关系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当真是讽刺至极。 “护法。”天山童姥问道，“今晚出发是否妥当？” 无花道：“万无一失。” 石观音道：“我派人前去探路。” 她尚不是很相信无花，虽然无花的名声是被她一手破坏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 其实天山童姥也不放心无花，她只是需要让无花牵制住石观音而已，等到时机成熟了，她就可以利用无花除掉石观音，或者干脆一举两得除掉这两个人。 除了远在西域的水母阴姬，现在这三位光复神教的“巨头”可是谁有谁的算盘。 预料到石观音会这样说，无花冷冷道：“请。” 天山童姥道：“后日就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我们今夜出发，后日就可以赶到杭州城外，幽灵山庄一百多人，均是被江湖抛弃之人，这么多年来我们躲躲藏藏，苟且偷生，如今就是我们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她虽然因为不老长春功的缘故而顶着一张幼稚过头的脸，发出的声音也是清脆的令人瘆得慌，但是这话的内容却深得人心，此时此刻在幽灵山庄的人，大部分都是江湖恶徒，被武林所排斥的一些穷凶极恶、却又武功高强之人，这些人联合起来，威力非同小可。 天上童姥道：“护法，你来说说路线。” 无花颔首，令人拿上来一幅地图，铺平给众人看，“今夜我们从山庄出发，夜里委屈大家露宿一夜，第二夜住在一处荒宅。”他的手指在一处被圈起来的位置，说道，“我已经让人勘察过了，这地方许久没有人住，足以容纳百人以上，我已经派人去打扫。” 他抬头看向天山童姥和石观音，道：“两位也可以再派人前去看看。” 天山童姥道：“好。” 无花又道：“这处荒宅距离杭州府不足三十里地，第二日清晨我们出发，可以刚好在武林大会开始不久，进入杭州府。” 天山童姥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无花问道：“其余分队如何安排？” 幽灵山庄只是这其中之一，还有天山童姥自己的人，以及他们这段时间逐渐扩大的魔修队伍。 天山童姥道：“其余的事情我已经布置好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让无花再多管，无花颔首，面具下的表情丝毫未发生变化。他早已经预料到自己权力有限，但是没有关系，他另有办法。 散场后，天山童姥留下了无花。 “海玥需要留在山庄，我不放心她。” 无花笑道：“您多虑了，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也绝对翻不出我的手心。” 天山童姥笑道：“我这个师妹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她，她重情重义，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更何况，我瞧着你对她，也是一番深情。一个情根深种的人，往往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无花直言道：“我对她的确是一番深情，但这并不妨碍我……此外，我早已经说过，此事结束后，我绝对会带着她远走高飞。打消她复仇的执念，您给我的情蛊会派上用场的。” 天山童姥道：“这就对了，虽然海玥对我又恨，但是这都要过去百年了，哪里还来那么深刻的情情爱爱。更何况，新的不来旧的不去，我看她对你也有几分真心。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自会做到，你也要信守承诺，否则我们只会两败俱伤。” 无花道：“这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都很满意，也好似都信任对方。 两人这一番对话，石观音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猜测很有可能与自己有关。她现在处境倒是有些尴尬，但是她手中也有筹码，如果无花和天山童姥要对自己动手，她甚至可以反过来将一军，毕竟这幽灵山庄一百多号人里面，还是男人最多。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就有她施展的空间。 — 自从海玥拿到这张字条开始，无花就没有再回来过。他们今夜就要行动，海玥压制住内心的焦躁，潜心修炼，她身体正在恢复过程中，自然是越快恢复越好。 她已下定决心，要亲自手刃仇人，当年李秋水同天山童姥设计陷害自己，间接令师父身亡，此等深仇大恨不可不报。更何况，她现在实在也是放不下无花。 是夜，海玥正在运行真气修复经脉，便听到周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为防止不被发现自己正在练功，海玥暂停修炼，身着一身睡衣，打开了门，问道：“今夜可是有事？” 