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辞职之后》 1.1 “咳、咳咳……” 平静湖面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先是冒出了缕缕猩红血液,接着是海藻般的黑发浮了出来,最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江容易借助浮力仰在湖面上,他的双眸涣散,面前的场景都仿佛隔了一层雾气,虚虚晃晃的看不真切。 一切都结束了。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躺着的江容易终于动了动,嘱咐了一句:“死当。”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周思危的东西。 2.2 江云曦拿着玉佩换了八十两银子。 她不过是刚满十岁的年纪,未见过如此多的白花花的银子,还以为占了便宜。 但却是掌柜见她年幼,起了别样的心思,打算坑江云曦一笔。 玉佩是上好的玉种,就算是凡品,江容易贴身带了几百年,经过无数灵气冲刷,也是件灵器了。 价值千两的玉佩就用八十两银子轻易买了下来,还是死当,就算以后知道了真相,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容易是修真不知柴米油盐贵,根本没想到被当铺给骗了,只感叹了一句:“就知道周思危送不出什么好东西。” 转手就打算把这八十两银子花的一干二净,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下。 他当了百世的反派,从没在吃穿住行上吃过苦头,现在落魄了也不知道收敛他那点坏毛病。 即使在穷乡僻壤,衣服要绣楼里最精致的那件,面脂也是要挑最贵的,连马车用的马都要是最神骏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银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只换回了几样东西。 江容易却是高兴极了,他先是将身上破损的鲛绡脱下,换上了织娘所织成的衣物,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点粉,将两侧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给遮挡了起来。 这两道红痕可是反派江无妄的标准配置,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没有办法用障眼法隐去,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给遮掩住。 江容易伤了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的,就差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自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才招呼着江云曦要出发前去商音城,免得错过了江家的测试。 “要不再休息几天?” 江云曦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毕竟江容易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容易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反正有系统留在的能量在,上赶着都不容易死。 “去商音城不过三日路程,没什么事。” 也许是江容易生来容易惹事,就是这三日的路程,都能撞上意外。 全因租来的马车太过豪华,让野外的匪徒误以为遇上了肥羊,两发冷箭下去,那马夫先死了个透心凉。 马匹受了刺激,在路上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江容易是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刚一坐稳,迫不及待的吐了口血出来。 他自个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可惜新买的衣服才穿上身,就染了点点猩红。 江云曦从布帘的缝隙处往外看,原本坐在外面的马夫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滩鲜血和几根箭矢扎在马车车板上。 “哥哥?”江云曦忍住了心中的害怕,回头看了眼病怏怏的江容易,“哥哥,我背着你跑。” 可怜江云曦自小吃不饱穿不暖,长得瘦弱,现在才刚到江容易的腰部。 就算江容易曾是无恶不作的反派,也忍不下心去让一个小女孩来背他。 当然他也懒得跑,干脆就待在车厢内等着匪徒们上门来。 江容易此时眼睛半瞎了,更显得听力灵敏。 他能察觉到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这边而来,一听就知道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江云曦十分信任哥哥,江容易说了不用跑,她就安心的坐在了哥哥的身边,即使匪徒粗鲁的扯下车门上的帘布,也没有闪躲一下。 江云曦脸上的胎记太过显眼,凶神恶煞的匪徒先看到了她,晦气的皱了皱眉毛:“丑八怪?” 然后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江容易,眼睛亮了一下,大喊道:“有个上等货色!” 落后一步的匪徒一听,推开了前面的人,伸手就要把江容易拉出来,口中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荤话:“先让老子开个苞爽一爽!上次可是说好了!” “哥哥!”江云曦短促的叫了一声,起身就挡在了江容易的前面。 小小的一个女孩哪里是匪徒的对手,匪徒还没用力就把江云曦推到了一边:“给我滚开,丑八怪,老子看到你就倒胃口。” 江云曦撞到了一边磕到了额头,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口中喃喃道:“哥哥......” 匪徒骂完了以后又对江容易咧嘴笑道:“美人,过来玩一玩。” 身为上等货色的江容易嘴角一翘,原本苍白的嘴唇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便显得风情万种。 匪徒见他嘴唇微微一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 “我说。“江容易轻声重复道,”好。“ 匪徒莫名的觉得背后一凉,一时竟然不敢去抓江容易。 其它匪徒在外面起哄:“你个软蛋,被个姑娘吓住了?” 匪徒朝旁边吐了口口水,吼着:“别嚷嚷,我这就办了他!” 匪徒最终还是没有如愿。 身穿白衣的少年从天而降,仅凭着一人之力,就将一群匪徒打的抱头鼠窜,连衣角都没沾上一点灰尘。 谭景方从蓬莱仙来,前去商音城江家接新一辈最有潜力的孩子,拜师蓬莱仙踏入修真路。 途径一半遇上了匪徒劫道,欺负良家妇女,谭景方自然是义不容辞,拔剑相助。 然后少年走至马车前,温柔的安慰道:“姑娘受惊了,歹人已经解决了。“ 江容易眨了眨眼,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影子走到了跟前。 谭景方这才发现马车内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姑娘。 少年人脸皮薄,谭景方瞬间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火辣辣的。 “对、对不住!” 此时谭景方最好的选择是转身就走,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啊。”江容易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的车夫死了。” 于是身为蓬莱仙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的谭景方,莫名其妙的就沦为了车夫。 谭景方认了命,灵气一动,捏了个引路决,可以让马匹自动寻找方向。 “你们去哪里?” “商音城。” 谭景方忍不住的偷偷瞅车厢内的人,修真者受天地灵气冲刷,几乎没有容貌丑陋之人,若达到金丹期还有一次重塑身体的机会,故而谭景方所在的蓬莱仙内,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但没有一个人能长得和面前这个人一般。 美人在骨不在皮。 无须其他修饰,只要那人倚靠在那,就漫不经心的一眼,足以让人食髓知味。 谭景方转头的次数太过频繁,终于对上了江容易的双眸,他僵在了那里,是转回来不是不转回来也不是。 过了半响,他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话题,问道:“在下谭景方,不知怎么称呼?” 难得有人询问江容易的名字。 往日里正道人喊他妖孽,魔道人尊称为十狱主,也只有周思危敢叫他一声江无妄。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回答,舌头卷起触及上颚,尾声轻轻落下,最后一字的吐音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江容易。” 轮回千百世,这个名字始终牢牢地记在心中。 愿你一生随顺,事事容易。 谭景方见两人都姓江,不免问了一声:“可与商音城江家有关系?” 江容易有些疲惫的阖上了双眸,让江云曦来回答。 “是要去参加江家的测试。” “那真是巧了,我正是从蓬莱仙而来,因江家供奉蓬莱仙,根据规定,每过十年蓬莱仙都会收取两名江家的弟子。” 平日里谭景方也是沉默寡言的人,可今日却是绞尽脑汁的想与马车上的人多交谈几句。 “蓬莱仙?”江容易睁开了双眼,一手撑在座椅上,上半身向前倾拉紧了两人的距离,费力的眯着双眼才看清楚了谭景方的模样。 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长得是白白嫩嫩的,还带着点婴儿肥,一看眉目之间的意气就知道是名门正派的传人。 是了,蓬莱仙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当年可是一力主张倾尽整个正道之力将魔道剿灭。 派人追杀江容易也最为勤快,导致江容易一见蓬莱仙那一身银白色的门派制服,就条件反射的觉得头疼欲裂。 不过也是太过嫉恶如仇,导致门派实力发展不足,最后从正道魁首沦为了六大门派之末。 “怕是与蓬莱仙无缘。” 江容易听到蓬莱仙就失了兴趣,又懒散的靠了回去。 谭景方这才反应过来,蓬莱仙只收十岁以下的孩童。 年纪小,涉世未深,也未被凡世的污浊之气沾染,更容易踏入修真一途。 而江容易是一个成年男子,明显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想到这点,谭景方莫名的感到一阵揪心,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天生的仙人。 于云端上俯视众生,无论是见谁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眉间带一抹怜悯,明明没有一点轻蔑之色,却平白的让人无地自容。 怎么会是个凡人? 谭景方几乎道心不稳,还好眉心亮起了一道净心纹,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凡人,待到十年、二十年后,也就如暮花般凋谢,红颜枯骨罢了。 凭空而来的心魔已去,谭景方灵台清明,心境更上了一小步台阶。 到了商音城门口后,谭景方连头都未回,留下一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就在心中默念灵决驭风而起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且慢。” 谭景方侧过身,意外的撞入了一片璀璨的星辰中——那是江容易的双眸。 所做的所有铺垫都变得毫无用处,周围的色彩声音都淡去,只有面前这个人是鲜明的。 谭景方于一片寂静中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声,以及口中发出的声音:“什、什么事?” 江容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借点钱。” 现在兄妹两个是身无分文,可进商音城之前还要缴纳一定数量的入城费。 谭景方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将储物袋中的银子与灵石都一并掏了出来,还懊恼为何出门时没有带上更多。 “够了吗?”谭景方窘迫的奉上了身上的所有钱财。 江云曦回答:“够了,谢谢大哥哥。” 谭景方仿若没听见江云曦所说的话,直愣愣的看着马车内的人,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灵台处的净心纹察觉到了谭景方的心神不稳,又闪烁着亮了起来。 谭景方迟钝的清醒了过来,不敢再看江容易一眼,转身就腾空而起,只余下一群惊叹的人。 只有谭景方知道,自己是落荒而逃。 “这是仙人?”江云曦仰着头,眼中映出的是谭景方背影。 她的双眼仿佛冒出了光芒,对传说中的修真界抱有了极大的期望,她自问道:“我也能成为蓬莱仙的仙人吗?” 江容易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于是江云曦就将刚才的幻想忘得一干二净,连忙去照看病弱的哥哥。 要是去了蓬莱仙,哥哥该怎么办? “蓬莱仙?”江容易止了咳嗽,搭上了江云曦的手,借着她的力气下了马车,“要去便去上衍宗。” 上衍宗,修真界第一宗门。 宗门内皆是惊才绝艳之辈,最为出众的是上衍宗宗主。 十年金丹,百年元婴,只差一步破碎虚空成仙。 连在魔道风光了几百年的十狱主都败于他手中。 名为,周思危。 3.3 马车停在了江府的门口。 驾车的江云曦跳了下去,向门卫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去进行灵骨测试。 在《踏仙》这个世界,有灵骨之人才能踏入修仙大道。 有人灵骨在眸,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又名剑骨,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先是下来一个少年,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又是美人。 江云曦面无表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自从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小镇,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人称呼哥哥为美人了。 江云曦自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哥哥比一般人好看一些而已。 声音还没停止,就有两个漆黑的人影从半空中落到了马车旁边。 他们先看到的是江云曦,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咦?” 并不是因为江云曦脸上可怖的胎记,而是她身上存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两人对了个眼神,同一时间开口,“九阴体?” 其中一个说:“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朝江云曦伸出了手,就在即将碰到江云曦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灵气破空而来。 那人收回了手,躲开了灵气,望向了半空中。 正是及时赶来的谭景方。 “魔道杂碎!” 蓬莱仙的弟子皆是嫉恶如仇,门规第一条就是,见魔者,杀! 这两人并非普通的魔道之人,曾经也是小有名气,名为阴阳二使,是一对双胞兄弟,两人修炼的法决互补,一人不足以为惧,要是两人联手可以越级挑战。 不过他们出名不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着采、补修士而臭名远扬。 当年魔道至尊十狱主还在的时候,最讨厌这种魔道修士,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十狱主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敢出来为非作歹。 这是谭景方第一次直面魔道之人,自从十狱主身死后,魔道群龙无首,再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没想到还有魔道之人敢在商音城出现。 两人对了一眼,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乳臭未干的小子。” “送上门来找死。” 谭景方不是阴阳二使的对手,但他是蓬莱仙的弟子,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丢下无辜的凡人而逃走。 于是他站在了马车前面,犹如螳臂当车,但一步未退,挡住了阴阳二使。 “我喜欢。” “正道的小子总是这么可爱。” 阴阳二使好似猫逗老鼠,一次次的将谭景方击倒再地,一次次的见他艰难的爬起来。 就在谭景方又一次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时候。 江容易醒了。 今日是第二次被人吵醒,江容易有些不高兴,“又怎么了?” 因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发出的声音软了三分,仿佛在撒娇。 阴阳二使阅人无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激动得说道。 “极品!” “是极品!” 这下没有心思去玩弄谭景方了,一脚踹到一边,就要去抓马车里面的人。 江容易倒是不用别人请,自己先钻了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江容易借着江云曦的手走下了马车。 阴阳二使迫不及待一人抓住了江容易一边的手,“美人,一起来快活快活。” “好啊。”江容易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抵抗,抬眸扫了两人一眼,柔声道,“有小孩在,不如去里面一些。” 色令智昏,阴阳二使连声答应,架着江容易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哥哥!”江云曦急促的叫了一声,就要追上去。 阴阳二使不耐烦让小孩子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一道灵气吹拂过去,就将江云曦打晕了,处理好了其它事,才转向了江容易。 “美人,我先来。” “上次就是你先来,现在该轮到我了!” 阴阳二使觉得江容易已经是囊中之物,开始为了谁先享受争吵了起来。 “不如——”江容易背靠在树干上,“一起来吧。” 4.4 筋疲力尽的谭景方抬头看着江容易跟着那两个魔道之人进入了森林深处。 一股懊悔之意从心中升起。 为什么他的修为如此之低? 要是他的修为更高一些,或许是不是就可以打败那两个人了。 谭景方感觉到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才发现是嘴唇被生生的咬破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股力气,硬生生的站了起来,踉跄着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要救江容易,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美人这么迫不及待。” “那我们只能从命了。” 阴阳二使一人一边拉着江容易的衣服,只要稍微一用力,他身上的衣物就会化为碎片,袒、露出美妙的躯体。 就光是这么想,阴阳二使就已经兴奋不已了。 只是还未等他们两个动手,森林中狂风骤起。 江容易如今灵骨已碎,灵气紊乱,但并不代表着就会被杂碎为所欲为。 他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吐出两个字:“十狱。” “什么?”阴阳二使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乌黑的发丝被风撩起,轻轻的划过面颊,江容易莞尔一笑,眼下的两道云纹灼热的发着光芒,连上面敷了一层粉都遮挡不住。 阴阳二使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惊愕的开口:“江——” 可惜他们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就整个人活生生的化为了血雾,江容易闭上了眼,嗅到了鼻尖一股浓郁的腥味。 《踏仙》反派江无妄,众人皆称十狱主。 这个名字的来由是,他掌握着最嗜杀最霸道的剑,十狱。 如今十狱剑是不在了,但江容易还身负十狱剑意,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杀人于无形。 只不过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只能勉强驱使十狱剑意一次,要是再来一次,肯定容纳不了霸道的剑意。 “咳咳。” 江容易五脏六腑都充斥着疼痛,只有依靠着身后的树干才不至于摔倒,他伸手捂住了嘴,一股鲜血涌了上来,从指缝中淅淅沥沥的流下。 “江容易!”谭景方姗姗来迟,环顾一周找不到阴阳二使的身影。 “你没事吧?”谭景方见江容易没事,也顾不上什么阴阳二使,直接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江容易看了他一眼,双眼一闭晕倒了在他身上。 谭景方身受重伤,这么大一个人落在他身上,一个支撑不住双腿跪了下来,可就算如此还是紧紧得抱着江容易,不让他沾染上一点地上的污秽。 江容易那双仿佛盛着万千星辰的双眸此时阖上了,只能瞧见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皮肤极白,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右侧脸颊上有一点痣,像是随手甩上去的墨汁,让人想伸手去替他拭去。 谭景方确实想去触碰一下那点痣,可临到头了,手都到了脸前,却胆怯的不敢再接近一步。 “哥哥!”江云曦一边呼喊一边跑了过来。 谭景方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抱起了江容易。 上衍宗,寒潭峰。 此处常年被刺骨的寒风所围绕,即使是元婴期的修士进入寒潭峰都会变为普通人,不出三刻就会化为一座冰雕。 这是上衍宗用于镇压无法消灭的妖魔的地方,用无尽的寒风之力将妖魔慢慢的消磨至死。 嗡—— 寂静的寒潭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音波,覆盖在上的千年寒冰瞬间被震成了齑粉,露出了直直插在其中的一把剑。 剑无剑鞘,剑身雪亮,只有剑刃处泛着一抹漆黑的光芒,但只要仔细观看,那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留在上面的无数血迹沉淀成了黑。 十狱剑。 这罕为人至的地方,除了剑,竟然还有一个人。 经年累月下来的霜雪将其覆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模样,十狱剑震动,让整个寒潭峰的积雪都消失得无隐无踪,却偏偏绕过了这个人。 “江、无、妄。” 那人已经多年未开口说话了,此时说的慢极了,一字一句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十狱剑失了主人,与一般的烧火棍无异,此时无人操控却震动了起来,代表他的主人还存活于世。 只是,明明当日…… 周思危于恒古寂静中睁开了双眸,瞳色赤红,在一片冷清雪色中,如灼灼火光燃烧。 这正道第一人,身上显露出的竟是入魔的征兆。 ——明明当日江无妄死在了他的手中! 江容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谭景方的双眼,一看就知道他坐在床前盯着他盯了许久。 “你、你醒了。”谭景方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江容易,“你晕倒了好久。” 江容易一手撑在床板上,勉强坐了起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这是哪里?” “现在在飞鸢上。” 谭景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在江容易昏迷的这三日发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谭景方发现商音城中有人与魔道勾结,将其制服了后,进行了十年一度的灵骨测试。 以蓬莱仙与江家的规定是,选取灵骨测试中最有潜力的两名收入蓬莱仙中。 今年的头名是江云曦。 她的灵骨在眼,又是世间难得的九阴体,天生就适合修真。 第二名与她相比就逊色了。 江云曦提出拜入蓬莱仙可以,但要带上她的哥哥江容易。 按道理来说,江容易身无灵骨,是不可能进入蓬莱仙的,可是架不住谭景方有了私心,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现在正是在前往蓬莱仙的路上。 江容易头疼极了。 正道六大门派,各个与他有仇,蓬莱仙更是仇深似海。 怕是待在蓬莱仙睡觉都睡不踏实。 谭景方以为江容易在担心,安慰道:“蓬莱仙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灵骨。” 蓬莱仙代代相传千万年,无数修士在其中修炼,自然会有求仙而不得之人生儿育女,所诞生的后代并不是人人皆有灵骨。 于是蓬莱仙一分为二,一为云上天,居住的皆是拥有灵骨的修士,一为凡世间,里面为修士的后代,于一般凡人城镇相同。 谭景方还为他破了先例,让江容易可以暂时居住在云上天,理由就是照顾年幼的妹妹江云曦。 江容易听闻,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比江云曦多活了不知道多久,但自从苏醒过来以后都是江云曦照顾他的。 蓬莱仙位于乾元大陆北侧。 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无人居住,受千年古阵庇护,普通修士都不能窥见其真容。 等飞鸢到蓬莱仙的百里范围能,才能看见一处百丈巨峰拔地而起,悬于一处深渊之上。 深渊内深不见底,无数黑气翻滚似有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爬出,但只要有一缕黑气从中溢出,就会被蓬莱仙的仙气泯灭。 上为蓬莱仙,下为生魔窟。 蓬莱仙自开宗立派开始,就日日夜夜的镇压着生魔窟,不让其中的妖魔出世危害人间。 飞鸢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在进蓬莱仙前,还要经过九重天梯。 为的是检测弟子有无在外染上魔气,有魔气在身者,轻则不准进入蓬莱仙,重则当场大义灭亲。 江云曦扶着哥哥走到了九重天梯旁边,她略沉稳些,不至于大呼小叫。 旁边一同前来的江家小子就没这种定力了,远远的见到的蓬莱仙已经叫了一通了,此时到了九重天梯前,又忍不住惊叹。 “哇,我也能成为仙人了!” 谭景方在一旁解释道:“经过九重天梯就能进入宗门了。” 江容易仰头望了上去,这九重天梯全部用玉石雕刻而成,晃得他眼睛疼。 江云曦晃了晃手,问:“哥哥,我们走吧?” 江容易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踏上九重天梯,等脚步落下时,一直扶着他的江云曦不见了,四周皆是厚重的迷雾,一眼望不到边境。 蓬莱仙九重天梯,第一次踏上的人,可斩执念,令心境更上一层楼。 江容易起了好奇心,他自觉此生坦坦荡荡,并无什么执念可言,也不知道这九重天梯能显现出来什么玩意儿。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 周身迷雾分开一条道路,瞧见前方有一个极为人影,江容易看不真切,只觉得十分眼熟,应该是个相识的人。 江容易知道九重天梯上都是幻影,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绕到那个人面前一探究竟。 这一看,倒是江容易受了一惊。 那水灵灵的少年郎,可不就是当年的周思危吗? 江容易心想,这家伙都飞升天界了,还阴魂不散,真是要命。 他拉着少年时期的周思危左看右看,怀念了一番青春往事,就毫不留情的向前走去了。 在《踏仙》剧情中,江无妄只是一个前期修真界的反派boss,许是点家文的惯例,非水上上百万字不可,导致小boss撂担子不干了,最后得让江容易顶上。 剧情倒也简单,可能是作者写文的时候还流行麦麸,主角和反派两个人少年时期相识,都不知道相互的身份。 两个天资绝艳之人撞上了,那必定是惺惺相惜,成为至交好友。 等江容易来了,因是他辞职前的最后一次任务,难免懈怠了一些,有些非涉及到主线的剧情都懒得走,一不小心,这至交好友,就交得有些深了。 不好他好歹是优秀的反派扮演者,虽说剧情拐弯了,主角也有些弯了,但还是好好的被他完成了任务。 最后,反派江无妄败于主角周思危手中,身死魂灭,主角周思危经过这一劫飞升天界,进行新一轮的征程。 真是皆大欢喜。 5.5 等走完了九重天梯,新入门的弟子就要接受蓬莱仙仙主的训令了。 当然,蓬莱仙的仙主可不会闲的没事来教育一群新入门的弟子,面前显现出的只是一道幻影。 江云曦瞅了眼仙气十足的蓬莱仙主,又回头看自家哥哥,两相对比下来,觉得还是哥哥更好看一些。 江容易见这个幻影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了到了最后一句,这才稍微提起点精神,屈尊降贵的听上这一耳朵。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看起来是面容冷峻,飘飘欲仙,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见此人,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周思危!” 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雷劫。 他最终站在了云上天的最顶层,蓬莱仙主所居住的地方。 “求见蓬莱仙主——” 朗朗声响传遍了蓬莱仙的每一个角落。 江容易也听到了。 他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上天,原本半瞎的双眼此时如寒星秋水一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直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周思危身上还是那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衣袍,经过百年时间的摧折都已有一部分退成了灰白,只有下摆处一泼血渍还显得鲜明。 除了了衣服破旧外,他身上还有着七零八落的剑伤,落魄的就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但是没人会这么认为,只要周思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领人仰首。 江容易的视力只回复了短短一瞬间,随后眼前一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可他还是保持着看向云上天的动作。 “周思危?” 江容易惊愕。 按照《踏仙》的剧情,他早就该飞升至仙界了,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 6.6 江容易扮演了百世反派,有一世印象极深。 那是因为前一位同事扮演失误,使剧情发生了极大的失误,让他紧急接受过去接盘。 他就看了一眼,主角违背了天道的旨意,整个世界都接近崩溃。 天崩地裂,河水倒流,即将化为人间地狱。 幸好还有逆天的系统在,倒转了时间,让江容易赶在剧情的扭转点上,将主角给掰了回来,这才保证了世界和平。 周思危现在还在修真界,已经是违背了剧情。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7.7 反派扮演系统此时脱离了宿主,化为了荧光漂浮在空中,听到江容易的拒绝,焦急的闪烁了起来。 “警告!剧情现已脱离!” 江容易提醒,“我已经辞职了。” 反派扮演系统一时语塞,它本要脱离《踏仙》世界回去述职,再挑选一个倒霉蛋继续当他的宿主,可还没离开就发现了主角在剧情上出现了偏差。 按照剧情周思危明明应该飞升至仙界,进行另一轮征程。 可他现在却还待在修真界,天道让他飞升,他不肯飞升。 这样一来扰乱了天道的秩序,后果难以预料。 反派扮演系统长话短说,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了出来。 江容易叹了一口气,“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严肃了起来,“根据剧情分析,主角即将入魔,遭遇六大门派围剿,最终陨落在生魔窟内。” 要是系统没有出手阻止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这样。 正道六大门派的高手齐出,即使周思危身为正道第一人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联手。 他虽身负主角气运,被天道眷顾,可此时剧情混乱,天道也不能庇护到周思危。 最后他与六大门派大战了七天七夜,传承千万年的蓬莱仙毁于一旦,破开了生魔窟的封印。 万魔皆出,毁天灭地,周思危也因力竭堕入生魔窟中,连魂魄都来不得逃逸出来,死得一干二净。 天道命定的主角死亡,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江容易没将系统说的话放在心上,懒懒的一抬手,“你回溯时光,扭转剧情不就好了?” 荧光绕着江容易转了一圈,最后愤愤的停在了他的眼前,“你以为我不想吗!” 可能是死板的电子音不能表现出系统的心情,它还花费了一些能量在半空中化出了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然后它迷茫的说:“我根本不知道剧情在哪里出错了。” 江容易难得的回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该走的剧情他一个不落的走了,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细细排查下来也找不到出了差错的地方。 “这可不关我的事。”江容易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前可是优秀员工。” 其实反派扮演系统还有一定的自由性,它只负责发布剧情任务,只要能够完成剧情,系统是不会去纠结过程是怎么样的。 江容易在以前的反派扮演中,为了省事都是按照系统提示来完成剧情,因为《踏仙》世界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有些随心所欲了,虽然最后还是完成了剧情,但其中发生的故事早就拐了一百八十个弯。 也不知道这和主角脱离剧情有没有关系。 当然,江容易才不会给自己找事,说出这些事情来的。 江容易见合作了百世的同事陷入了困境,好心的给它指点了一条明路,“你重启剧情不就可以了吗?” 让《踏仙》剧情从头再来。 反派扮演系统沉默了片刻,模仿人类一样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 目前摆在眼前的难点有三。 一,反派江无妄早就撂担子不干了,如果重启剧情,江容易就得再次兢兢业业的扮演一次。 二,系统全名为反派扮演系统,主角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更不用说它所掌握的剧情已经扮演完毕,主角那里他无力去干涉。 三,系统本来要脱离《踏仙》世界了,没这么多能量来进行长时间的回溯。 江容易拉长了声音问道:“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荧光期待的闪了闪,“你得让周思危飞升。” 这事倒有点难。 江容易蹙眉,“可是我怕他一见我就直接捅我一刀。” 按道理来说,主角和反派就应该两不相立,有你没我的。 以江容易的认识,周思危知道他没死了,百分之百要赶尽杀绝。 说完后还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了起来,扬起了白白嫩嫩的手臂,“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哎——我还吐血呢。” 没有五险一金又没有失业补助的,江容易才不愿意来管系统这点破事。 荧光乱晃了一圈,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不情不愿的说:“我给你一个金手指。” 江容易立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咧,怎么帮你?” 一进入工作状态,系统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机械音,和江容易说出了它的打算。 首先,以系统的能量只能时间回溯到三天前,让主角避开面前的这一场生死危机。 然后,系统会把主角送到江容易的身边。 最后,江容易需要找出主角不肯飞升的原因,他有六个月的时间,要是六个月后主角还是不能飞升,任务失败。 此次时间回溯会耗尽系统的能量,任务失败无法再来,只有一次机会。 “明白了吗?” 江容易合掌,“明白,让周思危早日上天。” “时间回溯开始,三、二、一!” “等等,你还没和我说是什么金手指呢。”江容易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系统不至于赖账,但不知道会分给他什么金手指。 系统却没有时间来告知他,在倒计时完毕后,身边所有的景色都渐渐淡去,空间扭曲成令人头晕目眩的万花筒,声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无尽的黑暗中。 江容易熟练的阖上了双眼。 三日前,江家进行灵骨测试。 身为江家旁支的江云曦,天赋立压江家悉心培养出的好苗子。 在场的所有目光都凝聚到了这个瘦小的身影上。 有人惊叹,有人咬牙切齿。 直到为她进行灵骨测试的长老宣布出的结果,“九阴体!” 众人哗然。 江容易睁开了眼睛,痛苦的倒吸了一口气,姣好的面容都皱了起来。 “该死的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一时间觉得血气翻涌,一股腥味迫不及待的涌上了咽喉。 还未等他吐出这口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床上,害得他硬生生的将一股腥味压在了口中。 周思危安静的躺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这张床有些窄,两个成年男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江容易一侧头就能将这个人的容貌收入眼中。 身为《踏仙》的命定主角,周思危长得当然也不差,至少能引得人春心萌动。 剑眉星目,鬓如刀裁,一拢乌黑发丝束于脑后,他睡得不安稳,能够从他的脸上找到挣扎痛苦的痕迹。 周思危身上穿着上衍宗的统一服饰,江容易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两人相对时就穿着这身衣物。 衣服颜色湛蓝,袖口领口皆有一条暗金滚边,隐隐能见到上面闪烁着的宝相花纹。 江容易一手按上周思危的胸膛,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下方灼热的温度,他的身上遍布着道道伤痕。 这是当年正邪大战时,江容易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深可见骨,掀开翻滚的血肉中包含的是杀气肃然的十狱剑意,无时不刻不在侵蚀着伤口。 不应该。 以周思危如今的修为,不可能修复不了这几道剑伤。 修为越高,身体就越强横,若不是致命的伤势都会自然修复,可江容易能感受到那几道剑伤上不仅有着十狱剑意,还有着一股不知名的灵气,阻拦着这具身体愈合。 江容易伸出手指拂过胸膛上的伤口,将十狱剑意收回,不消片刻,折磨了周思危百年的痛楚就渐渐消失。 周思危似有所感,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江容易还未来得及收回手,就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毫无准备的对上了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珠。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江容易才发现他的眼睛其实是蓝色的,浓郁的如同化不开的墨,到了深处就显出了一抹通透清明的蓝。 周思危会怎么做,是会杀了他吗? 江容易微微眯起的眼睛,打量着面露迷茫之色的人。 “你……”那两道剑眉皱了起来,周思危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前程往事忘了一干二净,不知是身在何处,“你是谁?” 时间回溯难免有差错。 系统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就因能量使用完毕消失在了《踏仙》世界中。 在临走前,它还未来得及提醒江容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了防止主角察觉到时间倒流,系统干脆利落的直接封印了主角的所有记忆。 江容易在短短一瞬间已想好了几种应对方式,没想到周思危竟然失去了记忆。 他直起了脊背,凑到了周思危的面前,认真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在逗他玩。 周思危有片刻的失神,以他的角度能够看见一处柔软卷翘的睫毛,那睫毛上下一颤,仿佛一簇羽毛又轻又浅的挠了挠他的心口,心痒难耐。 他忍不住屛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面前的人。 片刻后,江容易抬起了头,他嘴角弯起,笑靥如花。 “我是你爹。” 8.8 “哥哥!”江云曦推了门,就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我有灵骨!我可以当仙人了!” 她一向早熟,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 江云曦有些兴奋,自顾自的在房间内转起了圈,没有发现哥哥的床上竟然多了一个人。 床上的两人面面相对。 周思危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江容易赶紧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堵住了他的嘴。 冰凉凉的手指抵在嘴唇上,周思危身体僵硬,连要说什么话都忘了,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手。 白皙、纤长,指甲盖上泛着粉嫩的颜色。 “哥哥?”江云曦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探过头看了一眼,“哥哥,这是谁?” 江容易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云曦,你要去蓬莱仙吗?”江容易轻易的就转移了小女孩的注意力。 “我想去,但是哥哥呢?” 去了蓬莱仙,就可能没有办法照顾到哥哥了。 想到此处,之前的欣喜全都化为了苦恼,江云曦皱起了眉毛,犹豫再三。 “要不……就不去吧,我得照顾哥哥。” 飘渺的修仙路与身边的血肉至亲相比,还是哥哥比较重要。 “好孩子。”江容易朝她招了招手,取下了手上带着的纳戒。 江云曦走到了床榻前,双手接过那枚朴素的戒指,不解的看了眼哥哥。 江容易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家传宝物,你拿着它去蓬莱仙吧。” 纳戒里堆放着无尽的灵石与价值不菲的灵药,对于江容易来说没什么用处了。 “那哥哥和我一起去吗?” 江容易一听到蓬莱仙这三个字就头疼,“不去。” 好说歹说,江云曦终于同意孤身一人前往蓬莱仙,留着体弱多病的哥哥待在商音城。 待江云曦依依不舍的离去后,房间又变成了两个人。 刚才说到哪儿了? 江容易回过头想要继续接上话茬,却被周思危抓住了那只一直在面前乱晃的手。 “别闹。” 周思危的声音中全是满满得要溢出的宠溺。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谁,若是其他人说出“我是你爹”这种昏话,必定是要严惩不贷的,但这人说来,只觉得意外的可爱。 “别闹了。” 周思危改为将人虚虚的抱入怀中,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惊喜的想要落泪。 这下轮到江容易浑身上下的不舒坦。 他正要闹腾,突然感觉到一滴水珠落到了脸颊上,摔成破碎的几瓣,其中一块碎片正好落入了口中。 咸的,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竟然哭了,一点声音都没流露出来,只一个劲地掉眼泪,一滴一滴的,全都落在了江容易的脸上。 这个人竟然哭了。 江容易认识他几百年了,都没见过他掉过一次眼泪。 浑身修为一朝化为虚无,天骄之子跌落时没有;被信任之人背叛时亦没有。 那一股咸味突地化为了涩涩的苦,密密麻麻的渗透入了心肺。 江容易眨了眨眼睛,看着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 有必要吗?他想,明明当年他才是被捅了一刀的那个人。 “哎,周思危,要点脸吧,这么大人了,还哭。”江容易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珠,“有什么好哭的?” 身为主角,不都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娇妻美眷有了,无上修为有了,还有什么能绊住他的脚步,不让他飞升的吗? 江容易想了一圈都没想到。 难不成还真的要让他为大千世界牺牲一次,六个月以后,让周思危再捅他一刀? 但江容易又没这么大义凛然,一次还好,这第二次可没有系统给他复生。 周思危收紧了手臂,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怀中的分量,“你。” “什么?”江容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吱嘎一声,房门再一次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谭景方。 “听云曦说你已经醒了。” “你身体不好,不如一起去蓬莱仙。” “蓬莱仙灵物众多,一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我、我会照顾你的!” 少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许是在外重复练习了好几遍,一走进来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连头都未抬起一下。 待到他将话说完了,这才发现了此时房间内的情景。 他心心念念的江容易被一双手臂遮住在了怀中,只能瞧见黑发中一点皆白如玉的耳垂,可就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谭景方先是涨红了脸,再看向了抱住江容易的人。 周思危出名是在百年前,那时候谭景方怕是还在轮回转世。 他自然是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宗主,盘问道:“你是谁?可是江家人?” 周思危自然知道这个少年在想什么,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冒出。 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都敢肖想他的人。 他冷冷的看了谭景方一眼,一言未发。 初出茅庐的谭景方哪里能够承受得住周思危的怒火,一瞬间便面色苍白,单膝跪在了地上,呕出一口鲜血,随后露出了恐惧之色。 即使是在蓬莱仙主面前,他都未曾有这种感觉。 “你……” 还好周思危不至于自降身份的对一个小毛孩下死手,抱着江容易走了出去。 他抱得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江容易安然的享受着修真界第一人的伺候,靠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喂,你带我去哪里?” 周思危低头,只想着去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将怀中的宝物好好的藏起来,不让他人发现。 江容易心思百转千回。 系统给了他六个月的期限。 他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到周思危不肯飞升的原因。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修复好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我们向东,去无尽海域。” 本来江容易打算慢慢谋划,能对他身体起效果的只有修真界最顶尖的灵物,那些灵物全都在凶险之地,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去其中冒险。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修真界第一人都在身边,江容易自然不能放过驱使他的机会了。 等修复好了身体,到时候周思危想要再捅他一刀,跑得还能快一些。 “好。” 周思危抱着江容易走出了商音城。 以他的修为早已能够缩地成寸,从商音城到无尽海域虽距离千山万水,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怀中的人身体实在是太过脆弱,根本抵抗不了破碎空间带来的后遗症。 周思危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去,但他甘之如饴,恨不得走的再慢一些。 叮铃铃—— 城外突然传来了风铃声。 三匹白玉马脚步一致,拉着马车停在了大陆中央,挡住了去路。 “就是他!”马车内传来了少女骄横的声音,“给我杀了他!” 江姣如一心想要攀上蓬莱仙使,可谭景方一颗心早就挂在了江容易身上,根本看不到旁人。 她的各种殷勤都落了空,还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 若是谭景方无心情爱也就算了,偏偏让江姣如看见他心系江容易的场景。 何不让她痛恨江容易。 一个乡下来的江家旁支,竟也能压过她这位出生高贵的嫡系大小姐! 想到此处,江姣如咬牙切齿,“谁能杀了他,我给他百枚灵石!” 四周传来了桀桀笑声,“听候小姐吩咐。” 话音落下,两道被黑雾缠绕的身影出现了大路两侧。 一看竟是熟人,正是当日死在江容易手中的阴阳二使。 阴阳二使就如同当日一样,一眼就看见了怀中的江容易。 阴使,“极品!” 阳使,“正是,小子你快快将极品奉上,爷爷说不定还饶你一命!” 这不得不提到不靠谱的时间回溯。 一旦进行回溯,事情重演,难免出现差错。 比如原本该死的人逃过一劫。 但没想到这命不该绝的阴阳二使,还坚持不懈的一头撞上来送死。 一个江容易,灵骨已断,此时还柔弱的躺在别人怀里。 一个周思危,早已修炼的返璞归真,通身无一丝灵气外泄,看起来只是个健壮些的凡人。 阴阳二使等了一会儿,确认了两人没有任何危险性,异口同声的说,“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们!” 说完就化为两道烟雾,以极快的速度朝周思危而去。 他们两个修炼的功法恶毒无比,一旦缠身,必定要吸干浑身的血液才能解脱。 一想到这个人即将化为枯尸,阴阳二使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嘻嘻,去死吧!” 坐在马车内的江姣如掀开了车帘,津津有味的看着,等待着如花般的身体凋零。 她兴奋的握紧了手,凡是胜过她的人都应该去死! 烟雾终于抵达了周思危面前,但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阴阳二使的笑声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变为了凄厉的惨叫。 9.9 江姣如脸上那张扬的笑容僵住了,还未来得及消去,就紧接着显露出了恐惧。 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揉杂在了一张脸上,显得滑稽又丑陋。 江姣如死死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人。 他并没有化作一具枯骨,反而是出手的阴阳二使,在惨叫过后变得无影无踪。 阴阳二使修为高深,至少商音城内无人能敌,江姣如靠着这两个人,从没失手过,没想到今日栽在了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手中。 江姣如紧张的发抖,鼻尖冒出了点点汗水。 她现在应该逃跑,可却因为害怕,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朝着马车走来。 以阴阳二使的修为,往日里根本近不了周思危的身。 他们虽在正魔两道小有名气,但周思危毕竟是天命之子,又是正道第一人,只需要心念一动,这两个跳梁小丑就会化作虚无。 刚在周思危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在出手之时,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预感。 若是不愿不顾的全力出手,此方世界瞬间就会察觉到,并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周思危只能压抑住自身的实力,以至于阴阳二使还能在临死前发出凄厉的叫声。 等解决完了两个杂碎后,周思危赶紧看向怀里的人。 他原本以为怀中之人会像受惊的小猫一般缩在胸膛里,没想到低头一看,江容易正看着那辆马车。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这辆马车他要了。 马车的窗牖镶金嵌玉,上面挂着的纱帘近乎透明,但却瞧不见里面的情景。 前头的马匹是三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马,通体没有一丝杂色。 看起来就比之前租来的马车要强上几分。 说实话,周思危的胸膛太硬了一些,窝在里面不显得有舒服,还不如坐着马车。 周思危当然不知道江容易的心思,只是江容易需要什么,自然什么都会帮他去取来。 这马车还是有主人的。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江姣如,现在面白无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 江姣如以为会问她为什么会对他们作对,心中编了好几个说法,正酝酿着哭诉一番,楚楚可怜的求饶。 “这位大哥……”江姣如落下两滴泪来,她自觉相貌可人,一般男子见了都要失神片刻,不用说现在梨花带雨,更容易惹人怜惜。 要不开口还好,江容易还认不出她是谁,一说话,江容易就记起了当日在江家门口拦住他们出言不逊的人。 没办法,江容易身为曾经的反派就是记仇。 江姣如卖力的表现却得不到反应,脸色一僵,随后垂泣道:“奴家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大哥饶过奴家,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还双眸含情的望了周思危一眼,其中之意不难理解。 只可惜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周思危没感受到她的目光有多含情脉脉,正要出口将其喝退,却被江容易阻止了。 他觉得周思危身为上衍宗宗主,即使失去了记忆,骨子里也是光明磊落之人,绝对不会去刻意打杀一个柔弱妇孺。 但江容易就不同了,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更不用说,江姣如还派人追杀了他两次。 那阴阳二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能死在江容易手中一次,又死在周思危手中一次。 可真是——运气好啊。 “你自持美貌。” 江容易的眼光扫过马车上的人,就算他双瞳迷离,也能看出江姣如的矫揉造作。 “那就毁你容貌,让你一辈子做丑八怪。” 他当然还记得江姣如对江云曦的嘲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江姣如靠着揣测男人心意爬到如此地位。 在她眼里只需要示弱,落泪,就能让一个男人心软,就能占据上风。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撞到了铁板上。 “不、不要!”江姣如惊呼。 她将容貌引以为傲,失了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姣如惊慌失措的看向了周思危,想要博取同情心,可周思危的脸上一点动容都无。 恐惧到了极点,江姣如反而产生了逃跑的力气。 “求求你饶了我,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江姣如起身打算跪地求饶,就借着这个姿势取出了储物手镯中的灵风符贴在了双腿上,用灵气引动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马车。 灵风符,能够使人身轻如风。 一眨眼的功夫,江姣如就消失在了森林中,连个背影都望不着了,只要一道女子尖锐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你们等着,魔尊会为我报仇的!” 人跑了,江容易一点也不着急。 周思危将他放在了马车上。 车内极具奢华,地上铺着柔软的白狐毯子,桌上摆着金猊,燃烧着的是价值千金的龙诞香。 江容易靠上了座椅,观赏着自己那双手。 秀窄修长又丰润白皙,如同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笔直的生长着,最顶端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柔和的光芒。 就像是一双从小娇生惯养的手。 偏偏又沾染了无尽的血腥。 等观赏完了,他才想起什么似得,转向了周思危。 在江容易看着手出神的时候,周思危也在看着他。 如此一来,两个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江容易先开口了,“怎么,你又要对我讲道理不成?” 想当年,周思危这人最爱和他讲道理。 什么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现在闭起眼睛来还能想起那副老古董的模样。 周思危是最正人君子不过的了。 可他哪里知道,百年时间过去,什么人都会变的。 周思危没有说什么道理,反而说:“你要杀她,我去抓回来。” 江容易等了半晌,等到了这个结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挺可爱的。”江容易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乖。” 周思危感受着柔软的手指一触即离,顿时有些失落,他眼巴巴的看着江容易,想要更多一些的触碰。 但江容易只是扬了扬手,一股凌厉的剑气回到了他的手中,白皙的指尖沁出了一滴鲜红的液体。 “不用了。”他眉目含笑,“只要我想,没人能逃。” 就在十里外,十狱剑意毁去了一张女子娇嫩的脸,永远不能愈合。 江容易拭去手指上的血迹,突然想到了一事。 刚刚那个女人说,魔尊? 怎么魔道沦落到什么人都能称王称霸了? 10.10 车轱辘滚过平坦的青石铺成的地面,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水痕,最终驶入了留仙镇。 留仙镇是距离商音城上千里远一个小镇,传闻是祖上出了一名飞升的仙人,故而改名为留仙。 到了留仙镇,就等于快要离开蓬莱仙的属地了。 蓬莱仙与摘星楼交接。 摘星楼也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实力位于倒数第二,和蓬莱仙是一对难兄难弟。 可能是实力偏弱,两个门派倒也相处的平平安安。 但到底是两个修真界的大型宗门,为了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蓬莱仙与摘星楼中间产生了一块三不管的地域,里面往往充斥着一些修真界的败类以及苟延残喘的魔道之人。 留仙镇就是处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莱仙斩妖除魔的名头太过响亮,魔道颓势之下,也不敢去随意触犯。 综于以上原因,留仙镇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全都停下了脚步,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到时候等有了后代,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一间够了。”周思危补充道。 老板娘递出了门牌以及钥匙。 等两个人上了楼后,老板娘急忙拿出了镜子。 镜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华逝去的妇人,依稀能够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老板娘叹了口气,若是再早十年遇上这样的人物,她非舍了脸面缠上去不可。 可现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会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板娘想着想着,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掩饰去了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她抹得认真,都没有发现外面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雾气由淡转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喷涌而出,如万倾波涛卷来,但又悄无声息的,由飘渺雾气织成了一笼帐子,结结实实的将整个留仙镇笼罩了起来。 外头就已经是云雾缭绕,连个阳光都见不着,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就这一会儿子功夫,留仙镇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老板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嘟囔了一声,“这时候该来送豆腐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雾气,惊叹道:“怎么这么大的雾。” 这小声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留仙镇内显得格外响亮,好像是惊扰了什么,雾气一点点的飘入了客栈中。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客栈一楼已经被雾气所包裹,瞧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过了许久,雾气才渐渐消退。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被迷雾包围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的脸上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显得面色苍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红。 老板娘动了动手脚,动作间透露着僵硬的感觉,她又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才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 灵马的脚程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来到了留仙镇。 但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途。 无尽海域在乾元大陆的东侧,需要离开蓬莱仙,穿过摘星楼和白玉京的属地,最终才能抵达无尽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镇停留,但即将出镇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镇睡上一宿。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从江容易的话,转头又回了留仙镇。 修真之人本就无须睡眠。 周思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都没见周思危要过来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着下巴,转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周思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听从着江容易的话,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极为笔直,和衣而睡,连身边人的边都没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没周思危这么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边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借点灵气。” 他这么说着,然后凑到了周思危的嘴边。 周思危一动不敢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没什么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纸,又有另一种的风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翻飞。 然后江容易亲了上去。 醇厚的灵气通过这个姿势,源源不断的进入了江容易的身体内。 周思危的灵气都是经过驯服的,比外界的暴躁的灵气要温顺,一进入江容易的体内就听从命令,安抚着他体内乱成一团的筋脉。 周思危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有柔软的感触。 江容易得了灵气,面色红润了一些,“怎么,不肯?” 周思危几乎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是。” 江容易像个没事人一般又躺了回去。 借灵气并不是需要口口相对,只是见周思危这幅呆样,想要逗逗他。 江容易瞧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垂,心想,没想到百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他们两个第一相见是因为剧情。 周思危刚刚失去了修为,又被未婚妻退婚,失去了天之骄子的光环。 可能是因为这些经历,周思危年纪虽小,却格外的成熟稳重。 江容易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无趣极了,所以那时江容易就喜欢逗这位主角,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除了江容易的小心思外,他确实是需要灵气。 周思危可能是没有感觉到,可他在魔道混了这么多年,一进入了留仙镇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江容易的眼光。 不仅是个熟人,还是个有仇的熟人。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江容易这人最喜欢有仇报仇了,现在无需照顾到剧情的走向,自然是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了,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个周思危。 只不过这迷雾室女与周思危有几分瓜葛,他不愿意让周思危出手。 所以需要借上几分灵气,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处置叛徒。 留仙镇内的动静他已经发现了,现在只需要请君入瓮。 江容易等着迷雾室女发难,等着等着就阖上双眸睡着了。 只是江容易睡的容易,一旁的周思危却是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身边传来了有规律的呼吸声,周思危这才侧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在确定江容易睡的很熟后,周思危这才敢对他做些什么。 只间周思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人的嘴唇。 软,又带着微弱的温度。 周思危极快的收回了手,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他等了会儿,没见到江容易有什么反应。 这下他胆子大了一些,挪动了过去,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了江容易的嘴唇。 还自学成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感受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江容易动了动。 周思危赶紧躺好,幸好江容易没有醒来。 他不敢再做什么,只能盯着天花板,平复着身体上莫名的燥热。 11.11 许是身边躺了一个人,江容易做起了一个过去的梦。 那时周思危年幼,和现在相比显得还有些青涩。 江容易则是隐去了魔道之主的身份,就算是活了几百年,为了剧情的发展,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年模样,蒙骗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相识在剧情刚开始没多久。 作者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来写了《踏仙》的开头,前面越落魄,后面复起打脸的时候就更加舒爽,所以主角刚开始被描述得极为凄惨。 前半段的人生中经历了家破人亡,受尽了人情冷暖,唯一的亮光是隐瞒了身份的反派。 这唯一的朋友却也是因为其他原因来到了身边,来意不纯。 周思危并不知道这些隐情,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根稻草,在一次受伤发烧的时候,难得的吐露了心意,“无妄……你不能离开我了。”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若他真的是反派,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又叹了一口气,若他是反派,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按照剧情,江容易应该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可是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定不会离开你。” 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改动而已,牵扯不到后面的发展。 也没有一语成谶,不过是江容易难得的一次心软,为了安抚这位众叛亲离的少年,后面的剧情,他该怎么样演就怎么样演,一点没有顾及到当初的情谊。 江容易于梦中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景,先是呻、吟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周思危的怀里。 江容易的身材算不上是壮硕,和周思危相比,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床上,被周思危的手臂环绕了起来。 一抬头就能看就周思危的下巴,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周思危用了什么熏香,闻起来就像是清透的山泉,又像是登爬山顶后迎面而来的冷冽清风。 江容易闭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直到周思危身体僵硬面上泛红后才开口:“我饿了。” 周思危低头,“想吃什么?” 江容易想了想,“你出去看看,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就是了。” 周思危得了吩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老板娘还坐在柜台内,对镜梳妆,她见到有人下来,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周公子。”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附近可有卖早点的地方?” 老板娘痴痴的盯着周思危,“有、有的,出去后右拐,巷子深处就有几家早点铺子。”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 老板娘眼睛随着周思危的动作而转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老板娘的面上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能让周思危服侍前后。” 昨日里老板娘也对周思危有倾慕之色,但现在的面上的迷恋已经快要变得疯魔了,自语的同时,眼中冒出了红光。 老板娘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扭动着腰肢走上了楼梯,目的正是江容易所在的那个房间。 不知何时,身后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江容易依旧躺在床上。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辟谷,就算他失去了全部修为,也无需在口腹之欲上多费时间。 他不过是要支开周思危。 不然,以迷雾室女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出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老板娘的声音,“方才周公子让奴家送些热水上来。” 江容易毫无防备心,“请进。” 像是没瞧见缕缕雾气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她原本是良家妇女,可现在却莫名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妖娆。 她媚眼如丝,娇声道:“公子。” 身后的雾气纠结在一起,实化为了九条凶猛的蛇,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床沿的江容易没有反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老板娘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修为在身。 就这样的人,竟然被周思危看中。 老板娘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满满的都是嫉妒,还有杀意。 杀了他,吞噬他。 周思危就永远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雾气化作的蛇嘶嘶作响,趴伏在地上,蜿蜒的游入了房间,一左一右的将人包围了起来。 老板娘向前走了一步,突得晕倒在了地上。 随后无数雾气从她的五官中逃逸了出来,于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你在等周思危?” “放心,等我吞噬了你。” “我替你一起拥有周思危。” 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后,女人的身体凝实了起来。 人影娉婷,丰盈秀长,乌发梳成灵蛇发髻,上坠金玉首饰,自有一股风流意味。 是位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那自持美貌的江姣如若是到了她面前,必定要自愧不如。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也是《踏仙》剧情中的女配之一,迷恋周思危,为此不惜背叛了魔道。 但魔道之人的爱恋太过疯狂,她仇恨周思危身边的每一个人。 无论男女,只要过于接近周思危,都会引来她的追杀。 当然,江容易并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讨厌她。 迷雾室女伸出柔荑,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步摇,等待着面前的人跪地求饶。 可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迷雾室女感觉到了不对。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般情景,怕是早就痛哭流涕,放声尖叫了。 难道这其实不是普通人? 江容易终于抬起了头。 “你要杀我?” 他脸上显现出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饶有趣味。 周思危按照老板娘的说法,出了客栈门口,右拐后走进了巷子深处。 今日的留仙镇十分安静,连声鸟啼都没有。 周思危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他正要转身回去,来时的路口已经遍布了浓浓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周思危抬脚走入了雾气中。 滚滚雾海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天地连成了混沌的一片,看不见边际。 静谧的空间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雾气被冲散了一些,从中走出了一队士兵。 他们手中握着凶气十足的兵器,挡住了周思危的去路。 周思危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应该是见过这个场景,也见过这些士兵。 只是他费劲的回想,却是一点过去的记忆都没有。 周思危烦躁了起来,想要赶紧回去,回到江容易的身边。 他无视了那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 士兵们一言不发,举起了兵器。 没有自我思维的士兵们当然不知道,他们拦不住周思危。 12.12 迷雾室女愣住了。 她在美人图中排名第七,曾见过天下美人图的榜首,但比起面前这人,还逊色了几分。 “你是谁?” 拥有这般容貌,不应该寂寂无闻。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13.13 黑风涧中的路崎岖不平,走路都容易绊住脚,更何况是马车。 三匹白马已不复之前的神骏,光滑的皮毛上沾染了点点泥水,十分狼狈。 它们艰难的拉着马车向前走去,可突起的石头拦住了去路,车轱辘卡在了石头缝隙间,怎么用力都拉不出去。 江容易原靠在椅背上安睡,一阵坎坷的路走下来,车厢内也摇摇晃晃的。 他一个没坐稳,差点向前扑去。 还好周思危反应迅速,一把捞住了他的腰肢,将人抓回了怀抱里面。 江容易顺势蹭了蹭身边人的肩膀,他发丝凌乱,眼角下敷的脂粉都被花了大半,露出了隐隐的云纹。 周思危瞧见了,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正要伸手替他抹去,还未触及到江容易的脸颊,就被他拦了下来。 江容易佯装睡醒打了个哈欠,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周思危的手。 马匹费了极大的力气,都没将马车拉出这个地方,江容易随口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周思危下了马车,江容易赶紧掏出一盒面脂,手指沾了点粉,仔细的将妆容补上,不让眼角下的云纹暴露出来。 猩红云纹是江无妄的标配,周思危现在失忆了,但说不定看到这一抹云纹就受了刺激恢复记忆了。 江容易可不敢冒险。 周思危出去看了一眼就折了回来,“这里的路不适合马车走。” 江容易也探出头,见前面的路实在千沟万壑,要是执意要用马车,说不定时不时就要卡上一遭。 于是决定弃车而行。 周思危伸出了手,“我抱你。” 地上泥泞非常,根本下不了脚。 江容易一边任由周思危将他抱起,一边还在想着以前风光的日子。 当年他出场的时候,作者可是花了一千字的篇幅来描写反派是如何的铺张奢靡。 什么香车美人,什么魔道护法随侍,什么遮天蔽日的骨龙用来拉车。 一对比现在,实在是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周思危成了他的坐骑,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现在更有排场了。 周思危拦腰将人抱了个满怀,江容易的腰肢纤细,到了怀中不过盈盈一握,他都不敢太过用力,不由想着衣衫下该是何等的场景。 周思危抹去心中的遐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为了防止周围的泥泞弄脏了身边的人,他足尖轻点地上突起的石块,御风飞行在了半空中,除此之外还特意分出一部分灵气,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罩,阻挡了前方凌冽的风。 价值千金的马车就这样随意的丢弃在了路上,白马不安的嘶鸣着。 灵兽皆能通灵性,它们虽没有神志,却能察觉到身边的危机重重。 黑风涧的人埋伏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辆镶嵌着灵石的马车,现在主人弃车而去,一见就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他们瞬间就放弃了追击的想法,都盯住了这件无主之物。 终于,有一个人按捺不住,率先冲了上去,打算去夺取马车车顶那颗拳头大小的灵石。 人为财死,在没有任何灵矿存在的黑风涧,这块灵石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有人愿意落后,纷纷从暗中显形出手,粗粗数来,竟然是有一二十人。 所有人神通尽出,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矮小修士站到了最后。 他吐出一口鲜血,将灵石塞在了怀里,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这些尸体倒是便宜了天空中盘旋的秃鹫。 领头的秃鹫先落了下去,在尸体中挑挑捡捡的选了一番,没有品尝现成的大餐,只是从中找出了一根光滑的白骨,叼在了口中。 秃鹫在空中转悠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何时,黑风涧内竟然存在了一处由白骨堆成的宫殿。 黑风涧那连绵不断的翠绿就在累累白骨前停止,里面瞧不见一点生机,这里的骨头颜色洁白光滑,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肉痕迹。 肋骨镶嵌在白骨宫殿的外围,形成了一个个翅膀形状的点缀,臂骨和腿骨随意的堆放,倒也摆出了一个残忍诡异的造型,数以千记的骷髅则是组成了台阶,踏着别人的头颅才能走进白骨宫殿中。 秃鹫也不敢过于靠近这个地方,它在外围徘徊了一会儿,将找来的白骨摆放在了一边,立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个无与伦比的杰作。 然后秃鹫发现,这座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今日竟然闯进了一个人类。 它用黑豆般的双眼注视着那个人类,等待白骨宫殿的主人发怒。 “求……求见魔尊!” 江姣如立于一堆白骨中,双腿发抖,几乎站不稳。 她看到这一片森森白骨之时心中就打了退堂鼓,只是脸颊上日夜折磨着她的疼痛督促着她向前。 一阵清风吹过,江姣如脸上敷着的面纱飘了起来,隐约能看见下面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使她从一个美人变为了无人敢直视的丑八怪。 江姣如这几日用尽的方子,都无法愈合这道伤口,她心中恨极了,最终偷偷跑来这黑风涧,来寻找魔尊。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求见魔尊。” 白骨宫殿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江姣如一喜,拎着裙角就走了上去。 白骨宫殿的大门的一左一右上面有两个骷髅人,未缺一根骨头,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就像是活生生的将人镶嵌进去一样。 她打了个冷颤,赶紧收回了目光,眼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待进了门,就能瞧见白骨宫殿的正中央坐着一名少女正在对镜梳妆。 少女背对着门口,她身穿冷白色锦衣,上面的图案是百蝶穿花,清雅又不失华贵,乌黑的发丝梳成了一个繁杂的发髻,只是还未在上面点缀发饰。 “你说。”少女的声音甜蜜清脆,“我带那只发簪好看?” 江姣如揣测,这或许是魔尊的姬妾,她决心讨好,就屈膝上前打算好好夸赞一番。 可到了跟前,她才发现,那栩栩如生的蝴蝶与芙蓉花,皆是由一张张惊恐的鬼脸所形成的。 江姣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她抬头发现,少女那拿着发簪的手,是细细长长的骨头。 这是一具女性的骸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但她穿戴整齐又有一头黑发,从背面看去就像是正常人一般。 没有得到回应的骨女也不失望,转头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选定了一支金玉海棠珠花步摇,从她的形容姿态看去,若是她有血有肉,必定是一个倾世美人。 江姣如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所见到的魔道之人不过是阴阳二使,他们虽表现的淫、邪,但从外表看来还是与一般人无异的,没想到还有只剩下一具尸骨还能行动自如的人。 江姣如害怕极了,她见骨女对着镜子看着认真,起了退却之意,悄悄的挪到了门口。 就差一步离去的时候,骨女突然回头。 “你要去哪儿呀。”她说话的时候又软又甜,就像是与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江姣如却是惊了一身冷汗,连忙摇头,“没、没有要去哪里。” 骨女双手托腮,歪了歪头,“你要让我替你报仇?” 江姣如以为事情有转机,连恐惧都暂时抛却了,回答:“是的,还请大人帮我报仇。” “可以呀。”骨女的脸上没有皮肉,但能从一片白骨中看出嬉笑的模样,“我最热于助人了。” “多谢大人!”江姣如连忙拜倒,打算将事情说出,她刚开口,双手双脚就被地上钻出的白骨所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惊恐的叫道:“大人!” “我帮你,你也要帮我哦。”骨女蹦蹦跳跳的到了江姣如的面前。 江姣如连帮什么忙没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好的,大人您先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帮您。” 骨女伸出了手指,点上了江姣如丰盈的皮肉,笑嘻嘻的说:“借我皮肉一用。” 江姣如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她连喊叫都发出出来,只能张大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与肉流到到了骨女的手中。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大活人就变为了一堆白骨,被华美的衣袍所覆盖。 骨女把玩着皮肉所凝结而成的小球,将江姣如的记忆一一翻过。 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上。 “周郎——” 骨女将这幅画面浮现在了空中,贪婪的望着周思危,从头发丝到脚底,一处也不肯放过。 “真的是周郎!” 百年前,周思危名振正魔两道,无论是正道的仙子还是魔道的妖女,全都爱慕这位天骄之子。 骨女将手中的小球捏碎,拖着华美的衣袍从白骨宫殿中走出。 每走一步,就有精血与皮肉覆在她的白骨上,等踏出白骨宫殿后,骨女已经是一名活灵活现的美人了。 面若桃花,琼鼻秀挺玲珑,一双灵动的猫眼俏丽可爱。 正是天下美人图第六,千年不化骨。 14.14 从清晨到日暮。 整个黑风涧渐渐黯淡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割裂成一捧碎沙,随意的洒在了地上。 就这一点光芒也只持续了一会儿,随后就被遮天蔽日的树枝枝桠所阻拦。 终于,黑风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她长得小巧玲珑,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阵后就落后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声。 江容易纠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彻底一些。 骨女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这才正面看了骨女一眼,“怎么,找你叔叔有事?” 骷髅头中的鬼火蓦地熄灭,四周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骨女身上还闪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之前的那么可爱,反而看起来惊悚恐怖。 骷髅头好像是暂时的短路,片刻后又重新亮起。 不过这一暗一亮之间,森林中只剩下了江容易与骨女两个人。 身边没有了周思危,江容易没有如骨女所想的一样露出惊慌的神色。 骨女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叔叔和我的周郎是什么关系呀?” 江容易回答:“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宿敌还是主角和反派的关系? 江容易还在纠结用词,骨女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重要啦,只要你死了,周郎就是我的啦。” 骨女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要动手杀人。 迷雾室女要动手杀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动手? 江容易回想了一番,和骨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骨女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肉消去,半张脸白骨森森,半张脸俏丽可爱。 “把你的肉也给我,好不好呀。” 骨女一边问,一边抓住了江容易的手。 她的能力是将敌人化为白骨,只要接触到活人的皮肉,就能吸食干净变为自己所用。 江容易拒绝了她,“不好。” 骨女依旧笑意盈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等着这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用他的皮肉滋润着自己的容貌。 “咦?”骨女有些奇怪,她等了一会儿,这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状。 江容易伸出食指,点了点骨女的眉心。 骨女正在分心,措不及防,眉心被点到之后,立刻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然后骨女那一身娇嫩的皮肉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那一袭冷白锦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将一堆骨头盖在了下面。 “怎么会!” 骨女的声音变了形,尖锐的叫道。 衣袍下的骨头动了动,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她来不及化出外皮,还是光秃秃的一个骷髅。 骨女转了转小巧的骷髅头,发出咯咯声响,眼眶中冒出了两簇幽蓝的火光。 “你是……”骨女盯着江容易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她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出江容易的身份。 “难怪,难怪。” 骨女重复了一遍,之前她吞噬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她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人在外面流传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 魔道十狱主。 难怪周思危会和他在一起。 骨女扬起了右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骷髅头,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漂亮的容貌。 “原来流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骨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容易一眼,“难怪周郎、不,周思危会百年不出世,原来是和你厮混在一起。” 骨女识时务的改了口,不再亲密的称呼周思危为周郎。 “难怪周思危连天下美人图的榜首都拒绝了。”骨女幽幽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我们天下美人图的姐妹们一个都没得到周思危。” 什么? 天下美人图榜首不是周思危命定的女主角吗? 江容易虽不了解后续的剧情,但也知道两个人还要一同飞升仙界,成就无上大道。 怎么周思危的娇妻美妾们一个都不要了? “我原本还在想是什么美人得了周思危的心,一定非要找出来杀了不可。”骨女捂住嘴角笑了起来,“竟然没想到是你!那些流传都是真的,我打不过你,又没你好看,看来只能认输了。” “什么流传?”江容易一转眼就是百年以后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骨女嘻嘻笑了一阵,“不告诉你,等你去了摘星楼就知道了。” “哎呀。”见江容易还要问更多,骨女连忙打断,“到出口啦。” 身边漆黑帷幕拉开,再抬头向前看去已经到了黑风涧的出口。 周思危正在那里等着他,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出不了黑风涧。”骨女脸变得极快,已经亲亲密密的和江容易说了起来,仿若好闺蜜一般,“小心……” 她还想说什么,正好狂风刮过,将她的话淹没在了风中。 江容易没注意到这一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周思危的。 前方就是摘星楼。 15.15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遗迹秘本,祝你成仙!” “冰糖葫芦咯,三文一支!” “震惊!五枚灵石告诉你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 从黑风涧走到了摘星楼的属地,一下子就从荒野变为了闹市,随时随地的能感受到热闹的烟火气息。 江容易与周思危两个人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只需两枚灵石,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摘星大会是由摘星楼举办的盛会,十年一次,由摘星楼境内的修士参加。 拿下摘星大会榜首之人,可登上天下潜龙榜,享受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 天下潜龙榜与天下美人榜相似,后者是记录了天下美人,前者则是修真界潜力最大的年轻修士。 当年周思危在天下潜龙榜上占据了三年的头名,然后就升入了天榜,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江容易点头,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对于周思危这点事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身边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原以为里面会书写一些香、艳的秘史,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或是魔界妖女为爱奔赴千里的浪漫传闻。 没想到翻开第一页,就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正是“魔道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江容易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粗一看。 全是什么“十狱主面带桃花,似嗔似喜,双眼含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周思危像是不忍,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世间忠义难两全,他只能选择了正道”,“十狱主一时失神,竟中了那不解之药,浑身燥热,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周思危……他也愿意,于是他手臂环绕上了那人的肩膀,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玩意! 江容易合上了书籍。 正道之人口味怎么这么奇怪? 周思危还想凑过来看上一眼。 江容易连忙将这本书毁尸灭迹,在书籍化为粉末前,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作者是谁。 上书,执笔者:摘星楼主,不仅如此,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此故事纯属笔者记录,根据真实事件改版。 难怪这书写魔道的书籍正大光明的在摘星楼属地上贩卖。 江容易在心中给摘星楼主记上了一笔,什么叫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当年和周思危最多不过相爱相杀,不,连相爱都没有! 周思危也看到了书籍的名字,暗自记下,打算有了机会也找出来看看,看看江容易为什么会看了几眼就变色了。 “我们去报名参加摘星大会。” 江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到了摘星大会的奖品,雷击木正是他所需要的。 经过九九天雷存留下来的神木才能被成为雷击木,极难出世,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了无尽海域还能不能找到。 周思危隐隐觉得不对,就算他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也觉得他不应该参加这个摘星大会。 可江容易要求了,他只能略去那些不应该,前往报名点缴纳了两枚灵石。 报名点的修士不知道登记了多少人,见人来了,头都未抬一下,直接问道:“名字。” 周思危开口要报出他的大名。 江容易抢先一步,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周二狗。” 要是报上周思危的大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修士从未听过如此不羁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这个自称周二狗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英俊,实在是不能将“二狗”这个名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修士迟疑片刻,见面前这人没有反驳,就将这个名字刻录进了玉简之中,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周思危接过一看,上面流过淡淡的灵气,显现出了数字与名字。 第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周二狗。 周思危拎着个玉牌,显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江容易,“你不和我一起吗?” 江容易也没想到就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与周思危也般配,这人失去记忆以后不久和大狗一样吗?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或许是对起了这个名字有些愧疚,也上前就报了名。 修士眼前一亮,想着这位修士应该会有一个高贵优雅的名字了吧。 还没等他问,江容易就自报了名字,“江容易。” 虽然听起来比二狗之流的要好,但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修士摇了摇头,登记上去后也给了江容易一个玉牌。 第三千六百二十二名,江容易。 两个人一人一块玉牌佩戴在腰间,倒显得极为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江容易未来参加过摘星大会,周思危失忆了,更加不清楚摘星大会的规定。 还好附近有机灵的商人贩卖比赛规定,花了一枚灵石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详细的规定。 摘星大会是不限制报名人数的,每位参加大会的选手都会有一块玉牌,玉牌上刻制着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在大会开始会,会将每一个选手都传送至一个密境中。 报名的修士会在密境中待上三天时间,期间可抢夺别人的玉牌。 三天结束后,玉牌最多的前一百名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就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胜出者需要过关斩将,将所有人都打败。 知道了游戏规则,这些对于江容易来说都是简单的事。 说起来还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江容易什么不行,脸皮就是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要拉着周思危一起以大欺小。 周思危突然叫了一声,“容易。” “啊?”江容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周思危想起之前江容易从未向说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心中不免更加委屈。 江容易无奈,他一直是以旧友的态度对待周思危,根本没想到自我介绍。 “好了。”江容易伸手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请你吃面。” 他还记得周思危辟谷前最爱吃面了。 周思危轻易的就被安抚了,点了点头,吃什么都好,只要和身边这人在一起就好了。 正要前去找一家面馆,身边的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 “仙人!” “仙人来了!” 摘星楼的属地中不仅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他们见了修士还是一副惊奇的样子。 无数花瓣从天而落,洋洋洒洒的几乎遮盖了上头的一片蓝天。 其中一片也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花瓣乃是灵气所化,一沾上人的身体就又变为了灵气,滋润着人的身体。 要是凡人接到了花瓣,虽不能借着灵气修炼,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复身上的暗伤。 随着花瓣落下,天马踏空而来,身后拉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没有阻拦,只披了一层鲛纱,隐隐绰绰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坐了什么样的人。 下方的人仰头看着,口中惊叹。 “一定是美人。” “就是,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气了。” 甚至有修士大喊,“美人,下来让我们一见真容。” 没想到修士的话音刚落,天马就往下方而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空地。 天马落地,马车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车内的美人还是端坐其中,未露出真容。 马车对的地方正是摘星大会的报名点。 报名点的修士心境不错,没有被这人惊扰,朗声问道:“请问是来报名的吗?” “正是。”马车内传来的并不是女子娇柔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 “报上名来就是了。” 男子的说话声倒是清朗中带了些媚意,慵懒的回了两个字:“田画。” 修士登记上了名字,但这位田画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只能将玉牌掷入了马车。 田画接住了玉牌,天马振翅准备拉着马车飞起。 但有一名乖张的修士喊了一句:“装模作样的东西,让你爷爷看看真容,莫非是丑八怪不可!” 说着一道灵气直取马车,他下手极重,就是为了把马车打了七零八落,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 只不过灵气还未到马车面前就消散于无形。 天马没受阻碍的腾空而起,都未停留一下。 出手的修士呸了一声,骂道:“娘娘腔,跟个女人似得。” 没了热闹看,众人就散了开来。 江容易反而多看了几眼。 “马车你喜欢?”周思危问道,“我给你买更好的。” “不是。”江容易有些疑惑,“怎么总是撞上熟人。” 别人不知道,江容易却是清楚,而那位出手的修士,一刻钟之后,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这名为田画的男人,分明是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接二连三的遇上曾经的属下,江容易记起之前有人口中称“魔尊”,难不成魔道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16.16 待摘星楼顶的启明钟慢悠悠的敲上三下,悠扬绵长的钟声响彻摘星楼属下的三州九城后,就代表着十年一度的摘星大会正式解开帷幕。 每位参加此次大会的修士所佩戴的玉牌上灵光一闪,激发了上面刻着的传送阵,接二连三的传送至举行大会的秘境中。 人头涌动的城镇好似一瞬间就少了大半的人。 随着修士们的消失,摘星楼的三州九城的上空皆浮现了一个光幕。 只需要抬头一看,就能瞧见排名前一百的修士。 得了空闲的人纷纷聚在了一起,讨论着这些有潜龙之力的新秀修士。 “第一名是摘星楼主的小弟子,今年刚满十九,真是后生有为啊。” “怎么还有几个往日没听说过的人物?”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人,往日默默无闻,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就像这排名第五的周……二狗?”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没有抵抗,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正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踏上了灵舟。 灵舟无需人力,随着驾驭者的灵气而动,破开平静的湖面,朝着湖心而去。 湖面上极为安静,并无其他的生物存在。 项泽泷低头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尾小鱼游过,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片湖水没有鸟也就算了,怎么连鱼都没有。”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响亮,话音落下后还隐隐有回声传来。 张焕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谨言。” 这么大的一片湖水,不可能没有生物存在,除非是这伴生凶兽实在是凶悍。 看来白檀莲花不是这么好取的。 张焕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容易。 他正靠在船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好像是来春游的一般。 “准备好了吗?”张焕之密语传耳,问了一声。 项泽泷收回了心神,看了眼储物袋内准备的物品,点了点头。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的消息,早就知道了白檀莲花的伴生凶兽是什么,做足了万般的准备。 只要哄骗江容易先上去取白檀莲花,引走伴生凶兽的注意,他们两个从暗中行事。 他们两个人暗中交流,江容易低垂着头,看着湖面。 湖水碧绿,就如同一块完好的翡翠。只要那两个人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灵舟底下悄然划过,只要它一个翻身,这艘小舟就要顷刻覆灭。 但它并没有对这个闯入领地的东西表现出凶性,只是慢悠悠的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拥有漆黑鳞片长条身体才游荡完毕,朝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座小岛,灵舟停在了岸边。 “不如江道友先上去?”张焕之提议,“不瞒江道友,白檀莲花是灵物,身边有着伴生灵兽,但灵兽只在水里存活不敢上岸,我们愿为江道友护法。” 项泽泷此时扮演了黑面,急急道:“师兄!怎么可,白檀莲花珍贵,万一——”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张焕之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江道友的为人,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取下白檀莲花,到时均分就是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就好像是有多相熟似得。 江容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岸,朝着岛中心走去。 张焕之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项泽泷问道:“师兄,万一真的被这个人取到了白檀莲花该怎么办?” “没事。”张焕之压下了不安,也走上了小岛,脸上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透露出了阴森,“要是真的被他撞了运气,杀人越货就是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是玉牌离身就出局,出局后会被传送出小池秘境。 可若有人至死玉牌都没有离身,自然就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 每次摘星大会都会有几个不走运的修士身死,常见至极。 江容易在湖心岛上行走。 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绕的,但江容易却走的十分熟稔,在几个分岔口前毫不犹豫的都选定了方向。 小路走到了尽头,前方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中绽放着一株纤嫩娇柔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白璧无瑕,中心处是一个翠绿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江容易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回想起来了,这里他确实是曾经过来。 中品灵药白檀莲花,散发出的香味能让人意乱情迷。 这个设定在书中常见,用于推进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当初《踏仙》剧情的设定中,应该是周思危与女主角一同来到此地,以当初两人的修为抵挡不住白檀莲花的香味,随后鸳鸯戏水,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错误,最后落于此地的变成了他和周思危。 17.17 当时周思危是个刚踏入修真的少年,修为不深,一踏入白檀莲花的范围就中了招。 江容易隐藏了真实修为,免疫了这堪称秘药的香味。 白檀莲花所引起的反应不痛不痒,但是要不即使解开的话,也可能会丧命。 本来应该会有一个女主角与周思危一起,帮助解开这股药性,可是江容易等了半天没见到女主角的到来。 他见周思危面色潮红,眉目紧皱,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眼看着就要中毒过深了。 江容易耳边响起了系统疯狂的叫声,必须要救下主角,不然就算是任务失败了。 没有办法,在没有女主角的情况下,江容易只能代为解决。 等用手帮周思危纾缓了以后,江容易立刻就让系统把这段记忆省略过去,免得以后见到周思危尴尬。 还好周思危醒来后好像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略过了这段故事,再未提起过。 所以江容易一时间想不起来。 在白檀莲花面前才翻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等想起来后,江容易反而是有些心情复杂,心想还不如不想起来,之后见了周思危定会不好意思。 江容易纠结了一番,才过去采摘白檀莲花。 他提起灵气凌空而去,脚尖轻踩水面,未沾上一点水渍,飘飘然的落在了池塘中的莲花前。 白檀莲花的精华是中心的莲蓬,可炼制成丹药也可作为灵器。 江容易取下六枚圆滚滚的莲子,并未全部摘下。 修真之人讲究留有一线,不能完全断绝灵物的生机。 就在他打算回去之时,身后响起了沙沙声响,一条十余米长的黑蛇蜿蜒游过,扬起了三角形的蛇头,冰冷的双眼盯着江容易,发出嘶嘶之音。 那边张焕之手中握着地图,也没走多少岔路,跟着江容易的前后脚到了池塘边。 项泽泷年纪尚小,一见到那恐怖的蛇形凶兽就惊呼了一声,“啊!” 张焕之赶紧捂住了师弟的嘴,不让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师弟再添麻烦。 他静静的躲在树丛后面,透过枝桠看着大蛇的背影。 还好好像凶兽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两个人。 等到项泽泷平静了下来后,张焕之才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怜项泽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己捂着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张焕之一动不动,等待着凶兽发怒,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必须要取到灵药。 江容易回过头,认出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黑鳞蛇,当初还觉得这条蛇看起来甚为威猛,起了收做坐骑的想法。 不过后面出了周思危中毒的那一档子事,哪里还想得起黑鳞蛇,恨不得早早离去。 凶气十足的黑鳞蛇伏下了蛇头,凶兽不以双目识人,而是凭着味道。 它本想将这个偷取宝物的小偷一口吞噬,可到了跟前就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闻风丧胆。 白檀莲花五百年一开花,开花后才成熟,伴生凶兽为黑鳞蛇。 上一次成熟的莲花正是被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个人取走的,期间与黑鳞蛇也大战了一场。 黑鳞蛇虽是天生地养的凶兽,但也扛不得住这两个煞神,不仅白檀莲花没护住,身上的鳞片都被剥去好一些。 黑鳞蛇趴在地上后,张焕之才看见前面的情景。 那个半路相识的江容易立在莲花池上,手心上翻,躺着的正是碧绿的莲子。 一人一蛇凌空对持,外人看来是气势十足,一触即发。 “师兄。”项泽泷以口型示意,他们此行带了不少克制蛇形凶兽的物品,此时正是行动的良机。 张焕之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江容易看看来并不是省油的灯,等他消耗完黑鳞蛇的一部分实力再出手,获胜的机会更大一些。 至于江容易会不会受伤身死,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嘶嘶——”黑鳞蛇还未修炼至能口吐人言的境界,只能发出蛇类的声音。 但江容易意外的听懂了,黑鳞蛇的意思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黑鳞蛇游入了鹅软石小路中,朝着花丛深处而去,江容易跟了上去。 “这、这?”项泽泷还是没忍住,指着前方的背影,不可意思的说,“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焕之的脸沉了下来,他本打算着渔翁得利,可是这一人一蛇非但没有打起来,还一副相熟的模样。 “等。”张焕之下定了注意,“他肯定要搭乘我们的灵舟回去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 小小的一座湖心岛上还别有洞天。 江容易跟着黑鳞蛇一起,穿过蔷薇花丛,尽头是一座凉亭。 凉亭顶部由琉璃瓦片铺成,边缘翘起六个小角,挂着的朦胧的轻纱随风飘扬。 黑鳞蛇就带到此处,又嘶嘶了一阵后,自顾自的离去了。 江容易心中奇怪,走到了凉亭前,走上三阶楼梯,掀开面前的轻纱,这才看到里面的情景。 凉亭内刻了一个避尘阵,里面一尘不染,地上散乱着几件衣物,仿若刚刚脱下一样。 江容易捡起其中一件外套。 天蓝色的绸缎,下摆处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一个雪白滚边,翻开后可见里面用金色丝线秀了“思危”二字。 这是当年周思危还是上衍宗弟子时穿戴的衣物。 江容易扔下了手中的外套,又捡起一件衣服,这件看起来倒是江容易的审美,红衣白梅,张扬的很。 这一地散乱的衣服都是他们两个的。 江容易脸一黑,想起来当年帮周思危纾缓了以后,还特地为他换了一身衣服,没想到都落在了这个凉亭里面,这么多年都未变过。 他正要走出凉亭,却意外的瞥见朱红柱子上刻了一行字。 “记与无妄进入小池秘境,误中白檀莲花之毒,幸而……” 后面的字江容易不用看都知道。 他一直以为周思危不记得此事,没想到他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还有空在这里刻下一番感受。 江容易咬牙,指尖迸发出无形剑气,抬手就要消去上面的字迹。 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容易。” 18.18 江容易有些心虚,指尖剑意消失不见,侧身挡住了朱红柱子上刻着的字。 “你怎么找到我的?” 周思危落在了凉亭外,听到了江容易的问题,扬起了右手,半空中凝聚出了一道灵气所化的细线,其中一端在周思危的手中 江容易顺着那条线低下了头,另外一端则是缠绕上了自己的手指。 难怪能这么快的找到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危将他的灵气留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这点灵气还在,两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 江容易瞬间就想掐断两人之间的线。 还未来得及动手,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撩起衣服下摆,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江容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膛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偷偷的瞧了一眼。 周思危正在认真的看朱红柱子上的刻字,原来有江容易在前面挡着,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东西,现在他倒在了怀里,自然露出了后面费心要瞒住的东西。 “这是我的字。”周思危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红柱子上刻得话不是很长,在短短一瞬间就能够看完,等到江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 “我果然与无妄交情匪浅。”周思危说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若不是交情匪浅,那就不会一同携手来小池秘境中探险,更不会身中白檀莲花之毒,互相解毒后还刻下这一段话。 周思危看着上面刻着的字,努力回想起之前零碎的画面,想要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可惜画面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以周思危的记忆都没办法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能记得少年眼角那一抹猩红云纹。 周思危推开了怀中的江容易。 周思危再看江容易依旧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但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少年,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周思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 回想起之前的怀抱、同床共枕以及不合时宜的亲吻,周思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容易是何反应。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思危觉得喉咙有些紧,但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心悦之人的。” 被推开的江容易:“?”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思危终于开窍了吗? 江容易整理好心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周思危被说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不对。” 江容易见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喜欢的人是天女吗?” 天下美人图榜首,天女白梨薇,也是《踏仙》的第一女主角。 周思危摇头,“并不是天女,我不知道他姓甚,只知道他名为无妄。” 更加迷惑的江容易:“?”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江容易伸手要试一试周思危额头的温度,却被他躲开了。 周思危一脸义正言辞的回答:“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江容易:“……” 行吧。 江容易双手抱胸,看着周思危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储物空间内。 周思危站在柱子前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走了出来。 江容易看着周思危从身边走过,这才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江容易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烦恼的挠了挠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周思危就不喜欢女主角了? 要知道,女主角可是天下美人图榜首,第一美人,又是白玉京天帝之女,修为高深。 怎么想都是天底下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 他哪里比白梨薇好了? 说出来,江容易绝对改。 走在前方的周思危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中懊悔,怎么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别人做出了这些事情。 江容易说的对,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又反悔了。 这些举动,根本就不是男子所为! 可是……若是对江容易负责,那无妄该怎么办? 要是只一心去找无妄,那江容易又何其无辜? 周思危此时心中是既纠结又迷茫,不知道是该何去何从,恨不得一辈子失忆下去才好。 19.19 张焕之一向耐心好,等了许久也不见有焦灼之色。 项泽泷年纪小些,已经左顾右盼了许久,“师兄,那凶兽都走了,不如直接去摘灵药吧?” 张焕之压下了师弟,“嘘——来了。” 蔷薇花丛晃动,几片粉嫩的花瓣飘荡落下。 先是走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随后才是他们一直等待着的江容易。 张焕之打量了一眼前面的人,以他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小池秘境中,敢夸下海口说,若不是遇上摘星楼的弟子,其他人都有一战之力。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先礼后兵,“江道友。” “啊?”江容易差点忘记了这两个居心叵测的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江道友可取到了白檀莲花?”张焕之明知故问,他之前已经看见了江容易获得了灵药,不过是试探一二。 江容易拍了拍手,几点翠绿色的莲子壳掉了下来,“吃了。” 白檀莲花只是中品灵药,在别人眼中尚且还算珍贵,到了江容易手中只是拿来解馋的零嘴。 不过莲子脆生生的,又甜又清口,倒是合了江容易的口味。 他还特地留了三枚,打算日后有空了,培植在府邸门口。 张焕之明显不相信,他振振有词,“在下与江道友有约,说明了白檀莲花一分为三,三人均分,江道友怎能见财起意,一人独吞了?” 项泽泷在一旁符合,“就是,这岂是正道修士所为?” “既然如此,可别怪在下出手了。”张焕之还装模作样的朝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周思危稳了一句,“阁下若是不与他同流合污,还请速速离开,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愿牵扯到阁下。” 说的都是场面话,到时这两个都得死,免得透露出他身怀重宝的消息,后患无穷。 周思危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压根就没听到张焕之所说的话。 江容易奇怪的看了张焕之一眼。 怎么急着找死的人,他还从未见过。 “师兄,别和他们废话了!”项泽泷拔出了腰间的剑,剑锋指着江容易,“要不交出白檀莲花,要不就死。” 侠行门虽宗门中带一个“侠”字,但门下弟子行事都算不上光明磊落,这种杀人夺宝的行为做的多了,也变得得心应手了起来。 毕竟从同为修士的人手中夺取宝物,可比从妖兽凶兽好对付多了。 江容易赞同的点头:“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项泽泷愣了下,想到这可能是这人为了转移注意力趁机逃跑,随后毫不犹豫剑光一闪,直取人的致命之处。 “不要废话。”江容易还有空闲为这个小修士讲解,“我最讨厌你们正道修士的一点,就是做个坏事还磨磨唧唧的。” 一点锋芒还未至江容易跟前,时间仿佛就停驻了。 项泽泷的剑是炼制多次的灵器,坚硬无比,就算是金丹期修士的身体都能破开,可现在雪亮的剑身于半空中裂开几道裂缝。 然后整个把剑化为飞灰,只余下手中的一个剑柄。 “这、这。”项泽泷手一抖,剑柄摔落在地,求救一般看向了师兄,“张师兄!” 张焕之神情严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剑。 他们两个并不是剑修,但因侠行门擅长制作剑形灵器,故而人人手中都有一把剑作为武器,也自称为剑修。 张焕之觉得是项泽泷修为不高,灵器才会损毁,现在轮到自己,定不会失手。 他沉下心思,手持灵器划出一剑。 没有用。 张焕之的修为在侠行门是为佼佼者,一向自信。 可他用尽全力的一剑,被面前这人轻飘飘的挡了一下。 不,这个人根本没有出手,这一剑的气势就平白的消弭在了空中。 他们遇上硬喳子了。 “走!”张焕之一击不中,就起了退意,喊了一声后就运转灵决,想要逃走。 项泽泷反应慢些,没有跟上师兄的脚步,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笑了。 不仅是嘴角微微翘起,眉目间也皆是笑意,宛如灿烂绽放的火树银花,令人挪不开目光。 但项泽泷见到这个笑容却是心中一寒。 浮现了一个想法,他们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逃跑了的张焕之仿面色苍白的走了回来。 他走的极为缓慢,像是与无形的人抗衡,但他的四肢仿佛被人所控制,一步步的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不和你们说废话。”江容易竖起了一个食指,“我只杀一个人。” 这根伸出的手指点了点张焕之,又点了点项泽泷。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恶意,“你们选一个。” “什么?选什么?”项泽泷还未反应过来,等重复了一边后才明白江容易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惊慌的叫了一声,“师、师兄!” 张焕之脸色难看,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睛,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刚刚他明明都快要离开湖心岛了,却被无形的手抓着回来。 逃不掉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没有得到师兄的回答,项泽泷在周围看了一圈,眼睛定在了旁边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周思危。 “救救我们!”项泽泷选择向周思危求救。 还未等周思危说话,项泽泷的背后传来一阵疼痛,无数灵气于身体内炸裂开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回头,看到出手的人竟然是一向信任爱戴的师兄。 张焕之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师……”鲜血止不住的流出,项泽泷话还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我选好了。”张焕之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亲手杀了师弟的人。 两个人选一个,项泽泷已经死了,那就不必再选了。 “聪明人。”江容易夸了一句。 张焕之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想到此点,他谄媚的奉承道:“是我有眼无珠,多谢前辈不计较。” 江容易奇怪的问:“谁说我不计较了?” 张焕之胸前一凉,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贯彻前胸后背的洞,一道剑气回到了江容易的手中,他的剑太过快了,快到张焕之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连一滴鲜血都未流出。 “呃……”张焕之面露不可置信,他想要说什么,却被喉咙出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思的吸气声。 张焕之的身体轰然倒下,躺在了他的师弟身边。 “我说杀一个。”江容易微笑,“那就只杀一个。” 说到做到。 项泽泷可不是他杀的。 江容易感受到了身边人的目光,他看了过去,“你觉得我——” 觉得他恶趣味,还是觉得他心狠手辣。 周思危吐出了两个字:“好看。” 说完后周思危就觉得不应该说这两个字,补充了一句:“是他们咎由自取。” 若不是心怀不轨,自然不会落得这等下场。 两人乘坐着灵舟离开了湖心岛。 江容易坐在灵舟的一端,偶尔看了一眼坐在另一端的周思危。 这人就如他所说,保持距离,不再黏在江容易的身边。 江容易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人,现在突然不见了,倒觉得浑身不舒坦。 于是江容易干脆不去看周思危,将手伸出船外,浸入冰凉的水中,感受着湖水流淌着的抚摸。 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尴尬,江容易先开口叫了一声,“喂。” 周思危一直在等待着江容易说话,故而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做出了回应,“嗯?” “我说,如果……”江容易鞠起一捧湖水,任由水滴顺着指缝流下,“如果你能飞升成仙,会因为什么放弃成仙?” 这个问题困扰了江容易许久。 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让周思危成仙。 但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到是为什么。 “如果?”这个假设让周思危陷入了思考。 “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人。”片刻后,周思危做出了回答,“比飞升成仙还要重要。” 世间修真者,谁人不想飞升成仙? 又有什么能够比飞升成仙还要重要。 周思危有了结论,便毫不迟疑的说:“能让我放弃成仙的,一定只有无妄。” 江容易面露奇怪的表情:“……” 江容易:“你都不知道这个无妄是谁,怎么就这么肯定?” “是。”周思危点了点头,“我虽不记得了,但敢肯定。” “你觉得我刚才的行为恶劣吗?”江容易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周思危:“不觉得。” “不!”江容易坚定的说,“我觉得我刚才不仅恶劣,还穷凶恶极、心狠手辣,简直不是人所为!” 周思危不解,“啊?” 江容易趁热打铁,“你看我都这样了,那个无妄比我还要心狠手辣一百倍,你确定会喜欢吗?” “我知道……”周思危似乎十分为难,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了。” 看来终究是伤了江容易的心。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的错,不应该在失去记忆的时候随便对人动手动脚。 就算江容易现在说了无妄的坏话,也不能怪罪,都是他的错才是。 江容易:“什么?” 他知道什么了? 20.20 在小池秘境的这三天,可能是江容易最难受的一段时间。 周思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直恪守着保持距离这一准则,无论江容易做了什么,都与他保持三步的距离。 就算如此也没什么,更奇怪的是,江容易不注意的时候,周思危总用一种描述不上来的眼神看着他。 一旦江容易回看过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 还好三天转瞬即逝,时间一到就被传送出了小池秘境。 排名前一百的选手出去时不是回来进来时的地方,而是被传送至至了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上浮现了一个光幕,上面闪烁过一排名字,排名第一的名字最为闪亮。 此次摘星大会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竟然不是炙手可热的摘星楼嫡传弟子,而是之前根本没有名气的田画。 田画以获取了一千三百余枚玉牌遥遥领先,他获取了三分之一的玉牌,所以排名第二的摘星楼嫡传弟子不过只有八百余枚玉牌。 除此之外,这次的摘星大会,死伤人数竟然超过了以往,还未进行统计,但粗粗一估算,竟然有几百人丧命于小池秘境中。 小池秘境并没什么危险,能致死的只有同为修士的人。 那些能够参加摘星大会的修士大多都是青年俊才,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江容易在田画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一路往下看,在四十多名的地方看见了他和周思危的名字。 他们的目标只是进到第二轮,没想着与这些年轻人争着出风头。 等到一百名修士的名字都显现完毕后,光幕黯淡了下去,再次亮起的时候,那一个个的名字都在其上旋转。 一刻钟后,修士们的名字排列完毕。 显现出的是第二轮的比赛顺序。 江容易和周思危因为排名在后面,所排到的对手都是名次靠后的修士。 先是一百进五十人,再是五十进二十五人。 擂台决斗,生死不论。 江容易先行赢得了擂台赛,去找周思危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田画还在擂台上。 田画是魔道三护法之一,修为虽比不上当初江容易,但对战一个不过金丹期的修士也是绰绰有余了。 怎么现在还没结束? 江容易站在擂台边上看了一会儿。 田画并不是打不过对手,而是以猫捉老鼠的态度在捉弄他的对手。 那名修士每次都是差一点赢下这场擂台赛,还以为是运气的关系,一直不肯认输,一次次的站起来,向田画出手。 田画手持折扇挡下了次次攻击,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反观他的对手,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田画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想做什么? 江容易看着擂台上的田画。 田画是画皮妖。魔道之人都尊称一句画皮公子,一副容貌千变万化,没人知道他的真容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隐蔽了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江容易太过熟悉他的气息,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他的目光停留了太久,田画察觉到了,也望了过来。 田画动作一滞,看着江容易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的对手察觉到了这一点破绽,毫不迟疑的出手要打倒田画。 噗呲—— 匕首整个没入了田画的胸膛,只余下匕首握柄在外面。 “我赢了!”修士面露惊喜。 