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重生在六零》 1.织女重生了 因精神力受到重击而陷入黑暗中的初云再次有了意识，她迷迷糊糊地想到：我还活着？难道研究院的医疗舱又升级换代了，这么重的精神力伤害也能治好？可是怎么会感觉头昏昏的。刚刚思考完，云初那双透着迷茫的双眼便清醒了，她接收到了这个与她同名的6岁小女孩短暂的记忆。在记忆中，云初知道了现在生活的国家叫华夏国，与自己所生活的星际完全不同。在这里，买东西不用星际币，而是用票加上钱，而且票比钱难得。 今年是1963年，这个叫云初的小女孩因为早产的缘故，生下来有些体弱，又很不凑巧的遇上了这几年旱灾，小云初能撑到旱灾结束后，已经是很难得了。她到来的时候，小云初的精神力已经消散了，而她之所以还魂到小云初身上，很可能于小云初的大脑变异、生而知之有关。毕竟大脑的潜能太低的话，是承载不了云初强大的精神力的。云初感觉到因为重生的关系，她的异能从8级掉到了3级，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能够死而复生，付出这么点代价已经很好了。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融入这个世界，代替小云初继续活下去。 借着月光，云初打量着这个裂缝掉土的土坯房里的摆设，一张已经发黄发黑的木桌靠在窗下，卖相不怎么样的两个小板凳放在了木桌下面，刷着黄漆满是碎痕的衣柜立在了房间的西北角，还有她和云爸云妈现在睡得这张一米五的靠东北角的破旧的硬木板床，这些无一不显示着她未来的生活品质下降的厉害。当然，这样的遭遇云初并不感到难过，因为她终于有了一个家，有了疼爱她的家人，她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云初略带伤感的回想着自己的前世：她出生在星际中一个以织布、刺绣闻名的帝国中，她刚出生便被父母抛弃了。三岁以前，她在首都星的孤儿院中生活。三岁那年，帝国儿童统一基因测试时，她被评定为有3s级的精神力潜力，之后，她住的地方换到了帝国天才培养基地。因为织女比绣女更注重精神力的强度，而她的精神力天生强大，所以她选择了做织女。一个人生活总是孤单寂寞的，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八级织女。只是刚突破八级没多久，她便被征召到了星际战场上，在与一名9级异能者的战斗中精神力受到了重击，再次醒来，她成了6岁的小云初。 “初宝儿不怕，妈妈拍拍，睡觉喽。” 耳边低低地温柔女音打断了云初的思绪。她这才发现，刚刚回想的太过专注，翻来覆去的把云妈惊醒了。 云妈夏如莲见小女儿睡的不安稳，以为她做噩梦了，一边哄着她，一边把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初宝儿乖乖睡觉，妈妈给你唱歌喽。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老猫，背下来。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 依偎着云妈怀抱，云初的眼眶湿润了，但她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从今以后，这就是她的妈妈了，她以后会很幸福的，一定会的。 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个遥远的梦，在妈妈的歌声里，云初慢慢的睡着了。 “如莲，初宝儿睡着了吗？”云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的问道。 显然，刚刚被惊醒的不止云妈一个人，云爸刚刚怕吓到女儿，并没有出声。 “睡着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快睡吧。” “好，你也睡吧。” 云初一觉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迷迷糊糊的赖了一会床，这才清醒过来。她觉得自己不止身体变小了，心理年龄也缩水了，都学会睡懒觉、赖床了。看外面的天色实在是不早了，云初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薄被，开始穿起了衣裳。薄棉袄、薄棉裤、一件蓝色外套和一条黑色裤子，是云妈早上起床的时候放到床头上的。北方的春天还是比较冷的，捂春凉秋，穿这些衣服并不是很多。 云妈正在院子里晒刚刚洗好的衣服，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她一看见云初便把衣服放进了大盆里，说道，“初宝儿，你等下再洗漱，妈妈先把你的头发扎好。”说完，云妈便回屋拿梳子去了。 虽然昨天晚上决定好融入这个世界了，可是云初听到妈妈喊她“初宝儿”这个小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都活了一世的人了。只是看着妈妈温柔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温暖，顿时觉得计较那些没什么意义了，便不由自主的撒娇道：“知道啦，妈妈，我要编两个小辫啦。”反正现在我还小，叫初宝儿也没啥啊。 云妈一边给云初编着小辫，一边笑着应道：“好，都听你的。” “妈妈，家里今天早上吃什么啊？”在小云初的记忆里，吃的东西好像都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今天妈妈擀了杂面面条，大锅里烧好了开水，等你爸爸和哥哥们回来就下。” “杂面面条要配着酸辣萝卜条才好吃，一会儿我要多吃点。”身子骨儿这么虚了，不多吃点怎么行啊。 云妈一直都怕这个女儿养不活，见她这几天更不爱吃饭了，心急的不行，如今听了这话高兴的不得了，忙说道：“好好好，初宝儿喜欢就好，妈妈一定给你多盛点儿。” 母女俩亲亲热热的聊着天，等着家里的男劳力回家一起吃早饭。 云家所在的云沟村背靠着纵横40多里的嘉汶群山，有人口500多，土地800多亩，虽然有近百亩是山地，但是大多数都是旱田，这样的已经是属于土地比较好、比较多的大村儿了。山地里种的农作物大多都是红薯、高粱这样比较抗旱的，旱田一般种植小麦和玉米。在这个吃水不怎么方便的年代，村里人吃水靠的是村里的五口井，很少有人去半山腰的水潭挑水喝。地里的庄稼浇水却要麻烦一些，需要去水库那边挑水，多少代人就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也习惯了这样浇地。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云家在村子里还算是比较富裕的，但这年头再怎么富裕也就那样了，人人都穷啊，好一点的能勉强温饱，不好的家里人吃不饱也是有的。 云爸弟兄三个，有一个姐姐，云爸排行老四。家里的老人去世后，兄弟几个就分了家，因为兄弟感情和睦，所以并没有什么龌蹉。云爸和云妈总共生育了4子1女，还好并没有夭折的情况出现，当然，如果云初没有到来的话，这个家庭也不可能这么幸运，毕竟这年头孩子生的多，养不活的也多啊。 云爸云湖今年36岁，虽然每天拿10个工分，但并不在地里出力干农活，他是云沟村里唯一的一个高中生，在云沟村小学里当老师。 云妈夏如莲今年32岁，1米6的她娇小玲珑，秀丽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因为家里的劳力多，所以一般是不上工的，除非是抢收的时候。里里外外的家务活都是她来干的，包括照看小云初。剩余下来的时间她会纺一些线，然后织些布出来。这样不仅可以拿去卖给收购站，还可以拿来做新衣服，云家很少在外买布的。 大哥云伯晨和二哥云仲阳是双胞胎，今年才刚16岁。他们上完初中就不爱上学了，下地干活倒很是有一把子力气，和云爸一样挣10个公分了。农村的孩子16岁便是一个分水岭，已经是大人了，不少人是在这个年龄娶妻生子的。 三哥云叔明今年14岁，在镇上上初中，正在读初二，他的长相七分随了云妈，今年1米6的他很是削瘦。他与哥哥们不同，他很喜欢读书，准备一直读下去。 12岁的四哥云季亮性格活泼好动，正在村里上小学五年级。他放学后一般会和小伙伴一起去后山给生产队里的牲畜割草，到时候会按照重量来算工分。 “妈妈，我放学了。”云季亮斜跨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跑了过来，“妹妹你今天的小辫扎的真好看，我妹妹就是好看。” 云初一听见云四哥这么说就笑眯了眼，“四哥今天也很俊。爸爸没和你一起回来啊？”不可能啊，以前都是一起回来的啊。 云四哥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便响起云爸的声音，“你个臭小子跑这么快干啥？”云爸边说边从门口走了过来，看着云初问道：“初宝儿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今天头还晕吗？” “爸爸，我昨晚睡得很香，今天还睡懒觉了，早上起来头也舒坦了。”爸爸真好，这么关心我。云初心里高兴极了。 “那就好，不舒服就给妈妈说啊。”云爸不放心的嘱咐到。 三个哥哥也先后回到了家，一家人一起坐在堂屋吃起了早饭。 云初吃着口感和味道都不好的中褐色的面条，看着饭桌上一点油花都没有的萝卜条，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要尽快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生活了！ 2.织女打猎了 吃完早饭，云妈见今天太阳正好，只有一点儿小风，便搬了两个小板凳放在了院子里，她坐在其中一个板凳上搓起了麻线，说是该做单鞋了，纳鞋底用，还让云初坐另一个板凳上晒太阳。 云初被暖暖的阳光晒着，心不在焉的和云妈搭着话，她还想着改善生活的事儿。现在全家人都面黄肌瘦的，不吃点肉补补咋行，可吃肉得等到年前杀猪。想想上一世，她虽然是孤儿，但架不住她潜力高啊，帝国月月给她发补贴，异兽肉没能量的她都不吃。 想到异兽肉，云初想起来她以前存了不少，都放在了本命织袋里。于是，她集中精神向识海中看去，如烟雾般的识海正中央，漂浮着一个满是条纹的金色布袋，上面的条纹五颜六色、错中复杂却不失美感。看见这个布袋还在，云初松了口气，随后心情又复杂起来。这是她突破到7级时，帝国发放的奖励，被她祭炼了之后，融进了识海，做了本命织袋，她的家当大多数都放在了里面。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云初收拾好心情，控制着精神力扫描起了布袋里的东西。布袋里是一个高100米，长宽都是10000米（1公顷）的空间，里面被她放满了各种规格的立柜、架子，一大半里面已经装满了东西，大部分是纺织的材料、纺好的线以及织好的布，剩下的杂乱无章什么都有，如星际有名的各色宝石、各种异兽的肉、有不同效果的异果和异植等。 看完了本命织袋后，云初的心情并没有轻松起来，现在宝石拿出来太招人眼红了，再说她还小，拿给大人的话又没法解释从哪得来的；异兽肉大部分含有的能量太大，她自己现在都不敢吃，能量少的倒是也有一些，但是没法解释来源啊；异果可以说是野果子，异植也可以混野菜里吃，可是它们不管饱啊。左思右想后，云初觉得还是去后山看看，能打些野味的话，异兽肉也可以混一点进去，它毕竟可以改善体质，吃一点是一点的。 云沟村每家每户都有自家的自留地, 村上是完全不管的, 全靠自家人操持。这不，云妈搓完麻线，又要去自留地忙活了。 “初宝儿，咱这就去菜地，妈妈给你拿了一些地瓜干。”说完，云妈便把一个装着地瓜干的搪瓷缸子递到了云初面前。 云初伸手接过这个印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搪瓷缸子，笑着说：“我还真有点儿饿了，我在家吃完再去找妈妈，行吗？”反正记忆里有菜地的位置，不怕，肯定能找到。 “不用，妈妈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咱家离菜地不远，你去哪边吃也行。”云妈是一点不放心自家的娇闺女独自在家的，她家初宝儿早产、体弱，家里也没条件调理，快心疼死她了，到哪都要带着。 “好吧，听你的。”不答应的话怕是要被揣兜里带走了，还是跟上吧，在哪吃都一样。 云家自留地距离山脚很近，那是两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大的那个已经种好了，小的那个还需要在翻一遍。云初捧着搪瓷缸子，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到老早以前就放在地头边上的大石头那儿，坐定，掀开盖子，开吃。 云妈见她家初宝儿这会儿小腿晃啊晃的，吃得正欢，便放心的挥舞着锄头翻起地来。她盘算着今年大块菜地全部种了土豆，小块菜地便多种几样蔬菜，茄子、黄瓜、丝瓜、豆角都种一点儿。家里还有点西瓜种子，初宝儿喜欢吃，也给种上。 等到云初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云妈的地也翻完了。 “初宝儿，咱回家了。” “妈妈你干完啦？太阳晒得我都困了。”哎呦，总算可以回去了，晒得头晕。 “困了也不能睡啊，回家妈妈就做饭，吃完你再睡觉。” “知道啦。地瓜干我没吃完，妈妈你吃吗？”又干又硬，倒是很练牙。 “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妈妈不吃。” “中午吃什么啊？”希望可以吃点蔬菜，应该有吧？ 母女俩边说边向家里走去，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停脚打个招呼，并不长聊，各自回家做饭去了。 云沟村这边是一日两餐的，早上五六点起床下地干活，10点左右吃早饭，吃完早饭继续下地干活，下午3点左右再吃午饭，吃完午饭，农忙的时候还要继续下地干到6点多，农闲的时候就可以在家歇着了。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用土灶做饭，柴火可是个宝，小孩上山的时候，都是要割草兼拾柴火的，谁要是在外面发现枯树，肯定会乐呵呵的拖回家去的，这可比麦秸、玉米秸、高粱杆之类的耐烧的多。云妈今天准备用白面做疙瘩汤，又把早些时候晒干的豆角拿出来泡上了一些，拿了两个土豆削皮切块，打算做一个土豆炖豆角，顺便在锅边上贴几个锅贴，这样可以吃的饱饱的。 又吃了这么一顿没油水的饭，云初上山的欲望更强烈了。她瞄了瞄正在聊着天的家人，想着怎么说服他们带着她上山。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从出生到现在，云初一次都没上过山，最远的路就是走到自家自留地那儿，还是陪着妈妈去的。 “初宝儿，你要跟四哥一起上山吗？”云四哥看着妹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背筐，很开心的问道。 “好啊，好啊。”真是打瞌睡了，有人来送枕头啊！四哥，你好样的！ “不行，初宝儿身体不好，不能去上山。”云爸见状连忙出声阻止，还狠狠的瞪了四儿子一眼，“你个不省心的，一点不心疼你妹妹。” 云四哥缩缩脑袋，立马蔫了。 “爸爸，我想去啦，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啊？”云初一边说着，一边还拉着云爸的手晃来晃去的，心里想着，小时候曾见过同学用这招向她妈妈撒娇买娃娃模型，不知道对爸爸有没有效果。 现实很快告诉了云初，有，非常有效果。从来没有享受过闺女这么一招的云爸心都化了，脱口而出道：“好，好，让你去。”说完，才清醒了过来，又追加了一句，“爸爸陪你去。” “爸爸你真好！”终于搞定了，人小太麻烦了，出门都要受到限制。 云妈因为有云爸跟着并没有阻拦，心里想着闺女长这么大还没上过山，能不好奇吗，有大人陪着总比偷偷自己去好。 嘉汶群山坐落在嘉汶县境内，共有100多座山组成，占地近100平方公里。云沟村背靠着的这座山叫西来山，海拔100多米，南临的大青山，北临的公鸡山，属于嘉汶群山中一座高度中等的山。山上的物种丰富，因为长期有人上山，所以并没有太大型的动物。 走在通往山上的小路上，云初觉得看什么都新鲜，山上的树大部分才刚刚发芽，只要少部分是松树、柏树、榕树、椿树等常青树。想到此行的目的，云初把精神力分成十股往山上探索而去。还别说，还真发现了好东西，其中有一股发现了1只野兔，一股发现了3只山鸡。 云初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用精神力控制着最近的那只野兔，让它狠狠的撞在了云爸旁边的树上。由于第一次操作有些生疏，这只倒霉的兔子把头都撞破了。 云爸先是一惊，看见是只笨兔子，马上反应了过来：“小亮，把绳子拿给俺。”喊完，又立马把兔子拎在了手中。 云四哥听见云爸的喊声，跑了过来，“爸，你咋逮到的兔子，真能耐！”边说着边从背筐里拿了绳子递给了云爸。 云爸接过绳子并没有回答云四哥的话，他怕兔子醒来跑掉，专心的困起了兔子。 “四哥，这只兔子是自己刚刚撞树上的，我看见了。”四哥哎，别问啦，你妹妹想吃点肉容易吗？一会儿那3只鸡交给你抓。 云爸和云四哥刚把兔子放背筐里，就听见林子里有“咯咯咯”的叫声，两人对视一眼，放下背筐，蹑手蹑脚的进了林子，果然看见3只野鸡正啄着树叶子吃，两人马上包抄了过去。3只野鸡被云初用精神力控制在原地，就像是看见人吓呆了一样，被云爸他们轻而易举的抓到了。 云爸见此行收获颇丰，马上带着兄妹两下了山，他们一路上也不敢停留，快速的回到了家中。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云妈很是纳闷的问道。 “如莲，你看这是什么？”云爸把背筐的盖打开，让云妈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天哪！这得多少肉啊！我马上去烧热水。”云妈吃也一惊后，马上想起来剥皮、褪毛都要用热水。 “行，我先给兔子剥皮。” 家里所有人都兴奋的忙活了起来，上回吃肉可是过年的时候了，都俩月没吃点荤腥了。 云初对此行的收获很是满意，正高兴的看着云爸剥兔子皮呢，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她心想，这是谁啊，来这么巧。 3.织女吃肉了 云爸一听见敲门声，马上把刚剥下来的皮和剥好的兔子都丢进了背筐里。云四哥见状拎起背筐就进了厨屋。云大哥反应也不慢，舀了一瓢水就细流地浇在了云爸的手上，云爸凑着这股水搓干净了手上的残留物。当云二哥用草木灰把云爸折腾的地儿全撒了一遍时，云四哥刚刚好把门打开。这一系列迅速的动作把云初看直了眼，家里人咋都这么能耐呢？ “二大娘，快进来，你自己过来的，我二大爷咋没来？” 云二大娘邵夏花边关门边回答着云四哥的话，“他在家歇着呢。”说完，便把背上的背筐打开了，两条鱼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你二大爷刚刚在河里抓了几条鱼，这两条给咱们初宝儿补补身子。” 云妈听见了云二大娘的说话声，赶紧抓着一只野鸡出了厨屋，“二嫂，今个可巧了，孩儿他爸他们也在山上抓了3只鸡，你拿一只给孩子们解解馋。”话音一落，便上前去左手拎起了两条鱼，右手紧接着把野鸡塞进了云二大娘的背筐里。 “哎呦，这可比鱼实在多了，臭小子们最近馋肉的紧，回头得高兴坏了。” “这年头，人人都想吃肉啊。二嫂你也别埋汰那两条鱼了，鱼那也是肉啊。” “可不，鱼汤喝起来那个鲜啊。你别忘了给咱们初宝儿熬汤喝。” “忘不了，初宝儿身子弱，是得喝点鱼汤养养。” “你啥时候去镇上？我们家要买点盐什么的，你要是去的话，咱们做个伴。” “我后天有时间，咱们一块去。” “行，我回去了，家里还没收拾好呢，你也忙吧。初宝儿，有空去二大娘家玩儿啊。” “好的，二大娘。”二大娘，慢走不送啦，我们等着吃肉呢，实在没时间。 等云二大娘离开后，云妈马上支使云大哥往云大爷家送野鸡去。云爸则是继续收拾起了猎物，四只猎物还没吃上呢，瞬间少了一半，真是郁闷啊。 云家现在住的院子是云爸云妈结婚时盖得，有16个年头了。当初起了4间屋，一间堂屋，一间睡房，一间做活房，还有一间厨屋，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又加盖了两间，一间云大哥和云二哥睡，一间云三哥和云四哥睡。因为选的宅子地靠近山，在村边上，所以空地多，想咋盖都行。要是在村里头就不行，没地方啊。 云初家北边住的是云大爷云海家，他今年48岁，是村里的会计，接的是云爷爷的班儿。云大娘杜小梅，今年45岁，她是逃荒过来的，与家人失散了，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云大爷。两个人生了5个儿子，分别叫爱国、爱党、爱民、爱军、爱社，儿子们都已经结婚了，他们有12个孙子，8个孙女。 云初家南边住的是云二大爷云江家，他今年45岁，是村里的民兵连长，这是个打出来的职位。因为云二大爷年轻时跟着一个老把式练过，一个人打5个人都没问题，所以他以武力值镇压其他人，爬上了民兵连长的位置。云二大娘邵夏花，今年43岁，她是河对岸邵家村的闺女，她在河边洗衣服时，看上了来河边挑水的云二大爷，让家人去找人撮合，经过介绍，两人结合在了一起。他们生了3个儿子，1个闺女，大儿子叫家强，二儿子和三儿子是双胞胎，分别叫家兴、家旺，3个儿子均已结婚，他们有8个孙子。很不幸的是，他们的闺女3岁时便夭折了。因为那时云妈正好怀上了云初，所以他们总认为云初是他们闺女的转世，对云初十分的好。 这年头，讲究一草一木都是属于国家的。平时，上山拾点柴火，因为家家都会去拾，倒是没人举报你，但是逮着野味就不行了，这你可不能给吃了，私底下分吃就属于是挖社会主义墙脚了，你应该上缴给大队里，然后给你记工分。当然，大家都是偷偷的吃了，别让人看见就行。因为云家三兄弟挨着住，所以来往的很是频繁，本就好的关系更是没有丁点儿疏远。这吃肉的事儿，即使云二大娘不来，云妈也会给两家送去的。这不送的话，等香味儿飘过去再送就不显好看了。 等云初跟着云大哥从云大爷家回来，云妈已经把鸡油炼出来了，野鸡的腹内脂肪不多，炼出来的油也就那么一点儿。云妈就着这点油把葱、姜、蒜都放进去翻炒了起来。云初见云妈正要往锅里倒鸡肉，想起了异兽肉的事儿，马上问道：“妈妈，鱼汤今天还做吗？”妈妈应该会抬头看我一眼吧，嗯，赶紧放几块异兽肉，反正长得差不多，炒两下更是看不出来啦。 云妈还真抬头看了云初一眼，连忙说道：“做，一会妈妈就熬上。你出去等着吧，屋里味呛。”抬手把盆里的鸡肉倒进了锅里，又翻炒了起来。 “我没觉得呛，我只觉得香。”呼，总算完成任务，放7块肉一人一块刚刚好，吃多了也吸收不了。 “行，你呆这儿吧。你大娘在家吗？”云妈妈见鸡块颜色已经微黄，马上舀了半勺酱进去继续炒。 “我大爷和大娘都在家，还拉着我说了好一会话。”幸好回来的快，要不就错过这次放异兽肉的机会了。 云妈把切好的土豆块倒了进去，撒上盐和五香面，炒了十几下，说：“你给妈妈舀两瓢水倒锅里。” 云初两瓢水下去，菜就被淹没了。云妈见状往锅底塞了3根柴火，又起身把锅盖盖上了。 “不用管了，你跟着妈妈去豆五家拿快豆腐去，回来正好吃上肉喽。”云妈摘了围裙就向外走去。 “好的。妈妈，豆腐是用来炖鱼吗？”豆腐肯定会切成小块，倒是跟洗髓果的果肉很像，一会可以偷偷丢进去，等到喝鱼汤的时候，果肉就化里面了，也就找不出破绽了。 “是啊，走吧。” 正如云妈说的那样，买完豆腐回家之后，土豆炖鸡正好可以吃了。因为土豆放的多，所以云妈盛了满满两大海碗。 盛完之后，云妈刷了一下锅，到了半锅水，把剁成5份的鱼、少许的姜片、切成块的豆腐，统统丢进了锅里，又撒了些盐，便盖上了锅盖，拉着偷偷跑来放洗髓果肉的云初回了堂屋。 堂屋里，云爸和四个哥哥正看着菜吞咽口水，见她们过来了，很是高兴。 “今天我要先给你们夹一块肉，你们要先吃我夹的。”云初虽然以前没这样干过，猛不丁的有些奇怪，但是为了不把异兽肉浪费了，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全家人确实很宠云初，认为她是孝顺父母、关爱哥哥，都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你夹吧。” 云初用精神力把异兽肉控制到了可以一筷子夹到的地方，分别夹进了大家的碗中。 “初宝儿夹的肉就是好吃。”云爸云妈吃的笑眯了眼。 “妹妹夹的肉吃起来真香啊。”云哥哥们也吃的津津有味。 云初也把那块异兽肉吃了下去，能量有些少，可是对于家里人来说刚刚好，味道确实很香，不管了，开吃：“肉真好吃，土豆也沾上肉味了，也很好吃，大家快吃啊。”肉都到嘴边了，还不快吃，干啥呢？ 云家人大快朵颐了一顿，两海碗的菜吃的丁点不剩，只有桌子上多了7小堆鸡骨头。 云妈起身去了厨房熄了锅底的火，又往奶白的鱼汤中撒了一些葱叶和香菜，然后向堂屋那儿喊道：“都拿上碗来盛鱼汤。” 云初第一个跑了过去，刚才吃的有点咸，得喝点鱼汤冲冲。 “初宝儿比以前爱喝鱼汤了啊，那另一条鱼妈妈也给你熬汤喝。”云妈以为云初更喜欢喝鱼汤了，才跑这么快过来的。 “妈妈，我只是刚刚吃的有点齁嗓子。”嗓子发咸真不舒坦，一会多喝点鱼汤。 “妈妈给你盛几勺，哎呦，太烫了，你别端，让你爸来。” 云爸正好端着碗走了过来，“我来端，初宝儿你进屋等着去。” 云初喝着鱼汤可惜的咂咂嘴，这个洗髓果只是初级的，见效特别慢，还要经常吃才行，放高级的洗髓果的话，鱼汤会更香的，只是她没有啊。不过，一下子改变太多也不好，一村的人面黄肌瘦的，就你全家白白胖胖的，肯定迟早要完。唉，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等一家人吃完之后，太阳已经下山了，大家一起坐在堂屋里聊起了天，不知怎么说到了云妈后天去镇上的事儿。 “我明天要织上几米的布，等后天拿镇上去卖了，这样买东西的钱就可以抵了。”云妈漫不经心的说道。 云妈经常这么做，家里人也不惊奇，毕竟她织的布又好又软，比其他人织的老粗布好多了，都快赶上细棉布了，又比细棉布结实不少。云妈经常拿到收购站那去卖，收购站收别人的布是5尺给1块钱加1尺布票，供销社卖1尺的价钱是1尺布票加3毛钱，而云妈的布收购价是5尺给1块5毛钱加2尺布票，他们卖1尺的价钱是1尺布票加5毛钱，这样还经常卖缺货。 云初很是好奇这个时代织造的工艺流程，不知道与星际织造有何不同。 4.织女纺纱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云妈点了煤油灯放在了堂屋的大桌子上，这个煤油灯外形如细腰大肚的葫芦，上面是个形如张嘴□□的灯头，灯头四周有多个爪子固定着上面的玻璃灯罩，灯头一侧有个可以控制灯的亮度的旋钮。虽然在没有通电的农村普遍使用的照明工具就是煤油灯，但是云家一般是不点灯的，一是因为煤油要按票到供销社购买，一月也只有一斤左右，大家都舍不得浪费；二是因为上下跳动的灯火照亮不了多远，必须要坐得近一些才行，而煤油灯点燃后冒出的黑烟靠太近又熏眼睛。今天云家之所以点灯是因为云爸鞣制兔子皮要用。 云爸面前放着一个铺了一层厚布的半圆木，他把浸水软化后的毛皮里面向上铺在了上面，然后用弓形刀去刮附着在肉面上的脂肪、残肉等。 云妈为了不让灯光浪费掉，坐在旁边支起了夹板，开始纳起了鞋底。这时，忽然灯花爆开了，云妈听见声音，开口说道：“你们姥姥要是听见这灯花爆开了，肯定会说有客人要来了。” 云爸边干活边搭话，说道：“老一辈都这样，孩儿他爷爷看见茶叶棒在茶水里立了起来，也会说有客人要来。” “那这些话准吗？”不会是预言吧？我的基因里居然有预言师基因？ “这只是一些老话罢了，准的可能性太小了，你可不要当真喽。”云爸回答完云初的话，便把削里的毛皮投入到配置好的脱脂液里充分搅拌起来。 “爸爸，你要搅拌多久啊？”看来刚才想多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预言师。 “爸爸他要搅拌个10分钟左右，”云爸还没回答，云四哥已经插话了，“不是一次就能好的，还得来个几回，等到兔子皮没有油脂味了，盆里的泡沫不消失了，用水冲干净，明儿晾干了才能鞣制。”以前云四哥见云爸鞣制过不止一次，所以记得很清楚。 “哎呦，不得了了，我们四弟懂得可真多哟！”云二哥调侃云四哥说道，“爸爸，你快让开，换我们小四来！” “二哥，你不是在看书吗？你那张嘴咋那么讨人厌啊？”云四哥让云二哥气坏了，脸都气红了。 “二哥、四弟，你们不要争吵了，要知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云三哥书呆子本色不改。 “我们三弟原来是个大诗人啊，是二哥失敬了。”云二哥继续调侃道。 “二哥，我再也不管你了。”云三哥觉得云二哥不是一般的嘴贱，很是气人。 “好了，小阳，你不要再欺负小三、小四了。小三、小四，不要生你们二哥的气，他也就是说说，他平时还是很疼你们的。”云大哥沉稳依旧。云大哥威武！ 云妈见时候不早了，云爸也去外面晾晒皮子了，连忙说道：“行了，明天还要早起，都收拾一下睡吧。” 云初从出生起一直跟着云爸云妈睡在一张床上，因为她体弱的原因，云爸云妈并不放心她单独住一屋。虽然现在的身体已经被她用精神力修复的差不多了，可是云爸云妈并不知道啊。想起精神力掉级的事儿，她一直想要升上来，就算是升到4级也好啊，毕竟初级与中级还是差很多的。可是白天的时候，她和云妈很少分开，根本就没有机会修炼，哎，只能寄希望与晚上了，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单独住一间屋了。要不，先探探云爸云妈的口风？ 1米5的床上睡3个人是有些挤，不盖棉被还好，一盖上就显得空间小了许多，不过，挤在一起确实很暖和。云妈侧着身子搂着云初和云爸脸对脸的闲聊上了。 云初夹在爸爸妈妈中间很是乐呵，她见气氛正好，试探的问道：“妈妈，你看我已经6岁了，也是个小大人了，哥哥们5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己住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啊？”摆事实，讲道理，今天要是不行，还有明天，要稳住。 云妈听完后，想也不想的回答说：“当然不可以啊。你和哥哥们不一样，你身体弱，还是个闺女，你哥哥们都是臭小子、皮猴子，而且他们可以互相作伴，可咱家就你一个闺女，你要一个人住一屋，妈妈想想都不放心。” “妈妈，你看我都这么大，再跟你们睡一个床上，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我的。”为了修炼，拼了！ “怎么会呢？你二大娘见了都说这样很好，放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云妈对云二大娘说的深以为然。 云爸看着两人都很坚持，马上提议道：“如莲，我看不如这样，老大他们3岁时就已经睡小床上了，我们把那个小床放屋里，让初宝儿继续睡，行不？” 云妈想了想，这样还在一个屋里，晚上有啥情况也来得及，也就答应了下来：“行，先这样吧。” “爸爸你真好。”至少走出来第一步，以后继续努力。 “你个小没良心的，妈妈就对你不好了。” “妈妈最好了。”你能让我自己睡一屋会更好！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云初随着云妈来到了做活屋。做活屋里面被半堵1米高的墙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放置了各种生活用具，如下地用的锄头、劈柴用的斧头、刨木头用的刨子等，另一部分放置了各种织布用具，如弹花机、纺纱车、纺织机等。 云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让云初自己玩，她今天拿出一袋弹好的棉花，仔细的教导了云初纺纱的流程，又给云初示范了一下，让云初自己试着纺一下。云妈做完这些，便坐在了织布机前，准备开始织布了。 