门外，一道白色的影子倏然出现，正是字条里提及过的叶孤鸿。 叶孤鸿道：“无事，您安心休息。” 海玥穿着一身睡衣，素面朝天，看起来温柔婉约，与白日里艳丽无双的她天差地别，但是无论怎样，她都美的令人惊艳。 叶孤城低下了头，心道难怪那么多人对她牵肠挂肚，以前只是听说，那是他觉得奇怪且无法理解，现在却觉得一点都不奇怪了。 海玥道：“是吗？无花在哪里？他今夜不回来吗？” 叶孤鸿道：“在下不知。” 海玥其实也只是随便问问，她知道叶孤鸿是无花的人，她只是想试探试探周围其他潜伏的人。 便道：“那好吧，我今夜身体不适，实在是困倦不已，若是无花来了，你便告知他一声，让他不要来打扰我。” 叶孤鸿道：“好，您安心休息。” 海玥便合上了门。 合上门后，她心中已有了大体的想法，无花他们今夜出发，而她今日下午时候已从叶孤鸿处得知如今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两日（如果叶孤鸿没有欺骗自己），那么她只需要“解决了”叶孤鸿和来接应她的人，就可以跟上无花。 海玥打好了算盘，亦不再烦扰，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完全在无花的掌握之中。 见到前来接应的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切算盘都落空了，无花早都已经盘算好不让她插手。 来人赫然就是魔教正儿八经的第一大宗主，陆雪珩。 在毫无戒心的被陆雪珩打晕的那一刻，海玥简直像把无花抓出来乱打一通。但是同时，她又有些安心了，如果陆雪珩在，就说明无花已经同陆小凤等人接了头。 66.第六十六章 完结（上） 据说这场百年难遇的武林浩劫于武林大会开始之日至彻底结束整整用了十五日的时间，这期间不仅仅是敌我死伤无数, 就连无辜被牵连的平民也是数以百计, 但这一场浩劫, 终于在武林、朝廷及民间人士的努力下, 得以平息。 天山童姥、水母阴姬已死, 石观音下落不明。 天山童姥乃死于无花与石观音之手，说来也巧，原本无花的计划是在荒宅中埋伏，与天山童姥一起先将石观音弄死, 谁知石观音果然有本事，竟然先下手为强，索性左右为敌，无花自然更为“阴险”, 借着石观音的东风, 与石观音一起弄死了天山童姥。但是也正是如此, 无花在一开始就受了伤。 无花本以为石观音会趁热打铁对他下手, 尽管他本人并不担心，因为荒宅中本身就埋伏着陆小凤等人，却没想到石观音不知为何，并未下手。但是在随后的乱战中, 石观音身受重伤之际, 被不知一直躲藏在哪里的秋灵素之女弟子泼了一盆黑水, 瞬间容颜尽毁, 疯魔不成人样。无花便没有再下手, 任她癫狂奔走。 他不知自己是心软还是心硬，或许视容貌为一切的石观音也不会选择继续活下去。她曾经对别人做过的事情，总是会得到报应。 总而言之，在这场江湖浩劫在九月初秋的天气里终于落下了帷幕。 往日柳绿花红，和风细雨的杭州府都似乎变的格外的萧条。 街道上空空荡荡，人们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无花一人清清冷冷的走在通往西湖山庄的路上，他要去见海玥。 海玥住在花满楼的山庄里，由花家好好照顾着。无花知道花满楼对海玥的感情，内心虽然颇感复杂，但是在大战之中，也只有这里较为安全，他也比较放心。所以与花满楼沟通后，同意让海玥来这里休息，而且这里还有宋今和十三刀陪着海玥，她会很安心的恢复身体。 他们“隐婚”之事，无人知晓。那些已经知道的幽灵山庄之人，早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再者，这本就是一场欺骗的婚事，无花知道，自己怕是要重头再来过了。他不怕重头来过，他怕自己来的太晚。 大战刚一结束，陆雪珩就找到无花，无花问了问海玥的情况，实际在大战开始的第五天，海玥就醒了。但是她没有插手任何，因为那时候她已知天山童姥已死，其他事情她亦无心插手。陆雪珩告诉无花，海玥决定不再担任魔教宗主之位，这对她来说本就是一个虚职，天山童姥已死，她不想再找李秋水报仇，毕竟李秋水那时候也是被天山童姥蛊惑，更何况李秋水是她的亲姐姐，最重要的是……百年恩怨百年散，师尊已经回不来了。 如今的魔教由陆雪珩负责，他已与中原武林签订了友好协约，彼此互不侵犯，和平友好往来。陆雪珩也得以在这场战役中，一统西域魔修。但是统一不统一西域魔修其实对陆雪珩来说根本无所谓，他本意也不在此。可以说西域魔教的原本的三位宗主当真都非常的佛系。 正因为陆雪珩是这样一位佛系无所谓宗主，所以他在莫名的统一了西域魔修之后，觉得压力很大。他需要找一个人来摆脱自己肩头的担子，尤其是在海玥和西门吹雪都撂挑子、十三刀和叶孤城准备去白云城成亲安居乐业的情况下，无花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选择。 无花有头脑、有野心、有能力、有计谋，是做教主的不二人选。 陆雪珩表明了来意后，留给无花七天时间思考。 如今，正是第六天。 接近中午，无花穿过飞来峰，来到了西湖山庄。 他表明来意，小厮便让他在门外等着，忙去通报了。 