但田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倒下,而是皱起了眉,不悦的说:“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怎么会……”修士不可思议的大喊,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人,心脏破裂也肯定会死,怎么这个人不会死?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修士正要大喊,告诉所有人摘星大会混进了魔修。 田画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说话,手中的扇子如捅破一张薄纸一般,将修士的身体穿透。 擂台赛选择出胜出者后,光幕上另一个修士的名字灰了下去,然后被抹去。 画皮从擂台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人。 可下面围观之人众多,等他下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江容易的身影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立于三州九城的最中央,只要踏入摘星楼的属地,一仰头就能瞧见。 它不像是遗世独立的蓬莱仙,也不像是一个修真门派。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王公贵族的女子,用盛大的妆容与奢靡的金玉修饰打扮,只要见到摘星楼的人,脑海中都会闪过两个字。 有钱。 一名摘星楼弟子从外面赶回来,行色匆匆,连旁边同门的呼喊都没顾得上,直直走上了摘星楼顶。 天台处端坐着一名女子,她在桌前提笔书写,间或停笔思索,望一眼前方开阔的疆土。 以她所坐的地方,可以将三州九城收入眼中。 “楼主。”弟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打扰。 摘星楼主搁下了手中之笔,“何事?” “弟子参加了本次摘星大会,感觉到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弟子将心中思虑缓缓说来,“往日并没有这么修士丧命,弟子怀疑其中混入了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冷哼了一声,“修炼不精,死了就死了。” 摘星楼与正道其它门派不同,他们在正道魔道之争中,永远是那个口号喊得最响亮,出力出的最少的那个,与魔道没什么深仇大恨。 弟子仿若没听到楼主大逆不道的言论,继续分析道:“弟子觉得排名第一的田画身份不明,若他真是魔道之人,岂不是摘星楼的脸面都……” 听到这话,摘星楼主才略微提起一些心思,转过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弟子。 弟子被那一双凤眸一扫,差点把持不住心神,还好他常常直面摘星楼主,只失神了片刻,就走上前去。 元光石一闪,形成了一张画像,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 “这便是田画。” 摘星楼主,“不认识。” 弟子放下了心,只要是魔道出名之人,都与摘星楼主碰过面,既然不认识,那就有八成可能不是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又回过头看书桌上的大作,越看越觉得有些不满意,玉手一扬招呼弟子到跟前来。 弟子乖顺得走到了书桌边上。 “你看这个情节设定得可妥当?”摘星楼主点了点其中一处。 弟子的眼中却只看见了那只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手指,雪白细腻。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那只手指上挪开,转到了纸面上。 上面写了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主角正是赫赫有名的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可怜从未通晓人事的弟子都不敢看第二眼。 “好,很好了!”弟子低下头。 心想,自从楼主被上衍宗宗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以后,便整日沉迷书写这些个画本。 而且不仅自己观赏,还印发出去,在摘星楼的三州九城中贩卖——销量还算不错,给摘星楼带来了一笔外快。 弟子已经觉得上衍宗宗主肯定有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会忍心拒绝这么一个大美人。 摘星楼主也知道这么个小弟子说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发人走,免得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弟子先行告退。” 弟子埋着头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时,偷偷的抬头瞧了眼楼主的背影。 天下美人图第三,只手摘星辰,摘星楼主。 江容易逛了一圈,等找到周思危的时候他正巧从擂台上走下来。 “二狗!”他迎了上去,还特意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太过引人注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都不由望了过去。 周思危露出了些许无可奈何。 江容易在他的面前站定,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在周思危的嘴唇上一闪而过,推入了一个东西。 周思危措不及防,被塞入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件。 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吐出,而是咬了下去。 是莲子。 咬起来脆生生的,水气十足,一破开就是满口的莲花香气,又甜又嫩。 里头还有的莲芯还未去除,但只有一点点的苦,更突出了莲子的清甜。 “奖励你的。”江容易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要拿下第一名。” 周思危感受着口中的甜味,看着面前人的笑容。 之前好不容易下定远离江容易的决心,现在又动摇了起来。 怎么办? 莲子芯的那一点苦顿时无限的放大,遮盖过了那一股甜。 明明已经决定辜负面前这个人,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 周思危闭了闭眼,想要抱住他,亲吻他,抚摸他。 这根本不是周思危能够控制的。 周思危抓住了落在肩膀上的手,可是一碰触到,就如同灼伤般立刻松开。 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思危心中默念,他喜欢的应该是无妄,而不是面前的江容易。 可是……他忍不住。 21.21 五十场比赛很快的就结束了。 光幕上从一百个名字锐减到五十个,一大半的面积都变得灰暗。 上面的名字位置闪烁变换,最后定下了下一轮的擂台之比。 江容易看了一眼,在中间找到了他的名字。 江容易对——周二狗。 也就是周思危。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等到了房间门口,周思危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江容易背靠上房间的门,突然开口邀请道:“要一起吗?” “不、不用了。”周思危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急忙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江容易随着周思危仓皇的背影看了过去,直到房门重重关上后,才转开目光。 他没有立刻进到房间内,而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没有等待太久,一个身影就从走廊上缓缓走了过来。 田画握起扇子,敲了敲手心,笑眯眯的说:“你在等我?” 江容易垂下了眼睑,目光落在了在夕阳余晖下拉长的身影。 田画并不是人,他落下的影子都是经过伪装的,只要用心观察,就能从人形的影子中察觉到鬼魅的痕迹。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要自不量力。” 看在以往共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当年江容易来的时候,魔道就是一群臭鱼烂虾,连个用得趁手的属下都没有。 《踏仙》剧情中的三个魔道护法也远远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对一统修真界有着狂热的追求。 一个迷雾室女,整日沉迷整容,在没有排上天下美人图后,一怒之下生吞了四个美人,还对江容易虎视眈眈。 一个画皮公子,只想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没有任何追求。 还有一个护法,因为成天被画皮公子追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每时每刻都摆着张高冷脸,无法交流。 说起来他还与这些魔道之人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江容易经过百世轮回,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只是对这几个属下还有点情分,没让他们赶着去主角面前送死。 现在虽然不当魔道之主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要劝上一劝了。 不过到此为止,江容易可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说完后,江容易转身就进了屋内。 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田画,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扬声大笑,“有趣、有趣!” 田画此次前来摘星楼确实是另有打算,为的是拿下摘星大会的头名,再公布出一个消息,狠狠得打正道的脸。 江容易的提醒让他不免怀疑,是否有人透露出了魔道的打算。 有一瞬间,田画打算直接杀了江容易灭口,一股杀意转瞬即逝,田画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在江容易房间的窗户处流连片刻,这才哼着调子离去。 江容易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血气两亏,被子捂了许久还是手脚冰凉。 此时就想到周思危的好处了,他血气十足,费不了多久就能捂热被窝。 前些日子一直都是与周思危待在一起,现在分开了,即使只是隔了一道墙壁,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容易正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一簇从窗户处冒出的白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江容易没有轻举妄动,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发出了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白烟飘荡进了屋内,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田画的模样。 他与江容易碰了一次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接触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去找到江容易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他化出一个分、身,深夜来访,一探究竟。 田画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前,直勾勾的盯着床上人的睡颜。 眼睛紧闭,嘴唇微张,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 田画立在床前等了一会儿,慢慢的弯下了腰。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床上人的皮肤上还是见不到一点瑕疵,可以用光滑如玉来形容。 但田画是画皮妖,对于妆容修饰最为擅长,敏锐的察觉到了眼角下方有一丝破绽,显得有些太过白皙了。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一层脂粉。 为了不惊扰到床上的人,田画的动作极慢,三个呼吸间,手指才将将要碰触到对方的皮肤。 就在这最后一瞬,田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身后而来。 若是执意继续行动,肯定会被这股灵力击中。 田画果断的收回了手,侧身躲开,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背着冷清的月光而来。 周思危对灵力控制得举重若轻,磅礴的灵力没有击中目标,便又变回了温顺的绵羊,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防止惊醒熟睡的江容易,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田画隐在黑暗处,白日里的翩翩公子此时变为了阴郁扭曲的鬼。 周思危挡住了朦胧流水般的月光,容貌显得不真切。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片刻。 一个念头从田画的心中一闪而过,但消失得太过迅速,田画没有抓住。 此时的情景容不得他再做思考。 两人对望了一眼,狭小的空间内交手。 周思危招招凌厉直取致命处,田画真身未至,来的不过是个幻影,根本抵挡不住攻势。 在连续躲开后,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破绽,田画身体被打散在了空中,化为了一缕白烟。 又是一道灵气,将这缕白烟都变成了虚无。 待田画消失后,周思危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江容易依旧在装睡,表现得一无所知。 周思危犹豫了片刻后才走上前去,单膝跪在了床踏前,正好与江容易平行。 就在江容易被人看的要忍不住睁开双眼的时候,周思危动了。 江容易只好继续闭着双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思危没有离去,朝着床上的江容易伸出了手,他的手指虚虚的描绘过了江容易的眉眼,最终停留在了柔软的嘴唇上,手指微微颤抖,还是没有落下去。 周思危收手离去,却措不及防的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容易的手劲不大,就像是小猫挠人一般,但周思危却好似失了力气,顺水推舟的被拉入了床上。 22.22 周思危躺在了床的一边,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敢乱动一分。 这张床太过窄了,根本不能容纳得下两个成年男子,稍微一动就会从床沿上滚下去。 即使周思危努力保持着不动,还是和江容易贴到了一起,还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温热的气息。 片刻寂静后,江容易轻笑了一声,翻身而起,跨坐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溶溶月色流淌而入,将狭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但他躲在暗处,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慢慢的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浓密又柔软,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路上还遇到了田画。 田画换了一身服饰,手中依旧拿着那柄扇子,他面带微笑的上来搭话,“不如一起过去?” 江容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免有些迁怒,直接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没有理他。 田画也没有生气,跟在了江容易的身后,一起走到了大会现场。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江容易望了一圈,看到了周思危。 他在人群边缘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没有人敢走进他的身边。 江容易倒也不着急过去找他,反正等下还要面对面的上擂台,于是就与身边的田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田画,“还没问阁下的姓名?” 江容易,“姓你,名爹。” 田画听到这个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笑了。” 然后又问,“你姓江?” 江这个姓太敏感了,魔道十狱主也姓江,不得不让田画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他问出了这句话后,就一直看着江容易,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哦?”江容易挑了挑眉,“我姓江,你就不能姓田了吗?” “自然是……”田画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以,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江容易这是要占他便宜,只能硬生生的转回来,“说笑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笑?” 田画什么都不想试探了,只想离他远一点。 还好现场响起了沉沉的钟声,挽救了田画的尴尬。 第二轮擂台赛开始了。 二十五个擂台上同时开始了对决。 江容易按着铭牌走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正是周思危。 两人面对面而站。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宇轩昂,吸引了台下人的不少目光。 摘星楼不愧是最会赚钱的门派,在摘星大会的擂台赛期间,不仅朝外人售卖门票,还早早的开了盘,来赌谁能够拿下此次摘星大会的第一名。 江容易还过去凑了个热闹,压了不少灵石,压得自然是周思危能够取得头名。 周思危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两人在擂台上对视了一会儿,台下的人开始起哄。 “出手啊!” “快点打败他!” 他们自然是没有被别人影响。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思危,“你先说吧。” 江容易,“你押注了吗?” 周思危原以为江容易会说出什么话,等了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江容易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压了你第一名,出手吧。” 周思危并不愿意对江容易出手,打算直接认输,“我认……” 但是江容易比他的速度更快,“哎呀,我摔倒了。” 江容易演技浮夸的靠在了擂台的边缘,捂着胸口,明目张胆的朝着周思危眨了眨眼。 被这么一打断,周思危倒是来不及说出“我认输”这三个字。 江容易,“我认输。” 底下的观众感觉收到了欺骗,一个个都倒喝彩了起来,轰着擂台上的人下来。 江容易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将嘘声当作了夸奖,还向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这虽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擂台上的人亲口说出了认输,此次的比赛还是记录了有效。 广场光幕上的流光一闪,抹去了江容易的名字,只剩下了周二狗。 下了擂台后,周思危拦在了江容易的面前。 江容易揶揄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周思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瞬间就红了耳朵,“我……” 江容易见他磨磨唧唧的,直接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周思危想了一个晚上,本想到了白天就和江容易说清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移情别恋,只能辜负一片心意了。 可到了江容易的面前,所有想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句,“我会拿下第一名的。” 23.23 经过一天激烈的比拼,场上的胜出者只剩下二十五位。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即将迎来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在其中决出第一名,荣登天下潜龙榜。 这最后一轮的规则倒也简单,守擂之战。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如果无人能战胜,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一点没被影响,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享灵果灵酒,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周思危不明所以的转了过来。 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跟前来。 周思危挪到了身边,“什么事?” 江容易嘻嘻一笑:“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并不懂“绿”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之色,江容易还贴心的为他解释,指了指了上方的两个人。 周思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怜心与田画交谈甚欢。 一个有心相交,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楚楚动人一个翩翩公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相配。 周思危皱起了眉。 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他转开了目光,顿时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几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周思危凝神观看着这些过去,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周思危失了父母亲人,丹田被歹人所毁坏,数年来修炼的灵气毁于一旦,变为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能再继续修炼的普通人。 年幼的周思危无处可去,只能捏着定亲信物去未婚妻的家族寻求庇护。 周思危当然不是为了让未婚妻继续旅行婚约,他已经失去了修炼的天赋,不可能再让一个无辜的少女跟着他受着凡人的磨难。 他只是想找一个栖身之处,至于婚约,自然会取消。 可是万万没想到,周思危连未婚妻家族的门都没进,就被下人们赶了出来。 “呸!什么脏的臭的都上门来打秋风!”下人们推搡着小小少年,没好气的说。 周思危已有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羸弱,被人一推就摔倒在了地上,一块玉佩从手中跌落而出。 下人见了,生怕惹上责任,骂骂咧咧的走了。 周思危爬不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积蓄了力气,正要起身的时候,一位少女在下人的遮掩下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 “怜心!”周思危是认识他的小未婚妻的,在过去,他们也曾经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 旁边的侍女呸了一声,“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慕容怜心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才止住了嘴,没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你……”慕容怜心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思危,以往寥寥几次的见面中,周思危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下子就从天上落入了泥中,如此大的差距,让慕容怜心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慕容怜心本来还有所犹豫,现在见了真人,连那点犹豫都抹去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婚约了。” 后面“婚约”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生怕让别人听到似得。 周思危愣愣的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就是,别想着高攀小姐了。”侍女轻蔑的说,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了,小姐未来可是仙人!” 这次慕容怜心没有阻止侍女,这也许就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不能直接说出心中的话,只能借着侍女的口。 “这些银子,你留着。”慕容怜心放下了几锭白银,“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慕容怜心匆匆离去,不想与这个瘫在地上的废物扯上任何关系,她要嫁的只会是天下无双的公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周思危。 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就将周思危淋成了落汤鸡,但他毫无知觉。 过了许久,面色苍白的周思危才爬了起来,他没有讲什么骨气,捡起了银子揣进怀中,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去。 有了钱,浑身无力的周思危就想着去吃点热乎的东西。 店家见他可怜,上了满满的一盆白米饭与两道小菜。 周思危饿极了,埋着头扒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他吃了两口,就觉得心口憋得慌,想要大哭一场。 只是还没等他留下泪来,身边的长凳上坐来了一个人。 “不介意拼个桌吧?” 周思危满腔的情绪都被这句话打扰,憋在了心中,他抬头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少年,身穿夺目的大红色衣物,发上也是一条同色绑带,称得上是风姿卓越。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最显眼的还是少年眼眸下方印着的一条猩红色云纹,不知道是画上去的,还是天生如此。 江容易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酒味醇厚,是上好的佳酿。 瞥了一眼身边的周思危,紧闭着双眸,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啧,果然是初恋,一见就心神激荡,失忆了都能想起来过去发生的事情。 想来想去,江容易放下了手中的杯,暗骂了一声。 又涩又酸,难喝得要命。 24.24 一直到宴会结束,周思危才回过了神。 只不过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叫他三声都不一定会有一个回应。 江容易干脆没有理他,任由他胡思乱想。 周思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就倒头躺在了床上。 原来,他与无妄是从小相识的。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见到的就是江容易,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骗起人来毫不脸红,“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25.25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如新月生辉,如花树堆雪。 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肌肤皓白如玉,似天上仙人降临。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他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慕容怜心费力抵抗着黑影武士,她倒是能够以一抵百,可是场上的黑影武士实在是数量众多,光靠她一人根本没用。 她余光瞥见了田画的背影,呼救道:“田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摘星楼必有重谢!” 田画站在高处,神情惬意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尖叫连连。 如此的动人。 他听见了慕容怜心的声音,摇着扇子转过了身。 慕容怜心是认识江无妄的,所以她一见到田画的脸就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他明明……” 一时分神,黑影武士的刀刃刺穿了慕容怜心的身体,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场上修为最高的修士,其他人失了主心骨,都被一一击破。 黑影武士朝着田画单膝跪下,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恭迎十狱主归来!” 一时间,响彻整个摘星楼。 正道六大门派,蓬莱仙嫉恶如仇,是魔道的劲敌。 前面的上衍宗,白玉京,莲花坞以及婆娑门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只有这摘星楼。 摘星楼实力最为低微,又极为爱出风头,一个摘星大会都要在六大门派内直播。 不过这正是用来向正道公布魔道归来的最佳选择。 以画皮公子田画伪装成江无妄,借着十狱主的名头,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田画环视一圈,皆是倒地的修士,“血洗摘星楼,宣告魔道归来。” 话音刚落,田画就从一群或倒或跪下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 不知为何,黑影武士在扫荡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容易。 此时他扶着周思危,站在了断壁残垣中,看着田画那张伪装出来的脸。 田画被他看得心中一悚,指示着黑影武士将江容易制服。 可黑影武士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不敢上前。 更奇怪的是江容易没有趁机逃跑,而是扶着周思危,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 摘星楼主姗姗来迟,她望见一片尸横遍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显然是没将这样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场上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动。 周思危,伪装成江无妄的田画,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三角恋? 26.26 现在的场面看起来极为诡异。 衣着华丽的摘星楼主站在其中一侧,与面前的凶杀现场格格不入, 反而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似得。 另一侧的田画温文尔雅扇着扇子, 不像是指使着黑影武士行凶的人, 更像是来游玩的大家公子。 更奇怪的就是那两个面对面抱在一起的人。 明明周围的气氛是剑拔弩张,众多黑影武士环绕在身边,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一旁的伴奏还是是未死之人痛苦的呻、吟。 可这两个人,偏偏就一点没受到打扰, 在这种旁人都要瑟瑟发抖的气氛中, 旁若无人的亲在了一起。 看的摘星楼主都愣在了原地,连这一群凶神恶煞的黑影武士都不能让她分神片刻。 果然是三角恋。 摘星楼主心中有了数, 退到了一颗樱花树下。 新欢旧爱聚在一起, 她可不愿意当被殃及的池鱼。 被心魔迷住了神识的周思危似乎也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动,毫无焦距的双瞳转动了一下, 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江容易脸上。 他没有别的动作, 任由江容易贴服在自己的嘴唇上,连肆虐的心魔都仿佛被安抚, 神志稍微清明了片刻。 磅礴的灵气从两人相交的地方涌入了江容易的身体。 在感觉差不多了以后, 江容易才松开了周思危。 一直毫无反应的周思危突然动手抓住了江容易,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让这个人离开。 “唔……”江容易正在消化体内的灵气,对身边的人毫无防备, 还未来得及脱开, 嘴上就覆上了一个东西。 软软热热的。 江容易正要把人推开, 就感受到了一丝刺痛,随后是淡淡的血腥味。 周思危竟然在上面咬了一下,尖锐的牙齿破开了脆弱的嘴唇,害得江容易后知后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二狗!”江容易喊了一声。 周思危含糊的说:“无妄,你别想跑了。” 江容易,“……” “你认错人了。”江容易面无表情的给了周思危一个手刀,直接将人给打晕了。 周思危刚刚被取用了大股灵气,又被心魔缠身,体质不如之前那般强横,只见他晃了晃,就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这个在一旁捣乱的人,江容易抬眸看向了站在高处的田画。 啧,用他的脸就算了,还伤他的人。 江容易越过面前的断臂残肢,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血泊,溅起了一点鲜血染红了衣服下摆。 一直未有行动的暗影武士终于动了,整齐划一的拦住了江容易,手中武器同一时间落下,发出的气势不逊于金丹期的修士。 一股劲风刮过,煞气十足的武器到了面前,立刻就能将江容易劈成两半。 江容易眨了眨眼,看着这群暗影武士,一点退缩之意都没有。 反而是无惧无畏的暗影武士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恐惧之意,这使它们的动作一滞,没有按照主人的意思行动。 江容易站定,右手虚空一挥,手心朝上停留在半空,嘴唇微张,说出了两个字。 声音虽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在了耳中。 “——剑来!” 上衍宗寒潭峰 立于无尽寒霜中的十狱剑颤动,震落了覆盖其上的雪花。 十狱剑感受到了主人千里之外的呼唤,在没有外力的驱动下从寒潭峰中拔出,眼看着就要化为一道流光而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寂静的寒潭峰响起了金玉碰撞的零碎声响。 无数道漆黑锁链横贯寒潭峰上方,遮住了上面的日光,也挡住了十狱剑的去路。 十狱剑一头撞上了锁链,原本世上无双的霸道之剑,现在连面前的锁链都震碎不了,直直被打落回了雪地上。 十狱剑毫不认输,一而再再而三的向锁链发起冲击。 一直被动防守的锁链终于忍无可忍,一阵震动后由大变小,将十狱剑整个困住,不让它挪动半分。 十狱剑的震动频率越来越快,方圆十里内的冰霜都被震碎,像是在反抗,又像是在讨价还价。 但无论十狱剑怎么样,锁链都无动于衷,只是敬忠职守,按照主人的吩咐,将十狱剑困在此地。 尝试了多种方式都无法逃脱的十狱剑死了心,就如同普通刀剑一般立在那里。 只是锁链还是不肯放过它,依旧紧紧的缠绕在剑身之上。 无数雪花簌簌落下,覆盖在了两件武器之上。 时间仿佛停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江容易。 江容易的动作保持了几分钟,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直看起来胜券在握的田画突的一悚,紧紧的盯着江容易,看他能够掏出什么必杀招式。 又过了片刻,江容易略有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子。 还好现在场上的活人就这几个,要是有观众的话,肯定会有人发出嘘声。 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喊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剑呢? 江容易是十狱剑的主人,就算是千里之外,只要他心意一动,十狱剑就会到身边来。 他怎么想得到,十狱剑没有听从他的呼唤。 行吧,没有剑也行。 江容易将手背在了身后,继续朝着擂台走去。 刚刚被他的动作所震慑住的暗影武士终于想起了主人所下达的指令,生锈的关节转动,手中拿着的剑、斧、刀都纷纷朝江容易身上招呼。 江容易像是没看见一样,脚步都未停顿一下。 在那些兵器即将触及江容易身体的时候,暗影武士的身体便像冰雪消融,化为了丝丝黑雾。 如摩西分海,江容易所至之处,暗影武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你是谁?”田画看着江容易缓缓走上了擂台。 暗影武士听从魔道之人差遣,也只有魔道之人能够让它们无声无息的化为虚无。 江容易微微一笑,“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是你爹。” 田画握紧了手中的扇子,“不管你是谁,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哦?”江容易挑眉,“是这张脸给了你底气吗?” 田画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了锋利的扇骨来回答。 江容易轻松的接下了这一招,食指与手指合并,夹住了来势汹汹的扇子。 田画想要往回抽出扇子,却感觉江容易的手指如钢铸一般,根本撼动不了。 “想要吗?”江容易晃动了一下手指,“叫声爹就还给你。” 田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短暂的交手后,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你到底是谁?” 江容易松开了扇子,压低了声音,“我是你爹呀。” “嗡”的一声,不知是哪位修士丢失在地的无主之剑腾空而起,落在了江容易的手中。 “用我的脸,伤我的男人。”江容易说话轻柔,像是情人间的温柔低语,但却暗含杀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剑身亮光闪过,一剑而去。 一剑霜寒十四州。 摘星楼满栽樱花,四季如春,樱花便长盛不衰。 软嫩的花蕊颤巍巍的堆满了枝头,间或飘摇下几点粉白花瓣。 可就在江容易出剑的一瞬间,周围的樱花由盛转衰,不过一息时间,满头娇嫩花瓣就化为了灰白。 摘星楼盛放千年的樱花,花期到了。 这种变化从江容易身侧的樱花开始凋谢,像是瘟疫一般从一颗树传染至一片花丛,至直整个摘星楼再无一点粉嫩的颜色。 太快了。 快到江容易手中的剑刺入了田画的身体,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田画的脸也如樱花般衰败下去,伪装的容貌冰雪消融,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画皮公子的真容是一个五官朴素的青年,看起来没有一点突出,扔到人群中就会消失不见。 “呃……”田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喷涌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口型示意,“十、狱、主。”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把普通的剑根本承受不住十狱剑意,只是挥出这一剑,就化为了点点碎片。 江容易没有回答,可他身上的气势骗不了人。 霸道的十狱剑破坏着他的身体,但田画的脸上毫无痛苦,反而显露出了一种释然的神色。 “原来你没……”田画嘴唇翕动,话还未说完,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化为了一道飞灰。 江容易在田画消失的地方停留了片刻,这才转身走了下去。 摘星楼主仰头看着顶上的樱花。 整个摘星楼,只有她生后的这一株逃过了一劫,依旧毫无直觉的热烈绽放。 “花期到了……”摘星楼主轻叹了一句。 随着她的声音,一阵清风刮过,这株靠着摘星楼主而存活的灵木也没有幸免于难,无数樱花花瓣与风交缠飘扬而下,独留下光秃秃的枝桠。 一直昏迷的周思危若有所知的睁开双眼。 在解决了困扰他许久的心魔后,映入眼中的第一个人就是缓步而来的江容易,他身后的背景是灼灼樱花乱舞。 他眉梢的杀意凌然还未褪去,与那股艳丽揉杂在一起,又添三分狠戾。 还未等周思危对面前的景色失神,就看见江容易身体一颤,呕出了一口鲜血,他伸手想要堵住口中的鲜血,但淅淅沥沥的液体还是从指缝中流出。 江容易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弓,能行动自如都已经是奇迹了。 刚刚体内充盈的灵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涌上来的是无尽的疲惫与酸痛。 江容易又向前走了一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眼看着就要和地上的尸体齐并并的躺倒一起了。 还好周思危反应过来,双手接住了倒下的江容易。 整个人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了周思危身上,他单膝跪下,将江容易平放在臂弯中。 一片粉樱花瓣落在了江容易的脸颊之上。 周思危伸手拂去了那一片花瓣,一不小心下手太重,将花瓣碾碎,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淡粉色汁液。 江容易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白到那一点痕迹都极为显眼。 周思危稍微用了点力气,将那点痕迹抹去。 可奇怪的是,不仅樱花花汁被抹去,还有一些白色粉末也簌簌落下。 然后透出了一抹猩红色。 周思危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此时江容易双眼紧闭,陷入了昏睡之中,没办法阻挡住周思危的动作。 江容易脸上的伪装被轻易的拭去,露出了那道熟悉的猩红色云纹。 肤白胜雪,眼纹妖艳。 原来他所日思夜想的,他所心心念念的,都是同一个人。 他低下头,虔诚的轻吻过江容易的眼角,一点点的,随着他的动作,那两道花纹就被障眼法所挡住。 周思危不想去探究江容易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既然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就当作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周思危心中满腔欣喜,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人,仿若拥有了全部。 摘星楼近日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全因那些个樱花树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日之间全都衰败,变成了光秃秃的枯树枝桠。 还好摘星楼财大气粗,直接将三州九城的樱花树全都拔掉栽植了桃花林,这就引来一群迁徙的鸟儿。 这群鸟儿算得上是灵兽,但又不会修炼开启不了灵智,只是羽毛光鲜亮丽,啼鸣嘤嘤成韵,也就听之任之,让它们成为了摘星楼的一员。 可再婉转动听的鸟啼也经不住大清早的叫唤,扰人清梦。 沉睡了数日的江容易就被窗边烦人的鸟儿给吵醒了。 江容易昏昏沉沉的,什么声音传到耳朵中都是一股扰人的噪音,他睁开双眼直视着天花板,默默的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起身推开了房间内的回纹心木格扇窗。 吱嘎一声,清晨带着冷意的微风拂面,江容易略微清醒了一点,低头对上了一只胖嘟嘟的蓝羽鸟。 这只蓝羽鸟不怕生,看见了来人也不飞走,站在窗檐上用着圆滚滚的黑豆小眼看着面前的江容易。 或许不是不怕生,而是有点呆。 江容易看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去。”江容易挥手。 蓝羽鸟这才振翅飞开,但它没有飞远,在窗户边上盘旋了一会儿,落在了一旁的桃花枝头,依旧愣愣的看着窗口的人。 将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赶跑了,江容易正要缩回去睡一个回笼觉,却看见了对面屋檐下站了两个人。 他眯眼看了一会儿,才确认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一个是周思危,一个是慕容怜心。 这下江容易没这么着急回去了,斜倚在窗口,看着他们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是如何的郎情妾意。 毕竟慕容怜心是周思危的初恋。 对于男人来说,初恋总是那么的令人难忘。 慕容怜心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好在有取之不尽的珍惜灵药护着,好歹是留下了一条性命,只不过现在看起来病怏怏的,犹如西子捧心,更有一番风情。 “思危。”慕容怜心手捧着一个红木匣子,叫住了匆匆走过的周思危,“这是楼主让我送来的雷击木。” 周思危一心想着早点回去找江容易,本不想理会这个半路跑出来的女人,听到了“雷击木”这三个字,想到了这是江容易要的东西,这才停下了脚步等待着这个女人把东西拿过来。 他接过了红木匣子,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一起。 慕容怜心双颊泛红,双眼中满满的都是倾慕之色,她唤道:“思危。” 周思危皱了皱眉,他根本没有对面前这个女子说出过真名,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略过这些疑惑不谈,周思危也不愿意让别人这么亲密的称呼自己,“我们素不相识,请姑娘自重。” 慕容怜心的脸瞬间就苍白了下去,泪水盈满了双目,“你还在怪我吗?思危,对不起,当初不是我想要退婚的,可是我父母、我的家族……” 语气情真意切,面容梨花带雨,活生生的演绎出了一位被家人阻碍追求真爱的少女。 只是慕容怜心却不像表现的那么痛苦,而是心中暗恨,若不是当初退婚了,现在她就是上衍宗的宗主夫人,享受天下第一宗门的供奉,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现在虽是摘星楼主的弟子,可哪里比得上上衍宗?一想到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这么被她放走了,慕容怜心几乎是要悔恨得呕血。 周思危压根没听懂慕容怜心说了什么,对她流出的眼泪没有任何反应,冷漠的说:“请你让一下。” “思危!”慕容怜心见他离去,连忙喊了一声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将人留下。 周思危躲过了慕容怜心的手,决定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清楚,于是敛容道:“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没有什么婚约,请不要到处编造谣言。” 因慕容怜心挡住了前面的路,周思危干脆连路也不走了,直接御风而起,到了江容易所居住的楼层。 只留下慕容怜心一人站在原地,面上露出了一丝窘迫。 她没有往周思危失忆这个方向去想,而是觉得周思危竟然讨厌她至此,连与她相识都不肯承认。 平日里一直高高在上的慕容怜心在他面前舍去了高傲,却换来了这样的回应,顿时又羞又怒,连忙掩面离去,生怕被其他弟子看见。 一直靠在窗檐看热闹的江容易吓了一跳,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周思危对视了一会儿,默默的让开了一个位置。 周思危从窗口钻了进去,一点形象都没有在意。 “正路不走走窗户。”江容易又探出头看了一眼,慕容怜心受了羞辱,早就离去了,他调侃道,“被美人拦住了路,迷住了眼?” 周思危正儿八经的回答:“被你。” 江容易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周思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下子还不知道怎么回应。 周思危拿出了红木匣子递了过去,“雷击木。” 红木匣子小小的一个,却十分精致,外雕龙凤呈祥花纹,解开外面的铜制扣子,里面铺着一层深红色绒布。 雷击木只有一指长短,躺在红木匣子中间,显得是小巧玲珑。 经历天劫的灵木才能成为雷击木,故而这一小条树枝是焦黑的颜色,但死而后生,完全失去生命力的雷击木顶端反而有一点浓翠的绿芽。 江容易拿起雷击木,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阵雷电触过的酸麻。 雷击木,可磨碎来入药,可炼制成灵器,可用来摆阵吸引天雷浩劫。 周思危在旁边眼巴巴的等了许久,但江容易一直注视着手中的雷击木,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无妄……” 江容易瞬间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啊?”周思危连忙改口,“容易。” 既然江容易不愿意暴露出身份,那周思危自然是要满足他的要求。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周思危关切的问。 江容易动了动手臂,身上倒没什么不舒服的,无论是作天还是作地都有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保护着他的一线生机,根本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 只不过他要赶紧去无尽海域找回他的灵骨了。 百年前的最终一战就是在无尽海域之上。 当时为了避免殃及无辜的凡人才选定了如此廖无人烟的地方,结果江容易身死骨碎,一部分灵骨落在了无尽海域之上。 他必须要先找回灵骨才能恢复巅峰的实力。 ——才能送周思危成功飞升。 系统留给他的只有半年时间,说起来不短,实际上就如流水般日复一日的就逝去了。 江容易来不及去探寻周思危的内心,寻找他心中的羁绊,就只能靠着暴力手段来完成这份最后的任务了。 就像当初他逼着周思危亲手杀了他一样。 “没事。”江容易想了点事情,过了会儿才反应起来回答,“我昏迷了多久?” 周思危,“七天了。” 要不是江容易只是昏睡,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周思危都能冲去将那些魔道之人拆骨扬灰了。 江容易算了下时间,任务期限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还要穿越白玉京才能到达无尽海域,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我们直接去白玉京。” 周思危没有任何异议,无论去哪里都可以,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若是和江容易一起,天上地下他都愿意一闯。 还好摘星楼与白玉京相接,又关系不错,所以摘星楼内有一处直达白玉京的传送阵。 只需要花费一刻钟的时间,就能横穿千里山川。 而且这个传送阵对身体没有任何负担,只要有修为在身,筑基期的修士都能毫无阻碍的进入其中。 不过这个传送阵并不对外开放,因为开启一次的灵石耗费巨大,只有实在有急事的情况下才会启动。 周思危找了一名弟子询问此事,弟子沉思片刻,说是不能做主,要经过摘星楼主的许可才能开启传送阵。 然后弟子就带着周思危上了摘星楼。 摘星楼这一次是大失了脸面,盛大的摘星大会被人捣乱,还死了一批青年才俊,可谓是损失惨重,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摘星楼主。 “周宗主。”摘星楼主还是笑意吟吟,依旧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已将账单寄至上衍宗了。” 摘星楼有钱,但更换数以万计的灵花灵木是一笔巨大开支,身为商人的摘星楼主自然不会一个人承担下这份损失。 宗主?上衍宗? 周思危心中疑惑,也没有立刻说出,只是点了点头。 摘星楼主的眸光一转,试探道:“周宗主还有何事?” 总不会是为了那一些流传在摘星楼中的书本画册吧? 周思危回答:“借摘星楼传送阵一用,前往白玉京。”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摘星楼主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吩咐随行而来的弟子,“去将传送阵开启。”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就转身跟着弟子走出去。 身后传来摘星楼主的呼喊,“周宗主。” 周思危停了下来,柔和的灵气包裹着一件物品稳稳的落在了面前,他接了下来,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还未等周思危询问,摘星楼主就先开口解释:“摘星楼的特产,周宗主观后还请指出不实之处。” 不知为何,周思危从中平淡的口吻中听出了一股幸灾乐祸之意。 他看了眼册子封面上的印字,并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又着急和江容易前去白玉京,就没有翻开细看,直接丢入了储物空间内。 千魂岭乃是魔道群居之地。 这里自成一个小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每一日都是昏沉沉的黑暗,唯一的亮光是头顶的一轮血月,洒下来的光芒也是昏暗的、令人作呕的血红色。 说是魔道群居之地,实则在路上也碰不到一个魔修,全因魔修们的性子大多都是孤僻乖戾,喜欢独来独往,除了当年的十狱主,没有人能够驱使得动这群性子诡异的魔修。 最常见的还是遮天蔽日的吸血蝙蝠,黑压压的一片,令人见了就毛骨悚然。 若是普通修士误入其中,怕是不到三日,就会承受不住这种气氛,变得精神失常,最后沦落为魔修的盘中餐。 常年无人踏足的千魔岭今日却闯入了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类。 这等难得一遇的奇事引来了不少魔修,他们躲在暗处,发出桀桀笑声,等待着这个无知的人类自取灭亡。 但等了一会儿,这个人类既没有被吸血蝙蝠吸干了浑身血液,也没有被蛰伏在草丛中的魔物咬断了喉咙。 这个人类没有一点恐惧,犹如提线木偶,跌跌撞撞的走向千魂岭的最高处,连半路中摔倒了好几次都毫无知觉,未停留一下,任由身体鲜血淋漓。 那是魔尊的宫殿。 上一任魔尊十狱主已经陨落百年了,继承了遗产的是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九幽蛇妖佘向雁。 人类跌跌撞撞的闯到了这座宫殿的门口,他终究是一个凡人,穿越了半个千魂岭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生命力,所以在被宫殿的台阶绊倒后,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随后他的身体被千魂岭无处不在的毒瘴侵蚀,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一丝飘渺的雾气。 这道雾气如箭一般冲入了宫殿之中。 这座宫殿远没有外面看来这么富贵堂皇,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大殿中间摆放着一张漆黑的座椅。 座椅上坐着的正是新一任的魔尊,佘向雁,他正低头把玩着一个手串,仔细观看就能发现,那手串上串着的是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骷髅头。 “怎么了?”佘向雁的本体为九幽蛇,说起话来都透着一股子蛇类专有的阴森,“田画?” 那道烟雾停在原地,费力的化为了一个人形。 江容易终究还是留有一线,没有让田画神魂尽毁,只不过他元气大伤,以至于要覆在人类的身体上才能回到千魂岭。 田画现在并无实体,发出的声音极为虚弱,他一字一顿的回答:“十狱主,未死!” 佘向雁这才抬起了头,这是个偏向阴柔的男子,若不是他一直板着一张脸,说不定都要误认他为女子。 “十狱主,未死?”佘向雁重复道,带了点疑问的语气。 “是。”田画肯定的回答。 佘向雁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一直平静的蛇瞳中冒出了狂热的神色,“去!随我迎接十狱主归来!” 暗影处,响起了整齐一致的鬼魅声响。 “是!”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正道六大门派中排名第二的就是白玉京,他们不从凡世中收取徒弟,全靠世家的模式传承,生下来的儿女就是未来的弟子。 白玉京之人流传的血脉是来源于天上的仙人,所以他们的人数虽少,个个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天纵之才。 经过一段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后,两人从摘星楼到了白玉京。 一走出传送阵,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这股香气并不浓烈,只是浮动在身侧,让人不自禁的细细品味。 摘星楼种植的是娇媚的樱花、桃花,白玉京则是冷清高贵的月桂。 白玉京的每一个角落都栽植了月桂树,嫩黄的花瓣与白玉铸成的城墙交相辉映,让人恍如来到了月宫仙境。 白玉京美得矜持,就像是闺阁中羞答答的小姐,从头到脚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修饰,就连一旁挂在树枝上用来点缀的风铃都是灵物,一眼就能瞧出世家的丰厚底蕴。 “切,还不是布了阵法,不让人摘取,装什么大方。”江容易嘀咕了一声,手指碰了碰垂在肩膀上的风铃。 就这么一碰,整颗月桂树上挂着的风铃都叮叮玲玲的响了起来,不止如此,好像触及了什么开关,整座白玉京的都传来了清脆的风铃声。 江容易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这白玉京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当年拿了他们一件东西就被追杀了整整十年时间,现在碰一下风铃都要全城通报不成? “快走!”想到白玉京的这一群小气吧啦的老不死,江容易就习惯性的头疼,若不是非要经过白玉京不可,他才不愿意来到这个鬼地方。 于是拉着周思危的手就要走。 周思危还想着怎么解开风铃上的禁制,手就被身边的人牵住了,他顺着江容易所拉着的方向走去,连摘下风铃讨好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期盼着握手的时间更长一些。 风铃足足响了一刻钟的时间。 吸引了城中所有人的目光之后,头顶蔚蓝的天空突然划过了两道火光,破开了雪白软绵的浮云,来到了城池的上空。 “那是!” “龙凤呈祥?” “好像真是一龙一凤!” 城中之人仰着头,议论纷纷,他们虽是修士,也并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神兽,更不用说是一下子来了两只。 江容易也随着他们的指指点点看了过去。 确实是一龙一凤,只不过不是真正的龙凤,而是流淌着神兽血脉的妖兽,看起来像而已。 凤通体五彩,羽毛泛着流光,宽大的翅膀一震,拖着长长的尾翎而来。 龙则是腾云驾雾,鳞片流转锐利的光芒,通体华美。 一龙一凤交缠在一起,正是应了“龙凤呈祥”四个字。 伴随着龙凤而来,空中落下了团团晶莹的光芒,有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接,那一团光芒落在手上就变成了一块硕大的上品灵石,惹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有的人接到的是一件威力无穷的灵器,有的人手中多出了一瓶香气四溢的灵丹。 几乎每个人都获得了从天而降的馈赠。 白玉京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江容易瞥了一眼,看到路人手中确确实实是一件价值数百灵石的灵器,心中纳闷,也伸出手接下来了一团荧光。 只见手心一道光芒闪过,多出了一个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大红色请帖。 江容易翻开一看,上面用着琉金字体书写了几句话。 “七日后,……白玉京天女出嫁,……请各位修士前来见证。” 在场的修士也有接到这份请帖的,立刻嚷嚷了起来。 “天下第一美人要出嫁了!” 听闻此话,一大股人围了上去。 “嫁给谁了?自古英雄美人,难道是嫁给上衍宗宗主?” “怎么请帖上也没说明嫁给谁?” “也不知道是那位可以抱得美人归,成为我们白玉京的女婿。” 江容易合上了请帖,看了眼身边一无所知的周思危。 “不走了吗?”周思危问了一句。 之前江容易表现得匆匆忙忙的,一副要马上前往无尽海域的样子,可现在又不着急了。 “不走了。”江容易晃了晃手中的请帖,“我们去参加婚礼。” 周思危拿过请帖一看,里面写着的新娘并不认识,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江容易见他并无露出其他神情,忍不住揶揄道:“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老实的回答:“没有。” 新娘为天下美人图榜首,白玉京天帝之女,也是《踏仙》第一女主角白梨薇。 有什么比女主角结婚了,新郎不是周思危更好玩的事情? 27.27 白梨薇正在对镜梳妆。 她不愧是天下美人图榜首,肤若凝脂, 娥眉淡扫, 美目流盼间自带了一番矜贵冷傲的气质。 但又不完全是冷漠如冰, 反而能从这股冷漠中察觉到勾魂摄魄之态。 惊鸿一瞥,就叫人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白梨薇从一旁侍女拖着的首饰盒从挑了一支金步摇,长长的珠串垂在鬓间, 随着动作举止而在空中摇曳。 “你说,周思危真的会来吗?”白梨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喃喃的问道。 镜子中是何等的美人, 面若芙蓉花开,青葱得似乎能拧出水来, 唇角微微一抿, 镜子中便露出了丝丝哀愁。 一旁低垂着头的侍女大着胆子开口安慰,“自然是会来的。” 无论是什么男人, 一个曾经心存爱慕的绝世美人即将大婚, 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除非——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白梨薇得到了肯定,嘴角那抹哀愁就化为了成竹于胸。 白梨薇准备上最后一点装饰, 她提起妆台上的毛笔, 沾了点颜料, 在额心绘了一朵芙蓉花,本就绝世无双的美人,更添了几分容色。 “都准备好了吗?”白梨薇突的开口, 声音极轻, 生怕被别人听到似得。 “准备好了。”侍女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白梨薇站了起来, 她穿着庄重无比的白玉京礼服,身后拖出了长长的裙摆。 “去吧。” 外室进入了两名侍女,这两个侍女都有金丹期的修为,可到了白梨薇的面前,却只有捧着裙角的资格。 白梨薇走在最前面,衣着华贵面妆精致,前去见她的未婚夫。 她的婚礼,不容失误——这不仅是婚礼,还是一个布满天罗地网的陷阱。 天女的婚礼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第一天是各大门派前来奉上贺礼,由专门通报的童子将贺礼唱名,由白玉京随处可见的风铃传递至每一个角落。 “蓬莱仙来使——” 随着童子的唱名,走出的是蓬莱仙这一辈最为优秀的弟子谭景方。 这一位在新生代中有些威望,各位弟子都听闻过谭景方的名声,听到这个名字都纷纷侧目。 这些日子过去,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穿着蓬莱仙的雪白服饰,看起来已经是一位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谭景方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女孩,他特意停留了一下,等待着小女孩跟上他的脚步,“云曦。” “来啦!”江云曦小跑着跟了上来。 在蓬莱仙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江云曦已经褪去了乡下女孩的模样,原本晒黑的皮肤也变成了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五官中隐约可以看到与江容易相似的痕迹。 “上衍宗来使——” 这个名头比之前的蓬莱仙更倍受关注。 不是因为上衍宗为天下第一宗门,而是因为上衍宗宗主与白玉京天女不得不说的一段往事。 众人窃窃私语。 “不会来的是他们宗主吧?” “我想不太可能,上衍宗宗主不是百年未出世了吗?” “难道他还会眼睁睁的让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不成?” 随着他人细碎的言语,上衍宗的来使终于走出了传送阵。 不是他们所猜测的上衍宗宗主,而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身穿着上衍宗弟子的服饰。 他看起来虽然普通,但有不少人认识他,白玉京的弟子还熟络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还有关系好又有些八卦的白玉京弟子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你们宗主?” 问的不是隐秘的问题,上衍宗弟子如实回答:“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宗主在摘星楼。” 摘星楼与白玉京交接,前些日子在摘星楼,指不定就已经在白玉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忍不住猜测,说不定是怕遇见故人尴尬,所以隐瞒了身份,只想要在故人婚礼上偷偷看一眼。 真是苦命鸳鸯。 有心思细腻的女修士甚至悄悄的红了眼睛。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身为正道第一人的周思危,若是真的想要一个人,世上有谁能拦住他? 无非是不想而已。 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门派的弟子,但都比不上上衍宗引人瞩目。 白玉京天女大婚,这是近百年来最大的盛典了。 正道其余的五个门派皆派了人前来,这几日白玉京的传送阵可谓是络绎不绝。 一向冷清的白玉京热闹了起来,连冰冷冷的白玉墙壁与月桂树都压制不住这股人声鼎沸。 因这场盛会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白玉京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住处。 最好的院子当然是安排给正道六大门派前来庆祝的弟子,次一级的分配给了关系较好的附庸门派。 身为在路边捡到婚礼邀请函的江容易与周思危也被安排到了一个稍微偏僻的院子里面。 说是偏僻一些,但里面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江容易绕了一圈,指着一间房间说:“你住这里。” 周思危拒绝,“不。” “那你想住哪里?”江容易瞥了他一眼。 周思危眼巴巴的看着江容易,“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江容易觉得奇怪。 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着要保持距离。 现在怎么又要住在一起了? 江容易也没有多想,按照周思危的性子,就算不同意,晚上照样会偷偷摸摸的过来,还不如直接答应了。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周思危还在等着晚上同床共枕,可等了半天,一直嗜睡的江容易还依旧精神奕奕。 周思危憋了半天,没忍住,“你不睡觉吗?” 江容易回答:“修士本来就不一定要睡觉。” 周思危,“……” 如此好的机会,竟然不去睡觉! 眼看着就要错过了,周思危又问:“你不困吗?” 说来也奇怪,昏睡了这么多天后,江容易竟然一直没有困意,“你要睡的话你可以先去。” 周思危抓住了重点,“那你呢?” “我出去转转。”一踏入这个院子,江容易就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修士很难产生预测,但只要察觉到,就必定会发生预测到的事情。 所以在白玉京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听到这个话,周思危立刻就不说睡觉这件事了,起身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白玉京的夜色很美。 圆月就如同悬挂在天边,银白色月光流下,落在了白玉京的每一个角落。 嫩黄的月桂花蕊装盛了沁沁月水,散发着点点萤光。 睡眠对于修士来说确实不是必需品,他们更喜欢用睡觉的时间来打坐修炼,适逢这样的盛典,当然是要趁着月色出来逛逛历史悠久的白玉京。 说起来修真界与凡间也并无不同,照样有携手同游的情侣,路边叫卖的小贩和浑水摸鱼的贼手。 白玉京的特产是月桂,摊贩中卖得最好的就是一个个小巧的桂花蜜糖冰碗。 三枚灵石一份,算得上是昂贵,就算如此购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江容易凑热闹买了一份,巴掌大小的碗由冰刻成,捏在手里也不显得冷,里头装着碾得碎碎的冰沫子,由上面的浇灌下满满一勺的桂花蜜。 金黄色的蜜糖顺着碎冰的缝隙流下,上面还悬浮着几朵新鲜桂花,闻起来香气扑鼻。 兜起一勺,冰冰凉凉的,又满口甜蜜,一口下去直让人通体舒爽。 周思危一直照看着旁边的人,见他连吃了三口碎冰,就直接夺过了冰碗,“你身体不好,这个不能多吃。” 江容易舔了舔粘上了蜜糖的嘴唇,竖起了一根手指,讨教还价,“就一口。” 周思危只硬了一会儿,看到江容易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立刻就心软了下来,他舀起小小的一勺,送到了江容易的嘴边。 江容易也不挑剔,就着周思危的手含住了勺子,他笑嘻嘻的说:“还要。” 这次周思危没有如他的愿,心念一动,手中的冰碗就蒸腾得一干二净,连个渣子都没有存留下来。 气的江容易直叫:“二狗!” 周思危没有理会这个奇怪的称号,握住了江容易的手,他本就身子虚弱,吃了冰之后全身都找不到一处热乎的地方。 “注意身体。”周思危认真的叮嘱,想要把掌心的一双手给捂热了。 江容易安静了下来。 两人之中,周思危略高一些,江容易到他的下巴处,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周思危的双眼。 像是平静的海面,但底下深藏了波涛汹涌,只有一瞬间露出了其中的情绪,那是温柔的又是宠溺的。 好像有一只爪子在江容易的心口挠了一下,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好这种诡异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天际炸开的一朵烟花吸引去了江容易的注意。 五彩斑斓的火花照亮了整个白玉京,一瞬间恍如白昼降临。 江容易在看烟花,身旁的周思危在看他。 然后周思危鬼使神差的低下了头,想去亲吻那处被冻得通红的嘴唇。 他的动作慢极了,就在快要碰上的一瞬间,身后灿烂至极的烟花缓缓凋谢。 或许是眼前的景色太过诱人,江容易没有动,默许了周思危的动作。 但两人还是没有接触到一起。 天空重新归于黑暗后,响起了一个童子颤抖的嗓音。 “千、千魂岭来、来使。” 一听到千魂岭这三个字,全场哗然。 白玉京虽然高高在上不问世事,但也终归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没想到魔道千魂岭竟然敢正大光明的来到此地。 迎接的童子暗自咽了咽口水,双眼死死的盯着传送阵。 传送阵上镶嵌着的灵石流光一闪,并没有出来人,只冒出了丝丝魔气。 童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双眼,又看了看传送阵上的显示,上面确确实实写着“千魂岭”这三个字。 童子犹豫片刻,走上前去探查情况,还没走到阵法面前,就听见了令人胆寒的嘶嘶声响。 浓郁的黑气冒出,然后滑出了一条蛇尾,上面的鳞片是暗紫色,边缘泛着锋利的光芒。 童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觉得从心脏处升腾起来一股寒意。 这条蛇尾极长,足足游曳出十余米,随后出来了一个男子。 他有着暗紫色的头发,一双蛇类的金瞳,容貌阴柔,雌雄莫辨。 “蛇、蛇呢?”童子还以为会被无数的蛇类包围,他低头看了一眼,令他心惊胆战的蛇尾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童子悄悄的看了眼男子的下摆,那里是一双脚,而不是一条蛇尾。 “千魂岭——”佘向雁扫视了一眼白玉京的景色,在他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祝白玉京天女百年好合。”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了白玉京长老堆出了一个笑容,“远来是客,远来是客。” 长老只知道来的是千魂岭的魔修,不知道确切的身份,一看到来的是新任魔尊佘向雁,脸上的笑容都几乎挂不住了。 他瞥了接引童子一眼,似乎在说,为什么不说清楚来的是这位煞神? 接引童子有点委屈,他修为低微,哪里见识过什么魔修魔尊的。 长老勉强保持住一副好客的模样,“魔尊,远来是客,路途遥远,还请休息片刻。” 其实自从百年前十狱主身死后,魔道已经不足为惧,年轻的修士甚至没有见过魔修的样子。 故而正魔两道已经不像百年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身为新一任魔尊的佘向雁敢孤身一人前往,也可以算得上艺高人胆大了。 长老在前面带路,身后的人一言不发,他暗自揣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佘向雁跟在他身后,一双金色竖瞳,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玉京的风光。 竖瞳,对了,这位新任魔尊的本体是通天九幽蛇,身含剧毒,只要一滴,就能使千里浮尸。 长老正在想着事情,佘向雁悄无声息的到了长老的面前。 “魔尊……”长老感到脖子处一寒。 佘向雁的一双竖瞳缓缓转动,“近日白玉京来了什么人?” 长老突然失去了抵抗力,目光失了神彩,涣散的看向了某一处,木木的回答:“很多人。” 佘向雁发出了蛇类的嘶叫,长老最近的记忆变成了一条线从脑海中拉出,钻入了佘向雁的口中。 他品味了一番长老的记忆,并没有在其中发现想要找的人的身影。 于是金色竖瞳再次转动,长老回过了神。 长老并没有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继续在前面带路,将佘向雁带入了用来安置上宾的院子。 待各位宾客齐至白玉京,这场婚礼才算真正开始。 白玉京的传承来自仙人,婚礼的流程也是繁琐无比。 先是一声嘹亮的凤鸣解开了序幕。 毛羽焕五彩,步履生辉光。 凤凰从天边腾飞而起,摇曳的尾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流光溢彩,身后跟着喜鹊、画眉、百灵、白眉等各色鸟类,自发的形成了各种吉祥的图案。 不仅如此,各色鸟类的鸣啼相辅相成,最后汇成了一首悦耳的乐曲。 虽然凤凰并不是真正的神兽凤凰,但也算得上是百鸟朝凤了。 这本是极为盛大的开场,本来凤凰还要落在白玉铸成的高台上,引出下一个环节。 可是坐在贵宾席上的佘向雁盯着那只凤凰,流露了一丝垂涎之色。 凤凰感觉了天敌之物在附近,就死活不肯落下,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像是有火在烧羽毛一般急急离去。 于是婚礼上就出现了一个空隙。 “抱歉。”佘向雁的目光还随着凤凰的身影转动,“本能,忍不住。” 通天九幽蛇以凤凰为食。 白玉京的人排演了许多次,自以为不会出现失误,没想到半路空降了一个佘向雁。 他们能怎么办?又不可能怪到魔尊身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赶紧招呼着下面的人接上下一个环节。 接下来是白玉京的天舞,舞者皆是金丹期的修士,能够靠着修为腾空作天上舞,这样的修为在外面都可以制霸一方的人物,可在这场盛会上只是用来扮演一个供人欣赏的节目。 不少附庸宗门的人都没见过这种阵势。 被带出来长一长市面的弟子惊呼了一声:“我们长老也只是金丹期的修为。” 稍微有些见识的师兄低声解释:“都是用丹药灌出来的修为,不足为惧。”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白玉京就是喜欢撑场面,用丹药培养出来几十个金丹期修士,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江容易也在观看这一场天舞,他们所做的位置不太好,勉强能看到一半的舞蹈。 “那个女修晋级金丹期的时候没把鼻子捏好。”一边看江容易还一边评价。 每位修士晋级金丹期的时候,都可以对身体进行一次重塑,所以这一群舞者的身体容貌都极其相似,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培养出来享乐用的。 他看的自得其乐,一旁的周思危却是正襟危坐,苦行僧似得绝不多看一眼。 “你觉得哪个好看?”江容易戳了戳身边的人。 周思危抬头看看天上身子妙曼的舞者,又回头看了眼江容易,“我觉得你好看。” 江容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你……”江容易卡壳了,不知该说什么。 是说周思危审美有问题,还是说他脑子有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连天下第一美人都见过了,哪里会看得上这些人。 想什么来什么,江容易刚刚在心中提起一声天下第一美人,就见到一道身影自远而来。 “恭迎——天女!” 千百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了浩浩荡荡的声势。 白梨薇今天穿的是嫁衣。 她平日都以偏冷的颜色修饰自己,难得穿了一次热烈的红,意外的衬得人艳丽三分。 冷傲与艳丽混杂在一起,只能用天下无双来形容最为合适。 珠佩琳琅,嫁衣如火,臂弯挽着一条暗红披帛。 白梨薇乘着驾车,前面拉车的流淌着麒麟血脉的珍惜灵兽。 马车停在白玉台上方,白梨薇一跃而下,缓缓的踩在了白玉台阶之上。 她站在制高点,将低下的景色收入眼中。 所有人都莫名的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位天下第一美人。 白梨薇的目光扫过,首先去寻找了上衍宗的座位。 那里只坐了一个老实的弟子,没有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白梨薇没有露出失望,轻轻的转过脚步,仔细从万千来宾中寻找那个人的所在处。 这一停顿就是一刻钟。 台下的长老都要急急发问:“怎么回事?新郎呢?” 这次婚礼是由这位长老主持的,他憋着劲要在各大宗门面前显现出白玉京的实力,这接二连三的出差错,记得他一个早就免去天人五衰的修士都急得流出了汗水。 弟子回答:“不、不知道。” 长老跺了跺脚,问了也是白问,直接自己去了新郎的所在处,寻找这个迟到的新郎。 宾客们本来还以为有什么节目,兴致勃勃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段时间,还是白梨薇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上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要举办婚礼的样子。 终有有人反应过来了,窃窃私语。 “天女成婚,怎么天帝不出现?” “天帝不出现也就算了,他老人家一闭关就是几百年,可新郎怎么也不出现?” 白梨薇自然将这些质疑收入耳中,她双手一扬,手臂上的披帛在空中微微摇晃,“请诸位稍等片刻。” 白玉京天女发话了,众人都停止了交谈,此地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然后是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 “有请——新郎!” 响彻整个婚礼现场。 宾客们还以为新郎终于来了,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期待着看到是那位修士有如此福气,能够娶到白玉京的天女,这位天下美人图榜首。 可看了半天,连新郎的衣角都没有看到。 甚至有宾客产生了一种这位天女是不是在逗他们的想法。 他们又转头看向了白梨薇。 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周思危,你还不出来吗?” 28.28 世上修真者,有谁会不认识周思危。 他是天下传说。 众人口中都不由自主的提起了他的名字。 “周思危?” “周宗主来了?” “早就听说周思危与天女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 竟然是真的。” 有机灵的修士立刻想到了上衍宗此次前来参加婚礼的弟子, 传音过去问:“你们宗主来了吗?” 上衍宗弟子哪里想得到会有这种发展, 他摇了摇头,“宗主的行踪我并不知道。” 没说来了,也没说没来。 但众人都偏向于周思危来了。 毕竟英雄佳人, 又是婚礼现场,这几种元素加起来就是一本畅销的话本内容了。 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 “周宗主, 出来啊!我支持你抢婚。” 现场的人有一部分被鼓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心为了天女的幸福, 还是为了浑水摸鱼, 都大喊了起来,“抢婚!抢婚!” 还有一部分人安静的等待着事情变化的趋势。 被万众期盼的周思危并没有出来。 周思危正在给江容易剥核桃。 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一碟子的核桃, 江容易想吃, 又嫌核桃剥起来太过麻烦,于是就指使现成的劳动力。 周思危任劳任怨的拿起一颗圆润的核桃, 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 核桃就裂开了一道缝隙,只掰开那道缝隙就能取出里面饱满的核桃肉。 周思危自己是不吃的,他捻起一整块核桃肉, 送到了江容易的嘴边。 江容易乐得有人服侍, 就着他的手咬了下来。 核桃肉入口香醇, 口感酥脆甘甜,吃起来是越嚼越香,让人停不下来。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还要。” 于是周思危专心致志的为他剥核桃,费不了多少功夫,黄嫩嫩的核桃肉就堆满了一座小山,他剥得太过认真,以至于周围的嘈杂声响都没有听到。 “周思危——”白梨薇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周思危正亲昵的为身边的人喂食。 复杂的情绪一瞬间就充斥着白梨薇的胸口,她几乎维持不住冷若冰霜的外表,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花来。 她,白梨薇,白玉京天女,天下美人图榜首。 旁人被她看上一眼就能为之夜不能寐,可周思危,她都几乎要卑微的求他爱她,这个人,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意难平,遂心魔缠身。 白梨薇出生就有金丹期的修为,天生仙人之体,本应该无欲无爱,一心向道。 但冥冥之中有一股天意,日日在白梨薇耳边重复低吟,她应该是周思危的道侣,与他携手共赴大道。 白梨薇原本只当作心魔作祟,从未放在心上,直到亲眼看到周思危,只见了一眼,就产生了只有他才能与自己并肩的想法。 但周思危竟然拒绝了她! 白梨薇一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喉咙里便涌起一种酸涩的味道,她硬生生咽下,平息下无数情绪。 “请新郎上来。” 随着白梨薇的声音落下,周边空间扭曲,出现了一列列身穿银白色铠甲的士兵。 这是白玉京的最强战力,护京卫,每一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更可怕的是,他们熟知上古仙人流传下来的阵法,结阵完成后,可斩天上仙! 长老终于赶到了新郎所居住的院落,他神识环顾一周,根本没有找到一丝人气的存在。 长老心中疑惑,以掐算之法演算这座院落过去几日内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这里根本没人入住过。 十几日来发生的事情如流水一般从脑海里转过。 一开始匆忙决定的婚礼,然后是只露了一面身份不明的新郎,再到白玉京天帝都未现身至婚礼现场…… 这场婚礼是假的,根本没有所谓的新郎! 那天女到底所求如何? 长老突然产生了极为危险的预感,来不及继续推算,转身赶回举办婚礼的地方。 以长老如今的修为,千里之距无非一念之间,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现场,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看见了白玉京一直藏着掖着的大杀器显露在了所有宗门面前。 还好他是修真之人,不然这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能把自己噎死。 “天女——”长老将声音传过去,要阻止面前这一场闹剧。 还是迟了一步,护京卫已经开始结阵了,这阵势是演变出了一个用来困人的阵法。 名为天罗地网,即使渡劫期的修士被困其中,也要非上一段时间才能从中脱出。 长老身为白玉京天帝的心腹,对这些个阵法已经熟记于心,护京卫脚步一动,他就知道所指向的是什么地方。 他推演出了目标,望了过去。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不认识,另一个……是周思危! 护京卫的动作整齐一致,周身渐渐泛起了迷雾,将周思危所在的位置包裹了起来。 周思危感觉到了不对,想要运转体内灵力,流动间却感觉到一滞,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来不及逃脱。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无人能够破除。 其他宾客还在等待着新郎出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护京卫身上的煞气不似作假,突然有人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上灵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法决都使用不出来。 有人面色铁青的质疑:“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白玉京的待客之道吗?” 有人敏锐的发现了桌上食物的不对劲,打翻面前的酒杯,大喊道:“里面下了药!” 正道六大门派的弟子底气足一些,质问道:“白玉京是想与天下为敌吗?” 白梨薇不是想要与天下正道做对,她只是想要让周思危失去抵抗能力,只是不知道周思危坐在什么位置,只能给所有人的席面上都下了一道去灵药。 去灵药,使修士暂时失去浑身灵力,维持时间的长短与自身修为有关。 但白梨薇也懒得和这群人耗费口舌,轻轻一扫,自然有忠心耿耿的护京卫站在一旁威慑。 那些质疑的、捣乱的人感受到护京卫的杀气,立刻闭上了嘴。 以他们所想,现场这么多宗门的人,白玉京肯定不敢与整个正道为敌。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佘向雁了,他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好想化作原型,把这些人都吞了。” 旁边的人听到了他所说的话,立刻面色雪白,想要远离这位蠢蠢欲动的魔尊。 佘向雁面无表情的补上了一句,“开玩笑的。” 周思危陷入了天罗地网中,四周演变出了虚假的景象,脚下踩着的由白玉地砖变为了泥泞土地,面前分叉出七条小路,路的前方皆有迷雾阻拦,看不出是通向什么地方。 周思危原地转了一圈,将周围的景色收入眼中,发现一直在身边的江容易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只是分岔路口多了一些。 七条路,哪一条才是真正的出口?哪一条可以找到江容易? 白梨薇望着迷阵中的周思危。 就算周思危拒绝了她,她也要将这个人收入囊中。 折断他的翅膀,关入精致的鸟笼,供她观赏,解她心魔。 白梨薇轻笑了一声,腾空而起,以此身进入了虚假的迷阵中。 她要再问一次,再给周思危一次机会。 周思危没有犹豫太久,他的手上亮起了一条灵气所化的丝线,这条丝线联系着他与江容易,只要顺着这个方向,就能找到彼此。 丝线所指的方向是中间。 周思危踏入其中,向前走去,这条路不长,走了十几步左右就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座精致的园林,其间白云幽幽,芳草萋萋。 周思危下意识的回头,来时路已经被一丛竹林遮掩,只能继续向前,他走入了园林中,里头隐隐传来了亮丽的琵琶声。 走进里面后,缠绕在手腕上的灵气丝线就变得黯淡,无论怎么激发都没有反应。 周思危试了几次无果后,跟着琵琶声追寻而去。 灯光隐约照映着半卷的流苏帐,能够看见屋里面一个妙曼身影。 周思危撩开流苏帐走了进去,美人面颊半遮半掩,低头弹着琵琶,对来人毫不在意,弹完了一曲才幽幽叹了一句。 “思危。”抬起头,这位怀抱琵琶的女子就是天女白梨薇,她痴痴的看着周思危,“思危,你可有心悦之人。” 还未能周思危回答,她就自顾自的接下来说:“若是没有,你看我……” 周思危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我有。” “是谁!”白梨薇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然后她也感觉到了有些失控,停顿了片刻后,又温柔的重复道,“是谁能够得到思危青睐?” 白梨薇质问:“可是坐在思危身边的人。” 坐在周思危身边的是江容易。 周思危想都没想,“是。” 被困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的江容易能够听到这边的动静。 这个房间只能够站得下一个人,又没有亮光,江容易完全不顾及形象,就直接拎起袍子坐在了地上,津津有味的听着琵琶声。 然后琵琶声断了,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的对话。 刚开始江容易还在评论周思危艳福不浅,措不及防的就听到了周思危的肯定。 ……算是告白吧。 江容易摸了摸下巴,难道这人是真的喜欢他? 不可能吧。 29.29 白梨薇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她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为什么?我那里比不上他?” 周思危根本不认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对于她的问题无法回答。 “周思危!”没有得到回应的白梨薇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领悟大道,成为千万世界的至尊!” “难道你不想飞升了吗?甘愿当一个碌碌无为的修真者?” “大道争锋不进则退, 你在犹豫什么?” 这一番话,白梨薇说完后自己都感到震惊。 她刚才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其他的什么,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控制着她,说出这些不可思议的话来。 白梨薇只清醒了片刻, 随后又陷入了迷障中。 “思危……”白梨薇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着了魔一般低声自语,“你会爱上我的, 因为……我是女主角啊。” “女主角”这三个字周思危并没有听到, 因为天空一道惊雷而下,掩盖住了白梨薇透露天机。 被困密室中的江容易却听得一清二楚。 白梨薇怎么会知道她是女主角?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天道自身泄露了天机。 周思危迟迟不飞升, 天道等待不了了。 天道不能亲自插手世界发展的进程, 它只能够诱导一些主要人物来推进发展。 身为气运之子的男主角天道动不了,所以天道将目标转向了那些女主角。 本来女主角们依附主角获得气运庇护,但不知为何这些女主角分散在乾元大陆四处, 与周思危再无交集。 不过也正是如此, 才能让天道乘机而入, 让一个个女主角出现在周思危的面前,驱使着他早日飞升。 既然天道已经开始动手参与其中,就迟早会发现江容易这个变数。 被发现的下场只有一个,天道会毫不留情的抹杀他。 天道不能亲自动手,就只能借刀杀人。 江容易刚产生了这个想法,就听到一墙之隔的白梨薇所说的话。 “你不爱我。”白梨薇站了起来,任由怀中的琵琶摔落在地,“那我就只能,杀你所爱!” 宾客们没有等待太久,就看见白梨薇从一片迷雾中出来。 她钗环凌乱,眼角泛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引得人遐想。 白梨薇顾不上那些露骨的目光,“护京卫。” 护京卫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白梨薇伸手扶起一支摇摇欲坠的步摇,斩钉截铁的说:“结无上杀阵!” 一直关注着天女的长老连声阻止,“天女三思!” 无上杀阵是白玉京的底牌,自流传下来就没有人敢动用,听闻威力无穷,一旦启动就无法停下。 结果有两种,一是诛杀目标,一是阵毁人亡。 护京卫皆是忠心耿耿之人,他们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天女性格大变,只是按照天女的吩咐,结成无上杀阵,困杀其中之人。 阵型转变,先前的天罗地网不攻而破。 迷雾散去,江容易一侧脸就看见了身边的周思危。 即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江容易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喜欢我?” 周思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之前的对话江容易都听到了,他在别人面前敢大声承认,到了正主面前却有些说不出口。 最终周思危低声应了,“嗯。” 江容易心中奇怪,“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江无妄吗?” 周思危,“啊?” 江容易,江无妄,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为什么江容易不愿意承认? 不过江容易不愿意承认,周思危也没有当场揭穿他,而是说,“喜欢你。” 这三个字仿佛耗费了他浑身的勇气,没有力气再说其他的话了。 江容易惊了。 不算上之前的世界,就只算这个世界,他都已经活了七八百岁了,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当面告白。 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是。 还好马上他就不用烦恼了。 外界护京卫结成了无上杀阵,滔天杀意从天而降,在周思危与江容易的中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深渊。 一人于杀阵外,一人被困杀阵内。 无上杀阵的目标是江容易。 衣角被凛冽的狂风掀起,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无上杀阵霸道无比,就算是阵外之人被余威扫到,也会立刻被杀气抹去,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众人纷纷远离这座杀阵,以防被无辜涉及。 于是片刻间,只剩下被困其中的江容易,与站在阵外的周思危。 江云曦跟着谭景方一起到了远远的地方,她朝着杀阵张望了一眼。 因江云曦灵骨在眼睛,可以破开世上迷障,故而她清楚的看见了无上杀阵内的情景。 “那是哥哥!”江云曦大声喊道,“被困在里面的是哥哥!” 谭景方闻言,也看了过去,只是他不像江云曦,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江云曦焦急的拉了拉谭景方的衣袖,“师兄,你想办法救救我哥哥吧!” 她也是疾病乱投医,这样浩大的阵法,岂是小小的一个蓬莱仙弟子能够破开的。 谭景方不是没有办法,在出门前,蓬莱仙主曾给了他一缕神念存放在玉佩中,只要危急之时捏碎玉佩,蓬莱仙主的虚空投影就会出现。 虽然没有全部实力,也足够横扫世间了。 谭景方握着玉佩,不知该不该捏碎。 杀阵刚刚结成,还未诞生绝杀之意,尚留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就算如此,站在杀阵中的江容易也如狂风骇浪中的一只小舟,岌岌可危。 原本还是无害的狂风渐渐得夹杂了锋利的杀意,就算这点杀意不能危及到生命,也是瞬间就将江容易穿着的衣物刮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杀阵的威势越来越大,压得江容易弯下脊梁,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在白玉地砖上,极为显眼。 若是江容易还在巅峰,手持十狱剑,这座杀阵奈何不了他。 可现在的他,根本破不开这座杀阵。 但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江容易艰难的抬起了手臂,逆着狂风,一点点的摸索到了后颈处。 这里是他残破不全的灵骨,只要拔出,世间除周思危外,无人能挡。 只不过一旦拔出,就是他死期将至。 没有修真者失了灵骨还能活下来的,江容易所靠的也只是系统的逆天能力。 横竖都是必死之局,他倒也不着急了。 就在江容易犹豫不决的时候,周思危终于找到了杀阵的入口。 别人避之不及,周思危反而踏入其中。 身边一直肆虐的狂风突然不见了。 江容易眨了眨眼,才发觉是有人替他挡住了。 周思危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整个人按入了胸膛,以自己的身体抵挡着凝聚为实体的杀意。 “无上杀阵,有进无出。”江容易低声的说,“这下我们两个都出不去了。” 周思危之前一心想着进来,也没考虑到怎么出去,只出言安抚了一句,“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无上杀阵自有灵识,感受到了阵法内多了一个人,立刻将威力提升了数倍,直指阵法内的两个人,直到让他们魂飞魄散为止。 就算被周思危保护在怀里,江容易都感受到了周身越来越浓郁的杀意,“你的剑呢?” 周思危刚刚被一道杀气凝成的风刃击中了背部,耳朵内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怀中之人在说什么。 以周思危巅峰时期的修为,破开这个杀阵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可一旦动用了巅峰修为,他马上就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飞升入上界。 江容易大声重复道:“你的剑呢!” 如果周思危手中有剑,定能破开这个杀阵。 “我的剑?” 周思危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这应该是用来握剑的手,他应该还有一把剑。 可是,他的剑去哪里了? 上衍宗寒潭峰 身为囚徒的十狱剑安安稳稳的待在那里,没有一点要越狱的意思。 但困住它的锁链却莫名的颤抖了起来。 两件武器各自有灵,只是还未开启灵智,就算十狱剑产生了疑惑的情绪,也无法发出声音询问。 锁链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从十狱剑的剑身上脱落下来。 数道乌黑锁链皆腾空而起,锁链于半空中纠缠在一起,最终聚集成了一道黑色的长条形物体。 待到所有锁链都融入其中,半空中的物件才显露出了真正的面目——原来这是一把剑。 剑身暗沉乌黑,照射在其上的阳光都被吸收,长二尺一寸,唯有剑柄中心一点鳞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剑刃上墨色流转,像是有一条五爪龙魂在上面游走。 它不像十狱剑那般张扬的显露出无尽的煞气,看起来就如同是普通至极的一把剑,但只要见到它的人,都不会觉得普通。 因为这是周思危的剑,名为困龙。 30.30 困龙剑本身负使命,镇守在寒潭峰, 可此时察觉到了主人的呼唤, 在两个命令相冲之下, 困龙剑在空中悬浮了一会儿。 但它没费太久时间,就决定前往主人身边。 还待在寒潭峰上的十狱剑发现了那把讨厌的剑已经消失不见了。 刚开始十狱剑还以为是困龙剑搞出来的什么新花样,老老实实的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确认了困龙剑确实消失了以后, 十狱剑也晃悠悠的飞了起来,前去寻找它的主人。 这两把剑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寒潭峰, 去的方向却是一致的。 片刻功夫, 无上杀阵已经积蓄了狂风骤雨般的杀意,凝聚为各式各样的兵器, 朝着困在阵法中间的两个而去。 周思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挽着江容易的腰躲闪着,可是攻击太过密集, 渐渐的已经没有缝隙可以躲开。 江容易瞥了一眼, “左边。” 周思危本能的按着江容易的指挥动作,果然躲过了一道来势凶猛的风刃, 得到了一丝喘息。 “我还没想起来我的剑在哪里。”周思危话说到一半, 突然闷哼了一声, 右侧的肩膀措不及防的被击中,差点没有护住怀中的人。 江容易的手按上了周思危的肩膀,将他拉向了一边, 一道利剑擦着身体插、进了地砖中, 砸出了一个深坑。 两人就这么相互配合着避开了无数道致命的攻击。 “不如你召唤一下?”江容易提醒道。 周思危不解, “怎么召唤?” 江容易示范道:“比如,大喊一声剑来。” 虽然之前江容易并没有召唤成功。 这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周思危还是按照他说所的,只是说话声音没这么有底气,“剑……来?” 轰然一声巨响。 一把通体漆黑的剑落了下来,破开了杀阵,直直落在了面前。 无上杀阵似乎在畏惧着这把剑,攻势都缓慢了下来。 周思危看着这把剑。 这是他的剑。 杀阵外的江云曦急红了双眼,恨不得冲上去将自己的哥哥解救出来,但被谭景方死死按住。 “你上去能帮什么忙?”谭景方阻止了冲动的小师妹。 江云曦带着哭腔大喊:“那是我哥哥,他只是个凡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陷入危险之中!” 江云曦对江容易的身份一无所知,还是印象中那个身体孱弱动不动就吐血的哥哥。 “凡人怎么可能会来到白玉京?”谭景方指出了不合理的地方。 白玉京主城,悬浮在空中,里面生活的都是修士,凡人不可能踏足此地。 江云曦没有理会,倔强的说:“那也是我哥哥。” “好。”谭景方叹了一口气,“你别去,我有办法。” 说着,谭景方捏碎了那块玉佩。 损坏的玉佩化成了点点荧光,汇集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虚空投影与千万里之外的蓬莱仙主心意相通,不仅是一个毫无意识的傀儡,他用白茫茫的眼睛望了一眼,“何事?” 谭景方行了一个礼,“还请师尊出手破开阵法救人。” 蓬莱仙主只扫了一眼,就分辨出了是什么阵法,“无上杀阵,我亲身不至,破不开。” 在谭景方想不到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师尊也说毫无办法,呐呐道:“那该怎么办?” 蓬莱仙主传音到无上杀阵中的人,“里应外合,才能共同击破。” 陷入阵法中的人听到了外面传进来的声音。 周思危应了一句:“好。” 两段传音经过阵法,声音已有些变形,听不出是什么人所说。 故而蓬莱仙主并没有察觉到困在其中的是两个熟人。 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人都和蓬莱仙主有一段渊源。 一个是上衍宗宗主,同为正道门派的掌门人,平日里自然是见过几面。 另一个则是江容易,蓬莱仙主嫉恶如仇,以前经常找他麻烦,算起来倒是比主角还要勤快,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蓬莱仙主。 周思危走到了困龙剑前。 困龙剑由上古神龙的灵骨所锻造而成,核心为残留的龙魂。 龙族是世间最为完美的生物,与天同寿,天赋异禀,睥睨世上所有的生物。 所以困龙剑也是时间最为完美的一件利刃。 当周思危的手握上剑柄之时,沉寂百年之久的困龙剑重新显现出了它的威势,一道无形的龙威从上面爆发出,即使是无上杀阵都困不住它。 整个白玉京的修士都感觉到了这股龙威,心智不稳的人,几乎都要跪俯在地瑟瑟发抖了。 周思危正要将剑拔出,忽然又有一把剑从天而降。 困龙剑已经是天下顶尖的剑了,可受万剑臣服,但这把剑却丝毫不逊色于困龙。 “啊。”江容易从身后探出了头,“我的剑。” 江容易伸出了手,十狱剑便自发的到了他的手中,“它迟到了。” 十狱委屈的嗡嗡作响,并不是它想着迟到,而是困龙剑一直阻拦着它,不让它出来。 “行了,别嘤嘤嘤了。” 江容易屈指弹了下剑身,转向与周思危交谈,“我们两个合力就可破开这个破阵了。” 无上杀阵也感觉到了危机,在短暂的退却后,又卷土重来,打算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两个人。 杀阵有去无回,除非抹杀目标,不然会一直运转下去。 从中逃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暴力破解。 周思危与江容易背对背而站,两人手中各持着一把剑。 无上杀阵积蓄了所有的力量,形成了山呼海啸般的杀意,卷着狂风来袭。 可以清晰的看见,无形的风暴中夹杂着凝结成实体的杀意。 那是一柄柄的小剑,看起来晶莹剔透小巧可爱,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其中摧枯拉朽的无上杀意侵蚀,轻则手臂断裂,重则姓名难保。 江容易看着面前的来势汹汹,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口中倒数,“三、二、一!” 话音落下,杀气袭面。 但想象中的惨烈场面并没有出现。 两人同时出剑了。 十狱剑,剑意为杀戮。 即使是无上杀阵,在它的面前不过就是一盘可口的点心。 江容易持剑于虚空中一划,那奔腾似海的杀气便化为了绕指柔,缠绵的绕在了十狱剑的剑身之上,供它吸取享用。 另一旁的周思危虽不能将无上杀阵所产生的杀意化为己用,但他的困龙剑十分霸道,只要出剑,无上杀阵都要乖乖让步。 无上杀阵破解之后,两把剑的余威从中泄露,悬浮在半空中的白玉京足足震动了一刻钟的时间。 “地震了吗?” 有不了解情况的修士不免奇怪,白玉京为仙人遗留下来的仙器,虽然破损了,但经历了千年时间都没有出现过意外。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有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修士大喊:“白玉京裂开了!” 经过他提醒,才有人发现白玉京那用整块玉石铺成的地面上裂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裂痕,几乎将白玉京分为两半。 “怎么……可能……”为阵法核心的白梨薇被阵法所反噬,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无上杀阵本就是如此,不能杀敌,就只能杀己。 就在一瞬间,白梨薇青丝变白发,她的生命力快速得流失,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都覆盖上了细细的纹路。 一位娇媚的女子化为了垂垂老矣的老妇,只有眉眼处还能看出之前绝世无双的美貌。 感觉到身体变化的白梨薇瞪大了双眼,颤抖着那双布满皱纹的手递到眼前。 她虽不在意之前的天下美人图评选,但还是自信于自己的美貌,如今年华逝去容貌不在,心高气傲的天女完全接受不了。 “天女!”长老终于找到机会来到了白梨薇的身边,他扶住了苍老的天女。 白梨薇嘶哑着嗓音推开了长老,举起手臂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不!我不相信!” 长老很想一走了之,但想到白梨薇还有一个身为天帝的父亲,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只要不伤及根源,天帝自有办法解决的。” 白梨薇还算是幸运了,只是流逝了一部分生命力,那些组成阵法的护京卫早就变成了飞灰。 白梨薇听到“天帝”二字,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是了!让父亲帮我报仇!” “天女!”长老咬了咬牙,为了不让白梨薇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干脆直接将人打晕了。 虚弱的白梨薇身体晃了晃,倒在了长老的怀里,手臂也软绵绵的垂下,露出了那张可怖的脸。 那些宾客没有同情这位天女。 他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贺礼,结果被卷入了这样一件事情中,没找白玉京算账都算是看在天帝的面子上了。 此时见到青春流逝的白梨薇,有几个修士还评头论足,口中说着天下第一美人要换人做了。 幸好白梨薇现在昏迷听不见,不然非得再呕出一口血不可。 外面的蓬莱仙主还未来得及出手,这座耗费无数护京卫修为的无上杀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来无需我出手了。”蓬莱仙主双手背负在身后,正又要化作一枚玉佩之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江无妄?”蓬莱仙主不可置信,“你竟然没有死?” 31.31 蓬莱仙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 无上杀阵破开后,便将下面的情景收入眼中。 两个都是相识的人。 一个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不必多说。 另一位……他身上被蒙蒙迷雾笼罩, 就算蓬莱仙主擅长演算天机都不能看破他的身份。 不过也不用看破外面的伪装, 只要看见他手中握着的剑, 就知道他是谁了。 十狱剑,只有十狱主江无妄才能驱使得剑。 自从百年前十狱主陨落后,十狱剑就陷入了沉寂中, 再没有消息传出。 若十狱剑再次择主,自然是天下皆知。 但是十狱剑并没有更换主人, 那现在拿着它的, 必定就是江无妄了。 江无妄和周思危在一起? 蓬莱仙主抽取了附近的灵气化为己用,原本模糊的容貌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 算得是一名美男子, 只不过看起来太过冷硬,让人一见就心生畏惧。 “师尊。”谭景方不知为什么师尊要耗费灵气来形成完全的虚空投影, 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蓬莱仙主一直关注着阵法里面的人, 都没注意到还有两个小弟子在现场,谭景方开口了以后, 他才想起来一件事, 问了一句:“那两个人你认识?” 江云曦正要回答, 但看见谭景方背在身后的手摆了一摆,止住了要说的话。 谭景方敛容回答:“认识。” 说不认识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认识, 又有什么理由能让谭景方捏碎玉佩招来蓬莱仙主的投影呢? 还好蓬莱仙主没有追问, 他落在了地上, 朝着那边走去。 “师兄。”江云曦小声的问了一句,“我们也要过去吗?” 谭景方回过神,“不用,师尊没有让我们二人前去。” 江云曦心中虽也想一起过去,但她有些畏惧不苟言笑的蓬莱仙主,只能待在原地。 谭景方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哥哥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吗?” 江云曦没有想到其他,直爽的回答:“是啊,我和哥哥从小就在一起。” 谭景方面上平静,但底下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江容易真是普通凡人,蓬莱仙主不会做出如此举动,他的一言一行,看起来就像是在压抑防备着什么。 谭景方上次看见蓬莱仙主露出如此神色,还是生魔窟中的妖魔出来作乱的时候。 难道……他是被魔道之人夺舍了? 所以才会这么的让人魂牵梦萦。 谭景方握紧了拳头,当时他第一次见面就失了分寸,原以为只是黄粱一梦,回到修真界就与凡人再无瓜葛。 可再次见面,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迷了心魄,定是使用了魔道什么诡异的手法,才会让他心境不稳。 各位宾客都是出自各大宗门,与蓬莱仙多有来往,自然是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蓬莱仙主。 见蓬莱仙主走过面前,都纷纷行了一个礼。 蓬莱仙主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一直注视着远处的江容易,除此之外眼中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东西。 他还是那副模样。 还是年少初见时的容貌;还是夜间深寐时不自觉浮现的姿态;还是活生生存留心间的妖魔。 无论蓬莱仙主做了如何久的铺垫,只要一眼,便是万般柔情涌上心头,让他使不出往日的杀伐果断。 但蓬莱仙主阖起双眸,再次睁开时,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被压在最深处,显现出的只是斩妖除魔的决心。 江容易收剑。 十狱剑锋下垂,直直的落在了地上,那整块的白玉地砖只被轻轻一碰,就无声的裂开了无数缝隙。 平日里江容易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是当他拿了剑,仿佛就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他的眉梢还是带着笑意的,里头又夹杂了绝艳的戾色。 眼角春花一展,足以勾魂夺魄。 只不过这个阵势只摆了一会儿,江容易就捂着胸口费劲得咳嗽了起来,像是直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为止。 周思危顾不上惊艳,将人扶在了怀里,下意识的就驱使着灵气钻入江容易的身体,查看着他的伤势。 化为潺潺流水的灵气一进入江容易的身体就止住了,里面的情景破败不堪,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这么严重的伤势,换个人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也就只有江容易还活蹦乱跳的。 “你……”周思危的心口涌上来一股酸楚之意,都是他没有保护好江容易,才会受此之苦。 还未等他责备完自己,江容易就止住了咳嗽,推了推他的右手,“把你的剑给我拿远点,看到就心肝疼。” 就是这把困龙剑,把江容易戳了个透心凉。 现在周思危一手拿剑,一手抱着人。 剑是本命灵剑,人是心上之人。 当心上人嫌弃本命剑的时候,周思危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人。 困龙剑急了,周思危不记得以前的事,它还是记得的。 这连人带剑都欺负它一把剑,主人不帮他就算了,还助纣为虐。 困龙剑委屈。 可是它未开灵智,不能被自己辩解一番,学十狱剑“嘤嘤嘤”也未免太丢面子了,只能毫无抵抗力的被周思危收入了储物空间内。 十狱剑觉得这次大获全胜,忍不住朝主人撒娇。 可是江容易看困龙剑头疼,对十狱剑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一松开,十狱剑就孤零零的一把剑垂在了地上。 “进来吧。”江容易瞅了它一眼。 十狱剑:嘤嘤嘤。 好不容易出了寒潭峰那个监狱,还没有在外面晃荡几圈就要进去了。 奈何江容易不为所动,一点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十狱剑无法,只能自个儿一跃而起,然后直直插、入了江容易的身体,准确的来说是脊椎骨处。 旁人想象中血腥的画面没有出现,十狱剑一接触到江容易的身体,锋利的剑刃就没入其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容易灵骨断裂,以十狱剑充当假灵骨。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浑身灵气充沛,虽然还是回不到巅峰战力,但好歹不用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嗜睡吐血了。 “行了,我们走吧。”江容易这才想起了正经事,嘀咕了一声,“这热闹看得真够没劲的。” 不仅没看到什么热闹,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早知道不如早点前去无尽海域了。 江容易想到一出是一出,没空去找罪魁祸首白梨薇算账,拉扯着周思危就要走。 因为这片区域曾经布下了无上杀阵,众人为防止被杀阵波及,都躲到了远远的地方,现在这附近是空无一人。 可是还没走上几步,就半路出来了一个人挡在前面。 蓬莱仙主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动,神色不免有些复杂。 这一个正道之首,一个魔道至尊,往日里撞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现在竟然亲亲密密的走在了一起。 还不止是走在了一起。 江容易与周思危双手交叠在了一起,片刻未分开一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们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蓬莱仙主是经历过百年前的正魔之战的。 当年可是由周思危结束这场战役的,十狱主也是死在他手上。 那他们现在怎么能够这样相处在一起,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蓬莱仙主在前面站得太久了,久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久到江容易都有些不耐烦了。 “喂。”江容易看了他一眼,也没想起来到底是谁,于是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你有事吗?” 蓬莱仙主没有回答。 江容易瞅了一眼旁边,这人正巧挡在大路中央,还好一边还有路可以走过去。 他赶时间,没有空和这个不认识的人墨迹。 可就在江容易拉着周思危从一旁绕路的时候,蓬莱仙主又挡到了前面。 “周宗主。”蓬莱仙主没有去看江容易,而是对着周思危说,“你是要弃正道于不顾吗?” 周思危还没发现是在和他说话,但一看上下左右确实只有他一个姓周的,才知道这些话是对他说的。 可是……正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蓬莱仙主见面前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眉头微微皱起,“周宗主?” 周思危,“啊?” “你身为上衍宗宗主,竟与魔道妖孽厮混一处。”蓬莱仙主说话间皆是正义凛然,“难道不顾及泱泱正道了吗?” 魔道妖孽?厮混? 周思危想不到谁是魔道妖孽,身边也只有江容易一个人。 他看了眼江容易。 身为魔道妖孽的江容易坚决不承认,“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周思危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说:“听你的。” “乖。”江容易笑嘻嘻的摸了摸周思危的脑袋,“他是蓬莱仙的,你是上衍宗的,他管不到你。” “我不是上衍宗的。”周思危抓住了乱动的手,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你的。” 蓬莱仙主见自己所说的话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又朗声道:“蓬莱仙一向守卫正道,可有同道与我等一同斩下魔道之人首级?” 这句话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一直围观的佘向雁有点迷茫,“我吗?” 32.32 蓬莱仙主的话音落下。 最着急的不是江容易或者佘向雁,反而是一旁的白玉京长老。 长老本想着安排好天女后主持场面, 向各位来贺喜的同道赔礼道歉, 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去就算了。 毕竟这么大一件丑闻, 想要堵住悠悠之口是不可能的,只能体面一些,让他们看在白玉京的面子上不会添油加醋的说出去抹黑白玉京。 长老的打算不错, 可万万没想到跑出来一个蓬莱仙主,口口声声说着要除魔卫道。 其实在正道这几个门派里面, 都觉得蓬莱仙有点问题。 正魔两道存留几千年几万年了, 不可能让魔道完全销声匿迹的,现在正魔两道互不发生摩擦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其他门派都默许了这件事, 也只有蓬莱仙一个门派顽固不化, 还是整天去找那些魔道修士的麻烦。 长老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觉得今天下来, 寿命都要消减不少。 “蓬莱仙主。”长老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此处是白玉京,天帝有令, 在白玉京期间不能起纷争。” 其实这都是长老临时胡诌的, 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位蓬莱仙主赶紧打法走。 除魔卫道可以, 但是不能在白玉京内。 说起来魔尊佘向雁也是为了恭贺天女大婚才来此地,虽然天女的婚礼是假的,但任由佘向雁在这里出事, 就是在白玉京的脸上狠狠得打了一巴掌。 长老见蓬莱仙主无动于衷, 又添了一句, “若是真的有魔道修士闹事,也是白玉京的事情。” 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新任魔尊佘向雁还好好的在贵宾席上面坐着,没见白玉京对他这么着。 蓬莱仙主像是没有听到白玉京长老的各种暗示,只问了一句:“天帝何在?” 意思是,只有白玉京的天帝与他同等地位,才能出来交谈。 一个长老,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不过蓬莱仙主没有完全不给白玉京的面子,说完后解释道:“并非不是不遵守天帝之令,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若我说,魔道十狱主在场,是否够资格违背这条规定?” 魔道十狱主。 这个几个字在在场修士的耳中已经是一段过去的历史了,他们大多都没有亲眼见识过那段动荡的历史。 白玉京的长老是积年的老修士了,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时候没有如今的修为,也资格参与其中,不过他是知道十狱主的。 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手持修真界最凶之剑,足足在魔道杀了三天三夜,然后整合了所有魔道修士,成为魔道至尊。 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死在当初的正魔战场上,反而出现在了白玉京? 想到这一点,长老的脸色苍白,不再开口阻止蓬莱仙主。 坐在贵宾席上的佘向雁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之前无论是天女口中所说的言论,还是拔地而起的无上杀阵,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 可听到“十狱主”这三个字,就不再是面若冰霜,提起了精神仔细探查着。 金色蛇瞳环视过了一周,最后定在了蓬莱仙主拦住的那两个人身上。 蓬莱仙主转向了面前的周思危,“周思危,如今你还要护着江无妄吗?” 当年,曾经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死十狱主,提前结束正魔之战。 但每次周思危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将机会从手中平白的溜走。 别人不知道内幕,蓬莱仙主却是一清二楚,周思危是心软了。 他与十狱主,不、是他们和十狱主都有一段渊源,只是蓬莱仙主迫于正道狠下了心,而周思危总是缺少一分狠决。 不过蓬莱仙主也是没有想到,最后亲手杀死十狱主的还是周思危。 不过现在想来,当初一定是他们两人做戏,蒙骗过了世人。 江容易已经非常后悔来看这场热闹了。 费尽心思隐藏的身份,被蓬莱仙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一点面子都没有留给他。 江容易默默的捂住了脸,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悄悄观察着一旁的周思危。 还好周思危没有相信蓬莱仙主所说的话。 见状,江容易又把手放了下来,连声否认:“我没有我不是。” 周思危紧紧得握住了江容易的手,他能够感觉到身边之人的紧张。 没关系,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他都不关心。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周思危正要出口安慰江容易,身后突然爆发出了无尽的魔气。 一直围观的佘向雁站了出来,他化为了半人半蛇的模样,上半身还是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下半身却是一条足足有十几米长的蛇尾。 他游走了过来,冰冷蛇瞳中显现的是江容易的身影。 “魔道众人恭迎十狱主归来!” 寻找的目标正是一直否认自己身份的江容易。 这下就尴尬了。 江容易又想捂住脸了,可是这次的手被周思危握住,怎么样都抽不出来。 周思危侧过脸,极为认真的许下承诺,“十狱主也好,江容易也好,我都会护着你的。” 江容易一怔,没想到身份败露了还有这种待遇。 这样看来,失去记忆的周思危……真是傻得可爱。 不知为何,见到此情此景的蓬莱仙主竟有一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凭什么他们二人可以突破世间规则,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正道魔道,势不两立,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定! 蓬莱仙主的面上丝毫未显露出心中复杂的思绪,向前迈出一步。 “请各位同道相助!” 蓬莱仙主亲身未至,来的只是一个虚空投影,只继承了原身十分之三的修为,光凭着这点修为,还不够斩杀十狱主的,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周思危站在面前。 他只能借用现场修士的能力。 话音落下,不管这些修士同意与否,身上都被汲取了一部分的修为。 修为化作点点光芒,汇聚到了蓬莱仙主的身上。 片刻过后,白衣飘飘的蓬莱仙主身上就萦绕了淡金色的光晕,犹如天神降临。 周思危安抚得捏了捏江容易的手,然后松开,将人挡在了身后。 待在储物空间内的困龙剑出现在了手中。 蓬莱仙主发出的声音缥缈,评价道:“冥顽不化。” 周思危没有这么多废话,剑锋指向前方,“出手吧。” “周思危,你真要为了一个魔修,叛出正道?”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打算再给周思危一次机会,“天下同道在看着你!” 周思危抬眸,余光扫过周围的修士。 他们确实在观望着这里,目光灼灼,几乎可以在人身上戳出一个个洞来。 这样的场景,似乎经历过一次。 也是这样,一边是天下正道,一边是…… 周思危闭了闭眼,一股酸涩难懂的滋味从心口涌上,到了咽喉处,化作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从前他无法选择,而现在—— 周思危手中剑锋一转,直指蓬莱仙主,“愿与天下为敌。” 33.33 佘向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十狱主。”佘向雁虽然当了百年的魔道至尊,可在江容易面前还想百年前那样, 先恭敬的称呼了一声。 江容易不想理佘向雁。 刚才他还在想着怎么周思危面前圆回去, 猝不及防的就被以前的手下揭穿了老底。 佘向雁几乎是贪婪的看着江容易, 看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不如我们先走?” 现在身处正道门派的老巢,即使佘向雁自信自己的修为能够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的,可是这么多正道修士, 一个一个的处理过来也挺麻烦的。 江容易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懒懒的回答:“不了。” 难得见周思危这样……怎么形容? 江容易想了一下, 才从他知识贫乏的脑袋中找到了一个词。 周思危都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身为红颜的他怎么能一走了之,不好好围观呢? 异象突生。 场上响起了空灵的仙乐, 似琴非琴, 世间的任何一件乐器都弹奏不出如此的乐曲。 随后周思危被拉入了一片小世界中。 在外人看来,周思危与蓬莱仙主相距不到十步, 可只有他们知道, 两人其实隔了一片虚无飘渺的海面。 海面上碧波荡漾,卷起的海浪没过了周思危的小腿, 让他寸步难行。 蓬莱仙主立于海面的另一头, 刚才明明还是日头高照, 一眨眼间竟然能够看见天边一弯银月升起,月色如流水般淌下,落入了海面上绽放的莲花之上, 显现出千重翠雾, 万道霞光。 等到着月光散去后, 才发现莲花的花瓣泛着金色光芒,摇曳间发出铿锵之声。 这是蓬莱仙主的法相。 袅袅天音落,碧海生金莲。 在法相蔓延之地,蓬莱仙主可谓是无人能敌。 他远远的望着周思危,不像在看这个人,仿佛是在透过周思危看什么东西。 最后蓬莱仙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祥瑞的景色顿时变得杀气十足。 海浪卷起波涛汹涌;金莲缓缓绽放,凝聚了肃杀的锐金之气。 周思危被困在原地闪避不得,眼看着就要被金莲与波涛淹没。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逃跑。 就在金莲侵蚀着肌肤,碧波即将落在面前之时,周思危出剑了。 没有蓬莱仙主那样的花里胡哨,只是平平淡淡的送出一剑,好似随手挥出一般,没有包含任何招式。 可就是这一剑出鞘,这片空间内时间停滞了下来。 无论是来势汹汹的海浪,还是绽放摇曳的金莲,皆被凝固在了某一个时刻,就连法相的主人都无法动弹。 周思危的剑很慢,直到花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才将这一剑送出。 就在这一瞬间,似千军万马席卷而来的海潮从中裂开了一道伤口,化作了温柔的流水,一滴滴的掉落在了下方的金莲上。 大珠小珠落玉盘。 包含了锐金之意的莲花被点点雨滴打湿,洗去了上面的杀气,只余下纤柔娇嫩。 但这一剑没有停下。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困龙剑中迸发而出,于半途中凝聚为了一个实体,到了蓬莱仙主面前之时,已经变成了实体。 那是张牙舞爪的龙魂。 蓬莱仙主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魂从胸口处穿过,身体被锋利的爪牙撕碎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时间,天上的清月,脚下的金莲,都化为了点点荧光,消失在了空中。 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两人对持了一会儿,看起来占据上风的蓬莱仙主就后退了三步,显然是不敌周思危。 周思危收剑,没有再看蓬莱仙主一眼,转身走向了江容易。 蓬莱仙主踉跄几步,伸手捂住了胸口。 若是以巅峰修为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他现在是真身未亲至,来的只是一个虚空投影。 他有做好输的打算,可是没想到输得这么容易。 蓬莱仙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虚空投影体内的灵气消逝得极为迅速,不到片刻功夫就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连句话都无法说出,便身体溃散,重新变作了浩荡天地中的一缕灵气。 场面一片安静。 没有人能想到蓬莱仙主会输。 周思危百年未出世,在众位修士的耳中不过是一段故事中的主人公,反而是蓬莱仙主近年来屡屡出手灭魔除妖,修为高深的说法更深入人心一点。 不过现在想来,即使周思危这么多年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他到底是正道第一人,败在他手上也是正常。 周思危与江容易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 “你……” 江容易笑了一声,“你先说。” “我……”周思危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被他人打断了。 整个白玉京都响起了威严中带着愤怒的声音,“是谁——是谁伤了我儿!” 一直未出面的白玉京天帝,出关了。 刚解决了一个蓬莱仙主,又来一个白玉京天帝。 蓬莱仙主不过只是虚空投影,白玉京天帝却是确确实实的真身在此,不像蓬莱仙主这么好对付。 不过周思危心中生不出一丝畏惧,反而握剑的手更加用力。 正在周思危等战的时候,江容易拉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 周思危不解,“啊?” “跑啊!”江容易朝一旁佘向雁招呼了一声。 刚才是实在走不掉了,现在白玉京天帝都没到现场,傻子才等他出现呢。 佘向雁立刻化为了蛇身,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江容易的方向扑去。 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产生了一种是不是魔道前后两个魔尊打起来了的想法,还有心软的修士闭上了双眼,不忍心去看。 可是并没有发生葬身蛇口的事情发生。 佘向雁在最后关头一口咬向了江容易身边的虚空,活生生的咬下了一片空间,露出了后面扭曲的黑洞。 通天九幽蛇,可通天地,更不用说是小小的一个空间了。 随后江容易拉着周思危一同坐上了九幽蛇身上,一同进入了空间隧道之中。 在即将消失的时候,江容易回头朝着人群中的江云曦笑了一下。 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佘向雁一落地就化作人形,“十狱主,可要与属下一同回千魂岭?” 江容易一听到这个地方,就想起了千魂岭的暗无天日、心里变态的魔修和阴森森的骨修,马上就拒绝了他。 佘向雁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委屈的表情,但他很快的就调整好了心态,说:“既然如此,那属下就跟随十狱主身后。” “啊?”江容易完全没想到佘向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他想来,好好的一个魔尊不当,来他这个过气反派身边做什么? 还未等江容易拒绝,周思危就先帮他说了,“不需要。” 佘向雁转头看向了周思危,蛇瞳危险的转了转,“十狱主,你忘了当初——” 江容易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周思危现在并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这样说出以前的事就不太合适了。 他嘴唇微动,避过了周思危,直接将声音直接传入了佘向雁的耳中。 也不知道江容易说了什么话,将佘向雁说服了。 他只是瞪了周思危一眼,就钻入了虚空之中离去。 周思危并没有去拦截两人直接的谈话,等到碍眼的佘向雁离开以后,才假装不在意的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江容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开了话题,他盯着周思危,问道:“你真喜欢我?” 哗的一声,周思危的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容易不着急,等待着他的回答。 周思危轻轻的嗯了一下,要不是江容易一直仔细的听着,怕是还要错过了。 行吧。 看起来周思危还真是认真的。 只是江容易不知道他是因为失忆了,还是失忆之前就是如此。 想来想去,江容易还是觉得前一个可能性大一些。 不过——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 周思危靠了过去。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都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然后江容易主动将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贴上了周思危的嘴唇。 一触即离。 江容易站直了身体,弯起了嘴角,“刚才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周思危愣住了,随后的反应是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上面寻找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还要。”周思危微微低下头,调整了两个人的身高。 这人也太傻了。 江容易暗笑。 “行啦。”江容易没有如他所愿,“我们还要赶路呢。” 周思危的双眼看着那处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是没有胆子来主动出击,只能乖乖的跟在身后。 走到一半,江容易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低头丧气的周思危,就像是只小狗一样。 江容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看你以后表现。” 一听到这个话,周思危立刻双眼一亮,一把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毫不费力的将整个人抱了起来。 江容易毫无准备的就悬空了,一把抓住了周思危的手臂,“二狗,你干嘛?” 周思危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回答道:“早点到无尽海域。” 算是他们两个运气好,佘向雁随意的一次空间穿梭,就来到了无尽海域的附近。 周思危御空飞行了半个时辰,就能够看见了不远处一座海滨城市。 无尽海域,到了。 34.34 沁水城是无尽海域边上的一座城镇,靠海而生。 这座城镇存在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人类与海族在其中一同生活, 显得极为和睦。 是真正意义上的鱼龙混杂。 街上走过的有还未化形的海族, 有的海族身上穿着体面的衣服,脑袋上却顶着湿漉漉的鱼头;有的人垂在身体两侧不是手臂,而是一大一小两个蟹钳;还有一个小摊上的摊贩, 从袖子里钻出的是八条软绵绵的鱿鱼须,十分灵活的应付着摊上烤着的海鲜。 最引人注目的是, 这位鱿鱼族的海妖卖得海鲜还有一个个的鱿鱼, 配合蒜蓉、洋葱一起,香气四溢, 远远得就闻到了。 