只见云妈手脚并用，配合灵巧，梭子左来右往的每一次都发出啪嗒声，框用固定在它前面的杼把梭子引过来的每一条纬线砸实在布面上。她有节奏地一上一下来带动织布机上的8综随之交替上下，使得经纬结构反复循环变化，再加上着色经纬线的错综交叉，即产生了变化无穷的几何纹样，形成长短、宽窄、横竖、倾斜、交叉不同的点线面。 云妈之所以能织出这么复杂的图案，除了增加各种色彩的纱线外，主要的是增加综数，有的图案甚至多达12格子综。大多数织布机只有2块至4块踏板，即2综至4综，因此必须增加综数，并在增加的综下坠玻璃瓶，有代替脚踏板的作用。采用这种方法织棉布，必须头脑清晰、记性好，如果稍一走神拉错了一个玻璃瓶子，布面上的花纹就会错乱。云妈是一个技艺精巧的织手，她能织出古朴简练的花草、动物图案，也能织出文字图案。 织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熟练。一个人织得熟练时，甚至可以不用眼看，只用双手和双脚机械地配合就可以很快地织起来。像云妈这样的熟练程度，一天可以织3米多长的布，即10尺左右。 云初看了一眼，便发现了这里的织造与星际织造的不同之处。她织布时并不需要复杂的工具，她需要的是把自己的精神力分股，然后，用精神力引导纱线组成各种各样的阵法图案，以此来加强布匹的柔韧性、坚硬度、防御等。不过，既然已经生活在这个时代了，那么，还是学会使用这些工具的好，精神力可以作为压箱底的本事。 刚才云妈教导的纺纱流程对于云初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她决定先纺一些试试。她先在捻杆上搓了个棉花筒儿，然后一只手拿着捻杆，另一只手把棉纤维抽成一根纱，绕在了锭子顶端的凹槽里，让锭子像陀螺那样旋转起来，锭子便把棉纤维绕紧成了纱线。在这个过程中，云初试验了一下，用精神力纺的纱线比不用精神力纺的纱线更光滑、更有韧性，她觉得以后可以作为自己的绝活。 “哎呦，初宝儿，这都是你纺的啊？你第一次就纺的这么好，看起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云妈的惊呼声惊醒了沉醉在纺纱中的云初，她抬头看见云妈手上拿着她刚刚纺出的一个小个头纱团，便问道：“这些纱团可以组纱吧？”嗯哼，我纺的纱就是不一般。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最好有空再纺一些，我用你纺的纱给你织匹看看。” “好的，妈妈。”妈妈说的也对，等那匹布织出来，我也好看看用精神力纺的纱具体怎么样。 “你慢慢来，不着急。你看妈妈织的布好看吗？” 云妈织的这匹布是由浓重色调的合斗花纹组成“八盘八碗”，清淡明亮的蓝白二色交织成闪耀的星辰图案，纱线各色相间、丰富多变，结构也很细密，织纹紧凑，实用美观而富有浓厚的乡土色彩。 云初看过之后点了点头，说：“好看。”在没有精神力的情况下，妈妈的技术已经很是纯熟了。 “那好，你继续纺这个棉花筒儿吧，妈妈去做饭了。”说完，妈妈便离开了做活屋。 当云初闻见肉的香味从做活屋里出来时，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院子中的板凳上。老太太回头的瞬间，云初有点发懵，她心不在焉的打招呼道：“姥娘，你来了。”我们家真的没有预言师基因吗？ 5.织女修炼了 夏姥娘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是云初十分高兴，立马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问道：“初宝儿，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想姥娘了吗？” 夏姥娘家在陈水村，紧挨着云沟村。因为云家住在村西，所以来云家要穿过整个村子。 云初缓过神来，接话说：“想了。谁陪你过来的啊？”不知道是哪个表哥，舅舅肯定不放心姥娘一个人出门。 夏舅舅夏如树是陈水村有名的大孝子。夏姥爷在夏舅舅8岁时因病去世了，当时云妈也只有3岁，夏姥娘怕自己再嫁苦了孩子，愣是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了。夏舅舅当时记事儿了，知道夏姥娘的苦，很是尊敬她。 夏舅舅有3个儿子，老大青藤20岁，已经结婚了，有一个两岁的儿子；老二青蒲16岁，是云大哥、云二哥的好哥们；老三青苇14岁，因为不喜欢和他同龄的云三哥的书呆性子，喜欢找云四哥玩。 夏姥娘撇了撇嘴，很是无奈的说：“是你二表哥。你说你大舅什么都好，就是看我看的紧。我今年才52岁，胳膊腿的都很利索，就这么点路，有啥不放心的。” “舅舅那是担心你，你要是自己来了，我妈妈她看见了也会担心的。”抬出妈妈来比舅舅好使，姥娘她特别重女轻男，妈妈这点就是跟姥娘学的。 “那就算了，让小莲担心就不好了。初宝儿，你看看姥娘给你带了啥。”夏姥娘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快蓝手帕，打开之后放到了云初面前。 云初看着蓝手帕上的9块糖很是感动，连忙道：“姥娘，你不要再给我买粘牙糖了，你把钱攒起来留着自己用吧。”我真的不喜欢吃这种糖啊，我喜欢的是果味糖。这个糖一分钱三块，9块儿就是3分钱呢，有点贵，略心疼。 “没事，花了姥娘还能挣。我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在家里织个布、绣个花的，一个月少说也能得个十几块钱。” “那你肯定比我妈妈织的布好！”小小孩，老小孩，先哄高兴喽。 “那是，我吃过的盐比你妈妈吃过的米都多。” 云初和夏姥娘正聊着，云爸从学校回来了，看见夏姥娘马上打招呼：“婶子，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今天去县里卖布，我用布票跟人换了一些肉票，买了点肉回来，给初宝儿拿来两斤补补身子。” “婶子，你咋拿来这么多，我大哥他们吃啥啊？”云爸觉得自己就够疼闺女了，但是比起夏姥娘来还是差点。不行，不能这么被比下去，以后要更疼初宝儿才行。 夏姥娘很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没啥，家里还有1斤呢，够他们吃的了。” 云爸刚想说点啥，云四哥张嘴就打断了他，“姥娘你咋没看见我呢，我不是很矮啊！” 夏姥娘呵呵的笑了起来，“小亮啊，你放学了？”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云初溜进了厨房，看见云妈正在往炖鱼的锅里放粉皮，于是，她习惯性的想了想织袋里跟粉皮比较像的东西。别说，还真有，生命树的树脂就是薄薄的透明的，它有优化基因的作用，十分稀有，云初也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3小块。星际有句谚语说的好：天份易得，基因难改。可见优化基因的东西在星际也是稀缺货。为了让锅里的菜更容易吸收树脂，云初在放进去的瞬间，便用精神力把它融化了。 吃饭时，夏姥娘嚼完嘴里的粉皮，很是纳闷的问云妈：“莲啊，你放的啥粉皮啊？” “就是自家做的红薯粉皮啊，我年前还给你送过呢。”云妈也很纳闷，粉皮咋变这么好吃了，奇了怪了。 “姥娘，妈妈，快吃，哥哥们要抢光了。”放了生命树的树脂能不好吃啊，别聊，快吃，要没了。嗯，红萝卜炖猪肉也不错，很入味。 吃完饭歇了一会，夏姥娘便要回家了，临走之前，云妈把昨天腌上的兔子和剩下的粉皮都放在了二表哥的背筐里。 “粉皮拿就拿了，兔子我不要，你留着给初宝儿吃。”夏姥娘横了云妈一眼，傻闺女，肉还往外推。 “妈，你拿着吧。你中午拿来的肉还有1斤呢，够我们吃的。”虽然大哥大嫂人实在，但也不能占便宜没个完啊，云妈认为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 夏姥娘一看就知道自己闺女咋想的，算了，有她看着，吃不了亏，“行，我拿着。初宝儿，想姥娘了就让你妈带你来家里啊。姥娘走了。” “姥娘，你路上慢点！”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夏姥娘离开后，全家人便忙了起来：云爸拿着明矾准备配制鞣液继续鞣制兔子皮，云四哥蹲在一旁准备旁观；云妈继续纳昨晚没纳完的鞋底；云大哥、云二哥在一边洗着萝卜，家里的酸辣萝卜条不多了，云妈想再腌一些；云三哥在堂屋埋头书写着，他的作业还没做完。 云初从睡屋里走了出来，她坐在云妈旁边的小板凳上，打开了夏姥娘给的包着糖的手帕，对云妈说道：“妈妈，你看，这是姥娘她给我的糖哦。” “哦，你拿着吃就好了，拿出来干啥？”云妈看着女儿献宝的样子，觉得怎么也疼不够。 “我想要大家分着吃，这么多我要吃好久，化了就不好吃了。”哎呀，分着吃可以少吃点，总算不用愁了。 云妈觉得让家里的孩子们吃了甜甜嘴，她和孩儿他爸就算了，“我和你爸爸不喜欢吃，你和哥哥们分着吃吧。” “不要，我要每人分一块，大家一起吃。”我的妈哟，你和爸爸要是不吃，我岂不是要吃5块，求放过！ 云初说完，便拿了一块塞进了云妈的嘴里，问道：“甜不？”这个糖好像是纯粮食制作的，应该有点补益的作用。 “甜，甜得很。我们初宝儿给的糖就是甜。”云妈感觉这股甜味已经传到心里了。 云初听完妈妈的评价，立马给其他人嘴里喂了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吃完后，她觉得云妈的评价实在极了，这种糖除了甜，还是甜，一点其他的味道都没有。 今天晚上是云初独自睡的第一天，她感觉自己有点激动，不知是不是人变小的原因，她最近的情绪起伏比以前大了很多。她要睡的是一张长1米5、宽1米的木板床，床上已经铺好了褥子和被单，床头上放着一床叠好的被子，被子上放的是她的小枕头。 “初宝儿，妈妈看着你睡。”云妈怕云初认床，决定先看着闺女睡了再去睡。 云初往上拉了拉被子，装作很困的打了个哈欠，“妈妈，我要听你唱歌。”嗯，一会儿就装睡，等家里人都睡着了再修炼。 “好，妈妈这就唱。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多好看，风吹（那个）草低（哎）见牛羊。高梁（那个）红来（哎）稻花香，沂蒙（那个）果子（哎）堆满仓。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初宝儿？初宝儿？” “初宝儿今天睡得真快，可能是累着了。” 云爸听后很是吃惊，“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在家里没出门吗？” 说到这个，云妈马上骄傲的说道：“今天我教给初宝儿纺线了，她纺的特别好，既光滑，又柔韧。这样的纱线织出的布肯定很不错！” “那你更要用心的教她，毕竟她看起来是吃那碗饭的料！”云爸认为好的天份要有有责任心的老师来引导。 “嗯，我知道了。实在不行就去找我妈，我织布是得了我妈的真传，绣花就不行了，只是绣的还能看。”云妈对自己的绣花技能很是不看好。 “行，你看着办。不早了，睡吧。” 夜已深，云初盘膝坐在床上，双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她此时正满脸通红，头顶热气蒸腾，识海里的烟雾不断的汇聚压缩。某一刻，云初感觉身体一震，识海里的烟雾浓缩成了一个小水滴，这是进入中级的标志，毕竟是第二次进入4级了，她很是熟练的巩固起来。 这次突破境界后，云初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4级精神异能不但可以把精神力分成30股，还可以粗略的扫描人体的基因序列，根据具体情况用药剂修补断裂的基因序列或者加强某一项基因序列。云初发现自己主管视觉的基因序列似断非断的，才明白之前的小云初的死亡真相：视觉基因序列的衰弱使得脑部供血不足，一开始会表现为头部昏沉，后来昏沉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休克导致脑死亡。 云初清早起床后，发现自己服用了视觉修复药剂、视觉加强药剂和视觉生命药剂后，眼睛看的更远更清晰了。 “小莲，初宝儿的眼睛咋好像亮了很多？”云二大娘很是疑惑的问道。 此时，云初正跟着云妈、云二大娘走在去镇上的土路上。 “哎呦，二嫂也发现了，这是因为昨天初宝儿开窍儿了。”接着，云妈又把云初纺线的事儿给云二大娘说了一通。 云二大娘听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是随了你，我就对这些不在行，织的布勉强能看。” “妈妈，你看那边路上的那个人，他的力气好大哦！”我的天啊，他背的是野猪吧？！ 只见路南面的斜岔道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一头野猪缓缓的向她们走来。 6.织女进镇了 等他走进了，云初才发现这个少年至少身高1米7，因为野猪太过庞大，衬得他有些过分的消瘦。他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浓眉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沉默。 少年一边往这边走着，一边对着云二大娘喊道：“二姑姑。” “哎呦，是阿铭啊。你在哪打的这头野猪啊？”云二大娘仔细一瞅，发现是自己娘家隔房的侄子——邵铭。 “是在大青山深处打的。”邵铭抿了抿嘴，又追加了一句，“拾柴火的时候被它盯上的，被我用石头砸死了。”这次是意外，可是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后妈又要背黑锅了。 云二大娘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开解道：“你啊，横竖家里有你爸爸在呢，她又没生出儿子来，你这么拼命干啥？” 云初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知道了这是自家的表哥，顺着他抿嘴的动作，发现他嘴唇有些干裂脱皮，便把扣在军用水壶盖上的小木头杯拿了下来，她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邵铭的面前，说：“阿铭表哥，你喝水。”这个水壶可是爸爸的宝贝，据说好不容易搞到的。 邵铭看着面前的小水杯愣了一下，立马把野猪从背上换到了左肩上，伸出右手接住了水杯，说了一声：“谢谢！”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了，爸爸不是不关心他，只是性格太过沉闷，不知道如何表达。 邵铭今年13岁了，在8岁以前，他生活的很是幸福。他爸爸是他爷爷奶奶唯一站住的孩子，而他又是他爸爸唯一的孩子，家里四个大人可劲的宠他。邵铭性格活泼，整天和村里的其他小孩一起上树下河，一刻也不消停。直到他8岁那年，他爷爷奶奶病倒了，他妈妈怀着孕还要顾着整个家，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再也没有醒过来。他爷爷奶奶没撑几天也走了。邵铭一夜之间沉默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冰凉了。 邵铭九岁那年，他爸爸又结婚了。一开始，他后妈还算小心，可等到她怀孕之后，家里便鸡飞狗跳了起来，天天闹着他爸爸要这要那的，还格外的看他不顺眼，缺吃少穿的，直到他后妈生下来一个闺女才消停了下来。 “小莲，这是我三叔家长义堂弟的长子——邵铭，你叫他阿铭吧，初宝儿就叫铭表哥。阿铭，这是姑姑的三弟妹，你要叫婶子，这个妹妹叫小初就行。”云二大娘趁着邵铭喝水的空档，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 “婶子、小初妹妹。”四小杯水喝下去嗓子舒服多了，多亏了小初妹妹。多瞅几眼，一定要记住小初妹妹。嗯，她长得真好看，眼睛又圆又大，看的人心里软软的。 云妈见他背着这么重的野猪，连汗都没出，很是佩服的问道：“阿铭不要客气，还要喝点儿不？” “不了，谢谢婶子。”这次卖野猪的钱应该够好几年学费了，后妈也不用在家里闹了，我也可以轻松几年了。 “铭表哥，你的劲儿有多大啊？”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有机会我也给家里人涨涨力气，这样干活也轻松一些。 邵铭想了想，说：“再背这么一头猪也很轻松，具体多大劲儿我也不是很清楚。”哎，劲儿大吃的就多，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后妈看我不顺眼在正常不过了。 “那你生下来就比别人劲儿大吗？”好想用精神力扫描一下啊，可是没经过别人允许就这么干的话，太不礼貌了。还是用嘴问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对，我随我姥娘，她现在五十多了，还干啥都有劲儿。”姥娘她自己一个人住，下地、挑水、砍材等，啥都不用别人帮忙，可惜妈妈没随姥娘，不然也不会早逝。 一行人又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镇上。 嘉汶县范围内有十个镇，云沟村属于其中的房驿镇。镇上只有一条主街道，两旁基本上都是平房，只有2座两层小楼，大多数国营的商铺、政府单位一类的都在这条街上。虽然说是个街，但是却很窄，大约只有2、3米宽，而且是条南北不直、上下不平的土路。因为都要去卖东西，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先去副业收购站。副业收购站在镇供销社的旁边，供销社作为镇上除镇医院外的唯二两层小楼，很是醒目。 云初一边打量着街道两旁，一边抬脚跟在云妈的身边。她觉得整个镇上都显得灰扑扑的，不只是建筑，还有人的穿着，少有亮色，只有墙壁上的各种标语红的鲜艳，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人民公社万岁”、“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等。 当他们来到收购站时，两个闲聊的工作人员立马停了下来，其中，那个男同志一边向着邵铭靠近，一边嘱咐女同志，“你去供销社喊老李，让他来收拾野猪。”说完，便转过头来对邵铭说道：“小同志，你把野猪放那边的称上。” 邵铭一声不吭的扛着野猪走过去放在了磅秤上。 “306斤。因为你卖的是整猪，7毛的算你6毛8，总共2百零8块8分钱，再给你30斤6两肉票。你是哪个大队的？给你们大队记一头官猪。下次来记得把猪收拾好，卖净肉的话比较合算。”男同志因为刚收到了一头猪，心情不错，多提点了邵铭几句。 邵铭伸手接过钱和肉票数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下次会记得收拾的。我是第5生产大队的。” “同志，你帮我称一下这些鱼。”云二大娘见邵铭已经结算完了，便把装着鱼的背筐打开递了过去。 “鱼现在是5毛1斤，你这是10条鱼，34斤，17块钱。鱼是20斤给1斤肉票，应该给你1斤7两。同志，这是17块钱、1斤7两肉票，你数一下。” 正在这时，刚才离开的女同志带着另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同志走了过来，“陈主任，你找我？” “老李，你把野猪和这些鱼收拾一下，收拾好就放柜台上卖出去。” 云妈看见女同志终于回来了，便走上前去，说：“大妹子，这是我最近织的布，你帮忙看一下。”云妈经常来卖布，和这个女同志早就熟悉了。 “哎呦，云大姐，今天有空啊？这次织的布真不错。还是1仗？” “对，还是一仗。今天来镇上买点东西，顺便把布给卖了。” “老规矩，5尺算你1块5、2尺布票，给，这是3块钱、4尺布票。” 卖完东西，他们便走进了旁边的镇供销社。供销社的地面打扫的很是干净，内部空间有15米长，5米宽，正对着门的靠墙的位置摆满的立柜和柜台上，形形□□的商品看的云初目不暇接。人们三三两两的买着东西，云初发现很多东西买的时候不是花钱，而是要有票，粮票、布票、肉票、烟票、酒票、火柴票、点心票、糖票，诸如此类等等，她这次直观而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他们家缺的不是钱，是票！ 云二大娘和云妈各自买了一些盐、调料，便去找售货员结账了。 给她们结账的这个售货员态度还不错，她趴在柜台上拨拉的算盘又快又准，不像他们旁边的那位，鼻孔朝天，口吐恶言，让她拿个东西还磨磨蹭蹭的。这个售货员之所以敢如此，一是因为她们一般都是关系户，二是因为她们工资高，每月拿二十多块钱，比工人都高。有句顺口溜说的是人们羡慕的四个职业：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由此可见，现在的售货员非常吃香。 出了供销社，云妈像往常那样蹲下身子，背对着云初，说道：“初宝儿，你趴妈妈背上，妈妈背着你。” 云初的脸马上红了起来，“妈妈，我已经大了，可以自己走回去了，你起来啊。”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以前那个不是我啊，真是难为情！ 云妈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催促道：“快点儿啊！” “要不二大娘背着你？”云二大娘凑起了热闹。 邵铭以为云初是不想累到自己的妈妈，便主动站出来蹲下，说：“婶子，我劲儿大，还是我背着小初妹妹吧。”反正我也很喜欢这个妹妹，背着她又不费劲儿，挺好的。 云初见状，马上趴在了邵铭的背上，“妈妈，铭表哥背我就好，咱们走吧。”你自己撞上来的，反正不是在星际了，星际法则也不用遵守了，扫描一下也没啥吧。哎呦，铭表哥的力量基因序列居然达到高级了，我的视觉基因序列喝了珍贵的视觉生命药剂才勉强达到高级呢。 一行四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邵铭背着云初一点没感觉到累，他只是觉得这个妹妹有点轻。正想着呢，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张开嘴。”邵铭听见后，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接着，一股甜味从嘴里化了开来。 “铭表哥，粘牙糖甜吗？”嗯，我们俩一人一块，总算吃完了。 邵铭“嗯”了一声，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块糖甜的不是他的嘴，而是他的心。他已经有4年没吃过糖了，真甜啊！邵铭觉得自己该振作起来了，他要像妈妈和爷爷奶奶希望的那样，活得比别人更好。 云初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刚刚走进入云沟村，就见云二大爷向他们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小晨他妈，你快回家去看看，你家小阳掉水里了，我正要去学校找老三呢。” 7.织女担心了 云二大爷话音刚落，云妈便慌里慌张的问道：“小阳他没事儿吧？” 此时，云二大爷气息略微平复了下来，连忙回话说：“我已经帮他把水控出来了，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大嫂在你家守着呢，你快家去吧。” “好的，二哥。麻烦你了。”说完，云妈便向村西头跑去。 云初见云妈跑了，也很是担心二哥，她看着邵铭，很是期盼的问道，“铭表哥，你可以背我回家吗？”哎呀，人小腿短，太耽搁时间了，还是有个人力轿子的好。 “嗯！”答应下来的邵铭迈着大步向云妈跑掉的方向追去。 云初见状，一只手揽着邵铭的脖子，然后转过头来，抬起另一只手向着云二大爷、云二大娘的方向挥了挥，“二大爷、二大娘，我先回家了。”铭表哥真上道，以后要好好奖励他。 “行，初宝儿你先家去吧，我去学校喊你爸爸回家。” “那我去卫生室找王医生给小阳看看。”云二大娘觉得还是让人家医生帮忙瞧瞧的好，真有啥后续状况好给解决喽。 等云初指挥着邵铭回到云家的时候，云二哥已经清醒了，他盖着棉被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神情间很是纠结，因为云妈正坐在他的床边抹眼泪呢。 云二哥看见云初和邵铭进屋时，感觉自己得救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初宝儿，这是谁啊？” “这是二大娘堂弟家的儿子，我喊铭表哥。二哥，你没事儿了吧？”精神头儿的还行，还是扫描一下。哦，肌肉里还有点儿寒气，没事，我来驱散掉。 “阿铭是吧？谢谢你送我们初宝儿回家啊！初宝儿，二哥已经没事了。”云二哥是真的觉得没事了，刚才还有些冷的想发抖，可是一瞬间的功夫，冷气便消失了。奇了怪了！ 云二哥的回答显然刺激到了云妈，只见她“哼”了一声，很是气愤的说道：“你说你拉的啥架啊，人家打架的没啥事儿，你一个拉架的倒是掉河里了。” “小莲，我把王医生找来了，让他给小阳看看。”云二大娘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咦？大嫂呢？” 云妈看见了跟在云二大娘身后的王医生，连忙让开了床头边上的位置，说道：“王医生，麻烦你了。”她说完，又对着云二大娘说道，“我让大嫂上工去了，又没啥大事儿，我自己在这看着就行。你也忙你的去吧！” 王医生先是翻了翻云二哥的眼皮，又把了一会儿脉，问云二哥：“你感觉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云二哥如实回答道：“我刚醒那会儿感觉全身发冷，可是一会儿就好了。现在倒是没有不舒服的地儿了。” “嗯，你那是把寒气都捂出来了，之后注意不要凉了汗，睡一觉就好了。” 这时，云爸和云二大爷正好回来，云爸听完王医生的话，很是客气的说道：“辛苦你了，王医生。” “不打紧，孩子平安就好。” 邵铭见云二哥已经没事儿了，便说要回家了。即使云爸云妈再三挽留，他还是说道：“我已经半天没回家了，吃饭的点儿再不回去的话，我爸爸他该担心了。”可不能让后妈看见我晚回去，不然又得闹腾。一会儿还要去大队长家里说一下卖猪的事儿，再耽搁就晚了。 “爸爸，我去送送铭表哥。”正好有事问问铭表哥，单独两个人好说话。 “行，你去吧。阿铭有空来家里玩啊！” “好的，叔。我家去了。” 古汶河发源于齐鲁境内，自东向西，流经大半个齐鲁省，最后汇入母亲河。它的流域面积有近9千平方公里，灌溉了600多万亩耕地。分水龙王河便是古汶河的一条支流，嘉汶县就是它流经的县市之一。而云沟村用来灌溉的小运河，则是分水龙王河的一条小支流。河面只有近15米宽，河上架着一座木头桥。做桥的木头是云沟村和邵家村的村民合伙从西来山上砍下来的，从中间劈开，两个半根一对，大的一头担在河中间的石垛上，小的一头落在彼此对面的岸边，小桥共用了四根木头，很是朴拙。 云初家距离这座木头桥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邵铭今天便要通过这座桥回家。 “小初妹妹，你送到这儿就行了，快回家吧！”今天过得真开心，都不想和小初妹妹分开了，以后再来看她吧。 “铭表哥，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让你带我去山上玩。”希望铭表哥有空吧，不然得啥时候能愉快的上山啊。 邵铭听后很是心动，但是还是说道：“你要经过叔、婶子的同意，我明天才带你上山。” “好吧，我尽量。”爸爸倒是可以撒娇搞定，妈妈她对铭表哥映像很不错，应该会同意的吧？ 云初告别了邵铭，慢慢悠悠的向云家走去。远远地，便看见云爸站在家门口跟两个人说着话。云初走上前去，发现其中一人是村里的大队长——云凛，他和云爸是同辈，刚刚出五服，平时关系很不错；另一人则是他的小儿子，他和云大哥、云二哥关系很铁，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凛大爷，你咋不去家里坐会儿？”父子俩都来了，不一般啊，难道与二哥落水有关？ 云凛看见是云初，笑了起来：“我刚从你家里出来，这就要走了。”说完，他瞅了一眼云初，很是郁闷的对云爸说，“你说你那四个儿子吧，个个都有看头，就连闺女也像个小大人似的，你再看看我们家，老大太老实，老二太滑头，老三又太折腾，没一个看着顺眼的。” “那是你要求太高了！国富他那不是老实，是沉稳，很有当老大的样。国强哪滑头啦，多机灵的孩子啊，你家国盛就在你跟前，你还嫌弃他，你不要给我们家。”云爸可不会把大队长的话当真，娃儿还是自家的好，他对此深有体会。 云国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湖叔，我已经习惯了，该干啥还是干啥。” “行了，傻笑个啥，走了。我先回家啦。”大队长冲着云爸挥了挥手，转身抬脚就走。 云国盛见状也挥了挥手，连忙跟上。 云初和云爸进了家门正好赶上吃饭，今天中午云妈做了白菜粉条炖肉，溜边贴了一些二面（玉米面+白面）锅贴，再喝上一口玉米面汤，这顿饭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比较难得的了。 “二哥呢？”没看见二哥啊，不会是睡了吧？ 云妈咽下嘴里的汤，说：“你二哥喝了碗姜糖水睡下了。” 云初很是好奇云二哥落水的经过，便问道：“我二哥咋落水的。”二哥也不小心些，我都担心死他了！ “真真是无妄之灾啊。”云爸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副队长赵来祥你们都知道哦，他一直跟你凛大爷不对付。今天他儿子赵家宝跟你二哥他们一样领的是挑水的工活，这不，他就看见你国盛哥了，还走过去对说你国盛哥说，咱村里大队长当真不咋样，正应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你国盛哥一听，马上火大了，过去就揍他。等你二哥反应过来，他俩都揍一块了，赶紧的过去拉架，结果他俩打红眼了，也不知道是谁，一下子把你二哥推河里了。幸亏你二大爷马上把你二哥捞了上来，只喝了几口水而已，不然铁定得冻坏。听你凛大爷的意思，这事儿不算完！” “那我二哥都被他们推水里了，凛大爷也带着国盛哥来过了，先惹得事儿的赵家宝咋不来赔个不是？”害我担心二哥的混蛋，他要是不来，看我以后咋收拾他。 云大哥今天领的是开荒地的工，并没有和云二哥在一起，今天的事儿他也很生气：“初宝儿，他要是不来，大哥会收拾他的。” “那好吧，这事儿交给大哥了。爸爸、妈妈，我和铭表哥约好了明天进山一趟。”还是偷换一下概念吧，我可不想再待家里了，太无聊了。 “那个邵铭是咋回事儿？”云爸问起了邵铭的来历。 云妈把今天去镇上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又把邵铭家里的情况提了提。 “铭表哥他人很好，劲儿也大，又是咱家亲戚，我想和他一起玩。”先让家里人习惯了他，以后再拿他当挡箭牌，那我以后就自由多了。 云四哥觉得妹妹要被抢走了，便说道：“你这么小，上山也走不远，还不如跟着妈妈在家里玩呢！” “我可以让铭表哥背着我啊，今天他可是把我从镇上背回来的，气儿都不喘一下的。”人家的力量基因序列是高级啊，不用锻炼都有千斤力，背着我跟玩一样。 云三哥眼见云四哥败退了，便顶上说道：“你亲哥哥有四个，堂哥一大堆，亲表哥也不少，咋那么稀罕一个外八路的表哥呢？” “我是有不少哥哥，可是没有一个是大力士啊。”我要的是挡箭牌，是人力轿子啊。我还没开始锻炼身体，确实走不远啊。 云三哥、云四哥齐齐把目光看向云大哥，大哥，你行，你上！ 云大哥本来是和家长们一起看云三哥、云四哥笑话的，没想到被拉下了水。云大哥想了想，妹妹去山里转转也好，人心情好了，也就不容易生病了，便说道：“初宝儿想去玩那就去吧。但是下午3点以前必须到家，晚一次就罚一个月不准出村子。” 云爸、云妈显然和云大哥想一块去了，家里几个像初宝儿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进山拾柴火了。乡下孩子，没那么多讲究，天天圈着能把人圈废了。