现下，西湖山庄算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大战刚结束，大家都聚集在这里商讨要事，毕竟武林格局刚发生变化，与西域魔修的关系也是重点要讨论的内容，最重要的是，西域魔修的修炼方式以及修真的方面对武林冲击巨大，所以武林巨头们都汇集在了这里。 但是他们汇聚的地方是西湖山庄内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庄园。 西湖山庄有很多个小山庄，分列其中，海玥没有在花满楼的百花山庄修养，她住在为她单独布置的山庄中，山庄名曰“天外飞仙”。 无花被迎了进去，与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在这里的都是无花的老熟人了，虽然无花现在是个魔修，但是是不是魔修已经没那么重要，陆雪珩和十三刀也是魔修，海玥也是魔修，大家关系还是一样的和睦。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魔修并非全是恶徒，他们只是修炼心法不同而已。 陆小凤道：“你总算是来了。” 如果这次战役中居功甚伟者，无花定然算是一位。虽然他亦是个利己主义者，但是最终的结果是普适的。 无花道：“我来看看她。” 花满楼淡淡一笑，道：“今早她们一道去了山涧散步，还未回来。”他招人进来，低声道，“你带无花公子去天外飞仙。” 无花拱手，道：“多谢。” 虽然他很不喜欢花满楼的语气，仿佛他与海玥关系有多么亲密一般。 花满楼看着无花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举步离开了正厅。 无花和花满楼相继离开，陆小凤叹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被陆雪珩无情的嘲笑了，两人又开始掐了起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闲话道别，准备今日带着叶孤鸿和娇妻离开中原，定居白云城。展昭和白玉堂不在此处，他门公务繁忙，在大战结束后就离开了杭州回到了洛阳。 萧峰原本打算离开中原，但是因为战后丐帮实力大减，他原本在丐帮普通弟子中威望甚重，于是经过丐帮弟子请求，萧峰虽然是契丹人身份，但仍旧成为了丐帮新一任帮主，并且择日就要同阿朱大婚。 慕容复与王语嫣虽然见了面，但是慕容复一心修真，无心恋爱，王语嫣一怒之下，决定归入魔教，去西域魔修。 于是孤零零的段誉，抱着对海玥最后一丝丝念想，前来西湖山庄准备尘埃落定后去西域诛仙台为花满楼放点血，当一回活人解药，然后就心灰意冷的准备回大理继承王位。 — 无花跟着婢女来到“天外飞仙”，他看得出来这里的亭台楼阁，装饰布置都格外的精致，这地方想必是专门为海玥改造出来的。 小俾女见这位英俊的公子一直在打量庭院，便笑说：“公子定然也是觉得这里美极了对吗？” 花家对下人一向很好，所以庄园里的婢女小厮们与主人们说话也是很机灵，她看无花好奇，便想解释一番，无花倒也愿意听闻。 无花道：“是。看的出来主人费了很大的心思。” 婢女道：“是七公子专门为海玥姐姐做的，我们都觉得很美，希望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小俾女不知道无花和海玥的关系，他们只知道海玥在西湖山庄住了两次，只见过海玥和花满楼相偕散步的场景，只知道花满楼金屋藏娇，只听闻海玥会为花满楼恢复光明，这样的爱情故事，在江湖动乱的今天，是最美最令人向往的故事。 无花叹了口气，觉得心狠狠的被戳了一刀子。这感觉，甚至比在大战中受的伤还要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会不会他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海玥同花满楼两情相悦，他能不能断舍离，从此看着他们神仙眷侣。 67.第六十七章 完结（下） 九月初的天气实在是舒爽宜人，所以一大清早, 海玥就同宋今及十三刀一起出门散步去了。现在江湖动乱已经结束, 魔修已经有序撤回西域, 海玥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最重要的是, 她要回到接天涯，去拿到治疗花满楼眼睛的诛仙草。 能够这样悠然的同两三好友一起共度休闲时光实在是难得。 鉴于十三刀和宋今如今已经是海玥之闺蜜，所以海玥和无花之间的事情她们也都很明白。宋今更喜欢花满楼，但是十三刀更倾向于无花。大概正是因为两人生活环境的不同, 所以宋今笃定花满楼可以给海玥最真诚的爱和最安逸温馨的生活，但十三刀认为无花那样果断狠毒心机深重但却对海玥用情深重的男人才能给海玥最浪漫的江湖爱情。 宋今随即反驳最浪漫的江湖爱情能当日子过么？再怎么样的神仙眷侣最终不是都要柴米油盐？ 十三刀表示宋今嫁给了谪仙一般的西门吹雪，明明到现在还十指不沾阳春水，过得跟仙女儿似的, 怎么就担心海岄要跟着无花柴米油盐？ 两人一边走一边掐, 海岄跟在后面哭笑不得。 这两人, 是不是太放松太快乐了一点？ 不过要说放松, 是真的放松。