江容易站在摊位前买了一份铁板鱿鱼须。 摊主热情的吆喝了一声, 手上动作不慢,抄起一大勺鱿鱼须装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贝壳中, 插上两根竹签, 递给了买主,“五灵石一份。” 江容易接过热乎乎的贝壳, 旁边的周思危掏出了灵石买单。 他尝了一口, 鱿鱼须嚼劲十足, 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闻起来香味浓郁。 江容易评价了一句:“好像不如上次来吃的味道那么好。” 摊主听到了也不恼火,乐呵呵的问了一句:“上次来沁水城是什么时候?” 江容易回想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的说:“三百多年前吧。” 修士们到了一定的修为境界就可以延长寿命, 活几百岁的比比皆是。 摊主看了眼依旧风华正茂的江容易, “那是我太爷爷摆得摊啦,我是不如太爷爷的手艺。” 一转眼就是三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了。 江容易咬了咬竹签,还记得当年与周思危一起来到无尽海域,可是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的。 当初是因为什么?江容易有些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是得罪了龙族,在无尽海上逃亡了好一段时间。 当时茫茫一片海域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与天地为伴,倒也是一段潇洒的日子。 周思危伸手拿下那一段被折磨了许久的竹签,不让江容易再咬了。 “怎么?”江容易一下子咬空了,还有些不适应。 周思危将竹签扔入了一旁的垃圾桶中,“我再买一份。” 江容易才发现贝壳里面装着的鱿鱼须已经被吃光了,但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物是人非,当年最合他口味的东西也没有了。 两人正要离开,江容易却又停了下来,他望向了悬浮在不远处的光幕。 摊主见这两位客人感兴趣,热情的解释道:“这是珍珑阁将要举办的拍卖会。” 光幕上闪过各式各样的物品。 有一件东西吸引了江容易的注意,那是一段小指长短的骨头。 灵骨,其中一段灵骨。 珍珑阁是一家极为有名的店铺,遍布修真界的各个角落,里面卖得物品包含了天底下所有想得到的东西。 可能有一文不值的垃圾,也可能有世上无价的珍宝。 珍珑阁拍卖过最贵的一件东西,是仙人的骸骨,曾经差点引发了修真界的一次大战。 传闻珍珑阁的背景不小,举办的拍卖会也是让天下修士趋之若鹜。 但珍珑阁的拍卖会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的,有名有势的门派家族自然会获得邀请函,其他修士获取邀请函的方法就是在珍珑阁购买一百万灵石的物品。 珍珑阁的侍女是海族中最为美貌的鲛人族,柔若无骨的往那里一站,心智不坚定的修士都要被哄得将灵石掏空了。 江容易看了一圈,这珍珑阁实在是黑,各个标价都比外面贵上三层。 “有这么多钱吗?”江容易囊中羞涩,实在掏不出这么多灵石。 “有。”周思危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都给你。” 上衍宗身为天下第一宗门,缺了谁都不会缺了宗主的供奉,光上品灵脉就有五条,更不用说之前周思危的各种奇遇了。 江容易打开储物袋一看,里面是满满的珠光宝气,幸好他眼疾手快的合上,不然浓郁的灵气都要化为实体流窜出来。 江容易身为上一任魔道至尊也是小有家当,但他随手给了那个便宜妹妹,现在是浑身上下一枚灵石都没了。 不过他花起别人的钱一点负担都没有,直接对侍女说:“选一百万的东西给我。” 一听就是财大气粗。 侍女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份,甜丝丝的应了一声:“是。” 不仅应了,还暗地里给周思危送了好几次秋波,想要得到这位财主的垂怜。 奈何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侍女的暗示全都被他给忽视了过去。 侍女只好作罢,对江容易推销起了其他商品,期盼他能够多购买一些东西。 “这件武器出自有名的锻造大师,可令使用的修士越级挑战……” “这枚丹药……” “这是我们鲛人族所织成的鲛绡,薄如蝉翼水火不侵……” 江容易不需要什么武器丹药,反而对没什么用处的鲛绡起了兴趣,他以前最爱穿着鲛绡。 “这件鲛绡也要了。” 江容易的话被门口传来的一声巨响而淹没。 一位少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一看就修为高深。 珍珑阁的掌柜是认识这位不好惹的主,赶紧出来招呼。 “听说珍珑阁什么都卖。”叶晟鸿越过了低头哈腰的掌柜,直径走到了那位美貌的鲛人面前,伸手勾住那处小巧玲珑的小巴,眼睛专门往不可言说的下三路扫去,“这只鲛人多少灵石?” 鲛人闻言,立即面色苍白。 这位叶家小少爷在沁水城十分出名,他们家的老祖是一名了不得的大人物,强龙不压地头蛇,连当地的珍珑阁都要礼让三分。 更不用说叶晟鸿出生就引来天变异像,小小年纪就有金丹期的修为,是最受叶家老祖喜爱的一位小辈。 如果只是如此,对于身如漂萍的鲛人来说称得上是一个好归宿,不过这位叶家小少爷心狠手辣,专门喜欢玩弄女子,每个月都有几位可人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具尸身都找不到。 “这、这……”掌柜也不敢随意答应下来,鲛人可是正正经经的员工,犹豫再三后才说,“拍卖会上还有一条鲛人,到时为叶少爷留着。” 叶晟鸿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身后跟着的叶家供奉按照小少爷的意思,以元婴期的气势来压制掌柜。 掌柜修为不高,哪里抵挡得住,片刻功夫就摇摇晃晃的支撑不住了。 元婴期的修士,在一般小家族里面都要高高供起,叶家竟派来跟随一个小辈。 沁水城中鲜有人能敌元婴期修士,叶晟鸿就是靠着这位供奉,才有在沁水城为非作歹的资本。 叶晟鸿享受着这种被人惧怕臣服的感受,他心情不错的在珍珑阁内看了一圈,想要看到更多对他瑟瑟发抖的人。 江容易在珍珑阁里逛了个遍,没看中什么武器丹药,只选了几件衣物。 “把这几件都包起来,够一百万了吗?” 江容易走到了鲛人身边,无视了元婴期的威压,更无视了一旁的叶晟鸿。 但叶晟鸿不仅没有生气,还眼睛一亮。 35.35 鲛人都快吓哭了,见到江容易过来, 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拉开了与叶晟鸿的距离。 “够、够了。”鲛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叶晟鸿向来是荤素不忌, 只要合了他的意,都想要带上床去。更何况男人的身体比女人要健壮一些,能让他尽兴。 想到这一点, 叶晟鸿露出了一个阴暗的笑容,他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个柔弱的小鲛人, 将目标换成了江容易。 “这几件衣服花色并不称你。”叶晟鸿将那些龌蹉的想法压到心底, 装作风度翩翩的样子,“不如去楼上看看?” 珍珑阁一楼摆放的商品都是常见的, 更上面的二三楼才有宝物。 叶晟鸿在沁水城横行霸道这么多年, 可谓是眼力不错。 他看出了江容易并非沁水城人,身上穿着打扮也只是寻常, 看来是个普通修士, 只是长得勾人了一些。 叶晟鸿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外地来的修士,这代表了身后没有靠山, 可以肆意玩弄。 “相遇即是有缘, 你要是看上什么东西, 都算我送你。”叶晟鸿十分大方,不怕这外来修士不动心。 江容易完全将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没有理会, 跟着鲛人前去结账。 叶晟鸿不免恼怒, 觉得这个外来修士不知好歹, 但看到那张脸时又一阵酸麻,根本提不起火气来。 周思危站在柜台前,见到江容易回来后,掏出了一件东西,说道:“容易,这个称你。” 手中拿着的是一枚玉簪子,看起来莹润光滑,雕刻着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锦鲤,鱼尾拍打出几朵水纹,似乎就要从玉中一跃而出,若是仔细看上一会儿,还能看到一缕红线在锦鲤身上流转。 之前周思危一看到这枚簪子,想到的就是江容易。 这枚簪子的价格并不昂贵,只是一般装饰用的低等灵器。 江容易也不嫌弃,凑过去就要试一试。 周思危将簪子插、入浓密乌黑的发丝中,点缀其上,两者意外的相配。 “怎么样?”江容易自己看不见,只能问面前的人。 周思危扶了扶发簪,认真回答:“好看。” 叶晟鸿一路跟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两人亲密的站在那里,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叶晟鸿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周思危,身上的衣服没有散发出一丝灵气,是最为下等的凡人所制作的凡物,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件灵器,若不是这个人出现在沁水城,说他是普通的凡人都有人相信。 可就是这么一个穷到家的修士,竟然获得了美人的青睐。 叶晟鸿上去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鲛人将所有商品都清点完毕,报出了价格,“一百二十三万灵石。” 有点超出两位客人的预算了,鲛人心中已经想好要将哪几件稍微便宜点的东西取出来,为这两位客人正好凑上一百万灵石。 叶晟鸿刁钻的扫过周思危的腰间、脖子以及手指,这三处地方通常是修士摆放储物灵器的,而周思危的这三个地方光秃秃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一百万灵石是有多了。”叶晟鸿暗含嘲讽的意味,“不知道阁下付不付得起?” 这是明晃晃的打脸了,叶晟鸿看周思危也不像是个能掏出一百万枚灵石的人,要知道他身为叶家最受宠的小一辈,一个月的花销也就一百万枚灵石。 更不用说是这个看起来修为不高又寒酸的修士了。 叶晟鸿嘲笑过后,转向了江容易,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彬彬有礼的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效劳的吗?” 这两下对比下来,叶晟鸿已是胜券在握,毕竟无论男女,都知道选择更强大的一方。 “什么?”江容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路人突然走过来说上一大通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面对美人的时候叶晟鸿总是耐心十足,他想,或许是这位美人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场景,不明白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晟鸿暧昧的压低了声音,“只要你陪我一晚,这些东西——你将获得比这些破烂昂贵上几百倍的宝物。” 当然,有没有命拿到,就不在叶晟鸿的考虑中了。 这个人肯定会同意吧,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从天而降的馅饼,更不用说这个从穷乡僻壤来的修士了。 只要他叶家大少从手指中漏出一点点的东西来,这位没见过市面的美人就会像—— 叶晟鸿的脑中还在幻想着香、艳的画面,突然感受到腹部一阵疼痛,然后整个人撞上了珍珑阁的墙壁。 为了保护其中陈列的宝物,珍珑阁的四周都布满了防御阵法,一般的攻击都破不了外围阵法,可是叶晟鸿肉身撞了上去,竟然硬生生的将墙壁撞碎。 轰然一声,叶晟鸿重重的摔倒了地面上,身边散乱着的是一些砖块碎片。 “一百二十三万枚灵石。”江容易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在储物袋里面拨动了一下。 要是用下品灵石来付账的话,怕是整个珍珑阁被堆满了都容纳不下百分之一,江容易取出了一百二十三枚中品灵石,摆放在柜台上也堆成了小小的一座山,看起来流光四溢,呼吸间皆是馥郁的灵气。 鲛人刚才哆哆嗦嗦的躲在柜台内,生怕被波及到,看见事情尘埃落定才探出了头,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叶家势大,你们还是快点离开沁水城吧。” 江容易朝她微笑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问:“拍卖会的邀请函?” 鲛人没有想到这两个听到了叶家的名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要不就是没将叶家放在眼里,要不就是根本不知道叶家的来头。 她取出了拍卖会的邀请函,犹豫再三还是说:“叶大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江容易接过的邀请函,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放过我们?” 叶晟鸿躺在地上缩成了一个虾米,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叶家供奉赶紧上来查看这位大少爷的伤势,却被叶晟鸿推了开来。 “滚!废物!”叶晟鸿大叫,“还不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杀了!” 正好江容易与周思危从珍珑阁内走了出来,将这句话完完整整的听在了耳中。 “哎呦!”叶晟鸿还在捂着肚子惨叫,一见到那两个人出来,又恶狠狠的说,“把那个男的给我杀了,另外一个我要带回府去!” 叶家供奉心里明白叶晟鸿这次是踢到了铁板,其实他十分看不起这位靠着家族势力为非作歹的大少爷,可是不听他的话又不行,身为叶家的供奉要是惹了这位大少爷不舒服了,也是吃不到好果子。 不过他也没把周思危当一回事,毕竟元婴期的修为,在修真界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几乎能在沁水城横着走。 于是叶家供奉拦在了路前,一句话都没说,先出手打算打个先发制人。 他手指勾起,以手为爪,招招都是直取眼睛、咽喉等处。 叶家供奉修的是阴毒一路的功法,就算修士眼睛瞎了或者是咽喉折断了,都不会危及到生命,可他的手上缠绕了剧毒,一旦接触到伤口,任他是什么修为都要饮恨。 叶家供奉都没有尽全力,他觉得这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下周思危的性命。 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招式还未接近到目标的身侧,就感觉到胸口一凉。 眼前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叶家供奉慢慢的低下了头,看见胸口处贯穿了一道无形的灵气。 叶家供奉瞪大了眼睛,元婴期修士的生命力极为强悍,导致他还可以再次抬头看向周思危。 不、不可能…… 这个人明明没什么修为…… 还未等叶家供奉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他灵台处的小人就裂开了无数的条纹,最终变为了一块块得碎片。 他到死都想到,堂堂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就这么容易的死在了一个无名修士的手上。 躺在地上的叶晟鸿也一脸不可置信。 这位叶家供奉可是修为高深,跟了他十几年都尚未一败,今日竟然连一招都没有挨过,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死了。 叶晟鸿心中恐惧,看着周思危离他越来越近,拖起身体往后挪动。 往日里叶晟鸿最喜欢看那些美人垂死挣扎的姿态,可是现在地位掉了个方向,轮到叶晟鸿垂死挣扎了。 他想要惊声尖叫,想要痛哭流涕,可事到临头,他只能苦苦哀求,“不、我知道错了,对不住!是我有眼无珠!” 叶晟鸿恨不得时间流转到一刻钟以前,给自己狠狠得一巴掌。 没想到两个外来修士里面会隐藏着绝世高手,连元婴期的供奉都不是他的对手。 江容易感受到身边的人一闪而过的杀意,随口说了一句:“你杀心有点重。” 他根本没把这个口出狂言的人放在眼里。 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蝼蚁一般。 大象会在乎蝼蚁说什么吗? 周思危低低的应了一声,杀气消逝于无形,看样子正打算放过叶晟鸿,不再出手。 叶晟鸿以为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他开心得还过于早了,就在江容易从身边走过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一道锐利的剑气穿过了叶晟鸿的丹田,将里面搅得乱七八糟,保证没有修复的机会了以后才钻了出来,回到了江容易的手中。 这位少爷一副横行霸道的样子,必定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没了修为,日后的生活定是比死了还要痛苦三分。 江容易有点嫌脏的甩了甩手。 没办法,就算不会在乎蝼蚁说什么话,他还是觉得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吵。 36.36 珍珑阁拍卖会的举办地点是在玄龟客栈。 海龟是海族中寿命最长的一类,玄龟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传闻它与天同寿, 修为深不见底。 不过玄龟性格温和, 从来没有人见它出过手,天天驮着一座客栈在无尽海上飘荡,只有每逢十年一度的拍卖会才会靠岸。 一位青衣童子在接待着客人, 见到有人前来就会客客气气的询问,“请客人出示邀请函。” 江容易将邀请函递了过去。 青衣童子一看, 是最低档的邀请函, 不过他脸上的笑意未变,朝右手边的同道指引了一下, “这边请。” 左手边为贵宾通道, 右手边为普通同道。 通道处还有一位侍女,笑意盈盈的伏了伏身:“请随我来。” 穿过了通道后, 就已经踏上了玄龟的背部。 玄龟的身体太过庞大, 一眼望不到边际。 它的身体上负载着一颗参天古树,郁郁葱葱的树枝延伸出来, 遮住了整个天空。 仔细观看的话, 还能从树荫下发现一个客栈, 这颗树就是从客栈屋顶内破土而出,两者融为一体,不能分辨哪处是树, 哪处是房屋。 客栈门口挂着两个红彤彤的灯笼, 照亮了一旁古朴的牌匾。 上书“玄龟客栈”四字。 从外面看来, 玄龟客栈破败不堪,但走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里面布置了扩展空间的阵法,容纳数千人都不在话下。 侍女微微弯腰,玉臂抬起,指向前面两个座位,“请坐,拍卖会即将开始。” 珍珑阁卖一百万灵石一张的邀请函是最普通的一种,安排的座位都是最为简陋的,一排一排的座位上坐满了乌泱泱的人。 上面还有雅座与包厢,自然是留给一些贵宾的。 落座了以后,没等多久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 珍珑阁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场拍卖会,主持人经验丰富,短短几句话就将现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段修炼法决,是在秘境中获取到的,只有残缺不全的一段,最多能算得上是中品。 可就是这么一件不值钱的东西,被主持人吹得是天花乱坠,最后以三十万灵石的价格拍卖了出去。 拍卖会拿来开场的拍卖品都不会太过昂贵,真正能够撑场面的东西还在后面。 不过除开那些明码标价的东西,珍珑阁还别出心裁的在其中穿插了一个寻宝活动。 寻宝,顾名思义,就是拿出一件无底价的东西,任由在场的宾客出价。 参与寻宝活动的拍卖品都是评估师觉得不凡,但又评估不出价值的东西。 可能会捡漏,也有可能买到一文不值的废物。 在拍卖出一件七百万灵石的东西后,一名妖媚的海族女子双手呈上了盘子,上面被鲜红绸缎所覆盖,看不出下面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知道寻宝活动的规则,我就不重复叙说了。”主持人红光满面,介绍着这一件拍卖品,“这一段骨头出自天渊战场,没有人知道它出自什么生物的身上,其中包含着无尽威力,有人猜测是仙人之骨,也有人猜测是神兽之骨。” “但始终没有评估师能够确定是什么东西……” “起拍价,一枚灵石!” 红绸扯下,托盘上面躺着一段手指长短的骨头。 场上稀稀落落的响起了叫价的声音。 一段骨头,还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的骨头,不太可能是一件宝物。 “十枚灵石。” “二十枚灵石!” “二十五!” 在场宾客的积极性并不高,眼看着这件拍卖品就要以极低的价格售卖出去,在一群不超过两位数的报价中,一个人的报价极为突出。 “一百灵石。” 江容易举起了座位旁边的牌子。 身为沁水城的大家族,叶家在这次的拍卖会中留有一间上等包厢。 本来这是为了叶家那位小少爷准备的,可在拍卖会举办前,叶晟鸿被两个外来修士废去了修为,现在还昏迷不醒,来参加拍卖会的自然是换了个人。 叶晟海坐在包厢内,以他的位置,可以将下方情景一览无余。 他本来一直表现得兴趣缺缺,直到看见江容易举起了牌子,才直起身体,提起了一些精神。 “这就是……”叶晟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扫过下方的人,“伤了我弟弟的人?” 说实话,在听到叶晟鸿修为被废并且无法恢复得消失时,叶晟海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弟弟,并且少了一个人竞争,得到的家族资源就能更多一份。 只不过在明面上,叶晟海还是要装作兄友弟恭,为受伤的弟弟报仇。 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获得叶晟鸿手上的势力。 叶晟海转了转手指上佩戴着的戒指,给了身边侍女的一个眼神。 像他们这种贵客,是不必自己举牌的,只要一个示意,自然会有温顺可人的侍女代为出价。 “一千灵石!” 主持人没想到这么一件不知价值的东西竟然能有这么一个价格。 “一千灵石,看来这位贵宾知道了真正价值!”主持人在台上起哄,“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江容易再次举牌,“五千灵石。” 为了直接拍下,江容易报了一个高价。 但另一个拍卖者紧跟其后,报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一万!” 在场其他的修士不免纳闷。 他们不是瞎子,自然能发现这件拍卖品没有任何价值,十枚灵石买下都嫌贵的东西,还有人叫出一万灵石的价格。 要不是珍珑阁一向行事公正,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场拍卖会,都要有人怀疑珍珑阁派出了托来哄抬价格了。 江容易毫不含糊,“五万!” 那个人依旧跟了上来,报出了一个翻倍的价格,“十万灵石。” 为了保证贵宾的安全,身处包厢内的人报价时,外面并不知道是哪个包厢的人。 江容易目光扫过一排包厢,停留在了其中一个,隔着层层阵法与里面的人对上了眼睛。 叶晟海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身边还有无数阵法保护,并不畏惧他人的探视,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 经过处理的声音穿出了包厢,传遍了整个拍卖会。 “这段骨头,我买回去煲骨头汤。”在没人接着报价的时候,叶晟海又往上面加了一个价,“二十万。” 37.37 “二十万灵石!” 主持人握紧了手中的小榔头,向观众席上的江容易投去了期冀的目光, 希望这位冤大头再喊出一个更大的数字。 二十万枚灵石对于珍珑阁来说是九牛一毛。 对于没有宗门或者家族背景的修士来说, 怕是他们修炼一辈子都见不到二十万枚灵石。 可现在却用来购买一段什么用处都没有的骨头, 将现场宾客好奇心都带动了起来,若是这件根本不知道名头的东西拍出了一个高价,就不愁后面的拍卖品的价格了。 有人凑热闹也想喊上一嗓子, 却被身边的同伴拦住了。 “你傻了吧?”同伴提醒道,“坐包厢的人你惹不起。” 沁水城靠着无尽海, 城里面有头有脸的势力背后都有一个庞然大物, 更不用说是能够这位能够待在上等包厢里面的神秘贵客了。 想到这一点,修士讪讪的收回了手, 不能亲自去凑热闹, 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他们也真是胆子大,敢和上面那位抢东西。”修士看了一眼前面的位置。 同伴嗤笑了一声, “他们有钱买, 也不一定有命走出无尽海。” 珍珑阁并不会保护这些来参加拍卖会的宾客,只是在玄龟客栈内不得动手, 出了珍珑阁的范围, 他们就只当看不见。 所以每次拍卖会结束后, 附近的海域都会被染红一片。 周思危对灵石的多少没有意识,只知道他给江容易的储物袋里面装着的灵石足够拿出一百个二十万枚灵石。 他见江容易对这件物品势在必得的样子,却又不在报价, 拿起了座位旁边的牌子就要报出一个价格。 “不用。”江容易按下了周思危的手, 然后自己举起了牌子, “二十万零一枚灵石。” 不像之前大手大脚的作风,就只加价了一枚灵石。 不过这件商品开拍的时候,也没规定加价的幅度,这一枚灵石,也是算作是一次加价。 主持人重复道:“二十万零一枚灵石!” 包厢内的叶晟海冷笑了一声,只说了一个字,“加。” 一旁貌美的侍女举起了牌子,柔柔说道:“三十万零一枚灵石。” 直接往上加了十万灵石。 叶家占据沁水城多年,家底丰厚,三十万枚灵石不过是指缝中流出的细沙,不值一提。 江容易没有退缩,又往上加了一次价格,“三十万零二枚灵石。” 这一次只加一枚灵石,与之前的作风大相庭径,不由让人猜测他是不是已经囊中羞涩,拿不出更多的灵石来了。 叶晟海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报出了一个高价,“五十万!” 这一次加价过后,江容易许久都没有再举牌。 主持人大声的做着倒计时,声音拉的极长,期盼着有人打断他的说话,“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五十万——” 在最后关头,主持人停顿了一眼,向江容易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他不会再加价之后,手中的小榔头重重的敲了下来,“——三次!成交!” 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拍卖会场,代表着这件商品已经有主了。 刚刚花了五十万灵石买了一件破烂的叶晟海又缩回了椅子里面。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江容易。 叶晟鸿的身边跟着一位元婴期的供奉,无论他们两个是用了什么手段,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元婴期的供奉就代表了他们的确实有一定的实力。 不过,一个元婴期而已,算不了什么。 叶晟海缓缓转动着右手上带着的乌黑戒指。 在沁水城叶家面前,是虎也得趴着! 接下来的拍卖品都引不起江容易的注意,但他还是坐在位子上,没有要提前离开的意思。 周思危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隔三差五的转过头去看江容易的侧脸。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江容易抿起的嘴角,他低下头到了耳边,问道:“不开心吗?” 江容易感受到气流扑到了耳垂上,有点痒痒的,他侧过脸颊躲开了这股气流。 这时两人离得极近,江容易看见周思危一副关切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没事。”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很久没人敢抢我的东西了。” 江容易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可眼中盛满得都是冰冷的杀气。 由于这一件拍卖品的铺垫,后面的一件件都拍出了高价。 不到两个时辰,拍卖会就结束了。 江容易早就等得睡着了,他将头靠在了周思危的肩膀上,嘴唇微微张开,呼吸绵长, 周围的人都一一散去了,周思危这才叫醒了身边的人,“容易,醒醒。” 江容易迷茫的睁开了双眼,刚睡醒的时候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一侧的脸颊上压出了一道红痕,看起来是人畜无害。 “结束了?”江容易眨了眨眼,这才恢复了清明。 周思危伸手用大拇指揩去嘴角的一点水痕,又将一缕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嗯。” “那我们走吧。”江容易站了起来,“说不定还有人在等我们。” 拍卖会结束后,没有多少人决定在玄龟客栈停留。 全因身负异宝,要早早的离开这里,回到势力范围内才算安心。 等到江容易与周思危走出玄龟客栈的时候,早已不复之前热闹的情景,只有寥寥的小猫两三只。 海面上一片宁静,但蔚蓝色的水面下面隐藏着的是波涛汹涌。 修士们大多都可以御空飞行穿越海面,就算达不到御空的修为,珍珑阁也准备了小舟供各位修士驱使。 只是小舟的速度远远不如御空飞行。 江容易不赶时间,向青衣小童要了一个小舟,打算乘舟离去。 小舟的速度的确很慢,划了一段时间,回过头还是可以看见玄龟庞大的身体。 江容易低下头看着海面,可以看到偶尔有小鱼快速地游动,但看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上方覆盖下来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并不是因为乌云密布,而是因为一件飞行灵器悬浮在了上空,挡住了上头的日光。 叶晟海站在了飞行灵器的前端,身边是软绵的白云,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观望着那一艘小舟。 现在这样的情景就像是瓮中捉鳖,在茫茫大海中根本无处可逃,只要稍微一用力,下面的这艘小舟就会覆灭在海浪之中,求生无门。 “你们跑吧。”叶晟海心存仁慈的停留了片刻,突发奇想的想要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若是你们跑了,我便既往不咎。” 给一个人希望再给一个绝望,真是世上最有趣的玩法。 等了一会儿,叶晟海才又低下头,想看看他们跑到了什么地方。 那艘小舟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原地,看起来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 叶晟海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继续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还在悠闲得划着海水玩,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一股怒气从中爆发而出,叶晟海咬牙切齿,“去!把他们杀了!” “是!”身后出来了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他们三个都是叶家老祖培养出来的,个个都是元婴期巅峰的实力。 之前的那个叶家供奉也是元婴期,只不过那是丹药堆砌出来的废物,比一般的元婴期要弱上三分,一时失手死在他们手上也是正常。 为了能够万无一失找回叶家的面子,叶晟海此次带了三个元婴期的修士出来。 就算这两个外来修士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三个元婴期修士联手。 三个修士从飞行灵器上落下,于空中形成三角之态将海面上的小舟包围了起来。 江容易鞠起一捧冰凉凉的海水扑向了对面的人,口中还说着:“上吧,周二狗!交给你了。” 周思危没有要闪躲的意思,任由点点水渍落到了身上,颔首:“好。” 叶晟海在上方掌控全局,等待着这两个外来修士知道叶家的厉害,让他们知道得罪一个庞然大物是多么的恐怖。 如果现在他们两个跪地求饶,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的让他们多活一会儿,给他们一个全尸。 叶晟海还在幻想着这两个人该怎样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回过神才发现下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有些疑惑的低下了头,下方的海面一片平静,不仅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场景,派下去的三个修士也不见了人影。 只有一叶扁舟在摇摇晃晃,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以叶晟海的想象力都猜测不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肩膀上突然一沉,被搭上了一只手。 “抢我的东西?” 叶晟海脖子一僵,一股寒意从尾椎处升腾上来,整个身体如坠寒窖,根本就动弹不得,结结巴巴的说:“你、你……” 他突的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那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元婴期巅峰的修士,还是三个! 叶晟海僵硬的转过了脖子,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江容易笑眯眯的说:“把东西交出来,我考虑一下饶你一命。” 瞬间,身份对调。 自以为掌控整场游戏的人,变成了被肆意玩弄的虫子。 叶晟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两个不是什么元婴期的人可以制服的,只有比元婴期还要强大的人才能与之一战。 “好、好。”叶晟海哆哆嗦嗦的回答,“东西放、放在储物戒指里面。”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他拿出来。 叶晟海试了试,全身上下的灵气都因为恐惧而凝滞住了,根本打不开储物空间,他欲哭无泪,“你、不不不,麻烦您离我远一点,我打不开。” 听到此话,江容易十分贴心的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担心他逃跑或是反抗。 叶晟海有了点自由的空间,深吸了一口气,佯装要取出储物空间里面的东西,实则拔下了右手上一直带着的戒指,用力摔在了地上。 江容易没有阻止,而是在一旁看着这个人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戒指落在了地上就碎成了一节一节,其中冒出了一缕黑烟,在半空中缓缓的形成了一个扭曲的漩涡。 “是谁?”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扰了,传来了有些恼怒的声音。 叶晟海喘了一口气,有叶家老祖在身后,胆子也大了起来,“老祖,这两个都是伤了鸿弟的凶手,还望老祖为鸿弟报仇!” 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兄弟情深。 叶家老祖是记得叶晟鸿的,他一向疼爱这个小辈,觉得他潜力不错日后会有大作为,可没想到出去逛了个街就被人废去了修为,日后都不能再修炼了。 这不仅是废了叶家一个有潜力的苗子,更是在叶家老祖的脸上狠狠得打了一巴掌。 想到此事,叶家老祖桀桀笑道:“那就让老祖来会一会是何方神圣!” 话音落下,扭曲的漩涡里面伸出来了一条手臂,然后才是整个人钻了出来。 叶家老祖看起来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个子不高,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肌肤却还是光滑得没有一丝皱纹,但他的并没有老年人专有的慈祥和蔼,反而透露出一股子阴毒的味道。 看来是老老少少的一脉相传,各个都是如出一辙。 叶家老祖扫过了这两个人,奇怪的是根本看不透他们的修为。 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身上带了能够掩盖修为的宝物;二是这两个人的修为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 叶家老祖当然觉得是前一个原因,毕竟这世上比他修为还要高的就这么几个,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会来这一个小小的沁水城,更不会携手同游。 “你们——”叶家老祖双手背在身后,正要问一下是哪个势力派来的人。 只是话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打断了。 江容易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叶家老祖,朝后面的周思危挥了挥手,“交给你了。” 叶晟海瞪大了双眼,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把叶家老祖放在眼里! 不过随后又想到这两个人是从外面来的,根本不知道沁水城叶家的厉害,自然不会害怕。 只要等着叶家老祖如捏爆虫子一般将这两个人抹杀就好了。 叶晟海信心满满,可是还没等叶家老祖将这两个人碾压,江容易就先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别过来!”叶晟海不由自主的后退,直到撞上了外围的栏杆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我们老祖还在这里!” 平时仗势欺人的人,到了弱势的时候,反而比一般人还要害怕。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叶晟海现在只能缩在角落里面发抖,他在等待着叶家老祖速速解决了那个人,赶回来救他。 可是他抬头看向了江容易的后面,心心念念的叶家老祖正在与周思危交手,不仅没有碾压对方,还隐隐呈现出了颓势。 叶晟海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正要在仔细观看的时候,却被江容易挡在了前面。 “把东西交出来。”江容易伸出了手,“我饶你一命。” 明明面前这个人笑眯眯的,脸上一点杀气都没有,叶晟海却双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他拍卖到的只是一截骨头,在路上已经研究的十分透彻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可面前这个人还是十分看重,难道是里面内含玄机,只是他没有发现? 叶晟海想到可以拿着这截骨头来威胁这个人,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就好像被他所洞察到了。 “算了。”江容易收回了手,“直接杀了剥夺魂魄也一样。” 剥夺魂魄是修真界的禁忌手段,用这个法术的人都会被修真界所不容。 因为这个法术实在阴毒,被剥夺了魂魄的人会立刻魂飞魄散,连个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完全是死得一干二净,不留活路。 只有魔道修士才会的法术! 这个人竟然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个禁忌手段,想来是不止用了一次了。 叶晟海立刻打消了用骨头挟持他的想法,只能把储物空间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把骨头递了过去,还提醒道:“说好饶过我的。” 口中虽是怎么说,但心中想着的是等叶家老祖一个一个弄死你们。 江容易接过了断骨,手指一接触到这段骨头就发出了一声喟叹。 身体缺失的一部分回来了。 莹润的骨头如流水一般渗入了江容易的手中,又重新化为了灵骨,填补着残缺不全的地方。 但这只是灵骨的一部分,江容易感受了一下,至少还要找到两段,才能完完全全的修复身体内的灵骨。 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接下来就要处理这位不知死活的小朋友了。 江容易低头看了过去。 努力缩在一角减少存在感的叶晟海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江容易抓住了这个人的衣领,徒手将一个成年男子拎了起来,送到了飞行灵器的外面。 “不是说放过我的吗!”叶晟海惊声尖叫看,他一侧头就能看到朵朵白云以及下方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 如果只是单纯的被扔到海里叶晟海还不害怕,储物空间里面多得是灵器能让他回到岸上,只是他刚心念一动,就发现体内的灵气被封印住了,根本无法运转。 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要是掉落在无尽海中,光光在海水里面存活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海里无处不在的妖兽。 “我说了不杀你。”江容易微微一笑,然后松开了手。 只是不亲手杀他,要是被什么妖兽给杀了,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以叶晟海的修为,只凭借着肉身就能在海里存活几日时间,足够他后悔欲绝了。 最有趣的不就是给他们虚假的希望,再解开外面的假象看到里面真实的绝望吗? 飞行灵器与海面还有一段距离,叶晟海还有机会传来一声求救,“老祖!” 接着就是重物落入海面的声音了。 叶家老祖自顾不暇,哪里管的上这个小辈。 叶家老祖躲过了一击,额头渐渐冒出了汗水,刚开始他还能和周思危打个平手,越到后面,就越无力对抗了。 就像是在对抗一个一直在成长的对手,根本不能打败,不、不是,更像是一个忘记了所有东西的人,慢慢想起了对敌的手段。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分神,叶家老祖没有躲过周思危的攻击,被击中了左侧肩膀,半边身体都变得酸麻,瞬间战力减半。 “你是谁?”叶家老祖后悔不已,他不应该轻敌,贸贸然的就出来,如果探清楚敌人的底细再出手,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周思危没有回答,下手狠了几分,想要快速解决掉敌人。 叶家老祖被逼入了绝境,眼看就要命丧当场,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意,他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以燃烧寿命的秘法强行提升了一个境界。 点点火红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然后冒出了炽热的火光,将精血燃烧殆尽。 叶家老祖的气势节节拔高,已到了一个无人能敌的境界。 他以强者的心态看着面前这个人,他本就是修真界顶尖的修士,现在更是以秘法提升了一个境界,已经是世间难逢敌手的状态了。 除非,是真的不走运撞上了天下第一人! 可是身为天下第一人的周思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家老祖信心十足,只等着将这两个人捏碎,用血来洗清他的耻辱。 38.38 体内的精血熊熊燃烧,叶家老祖以透支百年生命力的条件下来到了从未踏足的境界。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不一样了。 那天边飘过的浮云、振翅飞过的海鸥, 都包含了无穷无尽的玄机。 叶家老祖沉浸在这个令人着迷的世界中, 寻找着天道的轨迹。 就光光是这一刻的顿悟, 值得上叶家老祖几百年的苦修,就算秘术结束后身体虚弱境界倒退,叶家老祖也有把握以极快的速度再重回巅峰, 更上一层。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将这两个惹人讨厌的杂碎给解决了。 叶家老祖双手背在了身后, 任狂风骤然吹过, 他自巍然不动,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了周思危。 期待着周思危的脸上出现一些恐惧、懦弱等失败者的表情。 叶家老祖踌躇满志, 毕竟以他的修为已经—— 怎么会! 叶家老祖没有如愿以偿的看到面前这个人害怕或者退缩, 他还站在那里。 纵然凌冽的风扬起了周思危的衣摆与发丝,他还是如同一根青竹一般挺拔的站在那里。 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叶家老祖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强大的威压集中在一起, 铺天盖地的朝着周思危而去。 在这样接连不断的冲击下,周思危退后了一步。 叶家老祖见状心中一喜, 果然只是强弩之弓, 只需要放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就根本不足为惧。 “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叶家老祖发出了桀桀的笑声,“我会将你制成傀儡, 留你一条全尸!” 叶家老祖已经许多年没有碰到棋逢对手之人了, 若不是这个人得罪了叶家, 他还不一定会与之为敌。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已经出手,叶家老祖就不打算让他们二人活着离开这里! “受死吧!”叶家老祖使出了最后一招。 狂风凝聚成无形的刀刃,划破身侧白白胖胖的云朵,直直冲向了周思危。 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眼看着无形刀刃就要将人从腰间一分而二之时。 周思危拔剑了。 一把朴实无华的剑落在了周思危的手上,上面最为闪亮的就是剑柄处一片菱形鳞片。 风刃很快,但剑很慢。 周思危抬手,将将挡住那段风刃。 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的场景出现,那条凝聚了叶家老祖浑身灵气的致命风刃,就无声无息的消散在了空中。 只有那化作一缕缕的白丝的云朵,代表着这段风刃曾经存在过。 叶家老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惊声道:“怎么会?” 这一招,足以斩断世间最坚硬的物品,怎么会被这一把剑给挡了下来? 叶家老祖难以相信,甚至觉得是不是刚才出现了什么幻觉,那一招根本还没有出手。 于是他凝神聚气,打算再出一手杀招。 可是燃烧精血的时间有限,叶家老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身体的衰败,再有三个呼吸,他就要从这个境界跌落下去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逃跑,二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出手。 叶家老祖选择了后者,若是落荒而逃,他将成为整个沁水城、不,是整个无尽海的笑柄。 无数缕风汇聚在他的袖口,将衣袍鼓起了一个极大的口袋,叶家老祖右手高高扬起,再猛然落下。 悬浮在空中的飞行灵器都为之一颤。 这一招—— 这是叶家老祖修真数百年以来,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招。 曾经用来杀过冒犯叶家的无知宵小,用来击退过在沁水城作乱的妖兽,也将会斩杀面前这个人。 想象中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周思危迎着狂风而上。 原本暴躁的风到了他的面前,都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只轻柔的撩起了他的一缕发丝,不复刚才狂暴肆虐的模样。 凌厉的杀势被轻而易举的化解。 微风轻拂,浮云淡薄。 周思危,出剑了。 叶家老祖瞪大了双眼,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预感,这一剑,他不可能躲过。 当剑光一闪,直直插、入心口之时,叶家老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困龙剑已经百年没有尝到鲜血的味道了。 纵然它的主人是正道修士,是一个从不轻易出手杀人的正道之人。 可剑终究是剑,终究是一件凶器。 当一捧滚烫的心口血泼上剑刃之时,困龙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龙啸。 此音上至九天,惊吓到了从上空飞行而过的海鸥;下至无尽海底,惊醒了沉睡多年的庞然大物。 碧波海洋是人类所禁足的地方,就算是修为最高深的修士都不敢踏足。 这是海族的天堂。 谁也不知道无尽海的深处有什么东西。 可能是漫天遍野的天灵地宝,可能是存活着凶猛无比的庞然大物。 无尽海的最深处,这里似乎有着什么令人畏惧的存在,就连未开启灵智的海鱼都选择绕开这里。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存活的地方——除了那条趴伏在那里的龙。 这不是那种混杂了龙族血脉的低等灵兽,而是真正正正的龙。 它的身体连绵不绝,如同山脉一般趴在了无尽海的一条海沟内,即使是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它身上的鳞片都闪烁着点点光芒。 龙几乎是上苍最完美的造物,寿命悠长,一出生就能呼风唤雨,是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只是这条龙的身上有一处瑕疵,它的脖子上少了一片鳞片,在这一具浑然一体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突出。 这条龙在沉睡,这种状态不知道保持了多少岁月。 有一条胆大的小鱼贸然的闯入了这个地方,它刚刚出生没多久,还没有产生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但它也不敢太靠近这里,只在远远的地方摇摆着自己橘红色的小尾巴,愣愣的看着这条龙。 龙的呼吸极为缓慢,几乎一年的时间才需要呼吸一次,这让小丑鱼觉得这条庞大的生物已经没有了生命。 它试探得向前游动了几步,还未到跟前,就看见那条沉睡的龙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金红色的眸子,里面好似有一股岩浆在缓缓流动。 从未沐浴到阳光的无尽海深处,此时明亮如昼。 “周思危!”龙发出了一声咆哮,“你竟然还敢来无尽海!” 平静的海面上顿时卷起了无数波涛,无尽海域下面也仿佛被一阵风暴刮过,卷起了一个个的漩涡。 那条小鱼在水浪中摇摇晃晃,它不明白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存在的海水为什么会突然发怒。 它努力得保持着平衡,可身边漩涡得吸力实在是太大了,它抵抗不了,即将就要被吸入其中,被漩涡撕裂成细细得粉末。 就在最后关头,一双白嫩的小手把小鱼捧了起来,然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以小鱼的灵智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只是摇摆着小尾巴,看着面前这个人。 无尽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名少女。 海水温柔的卷起了她乌黑亮丽的发丝,露出额间两只突起的小角。 这不是一个人类少女,因为她的脸颊两侧有着几片细碎的鳞片,身上被雪亮的盔甲所覆盖,勾勒出了妙曼的身材。 小鱼有些疑惑,面前这个人为什么有刚才那条龙的气息? 茫茫无尽海面上,一艘灵舟缓缓划过。 在刚刚掀起的风浪中,这一艘看起来淡薄的小舟并没有被掀翻,而是好好的漂浮在水面上。 江容易屈指敲击着一旁的东西,发出有节奏的音律。 他明明感觉到其中一段灵骨就在这附近,怎么徘徊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灵骨的所在地? 难道是落入了什么秘境之中? 如果是秘境就麻烦了,无论是什么秘境都是难伺候的主,平日里根本找不到所在地,要凑齐各种苛刻的条件才会开启。 要真是如此,也不用在这里花费时间了。 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江容易还是决定再找上一圈。 正在江容易准备驱使着灵舟回头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下方水域的不对劲。 刚刚还有几条呆头鱼围着灵舟游来游去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连天上一直叫得聒噪的海鸥都不见了踪影。 这些个没有开启灵智的东西,察觉危险的时候反而比修士更快一步。 江容易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平静的水面,隐隐能够看见底下的暗无天日。 毫无征兆,一片波浪卷起了万丈高楼,在小舟面前停留了片刻,继而猛地拍下。 这下是保不住这条小舟了。 周思危拉着江容易腾空而起,连续几个闪烁才躲开了这滔天巨浪,回头一看,那艘小舟早就被海浪淹没,根本找不着了。 海浪来也快去也快,好似刚才的波涛汹涌只是一个幻觉。 在无尽海又恢复了平静之后,一位少女踏着海浪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有点眼熟……”江容易喃喃道。 周思危补上一句,“我不认识。” 少女长得英气十足,眉如剑眼如霜。 算得上一名出众的美人。 正是天下美人图第二,龙族二公主,龙珂珂。 在龙珂珂走到面前时,江容易终于想起来了。 当年为什么他和周思危会在无尽海上被追杀了好一段时间? 全是因为,江容易拔了这位龙族二公主的逆鳞,为周思危修剑了。 39.39 “周思危!” 龙珂珂咬牙切齿,若不是现在她是人形, 说不定都要冲上去用龙牙将这个人撕得七零八落。 她口中喊着周思危的名字, 看的却是江容易的方向。 看起来像是寻仇认错了人。 这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在《踏仙》的主线剧情中, 周思危的剑本来就要断上这么一次。 按照原本《踏仙》的剧情是这样的。 龙族二公主龙珂珂初出深海,天真懵懂又容貌出众,于是不怀好意的纨绔上来戏弄。 身为主角的周思危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助。 他当然不知道救下的少女是无尽海中的龙族。 两人携手同游, 一同击退了继续来惹是生非的人。 这打了小的,出来了大的, 击退了大的又来了个老的。 真是无穷无尽令人头疼。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学无术的废物, 终于有一日招来了一个无法匹敌的人物。 于是周思危的剑断在了他的手上。 困龙剑是由上古龙神的灵骨锻造而成,能够修复它的也只有龙族血骨。 正巧, 一直陪伴身边的龙珂珂就是龙族二公主。 她早就对周思危暗生情愫, 更因为困龙剑是为她而断,一时感动之下, 龙珂珂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逆鳞, 为周思危重铸困龙剑。 不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实际上当年和周思危一起来到无尽海的是江容易。 然后他们两个人并未遇上什么龙族二公主, 不长眼睛的纨绔还是上来找事, 只是调戏的对象变成了江容易。 后面的剧情还是一样的, 周思危的剑断了,可身边却没有一个愿意奉献的龙族二公主。 江容易思来想去,就决定亲自出手帮周思危修剑。 沉睡在无尽海中的龙珂珂就遭了殃。 龙族寿命悠长, 只要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修为就自然而然的增长了。 于是一心修炼的龙珂珂在睡梦中被人拔去了逆鳞。 不仅如此, 江容易为了让周思危不失去这一位龙族二公主,还特意报出了名号,让龙珂珂知道是谁拔了她的逆鳞。 ——江容易报出的是周思危的名字。 所以现在龙珂珂认错了人。 龙珂珂一怒,天空之上风云突变,乌云迅速得凝结在了一起,一时间整个海面上都暗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脚下海浪本就是喜怒无常,在龙珂珂的感染下,一波接一波的卷起了万丈斑斓,原本喜欢出来兴风作浪的海怪都老老实实的缩在深海,不敢出来冒犯这位无尽海的小公主。 龙族天生伴水伴风而生,现在身处无尽海之上,龙珂珂的实力还要更强三分。 她伸出了白白嫩嫩的小手,凭空显现出一条长鞭。 这件武器与身材娇小的龙珂珂并不相配,因为这条鞭子实在是太长了,鞭尾直直滑下,已经落到了龙珂珂脚下。 鞭子呈现乌青色,上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皮鞭。 还未等人猜透这条鞭子到底是由什么制成的,无数道鞭影破空而来,其中夹杂着电闪雷鸣,如银蛇飞舞,使人眼花缭乱。 江容易正要躲开,却发现四面八方皆是鞭子,没有一丝缝隙露出。 这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困龙剑落到了周思危的手中,他向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身前,“我来。” 在他眼里,这位突然跑出的少女并不是一个不能战胜的对手,不明白江容易只想着跑,而不是选择与之一战。 “算了吧。”江容易按上了周思危的肩膀,阻止了他拿剑的手,“是我……” 江容易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叙述出他与龙珂珂之间的故事。 他是当了很多年反派不错,可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欺负小女孩的地步,更不用说欺负两次。 周思危好像理解错了什么,敛容道:“那就更要让我来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鞭影已至面前。 周思危以剑相挡,鞭子撞上了困龙剑,发出了一阵叮叮之声。 龙珂珂的这一番攻势被人轻易化解,但她没有立即追击,而是停顿了下来,一双金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把剑。 更准确的是,盯着困龙剑上镶嵌着的鳞片。 这是龙珂珂的逆鳞。 “你竟敢——” 樱桃小嘴一张,吐出的是龙的咆哮。 以龙珂珂为中心点,四周荡漾开无形的波纹,一头浓密的乌发扬起,显现出了后颈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 龙珂珂的双眸中燃烧着的是杀意。 她要将面前这两个人扒皮拆骨,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龙之逆鳞,触者杀之,更何况是被人活生生的拔下! 周思危正要拔剑,却被身边的江容易拉住了手。 “跑!”江容易发出了短促的一个字。 如何逃过这位龙族二公主的追杀,江容易也算得上是十分熟练了,毕竟几百年前已经被追杀了一次。 不过这位龙族二公主比之前更加乖觉,每每都堵到了江容易逃跑的路线上。 江容易无处可逃,余光扫过了四周,看见了一座无人踏足的荒岛。 这座荒岛孤零零的待在无尽海上。 原本肆虐的波涛到了荒岛的周围就化作了温顺的海浪,又轻又柔的拍打上金黄色的沙滩。 一个念头从江容易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所迷惑,下意识的就拉着周思危落在了荒岛上。 ——若是之前江容易观察了四周的情景,就会发现这座荒岛是凭空出现的。 就在龙珂珂发出那一声龙啸之后,一道无形的屏障冰雪消融,露出了那座荒岛。 可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龙珂珂追到了荒岛前面,她从半空中俯视而下,可以看见这座荒岛的形状像是一条趴伏着的龙。 她的心中有一些疑惑,随后就被无尽的愤怒所淹没,失去了理智,不再考虑其他,也跟着他们的脚步落到了荒岛上面。 沙滩闪烁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芒,上面躺着一个个五彩缤纷的贝壳,岸上生长着了点点绿植,间或传来几声鸟啼。 这是一个荒岛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但是有三个人贸然得闯入了这个荒岛,打破了一片宁静。 龙珂珂赤足踩上了柔软的金沙,突然感受到了一声呼唤,但她没有想太多,而是决定先解决面前这两个人。 “龙二公主。”江容易先抬手打了一声招呼。 龙珂珂没这个心思与他们打招呼,她要做的就是用这两个人的鲜血平复她的怒火。 江容易这下没急着逃跑了,而是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二公主先不要着急……” 龙珂珂没有理会江容易,直接拎起了手中的鞭子就要甩过去。 噗通—— 龙珂珂的鞭子实在是太长了,有一段鞭尾被她踩在了脚下,这下一动手想要甩出鞭子,直接就让自己摔倒在了地上。 还好地上铺着着的是沙子,没有发出惊心动魄的声音。 龙珂珂抬起了头,小巧的脸上沾满了细沙,她冲着江容易大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灵力呢?” 要不是失去了灵力,龙珂珂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摔倒的。 “是不是你搞的鬼?!”龙珂珂下意识就觉得是江容易让她灵气全失的。 江容易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 一落到这座荒岛上,江容易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体内灵力全失,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龙珂珂从沙滩上爬了起来,握紧拳头就要扑过去。 就算她失去了灵力,身为龙族,肯定能光靠着体魄把这两个人给揍趴下! 可惜龙珂珂想象得很好,现实中,白嫩的小拳头直接落在了江容易的手心,被他给挟持住了无法动弹。 龙珂珂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直到面颊涨红,江容易的手掌还是巍然不动。 “你!”龙珂珂没想到在这个荒岛上,连强悍的体魄都消失不见了。 她一个小女孩是绝对打不过面前这两个成年男子的。 “你什么你?”江容易晃了晃手,“保证和平共处,我就放开你。” 龙珂珂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好。” 心中想得却是,等她恢复了原型,一口咬死你。 江容易松开了手,重获自由的龙珂珂扭动了一下手腕,小嘴一张,大声喊道:“我咬死你!” 半晌过去了。 龙珂珂与江容易小眼瞪大眼。 江容易瞧了一眼龙珂珂的小嘴,迟疑的问:“咬……咬死我?” 没能化为原型的龙珂珂瘪了瘪嘴,眼睛通红,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你、你欺负我!” “哎、哎。”江容易最见不得小朋友哭了,劝了一句,“你都比我奶奶还要大了,还哭呢?” 这话说来没错,龙族八百岁成年,龙珂珂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当然是比江容易还要大上两轮。 龙珂珂愣了一下,打了个嗝,带着哭腔道:“那你也不尊老爱幼,还我逆鳞,还我逆鳞!” 说完就握着小拳头要砸江容易的胸口。 只不过龙珂珂的这点小愿望都没有实现,一不留神她就双脚离开了地面,一下子就与江容易离得远远的了。 周思危拎着这位龙二公主放到了一旁,对着江容易说:“在附近没有找到人。” 江容易想了一下,提议道:“你看看能不能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东西来。” 周思危没有动,说:“全部上交了。” 江容易这才想起来,周思危的全部家当都在自己身上。他摸了摸,掏出了一个储物袋,打开口子往下一倒。 什么东西都没有落下来。 江容易正要收回储物袋的时候,一本硬梆梆的东西落在了沙滩上。 这是一本书籍,落下的时候于半空中打开了。 这什么? 江容易奇怪的低下了头,以修真界的习惯,都是以玉简为载体装载文字的,怎么周思危的储物袋里面还会出现一本书。 此时正好一阵清爽的海风刮过,书籍随风翻动,上面的内容一页页的显现了出来。 虽然站在沙滩上的三个人现在都修为全失,但还是耳聪目明,一眼就看清了书面上写着的是什么东西。 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整个沙滩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40.40 “这……”先开口的是龙珂珂,她有些犹豫的说, “这是什么?” 静止的时间被打破。 江容易眼疾手快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籍合上, 欲盖弥彰的说: “没什么, 小孩子不用懂这么多。” 今年刚满九百岁的龙珂珂不服,嚷嚷道:“你刚刚还叫我奶奶!” “祖宗!行了吧。”江容易觉得怀里的书籍烫手极了,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终一股脑的塞到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思危双手捧着这本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却找不到头绪。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 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暗地里藏了这种心思, 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就看了, 还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发现了。 江容易又转头看向了一脸懵懂无知的龙珂珂。 这时周思危弱弱的开口:“是摘星楼主给我的,我……我没看过。” 这个解释听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本来可以就此揭过的事情, 又被周思危提了起来。 龙珂珂也勾起了好奇心, 垫起脚看向了周思危怀中的书,“我想看!” “不准!”江容易朝着龙珂珂凶巴巴的喊了一声, 一巴掌拍在了书的外壳上, “没看过是吧?没看过还藏得这么严实?” “真没看过。”周思危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一个字已经几乎听不见了。 “没看过那你就好好看看!”江容易已经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了,“等着我来抽背!” 刚一说完江容易就后悔了, 赶紧将那本书从周思危的怀里抽了出来。 书本再一次回到江容易的手中, 他皱了皱眉, 指腹摩挲着略显粗糙的外壳。 这本书上一点灵气都没有。 也是,这么一本书,也用不着附上什么灵气的。 周思危的储物袋里面装着的全是灵石灵宝,全都充满着灵气,只有这一本书是例外。 所以储物袋里面的东西一个都取不出来,只能取出没有灵气的书。 所以—— “这是一个小世界。”几个猜测在江容易的脑海中转了一圈,随后说出了最有可能的那一条,“还是个能让修士变为凡人的小世界,或者说,这一方天地中根本不存在灵气。” 话音落下,没有传来赞同的话语,而是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声响。 江容易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龙珂珂一脸震惊的捂住了嘴,发出了闷闷的回答:“不是我!” 才说完否认的话,她的小腹就附和的咕叽咕叽得发出了声音。 她的手从嘴上挪到了小腹上。 龙珂珂瞬间就涨红了脸,不知所措的说:“我、我怎么了?我肚子好疼!” “你饿了?”从龙珂珂的表情动作上,江容易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啊?”龙珂珂长大了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饿了?” 龙族生来就是海底之主,从来没有过挨饿的时候,所以龙珂珂根本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 经过龙珂珂的这一番响动,江容易也发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 小腹处传来了火烧火燎的感觉,不仅如此,还有口中也是口干舌燥。 “看来真的变成凡人了。”江容易看向了身边的周思危,“我饿了。” 龙珂珂跺了跺脚,也凑了过来,喊道:“我饿了!” 面对着嗷嗷待哺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周思危沉默了一下,做出了回答,“我也饿了。” 这三个世间顶尖的修士,站在沙滩上为一口吃的而苦恼。 毕竟修士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辟谷,只要喝风饮露就可以了,偶尔来了雅兴才会尝一尝灵果灵茶。 龙珂珂不用说,江容易是没有烧火做饭的经历的。 最后还是周思危做出了决定,“刚刚看到那边树上有果实,我去摘一些回来。” 龙珂珂提议道:“我去海里抓点小鱼。” 见在场的两位都身负任务,江容易也为自己安排了一件差事,“我去捡点柴火。” 三个人就在沙滩上分散了。 海浪拍打着龙珂珂的脚丫,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们两个人因为失去了灵力不能穿越茫茫大海,可她是龙,本来就可以在水里生存的,为什么要一直带在荒岛上? 龙珂珂想到这里,就直接钻入了冰冷的海水中,向着外面游去。 大海对于龙珂珂来说一直是温柔的,可是现在却莫名的变了一个模样。 龙珂珂只在海水里待了一会儿,就感觉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她一张嘴,无数气泡从口中冒了出来。 “……” 龙珂珂瞪大了双眼,她从未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她挥舞着双手,在海水中扑腾。 难道……她要被淹死了? 一条龙,被海水淹死,这个笑话一定会被流传一百年、不!一百万年! 好想哭。 还没等龙珂珂流下泪来,就被人拎着衣领救了出来。 江容易拎着狼狈的龙珂珂,一脸嫌弃,“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 41.41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龙珂珂双目失神的坐在了沙滩上,这么一趟下来, 连腹中的饥饿都忘了。 没有了灵力, 只能等着自然风干。 于是龙珂珂的身体随着海风吹过而一阵阵的颤抖,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感觉,一旁的江容易看不下去了,解下了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龙珂珂愣愣的看着从天而降的衣服, 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的打了个嗝。 周思危皱了皱眉, “干嘛对她这么好?” 江容易不想说出那段光荣的过往, 随口糊弄道:“我尊老爱幼。” 为了防止周思危继续问下去,江容易蹲到了一旁研究钻木取火, 一副研究不出来就不开口说话的样子。 可能是江容易对于这一方面太没有天赋了, 他琢磨了许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 江容易干脆把工具扔给了周思危。 周思危接过了东西, 没花费多少时间,就看见木头里面飘出了缕缕黑烟, 再过一会儿就冒出了点点火光。 付出的代价就是鼻子上沾染了黑色的痕迹。 江容易伸手想要帮他抹去, 可是忘记了他的手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于是就越抹越黑,直到半张脸都染上了黑色,江容易才停下了手。 周思危没有发现, 看身边人一直在憋着笑, 还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终于忍不住,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说:“你可真像个二傻子!” 听到这么说,周思危也不恼,抬手擦了擦脸颊,看到手背上一团模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趁着江容易发笑的时候,周思危趁机捏了捏他的鼻尖,也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黑炭。 “好啊。”江容易措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周思危得了手,“周二狗你胆子大了!” 正在两人要玩闹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发呆的龙珂珂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等到吸引了那两个人的注意,龙珂珂才抽抽搭搭的开口:“我、我要淹死了,我不是龙了,呜呜呜……” 得了,将近一千岁的小朋友又哭了。 江容易有些无奈,问了一句:“刚才怎么了?” 龙珂珂这才止住了哭声,只是脸颊上还挂着点点泪珠,“我、嗝,刚刚想要游出去。” 江容易惊了。 游出去? 这可是一方小世界! 一句话脱口而出,“还游出去,你怎么不飞出去?” 龙珂珂呆了下,有些迷茫了,“可是我没灵力,飞不了。” 江容易已经在思考龙族失去了逆鳞是不是会变得痴呆的问题了。 一方小世界,修真者统称为秘境,里面是自成一个天地规则的。 任他是什么境界的修士,一旦进入就只能遵守秘境里面的规则,除非进入的修士修为比小世界的创造者还要高。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众所周知,只有仙人才能自创一个小世界。 所以以龙珂珂的方式当然是不能离开这座荒岛的,只有根据这个秘境的规则,去寻找出去的门,才能离开这里。 这一大串话听得龙珂珂一愣一愣的,听完了以后她才怯怯的问:“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不知道。”江容易干脆利落的说,“先吃饭吧。” 身为的主角的周思危好像是无所不能。 上能斩妖除魔,下能洗衣做饭。 刚刚在和龙珂珂废话的功夫里面,他已经处理好了食材。 几根树枝粗陋的拼成了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扇贝壳,里面摆放着沙滩上搁浅的海鲜,下面则是燃烧着的火堆。 因为没有淡水,周思危就直接破开了摘来的椰子,将透明的椰汁倒入了其中,随着火焰燃烧,不一会儿里面装着的东西就烧得滚烫了。 架子的另一边摆放着五六条鱼,还有绿茵茵的树叶中包裹着各色水果。 闻到这些个诱人的味道,一直在无视的饥饿感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江容易捡起一枚果子咬了一口,酸甜可口鲜嫩多汁,夸了一句:“二狗你还真是贤惠呢。” 周思危看了眼贝盘里面的海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用树枝削出来的筷子夹起一个小贝壳,挑出里面柔软的贝肉,递到了江容易的嘴边。 江容易张嘴就咬了下来。 虽然条件有限,身边没有任何的调料,可贝类自带的一股海咸味足以弥补着一点缺陷,加上是用椰汁熬煮的,贝肉吸收了其中的精华,入口还带着一股清甜。 “我也要!”龙珂珂闻到香味也凑了过来,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是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 “你吃这个。”江容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烤鱼。 比起贝盘里面煮着的海鲜,烤鱼可以算得上是粗制滥造了。 周思危毕竟不是真正的厨师,在把握火候方面差了几分,就导致烤出了海鱼有的部位发焦,有的部位却还没有熟透。 龙珂珂可怜巴巴的看了眼香喷喷的海鲜,又看见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烤鱼,这是明摆着的区别待遇。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捧起了烤鱼小口小口的咬着,小小的缩成一团,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江容易瞥了一眼,嘀咕了一声,“七老八十了还总是装可爱。” 周思危没忍住,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不准看她。” “啊?”江容易转了回来,与周思危面对面,十分不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了第一句,说第二句就更加容易一些,周思危重复了一遍:“不准看她。” 江容易这才明白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我?她?” 这个二傻子竟然……觉得他和龙珂珂之间有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江容易反驳,“我要喜欢也不会喜欢这样的。” 周思危继续问:“那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难到了江容易,他将见过的人都筛选了一遍。其实江容易经历过上百个世界,见识过数不尽的人,但每每结束一次旅程,系统就会将他的记忆淡化,导致他对以往的经历没有任何记忆,最鲜明的就是现在身处的世界。 几个身影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周思危的身上,但江容易无视了这个身影,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知道啊。” 周思危的脸上很明显的透露出了些许失望,“不知道……吗?” “怎么?”江容易慢慢的凑了过去,眼底倒映着跳跃的火光,声音暧昧不明,“你想要我喜欢你吗?” 周思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江容易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是要发生什么? 会亲他吗? 可惜并没如周思危所愿,在两人距离极为相近的时候,江容易又抽身而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周思危大喘了一口气,他听到了身边噼里啪啦的柴火爆裂声,也听到了心口砰砰的跳动声。 但这些声音也渐渐淡化,周思危觉得身体不受控制。 “容易。”他听到自己这么喊道。 江容易看了过来,“嗯?” 周思危凑了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然后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 柔软、香甜还带着一丝丝的鲜咸。 周思危想要浅尝而止,但根本停止不住自己的动作,无师自通的想要撬开江容易紧闭的嘴唇。 “二狗!”江容易刚一开口,就给了周思危的机会,伴随着水声,发出了含糊的声音,“奶奶还、还在……” 被称为奶奶的龙珂珂一脸凄凉的捧着烤鱼,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景。 42.42 龙珂珂艰难的吃完了手中的烤鱼,回过头时发现了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他们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嘴唇上都红艳艳、亮晶晶的。 龙珂珂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把手上的烤鱼往地上一摔, 自觉十分有气势的走了过去,等到了跟前又装出了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没吃饱。” 江容易察觉到龙珂珂的目光一直在嘴角处留恋, 下意识的要抬手去擦拭,动作到一半才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于是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塞到了龙珂珂的怀里。 “别废话。”江容易轻咳了一下, “吃你的。” 龙珂珂拿起又大又圆的果子,立刻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一阵折腾下来, 太阳都快落入海平面以下了。 橘色的光辉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照映着下方的波光粼粼。 即将要入夜了。 一阵海风突然刮过,岸上的三个人皆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龙珂珂扬起小脸看向了上方的天空, 那里凝结了一团暗沉的云雾, “要下雨了。” 以现在凡人的躯体不可能在岸上度过一个晚上的,必须要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人没有多做停留, 直接离开了沙滩, 朝着树林里面走去。 “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啊?”龙珂珂开口询问。 她是三个人中最倒霉的一个,因为她没有穿鞋袜,赤脚踩在了地上。 森林里面的土地常年不见日光, 腐烂的枝叶与泥土混在一起, 看起来就十分恶心, 更何况是要走上去。 还好龙珂珂只顶了一个二公主的名号,并没有公主那么讲究,直接眼睛一闭就踩了进去。 江容易比较悠闲,他跟在周思危的后面,周思危负责拿着困龙剑在前方披荆斩棘,开辟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出这一大片丛林的时候,天空已经挂上了点点璀璨的星辰。 前方是一座凹陷进去的山谷,群山围绕间有着一片平地。 “有人!”龙珂珂眼尖的看到了立在平地上的几座房屋,“这里有人。” “看见了。”江容易把龙珂珂冒出的脑袋按了回去。 接着稀疏星光可以看到最近的一座房屋,青瓦白墙,看起来是有人常驻的。 按道理来说,秘境中一般是不会有人存活的。 毕竟那些大能开辟出一个小世界大多都是为了养殖一些珍惜灵兽、灵植,而不会来放一些人进来。 也不知道是修士还是普通的人。 吱嘎—— 一扇木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提着烛台的少年。 “什么声音?”少年明显是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江容易瞥了一眼龙珂珂,都是因为她的大呼小叫才引来了人。 少年提着烛台晃了一圈,淡黄色的光圈终于照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人?”少年震惊了,连手中的烛台都差点没拿稳,“你们是人?” 龙珂珂摇了摇头,“他们是。” 那位少年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戒心,还没有确认面前这三个到底是不是人,就直接让他们先进屋来。 “马上要下雨了。”少年打开门招呼道,“快进来。” 似乎是为了肯定他说的话,半空中一声惊雷而下,眼看着就要落下雨滴来。 等进到屋中,少年点起了蜡烛,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三个人是什么模样。 一个英气十足的小姑娘,两个俊俏的成年男子,这个组合看起来还有一些奇怪。 “这……”少年有些迟疑的问,“这是你们的女儿?” 除了这个解释,少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身份才能凑齐这么一个组合。 龙珂珂一听,就气呼呼的拍了拍桌面,“我是他奶奶!” 江容易给了龙珂珂一个眼神,口中是好声好气的哄着,“珂珂,别闹了。” 龙珂珂的手还在桌上,人却怂了,缩在那里没有再反驳。 少年乐呵呵的说道:“真是俏,我们村里的小姑娘都没你们女儿好看,果然是生女肖父。” “哪里哪里。”江容易十分谦虚,“捡来的。” 一番交谈下来,这位少年的底细就被探得差不多了。 这座村落名为洞前村,里面生活着的人不多,算起来连一百个人都不到,这位少年算是村内比较有威望的人,名为方昭远。 村落虽小,平日里自给自足倒也流传了数百年。 方昭远第一次见到外面来的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串,才想起来问他们的情况,“你们是怎么来的?我听爷爷的爷爷说,村子里面从来没有见过其他村子的人。” 江容易负责胡扯,“我们的船遇到了海难,飘落到了这里。” 方昭远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说:“也是,这里四面都是海,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江容易装作不经意的提起,“那你们村子里面有人出去过吗?” “出去?”方昭远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出去?” 还没等江容易继续胡扯,方昭远就泄露出了一个关键信息,“村子里有龙神大人的庇佑,我们从没想着要离开过。” 龙神。 江容易回想起进入荒岛之前看见的情景。 这座岛从上方看来,就是一条龙趴伏着的模样。 方昭远打了个哈欠,“已经不早了,我给你们收拾一个房间,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江容易给了龙珂珂一个眼神。 龙珂珂意会,上前拉住了方昭远的手,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方昭远本人是个老光棍,被这么水灵灵的闺女一下喊,立刻笑开了花,“怎么了?” “哥哥家里有鞋子穿吗?”龙珂珂松开了手,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脚。 “有、当然有,我去拿。”方昭远直直点头,“等我一下。” 等着脚步声走远了,龙珂珂才回过头说:“是人。” 刚刚她抓住了这个人的手腕探查了一下,确实是正宗的普通人,也不是什么修士。 “那就奇怪了。”江容易摸了摸下巴。 龙珂珂不明白,“哪里奇怪了?” 江容易笑了笑,“一百个人都不到的村庄,能存在数百年?” 方昭远没花多少时间就去而复返,找来了一双小巧的绣花鞋,放在了龙珂珂的面前,“这是我妹妹以前穿的,不知道合不合脚。” 龙珂珂掐着声音回答:“谢谢哥哥。” “好、好。”方昭远还没接触过这样的小姑娘,自顾自的傻笑了一会儿,笑完了才想起正事,“我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你们去休息一晚吧。” 可能是在这个秘境的规则作用下,连周思危都感受到了一丝困意。 江容易也没想出头绪,脑海里被睡意所困扰,更是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先去睡上一觉。 因为说是一家三口,方昭远就只准备了一间房两张床。 两张床睡三个人不是不可以,不过…… 洗完脚丫的龙珂珂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泪眼朦胧的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江容易,问道:“怎么不睡觉?” 刚问完,龙珂珂就看见一床被子朝着她扔了过来,她伸手接住,沉甸甸的被子几乎将整个人都遮住了,她费力的探出小脑袋,“干嘛?” 江容易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房间内的地砖,“你睡地上。” “啊?”龙珂珂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凭什么!你欺负人!” “怎么?”江容易双手抱胸,瞥了眼身边的周思危,“你想和他睡?” 龙珂珂瞬间就怂了,嘀咕道:“睡地上就睡地上,我连无尽海都睡过!” 安排好了龙珂珂,正好江容易与周思危一人一张床。 江容易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躺在床上看向了立在床头的周思危,“你怎么不睡觉?” 听到江容易催促,周思危才脱了外衣躺了上去。 奇怪的是,原本还十分浓烈的睡意,一躺到床上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江容易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就听到窗口淅淅沥沥的雨声,然后接连传来的就是龙珂珂的呼吸声。 他翻来覆去,就在差一点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点响动。 睡在隔壁床榻上的周思危轻手轻脚的摸了上来。 “你干嘛?”江容易睁开了双眼,于一片黑暗中对上了周思危的眼睛。 被发现了的周思危也不掩饰了,直接大大方方的掀开江容易身上的被子钻了进来。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的贴在了一起。 “不是说……”周思危搂住了江容易的腰肢,不让人掉下去,“背书吗?” 江容易瞬间就想到了那本书上描写的内容。 雨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月色太过撩人,所以一时情不自禁的发生了各种姿势的运动。 还未等江容易想到后面的剧情,周思危就当场复述了一段。 他低下头,轻轻吻过脸颊,“先是这样。” 接下来是亲上了嘴唇,唇齿交缠后,情到浓时宽衣解带…… 还好周思危只亲身上场演绎了前面那一段,还没有到解开衣服的时候。 江容易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睡在地上的龙珂珂,“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凑到了江容易的耳边,温柔低语,“不是你说的?” 江容易缩了缩脖子,伸手推了下周思危的胸膛,“别闹了!” 周思危将人抱在了怀里,冷不丁的问一句:“我们以前真是这样的吗?” 43.4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 这个数字不算是大, 也不算是小, 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 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 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 万众瞩目之人, 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 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 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 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 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 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 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 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 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 “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等到了房间门口,周思危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江容易背靠上房间的门,突然开口邀请道:“要一起吗?” “不、不用了。”周思危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急忙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江容易随着周思危仓皇的背影看了过去,直到房门重重关上后,才转开目光。 他没有立刻进到房间内,而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没有等待太久,一个身影就从走廊上缓缓走了过来。 田画握起扇子,敲了敲手心,笑眯眯的说:“你在等我?” 江容易垂下了眼睑,目光落在了在夕阳余晖下拉长的身影。 田画并不是人,他落下的影子都是经过伪装的,只要用心观察,就能从人形的影子中察觉到鬼魅的痕迹。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要自不量力。” 看在以往共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当年江容易来的时候,魔道就是一群臭鱼烂虾,连个用得趁手的属下都没有。 《踏仙》剧情中的三个魔道护法也远远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对一统修真界有着狂热的追求。 一个迷雾室女,整日沉迷整容,在没有排上天下美人图后,一怒之下生吞了四个美人,还对江容易虎视眈眈。 一个画皮公子,只想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没有任何追求。 还有一个护法,因为成天被画皮公子追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每时每刻都摆着张高冷脸,无法交流。 说起来他还与这些魔道之人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江容易经过百世轮回,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只是对这几个属下还有点情分,没让他们赶着去主角面前送死。 现在虽然不当魔道之主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要劝上一劝了。 不过到此为止,江容易可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说完后,江容易转身就进了屋内。 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田画,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扬声大笑,“有趣、有趣!” 田画此次前来摘星楼确实是另有打算,为的是拿下摘星大会的头名,再公布出一个消息,狠狠得打正道的脸。 江容易的提醒让他不免怀疑,是否有人透露出了魔道的打算。 有一瞬间,田画打算直接杀了江容易灭口,一股杀意转瞬即逝,田画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在江容易房间的窗户处流连片刻,这才哼着调子离去。 江容易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血气两亏,被子捂了许久还是手脚冰凉。 此时就想到周思危的好处了,他血气十足,费不了多久就能捂热被窝。 前些日子一直都是与周思危待在一起,现在分开了,即使只是隔了一道墙壁,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容易正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一簇从窗户处冒出的白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江容易没有轻举妄动,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发出了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白烟飘荡进了屋内,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田画的模样。 他与江容易碰了一次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接触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去找到江容易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他化出一个分、身,深夜来访,一探究竟。 田画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前,直勾勾的盯着床上人的睡颜。 眼睛紧闭,嘴唇微张,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 田画立在床前等了一会儿,慢慢的弯下了腰。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床上人的皮肤上还是见不到一点瑕疵,可以用光滑如玉来形容。 但田画是画皮妖,对于妆容修饰最为擅长,敏锐的察觉到了眼角下方有一丝破绽,显得有些太过白皙了。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一层脂粉。 为了不惊扰到床上的人,田画的动作极慢,三个呼吸间,手指才将将要碰触到对方的皮肤。 就在这最后一瞬,田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身后而来。 若是执意继续行动,肯定会被这股灵力击中。 田画果断的收回了手,侧身躲开,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背着冷清的月光而来。 周思危对灵力控制得举重若轻,磅礴的灵力没有击中目标,便又变回了温顺的绵羊,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防止惊醒熟睡的江容易,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田画隐在黑暗处,白日里的翩翩公子此时变为了阴郁扭曲的鬼。 周思危挡住了朦胧流水般的月光,容貌显得不真切。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片刻。 一个念头从田画的心中一闪而过,但消失得太过迅速,田画没有抓住。 此时的情景容不得他再做思考。 两人对望了一眼,狭小的空间内交手。 周思危招招凌厉直取致命处,田画真身未至,来的不过是个幻影,根本抵挡不住攻势。 在连续躲开后,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破绽,田画身体被打散在了空中,化为了一缕白烟。 又是一道灵气,将这缕白烟都变成了虚无。 待田画消失后,周思危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江容易依旧在装睡,表现得一无所知。 周思危犹豫了片刻后才走上前去,单膝跪在了床踏前,正好与江容易平行。 就在江容易被人看的要忍不住睁开双眼的时候,周思危动了。 江容易只好继续闭着双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思危没有离去,朝着床上的江容易伸出了手,他的手指虚虚的描绘过了江容易的眉眼,最终停留在了柔软的嘴唇上,手指微微颤抖,还是没有落下去。 周思危收手离去,却措不及防的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容易的手劲不大,就像是小猫挠人一般,但周思危却好似失了力气,顺水推舟的被拉入了床上。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44.4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 但他躲在暗处, 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 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 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 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睫毛又卷又翘, 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 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 慢慢的弯下了腰, 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 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 浓密又柔软, 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 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路上还遇到了田画。 田画换了一身服饰,手中依旧拿着那柄扇子,他面带微笑的上来搭话,“不如一起过去?” 江容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免有些迁怒,直接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没有理他。 田画也没有生气,跟在了江容易的身后,一起走到了大会现场。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江容易望了一圈,看到了周思危。 他在人群边缘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没有人敢走进他的身边。 江容易倒也不着急过去找他,反正等下还要面对面的上擂台,于是就与身边的田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田画,“还没问阁下的姓名?” 江容易,“姓你,名爹。” 田画听到这个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笑了。” 然后又问,“你姓江?” 江这个姓太敏感了,魔道十狱主也姓江,不得不让田画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他问出了这句话后,就一直看着江容易,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哦?”江容易挑了挑眉,“我姓江,你就不能姓田了吗?” “自然是……”田画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以,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江容易这是要占他便宜,只能硬生生的转回来,“说笑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笑?” 田画什么都不想试探了,只想离他远一点。 还好现场响起了沉沉的钟声,挽救了田画的尴尬。 第二轮擂台赛开始了。 二十五个擂台上同时开始了对决。 江容易按着铭牌走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正是周思危。 两人面对面而站。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宇轩昂,吸引了台下人的不少目光。 摘星楼不愧是最会赚钱的门派,在摘星大会的擂台赛期间,不仅朝外人售卖门票,还早早的开了盘,来赌谁能够拿下此次摘星大会的第一名。 江容易还过去凑了个热闹,压了不少灵石,压得自然是周思危能够取得头名。 周思危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两人在擂台上对视了一会儿,台下的人开始起哄。 “出手啊!” “快点打败他!” 他们自然是没有被别人影响。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思危,“你先说吧。” 江容易,“你押注了吗?” 周思危原以为江容易会说出什么话,等了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江容易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压了你第一名,出手吧。” 周思危并不愿意对江容易出手,打算直接认输,“我认……” 但是江容易比他的速度更快,“哎呀,我摔倒了。” 江容易演技浮夸的靠在了擂台的边缘,捂着胸口,明目张胆的朝着周思危眨了眨眼。 被这么一打断,周思危倒是来不及说出“我认输”这三个字。 江容易,“我认输。” 底下的观众感觉收到了欺骗,一个个都倒喝彩了起来,轰着擂台上的人下来。 江容易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将嘘声当作了夸奖,还向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这虽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擂台上的人亲口说出了认输,此次的比赛还是记录了有效。 广场光幕上的流光一闪,抹去了江容易的名字,只剩下了周二狗。 下了擂台后,周思危拦在了江容易的面前。 江容易揶揄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周思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瞬间就红了耳朵,“我……” 江容易见他磨磨唧唧的,直接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周思危想了一个晚上,本想到了白天就和江容易说清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移情别恋,只能辜负一片心意了。 可到了江容易的面前,所有想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句,“我会拿下第一名的。” 先是走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随后才是他们一直等待着的江容易。 张焕之打量了一眼前面的人,以他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小池秘境中,敢夸下海口说,若不是遇上摘星楼的弟子,其他人都有一战之力。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先礼后兵,“江道友。” “啊?”江容易差点忘记了这两个居心叵测的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江道友可取到了白檀莲花?”张焕之明知故问,他之前已经看见了江容易获得了灵药,不过是试探一二。 江容易拍了拍手,几点翠绿色的莲子壳掉了下来,“吃了。” 白檀莲花只是中品灵药,在别人眼中尚且还算珍贵,到了江容易手中只是拿来解馋的零嘴。 不过莲子脆生生的,又甜又清口,倒是合了江容易的口味。 他还特地留了三枚,打算日后有空了,培植在府邸门口。 张焕之明显不相信,他振振有词,“在下与江道友有约,说明了白檀莲花一分为三,三人均分,江道友怎能见财起意,一人独吞了?” 项泽泷在一旁符合,“就是,这岂是正道修士所为?” “既然如此,可别怪在下出手了。”张焕之还装模作样的朝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周思危稳了一句,“阁下若是不与他同流合污,还请速速离开,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愿牵扯到阁下。” 说的都是场面话,到时这两个都得死,免得透露出他身怀重宝的消息,后患无穷。 周思危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压根就没听到张焕之所说的话。 江容易奇怪的看了张焕之一眼。 怎么急着找死的人,他还从未见过。 “师兄,别和他们废话了!”项泽泷拔出了腰间的剑,剑锋指着江容易,“要不交出白檀莲花,要不就死。” 侠行门虽宗门中带一个“侠”字,但门下弟子行事都算不上光明磊落,这种杀人夺宝的行为做的多了,也变得得心应手了起来。 毕竟从同为修士的人手中夺取宝物,可比从妖兽凶兽好对付多了。 江容易赞同的点头:“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项泽泷愣了下,想到这可能是这人为了转移注意力趁机逃跑,随后毫不犹豫剑光一闪,直取人的致命之处。 “不要废话。”江容易还有空闲为这个小修士讲解,“我最讨厌你们正道修士的一点,就是做个坏事还磨磨唧唧的。” 一点锋芒还未至江容易跟前,时间仿佛就停驻了。 项泽泷的剑是炼制多次的灵器,坚硬无比,就算是金丹期修士的身体都能破开,可现在雪亮的剑身于半空中裂开几道裂缝。 然后整个把剑化为飞灰,只余下手中的一个剑柄。 “这、这。”项泽泷手一抖,剑柄摔落在地,求救一般看向了师兄,“张师兄!” 张焕之神情严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剑。 他们两个并不是剑修,但因侠行门擅长制作剑形灵器,故而人人手中都有一把剑作为武器,也自称为剑修。 张焕之觉得是项泽泷修为不高,灵器才会损毁,现在轮到自己,定不会失手。 他沉下心思,手持灵器划出一剑。 没有用。 张焕之的修为在侠行门是为佼佼者,一向自信。 可他用尽全力的一剑,被面前这人轻飘飘的挡了一下。 不,这个人根本没有出手,这一剑的气势就平白的消弭在了空中。 他们遇上硬喳子了。 “走!”张焕之一击不中,就起了退意,喊了一声后就运转灵决,想要逃走。 项泽泷反应慢些,没有跟上师兄的脚步,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笑了。 不仅是嘴角微微翘起,眉目间也皆是笑意,宛如灿烂绽放的火树银花,令人挪不开目光。 但项泽泷见到这个笑容却是心中一寒。 浮现了一个想法,他们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逃跑了的张焕之仿面色苍白的走了回来。 他走的极为缓慢,像是与无形的人抗衡,但他的四肢仿佛被人所控制,一步步的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不和你们说废话。”江容易竖起了一个食指,“我只杀一个人。” 这根伸出的手指点了点张焕之,又点了点项泽泷。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恶意,“你们选一个。” “什么?选什么?”项泽泷还未反应过来,等重复了一边后才明白江容易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惊慌的叫了一声,“师、师兄!” 张焕之脸色难看,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睛,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刚刚他明明都快要离开湖心岛了,却被无形的手抓着回来。 逃不掉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没有得到师兄的回答,项泽泷在周围看了一圈,眼睛定在了旁边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周思危。 “救救我们!”项泽泷选择向周思危求救。 还未等周思危说话,项泽泷的背后传来一阵疼痛,无数灵气于身体内炸裂开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回头,看到出手的人竟然是一向信任爱戴的师兄。 45.4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遗迹秘本,祝你成仙!” “冰糖葫芦咯, 三文一支!” “震惊!五枚灵石告诉你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 从黑风涧走到了摘星楼的属地,一下子就从荒野变为了闹市, 随时随地的能感受到热闹的烟火气息。 江容易与周思危两个人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 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只需两枚灵石, 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摘星大会是由摘星楼举办的盛会, 十年一次,由摘星楼境内的修士参加。 拿下摘星大会榜首之人, 可登上天下潜龙榜,享受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 天下潜龙榜与天下美人榜相似, 后者是记录了天下美人, 前者则是修真界潜力最大的年轻修士。 当年周思危在天下潜龙榜上占据了三年的头名, 然后就升入了天榜,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江容易点头,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对于周思危这点事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身边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原以为里面会书写一些香、艳的秘史,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或是魔界妖女为爱奔赴千里的浪漫传闻。 没想到翻开第一页,就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正是“魔道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江容易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粗一看。 全是什么“十狱主面带桃花,似嗔似喜,双眼含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周思危像是不忍,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世间忠义难两全,他只能选择了正道”,“十狱主一时失神,竟中了那不解之药,浑身燥热,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周思危……他也愿意,于是他手臂环绕上了那人的肩膀,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玩意! 江容易合上了书籍。 正道之人口味怎么这么奇怪? 周思危还想凑过来看上一眼。 江容易连忙将这本书毁尸灭迹,在书籍化为粉末前,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作者是谁。 上书,执笔者:摘星楼主,不仅如此,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此故事纯属笔者记录,根据真实事件改版。 难怪这书写魔道的书籍正大光明的在摘星楼属地上贩卖。 江容易在心中给摘星楼主记上了一笔,什么叫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当年和周思危最多不过相爱相杀,不,连相爱都没有! 周思危也看到了书籍的名字,暗自记下,打算有了机会也找出来看看,看看江容易为什么会看了几眼就变色了。 “我们去报名参加摘星大会。” 江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到了摘星大会的奖品,雷击木正是他所需要的。 经过九九天雷存留下来的神木才能被成为雷击木,极难出世,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了无尽海域还能不能找到。 周思危隐隐觉得不对,就算他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也觉得他不应该参加这个摘星大会。 可江容易要求了,他只能略去那些不应该,前往报名点缴纳了两枚灵石。 报名点的修士不知道登记了多少人,见人来了,头都未抬一下,直接问道:“名字。” 周思危开口要报出他的大名。 江容易抢先一步,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周二狗。” 要是报上周思危的大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修士从未听过如此不羁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这个自称周二狗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英俊,实在是不能将“二狗”这个名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修士迟疑片刻,见面前这人没有反驳,就将这个名字刻录进了玉简之中,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周思危接过一看,上面流过淡淡的灵气,显现出了数字与名字。 第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周二狗。 周思危拎着个玉牌,显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江容易,“你不和我一起吗?” 江容易也没想到就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与周思危也般配,这人失去记忆以后不久和大狗一样吗?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或许是对起了这个名字有些愧疚,也上前就报了名。 修士眼前一亮,想着这位修士应该会有一个高贵优雅的名字了吧。 还没等他问,江容易就自报了名字,“江容易。” 虽然听起来比二狗之流的要好,但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修士摇了摇头,登记上去后也给了江容易一个玉牌。 第三千六百二十二名,江容易。 两个人一人一块玉牌佩戴在腰间,倒显得极为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江容易未来参加过摘星大会,周思危失忆了,更加不清楚摘星大会的规定。 还好附近有机灵的商人贩卖比赛规定,花了一枚灵石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详细的规定。 摘星大会是不限制报名人数的,每位参加大会的选手都会有一块玉牌,玉牌上刻制着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在大会开始会,会将每一个选手都传送至一个密境中。 报名的修士会在密境中待上三天时间,期间可抢夺别人的玉牌。 三天结束后,玉牌最多的前一百名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就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胜出者需要过关斩将,将所有人都打败。 知道了游戏规则,这些对于江容易来说都是简单的事。 说起来还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江容易什么不行,脸皮就是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要拉着周思危一起以大欺小。 周思危突然叫了一声,“容易。” “啊?”江容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周思危想起之前江容易从未向说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心中不免更加委屈。 江容易无奈,他一直是以旧友的态度对待周思危,根本没想到自我介绍。 “好了。”江容易伸手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请你吃面。” 他还记得周思危辟谷前最爱吃面了。 周思危轻易的就被安抚了,点了点头,吃什么都好,只要和身边这人在一起就好了。 正要前去找一家面馆,身边的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 “仙人!” “仙人来了!” 摘星楼的属地中不仅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他们见了修士还是一副惊奇的样子。 无数花瓣从天而落,洋洋洒洒的几乎遮盖了上头的一片蓝天。 其中一片也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花瓣乃是灵气所化,一沾上人的身体就又变为了灵气,滋润着人的身体。 要是凡人接到了花瓣,虽不能借着灵气修炼,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复身上的暗伤。 随着花瓣落下,天马踏空而来,身后拉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没有阻拦,只披了一层鲛纱,隐隐绰绰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坐了什么样的人。 下方的人仰头看着,口中惊叹。 “一定是美人。” “就是,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气了。” 甚至有修士大喊,“美人,下来让我们一见真容。” 没想到修士的话音刚落,天马就往下方而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空地。 天马落地,马车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车内的美人还是端坐其中,未露出真容。 马车对的地方正是摘星大会的报名点。 报名点的修士心境不错,没有被这人惊扰,朗声问道:“请问是来报名的吗?” “正是。”马车内传来的并不是女子娇柔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 “报上名来就是了。” 男子的说话声倒是清朗中带了些媚意,慵懒的回了两个字:“田画。” 修士登记上了名字,但这位田画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只能将玉牌掷入了马车。 田画接住了玉牌,天马振翅准备拉着马车飞起。 但有一名乖张的修士喊了一句:“装模作样的东西,让你爷爷看看真容,莫非是丑八怪不可!” 说着一道灵气直取马车,他下手极重,就是为了把马车打了七零八落,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 只不过灵气还未到马车面前就消散于无形。 天马没受阻碍的腾空而起,都未停留一下。 出手的修士呸了一声,骂道:“娘娘腔,跟个女人似得。” 没了热闹看,众人就散了开来。 46.4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周思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就倒头躺在了床上。 原来, 他与无妄是从小相识的。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 见到的就是江容易, 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 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 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 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 “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 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周思危,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身体晃了晃, 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骗起人来毫不脸红, “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 “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 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那是因为前一位同事扮演失误,使剧情发生了极大的失误,让他紧急接受过去接盘。 他就看了一眼,主角违背了天道的旨意,整个世界都接近崩溃。 天崩地裂,河水倒流,即将化为人间地狱。 幸好还有逆天的系统在,倒转了时间,让江容易赶在剧情的扭转点上,将主角给掰了回来,这才保证了世界和平。 周思危现在还在修真界,已经是违背了剧情。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哥哥!”江云曦推了门,就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我有灵骨!我可以当仙人了!” 她一向早熟,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 47.47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终于,黑风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 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 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 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 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 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 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 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 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 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 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 看得人心存怜惜, “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她长得小巧玲珑,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阵后就落后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声。 江容易纠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彻底一些。 骨女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这才正面看了骨女一眼,“怎么,找你叔叔有事?” 骷髅头中的鬼火蓦地熄灭,四周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骨女身上还闪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之前的那么可爱,反而看起来惊悚恐怖。 骷髅头好像是暂时的短路,片刻后又重新亮起。 不过这一暗一亮之间,森林中只剩下了江容易与骨女两个人。 身边没有了周思危,江容易没有如骨女所想的一样露出惊慌的神色。 骨女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叔叔和我的周郎是什么关系呀?” 江容易回答:“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宿敌还是主角和反派的关系? 江容易还在纠结用词,骨女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重要啦,只要你死了,周郎就是我的啦。” 骨女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要动手杀人。 迷雾室女要动手杀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动手? 江容易回想了一番,和骨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骨女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肉消去,半张脸白骨森森,半张脸俏丽可爱。 “把你的肉也给我,好不好呀。” 骨女一边问,一边抓住了江容易的手。 她的能力是将敌人化为白骨,只要接触到活人的皮肉,就能吸食干净变为自己所用。 江容易拒绝了她,“不好。” 骨女依旧笑意盈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等着这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用他的皮肉滋润着自己的容貌。 “咦?”骨女有些奇怪,她等了一会儿,这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状。 江容易伸出食指,点了点骨女的眉心。 骨女正在分心,措不及防,眉心被点到之后,立刻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然后骨女那一身娇嫩的皮肉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那一袭冷白锦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将一堆骨头盖在了下面。 “怎么会!” 骨女的声音变了形,尖锐的叫道。 衣袍下的骨头动了动,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她来不及化出外皮,还是光秃秃的一个骷髅。 骨女转了转小巧的骷髅头,发出咯咯声响,眼眶中冒出了两簇幽蓝的火光。 “你是……”骨女盯着江容易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她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出江容易的身份。 “难怪,难怪。” 骨女重复了一遍,之前她吞噬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她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人在外面流传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 魔道十狱主。 难怪周思危会和他在一起。 骨女扬起了右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骷髅头,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漂亮的容貌。 “原来流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骨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容易一眼,“难怪周郎、不,周思危会百年不出世,原来是和你厮混在一起。” 骨女识时务的改了口,不再亲密的称呼周思危为周郎。 “难怪周思危连天下美人图的榜首都拒绝了。”骨女幽幽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我们天下美人图的姐妹们一个都没得到周思危。” 什么? 天下美人图榜首不是周思危命定的女主角吗? 江容易虽不了解后续的剧情,但也知道两个人还要一同飞升仙界,成就无上大道。 怎么周思危的娇妻美妾们一个都不要了? “我原本还在想是什么美人得了周思危的心,一定非要找出来杀了不可。”骨女捂住嘴角笑了起来,“竟然没想到是你!那些流传都是真的,我打不过你,又没你好看,看来只能认输了。” “什么流传?”江容易一转眼就是百年以后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骨女嘻嘻笑了一阵,“不告诉你,等你去了摘星楼就知道了。” “哎呀。”见江容易还要问更多,骨女连忙打断,“到出口啦。” 身边漆黑帷幕拉开,再抬头向前看去已经到了黑风涧的出口。 周思危正在那里等着他,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出不了黑风涧。”骨女脸变得极快,已经亲亲密密的和江容易说了起来,仿若好闺蜜一般,“小心……” 她还想说什么,正好狂风刮过,将她的话淹没在了风中。 江容易没注意到这一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周思危的。 前方就是摘星楼。 江姣如脸上那张扬的笑容僵住了,还未来得及消去,就紧接着显露出了恐惧。 48.4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所以江容易一时间想不起来。 在白檀莲花面前才翻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等想起来后,江容易反而是有些心情复杂,心想还不如不想起来,之后见了周思危定会不好意思。 江容易纠结了一番, 才过去采摘白檀莲花。 他提起灵气凌空而去, 脚尖轻踩水面, 未沾上一点水渍, 飘飘然的落在了池塘中的莲花前。 白檀莲花的精华是中心的莲蓬,可炼制成丹药也可作为灵器。 江容易取下六枚圆滚滚的莲子,并未全部摘下。 修真之人讲究留有一线,不能完全断绝灵物的生机。 就在他打算回去之时,身后响起了沙沙声响, 一条十余米长的黑蛇蜿蜒游过,扬起了三角形的蛇头,冰冷的双眼盯着江容易, 发出嘶嘶之音。 那边张焕之手中握着地图, 也没走多少岔路,跟着江容易的前后脚到了池塘边。 项泽泷年纪尚小,一见到那恐怖的蛇形凶兽就惊呼了一声, “啊!” 张焕之赶紧捂住了师弟的嘴, 不让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师弟再添麻烦。 他静静的躲在树丛后面, 透过枝桠看着大蛇的背影。 还好好像凶兽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两个人。 等到项泽泷平静了下来后,张焕之才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怜项泽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己捂着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张焕之一动不动,等待着凶兽发怒,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必须要取到灵药。 江容易回过头,认出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黑鳞蛇,当初还觉得这条蛇看起来甚为威猛,起了收做坐骑的想法。 不过后面出了周思危中毒的那一档子事,哪里还想得起黑鳞蛇,恨不得早早离去。 凶气十足的黑鳞蛇伏下了蛇头,凶兽不以双目识人,而是凭着味道。 它本想将这个偷取宝物的小偷一口吞噬,可到了跟前就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闻风丧胆。 白檀莲花五百年一开花,开花后才成熟,伴生凶兽为黑鳞蛇。 上一次成熟的莲花正是被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个人取走的,期间与黑鳞蛇也大战了一场。 黑鳞蛇虽是天生地养的凶兽,但也扛不得住这两个煞神,不仅白檀莲花没护住,身上的鳞片都被剥去好一些。 黑鳞蛇趴在地上后,张焕之才看见前面的情景。 那个半路相识的江容易立在莲花池上,手心上翻,躺着的正是碧绿的莲子。 一人一蛇凌空对持,外人看来是气势十足,一触即发。 “师兄。”项泽泷以口型示意,他们此行带了不少克制蛇形凶兽的物品,此时正是行动的良机。 张焕之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江容易看看来并不是省油的灯,等他消耗完黑鳞蛇的一部分实力再出手,获胜的机会更大一些。 至于江容易会不会受伤身死,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嘶嘶——”黑鳞蛇还未修炼至能口吐人言的境界,只能发出蛇类的声音。 但江容易意外的听懂了,黑鳞蛇的意思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黑鳞蛇游入了鹅软石小路中,朝着花丛深处而去,江容易跟了上去。 “这、这?”项泽泷还是没忍住,指着前方的背影,不可意思的说,“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焕之的脸沉了下来,他本打算着渔翁得利,可是这一人一蛇非但没有打起来,还一副相熟的模样。 “等。”张焕之下定了注意,“他肯定要搭乘我们的灵舟回去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 小小的一座湖心岛上还别有洞天。 江容易跟着黑鳞蛇一起,穿过蔷薇花丛,尽头是一座凉亭。 凉亭顶部由琉璃瓦片铺成,边缘翘起六个小角,挂着的朦胧的轻纱随风飘扬。 黑鳞蛇就带到此处,又嘶嘶了一阵后,自顾自的离去了。 江容易心中奇怪,走到了凉亭前,走上三阶楼梯,掀开面前的轻纱,这才看到里面的情景。 凉亭内刻了一个避尘阵,里面一尘不染,地上散乱着几件衣物,仿若刚刚脱下一样。 江容易捡起其中一件外套。 天蓝色的绸缎,下摆处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一个雪白滚边,翻开后可见里面用金色丝线秀了“思危”二字。 这是当年周思危还是上衍宗弟子时穿戴的衣物。 江容易扔下了手中的外套,又捡起一件衣服,这件看起来倒是江容易的审美,红衣白梅,张扬的很。 这一地散乱的衣服都是他们两个的。 江容易脸一黑,想起来当年帮周思危纾缓了以后,还特地为他换了一身衣服,没想到都落在了这个凉亭里面,这么多年都未变过。 他正要走出凉亭,却意外的瞥见朱红柱子上刻了一行字。 “记与无妄进入小池秘境,误中白檀莲花之毒,幸而……” 后面的字江容易不用看都知道。 他一直以为周思危不记得此事,没想到他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还有空在这里刻下一番感受。 江容易咬牙,指尖迸发出无形剑气,抬手就要消去上面的字迹。 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容易。”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他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49.4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 看起来是面容冷峻,飘飘欲仙, 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见此人,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 还显得极为般配, 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 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 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 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 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 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 几乎看的痴了, 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周思危!” 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雷劫。 他最终站在了云上天的最顶层,蓬莱仙主所居住的地方。 “求见蓬莱仙主——” 朗朗声响传遍了蓬莱仙的每一个角落。 江容易也听到了。 他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上天,原本半瞎的双眼此时如寒星秋水一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直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周思危身上还是那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衣袍,经过百年时间的摧折都已有一部分退成了灰白,只有下摆处一泼血渍还显得鲜明。 