再说邵铭劲儿那么大，有他在他们也放心一些，以后多给邵铭补补，当自家孩子就是了。 晚上云初修炼完并没有睡觉，她想起白天时云二哥发生的事儿，家里人还是太弱了，这次进山说啥也要把引导异能的异果借机拿出来。 8.织女进山了 第二天刚刚吃过早饭，邵铭就到了。 云妈拉着邵铭嘱咐了好一会儿，然后把一个背筐递给了他，“阿铭，里面有我给你们准备的水和地瓜干，你们可别渴着、饿着了。记住听婶儿的，别往深山里走，那里面有野猪群、狼群之类的群居动物，一不下心就回不来了。” “嗯，我记住了，婶子。”只是我记住不管用啊，我更听小初妹妹的话啊。 云初并没有反驳云妈的话，等她进了山，可就由不得云妈了，还不是她想咋样就咋样。 云初步履轻盈的走在弯曲的上山的小道上，初春的树林里，还会从冻了一冬天的土地里透出些寒气，但是好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带着些绿意的树枝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暖暖的。 “铭表哥，你看那只小松鼠，它的尾巴真大。”它的毛看上去真厚，也不怕生人，好想摸摸看啊！ “嗯。”它刚刚瞪着乌黑的大眼看我的样子，感觉特别像小初，很是窝心。 以前，在邵铭的心里，爸爸和姥娘就是他仅有的两个亲人，现在，要再加上一个云初。虽然他们才认识两天，但是云初让他感觉到温暖。这几年，他的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他想念他的妈妈、他的爷爷奶奶，无论他姥娘怎么劝，他都无法释怀。昨天夜里，他偷偷的哭了一场，他决定要像白天想的那样振作起来，活得比别人更好，让在天上的妈妈、爷爷奶奶放心。 “铭表哥，我背着背筐，你背着我，咱往里面走走吧。”外面都是一些小型动物，我还是去里面看看吧。 “不用，我把背筐背前面。你趴我背上！”背筐又沉又大，里面还有东西，还是我背前面吧。 邵铭背着云初大步向着山里面走去，虽然背着一个人，但是西来山地势比较平缓，他并没有觉得难走，他只觉得比平时一个人上山轻快了许多。 “铭表哥，你小时候经常往山上跑吗？”听妈妈说铭表哥小时候是个小捣包，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很难和“小捣包”联想在一起。 邵铭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声音有些轻快的说道：“我小时候啊，4岁便在河边摸鱼了，5岁就上山了。那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都宠着我，很少支使我干活。可是咱们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我放了学就会进山拾柴火，时常和小伙伴们一起掏鸟窝。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能打到野鸡、兔子了。”那时候吃大锅饭，逮到的野鸡、兔子都是放瓦罐里炖了，偷偷地吃。 “你还在上学吗？”还没到放假的时候，昨天我喊铭表哥进山，他答应的很快，难道是不上学了？ “本来我正在读初一，可是过了年之后，我后妈嫌我上学花家里的钱，不给钱上了。昨天卖猪的钱都还在我手上，我想着秋天开学时，直接去读初二。”昨天因为卖猪的事儿，后妈又闹了一场。 云初想了想，不管在哪个时空，知识都是很重要的，多学习一些可以开阔眼界，很是赞同的说道：“嗯，你要好好上学，多学些没啥坏处。你看我爸爸，因为是高中生，所以他只需要上些课就有10个工分拿，而我大哥他们要干活，累的那么狠，也才10个工分。”哥哥他们可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该给他们找个出路了。 “小初妹妹，你咋懂得这么多？”我说啥小初妹妹都懂，和她说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她才6岁，既聪明又懂事，说话做事儿还特别窝心。 云初在知道邵铭拥有高级力量基因序列后，就下意思的把他看作是小伙伴了，说话时自然是处处为他着想，只因他们是同类。 “我生下来就记事儿了，而且记性特别好，过目不忘。你看我说话时，家里没有一个人觉得太早熟，都把我当成大孩子。要不是我早产，身体有些虚弱，我早就帮着家里干活了，虽说不用天天的做饭、洗衣服、拾柴火、割草什么的，但是，肯定会跟着妈妈学织布了。你以后要把我看作是小伙伴，而不是小孩子。”现在要树立铭表哥正确的观点，以后一起玩我也可以轻松点儿。 邵铭恍然大悟，怪不得大人们跟小初妹妹说话时那么认真，没一句敷衍，原来真得有人是生而知之的，“小初妹妹，以后我有事儿就找你商量。” “嗯。咦？你背我到水潭边去，我们坐那儿歇一歇。”那条鱼真大啊！少说也有200斤，鱼鳞金黄、鳍尖鲜红、脊有厚肉，应该是爸爸说的母河鲤鱼吧，只是这只鱼不知吃了啥变异了。 云初之所以让邵铭停下来，是因为她刚刚用精神力扫描到水潭里有一条1米多长的大鱼。她很好奇这条鱼的出处，于是便延伸着精神力向潭底探去。水潭有近10米深，潭底有一条地下暗河，想来这条鱼定是通过暗河游到水潭里的。 眼见这条母河鲤鱼就要顺着暗河离开了，云初不再耽搁，她把精神力幻化成30跟细针，狠狠地扎进了鱼的脑子里。鱼儿受到重击，在水里拼命的地扭动着，它的嘴张张合合的，可是不一会儿，它便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云初用精神力网拖着它，它早就沉入潭底了。 邵铭刚放下背筐，抬头便看见潭水突然浪花翻滚，他赶紧拉着云初飞快的后退。 云初一边被动的后退，一边操控着死掉的鲤鱼从水潭里跳跃上来，然后把它放到了岸上。 邵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看见云初向前走去，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前拉住云初：“小初妹妹，我先看看它死透了没，你别过去。”咋有这么大的鱼啊！好像是母河鲤鱼！ 邵铭拿了根长木棍戳了戳大鱼，见它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岸边，便回头对云初说道：“小初妹妹，你过来吧！你看这条鱼好大！幸好我怕抓多了猎物没法装，就带了个麻袋来，一会儿我把鱼儿装麻袋里面。”嗯，这样别人就看不到鱼了。 云初见邵铭已经把鱼安排好了，便问邵铭，“铭表哥，这个季节山里还有啥能吃的野果子吗？最好是红色的。”哎，引导异能的红玉果只能找一种相似的野果子混肴视听了，毕竟它只能生吃或者用特殊方法做成药剂，其它吃法会流失药性。山楂倒是勉强可以代替，可是这个季节早就没有新鲜山楂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樱桃，那里还没有人去摘过。”原来小初妹妹也喜欢吃果子啊！ “现在还有？咋没被摘光？”这年头吃果子赶早不赶晚，像樱桃这样微酸甘甜稀少的早就被吃光了。 “那个地方有些远，也很难找到。”我要是不说，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以后那里面的果子都留给小初妹妹吃。 邵铭带着云初来到一个隐蔽的树洞前，他把鱼放进了树洞里，然后用藤曼遮挡住了洞口。云初怕这样不安全，又自己偷偷地用精神力罩住了整个树洞。 做完这些，邵铭背着云初向深山里走去。他们翻过了两座山，来到了另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这个半山腰上有一块1分多地大小的平台，邵铭背着云初来到平台尽头的山壁前，山壁上长满了垂直而下的藤蔓，他抓住其中最粗大的一根，对云初说道：“我要往上爬了，你要抓紧我啦。”上次来还是去年的时候呢，没想到今年我却不是一个人来了，真好！ 邵铭迅速的攀爬了3米左右便到了头，向下望去，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近一亩地大小的山谷，山谷里只有九棵树，其中有两颗树非常显眼，远远望去，绿色的云团上，点缀着红如玛瑙、黄如凝脂似的大樱桃。云初站在树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熟透的橙红色的樱桃与红玉果很是相似。 “我10岁那年，实在是饿得很了，便进了深山来打猎，很不走运的遇到了野猪群。几十头野猪在我身后穷追不舍，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跑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上。慌乱中，我抓住藤蔓爬上了山壁，没想到爬到顶后，会另有一个天地。”邵铭一边摘着樱桃，一边轻声的和云初说着话。 云初见邵铭说完了，便向他问道：“这剩下的7棵树，我只认识那棵小松树，另外6棵都是啥树啊？”按说这里能长果树，应该也可以种庄稼，要不试一下？ “那边两颗3米左右的是桔子树，它们南边的是石榴树，再南边的是核桃树。那边两棵是苹果树，呐，小松树的左右各一颗。靠着石壁的那些深褐色的你别以为是枯藤，那是葡萄藤。”今年带小初妹妹一起来吃葡萄。 云初绕着山谷粗粗走了一圈，她感觉靠山体的石壁像是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她控制着精神力向石壁内扫描而去，一瞬间，她便惊呆了。 9.织女发财了 云初把正在摘樱桃的邵铭喊了过来，“铭表哥，你把那块石头挪一边去。”这块石头比我还高，体积又大，肯定轻不了。 邵铭不愧有着千斤力，轻轻一推，便把石头推一边去了。 云初看着石头推走后，露出来了16个木头按钮，她根据扫描来的机关内芯，算出了按钮的先后顺序。 当云初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时，只听“咯吱咯吱”一阵响，一个3米宽的石门升了上去。声音刚想起来，她便拉着邵铭快速的闪开了石门口。这门不知道多少年没打开过了，谁知道有没有毒气啊，先散散味吧。 等所有成熟的樱桃都摘下来后，云初和邵铭看了眼漆黑一团的山洞，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云初想起了个方法，她把山洞里插火把的地方都换上了同等大小的燃烧棒，又让邵铭用燃烧着的树枝点燃了棒子。这样一来，在8个燃烧棒的照耀下，山洞里总算明亮了起来。 这个大山洞面积大约与山谷前的平台一样大小，山洞的东面贴着石壁摆着一排木架子，架子上的东西已经风化了，依稀可以看出是些药材。西面的石壁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靠近石门的西南角放置着两两相叠的四个大木箱子，与之相对的西北角则是一张石床，石床上空空如也，倒是石床前面摆放着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两把椅子。正对着大洞口的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口，洞里有一个1米多深的坑。坑的上方一直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而坑内只有大半坑的水，因为水又顺着坑内壁的一个缝隙流走了。 在山洞内大体看了一遍后，邵铭便迫不及待的对云初说道：“小初妹妹，我们看一下箱子里都有啥吧？”小初妹妹真厉害！我来了这么多回都没有发现山洞，她来了一回就发现了。 “行，我们打开看看吧。”哎，有精神力就是这点不好，没啥惊喜感啊！ 邵铭依次打开了箱子，其中两个箱子里都是些腐烂的衣物，另两个木箱一个放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精美的瓷器，一个放有3个精致的小木箱子。 “这些东西可真是漂亮，小木箱子上的锁都很好看，就是不知里面装了啥。”说着，邵铭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 “这是书上说的玉吧？这个叫玉佩，这个叫玉扳指，这几个叫啥我就不知道了。”看来之后要多看看书了，不然遇宝而不自知啊。 邵铭指着其中一个形状像长柄钩的玉器说道：“这个叫玉如意。其它的我也不认识了。”知识真是太重要了，我以后一定要多看书。 “不知道就算了，以后会知道的，这个锁上，打开另一个。”看来看去都是男子的东西，反正我是不会佩戴的。 “这个里面的是金银，倒是像饼干似的。”邵铭拿手里颠了颠，一个有1两重。 云初趁机把另一个箱子也打开了，一个布包和一个牛皮包，“你看看这个，8根银针、8根金针，细的像头发丝。”放下这个针包，她又打开了剩下的牛皮包，里面是十几本书，上面放着一封信，“水泊梁山地灵星，金针良方难比赢。一朝授官入朝廷，晚年孤身离东京。望后人惜之。安道全。”不知道他出名吗？ “安道全？！他是水泊梁山上排位56的地灵星啊。这应该是他的武器八脉神针。原来不是虚构人物啊！”今天真是刺激，我需要冷静一下。 云初看到邵铭如此惊讶，怕刺激太过，转移话题道：“铭表哥，这些都是医书，你想学中医吗？”嗯，还有个人心得、运针方法，这个养身内功倒是都可以修炼。 “我还是不学了，我不是那块料，我怕一下子就把神针给弄断喽。”哎，可惜啦。 “这些东西咱就不拿出去了，时候不早了，明天再来看看。”铭表哥既然没天赋，就在哥哥中选一个学中医。这样家里人的身体健康才有保障。 邵铭前面背着樱桃，后面背着云初，快速的翻过了两座山，来到了藏鱼的树洞前，他放下云初，把麻袋拿了出来。 “小初妹妹，你做我脖子上，我驮着你。”这样就能带着小初妹妹走了！ 云初很是无奈的说道，“不用，这儿离家并不是很远，我走回去就行，快走吧！”肩上扛着鱼，背上背着樱桃，脖子上再驮着我，想想那画面，呵呵，同情那样的自己。 云初和邵铭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回到了家中，云妈正在院子里用绞车将纺好的沙锭绞成了数股，以便于浆洗。 云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站起来去接邵铭身上的东西，顺便还打趣了云初一句，“你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还以为你会卡着点回家呢。” “妈妈！这不是收获太多，没地方放了呗。一会儿你就得大吃一惊，哼！”哎呦，这么大的鱼儿一顿肯定吃不了。 云妈心想，上回我连邵铭扛野猪都见了，还有啥能让我吃惊的。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道：“那我先打开背筐看看。”说完，便打开了背筐的盖子，“咋这么多的樱桃啊？你四哥大前天还向我抱怨呢，嫌我没凑空去摘樱桃，现在都没有了。” 云初连忙安慰说，“这些是在铭表哥的秘密山谷里摘得，树上还有一些没熟透的呢，还可以吃一波，四哥可以吃个够了。” “阿铭，婶子给你挑些好的带回去。”云妈觉得不能亏了人家孩子，本来就是他们家占便宜了。 邵铭刚解开麻袋口，就听见这句话，忙回绝道：“不用了，婶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带回去肯定挨骂又不得好，我还是在你家吃吧，鱼也是一样。”说完，就把鱼从麻袋里抱了出来。 “我的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你们咋逮到的？”问完之后，云妈又抬头往门口瞅了一眼，见门后的门栓插着，便放心了下来。 云初想着肯定不能说实话，但是可以说表面上的实话啊，信不信就不是她的事儿了。于是，她回答云妈：“我和铭表哥在后山水潭那儿路过的时候，这条鱼突然越出了水面，然后蹦到了岸上，躺那儿一动不动了。”呵呵，妈妈肯定不会信，铭表哥估计现在还有些迷糊呢。 “啥？说啥瞎话呢？你咋不说你叫鱼蹦出来的呢？阿铭，你来说。”云妈都要气笑了。 邵铭也无奈了，说真话没人信啊，他自己要是不亲眼看见了也不信啊。但是又不能说假话，“婶子，真的是它自个蹦岸上的。它那么大，又在水里，咱们肯定都抓不住啊！”被那尾巴来一下子，还能活的出来，看见也不敢抓啊。 云妈一看俩人都这么说，那一定是真的了，感叹道：“你们运气真好啊，有口福喽。” “说不定就真是我让那条鱼蹦出来的。”妈妈倒是猜到了事实，可是她自己都没当真啊。 云妈撇了云初一眼，“初宝儿，妈妈咋不知道你这么能啊？来来来，都干活。” 云妈怕樱桃吃不了会坏掉，便准备挑出一小半来做成樱桃干。 云初和邵铭只负责挑出有果蒂、表皮完好的樱桃，然后云妈将它们洗干净放簸篮上，控水晾干。剩下的工作要等樱桃表面的水分晾干后再做。 案板桌上，一条大鱼被云妈肢解的四分五裂。她把剔了肉并劈成两半的鱼头、□□裸的脊椎骨一起投进了大锅里，加上几片姜，填上一锅的水，熬了起来。 熬上汤后，云妈收拾起其它的鱼肉来。鱼头上的肉和其中一边的鱼肉云妈准备做成红烧鱼，60多斤的鱼肉配上鲜美的鱼汤，可以保证大家吃的饱饱的。剩下的半边鱼肉云妈准备腌起来，这样可以吃的久一点。 云爸和云哥哥们闻着鱼汤的香味回了家，在给云大爷家、云二大爷家各送了一海碗鱼汤后，大家总算吃上了饭。 “爸爸，你给大爷他们送汤时怎么说的？估计你说是鱼汤都没人信。”这条鱼变异的真好，肉嫩肥美，还没有小刺。 云爸很是神气的说道：“我当然是狠劲儿的说好话了，‘这个汤里面可是加了半斤羊肉的，还有一株人参，补气补血还强身，要不是我家老二昨天受了寒要补补，我可舍不得。’我就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大家“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实在是云爸说的太离谱、太搞笑了。 “二哥确实要补补。不过，这条鱼的鱼肉应该也很补，不知道它吃了啥好东西才长成这样的。”应该是在母亲河里吃的，毕竟母亲河存在的时间太久了。 饭后，大家一边吃着樱桃，一边聊起了天。云初见大家心情正好，便拿出8个红玉果，说：“这是我亲自摘的长得最好看的几个樱桃了，正好一人一个。” 10.织女瞎编了 正在应付云四哥纠缠的邵铭听后很是吃惊，他不解的看了云初一眼，他咋没看见小初妹妹摘到这么好的樱桃？难道在他没注意的时候？ 云初看到了邵铭眼神里的不解，冲他眨了眨眼睛，我的哥哦，亲哥，咱明天再说。 邵铭被云初眨眼的行为弄的瞬间脸红了，恨不得把云初变小了塞口袋里，他觉得云初太让人稀罕了。 在星际中，红玉果一般是在觉醒异能之后，梳理异能用的。在没有觉醒异能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想使用红玉果，因为用了之后，只会觉醒伪异能，终生没有了成为强者的希望。异能分12级，1——9级、s级、2s级、3s级。异能潜力则分6级，初级、中级、高级、s级、2s级、3s级，而伪异能不能算是觉醒了异能，它只会表现出某种异能的一个发展方向，还是削弱过的。异能觉醒药剂的主药是生命树的树叶，它太过稀少昂贵了，云初并没有得到过。但是，在几乎无人能觉醒异能的60十年代，用红玉果觉醒伪异能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 “哎呦，这个樱桃真是又红又大，我尝尝味道咋样。”云四哥说完就抬手把整个果子塞进了嘴里。 在云四哥说话的时候，其他人见这几个樱桃卖相这么好，也三两口的吃掉了。 云妈吃完了樱桃，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亮，她看着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说：“那是不是一只山斑鸠？我只是眼睛一使劲儿，就看见了。”她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大相信了。→→→这是觉醒了精神异能分支视觉异能的云妈。 云爸在云妈说完后，也很是惊奇的说道：“我一看见咱家的案板桌子就觉得我可以重新做一遍，让它变得更好看、更结实。”→→→这是觉醒了木系异能分支透析草木异能的云爸。 “那把杀猪刀真是钝，我可以做一个更锋利的。”→→→这是觉醒了金系异能分支改装金属异能的云大哥。 “墙根边上的那株婆婆丁看上去真亲切，它快要开花了吧。”→→→这是觉醒了木系异能分支草木探查异能的云二哥。 “今天刚学习的《愚公移山》我一回想就全记起来了。”→→→这是觉醒了精神异能分支过目不忘异能的云三哥。 “二哥看我的眼神咋那么瘆人，求变回原来的你啊，二哥！”→→→这是觉醒了精神异能分支人类亲和力异能的云四哥。 “感觉我的胳膊腿的比以前轻松了很多。小初妹妹给我吃的果子真神奇！”→→→这是被梳理了力量异能的邵铭。 “我刚刚感觉头疼了一下，妈妈说的那只山斑鸠，我好像也能看的很清楚。”→→→这是假装自己觉醒了精神异能分支视觉异能的云初。 异能一般都是遗传至自己的父母，如云二哥、云三哥、云四哥，但是，有些人是隔一代或者几代遗传的，如云大哥、邵铭。 云初想着，一会儿这群人回过神来肯定要问果子的事儿，红玉果的效果还是很好的，那她就先发制人，抢先说出来：“其实，你们吃的不是樱桃，而是人参果。”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拼了！ “人参果？人参果不是长像个小娃娃吗？咋成了红球球？难道还没熟？”云四哥的脑洞开到了星际。 云二哥虽然觉得云四哥越看越亲切，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调侃云四哥：“难道你还没睡醒？哦，你刚刚确实学了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架势，一口吞。” 云初怕两个哥哥再斗嘴，连忙忍着笑，打断了云四哥将要说出口的话：“四哥，我说完你再问。”见云四哥点头了，云初继续说道，“今天为了摘一些野果子，我和铭表哥去了一个他所知道的秘密山谷里。来到山谷之后，铭表哥摘起了果子，我没事干，就四处闲逛了起来。突然，我看见一株植物跑了起来，赶紧追了上去。我迅速的抓住了它，可是它只是那么一使劲儿，马上从我手里跑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山谷。之后，我在地上发现了8个红果子。而那个跑掉的植物是一个特别像小人的人参。人参是补药，人参的果子也差不了，所以我才拿给了你们吃。但我又怕你们不相信，才骗你们说是樱桃的。”我真佩服我自己，都学会编故事了，还一波三折的。 “那株人参可能有几千年了。老人们常说，看到人参要用红绳拴住，不然会长腿跑掉。还说那千年以上的人参，红绳都栓不住。”云爸很是认同这个故事。 云大哥接口说道：“这样的人参都成精了，难怪它的果子效果这么好。” “这是因为小初妹妹运气好，才会碰到的。”小初妹妹对我太好了，这么珍贵的果子也给我吃。 “阿铭，这还是你带着初宝儿去的山谷呢，你也是有功劳的。”云妈马上安慰邵铭。 云四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那个山谷里有宝藏吗？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吗？有白日飞升的仙丹吗？” “四哥，你猜对了，有宝藏，最珍贵的宝藏是一些医书，水泊梁山好汉中地灵星安道全留下的医书。”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确实有安道全这个人啊！ “梁山好汉？他们真的存在？真有安道全？”全家人都惊呆了，太不可思议了。 云初把在山谷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想了想她关于那些医书的打算，对着云二哥开口问道：“二哥，你有兴趣学习中医吗？毕竟，你有了探查草木的能力，学起来肯定事半功倍。”唉，要是能再拜个师傅就好啦。 云二哥想了想，也就平时用心些，多翻一下那些医书，即使不是那块料，也可以进山采些药来卖，于是，他点了点头，说，“我倒是有些兴趣，只是自学的话，有些难度。” “师傅的话，咱们只能碰着找找了。明天我把医书给你拿回来，你先自己看着。”希望二哥早日遇到个好师傅，一个人研究终归不是办法。 一夜无话，邵铭来到云家的时候才八点，云初正坐在院子里，给已经晾干表面水份的樱桃去梗去核。 邵明见状，连忙把刀子接了过去，说：“小初妹妹，我来处理，你把我弄好的摊开晾在簸篮上就行。”说完，他又看了一圈院子里，问道，“婶子呢？就你一个人在家？”多亏了今天后妈在家里闹腾，我来得早，正好可以帮小初妹妹多干点活。 “妈妈她去自留地了。”说完，云初想起来山谷里的那块地，与邵铭商量了起来，“铭表哥，咱把山谷里的那块地开出来吧。在那里放着也是荒废了，种点东西多少能收获点。你觉得呢？”那块地虽说不是很好，但也不差啊，我看那些果树长得就挺好的，还很甜。 “我觉得行，咱可以大部分地种上土豆、地瓜，剩下的就种上点儿不用精心伺候的东西。这样就是没时间往那儿跑，也太不用担心。”秋天我就要继续上学了，小初妹妹一个人也没法去啊，还是种点儿耐活的比较好。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起天来，从昨天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少，准备要多读书，到因为吃了果子的原因，都睡得十分的好，再到今天早上邵铭的爸爸让他好好玩，他后妈却在家里闹了起来等等，一直聊到所有的樱桃都收拾好喽。 吃过早饭，云初和邵铭又沿着昨天的路线来到了山谷中，两颗樱桃树上，一夜之间又有了成熟的橙红色的樱桃，看来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收获最后一批樱桃了。 云初站在石洞口的16个按钮前，她教着邵铭记住按钮的先后顺序，以防哪天她来不了，邵铭就要进不去山洞了。 昨天点燃的燃烧棒还尽情的燃烧着，它是用异兽的骨头油做的，可以连续不断的燃烧100多天。云初和邵铭先是把那些腐烂物清理了出去，然后，邵铭拿着丝瓜瓤子擦起了家具，而云初则拿着扫帚扫起了地。木箱子里的瓷器、小木箱子、针包、牛皮包被两人全拿了出来，放在了架子上。空着的4个木箱被叠在了一起，继续放在了西南角。两人把清理过程中找出来的砂锅、碗、盘子等，全部清洗过了。经过一番打扫，山洞里干净了起来。 时间刚刚到下午一点，云初便把针包、牛皮包装进了背筐中，喊着正在锄地邵铭回家了。她想在回家路过的两座山上转转，怕回去晚了来不及。 刚翻过一座山，云初本想在这处山坳走一走，可是，邵铭却把她拦了下来，说道：“小初妹妹，那边有一个野猪群，就是追过我的那个，你可别过去啊。”想当年，可是有几十头野猪追着我，如今不知道它们过一百头了没有？ 11.织女暴露了 听完邵铭的话，云初不想走了，或许她可以找一找漏网之鱼。想到这儿，云初马上用精神力扫描了起来。 前面是一个住着一百多头野猪的山坳，大半的野猪正在浑浊不堪的泥塘中洗浴，浆泥水溅的到处都是，少部分野猪正在粗糙坚硬的松树皮上蹭来蹭去，渗出的松油沾满了一身。正在云初想着要不要用精神力绑上两只的时候，她扫描到有4只野猪落了单，它们是1大3小，小野猪在前，大野猪在后，云初见状，赶紧拉着邵铭向着那边走去。 邵铭见云初不在往山坳那边走，便放下心来，“小初妹妹，你不去那边是对的，几年过去了，谁知道它们有没有扩大族群啊。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也只能往深山里跑了。”一会儿打点其它猎物给小初妹妹吃，只要小初妹妹不想着招惹野猪群就好。 “铭表哥，你知道的，我现在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我发现前面有四只野猪，1头大的、3头小的，我们要不要？”这回能搞定了吧？ 邵铭犹豫了一下，马上弯腰捡了一把石块儿，严肃的对云初说道：“你站在我身后，不要乱动。一会儿我们打完了野猪就离开，这儿离猪群有些近。”唉，要是绕路的话有点远，4头野猪，还是1大3小，我也舍不得啊！ 等到距离野猪近一些的时候，野猪发现了他们，它们受到惊吓，呆愣了几秒，邵铭手上的石块便在这瞬间儿破空而出。“噗噗”几声，四只野猪头上血花四溅，倒在了地上。邵铭因紧张而使劲儿过大，石块已然洞穿了野猪的大半个脑袋，野猪直接死亡了。 邵铭迅速的上前，把草木灰洒在了野猪的伤口上，然后把它们全部绑在一起，抬手抗到了肩上，拉着云初便大步向前走去，丝毫不敢停留，他实在是怕山坳那边的野猪闻到血腥味跑过来。 就这样，邵铭和云初一步不歇的翻过了一座上，来到了西来山上的那个水潭边。 “小初妹妹，我们歇一下吧。你快坐那边的石头上，都不知道你的脚磨破皮儿没有？”我怎么就忘记了小初妹妹人小脚嫩呢？不行，一会儿我要背着小初妹妹下山。 云初看着邵铭两条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连忙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你忘了昨天我们吃的那个红果子了？要不然我能走这么远的路。”幸好今天早上想起来给家里人增长力气的事，往汤里面加了力量增长药剂，再加上精神力辅佐，可以提线木偶似的吊着腿向前走。 力量增长药剂是一种能让人瞬间增加100斤力量的药剂，但是因为人的皮肤受力有限，服用之后会皮开肉绽，剧痛无比。可是它和之前云家人吃的生命树的树脂可以相互作用，从而缓慢的把一个人的力量提升上去。虽然这会需要几十天的时间，但是这样不会留下隐患。 “我也感觉浑身有使不清的劲儿。小初妹妹，你坐着，我去给你舀杯水。”说着，邵铭便从背筐里拿了一个木头杯，就要往谭边走去。 云初想起了昨天的那条大鱼，赶紧叫住了邵铭，她精神力一外放，马上发现了在水里潜伏着一条1米多长的绿色水蛇。如果只发现了那条变异大鱼，云初只会欢喜，可是又发现了这条变异大蛇，那她就会觉得惊奇了，不知水里有什么宝贝，让这些水生生物接连产生了变异。 就在云初扫描了好几次也没有发现异样以为自己猜错的时候，她看见一只半米多长的甲鱼趴在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上咬了一口，她马上把石头、甲鱼一起拖了上来。 这块石头的整个形状略微像一个巨大的蘑菇，没有任何特殊气味，它的表面有明显肉丝状的纹理，用手轻轻触碰，很是柔软，还有弹性，硬度有些像凉粉。不知道它有啥特殊，它绝对不是一块石头。 邵铭看着岸上忽然出现的绿色大蛇、墨绿色甲鱼、黑色大石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邵铭知道云初有秘密，很多事情不是巧合就能解释的。他希望小初妹妹能亲口告诉他，而不是自己问出口。 云初在探查“石头”无果后，问邵铭：“铭表哥，你认识它吗？”咋没忍住呢，你说你咋就把东西拖上来了，甲鱼还活着呢，铭表哥肯定怀疑我了。算了，等人齐了就坦白吧。 邵铭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语气不太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太岁吧？！我听我姥娘说过，但是她说的那个是白色的。”小初妹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先回家。这条蛇放你背框里，野猪你继续背着。我把太岁和甲鱼遮一遮，离地儿拖着它们走。”话音一落，云初便使用精神力把太岁和甲鱼遮的一丝不露。 邵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东西慢慢消失不见了，它们就像是被布条给一点一点的包裹了起来一样，只不过这些布条的颜色是透明的。在回去的路上，他总是忍不住向后看上几眼。 云初和邵铭下山没多久，便看见了在自留地拔草的云妈。 云妈听见了云初的喊声，连忙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了邵铭扛着的4只野猪，她很是担心的说道：“你们有没有受伤？怎么打到了野猪？