虽然过去的那场大战让很多人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都伤痕累累，但是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别说宋今与十三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更重要的是,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不决战了。 这才是让宋今和十三刀真的放松和高兴的最大理由, 毕竟这两位之间, 定然是要分个胜负的, 高手之间的胜负, 可不是点到为止那么简单。 三人在山涧里散步，采了蘑菇和一些药材，去飞来峰的瀑布边畅聊了一阵子，海玥偶一抬头，发现不远处走来一位翩翩白衣公子，阳光洒满了他的肩头，格外的温柔。 来人正是花满楼。 宋今和十三刀对视一眼，各自一笑，对海玥说：“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聊聊。” 动荡已经过去，海玥是时候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就在动荡刚过去的这几天里，就已经有传言说这魔修和中原武林之间总是要爆发一场战争，但这件事情的□□却正是“魔修第一美女”李海玥，也正是如此，海玥的名头现在是如日中天，褒贬不一。 对此，海玥一点都不在意，无论是褒是贬，她都只是李海玥而已，而这一场故事或许多多少少与她有关系，但是一切的走向又或许是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的了。 海玥从瀑布处飞至花满楼身侧。 花满楼道：“今日身体如何？” 海玥道：“早已经好了，天天都喝着名誉江湖的花家十全大补汤，这若是不好，岂不是太对不起被我喝掉的花花草草了？” 花满楼闻言笑道：“你好起来才是对花花草草最大的报答了。” 海玥轻巧的转了个圈，嫣然一笑道：“放心吧，真的好多了，你怎么过来了了？” 花满楼温柔的“看”着她，说道：“我来看看你，顺便来告诉你，无花来了。” 大概花满楼也知道，这或许是仅剩不多的能够和海玥相处的时光了。 海玥仍旧是笑着的，但是或许是因为花满楼话语中的伤感，让她也觉得伤感了起来，“是么，他来了呀。” 花满楼道：“是，他在天外飞仙等你，大约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海玥默默点了点头。 花满楼道：“陪我走走可好？” “好。”海玥欣然应诺。 与花满楼相处的时候，好似满心都是温柔和宁静，但是就是太过于温柔和宁静了，所以才失去了一点更深一层的感觉。 花满楼自然也感觉到了。 “接下来，是要去西域吧。”花满楼问道。 实际上，他还没有与海玥真真正正的谈过她下一步的打算。 海玥道：“是，一来是为了让你的眼睛好起来，二来，也是该回到西域看看了。” 自从她醒过来到现在江湖一场大战都过去了，她都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还想要去大理看看琅嬛福地。”她轻轻一笑，道，“与段誉认识这么久了，一直听他叫我神仙姐姐，竟然昨日才知道他曾经在大理见过我的雕像，我必须要去看看，我知道师尊已经离去，但是那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想到逍遥子，海玥心中一阵失落。 花满楼道：“是该如此……”他犹豫了片刻，又道，“若是可以……我愿陪你一同去大理，或者其他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或许是从来未曾如此明白的表明过心迹，花满楼说话都有些紧张，有些不顺，海玥觉得很是心疼，花满楼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是她选择了无花。 “谢谢。” 花满楼道：“无事。” 他已经知道了海玥的选择。 “回去吧。”花满楼道。“他在等你。” 海玥说：“好。” 海玥走了，花满楼就一直在原地看着她，知道感觉她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沿着小径走了没多久，已能够看到西湖山庄的轮廓。 山庄门口两侧分别站着一位看门的小童，此外，正门口还有一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神色看似严肃却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正是无花。 此情此景，仿佛他们在洛阳初见一般。 他还是那样清隽出尘的僧人，带着一脸看红尘的浅笑，站在阳光的阴影中，静静的等她走过去。 只是与那时相比，他们彼此之间不再有身份的隐藏，不再有隐瞒的秘密，不再有你来我往的试探。 一切都过去了，唯有岁月静好，天长地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