除了了衣服破旧外,他身上还有着七零八落的剑伤,落魄的就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但是没人会这么认为,只要周思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领人仰首。 江容易的视力只回复了短短一瞬间,随后眼前一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可他还是保持着看向云上天的动作。 “周思危?” 50.5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 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 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 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 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 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 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 百年元婴, 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 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51.5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 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 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 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 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 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 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 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 但被一股灵气震开, 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她长得小巧玲珑,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阵后就落后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声。 江容易纠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彻底一些。 骨女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这才正面看了骨女一眼,“怎么,找你叔叔有事?” 骷髅头中的鬼火蓦地熄灭,四周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骨女身上还闪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之前的那么可爱,反而看起来惊悚恐怖。 骷髅头好像是暂时的短路,片刻后又重新亮起。 不过这一暗一亮之间,森林中只剩下了江容易与骨女两个人。 身边没有了周思危,江容易没有如骨女所想的一样露出惊慌的神色。 骨女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叔叔和我的周郎是什么关系呀?” 江容易回答:“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宿敌还是主角和反派的关系? 江容易还在纠结用词,骨女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重要啦,只要你死了,周郎就是我的啦。” 骨女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要动手杀人。 迷雾室女要动手杀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动手? 江容易回想了一番,和骨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骨女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肉消去,半张脸白骨森森,半张脸俏丽可爱。 “把你的肉也给我,好不好呀。” 骨女一边问,一边抓住了江容易的手。 她的能力是将敌人化为白骨,只要接触到活人的皮肉,就能吸食干净变为自己所用。 江容易拒绝了她,“不好。” 骨女依旧笑意盈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等着这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用他的皮肉滋润着自己的容貌。 “咦?”骨女有些奇怪,她等了一会儿,这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状。 江容易伸出食指,点了点骨女的眉心。 骨女正在分心,措不及防,眉心被点到之后,立刻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然后骨女那一身娇嫩的皮肉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那一袭冷白锦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将一堆骨头盖在了下面。 “怎么会!” 骨女的声音变了形,尖锐的叫道。 衣袍下的骨头动了动,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她来不及化出外皮,还是光秃秃的一个骷髅。 骨女转了转小巧的骷髅头,发出咯咯声响,眼眶中冒出了两簇幽蓝的火光。 “你是……”骨女盯着江容易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她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出江容易的身份。 “难怪,难怪。” 骨女重复了一遍,之前她吞噬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她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人在外面流传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 魔道十狱主。 难怪周思危会和他在一起。 骨女扬起了右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骷髅头,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漂亮的容貌。 “原来流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骨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容易一眼,“难怪周郎、不,周思危会百年不出世,原来是和你厮混在一起。” 骨女识时务的改了口,不再亲密的称呼周思危为周郎。 “难怪周思危连天下美人图的榜首都拒绝了。”骨女幽幽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我们天下美人图的姐妹们一个都没得到周思危。” 什么? 天下美人图榜首不是周思危命定的女主角吗? 江容易虽不了解后续的剧情,但也知道两个人还要一同飞升仙界,成就无上大道。 怎么周思危的娇妻美妾们一个都不要了? “我原本还在想是什么美人得了周思危的心,一定非要找出来杀了不可。”骨女捂住嘴角笑了起来,“竟然没想到是你!那些流传都是真的,我打不过你,又没你好看,看来只能认输了。” “什么流传?”江容易一转眼就是百年以后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骨女嘻嘻笑了一阵,“不告诉你,等你去了摘星楼就知道了。” “哎呀。”见江容易还要问更多,骨女连忙打断,“到出口啦。” 身边漆黑帷幕拉开,再抬头向前看去已经到了黑风涧的出口。 周思危正在那里等着他,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出不了黑风涧。”骨女脸变得极快,已经亲亲密密的和江容易说了起来,仿若好闺蜜一般,“小心……” 她还想说什么,正好狂风刮过,将她的话淹没在了风中。 江容易没注意到这一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周思危的。 前方就是摘星楼。 那是因为前一位同事扮演失误,使剧情发生了极大的失误,让他紧急接受过去接盘。 他就看了一眼,主角违背了天道的旨意,整个世界都接近崩溃。 天崩地裂,河水倒流,即将化为人间地狱。 幸好还有逆天的系统在,倒转了时间,让江容易赶在剧情的扭转点上,将主角给掰了回来,这才保证了世界和平。 周思危现在还在修真界,已经是违背了剧情。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52.5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这唯一的朋友却也是因为其他原因来到了身边,来意不纯。 周思危并不知道这些隐情, 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根稻草,在一次受伤发烧的时候,难得的吐露了心意,“无妄……你不能离开我了。”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 若他真的是反派, 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 又叹了一口气, 若他是反派,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按照剧情,江容易应该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可是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 我定不会离开你。” 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改动而已, 牵扯不到后面的发展。 也没有一语成谶,不过是江容易难得的一次心软,为了安抚这位众叛亲离的少年,后面的剧情,他该怎么样演就怎么样演, 一点没有顾及到当初的情谊。 江容易于梦中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景, 先是呻、吟了一声, 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周思危的怀里。 江容易的身材算不上是壮硕,和周思危相比,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床上,被周思危的手臂环绕了起来。 一抬头就能看就周思危的下巴,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周思危用了什么熏香,闻起来就像是清透的山泉,又像是登爬山顶后迎面而来的冷冽清风。 江容易闭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直到周思危身体僵硬面上泛红后才开口:“我饿了。” 周思危低头,“想吃什么?” 江容易想了想,“你出去看看,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就是了。” 周思危得了吩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老板娘还坐在柜台内,对镜梳妆,她见到有人下来,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周公子。”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附近可有卖早点的地方?” 老板娘痴痴的盯着周思危,“有、有的,出去后右拐,巷子深处就有几家早点铺子。”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 老板娘眼睛随着周思危的动作而转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老板娘的面上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能让周思危服侍前后。” 昨日里老板娘也对周思危有倾慕之色,但现在的面上的迷恋已经快要变得疯魔了,自语的同时,眼中冒出了红光。 老板娘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扭动着腰肢走上了楼梯,目的正是江容易所在的那个房间。 不知何时,身后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江容易依旧躺在床上。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辟谷,就算他失去了全部修为,也无需在口腹之欲上多费时间。 他不过是要支开周思危。 不然,以迷雾室女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出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老板娘的声音,“方才周公子让奴家送些热水上来。” 江容易毫无防备心,“请进。” 像是没瞧见缕缕雾气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她原本是良家妇女,可现在却莫名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妖娆。 她媚眼如丝,娇声道:“公子。” 身后的雾气纠结在一起,实化为了九条凶猛的蛇,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床沿的江容易没有反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老板娘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修为在身。 就这样的人,竟然被周思危看中。 老板娘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满满的都是嫉妒,还有杀意。 杀了他,吞噬他。 周思危就永远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雾气化作的蛇嘶嘶作响,趴伏在地上,蜿蜒的游入了房间,一左一右的将人包围了起来。 老板娘向前走了一步,突得晕倒在了地上。 随后无数雾气从她的五官中逃逸了出来,于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你在等周思危?” “放心,等我吞噬了你。” “我替你一起拥有周思危。” 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后,女人的身体凝实了起来。 人影娉婷,丰盈秀长,乌发梳成灵蛇发髻,上坠金玉首饰,自有一股风流意味。 是位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那自持美貌的江姣如若是到了她面前,必定要自愧不如。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也是《踏仙》剧情中的女配之一,迷恋周思危,为此不惜背叛了魔道。 但魔道之人的爱恋太过疯狂,她仇恨周思危身边的每一个人。 无论男女,只要过于接近周思危,都会引来她的追杀。 当然,江容易并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讨厌她。 迷雾室女伸出柔荑,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步摇,等待着面前的人跪地求饶。 可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迷雾室女感觉到了不对。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般情景,怕是早就痛哭流涕,放声尖叫了。 难道这其实不是普通人? 江容易终于抬起了头。 “你要杀我?” 他脸上显现出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饶有趣味。 周思危按照老板娘的说法,出了客栈门口,右拐后走进了巷子深处。 今日的留仙镇十分安静,连声鸟啼都没有。 周思危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他正要转身回去,来时的路口已经遍布了浓浓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周思危抬脚走入了雾气中。 滚滚雾海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天地连成了混沌的一片,看不见边际。 静谧的空间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雾气被冲散了一些,从中走出了一队士兵。 他们手中握着凶气十足的兵器,挡住了周思危的去路。 周思危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应该是见过这个场景,也见过这些士兵。 只是他费劲的回想,却是一点过去的记忆都没有。 周思危烦躁了起来,想要赶紧回去,回到江容易的身边。 他无视了那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 士兵们一言不发,举起了兵器。 没有自我思维的士兵们当然不知道,他们拦不住周思危。 江容易对——周二狗。 也就是周思危。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53.5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这张床太过窄了,根本不能容纳得下两个成年男子, 稍微一动就会从床沿上滚下去。 即使周思危努力保持着不动,还是和江容易贴到了一起,还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温热的气息。 片刻寂静后,江容易轻笑了一声, 翻身而起, 跨坐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溶溶月色流淌而入, 将狭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 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但他躲在暗处,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 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 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 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慢慢的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浓密又柔软,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路上还遇到了田画。 田画换了一身服饰,手中依旧拿着那柄扇子,他面带微笑的上来搭话,“不如一起过去?” 江容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免有些迁怒,直接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没有理他。 田画也没有生气,跟在了江容易的身后,一起走到了大会现场。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江容易望了一圈,看到了周思危。 他在人群边缘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没有人敢走进他的身边。 江容易倒也不着急过去找他,反正等下还要面对面的上擂台,于是就与身边的田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田画,“还没问阁下的姓名?” 江容易,“姓你,名爹。” 田画听到这个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笑了。” 然后又问,“你姓江?” 江这个姓太敏感了,魔道十狱主也姓江,不得不让田画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他问出了这句话后,就一直看着江容易,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哦?”江容易挑了挑眉,“我姓江,你就不能姓田了吗?” “自然是……”田画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以,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江容易这是要占他便宜,只能硬生生的转回来,“说笑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笑?” 田画什么都不想试探了,只想离他远一点。 还好现场响起了沉沉的钟声,挽救了田画的尴尬。 第二轮擂台赛开始了。 二十五个擂台上同时开始了对决。 江容易按着铭牌走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正是周思危。 两人面对面而站。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宇轩昂,吸引了台下人的不少目光。 摘星楼不愧是最会赚钱的门派,在摘星大会的擂台赛期间,不仅朝外人售卖门票,还早早的开了盘,来赌谁能够拿下此次摘星大会的第一名。 江容易还过去凑了个热闹,压了不少灵石,压得自然是周思危能够取得头名。 周思危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两人在擂台上对视了一会儿,台下的人开始起哄。 “出手啊!” “快点打败他!” 他们自然是没有被别人影响。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思危,“你先说吧。” 江容易,“你押注了吗?” 周思危原以为江容易会说出什么话,等了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江容易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压了你第一名,出手吧。” 周思危并不愿意对江容易出手,打算直接认输,“我认……” 但是江容易比他的速度更快,“哎呀,我摔倒了。” 江容易演技浮夸的靠在了擂台的边缘,捂着胸口,明目张胆的朝着周思危眨了眨眼。 被这么一打断,周思危倒是来不及说出“我认输”这三个字。 江容易,“我认输。” 底下的观众感觉收到了欺骗,一个个都倒喝彩了起来,轰着擂台上的人下来。 江容易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将嘘声当作了夸奖,还向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这虽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擂台上的人亲口说出了认输,此次的比赛还是记录了有效。 广场光幕上的流光一闪,抹去了江容易的名字,只剩下了周二狗。 下了擂台后,周思危拦在了江容易的面前。 江容易揶揄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周思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瞬间就红了耳朵,“我……” 江容易见他磨磨唧唧的,直接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周思危想了一个晚上,本想到了白天就和江容易说清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移情别恋,只能辜负一片心意了。 可到了江容易的面前,所有想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句,“我会拿下第一名的。”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54.5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排名前一百的选手出去时不是回来进来时的地方,而是被传送至至了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上浮现了一个光幕, 上面闪烁过一排名字,排名第一的名字最为闪亮。 此次摘星大会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竟然不是炙手可热的摘星楼嫡传弟子, 而是之前根本没有名气的田画。 田画以获取了一千三百余枚玉牌遥遥领先, 他获取了三分之一的玉牌,所以排名第二的摘星楼嫡传弟子不过只有八百余枚玉牌。 除此之外,这次的摘星大会,死伤人数竟然超过了以往, 还未进行统计,但粗粗一估算, 竟然有几百人丧命于小池秘境中。 小池秘境并没什么危险, 能致死的只有同为修士的人。 那些能够参加摘星大会的修士大多都是青年俊才, 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 可谓是损失惨重。 江容易在田画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一路往下看,在四十多名的地方看见了他和周思危的名字。 他们的目标只是进到第二轮,没想着与这些年轻人争着出风头。 等到一百名修士的名字都显现完毕后, 光幕黯淡了下去,再次亮起的时候, 那一个个的名字都在其上旋转。 一刻钟后, 修士们的名字排列完毕。 显现出的是第二轮的比赛顺序。 江容易和周思危因为排名在后面, 所排到的对手都是名次靠后的修士。 先是一百进五十人,再是五十进二十五人。 擂台决斗,生死不论。 江容易先行赢得了擂台赛,去找周思危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田画还在擂台上。 田画是魔道三护法之一,修为虽比不上当初江容易,但对战一个不过金丹期的修士也是绰绰有余了。 怎么现在还没结束? 江容易站在擂台边上看了一会儿。 田画并不是打不过对手,而是以猫捉老鼠的态度在捉弄他的对手。 那名修士每次都是差一点赢下这场擂台赛,还以为是运气的关系,一直不肯认输,一次次的站起来,向田画出手。 田画手持折扇挡下了次次攻击,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反观他的对手,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田画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想做什么? 江容易看着擂台上的田画。 田画是画皮妖。魔道之人都尊称一句画皮公子,一副容貌千变万化,没人知道他的真容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隐蔽了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江容易太过熟悉他的气息,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他的目光停留了太久,田画察觉到了,也望了过来。 田画动作一滞,看着江容易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的对手察觉到了这一点破绽,毫不迟疑的出手要打倒田画。 噗呲—— 匕首整个没入了田画的胸膛,只余下匕首握柄在外面。 “我赢了!”修士面露惊喜。 但田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倒下,而是皱起了眉,不悦的说:“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怎么会……”修士不可思议的大喊,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人,心脏破裂也肯定会死,怎么这个人不会死?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修士正要大喊,告诉所有人摘星大会混进了魔修。 田画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说话,手中的扇子如捅破一张薄纸一般,将修士的身体穿透。 擂台赛选择出胜出者后,光幕上另一个修士的名字灰了下去,然后被抹去。 画皮从擂台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人。 可下面围观之人众多,等他下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江容易的身影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立于三州九城的最中央,只要踏入摘星楼的属地,一仰头就能瞧见。 它不像是遗世独立的蓬莱仙,也不像是一个修真门派。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王公贵族的女子,用盛大的妆容与奢靡的金玉修饰打扮,只要见到摘星楼的人,脑海中都会闪过两个字。 有钱。 一名摘星楼弟子从外面赶回来,行色匆匆,连旁边同门的呼喊都没顾得上,直直走上了摘星楼顶。 天台处端坐着一名女子,她在桌前提笔书写,间或停笔思索,望一眼前方开阔的疆土。 以她所坐的地方,可以将三州九城收入眼中。 “楼主。”弟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打扰。 摘星楼主搁下了手中之笔,“何事?” “弟子参加了本次摘星大会,感觉到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弟子将心中思虑缓缓说来,“往日并没有这么修士丧命,弟子怀疑其中混入了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冷哼了一声,“修炼不精,死了就死了。” 摘星楼与正道其它门派不同,他们在正道魔道之争中,永远是那个口号喊得最响亮,出力出的最少的那个,与魔道没什么深仇大恨。 弟子仿若没听到楼主大逆不道的言论,继续分析道:“弟子觉得排名第一的田画身份不明,若他真是魔道之人,岂不是摘星楼的脸面都……” 听到这话,摘星楼主才略微提起一些心思,转过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弟子。 弟子被那一双凤眸一扫,差点把持不住心神,还好他常常直面摘星楼主,只失神了片刻,就走上前去。 元光石一闪,形成了一张画像,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 “这便是田画。” 摘星楼主,“不认识。” 弟子放下了心,只要是魔道出名之人,都与摘星楼主碰过面,既然不认识,那就有八成可能不是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又回过头看书桌上的大作,越看越觉得有些不满意,玉手一扬招呼弟子到跟前来。 弟子乖顺得走到了书桌边上。 “你看这个情节设定得可妥当?”摘星楼主点了点其中一处。 弟子的眼中却只看见了那只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手指,雪白细腻。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那只手指上挪开,转到了纸面上。 上面写了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主角正是赫赫有名的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可怜从未通晓人事的弟子都不敢看第二眼。 “好,很好了!”弟子低下头。 心想,自从楼主被上衍宗宗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以后,便整日沉迷书写这些个画本。 而且不仅自己观赏,还印发出去,在摘星楼的三州九城中贩卖——销量还算不错,给摘星楼带来了一笔外快。 弟子已经觉得上衍宗宗主肯定有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会忍心拒绝这么一个大美人。 摘星楼主也知道这么个小弟子说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发人走,免得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弟子先行告退。” 弟子埋着头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时,偷偷的抬头瞧了眼楼主的背影。 天下美人图第三,只手摘星辰,摘星楼主。 江容易逛了一圈,等找到周思危的时候他正巧从擂台上走下来。 “二狗!”他迎了上去,还特意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太过引人注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都不由望了过去。 周思危露出了些许无可奈何。 江容易在他的面前站定,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在周思危的嘴唇上一闪而过,推入了一个东西。 周思危措不及防,被塞入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件。 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吐出,而是咬了下去。 是莲子。 咬起来脆生生的,水气十足,一破开就是满口的莲花香气,又甜又嫩。 里头还有的莲芯还未去除,但只有一点点的苦,更突出了莲子的清甜。 “奖励你的。”江容易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要拿下第一名。” 周思危感受着口中的甜味,看着面前人的笑容。 之前好不容易下定远离江容易的决心,现在又动摇了起来。 怎么办? 莲子芯的那一点苦顿时无限的放大,遮盖过了那一股甜。 明明已经决定辜负面前这个人,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 周思危闭了闭眼,想要抱住他,亲吻他,抚摸他。 这根本不是周思危能够控制的。 周思危抓住了落在肩膀上的手,可是一碰触到,就如同灼伤般立刻松开。 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思危心中默念,他喜欢的应该是无妄,而不是面前的江容易。 可是……他忍不住。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没有抵抗,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55.5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天崩地裂,河水倒流, 即将化为人间地狱。 幸好还有逆天的系统在, 倒转了时间, 让江容易赶在剧情的扭转点上,将主角给掰了回来, 这才保证了世界和平。 周思危现在还在修真界,已经是违背了剧情。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 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 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 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 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 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 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 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 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 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 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56.5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只需要抬头一看,就能瞧见排名前一百的修士。 得了空闲的人纷纷聚在了一起, 讨论着这些有潜龙之力的新秀修士。 “第一名是摘星楼主的小弟子,今年刚满十九,真是后生有为啊。” “怎么还有几个往日没听说过的人物?”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人, 往日默默无闻, 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 就像这排名第五的周……二狗?”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 没有抵抗, 再次睁开双眼时, 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 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 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 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 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 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 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正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踏上了灵舟。 灵舟无需人力,随着驾驭者的灵气而动,破开平静的湖面,朝着湖心而去。 湖面上极为安静,并无其他的生物存在。 项泽泷低头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尾小鱼游过,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片湖水没有鸟也就算了,怎么连鱼都没有。”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响亮,话音落下后还隐隐有回声传来。 张焕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谨言。” 这么大的一片湖水,不可能没有生物存在,除非是这伴生凶兽实在是凶悍。 看来白檀莲花不是这么好取的。 张焕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容易。 他正靠在船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好像是来春游的一般。 “准备好了吗?”张焕之密语传耳,问了一声。 项泽泷收回了心神,看了眼储物袋内准备的物品,点了点头。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的消息,早就知道了白檀莲花的伴生凶兽是什么,做足了万般的准备。 只要哄骗江容易先上去取白檀莲花,引走伴生凶兽的注意,他们两个从暗中行事。 他们两个人暗中交流,江容易低垂着头,看着湖面。 湖水碧绿,就如同一块完好的翡翠。只要那两个人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灵舟底下悄然划过,只要它一个翻身,这艘小舟就要顷刻覆灭。 但它并没有对这个闯入领地的东西表现出凶性,只是慢悠悠的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拥有漆黑鳞片长条身体才游荡完毕,朝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座小岛,灵舟停在了岸边。 “不如江道友先上去?”张焕之提议,“不瞒江道友,白檀莲花是灵物,身边有着伴生灵兽,但灵兽只在水里存活不敢上岸,我们愿为江道友护法。” 项泽泷此时扮演了黑面,急急道:“师兄!怎么可,白檀莲花珍贵,万一——”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张焕之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江道友的为人,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取下白檀莲花,到时均分就是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就好像是有多相熟似得。 江容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岸,朝着岛中心走去。 张焕之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项泽泷问道:“师兄,万一真的被这个人取到了白檀莲花该怎么办?” “没事。”张焕之压下了不安,也走上了小岛,脸上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透露出了阴森,“要是真的被他撞了运气,杀人越货就是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是玉牌离身就出局,出局后会被传送出小池秘境。 可若有人至死玉牌都没有离身,自然就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 每次摘星大会都会有几个不走运的修士身死,常见至极。 江容易在湖心岛上行走。 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绕的,但江容易却走的十分熟稔,在几个分岔口前毫不犹豫的都选定了方向。 小路走到了尽头,前方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中绽放着一株纤嫩娇柔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白璧无瑕,中心处是一个翠绿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江容易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回想起来了,这里他确实是曾经过来。 中品灵药白檀莲花,散发出的香味能让人意乱情迷。 这个设定在书中常见,用于推进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当初《踏仙》剧情的设定中,应该是周思危与女主角一同来到此地,以当初两人的修为抵挡不住白檀莲花的香味,随后鸳鸯戏水,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错误,最后落于此地的变成了他和周思危。 还未来得及动手,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57.57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他当了百世的反派, 从没在吃穿住行上吃过苦头, 现在落魄了也不知道收敛他那点坏毛病。 即使在穷乡僻壤, 衣服要绣楼里最精致的那件, 面脂也是要挑最贵的, 连马车用的马都要是最神骏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银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 只换回了几样东西。 江容易却是高兴极了,他先是将身上破损的鲛绡脱下, 换上了织娘所织成的衣物, 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点粉,将两侧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给遮挡了起来。 这两道红痕可是反派江无妄的标准配置, 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没有办法用障眼法隐去, 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给遮掩住。 江容易伤了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的, 就差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 自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才招呼着江云曦要出发前去商音城, 免得错过了江家的测试。 “要不再休息几天?” 江云曦还在担心他的身体, 毕竟江容易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容易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 反正有系统留在的能量在,上赶着都不容易死。 “去商音城不过三日路程,没什么事。” 也许是江容易生来容易惹事,就是这三日的路程,都能撞上意外。 全因租来的马车太过豪华,让野外的匪徒误以为遇上了肥羊,两发冷箭下去,那马夫先死了个透心凉。 马匹受了刺激,在路上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江容易是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刚一坐稳,迫不及待的吐了口血出来。 他自个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可惜新买的衣服才穿上身,就染了点点猩红。 江云曦从布帘的缝隙处往外看,原本坐在外面的马夫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滩鲜血和几根箭矢扎在马车车板上。 “哥哥?”江云曦忍住了心中的害怕,回头看了眼病怏怏的江容易,“哥哥,我背着你跑。” 可怜江云曦自小吃不饱穿不暖,长得瘦弱,现在才刚到江容易的腰部。 就算江容易曾是无恶不作的反派,也忍不下心去让一个小女孩来背他。 当然他也懒得跑,干脆就待在车厢内等着匪徒们上门来。 江容易此时眼睛半瞎了,更显得听力灵敏。 他能察觉到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这边而来,一听就知道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江云曦十分信任哥哥,江容易说了不用跑,她就安心的坐在了哥哥的身边,即使匪徒粗鲁的扯下车门上的帘布,也没有闪躲一下。 江云曦脸上的胎记太过显眼,凶神恶煞的匪徒先看到了她,晦气的皱了皱眉毛:“丑八怪?” 然后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江容易,眼睛亮了一下,大喊道:“有个上等货色!” 落后一步的匪徒一听,推开了前面的人,伸手就要把江容易拉出来,口中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荤话:“先让老子开个苞爽一爽!上次可是说好了!” “哥哥!”江云曦短促的叫了一声,起身就挡在了江容易的前面。 小小的一个女孩哪里是匪徒的对手,匪徒还没用力就把江云曦推到了一边:“给我滚开,丑八怪,老子看到你就倒胃口。” 江云曦撞到了一边磕到了额头,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口中喃喃道:“哥哥......” 匪徒骂完了以后又对江容易咧嘴笑道:“美人,过来玩一玩。” 身为上等货色的江容易嘴角一翘,原本苍白的嘴唇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便显得风情万种。 匪徒见他嘴唇微微一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 “我说。“江容易轻声重复道,”好。“ 匪徒莫名的觉得背后一凉,一时竟然不敢去抓江容易。 其它匪徒在外面起哄:“你个软蛋,被个姑娘吓住了?” 匪徒朝旁边吐了口口水,吼着:“别嚷嚷,我这就办了他!” 匪徒最终还是没有如愿。 身穿白衣的少年从天而降,仅凭着一人之力,就将一群匪徒打的抱头鼠窜,连衣角都没沾上一点灰尘。 谭景方从蓬莱仙来,前去商音城江家接新一辈最有潜力的孩子,拜师蓬莱仙踏入修真路。 途径一半遇上了匪徒劫道,欺负良家妇女,谭景方自然是义不容辞,拔剑相助。 然后少年走至马车前,温柔的安慰道:“姑娘受惊了,歹人已经解决了。“ 江容易眨了眨眼,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影子走到了跟前。 谭景方这才发现马车内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姑娘。 少年人脸皮薄,谭景方瞬间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火辣辣的。 “对、对不住!” 此时谭景方最好的选择是转身就走,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啊。”江容易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的车夫死了。” 于是身为蓬莱仙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的谭景方,莫名其妙的就沦为了车夫。 谭景方认了命,灵气一动,捏了个引路决,可以让马匹自动寻找方向。 “你们去哪里?” “商音城。” 谭景方忍不住的偷偷瞅车厢内的人,修真者受天地灵气冲刷,几乎没有容貌丑陋之人,若达到金丹期还有一次重塑身体的机会,故而谭景方所在的蓬莱仙内,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但没有一个人能长得和面前这个人一般。 美人在骨不在皮。 无须其他修饰,只要那人倚靠在那,就漫不经心的一眼,足以让人食髓知味。 谭景方转头的次数太过频繁,终于对上了江容易的双眸,他僵在了那里,是转回来不是不转回来也不是。 过了半响,他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话题,问道:“在下谭景方,不知怎么称呼?” 难得有人询问江容易的名字。 往日里正道人喊他妖孽,魔道人尊称为十狱主,也只有周思危敢叫他一声江无妄。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回答,舌头卷起触及上颚,尾声轻轻落下,最后一字的吐音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江容易。” 轮回千百世,这个名字始终牢牢地记在心中。 愿你一生随顺,事事容易。 谭景方见两人都姓江,不免问了一声:“可与商音城江家有关系?” 江容易有些疲惫的阖上了双眸,让江云曦来回答。 “是要去参加江家的测试。” “那真是巧了,我正是从蓬莱仙而来,因江家供奉蓬莱仙,根据规定,每过十年蓬莱仙都会收取两名江家的弟子。” 平日里谭景方也是沉默寡言的人,可今日却是绞尽脑汁的想与马车上的人多交谈几句。 “蓬莱仙?”江容易睁开了双眼,一手撑在座椅上,上半身向前倾拉紧了两人的距离,费力的眯着双眼才看清楚了谭景方的模样。 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长得是白白嫩嫩的,还带着点婴儿肥,一看眉目之间的意气就知道是名门正派的传人。 是了,蓬莱仙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当年可是一力主张倾尽整个正道之力将魔道剿灭。 派人追杀江容易也最为勤快,导致江容易一见蓬莱仙那一身银白色的门派制服,就条件反射的觉得头疼欲裂。 不过也是太过嫉恶如仇,导致门派实力发展不足,最后从正道魁首沦为了六大门派之末。 “怕是与蓬莱仙无缘。” 江容易听到蓬莱仙就失了兴趣,又懒散的靠了回去。 谭景方这才反应过来,蓬莱仙只收十岁以下的孩童。 年纪小,涉世未深,也未被凡世的污浊之气沾染,更容易踏入修真一途。 而江容易是一个成年男子,明显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想到这点,谭景方莫名的感到一阵揪心,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天生的仙人。 于云端上俯视众生,无论是见谁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眉间带一抹怜悯,明明没有一点轻蔑之色,却平白的让人无地自容。 怎么会是个凡人? 谭景方几乎道心不稳,还好眉心亮起了一道净心纹,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凡人,待到十年、二十年后,也就如暮花般凋谢,红颜枯骨罢了。 凭空而来的心魔已去,谭景方灵台清明,心境更上了一小步台阶。 到了商音城门口后,谭景方连头都未回,留下一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就在心中默念灵决驭风而起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且慢。” 谭景方侧过身,意外的撞入了一片璀璨的星辰中——那是江容易的双眸。 所做的所有铺垫都变得毫无用处,周围的色彩声音都淡去,只有面前这个人是鲜明的。 谭景方于一片寂静中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声,以及口中发出的声音:“什、什么事?” 江容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借点钱。” 现在兄妹两个是身无分文,可进商音城之前还要缴纳一定数量的入城费。 谭景方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将储物袋中的银子与灵石都一并掏了出来,还懊恼为何出门时没有带上更多。 “够了吗?”谭景方窘迫的奉上了身上的所有钱财。 58.5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马车停在了江府的门口。 驾车的江云曦跳了下去, 向门卫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去进行灵骨测试。 在《踏仙》这个世界,有灵骨之人才能踏入修仙大道。 有人灵骨在眸,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 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 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 又名剑骨, 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 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先是下来一个少年, 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 早就习惯了, 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 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59.5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 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 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 竟然遇上了江容易, 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 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 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 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 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 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 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 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综于以上原因,留仙镇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全都停下了脚步,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到时候等有了后代,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60.6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经过一天激烈的比拼,场上的胜出者只剩下二十五位。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即将迎来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在其中决出第一名, 荣登天下潜龙榜。 这最后一轮的规则倒也简单,守擂之战。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 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 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 如果无人能战胜, 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 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 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 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一点没被影响, 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 享灵果灵酒, 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 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 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周思危不明所以的转了过来。 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跟前来。 周思危挪到了身边,“什么事?” 江容易嘻嘻一笑:“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并不懂“绿”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之色,江容易还贴心的为他解释,指了指了上方的两个人。 周思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怜心与田画交谈甚欢。 一个有心相交,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楚楚动人一个翩翩公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相配。 周思危皱起了眉。 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他转开了目光,顿时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几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周思危凝神观看着这些过去,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周思危失了父母亲人,丹田被歹人所毁坏,数年来修炼的灵气毁于一旦,变为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能再继续修炼的普通人。 年幼的周思危无处可去,只能捏着定亲信物去未婚妻的家族寻求庇护。 周思危当然不是为了让未婚妻继续旅行婚约,他已经失去了修炼的天赋,不可能再让一个无辜的少女跟着他受着凡人的磨难。 他只是想找一个栖身之处,至于婚约,自然会取消。 可是万万没想到,周思危连未婚妻家族的门都没进,就被下人们赶了出来。 “呸!什么脏的臭的都上门来打秋风!”下人们推搡着小小少年,没好气的说。 周思危已有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羸弱,被人一推就摔倒在了地上,一块玉佩从手中跌落而出。 下人见了,生怕惹上责任,骂骂咧咧的走了。 周思危爬不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积蓄了力气,正要起身的时候,一位少女在下人的遮掩下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 “怜心!”周思危是认识他的小未婚妻的,在过去,他们也曾经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 旁边的侍女呸了一声,“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慕容怜心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才止住了嘴,没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你……”慕容怜心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思危,以往寥寥几次的见面中,周思危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下子就从天上落入了泥中,如此大的差距,让慕容怜心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慕容怜心本来还有所犹豫,现在见了真人,连那点犹豫都抹去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婚约了。” 后面“婚约”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生怕让别人听到似得。 周思危愣愣的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就是,别想着高攀小姐了。”侍女轻蔑的说,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了,小姐未来可是仙人!” 这次慕容怜心没有阻止侍女,这也许就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不能直接说出心中的话,只能借着侍女的口。 “这些银子,你留着。”慕容怜心放下了几锭白银,“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慕容怜心匆匆离去,不想与这个瘫在地上的废物扯上任何关系,她要嫁的只会是天下无双的公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周思危。 61.6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 没有抵抗, 再次睁开双眼时, 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 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 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 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 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 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 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 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 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 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 “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正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踏上了灵舟。 灵舟无需人力,随着驾驭者的灵气而动,破开平静的湖面,朝着湖心而去。 湖面上极为安静,并无其他的生物存在。 项泽泷低头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尾小鱼游过,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片湖水没有鸟也就算了,怎么连鱼都没有。”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响亮,话音落下后还隐隐有回声传来。 张焕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谨言。” 这么大的一片湖水,不可能没有生物存在,除非是这伴生凶兽实在是凶悍。 看来白檀莲花不是这么好取的。 张焕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容易。 他正靠在船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好像是来春游的一般。 “准备好了吗?”张焕之密语传耳,问了一声。 项泽泷收回了心神,看了眼储物袋内准备的物品,点了点头。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的消息,早就知道了白檀莲花的伴生凶兽是什么,做足了万般的准备。 只要哄骗江容易先上去取白檀莲花,引走伴生凶兽的注意,他们两个从暗中行事。 他们两个人暗中交流,江容易低垂着头,看着湖面。 湖水碧绿,就如同一块完好的翡翠。只要那两个人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灵舟底下悄然划过,只要它一个翻身,这艘小舟就要顷刻覆灭。 但它并没有对这个闯入领地的东西表现出凶性,只是慢悠悠的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拥有漆黑鳞片长条身体才游荡完毕,朝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座小岛,灵舟停在了岸边。 “不如江道友先上去?”张焕之提议,“不瞒江道友,白檀莲花是灵物,身边有着伴生灵兽,但灵兽只在水里存活不敢上岸,我们愿为江道友护法。” 项泽泷此时扮演了黑面,急急道:“师兄!怎么可,白檀莲花珍贵,万一——”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张焕之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江道友的为人,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取下白檀莲花,到时均分就是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就好像是有多相熟似得。 江容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岸,朝着岛中心走去。 张焕之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项泽泷问道:“师兄,万一真的被这个人取到了白檀莲花该怎么办?” “没事。”张焕之压下了不安,也走上了小岛,脸上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透露出了阴森,“要是真的被他撞了运气,杀人越货就是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是玉牌离身就出局,出局后会被传送出小池秘境。 可若有人至死玉牌都没有离身,自然就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 每次摘星大会都会有几个不走运的修士身死,常见至极。 江容易在湖心岛上行走。 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绕的,但江容易却走的十分熟稔,在几个分岔口前毫不犹豫的都选定了方向。 小路走到了尽头,前方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中绽放着一株纤嫩娇柔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白璧无瑕,中心处是一个翠绿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江容易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回想起来了,这里他确实是曾经过来。 中品灵药白檀莲花,散发出的香味能让人意乱情迷。 这个设定在书中常见,用于推进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当初《踏仙》剧情的设定中,应该是周思危与女主角一同来到此地,以当初两人的修为抵挡不住白檀莲花的香味,随后鸳鸯戏水,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错误,最后落于此地的变成了他和周思危。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62.6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 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 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 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 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 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 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 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 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 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 “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等到了房间门口,周思危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江容易背靠上房间的门,突然开口邀请道:“要一起吗?” “不、不用了。”周思危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急忙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江容易随着周思危仓皇的背影看了过去,直到房门重重关上后,才转开目光。 他没有立刻进到房间内,而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没有等待太久,一个身影就从走廊上缓缓走了过来。 田画握起扇子,敲了敲手心,笑眯眯的说:“你在等我?” 江容易垂下了眼睑,目光落在了在夕阳余晖下拉长的身影。 田画并不是人,他落下的影子都是经过伪装的,只要用心观察,就能从人形的影子中察觉到鬼魅的痕迹。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要自不量力。” 看在以往共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当年江容易来的时候,魔道就是一群臭鱼烂虾,连个用得趁手的属下都没有。 《踏仙》剧情中的三个魔道护法也远远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对一统修真界有着狂热的追求。 一个迷雾室女,整日沉迷整容,在没有排上天下美人图后,一怒之下生吞了四个美人,还对江容易虎视眈眈。 一个画皮公子,只想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没有任何追求。 还有一个护法,因为成天被画皮公子追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每时每刻都摆着张高冷脸,无法交流。 说起来他还与这些魔道之人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江容易经过百世轮回,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只是对这几个属下还有点情分,没让他们赶着去主角面前送死。 现在虽然不当魔道之主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要劝上一劝了。 不过到此为止,江容易可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说完后,江容易转身就进了屋内。 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田画,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扬声大笑,“有趣、有趣!” 田画此次前来摘星楼确实是另有打算,为的是拿下摘星大会的头名,再公布出一个消息,狠狠得打正道的脸。 江容易的提醒让他不免怀疑,是否有人透露出了魔道的打算。 有一瞬间,田画打算直接杀了江容易灭口,一股杀意转瞬即逝,田画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在江容易房间的窗户处流连片刻,这才哼着调子离去。 江容易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血气两亏,被子捂了许久还是手脚冰凉。 此时就想到周思危的好处了,他血气十足,费不了多久就能捂热被窝。 前些日子一直都是与周思危待在一起,现在分开了,即使只是隔了一道墙壁,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容易正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一簇从窗户处冒出的白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江容易没有轻举妄动,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发出了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白烟飘荡进了屋内,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田画的模样。 他与江容易碰了一次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接触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去找到江容易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他化出一个分、身,深夜来访,一探究竟。 田画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前,直勾勾的盯着床上人的睡颜。 眼睛紧闭,嘴唇微张,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 田画立在床前等了一会儿,慢慢的弯下了腰。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床上人的皮肤上还是见不到一点瑕疵,可以用光滑如玉来形容。 但田画是画皮妖,对于妆容修饰最为擅长,敏锐的察觉到了眼角下方有一丝破绽,显得有些太过白皙了。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一层脂粉。 为了不惊扰到床上的人,田画的动作极慢,三个呼吸间,手指才将将要碰触到对方的皮肤。 就在这最后一瞬,田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身后而来。 若是执意继续行动,肯定会被这股灵力击中。 田画果断的收回了手,侧身躲开,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背着冷清的月光而来。 周思危对灵力控制得举重若轻,磅礴的灵力没有击中目标,便又变回了温顺的绵羊,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防止惊醒熟睡的江容易,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田画隐在黑暗处,白日里的翩翩公子此时变为了阴郁扭曲的鬼。 周思危挡住了朦胧流水般的月光,容貌显得不真切。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片刻。 一个念头从田画的心中一闪而过,但消失得太过迅速,田画没有抓住。 此时的情景容不得他再做思考。 两人对望了一眼,狭小的空间内交手。 周思危招招凌厉直取致命处,田画真身未至,来的不过是个幻影,根本抵挡不住攻势。 在连续躲开后,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破绽,田画身体被打散在了空中,化为了一缕白烟。 又是一道灵气,将这缕白烟都变成了虚无。 待田画消失后,周思危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江容易依旧在装睡,表现得一无所知。 周思危犹豫了片刻后才走上前去,单膝跪在了床踏前,正好与江容易平行。 就在江容易被人看的要忍不住睁开双眼的时候,周思危动了。 江容易只好继续闭着双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思危没有离去,朝着床上的江容易伸出了手,他的手指虚虚的描绘过了江容易的眉眼,最终停留在了柔软的嘴唇上,手指微微颤抖,还是没有落下去。 周思危收手离去,却措不及防的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容易的手劲不大,就像是小猫挠人一般,但周思危却好似失了力气,顺水推舟的被拉入了床上。 也就是周思危。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63.6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黑风涧中的路崎岖不平,走路都容易绊住脚, 更何况是马车。 三匹白马已不复之前的神骏, 光滑的皮毛上沾染了点点泥水, 十分狼狈。 它们艰难的拉着马车向前走去, 可突起的石头拦住了去路,车轱辘卡在了石头缝隙间, 怎么用力都拉不出去。 江容易原靠在椅背上安睡, 一阵坎坷的路走下来,车厢内也摇摇晃晃的。 他一个没坐稳, 差点向前扑去。 还好周思危反应迅速,一把捞住了他的腰肢, 将人抓回了怀抱里面。 江容易顺势蹭了蹭身边人的肩膀, 他发丝凌乱, 眼角下敷的脂粉都被花了大半, 露出了隐隐的云纹。 周思危瞧见了, 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 正要伸手替他抹去,还未触及到江容易的脸颊,就被他拦了下来。 江容易佯装睡醒打了个哈欠, 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周思危的手。 马匹费了极大的力气, 都没将马车拉出这个地方, 江容易随口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周思危下了马车,江容易赶紧掏出一盒面脂,手指沾了点粉,仔细的将妆容补上,不让眼角下的云纹暴露出来。 猩红云纹是江无妄的标配,周思危现在失忆了,但说不定看到这一抹云纹就受了刺激恢复记忆了。 江容易可不敢冒险。 周思危出去看了一眼就折了回来,“这里的路不适合马车走。” 江容易也探出头,见前面的路实在千沟万壑,要是执意要用马车,说不定时不时就要卡上一遭。 于是决定弃车而行。 周思危伸出了手,“我抱你。” 地上泥泞非常,根本下不了脚。 江容易一边任由周思危将他抱起,一边还在想着以前风光的日子。 当年他出场的时候,作者可是花了一千字的篇幅来描写反派是如何的铺张奢靡。 什么香车美人,什么魔道护法随侍,什么遮天蔽日的骨龙用来拉车。 一对比现在,实在是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周思危成了他的坐骑,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现在更有排场了。 周思危拦腰将人抱了个满怀,江容易的腰肢纤细,到了怀中不过盈盈一握,他都不敢太过用力,不由想着衣衫下该是何等的场景。 周思危抹去心中的遐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为了防止周围的泥泞弄脏了身边的人,他足尖轻点地上突起的石块,御风飞行在了半空中,除此之外还特意分出一部分灵气,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罩,阻挡了前方凌冽的风。 价值千金的马车就这样随意的丢弃在了路上,白马不安的嘶鸣着。 灵兽皆能通灵性,它们虽没有神志,却能察觉到身边的危机重重。 黑风涧的人埋伏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辆镶嵌着灵石的马车,现在主人弃车而去,一见就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他们瞬间就放弃了追击的想法,都盯住了这件无主之物。 终于,有一个人按捺不住,率先冲了上去,打算去夺取马车车顶那颗拳头大小的灵石。 人为财死,在没有任何灵矿存在的黑风涧,这块灵石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有人愿意落后,纷纷从暗中显形出手,粗粗数来,竟然是有一二十人。 所有人神通尽出,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矮小修士站到了最后。 他吐出一口鲜血,将灵石塞在了怀里,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这些尸体倒是便宜了天空中盘旋的秃鹫。 领头的秃鹫先落了下去,在尸体中挑挑捡捡的选了一番,没有品尝现成的大餐,只是从中找出了一根光滑的白骨,叼在了口中。 秃鹫在空中转悠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何时,黑风涧内竟然存在了一处由白骨堆成的宫殿。 黑风涧那连绵不断的翠绿就在累累白骨前停止,里面瞧不见一点生机,这里的骨头颜色洁白光滑,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肉痕迹。 肋骨镶嵌在白骨宫殿的外围,形成了一个个翅膀形状的点缀,臂骨和腿骨随意的堆放,倒也摆出了一个残忍诡异的造型,数以千记的骷髅则是组成了台阶,踏着别人的头颅才能走进白骨宫殿中。 秃鹫也不敢过于靠近这个地方,它在外围徘徊了一会儿,将找来的白骨摆放在了一边,立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个无与伦比的杰作。 然后秃鹫发现,这座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今日竟然闯进了一个人类。 它用黑豆般的双眼注视着那个人类,等待白骨宫殿的主人发怒。 “求……求见魔尊!” 江姣如立于一堆白骨中,双腿发抖,几乎站不稳。 她看到这一片森森白骨之时心中就打了退堂鼓,只是脸颊上日夜折磨着她的疼痛督促着她向前。 一阵清风吹过,江姣如脸上敷着的面纱飘了起来,隐约能看见下面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使她从一个美人变为了无人敢直视的丑八怪。 江姣如这几日用尽的方子,都无法愈合这道伤口,她心中恨极了,最终偷偷跑来这黑风涧,来寻找魔尊。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求见魔尊。” 白骨宫殿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江姣如一喜,拎着裙角就走了上去。 白骨宫殿的大门的一左一右上面有两个骷髅人,未缺一根骨头,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就像是活生生的将人镶嵌进去一样。 她打了个冷颤,赶紧收回了目光,眼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待进了门,就能瞧见白骨宫殿的正中央坐着一名少女正在对镜梳妆。 少女背对着门口,她身穿冷白色锦衣,上面的图案是百蝶穿花,清雅又不失华贵,乌黑的发丝梳成了一个繁杂的发髻,只是还未在上面点缀发饰。 “你说。”少女的声音甜蜜清脆,“我带那只发簪好看?” 江姣如揣测,这或许是魔尊的姬妾,她决心讨好,就屈膝上前打算好好夸赞一番。 可到了跟前,她才发现,那栩栩如生的蝴蝶与芙蓉花,皆是由一张张惊恐的鬼脸所形成的。 江姣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她抬头发现,少女那拿着发簪的手,是细细长长的骨头。 这是一具女性的骸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但她穿戴整齐又有一头黑发,从背面看去就像是正常人一般。 没有得到回应的骨女也不失望,转头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选定了一支金玉海棠珠花步摇,从她的形容姿态看去,若是她有血有肉,必定是一个倾世美人。 江姣如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所见到的魔道之人不过是阴阳二使,他们虽表现的淫、邪,但从外表看来还是与一般人无异的,没想到还有只剩下一具尸骨还能行动自如的人。 江姣如害怕极了,她见骨女对着镜子看着认真,起了退却之意,悄悄的挪到了门口。 就差一步离去的时候,骨女突然回头。 “你要去哪儿呀。”她说话的时候又软又甜,就像是与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江姣如却是惊了一身冷汗,连忙摇头,“没、没有要去哪里。” 骨女双手托腮,歪了歪头,“你要让我替你报仇?” 江姣如以为事情有转机,连恐惧都暂时抛却了,回答:“是的,还请大人帮我报仇。” “可以呀。”骨女的脸上没有皮肉,但能从一片白骨中看出嬉笑的模样,“我最热于助人了。” “多谢大人!”江姣如连忙拜倒,打算将事情说出,她刚开口,双手双脚就被地上钻出的白骨所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惊恐的叫道:“大人!” “我帮你,你也要帮我哦。”骨女蹦蹦跳跳的到了江姣如的面前。 江姣如连帮什么忙没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好的,大人您先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帮您。” 骨女伸出了手指,点上了江姣如丰盈的皮肉,笑嘻嘻的说:“借我皮肉一用。” 江姣如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她连喊叫都发出出来,只能张大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与肉流到到了骨女的手中。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大活人就变为了一堆白骨,被华美的衣袍所覆盖。 骨女把玩着皮肉所凝结而成的小球,将江姣如的记忆一一翻过。 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上。 “周郎——” 骨女将这幅画面浮现在了空中,贪婪的望着周思危,从头发丝到脚底,一处也不肯放过。 “真的是周郎!” 百年前,周思危名振正魔两道,无论是正道的仙子还是魔道的妖女,全都爱慕这位天骄之子。 骨女将手中的小球捏碎,拖着华美的衣袍从白骨宫殿中走出。 每走一步,就有精血与皮肉覆在她的白骨上,等踏出白骨宫殿后,骨女已经是一名活灵活现的美人了。 面若桃花,琼鼻秀挺玲珑,一双灵动的猫眼俏丽可爱。 正是天下美人图第六,千年不化骨。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64.6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 反派扮演系统, 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 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 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 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 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 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 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 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 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 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 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 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 维持最低生命指标, 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躺着的江容易终于动了动,嘱咐了一句:“死当。”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周思危的东西。 从黑风涧走到了摘星楼的属地,一下子就从荒野变为了闹市,随时随地的能感受到热闹的烟火气息。 江容易与周思危两个人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65.6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不知道江道友可取到了白檀莲花?”张焕之明知故问,他之前已经看见了江容易获得了灵药, 不过是试探一二。 江容易拍了拍手,几点翠绿色的莲子壳掉了下来, “吃了。” 白檀莲花只是中品灵药, 在别人眼中尚且还算珍贵, 到了江容易手中只是拿来解馋的零嘴。 不过莲子脆生生的, 又甜又清口, 倒是合了江容易的口味。 他还特地留了三枚,打算日后有空了, 培植在府邸门口。 张焕之明显不相信, 他振振有词,“在下与江道友有约,说明了白檀莲花一分为三, 三人均分, 江道友怎能见财起意,一人独吞了?” 项泽泷在一旁符合,“就是, 这岂是正道修士所为?” “既然如此, 可别怪在下出手了。”张焕之还装模作样的朝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周思危稳了一句, “阁下若是不与他同流合污, 还请速速离开, 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愿牵扯到阁下。” 说的都是场面话,到时这两个都得死,免得透露出他身怀重宝的消息,后患无穷。 周思危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压根就没听到张焕之所说的话。 江容易奇怪的看了张焕之一眼。 怎么急着找死的人,他还从未见过。 “师兄,别和他们废话了!”项泽泷拔出了腰间的剑,剑锋指着江容易,“要不交出白檀莲花,要不就死。” 侠行门虽宗门中带一个“侠”字,但门下弟子行事都算不上光明磊落,这种杀人夺宝的行为做的多了,也变得得心应手了起来。 毕竟从同为修士的人手中夺取宝物,可比从妖兽凶兽好对付多了。 江容易赞同的点头:“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项泽泷愣了下,想到这可能是这人为了转移注意力趁机逃跑,随后毫不犹豫剑光一闪,直取人的致命之处。 “不要废话。”江容易还有空闲为这个小修士讲解,“我最讨厌你们正道修士的一点,就是做个坏事还磨磨唧唧的。” 一点锋芒还未至江容易跟前,时间仿佛就停驻了。 项泽泷的剑是炼制多次的灵器,坚硬无比,就算是金丹期修士的身体都能破开,可现在雪亮的剑身于半空中裂开几道裂缝。 然后整个把剑化为飞灰,只余下手中的一个剑柄。 “这、这。”项泽泷手一抖,剑柄摔落在地,求救一般看向了师兄,“张师兄!” 张焕之神情严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剑。 他们两个并不是剑修,但因侠行门擅长制作剑形灵器,故而人人手中都有一把剑作为武器,也自称为剑修。 张焕之觉得是项泽泷修为不高,灵器才会损毁,现在轮到自己,定不会失手。 他沉下心思,手持灵器划出一剑。 没有用。 张焕之的修为在侠行门是为佼佼者,一向自信。 可他用尽全力的一剑,被面前这人轻飘飘的挡了一下。 不,这个人根本没有出手,这一剑的气势就平白的消弭在了空中。 他们遇上硬喳子了。 “走!”张焕之一击不中,就起了退意,喊了一声后就运转灵决,想要逃走。 项泽泷反应慢些,没有跟上师兄的脚步,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笑了。 不仅是嘴角微微翘起,眉目间也皆是笑意,宛如灿烂绽放的火树银花,令人挪不开目光。 但项泽泷见到这个笑容却是心中一寒。 浮现了一个想法,他们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逃跑了的张焕之仿面色苍白的走了回来。 他走的极为缓慢,像是与无形的人抗衡,但他的四肢仿佛被人所控制,一步步的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不和你们说废话。”江容易竖起了一个食指,“我只杀一个人。” 这根伸出的手指点了点张焕之,又点了点项泽泷。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恶意,“你们选一个。” “什么?选什么?”项泽泷还未反应过来,等重复了一边后才明白江容易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惊慌的叫了一声,“师、师兄!” 张焕之脸色难看,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睛,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刚刚他明明都快要离开湖心岛了,却被无形的手抓着回来。 逃不掉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没有得到师兄的回答,项泽泷在周围看了一圈,眼睛定在了旁边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周思危。 “救救我们!”项泽泷选择向周思危求救。 还未等周思危说话,项泽泷的背后传来一阵疼痛,无数灵气于身体内炸裂开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回头,看到出手的人竟然是一向信任爱戴的师兄。 张焕之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师……”鲜血止不住的流出,项泽泷话还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我选好了。”张焕之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亲手杀了师弟的人。 两个人选一个,项泽泷已经死了,那就不必再选了。 “聪明人。”江容易夸了一句。 张焕之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想到此点,他谄媚的奉承道:“是我有眼无珠,多谢前辈不计较。” 江容易奇怪的问:“谁说我不计较了?” 张焕之胸前一凉,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贯彻前胸后背的洞,一道剑气回到了江容易的手中,他的剑太过快了,快到张焕之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连一滴鲜血都未流出。 “呃……”张焕之面露不可置信,他想要说什么,却被喉咙出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思的吸气声。 张焕之的身体轰然倒下,躺在了他的师弟身边。 “我说杀一个。”江容易微笑,“那就只杀一个。” 说到做到。 项泽泷可不是他杀的。 江容易感受到了身边人的目光,他看了过去,“你觉得我——” 觉得他恶趣味,还是觉得他心狠手辣。 周思危吐出了两个字:“好看。” 说完后周思危就觉得不应该说这两个字,补充了一句:“是他们咎由自取。” 若不是心怀不轨,自然不会落得这等下场。 两人乘坐着灵舟离开了湖心岛。 江容易坐在灵舟的一端,偶尔看了一眼坐在另一端的周思危。 这人就如他所说,保持距离,不再黏在江容易的身边。 江容易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人,现在突然不见了,倒觉得浑身不舒坦。 于是江容易干脆不去看周思危,将手伸出船外,浸入冰凉的水中,感受着湖水流淌着的抚摸。 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尴尬,江容易先开口叫了一声,“喂。” 周思危一直在等待着江容易说话,故而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做出了回应,“嗯?” “我说,如果……”江容易鞠起一捧湖水,任由水滴顺着指缝流下,“如果你能飞升成仙,会因为什么放弃成仙?” 这个问题困扰了江容易许久。 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让周思危成仙。 但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到是为什么。 “如果?”这个假设让周思危陷入了思考。 “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人。”片刻后,周思危做出了回答,“比飞升成仙还要重要。” 世间修真者,谁人不想飞升成仙? 又有什么能够比飞升成仙还要重要。 周思危有了结论,便毫不迟疑的说:“能让我放弃成仙的,一定只有无妄。” 江容易面露奇怪的表情:“……” 江容易:“你都不知道这个无妄是谁,怎么就这么肯定?” “是。”周思危点了点头,“我虽不记得了,但敢肯定。” “你觉得我刚才的行为恶劣吗?”江容易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周思危:“不觉得。” “不!”江容易坚定的说,“我觉得我刚才不仅恶劣,还穷凶恶极、心狠手辣,简直不是人所为!” 周思危不解,“啊?” 江容易趁热打铁,“你看我都这样了,那个无妄比我还要心狠手辣一百倍,你确定会喜欢吗?” “我知道……”周思危似乎十分为难,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了。” 看来终究是伤了江容易的心。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的错,不应该在失去记忆的时候随便对人动手动脚。 就算江容易现在说了无妄的坏话,也不能怪罪,都是他的错才是。 江容易:“什么?” 他知道什么了? 冰凉凉的手指抵在嘴唇上,周思危身体僵硬,连要说什么话都忘了,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手。 白皙、纤长,指甲盖上泛着粉嫩的颜色。 “哥哥?”江云曦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探过头看了一眼,“哥哥,这是谁?” 江容易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云曦,你要去蓬莱仙吗?”江容易轻易的就转移了小女孩的注意力。 “我想去,但是哥哥呢?” 去了蓬莱仙,就可能没有办法照顾到哥哥了。 想到此处,之前的欣喜全都化为了苦恼,江云曦皱起了眉毛,犹豫再三。 66.6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 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 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 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 “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 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 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 骗起人来毫不脸红, “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 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 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 “排除自杀的可能, 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 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见到的就是江容易,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骗起人来毫不脸红,“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67.67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 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只需两枚灵石,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摘星大会是由摘星楼举办的盛会, 十年一次,由摘星楼境内的修士参加。 拿下摘星大会榜首之人,可登上天下潜龙榜,享受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 天下潜龙榜与天下美人榜相似, 后者是记录了天下美人, 前者则是修真界潜力最大的年轻修士。 当年周思危在天下潜龙榜上占据了三年的头名,然后就升入了天榜, 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江容易点头, 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对于周思危这点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身边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原以为里面会书写一些香、艳的秘史, 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或是魔界妖女为爱奔赴千里的浪漫传闻。 没想到翻开第一页, 就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正是“魔道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江容易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粗一看。 全是什么“十狱主面带桃花,似嗔似喜,双眼含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周思危像是不忍,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世间忠义难两全,他只能选择了正道”,“十狱主一时失神,竟中了那不解之药,浑身燥热,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周思危……他也愿意,于是他手臂环绕上了那人的肩膀,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玩意! 江容易合上了书籍。 正道之人口味怎么这么奇怪? 周思危还想凑过来看上一眼。 江容易连忙将这本书毁尸灭迹,在书籍化为粉末前,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作者是谁。 上书,执笔者:摘星楼主,不仅如此,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此故事纯属笔者记录,根据真实事件改版。 难怪这书写魔道的书籍正大光明的在摘星楼属地上贩卖。 江容易在心中给摘星楼主记上了一笔,什么叫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当年和周思危最多不过相爱相杀,不,连相爱都没有! 周思危也看到了书籍的名字,暗自记下,打算有了机会也找出来看看,看看江容易为什么会看了几眼就变色了。 “我们去报名参加摘星大会。” 江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到了摘星大会的奖品,雷击木正是他所需要的。 经过九九天雷存留下来的神木才能被成为雷击木,极难出世,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了无尽海域还能不能找到。 周思危隐隐觉得不对,就算他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也觉得他不应该参加这个摘星大会。 可江容易要求了,他只能略去那些不应该,前往报名点缴纳了两枚灵石。 报名点的修士不知道登记了多少人,见人来了,头都未抬一下,直接问道:“名字。” 周思危开口要报出他的大名。 江容易抢先一步,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周二狗。” 要是报上周思危的大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修士从未听过如此不羁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这个自称周二狗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英俊,实在是不能将“二狗”这个名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修士迟疑片刻,见面前这人没有反驳,就将这个名字刻录进了玉简之中,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周思危接过一看,上面流过淡淡的灵气,显现出了数字与名字。 第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周二狗。 周思危拎着个玉牌,显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江容易,“你不和我一起吗?” 江容易也没想到就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与周思危也般配,这人失去记忆以后不久和大狗一样吗?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或许是对起了这个名字有些愧疚,也上前就报了名。 修士眼前一亮,想着这位修士应该会有一个高贵优雅的名字了吧。 还没等他问,江容易就自报了名字,“江容易。” 虽然听起来比二狗之流的要好,但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修士摇了摇头,登记上去后也给了江容易一个玉牌。 第三千六百二十二名,江容易。 两个人一人一块玉牌佩戴在腰间,倒显得极为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江容易未来参加过摘星大会,周思危失忆了,更加不清楚摘星大会的规定。 还好附近有机灵的商人贩卖比赛规定,花了一枚灵石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详细的规定。 摘星大会是不限制报名人数的,每位参加大会的选手都会有一块玉牌,玉牌上刻制着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在大会开始会,会将每一个选手都传送至一个密境中。 报名的修士会在密境中待上三天时间,期间可抢夺别人的玉牌。 三天结束后,玉牌最多的前一百名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就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胜出者需要过关斩将,将所有人都打败。 知道了游戏规则,这些对于江容易来说都是简单的事。 说起来还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江容易什么不行,脸皮就是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要拉着周思危一起以大欺小。 周思危突然叫了一声,“容易。” “啊?”江容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周思危想起之前江容易从未向说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心中不免更加委屈。 江容易无奈,他一直是以旧友的态度对待周思危,根本没想到自我介绍。 “好了。”江容易伸手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请你吃面。” 他还记得周思危辟谷前最爱吃面了。 周思危轻易的就被安抚了,点了点头,吃什么都好,只要和身边这人在一起就好了。 正要前去找一家面馆,身边的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 “仙人!” “仙人来了!” 摘星楼的属地中不仅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他们见了修士还是一副惊奇的样子。 无数花瓣从天而落,洋洋洒洒的几乎遮盖了上头的一片蓝天。 其中一片也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花瓣乃是灵气所化,一沾上人的身体就又变为了灵气,滋润着人的身体。 要是凡人接到了花瓣,虽不能借着灵气修炼,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复身上的暗伤。 随着花瓣落下,天马踏空而来,身后拉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没有阻拦,只披了一层鲛纱,隐隐绰绰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坐了什么样的人。 下方的人仰头看着,口中惊叹。 “一定是美人。” “就是,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气了。” 甚至有修士大喊,“美人,下来让我们一见真容。” 没想到修士的话音刚落,天马就往下方而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空地。 天马落地,马车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车内的美人还是端坐其中,未露出真容。 马车对的地方正是摘星大会的报名点。 报名点的修士心境不错,没有被这人惊扰,朗声问道:“请问是来报名的吗?” “正是。”马车内传来的并不是女子娇柔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 “报上名来就是了。” 男子的说话声倒是清朗中带了些媚意,慵懒的回了两个字:“田画。” 修士登记上了名字,但这位田画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只能将玉牌掷入了马车。 田画接住了玉牌,天马振翅准备拉着马车飞起。 但有一名乖张的修士喊了一句:“装模作样的东西,让你爷爷看看真容,莫非是丑八怪不可!” 说着一道灵气直取马车,他下手极重,就是为了把马车打了七零八落,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 只不过灵气还未到马车面前就消散于无形。 天马没受阻碍的腾空而起,都未停留一下。 出手的修士呸了一声,骂道:“娘娘腔,跟个女人似得。” 没了热闹看,众人就散了开来。 江容易反而多看了几眼。 “马车你喜欢?”周思危问道,“我给你买更好的。” “不是。”江容易有些疑惑,“怎么总是撞上熟人。” 别人不知道,江容易却是清楚,而那位出手的修士,一刻钟之后,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这名为田画的男人,分明是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接二连三的遇上曾经的属下,江容易记起之前有人口中称“魔尊”,难不成魔道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她在美人图中排名第七,曾见过天下美人图的榜首,但比起面前这人,还逊色了几分。 “你是谁?” 拥有这般容貌,不应该寂寂无闻。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68.6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 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 又名剑骨,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 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 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 先是下来一个少年,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早就习惯了, 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 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 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 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 小心点, 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 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又是美人。 江云曦面无表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自从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小镇,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人称呼哥哥为美人了。 江云曦自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哥哥比一般人好看一些而已。 声音还没停止,就有两个漆黑的人影从半空中落到了马车旁边。 他们先看到的是江云曦,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咦?” 并不是因为江云曦脸上可怖的胎记,而是她身上存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两人对了个眼神,同一时间开口,“九阴体?” 其中一个说:“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朝江云曦伸出了手,就在即将碰到江云曦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灵气破空而来。 那人收回了手,躲开了灵气,望向了半空中。 正是及时赶来的谭景方。 “魔道杂碎!” 蓬莱仙的弟子皆是嫉恶如仇,门规第一条就是,见魔者,杀! 这两人并非普通的魔道之人,曾经也是小有名气,名为阴阳二使,是一对双胞兄弟,两人修炼的法决互补,一人不足以为惧,要是两人联手可以越级挑战。 不过他们出名不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着采、补修士而臭名远扬。 当年魔道至尊十狱主还在的时候,最讨厌这种魔道修士,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十狱主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敢出来为非作歹。 这是谭景方第一次直面魔道之人,自从十狱主身死后,魔道群龙无首,再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没想到还有魔道之人敢在商音城出现。 两人对了一眼,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乳臭未干的小子。” “送上门来找死。” 谭景方不是阴阳二使的对手,但他是蓬莱仙的弟子,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丢下无辜的凡人而逃走。 于是他站在了马车前面,犹如螳臂当车,但一步未退,挡住了阴阳二使。 “我喜欢。” “正道的小子总是这么可爱。” 阴阳二使好似猫逗老鼠,一次次的将谭景方击倒再地,一次次的见他艰难的爬起来。 就在谭景方又一次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时候。 江容易醒了。 今日是第二次被人吵醒,江容易有些不高兴,“又怎么了?” 因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发出的声音软了三分,仿佛在撒娇。 阴阳二使阅人无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激动得说道。 “极品!” “是极品!” 这下没有心思去玩弄谭景方了,一脚踹到一边,就要去抓马车里面的人。 江容易倒是不用别人请,自己先钻了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江容易借着江云曦的手走下了马车。 69.6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美人这么迫不及待。” “那我们只能从命了。” 阴阳二使一人一边拉着江容易的衣服,只要稍微一用力,他身上的衣物就会化为碎片, 袒、露出美妙的躯体。 就光是这么想,阴阳二使就已经兴奋不已了。 只是还未等他们两个动手, 森林中狂风骤起。 江容易如今灵骨已碎, 灵气紊乱, 但并不代表着就会被杂碎为所欲为。 他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吐出两个字:“十狱。” “什么?”阴阳二使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乌黑的发丝被风撩起, 轻轻的划过面颊,江容易莞尔一笑, 眼下的两道云纹灼热的发着光芒, 连上面敷了一层粉都遮挡不住。 阴阳二使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惊愕的开口:“江——” 可惜他们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就整个人活生生的化为了血雾,江容易闭上了眼,嗅到了鼻尖一股浓郁的腥味。 《踏仙》反派江无妄,众人皆称十狱主。 这个名字的来由是, 他掌握着最嗜杀最霸道的剑, 十狱。 如今十狱剑是不在了, 但江容易还身负十狱剑意, 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杀人于无形。 只不过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只能勉强驱使十狱剑意一次,要是再来一次,肯定容纳不了霸道的剑意。 “咳咳。” 江容易五脏六腑都充斥着疼痛,只有依靠着身后的树干才不至于摔倒,他伸手捂住了嘴,一股鲜血涌了上来,从指缝中淅淅沥沥的流下。 “江容易!”谭景方姗姗来迟,环顾一周找不到阴阳二使的身影。 “你没事吧?”谭景方见江容易没事,也顾不上什么阴阳二使,直接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江容易看了他一眼,双眼一闭晕倒了在他身上。 谭景方身受重伤,这么大一个人落在他身上,一个支撑不住双腿跪了下来,可就算如此还是紧紧得抱着江容易,不让他沾染上一点地上的污秽。 江容易那双仿佛盛着万千星辰的双眸此时阖上了,只能瞧见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皮肤极白,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右侧脸颊上有一点痣,像是随手甩上去的墨汁,让人想伸手去替他拭去。 谭景方确实想去触碰一下那点痣,可临到头了,手都到了脸前,却胆怯的不敢再接近一步。 “哥哥!”江云曦一边呼喊一边跑了过来。 谭景方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抱起了江容易。 上衍宗,寒潭峰。 此处常年被刺骨的寒风所围绕,即使是元婴期的修士进入寒潭峰都会变为普通人,不出三刻就会化为一座冰雕。 这是上衍宗用于镇压无法消灭的妖魔的地方,用无尽的寒风之力将妖魔慢慢的消磨至死。 嗡—— 寂静的寒潭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音波,覆盖在上的千年寒冰瞬间被震成了齑粉,露出了直直插在其中的一把剑。 剑无剑鞘,剑身雪亮,只有剑刃处泛着一抹漆黑的光芒,但只要仔细观看,那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留在上面的无数血迹沉淀成了黑。 十狱剑。 这罕为人至的地方,除了剑,竟然还有一个人。 经年累月下来的霜雪将其覆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模样,十狱剑震动,让整个寒潭峰的积雪都消失得无隐无踪,却偏偏绕过了这个人。 “江、无、妄。” 那人已经多年未开口说话了,此时说的慢极了,一字一句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十狱剑失了主人,与一般的烧火棍无异,此时无人操控却震动了起来,代表他的主人还存活于世。 只是,明明当日…… 周思危于恒古寂静中睁开了双眸,瞳色赤红,在一片冷清雪色中,如灼灼火光燃烧。 这正道第一人,身上显露出的竟是入魔的征兆。 ——明明当日江无妄死在了他的手中! 江容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谭景方的双眼,一看就知道他坐在床前盯着他盯了许久。 “你、你醒了。”谭景方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江容易,“你晕倒了好久。” 江容易一手撑在床板上,勉强坐了起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这是哪里?” “现在在飞鸢上。” 谭景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在江容易昏迷的这三日发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谭景方发现商音城中有人与魔道勾结,将其制服了后,进行了十年一度的灵骨测试。 以蓬莱仙与江家的规定是,选取灵骨测试中最有潜力的两名收入蓬莱仙中。 今年的头名是江云曦。 她的灵骨在眼,又是世间难得的九阴体,天生就适合修真。 第二名与她相比就逊色了。 江云曦提出拜入蓬莱仙可以,但要带上她的哥哥江容易。 按道理来说,江容易身无灵骨,是不可能进入蓬莱仙的,可是架不住谭景方有了私心,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现在正是在前往蓬莱仙的路上。 江容易头疼极了。 正道六大门派,各个与他有仇,蓬莱仙更是仇深似海。 怕是待在蓬莱仙睡觉都睡不踏实。 谭景方以为江容易在担心,安慰道:“蓬莱仙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灵骨。” 蓬莱仙代代相传千万年,无数修士在其中修炼,自然会有求仙而不得之人生儿育女,所诞生的后代并不是人人皆有灵骨。 于是蓬莱仙一分为二,一为云上天,居住的皆是拥有灵骨的修士,一为凡世间,里面为修士的后代,于一般凡人城镇相同。 谭景方还为他破了先例,让江容易可以暂时居住在云上天,理由就是照顾年幼的妹妹江云曦。 江容易听闻,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比江云曦多活了不知道多久,但自从苏醒过来以后都是江云曦照顾他的。 蓬莱仙位于乾元大陆北侧。 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无人居住,受千年古阵庇护,普通修士都不能窥见其真容。 等飞鸢到蓬莱仙的百里范围能,才能看见一处百丈巨峰拔地而起,悬于一处深渊之上。 深渊内深不见底,无数黑气翻滚似有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爬出,但只要有一缕黑气从中溢出,就会被蓬莱仙的仙气泯灭。 上为蓬莱仙,下为生魔窟。 蓬莱仙自开宗立派开始,就日日夜夜的镇压着生魔窟,不让其中的妖魔出世危害人间。 飞鸢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在进蓬莱仙前,还要经过九重天梯。 为的是检测弟子有无在外染上魔气,有魔气在身者,轻则不准进入蓬莱仙,重则当场大义灭亲。 江云曦扶着哥哥走到了九重天梯旁边,她略沉稳些,不至于大呼小叫。 旁边一同前来的江家小子就没这种定力了,远远的见到的蓬莱仙已经叫了一通了,此时到了九重天梯前,又忍不住惊叹。 “哇,我也能成为仙人了!” 谭景方在一旁解释道:“经过九重天梯就能进入宗门了。” 江容易仰头望了上去,这九重天梯全部用玉石雕刻而成,晃得他眼睛疼。 江云曦晃了晃手,问:“哥哥,我们走吧?” 江容易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踏上九重天梯,等脚步落下时,一直扶着他的江云曦不见了,四周皆是厚重的迷雾,一眼望不到边境。 蓬莱仙九重天梯,第一次踏上的人,可斩执念,令心境更上一层楼。 江容易起了好奇心,他自觉此生坦坦荡荡,并无什么执念可言,也不知道这九重天梯能显现出来什么玩意儿。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 周身迷雾分开一条道路,瞧见前方有一个极为人影,江容易看不真切,只觉得十分眼熟,应该是个相识的人。 江容易知道九重天梯上都是幻影,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绕到那个人面前一探究竟。 这一看,倒是江容易受了一惊。 那水灵灵的少年郎,可不就是当年的周思危吗? 江容易心想,这家伙都飞升天界了,还阴魂不散,真是要命。 他拉着少年时期的周思危左看右看,怀念了一番青春往事,就毫不留情的向前走去了。 在《踏仙》剧情中,江无妄只是一个前期修真界的反派boss,许是点家文的惯例,非水上上百万字不可,导致小boss撂担子不干了,最后得让江容易顶上。 剧情倒也简单,可能是作者写文的时候还流行麦麸,主角和反派两个人少年时期相识,都不知道相互的身份。 两个天资绝艳之人撞上了,那必定是惺惺相惜,成为至交好友。 等江容易来了,因是他辞职前的最后一次任务,难免懈怠了一些,有些非涉及到主线的剧情都懒得走,一不小心,这至交好友,就交得有些深了。 不好他好歹是优秀的反派扮演者,虽说剧情拐弯了,主角也有些弯了,但还是好好的被他完成了任务。 最后,反派江无妄败于主角周思危手中,身死魂灭,主角周思危经过这一劫飞升天界,进行新一轮的征程。 真是皆大欢喜。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70.7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 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 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 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 可前六位不仅貌美, 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 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 若是将他吞噬了, 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 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身姿摇曳, 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看起来是面容冷峻,飘飘欲仙,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见此人,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71.7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 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 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 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 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 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 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 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 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 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躺着的江容易终于动了动,嘱咐了一句:“死当。”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周思危的东西。 “美人这么迫不及待。” “那我们只能从命了。” 阴阳二使一人一边拉着江容易的衣服,只要稍微一用力,他身上的衣物就会化为碎片,袒、露出美妙的躯体。 72.72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一旦江容易回看过去,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 还好三天转瞬即逝, 时间一到就被传送出了小池秘境。 排名前一百的选手出去时不是回来进来时的地方,而是被传送至至了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上浮现了一个光幕,上面闪烁过一排名字,排名第一的名字最为闪亮。 此次摘星大会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竟然不是炙手可热的摘星楼嫡传弟子,而是之前根本没有名气的田画。 田画以获取了一千三百余枚玉牌遥遥领先,他获取了三分之一的玉牌,所以排名第二的摘星楼嫡传弟子不过只有八百余枚玉牌。 除此之外,这次的摘星大会,死伤人数竟然超过了以往,还未进行统计,但粗粗一估算,竟然有几百人丧命于小池秘境中。 小池秘境并没什么危险, 能致死的只有同为修士的人。 那些能够参加摘星大会的修士大多都是青年俊才,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 可谓是损失惨重。 江容易在田画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一路往下看,在四十多名的地方看见了他和周思危的名字。 他们的目标只是进到第二轮,没想着与这些年轻人争着出风头。 等到一百名修士的名字都显现完毕后, 光幕黯淡了下去, 再次亮起的时候, 那一个个的名字都在其上旋转。 一刻钟后,修士们的名字排列完毕。 显现出的是第二轮的比赛顺序。 江容易和周思危因为排名在后面,所排到的对手都是名次靠后的修士。 先是一百进五十人,再是五十进二十五人。 擂台决斗,生死不论。 江容易先行赢得了擂台赛,去找周思危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田画还在擂台上。 田画是魔道三护法之一,修为虽比不上当初江容易,但对战一个不过金丹期的修士也是绰绰有余了。 怎么现在还没结束? 江容易站在擂台边上看了一会儿。 田画并不是打不过对手,而是以猫捉老鼠的态度在捉弄他的对手。 那名修士每次都是差一点赢下这场擂台赛,还以为是运气的关系,一直不肯认输,一次次的站起来,向田画出手。 田画手持折扇挡下了次次攻击,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反观他的对手,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田画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想做什么? 江容易看着擂台上的田画。 田画是画皮妖。魔道之人都尊称一句画皮公子,一副容貌千变万化,没人知道他的真容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隐蔽了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江容易太过熟悉他的气息,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他的目光停留了太久,田画察觉到了,也望了过来。 田画动作一滞,看着江容易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的对手察觉到了这一点破绽,毫不迟疑的出手要打倒田画。 噗呲—— 匕首整个没入了田画的胸膛,只余下匕首握柄在外面。 “我赢了!”修士面露惊喜。 但田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倒下,而是皱起了眉,不悦的说:“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怎么会……”修士不可思议的大喊,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人,心脏破裂也肯定会死,怎么这个人不会死?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修士正要大喊,告诉所有人摘星大会混进了魔修。 田画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说话,手中的扇子如捅破一张薄纸一般,将修士的身体穿透。 擂台赛选择出胜出者后,光幕上另一个修士的名字灰了下去,然后被抹去。 画皮从擂台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人。 可下面围观之人众多,等他下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江容易的身影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立于三州九城的最中央,只要踏入摘星楼的属地,一仰头就能瞧见。 它不像是遗世独立的蓬莱仙,也不像是一个修真门派。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王公贵族的女子,用盛大的妆容与奢靡的金玉修饰打扮,只要见到摘星楼的人,脑海中都会闪过两个字。 有钱。 一名摘星楼弟子从外面赶回来,行色匆匆,连旁边同门的呼喊都没顾得上,直直走上了摘星楼顶。 天台处端坐着一名女子,她在桌前提笔书写,间或停笔思索,望一眼前方开阔的疆土。 以她所坐的地方,可以将三州九城收入眼中。 “楼主。”弟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打扰。 摘星楼主搁下了手中之笔,“何事?” “弟子参加了本次摘星大会,感觉到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弟子将心中思虑缓缓说来,“往日并没有这么修士丧命,弟子怀疑其中混入了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冷哼了一声,“修炼不精,死了就死了。” 