看见野猪就悄悄绕道走啊，打它干啥呀！” “妈妈，你别担心。这几头野猪正好在我们回来的路上，绕路的话是要多翻一坐山的，所以铭表哥拿石头砸死了它们。”我的妈，你想想铭表哥的千斤力，又不是招惹了野猪群，有啥可担心的。 云妈看了看野猪头上的洞，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阿铭，一会儿你到了桥边，就背着野猪回去吧。” 邵铭知道这几头猪不可能完全留下来，毕竟没有遮掩，一路上肯定有人看见喽，但是他也不可能都带回去啊，小初妹妹还要吃呢，“婶子，我只带那只大的回村儿，3只小的给你们村儿，就说是我和小初妹妹一起打的。”本来就是小初妹妹发现的，咋能不让人记住她的好呢。 云妈知道邵铭的意思，也是两个孩子投缘，才认识几天啊，关系就那么好了，邵铭更是处处为她家闺女着想，可不能让他总是吃亏，她犹豫了一下，说，“你留下两个小的吧。听婶子的话，快家去吧。”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小桥边，云初见邵铭就要回家，马上叮嘱他：“你一会儿来家里吃饭，我有事要说。你来得及吗？”现在已经两点了，分完野猪怎么也要3点之后了啊。 “没事儿，来得及。我去去就会。”小初妹妹难道要说出来了？！不行，我要快点回来。 邵铭离开后，云妈便喊人将野猪抗到了打麦场那儿，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没办法，农村不比城里，还有点儿猪肉供应，他们都是过年的时候才有肉吃，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馋肉啊。 凛大爷虽然想让队员们吃上肉，但是他不是肉的主人啊，于是，他问云妈：“小晨他妈，这两只小野猪你准备怎么办？” “大队长，这两只野猪还小，也顶不了一头官猪，我看还是杀了分肉吃吧。”云妈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凛大爷很是高兴，觉得云妈这事儿办的漂亮，这是变相的给村里吃肉啊，“那行，一会称重后，我给你记账上。杂碎下脚料啥的就不给你算了，大伙儿直接做大锅菜吃。” 等杀完了野猪，村民们拿着盛肉的家什排起了长队，这两头小野猪净重170斤，平均分配，一人3两，可是轮到云家的时候，却给了一块足足有10斤的肉。 “你家的野猪，你多拿点儿，毕竟村里没法给你肉票，你家就当吃点亏吧。按照副业收购站的价格，我该给你119斤粮食，你得空就来拿啊。”凛大爷趁机跟云妈说了肉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凑空去拿。” 分完肉，云初就跟着两个哥哥回家了，云妈留在了那里帮忙做大锅菜。 话分两头，却说邵铭扛着野猪过了桥，路过他家地头的时候，他向地里喊了一声，“爸爸！” 邵爸邵长义听见儿子的喊声，连忙应道：“阿铭，咋啦？” “爸爸，你来大麦场，有事儿。”这就是邵铭想到的快速回去的方法，甩锅给邵爸。 “长孝大爷，这是我刚打的两头野猪，我教给我爸处理了。”说完，邵铭就准备原路返回了。 邵爸见状很是无奈，“你又不在家吃啦？” “我和小初妹妹有事儿商量。” “这是咋回事？”大队长邵长孝见邵铭跑掉了，一头雾水的问道。 “阿铭这两天喜欢找河对岸的云湖家的闺女玩，恨不得连家都不回了。” “夏花她三叔子？每回夏花回家的时候，都会把她那个侄女夸一遍，她不是才6岁啊。” “是啊，就是那家，你给我说说她家的情况。” “……” 12.织女坦白了 云初远远地看见邵铭在家门口等着，她一边挥着手，一边跑了过去，“铭表哥，你怎么过来这么快，你们村儿肉怎么分的啊？”邵家村分肉也太快了吧？ “我怕来不及，把分肉的事儿教给我爸爸处理了。”在那儿傻站着干啥，又不用我分，反正工分少不了我的就是了。 云大哥打开了大门，招呼着邵铭上家里来。 “阿铭，你们咋遇到野猪的？”云大哥问话道。 “晨大哥，我们是在离野猪群不远的地方遇到的。”邵铭很是直白的回答道。 云初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自己快要挨批了，马上想着转移话题，她把用精神力拖了一路子的太岁和甲鱼放了出来。 云大哥、云二哥被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一看是一块儿大石头和一只大甲鱼很是惊奇，这是啥组合啊？为啥拖了个石头回来？ 云初见云大哥他们看向太岁，知道他们在好奇啥，“这个不是石头，是太岁，当然这是铭表哥告诉我的，具体是啥让咱爸爸回来看看。”我也很想知道是啥啊，爸爸应该知道吧。 说曹操，曹操到，云二哥打开被敲响的门就看见了云爸，他赶紧把云爸带了回来。 “哎呀，咋有这么大的甲鱼啊！虽然它没有昨天的那条鱼大，但是看上去得有50斤左右吧。”云爸看完甲鱼，又看了一眼太岁，这可不得了，他马上惊呆了，“我的天啊，我没看错吧，这是太岁？！” “爸爸，原来你真认识啊！”云二哥接话道。 云爸像是没听见云二哥的话似的，他把太岁看了又看，还上手摸了摸，“这就是太岁，也叫肉灵芝，很是稀有。据说它可以一直生长，就是长得很慢，而且吃了它可以令人轻身长生不老。当然，轻身是真的，至于长生不老，呵呵。” “嗯，比不上我们吃的人参果。”云大哥瞬间对它失去了兴趣。 “人参果可遇不可求，这个太岁也不错，都有些变异了，说不定有上万年了呢！哦，对了，二哥，针包和医书我都给你带回来了，在背筐里。差点忘了，背筐里还有一只大蛇。”那条蛇那么长，还是有点肉的，可惜妈妈没在家，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上。 云二哥拎着大蛇瞅了瞅，“咋这么大啊？” “我怀疑它们都是吃太岁吃的补过头了，也不知道那个水潭里还会不会再来其它变异的生物。”有些担心，好在村里人都嫌水潭那儿太高，都不爱去那儿挑水，这样最好了。 云爸也想到了其中的危险，叮嘱道：“上山的路不止那一条，你们还是少靠近那个水潭的好，像这样颜色鲜艳的蛇，一般都是有毒的，咬一口就够你们受得。” “爸爸，我想把这只甲鱼先养着，等我们把蛇肉和分到的猪肉吃完了再吃。”肉多了也是个事儿，总不能家里天天飘肉香吧。 “阿铭，这些猎物你想怎么分配？”云爸可不认为猎物是自己闺女抓的，还是问一问正主的好。 “小初妹妹说了算。”听小初妹妹的准没错，何况猎物是小初妹妹抓到的。 “那行，你以后都来家里吃。我给你们露一手，做个蛇羹。”说完，云爸就拿着蛇去处理了。 等云妈端着一小盆大锅菜回到家，家里的饭已经做好了。 炖蛇羹、榆钱窝窝头再加上大锅菜，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 “爸爸妈妈，我有话要说。”云初决定把异能的事儿透露给家里人知道，至于邵铭，她想把邵铭的异能提升上来。 云初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其实大家都觉察到云初有秘密，这两天的她比以前更懂事了，可是她才6岁啊，家里人根本不想要她那么懂事，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她的开心，所以他们才愿意让邵铭陪着她，即使邵铭有一个很难缠的后妈。 云初觉得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又到了，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从小身体不好，其实，咱们都错了，不好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脑袋。我因为生而知之，脑部发生了异变，所以才会经常头晕，才会因为头晕饭也吃不香，导致比同龄人瘦小。” “那现在呢？你吃了人参果之后好了吗？”云妈恍然大悟，她的初宝儿是因为脑袋太聪明出的事儿。 “我这过目不忘不会出事吧？”心里没底的云三哥问道。 “你有啥事？你那是吃果子吃出来的，初宝儿可是天生的，你那差了好几个层次呢，能一样吗？”云爸没好气的说道。 云初想了一下，对大家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给你们说一下。有的人木工活做的巧夺天工，爸爸只有勤加练习才有可能比过人家；有的人布织的美不胜收，妈妈也只有心更灵手更巧才能跟人家一决高下；有的人打的铁具锋利结实，大哥现在连打铁都没学过呢；有的人种什么活什么，二哥啥时候也可以自己种些药材啊；有的人同样过目不忘，可再过目不忘不多使用也是个摆设；有的人一样招人喜欢，招人喜欢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们的这些能力并不是很特别，只当自己天生是吃那碗饭的料就好。”至于有个伪异能这么忐忑吗？平常心啊！ “那你和阿铭呢？”云大哥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以后了。 “先不说我和铭表哥，先说我最近的变化。五天前，那天晚上我头昏的厉害，天刚黑就躺床上睡着了。我睡得很香，还梦见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我是天上的织女，入世修行，如今是第一世，他把我的织袋送下凡尘，助我早回仙班。我自然不信，可是醒来之后，那个织袋就在我的脑海中，由不得我不信。”嗯，这个故事好，我本来就是星际来的织女，织袋也有了出处。 云妈一把抱住云初，紧张兮兮的问道：“你不会回天上去吧？妈妈的初宝儿哟！” “不会的，妈妈，我还有好几世呢，以后每一世我都做爸爸妈妈的闺女，好不好啊？”云初马上甜言蜜语了起来。 云爸云妈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说：“好！” “还做大/二/三/四哥的妹妹。”哥哥们的愿望。 云初同样点头答应了下来，又给了邵铭一个安慰的眼神，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的头再也没发昏过，我的能力也随着觉醒了，我可以从脑海里抽出几根透明的线，这些线可以跑出去很远，它们去过的地方我都能看见，还可以抓住猎物，让它们跑不了。就像刚刚吃的那条蛇，我用线穿透它的七寸，把它杀死，然后用线把它绑上，最后用线把它从水里拉上来。”精神力太抽象了，不知道咋说好了，想的我都头大了。 “小初妹妹真厉害，比我厉害多了。”以后一直听小初妹妹的话。 “铭表哥，你也很厉害，一会儿我给你一本手册，你练过之后会提升力量的，万斤力也可以轻松达到。不过，你要学会收力放力，不然容易伤人。其实，这就是我和铭表哥跟大家的不同，我们的能力可以升级，大家的只会维持原状。那堆医书里倒是有一本秘籍，它可以强身健体，二哥练了可以让针灸更厉害。”二哥是一定要练得，应该是和针灸配套的。 云爸听完后，很是严肃的说道：“今天的事儿，你们在外面不要提一个字，那样会给家里招祸。阿铭，我希望你连你爸爸也不要说。” “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最近的事儿我一直都没告诉他，我只是说来找小初妹妹玩。”爸爸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以后可能还会有其它儿子，他已经不是我小时候的那个爸爸了。 云初听完云爸的话，很是感动，她对云爸说道：“爸爸，我怕这个世间还有其它能力者，我想把你们有关咱家秘密的记忆锁起来，这样即使你们知道，但是说不出来，别人也探查不出来。”要是有人能读取记忆的话，也是看不见的，除非他的精神力比我强。 “行，就这么干。” 锁完了记忆，大家又问了问织袋的情况，在知道云初因为等级太低拿不出来之后，很是安慰了她一番。 聊着聊着，云妈忽然问云初：“你明天还上山吗？我想给你姥娘送点儿肉去，你跟我一块儿去不？” “行，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去姥娘家。我和铭表哥把山洞里面已经整理完了，只剩下那片地没整完，不过不急。后天爸爸他们不是要放假吗，咱一块儿去山谷那儿看看，不带大哥和二哥。”大哥、二哥肯定想着挣工分，喊也喊不去，哼！ 云二哥一听，马上演了起来：“你个小没良心的哟，用哥的时候，哥就是个宝儿，不用哥的时候，哥就是根草儿，我咋这么命苦啊！” 一院子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13.织女送礼了 凑着最后一缕阳光，邵铭拎着两块儿太岁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今天过得特别快，还没咋样呢，天就要黑了。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云初给他的修炼手册，感觉上面的温暖直达心间，他忍不住嘴角拉出了一个弧度。 邵铭脚步轻快的慢进了家门，只是瞬间，他的脚步顿住了，听着里面的争吵声，他觉得一天的快乐似乎已经离他而去。 “我不管，我又怀孕了，你不能让他回家。”后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薄。 “你好好养胎就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邵爸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你只要把他这两次卖猪的钱和粮食要回来，我才让他住家里。”后妈的脸皮一如既往的厚。 “我不去，那是阿铭自己赚的，你想丢人你自己去。”邵爸的语气中很是沉闷。 “反正我不管，要么你让他滚蛋，要么你把粮食要回来。”后妈的性格一如既往的蛮横。 听到这里，邵铭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他冲屋里喊道：“爸爸，我明天去我姥娘家住一段时间。” 邵爸听见邵铭的声音，立马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很不是滋味的说道：“阿铭，又要委屈你了，是爸爸没用。家里闹哄哄的，你去你姥娘家住一段时间也好，住烦了就回来啊！” 邵爸话音刚落，后妈尖酸刻薄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要滚蛋就今天赶紧着，老娘才不侍候呢！” “爸爸，我收拾几件衣服就走，你回屋吧！” 虽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邵铭实在是不想在这儿受辱，他快速的收拾好几件换洗的衣服，背上背筐，给邵爸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邵家。 一夜无梦，云初把包袱抖出去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再也不用在家人面前藏着掖着了。她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观看起了院子里唯一的果树。这是一棵桃树，三月桃花开，如今粉里透红的桃花一朵紧挨一朵，挤满了整个枝条。她倒不是在欣赏桃花，她只是惦记着个大味美的桃子罢了。可惜，还要几个月才吃得上。 吃过早饭后，云妈切了5斤左右的野猪肉放进了背筐里，又转头问云初：“你有要带的东西吗？” 云初想起来昨天给邵铭割的两块儿太岁，便对云妈说道：“妈妈，我想给姥娘拿点儿太岁，姥娘毕竟年纪大了。”想起那个给了她九块粘牙糖的老人，心里暖暖的。 云妈放下手里的东西，摸了摸云初的头，笑着说道：“你长大了，知道心疼你姥娘了，你姥娘没白疼你。” “妈妈，这跟我长不长大没关系，我姥娘那么疼我，我咋会有好东西忘了她呢？”我才不要做个白眼狼呢，这不是我的为人准则。 “好好好，妈妈知道我们初宝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母女俩一路上聊着天，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进了陈水村之后，跟云妈打招呼的人多了起来。看来云妈在陈水村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 夏姥娘家住陈水村的西边，夏家和云家一样，有5间正屋、1间厨屋，除了正中的堂屋外，其余的4间都是睡屋。院子里左右两边各种了一棵香椿树、一棵大枣树。一眼望去，油绿透红的香椿芽一簇簇的挂在香椿树的枝头上，每年谷雨前后，夏姥娘都会拎着一些去云家，香椿炒鸡蛋是云初最喜欢的吃法。 进了院子后，云初一眼便看见了邵铭，他正坐在和夏姥娘聊天的白姥娘身边，看见云初后，似乎也十分吃惊。 云妈和两位老人打着招呼：“妈妈，白大娘。”然后，她对着邵铭说道：“阿铭，你应该就是白大娘的那个外甥吧，哎呦，我早该想到的，一直没往那儿想啊。” 此时，云初已经被夏姥娘揽在了怀里，“乖乖来哟，乖乖来哟”的叫个不停。 “我说大妹子啊，你这会儿可不用再给我说你小外甥女了，这不，人都让你说的回来了。”白姥娘看见夏姥娘的这番作为，打趣起了她。 “哼，老姐姐你别光说妹妹了，你自己不也高兴外甥来了吗？咱俩啊，半斤八两！”夏姥娘拉着云初，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邵铭见状，连忙搬着小板凳偎了过去，“小初妹妹，没想到婶子竟然是夏姥娘的闺女，我以前经常来夏姥娘家，居然没见过你。”难道我和小初妹妹的缘分就在今年？ 云初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白姥娘给打断了，“阿铭，初宝儿就是你昨儿晚上给姥娘念叨了一晚上的小初妹妹？” “对啊，姥娘，我和小初妹妹虽然刚刚认识几天，可是我们很玩儿的来。”没想到姥娘也和小初妹妹这么熟啊。 云初趁机插话说：“白姥娘，你最近还好吗？我也没想到铭表哥就是你外甥。”原来世界这么小啊，再兜一圈还可以这么认识。 “好好好，都好。咱们初宝儿啊，还是这么体贴人。”白姥娘看了看邵铭，说道：“你带你小初妹妹去玩儿去，我们大人说说话。” “初宝儿，你跟紧阿铭，别乱跑啊！”这是担心云初不认路的云妈。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回来跟姥娘说啊！”这是担心云初受欺负的夏姥娘。 邵铭拉着云初给院子里的长辈们挥了挥手，便跑出去玩儿了。 “妈，我刚刚进来时看你好像不高兴，咋啦，家里还有人惹你生气？”云妈一见孩子们都离开了，连忙问道。 夏姥娘一听云妈问这个，很是生气的说道：“还不是吉峰的妈，看她能耐的，整天折腾着青藤分家，昨天把你大哥气到了，早上还带着吉峰回了娘家。” “那青藤咋想的？”云妈赶紧问道。 “要不是昨天青藤说了想分家的事儿，你大哥能那么生气，连我也气得不轻。”夏姥娘越想越生气，“想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让个小辈拿捏住，我今天就让你大哥给他们分家。” 白姥娘见夏姥娘动真火了，连忙劝道：“大妹子，你也别生气，你听我劝啊，分家的事儿你早就该这么做了，要是你家老二，我不会说啥，可是这是老大啊，他现在就这样，以后养老你们咋指望他。” 云妈一想到大侄子这么个德行，也气不顺起来，“妈，你住的不顺心就去我家住，家里人都只有高兴的份。” 夏姥娘一听自己闺女这么说，立马不生气了：“住闺女家会被村里人笑话的。我倒是不在意，我是怕你大哥大嫂被人骂，你也知道，他们孝顺着呢。”说完，她竟是笑了起来，“哎，你说我生这气干啥，反正我儿子媳妇、闺女的都孝顺，我也不止一个孙子，完全没必要啊！” 白姥娘白了夏姥娘一眼，“我咋劝你都不管用，你闺女只说带你回家住，你就想开啦？” “大娘，你也知道我妈的，她那哪是生小辈的气啊，她那是心疼我哥。妈，咱不说那些糟心的了，今天我给你带来了5斤野猪肉，还有这个，是从一个60多斤的太岁上切下来的，是小初找到的，她让我给你拿来补身子的。”云妈很是开心的向夏姥娘显摆道。 夏姥娘笑眯了眼，“我们初宝儿就是懂事啊，知道心疼姥娘了。” 白姥娘抬眼一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我说呢，原来阿铭拿来的太岁是初宝儿给的啊，还知道分成两块儿，真细心。可惜哦，那些个没良心的就吃不上喽，两块都便宜我这个老婆子了。” “大娘，咋回事儿？”云妈赶紧关心道。 白姥娘叹了口气，说：“家门不幸哦，可怜了我的阿铭。” 话说两头，邵铭一路拉着云初来到了小运河河边，他很是开心的说起了自己昨晚练功的经过，说是练完一个循环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让他恨不得一直不停下来。 “你可不能过度修炼啊，人的承受力有限，只能慢慢来，心急不得。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都不管你了。”哎呦，这是遇到修炼狂人了。不行，得劝住。 邵铭怕云初生他的气儿，连忙说道：“我昨晚来到姥娘家已经7点了，我只练了两个循环，9点就睡觉了。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很听话的，小初妹妹，你还是继续管我吧！ “你咋这么晚来白姥娘家？”不会出啥事儿了吧？ “我后妈又怀上了，在家闹腾的厉害，我出来避避风头。”那是我的家啊，可最后让步的为什么总是我？ “哼，你爸爸太过分了，你以后还是少回家吧。”真是的，这是啥爸爸啊，阿铭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不知所谓！ 邵铭刚要说些什么，抬头便看见一群孩子面带不善的向他走了过来。 14.织女走亲了 其中，一个8、9岁的小孩指着邵铭，对跟他长得很像的14、5岁的大孩子说道：“大哥，就是他，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把我打得野鸡拾走的。” “哦，小西，你没认错人吧？”那个14、5岁的大孩子像那个叫小西的孩子确认道。 小西很是气愤，大喊道：“我怎么可能认错！” “东子大哥，不如你问一下。要是我们无缘无故的揍了村里谁家的亲戚，我们肯定会挨打的。”另一个12、3岁的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赶紧建议道。 东子想了想，确实不能冤枉人啊。他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小西对着邵铭问道：“你在公鸡山上打猎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他是我弟弟，他说你抢过他一只野鸡。” 邵铭如今正因为云初的关心高兴着呢，于是很是给面子的回答道：“我认识这个小孩，他很特别。那天我从公鸡山上下来，路上遇见了两只野鸡，于是，我拿起两个石块就扔了过去。像往常一样，我就等着拎野鸡了，可是，一块石子就这么打了过来，正好打在了我扔出去的其中一块石块上。当时，这个小孩就在旁边，我见他一个小孩，也没和他计较，拾了野鸡就下山了，期间，他还瞪了我好几眼呢。”哎呦，眼球气得都要出框子了。 “对不住啦，兄弟。不是我不相信你，咱们得拿出真本事不是？不如，咱们比比？”东子也无法判断事情的真假，决定试一试人家的实力，如果真的很厉害的话，那肯定是误会。 “行啊，你们商量一下比啥？”不管你们比啥，比起我肯定差远了。 东子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的几个小孩商量了起来。 云初看了眼邵铭，说道：“别欺负的太狠了，两个姥娘那儿不好交代。”这是看开了，只要别再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好。 “嗯，我知道了。”在小初妹妹面前，我可不能输，要是赢的话，还不能太过，有难度啊。 说了不过两句话，他们就决定好了，比两场，一场打水漂，一场掰腕子。 打水漂这种仅需要一块儿扁平石块的游戏，在物资匮乏的现在，很是受到孩子们的喜爱。它对场地和材料的要求简单，不受人数限制，顺理成章大家都学会啦。 邵铭和东子分别选好了石块儿，又分别在河边站了个角度，抬起了手腕。在云初喊了一声“开始”之后，他们身子一倾，用力一甩，两块石块儿在水面上激起了圈圈涟漪，蹦跳着向远方而去。 “邵铭，23个；陈东，18个。” 剩下的小孩一听，很是不服，叫嚷道：“说好的三局两胜，我来！” “邵铭，23个；陈西，17个。” “邵铭，23个；陈虎，19个。” 云初报完成绩之后，瞪了邵铭一眼，学会偷偷的欺负人了，都是23个，一看就没尽力。 接下来的掰腕子更是惨不忍睹，和一个千斤力掰腕子，呵呵。 云初觉得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长辈们也应该聊完天了，便要拉着邵铭回夏家。 “你和白奶奶啥关系？”身后传来了陈虎的颤音。 “那是我姥娘。”没想到姥娘在陈水村这么出名，看来是被她的大力气吓到了，呵呵。 “嗷嗷嗷！！！”齐声的嚎叫声从身后传来。 下午吃饭的时候，除了夏大表哥一家，夏姥娘家的其他人都到齐了，就连白姥娘和邵铭也被留了下来，不过，白姥娘让邵铭拿了一块咸肉来。这时候可不兴空手来吃饭的。 “奶奶，这个汤里的蘑菇是在哪里挖的，咋这么好吃？”夏三表哥喝汤喝的停不下来。 夏姥娘想也不想的随口说道：“昨天你表妹上山看见一个半个麻袋那么大的蘑菇，今天来看我给割了一块来。” “那这个蘑菇得多少年了？不会是千年老蘑菇吧？或者是吞了其他蘑菇才长大的？现在的蘑菇那么小，得吞多少啊？” 夏三表哥不愧是云四哥的好哥们，看看这脑洞，华夏国装不下他们了。 “你这天天都想的啥啊？别害得大家喝呛了。”夏舅妈实在是跟不上自己三儿子的思路。 夏舅妈是个很温和的女人，只是温和的过头了，显得有些懦弱，要不然也不会被儿媳妇爬头上去。但是，有得必有失，夏舅舅当初怕夏姥娘受儿媳妇的气，就娶了性格软绵的夏舅妈，这么多年下来，娘俩一直护着她，她过得很是喜乐。 云初见夏舅妈有些懵，便接过了话茬，“妗子，你不用管三表哥，他和我四哥一样就爱想入非非，不理他也就没事了。” 吃完饭之后，白姥娘和邵铭做了一小会儿便告辞回家了。 夏家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着夏大表哥的事儿，谁也没有开口。 云妈想着这样不出声也不是个办法，顾不上自己出嫁女的身份了，问道：“哥，你是咋想的？”问问题就得问一家之主。 夏舅舅叹了口气，狠了狠心，说道：“分家！以后不用他们养老了，给不给粮食的靠他们自觉吧。” 夏二表哥赶紧说道：“爸爸，你不要难过，不是还有我和三弟吗？以后我给你们养老。” 夏三表哥也接茬道：“我早告诉你了，我大哥靠不住，他对家里人不实在，你有那时间难过，还不如想想他们会给你要啥呢？” “你个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夏舅妈怕云妈看了笑话，有些羞恼的骂了夏三表哥一声。 “嫂子你说青苇干啥，他说的很对，分家的东西肯定得准备好咯，不然分少了他们说你们偏心，分多了他们怀疑你们藏私。你们可得商量好。”反正都已经掺和进来了，云妈一点儿不想自己大哥落不到好。 夏姥娘忽然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商量着，我出去送送小莲。”说完，便拉着云初往外走。 云妈见状，连忙跟上，她知道她妈不想她管这事儿，怕她落她嫂子埋怨。 “小莲啊，你别管这事儿，你没看你妈我都不管吗？好的坏的都让他们自己做主。”夏姥娘交代云妈道。 云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既然大哥已经决定分家了，我也懒得管那些，只要大哥有人养老就成。妈，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你知道我绣花不咋地，你教教初宝儿呗？” 夏姥娘想了想，云妈绣的花确实不咋样，别好好地苗子被她给教坏喽，“行，你后天来接我。我估计着你大哥今天就会说分家的事儿，明天一准能分好，后天我去了也好避避风头。” 因为云初和云妈吃完饭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所以回到家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多。在前院没找到家里人之后，母女俩听见了后院的动静，抬脚便来了后院。云家的后院被分成了两部分，一大半圈起来养了7只母鸡，这是家里鸡蛋的来源；还有一小部分种了一些葱姜蒜之类的调料，可以做菜的时候现吃现摘。养鸡的地方下面是一个地窖，家里的粮食、蔬菜等都放在了里面。 云爸和云家哥哥们刚从下面爬上来，拍打着身上的土。 云初很是奇怪，云爸他们这个时候下去干什么，于是问道：“爸爸，你们这个时候下去地窖干什么啊？”手里没拿东西，应该是下去放东西了。 “哟，你们娘俩回来了。我们刚刚下去是放那只甲鱼了，今天你国盛哥来找你哥哥玩儿，差点来了后院，要是让他看见了甲鱼，就不好解释喽。还是放进地窖里，谁来了也看不到才放心。”云爸十分庆幸的说道。 云初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肉还是吃到肚子里最放心，“爸爸，虽然这个甲鱼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它掉肉啊。不如我们明天下午就把甲鱼吃掉半个，另半个留着后天姥娘来了再吃。”这条甲鱼昨天才啃了一口太岁，肯定饿不死它，被我用精神力捆着，也逃不了，就怕时间长了它瘦了，得少吃好几口肉呢。 “咦？”云爸很是疑惑的问云妈：“婶子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云妈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儿给云爸和支着耳朵听的云哥哥们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青藤平时也看不出是这么不着调的人啊。大哥这回气狠了，肯定会分家，妈妈她来就当散心了，而且她没事的时候可以教咱家初宝儿绣花。” 云爸听完云妈的话之后，很是感慨的说道：“虽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大侄子这样就有些过了，太让人寒心了。好在大哥不只他一个儿子。今年咱家好过了不少，让婶子在咱家多住些日子。” 云四哥看见云妈还是难以释怀的样子，很是气愤的“哼”了一声。 15.织女干活了 云大哥很是不悦的开口训斥道：“云季亮，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云四哥见状，急忙跟云妈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的，我是因为大表哥才这么气愤的。妈妈你们都被他骗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年，他不是经常抓鱼给家里人吃吗？其实，那些鱼是青苇表哥抓到的。有时他抢了鱼不说，还把青苇表哥推河里去，青蒲表哥因为这没少跟他打架。他做过很多类似的事儿，抢了另外两个表哥的东西在长辈们面前充好孩子。两个表哥见他抢到的东西大部分都带回了家，就没和他计较。他平时装的太好，两个表哥也怕家里人不相信，从来没告过状。我也是遇见过几次才相信的，怕你接受不了，没敢告诉你，谁知道他会闹腾着分家啊。” 云二哥恍然大悟道：“妈妈，弟弟说的可能是真的。青蒲有好几次被人打的嘴角都青了，我问他是谁揍得，好给他报仇，他总是说已经报过仇了，还不肯告诉我是谁揍得。大哥也知道这件事。” 云大哥的心情很是沉重，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青藤他前科累累，只是瞒着大人而已。是我把他想的太好了？”