摘星楼与正道其它门派不同,他们在正道魔道之争中,永远是那个口号喊得最响亮,出力出的最少的那个,与魔道没什么深仇大恨。 弟子仿若没听到楼主大逆不道的言论,继续分析道:“弟子觉得排名第一的田画身份不明,若他真是魔道之人,岂不是摘星楼的脸面都……” 听到这话,摘星楼主才略微提起一些心思,转过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弟子。 弟子被那一双凤眸一扫,差点把持不住心神,还好他常常直面摘星楼主,只失神了片刻,就走上前去。 元光石一闪,形成了一张画像,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 “这便是田画。” 摘星楼主,“不认识。” 弟子放下了心,只要是魔道出名之人,都与摘星楼主碰过面,既然不认识,那就有八成可能不是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又回过头看书桌上的大作,越看越觉得有些不满意,玉手一扬招呼弟子到跟前来。 弟子乖顺得走到了书桌边上。 “你看这个情节设定得可妥当?”摘星楼主点了点其中一处。 弟子的眼中却只看见了那只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手指,雪白细腻。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那只手指上挪开,转到了纸面上。 上面写了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主角正是赫赫有名的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可怜从未通晓人事的弟子都不敢看第二眼。 “好,很好了!”弟子低下头。 心想,自从楼主被上衍宗宗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以后,便整日沉迷书写这些个画本。 而且不仅自己观赏,还印发出去,在摘星楼的三州九城中贩卖——销量还算不错,给摘星楼带来了一笔外快。 弟子已经觉得上衍宗宗主肯定有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会忍心拒绝这么一个大美人。 摘星楼主也知道这么个小弟子说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发人走,免得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弟子先行告退。” 弟子埋着头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时,偷偷的抬头瞧了眼楼主的背影。 天下美人图第三,只手摘星辰,摘星楼主。 江容易逛了一圈,等找到周思危的时候他正巧从擂台上走下来。 “二狗!”他迎了上去,还特意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太过引人注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都不由望了过去。 周思危露出了些许无可奈何。 江容易在他的面前站定,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在周思危的嘴唇上一闪而过,推入了一个东西。 周思危措不及防,被塞入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件。 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吐出,而是咬了下去。 是莲子。 咬起来脆生生的,水气十足,一破开就是满口的莲花香气,又甜又嫩。 里头还有的莲芯还未去除,但只有一点点的苦,更突出了莲子的清甜。 “奖励你的。”江容易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要拿下第一名。” 周思危感受着口中的甜味,看着面前人的笑容。 之前好不容易下定远离江容易的决心,现在又动摇了起来。 怎么办? 莲子芯的那一点苦顿时无限的放大,遮盖过了那一股甜。 明明已经决定辜负面前这个人,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 周思危闭了闭眼,想要抱住他,亲吻他,抚摸他。 这根本不是周思危能够控制的。 周思危抓住了落在肩膀上的手,可是一碰触到,就如同灼伤般立刻松开。 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思危心中默念,他喜欢的应该是无妄,而不是面前的江容易。 可是……他忍不住。 江容易见这个幻影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了到了最后一句,这才稍微提起点精神,屈尊降贵的听上这一耳朵。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看起来是面容冷峻,飘飘欲仙,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见此人,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73.7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 见到的就是江容易,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 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骗起人来毫不脸红, “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 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 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 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经过一天激烈的比拼,场上的胜出者只剩下二十五位。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即将迎来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在其中决出第一名,荣登天下潜龙榜。 这最后一轮的规则倒也简单,守擂之战。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如果无人能战胜,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一点没被影响,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享灵果灵酒,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74.7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一切都结束了。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 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 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 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 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 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 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 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 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 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 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 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 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75.7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 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 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 如果无人能战胜,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 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 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 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 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 一点没被影响, 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 享灵果灵酒, 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 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 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 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 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周思危不明所以的转了过来。 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跟前来。 周思危挪到了身边,“什么事?” 江容易嘻嘻一笑:“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并不懂“绿”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之色,江容易还贴心的为他解释,指了指了上方的两个人。 周思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怜心与田画交谈甚欢。 一个有心相交,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楚楚动人一个翩翩公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相配。 周思危皱起了眉。 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他转开了目光,顿时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几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周思危凝神观看着这些过去,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周思危失了父母亲人,丹田被歹人所毁坏,数年来修炼的灵气毁于一旦,变为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能再继续修炼的普通人。 年幼的周思危无处可去,只能捏着定亲信物去未婚妻的家族寻求庇护。 周思危当然不是为了让未婚妻继续旅行婚约,他已经失去了修炼的天赋,不可能再让一个无辜的少女跟着他受着凡人的磨难。 他只是想找一个栖身之处,至于婚约,自然会取消。 可是万万没想到,周思危连未婚妻家族的门都没进,就被下人们赶了出来。 “呸!什么脏的臭的都上门来打秋风!”下人们推搡着小小少年,没好气的说。 周思危已有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羸弱,被人一推就摔倒在了地上,一块玉佩从手中跌落而出。 下人见了,生怕惹上责任,骂骂咧咧的走了。 周思危爬不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积蓄了力气,正要起身的时候,一位少女在下人的遮掩下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 “怜心!”周思危是认识他的小未婚妻的,在过去,他们也曾经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 旁边的侍女呸了一声,“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慕容怜心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才止住了嘴,没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你……”慕容怜心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思危,以往寥寥几次的见面中,周思危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下子就从天上落入了泥中,如此大的差距,让慕容怜心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慕容怜心本来还有所犹豫,现在见了真人,连那点犹豫都抹去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婚约了。” 后面“婚约”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生怕让别人听到似得。 周思危愣愣的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就是,别想着高攀小姐了。”侍女轻蔑的说,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了,小姐未来可是仙人!” 这次慕容怜心没有阻止侍女,这也许就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不能直接说出心中的话,只能借着侍女的口。 “这些银子,你留着。”慕容怜心放下了几锭白银,“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慕容怜心匆匆离去,不想与这个瘫在地上的废物扯上任何关系,她要嫁的只会是天下无双的公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周思危。 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就将周思危淋成了落汤鸡,但他毫无知觉。 过了许久,面色苍白的周思危才爬了起来,他没有讲什么骨气,捡起了银子揣进怀中,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去。 76.7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系统得到了回复, 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 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 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 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 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 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 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 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 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 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 维持最低生命指标, 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躺着的江容易终于动了动,嘱咐了一句:“死当。”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周思危的东西。 周思危落在了凉亭外,听到了江容易的问题,扬起了右手,半空中凝聚出了一道灵气所化的细线,其中一端在周思危的手中 江容易顺着那条线低下了头,另外一端则是缠绕上了自己的手指。 难怪能这么快的找到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危将他的灵气留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这点灵气还在,两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 江容易瞬间就想掐断两人之间的线。 还未来得及动手,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77.77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 若他真的是反派,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又叹了一口气,若他是反派, 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按照剧情, 江容易应该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可是他犹豫了片刻, 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好, 我定不会离开你。” 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改动而已,牵扯不到后面的发展。 也没有一语成谶, 不过是江容易难得的一次心软, 为了安抚这位众叛亲离的少年, 后面的剧情,他该怎么样演就怎么样演, 一点没有顾及到当初的情谊。 江容易于梦中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景,先是呻、吟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周思危的怀里。 江容易的身材算不上是壮硕, 和周思危相比, 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蜷缩在床上, 被周思危的手臂环绕了起来。 一抬头就能看就周思危的下巴, 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周思危用了什么熏香,闻起来就像是清透的山泉,又像是登爬山顶后迎面而来的冷冽清风。 江容易闭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直到周思危身体僵硬面上泛红后才开口:“我饿了。” 周思危低头,“想吃什么?” 江容易想了想,“你出去看看,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就是了。” 周思危得了吩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老板娘还坐在柜台内,对镜梳妆,她见到有人下来,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周公子。”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附近可有卖早点的地方?” 老板娘痴痴的盯着周思危,“有、有的,出去后右拐,巷子深处就有几家早点铺子。”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 老板娘眼睛随着周思危的动作而转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老板娘的面上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能让周思危服侍前后。” 昨日里老板娘也对周思危有倾慕之色,但现在的面上的迷恋已经快要变得疯魔了,自语的同时,眼中冒出了红光。 老板娘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扭动着腰肢走上了楼梯,目的正是江容易所在的那个房间。 不知何时,身后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江容易依旧躺在床上。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辟谷,就算他失去了全部修为,也无需在口腹之欲上多费时间。 他不过是要支开周思危。 不然,以迷雾室女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出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老板娘的声音,“方才周公子让奴家送些热水上来。” 江容易毫无防备心,“请进。” 像是没瞧见缕缕雾气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她原本是良家妇女,可现在却莫名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妖娆。 她媚眼如丝,娇声道:“公子。” 身后的雾气纠结在一起,实化为了九条凶猛的蛇,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床沿的江容易没有反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老板娘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修为在身。 就这样的人,竟然被周思危看中。 老板娘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满满的都是嫉妒,还有杀意。 杀了他,吞噬他。 周思危就永远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雾气化作的蛇嘶嘶作响,趴伏在地上,蜿蜒的游入了房间,一左一右的将人包围了起来。 老板娘向前走了一步,突得晕倒在了地上。 随后无数雾气从她的五官中逃逸了出来,于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你在等周思危?” “放心,等我吞噬了你。” “我替你一起拥有周思危。” 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后,女人的身体凝实了起来。 人影娉婷,丰盈秀长,乌发梳成灵蛇发髻,上坠金玉首饰,自有一股风流意味。 是位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那自持美貌的江姣如若是到了她面前,必定要自愧不如。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也是《踏仙》剧情中的女配之一,迷恋周思危,为此不惜背叛了魔道。 但魔道之人的爱恋太过疯狂,她仇恨周思危身边的每一个人。 无论男女,只要过于接近周思危,都会引来她的追杀。 当然,江容易并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讨厌她。 迷雾室女伸出柔荑,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步摇,等待着面前的人跪地求饶。 可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迷雾室女感觉到了不对。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般情景,怕是早就痛哭流涕,放声尖叫了。 难道这其实不是普通人? 江容易终于抬起了头。 “你要杀我?” 他脸上显现出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饶有趣味。 周思危按照老板娘的说法,出了客栈门口,右拐后走进了巷子深处。 今日的留仙镇十分安静,连声鸟啼都没有。 周思危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他正要转身回去,来时的路口已经遍布了浓浓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周思危抬脚走入了雾气中。 滚滚雾海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天地连成了混沌的一片,看不见边际。 静谧的空间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雾气被冲散了一些,从中走出了一队士兵。 他们手中握着凶气十足的兵器,挡住了周思危的去路。 周思危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应该是见过这个场景,也见过这些士兵。 只是他费劲的回想,却是一点过去的记忆都没有。 周思危烦躁了起来,想要赶紧回去,回到江容易的身边。 他无视了那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 士兵们一言不发,举起了兵器。 没有自我思维的士兵们当然不知道,他们拦不住周思危。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78.7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 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 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 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 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 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 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 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 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 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 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 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他张了张嘴, 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慕容怜心费力抵抗着黑影武士,她倒是能够以一抵百,可是场上的黑影武士实在是数量众多,光靠她一人根本没用。 她余光瞥见了田画的背影,呼救道:“田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摘星楼必有重谢!” 田画站在高处,神情惬意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尖叫连连。 如此的动人。 他听见了慕容怜心的声音,摇着扇子转过了身。 慕容怜心是认识江无妄的,所以她一见到田画的脸就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他明明……” 一时分神,黑影武士的刀刃刺穿了慕容怜心的身体,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场上修为最高的修士,其他人失了主心骨,都被一一击破。 黑影武士朝着田画单膝跪下,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恭迎十狱主归来!” 一时间,响彻整个摘星楼。 正道六大门派,蓬莱仙嫉恶如仇,是魔道的劲敌。 前面的上衍宗,白玉京,莲花坞以及婆娑门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只有这摘星楼。 摘星楼实力最为低微,又极为爱出风头,一个摘星大会都要在六大门派内直播。 不过这正是用来向正道公布魔道归来的最佳选择。 以画皮公子田画伪装成江无妄,借着十狱主的名头,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田画环视一圈,皆是倒地的修士,“血洗摘星楼,宣告魔道归来。” 话音刚落,田画就从一群或倒或跪下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 不知为何,黑影武士在扫荡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容易。 此时他扶着周思危,站在了断壁残垣中,看着田画那张伪装出来的脸。 田画被他看得心中一悚,指示着黑影武士将江容易制服。 可黑影武士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不敢上前。 更奇怪的是江容易没有趁机逃跑,而是扶着周思危,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 摘星楼主姗姗来迟,她望见一片尸横遍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显然是没将这样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场上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动。 周思危,伪装成江无妄的田画,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三角恋? 她现在应该逃跑,可却因为害怕,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朝着马车走来。 以阴阳二使的修为,往日里根本近不了周思危的身。 他们虽在正魔两道小有名气,但周思危毕竟是天命之子,又是正道第一人,只需要心念一动,这两个跳梁小丑就会化作虚无。 刚在周思危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在出手之时,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预感。 若是不愿不顾的全力出手,此方世界瞬间就会察觉到,并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周思危只能压抑住自身的实力,以至于阴阳二使还能在临死前发出凄厉的叫声。 等解决完了两个杂碎后,周思危赶紧看向怀里的人。 他原本以为怀中之人会像受惊的小猫一般缩在胸膛里,没想到低头一看,江容易正看着那辆马车。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这辆马车他要了。 马车的窗牖镶金嵌玉,上面挂着的纱帘近乎透明,但却瞧不见里面的情景。 前头的马匹是三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马,通体没有一丝杂色。 看起来就比之前租来的马车要强上几分。 说实话,周思危的胸膛太硬了一些,窝在里面不显得有舒服,还不如坐着马车。 周思危当然不知道江容易的心思,只是江容易需要什么,自然什么都会帮他去取来。 这马车还是有主人的。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江姣如,现在面白无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 江姣如以为会问她为什么会对他们作对,心中编了好几个说法,正酝酿着哭诉一番,楚楚可怜的求饶。 “这位大哥……”江姣如落下两滴泪来,她自觉相貌可人,一般男子见了都要失神片刻,不用说现在梨花带雨,更容易惹人怜惜。 要不开口还好,江容易还认不出她是谁,一说话,江容易就记起了当日在江家门口拦住他们出言不逊的人。 没办法,江容易身为曾经的反派就是记仇。 江姣如卖力的表现却得不到反应,脸色一僵,随后垂泣道:“奴家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大哥饶过奴家,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还双眸含情的望了周思危一眼,其中之意不难理解。 只可惜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周思危没感受到她的目光有多含情脉脉,正要出口将其喝退,却被江容易阻止了。 他觉得周思危身为上衍宗宗主,即使失去了记忆,骨子里也是光明磊落之人,绝对不会去刻意打杀一个柔弱妇孺。 但江容易就不同了,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更不用说,江姣如还派人追杀了他两次。 那阴阳二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能死在江容易手中一次,又死在周思危手中一次。 可真是——运气好啊。 “你自持美貌。” 江容易的眼光扫过马车上的人,就算他双瞳迷离,也能看出江姣如的矫揉造作。 “那就毁你容貌,让你一辈子做丑八怪。” 他当然还记得江姣如对江云曦的嘲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江姣如靠着揣测男人心意爬到如此地位。 在她眼里只需要示弱,落泪,就能让一个男人心软,就能占据上风。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撞到了铁板上。 “不、不要!”江姣如惊呼。 她将容貌引以为傲,失了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姣如惊慌失措的看向了周思危,想要博取同情心,可周思危的脸上一点动容都无。 恐惧到了极点,江姣如反而产生了逃跑的力气。 “求求你饶了我,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江姣如起身打算跪地求饶,就借着这个姿势取出了储物手镯中的灵风符贴在了双腿上,用灵气引动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马车。 79.7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还好周思危醒来后好像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略过了这段故事, 再未提起过。 所以江容易一时间想不起来。 在白檀莲花面前才翻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等想起来后, 江容易反而是有些心情复杂,心想还不如不想起来,之后见了周思危定会不好意思。 江容易纠结了一番, 才过去采摘白檀莲花。 他提起灵气凌空而去,脚尖轻踩水面, 未沾上一点水渍, 飘飘然的落在了池塘中的莲花前。 白檀莲花的精华是中心的莲蓬, 可炼制成丹药也可作为灵器。 江容易取下六枚圆滚滚的莲子,并未全部摘下。 修真之人讲究留有一线,不能完全断绝灵物的生机。 就在他打算回去之时, 身后响起了沙沙声响, 一条十余米长的黑蛇蜿蜒游过,扬起了三角形的蛇头, 冰冷的双眼盯着江容易, 发出嘶嘶之音。 那边张焕之手中握着地图,也没走多少岔路,跟着江容易的前后脚到了池塘边。 项泽泷年纪尚小, 一见到那恐怖的蛇形凶兽就惊呼了一声, “啊!” 张焕之赶紧捂住了师弟的嘴, 不让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师弟再添麻烦。 他静静的躲在树丛后面,透过枝桠看着大蛇的背影。 还好好像凶兽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两个人。 等到项泽泷平静了下来后,张焕之才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怜项泽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己捂着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张焕之一动不动,等待着凶兽发怒,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必须要取到灵药。 江容易回过头,认出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黑鳞蛇,当初还觉得这条蛇看起来甚为威猛,起了收做坐骑的想法。 不过后面出了周思危中毒的那一档子事,哪里还想得起黑鳞蛇,恨不得早早离去。 凶气十足的黑鳞蛇伏下了蛇头,凶兽不以双目识人,而是凭着味道。 它本想将这个偷取宝物的小偷一口吞噬,可到了跟前就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闻风丧胆。 白檀莲花五百年一开花,开花后才成熟,伴生凶兽为黑鳞蛇。 上一次成熟的莲花正是被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个人取走的,期间与黑鳞蛇也大战了一场。 黑鳞蛇虽是天生地养的凶兽,但也扛不得住这两个煞神,不仅白檀莲花没护住,身上的鳞片都被剥去好一些。 黑鳞蛇趴在地上后,张焕之才看见前面的情景。 那个半路相识的江容易立在莲花池上,手心上翻,躺着的正是碧绿的莲子。 一人一蛇凌空对持,外人看来是气势十足,一触即发。 “师兄。”项泽泷以口型示意,他们此行带了不少克制蛇形凶兽的物品,此时正是行动的良机。 张焕之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江容易看看来并不是省油的灯,等他消耗完黑鳞蛇的一部分实力再出手,获胜的机会更大一些。 至于江容易会不会受伤身死,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嘶嘶——”黑鳞蛇还未修炼至能口吐人言的境界,只能发出蛇类的声音。 但江容易意外的听懂了,黑鳞蛇的意思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黑鳞蛇游入了鹅软石小路中,朝着花丛深处而去,江容易跟了上去。 “这、这?”项泽泷还是没忍住,指着前方的背影,不可意思的说,“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焕之的脸沉了下来,他本打算着渔翁得利,可是这一人一蛇非但没有打起来,还一副相熟的模样。 “等。”张焕之下定了注意,“他肯定要搭乘我们的灵舟回去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 小小的一座湖心岛上还别有洞天。 江容易跟着黑鳞蛇一起,穿过蔷薇花丛,尽头是一座凉亭。 凉亭顶部由琉璃瓦片铺成,边缘翘起六个小角,挂着的朦胧的轻纱随风飘扬。 黑鳞蛇就带到此处,又嘶嘶了一阵后,自顾自的离去了。 江容易心中奇怪,走到了凉亭前,走上三阶楼梯,掀开面前的轻纱,这才看到里面的情景。 凉亭内刻了一个避尘阵,里面一尘不染,地上散乱着几件衣物,仿若刚刚脱下一样。 江容易捡起其中一件外套。 天蓝色的绸缎,下摆处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一个雪白滚边,翻开后可见里面用金色丝线秀了“思危”二字。 这是当年周思危还是上衍宗弟子时穿戴的衣物。 江容易扔下了手中的外套,又捡起一件衣服,这件看起来倒是江容易的审美,红衣白梅,张扬的很。 这一地散乱的衣服都是他们两个的。 江容易脸一黑,想起来当年帮周思危纾缓了以后,还特地为他换了一身衣服,没想到都落在了这个凉亭里面,这么多年都未变过。 他正要走出凉亭,却意外的瞥见朱红柱子上刻了一行字。 “记与无妄进入小池秘境,误中白檀莲花之毒,幸而……” 后面的字江容易不用看都知道。 他一直以为周思危不记得此事,没想到他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还有空在这里刻下一番感受。 江容易咬牙,指尖迸发出无形剑气,抬手就要消去上面的字迹。 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容易。” 江云曦拿着玉佩换了八十两银子。 她不过是刚满十岁的年纪,未见过如此多的白花花的银子,还以为占了便宜。 但却是掌柜见她年幼,起了别样的心思,打算坑江云曦一笔。 玉佩是上好的玉种,就算是凡品,江容易贴身带了几百年,经过无数灵气冲刷,也是件灵器了。 价值千两的玉佩就用八十两银子轻易买了下来,还是死当,就算以后知道了真相,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容易是修真不知柴米油盐贵,根本没想到被当铺给骗了,只感叹了一句:“就知道周思危送不出什么好东西。” 转手就打算把这八十两银子花的一干二净,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下。 他当了百世的反派,从没在吃穿住行上吃过苦头,现在落魄了也不知道收敛他那点坏毛病。 即使在穷乡僻壤,衣服要绣楼里最精致的那件,面脂也是要挑最贵的,连马车用的马都要是最神骏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银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只换回了几样东西。 江容易却是高兴极了,他先是将身上破损的鲛绡脱下,换上了织娘所织成的衣物,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点粉,将两侧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给遮挡了起来。 这两道红痕可是反派江无妄的标准配置,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没有办法用障眼法隐去,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给遮掩住。 江容易伤了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的,就差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自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才招呼着江云曦要出发前去商音城,免得错过了江家的测试。 “要不再休息几天?” 江云曦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毕竟江容易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容易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反正有系统留在的能量在,上赶着都不容易死。 “去商音城不过三日路程,没什么事。” 也许是江容易生来容易惹事,就是这三日的路程,都能撞上意外。 全因租来的马车太过豪华,让野外的匪徒误以为遇上了肥羊,两发冷箭下去,那马夫先死了个透心凉。 马匹受了刺激,在路上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江容易是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刚一坐稳,迫不及待的吐了口血出来。 他自个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可惜新买的衣服才穿上身,就染了点点猩红。 江云曦从布帘的缝隙处往外看,原本坐在外面的马夫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滩鲜血和几根箭矢扎在马车车板上。 “哥哥?”江云曦忍住了心中的害怕,回头看了眼病怏怏的江容易,“哥哥,我背着你跑。” 可怜江云曦自小吃不饱穿不暖,长得瘦弱,现在才刚到江容易的腰部。 就算江容易曾是无恶不作的反派,也忍不下心去让一个小女孩来背他。 当然他也懒得跑,干脆就待在车厢内等着匪徒们上门来。 江容易此时眼睛半瞎了,更显得听力灵敏。 他能察觉到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这边而来,一听就知道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江云曦十分信任哥哥,江容易说了不用跑,她就安心的坐在了哥哥的身边,即使匪徒粗鲁的扯下车门上的帘布,也没有闪躲一下。 江云曦脸上的胎记太过显眼,凶神恶煞的匪徒先看到了她,晦气的皱了皱眉毛:“丑八怪?” 然后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江容易,眼睛亮了一下,大喊道:“有个上等货色!” 落后一步的匪徒一听,推开了前面的人,伸手就要把江容易拉出来,口中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荤话:“先让老子开个苞爽一爽!上次可是说好了!” “哥哥!”江云曦短促的叫了一声,起身就挡在了江容易的前面。 小小的一个女孩哪里是匪徒的对手,匪徒还没用力就把江云曦推到了一边:“给我滚开,丑八怪,老子看到你就倒胃口。” 江云曦撞到了一边磕到了额头,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口中喃喃道:“哥哥......” 匪徒骂完了以后又对江容易咧嘴笑道:“美人,过来玩一玩。” 身为上等货色的江容易嘴角一翘,原本苍白的嘴唇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便显得风情万种。 匪徒见他嘴唇微微一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 “我说。“江容易轻声重复道,”好。“ 匪徒莫名的觉得背后一凉,一时竟然不敢去抓江容易。 其它匪徒在外面起哄:“你个软蛋,被个姑娘吓住了?” 匪徒朝旁边吐了口口水,吼着:“别嚷嚷,我这就办了他!” 匪徒最终还是没有如愿。 身穿白衣的少年从天而降,仅凭着一人之力,就将一群匪徒打的抱头鼠窜,连衣角都没沾上一点灰尘。 谭景方从蓬莱仙来,前去商音城江家接新一辈最有潜力的孩子,拜师蓬莱仙踏入修真路。 途径一半遇上了匪徒劫道,欺负良家妇女,谭景方自然是义不容辞,拔剑相助。 然后少年走至马车前,温柔的安慰道:“姑娘受惊了,歹人已经解决了。“ 江容易眨了眨眼,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影子走到了跟前。 谭景方这才发现马车内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姑娘。 少年人脸皮薄,谭景方瞬间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火辣辣的。 “对、对不住!” 此时谭景方最好的选择是转身就走,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啊。”江容易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的车夫死了。” 于是身为蓬莱仙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的谭景方,莫名其妙的就沦为了车夫。 谭景方认了命,灵气一动,捏了个引路决,可以让马匹自动寻找方向。 “你们去哪里?” “商音城。” 谭景方忍不住的偷偷瞅车厢内的人,修真者受天地灵气冲刷,几乎没有容貌丑陋之人,若达到金丹期还有一次重塑身体的机会,故而谭景方所在的蓬莱仙内,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但没有一个人能长得和面前这个人一般。 美人在骨不在皮。 无须其他修饰,只要那人倚靠在那,就漫不经心的一眼,足以让人食髓知味。 谭景方转头的次数太过频繁,终于对上了江容易的双眸,他僵在了那里,是转回来不是不转回来也不是。 过了半响,他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话题,问道:“在下谭景方,不知怎么称呼?” 难得有人询问江容易的名字。 往日里正道人喊他妖孽,魔道人尊称为十狱主,也只有周思危敢叫他一声江无妄。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回答,舌头卷起触及上颚,尾声轻轻落下,最后一字的吐音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江容易。” 轮回千百世,这个名字始终牢牢地记在心中。 愿你一生随顺,事事容易。 谭景方见两人都姓江,不免问了一声:“可与商音城江家有关系?” 江容易有些疲惫的阖上了双眸,让江云曦来回答。 “是要去参加江家的测试。” “那真是巧了,我正是从蓬莱仙而来,因江家供奉蓬莱仙,根据规定,每过十年蓬莱仙都会收取两名江家的弟子。” 平日里谭景方也是沉默寡言的人,可今日却是绞尽脑汁的想与马车上的人多交谈几句。 80.8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原来,他与无妄是从小相识的。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 见到的就是江容易,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 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 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 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 一个手抖, 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 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 “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 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身体晃了晃, 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 骗起人来毫不脸红,“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 “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 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 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见到的就是江容易,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骗起人来毫不脸红,“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81.8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每位参加此次大会的修士所佩戴的玉牌上灵光一闪,激发了上面刻着的传送阵, 接二连三的传送至举行大会的秘境中。 人头涌动的城镇好似一瞬间就少了大半的人。 随着修士们的消失,摘星楼的三州九城的上空皆浮现了一个光幕。 只需要抬头一看, 就能瞧见排名前一百的修士。 得了空闲的人纷纷聚在了一起, 讨论着这些有潜龙之力的新秀修士。 “第一名是摘星楼主的小弟子, 今年刚满十九,真是后生有为啊。” “怎么还有几个往日没听说过的人物?”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人, 往日默默无闻, 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就像这排名第五的周……二狗?”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 没有抵抗, 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 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 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 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 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正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踏上了灵舟。 灵舟无需人力,随着驾驭者的灵气而动,破开平静的湖面,朝着湖心而去。 湖面上极为安静,并无其他的生物存在。 项泽泷低头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尾小鱼游过,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片湖水没有鸟也就算了,怎么连鱼都没有。”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响亮,话音落下后还隐隐有回声传来。 张焕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谨言。” 这么大的一片湖水,不可能没有生物存在,除非是这伴生凶兽实在是凶悍。 看来白檀莲花不是这么好取的。 张焕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容易。 他正靠在船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好像是来春游的一般。 “准备好了吗?”张焕之密语传耳,问了一声。 项泽泷收回了心神,看了眼储物袋内准备的物品,点了点头。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的消息,早就知道了白檀莲花的伴生凶兽是什么,做足了万般的准备。 只要哄骗江容易先上去取白檀莲花,引走伴生凶兽的注意,他们两个从暗中行事。 他们两个人暗中交流,江容易低垂着头,看着湖面。 湖水碧绿,就如同一块完好的翡翠。只要那两个人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灵舟底下悄然划过,只要它一个翻身,这艘小舟就要顷刻覆灭。 但它并没有对这个闯入领地的东西表现出凶性,只是慢悠悠的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拥有漆黑鳞片长条身体才游荡完毕,朝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座小岛,灵舟停在了岸边。 “不如江道友先上去?”张焕之提议,“不瞒江道友,白檀莲花是灵物,身边有着伴生灵兽,但灵兽只在水里存活不敢上岸,我们愿为江道友护法。” 项泽泷此时扮演了黑面,急急道:“师兄!怎么可,白檀莲花珍贵,万一——”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张焕之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江道友的为人,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取下白檀莲花,到时均分就是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就好像是有多相熟似得。 江容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岸,朝着岛中心走去。 张焕之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项泽泷问道:“师兄,万一真的被这个人取到了白檀莲花该怎么办?” “没事。”张焕之压下了不安,也走上了小岛,脸上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透露出了阴森,“要是真的被他撞了运气,杀人越货就是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是玉牌离身就出局,出局后会被传送出小池秘境。 可若有人至死玉牌都没有离身,自然就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 每次摘星大会都会有几个不走运的修士身死,常见至极。 江容易在湖心岛上行走。 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绕的,但江容易却走的十分熟稔,在几个分岔口前毫不犹豫的都选定了方向。 小路走到了尽头,前方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中绽放着一株纤嫩娇柔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白璧无瑕,中心处是一个翠绿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江容易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回想起来了,这里他确实是曾经过来。 中品灵药白檀莲花,散发出的香味能让人意乱情迷。 这个设定在书中常见,用于推进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当初《踏仙》剧情的设定中,应该是周思危与女主角一同来到此地,以当初两人的修为抵挡不住白檀莲花的香味,随后鸳鸯戏水,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错误,最后落于此地的变成了他和周思危。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若他真的是反派,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又叹了一口气,若他是反派,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82.8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床上的两人面面相对。 周思危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江容易赶紧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堵住了他的嘴。 冰凉凉的手指抵在嘴唇上,周思危身体僵硬,连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手。 白皙、纤长, 指甲盖上泛着粉嫩的颜色。 “哥哥?”江云曦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探过头看了一眼,“哥哥, 这是谁?” 江容易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云曦, 你要去蓬莱仙吗?”江容易轻易的就转移了小女孩的注意力。 “我想去, 但是哥哥呢?” 去了蓬莱仙, 就可能没有办法照顾到哥哥了。 想到此处,之前的欣喜全都化为了苦恼, 江云曦皱起了眉毛,犹豫再三。 “要不……就不去吧,我得照顾哥哥。” 飘渺的修仙路与身边的血肉至亲相比,还是哥哥比较重要。 “好孩子。”江容易朝她招了招手,取下了手上带着的纳戒。 江云曦走到了床榻前, 双手接过那枚朴素的戒指, 不解的看了眼哥哥。 江容易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 “家传宝物, 你拿着它去蓬莱仙吧。” 纳戒里堆放着无尽的灵石与价值不菲的灵药,对于江容易来说没什么用处了。 “那哥哥和我一起去吗?” 江容易一听到蓬莱仙这三个字就头疼,“不去。” 好说歹说,江云曦终于同意孤身一人前往蓬莱仙,留着体弱多病的哥哥待在商音城。 待江云曦依依不舍的离去后,房间又变成了两个人。 刚才说到哪儿了? 江容易回过头想要继续接上话茬,却被周思危抓住了那只一直在面前乱晃的手。 “别闹。” 周思危的声音中全是满满得要溢出的宠溺。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谁,若是其他人说出“我是你爹”这种昏话,必定是要严惩不贷的,但这人说来,只觉得意外的可爱。 “别闹了。” 周思危改为将人虚虚的抱入怀中,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惊喜的想要落泪。 这下轮到江容易浑身上下的不舒坦。 他正要闹腾,突然感觉到一滴水珠落到了脸颊上,摔成破碎的几瓣,其中一块碎片正好落入了口中。 咸的,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竟然哭了,一点声音都没流露出来,只一个劲地掉眼泪,一滴一滴的,全都落在了江容易的脸上。 这个人竟然哭了。 江容易认识他几百年了,都没见过他掉过一次眼泪。 浑身修为一朝化为虚无,天骄之子跌落时没有;被信任之人背叛时亦没有。 那一股咸味突地化为了涩涩的苦,密密麻麻的渗透入了心肺。 江容易眨了眨眼睛,看着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 有必要吗?他想,明明当年他才是被捅了一刀的那个人。 “哎,周思危,要点脸吧,这么大人了,还哭。”江容易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珠,“有什么好哭的?” 身为主角,不都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娇妻美眷有了,无上修为有了,还有什么能绊住他的脚步,不让他飞升的吗? 江容易想了一圈都没想到。 难不成还真的要让他为大千世界牺牲一次,六个月以后,让周思危再捅他一刀? 但江容易又没这么大义凛然,一次还好,这第二次可没有系统给他复生。 周思危收紧了手臂,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怀中的分量,“你。” “什么?”江容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吱嘎一声,房门再一次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谭景方。 “听云曦说你已经醒了。” “你身体不好,不如一起去蓬莱仙。” “蓬莱仙灵物众多,一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我、我会照顾你的!” 少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许是在外重复练习了好几遍,一走进来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连头都未抬起一下。 待到他将话说完了,这才发现了此时房间内的情景。 他心心念念的江容易被一双手臂遮住在了怀中,只能瞧见黑发中一点皆白如玉的耳垂,可就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谭景方先是涨红了脸,再看向了抱住江容易的人。 周思危出名是在百年前,那时候谭景方怕是还在轮回转世。 他自然是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宗主,盘问道:“你是谁?可是江家人?” 周思危自然知道这个少年在想什么,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冒出。 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都敢肖想他的人。 他冷冷的看了谭景方一眼,一言未发。 初出茅庐的谭景方哪里能够承受得住周思危的怒火,一瞬间便面色苍白,单膝跪在了地上,呕出一口鲜血,随后露出了恐惧之色。 即使是在蓬莱仙主面前,他都未曾有这种感觉。 “你……” 还好周思危不至于自降身份的对一个小毛孩下死手,抱着江容易走了出去。 他抱得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江容易安然的享受着修真界第一人的伺候,靠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喂,你带我去哪里?” 周思危低头,只想着去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将怀中的宝物好好的藏起来,不让他人发现。 江容易心思百转千回。 系统给了他六个月的期限。 他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到周思危不肯飞升的原因。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修复好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我们向东,去无尽海域。” 本来江容易打算慢慢谋划,能对他身体起效果的只有修真界最顶尖的灵物,那些灵物全都在凶险之地,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去其中冒险。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修真界第一人都在身边,江容易自然不能放过驱使他的机会了。 等修复好了身体,到时候周思危想要再捅他一刀,跑得还能快一些。 “好。” 周思危抱着江容易走出了商音城。 以他的修为早已能够缩地成寸,从商音城到无尽海域虽距离千山万水,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怀中的人身体实在是太过脆弱,根本抵抗不了破碎空间带来的后遗症。 周思危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去,但他甘之如饴,恨不得走的再慢一些。 叮铃铃—— 城外突然传来了风铃声。 三匹白玉马脚步一致,拉着马车停在了大陆中央,挡住了去路。 “就是他!”马车内传来了少女骄横的声音,“给我杀了他!” 江姣如一心想要攀上蓬莱仙使,可谭景方一颗心早就挂在了江容易身上,根本看不到旁人。 她的各种殷勤都落了空,还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 若是谭景方无心情爱也就算了,偏偏让江姣如看见他心系江容易的场景。 何不让她痛恨江容易。 一个乡下来的江家旁支,竟也能压过她这位出生高贵的嫡系大小姐! 想到此处,江姣如咬牙切齿,“谁能杀了他,我给他百枚灵石!” 四周传来了桀桀笑声,“听候小姐吩咐。” 话音落下,两道被黑雾缠绕的身影出现了大路两侧。 一看竟是熟人,正是当日死在江容易手中的阴阳二使。 阴阳二使就如同当日一样,一眼就看见了怀中的江容易。 阴使,“极品!” 阳使,“正是,小子你快快将极品奉上,爷爷说不定还饶你一命!” 这不得不提到不靠谱的时间回溯。 一旦进行回溯,事情重演,难免出现差错。 比如原本该死的人逃过一劫。 但没想到这命不该绝的阴阳二使,还坚持不懈的一头撞上来送死。 一个江容易,灵骨已断,此时还柔弱的躺在别人怀里。 一个周思危,早已修炼的返璞归真,通身无一丝灵气外泄,看起来只是个健壮些的凡人。 阴阳二使等了一会儿,确认了两人没有任何危险性,异口同声的说,“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们!” 说完就化为两道烟雾,以极快的速度朝周思危而去。 他们两个修炼的功法恶毒无比,一旦缠身,必定要吸干浑身的血液才能解脱。 一想到这个人即将化为枯尸,阴阳二使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嘻嘻,去死吧!” 坐在马车内的江姣如掀开了车帘,津津有味的看着,等待着如花般的身体凋零。 她兴奋的握紧了手,凡是胜过她的人都应该去死! 烟雾终于抵达了周思危面前,但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阴阳二使的笑声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变为了凄厉的惨叫。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享灵果灵酒,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83.8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综于以上原因, 留仙镇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 全都停下了脚步, 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 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 到时候等有了后代,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 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 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 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 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 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一间够了。”周思危补充道。 老板娘递出了门牌以及钥匙。 等两个人上了楼后,老板娘急忙拿出了镜子。 镜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华逝去的妇人,依稀能够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老板娘叹了口气,若是再早十年遇上这样的人物,她非舍了脸面缠上去不可。 可现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会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板娘想着想着,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掩饰去了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她抹得认真,都没有发现外面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雾气由淡转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喷涌而出,如万倾波涛卷来,但又悄无声息的,由飘渺雾气织成了一笼帐子,结结实实的将整个留仙镇笼罩了起来。 外头就已经是云雾缭绕,连个阳光都见不着,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就这一会儿子功夫,留仙镇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老板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嘟囔了一声,“这时候该来送豆腐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雾气,惊叹道:“怎么这么大的雾。” 这小声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留仙镇内显得格外响亮,好像是惊扰了什么,雾气一点点的飘入了客栈中。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客栈一楼已经被雾气所包裹,瞧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过了许久,雾气才渐渐消退。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被迷雾包围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的脸上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显得面色苍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红。 老板娘动了动手脚,动作间透露着僵硬的感觉,她又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才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 灵马的脚程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来到了留仙镇。 但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途。 无尽海域在乾元大陆的东侧,需要离开蓬莱仙,穿过摘星楼和白玉京的属地,最终才能抵达无尽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镇停留,但即将出镇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镇睡上一宿。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从江容易的话,转头又回了留仙镇。 修真之人本就无须睡眠。 周思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都没见周思危要过来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着下巴,转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周思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听从着江容易的话,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极为笔直,和衣而睡,连身边人的边都没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没周思危这么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边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借点灵气。” 他这么说着,然后凑到了周思危的嘴边。 周思危一动不敢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没什么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纸,又有另一种的风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翻飞。 然后江容易亲了上去。 醇厚的灵气通过这个姿势,源源不断的进入了江容易的身体内。 周思危的灵气都是经过驯服的,比外界的暴躁的灵气要温顺,一进入江容易的体内就听从命令,安抚着他体内乱成一团的筋脉。 周思危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有柔软的感触。 江容易得了灵气,面色红润了一些,“怎么,不肯?” 周思危几乎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是。” 江容易像个没事人一般又躺了回去。 借灵气并不是需要口口相对,只是见周思危这幅呆样,想要逗逗他。 江容易瞧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垂,心想,没想到百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他们两个第一相见是因为剧情。 周思危刚刚失去了修为,又被未婚妻退婚,失去了天之骄子的光环。 可能是因为这些经历,周思危年纪虽小,却格外的成熟稳重。 江容易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无趣极了,所以那时江容易就喜欢逗这位主角,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除了江容易的小心思外,他确实是需要灵气。 周思危可能是没有感觉到,可他在魔道混了这么多年,一进入了留仙镇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84.8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如新月生辉, 如花树堆雪。 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肌肤皓白如玉,似天上仙人降临。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 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 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 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 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 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 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 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 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 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 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 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他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慕容怜心费力抵抗着黑影武士,她倒是能够以一抵百,可是场上的黑影武士实在是数量众多,光靠她一人根本没用。 她余光瞥见了田画的背影,呼救道:“田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摘星楼必有重谢!” 田画站在高处,神情惬意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尖叫连连。 如此的动人。 他听见了慕容怜心的声音,摇着扇子转过了身。 慕容怜心是认识江无妄的,所以她一见到田画的脸就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他明明……” 一时分神,黑影武士的刀刃刺穿了慕容怜心的身体,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场上修为最高的修士,其他人失了主心骨,都被一一击破。 黑影武士朝着田画单膝跪下,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恭迎十狱主归来!” 一时间,响彻整个摘星楼。 正道六大门派,蓬莱仙嫉恶如仇,是魔道的劲敌。 前面的上衍宗,白玉京,莲花坞以及婆娑门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只有这摘星楼。 摘星楼实力最为低微,又极为爱出风头,一个摘星大会都要在六大门派内直播。 不过这正是用来向正道公布魔道归来的最佳选择。 以画皮公子田画伪装成江无妄,借着十狱主的名头,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田画环视一圈,皆是倒地的修士,“血洗摘星楼,宣告魔道归来。” 话音刚落,田画就从一群或倒或跪下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 不知为何,黑影武士在扫荡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容易。 此时他扶着周思危,站在了断壁残垣中,看着田画那张伪装出来的脸。 田画被他看得心中一悚,指示着黑影武士将江容易制服。 可黑影武士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不敢上前。 更奇怪的是江容易没有趁机逃跑,而是扶着周思危,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 摘星楼主姗姗来迟,她望见一片尸横遍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显然是没将这样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场上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动。 周思危,伪装成江无妄的田画,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三角恋? 整个黑风涧渐渐黯淡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割裂成一捧碎沙,随意的洒在了地上。 就这一点光芒也只持续了一会儿,随后就被遮天蔽日的树枝枝桠所阻拦。 终于,黑风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85.8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 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先是下来一个少年,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 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 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 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 想要一探究竟, 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 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 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又是美人。 江云曦面无表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自从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小镇,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人称呼哥哥为美人了。 江云曦自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哥哥比一般人好看一些而已。 声音还没停止,就有两个漆黑的人影从半空中落到了马车旁边。 他们先看到的是江云曦,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咦?” 并不是因为江云曦脸上可怖的胎记,而是她身上存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两人对了个眼神,同一时间开口,“九阴体?” 其中一个说:“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朝江云曦伸出了手,就在即将碰到江云曦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灵气破空而来。 那人收回了手,躲开了灵气,望向了半空中。 正是及时赶来的谭景方。 “魔道杂碎!” 蓬莱仙的弟子皆是嫉恶如仇,门规第一条就是,见魔者,杀! 这两人并非普通的魔道之人,曾经也是小有名气,名为阴阳二使,是一对双胞兄弟,两人修炼的法决互补,一人不足以为惧,要是两人联手可以越级挑战。 不过他们出名不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着采、补修士而臭名远扬。 当年魔道至尊十狱主还在的时候,最讨厌这种魔道修士,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十狱主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敢出来为非作歹。 这是谭景方第一次直面魔道之人,自从十狱主身死后,魔道群龙无首,再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没想到还有魔道之人敢在商音城出现。 两人对了一眼,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乳臭未干的小子。” “送上门来找死。” 谭景方不是阴阳二使的对手,但他是蓬莱仙的弟子,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丢下无辜的凡人而逃走。 于是他站在了马车前面,犹如螳臂当车,但一步未退,挡住了阴阳二使。 “我喜欢。” “正道的小子总是这么可爱。” 阴阳二使好似猫逗老鼠,一次次的将谭景方击倒再地,一次次的见他艰难的爬起来。 就在谭景方又一次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时候。 江容易醒了。 今日是第二次被人吵醒,江容易有些不高兴,“又怎么了?” 因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发出的声音软了三分,仿佛在撒娇。 阴阳二使阅人无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激动得说道。 “极品!” “是极品!” 这下没有心思去玩弄谭景方了,一脚踹到一边,就要去抓马车里面的人。 江容易倒是不用别人请,自己先钻了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江容易借着江云曦的手走下了马车。 阴阳二使迫不及待一人抓住了江容易一边的手,“美人,一起来快活快活。” “好啊。”江容易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抵抗,抬眸扫了两人一眼,柔声道,“有小孩在,不如去里面一些。” 色令智昏,阴阳二使连声答应,架着江容易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哥哥!”江云曦急促的叫了一声,就要追上去。 阴阳二使不耐烦让小孩子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一道灵气吹拂过去,就将江云曦打晕了,处理好了其它事,才转向了江容易。 “美人,我先来。” “上次就是你先来,现在该轮到我了!” 阴阳二使觉得江容易已经是囊中之物,开始为了谁先享受争吵了起来。 “不如——”江容易背靠在树干上,“一起来吧。” 百年以来,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86.8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 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 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 几乎看的痴了, 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 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 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 想到刚才的举动, 涨红了脸, 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 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 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 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 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周思危!” 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雷劫。 他最终站在了云上天的最顶层,蓬莱仙主所居住的地方。 “求见蓬莱仙主——” 朗朗声响传遍了蓬莱仙的每一个角落。 江容易也听到了。 他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上天,原本半瞎的双眼此时如寒星秋水一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直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周思危身上还是那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衣袍,经过百年时间的摧折都已有一部分退成了灰白,只有下摆处一泼血渍还显得鲜明。 除了了衣服破旧外,他身上还有着七零八落的剑伤,落魄的就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但是没人会这么认为,只要周思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领人仰首。 江容易的视力只回复了短短一瞬间,随后眼前一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可他还是保持着看向云上天的动作。 “周思危?” 江容易惊愕。 按照《踏仙》的剧情,他早就该飞升至仙界了,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 周思危现在还在修真界,已经是违背了剧情。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87.87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 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 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 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 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 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 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 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 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 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他张了张嘴, 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慕容怜心费力抵抗着黑影武士,她倒是能够以一抵百,可是场上的黑影武士实在是数量众多,光靠她一人根本没用。 她余光瞥见了田画的背影,呼救道:“田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摘星楼必有重谢!” 田画站在高处,神情惬意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尖叫连连。 如此的动人。 他听见了慕容怜心的声音,摇着扇子转过了身。 慕容怜心是认识江无妄的,所以她一见到田画的脸就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他明明……” 一时分神,黑影武士的刀刃刺穿了慕容怜心的身体,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场上修为最高的修士,其他人失了主心骨,都被一一击破。 黑影武士朝着田画单膝跪下,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恭迎十狱主归来!” 一时间,响彻整个摘星楼。 正道六大门派,蓬莱仙嫉恶如仇,是魔道的劲敌。 前面的上衍宗,白玉京,莲花坞以及婆娑门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只有这摘星楼。 摘星楼实力最为低微,又极为爱出风头,一个摘星大会都要在六大门派内直播。 不过这正是用来向正道公布魔道归来的最佳选择。 以画皮公子田画伪装成江无妄,借着十狱主的名头,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田画环视一圈,皆是倒地的修士,“血洗摘星楼,宣告魔道归来。” 话音刚落,田画就从一群或倒或跪下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 不知为何,黑影武士在扫荡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容易。 此时他扶着周思危,站在了断壁残垣中,看着田画那张伪装出来的脸。 田画被他看得心中一悚,指示着黑影武士将江容易制服。 可黑影武士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不敢上前。 更奇怪的是江容易没有趁机逃跑,而是扶着周思危,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 摘星楼主姗姗来迟,她望见一片尸横遍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显然是没将这样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场上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动。 周思危,伪装成江无妄的田画,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三角恋? 即使在穷乡僻壤,衣服要绣楼里最精致的那件,面脂也是要挑最贵的,连马车用的马都要是最神骏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银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只换回了几样东西。 江容易却是高兴极了,他先是将身上破损的鲛绡脱下,换上了织娘所织成的衣物,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点粉,将两侧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给遮挡了起来。 这两道红痕可是反派江无妄的标准配置,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没有办法用障眼法隐去,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给遮掩住。 江容易伤了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的,就差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自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才招呼着江云曦要出发前去商音城,免得错过了江家的测试。 “要不再休息几天?” 江云曦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毕竟江容易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容易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反正有系统留在的能量在,上赶着都不容易死。 88.8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价值千两的玉佩就用八十两银子轻易买了下来, 还是死当, 就算以后知道了真相,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容易是修真不知柴米油盐贵,根本没想到被当铺给骗了, 只感叹了一句:“就知道周思危送不出什么好东西。” 转手就打算把这八十两银子花的一干二净,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下。 他当了百世的反派, 从没在吃穿住行上吃过苦头, 现在落魄了也不知道收敛他那点坏毛病。 即使在穷乡僻壤, 衣服要绣楼里最精致的那件,面脂也是要挑最贵的,连马车用的马都要是最神骏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银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 只换回了几样东西。 江容易却是高兴极了,他先是将身上破损的鲛绡脱下,换上了织娘所织成的衣物, 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点粉, 将两侧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给遮挡了起来。 这两道红痕可是反派江无妄的标准配置,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没有办法用障眼法隐去, 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给遮掩住。 江容易伤了眼睛, 看东西朦朦胧胧的,就差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自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才招呼着江云曦要出发前去商音城,免得错过了江家的测试。 “要不再休息几天?” 江云曦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毕竟江容易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容易没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反正有系统留在的能量在,上赶着都不容易死。 “去商音城不过三日路程,没什么事。” 也许是江容易生来容易惹事,就是这三日的路程,都能撞上意外。 全因租来的马车太过豪华,让野外的匪徒误以为遇上了肥羊,两发冷箭下去,那马夫先死了个透心凉。 马匹受了刺激,在路上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江容易是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刚一坐稳,迫不及待的吐了口血出来。 他自个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可惜新买的衣服才穿上身,就染了点点猩红。 江云曦从布帘的缝隙处往外看,原本坐在外面的马夫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滩鲜血和几根箭矢扎在马车车板上。 “哥哥?”江云曦忍住了心中的害怕,回头看了眼病怏怏的江容易,“哥哥,我背着你跑。” 可怜江云曦自小吃不饱穿不暖,长得瘦弱,现在才刚到江容易的腰部。 就算江容易曾是无恶不作的反派,也忍不下心去让一个小女孩来背他。 当然他也懒得跑,干脆就待在车厢内等着匪徒们上门来。 江容易此时眼睛半瞎了,更显得听力灵敏。 他能察觉到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这边而来,一听就知道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江云曦十分信任哥哥,江容易说了不用跑,她就安心的坐在了哥哥的身边,即使匪徒粗鲁的扯下车门上的帘布,也没有闪躲一下。 江云曦脸上的胎记太过显眼,凶神恶煞的匪徒先看到了她,晦气的皱了皱眉毛:“丑八怪?” 然后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江容易,眼睛亮了一下,大喊道:“有个上等货色!” 落后一步的匪徒一听,推开了前面的人,伸手就要把江容易拉出来,口中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荤话:“先让老子开个苞爽一爽!上次可是说好了!” “哥哥!”江云曦短促的叫了一声,起身就挡在了江容易的前面。 小小的一个女孩哪里是匪徒的对手,匪徒还没用力就把江云曦推到了一边:“给我滚开,丑八怪,老子看到你就倒胃口。” 江云曦撞到了一边磕到了额头,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口中喃喃道:“哥哥......” 匪徒骂完了以后又对江容易咧嘴笑道:“美人,过来玩一玩。” 身为上等货色的江容易嘴角一翘,原本苍白的嘴唇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便显得风情万种。 匪徒见他嘴唇微微一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 “我说。“江容易轻声重复道,”好。“ 匪徒莫名的觉得背后一凉,一时竟然不敢去抓江容易。 其它匪徒在外面起哄:“你个软蛋,被个姑娘吓住了?” 匪徒朝旁边吐了口口水,吼着:“别嚷嚷,我这就办了他!” 匪徒最终还是没有如愿。 身穿白衣的少年从天而降,仅凭着一人之力,就将一群匪徒打的抱头鼠窜,连衣角都没沾上一点灰尘。 谭景方从蓬莱仙来,前去商音城江家接新一辈最有潜力的孩子,拜师蓬莱仙踏入修真路。 途径一半遇上了匪徒劫道,欺负良家妇女,谭景方自然是义不容辞,拔剑相助。 然后少年走至马车前,温柔的安慰道:“姑娘受惊了,歹人已经解决了。“ 江容易眨了眨眼,只看见一团白乎乎的影子走到了跟前。 谭景方这才发现马车内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姑娘。 少年人脸皮薄,谭景方瞬间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火辣辣的。 “对、对不住!” 此时谭景方最好的选择是转身就走,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啊。”江容易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的车夫死了。” 于是身为蓬莱仙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的谭景方,莫名其妙的就沦为了车夫。 谭景方认了命,灵气一动,捏了个引路决,可以让马匹自动寻找方向。 “你们去哪里?” “商音城。” 谭景方忍不住的偷偷瞅车厢内的人,修真者受天地灵气冲刷,几乎没有容貌丑陋之人,若达到金丹期还有一次重塑身体的机会,故而谭景方所在的蓬莱仙内,各个都是俊男美女。 但没有一个人能长得和面前这个人一般。 美人在骨不在皮。 无须其他修饰,只要那人倚靠在那,就漫不经心的一眼,足以让人食髓知味。 谭景方转头的次数太过频繁,终于对上了江容易的双眸,他僵在了那里,是转回来不是不转回来也不是。 过了半响,他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话题,问道:“在下谭景方,不知怎么称呼?” 难得有人询问江容易的名字。 往日里正道人喊他妖孽,魔道人尊称为十狱主,也只有周思危敢叫他一声江无妄。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回答,舌头卷起触及上颚,尾声轻轻落下,最后一字的吐音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江容易。” 轮回千百世,这个名字始终牢牢地记在心中。 愿你一生随顺,事事容易。 谭景方见两人都姓江,不免问了一声:“可与商音城江家有关系?” 江容易有些疲惫的阖上了双眸,让江云曦来回答。 “是要去参加江家的测试。” “那真是巧了,我正是从蓬莱仙而来,因江家供奉蓬莱仙,根据规定,每过十年蓬莱仙都会收取两名江家的弟子。” 平日里谭景方也是沉默寡言的人,可今日却是绞尽脑汁的想与马车上的人多交谈几句。 “蓬莱仙?”江容易睁开了双眼,一手撑在座椅上,上半身向前倾拉紧了两人的距离,费力的眯着双眼才看清楚了谭景方的模样。 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长得是白白嫩嫩的,还带着点婴儿肥,一看眉目之间的意气就知道是名门正派的传人。 是了,蓬莱仙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当年可是一力主张倾尽整个正道之力将魔道剿灭。 派人追杀江容易也最为勤快,导致江容易一见蓬莱仙那一身银白色的门派制服,就条件反射的觉得头疼欲裂。 不过也是太过嫉恶如仇,导致门派实力发展不足,最后从正道魁首沦为了六大门派之末。 “怕是与蓬莱仙无缘。” 江容易听到蓬莱仙就失了兴趣,又懒散的靠了回去。 谭景方这才反应过来,蓬莱仙只收十岁以下的孩童。 年纪小,涉世未深,也未被凡世的污浊之气沾染,更容易踏入修真一途。 而江容易是一个成年男子,明显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想到这点,谭景方莫名的感到一阵揪心,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天生的仙人。 于云端上俯视众生,无论是见谁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眉间带一抹怜悯,明明没有一点轻蔑之色,却平白的让人无地自容。 怎么会是个凡人? 谭景方几乎道心不稳,还好眉心亮起了一道净心纹,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凡人,待到十年、二十年后,也就如暮花般凋谢,红颜枯骨罢了。 凭空而来的心魔已去,谭景方灵台清明,心境更上了一小步台阶。 到了商音城门口后,谭景方连头都未回,留下一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就在心中默念灵决驭风而起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且慢。” 谭景方侧过身,意外的撞入了一片璀璨的星辰中——那是江容易的双眸。 所做的所有铺垫都变得毫无用处,周围的色彩声音都淡去,只有面前这个人是鲜明的。 谭景方于一片寂静中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声,以及口中发出的声音:“什、什么事?” 江容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借点钱。” 现在兄妹两个是身无分文,可进商音城之前还要缴纳一定数量的入城费。 谭景方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将储物袋中的银子与灵石都一并掏了出来,还懊恼为何出门时没有带上更多。 “够了吗?”谭景方窘迫的奉上了身上的所有钱财。 江云曦回答:“够了,谢谢大哥哥。” 谭景方仿若没听见江云曦所说的话,直愣愣的看着马车内的人,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灵台处的净心纹察觉到了谭景方的心神不稳,又闪烁着亮了起来。 谭景方迟钝的清醒了过来,不敢再看江容易一眼,转身就腾空而起,只余下一群惊叹的人。 只有谭景方知道,自己是落荒而逃。 “这是仙人?”江云曦仰着头,眼中映出的是谭景方背影。 她的双眼仿佛冒出了光芒,对传说中的修真界抱有了极大的期望,她自问道:“我也能成为蓬莱仙的仙人吗?” 江容易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于是江云曦就将刚才的幻想忘得一干二净,连忙去照看病弱的哥哥。 要是去了蓬莱仙,哥哥该怎么办? “蓬莱仙?”江容易止了咳嗽,搭上了江云曦的手,借着她的力气下了马车,“要去便去上衍宗。” 上衍宗,修真界第一宗门。 宗门内皆是惊才绝艳之辈,最为出众的是上衍宗宗主。 十年金丹,百年元婴,只差一步破碎虚空成仙。 连在魔道风光了几百年的十狱主都败于他手中。 名为,周思危。 上面的名字位置闪烁变换,最后定下了下一轮的擂台之比。 江容易看了一眼,在中间找到了他的名字。 江容易对——周二狗。 89.8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从黑风涧走到了摘星楼的属地,一下子就从荒野变为了闹市, 随时随地的能感受到热闹的烟火气息。 江容易与周思危两个人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 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 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 免不了多说上几句, “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 只需两枚灵石,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 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摘星大会是由摘星楼举办的盛会,十年一次, 由摘星楼境内的修士参加。 拿下摘星大会榜首之人,可登上天下潜龙榜,享受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 天下潜龙榜与天下美人榜相似,后者是记录了天下美人,前者则是修真界潜力最大的年轻修士。 当年周思危在天下潜龙榜上占据了三年的头名, 然后就升入了天榜, 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江容易点头, 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对于周思危这点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身边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原以为里面会书写一些香、艳的秘史,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或是魔界妖女为爱奔赴千里的浪漫传闻。 没想到翻开第一页,就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正是“魔道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江容易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粗一看。 全是什么“十狱主面带桃花,似嗔似喜,双眼含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周思危像是不忍,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世间忠义难两全,他只能选择了正道”,“十狱主一时失神,竟中了那不解之药,浑身燥热,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周思危……他也愿意,于是他手臂环绕上了那人的肩膀,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玩意! 江容易合上了书籍。 正道之人口味怎么这么奇怪? 周思危还想凑过来看上一眼。 江容易连忙将这本书毁尸灭迹,在书籍化为粉末前,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作者是谁。 上书,执笔者:摘星楼主,不仅如此,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此故事纯属笔者记录,根据真实事件改版。 难怪这书写魔道的书籍正大光明的在摘星楼属地上贩卖。 江容易在心中给摘星楼主记上了一笔,什么叫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当年和周思危最多不过相爱相杀,不,连相爱都没有! 周思危也看到了书籍的名字,暗自记下,打算有了机会也找出来看看,看看江容易为什么会看了几眼就变色了。 “我们去报名参加摘星大会。” 江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到了摘星大会的奖品,雷击木正是他所需要的。 经过九九天雷存留下来的神木才能被成为雷击木,极难出世,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了无尽海域还能不能找到。 周思危隐隐觉得不对,就算他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也觉得他不应该参加这个摘星大会。 可江容易要求了,他只能略去那些不应该,前往报名点缴纳了两枚灵石。 报名点的修士不知道登记了多少人,见人来了,头都未抬一下,直接问道:“名字。” 周思危开口要报出他的大名。 江容易抢先一步,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周二狗。” 要是报上周思危的大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修士从未听过如此不羁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这个自称周二狗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英俊,实在是不能将“二狗”这个名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修士迟疑片刻,见面前这人没有反驳,就将这个名字刻录进了玉简之中,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周思危接过一看,上面流过淡淡的灵气,显现出了数字与名字。 第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周二狗。 周思危拎着个玉牌,显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江容易,“你不和我一起吗?” 江容易也没想到就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与周思危也般配,这人失去记忆以后不久和大狗一样吗?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或许是对起了这个名字有些愧疚,也上前就报了名。 修士眼前一亮,想着这位修士应该会有一个高贵优雅的名字了吧。 还没等他问,江容易就自报了名字,“江容易。” 虽然听起来比二狗之流的要好,但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修士摇了摇头,登记上去后也给了江容易一个玉牌。 第三千六百二十二名,江容易。 两个人一人一块玉牌佩戴在腰间,倒显得极为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江容易未来参加过摘星大会,周思危失忆了,更加不清楚摘星大会的规定。 还好附近有机灵的商人贩卖比赛规定,花了一枚灵石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详细的规定。 摘星大会是不限制报名人数的,每位参加大会的选手都会有一块玉牌,玉牌上刻制着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在大会开始会,会将每一个选手都传送至一个密境中。 报名的修士会在密境中待上三天时间,期间可抢夺别人的玉牌。 三天结束后,玉牌最多的前一百名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就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胜出者需要过关斩将,将所有人都打败。 知道了游戏规则,这些对于江容易来说都是简单的事。 说起来还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江容易什么不行,脸皮就是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要拉着周思危一起以大欺小。 周思危突然叫了一声,“容易。” “啊?”江容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周思危想起之前江容易从未向说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心中不免更加委屈。 江容易无奈,他一直是以旧友的态度对待周思危,根本没想到自我介绍。 “好了。”江容易伸手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请你吃面。” 他还记得周思危辟谷前最爱吃面了。 周思危轻易的就被安抚了,点了点头,吃什么都好,只要和身边这人在一起就好了。 正要前去找一家面馆,身边的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 “仙人!” “仙人来了!” 摘星楼的属地中不仅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他们见了修士还是一副惊奇的样子。 无数花瓣从天而落,洋洋洒洒的几乎遮盖了上头的一片蓝天。 其中一片也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花瓣乃是灵气所化,一沾上人的身体就又变为了灵气,滋润着人的身体。 要是凡人接到了花瓣,虽不能借着灵气修炼,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复身上的暗伤。 随着花瓣落下,天马踏空而来,身后拉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没有阻拦,只披了一层鲛纱,隐隐绰绰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坐了什么样的人。 下方的人仰头看着,口中惊叹。 “一定是美人。” “就是,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气了。” 甚至有修士大喊,“美人,下来让我们一见真容。” 没想到修士的话音刚落,天马就往下方而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空地。 天马落地,马车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车内的美人还是端坐其中,未露出真容。 马车对的地方正是摘星大会的报名点。 报名点的修士心境不错,没有被这人惊扰,朗声问道:“请问是来报名的吗?” “正是。”马车内传来的并不是女子娇柔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 “报上名来就是了。” 男子的说话声倒是清朗中带了些媚意,慵懒的回了两个字:“田画。” 修士登记上了名字,但这位田画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只能将玉牌掷入了马车。 田画接住了玉牌,天马振翅准备拉着马车飞起。 但有一名乖张的修士喊了一句:“装模作样的东西,让你爷爷看看真容,莫非是丑八怪不可!” 说着一道灵气直取马车,他下手极重,就是为了把马车打了七零八落,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 只不过灵气还未到马车面前就消散于无形。 天马没受阻碍的腾空而起,都未停留一下。 出手的修士呸了一声,骂道:“娘娘腔,跟个女人似得。” 没了热闹看,众人就散了开来。 江容易反而多看了几眼。 “马车你喜欢?”周思危问道,“我给你买更好的。” “不是。”江容易有些疑惑,“怎么总是撞上熟人。” 90.9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咳、咳咳……” 平静湖面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先是冒出了缕缕猩红血液, 接着是海藻般的黑发浮了出来,最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江容易借助浮力仰在湖面上, 他的双眸涣散,面前的场景都仿佛隔了一层雾气,虚虚晃晃的看不真切。 一切都结束了。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 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 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 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 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 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 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 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 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91.9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 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 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 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 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 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 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 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 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 但被一股灵气震开, 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她长得小巧玲珑,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阵后就落后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声。 江容易纠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彻底一些。 骨女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这才正面看了骨女一眼,“怎么,找你叔叔有事?” 骷髅头中的鬼火蓦地熄灭,四周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骨女身上还闪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之前的那么可爱,反而看起来惊悚恐怖。 骷髅头好像是暂时的短路,片刻后又重新亮起。 不过这一暗一亮之间,森林中只剩下了江容易与骨女两个人。 身边没有了周思危,江容易没有如骨女所想的一样露出惊慌的神色。 骨女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叔叔和我的周郎是什么关系呀?” 江容易回答:“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宿敌还是主角和反派的关系? 江容易还在纠结用词,骨女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重要啦,只要你死了,周郎就是我的啦。” 骨女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要动手杀人。 迷雾室女要动手杀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动手? 江容易回想了一番,和骨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骨女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肉消去,半张脸白骨森森,半张脸俏丽可爱。 “把你的肉也给我,好不好呀。” 骨女一边问,一边抓住了江容易的手。 她的能力是将敌人化为白骨,只要接触到活人的皮肉,就能吸食干净变为自己所用。 江容易拒绝了她,“不好。” 骨女依旧笑意盈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等着这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用他的皮肉滋润着自己的容貌。 “咦?”骨女有些奇怪,她等了一会儿,这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状。 江容易伸出食指,点了点骨女的眉心。 骨女正在分心,措不及防,眉心被点到之后,立刻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然后骨女那一身娇嫩的皮肉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那一袭冷白锦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将一堆骨头盖在了下面。 “怎么会!” 骨女的声音变了形,尖锐的叫道。 衣袍下的骨头动了动,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她来不及化出外皮,还是光秃秃的一个骷髅。 骨女转了转小巧的骷髅头,发出咯咯声响,眼眶中冒出了两簇幽蓝的火光。 “你是……”骨女盯着江容易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她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出江容易的身份。 “难怪,难怪。” 骨女重复了一遍,之前她吞噬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她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人在外面流传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 魔道十狱主。 难怪周思危会和他在一起。 骨女扬起了右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骷髅头,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漂亮的容貌。 “原来流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骨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容易一眼,“难怪周郎、不,周思危会百年不出世,原来是和你厮混在一起。” 92.9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先是冒出了缕缕猩红血液,接着是海藻般的黑发浮了出来, 最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江容易借助浮力仰在湖面上, 他的双眸涣散, 面前的场景都仿佛隔了一层雾气, 虚虚晃晃的看不真切。 一切都结束了。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 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 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 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 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 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 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躺着的江容易终于动了动,嘱咐了一句:“死当。”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周思危的东西。 所以江容易一时间想不起来。 在白檀莲花面前才翻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等想起来后,江容易反而是有些心情复杂,心想还不如不想起来,之后见了周思危定会不好意思。 江容易纠结了一番,才过去采摘白檀莲花。 他提起灵气凌空而去,脚尖轻踩水面,未沾上一点水渍,飘飘然的落在了池塘中的莲花前。 白檀莲花的精华是中心的莲蓬,可炼制成丹药也可作为灵器。 江容易取下六枚圆滚滚的莲子,并未全部摘下。 93.9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周思危躺在了床的一边,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敢乱动一分。 这张床太过窄了, 根本不能容纳得下两个成年男子,稍微一动就会从床沿上滚下去。 即使周思危努力保持着不动, 还是和江容易贴到了一起, 还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温热的气息。 片刻寂静后,江容易轻笑了一声, 翻身而起,跨坐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溶溶月色流淌而入,将狭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 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但他躲在暗处,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 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 抬眸望了过去, 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 睫毛又卷又翘, 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 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慢慢的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浓密又柔软,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路上还遇到了田画。 田画换了一身服饰,手中依旧拿着那柄扇子,他面带微笑的上来搭话,“不如一起过去?” 江容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免有些迁怒,直接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没有理他。 田画也没有生气,跟在了江容易的身后,一起走到了大会现场。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江容易望了一圈,看到了周思危。 他在人群边缘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没有人敢走进他的身边。 江容易倒也不着急过去找他,反正等下还要面对面的上擂台,于是就与身边的田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田画,“还没问阁下的姓名?” 江容易,“姓你,名爹。” 田画听到这个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笑了。” 然后又问,“你姓江?” 江这个姓太敏感了,魔道十狱主也姓江,不得不让田画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他问出了这句话后,就一直看着江容易,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哦?”江容易挑了挑眉,“我姓江,你就不能姓田了吗?” “自然是……”田画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以,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江容易这是要占他便宜,只能硬生生的转回来,“说笑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笑?” 田画什么都不想试探了,只想离他远一点。 还好现场响起了沉沉的钟声,挽救了田画的尴尬。 第二轮擂台赛开始了。 二十五个擂台上同时开始了对决。 江容易按着铭牌走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正是周思危。 两人面对面而站。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宇轩昂,吸引了台下人的不少目光。 摘星楼不愧是最会赚钱的门派,在摘星大会的擂台赛期间,不仅朝外人售卖门票,还早早的开了盘,来赌谁能够拿下此次摘星大会的第一名。 江容易还过去凑了个热闹,压了不少灵石,压得自然是周思危能够取得头名。 周思危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两人在擂台上对视了一会儿,台下的人开始起哄。 “出手啊!” “快点打败他!” 他们自然是没有被别人影响。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思危,“你先说吧。” 江容易,“你押注了吗?” 周思危原以为江容易会说出什么话,等了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江容易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压了你第一名,出手吧。” 周思危并不愿意对江容易出手,打算直接认输,“我认……” 但是江容易比他的速度更快,“哎呀,我摔倒了。” 江容易演技浮夸的靠在了擂台的边缘,捂着胸口,明目张胆的朝着周思危眨了眨眼。 被这么一打断,周思危倒是来不及说出“我认输”这三个字。 江容易,“我认输。” 底下的观众感觉收到了欺骗,一个个都倒喝彩了起来,轰着擂台上的人下来。 江容易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将嘘声当作了夸奖,还向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这虽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擂台上的人亲口说出了认输,此次的比赛还是记录了有效。 广场光幕上的流光一闪,抹去了江容易的名字,只剩下了周二狗。 下了擂台后,周思危拦在了江容易的面前。 江容易揶揄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周思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瞬间就红了耳朵,“我……” 江容易见他磨磨唧唧的,直接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周思危想了一个晚上,本想到了白天就和江容易说清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移情别恋,只能辜负一片心意了。 可到了江容易的面前,所有想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句,“我会拿下第一名的。”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94.9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蓬莱仙与摘星楼交接。 摘星楼也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 实力位于倒数第二,和蓬莱仙是一对难兄难弟。 可能是实力偏弱, 两个门派倒也相处的平平安安。 但到底是两个修真界的大型宗门, 为了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蓬莱仙与摘星楼中间产生了一块三不管的地域, 里面往往充斥着一些修真界的败类以及苟延残喘的魔道之人。 留仙镇就是处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莱仙斩妖除魔的名头太过响亮,魔道颓势之下,也不敢去随意触犯。 综于以上原因, 留仙镇偏僻得很, 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 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 全都停下了脚步, 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 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 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到时候等有了后代, 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 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一间够了。”周思危补充道。 