云妈听完儿子们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妈妈，你以后不要再管大表哥的事儿了，他不孝敬舅舅，我们都不喜欢他了。”云三哥也开始嫌弃起不孝顺的夏大表哥了。 云二哥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欺负过我们初宝儿。” 一瞬间，全家人的视线都向着云初看了过来。 云初知道云二哥是想让云妈对夏大表哥死心，她很配合的翻了翻自己的记忆，还真看见了一件事儿，“我也不喜欢大表哥，他从来不陪我玩儿，还骂我赔钱货。”哼，竟然敢背后笑话我，下次遇见一定让他脸上开染坊。 “什么？这个小兔崽子没救了，居然敢这么说我的初宝儿。哼，后天看我咋在你姥娘和你舅舅那儿告他的状。”云妈一听到云初说的话，马上就火山爆发了，什么伤心难过都没影儿了。 “妈妈你真厉害，我就等着你给我撑腰了。”还是这么有活力的妈妈让人放心啊。 日落日升，时间并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云家除了云初就都起床了。云妈在后院喂鸡，云大哥、云二哥去上工了，云爸喊着云三哥、云四哥正要去山上拾柴火，邵铭便在这个时候到了。他看见云爸他们正要向外走，问清楚原因后，也跟了上去。 云初起床后见只有云妈在家，她并没有吃惊，因为平时家里的日常就是这样的。她想起来昨天在夏姥娘家喝的汤，很是馋嘴的说道：“妈妈，今天喝咸汤呗。我想喝放了太岁的咸汤。”哎呀，那个鲜呦，不行，又想流口水了。 “好，今天喝咸汤，吃馒头，再盛点儿咸菜。一会儿我多烧些，我怕少了不够喝。”云妈想起来昨天的汤大家好像都喝的意犹未尽。 早餐饭桌上，大家都端着碗咸汤稀里呼噜地喝着。云初一向讲究只吃七分饱，可是今天都吃了九分饱了才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停下来，撑得走不动道儿实在是太难受了，她还不想体会。 云妈喝完汤，像想起来啥似的笑出了声，见大家的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她赶紧解释道：“昨天吃饭的时候，青苇问你们姥娘，咸汤这么香里面放了啥，你姥娘给青苇说是蘑菇，从一个半个麻袋大小的蘑菇上切下来的。结果青苇还真信了，还一边猜测什么蘑菇这么大，一边喝的停不下来，饭后他就是上茅房停不下来了。” “这点跟我们小四很像啊。小四，你少喝点，别耽误了大家的上山速度。”云二哥不甘寂寞的又开始戳记云四哥了。 云四哥听了也不生气，他回嘴道：“二哥你喝的也不少，上工的时候有地方解决吗？” 云二哥马上接话说：“没关系，二哥可以就近解决，就当上肥了，你可要小心啦。” 云四哥不明所以的问道：“我有啥好小心的？” 云二哥笑的眼都眯起来了：“小心就近解决的时候，有啥东西看中了你的腚。” 云四哥再次被自己二哥气炸了，心里恨恨的扎着云二哥的小人，明明跟大哥长着一样的脸，二哥他咋这么让人讨厌呢。 云大哥很无奈的再次出来阻止两个人：“小阳，你又欺负小四。跟你说多少次了，弟弟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欺负的。” “哎呀，大哥，你不用操心啦，小三、小四很顽强的。再说了，妹妹才是用来疼爱的，臭小子弟弟的话，呵呵，我会换种方法‘疼爱’他们的。”云二哥一点不知反省的说道。 等云大哥、云二哥去上工了之后，剩下的一行人锁好门，一起向着西来山走去。 山上的空气一如既往地清新，比起前几天，绿意更浓了些。今天，大家是带着任务上山的，一共带了两个背筐，一个背筐里装满了发芽的土豆，这个是邵铭在背着；一个是要用到的农具，这个是云爸正背着。这次进山除了要种上些土豆外，还要把剩下的樱桃都摘下来，樱桃再不摘就要熟过了。 当真正拽着藤蔓进入山谷后，云爸他们才回过神来，原来还真有这样的山谷啊，闻名不如见面啊，只有自己亲眼所见才知道大自然的神奇。 只听云四哥‘哇’叫了一声，喊道：“樱桃还有好多啊，一点不比拿回去的少哦。”话音刚落，他便蹭蹭蹭的爬上了树。 云爸见状叮嘱云四哥说：“你摘一些先吃着，要走的时候再摘剩下的，省的放那儿都嗝坏喽。” “知道啦，爸爸。”云四哥欢快的应了一声，抬手就往嘴里丢了一个樱桃。 “四哥，你摘一些下来。山洞里的木架子上有大碗，你可以去山洞的后面盛些水洗一洗再吃。”又不是没水，就这样吃也不嫌脏。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妹妹，你太讲究了。”话音一落，又一个樱桃被云四哥丢进了嘴里。 云初觉得自己被气着了，一定要云四哥受到教训：“四哥，你说你们为啥停课，还不是因为有些人出水痘了。你到现在还不讲究卫生，万一被传染了咋办。哼，爸爸，四哥他明知故犯，你还不管管。”怪不得二哥经常欺负你，就是因为你有的时候太气人了。 云爸一看云四哥把云初给气着了，马上心疼了，“老四，别吃了，你摘完就下来。把你摘下来的洗好，都给你妹妹吃，你看着就行了，让你没事干气你妹妹。” 云初见云爸替自己惩罚了云四哥，也就不再生气了，问云爸：“爸爸，咱家的书除了床底下的那两大箱子，还有其它的吗？”这么点儿书，肯定看不几天就没了。 “没有了，箱子里的那些书大部分都是课本，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的都有。你看看你有想看的箱子里又没有的，爸爸去县里的书店里帮你问问。” “哦，那我回家整理一下，记个目录，有啥书可以一目了然，不用像现在似的翻来翻去的。”等书攒多了，就让爸爸给我做一个书架，这才是个长法。 “叔，抽空我带小初妹妹去镇上看看，挑一些先看着，没得挑了再去县里。”去镇上离家近，我就可以带着小初妹妹去。去县里就不行，来回得3个多小时的功夫，大人不放心啊。 “行，先去镇上看看也不错。” 云初见大家都在干活，只有她一个人闲着，她便琢磨着帮起了忙。云初把30股精神力都延伸了出去，用精神力缠绕上一小捆的枯草的底部，然后用力往上一拽，一小块的空地就被她清理出来了。见效果很不错，还能锻炼精神力，云初又继续干了起来。 拔草的云三哥惊讶极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草像是被几十只透明的手同时拔走了，瞬间清出来了一小片空地，他回过神儿来，想起了妹妹说的她的能力，便回头看了云初一眼，忍不住的问道：“初宝儿，你做到这些容易吗？” 云三哥这么一问，大家都奇怪的抬起了头来，正好也看见了那一幕，马上好奇的向云初看去。 “既容易也不容易。这么说吧，把我的能力比作一匹布，这匹布目前可以做成30个布绳，每个布绳可以拉着200斤的东西，拔草的时候，我同时用了30个布绳，这个是极限，不容易，可是拔一捆草我却用不到200斤的力气，这个就属于容易。”哎呦，我果然还是不会解释异能啊啊啊！ 云三哥一听，研究精神上来了，连忙问道：“那你可以用这30个布绳做不同的事儿吗？这30个布绳最远可以拉到多长？30个布绳同时使劲儿有3吨的劲儿吗？” 16.织女开会了 “我可以用这30个布绳做不同的事儿，最远可以延伸100米。当它们合在一起时就是一匹布做成的布绳，确实能拉动3吨的东西。”三哥你个书呆子，咋这么有研究精神呢，以前没见你这么爱说话啊。 云爸见问的差不多了，连忙阻止云三哥，说道：“老三，你去把土豆切块，每块上面要有两到三个芽眼，拔草的事儿教给你妹妹就行了。” 就这样，大家继续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劳动中来。 等大家种好土豆离开山谷的时候，已经近两点了。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并不准再去打猎，只是想尽快回家。路上路过有野猪的那个山坳时，邵铭还对大家叮嘱了几句，云初见状也补充了一下野猪的具体情况。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水潭，待云初扫描了没有危险之后，大家才坐在石头上休息，一口气翻过了两座山确实是累人了些。 云初想着家里只剩下一块儿野猪肉了，把自己扫描到两只野鸡、三只野兔的事儿告诉了大家，顺带着询问了他们喜欢吃什么。虽然她很想一网打尽，但是背筐里却只能装下两只野味了。 在大家一致选了野鸡的情况下，云初用精神力把两只野鸡拖了过来，邵铭上前敲了一下，野鸡便晕了过去，估计它们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 已经要到做下午饭的时间了，大家并没有休息很久，就迅速的下山了。 回到家后，云妈便进了厨屋烧起了开水，云爸准备着杀野鸡，云三哥领着剩下的人挑樱桃、洗樱桃、晒樱桃。当云大哥、云二哥放工回家时，云妈刚刚做好了饭，樱桃也已经放在簸篮里晒了起来。 饭后，大家正美美的吃着樱桃呢，云二哥忽然来了一句，“哎呀，我差点忘了，大队长说4点的时候去打麦场开会。” 云二哥话音刚落，云大哥略微压低的声音就想了起来：“老二！” 云二哥一听马上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要摊上大事儿了，赶紧对生气的云大哥说道：“大哥，对不起啦，这次是我忘记告诉你了，还差点儿耽误了家里的事儿，我错了，我认罚！” 云大哥见云二哥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缓了过来，点了点头，说：“你把初宝儿给你的医书都抄一遍，年底我检查，要是完不成……” “大哥你放心，肯定完成任务！”云二哥马上保证道。 云爸见云二哥已经受到教训，便说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都搬着小板凳去吧。” “叔，我正好走那边回我姥娘家，咱一起过去吧。”反正云家也没人在家了，正好回去。 “你在叔家里住吧，和你几个哥哥弟弟们挤一下，也住的下。”云爸是真心邀请邵铭住下来的，既是同情他的身世，又是欣赏他的能力。 “不了，叔。我姥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不回家她就该担心了。反正我明天还会过来的。”明天正好要来和小初妹妹一起看书。 “行，叔也不让你了，你带上你婶儿给你装的樱桃。” “好的，叔。” 云初跟着家人来到打麦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许多村民提前来到了，正在七嘴八舌地闲聊着。云爸刚到场子就和云妈分开了，他去了男劳力那边抽烟。云家四个哥哥早就溜得没人影了。云初正想着去哪里坐呢，便听见了云二大娘的声音，抬头便看见云二大娘正在向这边挥手。接着云妈就拉着她往那边挤，好不容易才成功挤了过去。 云二大娘拉着云初坐在她与云妈的中间，问云妈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和大嫂来的早，也没叫你。” 云妈左右看了一下，问：“没看见大嫂啊？” “大嫂她在那边，哎呀，被她们挡住了。”云二大娘指着西南方向说道。 “今天都快四点了，老二才说开会的事儿，让他大哥熊了一顿。”云妈现在想起那件事儿来，都还是有些心酸。 云二大娘安慰道：“别想那些事儿了，孩子如今都想开了，又有小晨管着呢，出不了事儿。” 云妈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她难受啊，可是又怪得了谁。 原来，云二哥6岁的时候上山去拾柴火，一不小心踩进了陷阱里，陷阱下面插着不少尖竹片，还好云二哥及时抓住了一截藤蔓。 云大哥见云二哥很久没回来，很担心他，他拉着没睡觉的云三哥找上了山，看见了抓着藤蔓的云二哥。他马上让云四哥去喊人，又用绳子把云二哥的手绑一块，拉着绳子绕过坑边的树，自己用手拽着绳子，用身子挡着树，这才算等到了半个多小时后的大人的救援。之后，他和云二哥养了很久，手才恢复了过来。 云二哥虽然伤的还没有云大哥严重，但是他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夜里经常被惊醒。于是，他钻了牛角尖，埋怨云爸云妈只知道干活，对家里的四个孩子不管不问，从此，几乎不与他们说话，同时，他再也不跟云大哥闹脾气了，对云大哥言听计从。 云妈从那之后，也不再上工了，她只是在家织些布去卖，好在她织的还不错。 虽然，云二哥渐渐长大，也想开了，不在对云爸云妈不理不睬了，但是这件事儿一直是云爸云妈心中的痛。 云初听云四哥说过事情的始末，怕云妈想起来又不开心很久，便转移话题说：“铭表哥也不知道到家了没？”哎呀，我真不会转移话题，这才走了几分钟啊，肯定是到不了啊。 云二大娘一听云初这么问，马上笑了起来，开玩笑说道：“我娘家金字辈的那一代，我最看好的就是阿铭，初宝儿要是喜欢他，我马上去把他给你定下来，我看他这么爱跟你玩儿，肯定会答应的。” 云二大娘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一个娇娇气气的声音插了进来，“邵夏花，你咋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泼辣？”看，这说出口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娇气。 “哟，我当时谁呢，赵小翠啊，我要是和你似的这么温柔，我们家那口子能落我手里吗？”云二大娘一看见当年的情敌现在的死对头，战斗力那是爆表啊。 “那是云江二哥可怜你。”赵小翠很是气愤的说道。 赵小翠是副队长赵来祥的姐姐，嫁到了马云寨，这次是回娘家探亲，准备住几天。 云二大娘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就算是可怜我又咋了，还不是被我啃了一口之后，就被我拽着去定亲了。离这么近你都不行，还不让别人上啊。” 这时，云二大爷正好过来，还听见了这句话，他马上反驳道：“夏花，你咋说话呢，明明是我啃得你，你咋能颠倒黑白呢？” 旁边围着的男女老少的一听见云二大爷的回话，马上都起哄了起来： “现在谁先啃，我们就信谁。” “二嫂子这么辣，我看肯定是她先啃得。” “咱爷们咋能输给娘们呢。” “指不定是互相啃的。” “你咋知道的。” …… 不知什么时候，大队长已经站在了场子南头的那块大石头上，只见他干咳了两声，会场立刻静了下来。大队长先来了个开场白：“全体社员注意了，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吃苦耐劳’大会，大伙要肃静，注意听讲。” “我今天主要说四件事儿，第一，全体上工。以后不会再有不上工的人了。那些已经成家的实在是忙的妇女，队里会给你们休息时间，不需要你能和主要劳力一起干活，当然工分也少。这些人咱队会单独成立一个小队，叫妇女二队，有规定的劳动量，谁先干完谁回家，多干多拿工分。妇女要生孩子的前一个月可以不上工，还可以在家坐月子，但是坐完月子就要继续上工。这就是第一件事儿啊，明天就去队里记录一下啊，后天开工。去一队还是二队，随你们自己啊。” 听见下面“嗡嗡嗡”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大队长又干咳了两声，等场子安静下来，又说道：“下面说一下第二件事，自觉性。有些人太不像话了，你不干活不拿工分没人说你啥，可是你不干够7分的工偏记7工分，这就太过分了。都是一个生产队刨食吃的，你有多大力，当别人不知道啊。人民力量比天大，再大困难咱不怕！只是挑个水而已，有啥困难的，你咋不迎难而上啊，还跟别的社员无故起争执。春争日夏争时，运肥布肥不能迟！轮到你上肥了，你咋说的，你吃粮食的时候咋不嫌臭啊，都是惯得。这次我就不点名批评了，大家心里都有数，没有下一次。” “下面要说的是第三件事……” “最后要说的第四件事儿是……” “今天的‘吃苦耐劳’大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云家人回到家之后，就开起了家庭会议，讨论一下云妈后天要上工的事儿。 17.织女接人了 云爸首先发言：“我觉得你们妈妈最好去二队，初宝儿还没有上学，一个人我不放心。” 云妈接话道：“我同意你们爸爸的想法，这样我时间比较空，可以带着初宝儿，还可以自己织布卖。” “去一队吧，初宝儿有阿铭陪着，到了秋天就让她提前上小学。”云大哥觉得云初大了，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家了，再说还有人陪着。 “我赞成大哥的话，只是，妹妹要答应没人陪着不能一个人上山。”云二哥认为只是在家里待着，也可以接受。 云三哥、云四哥对看了一眼，同时说道：“我们弃权！” 云初想了想说道：“只要一队的活不累，妈妈还是去一队吧。”妈妈这是有心理阴影了，这可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二哥，教给你了。 云二哥很神奇的读懂了云初那个眼神的含义，给了她一个白眼，想了想说道：“妈妈，你去一队上工吧。毕竟我们都大了，就连云初也是个小大人了，你去二队的话，村里肯定有人要说闲话了。” 云爸云妈听见云二哥这么说，都很是激动，连忙点着头说：“好好好，去一队。” 就这样，一家人就云妈去妇女一队这件事儿达成了共识。 之后，一家人又讨论了一下大队长隐晦的批评了赵家宝的事儿，以后赵家宝再也不能少干多拿分了。在云二哥落水后，没来探望的赵家宝被云家人一致认定为凶手，看见他被批评，大家只觉得快意。 柔和的阳光唤醒了云沟村的早晨，云妈在吃过早饭后，就带着云初向陈水村赶去。 云初和云妈走到夏家门口的时候，夏家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大家见云妈这时候回娘家，神情很是奇怪，和云妈相熟的陈家舅妈也是很不解的问云妈：“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云妈觉得可能是她那个大侄子闹什么幺蛾子了，不然不可能围着这么多人，于是，她装作很吃惊的问道：“前天我回家时，我跟我哥说好的，接我妈去我家教我们初宝儿绣花。可是这是咋啦？咋都围我家问口呢？” 陈家舅妈一听，原来是个不知内情的，连忙跟云妈说道：“你大侄子要被分出去了，嫌你哥给分的东西少。就他那闹腾劲，还老大呢，没让净身出户就不错了。” 云妈赶紧问道：“咋就分家了呢？分的啥嫌少？” “你哥把你家老屋子给他了，还因为屋子旧，多补了100块钱，再加上分家钱给的300，就有400快了。粮食给了200斤麦子、100斤红薯，就连厨房里的东西也分了一半给他。这就不少了，村里还有的全家都没这么多东西的，他还不知足呢？你快进去看看吧！”陈家舅妈让大家让路给云妈娘俩，当姑的来了，咋也得进去看看啊。 “行，嫂子。这会儿太乱，等改天咱再聊。”说完，云妈便拉着云初走了进去。 夏家院子正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眼神锐利的年过七旬的白发老人，云初知道他是云妈的大爷，一个因伤退伍的老红军，在村里很受人尊敬。夏姥娘就坐在他右边下首的一个板凳上，她此时正用手绢抹着泪呢。 云初见状，连忙拿出自己的手绢替夏姥娘擦起泪来：“姥娘你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肯定是大表哥那个混蛋说了什么混账话，把姥娘都气哭了，对面站着的大舅一家气的都哆嗦了。 云妈见夏姥娘有闺女在安慰，就与夏大姥爷交谈起来。 夏大姥爷在知道了云妈的来意和看见了云初的动作后，很是欣慰的说道：“咱们夏家出了这么个畜生，不是咱家家风的问题，是他自己长歪了。你带着你妈先回你家，倒时我让你哥去你家说明后续情况。长痛不如短痛，我会一次收拾好的。你妈她不容易啊，临老还要经历这些，你好好安慰她啊。” 夏大姥爷十分尊重这个弟媳妇，感念她为了抚养夏家的血脉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所以对夏姥娘一家颇为关照。 “好的，大爷。家里的事儿就劳你操心了。” 夏大姥爷还没回答，云初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大姥爷，我扶我姥娘回房间了。” 云妈接话说：“不用，我进屋把你姥娘的东西打包一下，拿了东西咱就走。” “莲啊，我昨晚已经收拾好了，在床上，你拿出来就行。”夏姥娘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妈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拎了个包袱出来了。 夏姥娘红着眼眶，抽抽咽咽的说：“大哥，是我没用，家里教给你了，你做主我放心。” 夏大姥爷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小莲家好好养着，别担心，有我呢。” “我知道了，大哥。” 夏舅舅见夏姥娘要走了，快步走了过来：“妈，你去妹妹家多住几天，就当散心了。家里的事儿你别操心，我会处理好的，再说还有大爷呢。” 夏姥娘拍了拍夏舅舅的胳膊，安慰的说道：“树啊，妈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要撑住，你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没有资格倒下啊。妈相信你能行的。” “哥，我虽然不希望你放过气哭咱妈的混蛋，但是我知道你的难处，妹妹在家里等着你，你别让我等太久。”云妈怕自己哥哥被气病了，根本不敢说重话，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夏舅舅的错。 又说了几句，云妈便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揽着夏姥娘往门口走去。云初见云妈顾不上自己，就自己迈着腿跟了上去。 还没出陈水村，老远就看见邵铭站在村西头等着。 邵铭也看见了她们，就迎了上来，伸手接过来包袱，打招呼道：“姥娘、婶子、小初妹妹。” 云妈见状连忙问道：“阿铭，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婶子。夏姥娘，你不要怪我姥娘没去找你，实在是她当时去不了啊。”说道这儿，邵铭恨恨地咬了咬牙。 夏姥娘一听，马上顾不得伤心了，担心的问道：“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地？” 邵铭怕夏姥娘急坏了，赶紧说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后妈她带着她娘家人找过来了，说让我把卖野猪的钱、票和粮食给她。我姥娘气坏了，当场把除了我后妈之外的人都揍了一顿。就是吃饭那会儿的事儿，说好的去你那里也去不了了。”真是没有脸皮的一家人。 “不行，我要回村看看我的老姐姐去。”夏姥娘说完转头就要走。 邵铭连忙阻止道：“你不用去，我姥娘高兴着呢。你知道她早就想打那家人一顿了，一直没有好的借口。这回他们送上门来，她高兴着呢。要不是因为我后妈怀孕了，她也逃不掉。我就是怕他们经常来，打扰了姥娘的清净。”哎，可不能因为我，让姥娘被人看了笑话。 夏姥娘听见邵铭这么说，眉头都舒展开了，“老姐姐确实是这么说过。那会儿正在锄地，她说完了还不解气，就把个锄头使得虎虎生风的，把村里的小孩都吓哭了。”说道最后，她竟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大家听完之后，想了想那个场景，也都笑了起来。 云初实在是不想邵铭因为这事儿再折腾，她邀请道：“铭表哥，你去我家住吧？”家里人多，铭表哥的后妈敢来闹腾，就喊上大爷家、二大爷家揍他们。 云妈也很痛惜邵铭的遭遇，也跟着说道：“如今，我不能在家看着初宝儿了，队里开大会说，明天就要全体上工。你到秋天才去上学，住家里来正好陪着初宝儿，我和你叔上工也放心。” 邵铭本来挺挣扎的，一听以后云初要一个人在家，马上答道：“行，婶子。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回家跟我姥娘说一声。” “你慢点也没关系，我们就在这等你啊！”云妈不放心的叮嘱道。 邵铭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婶子。”话落，他抬腿向着村子里走去。 “哎，多好的孩子啊，咋就落不到好呢？”夏姥娘看着邵铭的背影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云妈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她见夏姥娘精神头好了许多，便问道：“妈，那个混蛋说了啥，把你都气哭了？” 夏姥娘动作一顿，又恢复了过来，说道：“他不满意你大哥给的那些东西，说我每个月都会赚钱，要我一年给他50。我当然是不肯，就拒绝了他，谁知道他竟然说，我要不是与你大爷不清不楚的，你大哥早就把我赶出门了。我本以为他只是走了岔路，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畜生啊！” 云妈听了这活只是皱了皱眉，就把前天晚上家里孩子说的给夏姥娘复述了一遍。 18.织女查书了 夏姥娘听完气得脸都红了，她咬牙切齿道：“原来他就是个这样的玩意儿！真真是丢咱夏家的脸！” 云初见夏姥娘又生气了，怕她身子受不住，连忙安慰说：“姥娘，你别再生气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至少你们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误导，做过让其他两个表哥寒心的事儿，而且从中可以看出两个表哥的人品很不错啊！”败类将要剔除了，多好啊！ 云妈想起夏姥娘之前说的话，试探着问道：“妈，我和哥哥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跟大爷的事儿我们都不反对，你看你们这？” 夏姥娘脸又红了，这回不是气得脸红了，而是羞的脸红了：“我那不是觉得对你们名声不好吗？” 云妈见她妈脸都羞红了，于是劝道：“我大爷他媳妇孩子的都牺牲了，孤家寡人一个。你又为我爸爸守寡多年。再说大爷他才回来10多年，你们以前的交集也少的很，有啥对名声不好的？” 夏姥娘平静了一些，说道：“我以前觉得他和你爹是亲兄弟，还就这兄弟俩，我一个当弟媳妇的，多难为情啊！” 云妈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啥，你们年纪这么大了，互相照顾也是好的。这样我哥既省心又放心，还给他减担子了呢。” 夏姥娘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她点头道：“这次当着村里人的面说开了也好，等我回来就把后院的墙扒了，把院子从新整一下。到时再在村里请两桌意思意思就行了。” 云初一边听着云妈和夏姥娘说话，一边看着去村里的路，当邵铭离他们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她打断了云妈和夏姥娘的说话声：“铭表哥回来了。”听了一耳朵的姥娘和大姥爷不得不说的故事，我只想说，我还小啊，我不想听啊。铭表哥，你拯救了我。 邵铭和云初她们会和后，一行人想着云沟村走去。 回到云家后，夏姥娘就被大家劝着回屋里躺躺了，当然，在那之前，云初先指挥着邵铭，把云妈他们床底下的两大箱子书搬了出来。 因为在陈水村并没有耽搁多长的时间，所以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连12点都不到。云初见外面的阳光正好，便和邵铭一起把书搬到了院子中。这些书除了一套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课本外，大部分都是些文学作品，如《水浒》上下两册、《乐府诗研究论文集》、《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等。可是，云初想要阅读的是史书、地理图书、工具书，这样才能更直观的了解这个世界。她觉得是应该去书店里看看了。 中午的阳光比早上来的暖和，云初被它照的昏昏欲睡的。看见云妈拿着块儿布从屋里出来，也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了。 云妈看见云初的动作，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是被太阳晒蔫了？” 云初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云妈见她这样，也不再理她了，对着旁边的邵铭说道：“阿铭，你站起来我给你量一下尺寸。我准备给你做两身新衣服。” 邵铭听见云妈如此说，很是不好意思：“婶子，我身上的衣服还能穿，不用做新的。”爸爸的衣服改改一样穿，可惜我姥娘不会做衣服，要不我也不会好几年没有新衣服穿了。 云妈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看你这袖子、裤腿的，都短了一截了，补丁还打了那么多，都洗僵了。我给你做衣服的布，是我自己织的，你别有负担。” 邵铭见云妈把话说道这份儿上了，只好站了起来。 云妈用尺棒子简单的量了一下邵铭的尺寸，说道：“我都给你做大喽，明年长高了，接点儿布一样穿。你们这么大的小子都长得快，要是做正好的，还不跟吃布似的。” “你看着做就行。婶子，我回河对岸那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有些东西是应该那过来了。 “去吧，别忘记回来吃饭就行。” 邵铭过了河就先回了家。邵家的大门正锁着，并没有人在家。他打开门进去后，直奔自己的房间。他先把衣柜挪开，又把衣柜下面的木板子掀开，出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一个古朴的小木箱子，比之前在山洞里看见的略大一圈，却更精致。他打开箱子上的小锁，看着箱子里的几件首饰充满了怀念。收起了眼中的情绪，他拿起箱子里占据了一半空间的布料，又快速的把所有的东西放回了原样。 等邵铭背着装了布的背筐出了邵家，就直接向着队委会走去。 邵家村的大队长邵长孝正好在村委会里，他见邵铭进来，连忙问道：“阿铭，你咋回来了？你姥娘没出啥事儿吧？” “大爷，我这次回来是来拿东西的。我姥娘没事，只是我后妈带着她娘家人去我姥娘那儿闹腾，被我姥娘给打了。我想把我账上的粮食取出来，你以后要是有事儿找我，就去夏花姑姑的三弟家。”哼，不告你状，你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了。 邵大爷很是纳闷的问道：“我妹子的三弟家？你咋住他家去了？”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上回就闹腾的够呛。我住我姥娘家，她敢去闹，是因为她怀孕了，我姥娘有顾忌；我要是住小初妹妹家，她就不敢去闹了，云家人可不会顾及她什么，她还害怕我夏花姑姑。”苍蝇它吃不死人，但它膈应人。 邵大爷没好气的说道：“我咋觉得，你就像去给人家小姑娘当上门女婿似的。” 邵铭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我后妈生下了小子，也不是不行。反正那样我爹就有人养老了。” 邵大爷一听气坏了：“不行，你咋能这么想呢。人云湖家可是有4个带把的，肯定是要嫁闺女的。你也是要娶媳妇的，那样生下的孩子才是姓邵的。” “我知道了，大爷。” “你一定给我记住了。去去去，拿了你的粮食赶紧走。” 当邵铭扛着两麻袋粮食回到云家时，云妈已经把一条黑色老粗布做的裤子做好了。 “阿铭，你咋往家里扛粮食啊？家里有你吃的，肯定够，快扛回去吧。”云妈见邵铭扛了粮食过来，吃了一惊。这可是装100斤粮的大麻袋啊，一下子抗来两麻袋。 “婶子，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住你家啊？我可是至少要住到我后妈生孩子的时候。这是那一大一小两只野猪换来的粮食，我不拿我后妈就要拿走了，我不想便宜她。”扔了都不给她，我可不是冤大头。 云妈见邵铭这么说，有些犹豫：“这……” “莲啊，你就拿着吧，多照顾着点儿孩子就好了。”夏姥娘站在屋门口劝着云妈。 云妈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收下了。阿铭以后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 邵铭笑着点了点头，把背筐里的布拿了出来，递给了云妈：“婶子，这些布颜色鲜亮，给小初妹妹做衣裳用正好。”小初妹妹身上穿的颜色都洗白了，哪有这些粉的红的好看。 云妈一眼便看出这是些陈布，接过来也没啥，到夏天再给邵铭做几身衣裳就是了，“行，婶子留着给初宝儿做衣裳。” 下午3点，云家其他人陆续回了家，在知道邵铭以后住在家里后，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云四哥甚至还拉着他跟自己睡一张床上。 云家院子里在多了两个人后，变得更热闹了。大家谁也没有提那些糟心事儿，都高高兴兴的聊起了天。 云二大娘从自家后院听见了这里的热闹，就来了云家窜门子，她进门先给夏姥娘打了个招呼，又随意扫了一眼，就看见了和云初说话的邵铭，“阿铭，听你大爷说，你去你姥娘家住了。” “二姑姑，我今天就不住我姥娘家了。我以后住在小初妹妹家里。”好激动啊，可以和小初妹妹住一个院子里。 云二大娘很是不解的问道：“你咋住初宝儿家？” “我后妈今天去我姥娘家闹腾了，我怕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毕竟我姥娘她年纪大了。”明天再回去看看姥娘去。 “啥？那个女人还敢去陈水村闹腾白婶子，没脸没皮的。你跟我去我家里住，她赶来看我不给她好看。啥玩意儿啊？脸哪？”云二大娘气呼呼的说道。 云爸见云二大娘气狠了，连忙劝道：“二嫂，你家孩子多，房子并不宽裕，还是让阿铭住我们家吧。他后妈要是敢来，我隔着墙头就喊你。” 云二大娘一想，家里确实住不开，两家前后院也近，啥事儿都来得及，“行，老三，我一会儿给你提点粮食来，你别嫌少。” 云妈听见这话，赶紧说道：“不用了，二嫂。阿铭今天提过来了200斤麦子，他说是他卖猪的粮食。他后妈一直惦记着，他不放心，就扛了过来。” “确实扛过来放心些。你们先吃着，不够的时候跟我说。”云二大娘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就是个眼皮子浅的。 云妈刚要回话，就看见云二大爷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19.织女绣花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邵铭的爸爸，邵长义。原来邵大爷告诉邵爸了他和邵铭中午的谈话内容，听完后邵爸感觉心里十分难受，他回想起来以前邵妈和邵爷爷、邵奶奶还活着时候的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他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云二大爷家的门口，云二大爷误以为他是来找云二大娘的，就把他带到了云初家。 云二大娘端着瓷缸子喝了口水，准备润润嗓子继续说，可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邵爸，脸瞬间拉了下来，很是冷淡的说道：“嗯？是六弟啊，稀客哟，啥风把你吹到我们云沟村来了？” 邵爸的千般万般思绪都被云二大娘这句冷淡的问候击退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姐当初和邵铭的妈妈情同姐妹，对他这些年的作为不满已久，他面对云二大娘很是没有底气：“二姐，我来看看阿铭。” “哼，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儿子了呢？怎么，你媳妇这回是确定会生下小子了？”云二大娘语带不屑的问道。 “我知道了她带人去婶子家闹腾的事儿了，刚刚已经说她了，二姐你别生气了。”邵爸吭嗤吭嗤地对云二大娘说道。 云二大娘看着这样的邵爸不知道说啥好，怪他吧，他就是这样一个有些懦弱的人，不怪他吧，她又觉得对不起邵妈和邵铭，她叹了口气：“阿义，我这当姐的都不知道说你啥好。阿铭住在我三弟家你就放心吧，我离得近也能照顾着，你只要管好你家里的搅和精就行。她要是赶来我这儿，哼哼，你知道的，你二姐我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邵爸见云二大娘语气缓和了，知道她不再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也顺畅了起来：“我知道了，二姐，我会看好她的。” 云二大娘听了这句话，很没好气儿的冲他来了句：“就没指望你能看好她！”说完后，她撇了撇嘴，对邵铭说道，“如果她敢来闹事儿，上工的时候你就去地头儿找我。” 邵铭知道云二大娘是在给他撑腰，他很干脆的点了点头，“二姑姑，我觉得她不敢来云沟村。上回她怀孕的时候，你差点儿揍了她，她可不敢往你跟前凑。” “也是，她肯定怕我真揍她一顿，毕竟上回要不是你大爷他摁着我，我都揍上了。”云二大娘颇为遗憾的咂了咂嘴。 “我大爷是怕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坏喽。”邵铭说完这句话，便又对着邵爸说道，“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在小初妹妹家过的很好。我把记在村里账上的粮食背了过来，你不用担心我会饿到。”我早就知道爸爸是个啥样的人了，我并没有生他的气，其实他还是心疼我的。 邵爸听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你是应该把粮食拿过来，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你不够吃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从家里给你背过来。” 云家人一听他这么说，总算是知道了为啥，无论是邵铭，还是云二大娘，他们都对邵爸很无奈而不是厌烦了。这个人只是撑不起场子，并不是坏了良心的心狠之人，而且他确实很疼邵铭。 云爸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应该说点什么安安邵爸的心：“邵家六哥，你不用担心阿铭，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他，我会把他当自家孩子对待。以后只要是家里孩子有的，就不会少了他的。” 夏姥娘接过话茬说道：“阿铭他爸，咱在我白家老姐姐那儿见过几回，你还记得我吗？这儿是我女儿女婿家，你很没必要担心，他们不会欺负老姐姐的外甥的。” 邵爸一脸疑惑的仔细打量了夏姥娘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道：“你是夏婶子！这儿居然是你女婿家，也太凑巧了。” 夏姥娘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我。你就放心好了，阿铭不会吃亏的。” 邵爸又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就被云二大娘喊回了家。想来是云二大娘有些事儿要嘱咐他。 大家在人走后，又继续聊了起来。不知怎么的说到了云妈明天上工的事儿。 云二哥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咱家初宝儿还没断奶呢，妈妈上工后，要是她哭着找妈妈咋办？” 云初一听这话，就很是生气的反驳道：“你当我是牙口不齐的奶娃娃啊！还哭着找妈妈呢，我从小到大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二哥你这么嘴毒，以后我还会有二嫂吗？ 夏姥娘的心向来就偏的没边，她见状赶紧安慰云初道：“别听你二哥瞎说，你这个年龄比你哥哥们这么大的时候懂事儿多了。明天你就跟着我在家里做家务，到时候，我来做饭，你添柴火、拉风箱。” “好的，姥娘。”你不安慰我还好，你一安慰我，我感觉自己现在不是6岁，而是3岁。 云初刚说完话，云妈便接了话茬，冲着云爸问道：“我记得老院里还有一张木床，你上次回去的时候，那张床还在吗？” 云爸想了一会儿，上回去老屋子那边的时候，那张床确实还在，于是他对云妈道：“我上次去的时候还在，要不我们爷几个趁着天还亮着，这就去把它抬回来？” “行，就抬到小三小四那屋。阿铭，你跟小三小四年龄相近，婶子就把你安排到他们屋了。” “好的，婶子。” “至于你，你就像以往那样，跟老大睡一床吧！”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妈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门了。 云初起床后没看见云妈，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习惯，可是在夏姥娘吩咐她和邵铭开始帮忙做饭后，她便没有时间想七想八了。 家里人陆陆续续的回家吃了早饭，又陆陆续续的出门忙碌了。邵铭跟夏姥娘说了一声，就去陈水村看望白姥娘了。毕竟昨天只是跟白姥娘粗略的打了个招呼，今天他打算跟她详细的说一下。 夏姥娘本来打算纳鞋底的，只是她忽然想起来，云妈叫她来云家时，说的要她教给云初绣花的事儿。于是，她又把鞋底放了回去，回屋拿了撑子出来，然后，把一块锁好边的白色的棉布手绢撑在了撑子上。 云初一开始见夏姥娘回屋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直到夏姥娘把布用撑子撑好，她才想起云妈让夏姥娘教她绣花的事儿来。此时，她反而多了一些好奇心，记忆里云妈可是很少绣花的，而且她绣的东西实在是没有灵性。 夏姥娘一手拿着撑子，一手拿着穿了加捻双股丝线的绣花针，问云初：“初宝儿还记得妈妈绣的东西吗？” 云初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啊。” 夏姥娘很是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妈妈绣的好看吗？” 云初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违心的说好看，于是实话实说：“不好看。” “你觉得哪里不好看啊？看上去与实物不是很像吗？” “我觉得妈妈绣的东西像是装在大缸里的水，没有小溪里流动的水好看。”妈妈绣的东西太没有灵性了，一点儿也没有让绣品活过来的感觉。 夏姥娘听完之后笑了笑，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条手帕，把手帕的一角打来后，递到了云初的面前，问道：“你看这朵芙蓉花和这只蝴蝶绣的怎么样？” “哎呀，这朵花开的真好，像真的一样，就连这只蝴蝶也很灵动啊。这是姥娘绣的吗？你真的认真的教过妈妈绣花？”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姥娘绣的形神兼具，怎么也要给8分；云妈绣的只有其形，最多给个3分。 云初看着这副绣品，想着自己在星际的另一个身份，2级绣女。为了更好地了解织女和绣女的不同，在最初选择职称的时候，云初对两样技术都进行了学习。织女是用精神力引导纱线组成带有特殊作用的阵法图案，有特殊作用的是整匹布，所需要的精神力广而密；绣女是用精神力引导绣线组成带有特殊作用的图画，有特殊作用的是绣出来的图画，所需要的精神力少而平缓。上辈子因为织布所需要的精神力比绣花更严格，再加上织女织的布应用的更加的广泛，所以她选择了做织女。 其实，上辈子的云初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在她织好的有特殊作用的布上绣上有特殊作用的图画，然后让这块布产生叠加效果的特殊作用。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精神力的修炼和织布已经用去了她几乎所有的时间，她用挤出来的时间也只是修炼到2级绣女的程度。这辈子她的精神力即使恢复到8级，她也没有了织8级布所需要的线了。甚至现在所用的棉线，经过她的加工，连1级都没有达到。看来她需要找个地方，把织袋里仅有的几棵低级树苗种下去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20.织女撒娇了 夏姥娘听完云初的问话，十分好笑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我就你妈妈一个闺女，能不想好好教她吗？可是你妈妈，哎，她总是有本事把鸳鸯绣的像鸭子，这都绣了多少年了，才有了点儿鸳鸯的样子。你没注意到你妈妈的绣品翻来覆去的就那有数的几个图案吗？她当姑娘的时候，练习的就是那几个图案。” 云初仔细回想了一下云妈绣的东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真是啊！”哎呦，我的妈呀，绣的花样子好像一回都没改过。 夏姥娘也很是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妈妈先跟我学的绣花，那手拙的哟，我一看这架势，以为她以后说亲的优势都少了一个，整个人都失望透了。接下来本想着走走过程教教织布吧，不成想你妈妈这回这么争气，一学就上手了，而且现在她织的布一点都不比我差。” “我妈妈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这样真好，我以后绣花、织布的时候，只要别表现的太出格，家里人只会认为我这是天生的，感谢妈妈的贡献！ 夏姥娘把撑子递到了云初眼底下，指着上面的布说道：“你看，这上面是我画上去的芙蓉花，我先教你绣花瓣，从内圈先开始绣起，针法就先学齐针和缠针。你先看着我用齐针绣几针，一会儿我再教你上手。”说完，便用穿了红色丝线的绣花针在花朵偏中间的一片花瓣上绣了起来。 就这样，云初有意的放慢进度，跟着夏姥娘学了起来。 学习的过程中，云初发现这个地方的刺绣并没有特定的花样，可以是实物、风景，甚至可以是不存在于现实中的想象，很是天马行空，毫无束缚可言。然而在星际中，刺绣花样大多是固定的，因为有的花样只有固定的样式，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有能力修改花样的人是少之又少，就连织布时所用的阵法也是同等道理。云初并不是能修改花样的稀缺人才，否则她也不会被派往战场，从而有了来这里的契机。 夏姥娘接过撑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着对云初说道：“我不得不说，你跟你妈妈完全相反，你很有刺绣的天赋。虽然，你现在绣出来的花样还不是很纯熟，但是它已经有了□□。这一点很重要，一件好的绣品应该是神形兼具的，只要它神似了，形似只需大量的练习就能赶上。” “那我现在需要的是多练习？”忍着不把它绣的好看真是受折磨，我以后一定要多绣点儿，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技能拿出来。 “是啊，熟能生巧，在不断地磨练中，技法才会纯熟，你才会绣又快又好。你看你妈妈，虽然她没有刺绣天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是把那几个花样子从不入流绣到了下品。有天分并且勤快的人，才会走的更远。”夏姥娘生怕云初因起点高而疏于练习，走上岔路。 云初听完很是无奈，不过这是来自长辈的担忧，只能尽力安慰道：“姥娘，你放心吧。等我的绣品能卖到你的价格时，你在担心也不晚。看看你绣的，再看看我自己绣的，我都没信心了好吗？”我现在就能绣的很好，要不是手小不好掌控的话，一点也不比你差哦。可是，我能这么说吗？说了肯定要完。 夏姥娘关心则乱，一点儿没听出来云初是在说笑，只以为是她刚刚打击的太过了，马上给她鼓劲儿道：“哪能没信心呢？我都绣了一辈子了，你咋能和我比较，你得和那些刚学绣花的比，你肯定比她们绣的好。只要你再下点儿功夫，定然能甩她们一大截儿。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再绣一会儿吧！” “嗯，我马上就绣。”姥娘这么关心我，看来以后不能跟她开玩笑了，她比较容易当真。看着这样的姥娘，我的心里暖呼呼的。 认真做事儿的时候，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云初觉得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下午两点了。她被夏姥娘拉着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了起来。 夏姥娘一边拉着云初散步，一边教导着云初：“你平时不能一直坐在那儿绣花，绣上一段时间之后，就要站起来走动一下，眼睛也要多看下远处。可惜西面的山上还只是有些绿意，不然多看看西面就是在好不过了。” 绿色确实能够缓解眼睛的疲劳，星际中也有这种总结，不知道夏姥娘是如何知道的？云初十分好奇的问道：“姥娘，为啥看绿色更好啊？”其实，星际中还有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通过按摩眼睛周围的穴道达到目的。只是毕竟在眼睛的周围，力道要掌握好。 夏姥娘用一种十分怀念的语气说道：“我啊，自然是听你姥姥娘说的。我第一次学刺绣的时候，你姥姥娘也像今天我教你这样教过我。那时候啊，棉布是自己织的，线是自己染得，那世道哟，谁家有那闲钱买这些啊。不像现在，日子好过了，啥都可以买了。” 云初正要接话呢，忽然听见了邵铭和夏舅舅的脚步声，于是改口说道：“姥娘，舅舅和阿铭要进来了。”两人的脚步很稳，看来事情都解决了，并没有什么变故。 云初的话音刚落，夏姥娘便看见夏舅舅和邵铭走了进来，她对着云初夸赞道：“初宝儿的耳朵越来越灵了。”说完，她又转头对着夏舅舅和邵铭问道：“你们的事情都办好了？”看见两人点头后，她又接着问邵铭：“你姥娘没啥是吧？” “没啥事，她好着呢，说让我尽管在这住着，过一段时间有空了，她就来看我。”能有啥事，揍人揍得心情好的不得了，巴不得他们下次再上门。 “没事就好。来看啥，又不是外人。”夏姥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姥娘，咱是不是该准备下午饭了？”白姥娘来了正好跟姥娘聊聊天，省的姥娘在家里住的闷得慌。还是别让姥娘推辞来推辞去的了。 夏姥娘一听，赶紧抬头看了看日头，然后送了一口气儿，说道：“哎呦，吓我一跳，还有不少时间呢，初宝儿你是不是饿了？” 云初很是无奈的说道：“不是我饿了，是爸爸走的时候说了，如果舅舅来了，就把地窖里的甲鱼做了。那只甲鱼估摸着有50斤，收拾起来得用不少时间呢。”哎，光是杀掉收拾好，半个小时不知道够不够用。 夏姥娘眼睛瞪得老大，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谁逮的这么大的甲鱼？咋逮到的？” 云初连忙说出了云爸交代的说辞：“这是前天爸爸妈妈带着我们上山打猎的时候逮到的。我们下山回家的时候，路过西来山半山腰上的水潭，那只甲鱼当时正趴在水潭边上，爸爸见状马上跑过去把它压住了，随后大家齐心协力把它捆了起来，然后就放在背筐里带了下来。”虽然有些超出想象，但是应该可以接受吧？毕竟，比起说是我逮到的，大家似乎更容易接受这个“真相”。 夏姥娘听过之后果然相信了，就连夏舅舅也是连声夸赞：“妹夫真厉害！还好他反应灵敏，不然肯定逮不到。” 夏姥娘听到夏舅舅的夸赞才回过味来，她连忙训斥了夏舅舅：“你懂啥？那只甲鱼那么大，要是把你妹夫拖到水潭里咋办？太危险了！今年比前两年好过多了，少说也能吃个半饱，可不能为了给孩子吃那点儿肉，命都不要了。你们男人啊，就爱冒险，也不想想家里的女人和孩子。” 夏舅舅对着夏姥娘那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的，只见他连连点头，附和道：“妈你说的对，我以后遇见了肯定当没看见。” 夏姥娘听了前半句本来很是满意的，可是听到后半句马上气笑了：“就你那运气，想来这辈子也遇不见这样的好事儿。” 云初见夏舅舅被夏姥娘训得连连陪笑，再想想云爸一会儿或许也有这么一遭，马上解围说道：“姥娘，你别生爸爸的气，爸爸也是心疼我们，再加上甲鱼比较补身子，他哪里舍不得放弃啊。再说，当时我们都在呢，铭表哥劲儿又大，爸爸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不敢压上去的。”哎呦，希望姥娘听进去了，不然，一会儿爸爸回来肯定也要挨训了。 夏姥娘摸了摸云初的头，轻声说道：“初宝儿放心，姥娘不生你爸爸的气了。不过，这么大的甲鱼也不能一次做完啊？还是吃一半、留一半吧！” “可是，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半只太少了，根本就不够吃啊。姥娘啊，全做了吧，全做了吧？”去除一下内脏、骨头啥的，有40斤吗？这么多男劳力，都不能敞开怀来吃呢。 “行行行，听你的，全做了。你再这么摇晃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摇散喽。你这招啊，肯定是跟你妈妈学的，就知道我拿这招没办法。”夏姥娘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云初呵呵笑了起来，忽然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她笑得更开心了，“一会儿又有人要来我们家了，看来那只甲鱼一整只都逃不掉了。”看姥娘刚才的表情肯定想着偷偷留一些，这回是真的留不下喽。 21.织女吃饱了 云初话音刚落，大家便满脸好奇的向门口看去。只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一个满头白发的70多岁老人走了进来。她穿着蓝衣黑裤，挎着一个篮子，虽然她已经年老，但是却很精神，走的相当稳。 邵铭看到这位老人后，一边走上前去迎接老人，一边很是疑惑的问道：“姥娘，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得空才来的吗？”不会是骗我先回来吧？有这个必要吗？ 白姥娘先是拍了拍邵铭的手，然后对着迎上来的夏姥娘说道：“大妹子，我过来看看你。” 夏姥娘拉着白姥娘坐下后，很是不满的说道：“老姐姐，初宝儿说有人过来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会是你。咋的，你还不放心我闺女？这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就是真有啥问题，也是你眼光不好。” 白姥娘瞪了夏姥娘一眼，说道：“我眼光好着呢！初宝儿，这个撑子上的花样子是你绣的？” “是啊，我今天刚刚跟着姥娘学习绣花，绣的不好，你别笑我。”哎呀，家里除了我这个小女孩，又有谁会绣成这个样子啊？ 白姥娘并没有笑话云初，而是十分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说道：“我虽然不会做针线活，但是我的眼光少有人能及。要我说，你绣的很好，以后定然能够超越你姥娘。” 云初装作害羞的样子摆了摆手，并没有回啥话。 夏姥娘见状马上接了话茬，她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宝贝外甥女为难，“刚刚阿铭还说你得空了才来的，你咋这么快过来啦？” “阿铭走了之后，我看时间还早，就去镇上走了一遭。”白姥娘说着说着，就高兴地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肉，“今天咱们有口福了，镇上正好有肉卖，说是代庄村养的猪受了惊吓，刚刚猝死的。我本来想着秤两斤桃酥的，没想到居然有肉，就给你称了两斤。” 夏姥娘伸手就把肉拿了过来，毫不客气的说道：“有口福的是你，阿铭，你和你舅舅去地窖把甲鱼抬上来。” 白姥娘很是纳闷的问道：“甲鱼还需要抬上来？一个甲鱼才几斤啊，让阿铭自己下去拿上来就是了。” “我的老姐姐哟，虽然阿铭能自己搬上来，但是我怕磕碰着啊，还是两个人抬着让人放心。一会儿看见你就知道了。” 两个姥娘说话的功夫，夏舅舅和邵铭就已经抬着甲鱼出了地窖。 等到真正的看见甲鱼，连听过云初描述的夏姥娘都看呆了，更不要说很是好奇啥甲鱼需要两个人抬着的白姥娘了。 两个人交流了好一会儿，白姥娘才算是搞明白了甲鱼的来历，她冲着夏姥娘点了点头，“大妹子，你说的对，是我有口福了。” “咱姐儿俩还讲究这个儿，你这块肉来的不也正好。时候也不早了，咱该做饭了。阿铭，你把甲鱼敲晕喽。阿树，你摁紧了。老姐姐，咱们一起上手。” 邵铭听见夏姥娘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想到了刚刚小初妹妹交代他的话，对着夏姥娘说道：“夏姥娘，这只甲鱼自从被逮到之后，就没再吃过东西了，它已经饿晕了。”还是小初妹妹厉害，可以让甲鱼一直昏睡着。 夏姥娘听完邵铭的话，拿着剪刀戳了甲鱼的壳一下，见它还真是一动不动的，便很高兴的说道：“真是太好了，也不用敲了，这倒是省事了。那你和你舅舅一起摁着它吧，以防它吃痛醒过来。” 夏姥娘说完，就让夏舅舅把甲鱼翻了过来。她像平时杀鱼一样从尾端开始剪起，沿着中线一直剪到脖子根处。 在这个过程中，白姥娘一直守护在夏姥娘身边，就怕甲鱼突然醒过来。直到开膛破肚之后，这只甲鱼还是毫无动静，两个姥娘和夏舅舅还以为它是饿得没力气睁开眼了。 夏姥娘见状，很是放心的开始剪起了脖子和头部。之后，又在胸部横切了一个十字型的刀口， 去除了内脏和油脂等内容物。最后，撕去了外壳上的黑皮污膜。 因为甲鱼实在是不小，所以夏姥娘决定做成两道菜：一道准备放入干红枣和枸杞子做成清炖甲鱼；另一道准备混着猪肉和香菇做成红烧甲鱼。 做饭的时候，白姥娘一边拿着铲子翻炒着刚刚加入酱油的甲鱼和猪肉，一边庆幸的说道：“大妹子，幸好你女婿家住的偏，吃肉的时候只要左右送去一碗就行，要是住在村里肯定坏事儿。” 夏姥娘因为肉太多，怕自己炒不均匀，所以把锅台让给了劲儿大的白姥娘。如今，她正往锅底下续柴火，听见白姥娘的话，头都不抬的回道：“左右住的是初宝儿的两个大爷家，他们三家关系很不错，给了也没啥，都是厚道人家。” 白姥娘见加的水没过了甲鱼，然后把泡发的香菇放了进去，盖上了锅盖之后问道：“初宝儿的二大娘就是那个很关照阿铭的邵家夏花吧？” 夏姥娘对云二大娘的印象很不错，于是多说了两句：“对，就是她。昨天她还把你女婿给训得抬不起头来呢。她还说，只要阿铭的后妈敢过来，她就敢揍她，以前她俩就差点儿打起来。” 白姥娘正准备熬汤，她怕汤不够喝，把家里的两个陶罐都拿了出来。她先将在开水里焯过的甲鱼对半儿分开盛到了两个陶罐里，又各自放入了葱段、姜片、干红枣和枸杞子，最后添上了足量的水，用小火把两个陶罐同时炖了起来。直到忙完了这些，白姥娘才有空开口说话：“嗯，你都张嘴夸她了，那她肯定错不了。吃完饭，我就去她家坐坐。” 夏姥娘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该去坐坐，一会儿我陪你去。” 三点过后，云家的院子里热闹了起来。大家都互相熟悉，并没有客套啥，各自扎堆的聊了起来。 云四哥并没有精力跟别人聊天，他正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很是心急的问夏姥娘：“姥娘，还有多久能吃饭啊？” 夏姥娘瞅了云四哥一眼，很是好笑的说道：“大约还有15分钟就好。要不你先吃个榆钱窝窝头垫垫肚子？” 云四哥听完夏姥娘的建议狠狠的摇了几下头，“闻着肉味，窝窝头哪里吃得下啊！” 云大哥瞪了一眼想要说话的云二哥，对着云四哥说道：“你这样问来问去的会更想吃。你去对着院墙把今天学习的课文读几遍，一直读到吃饭为止。” 云四哥立马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他可怜兮兮的问云大哥：“大哥，你不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 “大哥你别瞪我了，我这就去读还不行吗？” 在云四哥的读书声中，两个陶罐里的甲鱼汤熬好了，云妈在盛汤之前放了些盐和蒜苗调了一下味。她拿出两个大海碗，连汤带肉盛了满满一碗，让云爸、云大哥一人一碗送去给云大爷和云二大爷家。 大家在云爸、云大哥回来坐好之后，纷纷把筷子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盆红烧甲鱼。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吃的头上直冒汗。 白姥娘别看她年纪最大，可她吃的一点儿不慢。她吃完第一口顿了一下，紧接着连吃了好几口，又喝了口甲鱼汤，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她开口问道：“你们吃完甲鱼后，有啥感觉啊？” 夏姥娘吃的脸红扑扑的，她咽下嘴里的甲鱼肉，说道：“我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骨头缝里的凉气儿都不见了。不愧是滋补的好东西，个儿大，见效也快。” 白姥娘很是激动的对夏姥娘说道：“哎呦，我的大妹子啊，这东西比你想象的还有用。你是知道我的，别看我现在劲儿大，其实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我也只剩下一大半儿的劲儿。可是在吃了这只甲鱼的肉之后，我年轻时的那股劲儿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一直这样。对了，阿铭，你啥情况？” 邵铭听见白姥娘的问话，马上回答说：“姥娘，我的劲儿并没有变大。不过，我以前使劲儿的时候，时间上并不是特别长久，而现在，我感觉我可以背着两头野猪走到县里也不觉得累。”我的劲儿现在是没增加，但是，自从我修炼了之后，力气一直在缓慢的上升。 “你肯定是前几年吃的太差了，后劲儿不足，这回补上了正好。咦？还有不少呢，你们咋不吃了？” 原来，在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大家都放下了筷子，端着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云妈放下碗，很是无奈的说道：“白婶儿，我们不是不想吃了，而是吃不下了，只能吸溜得喝点儿汤了。” 云妈刚说完话，夏姥娘也放下了筷子，她很是纳闷：“我也没吃多少啊，咋就觉得肚子饱了呢？这也太压饿了吧？” 云爸看着桌子上剩下的菜，问邵铭道：“阿铭，你还能吃多少啊？” 邵铭听见云爸的问话，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叔，我喝点汤就吃好了。”这肉真实在啊，就我这饭量，二十几块管饱真是不可思议！ 云爸看了眼已经在喝汤的白姥娘、邵铭，以及吃饱饭的其他人，心情十分复杂的说道：“我以前天天想着吃肉，现在有肉了却吃不下了，没想到我也有眼馋肚饱的一天啊！” 22.织女救火了 云妈冲着云爸撇撇嘴，笑着说道：“你那不是眼馋肚饱，你能有这样的感慨，纯粹是因为吃饱撑得。”说完云爸，她又对着白姥娘和夏舅舅说，“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们都带些剩菜。这剩下的少说也有一大半，总不能让我们吃上好几天吧。” 