老板娘递出了门牌以及钥匙。 等两个人上了楼后,老板娘急忙拿出了镜子。 镜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华逝去的妇人,依稀能够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老板娘叹了口气,若是再早十年遇上这样的人物,她非舍了脸面缠上去不可。 可现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会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板娘想着想着,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掩饰去了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她抹得认真,都没有发现外面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雾气由淡转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喷涌而出,如万倾波涛卷来,但又悄无声息的,由飘渺雾气织成了一笼帐子,结结实实的将整个留仙镇笼罩了起来。 外头就已经是云雾缭绕,连个阳光都见不着,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就这一会儿子功夫,留仙镇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老板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嘟囔了一声,“这时候该来送豆腐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雾气,惊叹道:“怎么这么大的雾。” 这小声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留仙镇内显得格外响亮,好像是惊扰了什么,雾气一点点的飘入了客栈中。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客栈一楼已经被雾气所包裹,瞧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过了许久,雾气才渐渐消退。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被迷雾包围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的脸上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显得面色苍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红。 老板娘动了动手脚,动作间透露着僵硬的感觉,她又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才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 灵马的脚程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来到了留仙镇。 但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途。 无尽海域在乾元大陆的东侧,需要离开蓬莱仙,穿过摘星楼和白玉京的属地,最终才能抵达无尽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镇停留,但即将出镇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镇睡上一宿。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从江容易的话,转头又回了留仙镇。 修真之人本就无须睡眠。 周思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都没见周思危要过来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着下巴,转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周思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听从着江容易的话,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极为笔直,和衣而睡,连身边人的边都没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没周思危这么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边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借点灵气。” 他这么说着,然后凑到了周思危的嘴边。 周思危一动不敢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没什么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纸,又有另一种的风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翻飞。 然后江容易亲了上去。 醇厚的灵气通过这个姿势,源源不断的进入了江容易的身体内。 周思危的灵气都是经过驯服的,比外界的暴躁的灵气要温顺,一进入江容易的体内就听从命令,安抚着他体内乱成一团的筋脉。 周思危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有柔软的感触。 江容易得了灵气,面色红润了一些,“怎么,不肯?” 周思危几乎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是。” 江容易像个没事人一般又躺了回去。 借灵气并不是需要口口相对,只是见周思危这幅呆样,想要逗逗他。 江容易瞧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垂,心想,没想到百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他们两个第一相见是因为剧情。 周思危刚刚失去了修为,又被未婚妻退婚,失去了天之骄子的光环。 可能是因为这些经历,周思危年纪虽小,却格外的成熟稳重。 江容易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无趣极了,所以那时江容易就喜欢逗这位主角,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除了江容易的小心思外,他确实是需要灵气。 周思危可能是没有感觉到,可他在魔道混了这么多年,一进入了留仙镇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江容易的眼光。 不仅是个熟人,还是个有仇的熟人。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江容易这人最喜欢有仇报仇了,现在无需照顾到剧情的走向,自然是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了,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个周思危。 只不过这迷雾室女与周思危有几分瓜葛,他不愿意让周思危出手。 所以需要借上几分灵气,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处置叛徒。 留仙镇内的动静他已经发现了,现在只需要请君入瓮。 江容易等着迷雾室女发难,等着等着就阖上双眸睡着了。 只是江容易睡的容易,一旁的周思危却是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身边传来了有规律的呼吸声,周思危这才侧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在确定江容易睡的很熟后,周思危这才敢对他做些什么。 只间周思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人的嘴唇。 软,又带着微弱的温度。 周思危极快的收回了手,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他等了会儿,没见到江容易有什么反应。 这下他胆子大了一些,挪动了过去,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了江容易的嘴唇。 还自学成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感受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江容易动了动。 周思危赶紧躺好,幸好江容易没有醒来。 他不敢再做什么,只能盯着天花板,平复着身体上莫名的燥热。 在《踏仙》这个世界,有灵骨之人才能踏入修仙大道。 有人灵骨在眸,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又名剑骨,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先是下来一个少年,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又是美人。 江云曦面无表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95.9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随着修士们的消失, 摘星楼的三州九城的上空皆浮现了一个光幕。 只需要抬头一看, 就能瞧见排名前一百的修士。 得了空闲的人纷纷聚在了一起, 讨论着这些有潜龙之力的新秀修士。 “第一名是摘星楼主的小弟子,今年刚满十九,真是后生有为啊。” “怎么还有几个往日没听说过的人物?”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人, 往日默默无闻, 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就像这排名第五的周……二狗?”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 没有抵抗, 再次睁开双眼时, 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 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 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 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 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 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真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踏上了灵舟。 灵舟无需人力,随着驾驭者的灵气而动,破开平静的湖面,朝着湖心而去。 湖面上极为安静,并无其他的生物存在。 项泽泷低头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尾小鱼游过,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片湖水没有鸟也就算了,怎么连鱼都没有。”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响亮,话音落下后还隐隐有回声传来。 张焕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谨言。” 这么大的一片湖水,不可能没有生物存在,除非是这伴生凶兽实在是凶悍。 看来白檀莲花不是这么好取的。 张焕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容易。 他正靠在船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好像是来春游的一般。 “准备好了吗?”张焕之密语传耳,问了一声。 项泽泷收回了心神,看了眼储物袋内准备的物品,点了点头。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的消息,早就知道了白檀莲花的伴生凶兽是什么,做足了万般的准备。 只要哄骗江容易先上去取白檀莲花,引走伴生凶兽的注意,他们两个从暗中行事。 他们两个人暗中交流,江容易低垂着头,看着湖面。 湖水碧绿,就如同一块完好的翡翠。只要那两个人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灵舟底下悄然划过,只要它一个翻身,这艘小舟就要顷刻覆灭。 但它并没有对这个闯入领地的东西表现出凶性,只是慢悠悠的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拥有漆黑鳞片长条身体才游荡完毕,朝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座小岛,灵舟停在了岸边。 “不如江道友先上去?”张焕之提议,“不瞒江道友,白檀莲花是灵物,身边有着伴生灵兽,但灵兽只在水里存活不敢上岸,我们愿为江道友护法。” 项泽泷此时扮演了黑面,急急道:“师兄!怎么可,白檀莲花珍贵,万一——”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张焕之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江道友的为人,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取下白檀莲花,到时均分就是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就好像是有多相熟似得。 江容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岸,朝着岛中心走去。 张焕之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项泽泷问道:“师兄,万一真的被这个人取到了白檀莲花该怎么办?” “没事。”张焕之压下了不安,也走上了小岛,脸上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透露出了阴森,“要是真的被他撞了运气,杀人越货就是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是玉牌离身就出局,出局后会被传送出小池秘境。 可若有人至死玉牌都没有离身,自然就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 每次摘星大会都会有几个不走运的修士身死,常见至极。 江容易在湖心岛上行走。 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绕的,但江容易却走的十分熟稔,在几个分岔口前毫不犹豫的都选定了方向。 小路走到了尽头,前方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中绽放着一株纤嫩娇柔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白璧无瑕,中心处是一个翠绿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江容易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回想起来了,这里他确实是曾经过来。 中品灵药白檀莲花,散发出的香味能让人意乱情迷。 这个设定在书中常见,用于推进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当初《踏仙》剧情的设定中,应该是周思危与女主角一同来到此地,以当初两人的修为抵挡不住白檀莲花的香味,随后鸳鸯戏水,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错误,最后落于此地的变成了他和周思危。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撩起衣服下摆,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江容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膛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偷偷的瞧了一眼。 周思危正在认真的看朱红柱子上的刻字,原来有江容易在前面挡着,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东西,现在他倒在了怀里,自然露出了后面费心要瞒住的东西。 “这是我的字。”周思危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红柱子上刻得话不是很长,在短短一瞬间就能够看完,等到江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 “我果然与无妄交情匪浅。”周思危说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若不是交情匪浅,那就不会一同携手来小池秘境中探险,更不会身中白檀莲花之毒,互相解毒后还刻下这一段话。 周思危看着上面刻着的字,努力回想起之前零碎的画面,想要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可惜画面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以周思危的记忆都没办法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能记得少年眼角那一抹猩红云纹。 周思危推开了怀中的江容易。 周思危再看江容易依旧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但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少年,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周思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 回想起之前的怀抱、同床共枕以及不合时宜的亲吻,周思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容易是何反应。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思危觉得喉咙有些紧,但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心悦之人的。” 被推开的江容易:“?”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思危终于开窍了吗? 江容易整理好心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周思危被说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不对。” 江容易见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喜欢的人是天女吗?” 天下美人图榜首,天女白梨薇,也是《踏仙》的第一女主角。 周思危摇头,“并不是天女,我不知道他姓甚,只知道他名为无妄。” 更加迷惑的江容易:“?”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江容易伸手要试一试周思危额头的温度,却被他躲开了。 周思危一脸义正言辞的回答:“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江容易:“……” 行吧。 江容易双手抱胸,看着周思危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储物空间内。 周思危站在柱子前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走了出来。 江容易看着周思危从身边走过,这才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江容易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烦恼的挠了挠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周思危就不喜欢女主角了? 要知道,女主角可是天下美人图榜首,第一美人,又是白玉京天帝之女,修为高深。 怎么想都是天底下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 他哪里比白梨薇好了? 说出来,江容易绝对改。 走在前方的周思危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中懊悔,怎么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别人做出了这些事情。 江容易说的对,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又反悔了。 这些举动,根本就不是男子所为! 可是……若是对江容易负责,那无妄该怎么办? 要是只一心去找无妄,那江容易又何其无辜? 周思危此时心中是既纠结又迷茫,不知道是该何去何从,恨不得一辈子失忆下去才好。 那时周思危年幼,和现在相比显得还有些青涩。 江容易则是隐去了魔道之主的身份,就算是活了几百年,为了剧情的发展,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年模样,蒙骗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相识在剧情刚开始没多久。 作者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来写了《踏仙》的开头,前面越落魄,后面复起打脸的时候就更加舒爽,所以主角刚开始被描述得极为凄惨。 前半段的人生中经历了家破人亡,受尽了人情冷暖,唯一的亮光是隐瞒了身份的反派。 这唯一的朋友却也是因为其他原因来到了身边,来意不纯。 周思危并不知道这些隐情,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根稻草,在一次受伤发烧的时候,难得的吐露了心意,“无妄……你不能离开我了。”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若他真的是反派,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又叹了一口气,若他是反派,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按照剧情,江容易应该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可是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定不会离开你。” 96.9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在小池秘境的这三天, 可能是江容易最难受的一段时间。 周思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一直恪守着保持距离这一准则,无论江容易做了什么,都与他保持三步的距离。 就算如此也没什么, 更奇怪的是, 江容易不注意的时候, 周思危总用一种描述不上来的眼神看着他。 一旦江容易回看过去,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 还好三天转瞬即逝, 时间一到就被传送出了小池秘境。 排名前一百的选手出去时不是回来进来时的地方, 而是被传送至至了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上浮现了一个光幕, 上面闪烁过一排名字,排名第一的名字最为闪亮。 此次摘星大会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竟然不是炙手可热的摘星楼嫡传弟子, 而是之前根本没有名气的田画。 田画以获取了一千三百余枚玉牌遥遥领先,他获取了三分之一的玉牌,所以排名第二的摘星楼嫡传弟子不过只有八百余枚玉牌。 除此之外, 这次的摘星大会, 死伤人数竟然超过了以往,还未进行统计, 但粗粗一估算, 竟然有几百人丧命于小池秘境中。 小池秘境并没什么危险, 能致死的只有同为修士的人。 那些能够参加摘星大会的修士大多都是青年俊才, 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江容易在田画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一路往下看,在四十多名的地方看见了他和周思危的名字。 他们的目标只是进到第二轮,没想着与这些年轻人争着出风头。 等到一百名修士的名字都显现完毕后,光幕黯淡了下去,再次亮起的时候,那一个个的名字都在其上旋转。 一刻钟后,修士们的名字排列完毕。 显现出的是第二轮的比赛顺序。 江容易和周思危因为排名在后面,所排到的对手都是名次靠后的修士。 先是一百进五十人,再是五十进二十五人。 擂台决斗,生死不论。 江容易先行赢得了擂台赛,去找周思危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田画还在擂台上。 田画是魔道三护法之一,修为虽比不上当初江容易,但对战一个不过金丹期的修士也是绰绰有余了。 怎么现在还没结束? 江容易站在擂台边上看了一会儿。 田画并不是打不过对手,而是以猫捉老鼠的态度在捉弄他的对手。 那名修士每次都是差一点赢下这场擂台赛,还以为是运气的关系,一直不肯认输,一次次的站起来,向田画出手。 田画手持折扇挡下了次次攻击,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反观他的对手,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田画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想做什么? 江容易看着擂台上的田画。 田画是画皮妖。魔道之人都尊称一句画皮公子,一副容貌千变万化,没人知道他的真容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隐蔽了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江容易太过熟悉他的气息,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他的目光停留了太久,田画察觉到了,也望了过来。 田画动作一滞,看着江容易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的对手察觉到了这一点破绽,毫不迟疑的出手要打倒田画。 噗呲—— 匕首整个没入了田画的胸膛,只余下匕首握柄在外面。 “我赢了!”修士面露惊喜。 但田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倒下,而是皱起了眉,不悦的说:“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怎么会……”修士不可思议的大喊,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人,心脏破裂也肯定会死,怎么这个人不会死?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修士正要大喊,告诉所有人摘星大会混进了魔修。 田画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说话,手中的扇子如捅破一张薄纸一般,将修士的身体穿透。 擂台赛选择出胜出者后,光幕上另一个修士的名字灰了下去,然后被抹去。 画皮从擂台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人。 可下面围观之人众多,等他下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江容易的身影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立于三州九城的最中央,只要踏入摘星楼的属地,一仰头就能瞧见。 它不像是遗世独立的蓬莱仙,也不像是一个修真门派。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王公贵族的女子,用盛大的妆容与奢靡的金玉修饰打扮,只要见到摘星楼的人,脑海中都会闪过两个字。 有钱。 一名摘星楼弟子从外面赶回来,行色匆匆,连旁边同门的呼喊都没顾得上,直直走上了摘星楼顶。 天台处端坐着一名女子,她在桌前提笔书写,间或停笔思索,望一眼前方开阔的疆土。 以她所坐的地方,可以将三州九城收入眼中。 “楼主。”弟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打扰。 摘星楼主搁下了手中之笔,“何事?” “弟子参加了本次摘星大会,感觉到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弟子将心中思虑缓缓说来,“往日并没有这么修士丧命,弟子怀疑其中混入了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冷哼了一声,“修炼不精,死了就死了。” 摘星楼与正道其它门派不同,他们在正道魔道之争中,永远是那个口号喊得最响亮,出力出的最少的那个,与魔道没什么深仇大恨。 弟子仿若没听到楼主大逆不道的言论,继续分析道:“弟子觉得排名第一的田画身份不明,若他真是魔道之人,岂不是摘星楼的脸面都……” 听到这话,摘星楼主才略微提起一些心思,转过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弟子。 弟子被那一双凤眸一扫,差点把持不住心神,还好他常常直面摘星楼主,只失神了片刻,就走上前去。 元光石一闪,形成了一张画像,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 “这便是田画。” 摘星楼主,“不认识。” 弟子放下了心,只要是魔道出名之人,都与摘星楼主碰过面,既然不认识,那就有八成可能不是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又回过头看书桌上的大作,越看越觉得有些不满意,玉手一扬招呼弟子到跟前来。 弟子乖顺得走到了书桌边上。 “你看这个情节设定得可妥当?”摘星楼主点了点其中一处。 弟子的眼中却只看见了那只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手指,雪白细腻。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那只手指上挪开,转到了纸面上。 上面写了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主角正是赫赫有名的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可怜从未通晓人事的弟子都不敢看第二眼。 “好,很好了!”弟子低下头。 心想,自从楼主被上衍宗宗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以后,便整日沉迷书写这些个画本。 而且不仅自己观赏,还印发出去,在摘星楼的三州九城中贩卖——销量还算不错,给摘星楼带来了一笔外快。 弟子已经觉得上衍宗宗主肯定有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会忍心拒绝这么一个大美人。 摘星楼主也知道这么个小弟子说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发人走,免得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弟子先行告退。” 弟子埋着头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时,偷偷的抬头瞧了眼楼主的背影。 天下美人图第三,只手摘星辰,摘星楼主。 江容易逛了一圈,等找到周思危的时候他正巧从擂台上走下来。 “二狗!”他迎了上去,还特意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太过引人注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都不由望了过去。 周思危露出了些许无可奈何。 江容易在他的面前站定,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在周思危的嘴唇上一闪而过,推入了一个东西。 周思危措不及防,被塞入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件。 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吐出,而是咬了下去。 是莲子。 咬起来脆生生的,水气十足,一破开就是满口的莲花香气,又甜又嫩。 里头还有的莲芯还未去除,但只有一点点的苦,更突出了莲子的清甜。 “奖励你的。”江容易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要拿下第一名。” 周思危感受着口中的甜味,看着面前人的笑容。 之前好不容易下定远离江容易的决心,现在又动摇了起来。 怎么办? 莲子芯的那一点苦顿时无限的放大,遮盖过了那一股甜。 明明已经决定辜负面前这个人,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 周思危闭了闭眼,想要抱住他,亲吻他,抚摸他。 这根本不是周思危能够控制的。 周思危抓住了落在肩膀上的手,可是一碰触到,就如同灼伤般立刻松开。 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思危心中默念,他喜欢的应该是无妄,而不是面前的江容易。 可是……他忍不住。 江云曦拿着玉佩换了八十两银子。 她不过是刚满十岁的年纪,未见过如此多的白花花的银子,还以为占了便宜。 但却是掌柜见她年幼,起了别样的心思,打算坑江云曦一笔。 玉佩是上好的玉种,就算是凡品,江容易贴身带了几百年,经过无数灵气冲刷,也是件灵器了。 价值千两的玉佩就用八十两银子轻易买了下来,还是死当,就算以后知道了真相,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江容易是修真不知柴米油盐贵,根本没想到被当铺给骗了,只感叹了一句:“就知道周思危送不出什么好东西。” 转手就打算把这八十两银子花的一干二净,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下。 他当了百世的反派,从没在吃穿住行上吃过苦头,现在落魄了也不知道收敛他那点坏毛病。 即使在穷乡僻壤,衣服要绣楼里最精致的那件,面脂也是要挑最贵的,连马车用的马都要是最神骏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银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只换回了几样东西。 江容易却是高兴极了,他先是将身上破损的鲛绡脱下,换上了织娘所织成的衣物,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点粉,将两侧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给遮挡了起来。 这两道红痕可是反派江无妄的标准配置,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没有办法用障眼法隐去,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给遮掩住。 江容易伤了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的,就差贴在镜子上看了半天,自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才招呼着江云曦要出发前去商音城,免得错过了江家的测试。 97.97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前半段的人生中经历了家破人亡, 受尽了人情冷暖, 唯一的亮光是隐瞒了身份的反派。 这唯一的朋友却也是因为其他原因来到了身边,来意不纯。 周思危并不知道这些隐情, 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根稻草, 在一次受伤发烧的时候, 难得的吐露了心意,“无妄……你不能离开我了。”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 若他真的是反派,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又叹了一口气, 若他是反派,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按照剧情, 江容易应该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可是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 我定不会离开你。” 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改动而已, 牵扯不到后面的发展。 也没有一语成谶, 不过是江容易难得的一次心软,为了安抚这位众叛亲离的少年, 后面的剧情, 他该怎么样演就怎么样演, 一点没有顾及到当初的情谊。 江容易于梦中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景,先是呻、吟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周思危的怀里。 江容易的身材算不上是壮硕,和周思危相比,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床上,被周思危的手臂环绕了起来。 一抬头就能看就周思危的下巴,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周思危用了什么熏香,闻起来就像是清透的山泉,又像是登爬山顶后迎面而来的冷冽清风。 江容易闭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直到周思危身体僵硬面上泛红后才开口:“我饿了。” 周思危低头,“想吃什么?” 江容易想了想,“你出去看看,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就是了。” 周思危得了吩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老板娘还坐在柜台内,对镜梳妆,她见到有人下来,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周公子。”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附近可有卖早点的地方?” 老板娘痴痴的盯着周思危,“有、有的,出去后右拐,巷子深处就有几家早点铺子。”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 老板娘眼睛随着周思危的动作而转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老板娘的面上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能让周思危服侍前后。” 昨日里老板娘也对周思危有倾慕之色,但现在的面上的迷恋已经快要变得疯魔了,自语的同时,眼中冒出了红光。 老板娘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扭动着腰肢走上了楼梯,目的正是江容易所在的那个房间。 不知何时,身后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江容易依旧躺在床上。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辟谷,就算他失去了全部修为,也无需在口腹之欲上多费时间。 他不过是要支开周思危。 不然,以迷雾室女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出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老板娘的声音,“方才周公子让奴家送些热水上来。” 江容易毫无防备心,“请进。” 像是没瞧见缕缕雾气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她原本是良家妇女,可现在却莫名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妖娆。 她媚眼如丝,娇声道:“公子。” 身后的雾气纠结在一起,实化为了九条凶猛的蛇,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床沿的江容易没有反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老板娘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修为在身。 就这样的人,竟然被周思危看中。 老板娘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满满的都是嫉妒,还有杀意。 杀了他,吞噬他。 周思危就永远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雾气化作的蛇嘶嘶作响,趴伏在地上,蜿蜒的游入了房间,一左一右的将人包围了起来。 老板娘向前走了一步,突得晕倒在了地上。 随后无数雾气从她的五官中逃逸了出来,于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你在等周思危?” “放心,等我吞噬了你。” “我替你一起拥有周思危。” 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后,女人的身体凝实了起来。 人影娉婷,丰盈秀长,乌发梳成灵蛇发髻,上坠金玉首饰,自有一股风流意味。 是位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那自持美貌的江姣如若是到了她面前,必定要自愧不如。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也是《踏仙》剧情中的女配之一,迷恋周思危,为此不惜背叛了魔道。 但魔道之人的爱恋太过疯狂,她仇恨周思危身边的每一个人。 无论男女,只要过于接近周思危,都会引来她的追杀。 当然,江容易并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讨厌她。 迷雾室女伸出柔荑,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步摇,等待着面前的人跪地求饶。 可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迷雾室女感觉到了不对。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般情景,怕是早就痛哭流涕,放声尖叫了。 难道这其实不是普通人? 江容易终于抬起了头。 “你要杀我?” 他脸上显现出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饶有趣味。 周思危按照老板娘的说法,出了客栈门口,右拐后走进了巷子深处。 今日的留仙镇十分安静,连声鸟啼都没有。 周思危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他正要转身回去,来时的路口已经遍布了浓浓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周思危抬脚走入了雾气中。 滚滚雾海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天地连成了混沌的一片,看不见边际。 静谧的空间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雾气被冲散了一些,从中走出了一队士兵。 他们手中握着凶气十足的兵器,挡住了周思危的去路。 周思危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应该是见过这个场景,也见过这些士兵。 只是他费劲的回想,却是一点过去的记忆都没有。 周思危烦躁了起来,想要赶紧回去,回到江容易的身边。 他无视了那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 士兵们一言不发,举起了兵器。 没有自我思维的士兵们当然不知道,他们拦不住周思危。 所以江容易一时间想不起来。 在白檀莲花面前才翻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等想起来后,江容易反而是有些心情复杂,心想还不如不想起来,之后见了周思危定会不好意思。 江容易纠结了一番,才过去采摘白檀莲花。 他提起灵气凌空而去,脚尖轻踩水面,未沾上一点水渍,飘飘然的落在了池塘中的莲花前。 白檀莲花的精华是中心的莲蓬,可炼制成丹药也可作为灵器。 江容易取下六枚圆滚滚的莲子,并未全部摘下。 修真之人讲究留有一线,不能完全断绝灵物的生机。 就在他打算回去之时,身后响起了沙沙声响,一条十余米长的黑蛇蜿蜒游过,扬起了三角形的蛇头,冰冷的双眼盯着江容易,发出嘶嘶之音。 那边张焕之手中握着地图,也没走多少岔路,跟着江容易的前后脚到了池塘边。 项泽泷年纪尚小,一见到那恐怖的蛇形凶兽就惊呼了一声,“啊!” 张焕之赶紧捂住了师弟的嘴,不让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师弟再添麻烦。 他静静的躲在树丛后面,透过枝桠看着大蛇的背影。 还好好像凶兽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两个人。 等到项泽泷平静了下来后,张焕之才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怜项泽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己捂着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张焕之一动不动,等待着凶兽发怒,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必须要取到灵药。 江容易回过头,认出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黑鳞蛇,当初还觉得这条蛇看起来甚为威猛,起了收做坐骑的想法。 不过后面出了周思危中毒的那一档子事,哪里还想得起黑鳞蛇,恨不得早早离去。 凶气十足的黑鳞蛇伏下了蛇头,凶兽不以双目识人,而是凭着味道。 它本想将这个偷取宝物的小偷一口吞噬,可到了跟前就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闻风丧胆。 白檀莲花五百年一开花,开花后才成熟,伴生凶兽为黑鳞蛇。 上一次成熟的莲花正是被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个人取走的,期间与黑鳞蛇也大战了一场。 黑鳞蛇虽是天生地养的凶兽,但也扛不得住这两个煞神,不仅白檀莲花没护住,身上的鳞片都被剥去好一些。 黑鳞蛇趴在地上后,张焕之才看见前面的情景。 那个半路相识的江容易立在莲花池上,手心上翻,躺着的正是碧绿的莲子。 一人一蛇凌空对持,外人看来是气势十足,一触即发。 “师兄。”项泽泷以口型示意,他们此行带了不少克制蛇形凶兽的物品,此时正是行动的良机。 98.9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难怪能这么快的找到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危将他的灵气留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这点灵气还在,两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 江容易瞬间就想掐断两人之间的线。 还未来得及动手,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 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 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 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 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 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 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 撩起衣服下摆,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江容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膛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偷偷的瞧了一眼。 周思危正在认真的看朱红柱子上的刻字,原来有江容易在前面挡着,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东西,现在他倒在了怀里,自然露出了后面费心要瞒住的东西。 “这是我的字。”周思危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红柱子上刻得话不是很长,在短短一瞬间就能够看完,等到江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 “我果然与无妄交情匪浅。”周思危说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若不是交情匪浅,那就不会一同携手来小池秘境中探险,更不会身中白檀莲花之毒,互相解毒后还刻下这一段话。 周思危看着上面刻着的字,努力回想起之前零碎的画面,想要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可惜画面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以周思危的记忆都没办法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能记得少年眼角那一抹猩红云纹。 周思危推开了怀中的江容易。 周思危再看江容易依旧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但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少年,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周思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 回想起之前的怀抱、同床共枕以及不合时宜的亲吻,周思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容易是何反应。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思危觉得喉咙有些紧,但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心悦之人的。” 被推开的江容易:“?”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思危终于开窍了吗? 江容易整理好心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周思危被说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不对。” 江容易见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喜欢的人是天女吗?” 天下美人图榜首,天女白梨薇,也是《踏仙》的第一女主角。 周思危摇头,“并不是天女,我不知道他姓甚,只知道他名为无妄。” 更加迷惑的江容易:“?”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江容易伸手要试一试周思危额头的温度,却被他躲开了。 周思危一脸义正言辞的回答:“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江容易:“……” 行吧。 江容易双手抱胸,看着周思危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储物空间内。 周思危站在柱子前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走了出来。 江容易看着周思危从身边走过,这才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江容易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烦恼的挠了挠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周思危就不喜欢女主角了? 要知道,女主角可是天下美人图榜首,第一美人,又是白玉京天帝之女,修为高深。 怎么想都是天底下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 他哪里比白梨薇好了? 说出来,江容易绝对改。 走在前方的周思危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中懊悔,怎么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别人做出了这些事情。 江容易说的对,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又反悔了。 这些举动,根本就不是男子所为! 可是……若是对江容易负责,那无妄该怎么办? 要是只一心去找无妄,那江容易又何其无辜? 周思危此时心中是既纠结又迷茫,不知道是该何去何从,恨不得一辈子失忆下去才好。 经过一天激烈的比拼,场上的胜出者只剩下二十五位。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即将迎来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在其中决出第一名,荣登天下潜龙榜。 这最后一轮的规则倒也简单,守擂之战。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如果无人能战胜,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一点没被影响,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享灵果灵酒,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99.9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 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 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 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 想到刚才的举动, 涨红了脸, 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 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 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 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周思危!” 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雷劫。 他最终站在了云上天的最顶层,蓬莱仙主所居住的地方。 “求见蓬莱仙主——” 朗朗声响传遍了蓬莱仙的每一个角落。 江容易也听到了。 他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上天,原本半瞎的双眼此时如寒星秋水一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直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周思危身上还是那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衣袍,经过百年时间的摧折都已有一部分退成了灰白,只有下摆处一泼血渍还显得鲜明。 除了了衣服破旧外,他身上还有着七零八落的剑伤,落魄的就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但是没人会这么认为,只要周思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领人仰首。 江容易的视力只回复了短短一瞬间,随后眼前一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可他还是保持着看向云上天的动作。 “周思危?” 江容易惊愕。 按照《踏仙》的剧情,他早就该飞升至仙界了,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 溶溶月色流淌而入,将狭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但他躲在暗处,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慢慢的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浓密又柔软,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100.10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见到的就是江容易, 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 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 “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 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身体晃了晃, 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 骗起人来毫不脸红, “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 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 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 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江容易看了一眼,在中间找到了他的名字。 江容易对——周二狗。 也就是周思危。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等到了房间门口,周思危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江容易背靠上房间的门,突然开口邀请道:“要一起吗?” “不、不用了。”周思危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急忙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江容易随着周思危仓皇的背影看了过去,直到房门重重关上后,才转开目光。 他没有立刻进到房间内,而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没有等待太久,一个身影就从走廊上缓缓走了过来。 田画握起扇子,敲了敲手心,笑眯眯的说:“你在等我?” 江容易垂下了眼睑,目光落在了在夕阳余晖下拉长的身影。 田画并不是人,他落下的影子都是经过伪装的,只要用心观察,就能从人形的影子中察觉到鬼魅的痕迹。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要自不量力。” 看在以往共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当年江容易来的时候,魔道就是一群臭鱼烂虾,连个用得趁手的属下都没有。 《踏仙》剧情中的三个魔道护法也远远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对一统修真界有着狂热的追求。 一个迷雾室女,整日沉迷整容,在没有排上天下美人图后,一怒之下生吞了四个美人,还对江容易虎视眈眈。 一个画皮公子,只想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没有任何追求。 还有一个护法,因为成天被画皮公子追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每时每刻都摆着张高冷脸,无法交流。 说起来他还与这些魔道之人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江容易经过百世轮回,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只是对这几个属下还有点情分,没让他们赶着去主角面前送死。 现在虽然不当魔道之主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要劝上一劝了。 不过到此为止,江容易可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说完后,江容易转身就进了屋内。 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田画,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扬声大笑,“有趣、有趣!” 田画此次前来摘星楼确实是另有打算,为的是拿下摘星大会的头名,再公布出一个消息,狠狠得打正道的脸。 江容易的提醒让他不免怀疑,是否有人透露出了魔道的打算。 有一瞬间,田画打算直接杀了江容易灭口,一股杀意转瞬即逝,田画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在江容易房间的窗户处流连片刻,这才哼着调子离去。 江容易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血气两亏,被子捂了许久还是手脚冰凉。 此时就想到周思危的好处了,他血气十足,费不了多久就能捂热被窝。 前些日子一直都是与周思危待在一起,现在分开了,即使只是隔了一道墙壁,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容易正要陷入梦境的时候,一簇从窗户处冒出的白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江容易没有轻举妄动,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发出了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白烟飘荡进了屋内,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田画的模样。 他与江容易碰了一次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接触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去找到江容易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他化出一个分、身,深夜来访,一探究竟。 田画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前,直勾勾的盯着床上人的睡颜。 眼睛紧闭,嘴唇微张,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 田画立在床前等了一会儿,慢慢的弯下了腰。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床上人的皮肤上还是见不到一点瑕疵,可以用光滑如玉来形容。 但田画是画皮妖,对于妆容修饰最为擅长,敏锐的察觉到了眼角下方有一丝破绽,显得有些太过白皙了。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一层脂粉。 为了不惊扰到床上的人,田画的动作极慢,三个呼吸间,手指才将将要碰触到对方的皮肤。 就在这最后一瞬,田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身后而来。 若是执意继续行动,肯定会被这股灵力击中。 田画果断的收回了手,侧身躲开,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背着冷清的月光而来。 周思危对灵力控制得举重若轻,磅礴的灵力没有击中目标,便又变回了温顺的绵羊,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防止惊醒熟睡的江容易,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田画隐在黑暗处,白日里的翩翩公子此时变为了阴郁扭曲的鬼。 周思危挡住了朦胧流水般的月光,容貌显得不真切。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片刻。 一个念头从田画的心中一闪而过,但消失得太过迅速,田画没有抓住。 此时的情景容不得他再做思考。 两人对望了一眼,狭小的空间内交手。 周思危招招凌厉直取致命处,田画真身未至,来的不过是个幻影,根本抵挡不住攻势。 在连续躲开后,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破绽,田画身体被打散在了空中,化为了一缕白烟。 又是一道灵气,将这缕白烟都变成了虚无。 待田画消失后,周思危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江容易依旧在装睡,表现得一无所知。 周思危犹豫了片刻后才走上前去,单膝跪在了床踏前,正好与江容易平行。 就在江容易被人看的要忍不住睁开双眼的时候,周思危动了。 江容易只好继续闭着双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思危没有离去,朝着床上的江容易伸出了手,他的手指虚虚的描绘过了江容易的眉眼,最终停留在了柔软的嘴唇上,手指微微颤抖,还是没有落下去。 周思危收手离去,却措不及防的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容易的手劲不大,就像是小猫挠人一般,但周思危却好似失了力气,顺水推舟的被拉入了床上。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101.10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即使周思危努力保持着不动, 还是和江容易贴到了一起, 还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温热的气息。 片刻寂静后,江容易轻笑了一声, 翻身而起, 跨坐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溶溶月色流淌而入, 将狭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 但他躲在暗处, 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 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 睫毛又卷又翘, 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 慢慢的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浓密又柔软,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路上还遇到了田画。 田画换了一身服饰,手中依旧拿着那柄扇子,他面带微笑的上来搭话,“不如一起过去?” 江容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免有些迁怒,直接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没有理他。 田画也没有生气,跟在了江容易的身后,一起走到了大会现场。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江容易望了一圈,看到了周思危。 他在人群边缘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或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没有人敢走进他的身边。 江容易倒也不着急过去找他,反正等下还要面对面的上擂台,于是就与身边的田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田画,“还没问阁下的姓名?” 江容易,“姓你,名爹。” 田画听到这个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说笑了。” 然后又问,“你姓江?” 江这个姓太敏感了,魔道十狱主也姓江,不得不让田画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他问出了这句话后,就一直看着江容易,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哦?”江容易挑了挑眉,“我姓江,你就不能姓田了吗?” “自然是……”田画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以,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江容易这是要占他便宜,只能硬生生的转回来,“说笑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笑?” 田画什么都不想试探了,只想离他远一点。 还好现场响起了沉沉的钟声,挽救了田画的尴尬。 第二轮擂台赛开始了。 二十五个擂台上同时开始了对决。 江容易按着铭牌走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正是周思危。 两人面对面而站。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气宇轩昂,吸引了台下人的不少目光。 摘星楼不愧是最会赚钱的门派,在摘星大会的擂台赛期间,不仅朝外人售卖门票,还早早的开了盘,来赌谁能够拿下此次摘星大会的第一名。 江容易还过去凑了个热闹,压了不少灵石,压得自然是周思危能够取得头名。 周思危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两人在擂台上对视了一会儿,台下的人开始起哄。 “出手啊!” “快点打败他!” 他们自然是没有被别人影响。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思危,“你先说吧。” 江容易,“你押注了吗?” 周思危原以为江容易会说出什么话,等了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江容易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压了你第一名,出手吧。” 周思危并不愿意对江容易出手,打算直接认输,“我认……” 但是江容易比他的速度更快,“哎呀,我摔倒了。” 江容易演技浮夸的靠在了擂台的边缘,捂着胸口,明目张胆的朝着周思危眨了眨眼。 被这么一打断,周思危倒是来不及说出“我认输”这三个字。 江容易,“我认输。” 底下的观众感觉收到了欺骗,一个个都倒喝彩了起来,轰着擂台上的人下来。 江容易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将嘘声当作了夸奖,还向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这虽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擂台上的人亲口说出了认输,此次的比赛还是记录了有效。 广场光幕上的流光一闪,抹去了江容易的名字,只剩下了周二狗。 下了擂台后,周思危拦在了江容易的面前。 江容易揶揄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周思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瞬间就红了耳朵,“我……” 江容易见他磨磨唧唧的,直接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周思危想了一个晚上,本想到了白天就和江容易说清楚——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移情别恋,只能辜负一片心意了。 可到了江容易的面前,所有想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句,“我会拿下第一名的。” 江容易叹了一口气,“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严肃了起来,“根据剧情分析,主角即将入魔,遭遇六大门派围剿,最终陨落在生魔窟内。” 要是系统没有出手阻止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这样。 正道六大门派的高手齐出,即使周思危身为正道第一人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联手。 他虽身负主角气运,被天道眷顾,可此时剧情混乱,天道也不能庇护到周思危。 最后他与六大门派大战了七天七夜,传承千万年的蓬莱仙毁于一旦,破开了生魔窟的封印。 万魔皆出,毁天灭地,周思危也因力竭堕入生魔窟中,连魂魄都来不得逃逸出来,死得一干二净。 天道命定的主角死亡,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江容易没将系统说的话放在心上,懒懒的一抬手,“你回溯时光,扭转剧情不就好了?” 荧光绕着江容易转了一圈,最后愤愤的停在了他的眼前,“你以为我不想吗!” 可能是死板的电子音不能表现出系统的心情,它还花费了一些能量在半空中化出了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然后它迷茫的说:“我根本不知道剧情在哪里出错了。” 江容易难得的回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该走的剧情他一个不落的走了,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细细排查下来也找不到出了差错的地方。 “这可不关我的事。”江容易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前可是优秀员工。” 其实反派扮演系统还有一定的自由性,它只负责发布剧情任务,只要能够完成剧情,系统是不会去纠结过程是怎么样的。 江容易在以前的反派扮演中,为了省事都是按照系统提示来完成剧情,因为《踏仙》世界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有些随心所欲了,虽然最后还是完成了剧情,但其中发生的故事早就拐了一百八十个弯。 也不知道这和主角脱离剧情有没有关系。 当然,江容易才不会给自己找事,说出这些事情来的。 江容易见合作了百世的同事陷入了困境,好心的给它指点了一条明路,“你重启剧情不就可以了吗?” 让《踏仙》剧情从头再来。 反派扮演系统沉默了片刻,模仿人类一样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 目前摆在眼前的难点有三。 一,反派江无妄早就撂担子不干了,如果重启剧情,江容易就得再次兢兢业业的扮演一次。 二,系统全名为反派扮演系统,主角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更不用说它所掌握的剧情已经扮演完毕,主角那里他无力去干涉。 三,系统本来要脱离《踏仙》世界了,没这么多能量来进行长时间的回溯。 江容易拉长了声音问道:“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荧光期待的闪了闪,“你得让周思危飞升。” 这事倒有点难。 江容易蹙眉,“可是我怕他一见我就直接捅我一刀。” 按道理来说,主角和反派就应该两不相立,有你没我的。 以江容易的认识,周思危知道他没死了,百分之百要赶尽杀绝。 说完后还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了起来,扬起了白白嫩嫩的手臂,“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哎——我还吐血呢。” 没有五险一金又没有失业补助的,江容易才不愿意来管系统这点破事。 荧光乱晃了一圈,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不情不愿的说:“我给你一个金手指。” 江容易立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咧,怎么帮你?” 一进入工作状态,系统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机械音,和江容易说出了它的打算。 首先,以系统的能量只能时间回溯到三天前,让主角避开面前的这一场生死危机。 然后,系统会把主角送到江容易的身边。 最后,江容易需要找出主角不肯飞升的原因,他有六个月的时间,要是六个月后主角还是不能飞升,任务失败。 此次时间回溯会耗尽系统的能量,任务失败无法再来,只有一次机会。 “明白了吗?” 江容易合掌,“明白,让周思危早日上天。” “时间回溯开始,三、二、一!” “等等,你还没和我说是什么金手指呢。”江容易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系统不至于赖账,但不知道会分给他什么金手指。 系统却没有时间来告知他,在倒计时完毕后,身边所有的景色都渐渐淡去,空间扭曲成令人头晕目眩的万花筒,声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无尽的黑暗中。 江容易熟练的阖上了双眼。 三日前,江家进行灵骨测试。 身为江家旁支的江云曦,天赋立压江家悉心培养出的好苗子。 在场的所有目光都凝聚到了这个瘦小的身影上。 有人惊叹,有人咬牙切齿。 直到为她进行灵骨测试的长老宣布出的结果,“九阴体!” 众人哗然。 江容易睁开了眼睛,痛苦的倒吸了一口气,姣好的面容都皱了起来。 “该死的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一时间觉得血气翻涌,一股腥味迫不及待的涌上了咽喉。 还未等他吐出这口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床上,害得他硬生生的将一股腥味压在了口中。 周思危安静的躺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这张床有些窄,两个成年男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江容易一侧头就能将这个人的容貌收入眼中。 身为《踏仙》的命定主角,周思危长得当然也不差,至少能引得人春心萌动。 剑眉星目,鬓如刀裁,一拢乌黑发丝束于脑后,他睡得不安稳,能够从他的脸上找到挣扎痛苦的痕迹。 周思危身上穿着上衍宗的统一服饰,江容易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两人相对时就穿着这身衣物。 衣服颜色湛蓝,袖口领口皆有一条暗金滚边,隐隐能见到上面闪烁着的宝相花纹。 江容易一手按上周思危的胸膛,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下方灼热的温度,他的身上遍布着道道伤痕。 这是当年正邪大战时,江容易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深可见骨,掀开翻滚的血肉中包含的是杀气肃然的十狱剑意,无时不刻不在侵蚀着伤口。 不应该。 以周思危如今的修为,不可能修复不了这几道剑伤。 修为越高,身体就越强横,若不是致命的伤势都会自然修复,可江容易能感受到那几道剑伤上不仅有着十狱剑意,还有着一股不知名的灵气,阻拦着这具身体愈合。 江容易伸出手指拂过胸膛上的伤口,将十狱剑意收回,不消片刻,折磨了周思危百年的痛楚就渐渐消失。 102.10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只要这点灵气还在,两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 江容易瞬间就想掐断两人之间的线。 还未来得及动手,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 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 差点摔倒在地, 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 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 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 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 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 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 撩起衣服下摆, 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江容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膛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偷偷的瞧了一眼。 周思危正在认真的看朱红柱子上的刻字,原来有江容易在前面挡着,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东西,现在他倒在了怀里,自然露出了后面费心要瞒住的东西。 “这是我的字。”周思危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红柱子上刻得话不是很长,在短短一瞬间就能够看完,等到江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 “我果然与无妄交情匪浅。”周思危说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若不是交情匪浅,那就不会一同携手来小池秘境中探险,更不会身中白檀莲花之毒,互相解毒后还刻下这一段话。 周思危看着上面刻着的字,努力回想起之前零碎的画面,想要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可惜画面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以周思危的记忆都没办法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能记得少年眼角那一抹猩红云纹。 周思危推开了怀中的江容易。 周思危再看江容易依旧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但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少年,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周思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 回想起之前的怀抱、同床共枕以及不合时宜的亲吻,周思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容易是何反应。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思危觉得喉咙有些紧,但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心悦之人的。” 被推开的江容易:“?”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思危终于开窍了吗? 江容易整理好心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周思危被说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不对。” 江容易见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喜欢的人是天女吗?” 天下美人图榜首,天女白梨薇,也是《踏仙》的第一女主角。 周思危摇头,“并不是天女,我不知道他姓甚,只知道他名为无妄。” 更加迷惑的江容易:“?”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江容易伸手要试一试周思危额头的温度,却被他躲开了。 周思危一脸义正言辞的回答:“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江容易:“……” 行吧。 江容易双手抱胸,看着周思危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储物空间内。 周思危站在柱子前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走了出来。 江容易看着周思危从身边走过,这才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江容易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烦恼的挠了挠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周思危就不喜欢女主角了? 要知道,女主角可是天下美人图榜首,第一美人,又是白玉京天帝之女,修为高深。 怎么想都是天底下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 他哪里比白梨薇好了? 说出来,江容易绝对改。 走在前方的周思危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中懊悔,怎么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别人做出了这些事情。 江容易说的对,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又反悔了。 这些举动,根本就不是男子所为! 可是……若是对江容易负责,那无妄该怎么办? 要是只一心去找无妄,那江容易又何其无辜? 周思危此时心中是既纠结又迷茫,不知道是该何去何从,恨不得一辈子失忆下去才好。 它们艰难的拉着马车向前走去,可突起的石头拦住了去路,车轱辘卡在了石头缝隙间,怎么用力都拉不出去。 江容易原靠在椅背上安睡,一阵坎坷的路走下来,车厢内也摇摇晃晃的。 他一个没坐稳,差点向前扑去。 还好周思危反应迅速,一把捞住了他的腰肢,将人抓回了怀抱里面。 江容易顺势蹭了蹭身边人的肩膀,他发丝凌乱,眼角下敷的脂粉都被花了大半,露出了隐隐的云纹。 周思危瞧见了,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正要伸手替他抹去,还未触及到江容易的脸颊,就被他拦了下来。 江容易佯装睡醒打了个哈欠,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周思危的手。 马匹费了极大的力气,都没将马车拉出这个地方,江容易随口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周思危下了马车,江容易赶紧掏出一盒面脂,手指沾了点粉,仔细的将妆容补上,不让眼角下的云纹暴露出来。 猩红云纹是江无妄的标配,周思危现在失忆了,但说不定看到这一抹云纹就受了刺激恢复记忆了。 江容易可不敢冒险。 周思危出去看了一眼就折了回来,“这里的路不适合马车走。” 江容易也探出头,见前面的路实在千沟万壑,要是执意要用马车,说不定时不时就要卡上一遭。 于是决定弃车而行。 周思危伸出了手,“我抱你。” 地上泥泞非常,根本下不了脚。 江容易一边任由周思危将他抱起,一边还在想着以前风光的日子。 当年他出场的时候,作者可是花了一千字的篇幅来描写反派是如何的铺张奢靡。 什么香车美人,什么魔道护法随侍,什么遮天蔽日的骨龙用来拉车。 一对比现在,实在是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周思危成了他的坐骑,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现在更有排场了。 周思危拦腰将人抱了个满怀,江容易的腰肢纤细,到了怀中不过盈盈一握,他都不敢太过用力,不由想着衣衫下该是何等的场景。 周思危抹去心中的遐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为了防止周围的泥泞弄脏了身边的人,他足尖轻点地上突起的石块,御风飞行在了半空中,除此之外还特意分出一部分灵气,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罩,阻挡了前方凌冽的风。 价值千金的马车就这样随意的丢弃在了路上,白马不安的嘶鸣着。 灵兽皆能通灵性,它们虽没有神志,却能察觉到身边的危机重重。 黑风涧的人埋伏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辆镶嵌着灵石的马车,现在主人弃车而去,一见就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他们瞬间就放弃了追击的想法,都盯住了这件无主之物。 终于,有一个人按捺不住,率先冲了上去,打算去夺取马车车顶那颗拳头大小的灵石。 人为财死,在没有任何灵矿存在的黑风涧,这块灵石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有人愿意落后,纷纷从暗中显形出手,粗粗数来,竟然是有一二十人。 所有人神通尽出,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矮小修士站到了最后。 他吐出一口鲜血,将灵石塞在了怀里,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这些尸体倒是便宜了天空中盘旋的秃鹫。 领头的秃鹫先落了下去,在尸体中挑挑捡捡的选了一番,没有品尝现成的大餐,只是从中找出了一根光滑的白骨,叼在了口中。 秃鹫在空中转悠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何时,黑风涧内竟然存在了一处由白骨堆成的宫殿。 黑风涧那连绵不断的翠绿就在累累白骨前停止,里面瞧不见一点生机,这里的骨头颜色洁白光滑,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肉痕迹。 肋骨镶嵌在白骨宫殿的外围,形成了一个个翅膀形状的点缀,臂骨和腿骨随意的堆放,倒也摆出了一个残忍诡异的造型,数以千记的骷髅则是组成了台阶,踏着别人的头颅才能走进白骨宫殿中。 秃鹫也不敢过于靠近这个地方,它在外围徘徊了一会儿,将找来的白骨摆放在了一边,立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个无与伦比的杰作。 然后秃鹫发现,这座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今日竟然闯进了一个人类。 它用黑豆般的双眼注视着那个人类,等待白骨宫殿的主人发怒。 “求……求见魔尊!” 江姣如立于一堆白骨中,双腿发抖,几乎站不稳。 她看到这一片森森白骨之时心中就打了退堂鼓,只是脸颊上日夜折磨着她的疼痛督促着她向前。 一阵清风吹过,江姣如脸上敷着的面纱飘了起来,隐约能看见下面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使她从一个美人变为了无人敢直视的丑八怪。 江姣如这几日用尽的方子,都无法愈合这道伤口,她心中恨极了,最终偷偷跑来这黑风涧,来寻找魔尊。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求见魔尊。” 白骨宫殿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江姣如一喜,拎着裙角就走了上去。 白骨宫殿的大门的一左一右上面有两个骷髅人,未缺一根骨头,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就像是活生生的将人镶嵌进去一样。 她打了个冷颤,赶紧收回了目光,眼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待进了门,就能瞧见白骨宫殿的正中央坐着一名少女正在对镜梳妆。 少女背对着门口,她身穿冷白色锦衣,上面的图案是百蝶穿花,清雅又不失华贵,乌黑的发丝梳成了一个繁杂的发髻,只是还未在上面点缀发饰。 “你说。”少女的声音甜蜜清脆,“我带那只发簪好看?” 江姣如揣测,这或许是魔尊的姬妾,她决心讨好,就屈膝上前打算好好夸赞一番。 可到了跟前,她才发现,那栩栩如生的蝴蝶与芙蓉花,皆是由一张张惊恐的鬼脸所形成的。 江姣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她抬头发现,少女那拿着发簪的手,是细细长长的骨头。 这是一具女性的骸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但她穿戴整齐又有一头黑发,从背面看去就像是正常人一般。 没有得到回应的骨女也不失望,转头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选定了一支金玉海棠珠花步摇,从她的形容姿态看去,若是她有血有肉,必定是一个倾世美人。 江姣如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所见到的魔道之人不过是阴阳二使,他们虽表现的淫、邪,但从外表看来还是与一般人无异的,没想到还有只剩下一具尸骨还能行动自如的人。 江姣如害怕极了,她见骨女对着镜子看着认真,起了退却之意,悄悄的挪到了门口。 就差一步离去的时候,骨女突然回头。 “你要去哪儿呀。”她说话的时候又软又甜,就像是与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江姣如却是惊了一身冷汗,连忙摇头,“没、没有要去哪里。” 骨女双手托腮,歪了歪头,“你要让我替你报仇?” 江姣如以为事情有转机,连恐惧都暂时抛却了,回答:“是的,还请大人帮我报仇。” “可以呀。”骨女的脸上没有皮肉,但能从一片白骨中看出嬉笑的模样,“我最热于助人了。” “多谢大人!”江姣如连忙拜倒,打算将事情说出,她刚开口,双手双脚就被地上钻出的白骨所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惊恐的叫道:“大人!” “我帮你,你也要帮我哦。”骨女蹦蹦跳跳的到了江姣如的面前。 江姣如连帮什么忙没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好的,大人您先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帮您。” 骨女伸出了手指,点上了江姣如丰盈的皮肉,笑嘻嘻的说:“借我皮肉一用。” 江姣如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她连喊叫都发出出来,只能张大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与肉流到到了骨女的手中。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大活人就变为了一堆白骨,被华美的衣袍所覆盖。 骨女把玩着皮肉所凝结而成的小球,将江姣如的记忆一一翻过。 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上。 “周郎——” 骨女将这幅画面浮现在了空中,贪婪的望着周思危,从头发丝到脚底,一处也不肯放过。 “真的是周郎!” 百年前,周思危名振正魔两道,无论是正道的仙子还是魔道的妖女,全都爱慕这位天骄之子。 骨女将手中的小球捏碎,拖着华美的衣袍从白骨宫殿中走出。 每走一步,就有精血与皮肉覆在她的白骨上,等踏出白骨宫殿后,骨女已经是一名活灵活现的美人了。 面若桃花,琼鼻秀挺玲珑,一双灵动的猫眼俏丽可爱。 正是天下美人图第六,千年不化骨。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103.103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原靠在椅背上安睡, 一阵坎坷的路走下来,车厢内也摇摇晃晃的。 他一个没坐稳, 差点向前扑去。 还好周思危反应迅速, 一把捞住了他的腰肢, 将人抓回了怀抱里面。 江容易顺势蹭了蹭身边人的肩膀, 他发丝凌乱,眼角下敷的脂粉都被花了大半,露出了隐隐的云纹。 周思危瞧见了,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正要伸手替他抹去, 还未触及到江容易的脸颊, 就被他拦了下来。 江容易佯装睡醒打了个哈欠, 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周思危的手。 马匹费了极大的力气, 都没将马车拉出这个地方,江容易随口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周思危下了马车,江容易赶紧掏出一盒面脂,手指沾了点粉, 仔细的将妆容补上,不让眼角下的云纹暴露出来。 猩红云纹是江无妄的标配, 周思危现在失忆了, 但说不定看到这一抹云纹就受了刺激恢复记忆了。 江容易可不敢冒险。 周思危出去看了一眼就折了回来, “这里的路不适合马车走。” 江容易也探出头,见前面的路实在千沟万壑,要是执意要用马车,说不定时不时就要卡上一遭。 于是决定弃车而行。 周思危伸出了手,“我抱你。” 地上泥泞非常,根本下不了脚。 江容易一边任由周思危将他抱起,一边还在想着以前风光的日子。 当年他出场的时候,作者可是花了一千字的篇幅来描写反派是如何的铺张奢靡。 什么香车美人,什么魔道护法随侍,什么遮天蔽日的骨龙用来拉车。 一对比现在,实在是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周思危成了他的坐骑,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现在更有排场了。 周思危拦腰将人抱了个满怀,江容易的腰肢纤细,到了怀中不过盈盈一握,他都不敢太过用力,不由想着衣衫下该是何等的场景。 周思危抹去心中的遐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为了防止周围的泥泞弄脏了身边的人,他足尖轻点地上突起的石块,御风飞行在了半空中,除此之外还特意分出一部分灵气,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罩,阻挡了前方凌冽的风。 价值千金的马车就这样随意的丢弃在了路上,白马不安的嘶鸣着。 灵兽皆能通灵性,它们虽没有神志,却能察觉到身边的危机重重。 黑风涧的人埋伏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辆镶嵌着灵石的马车,现在主人弃车而去,一见就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他们瞬间就放弃了追击的想法,都盯住了这件无主之物。 终于,有一个人按捺不住,率先冲了上去,打算去夺取马车车顶那颗拳头大小的灵石。 人为财死,在没有任何灵矿存在的黑风涧,这块灵石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有人愿意落后,纷纷从暗中显形出手,粗粗数来,竟然是有一二十人。 所有人神通尽出,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矮小修士站到了最后。 他吐出一口鲜血,将灵石塞在了怀里,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这些尸体倒是便宜了天空中盘旋的秃鹫。 领头的秃鹫先落了下去,在尸体中挑挑捡捡的选了一番,没有品尝现成的大餐,只是从中找出了一根光滑的白骨,叼在了口中。 秃鹫在空中转悠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何时,黑风涧内竟然存在了一处由白骨堆成的宫殿。 黑风涧那连绵不断的翠绿就在累累白骨前停止,里面瞧不见一点生机,这里的骨头颜色洁白光滑,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肉痕迹。 肋骨镶嵌在白骨宫殿的外围,形成了一个个翅膀形状的点缀,臂骨和腿骨随意的堆放,倒也摆出了一个残忍诡异的造型,数以千记的骷髅则是组成了台阶,踏着别人的头颅才能走进白骨宫殿中。 秃鹫也不敢过于靠近这个地方,它在外围徘徊了一会儿,将找来的白骨摆放在了一边,立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个无与伦比的杰作。 然后秃鹫发现,这座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今日竟然闯进了一个人类。 它用黑豆般的双眼注视着那个人类,等待白骨宫殿的主人发怒。 “求……求见魔尊!” 江姣如立于一堆白骨中,双腿发抖,几乎站不稳。 她看到这一片森森白骨之时心中就打了退堂鼓,只是脸颊上日夜折磨着她的疼痛督促着她向前。 一阵清风吹过,江姣如脸上敷着的面纱飘了起来,隐约能看见下面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使她从一个美人变为了无人敢直视的丑八怪。 江姣如这几日用尽的方子,都无法愈合这道伤口,她心中恨极了,最终偷偷跑来这黑风涧,来寻找魔尊。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求见魔尊。” 白骨宫殿的两扇大门缓缓打开。 江姣如一喜,拎着裙角就走了上去。 白骨宫殿的大门的一左一右上面有两个骷髅人,未缺一根骨头,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就像是活生生的将人镶嵌进去一样。 她打了个冷颤,赶紧收回了目光,眼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待进了门,就能瞧见白骨宫殿的正中央坐着一名少女正在对镜梳妆。 少女背对着门口,她身穿冷白色锦衣,上面的图案是百蝶穿花,清雅又不失华贵,乌黑的发丝梳成了一个繁杂的发髻,只是还未在上面点缀发饰。 “你说。”少女的声音甜蜜清脆,“我带那只发簪好看?” 江姣如揣测,这或许是魔尊的姬妾,她决心讨好,就屈膝上前打算好好夸赞一番。 可到了跟前,她才发现,那栩栩如生的蝴蝶与芙蓉花,皆是由一张张惊恐的鬼脸所形成的。 江姣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她抬头发现,少女那拿着发簪的手,是细细长长的骨头。 这是一具女性的骸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但她穿戴整齐又有一头黑发,从背面看去就像是正常人一般。 没有得到回应的骨女也不失望,转头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选定了一支金玉海棠珠花步摇,从她的形容姿态看去,若是她有血有肉,必定是一个倾世美人。 江姣如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所见到的魔道之人不过是阴阳二使,他们虽表现的淫、邪,但从外表看来还是与一般人无异的,没想到还有只剩下一具尸骨还能行动自如的人。 江姣如害怕极了,她见骨女对着镜子看着认真,起了退却之意,悄悄的挪到了门口。 就差一步离去的时候,骨女突然回头。 “你要去哪儿呀。”她说话的时候又软又甜,就像是与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江姣如却是惊了一身冷汗,连忙摇头,“没、没有要去哪里。” 骨女双手托腮,歪了歪头,“你要让我替你报仇?” 江姣如以为事情有转机,连恐惧都暂时抛却了,回答:“是的,还请大人帮我报仇。” “可以呀。”骨女的脸上没有皮肉,但能从一片白骨中看出嬉笑的模样,“我最热于助人了。” “多谢大人!”江姣如连忙拜倒,打算将事情说出,她刚开口,双手双脚就被地上钻出的白骨所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她惊恐的叫道:“大人!” “我帮你,你也要帮我哦。”骨女蹦蹦跳跳的到了江姣如的面前。 江姣如连帮什么忙没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好的,大人您先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帮您。” 骨女伸出了手指,点上了江姣如丰盈的皮肉,笑嘻嘻的说:“借我皮肉一用。” 江姣如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她连喊叫都发出出来,只能张大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与肉流到到了骨女的手中。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大活人就变为了一堆白骨,被华美的衣袍所覆盖。 骨女把玩着皮肉所凝结而成的小球,将江姣如的记忆一一翻过。 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上。 “周郎——” 骨女将这幅画面浮现在了空中,贪婪的望着周思危,从头发丝到脚底,一处也不肯放过。 “真的是周郎!” 百年前,周思危名振正魔两道,无论是正道的仙子还是魔道的妖女,全都爱慕这位天骄之子。 骨女将手中的小球捏碎,拖着华美的衣袍从白骨宫殿中走出。 每走一步,就有精血与皮肉覆在她的白骨上,等踏出白骨宫殿后,骨女已经是一名活灵活现的美人了。 面若桃花,琼鼻秀挺玲珑,一双灵动的猫眼俏丽可爱。 正是天下美人图第六,千年不化骨。 江容易对——周二狗。 也就是周思危。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等到了房间门口,周思危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江容易背靠上房间的门,突然开口邀请道:“要一起吗?” “不、不用了。”周思危脑海中就想到了一些旖旎的画面,急忙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江容易随着周思危仓皇的背影看了过去,直到房门重重关上后,才转开目光。 他没有立刻进到房间内,而是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没有等待太久,一个身影就从走廊上缓缓走了过来。 田画握起扇子,敲了敲手心,笑眯眯的说:“你在等我?” 江容易垂下了眼睑,目光落在了在夕阳余晖下拉长的身影。 田画并不是人,他落下的影子都是经过伪装的,只要用心观察,就能从人形的影子中察觉到鬼魅的痕迹。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要自不量力。” 看在以往共事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当年江容易来的时候,魔道就是一群臭鱼烂虾,连个用得趁手的属下都没有。 《踏仙》剧情中的三个魔道护法也远远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对一统修真界有着狂热的追求。 一个迷雾室女,整日沉迷整容,在没有排上天下美人图后,一怒之下生吞了四个美人,还对江容易虎视眈眈。 一个画皮公子,只想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没有任何追求。 还有一个护法,因为成天被画皮公子追着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每时每刻都摆着张高冷脸,无法交流。 说起来他还与这些魔道之人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江容易经过百世轮回,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只是对这几个属下还有点情分,没让他们赶着去主角面前送死。 现在虽然不当魔道之主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要劝上一劝了。 不过到此为止,江容易可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说完后,江容易转身就进了屋内。 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田画,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扬声大笑,“有趣、有趣!” 田画此次前来摘星楼确实是另有打算,为的是拿下摘星大会的头名,再公布出一个消息,狠狠得打正道的脸。 104.10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 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 第九的脸蛋, 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 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 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 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 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 就能将其拆骨拔筋, 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身姿摇曳, 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为什么他的修为如此之低? 要是他的修为更高一些,或许是不是就可以打败那两个人了。 谭景方感觉到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才发现是嘴唇被生生的咬破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股力气,硬生生的站了起来,踉跄着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要救江容易,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美人这么迫不及待。” “那我们只能从命了。” 阴阳二使一人一边拉着江容易的衣服,只要稍微一用力,他身上的衣物就会化为碎片,袒、露出美妙的躯体。 就光是这么想,阴阳二使就已经兴奋不已了。 只是还未等他们两个动手,森林中狂风骤起。 江容易如今灵骨已碎,灵气紊乱,但并不代表着就会被杂碎为所欲为。 他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吐出两个字:“十狱。” “什么?”阴阳二使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乌黑的发丝被风撩起,轻轻的划过面颊,江容易莞尔一笑,眼下的两道云纹灼热的发着光芒,连上面敷了一层粉都遮挡不住。 阴阳二使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惊愕的开口:“江——” 可惜他们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就整个人活生生的化为了血雾,江容易闭上了眼,嗅到了鼻尖一股浓郁的腥味。 《踏仙》反派江无妄,众人皆称十狱主。 这个名字的来由是,他掌握着最嗜杀最霸道的剑,十狱。 如今十狱剑是不在了,但江容易还身负十狱剑意,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杀人于无形。 只不过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只能勉强驱使十狱剑意一次,要是再来一次,肯定容纳不了霸道的剑意。 “咳咳。” 江容易五脏六腑都充斥着疼痛,只有依靠着身后的树干才不至于摔倒,他伸手捂住了嘴,一股鲜血涌了上来,从指缝中淅淅沥沥的流下。 “江容易!”谭景方姗姗来迟,环顾一周找不到阴阳二使的身影。 “你没事吧?”谭景方见江容易没事,也顾不上什么阴阳二使,直接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江容易看了他一眼,双眼一闭晕倒了在他身上。 谭景方身受重伤,这么大一个人落在他身上,一个支撑不住双腿跪了下来,可就算如此还是紧紧得抱着江容易,不让他沾染上一点地上的污秽。 江容易那双仿佛盛着万千星辰的双眸此时阖上了,只能瞧见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皮肤极白,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右侧脸颊上有一点痣,像是随手甩上去的墨汁,让人想伸手去替他拭去。 谭景方确实想去触碰一下那点痣,可临到头了,手都到了脸前,却胆怯的不敢再接近一步。 “哥哥!”江云曦一边呼喊一边跑了过来。 谭景方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抱起了江容易。 上衍宗,寒潭峰。 此处常年被刺骨的寒风所围绕,即使是元婴期的修士进入寒潭峰都会变为普通人,不出三刻就会化为一座冰雕。 这是上衍宗用于镇压无法消灭的妖魔的地方,用无尽的寒风之力将妖魔慢慢的消磨至死。 嗡—— 寂静的寒潭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音波,覆盖在上的千年寒冰瞬间被震成了齑粉,露出了直直插在其中的一把剑。 剑无剑鞘,剑身雪亮,只有剑刃处泛着一抹漆黑的光芒,但只要仔细观看,那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留在上面的无数血迹沉淀成了黑。 十狱剑。 这罕为人至的地方,除了剑,竟然还有一个人。 经年累月下来的霜雪将其覆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模样,十狱剑震动,让整个寒潭峰的积雪都消失得无隐无踪,却偏偏绕过了这个人。 “江、无、妄。” 那人已经多年未开口说话了,此时说的慢极了,一字一句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十狱剑失了主人,与一般的烧火棍无异,此时无人操控却震动了起来,代表他的主人还存活于世。 只是,明明当日…… 周思危于恒古寂静中睁开了双眸,瞳色赤红,在一片冷清雪色中,如灼灼火光燃烧。 这正道第一人,身上显露出的竟是入魔的征兆。 ——明明当日江无妄死在了他的手中! 江容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谭景方的双眼,一看就知道他坐在床前盯着他盯了许久。 “你、你醒了。”谭景方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江容易,“你晕倒了好久。” 江容易一手撑在床板上,勉强坐了起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这是哪里?” “现在在飞鸢上。” 谭景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在江容易昏迷的这三日发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谭景方发现商音城中有人与魔道勾结,将其制服了后,进行了十年一度的灵骨测试。 以蓬莱仙与江家的规定是,选取灵骨测试中最有潜力的两名收入蓬莱仙中。 今年的头名是江云曦。 她的灵骨在眼,又是世间难得的九阴体,天生就适合修真。 第二名与她相比就逊色了。 江云曦提出拜入蓬莱仙可以,但要带上她的哥哥江容易。 按道理来说,江容易身无灵骨,是不可能进入蓬莱仙的,可是架不住谭景方有了私心,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现在正是在前往蓬莱仙的路上。 江容易头疼极了。 正道六大门派,各个与他有仇,蓬莱仙更是仇深似海。 怕是待在蓬莱仙睡觉都睡不踏实。 谭景方以为江容易在担心,安慰道:“蓬莱仙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灵骨。” 蓬莱仙代代相传千万年,无数修士在其中修炼,自然会有求仙而不得之人生儿育女,所诞生的后代并不是人人皆有灵骨。 于是蓬莱仙一分为二,一为云上天,居住的皆是拥有灵骨的修士,一为凡世间,里面为修士的后代,于一般凡人城镇相同。 谭景方还为他破了先例,让江容易可以暂时居住在云上天,理由就是照顾年幼的妹妹江云曦。 江容易听闻,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比江云曦多活了不知道多久,但自从苏醒过来以后都是江云曦照顾他的。 蓬莱仙位于乾元大陆北侧。 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无人居住,受千年古阵庇护,普通修士都不能窥见其真容。 等飞鸢到蓬莱仙的百里范围能,才能看见一处百丈巨峰拔地而起,悬于一处深渊之上。 深渊内深不见底,无数黑气翻滚似有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爬出,但只要有一缕黑气从中溢出,就会被蓬莱仙的仙气泯灭。 上为蓬莱仙,下为生魔窟。 蓬莱仙自开宗立派开始,就日日夜夜的镇压着生魔窟,不让其中的妖魔出世危害人间。 105.10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叹了一口气,“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严肃了起来,“根据剧情分析,主角即将入魔,遭遇六大门派围剿, 最终陨落在生魔窟内。” 要是系统没有出手阻止的话, 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这样。 正道六大门派的高手齐出, 即使周思危身为正道第一人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联手。 他虽身负主角气运,被天道眷顾, 可此时剧情混乱, 天道也不能庇护到周思危。 最后他与六大门派大战了七天七夜,传承千万年的蓬莱仙毁于一旦,破开了生魔窟的封印。 万魔皆出, 毁天灭地,周思危也因力竭堕入生魔窟中, 连魂魄都来不得逃逸出来,死得一干二净。 天道命定的主角死亡, 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江容易没将系统说的话放在心上,懒懒的一抬手,“你回溯时光, 扭转剧情不就好了?” 荧光绕着江容易转了一圈, 最后愤愤的停在了他的眼前, “你以为我不想吗!” 可能是死板的电子音不能表现出系统的心情,它还花费了一些能量在半空中化出了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然后它迷茫的说:“我根本不知道剧情在哪里出错了。” 江容易难得的回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该走的剧情他一个不落的走了,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细细排查下来也找不到出了差错的地方。 “这可不关我的事。”江容易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前可是优秀员工。” 其实反派扮演系统还有一定的自由性,它只负责发布剧情任务,只要能够完成剧情,系统是不会去纠结过程是怎么样的。 江容易在以前的反派扮演中,为了省事都是按照系统提示来完成剧情,因为《踏仙》世界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有些随心所欲了,虽然最后还是完成了剧情,但其中发生的故事早就拐了一百八十个弯。 也不知道这和主角脱离剧情有没有关系。 当然,江容易才不会给自己找事,说出这些事情来的。 江容易见合作了百世的同事陷入了困境,好心的给它指点了一条明路,“你重启剧情不就可以了吗?” 让《踏仙》剧情从头再来。 反派扮演系统沉默了片刻,模仿人类一样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 目前摆在眼前的难点有三。 一,反派江无妄早就撂担子不干了,如果重启剧情,江容易就得再次兢兢业业的扮演一次。 二,系统全名为反派扮演系统,主角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更不用说它所掌握的剧情已经扮演完毕,主角那里他无力去干涉。 三,系统本来要脱离《踏仙》世界了,没这么多能量来进行长时间的回溯。 江容易拉长了声音问道:“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荧光期待的闪了闪,“你得让周思危飞升。” 这事倒有点难。 江容易蹙眉,“可是我怕他一见我就直接捅我一刀。” 按道理来说,主角和反派就应该两不相立,有你没我的。 以江容易的认识,周思危知道他没死了,百分之百要赶尽杀绝。 说完后还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了起来,扬起了白白嫩嫩的手臂,“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哎——我还吐血呢。” 没有五险一金又没有失业补助的,江容易才不愿意来管系统这点破事。 荧光乱晃了一圈,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不情不愿的说:“我给你一个金手指。” 江容易立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咧,怎么帮你?” 一进入工作状态,系统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机械音,和江容易说出了它的打算。 首先,以系统的能量只能时间回溯到三天前,让主角避开面前的这一场生死危机。 然后,系统会把主角送到江容易的身边。 最后,江容易需要找出主角不肯飞升的原因,他有六个月的时间,要是六个月后主角还是不能飞升,任务失败。 此次时间回溯会耗尽系统的能量,任务失败无法再来,只有一次机会。 “明白了吗?” 江容易合掌,“明白,让周思危早日上天。” “时间回溯开始,三、二、一!” “等等,你还没和我说是什么金手指呢。”江容易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系统不至于赖账,但不知道会分给他什么金手指。 系统却没有时间来告知他,在倒计时完毕后,身边所有的景色都渐渐淡去,空间扭曲成令人头晕目眩的万花筒,声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无尽的黑暗中。 江容易熟练的阖上了双眼。 三日前,江家进行灵骨测试。 身为江家旁支的江云曦,天赋立压江家悉心培养出的好苗子。 在场的所有目光都凝聚到了这个瘦小的身影上。 有人惊叹,有人咬牙切齿。 直到为她进行灵骨测试的长老宣布出的结果,“九阴体!” 众人哗然。 江容易睁开了眼睛,痛苦的倒吸了一口气,姣好的面容都皱了起来。 “该死的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对身体的负担极大,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一时间觉得血气翻涌,一股腥味迫不及待的涌上了咽喉。 还未等他吐出这口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床上,害得他硬生生的将一股腥味压在了口中。 周思危安静的躺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这张床有些窄,两个成年男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江容易一侧头就能将这个人的容貌收入眼中。 身为《踏仙》的命定主角,周思危长得当然也不差,至少能引得人春心萌动。 剑眉星目,鬓如刀裁,一拢乌黑发丝束于脑后,他睡得不安稳,能够从他的脸上找到挣扎痛苦的痕迹。 周思危身上穿着上衍宗的统一服饰,江容易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两人相对时就穿着这身衣物。 衣服颜色湛蓝,袖口领口皆有一条暗金滚边,隐隐能见到上面闪烁着的宝相花纹。 江容易一手按上周思危的胸膛,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感受到下方灼热的温度,他的身上遍布着道道伤痕。 这是当年正邪大战时,江容易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深可见骨,掀开翻滚的血肉中包含的是杀气肃然的十狱剑意,无时不刻不在侵蚀着伤口。 不应该。 以周思危如今的修为,不可能修复不了这几道剑伤。 修为越高,身体就越强横,若不是致命的伤势都会自然修复,可江容易能感受到那几道剑伤上不仅有着十狱剑意,还有着一股不知名的灵气,阻拦着这具身体愈合。 江容易伸出手指拂过胸膛上的伤口,将十狱剑意收回,不消片刻,折磨了周思危百年的痛楚就渐渐消失。 周思危似有所感,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江容易还未来得及收回手,就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毫无准备的对上了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珠。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江容易才发现他的眼睛其实是蓝色的,浓郁的如同化不开的墨,到了深处就显出了一抹通透清明的蓝。 周思危会怎么做,是会杀了他吗? 江容易微微眯起的眼睛,打量着面露迷茫之色的人。 “你……”那两道剑眉皱了起来,周思危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前程往事忘了一干二净,不知是身在何处,“你是谁?” 时间回溯难免有差错。 系统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就因能量使用完毕消失在了《踏仙》世界中。 在临走前,它还未来得及提醒江容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了防止主角察觉到时间倒流,系统干脆利落的直接封印了主角的所有记忆。 江容易在短短一瞬间已想好了几种应对方式,没想到周思危竟然失去了记忆。 他直起了脊背,凑到了周思危的面前,认真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在逗他玩。 周思危有片刻的失神,以他的角度能够看见一处柔软卷翘的睫毛,那睫毛上下一颤,仿佛一簇羽毛又轻又浅的挠了挠他的心口,心痒难耐。 他忍不住屛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面前的人。 片刻后,江容易抬起了头,他嘴角弯起,笑靥如花。 “我是你爹。” 当然,蓬莱仙的仙主可不会闲的没事来教育一群新入门的弟子,面前显现出的只是一道幻影。 江云曦瞅了眼仙气十足的蓬莱仙主,又回头看自家哥哥,两相对比下来,觉得还是哥哥更好看一些。 江容易见这个幻影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了到了最后一句,这才稍微提起点精神,屈尊降贵的听上这一耳朵。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看起来是面容冷峻,飘飘欲仙,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见此人,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106.10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周思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回到了房间就倒头躺在了床上。 原来, 他与无妄是从小相识的。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见到的就是江容易, 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 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 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 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 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容易挑眉, 骗起人来毫不脸红, “死了就死了。” “怎么……”周思危声音喑哑, “怎么死的?” 江容易本还想直接说是他杀的, 但见周思危面色苍白,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么一个结果,他想了一个含糊的说辞,“排除自杀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别人杀的。” “不,他没有死。”周思危肯定的说,不像是在说服江容易,反而是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或许吧。”江容易难得了良心发作了这么一次,“像他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账,也没这么容易死。” 获得了肯定的周思危没有再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江容易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摸了摸下巴,反省了一番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冷酷无情了。 一夜过后,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 守擂之人是排名第一的田画。 他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二十四名修士的轮番挑战。 赢了便是万众瞩目,留下一个传说;输了也不要紧,虽败犹荣。 可田画又怎么会输? 他隐瞒了身份与修为,就是为了在摘星大会上拿下头名,更不用说以他魔道三护法的修为,这些参赛的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周思危。 那天夜里的一番交手,田画竟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田画于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找到了周思危的身影。 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要率先上台打擂的意思,身边也没有看见江容易。 第一个打擂台的修士站了出来,让田画无暇顾及其他。 田画既要隐藏实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来,又要打赢这些个修士,着实是要认真应付。 这二十三名修士都不是田画的对手。 即使是一个一个上的车轮战,也不能在田画身上占到一丝便宜,没有人能坚持一刻钟以上。 这可能是摘星楼历史上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拼了。 下方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我都还没看够!” “等等,还有一个人没上台。” 光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灰暗下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田画,一个是周二狗。 周二狗这个名字的画风太过诡异,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二狗在哪里?” “轮到他上场了!” “说不定是要不战而退了。” 场上一瞬间响起的都是呼唤周二狗的声音。 “二狗。”江容易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我可是压了你一百枚灵石,可别让我输了。” 当然,这一百灵石还是周思危的。 周思危还没意识到叫的是自己,直到江容易提醒才想起来他被取了“二狗”这么个名字。 他看了江容易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等赢了这场比赛……” 就各奔东西,他要去找他的无妄了。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周思危就走上了擂台。 “哎呀。”田画眯起了眼睛,依旧是一副笑脸,“还请手下留情。” 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田画心中却起了防备,这个人,可以当他的对手。 周思危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若是原来的周思危,田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一招,田画就会溃败。 但周思危现在不能全力而为,封印了大半的实力,面对起田画都有些吃力。 不过就算如此,田画也不可能赢下这场擂台赛。 几轮交锋下来,田画隐隐有些急躁。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应该立即赢下摘星大会,向整个正道宣布魔道至尊归来,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不知名的人阻碍了计划。 田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一直游刃有余的他额角渗出了点点汗水。 周思危收回了手,等待着田画的反击。 既然这样,只能动用杀手锏了。 一直紧闭的折扇在田画的手中展开,缓缓露出了一副美人图。 美人虽小,但却十分精致,眉眼手脚俱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一见就着了迷。 折扇在阳光下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能瞧见上面点点透明的汗毛,不像是纸做的,更像是——人的肌肤。 田画握着扇子盖住了面容,再次翻转过来的时候,美人图已经不见了。 周思危不再等待,打算一击结束。 田画没有闪躲,而是挪开了覆在面上的扇子,露出了后面的容貌。 他竟然换了一张脸。 周思危愣住了。 迷雾室女愣住了。 她在美人图中排名第七,曾见过天下美人图的榜首,但比起面前这人,还逊色了几分。 “你是谁?” 拥有这般容貌,不应该寂寂无闻。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107.107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难怪能这么快的找到了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危将他的灵气留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这点灵气还在, 两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 江容易瞬间就想掐断两人之间的线。 还未来得及动手, 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 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 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 差点摔倒在地,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 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 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 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 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 撩起衣服下摆,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江容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膛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偷偷的瞧了一眼。 周思危正在认真的看朱红柱子上的刻字,原来有江容易在前面挡着,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东西,现在他倒在了怀里,自然露出了后面费心要瞒住的东西。 “这是我的字。”周思危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红柱子上刻得话不是很长,在短短一瞬间就能够看完,等到江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 “我果然与无妄交情匪浅。”周思危说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若不是交情匪浅,那就不会一同携手来小池秘境中探险,更不会身中白檀莲花之毒,互相解毒后还刻下这一段话。 周思危看着上面刻着的字,努力回想起之前零碎的画面,想要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可惜画面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以周思危的记忆都没办法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能记得少年眼角那一抹猩红云纹。 周思危推开了怀中的江容易。 周思危再看江容易依旧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但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少年,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周思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 回想起之前的怀抱、同床共枕以及不合时宜的亲吻,周思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容易是何反应。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思危觉得喉咙有些紧,但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心悦之人的。” 被推开的江容易:“?”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思危终于开窍了吗? 江容易整理好心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周思危被说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不对。” 江容易见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喜欢的人是天女吗?” 天下美人图榜首,天女白梨薇,也是《踏仙》的第一女主角。 周思危摇头,“并不是天女,我不知道他姓甚,只知道他名为无妄。” 更加迷惑的江容易:“?”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江容易伸手要试一试周思危额头的温度,却被他躲开了。 周思危一脸义正言辞的回答:“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江容易:“……” 行吧。 江容易双手抱胸,看着周思危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储物空间内。 周思危站在柱子前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走了出来。 江容易看着周思危从身边走过,这才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江容易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烦恼的挠了挠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周思危就不喜欢女主角了? 要知道,女主角可是天下美人图榜首,第一美人,又是白玉京天帝之女,修为高深。 怎么想都是天底下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 他哪里比白梨薇好了? 说出来,江容易绝对改。 走在前方的周思危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中懊悔,怎么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别人做出了这些事情。 江容易说的对,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又反悔了。 这些举动,根本就不是男子所为! 可是……若是对江容易负责,那无妄该怎么办? 要是只一心去找无妄,那江容易又何其无辜? 周思危此时心中是既纠结又迷茫,不知道是该何去何从,恨不得一辈子失忆下去才好。 平静湖面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先是冒出了缕缕猩红血液,接着是海藻般的黑发浮了出来,最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江容易借助浮力仰在湖面上,他的双眸涣散,面前的场景都仿佛隔了一层雾气,虚虚晃晃的看不真切。 一切都结束了。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108.10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如新月生辉,如花树堆雪。 双目犹似一泓清泉, 肌肤皓白如玉,似天上仙人降临。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 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 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 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 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 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 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 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 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 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 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他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慕容怜心费力抵抗着黑影武士,她倒是能够以一抵百,可是场上的黑影武士实在是数量众多,光靠她一人根本没用。 她余光瞥见了田画的背影,呼救道:“田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摘星楼必有重谢!” 田画站在高处,神情惬意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尖叫连连。 如此的动人。 他听见了慕容怜心的声音,摇着扇子转过了身。 慕容怜心是认识江无妄的,所以她一见到田画的脸就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他明明……” 一时分神,黑影武士的刀刃刺穿了慕容怜心的身体,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场上修为最高的修士,其他人失了主心骨,都被一一击破。 黑影武士朝着田画单膝跪下,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恭迎十狱主归来!” 一时间,响彻整个摘星楼。 正道六大门派,蓬莱仙嫉恶如仇,是魔道的劲敌。 前面的上衍宗,白玉京,莲花坞以及婆娑门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只有这摘星楼。 摘星楼实力最为低微,又极为爱出风头,一个摘星大会都要在六大门派内直播。 不过这正是用来向正道公布魔道归来的最佳选择。 以画皮公子田画伪装成江无妄,借着十狱主的名头,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田画环视一圈,皆是倒地的修士,“血洗摘星楼,宣告魔道归来。” 话音刚落,田画就从一群或倒或跪下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 不知为何,黑影武士在扫荡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容易。 此时他扶着周思危,站在了断壁残垣中,看着田画那张伪装出来的脸。 田画被他看得心中一悚,指示着黑影武士将江容易制服。 可黑影武士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不敢上前。 更奇怪的是江容易没有趁机逃跑,而是扶着周思危,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 摘星楼主姗姗来迟,她望见一片尸横遍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显然是没将这样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场上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动。 周思危,伪装成江无妄的田画,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三角恋?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没有抵抗,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真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109.10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姣如脸上那张扬的笑容僵住了,还未来得及消去,就紧接着显露出了恐惧。 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揉杂在了一张脸上, 显得滑稽又丑陋。 江姣如死死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人。 他并没有化作一具枯骨, 反而是出手的阴阳二使,在惨叫过后变得无影无踪。 阴阳二使修为高深,至少商音城内无人能敌,江姣如靠着这两个人,从没失手过, 没想到今日栽在了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手中。 江姣如紧张的发抖,鼻尖冒出了点点汗水。 她现在应该逃跑, 可却因为害怕, 动都不敢动一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朝着马车走来。 以阴阳二使的修为, 往日里根本近不了周思危的身。 他们虽在正魔两道小有名气,但周思危毕竟是天命之子, 又是正道第一人,只需要心念一动,这两个跳梁小丑就会化作虚无。 刚在周思危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在出手之时, 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预感。 若是不愿不顾的全力出手, 此方世界瞬间就会察觉到, 并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周思危只能压抑住自身的实力, 以至于阴阳二使还能在临死前发出凄厉的叫声。 等解决完了两个杂碎后,周思危赶紧看向怀里的人。 他原本以为怀中之人会像受惊的小猫一般缩在胸膛里,没想到低头一看,江容易正看着那辆马车。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这辆马车他要了。 马车的窗牖镶金嵌玉,上面挂着的纱帘近乎透明,但却瞧不见里面的情景。 前头的马匹是三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马,通体没有一丝杂色。 看起来就比之前租来的马车要强上几分。 说实话,周思危的胸膛太硬了一些,窝在里面不显得有舒服,还不如坐着马车。 周思危当然不知道江容易的心思,只是江容易需要什么,自然什么都会帮他去取来。 这马车还是有主人的。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江姣如,现在面白无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 江姣如以为会问她为什么会对他们作对,心中编了好几个说法,正酝酿着哭诉一番,楚楚可怜的求饶。 “这位大哥……”江姣如落下两滴泪来,她自觉相貌可人,一般男子见了都要失神片刻,不用说现在梨花带雨,更容易惹人怜惜。 要不开口还好,江容易还认不出她是谁,一说话,江容易就记起了当日在江家门口拦住他们出言不逊的人。 没办法,江容易身为曾经的反派就是记仇。 江姣如卖力的表现却得不到反应,脸色一僵,随后垂泣道:“奴家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大哥饶过奴家,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还双眸含情的望了周思危一眼,其中之意不难理解。 只可惜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周思危没感受到她的目光有多含情脉脉,正要出口将其喝退,却被江容易阻止了。 他觉得周思危身为上衍宗宗主,即使失去了记忆,骨子里也是光明磊落之人,绝对不会去刻意打杀一个柔弱妇孺。 但江容易就不同了,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更不用说,江姣如还派人追杀了他两次。 那阴阳二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能死在江容易手中一次,又死在周思危手中一次。 可真是——运气好啊。 “你自持美貌。” 江容易的眼光扫过马车上的人,就算他双瞳迷离,也能看出江姣如的矫揉造作。 “那就毁你容貌,让你一辈子做丑八怪。” 他当然还记得江姣如对江云曦的嘲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江姣如靠着揣测男人心意爬到如此地位。 在她眼里只需要示弱,落泪,就能让一个男人心软,就能占据上风。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撞到了铁板上。 “不、不要!”江姣如惊呼。 她将容貌引以为傲,失了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姣如惊慌失措的看向了周思危,想要博取同情心,可周思危的脸上一点动容都无。 恐惧到了极点,江姣如反而产生了逃跑的力气。 “求求你饶了我,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江姣如起身打算跪地求饶,就借着这个姿势取出了储物手镯中的灵风符贴在了双腿上,用灵气引动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马车。 灵风符,能够使人身轻如风。 一眨眼的功夫,江姣如就消失在了森林中,连个背影都望不着了,只要一道女子尖锐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你们等着,魔尊会为我报仇的!” 人跑了,江容易一点也不着急。 周思危将他放在了马车上。 车内极具奢华,地上铺着柔软的白狐毯子,桌上摆着金猊,燃烧着的是价值千金的龙诞香。 江容易靠上了座椅,观赏着自己那双手。 秀窄修长又丰润白皙,如同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笔直的生长着,最顶端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柔和的光芒。 就像是一双从小娇生惯养的手。 偏偏又沾染了无尽的血腥。 等观赏完了,他才想起什么似得,转向了周思危。 在江容易看着手出神的时候,周思危也在看着他。 如此一来,两个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江容易先开口了,“怎么,你又要对我讲道理不成?” 想当年,周思危这人最爱和他讲道理。 什么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现在闭起眼睛来还能想起那副老古董的模样。 周思危是最正人君子不过的了。 可他哪里知道,百年时间过去,什么人都会变的。 周思危没有说什么道理,反而说:“你要杀她,我去抓回来。” 江容易等了半晌,等到了这个结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挺可爱的。”江容易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乖。” 周思危感受着柔软的手指一触即离,顿时有些失落,他眼巴巴的看着江容易,想要更多一些的触碰。 但江容易只是扬了扬手,一股凌厉的剑气回到了他的手中,白皙的指尖沁出了一滴鲜红的液体。 “不用了。”他眉目含笑,“只要我想,没人能逃。” 就在十里外,十狱剑意毁去了一张女子娇嫩的脸,永远不能愈合。 江容易拭去手指上的血迹,突然想到了一事。 刚刚那个女人说,魔尊? 怎么魔道沦落到什么人都能称王称霸了? 这张床太过窄了,根本不能容纳得下两个成年男子,稍微一动就会从床沿上滚下去。 即使周思危努力保持着不动,还是和江容易贴到了一起,还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温热的气息。 片刻寂静后,江容易轻笑了一声,翻身而起,跨坐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溶溶月色流淌而入,将狭小的房间一分为二。 周思危感到腰间一沉,压上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但他躲在暗处,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江容易则是整个人浸入了月色中。 今日的月光轻柔,像是一条随意洒下的绸缎,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在他的肌肤上染上莹润的颜色。 “你在想什么?”江容易突然问。 周思危这才反应过来,抬眸望了过去,正巧撞入了江容易的双瞳中。 那是这么样的一双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是装盛了一拢月光。 他的眸子中还藏了万种星光,令人一望便挪不开眼。 “我……”周思危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容易的手撑上了周思危的胸膛,慢慢的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刚刚是在睡觉,江容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像是乌鸦翅膀般黑黝黝的发丝一泻而下,浓密又柔软,直到腰间。 有几缕发丝不服帖,调皮的翘了起来,但无伤大雅,只是想让人伸手去抚平。 “你什么你?” 周思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容易早就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布料下圆润的肩膀。 周思危感觉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 然后映入眼中的又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的领口松开,露出了一道精致的锁骨。 江容易抿了抿嘴角。 近日周思危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导致周思危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当日在小池秘境中看到的刻字。 这人以往就是个老实人,现在失忆了,又看见这么一段话,指不定就想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才会说出反派江无妄是他心悦之人的话。 江容易想,他有义务把周思危给掰回来。 怎么才能掰回来? 江容易的手指曲了曲,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就是曾经用手…… 脑海中思绪一转,他不再犹豫,直接掀开了周思危的衣袍,把手伸了进去。 周思危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发展,顿时瞪大了双眼,“!” 江容易的手很凉,周思危的身体却是滚烫的。 两者互相碰撞,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后果。 江容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 “唔……”周思危的身体紧绷,说出了急促的一声拒绝,“不要!” 江容易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动了动手。 周思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掉了个方向。 现在是轮到江容易在了下方,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手被压在了头顶。 经过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散乱的衣领更是滑倒了肩膀处。 周思危闭着眼睛平缓了一下身体的异状,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修真之人本由天地灵气浇灌身体,很难有瑕疵。 但江容易的左侧胸膛上却露出了一点伤痕。 周思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开外面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伤痕整个露了出来。 伤痕横穿整个左侧,看起来是被剑所伤,皮肉都翻滚了出来,伤痕还在愈合当中,皮肉仍然是粉嫩的,在旁边光滑如玉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是一道致命的伤势,应是贯穿了心脏。 周思危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懊悔之意。 他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道伤痕,可在接触到凹凸不平的皮肉后,又急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周思危只能道歉。 “啊?”这下轮到江容易感到莫名其妙了。 周思危道了歉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容易一个人。 江容易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敞开的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才反应过来整理好衣物。 怎么会这样? 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周思危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江容易想了一下没有想通,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睡的爽快,可一墙之隔的周思危却是彻夜难眠。 一觉睡醒,江容易洗漱完毕出门先去找了周思危。 江容易来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等了会儿,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一看就知道没有人睡过。 周思危早就离去了。 江容易不着急,知道周思危这是害羞了,不愿意一大早上就碰面,于是慢悠悠的晃去了摘星大会的现场。 路上还遇到了田画。 田画换了一身服饰,手中依旧拿着那柄扇子,他面带微笑的上来搭话,“不如一起过去?” 江容易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不免有些迁怒,直接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没有理他。 田画也没有生气,跟在了江容易的身后,一起走到了大会现场。 110.110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 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 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 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 第九的脸蛋, 第八的身材, 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 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 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 竟然遇上了江容易, 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 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 就能将其拆骨拔筋, 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身姿摇曳, 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111.第 111 章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顺着那条线低下了头,另外一端则是缠绕上了自己的手指。 难怪能这么快的找到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危将他的灵气留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这点灵气还在,两人无论相隔天涯海角都能感应到在什么地方。 江容易瞬间就想掐断两人之间的线。 还未来得及动手,周思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 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 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 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 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 口中念念有词, 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 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 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 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撩起衣服下摆,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江容易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膛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偷偷的瞧了一眼。 周思危正在认真的看朱红柱子上的刻字,原来有江容易在前面挡着,看不见身后是什么东西,现在他倒在了怀里,自然露出了后面费心要瞒住的东西。 “这是我的字。”周思危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红柱子上刻得话不是很长,在短短一瞬间就能够看完,等到江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好上面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 “我果然与无妄交情匪浅。”周思危说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若不是交情匪浅,那就不会一同携手来小池秘境中探险,更不会身中白檀莲花之毒,互相解毒后还刻下这一段话。 周思危看着上面刻着的字,努力回想起之前零碎的画面,想要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可惜画面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了,以周思危的记忆都没办法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容貌,只能记得少年眼角那一抹猩红云纹。 周思危推开了怀中的江容易。 周思危再看江容易依旧有砰然心动的感觉,但他想到了记忆中的少年,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周思危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 回想起之前的怀抱、同床共枕以及不合时宜的亲吻,周思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容易是何反应。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思危觉得喉咙有些紧,但还是努力将话说完,“我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我是有心悦之人的。” 被推开的江容易:“?”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思危终于开窍了吗? 江容易整理好心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周思危被说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是我的不对。” 江容易见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喜欢的人是天女吗?” 天下美人图榜首,天女白梨薇,也是《踏仙》的第一女主角。 周思危摇头,“并不是天女,我不知道他姓甚,只知道他名为无妄。” 更加迷惑的江容易:“?”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江容易伸手要试一试周思危额头的温度,却被他躲开了。 周思危一脸义正言辞的回答:“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江容易:“……” 行吧。 江容易双手抱胸,看着周思危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储物空间内。 周思危站在柱子前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走了出来。 江容易看着周思危从身边走过,这才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江容易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烦恼的挠了挠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周思危就不喜欢女主角了? 要知道,女主角可是天下美人图榜首,第一美人,又是白玉京天帝之女,修为高深。 怎么想都是天底下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 他哪里比白梨薇好了? 说出来,江容易绝对改。 走在前方的周思危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中懊悔,怎么就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别人做出了这些事情。 江容易说的对,亲都亲了,抱都抱了,现在又反悔了。 这些举动,根本就不是男子所为! 可是……若是对江容易负责,那无妄该怎么办? 要是只一心去找无妄,那江容易又何其无辜? 周思危此时心中是既纠结又迷茫,不知道是该何去何从,恨不得一辈子失忆下去才好。 江容易见这个幻影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了到了最后一句,这才稍微提起点精神,屈尊降贵的听上这一耳朵。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看起来是面容冷峻,飘飘欲仙,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见此人,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112.11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 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 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 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 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 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 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 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这是……哪里?”周思危率先被落在地上的衣物吸引了目光,不由出声问道。 江容易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连忙说:“我们先走。” 一向表现得听话的周思危现在却没有跟着江容易走出凉亭,眉心皱起,想得多了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江容易见他迟迟不动作,伸手就要拽着人走出去。 周思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半个人都靠在了江容易的身上。 几个零碎的画面快速闪过。 少年回头一笑未能看见真容,他身穿一袭红衣,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服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适合红色的人了。 画面一转,红衣少年露出了正脸,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与什么人讨价还价,可他的身边并没有人。 不对,还是有人的。 等少年说了一大通话后,无可奈何的朝着地上躺着的人伸出了手,撩起衣服下摆,直指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个人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周思危。 画面中的少年周思危双颊泛红,双目紧闭,喃喃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妄。” “无妄……”画面外的周思危不由自主的重复了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周思危睁开双眸,恢复了清明。 “无妄是谁?”周思危看了一圈凉亭内的情景,肯定的说,“这里我来过。”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有一种直觉,江容易会知道所有的事。 面对周思危的目光,江容易做出的决定是——他哎呀了一声,假装晕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 “周郎。”江容易急中生智,学了当日骨女的语调说道,“我晕倒了,要周郎抱抱、不,亲亲也行。” 113.11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蓬莱仙与摘星楼交接。 摘星楼也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 实力位于倒数第二, 和蓬莱仙是一对难兄难弟。 可能是实力偏弱,两个门派倒也相处的平平安安。 但到底是两个修真界的大型宗门,为了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蓬莱仙与摘星楼中间产生了一块三不管的地域, 里面往往充斥着一些修真界的败类以及苟延残喘的魔道之人。 留仙镇就是处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莱仙斩妖除魔的名头太过响亮,魔道颓势之下,也不敢去随意触犯。 综于以上原因, 留仙镇偏僻得很, 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 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 全都停下了脚步,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 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 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到时候等有了后代, 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 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一间够了。”周思危补充道。 老板娘递出了门牌以及钥匙。 等两个人上了楼后,老板娘急忙拿出了镜子。 镜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华逝去的妇人,依稀能够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老板娘叹了口气,若是再早十年遇上这样的人物,她非舍了脸面缠上去不可。 可现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会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板娘想着想着,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掩饰去了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她抹得认真,都没有发现外面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雾气由淡转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喷涌而出,如万倾波涛卷来,但又悄无声息的,由飘渺雾气织成了一笼帐子,结结实实的将整个留仙镇笼罩了起来。 外头就已经是云雾缭绕,连个阳光都见不着,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就这一会儿子功夫,留仙镇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老板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嘟囔了一声,“这时候该来送豆腐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雾气,惊叹道:“怎么这么大的雾。” 这小声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留仙镇内显得格外响亮,好像是惊扰了什么,雾气一点点的飘入了客栈中。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客栈一楼已经被雾气所包裹,瞧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过了许久,雾气才渐渐消退。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被迷雾包围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的脸上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显得面色苍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红。 老板娘动了动手脚,动作间透露着僵硬的感觉,她又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才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 灵马的脚程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来到了留仙镇。 但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途。 无尽海域在乾元大陆的东侧,需要离开蓬莱仙,穿过摘星楼和白玉京的属地,最终才能抵达无尽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镇停留,但即将出镇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镇睡上一宿。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从江容易的话,转头又回了留仙镇。 修真之人本就无须睡眠。 周思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都没见周思危要过来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着下巴,转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周思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听从着江容易的话,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极为笔直,和衣而睡,连身边人的边都没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没周思危这么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边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借点灵气。” 他这么说着,然后凑到了周思危的嘴边。 周思危一动不敢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没什么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纸,又有另一种的风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翻飞。 然后江容易亲了上去。 醇厚的灵气通过这个姿势,源源不断的进入了江容易的身体内。 周思危的灵气都是经过驯服的,比外界的暴躁的灵气要温顺,一进入江容易的体内就听从命令,安抚着他体内乱成一团的筋脉。 周思危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有柔软的感触。 江容易得了灵气,面色红润了一些,“怎么,不肯?” 周思危几乎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是。” 江容易像个没事人一般又躺了回去。 借灵气并不是需要口口相对,只是见周思危这幅呆样,想要逗逗他。 江容易瞧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垂,心想,没想到百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他们两个第一相见是因为剧情。 周思危刚刚失去了修为,又被未婚妻退婚,失去了天之骄子的光环。 可能是因为这些经历,周思危年纪虽小,却格外的成熟稳重。 江容易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无趣极了,所以那时江容易就喜欢逗这位主角,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除了江容易的小心思外,他确实是需要灵气。 周思危可能是没有感觉到,可他在魔道混了这么多年,一进入了留仙镇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江容易的眼光。 不仅是个熟人,还是个有仇的熟人。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江容易这人最喜欢有仇报仇了,现在无需照顾到剧情的走向,自然是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了,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个周思危。 只不过这迷雾室女与周思危有几分瓜葛,他不愿意让周思危出手。 所以需要借上几分灵气,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处置叛徒。 留仙镇内的动静他已经发现了,现在只需要请君入瓮。 江容易等着迷雾室女发难,等着等着就阖上双眸睡着了。 只是江容易睡的容易,一旁的周思危却是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身边传来了有规律的呼吸声,周思危这才侧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在确定江容易睡的很熟后,周思危这才敢对他做些什么。 只间周思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人的嘴唇。 软,又带着微弱的温度。 周思危极快的收回了手,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他等了会儿,没见到江容易有什么反应。 这下他胆子大了一些,挪动了过去,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了江容易的嘴唇。 还自学成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感受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江容易动了动。 周思危赶紧躺好,幸好江容易没有醒来。 他不敢再做什么,只能盯着天花板,平复着身体上莫名的燥热。 “你是谁?” 拥有这般容貌,不应该寂寂无闻。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114.11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从清晨到日暮。 整个黑风涧渐渐黯淡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割裂成一捧碎沙, 随意的洒在了地上。 就这一点光芒也只持续了一会儿, 随后就被遮天蔽日的树枝枝桠所阻拦。 终于, 黑风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 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 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 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 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 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 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 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看得人心存怜惜,“我摔倒了,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她长得小巧玲珑,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阵后就落后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声。 江容易纠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彻底一些。 骨女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这才正面看了骨女一眼,“怎么,找你叔叔有事?” 骷髅头中的鬼火蓦地熄灭,四周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骨女身上还闪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之前的那么可爱,反而看起来惊悚恐怖。 骷髅头好像是暂时的短路,片刻后又重新亮起。 不过这一暗一亮之间,森林中只剩下了江容易与骨女两个人。 身边没有了周思危,江容易没有如骨女所想的一样露出惊慌的神色。 骨女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叔叔和我的周郎是什么关系呀?” 江容易回答:“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宿敌还是主角和反派的关系? 江容易还在纠结用词,骨女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重要啦,只要你死了,周郎就是我的啦。” 骨女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要动手杀人。 迷雾室女要动手杀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动手? 江容易回想了一番,和骨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骨女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肉消去,半张脸白骨森森,半张脸俏丽可爱。 “把你的肉也给我,好不好呀。” 骨女一边问,一边抓住了江容易的手。 她的能力是将敌人化为白骨,只要接触到活人的皮肉,就能吸食干净变为自己所用。 江容易拒绝了她,“不好。” 骨女依旧笑意盈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等着这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用他的皮肉滋润着自己的容貌。 “咦?”骨女有些奇怪,她等了一会儿,这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状。 江容易伸出食指,点了点骨女的眉心。 骨女正在分心,措不及防,眉心被点到之后,立刻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然后骨女那一身娇嫩的皮肉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那一袭冷白锦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将一堆骨头盖在了下面。 “怎么会!” 骨女的声音变了形,尖锐的叫道。 衣袍下的骨头动了动,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她来不及化出外皮,还是光秃秃的一个骷髅。 骨女转了转小巧的骷髅头,发出咯咯声响,眼眶中冒出了两簇幽蓝的火光。 “你是……”骨女盯着江容易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她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出江容易的身份。 “难怪,难怪。” 骨女重复了一遍,之前她吞噬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她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人在外面流传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 魔道十狱主。 难怪周思危会和他在一起。 骨女扬起了右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骷髅头,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漂亮的容貌。 “原来流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骨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容易一眼,“难怪周郎、不,周思危会百年不出世,原来是和你厮混在一起。” 骨女识时务的改了口,不再亲密的称呼周思危为周郎。 “难怪周思危连天下美人图的榜首都拒绝了。”骨女幽幽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我们天下美人图的姐妹们一个都没得到周思危。” 什么? 天下美人图榜首不是周思危命定的女主角吗? 江容易虽不了解后续的剧情,但也知道两个人还要一同飞升仙界,成就无上大道。 怎么周思危的娇妻美妾们一个都不要了? “我原本还在想是什么美人得了周思危的心,一定非要找出来杀了不可。”骨女捂住嘴角笑了起来,“竟然没想到是你!那些流传都是真的,我打不过你,又没你好看,看来只能认输了。” “什么流传?”江容易一转眼就是百年以后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骨女嘻嘻笑了一阵,“不告诉你,等你去了摘星楼就知道了。” “哎呀。”见江容易还要问更多,骨女连忙打断,“到出口啦。” 身边漆黑帷幕拉开,再抬头向前看去已经到了黑风涧的出口。 周思危正在那里等着他,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出不了黑风涧。”骨女脸变得极快,已经亲亲密密的和江容易说了起来,仿若好闺蜜一般,“小心……” 她还想说什么,正好狂风刮过,将她的话淹没在了风中。 江容易没注意到这一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周思危的。 前方就是摘星楼。 反派扮演系统一时语塞,它本要脱离《踏仙》世界回去述职,再挑选一个倒霉蛋继续当他的宿主,可还没离开就发现了主角在剧情上出现了偏差。 按照剧情周思危明明应该飞升至仙界,进行另一轮征程。 可他现在却还待在修真界,天道让他飞升,他不肯飞升。 这样一来扰乱了天道的秩序,后果难以预料。 反派扮演系统长话短说,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了出来。 江容易叹了一口气,“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严肃了起来,“根据剧情分析,主角即将入魔,遭遇六大门派围剿,最终陨落在生魔窟内。” 要是系统没有出手阻止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这样。 正道六大门派的高手齐出,即使周思危身为正道第一人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联手。 他虽身负主角气运,被天道眷顾,可此时剧情混乱,天道也不能庇护到周思危。 最后他与六大门派大战了七天七夜,传承千万年的蓬莱仙毁于一旦,破开了生魔窟的封印。 万魔皆出,毁天灭地,周思危也因力竭堕入生魔窟中,连魂魄都来不得逃逸出来,死得一干二净。 天道命定的主角死亡,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江容易没将系统说的话放在心上,懒懒的一抬手,“你回溯时光,扭转剧情不就好了?” 荧光绕着江容易转了一圈,最后愤愤的停在了他的眼前,“你以为我不想吗!” 可能是死板的电子音不能表现出系统的心情,它还花费了一些能量在半空中化出了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115.11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 外罩一层琉金纱袍,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衬得肤白似雪,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 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 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 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 “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 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周思危!” 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雷劫。 他最终站在了云上天的最顶层,蓬莱仙主所居住的地方。 “求见蓬莱仙主——” 朗朗声响传遍了蓬莱仙的每一个角落。 江容易也听到了。 他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上天,原本半瞎的双眼此时如寒星秋水一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直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周思危身上还是那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衣袍,经过百年时间的摧折都已有一部分退成了灰白,只有下摆处一泼血渍还显得鲜明。 除了了衣服破旧外,他身上还有着七零八落的剑伤,落魄的就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但是没人会这么认为,只要周思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领人仰首。 江容易的视力只回复了短短一瞬间,随后眼前一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可他还是保持着看向云上天的动作。 “周思危?” 江容易惊愕。 按照《踏仙》的剧情,他早就该飞升至仙界了,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只不过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叫他三声都不一定会有一个回应。 江容易干脆没有理他,任由他胡思乱想。 周思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就倒头躺在了床上。 原来,他与无妄是从小相识的。 那么现在无妄在哪里? 周思危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就记忆全失,见到的就是江容易,下意识的就对江容易充满了信任。 若不是之后机缘巧合的遇到以前见过的人和物,根本不会想起来这些细碎的记忆。 江容易会知道吗? 周思危想到这一点,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隔壁房间。 江容易正对着镜子补妆,没预料到周思危此时回来,一个手抖,拿在手上的脂粉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细白的粉末洒了一点。 还未等周思危问,江容易就先一本正经的解释,“用这个涂在脸上你会变得更强。” 周思危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直接说:“你知道无妄是谁。” “啊?”江容易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思危,“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容易当然知道。 这不就是你面前吗?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回答。 江容易斩钉截铁的说:“他死了。” 周思危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不可能!” 116.11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如新月生辉, 如花树堆雪。 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肌肤皓白如玉,似天上仙人降临。 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仙人,全因眼角下的一抹猩红色云纹,平添三分妖媚。 那飘渺的仙气瞬间散去,只余下一个美得绝艳的妖魔。 那是——江无妄的脸。 周思危体内流转的灵气一滞,原本喷薄而出招式硬生生得收回,余威全都反噬至自身。 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咽喉,体内蛰伏已久的心魔也趁机出来作祟。 百年以来, 周思危一直被心魔所扰,不得不将自己镇压在上衍宗寒潭峰中。 心魔来源,全因他亲手斩杀了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周思危的双目渐渐模糊,周身的景色一再变换。 在他眼中, 已经不是站在摘星楼的擂台之上, 而是在百年前正魔战场之上。 周思危的手中握剑,另一侧的剑锋则是刺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内。 泊泊鲜血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下方的土地。 周思危顺着剑锋望去。 江无妄握住了锋利刺骨的剑身,手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这远远比不上胸膛上的痛楚。 这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思危。”江无妄话还未说完, 就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周思危手足无措, 既想要捂住那心口处的伤,又想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 江无妄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周思危的怀里,他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 “无妄!”周思危颤抖着手将人抱住,努力倾听着他想要说的话。 “你杀了我一次。”江无妄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是重伤垂死之人,“还想杀我第二次?” 周思危否认,“不!我不会的,无妄!” 眼前幻觉消失。 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无妄,皆是一场梦境。 但擂台之上的田画,脸上覆盖着的面容正是周思危心心念念的人。 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容貌千变万化,眼中所见,面上便可幻化而出。 不仅是光光变换出容貌,连实力都可借上七分。 田画往常日日相处,又实力强劲之人,只有十狱主江无妄了。 周思危仍在出神,“无妄……” 田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以扇作剑,虚晃一招,直取向致命处。 周思危本能的就要躲过,可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重伤的江无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挨下了着一招。 扇子戳入了柔软的身体内,一拔就引出了天女散花般的鲜血。 田画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得了手,绽开了扇面,沾上的血迹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周思危落败! 擂台主动的驱逐出了落败者,只有田画一人能够站立其上。 江容易接住了从擂台上摔落的周思危。 他面露痛苦郁结之色,眼中闪过几丝红意,对周围的情景毫不在意。 这是入魔的征兆。 “思危?”江容易低声唤道。 只是周思危迷失在心魔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根本没听到江容易的声音。 光幕一顿闪烁,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田画。 还未等慕容怜心宣布此次摘星大会的魁首,周围就起了异动。 无数黑气凝结而成一个个人形,它们身穿盔甲手持武器,头盔下的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暗。 魔道黑影武士,不知疼痛没有恐惧,每个都有筑基后期修为,结成大阵可敌金丹期修士。 是极为方便的一次性用品。 自从百年前魔道十狱主陨落后,魔道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再没有敢出来兴风作浪的,导致了现在一批年轻修士从未与魔道交手过。 乍一见黑影武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即使修士们修为高深,一下子也敌不过这种不要命的傀儡。 三五息的功夫,场上的修士就倒下了大半。 慕容怜心费力抵抗着黑影武士,她倒是能够以一抵百,可是场上的黑影武士实在是数量众多,光靠她一人根本没用。 她余光瞥见了田画的背影,呼救道:“田公子,还望出手相救,摘星楼必有重谢!” 田画站在高处,神情惬意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尖叫连连。 如此的动人。 他听见了慕容怜心的声音,摇着扇子转过了身。 慕容怜心是认识江无妄的,所以她一见到田画的脸就不可思议的大喊:“不可能!他明明……” 一时分神,黑影武士的刀刃刺穿了慕容怜心的身体,她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场上修为最高的修士,其他人失了主心骨,都被一一击破。 黑影武士朝着田画单膝跪下,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恭迎十狱主归来!” 一时间,响彻整个摘星楼。 正道六大门派,蓬莱仙嫉恶如仇,是魔道的劲敌。 前面的上衍宗,白玉京,莲花坞以及婆娑门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只有这摘星楼。 摘星楼实力最为低微,又极为爱出风头,一个摘星大会都要在六大门派内直播。 不过这正是用来向正道公布魔道归来的最佳选择。 以画皮公子田画伪装成江无妄,借着十狱主的名头,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田画环视一圈,皆是倒地的修士,“血洗摘星楼,宣告魔道归来。” 话音刚落,田画就从一群或倒或跪下的人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 不知为何,黑影武士在扫荡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江容易。 此时他扶着周思危,站在了断壁残垣中,看着田画那张伪装出来的脸。 田画被他看得心中一悚,指示着黑影武士将江容易制服。 可黑影武士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不敢上前。 更奇怪的是江容易没有趁机逃跑,而是扶着周思危,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远处一声嘹亮的凤凰啼鸣。 摘星楼主姗姗来迟,她望见一片尸横遍野,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显然是没将这样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目光倒是在场上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动。 周思危,伪装成江无妄的田画,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是……三角恋? 还未等江容易感概,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机器是没有怜悯这种感情的,即使看见合作了漫长岁月的宿主落得如此地步,就连声音的频率都未为此改变一下。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117.117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 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 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 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 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现在发现了, 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周思危观望了片刻, 决定接着走上一圈再说。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少女从森林中飘了出来。 骨女穿着的冷白色锦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还特意召唤出了几个骷髅头悬浮在身后,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冒着绿莹莹的火光,照得她皮肤白皙。 骨女自认为浑身上下都非常完美,莹白的双足踩在空中, 与底下的污泥呈现了惊人的对比。 还未走到周思危的面前, 她就娇娇的“哎”了一声,装作弱不禁风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头,一双猫眼蓄满了泪水, 看得人心存怜惜, “我摔倒了, 要周郎亲亲才能起来。”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 然后抬脚绕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软软的喊了一声。 周思危不为所动。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摆,但被一股灵气震开,什么都没抓到。 她脸颊鼓起,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周郎,没有人带路,你走不出黑风涧的!” 周思危这才停了下来。 “哎呀。”骨女见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来,左侧脸颊还冒出了一个小酒窝,“不过,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来。” 还未等周思危拒绝,骨女这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怀里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只是这人的脸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弯中,骨女看不见是什么人。 “周郎,你抱着的是谁呀?”骨女的脸上还有着甜蜜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含着冰冷的杀机。 江容易睁开了双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思危完全无视了骨女,“被困在这里了。” 骨女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捏着嗓子说出更加软绵的话来,“周郎,怎么就不理人家了啦,刚刚还说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面无表情的解释,“没有。” 江容易竖起食指戳了戳这人硬梆梆的胸膛,拉长了强调,一字一顿的说:“周、郎?”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颤,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明显的红意,将这两个字在心中来来回回的掂量了一遍,应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边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图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为熟读前期剧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无数或妖娆或冷艳或天真的女子,从无数女子中择选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组成了天下美人图。 实则这天下美人图全是为周思危准备的女主角们,十位女主角,可谓是艳福不浅。 江容易暗自揣测,难道这一个个的全都千里追夫来了? 只不过江容易认识骨女,骨女却不认识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轻视之心,笑意盈盈的说:“这黑风涧不好走,不如我带周郎出去吧。”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绝,江容易却替他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带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还特意咬重了“周郎”这两个字。 此处取名为黑风涧是根据一个传说。 传说黑风涧中沉睡着上古神兽蛟龙,在呼吸间会吞吐出黑风将整个黑风涧包围起来,与黑风涧的地形相辅相成,形成一个天然的迷阵。 若是误入其中,没有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着骷髅头灯笼照亮,显得更加阴森。 她长得小巧玲珑,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阵后就落后在了江容易的身边。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声。 江容易纠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彻底一些。 骨女脸上的笑容不变,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这才正面看了骨女一眼,“怎么,找你叔叔有事?” 骷髅头中的鬼火蓦地熄灭,四周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骨女身上还闪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之前的那么可爱,反而看起来惊悚恐怖。 骷髅头好像是暂时的短路,片刻后又重新亮起。 不过这一暗一亮之间,森林中只剩下了江容易与骨女两个人。 身边没有了周思危,江容易没有如骨女所想的一样露出惊慌的神色。 骨女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叔叔和我的周郎是什么关系呀?” 江容易回答:“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宿敌还是主角和反派的关系? 江容易还在纠结用词,骨女已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重要啦,只要你死了,周郎就是我的啦。” 骨女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根本看不出她是要动手杀人。 迷雾室女要动手杀他还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动手? 江容易回想了一番,和骨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骨女脸上光滑细腻的皮肉消去,半张脸白骨森森,半张脸俏丽可爱。 “把你的肉也给我,好不好呀。” 骨女一边问,一边抓住了江容易的手。 她的能力是将敌人化为白骨,只要接触到活人的皮肉,就能吸食干净变为自己所用。 江容易拒绝了她,“不好。” 骨女依旧笑意盈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等着这个人变成一堆白骨,用他的皮肉滋润着自己的容貌。 “咦?”骨女有些奇怪,她等了一会儿,这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状。 江容易伸出食指,点了点骨女的眉心。 骨女正在分心,措不及防,眉心被点到之后,立刻失去了控制,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然后骨女那一身娇嫩的皮肉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那一袭冷白锦衣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将一堆骨头盖在了下面。 “怎么会!” 骨女的声音变了形,尖锐的叫道。 衣袍下的骨头动了动,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只不过她来不及化出外皮,还是光秃秃的一个骷髅。 骨女转了转小巧的骷髅头,发出咯咯声响,眼眶中冒出了两簇幽蓝的火光。 “你是……”骨女盯着江容易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你!” 她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出江容易的身份。 “难怪,难怪。” 骨女重复了一遍,之前她吞噬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她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人在外面流传的消息都是已经死了。 魔道十狱主。 难怪周思危会和他在一起。 骨女扬起了右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骷髅头,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漂亮的容貌。 “原来流传的那些都是真的。”骨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容易一眼,“难怪周郎、不,周思危会百年不出世,原来是和你厮混在一起。” 骨女识时务的改了口,不再亲密的称呼周思危为周郎。 “难怪周思危连天下美人图的榜首都拒绝了。”骨女幽幽叹了口气,“不仅如此,我们天下美人图的姐妹们一个都没得到周思危。” 什么? 天下美人图榜首不是周思危命定的女主角吗? 江容易虽不了解后续的剧情,但也知道两个人还要一同飞升仙界,成就无上大道。 怎么周思危的娇妻美妾们一个都不要了? “我原本还在想是什么美人得了周思危的心,一定非要找出来杀了不可。”骨女捂住嘴角笑了起来,“竟然没想到是你!那些流传都是真的,我打不过你,又没你好看,看来只能认输了。” “什么流传?”江容易一转眼就是百年以后了,期间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骨女嘻嘻笑了一阵,“不告诉你,等你去了摘星楼就知道了。” “哎呀。”见江容易还要问更多,骨女连忙打断,“到出口啦。” 身边漆黑帷幕拉开,再抬头向前看去已经到了黑风涧的出口。 周思危正在那里等着他,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出不了黑风涧。”骨女脸变得极快,已经亲亲密密的和江容易说了起来,仿若好闺蜜一般,“小心……” 她还想说什么,正好狂风刮过,将她的话淹没在了风中。 江容易没注意到这一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周思危的。 前方就是摘星楼。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118.11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即将迎来摘星大会的最后一轮比拼, 在其中决出第一名, 荣登天下潜龙榜。 这最后一轮的规则倒也简单,守擂之战。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 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 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如果无人能战胜,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 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 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 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 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一点没被影响,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 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享灵果灵酒, 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 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 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 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周思危不明所以的转了过来。 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跟前来。 周思危挪到了身边,“什么事?” 江容易嘻嘻一笑:“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并不懂“绿”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之色,江容易还贴心的为他解释,指了指了上方的两个人。 周思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怜心与田画交谈甚欢。 一个有心相交,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楚楚动人一个翩翩公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相配。 周思危皱起了眉。 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他转开了目光,顿时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几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周思危凝神观看着这些过去,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周思危失了父母亲人,丹田被歹人所毁坏,数年来修炼的灵气毁于一旦,变为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能再继续修炼的普通人。 年幼的周思危无处可去,只能捏着定亲信物去未婚妻的家族寻求庇护。 周思危当然不是为了让未婚妻继续旅行婚约,他已经失去了修炼的天赋,不可能再让一个无辜的少女跟着他受着凡人的磨难。 他只是想找一个栖身之处,至于婚约,自然会取消。 可是万万没想到,周思危连未婚妻家族的门都没进,就被下人们赶了出来。 “呸!什么脏的臭的都上门来打秋风!”下人们推搡着小小少年,没好气的说。 周思危已有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羸弱,被人一推就摔倒在了地上,一块玉佩从手中跌落而出。 下人见了,生怕惹上责任,骂骂咧咧的走了。 周思危爬不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积蓄了力气,正要起身的时候,一位少女在下人的遮掩下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 “怜心!”周思危是认识他的小未婚妻的,在过去,他们也曾经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 旁边的侍女呸了一声,“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慕容怜心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才止住了嘴,没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你……”慕容怜心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思危,以往寥寥几次的见面中,周思危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下子就从天上落入了泥中,如此大的差距,让慕容怜心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慕容怜心本来还有所犹豫,现在见了真人,连那点犹豫都抹去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婚约了。” 后面“婚约”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生怕让别人听到似得。 周思危愣愣的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就是,别想着高攀小姐了。”侍女轻蔑的说,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了,小姐未来可是仙人!” 这次慕容怜心没有阻止侍女,这也许就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不能直接说出心中的话,只能借着侍女的口。 119.11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这最后一轮的规则倒也简单, 守擂之战。 身为第一名的修士立于擂台之上,任由其余二十四名修士接连挑战, 如果打败了头名之人,便自动成为擂台主守擂, 如果无人能战胜, 就能摘得摘星大会的桂冠。 车轮战说起来不公平, 但天下潜龙榜上有名的人无一不是天才绝艳之辈, 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 也上不了潜龙榜。 修士们大多都知道摘星大会的规则,短暂的喧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目光都注视到了排名第一的修士身上。 身为守擂之人的田画面带微笑, 一点没被影响,神情自若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 享灵果灵酒,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 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 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 千年不灭, 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 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周思危不明所以的转了过来。 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跟前来。 周思危挪到了身边,“什么事?” 江容易嘻嘻一笑:“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并不懂“绿”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之色,江容易还贴心的为他解释,指了指了上方的两个人。 周思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怜心与田画交谈甚欢。 一个有心相交,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楚楚动人一个翩翩公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相配。 周思危皱起了眉。 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他转开了目光,顿时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几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周思危凝神观看着这些过去,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周思危失了父母亲人,丹田被歹人所毁坏,数年来修炼的灵气毁于一旦,变为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能再继续修炼的普通人。 年幼的周思危无处可去,只能捏着定亲信物去未婚妻的家族寻求庇护。 周思危当然不是为了让未婚妻继续旅行婚约,他已经失去了修炼的天赋,不可能再让一个无辜的少女跟着他受着凡人的磨难。 他只是想找一个栖身之处,至于婚约,自然会取消。 可是万万没想到,周思危连未婚妻家族的门都没进,就被下人们赶了出来。 “呸!什么脏的臭的都上门来打秋风!”下人们推搡着小小少年,没好气的说。 周思危已有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羸弱,被人一推就摔倒在了地上,一块玉佩从手中跌落而出。 下人见了,生怕惹上责任,骂骂咧咧的走了。 周思危爬不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积蓄了力气,正要起身的时候,一位少女在下人的遮掩下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 “怜心!”周思危是认识他的小未婚妻的,在过去,他们也曾经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 旁边的侍女呸了一声,“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 慕容怜心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才止住了嘴,没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你……”慕容怜心神情复杂的看着周思危,以往寥寥几次的见面中,周思危都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下子就从天上落入了泥中,如此大的差距,让慕容怜心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慕容怜心本来还有所犹豫,现在见了真人,连那点犹豫都抹去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婚约了。” 后面“婚约”这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生怕让别人听到似得。 周思危愣愣的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就是,别想着高攀小姐了。”侍女轻蔑的说,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了,小姐未来可是仙人!” 这次慕容怜心没有阻止侍女,这也许就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不能直接说出心中的话,只能借着侍女的口。 “这些银子,你留着。”慕容怜心放下了几锭白银,“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慕容怜心匆匆离去,不想与这个瘫在地上的废物扯上任何关系,她要嫁的只会是天下无双的公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周思危。 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就将周思危淋成了落汤鸡,但他毫无知觉。 过了许久,面色苍白的周思危才爬了起来,他没有讲什么骨气,捡起了银子揣进怀中,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去。 有了钱,浑身无力的周思危就想着去吃点热乎的东西。 店家见他可怜,上了满满的一盆白米饭与两道小菜。 周思危饿极了,埋着头扒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他吃了两口,就觉得心口憋得慌,想要大哭一场。 只是还没等他留下泪来,身边的长凳上坐来了一个人。 “不介意拼个桌吧?” 周思危满腔的情绪都被这句话打扰,憋在了心中,他抬头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少年,身穿夺目的大红色衣物,发上也是一条同色绑带,称得上是风姿卓越。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最显眼的还是少年眼眸下方印着的一条猩红色云纹,不知道是画上去的,还是天生如此。 江容易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酒味醇厚,是上好的佳酿。 瞥了一眼身边的周思危,紧闭着双眸,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啧,果然是初恋,一见就心神激荡,失忆了都能想起来过去发生的事情。 想来想去,江容易放下了手中的杯,暗骂了一声。 又涩又酸,难喝得要命。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只需两枚灵石,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120.12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还好周思危醒来后好像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略过了这段故事,再未提起过。 所以江容易一时间想不起来。 在白檀莲花面前才翻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等想起来后, 江容易反而是有些心情复杂, 心想还不如不想起来, 之后见了周思危定会不好意思。 江容易纠结了一番,才过去采摘白檀莲花。 他提起灵气凌空而去, 脚尖轻踩水面, 未沾上一点水渍, 飘飘然的落在了池塘中的莲花前。 白檀莲花的精华是中心的莲蓬,可炼制成丹药也可作为灵器。 江容易取下六枚圆滚滚的莲子, 并未全部摘下。 修真之人讲究留有一线, 不能完全断绝灵物的生机。 就在他打算回去之时,身后响起了沙沙声响, 一条十余米长的黑蛇蜿蜒游过,扬起了三角形的蛇头,冰冷的双眼盯着江容易, 发出嘶嘶之音。 那边张焕之手中握着地图, 也没走多少岔路, 跟着江容易的前后脚到了池塘边。 项泽泷年纪尚小, 一见到那恐怖的蛇形凶兽就惊呼了一声, “啊!” 张焕之赶紧捂住了师弟的嘴, 不让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师弟再添麻烦。 他静静的躲在树丛后面,透过枝桠看着大蛇的背影。 还好好像凶兽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两个人。 等到项泽泷平静了下来后,张焕之才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怜项泽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己捂着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张焕之一动不动,等待着凶兽发怒,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必须要取到灵药。 江容易回过头,认出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黑鳞蛇,当初还觉得这条蛇看起来甚为威猛,起了收做坐骑的想法。 不过后面出了周思危中毒的那一档子事,哪里还想得起黑鳞蛇,恨不得早早离去。 凶气十足的黑鳞蛇伏下了蛇头,凶兽不以双目识人,而是凭着味道。 它本想将这个偷取宝物的小偷一口吞噬,可到了跟前就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闻风丧胆。 白檀莲花五百年一开花,开花后才成熟,伴生凶兽为黑鳞蛇。 上一次成熟的莲花正是被周思危与江容易两个人取走的,期间与黑鳞蛇也大战了一场。 黑鳞蛇虽是天生地养的凶兽,但也扛不得住这两个煞神,不仅白檀莲花没护住,身上的鳞片都被剥去好一些。 黑鳞蛇趴在地上后,张焕之才看见前面的情景。 那个半路相识的江容易立在莲花池上,手心上翻,躺着的正是碧绿的莲子。 一人一蛇凌空对持,外人看来是气势十足,一触即发。 “师兄。”项泽泷以口型示意,他们此行带了不少克制蛇形凶兽的物品,此时正是行动的良机。 张焕之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江容易看看来并不是省油的灯,等他消耗完黑鳞蛇的一部分实力再出手,获胜的机会更大一些。 至于江容易会不会受伤身死,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嘶嘶——”黑鳞蛇还未修炼至能口吐人言的境界,只能发出蛇类的声音。 但江容易意外的听懂了,黑鳞蛇的意思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黑鳞蛇游入了鹅软石小路中,朝着花丛深处而去,江容易跟了上去。 “这、这?”项泽泷还是没忍住,指着前方的背影,不可意思的说,“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焕之的脸沉了下来,他本打算着渔翁得利,可是这一人一蛇非但没有打起来,还一副相熟的模样。 “等。”张焕之下定了注意,“他肯定要搭乘我们的灵舟回去的,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 小小的一座湖心岛上还别有洞天。 江容易跟着黑鳞蛇一起,穿过蔷薇花丛,尽头是一座凉亭。 凉亭顶部由琉璃瓦片铺成,边缘翘起六个小角,挂着的朦胧的轻纱随风飘扬。 黑鳞蛇就带到此处,又嘶嘶了一阵后,自顾自的离去了。 江容易心中奇怪,走到了凉亭前,走上三阶楼梯,掀开面前的轻纱,这才看到里面的情景。 凉亭内刻了一个避尘阵,里面一尘不染,地上散乱着几件衣物,仿若刚刚脱下一样。 江容易捡起其中一件外套。 天蓝色的绸缎,下摆处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一个雪白滚边,翻开后可见里面用金色丝线秀了“思危”二字。 这是当年周思危还是上衍宗弟子时穿戴的衣物。 江容易扔下了手中的外套,又捡起一件衣服,这件看起来倒是江容易的审美,红衣白梅,张扬的很。 这一地散乱的衣服都是他们两个的。 江容易脸一黑,想起来当年帮周思危纾缓了以后,还特地为他换了一身衣服,没想到都落在了这个凉亭里面,这么多年都未变过。 他正要走出凉亭,却意外的瞥见朱红柱子上刻了一行字。 “记与无妄进入小池秘境,误中白檀莲花之毒,幸而……” 后面的字江容易不用看都知道。 他一直以为周思危不记得此事,没想到他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还有空在这里刻下一番感受。 江容易咬牙,指尖迸发出无形剑气,抬手就要消去上面的字迹。 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容易。” 马匹费了极大的力气,都没将马车拉出这个地方,江容易随口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周思危下了马车,江容易赶紧掏出一盒面脂,手指沾了点粉,仔细的将妆容补上,不让眼角下的云纹暴露出来。 猩红云纹是江无妄的标配,周思危现在失忆了,但说不定看到这一抹云纹就受了刺激恢复记忆了。 江容易可不敢冒险。 周思危出去看了一眼就折了回来,“这里的路不适合马车走。” 江容易也探出头,见前面的路实在千沟万壑,要是执意要用马车,说不定时不时就要卡上一遭。 于是决定弃车而行。 周思危伸出了手,“我抱你。” 地上泥泞非常,根本下不了脚。 江容易一边任由周思危将他抱起,一边还在想着以前风光的日子。 当年他出场的时候,作者可是花了一千字的篇幅来描写反派是如何的铺张奢靡。 什么香车美人,什么魔道护法随侍,什么遮天蔽日的骨龙用来拉车。 一对比现在,实在是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周思危成了他的坐骑,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现在更有排场了。 周思危拦腰将人抱了个满怀,江容易的腰肢纤细,到了怀中不过盈盈一握,他都不敢太过用力,不由想着衣衫下该是何等的场景。 周思危抹去心中的遐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为了防止周围的泥泞弄脏了身边的人,他足尖轻点地上突起的石块,御风飞行在了半空中,除此之外还特意分出一部分灵气,在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罩,阻挡了前方凌冽的风。 价值千金的马车就这样随意的丢弃在了路上,白马不安的嘶鸣着。 灵兽皆能通灵性,它们虽没有神志,却能察觉到身边的危机重重。 黑风涧的人埋伏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辆镶嵌着灵石的马车,现在主人弃车而去,一见就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他们瞬间就放弃了追击的想法,都盯住了这件无主之物。 终于,有一个人按捺不住,率先冲了上去,打算去夺取马车车顶那颗拳头大小的灵石。 人为财死,在没有任何灵矿存在的黑风涧,这块灵石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有人愿意落后,纷纷从暗中显形出手,粗粗数来,竟然是有一二十人。 所有人神通尽出,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名其貌不扬的矮小修士站到了最后。 他吐出一口鲜血,将灵石塞在了怀里,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这些尸体倒是便宜了天空中盘旋的秃鹫。 领头的秃鹫先落了下去,在尸体中挑挑捡捡的选了一番,没有品尝现成的大餐,只是从中找出了一根光滑的白骨,叼在了口中。 秃鹫在空中转悠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何时,黑风涧内竟然存在了一处由白骨堆成的宫殿。 黑风涧那连绵不断的翠绿就在累累白骨前停止,里面瞧不见一点生机,这里的骨头颜色洁白光滑,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肉痕迹。 肋骨镶嵌在白骨宫殿的外围,形成了一个个翅膀形状的点缀,臂骨和腿骨随意的堆放,倒也摆出了一个残忍诡异的造型,数以千记的骷髅则是组成了台阶,踏着别人的头颅才能走进白骨宫殿中。 秃鹫也不敢过于靠近这个地方,它在外围徘徊了一会儿,将找来的白骨摆放在了一边,立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个无与伦比的杰作。 然后秃鹫发现,这座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今日竟然闯进了一个人类。 它用黑豆般的双眼注视着那个人类,等待白骨宫殿的主人发怒。 “求……求见魔尊!” 江姣如立于一堆白骨中,双腿发抖,几乎站不稳。 她看到这一片森森白骨之时心中就打了退堂鼓,只是脸颊上日夜折磨着她的疼痛督促着她向前。 121.121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股力气, 硬生生的站了起来,踉跄着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要救江容易, 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美人这么迫不及待。” “那我们只能从命了。” 阴阳二使一人一边拉着江容易的衣服, 只要稍微一用力,他身上的衣物就会化为碎片,袒、露出美妙的躯体。 就光是这么想,阴阳二使就已经兴奋不已了。 只是还未等他们两个动手, 森林中狂风骤起。 江容易如今灵骨已碎,灵气紊乱,但并不代表着就会被杂碎为所欲为。 他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 吐出两个字:“十狱。” “什么?”阴阳二使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乌黑的发丝被风撩起,轻轻的划过面颊, 江容易莞尔一笑,眼下的两道云纹灼热的发着光芒,连上面敷了一层粉都遮挡不住。 阴阳二使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惊愕的开口:“江——” 可惜他们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就整个人活生生的化为了血雾, 江容易闭上了眼, 嗅到了鼻尖一股浓郁的腥味。 《踏仙》反派江无妄, 众人皆称十狱主。 这个名字的来由是,他掌握着最嗜杀最霸道的剑,十狱。 如今十狱剑是不在了,但江容易还身负十狱剑意,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杀人于无形。 只不过以江容易现在的身体,只能勉强驱使十狱剑意一次,要是再来一次,肯定容纳不了霸道的剑意。 “咳咳。” 江容易五脏六腑都充斥着疼痛,只有依靠着身后的树干才不至于摔倒,他伸手捂住了嘴,一股鲜血涌了上来,从指缝中淅淅沥沥的流下。 “江容易!”谭景方姗姗来迟,环顾一周找不到阴阳二使的身影。 “你没事吧?”谭景方见江容易没事,也顾不上什么阴阳二使,直接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江容易看了他一眼,双眼一闭晕倒了在他身上。 谭景方身受重伤,这么大一个人落在他身上,一个支撑不住双腿跪了下来,可就算如此还是紧紧得抱着江容易,不让他沾染上一点地上的污秽。 江容易那双仿佛盛着万千星辰的双眸此时阖上了,只能瞧见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皮肤极白,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右侧脸颊上有一点痣,像是随手甩上去的墨汁,让人想伸手去替他拭去。 谭景方确实想去触碰一下那点痣,可临到头了,手都到了脸前,却胆怯的不敢再接近一步。 “哥哥!”江云曦一边呼喊一边跑了过来。 谭景方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抱起了江容易。 上衍宗,寒潭峰。 此处常年被刺骨的寒风所围绕,即使是元婴期的修士进入寒潭峰都会变为普通人,不出三刻就会化为一座冰雕。 这是上衍宗用于镇压无法消灭的妖魔的地方,用无尽的寒风之力将妖魔慢慢的消磨至死。 嗡—— 寂静的寒潭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音波,覆盖在上的千年寒冰瞬间被震成了齑粉,露出了直直插在其中的一把剑。 剑无剑鞘,剑身雪亮,只有剑刃处泛着一抹漆黑的光芒,但只要仔细观看,那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留在上面的无数血迹沉淀成了黑。 十狱剑。 这罕为人至的地方,除了剑,竟然还有一个人。 经年累月下来的霜雪将其覆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模样,十狱剑震动,让整个寒潭峰的积雪都消失得无隐无踪,却偏偏绕过了这个人。 “江、无、妄。” 那人已经多年未开口说话了,此时说的慢极了,一字一句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十狱剑失了主人,与一般的烧火棍无异,此时无人操控却震动了起来,代表他的主人还存活于世。 只是,明明当日…… 周思危于恒古寂静中睁开了双眸,瞳色赤红,在一片冷清雪色中,如灼灼火光燃烧。 这正道第一人,身上显露出的竟是入魔的征兆。 ——明明当日江无妄死在了他的手中! 江容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谭景方的双眼,一看就知道他坐在床前盯着他盯了许久。 “你、你醒了。”谭景方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江容易,“你晕倒了好久。” 江容易一手撑在床板上,勉强坐了起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这是哪里?” “现在在飞鸢上。” 谭景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在江容易昏迷的这三日发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谭景方发现商音城中有人与魔道勾结,将其制服了后,进行了十年一度的灵骨测试。 以蓬莱仙与江家的规定是,选取灵骨测试中最有潜力的两名收入蓬莱仙中。 今年的头名是江云曦。 她的灵骨在眼,又是世间难得的九阴体,天生就适合修真。 第二名与她相比就逊色了。 江云曦提出拜入蓬莱仙可以,但要带上她的哥哥江容易。 按道理来说,江容易身无灵骨,是不可能进入蓬莱仙的,可是架不住谭景方有了私心,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现在正是在前往蓬莱仙的路上。 江容易头疼极了。 正道六大门派,各个与他有仇,蓬莱仙更是仇深似海。 怕是待在蓬莱仙睡觉都睡不踏实。 谭景方以为江容易在担心,安慰道:“蓬莱仙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灵骨。” 蓬莱仙代代相传千万年,无数修士在其中修炼,自然会有求仙而不得之人生儿育女,所诞生的后代并不是人人皆有灵骨。 于是蓬莱仙一分为二,一为云上天,居住的皆是拥有灵骨的修士,一为凡世间,里面为修士的后代,于一般凡人城镇相同。 谭景方还为他破了先例,让江容易可以暂时居住在云上天,理由就是照顾年幼的妹妹江云曦。 江容易听闻,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比江云曦多活了不知道多久,但自从苏醒过来以后都是江云曦照顾他的。 蓬莱仙位于乾元大陆北侧。 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无人居住,受千年古阵庇护,普通修士都不能窥见其真容。 等飞鸢到蓬莱仙的百里范围能,才能看见一处百丈巨峰拔地而起,悬于一处深渊之上。 深渊内深不见底,无数黑气翻滚似有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爬出,但只要有一缕黑气从中溢出,就会被蓬莱仙的仙气泯灭。 上为蓬莱仙,下为生魔窟。 蓬莱仙自开宗立派开始,就日日夜夜的镇压着生魔窟,不让其中的妖魔出世危害人间。 飞鸢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在进蓬莱仙前,还要经过九重天梯。 为的是检测弟子有无在外染上魔气,有魔气在身者,轻则不准进入蓬莱仙,重则当场大义灭亲。 江云曦扶着哥哥走到了九重天梯旁边,她略沉稳些,不至于大呼小叫。 旁边一同前来的江家小子就没这种定力了,远远的见到的蓬莱仙已经叫了一通了,此时到了九重天梯前,又忍不住惊叹。 “哇,我也能成为仙人了!” 谭景方在一旁解释道:“经过九重天梯就能进入宗门了。” 江容易仰头望了上去,这九重天梯全部用玉石雕刻而成,晃得他眼睛疼。 江云曦晃了晃手,问:“哥哥,我们走吧?” 江容易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踏上九重天梯,等脚步落下时,一直扶着他的江云曦不见了,四周皆是厚重的迷雾,一眼望不到边境。 蓬莱仙九重天梯,第一次踏上的人,可斩执念,令心境更上一层楼。 江容易起了好奇心,他自觉此生坦坦荡荡,并无什么执念可言,也不知道这九重天梯能显现出来什么玩意儿。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 周身迷雾分开一条道路,瞧见前方有一个极为人影,江容易看不真切,只觉得十分眼熟,应该是个相识的人。 江容易知道九重天梯上都是幻影,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绕到那个人面前一探究竟。 这一看,倒是江容易受了一惊。 那水灵灵的少年郎,可不就是当年的周思危吗? 江容易心想,这家伙都飞升天界了,还阴魂不散,真是要命。 他拉着少年时期的周思危左看右看,怀念了一番青春往事,就毫不留情的向前走去了。 在《踏仙》剧情中,江无妄只是一个前期修真界的反派boss,许是点家文的惯例,非水上上百万字不可,导致小boss撂担子不干了,最后得让江容易顶上。 剧情倒也简单,可能是作者写文的时候还流行麦麸,主角和反派两个人少年时期相识,都不知道相互的身份。 两个天资绝艳之人撞上了,那必定是惺惺相惜,成为至交好友。 等江容易来了,因是他辞职前的最后一次任务,难免懈怠了一些,有些非涉及到主线的剧情都懒得走,一不小心,这至交好友,就交得有些深了。 不好他好歹是优秀的反派扮演者,虽说剧情拐弯了,主角也有些弯了,但还是好好的被他完成了任务。 最后,反派江无妄败于主角周思危手中,身死魂灭,主角周思危经过这一劫飞升天界,进行新一轮的征程。 真是皆大欢喜。 “你是谁?” 拥有这般容貌,不应该寂寂无闻。 迷雾室女的疑问一闪而过,随后她掩嘴轻笑。 不重要,无论多么的绝色无双,都将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成就她的美貌容颜。 以迷雾室女原本的容貌在美人图中根本排不上名号,全因她将美人图后四名美人全都吞噬进了迷雾中。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122.122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有人灵骨在眸,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 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 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 又名剑骨, 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 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 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 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 先是下来一个少年, 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 早就习惯了, 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 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 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 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又是美人。 江云曦面无表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自从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小镇,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人称呼哥哥为美人了。 江云曦自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哥哥比一般人好看一些而已。 声音还没停止,就有两个漆黑的人影从半空中落到了马车旁边。 他们先看到的是江云曦,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咦?” 并不是因为江云曦脸上可怖的胎记,而是她身上存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两人对了个眼神,同一时间开口,“九阴体?” 其中一个说:“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朝江云曦伸出了手,就在即将碰到江云曦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灵气破空而来。 那人收回了手,躲开了灵气,望向了半空中。 正是及时赶来的谭景方。 “魔道杂碎!” 蓬莱仙的弟子皆是嫉恶如仇,门规第一条就是,见魔者,杀! 这两人并非普通的魔道之人,曾经也是小有名气,名为阴阳二使,是一对双胞兄弟,两人修炼的法决互补,一人不足以为惧,要是两人联手可以越级挑战。 不过他们出名不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着采、补修士而臭名远扬。 当年魔道至尊十狱主还在的时候,最讨厌这种魔道修士,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十狱主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敢出来为非作歹。 这是谭景方第一次直面魔道之人,自从十狱主身死后,魔道群龙无首,再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没想到还有魔道之人敢在商音城出现。 两人对了一眼,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乳臭未干的小子。” “送上门来找死。” 谭景方不是阴阳二使的对手,但他是蓬莱仙的弟子,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丢下无辜的凡人而逃走。 于是他站在了马车前面,犹如螳臂当车,但一步未退,挡住了阴阳二使。 “我喜欢。” “正道的小子总是这么可爱。” 阴阳二使好似猫逗老鼠,一次次的将谭景方击倒再地,一次次的见他艰难的爬起来。 就在谭景方又一次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时候。 江容易醒了。 今日是第二次被人吵醒,江容易有些不高兴,“又怎么了?” 因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发出的声音软了三分,仿佛在撒娇。 阴阳二使阅人无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激动得说道。 “极品!” “是极品!” 这下没有心思去玩弄谭景方了,一脚踹到一边,就要去抓马车里面的人。 江容易倒是不用别人请,自己先钻了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江容易借着江云曦的手走下了马车。 阴阳二使迫不及待一人抓住了江容易一边的手,“美人,一起来快活快活。” “好啊。”江容易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抵抗,抬眸扫了两人一眼,柔声道,“有小孩在,不如去里面一些。” 色令智昏,阴阳二使连声答应,架着江容易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哥哥!”江云曦急促的叫了一声,就要追上去。 阴阳二使不耐烦让小孩子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一道灵气吹拂过去,就将江云曦打晕了,处理好了其它事,才转向了江容易。 “美人,我先来。” “上次就是你先来,现在该轮到我了!” 阴阳二使觉得江容易已经是囊中之物,开始为了谁先享受争吵了起来。 “不如——”江容易背靠在树干上,“一起来吧。” 终于,黑风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周思危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黑风涧所生长的树木奇形怪状,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但他却觉得右侧的那一颗树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见过。 一阵邪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脚程,三个黑风涧都应该穿越过去了,可他现在还被困在这片树林之中。 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发现了,也不知该如何破解。 123.123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云曦瞅了眼仙气十足的蓬莱仙主,又回头看自家哥哥, 两相对比下来, 觉得还是哥哥更好看一些。 江容易见这个幻影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了到了最后一句, 这才稍微提起点精神, 屈尊降贵的听上这一耳朵。 蓬莱仙主的幻影附在了半空中, 看起来是面容冷峻, 飘飘欲仙,说出的话也冷酷无比:“入我蓬莱仙者, 见此人, 杀之。” 江容易眯起眼睛看了个轮廓。 那画像中的人一袭红衣似血染, 外罩一层琉金纱袍, 若是普通人定压不住这么深沉的红,可画中人不仅压住了,还显得极为般配, 衬得肤白似雪, 更与眼角下一抹猩红云纹相称。 画中人样貌昳丽, 令人一见就魂牵梦萦。 好家伙, 那显现出的画像不正是江容易他自己吗? 还好江容易此时被天机覆盖, 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起来。 蓬莱仙主科普完了之后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是魔道十狱主江无妄, 百年前已经陨落在了上衍宗宗主手中,只是仙主依旧让我们日日警醒。” 江容易听着摸了摸下巴,第一反应是人都死了,还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顿,难不成这蓬莱仙主暗恋他? 第二反应才是,没想到一睁眼就已经过了百年了。 江家小子涉世未深,几乎看的痴了,许久都未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看了。” “有一句话流传至今,年少莫遇江无妄。”谭景方敛容,食指点上了江家小子的眉心,“故而蓬莱仙弟子皆在灵台处植下一道净心纹,免得被魔道之人迷惑。” 眉心冒出了点点荧光,好似一阵清风拂面,江家小子才清醒了过来,想到刚才的举动,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说了一大通话,谭景方招来了三只仙鹤供众人驱使。 蓬莱仙豢养的仙鹤也与一般的仙鹤不同,雪白的羽毛层层叠叠,翅膀一扇便有点点蓬松的羽绒飘下。 仙鹤收敛起羽翼,黑豆般的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小豆丁,直到谭景方掏出了几枚灵石,一一喂过后才态度好转一些。 这些仙鹤都心高气傲,前些日子有位长老的子女前来,有一位没有灵骨的人想要乘坐仙鹤,却被仙鹤甩了下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至今还当作笑话流传在各个弟子口中。 谭景方想到此事,提议:“不如我带你御风飞行?” 江容易看了眼仙鹤。 仙鹤通灵,比人还要敏锐一些,领头的仙鹤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乖顺得趴伏了下来,方便江容易乘坐。 谭景方的小心思落了空,只能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一些。” 半大少年情窦初开,恨不得一腔心思全都缠到心上人身上。 仙鹤展翅,腾空而起,坐在上方的人能将蓬莱仙的景色一览无遗。 十里莲花绽放,清风吹过,就是一片碧波荡漾。 江云曦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用来观赏才是。 她东瞅瞅,西看看的,抬头看见西北处一团浓郁的黑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般纠结在蓝天白云中。 “要下雨了吗?” 谭景方闻言,“蓬莱仙从不下雨。” 蓬莱仙与外界不同,隔绝了春夏秋冬的交接,自成一个世界。 这里昼夜不分,两只金乌日夜不休的徘徊在蓬莱仙的上空,更不用说是下雨了。 江云曦指了指方向,“那里。” 谭景方看了过去,“那是有人要渡劫了。” 说到一半,谭景方皱起了眉,这劫云来势汹汹,并不是一般人能招来的,可他出门前并无听说有哪位师兄临近突破了。 飞在半空中的仙鹤有些不安,为了防止意外只能先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趴在柔软羽毛中安睡的江容易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电闪雷鸣的云团,喃喃自语:“怎么……有点熟悉?” 按道理来说,天劫来也快去也快,可下面的蓬莱仙弟子仰头看得脖子都酸了,那天劫就像是羞答答的闺阁小姐,连个面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能瞧见一抹声势浩大的倩影。 “这渡劫的人也太磨蹭了吧!” “就是,不看了不看了。” 蓬莱仙弟子正要一哄而散,有个眼力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劫云下面有个人!”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去而复返,看了半天,发现劫云下面不仅有个人,还一直朝云上天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负厚重的劫云,脚踏虚空,缓缓走上了云上天。 围观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我们蓬莱仙的人。” 蓬莱仙统一的门派制服为银白色,而这人身穿一件半旧的湛蓝衣袍,被头顶漆黑的劫云遮住了容貌。 等他走近了,一道闪电终于按捺不住,于云中气势磅礴的落下。 但那人一动未动,来势汹汹的闪电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身侧,只余下一点光芒照亮了他的容貌。 人群中有位女修尖叫了起来,声音钻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周思危!” 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雷劫。 他最终站在了云上天的最顶层,蓬莱仙主所居住的地方。 “求见蓬莱仙主——” 朗朗声响传遍了蓬莱仙的每一个角落。 江容易也听到了。 他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上天,原本半瞎的双眼此时如寒星秋水一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云海,直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周思危身上还是那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衣袍,经过百年时间的摧折都已有一部分退成了灰白,只有下摆处一泼血渍还显得鲜明。 除了了衣服破旧外,他身上还有着七零八落的剑伤,落魄的就像是哪里来的乞丐。 但是没人会这么认为,只要周思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领人仰首。 江容易的视力只回复了短短一瞬间,随后眼前一黑,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可他还是保持着看向云上天的动作。 “周思危?” 江容易惊愕。 按照《踏仙》的剧情,他早就该飞升至仙界了,为什么还会待在这里? 她现在应该逃跑,可却因为害怕,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朝着马车走来。 以阴阳二使的修为,往日里根本近不了周思危的身。 他们虽在正魔两道小有名气,但周思危毕竟是天命之子,又是正道第一人,只需要心念一动,这两个跳梁小丑就会化作虚无。 刚在周思危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在出手之时,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预感。 若是不愿不顾的全力出手,此方世界瞬间就会察觉到,并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周思危只能压抑住自身的实力,以至于阴阳二使还能在临死前发出凄厉的叫声。 等解决完了两个杂碎后,周思危赶紧看向怀里的人。 他原本以为怀中之人会像受惊的小猫一般缩在胸膛里,没想到低头一看,江容易正看着那辆马车。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这辆马车他要了。 马车的窗牖镶金嵌玉,上面挂着的纱帘近乎透明,但却瞧不见里面的情景。 前头的马匹是三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马,通体没有一丝杂色。 看起来就比之前租来的马车要强上几分。 说实话,周思危的胸膛太硬了一些,窝在里面不显得有舒服,还不如坐着马车。 周思危当然不知道江容易的心思,只是江容易需要什么,自然什么都会帮他去取来。 这马车还是有主人的。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江姣如,现在面白无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 江姣如以为会问她为什么会对他们作对,心中编了好几个说法,正酝酿着哭诉一番,楚楚可怜的求饶。 “这位大哥……”江姣如落下两滴泪来,她自觉相貌可人,一般男子见了都要失神片刻,不用说现在梨花带雨,更容易惹人怜惜。 要不开口还好,江容易还认不出她是谁,一说话,江容易就记起了当日在江家门口拦住他们出言不逊的人。 没办法,江容易身为曾经的反派就是记仇。 江姣如卖力的表现却得不到反应,脸色一僵,随后垂泣道:“奴家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大哥饶过奴家,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还双眸含情的望了周思危一眼,其中之意不难理解。 只可惜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周思危没感受到她的目光有多含情脉脉,正要出口将其喝退,却被江容易阻止了。 他觉得周思危身为上衍宗宗主,即使失去了记忆,骨子里也是光明磊落之人,绝对不会去刻意打杀一个柔弱妇孺。 但江容易就不同了,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更不用说,江姣如还派人追杀了他两次。 那阴阳二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能死在江容易手中一次,又死在周思危手中一次。 可真是——运气好啊。 “你自持美貌。” 124.124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冰糖葫芦咯, 三文一支!” “震惊!五枚灵石告诉你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 从黑风涧走到了摘星楼的属地,一下子就从荒野变为了闹市, 随时随地的能感受到热闹的烟火气息。 江容易与周思危两个人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 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 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 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 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只需两枚灵石, 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 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摘星大会是由摘星楼举办的盛会, 十年一次, 由摘星楼境内的修士参加。 拿下摘星大会榜首之人,可登上天下潜龙榜,享受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 天下潜龙榜与天下美人榜相似,后者是记录了天下美人, 前者则是修真界潜力最大的年轻修士。 当年周思危在天下潜龙榜上占据了三年的头名, 然后就升入了天榜, 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江容易点头, 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对于周思危这点事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身边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原以为里面会书写一些香、艳的秘史,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或是魔界妖女为爱奔赴千里的浪漫传闻。 没想到翻开第一页,就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正是“魔道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江容易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粗一看。 全是什么“十狱主面带桃花,似嗔似喜,双眼含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周思危像是不忍,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世间忠义难两全,他只能选择了正道”,“十狱主一时失神,竟中了那不解之药,浑身燥热,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周思危……他也愿意,于是他手臂环绕上了那人的肩膀,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玩意! 江容易合上了书籍。 正道之人口味怎么这么奇怪? 周思危还想凑过来看上一眼。 江容易连忙将这本书毁尸灭迹,在书籍化为粉末前,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作者是谁。 上书,执笔者:摘星楼主,不仅如此,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此故事纯属笔者记录,根据真实事件改版。 难怪这书写魔道的书籍正大光明的在摘星楼属地上贩卖。 江容易在心中给摘星楼主记上了一笔,什么叫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当年和周思危最多不过相爱相杀,不,连相爱都没有! 周思危也看到了书籍的名字,暗自记下,打算有了机会也找出来看看,看看江容易为什么会看了几眼就变色了。 “我们去报名参加摘星大会。” 江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到了摘星大会的奖品,雷击木正是他所需要的。 经过九九天雷存留下来的神木才能被成为雷击木,极难出世,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了无尽海域还能不能找到。 周思危隐隐觉得不对,就算他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也觉得他不应该参加这个摘星大会。 可江容易要求了,他只能略去那些不应该,前往报名点缴纳了两枚灵石。 报名点的修士不知道登记了多少人,见人来了,头都未抬一下,直接问道:“名字。” 周思危开口要报出他的大名。 江容易抢先一步,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周二狗。” 要是报上周思危的大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修士从未听过如此不羁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这个自称周二狗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英俊,实在是不能将“二狗”这个名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修士迟疑片刻,见面前这人没有反驳,就将这个名字刻录进了玉简之中,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周思危接过一看,上面流过淡淡的灵气,显现出了数字与名字。 