这些甲鱼肉对白姥娘来说很是有用，她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这东西确实对我有好处，我也就不推辞了。” “大娘，你要是跟我客气了，我才会生气呢。这样不推辞才说明你没把自己当外人，一会儿我给你多装一些。哥，你咋说？” 夏舅舅想了想家里人，对云妈说道：“咱家人多，你给我一顿饭的量就行，要5人份的，咱大爷的也包括在内。” 云妈听见夏舅舅的回答，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我给你6人份的，咱大爷的多给一份。” “行，你看着办。” 饭后，大家都搬着小板凳坐回到了院子中，又各自扎堆聊了起来。 云妈忙完灶台上的活儿刚坐下，夏姥娘便干咳了两声，看见大家的目光看了过来，她不紧不慢的问道：“树啊，这次分家啥情况啊？” 夏舅舅心情有些沉闷的回话道：“我大爷做主把夏青藤分出去了，分的东西还是那些，只是，大爷让他签了一个协议，说是签了之后才能拿走东西。协议上写的是我们以后各自祭祖、各自过年，我和孩子的妈不需要他养老，他以后也不能向我们以任何名义要任何东西。他签了协议！你走之后，下午我们就把家分了。哎，都是穷闹得！” 夏姥娘听完后叹息了一声，劝慰夏舅舅道：“这也不怪你，你已经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他。可是，他变成这样，可不是穷闹腾的。村儿里和他一般大的小子，有几个吃的穿的比得上他，就连他两个弟弟，穿的都是他改小的衣服，也没见青蒲、青苇不满啊。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他眼里只有自己罢了。” 夏舅舅想到那天夏姥娘都被那个不孝子气哭了，马上安慰道：“妈，你不用劝我，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昨天那个不孝子说的话，你别当回事儿。就算你心里再不好受，也要想开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可是戳到夏姥娘的肺管子了，只见她“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那天那个小兔崽子说的那么难听，我不哭两声，还能在村儿里混吗？我早就让你和你媳妇儿别那么偏向他了，可是你咋说的，你说你有分寸。你有屁的分寸。要不是你老娘我替你照看、开导着青蒲和青苇，你以为他们能对你们俩没意见？现在这样正好，以后见面了，他有心就打个招呼，没心就当不认识好了。” 夏舅舅瞬间涨红了脸，他被夏姥娘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云妈不忍心看见夏舅舅被教训，接过话茬说道：“还是妈你眼亮，我们就没看出来。看来我们兄妹俩还是少不了你的监督。” 夏姥娘本来气儿消得差不多了，一见云妈说话，又气儿大了：“你也别替你哥兜着了，我还没说你呢？你瞧你那天说的，初宝儿被欺负了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我那么艰难，也没让别的孩子欺负过你。但凡敢欺负咱们的，有哪个我让他好看了？” 云初看见云妈惹火烧身了，赶紧救火道：“姥娘，难怪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原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老人啊。放心吧，我本来想着再有下回就告他状的，谁知道左等右等的，也不见他行动。看来他是没把我当回事儿，也就是说两句罢了。”哎呦我的妈啊，你别往火坑里跳啊！白姥娘都等着救火了，哪还需要你呢？ “初宝儿，你以后受气了就要马上告状。咱可不兴等下回的，咱当场就得让他好看。你听姥娘的，别听你妈的。你妈和你舅舅都还需要人操心呢，哪能教得好孩子？” 白姥娘知道夏姥娘也是伤心的，可是她毕竟有些心理准备，缓过来的快一些罢了。所以她并不劝慰夏姥娘，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儿女都是债啊！你看我，女儿难产去了，儿子也走丢了，还好还有一个外甥，不然我还有啥活头啊？说起我那女婿，我就万分的瞧不上，他现在的做派，还不如和阿铭断了关系呢，至少以后不会拖阿铭的后腿。” 夏姥娘马上忘了生气的事儿，替白姥娘担心了起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邵爸在云家的言行举止，发现他并不是藏奸的小人，便安慰白姥娘说：“你女婿他虽然被阿铭的爷爷奶奶宠的有些立不起来，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坚持的。再者说来，他确实很疼阿铭，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好多了。不如，咱去隔壁初宝儿她二大娘那里坐坐，她在娘家很是能说得上话，阿铭受到她不少照顾。她亲大哥就是邵家村的大队长，也就是你女婿的大堂哥，邵大队长对阿铭很不错。” 白姥娘听见这话很是感动：“大妹子，还是你知道我的心事，时时刻刻都在为我着想。” “老姐姐，咱俩啥交情啊，以前阿树他大爷没回来的时候，还不是你照顾着我们娘三。如今，这只是一件小事儿罢了，值得你如此吗？” “你就瞎说，我哪照顾你们娘三了，明明是咱们一起做伴儿。再说了，你还教会了我家明珠绣花织布啥的。” 云妈怕她们再说下去，连自己绣花的糗事儿也被抖了出来，赶紧站出来建议道：“妈妈，大娘，这会儿我二嫂子也该吃完饭了，不如咱们现在就过去？” “行，这就去。”夏姥娘说完，就挎着白姥娘的胳膊往外走去。 云妈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等到隔壁响起云妈的招呼声后，云家的院子里才又热闹了起来。 云初拉着邵铭坐在一旁，她很是好奇的问道：“你啥时候从白姥娘家出来的啊？”白姥娘说时间还早，肯定过不了一点，真不知道铭表哥干啥去了，还跟舅舅一起过来的。 邵铭看着云初满脸的好奇，于是解释说：“我从姥娘家出来时才12点多。我本来想着早点儿回来看会儿书，可是在村口遇见了陈家的那几个小子，就是和我比赛的那几个。” 云初很是纳闷的问道：“咋了？难道他们还想再和你比一比？” 23.织女织布了 “小初妹妹, 你真厉害，一猜就对。他们和我比试了打猎, 谁的猎物多, 就算谁赢。我可不想以后看见他们一次就要比一次，所以, 这次我使了全力。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我打的野兔、野鸡加起来一共16只，比他们所有人的猎物加一块儿还多一只。他们已经服软了，说是以后见了面就叫我大哥。”总算解决了这群小麻烦精。 “那你和舅舅咋一起过来的？”不会又回去陈水村了吧？ “我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赶上的树舅舅。因为背筐里装不下那么多猎物, 我把它们卖给了一个县里来收野味的人, 他给的价钱比收购站还高, 不过, 我没要钱，只跟他要了一些票。喏，你看, 除了粮票，我还要了油票和烟票，他还硬塞给我一张煤油票, 说是我要是打了不好出手的猎物, 可以去县城找他。”以后倒是可以接触看看，混熟了再说其他。 “那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只要不被抓个现行就好。”我好不容易遇见个小伙伴, 可不能就这么有去无回喽。 “小初妹妹,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出手的。”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 云初忽然想起来刚才白姥娘说的事儿, 马上问道：“白姥娘说的白家舅舅是咋回事儿啊？要是有啥不能说的你就别回答了。”走丢了还好，心里有个盼头，就怕找到了，却是坏消息。 邵铭摇了摇头，说道：“没啥不能说的。我姥娘其实并不是陈水村的原有村民。我姥爷是个当兵的，那年他战死的消息传过来之后，我姥娘怕我妈妈和舅舅受到迫害，她立马就带着他们离开了潇湘省，之后他们一路辗转到达了齐鲁省。可是下了车之后，车站人流太过拥挤，她和舅舅就这么失散了。她在省城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当年我妈妈才6岁，为了更好的照顾我妈妈，我姥娘就在距离省城只有半天路的陈水村落了户。每年舅舅走丢的时候，也就是秋收后，她都会去省城呆一个月。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舅舅的消息。” 云初没想到白姥娘比自家姥娘还命苦，很是无奈的说道：“人海茫茫，白姥娘也只能在原地等着白舅舅回来了。其实，没有消息倒是个好消息啊！对了，当年他们失散的时候，白舅舅什么年纪啊？”大一些还好，还能找回来；要是太小的话，难喽！ 邵铭很是不解的说道：“已经16岁了。也不知道舅舅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不然的话，他应该会来省城找姥娘啊。”当时舅舅已经是大人了，不知道为啥一直没有消息。 “可能遇到啥难处了，多往好的地方想想。平时，白姥娘一个人在家也挺冷清的，你要多往那儿跑跑，陪她说说话。反正离家里不远，你脚程也快。”白姥娘看见铭表哥肯定会很高兴，心情好了身体才会健康。 “行，我现在也不上学，每天吃过早饭可以去转上那么一圈。”看上一眼，我也能放心的回来看书。 聊完天，云初支使着邵铭把堂屋里的桌子搬到了院子里，两个人便趴在桌子上看起书来。 云哥哥们见状也熄了聊天的心思，云大哥、云二哥也坐在桌边看起了感兴趣的书籍，云三哥、云四哥则是做起了作业。 时间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太阳慢慢地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直到这时，云妈他们才回到了云家，她们的脸上还残留着丝丝笑意，想来刚才应该聊得很愉快。 夏舅舅看见夏姥娘回来了，马上迎了上去，“妈，你回来了。” 夏姥娘一见夏舅舅迎上来，就立马问道：“说吧，你还有啥事儿没说？” 夏舅舅很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个太了解自己的妈，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只见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大爷说把你们的事儿办了，还说这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让你最好二十六之前回家。” 夏姥娘昨天被云妈一开导，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倒是很爽快的问道：“我知道了，二十六吃过早饭就回家。家里摆上两三桌，请请亲近的那几家就行，我回家自己收拾，你们不用操心。不过，你支支吾吾的干啥？不同意？” 夏舅舅听了这话，连忙摆手说道：“我没有不同意，我是怕你不同意。” 夏姥娘赏了夏舅舅一个白眼，“我以前那是觉得没必要，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被人说开了，我干嘛要藏着掖着啊，当然要光明正大的过明路喽。” 白姥娘在一边听着，很是为夏姥娘高兴，她笑眯眯的说道：“你总算想开喽，我那大兄弟可算是名正言顺了。你看你们在一起多好啊，连阿树给你们养老都省事儿了。” “老姐姐你就别再笑话我了，我那不是觉得难为情嘛！”夏姥娘的脸都有些红了，她不自在地抬头看了看已经落下了近半个的红圆球，挽留道：“不如今天你别走了，我们姐妹俩多聊会儿。” 白姥娘一边把自己的篮子跨在胳膊弯上，一边对夏姥娘说道：“家里还有鸡等着喂呢。你知道我这脾气，在村里看不惯我的可不少，我要是明早再回去，鸡毛可能都剩不下几根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明儿再来找你聊天。” 夏姥娘点了点头，说道：“行，到时候你人来就行，东西就不要带了，不然你就别进门了。” 云妈提着两个小木桶从厨屋里走了出来，把其中一个递给白姥娘，说道：“这是孩子他爸没事儿的时候做的，平时都是用来放吃食的。家里的其它家什容易洒出来，我就用了这个小木桶。大娘，你可别嫌弃啊！”说完，又把另一个小木桶递给了夏舅舅。 夏舅舅接过木桶，并未言语，只是对云妈点了点头。 白姥娘也接了过来，很是高兴的说道：“有啥好嫌弃的，这个带饭啥的再好不过了。哎呦，还有个盖呢，盖得挺紧的嘛。这么方便的东西，我可不还回来了啊。还别说，侄女婿的木工活真不错，哪怕不教书，也能养家呢。” 夏姥娘摆了摆手，连连催促白姥娘：“行了，快回去吧。虽然家近，但是也不能走夜路啊？那多不安全啊。赶紧走吧！” “你看你这样，像不欢迎我来看你似的。我这把子力气，能有啥不安全的？” “我懒得理你了。树啊，路上照顾点儿你白大娘。先送了她，你再回家啊。” “妈，我知道了。” 夜晚的云家小院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吠声。云初很是沮丧的盘膝坐在床上，对于一个一心想要恢复自己巅峰状态的人来说，再也不能升到高级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之前升到四级的时候，云初没有细细观察，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可能是识海双层叠加的原因，她的识海变大将近十倍啊。如果在星际，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完全可以慢慢积累，等到升高级的时候，可以厚积薄发，一举突破至八级，甚至九级。可是，在这个几乎所有人活不过百岁的世界，突破初级也只是增加了她50年的寿命罢了。这一百多年的时间，她实在是没有信心把识海装满液化的精神力啊！ 云初换个了姿势，继续趴在床上沮丧着。她又看了一眼让她深受打击的识海，更加的怀念星际中的增加寿命的、增加精神力的东西。虽然她的本命织袋中也有一些，可是杯水车薪啊！想到这些，她沮丧的叹了口气。 “初宝儿，初宝儿，你醒了吗？” 云初被夏姥娘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没有回话，只是继续趴在床上，她心里想着：我还是闭上眼装睡吧，不然姥娘该担心了。 云初刚闭上眼睛，屋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夏姥娘走到云初的床前，好笑的看着趴着睡的云初，她上前把云初翻过身来，又把被子给她盖上了。 “肯定是做梦了，睡的跟个淘小子似的。还好人老了就觉轻，不然明天还不得冻着。” 盖好被子，夏姥娘又回床上睡下了。 这回，云初可不敢发出声音了。她闭着眼想着将来的打算。她的精神力如果止步中级的话，她织的布、绣的花也会止步在中级。毕竟，无论是高级阵法，还是高级的花样子，都需要高级的精神力来支持。无法从级别上增强布匹的柔韧性、坚硬度、防御等，那么，只能两厢叠加来达到目的了。看来她上辈子的那个心愿，可能真的要在这一世实现了。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能产生低级、中级纤维的异植给种上。现在正是春天，正是适合种植的季节。可以把铭表哥叫上，他力气大，正好挖坑。 回过头来想一想，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太高的武力值，云初觉得自己现在的等级，在这里已经是很厉害了。她想到这辈子有这么多的家人和新交往的小伙伴陪着，不能升到高级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上辈子她倒是升到高级的，但是一直都是一个人，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比起这辈子差远了！ 云初模模糊糊的想着，她断断续续地纺的那些纱线，差不多可以织上六七尺的布了。正好可以给夏姥娘做一件上衣，送给她当结婚礼物。想着想着，她就进入了梦乡。 因为昨天后半夜才睡下，云初起床的时候已经9点半多了。她洗漱好了之后，跑进了厨屋里，一边往锅底下添柴火，一边跟夏姥娘商量道：“姥娘，我最近纺的纱应该能织个六七尺的布了。我们吃完饭之后，你帮我收拾一下呗？”正好可以学习一下这里的纱线的处理方法。 夏姥娘用勺子搅拌了几下锅里的棒子面糊肚儿，又把篦子放进了锅里，然后把昨天没吃上的榆钱窝窝头馏在了篦子上。她看了云初一眼，问道：“你用绞车将沙锭绞成股了吗？” 云初点了点头说道：“绞成股了，就是不知道何时染色？”应该是用什么植物染色吧。 “咱们这儿的布有两种染色方法，一种是纱线染色，先染色后纺布；另一种是先纺布，后染色。第一种方法一般用来织条格布、被单布、装饰布等。第二种方法用的就多了，像一色布、平纹印花布、印花斜纹布等。” “我想织成靛蓝色的一色布，织好之后再上色吧。”等布弄好了，我就去县城看一看流行的衣服的样式，比照着给姥娘做一件。 “等吃完饭，我们就开工。”夏姥娘拍了拍云初的肩膀，催促道，“你起开，我来烧火。” “我来就行，你忙活了一早上了，可以凑空歇歇。”还好我的外表只有6岁，不然咋能这时候才起床呢？还是干点儿活心里舒坦。 夏姥娘直接动手把云初拉到了一边，自己坐了下来，“锅台边比较脏，你就别再这儿了。你先去盛一碗萝卜干放堂屋去，再切一碗大疙瘩咸菜。” 云初看了一眼碗柜里的剩菜，很是疑惑的问道：“这顿不吃剩菜吗？”这些剩菜正好可以一顿吃完，现在吃不是很好？ 夏姥娘对于吃肉的事儿，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剩菜下午再吃，昨天下午刚刚吃了肉，还没消化好呢。还是下午吃比较好，晚上睡觉了比较好吸收。要是下午吃完就睡，那就更好了。” “呵呵，吃完就睡？那成啥了？”我反正做不出来。 夏姥娘好笑的看了云初一眼，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昨晚睡得就跟那啥似的，还说梦话把我吵醒了。” “那一定不是我，我昨晚上没做梦。”我一个4级精神异能者，做梦的话自己肯定知道，况且当时我可没睡觉啊，做啥的梦啊？可是我不能说啊！ 夏姥娘一点儿也不相信云初的话，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了，马上转移话题说道：“你妈妈小时候也经常做梦，有时候还会笑醒。问她做了啥梦也不说，想也知道是美梦了，不然她能笑醒么？” 云初没想到自己妈妈小时候这么欢乐，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是梦见自己绣了一幅高级绣图，正准备让你带着她去显摆呢？” 夏姥娘“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点着云初的额头说道：“在你妈妈面前你可别这么说，不然，就要小心你的屁股了。” “这不是有姥娘你在嘛，我妈她打不到我的。” “我可不管你这个小人精。” “姥娘，姥娘，姥娘……” “好好好，我护着你还不行吗？依我看啊，你不仅是个小人精，更是个小磨人精！” 大家先后回到家里，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早饭，又都走了。家里只剩下云初和夏姥娘后，两人便开工了。 夏姥娘先是拿出了一个大木盆，接着向里面加了水、加了面，调了一些面糊。她一边把经线往木盆里放，一边交代云初：“经线上浆就是指用面糊将经线浆一次。这个步骤中，面糊的粘稠度很重要：面糊过稠，经线就脆，容易断线；面糊过稀，经线就松，也容易断线。所以，你要把握一个度。这个没其它办法，也只有多浆个几回了。” 云初在一旁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夏姥娘又继续用摇车把线打了筒，她指挥者云初把打好筒的经线插在了经板上。 “上面几个步骤很简单，没啥好说的，你看看也就会了。接下来的牵线就需要巧劲儿了。牵线需要人来回跑走，才能将棉线拉直成经。牵线时，手要保持平衡，不然牵出的经线松紧不一，织布时，就容易被梭子打断。”夏姥娘一边说着，一边牵起了经线。 一个人上经线实在是太缓慢了，旁观的云初和刚回家的邵铭都被抓了壮丁。当然，夏姥娘还凑空向邵铭问了一下白姥娘的情况，在知道没什么不好后，她又专心的做起了手里的活儿。 当经线穿好扣、刷整好了之后，三人又合作穿好了缯。随后，夏姥娘把纬线塞进了梭子里，从梭子背面把线头拉了出来。 夏姥娘仔细调整了一下织布机，对着云初问道：“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你啥时候开始织啊？” 云初抬头看了看天儿，很是遗憾的说道：“我毕竟是第一次织布，剩下的时间根本织不完这些纱线，还是等明天再上手吧，时间上也能充足一些。”中间断开了，明天就找不到手感了，我本来就是新手上路，还是谨慎些吧。 夏姥娘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也对，那就明天织吧。你歇一会儿就接着绣你昨天的花样子，我把撑子拿给你。” “我知道撑子在哪里，我自己去拿。你比我忙活的还累，还是你先坐下歇歇吧！”说完，云初便跑进了睡屋。不一会儿，就拿着撑子出来了。 夏姥娘见云初出来了，就交代她和邵铭：“我去河边洗衣服，你们在家别乱跑啊！有啥事儿就去河边找我。”说完，她拿着盛放碎皂角的盒子放在了装满衣服的大木盆里，端起木盆就要出去。 云初连忙拦住她，“你放着吧，等我妈妈下了工让她洗。你有这功夫的，多歇歇才是。你这一整天了，就没个住脚儿的时候，累着了咋办？”要真是累着了，我大姥爷还不得训得我爸妈抬不起头来啊？几天后谁陪他个老伴儿啊？ 邵铭见状就要端着盆自己去洗，反正他在家里也是自己洗衣服的，“姥娘，还是我来洗吧！我劲儿大，洗衣服也快！”在云家住的这么开心，洗衣服我也乐意啊。 夏姥娘很是无奈的跟他们交底儿道：“阿铭，你给我把盆放下。你们当我是去洗衣服啊？我是去河边找村儿里的那些老太太们聊天，洗衣服只是顺便的。” “姥娘，你把皂角盒子拿过来，让铭表哥把皂角碾成沫吧？皂角渣粘衣服上太烦人了，跟没洗干净似的。”碾碎了之后，应该好清洗了吧？ 夏姥娘眼前一亮，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平时我就嫌皂角渣很难清洗掉，用草木灰又没有皂角下灰，我也不喜欢用。当然，最好用的是肥皂，可是那玩意儿一年就那么一块儿，够干啥的啊。只可惜我没有阿铭的力气，这个好办法平时也用不上。” 邵铭接过盒子，把碎皂角倒在了一块木板上，他用手按了几个来回，便把碎皂角弄成了粉末状。 云初把刚刚从做活屋里拿过来的一大把皂角递给了邵铭，她解释道：“这么一点儿也洗不了几次衣服，我多拿了点儿出来，一次性多准备一些，省的来回的折腾了。”把这个盒子装满了，至少可以用上一个月，多省事儿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夏姥娘便带着满满一盒子的皂角沫去洗衣服了。云初继续绣起了花样子。邵铭则是看起了初中的课本，他准备先把整个初中的课本都看上一遍，再着重学习初一、初二的内容。 从日落月升到月落日升，也就来到了第二天早上。因为已经想通透了的原因，云初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精神饱满的她起了一个大早。她并没有急着去做活屋，只是和邵铭一起打扫了一下屋子里，又一起看起了书。 等吃过早饭后，云初才和夏姥娘一起来到了织布机前。 夏姥娘指着织布机上的部件，一一为云初介绍道：“织布机主要是由主体、两个滚筒、挡板、踏板、综、绳索、杼等构成。你看，这个就是嵌扣的木框，它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杼把梭子引过来的每一条纬线砸实在布面上；这个是综，它可以使经线交错上下分开以便梭子可以顺利通过；这百十根紧密相排的小竹条就叫杼。算了，我还是织一下吧，这样你比较容易看懂。” 云初点了点头，说道：“姥娘，我看着你做一遍，我再自己上手让你瞧瞧，你好把我不对的地方指出来。”一会儿我就能自己织布了，想想好激动啊！织女才是我的职业啊！ 夏姥娘坐在了织布机前，她没有先织布，而是交代云初道：“织布最重要的是手推脚踏。织布用的嵌扣的木框就是用手推的，推得重，落得慢，布就紧；推得轻，落得快，布就稀疏不均。双脚是用来带动织布机上的两个综上下交替的，每一个综各带动一半的经线，它们的每一次上下都会裹住梭子引来的一根纬线。还有一点，绉扣的长短一致了，上下经线才会截然分开，梭子的来往也会畅通无阻。”说完，她便手脚灵巧的活动开来。 听着耳边节奏均匀的“哐哐”地响声，云初仔细观察着夏姥娘织布的动作，与脑海中云妈织布的记忆进行着对比，她发现她们动作基本是一致的。也是，云妈毕竟是跟夏姥娘学的织布，一样也不奇怪。 云初想起来云妈一天可以织3米多长的布，于是，好奇地问道：“姥娘，你一天可以织多少布啊？”应该有4米吧，毕竟时间有限，动作再快也是有限的。 云初想着如果用精神力就不一样了，可以用精神力代替梭子，引着纬线左来右往；还可以用精神力来回推动木框；甚至可以用精神力带动综上下交替。只要熟练了，总比人力来的快速。 夏姥娘一看就比云妈高明，她可以不用眼看，只用双手和双脚机械地配合就可以保持节奏不变的织着，“我一天能织个4米多。好的时候，能织个近5米。你妈妈这方面比我好一点儿，她像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比较有可能突破5米的长度。好了，你试一下吧！” 云初直到坐在凳子上，才发现凳子太矮了，她推木框的时候使不上力气。可是，要是坐的太高的话，她又踩不上踏板了。云初瞬间傻眼了，难道真的要用上精神力？还是说，再长大些再学织布？ 夏姥娘也发现了云初的难处，她啥也没说就出去了。一会儿，她搬来一个大椅子，让云初坐在上面。又在做活屋的里拿了两个坏掉的小板凳的腿，她把两个板凳腿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云初的脚上。 云初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双脚，发现还不错，只是需要适应一下。 夏姥娘瞧了瞧，也觉得很不错，对云初说道：“你手脚配合织起来！” 云初点点头，听话的踩了一下踏板，然后又不紧不慢的推了一下木框，之后，她如此的动作不停地反复着。织着织着她就找到了节奏感，越织越有感觉，越织越好。她沉迷在这样的反复中，连夏姥娘的问话都没有听见。 夏姥娘见她如此有灵性，很是高兴，也就撒手不管她了。她刚出来屋子，就看见邵铭挑着两桶水进了家门，便问道：“你姥娘那儿没事吧？这些零碎的活儿，你帮她干了吗？” 邵铭一边提着木桶往大水缸里倒水，一边说道：“我姥娘没事儿，她好着呢！零碎活儿根本没用上我。她这两天有使不完的劲儿，把活全干了不说，还跑去开荒了。我去看了，挨着你们两家的自留地，是一小片沙地，说是等你回去了，一起种西瓜。”活得比以前开心多了。 夏姥娘很是忧心的问道：“这甲鱼不会是吃出啥毛病来吧？” 邵铭哭笑不得的说道：“能有啥毛病啊？我姥娘那是因为年轻时的力气回来了，高兴的太狠了。”她是因为身体又强壮了，觉得可以继续照顾我、继续等着舅舅而高兴的。 夏姥娘一听，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昨天洗衣服的时候，听村长的妈说人参吃死了人，怕我老姐姐也不能补啊！” “那是虚不受补，二哥之前说过，人参是不能乱吃。吃人参属于药补，咱们吃的甲鱼属于食补，它们不一样。你放心好了，吃之前，二哥查过医书的，咱们吃的人中，并没有禁止食用的。”毕竟，人参吃死人的事儿刚发生，吃的时候肯定要看看适宜人群啊！ “哦，对了，你如莲姑姑给你做好的两身衣服放你床上了，你去试一下。你身上这身衣服也别要了，都大补丁摞小补丁了。正好我拿来糊鞋底，你的鞋也不行了。” “行，那我先去换衣裳了。” “嗯！”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下午三点钟，今天竟然是在镇上上学的云三哥先回了家。 夏姥娘看见他，很是纳闷的问道：“你平时一直都是最后到家的啊？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没出啥事儿吧？” 云三哥脸上的无奈之色一闪而过，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老师家里有事儿，所以提前放学了。” 夏姥娘点了点头，说道：“不是被人欺负了就好，你整一个书呆子，又这么瘦弱，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云三哥被水呛得咳嗽了两声，他放下茶缸子，难得的像夏姥娘解释道：“我平时在学校很受老师喜爱，同学们怕我告他们的状，根本不敢欺负我。” 夏姥娘很是了然的问道：“你告过几个同学的状啊？” 云三哥一脸无辜的看着夏姥娘，说道：“我从来没告过谁的状啊，我只是告诉老师班里的谁谁谁好像不喜欢我，这让我很苦恼。老师就说让我不要浪费学习的时间，由他们来开解那位让我苦恼的同学。之后，这位同学过不了几天就会天天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同学让我苦恼过了。” 夏姥娘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这真真是杀人不见血啊！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婿只是看着斯文，其实一肚子的主意。好在他从来不乱欺负人，只有家人受气时，他才会算计别人。有这样的女婿，才能更好的护着她闺女和孩子们啊，她只有高兴的份。如今看着这个小版的女婿，她总算是知道了，每次她说闺女他们把老三教的像个书呆子时，女婿为啥总是笑而不语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她现在只想把那个担心他被人欺负的自己拍飞，她这个外甥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最后，她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没被人欺负就好！” 云三哥回来后总觉得少了点儿啥，当他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云初时，他才算知道，少了的是甜甜的喊他“三哥”的宝贝妹妹。他仔细听了一下院子里节奏均匀的“哐哐”声，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妹妹不会是在织布吧？” “是啊，你妹妹在织布。这可是她第一次织布，比你妈妈早学了两年多，天份也比你妈妈好。不过，你别告诉她，我怕她骄傲！” 云三哥一脸骄傲的说道：“妹妹她才不会骄傲，为她骄傲的是我。不愧是我们家的宝贝！” “啥不愧是我们家的宝贝啊？初宝儿干啥啦？”云妈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云大哥、云二哥也跟着云妈走了进来，他们也满是疑惑的看向云三哥。 云三哥很是开心的向云妈他们说了一下云初第一次织布的情况，以及夏姥娘的担心。 “婶子，你不用担心。初宝儿不是有点儿成绩就骄傲的孩子，再说了，还有咱们看着呢？”云爸带着云四哥也回来了。 邵铭对这些对话听而不闻，他只是站在做活屋门口看着云初，很是担心的问夏姥娘：“小初妹妹已经织了四五个小时了，她的身体没事吧？”好担心啊！ 