第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周二狗。 周思危拎着个玉牌,显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江容易,“你不和我一起吗?” 江容易也没想到就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与周思危也般配,这人失去记忆以后不久和大狗一样吗?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或许是对起了这个名字有些愧疚,也上前就报了名。 修士眼前一亮,想着这位修士应该会有一个高贵优雅的名字了吧。 还没等他问,江容易就自报了名字,“江容易。” 虽然听起来比二狗之流的要好,但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修士摇了摇头,登记上去后也给了江容易一个玉牌。 第三千六百二十二名,江容易。 两个人一人一块玉牌佩戴在腰间,倒显得极为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江容易未来参加过摘星大会,周思危失忆了,更加不清楚摘星大会的规定。 还好附近有机灵的商人贩卖比赛规定,花了一枚灵石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详细的规定。 摘星大会是不限制报名人数的,每位参加大会的选手都会有一块玉牌,玉牌上刻制着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在大会开始会,会将每一个选手都传送至一个密境中。 报名的修士会在密境中待上三天时间,期间可抢夺别人的玉牌。 三天结束后,玉牌最多的前一百名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就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胜出者需要过关斩将,将所有人都打败。 知道了游戏规则,这些对于江容易来说都是简单的事。 说起来还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江容易什么不行,脸皮就是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要拉着周思危一起以大欺小。 周思危突然叫了一声,“容易。” “啊?”江容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周思危想起之前江容易从未向说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心中不免更加委屈。 江容易无奈,他一直是以旧友的态度对待周思危,根本没想到自我介绍。 “好了。”江容易伸手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请你吃面。” 他还记得周思危辟谷前最爱吃面了。 周思危轻易的就被安抚了,点了点头,吃什么都好,只要和身边这人在一起就好了。 正要前去找一家面馆,身边的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 “仙人!” “仙人来了!” 摘星楼的属地中不仅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他们见了修士还是一副惊奇的样子。 无数花瓣从天而落,洋洋洒洒的几乎遮盖了上头的一片蓝天。 其中一片也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花瓣乃是灵气所化,一沾上人的身体就又变为了灵气,滋润着人的身体。 要是凡人接到了花瓣,虽不能借着灵气修炼,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复身上的暗伤。 随着花瓣落下,天马踏空而来,身后拉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没有阻拦,只披了一层鲛纱,隐隐绰绰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坐了什么样的人。 下方的人仰头看着,口中惊叹。 “一定是美人。” “就是,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气了。” 甚至有修士大喊,“美人,下来让我们一见真容。” 没想到修士的话音刚落,天马就往下方而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空地。 天马落地,马车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车内的美人还是端坐其中,未露出真容。 马车对的地方正是摘星大会的报名点。 报名点的修士心境不错,没有被这人惊扰,朗声问道:“请问是来报名的吗?” “正是。”马车内传来的并不是女子娇柔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 “报上名来就是了。” 男子的说话声倒是清朗中带了些媚意,慵懒的回了两个字:“田画。” 修士登记上了名字,但这位田画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只能将玉牌掷入了马车。 田画接住了玉牌,天马振翅准备拉着马车飞起。 但有一名乖张的修士喊了一句:“装模作样的东西,让你爷爷看看真容,莫非是丑八怪不可!” 说着一道灵气直取马车,他下手极重,就是为了把马车打了七零八落,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 只不过灵气还未到马车面前就消散于无形。 天马没受阻碍的腾空而起,都未停留一下。 出手的修士呸了一声,骂道:“娘娘腔,跟个女人似得。” 没了热闹看,众人就散了开来。 江容易反而多看了几眼。 “马车你喜欢?”周思危问道,“我给你买更好的。” 125.125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 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 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 竟然遇上了江容易, 若是将他吞噬了, 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 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 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 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 就能将其拆骨拔筋, 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身姿摇曳,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 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 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 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是否解除反派系统绑定。” 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江容易回了一个字。 “是。” 系统得到了回复,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维持最低生命指标,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126.126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 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 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 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 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 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 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 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 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 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 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五十场比赛很快的就结束了。 光幕上从一百个名字锐减到五十个,一大半的面积都变得灰暗。 上面的名字位置闪烁变换,最后定下了下一轮的擂台之比。 江容易看了一眼,在中间找到了他的名字。 江容易对——周二狗。 也就是周思危。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 晋级第二轮的修士有五十,这个数字不算是大,也不算是小,却正好撞上了周思危。 真不知道是该说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回想起以往与周思危的较量,江容易一次都没赢过。 没办法,谁让他是主角呢。 无数气运加生,万众瞩目之人,永远不会输,输的只有他们这些配角、或者说是反派。 第二轮的擂台赛没有这么快开始。 为了擂台赛的公平,给晋级的修士有一段时间的休整疗伤,于一日后继续展开对决。 摘星楼还为各位修士准备了休息用的住处。 摘星楼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两位修士凑合在一间房间的事情出现。 正要前去摘星楼安排的住处时,从一旁走来了一个田画,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田画手持金玉扇,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擂台上视人命为无物,肆意妄为的玩弄别人的恶劣模样。 田画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一副美人图转瞬即逝,一双桃花眸暧昧的扫过江容易的脸颊,“这位……” 这种眼神让周思危感到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容易的面前,“什么事?” 田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轻快的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与这位似曾相识。”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手段,但田画说的却是真心话。 田画一见到江容易,就觉得曾经见过,不仅见过,还应该是极为相熟的人。 现在见到周思危,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周思危这一百年来一直待在上衍宗未曾出世,修真界内认识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算田画以前曾经见过周思危,也不会一下子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一个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青年修士,一个是举世闻名的上衍宗宗主,两个身份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田画掠过前方的周思危,看向了江容易,“在下田画,不知如何称呼?” 还未等江容易回答,周思危就直接拉着人越过了田画。 这本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田画的眼神让人太过露骨,周思危并不愿意让江容易与他多做交谈。 田画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哎呀呀。”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是熟人,只是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他们身上,让人想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按照比赛的排名来分配房间,江容易正好在周思危的隔壁,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等到了房间门口,周思危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127.127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广场上浮现了一个光幕, 上面闪烁过一排名字, 排名第一的名字最为闪亮。 此次摘星大会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竟然不是炙手可热的摘星楼嫡传弟子,而是之前根本没有名气的田画。 田画以获取了一千三百余枚玉牌遥遥领先, 他获取了三分之一的玉牌,所以排名第二的摘星楼嫡传弟子不过只有八百余枚玉牌。 除此之外,这次的摘星大会,死伤人数竟然超过了以往, 还未进行统计, 但粗粗一估算,竟然有几百人丧命于小池秘境中。 小池秘境并没什么危险,能致死的只有同为修士的人。 那些能够参加摘星大会的修士大多都是青年俊才, 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江容易在田画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一路往下看, 在四十多名的地方看见了他和周思危的名字。 他们的目标只是进到第二轮,没想着与这些年轻人争着出风头。 等到一百名修士的名字都显现完毕后, 光幕黯淡了下去, 再次亮起的时候,那一个个的名字都在其上旋转。 一刻钟后, 修士们的名字排列完毕。 显现出的是第二轮的比赛顺序。 江容易和周思危因为排名在后面, 所排到的对手都是名次靠后的修士。 先是一百进五十人, 再是五十进二十五人。 擂台决斗,生死不论。 江容易先行赢得了擂台赛,去找周思危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田画还在擂台上。 田画是魔道三护法之一,修为虽比不上当初江容易,但对战一个不过金丹期的修士也是绰绰有余了。 怎么现在还没结束? 江容易站在擂台边上看了一会儿。 田画并不是打不过对手,而是以猫捉老鼠的态度在捉弄他的对手。 那名修士每次都是差一点赢下这场擂台赛,还以为是运气的关系,一直不肯认输,一次次的站起来,向田画出手。 田画手持折扇挡下了次次攻击,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反观他的对手,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田画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想做什么? 江容易看着擂台上的田画。 田画是画皮妖。魔道之人都尊称一句画皮公子,一副容貌千变万化,没人知道他的真容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隐蔽了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江容易太过熟悉他的气息,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能他的目光停留了太久,田画察觉到了,也望了过来。 田画动作一滞,看着江容易的脸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的对手察觉到了这一点破绽,毫不迟疑的出手要打倒田画。 噗呲—— 匕首整个没入了田画的胸膛,只余下匕首握柄在外面。 “我赢了!”修士面露惊喜。 但田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倒下,而是皱起了眉,不悦的说:“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怎么会……”修士不可思议的大喊,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人,心脏破裂也肯定会死,怎么这个人不会死? 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修士正要大喊,告诉所有人摘星大会混进了魔修。 田画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说话,手中的扇子如捅破一张薄纸一般,将修士的身体穿透。 擂台赛选择出胜出者后,光幕上另一个修士的名字灰了下去,然后被抹去。 画皮从擂台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人。 可下面围观之人众多,等他下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江容易的身影了。 摘星楼高耸入云,立于三州九城的最中央,只要踏入摘星楼的属地,一仰头就能瞧见。 它不像是遗世独立的蓬莱仙,也不像是一个修真门派。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王公贵族的女子,用盛大的妆容与奢靡的金玉修饰打扮,只要见到摘星楼的人,脑海中都会闪过两个字。 有钱。 一名摘星楼弟子从外面赶回来,行色匆匆,连旁边同门的呼喊都没顾得上,直直走上了摘星楼顶。 天台处端坐着一名女子,她在桌前提笔书写,间或停笔思索,望一眼前方开阔的疆土。 以她所坐的地方,可以将三州九城收入眼中。 “楼主。”弟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打扰。 摘星楼主搁下了手中之笔,“何事?” “弟子参加了本次摘星大会,感觉到有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弟子将心中思虑缓缓说来,“往日并没有这么修士丧命,弟子怀疑其中混入了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冷哼了一声,“修炼不精,死了就死了。” 摘星楼与正道其它门派不同,他们在正道魔道之争中,永远是那个口号喊得最响亮,出力出的最少的那个,与魔道没什么深仇大恨。 弟子仿若没听到楼主大逆不道的言论,继续分析道:“弟子觉得排名第一的田画身份不明,若他真是魔道之人,岂不是摘星楼的脸面都……” 听到这话,摘星楼主才略微提起一些心思,转过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弟子。 弟子被那一双凤眸一扫,差点把持不住心神,还好他常常直面摘星楼主,只失神了片刻,就走上前去。 元光石一闪,形成了一张画像,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 “这便是田画。” 摘星楼主,“不认识。” 弟子放下了心,只要是魔道出名之人,都与摘星楼主碰过面,既然不认识,那就有八成可能不是魔道之人。 摘星楼主又回过头看书桌上的大作,越看越觉得有些不满意,玉手一扬招呼弟子到跟前来。 弟子乖顺得走到了书桌边上。 “你看这个情节设定得可妥当?”摘星楼主点了点其中一处。 弟子的眼中却只看见了那只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手指,雪白细腻。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那只手指上挪开,转到了纸面上。 上面写了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主角正是赫赫有名的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可怜从未通晓人事的弟子都不敢看第二眼。 “好,很好了!”弟子低下头。 心想,自从楼主被上衍宗宗主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以后,便整日沉迷书写这些个画本。 而且不仅自己观赏,还印发出去,在摘星楼的三州九城中贩卖——销量还算不错,给摘星楼带来了一笔外快。 弟子已经觉得上衍宗宗主肯定有龙阳之癖,不然怎么会忍心拒绝这么一个大美人。 摘星楼主也知道这么个小弟子说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发人走,免得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弟子先行告退。” 弟子埋着头退了出去,只是在离去时,偷偷的抬头瞧了眼楼主的背影。 天下美人图第三,只手摘星辰,摘星楼主。 江容易逛了一圈,等找到周思危的时候他正巧从擂台上走下来。 “二狗!”他迎了上去,还特意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太过引人注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人都不由望了过去。 周思危露出了些许无可奈何。 江容易在他的面前站定,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动,以极快的速度在周思危的嘴唇上一闪而过,推入了一个东西。 周思危措不及防,被塞入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件。 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吐出,而是咬了下去。 是莲子。 咬起来脆生生的,水气十足,一破开就是满口的莲花香气,又甜又嫩。 里头还有的莲芯还未去除,但只有一点点的苦,更突出了莲子的清甜。 “奖励你的。”江容易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要拿下第一名。” 周思危感受着口中的甜味,看着面前人的笑容。 之前好不容易下定远离江容易的决心,现在又动摇了起来。 怎么办? 莲子芯的那一点苦顿时无限的放大,遮盖过了那一股甜。 明明已经决定辜负面前这个人,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 周思危闭了闭眼,想要抱住他,亲吻他,抚摸他。 这根本不是周思危能够控制的。 周思危抓住了落在肩膀上的手,可是一碰触到,就如同灼伤般立刻松开。 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思危心中默念,他喜欢的应该是无妄,而不是面前的江容易。 可是……他忍不住。 蓬莱仙与摘星楼交接。 摘星楼也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实力位于倒数第二,和蓬莱仙是一对难兄难弟。 可能是实力偏弱,两个门派倒也相处的平平安安。 但到底是两个修真界的大型宗门,为了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蓬莱仙与摘星楼中间产生了一块三不管的地域,里面往往充斥着一些修真界的败类以及苟延残喘的魔道之人。 留仙镇就是处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莱仙斩妖除魔的名头太过响亮,魔道颓势之下,也不敢去随意触犯。 综于以上原因,留仙镇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全都停下了脚步,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到时候等有了后代,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128.128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有人灵骨在眸, 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 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 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 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 又名剑骨, 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 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 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 先是下来一个少年, 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 “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 早就习惯了, 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 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 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 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江姣如的灵骨中等偏下,还远远达不到蓬莱仙的收徒标准,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来攀上蓬莱仙这颗大树。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出现了江容易。 “哥哥。”江云曦觉得委屈极了,但她向来能忍,若无其事的说,“没事,我没事。” 江容易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看错了,转过头问道:“灵骨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原本来嚣张跋扈的少年讨好的抢着回答:“明日就是,城中的客栈都是江家的产业,可以随便找一处先歇歇脚。” 江姣如银牙一咬,她虽看不上这个成日在身边献殷勤的少年,但也受不了他转向讨好别人。 她忍了又忍,才佯装无事一般提醒道:“我们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场宴会,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江容易,跟着江姣如进了江府。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蓬莱仙的仙使接风洗尘的,江姣如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全靠着这商音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才占了一个座位。 “你说,刚才那人如何?”江姣如只问了如何,并没有问与她相比如何,实际上心中也有数,是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人的。 少年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怕是仙使也要沉沦。”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了江姣如的痛处,她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平日里凭着美貌在商音城内为所欲为,江容易即让她在江府大门口失了面子,又相貌比她好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他。 江姣如悄悄的从储物手镯内取出了一张黄纸,默念了一句咒语,黄纸无火自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尘随风飘去。 于此同时,坐在江府宴会上的谭景方皱了皱眉。 旁边的江家家主一直观察着谭景方,生怕惹了仙使不快,赶紧问道:“仙使怎么了?” 谭景方摇了摇头。 蓬莱仙出来的人,对魔气十分敏感,刚才谭景方就察觉到了一抹魔气。 只是魔气太过细微,他甚至都觉得是一个错觉了,商音城是蓬莱仙的地盘,怎么可能会有魔气溢出? 谭景方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连旁人的问话都有些听不进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江云曦驾着马车在城里寻找着客栈。 近日来商音城的人颇多,她连续进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江云曦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眸的是一片浓密的森林。 江云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刚才还是商音城的街道,怎么就变成了森林? 难不成是在做梦?江云曦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立刻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哥哥!”江云曦叫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车内。 江容易睡得正沉,他的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大量的睡眠还进行修复,一下子轻易叫不醒,若是他醒了,定能认出这是一个简陋的迷魂阵,这周围全是幻境。 江云曦不知道,她停下了马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 寂静的森林中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笑声。 “美人,来陪我玩玩——” 又是美人。 江云曦面无表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自从离开了自幼生长的小镇,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不少人称呼哥哥为美人了。 江云曦自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哥哥比一般人好看一些而已。 声音还没停止,就有两个漆黑的人影从半空中落到了马车旁边。 他们先看到的是江云曦,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咦?” 并不是因为江云曦脸上可怖的胎记,而是她身上存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两人对了个眼神,同一时间开口,“九阴体?” 其中一个说:“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要朝江云曦伸出了手,就在即将碰到江云曦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灵气破空而来。 那人收回了手,躲开了灵气,望向了半空中。 正是及时赶来的谭景方。 “魔道杂碎!” 蓬莱仙的弟子皆是嫉恶如仇,门规第一条就是,见魔者,杀! 这两人并非普通的魔道之人,曾经也是小有名气,名为阴阳二使,是一对双胞兄弟,两人修炼的法决互补,一人不足以为惧,要是两人联手可以越级挑战。 不过他们出名不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着采、补修士而臭名远扬。 当年魔道至尊十狱主还在的时候,最讨厌这种魔道修士,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十狱主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敢出来为非作歹。 这是谭景方第一次直面魔道之人,自从十狱主身死后,魔道群龙无首,再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没想到还有魔道之人敢在商音城出现。 两人对了一眼,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乳臭未干的小子。” “送上门来找死。” 谭景方不是阴阳二使的对手,但他是蓬莱仙的弟子,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丢下无辜的凡人而逃走。 于是他站在了马车前面,犹如螳臂当车,但一步未退,挡住了阴阳二使。 “我喜欢。” “正道的小子总是这么可爱。” 阴阳二使好似猫逗老鼠,一次次的将谭景方击倒再地,一次次的见他艰难的爬起来。 就在谭景方又一次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时候。 江容易醒了。 今日是第二次被人吵醒,江容易有些不高兴,“又怎么了?” 因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发出的声音软了三分,仿佛在撒娇。 阴阳二使阅人无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激动得说道。 “极品!” “是极品!” 这下没有心思去玩弄谭景方了,一脚踹到一边,就要去抓马车里面的人。 江容易倒是不用别人请,自己先钻了出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江容易借着江云曦的手走下了马车。 阴阳二使迫不及待一人抓住了江容易一边的手,“美人,一起来快活快活。” “好啊。”江容易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抵抗,抬眸扫了两人一眼,柔声道,“有小孩在,不如去里面一些。” 色令智昏,阴阳二使连声答应,架着江容易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哥哥!”江云曦急促的叫了一声,就要追上去。 阴阳二使不耐烦让小孩子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一道灵气吹拂过去,就将江云曦打晕了,处理好了其它事,才转向了江容易。 “美人,我先来。” “上次就是你先来,现在该轮到我了!” 阴阳二使觉得江容易已经是囊中之物,开始为了谁先享受争吵了起来。 “不如——”江容易背靠在树干上,“一起来吧。” 那是因为前一位同事扮演失误,使剧情发生了极大的失误,让他紧急接受过去接盘。 他就看了一眼,主角违背了天道的旨意,整个世界都接近崩溃。 天崩地裂,河水倒流,即将化为人间地狱。 幸好还有逆天的系统在,倒转了时间,让江容易赶在剧情的扭转点上,将主角给掰了回来,这才保证了世界和平。 周思危现在还在修真界,已经是违背了剧情。 可现在反派扮演系统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天道会怎么做?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天才之子跌落泥潭,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129.129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冰糖葫芦咯, 三文一支!” “震惊!五枚灵石告诉你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 从黑风涧走到了摘星楼的属地, 一下子就从荒野变为了闹市, 随时随地的能感受到热闹的烟火气息。 江容易与周思危两个人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叫卖的小贩觉得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公子, 纷纷上来叫卖。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出产”略过不谈,江容易倒是对那所说的上衍宗宗主的秘密情史十分感兴趣。 他用肘子戳了戳身边的人, “掏钱。” 周思危家大业大, 乖乖的掏出了五枚灵石, 买下了关于自己的八卦书籍。 小贩见他们出手阔绰, 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二位是来这里参加摘星大会的吧?现在还来得及报名, 只需两枚灵石,摘星大会的奖励十分丰厚, 今年的首榜奖励可是上品雷击木。” 摘星大会是由摘星楼举办的盛会, 十年一次, 由摘星楼境内的修士参加。 拿下摘星大会榜首之人,可登上天下潜龙榜, 享受无尽的荣耀与丰厚的奖励。 天下潜龙榜与天下美人榜相似, 后者是记录了天下美人, 前者则是修真界潜力最大的年轻修士。 当年周思危在天下潜龙榜上占据了三年的头名, 然后就升入了天榜, 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江容易点头, 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对于周思危这点事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身边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原以为里面会书写一些香、艳的秘史,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或是魔界妖女为爱奔赴千里的浪漫传闻。 没想到翻开第一页,就用小篆写了几个字。 正是“魔道十狱主与上衍宗宗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江容易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粗一看。 全是什么“十狱主面带桃花,似嗔似喜,双眼含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周思危像是不忍,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世间忠义难两全,他只能选择了正道”,“十狱主一时失神,竟中了那不解之药,浑身燥热,失去了力气,只能任人宰割,但若是周思危……他也愿意,于是他手臂环绕上了那人的肩膀,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玩意! 江容易合上了书籍。 正道之人口味怎么这么奇怪? 周思危还想凑过来看上一眼。 江容易连忙将这本书毁尸灭迹,在书籍化为粉末前,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作者是谁。 上书,执笔者:摘星楼主,不仅如此,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此故事纯属笔者记录,根据真实事件改版。 难怪这书写魔道的书籍正大光明的在摘星楼属地上贩卖。 江容易在心中给摘星楼主记上了一笔,什么叫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当年和周思危最多不过相爱相杀,不,连相爱都没有! 周思危也看到了书籍的名字,暗自记下,打算有了机会也找出来看看,看看江容易为什么会看了几眼就变色了。 “我们去报名参加摘星大会。” 江容易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到了摘星大会的奖品,雷击木正是他所需要的。 经过九九天雷存留下来的神木才能被成为雷击木,极难出世,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到了无尽海域还能不能找到。 周思危隐隐觉得不对,就算他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也觉得他不应该参加这个摘星大会。 可江容易要求了,他只能略去那些不应该,前往报名点缴纳了两枚灵石。 报名点的修士不知道登记了多少人,见人来了,头都未抬一下,直接问道:“名字。” 周思危开口要报出他的大名。 江容易抢先一步,临时胡乱编了一个名字,“周二狗。” 要是报上周思危的大名,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修士从未听过如此不羁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这个自称周二狗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英俊,实在是不能将“二狗”这个名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修士迟疑片刻,见面前这人没有反驳,就将这个名字刻录进了玉简之中,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周思危接过一看,上面流过淡淡的灵气,显现出了数字与名字。 第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周二狗。 周思危拎着个玉牌,显得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江容易,“你不和我一起吗?” 江容易也没想到就取了一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与周思危也般配,这人失去记忆以后不久和大狗一样吗?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或许是对起了这个名字有些愧疚,也上前就报了名。 修士眼前一亮,想着这位修士应该会有一个高贵优雅的名字了吧。 还没等他问,江容易就自报了名字,“江容易。” 虽然听起来比二狗之流的要好,但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修士摇了摇头,登记上去后也给了江容易一个玉牌。 第三千六百二十二名,江容易。 两个人一人一块玉牌佩戴在腰间,倒显得极为般配。 不知情的人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 江容易未来参加过摘星大会,周思危失忆了,更加不清楚摘星大会的规定。 还好附近有机灵的商人贩卖比赛规定,花了一枚灵石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详细的规定。 摘星大会是不限制报名人数的,每位参加大会的选手都会有一块玉牌,玉牌上刻制着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在大会开始会,会将每一个选手都传送至一个密境中。 报名的修士会在密境中待上三天时间,期间可抢夺别人的玉牌。 三天结束后,玉牌最多的前一百名晋级下一轮。 第二轮就是一对一的擂台赛,胜出者需要过关斩将,将所有人都打败。 知道了游戏规则,这些对于江容易来说都是简单的事。 说起来还是以大欺小了。 不过江容易什么不行,脸皮就是厚,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要拉着周思危一起以大欺小。 周思危突然叫了一声,“容易。” “啊?”江容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周思危想起之前江容易从未向说过自己的名字,现在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心中不免更加委屈。 江容易无奈,他一直是以旧友的态度对待周思危,根本没想到自我介绍。 “好了。”江容易伸手拍了拍周思危的肩膀,“请你吃面。” 他还记得周思危辟谷前最爱吃面了。 周思危轻易的就被安抚了,点了点头,吃什么都好,只要和身边这人在一起就好了。 正要前去找一家面馆,身边的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 “仙人!” “仙人来了!” 摘星楼的属地中不仅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他们见了修士还是一副惊奇的样子。 无数花瓣从天而落,洋洋洒洒的几乎遮盖了上头的一片蓝天。 其中一片也落在了江容易的身上,花瓣乃是灵气所化,一沾上人的身体就又变为了灵气,滋润着人的身体。 要是凡人接到了花瓣,虽不能借着灵气修炼,但也能强身健体,修复身上的暗伤。 随着花瓣落下,天马踏空而来,身后拉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没有阻拦,只披了一层鲛纱,隐隐绰绰的看不见里面到底坐了什么样的人。 下方的人仰头看着,口中惊叹。 “一定是美人。” “就是,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气了。” 甚至有修士大喊,“美人,下来让我们一见真容。” 没想到修士的话音刚落,天马就往下方而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个空地。 天马落地,马车也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车内的美人还是端坐其中,未露出真容。 马车对的地方正是摘星大会的报名点。 报名点的修士心境不错,没有被这人惊扰,朗声问道:“请问是来报名的吗?” “正是。”马车内传来的并不是女子娇柔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 “报上名来就是了。” 男子的说话声倒是清朗中带了些媚意,慵懒的回了两个字:“田画。” 修士登记上了名字,但这位田画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只能将玉牌掷入了马车。 田画接住了玉牌,天马振翅准备拉着马车飞起。 但有一名乖张的修士喊了一句:“装模作样的东西,让你爷爷看看真容,莫非是丑八怪不可!” 说着一道灵气直取马车,他下手极重,就是为了把马车打了七零八落,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 只不过灵气还未到马车面前就消散于无形。 天马没受阻碍的腾空而起,都未停留一下。 出手的修士呸了一声,骂道:“娘娘腔,跟个女人似得。” 没了热闹看,众人就散了开来。 江容易反而多看了几眼。 “马车你喜欢?”周思危问道,“我给你买更好的。” “不是。”江容易有些疑惑,“怎么总是撞上熟人。” 别人不知道,江容易却是清楚,而那位出手的修士,一刻钟之后,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这名为田画的男人,分明是魔道三护法之一,画皮公子。 接二连三的遇上曾经的属下,江容易记起之前有人口中称“魔尊”,难不成魔道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江姣如紧张的发抖,鼻尖冒出了点点汗水。 她现在应该逃跑,可却因为害怕,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朝着马车走来。 以阴阳二使的修为,往日里根本近不了周思危的身。 他们虽在正魔两道小有名气,但周思危毕竟是天命之子,又是正道第一人,只需要心念一动,这两个跳梁小丑就会化作虚无。 刚在周思危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在出手之时,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预感。 若是不愿不顾的全力出手,此方世界瞬间就会察觉到,并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周思危只能压抑住自身的实力,以至于阴阳二使还能在临死前发出凄厉的叫声。 等解决完了两个杂碎后,周思危赶紧看向怀里的人。 他原本以为怀中之人会像受惊的小猫一般缩在胸膛里,没想到低头一看,江容易正看着那辆马车。 江容易用眼神示意,这辆马车他要了。 马车的窗牖镶金嵌玉,上面挂着的纱帘近乎透明,但却瞧不见里面的情景。 前头的马匹是三匹几乎一模一样的白马,通体没有一丝杂色。 看起来就比之前租来的马车要强上几分。 说实话,周思危的胸膛太硬了一些,窝在里面不显得有舒服,还不如坐着马车。 周思危当然不知道江容易的心思,只是江容易需要什么,自然什么都会帮他去取来。 这马车还是有主人的。 刚才还出言不逊的江姣如,现在面白无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 江姣如以为会问她为什么会对他们作对,心中编了好几个说法,正酝酿着哭诉一番,楚楚可怜的求饶。 “这位大哥……”江姣如落下两滴泪来,她自觉相貌可人,一般男子见了都要失神片刻,不用说现在梨花带雨,更容易惹人怜惜。 要不开口还好,江容易还认不出她是谁,一说话,江容易就记起了当日在江家门口拦住他们出言不逊的人。 没办法,江容易身为曾经的反派就是记仇。 江姣如卖力的表现却得不到反应,脸色一僵,随后垂泣道:“奴家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大哥饶过奴家,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还双眸含情的望了周思危一眼,其中之意不难理解。 只可惜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周思危没感受到她的目光有多含情脉脉,正要出口将其喝退,却被江容易阻止了。 他觉得周思危身为上衍宗宗主,即使失去了记忆,骨子里也是光明磊落之人,绝对不会去刻意打杀一个柔弱妇孺。 但江容易就不同了,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更不用说,江姣如还派人追杀了他两次。 那阴阳二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能死在江容易手中一次,又死在周思危手中一次。 可真是——运气好啊。 “你自持美貌。” 江容易的眼光扫过马车上的人,就算他双瞳迷离,也能看出江姣如的矫揉造作。 “那就毁你容貌,让你一辈子做丑八怪。” 他当然还记得江姣如对江云曦的嘲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江姣如靠着揣测男人心意爬到如此地位。 在她眼里只需要示弱,落泪,就能让一个男人心软,就能占据上风。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撞到了铁板上。 “不、不要!”江姣如惊呼。 她将容貌引以为傲,失了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江姣如惊慌失措的看向了周思危,想要博取同情心,可周思危的脸上一点动容都无。 恐惧到了极点,江姣如反而产生了逃跑的力气。 “求求你饶了我,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江姣如起身打算跪地求饶,就借着这个姿势取出了储物手镯中的灵风符贴在了双腿上,用灵气引动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马车。 灵风符,能够使人身轻如风。 一眨眼的功夫,江姣如就消失在了森林中,连个背影都望不着了,只要一道女子尖锐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你们等着,魔尊会为我报仇的!” 人跑了,江容易一点也不着急。 周思危将他放在了马车上。 车内极具奢华,地上铺着柔软的白狐毯子,桌上摆着金猊,燃烧着的是价值千金的龙诞香。 江容易靠上了座椅,观赏着自己那双手。 秀窄修长又丰润白皙,如同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笔直的生长着,最顶端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柔和的光芒。 就像是一双从小娇生惯养的手。 偏偏又沾染了无尽的血腥。 等观赏完了,他才想起什么似得,转向了周思危。 在江容易看着手出神的时候,周思危也在看着他。 如此一来,两个人正好撞了个正着。 江容易先开口了,“怎么,你又要对我讲道理不成?” 想当年,周思危这人最爱和他讲道理。 什么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现在闭起眼睛来还能想起那副老古董的模样。 周思危是最正人君子不过的了。 可他哪里知道,百年时间过去,什么人都会变的。 周思危没有说什么道理,反而说:“你要杀她,我去抓回来。” 江容易等了半晌,等到了这个结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挺可爱的。”江容易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乖。” 周思危感受着柔软的手指一触即离,顿时有些失落,他眼巴巴的看着江容易,想要更多一些的触碰。 但江容易只是扬了扬手,一股凌厉的剑气回到了他的手中,白皙的指尖沁出了一滴鲜红的液体。 “不用了。”他眉目含笑,“只要我想,没人能逃。” 就在十里外,十狱剑意毁去了一张女子娇嫩的脸,永远不能愈合。 江容易拭去手指上的血迹,突然想到了一事。 刚刚那个女人说,魔尊? 怎么魔道沦落到什么人都能称王称霸了? 有人灵骨在眸,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又名剑骨,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先是下来一个少年,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130.130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作者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来写了《踏仙》的开头, 前面越落魄, 后面复起打脸的时候就更加舒爽, 所以主角刚开始被描述得极为凄惨。 前半段的人生中经历了家破人亡, 受尽了人情冷暖, 唯一的亮光是隐瞒了身份的反派。 这唯一的朋友却也是因为其他原因来到了身边, 来意不纯。 周思危并不知道这些隐情,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一根稻草,在一次受伤发烧的时候,难得的吐露了心意,“无妄……你不能离开我了。” 那时江容易还在想, 若他真的是反派, 一定会下狠手将主角按死在摇篮中。 可他看了眼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大少年,又叹了一口气,若他是反派,以他的傲气来说定是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按照剧情, 江容易应该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可是他犹豫了片刻, 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定不会离开你。” 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改动而已, 牵扯不到后面的发展。 也没有一语成谶, 不过是江容易难得的一次心软, 为了安抚这位众叛亲离的少年,后面的剧情,他该怎么样演就怎么样演,一点没有顾及到当初的情谊。 江容易于梦中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景,先是呻、吟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周思危的怀里。 江容易的身材算不上是壮硕,和周思危相比,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床上,被周思危的手臂环绕了起来。 一抬头就能看就周思危的下巴,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周思危用了什么熏香,闻起来就像是清透的山泉,又像是登爬山顶后迎面而来的冷冽清风。 江容易闭上眼睛品味了一会儿,直到周思危身体僵硬面上泛红后才开口:“我饿了。” 周思危低头,“想吃什么?” 江容易想了想,“你出去看看,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就是了。” 周思危得了吩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老板娘还坐在柜台内,对镜梳妆,她见到有人下来,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周公子。”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附近可有卖早点的地方?” 老板娘痴痴的盯着周思危,“有、有的,出去后右拐,巷子深处就有几家早点铺子。” 周思危道了一声谢。 老板娘眼睛随着周思危的动作而转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老板娘的面上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能让周思危服侍前后。” 昨日里老板娘也对周思危有倾慕之色,但现在的面上的迷恋已经快要变得疯魔了,自语的同时,眼中冒出了红光。 老板娘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扭动着腰肢走上了楼梯,目的正是江容易所在的那个房间。 不知何时,身后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江容易依旧躺在床上。 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辟谷,就算他失去了全部修为,也无需在口腹之欲上多费时间。 他不过是要支开周思危。 不然,以迷雾室女谨慎小心,绝不会轻易出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老板娘的声音,“方才周公子让奴家送些热水上来。” 江容易毫无防备心,“请进。” 像是没瞧见缕缕雾气从门缝中飘了进来。 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她原本是良家妇女,可现在却莫名的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妖娆。 她媚眼如丝,娇声道:“公子。” 身后的雾气纠结在一起,实化为了九条凶猛的蛇,将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床沿的江容易没有反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老板娘倒是不在乎有没有回应,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修为在身。 就这样的人,竟然被周思危看中。 老板娘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满满的都是嫉妒,还有杀意。 杀了他,吞噬他。 周思危就永远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雾气化作的蛇嘶嘶作响,趴伏在地上,蜿蜒的游入了房间,一左一右的将人包围了起来。 老板娘向前走了一步,突得晕倒在了地上。 随后无数雾气从她的五官中逃逸了出来,于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你在等周思危?” “放心,等我吞噬了你。” “我替你一起拥有周思危。” 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后,女人的身体凝实了起来。 人影娉婷,丰盈秀长,乌发梳成灵蛇发髻,上坠金玉首饰,自有一股风流意味。 是位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那自持美貌的江姣如若是到了她面前,必定要自愧不如。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也是《踏仙》剧情中的女配之一,迷恋周思危,为此不惜背叛了魔道。 但魔道之人的爱恋太过疯狂,她仇恨周思危身边的每一个人。 无论男女,只要过于接近周思危,都会引来她的追杀。 当然,江容易并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讨厌她。 迷雾室女伸出柔荑,扶了扶发髻上的一支步摇,等待着面前的人跪地求饶。 可等了许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迷雾室女感觉到了不对。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般情景,怕是早就痛哭流涕,放声尖叫了。 难道这其实不是普通人? 江容易终于抬起了头。 “你要杀我?” 他脸上显现出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饶有趣味。 周思危按照老板娘的说法,出了客栈门口,右拐后走进了巷子深处。 今日的留仙镇十分安静,连声鸟啼都没有。 周思危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他正要转身回去,来时的路口已经遍布了浓浓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 周思危抬脚走入了雾气中。 滚滚雾海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天地连成了混沌的一片,看不见边际。 静谧的空间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雾气被冲散了一些,从中走出了一队士兵。 他们手中握着凶气十足的兵器,挡住了周思危的去路。 周思危心中升腾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应该是见过这个场景,也见过这些士兵。 只是他费劲的回想,却是一点过去的记忆都没有。 周思危烦躁了起来,想要赶紧回去,回到江容易的身边。 他无视了那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 士兵们一言不发,举起了兵器。 没有自我思维的士兵们当然不知道,他们拦不住周思危。 得了空闲的人纷纷聚在了一起,讨论着这些有潜龙之力的新秀修士。 “第一名是摘星楼主的小弟子,今年刚满十九,真是后生有为啊。” “怎么还有几个往日没听说过的人物?”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人,往日默默无闻,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就像这排名第五的周……二狗?” 江容易顺着传送阵柔和的灵力而去,没有抵抗,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灵气浓郁的秘境中。 一进入这方世界,他就感觉十分熟悉,隐隐觉得以前曾经踏足过这里。 可江容易进入过的秘境小世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实在想不起来是否曾经来过。 “二狗?”他起了戏弄的心思,叫了一声周思危的名字,但迟迟得不到回应。 江容易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周思危的身影。 两人在秘境中分散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公正,为了防住相熟修士之间的组队,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进入秘境的,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容易没找到周思危,反而遇上了一支两个人的队伍。 年长一些的男性修士像是领头人,看见江容易之后眼前一亮,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而是站在不远处说:“在下是侠行门首席大弟子张焕之。” 侠行门是摘星楼的附庸门派,算是在三州九城中名气较大的门派了,张焕之还以为面前这人会客气的夸奖几句,没想到就冷淡的“哦”了一声。 身后的小师弟脾气就没这么好了,忍不住嚷嚷道:“不知你是什么门派?侠行门都没听说过吗?我们师兄可是摘星大会的热门人选!” “泽泷。”张焕之敛容唤了一声,又带着歉意的拱了拱手,“师弟年纪尚小,还请见谅。” 江容易老实回答:“没听说过。”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张焕之都没挂得住脸上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的僵硬后才恢复如初,“阁下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二人通行,也可以照顾一二。” 张焕之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次也没有失误,这人都未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江容易:“行吧。” 队伍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 张焕之的话略多一些,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才拐到了重点上。 摘星大会一直在小池秘境中举行,小池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内里有着各种珍惜的灵药,可惜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次。 侠行门的师兄在上次参加过摘星大会,曾经遇到过一株中品灵药白檀莲花,可惜那时灵药没有成熟,摘下来也毫无用处。 所以他记住了地点,并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张焕之。 “阁下愿意一同去摘采灵药吗?”张焕之说完后问道,“到时我们三人平分就是了。” 江容易若有所思的重复,“小池秘境?” 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好像不仅来过,还和周思危一同来过。 只是时间久远,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张焕之的笑容一僵,“阁下所意如何?” 江容易点了点头。 在前往寻找灵药的途中,师兄弟两个用灵力暗自传音。 项泽泷不解,“师兄,我们直接把他的玉牌抢走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带他去找白檀莲花?” 密语入耳,张焕之瞧了眼江容易,“灵药皆有凶兽相护,找个替死鬼不是更好?” 项泽泷闻言微微一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秘密传音,全都被江容易收入而耳中。 他没有直接拆穿这两个人的真面目,照样跟在两个人身后,打算去瞧一瞧这白檀莲花。 小池秘境是一方残破的小世界,但秘境地域辽阔,容纳下上万人也绰绰有余。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提供的线索在前面带路,遇上了几个修士也远远的避开,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白檀莲花所生长的地方。 “白檀莲花靠水而生,此地水灵气充裕,应该就是此地了。”张焕之停在了一处湖边,条条分析下来,确定了白檀莲花的所在地。 湖面烟波浩渺,宛如蒙上了一层细纱的宝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待一缕清风拂过,碧绿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便露出了真容。 湖中生长着株株莲花,随着风吹婆娑起舞,可谓是身姿摇曳。 张焕之弯下腰,取出了一个灵器放入水中。 灵器原本是不过手掌大小的舟形玉雕,一入水后就化为了一艘灵舟浮在了水面上。 张焕之与项泽泷先上了灵舟,见江容易还站在岸上。 张焕之以为他在顾虑,朝着他微笑,劝说道:“江道友也一同上来吧,这是下品灵器,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江容易以灵气凝聚于双眼,穿过雾纱,目光落到了湖心处。 他绝对来过这里。 但还未等江容易想起,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也没说什么,就踏上了灵舟。 灵舟无需人力,随着驾驭者的灵气而动,破开平静的湖面,朝着湖心而去。 湖面上极为安静,并无其他的生物存在。 项泽泷低头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一尾小鱼游过,不免好奇的说了一句,“这片湖水没有鸟也就算了,怎么连鱼都没有。” 这一句话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响亮,话音落下后还隐隐有回声传来。 张焕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谨言。” 这么大的一片湖水,不可能没有生物存在,除非是这伴生凶兽实在是凶悍。 看来白檀莲花不是这么好取的。 张焕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容易。 他正靠在船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好像是来春游的一般。 “准备好了吗?”张焕之密语传耳,问了一声。 项泽泷收回了心神,看了眼储物袋内准备的物品,点了点头。 张焕之根据同门师兄的消息,早就知道了白檀莲花的伴生凶兽是什么,做足了万般的准备。 只要哄骗江容易先上去取白檀莲花,引走伴生凶兽的注意,他们两个从暗中行事。 他们两个人暗中交流,江容易低垂着头,看着湖面。 湖水碧绿,就如同一块完好的翡翠。只要那两个人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灵舟底下悄然划过,只要它一个翻身,这艘小舟就要顷刻覆灭。 但它并没有对这个闯入领地的东西表现出凶性,只是慢悠悠的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拥有漆黑鳞片长条身体才游荡完毕,朝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座小岛,灵舟停在了岸边。 “不如江道友先上去?”张焕之提议,“不瞒江道友,白檀莲花是灵物,身边有着伴生灵兽,但灵兽只在水里存活不敢上岸,我们愿为江道友护法。” 项泽泷此时扮演了黑面,急急道:“师兄!怎么可,白檀莲花珍贵,万一——” 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张焕之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江道友的为人,我们三人齐心合力取下白檀莲花,到时均分就是了。” 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就好像是有多相熟似得。 江容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直接上了岸,朝着岛中心走去。 张焕之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项泽泷问道:“师兄,万一真的被这个人取到了白檀莲花该怎么办?” “没事。”张焕之压下了不安,也走上了小岛,脸上的笑容不复刚才的温文尔雅,而是透露出了阴森,“要是真的被他撞了运气,杀人越货就是了。” 摘星大会的规则是玉牌离身就出局,出局后会被传送出小池秘境。 可若有人至死玉牌都没有离身,自然就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 每次摘星大会都会有几个不走运的修士身死,常见至极。 江容易在湖心岛上行走。 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七拐八绕的,但江容易却走的十分熟稔,在几个分岔口前毫不犹豫的都选定了方向。 小路走到了尽头,前方竟然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中绽放着一株纤嫩娇柔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白璧无瑕,中心处是一个翠绿的莲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江容易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回想起来了,这里他确实是曾经过来。 中品灵药白檀莲花,散发出的香味能让人意乱情迷。 这个设定在书中常见,用于推进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当初《踏仙》剧情的设定中,应该是周思危与女主角一同来到此地,以当初两人的修为抵挡不住白檀莲花的香味,随后鸳鸯戏水,两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错误,最后落于此地的变成了他和周思危。 有人灵骨在眸,修炼幻术就比他人更为容易;有人灵骨在腿,便是天生的千里极速,无人能及。 但这些都是常见的灵骨,有一种灵骨万中无一,灵骨处于脊椎,又名剑骨,是天生的剑修。 门卫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旁边。 马车所用的马匹是三匹白玉马,是灵兽与凡兽的杂交品种,温顺可训又脚程极快,可价值一百品灵石。 这样的马用来拉车,上面乘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车停稳片刻后,先是下来一个少年,他轻蔑的看了眼江云溪,“哪里来的丑八怪?” 江云溪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她从小就被人叫做丑八怪,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去理那个少年。 原本还目下无人的门卫看见了少年,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少爷,您怎么来了?” 那位少年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门卫,转过头朝着马车说:“姣如,小心点,可别脏了你的眼睛。” 原来马车内还有一个人。 一阵微风吹过,马车顶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软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就凭着这只手就让人忍不住驻足,想要一探究竟,随后里面走出了一名少女。 二八年华,正是初绽枝头的青梅,青涩甜蜜。 她的面上敷着面纱,只能瞧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未仔细观看那双眼睛,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遐想这少女面纱下有怎样的美貌。 江姣如,商音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人虽美,说出来的话却不中听,“这又是哪里来打秋风的乞丐?” 江云曦穿着打扮的干净清爽,不过是没有小姐少爷们那样精致,远远称不上“乞丐”二字。 “正是,还不赶紧把人赶走!”少年为了讨好心中的女神,毫不留情的就要把江云曦赶走。 “我是江家旁支,并不是什么乞丐。” 江云曦想要解释,旁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门卫听了少年的指使,就要将小小的江云曦推到一边。 一番推搡,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曦?”窝在马车内休息的江容易被闹醒了,他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容易等了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摸索着车壁钻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容易在暗处待久了,突然一见阳光,竟忍不住挤出了几滴眼泪,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人模样的方向。 “云曦?” 原本还喧闹无比的江府门口,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的江姣如,美在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那种意境。 而现在的江容易,是直接大方大方的将整个容貌都呈现在了面前,是单纯的让人惊艳,一时间无法用语言形容。 最早醒悟过来的是江姣如,她一向觉得论美貌来说,整个商音城无人能及,可今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人,竟把她给压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渐渐清醒,三三两两的交谈了起来。 “我看是商音城第一美人都比不过他吧。” “正是正是,能见到这样的人,我现在是死而无憾了。” 江姣如耳聪目明,将四周的交谈收入耳中,不由迁怒的看了眼江容易。 131.番外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江容易想到了周思危头顶上翻滚的乌云,里面蕴育着的雷电都要化为实体了,只是周思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身的修为, 没有引动这飞升雷劫。 天道这是在逼周思危成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飞升至仙界? 上衍宗宗主周思危亲临, 蓬莱仙的弟子们炸开了锅,正道谁人不将周思危当作心中的神祗? “能见到周宗主, 我此生无憾了。” “上衍宗与我蓬莱仙相隔南北之距, 周宗主为何而来?” “说不定是找仙主卜算的, 不是每年都有人求上门来问前程往事。” “周宗主有什么好算的,他不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吗?” 周思危是正道的一个神话。 他出身于修真世家, 自幼检测出了非同凡响的天赋。 从小就众星捧月的长成,家族内最好的资源都供他使用, 不到十岁就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这可是一般人穷尽一生都可能抵达不了的境界。 看他高楼起, 看他高楼塌。 没想到一朝家道中落修为被废, 天才之子跌落泥潭, 曾经还亲亲密密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前来退婚。 墙倒众人推,稚子无处可靠。 就在这无解之境中, 周思危都能从头再来, 破茧化蝶。 他重新踏上修真路, 十年金丹,百年元婴,最巅峰之时连魔道十狱主都败在他的手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将魔道一网打尽,为正道立下大功劳之时,他莫名的消失了。 上衍宗对外的消息是周思危身受重伤需要闭关修养。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其中一个就是蓬莱仙主。 当初周思危亲手杀了江无妄以后,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还是个修为强大无人能敌的疯子,他全天下的找江无妄,还觉得他已经转世重生了。 最后正道六大宗门联手,将周思危连同十狱剑一同镇压在了上衍宗寒潭峰上。 呵,像江无妄这样的魔头,就应该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 端坐着的蓬莱仙主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烈烈红衣,他就轻浅的一回眸,心中便悄然的绽放了一朵柔软的花儿,喜不自知。 他闭了闭眼睛,将困扰他百年的魔障从脑海中祛除,朗声道:“周宗主所为何事而来?” 周思危干净利落的说明了来意:“请蓬莱仙主卜算江无妄的下落。” “江无妄。”蓬莱仙主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已经死了。” 周思危从未认为江无妄已经死了。 当年他尤带余温的身体就在周思危的怀中,然后突然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那时周思危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可他用尽了浑身的灵力都找不到江无妄的踪迹。 所以他不相信江无妄已经死了。 蓬莱仙主劝了一句:“还请周宗主以正道为重。” “上衍宗,我不要了。” 周思危立在云上天的顶端,清瘦的身影犹如一簇青竹,孤傲又冷清,说出的话风轻云淡,却无人敢忽略。 “正道,我也不要了。” 蓬莱仙主一惊,以灵气凝聚于双瞳,破开面前的阻碍向外望去。 周思危身上缠绕了无影无形的黑雾,这正道第一人,已经快要入魔了。 蓬莱仙主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请周宗主进来商谈,此事事关重大,一时半刻也卜算不出。” 一直紧闭着的门缓缓开启。 里面站着的一名侍童,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颤颤巍巍的说:“周宗主,请、请进。” 待周思危进去后,又重新掩上了门。 随后,一只青鸾腾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它带着一封蓬莱仙主的口信传向六大宗门——周思危入魔,请各位同道相助,前来蓬莱仙斩魔护道! 看完了热闹的江云曦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了哥哥身上的异样。 “哥哥,你怎么了?” 江容易伸手一抹,满手都是凝固了一半的血迹,他的面前依旧笼罩着一层黑纱,什么都看不真切。 谭景方正要关切几句,耳边响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能匆匆嘱咐几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仙鹤会带你们去弟子堂。” 临走前还记得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入江容易手中。 玉瓶内装着的是治愈伤势的补血丹,称得上是九品灵药。 江容易倒出碧绿色的丹药,如嚼糖豆一般一口气倒入口中,丹药瞬间化为清凉浓郁的灵气,率先滋润着刚刚受损的双眼,好歹又能够勉强看见三米内的事物。 他回头看了眼云上天,那里已没有周思危的身影。 新入门的弟子都居住在弟子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确定了心性后再真正的拜入师门。 因江容易是病号,一到了弟子堂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听江云曦忙里忙外。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思危为什么不肯成仙,不仅不成仙还到处找他? 难不成是知道他这个反派还没死透,决定将他找出来再捅一刀不成? 他想来想去,最后竟睡着了。 江容易一向睡得深,今日却莫名的做了梦。 梦里什么场景都没有,只是耳边一直响着烦人的声音。 “警告!警告!” “江容易,特大警告!” 江容易被闹得头疼,喝道:“聒噪!闭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叫了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对上了面前的点点荧光。 原来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江容易屈指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的说。 反派扮演系统卡了下壳,调整出了谄媚的电子音:“请问您有没有返聘的意向?” 江容易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白皙、纤长,指甲盖上泛着粉嫩的颜色。 “哥哥?”江云曦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探过头看了一眼,“哥哥,这是谁?” 江容易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云曦,你要去蓬莱仙吗?”江容易轻易的就转移了小女孩的注意力。 “我想去,但是哥哥呢?” 去了蓬莱仙,就可能没有办法照顾到哥哥了。 想到此处,之前的欣喜全都化为了苦恼,江云曦皱起了眉毛,犹豫再三。 “要不……就不去吧,我得照顾哥哥。” 飘渺的修仙路与身边的血肉至亲相比,还是哥哥比较重要。 “好孩子。”江容易朝她招了招手,取下了手上带着的纳戒。 江云曦走到了床榻前,双手接过那枚朴素的戒指,不解的看了眼哥哥。 江容易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家传宝物,你拿着它去蓬莱仙吧。” 纳戒里堆放着无尽的灵石与价值不菲的灵药,对于江容易来说没什么用处了。 “那哥哥和我一起去吗?” 江容易一听到蓬莱仙这三个字就头疼,“不去。” 好说歹说,江云曦终于同意孤身一人前往蓬莱仙,留着体弱多病的哥哥待在商音城。 待江云曦依依不舍的离去后,房间又变成了两个人。 刚才说到哪儿了? 江容易回过头想要继续接上话茬,却被周思危抓住了那只一直在面前乱晃的手。 “别闹。” 周思危的声音中全是满满得要溢出的宠溺。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谁,若是其他人说出“我是你爹”这种昏话,必定是要严惩不贷的,但这人说来,只觉得意外的可爱。 “别闹了。” 周思危改为将人虚虚的抱入怀中,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惊喜的想要落泪。 这下轮到江容易浑身上下的不舒坦。 他正要闹腾,突然感觉到一滴水珠落到了脸颊上,摔成破碎的几瓣,其中一块碎片正好落入了口中。 咸的,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竟然哭了,一点声音都没流露出来,只一个劲地掉眼泪,一滴一滴的,全都落在了江容易的脸上。 这个人竟然哭了。 江容易认识他几百年了,都没见过他掉过一次眼泪。 浑身修为一朝化为虚无,天骄之子跌落时没有;被信任之人背叛时亦没有。 那一股咸味突地化为了涩涩的苦,密密麻麻的渗透入了心肺。 江容易眨了眨眼睛,看着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 有必要吗?他想,明明当年他才是被捅了一刀的那个人。 “哎,周思危,要点脸吧,这么大人了,还哭。”江容易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珠,“有什么好哭的?” 身为主角,不都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娇妻美眷有了,无上修为有了,还有什么能绊住他的脚步,不让他飞升的吗? 江容易想了一圈都没想到。 难不成还真的要让他为大千世界牺牲一次,六个月以后,让周思危再捅他一刀? 但江容易又没这么大义凛然,一次还好,这第二次可没有系统给他复生。 周思危收紧了手臂,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怀中的分量,“你。” “什么?”江容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吱嘎一声,房门再一次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谭景方。 “听云曦说你已经醒了。” “你身体不好,不如一起去蓬莱仙。” “蓬莱仙灵物众多,一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我、我会照顾你的!” 少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许是在外重复练习了好几遍,一走进来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连头都未抬起一下。 待到他将话说完了,这才发现了此时房间内的情景。 他心心念念的江容易被一双手臂遮住在了怀中,只能瞧见黑发中一点皆白如玉的耳垂,可就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谭景方先是涨红了脸,再看向了抱住江容易的人。 周思危出名是在百年前,那时候谭景方怕是还在轮回转世。 他自然是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宗主,盘问道:“你是谁?可是江家人?” 周思危自然知道这个少年在想什么,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冒出。 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都敢肖想他的人。 他冷冷的看了谭景方一眼,一言未发。 初出茅庐的谭景方哪里能够承受得住周思危的怒火,一瞬间便面色苍白,单膝跪在了地上,呕出一口鲜血,随后露出了恐惧之色。 即使是在蓬莱仙主面前,他都未曾有这种感觉。 “你……” 还好周思危不至于自降身份的对一个小毛孩下死手,抱着江容易走了出去。 他抱得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江容易安然的享受着修真界第一人的伺候,靠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喂,你带我去哪里?” 周思危低头,只想着去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将怀中的宝物好好的藏起来,不让他人发现。 132.番外二 本文设有防盗, 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千字只拿一分五  到了留仙镇,就等于快要离开蓬莱仙的属地了。 蓬莱仙与摘星楼交接。 摘星楼也是正道六大门派之一,实力位于倒数第二,和蓬莱仙是一对难兄难弟。 可能是实力偏弱,两个门派倒也相处的平平安安。 但到底是两个修真界的大型宗门,为了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蓬莱仙与摘星楼中间产生了一块三不管的地域, 里面往往充斥着一些修真界的败类以及苟延残喘的魔道之人。 留仙镇就是处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莱仙斩妖除魔的名头太过响亮,魔道颓势之下,也不敢去随意触犯。 综于以上原因,留仙镇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拎着菜篮子的妇人, 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 全都停下了脚步,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 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 个个都探出了头,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 到时候等有了后代, 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 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一间够了。”周思危补充道。 老板娘递出了门牌以及钥匙。 等两个人上了楼后,老板娘急忙拿出了镜子。 镜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华逝去的妇人,依稀能够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老板娘叹了口气,若是再早十年遇上这样的人物,她非舍了脸面缠上去不可。 可现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会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板娘想着想着,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掩饰去了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她抹得认真,都没有发现外面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雾气由淡转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喷涌而出,如万倾波涛卷来,但又悄无声息的,由飘渺雾气织成了一笼帐子,结结实实的将整个留仙镇笼罩了起来。 外头就已经是云雾缭绕,连个阳光都见不着,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就这一会儿子功夫,留仙镇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老板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嘟囔了一声,“这时候该来送豆腐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雾气,惊叹道:“怎么这么大的雾。” 这小声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留仙镇内显得格外响亮,好像是惊扰了什么,雾气一点点的飘入了客栈中。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客栈一楼已经被雾气所包裹,瞧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过了许久,雾气才渐渐消退。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被迷雾包围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的脸上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显得面色苍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红。 老板娘动了动手脚,动作间透露着僵硬的感觉,她又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才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 灵马的脚程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来到了留仙镇。 但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途。 无尽海域在乾元大陆的东侧,需要离开蓬莱仙,穿过摘星楼和白玉京的属地,最终才能抵达无尽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镇停留,但即将出镇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镇睡上一宿。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从江容易的话,转头又回了留仙镇。 修真之人本就无须睡眠。 周思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都没见周思危要过来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着下巴,转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周思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听从着江容易的话,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极为笔直,和衣而睡,连身边人的边都没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没周思危这么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边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借点灵气。” 他这么说着,然后凑到了周思危的嘴边。 周思危一动不敢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没什么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纸,又有另一种的风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翻飞。 然后江容易亲了上去。 醇厚的灵气通过这个姿势,源源不断的进入了江容易的身体内。 周思危的灵气都是经过驯服的,比外界的暴躁的灵气要温顺,一进入江容易的体内就听从命令,安抚着他体内乱成一团的筋脉。 周思危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有柔软的感触。 江容易得了灵气,面色红润了一些,“怎么,不肯?” 周思危几乎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是。” 江容易像个没事人一般又躺了回去。 借灵气并不是需要口口相对,只是见周思危这幅呆样,想要逗逗他。 江容易瞧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垂,心想,没想到百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经逗。 他们两个第一相见是因为剧情。 周思危刚刚失去了修为,又被未婚妻退婚,失去了天之骄子的光环。 可能是因为这些经历,周思危年纪虽小,却格外的成熟稳重。 江容易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无趣极了,所以那时江容易就喜欢逗这位主角,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除了江容易的小心思外,他确实是需要灵气。 周思危可能是没有感觉到,可他在魔道混了这么多年,一进入了留仙镇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 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江容易的眼光。 不仅是个熟人,还是个有仇的熟人。 曾经的魔道三护法之一,迷雾室女。 江容易这人最喜欢有仇报仇了,现在无需照顾到剧情的走向,自然是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了,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个周思危。 只不过这迷雾室女与周思危有几分瓜葛,他不愿意让周思危出手。 所以需要借上几分灵气,亲自动手,清理门户处置叛徒。 留仙镇内的动静他已经发现了,现在只需要请君入瓮。 江容易等着迷雾室女发难,等着等着就阖上双眸睡着了。 只是江容易睡的容易,一旁的周思危却是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身边传来了有规律的呼吸声,周思危这才侧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在确定江容易睡的很熟后,周思危这才敢对他做些什么。 只间周思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人的嘴唇。 软,又带着微弱的温度。 周思危极快的收回了手,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他等了会儿,没见到江容易有什么反应。 这下他胆子大了一些,挪动了过去,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了江容易的嘴唇。 还自学成才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感受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江容易动了动。 周思危赶紧躺好,幸好江容易没有醒来。 他不敢再做什么,只能盯着天花板,平复着身体上莫名的燥热。 在万众瞩目的最后一轮比拼开始之前,摘星楼摆下了宴席宴请八方来客。 只要是排名前一百的修士都可参与,享灵果灵酒,并奉上摘星楼悉心准备的礼品。 亭台水榭,雕栏玉砌。 摘星楼向来财大气粗,光用来照明的烛台用的都是鲛人烛,由鲛人血肉熬制而成,千年不灭,烛火香气能够凝神聚心。 这么个足以当作传世之宝的东西,只是用来照亮这一堂的觥筹交错。 江容易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再低头一看小几上的瓜果。 呦呵,这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炫富。 全是百年份的灵果,食用一枚即可涨十年修为。 他拿起一个白桃,还未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清甜香味,桃子足足有手掌这么大,只能凑到边上咬下一口。 桃肉雪白细腻,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水红色,咬下去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溢出透明的汁液。 可谓是软绵多汁,果香浓郁。 周思危往身边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倒不是桃子诱人,而是吃桃的人—— 粉嫩的汁液染上了苍白的嘴唇,宛如涂了一层透明光泽的口脂,引得人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江容易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来回转动,还以为是谁在试探,转过头却看见了坐在身边的周思危。 “怎么,你也要吃桃子?”江容易还坏心眼的伸出点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周思危顿时不敢再看,立刻正襟危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容易嗤笑了一声,继续吃着手中的桃子。 这一场宴会可谓是宾主皆欢。 时间过半,堂中修士纷纷交谈了起来。 “不知能否一睹摘星楼主的真容。” “正是,这天下美人图第三,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我倒觉得天下美人图全是胡诌,排名其上的什么白玉京天女、摘星楼主都是些接触不到的人物,就是她们丑若无盐,我们也见不着啊!” 有个修士多喝了几杯酒,就胆大包天的议论起了摘星楼主的容貌,本以为会有人符合他的言论,没想到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修士还以为犯了忌讳,酒醒了不说,还冷汗淋漓,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丝竹声遥遥响起。 一群侍女手捧锦盒鱼贯而入,将东西摆放至每位修士的面前。 侍女散去后,又走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容色秀雅,远远走来,说不上有多么的艳压群芳,只让人觉得是三伏天饮下的一口清泉,令人通体舒坦。 天下美人图第九,摘星仙子慕容怜心。 摘星楼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曾经周思危的未婚妻。 其实慕容怜心的这个排名内含水分,当初天下美人图的后四位美人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再替补上另外四位美人。 慕容怜心是靠着与周思危曾经的关系,才勉强评上了一个第九美人。 但她的名气却比前面几位大得多了,她与周思危的故事传遍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每一个人提起慕容怜心时的评论都是,目光狭隘的女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或许是被这些流言纷扰,愿被天资还不错的慕容怜心一直止步不前,被困于一个境界中,已有近百年未有突破了。 慕容怜心一走入就有人认出了她。 借着丝竹之声,悄悄的响起了嘈杂的声响间或有几声嘲笑声。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上衍宗宗主的未婚妻。” “啧啧,做出这些事情以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修士们自以为交谈的隐秘,但都被慕容怜心收入耳中,几百年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听过了,现在听到这些话再也不会受到影响,面若无事的走上了首席。 慕容怜心端起了席上的一只酒杯,朝着下面的各位修士说:“第一杯,代表摘星楼敬各位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止住了话,他们可以嘲笑慕容怜心,但不可能嘲笑摘星楼这个庞然大物,纷纷举起了酒杯回敬。 第一杯酒喝尽,慕容怜心又将白玉酒杯倒满,转向了离她最近的田画。 “第二杯,代表师尊敬摘星大会第一名。” 田画一直是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超越他,说是第一名也没有错。 不过田画倒是没想到回来这么一出,片刻后才举起了酒杯,隔空一碰,感叹了一句,“美人美酒美景,自然是要痛饮三大白。” 说完后,果然爽快的直饮了三杯酒。 摘星大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招揽有潜力的修士。 田画对外的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正是慕容怜心所要招揽的对象之一。 慕容怜心见田画如此上道,朝着他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 江容易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到慕容怜心与田画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 周思危不明所以的转了过来。 江容易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跟前来。 周思危挪到了身边,“什么事?” 江容易嘻嘻一笑:“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周思危并不懂“绿”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之色,江容易还贴心的为他解释,指了指了上方的两个人。 周思危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容怜心与田画交谈甚欢。 一个有心相交,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楚楚动人一个翩翩公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相配。 周思危皱起了眉。 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他转开了目光,顿时觉得头部传来了一阵疼痛,几个画面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周思危凝神观看着这些过去,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都没有察觉。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133.番外三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系统得到了回复, 便开始从江容易的魂魄内剥离出了反派扮演系统。 是的, 反派扮演系统,江容易通过这个系统扮演各种书中令人憎恶的反派,就在刚才《踏仙》这本书的反派戏份杀青之后,反派扮演系统也通过了江容易的辞职报告。 他将失去反派扮演系统这个金手指, 也不会再由系统控制,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 也不需要根据剧情做一些违心之事。 他自由了。 系统的剥离过程极为痛苦。 在千百世的剧情扮演中, 系统早已与江容易融为一体。 此时需要把江容易的魂魄硬生生的劈成两半,从中取出系统。 江容易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如同面团一般, 被无形的手随意撕碎揉捏,在取出反派扮演系统后,再将支离破碎的魂魄随意的粘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江容易睁着空洞的双眸望向虚空中的一处, 就算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也因痛苦而出了一身的汗水。 但他苍白柔软的嘴唇紧闭, 一个字都没有从中发出。 “系统剥离进度100%。” “宿主将永久滞留《踏仙》位面,直至死亡。” “因宿主扮演人物反派江无妄戏份杀青,鉴于宿主以往的优良表现, 系统决定保留其身体, 维持最低生命指标, 供宿主使用。” “祝宿主生活愉快。” 江容易从无止境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反派扮演系统剥离完毕。 他终于自由了。 江容易喘了口气,忍住疼痛游向了岸边,摩挲着找到了着力点,白皙的手指深深陷入泥泞中,用尽全身力气撑在手上,才拉扯着身体脱离了湖水。 “咳……”浑身湿透了的江容易摔在了地上,费力的侧过头咳出了一口血水。 阳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眼,他想抬起手遮挡,却只感受到全身上下经脉寸断的痛楚,没有一丝力气能够使唤自己的四肢。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反派江无妄的戏份。 被主角震碎了剑骨,千年的修为化为了泡沫,若不是逆天的反派扮演系统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命,他早就魂归西天了。 即使如此,在无数次扮演反派的过程中,这种结局倒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周思危……也下手略狠了些。 江容易缓缓阖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正反派系统留下来的能量会让他保持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还不如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已经有百世没有安然入睡了。 梦中已过千秋,江容易再次醒来便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身上的痛苦是清晰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隐隐察觉到是待在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 “哥哥!”一个小女孩发现江容易醒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了床前。 江容易眯起双眼,这才隐隐约约的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不过有半张脸覆盖着可怖的暗红色的胎记,令人第一眼就只注意到了那块胎记。 “哥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小女孩紧张的盯着江容易。 “你......”江容易只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内涌出了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哥哥你忘了吗?我是江云曦,你是江容易。” 经过江云曦的诉说,江容易与江云曦兄妹两个是商音城江家的旁支,父母早逝,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江云曦今年刚满十岁,即将要去商音城内进行灵骨测试,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哥哥江容易在湖边晕倒了。 江容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点套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是反派扮演系统的最后馈赠。 这具江无妄的身体,在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若是江容易再顶着这个名字,用着这具身体,怕是难有安宁之日,只有无所不能的系统,才能拟造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江容易很快的融入了身份,对着江云曦安抚的笑了笑:“没事。” 江云曦就放下了心,蹬蹬蹬跑去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汁,“哥哥,把药给喝了吧,喝了药就能好了。” 江容易闻了一下,就分辨出了里面所用的药材的作用只能补血养气,对他现在的伤势毫无作用,但对着江云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不忍心拒绝,伸出手要接过药碗。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连个药碗都拿不住,差点将药汁给洒了。 “我来喂哥哥!”江云曦干脆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江容易。 江容易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药,感受着口腔内酸苦无比的味道,才真真确确的发现,自己已经新生了。 喝了药以后江容易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现在并不需要喝什么药,只要耐心等待着反派扮演系统留在体内的能量将身体修复完毕。 不过反派扮演系统极为吝啬,留下的能量只能维持基本的身体运转,若是要修复身体,还需要废上几十年的时间。 好不容易重获的了自由,江容易当然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江容易必须去寻找其他充满能量的东西来修复身体,他可不想在余生都用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什么时候去商音城?”江容易听着小小的江云曦忙里忙外的,问了一句。 江云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涩的说:“过两天再去,不急。”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江容易瞬间就发现了这是个谎言,他想到了家徒四壁的家境以及那碗药汁。 这小姑娘把去商音城的路费用来给江容易看病了,现在导致无法去商音城了。 商音城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江云曦要参加江家的灵骨测试,江容易也要去收集一些物品修复身体。 更重要的是,江容易不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江云曦的生命轨迹。 江容易现在是半瞎的状态,眯着眼睛看了江云曦许久,才模糊的看见她身上的气运。 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受天道眷顾,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在路上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这一名主角撑不起整个世界的设定,于是天道自发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们身负的气运远远比不上周思危,这些小主角们不会轻易相见,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绎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着江云曦身上的气运来掩盖天道的探视,不让他这个本应该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发现。 不过江云曦身上的气运只能遮挡一时,不能遮挡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着江云曦,寻找拥有更大气运的人,才能安然的过他的辞职生活。 若江容易还是反派,当然不会缺这点钱。 可他现在体内灵气混乱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球,连一丝丝的灵气都驱使不动,更不用说是取出纳戒中储存着的灵石灵药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无尽海域的鲛人所编制的鲛绡裁成的,即使破损了也是价值不菲,可他要是脱了这件衣服拿去卖钱,就没有衣服穿了。 他考虑了许久,才取下了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佩。 手指上带着的纳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会让江云曦怀璧其罪;身上穿着的鲛绡又怕商人不识货,卖不出价格;只有这块玉佩,是凡间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现在。 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再由他亲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取下来。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再是江无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难。 “云曦。”江容易叫了一声。 “哥哥!”江云曦应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这块玉佩。”江容易只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摸索着将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内, “那去当了,换些银子。” 江云曦有些迟疑,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来的这么块水润的玉佩? “这、这是?” “湖里面捡来的。”江容易随口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问题。 江云曦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虚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带体温的玉佩,暗自下了决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赎回来的。” 躺着的江容易终于动了动,嘱咐了一句:“死当。”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周思危的东西。 134.番外四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只择取最为精致的部分。 天下美人图第十的双眸,第九的脸蛋, 第八的身材,第七的气质。 最后形成了迷雾室女。 她本想将天下美人图上的女子一一吞噬,可前六位不仅貌美, 更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她难以匹敌。 惊喜的是,竟然遇上了江容易, 若是将他吞噬了,一定能一跃成为天下美人图的榜首。 “我要换一张脸。” 迷雾室女垂涎的盯着江容易的脸。 若是有这张脸, 天底下的男人都要臣服于脚下,不愁得不到周思危的真心。 言语间, 已将他当作了囊中之物。 雾化的大蛇蠢蠢欲动,只需要主人一声令下, 就能将其拆骨拔筋,吞吃入腹。 迷雾室女走到了江容易的面前,身姿摇曳, 步步生莲。 “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迷雾室女艳丽的容貌变得扭曲, 从五官中爆发了无数雾气朝江容易而去。 狭窄的房间内被雾气所充斥, 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浓郁的几乎化作了实体。 江容易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迷雾室女。” 迷雾室女当年最嫉妒江容易的容貌,曾经频频下暗手想要吞噬这张脸。 江容易烦不胜烦,但因迷雾室女在《踏仙》中还有一定的戏份,只能假装不知道暂时忍下。 但迷雾室女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张狂起来了,让江容易吃了不少暗亏。 本来他还没想着要重翻旧账,没想到迷雾室女一头撞了上来。 那自然要有仇报仇。 汹涌的雾海停滞在了半空中,一动未动。 化为雾气的迷雾室女紧紧得将江容易缠绕住,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噬这个人。 “怎么会!” 迷雾室女发狂,催生出了更多的雾气,滚滚雾气将江容易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从未失手过的迷雾室女惊声尖叫,她曾经用这一招越级挑战杀死了无数人,不可能栽在这个身无灵气的人身上。 除非,这个人是隐瞒了身份! 江容易并未被雾气阻拦住动作。 他食指中指并起,于虚空中随意一划。 磅礴的灵气将雾气破开,引得身后乌发随风扬起。 叮咚—— 迷雾室女绝望的尖叫,一颗黯淡的宝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块宝石的显形,雾气瞬间消失不见。 迷雾室女的原形是雾妖。 实则无影无形,身体由雾气凝结而成,若不伤到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她的核就是这块宝石。 江容易弯腰捡起那枚雾心。 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也是,魔道之人怎么会有心? 就算是爱恋,也是这么不将道理,全凭个人喜好而来。 雾心内还传来迷雾室女歇斯底里的叫声,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江无——”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雾心便咔嚓一声,碎在了江容易的指尖,化为细细的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天下美人图第七迷雾室女,陨落。 迷雾室女存在世间不知多少岁月,无尽的灵气都储存在了雾心中,现在全都便宜了江容易。 只可惜江容易灵骨断裂,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只能滋润乱成一团的经脉。 无尽灵气涌入,修复着江容易的身体。 堆积已久的旧伤被抚平,既疼又痒。 江容易忍不住缩在床上,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要是不知情的人撞上了,必定会想到一些香、艳的画面。 周思危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他破开迷雾室女布下的迷障,匆匆赶回了客栈,未曾多想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平日里江容易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却不掩他的容貌,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现在他的脸颊上泛着潮红,更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思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以他站定的位置,正好能瞧见那玉琢般的脚趾紧紧的扣起,再往上就是笔直圆润的小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床单,令人眼神一暗。 江容易的心神都被身体的变化所占据,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等灵气冲刷完毕侯,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满足的抱着被子转过了身。 正好对上了周思危。 江容易眨了眨眼,脸上的嫣红还未褪去,身体都酸软得提不起劲,他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软软的鼻音,“来拉我一把。” 周思危这才回过了神。 他迈步走到床榻边上,接住了江容易伸出的手,然后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江容易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先是斩杀了迷雾室女又经历了灵气修复,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他直接靠在了周思危的胸膛上,“我们走吧。” 周思危低头握住了那双脚。 因江容易气血不足,身上一直都是冰凉凉的,此时握到手里,却点燃了周思危心中的灼热,他想对这个人做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最后只是替江容易穿起了鞋袜,抱着人走出了客栈。 没了迷雾室女,留仙镇的雾气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昏迷的人们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他们不记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魔道之人所控制,当作没事人一般。 只有几个人还记得那辆奢华的马车,但他们找遍整个留仙镇都未见到那辆马车,越发觉得不过是梦境。 躲过一劫的客栈老板娘将当日的梦境记了下来,口口相传,其中也包括了那辆马车与马车上英俊的公子。 出了留仙镇,就是一片空白的三不管地带,也不知道是谁还为此取名为黑风涧。 里面有仙门败类,也有魔道妖孽,昔日势不两立的两种人,竟然同时存在在一个地方。 从外头看,这里花木繁盛,路边伸出了枝桠青翠欲滴,倒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 可一旦走入其中,才知道四面皆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一辆马车驶入了黑风涧,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黑风涧内十分混乱,没有外界所谓的秩序。 一般有人要从蓬莱仙前往摘星楼,都宁可走远路也不愿从黑风涧中穿过。 要是非从黑风涧穿过不可,也是要花费大价钱,请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才有可能从黑风涧中平安走出。 这一辆马车就敢直闯黑风涧的,实在少见。 不免让人猜测,里面到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还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修士。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消息就传满了黑风涧,不少人都暗自躲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查看着情况。 没有人敢率先出手,以黑风涧的规矩,先出手的就会被沦为众人的靶子。 毕竟这是黑风涧,随时都能将同伴变为对手的地方。 马车看起来张扬无比,就连前面拉车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兽,在那些个人的眼中,就是明明白白的写上了“肥羊”二字。 埋伏在暗处的修士咽了咽口水,朝身边的同伴传音,“车顶都镶着好几颗灵石!” 刚结束了传音,修士就感觉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胸膛出穿出。 他口中发出“嚯嚯”声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的同伴。 那同伴拔出了匕首,又捡起修士的储物袋,他也被面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所以他打算吃独食,不欲与别人分享。 修士的身体轰然倒下,同伴正要提气拦下那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所缠绕,他握着匕首打算狠狠刺下,却怎么也使不了劲。 食人藤蔓,以人为食。 待那人中了食人藤的毒,完全丧失了行动力,那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看着昔日的同伴离自己越来越远。 食人藤并未去抓取眼前的尸体,它不吃死尸只喜欢活物,藤蔓悉悉索索的将人拖回了自己的巢穴,打算慢慢享用上个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猎物都会好好的活着。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黑风涧日日重复发生的事件。 周围的人皆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人打算出手救那个被食人藤当作食物的倒霉蛋。 黑风涧就是如此。 没有朋友,没有师徒,没有伴侣。 这里的人冷血无情,为外界所不容,只能困在这个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黑风涧。 在小池秘境的这三天,可能是江容易最难受的一段时间。 周思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直恪守着保持距离这一准则,无论江容易做了什么,都与他保持三步的距离。 就算如此也没什么,更奇怪的是,江容易不注意的时候,周思危总用一种描述不上来的眼神看着他。 一旦江容易回看过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 还好三天转瞬即逝,时间一到就被传送出了小池秘境。 排名前一百的选手出去时不是回来进来时的地方,而是被传送至至了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上浮现了一个光幕,上面闪烁过一排名字,排名第一的名字最为闪亮。 135.番外五 本文设有防盗,跳订过半影响观看, 作者码字不易, 千字只拿一分五  留仙镇就是处在三不管地域的附近。 好在蓬莱仙斩妖除魔的名头太过响亮,魔道颓势之下, 也不敢去随意触犯。 综于以上原因,留仙镇偏僻得很,往日里能路过一个外来人都算是新鲜事, 不用说是来的这么辆显眼的马车。 这街边买菜的小贩,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 全都停下了脚步,张望着这辆马车。 还没等马车到面前, 嘴碎的人已经开始交谈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许是哪家的少爷。”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马车。” 一群人为了多看一眼这辆马车,个个都探出了头, 打算将马车的样子牢牢的挤在心中,到时候等有了后代, 都可以说上一说。 前头拉车的三匹白马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留宿的样子,直直的就要走出留仙镇。 但就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车一个转头又停在了客栈的门口。 留仙镇的客栈是最没生意的一处营生了。 这里极少有外人,更不用说是住店了。 老板娘懒散的坐在里面看着话本, 直到客人走到了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先是问了一句, 才抬起了头。 周思危回道:“住店。” 老板娘呆住了, 她在留仙镇待了三十几年, 见过最俊俏的小哥也是蓬莱仙的仙使,就算是仙使都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英俊。 老板娘只觉得那一颗年纪不小的芳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周思危等了一会儿,在没得到回应后,又重复了一边,“住店。” “好、好的。”老板娘恍如大梦初醒,涨红着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请、请问要几间?” 话刚一说完,老板娘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面前明明只有一个人,问要几间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没想到男人的身后又探出了一个人,“两间。” 周思危瞥了眼身后的江容易,将他遮挡在了身后,“一间。” 还好江容易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让老板娘看清他的样子,不然又得愣上好一阵子。 “一间够了。”周思危补充道。 老板娘递出了门牌以及钥匙。 等两个人上了楼后,老板娘急忙拿出了镜子。 镜子中照映出的是一名年华逝去的妇人,依稀能够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老板娘叹了口气,若是再早十年遇上这样的人物,她非舍了脸面缠上去不可。 可现在都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会有人瞧得上她呢? 老板娘想着想着,掏出了一盒脂粉,对着镜子掩饰去了代表岁月流逝的皱纹,她抹得认真,都没有发现外面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雾气由淡转浓,好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喷涌而出,如万倾波涛卷来,但又悄无声息的,由飘渺雾气织成了一笼帐子,结结实实的将整个留仙镇笼罩了起来。 外头就已经是云雾缭绕,连个阳光都见不着,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就这一会儿子功夫,留仙镇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老板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嘟囔了一声,“这时候该来送豆腐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那连绵不绝的雾气,惊叹道:“怎么这么大的雾。” 这小声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留仙镇内显得格外响亮,好像是惊扰了什么,雾气一点点的飘入了客栈中。 等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客栈一楼已经被雾气所包裹,瞧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过了许久,雾气才渐渐消退。 老板娘依旧保持着被迷雾包围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她的脸上还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显得面色苍白,嘴唇不自然的嫣红。 老板娘动了动手脚,动作间透露着僵硬的感觉,她又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才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 灵马的脚程很快,他们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来到了留仙镇。 但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途。 无尽海域在乾元大陆的东侧,需要离开蓬莱仙,穿过摘星楼和白玉京的属地,最终才能抵达无尽海域。 周思危本不想在留仙镇停留,但即将出镇的时候,一直昏睡的江容易突然提出要在留仙镇睡上一宿。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听从江容易的话,转头又回了留仙镇。 修真之人本就无须睡眠。 周思危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江容易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被褥中。 他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都没见周思危要过来的意思。 “喂。”江容易一手托着下巴,转身朝向了外面,“你在想什么?” 周思危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江容易伸出了食指,朝他勾了勾,“过来。” 周思危好像身体不受控制,听从着江容易的话,掀开被子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只是他躺得极为笔直,和衣而睡,连身边人的边都没沾上一下。 江容易就没周思危这么安分了,他的手按上了身边人的胸膛,借力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借点灵气。” 他这么说着,然后凑到了周思危的嘴边。 周思危一动不敢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 江容易的嘴唇很薄,也没什么血色,就像是褪了色的胭脂纸,又有另一种的风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蝶翼翻飞。 然后江容易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