夏姥娘安慰邵铭道：“到极限的话，她自己就会停下来。你看，线没有多少了，不出半个小时她就会织完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哐哐”声便停止了。 云初完全没来得及体会第一次织布的喜悦，就感觉到胳膊酸酸麻麻的不像自己的了，抬都抬不起来了，哎呦，腿也是。她看着走进来的邵铭，蔫儿哒哒的求助道：“铭表哥，你快把我脚上的板凳腿解开，我感觉全身都酸酸的。”不愧是我的小伙伴，第一时间就来拯救我。 之后，全家人都跑了过来。一阵混乱之后，大家回到了堂屋的饭桌上。此时，云初坐在云爸的腿上，有些难为情的张嘴吃着云妈用筷子夹过来的菜。哎，谁让她手脚都使不上力呢？ 第二天，云初一直睡到10点多才醒过来。她的手脚经过昨天云妈的按摩，已经可以活动了。只是，还是有些酸软。夏姥娘说，要等两天才会缓过来。 吃过迟来的早饭，云初坐在小板凳上观看夏姥娘给织好的布染色。 24.织女腿麻了 夏姥娘先将一小袋染料用水化开, 倒入锅内，又加了些食盐, 她对云初解释道：“那袋染料是蓼蓝, 一种含靛蓝的植物。一般每袋这样的染料也就是加上1两食盐。”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洗去浆性的还没干的新布抖散放在温水锅内。放好布料之后, 她指着锅里面说道, “你看，布料一定不能露出水面。当然，还要勤翻动布料。” 邵铭不知何时从白姥娘家回来了, 他走进厨屋, 伸手接过来里夏姥娘手中的长木铲, 说道：“还是我来翻吧！要翻多久啊？” 夏姥娘也不跟邵铭抢, 她知道这点活儿对邵铭来说很轻松，她连忙回答道：“煮开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将布料拿出来了。你不用翻得这么频繁, 几分钟翻一回就行。” “嗯，我知道了。姥娘，我一会儿想去镇上一趟。”只看课本肯定不行, 参考资料不能少啊！ 夏姥娘和云初并排坐在厨屋门口, 一边看着邵铭翻动布料，一边嗑着昨天云大娘送来的瓜子, 她很是好奇的问道：“你去镇上干啥啊？” “我想去买几本学习资料。”镇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行就去县里一趟。 云初听完这句话, 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也想去啊！可是, 我这样走不远。”强行跟着的话, 大家肯定不放心啊！ 邵铭见状心疼的说道：“小初妹妹，要不我背着你去？反正也不碍啥事儿。”正好前一段时间，小初妹妹还说想着买书呢。 云初很是意动，她晃了晃夏姥娘的胳膊，撒娇道：“姥娘，你也让我去吧。我一路上有铭表哥背着人力轿子，也累不到。你就让我去吧！”还是有铭表哥好啊！我得省下多少劲儿啊？ “行行行，别晃了，都被你晃晕了。让你去行了吧？”夏姥娘摆正云初的身子，有些埋怨的说道：“你人还浑身发软着，还想着到处跑。有啥不能缓过来再说啊？” 虽然听见姥娘答应很高兴，但是听姥娘话里的怨念可不小，还是哄哄吧！于是，云初两手掐腰，下巴微扬，很神气的说道：“姥娘，你有啥想吃的、想买的？我给你买回来。咱可不兴因为这闹脾气的。” “我那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吗？你好好的谁见我拦你了？你就会哄我，装成这样我也不会笑的。”夏姥娘刚说到这儿，就自己先笑了起来。等她笑够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买些绣线回来，各种颜色都挑一些。你慢慢地也要学会自己给花样子配色了。” 三个人说着说着，半个小时过去了。 夏姥娘走上前，把布料捞出来放进了清水里，然后，她就在厨屋里清洗了起来。她一边洗布料，一边说道：“这上面的浮色要洗洗，不过，浮色一次是冲不干净的，染完后，头几次冲洗都会掉一些色。浮色掉完了，布料就不易掉色了。” 云初见夏姥娘把布料上的水拧干了，说道：“这会儿子起南风了，布料晒绳子上，一会儿就能干透。”风吹上两下，只有干的更快的。 夏姥娘听后连连摆手，“这次洗完的布料是不能见太阳的，必须要在阴凉处晾干才行。” 邵铭想了想家里的阴凉处，建议道：“家里后院的墙屋边，一直到下午阳光都照不到，我去栓个绳子，晾那儿就不错。”家里地方就这么大，中午、下午背阴的地方除了屋里，也只有那里了。 夏姥娘点了点头，说道：“行，就晾那儿吧。麻绳在做活屋的墙上挂着，你自己去拿吧。” “嗯，我知道了，姥娘。” 一阵忙活之后，布被晾上了。 “晾干之后还有最后一步，就是修整布料了。这个不需要赶时间，等吃完饭再弄也晚不了。”说完之后，夏姥娘抬头看了看太阳，催促道：“都快12点了，你们俩快点儿走吧。在镇上别很耽搁，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姥娘。”应下来夏姥娘的话之后，邵铭转头问云初，“小初妹妹，你有什么要带的吗？”要不要带点儿吃的、喝的啥的？ 云初还没来得及回答，夏姥娘像是想到啥似的，猛一拍手，说道：“哎呦，我差点忘了，我先回前院了。”她交代了这么一句，就一路小跑回了睡屋。不一会儿，她就从睡屋里出来了，看见站在院子里等待的云初，马上说道，“我光想着让你买绣线了，忘了给你拿钱了。真是人一老，也糊涂了。” “姥娘，你才不老呢！俗话说，人一天有三迷，你那会儿刚好遇到了。”云初先是安慰一下夏姥娘，然后，又把夏姥娘递过来的钱退了回去，她紧跟着说道，“我那里有不少钱呢。前几天因为我说要买书，妈妈给了我好几十。拿到钱之后，我一直没出门，还没来得及花呢！”绣线最多1块钱，你给我个10块的真的好吗？ 夏姥娘硬是把钱塞到云初的口袋里，说道：“我才不管你妈妈给你多少呢，反正那都不是我给的。长者赐，不可辞，我给你了，你就得拿着。阿铭，背上初宝儿快走吧！” “行，这就走！”说完，邵铭抬手把云初放进了背筐里，背上背筐就往外走去。 云初也转过脸对着夏姥娘喊了一声，“姥娘，我们走了啊！”姥娘，你其实不用急着赶我们走。你话都说那份上了，我确实不敢不要啊！晚上的时候得给妈妈说一声。 邵铭走起来特别快，他体力也好，根本不觉着累，一口气不歇地就走到了镇上。 “咱这一路走过来，用了有10分钟吗？”还好背筐还不算很颠簸，就是蹲在里面腿很累。 邵铭牵着云初的手，正走在镇上的南北大道上，他听见云初的问话，回答道：“差不多吧！上几回背筐里都装着东西，也不能这么背着你，这回倒是能了，你待在里面舒服吗？”可惜回去的时候，就不能这么背小初妹妹了。 云初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后我还是不待在背筐里了，蹲里面蹲的腿都麻了。”对比一下，还不如让铭表哥背着舒服呢！ “你不喜欢待在背筐里，那么以后我都背着你走。你现在腿还麻不？”小初妹妹不喜欢待背筐里更好，我也不用怕颠着她了。 “我的腿没事了，咱们快走吧！”挑选书本可得用不少时间，可不能回去晚喽！ “嗯。” 邵铭继续拉着小初的手一直走到了供销社斜对面，然后，他们进去了面前的小巷子里。连续走过了两排房子，视线便豁然开朗了。眼前的房子盖得稀稀疏疏的，空间有大有小，有的围着篱笆的院子里，还能看见种着的东西。只有西南方向的几排房子盖得整整齐齐的，像是刚盖好没多久似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是显眼。 邵铭见云初看向那几排房子，连忙向她解释道：“那是咱们镇上的唯一一所初中，镇一中。今年冬天刚刚翻新的，还没来得及盖围墙，可能也快开始盖了。”哎呀，我过不了多久，也可以继续上学了，想想真是高兴啊！ “哦？那我以后也要在这所中学读书喽？那咱们上高中去哪儿啊？”原来我们国家不仅缺衣少食，而且教育也不是很发达啊，一个镇只有6所小学、1所初中，连个高中都没有。看来，这个世界我需要了解的还有很多啊！ “上高中的话，咱们有两种选择，要么去县里，要么去省城。去两边的路几乎一样远，要是你得走近一个小时，就是我也要走上半个小时左右。你以后要想住在家里，上初中的时候最好在镇上。等到上高中的时候，离家较远，早去往归的，家里肯定不放心，你就得住校了。咱们镇上很少有去省城的上高中的，因为那里的学费、住宿费都比县里贵，再加上平时吃饭的花费，舍得送孩子去那儿的人不多。”我要是想上高中的话，还是得靠自己赚钱。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倒是不急。 “铭表哥，你可要好好赚钱，两年后就去省城读书。那里虽然用的钱多，可是那里的学校应该更好些。再说了，在省城里呆久了，人的见识也会有所增长，心胸、眼界都会开阔很多。”只有心胸、眼界开阔了，为人处世才能变得更大气。我希望小伙伴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邵铭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我走的快，甚至可以不用住校。除了早上上学早，不能在家里吃饭外，其它就没啥不方便的了。”这样也可以天天见到小初妹妹。 云初想了想，说道：“前几天遇见的那个收了你猎物的人，你找机会接触一下。如果他人品不错，又有本事的话，咱们就用一些猎物跟他换一辆自行车，这样你上高中的时候还能更方便一些。”这事儿要是办好了，双方都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即使他那里走不通，咱们也可以再寻摸其它门路。”以后小初妹妹长大了，我就不能来回背着她了，坐自行车上带着正好。 云初见邵铭说完话便停了下来不走了，她以为是到底放了，很是期待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子，破旧的土坯围墙不知道被修补过多少回了，两扇油漆斑驳的大门半开着，透过开着的门还可以看见与围墙相似的土坯屋子。她不可思议的问道：“不是听说书店的环境还可以吗？这是咋回事儿？”天啊，这真的是书店吗？ 25.织女选书了 邵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对不可思议的云初解释道：“小初妹妹, 这里是废品收购站, 并不是书店。我想着新书花钱太多, 咱们还是先选一些旧书咋样？等没找到合心意的再去买新的, 好吗？”哎, 都怪我光顾着跟小初妹妹聊天了, 都忘了告诉她要来的地方了。 云初听到邵铭的解释，拍了拍胸口，很是松了一口气儿, “不是书店就好, 那样也太让人无法想象了。既然这里买书能省钱, 自然先来这里的好。”说不定这里还真有好东西呢！ “我来过这里好几回了，跟看大门的张爷爷还算熟悉, 你不用担心。”说完, 邵铭便拉着云初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虽然整体看上去很是破旧, 但是规整的倒是不错，打扫的也很干净, 整体比云家的院子还大了三分之一多。院子里有6间屋子，分两排, 1排3间，1间就赶平常人家的3间大小。 邵铭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喊道：“张爷爷, 你在吗？” “在那, 这就来。”紧接着, 一个头发灰白的60多岁的老爷爷，从第一排最南面的屋子里打开门走了出来，他看见邵铭，很是高兴的打招呼：“阿铭，是你小子，我都有4个多月没见到你了！咋啦？发财啦？都不来爷爷这里挑书了？” 邵铭很是好脾气的笑了笑，说道：“张爷爷，你还不知道我？我们家没钱让我读书了，我自己打猎挣了一些，准备秋天的时候直接去读初二。这不，我本来准备自己自学一下初一剩下的课程，可惜跟不上啊，所以来找一些参考资料。”在外人面前还是得顾着后妈的面子，不然人家就该说我不懂事儿了。 张爷爷了然的看了邵铭一眼，很是和蔼的说道：“我说咋这么久没见到你呢？还是老规矩，不用我领你去吧？” 邵铭上前把一块钱放到了张爷爷的手里，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怎么找，你忙去吧，不耽搁你时间了。”说完，拉着云初就向着后面的三间屋子走去。 “那你挑完不用来找我了，直接走就行。” “好的，谢谢你啦，张爷爷。” 直到邵铭打开第二排最北面的屋子，云初看着这大半屋子的书，才开口问道：“你最后咋还谢谢他呢？又不是没给钱？”这么多的书，可真是不好找啊？ “这里大约是2到4本书1毛钱，那1块钱是押金，到时候多退少补。如今我背着这么大的一个背筐，少说也能装上几十本。张爷爷他让我直接走，就是说不再另要钱了，咱们能少花不少呢！”这个老人还是很照顾我的。 “你们是咋认识的？嗯，肯定是你帮过他，不然，他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搭理我。”一个孤僻的古怪老头？我应该没看错吧！ “我确实帮过他。那是去年的秋天，有一天下午放学，雨下的特别大，我看见他穿着雨衣摔倒在了地上，于是便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很不凑巧的是他扭了脚，我只好把他背去了医院。后来他的家人找来了，我见有人照顾他便离开了。直到我来这儿买书，才又见到他。他认出了我，说啥都不要钱，最后还是我说，他不要钱，我就不买书，他才收下了那一块钱。其实，张爷爷人还不错，只是因为老伴儿去世了，和家人也不是很亲近，他一直很孤独，所以性情显得有些古怪。”不理人还是好的，有时候他还骂人呢！ “听你这么一说，他还是不错的，至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哎呀，这么多书，咱们快找吧。遇见医书就给二哥留下来啊！”对于医书，二哥还是很感兴趣的。 “我会留意的。” 于是，两个人不再说话，一人在东，一人在西，分开找起书来。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云初找书的找的是全身酸疼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子骨还没好全，便坐在那儿不敢再找了。 邵铭不经意间一回头，就看见了云初正在休息，他开口说道：“你多休息一会儿，身体舒坦了可以去旁边两个屋子里转转，看一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咱们看的这间是放纸做的东西的，隔壁是放木头做的东西的，最南边那间啥都有，最是混乱。只有这三间屋子都装满了，才会用到前排的屋子。镇上的废品一般是一年清理一次，大约在秋收前后。”我都忘了云初妹妹的身体还没好全，还是让她歇一歇吧，我自己找书好了。 “我知道了，铭表哥。你把我找到的这些书和报子放背筐里。这次我们来晚了，这里的东西还有好多没来得及找呢，过段时间我们再来几趟，吃过早饭就来。”我们两个人加起来，才找了大约十分之一的样子，一定要在秋收前找上一遍。 “行，我这就放进来。”邵铭装完书，抬头看了看太阳，说道：“现在大约两点左右，我再找个半个小时，咱们就走。”三点之前肯定能到家，省的夏姥娘在家里担心。 云初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歇了有一会儿了，这就去其他两间屋子里看看。”不知道有没有小箱子，我想找一个放我以后绣好的东西。 邵铭继续埋头在书堆里翻腾着，云初则是来到了隔壁屋子里，当她刚要蹲下来翻找时，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可以用精神力扫描一下啊。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来之前刚跟姥娘说了，人一天有三迷，没想到我也有迷得时候啊！既浪费了时间，还累得不行啊！” 像是发泄一般，云初狠狠地用精神力把这间装木制品的屋子扫描了一遍，还别说，还真扫描到了了几个箱子，她把它们一一找了出来。 总共发现了5个箱子，其中一个有些过大，背筐装不下，木头上的纹理倒是很漂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云初很是喜欢，舍不得放弃，她便悄悄的用精神力把它收进了自己的织袋里；还有两个箱子腐烂的有些严重，一个箱子破旧的有些严重，这三个箱子云初都不打算要；剩下的最后一个箱子有小半儿个背筐那么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很是陈旧，云初觉得用它装绣品大小正好。 云初关上了中间那间屋子的门，来到了最南边的这间屋子。就如邵铭说的那样，这间屋很是混乱，东西都随意堆放在一起，如破铜烂铁、破衣服烂鞋、破碗烂盘子等，啥东西都有。 云初如法炮制，她在这半屋子的垃圾中，扫描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她只看上了一个铁罐。不，应该说是套在一起的三个铁罐。其它扫描到的东西，她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她便向着原地回转。 邵铭听见了云初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云初手里的箱子。他马上站起来，伸手接了过去：“还不轻呢，你咋不喊我去搬啊？”刚才还累得都歇着了，现在又逞强。 云初很是郁闷的说道：“铭表哥，你不用担心，我是用精神力抬过来的，手上根本没用力气。哎，你说我刚才咋那么迷糊呢？我要是一开始就想到用精神力的话，咱们咋也得把书挑选出一大半儿来了吧？”看来也不需要再多来了，下回一趟就能搞定了。 邵铭安慰云初道：“没事儿，下回再来一趟就是了。咱们整理一下东西就走吧，一会你还要买绣线呢。”还有半个多小时，还来得及。 “哎呀，你别随便一放啊！你这样装满了，一会儿买了东西咋办啊？你先把箱子里的铁罐拿出来，用书把箱子塞满，然后，把箱子和铁罐都放到背筐的底部，再把剩下的书和报纸放在上面，这样剩下的地方，还能装的下很多的东西呢。”我在本命纸袋里倒腾的多了，总能知道咋节约空间。 “还是小初妹妹细心，一会儿买了东西直接放进去就好了，也不用匆匆忙忙的收拾了。我们走吧！”说完，邵铭背上了背筐，拉着云初的手就向外走去。 “一会儿我要和张老爷子打招呼吗？”会不会显得太自来熟？ “不用，他不会出来的。我来说就好。”邵铭和云初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前院，他站在院子中间向着最南面屋子喊道，“张爷爷，我们走了，有时间我再来啊！” 邵铭的话音刚落，张爷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回去吧，别晚了饭点儿！”看起来还真的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我知道了，张爷爷。” 云初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破旧的院子，“咦？为啥废品收购站没有牌子啊？我记得镇上的其它单位都有牌子。”我说总觉得少了点儿啥，原来是牌子啊？怪不得我会弄错了。 邵铭指着大门右边的位置说道：“原来这儿有个木头的牌子，后来不知道被谁偷走了。之后也就没再挂了。”挂了也怕再被偷走，也就不来回的折腾了。 “原来是这样啊。”确实还是不挂的好。 26.织女砸人了 再次来到供销社，云初搭眼一看, 发现虽然它内里的东西几乎没变, 她却没有了第一次进来时的好奇。 邵铭拉着云初直接走到了卖布料的地方，然后对着售货员说道：“同志, 请把你们柜台里的绣线拿出来一下。”希望这个售货员是个好打交道的。 这个售货员是一个很严肃的中年妇女，她低下头，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挂着几十种色线的木头板子, 对着邵铭和云初说道：“这是绣线的样品，绣线的上面有编号, 你们看上哪一种就记下它的编号来。选完之后告诉我, 一会儿我一起拿给你们。” 邵铭连忙点头，说：“好的，同志，一会儿选好了我们再喊你。”态度虽然不热情, 但是很有责任感，也没有瞧不起人，已经算是很好了。 正好邵铭刚说完话, 一个大娘就走到了他们旁边, 售货员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便又看向了那位大娘。 只听大娘对着售货员说道：“同志，我要买一些红布，结婚时做衣服用的。” 售货员听完之后, 转身从后面的立柜里拿出两卷大红色布料, 说道：“右边的是3毛钱1尺, 左边的是5毛钱1尺，你要哪一种？” 大娘虽然看着左边带着图案纹饰的布料移不开眼，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右边的，“要6尺，右边的这一种。” 听完大娘的选择，售货员表情一点儿没变，语气依旧严肃的说道：“1块8毛钱、6尺布票。”说完，她从柜台下面拿出尺棒子在右边的布料上量了6尺，剪好之后，折叠起来递给了大娘。 大娘接过布，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她从布包里面拿出来了零零碎碎的一把钱和6张布票交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认真的把钱码好，然后把码好的钱和票一起收进了柜台里。 云初见大娘买完了布料，马上上前说道：“同志，我要4、5、36号绣线各20股，1、6、7、38号各10股，15、28、42、47、58、62各两股。”还是快点儿买完，早点儿回家吧。 售货员诧异的看了云初一眼，又见邵铭没有出声阻止后，便建议道：“绣线两分钱3股，你再选两股吧，凑够7毛6分钱。” “那就2号两股吧。” 两人出了供销社就向着北边走去，一直走到了房驿镇的最北头才停了下来。 云初好奇的指着前面的路问道：“这条路往北能走到啥地方啊？”应该是省城或者县城吧？ “往北一直走，就能到县城，继续往北走就是市里了。”邵铭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条路一直往南走就是去省城。你改天去最南头看看，那里有一个东北方向的岔路口，那条路一点儿不比南北大道窄，那是去咱们隔壁的严州县的。因为严州县有火车站，所以，经常有汽车拉着货从那个岔路口去省城。”可得给小初妹妹说清了路，不然以后走丢了咋办啊？ “咱们这片儿的道路还是挺顺畅的，去哪里都方便啊。说起来，咱房驿镇就属咱们两个村儿离镇上远一些。你看大路东边，人家大体上是三个村子一排；你再看看咱大路西的，几乎两两并排，可不就把咱们两个村儿放最里面了。别的村儿来镇上最多15分钟，只有咱们要20分钟左右。当然，你走的快，不能算进去。”要是我现在靠着两条腿走回家，咋也得将近半个小时，谁让咱人小腿短来着！ “确实是这样。不过，好处还是有的，咱们两个村子离着嘉汶群山最近，有点儿本事的就比其他村子多倒腾不少东西。”这也是有得必有失吧！ 云初刚要回话，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大喊：“邵铭，你给我站住！” 邵铭和云初听见后面的声音后，一同转头向后看去。 后面叫喊的是三个小子，两个大一点儿的十四五岁，一个小一点儿的十三四岁。 邵铭看见他们三人后，眼里闪过了一丝狠色，他看了看云初，很是犹豫。 云初见邵铭如此神态，就知道他跟后面的三个小子积怨已久，她很好奇的问道：“他们是谁啊？”铭表哥才上了半年学，就有仇家了？ “那是我后妈的三个侄子，都在镇上上初中。最小的那个跟我一个班的，自从我上了初中，他们就没消停过。”以前在学校里不好下狠手，这次遇见了，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云初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邵铭脸色那么难看，她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等你解决完个人恩怨了，咱们再回家吧！”铭表哥以前在学校里一定手下留情了，这会儿倒是可以尽情的揍了。 邵铭很是歉疚的说道：“咱们3点之前可能回不到家了，不过，我会尽量快一点。我把背筐放这里，你看着点儿。”耽搁我和小初妹妹回家，一会儿一定要揍得更狠一点儿。 “行，我就站在这儿看着背筐，省的碍事儿。”不过，我还是捡几块小石头放手里吧，以防万一啊！ 在邵铭迎上去的一瞬间，三个小子便将邵铭围了起来。邵铭见状，瞬间做出了选择，他抬起拳头就攻向了离他最近的最高的那个小子的鼻子上。被击中后，高个子疼的捂着鼻子就停了下来。紧接着，邵铭又在其他两个人愣神儿的功夫，再次出拳打中了另一个小子的胸口，同时往后蹬了最小的那个的小腹。因为这次攻击邵铭试探着加了些力道，这两个小子只觉得胸口、小腹疼的不行，倒在地上咋也爬不起来。 那个高个子的小子看见这种情况傻眼了，他也不捂着鼻子了，指着邵铭骂道：“你个没娘养的，居然敢下狠手打我们，看我咋跟我姑姑告你的状。” 邵铭听见他居然提起邵妈，大叫一声，把他按地上就要照着他的脸上来几拳。 云初见状马上阻止道：“打脸太明显了，用暗劲儿，找肉多的地方揍。”铭表哥这样打架太吃亏了，自己身上的伤就要在明处，别人身上的伤要在暗处，这样才会站在有利的一方啊！ 邵铭听见云初的话，身子一顿，瞬间他就领会了其中的深意，觉得自己受教了。他立马把高个子翻了过来，按地上就揍起了他肉较多的屁股。他一边揍，一边问道：“还骂我不？服气了吗？”哼，敢拿我妈妈说事儿，不揍你揍谁？ 高个子并不是啥硬茬子，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他立马求饶道：“我服气了，再也不骂你了。下次见了你肯定绕道走，你饶了我吧！”他哭的涕泗横流的，好不凄惨。 邵铭见他吸取了教训，便站起了起来，正准备揍一下其他两个，顺便警告一下，回头就看见最小的那个捂着肚子向着云初那边去了。他一边向着那边快速移动，一边冲着云初喊道：“小心啊！”你竟然敢偷袭小初妹妹，一会儿我一定就揍得你吐血。 云初这时也已经看见了那个偷偷摸摸过来的小子，如今见邵铭这么着急，她虽然觉得这不算啥，但是还是马上把手里的小石头砸向了那小子的膝盖，他立马被砸趴下了。 邵铭跑到了云初面前的时候，还有些后怕，他拉着云初的手，庆幸地说道：“幸好你没事儿，可把我吓坏了。”关心则乱啊，我现在才想到，小初妹妹还有精神力可以拦着不让人靠近她。 “妹妹，妹妹，你没事儿吧？”云三哥的声音打断了云初安慰邵铭的话。 只见云三哥迅速的跑到了云初的面前，把邵铭挤到了一边，自己拉着云初的手说道：“刚才那一幕太惊险了，以后有打架的时候，你离得应该更远一点儿才安全。”说完，就呼呼地喘起气来。 邵铭握了握拳头，说道：“是啊，三哥说的很对。这次是我大意了。我这就给你报仇！”连6岁小女孩都想欺负，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看我不揍改他。 云三哥赶紧拦住邵铭，小声的对他说道：“你真是个没成算的，看我的。”他说完，转过身指着另外两个小子训斥道，“王三明、王二柱，你们太过分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无耻，连我6岁的妹妹也欺负，明天我就会如实的把情况告诉给杨老师。” 两个人以前就因为云三哥，被班主任杨老师叫去谈了好几次话，如今一听云三哥这么说，高个子的王三明马上解释道：“云叔明，咱们没欺负你妹妹啊？你可别误会了。” 云三哥有理有据的反驳道：“胡说，你俩是没自己亲自上，但是你俩指使着自己弟弟干了啊。他是你俩的弟弟，肯定是听你俩的话才这样做的。” 王三明觉得自己快冤枉死了，他刚才一直在挨揍，哪有时间干这事儿啊。只能尽力表明清白道：“那是我弟弟自作主张的，我真没指使他！” “你咋证明你没指使他？” “证明？”王三明觉得自己恨不得揍自己弟弟一顿，你说你干的这叫啥事儿啊！连6岁的小女孩都去偷袭！ 云三哥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最后插刀说道：“如果是你的主意，我对有你这样的同学感到羞耻，明天我就告诉杨老师。如果是你弟弟自己的主意，你不觉得丢脸吗？这样的弟弟你不揍一顿，你觉得心里舒坦吗？反正我是不相信，这样丢人的弟弟你不想揍。不揍的话，肯定是因为是你自己出的主意。” 27.织女服气了 王三明本来还有些犹豫, 王二柱却等不下去了, 他就是第一个被云三哥提留出来的那个同学, 怕他怕的要死，再说这也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啊！只见他悄悄的劝王三明说：“三明哥，四明今天这事儿做的确实很不地道。要不，咱假装揍他一顿，正好可以证明咱们没出那样的烂主意。到时候云叔明相信咱们了, 也就不会给杨老师乱说话了。” 王三明想着又不是真的揍自己的弟弟一顿，马上也下定了决心, 和王二柱一起朝着大声骂着他们的王四明走去。两人本来只想着装装样子的，可是听见他的叫骂声，三分的火气也窜到了八分，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乱揍。这次可是下了真力气，直到揍得王四明不再哇哇乱叫, 他们也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 才停了下来。 云三哥见状, 很是欣慰的安慰他们道, “我就知道我的同学们品格都是高尚的！今天这件事儿一看就跟你们无关。你们用自己的行为, 捍卫了自己的品格。真是我的榜样啊！” 王三明和王二柱连连摆手，他们被云三哥夸的很是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哪里, 哪里！” 云三哥想着可以见好就收了, 便鼓励的说道：“以后你们有不会的作业可以来问我, 我很乐意跟你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你们弟弟回家再教导吧！” 邵铭背着背筐和背着云初的云三哥并排走着，他到现在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想了想自己以前解决问题的方法，真真是简单粗暴啊！ 云初趴在云三哥的背上，对着云三哥说道：“三哥，那两个大傻子你还教训吗？”真是被耍的团团转啊！ 云三哥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咋会教训人呢？我刚刚只是在和他们讲道理啊？既然事情不是他们指使的，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说好了，我不会去翻旧账的。” “可怜的两个大傻子，回家后因为揍弟弟的事儿，少不了又得挨大人们的一顿揍。”以后肯定更怕三哥了。 就玩心眼这件事儿，云初很是服气云家的大小5个男人，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不吃亏的性子如出一辙啊！如果她在星际的时候也这么有手段的话，那被派上战场的也就不是她了。虽然她也是异能战士，可是她主修的是织女啊！ 云三哥嘻嘻笑了几声，说道：“谁让他们的弟弟不懂事儿呢？可不就得当哥哥的担待着吗？”他转头看了看邵铭，立马严肃了起来，“阿铭，你虽然有把子力气，可你的性格有些宽厚，显得不够果断。这样的性格对家人可以，对外人就会被欺负。” 邵铭听见云三哥话，点了点头，说道：“以前没人教过我，我又跟着爸爸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多少染了一些他为人处世的方法。以后，我多跟着叔叔学一些，今天这样的情况可不能再发生了，我可不想连小初妹妹都护不住。”小初妹妹肯定是看出了我的不足，所以才想着让我去省城上学。她对我真好。 一路上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云家，正好被准备出去找云初和邵铭的云家人逮个正着。大家检查了一下他们没事儿后，就马上问起了晚归的原因。 云三哥简单的把过程说了一下，最后总结道：“妹妹倒是能看的通透，就是不爱用心眼儿。阿铭的心眼儿都用到他后妈身上了，对其他的外人不够狠心果断。妹妹是女孩子，这样就很好。阿铭可不行，爸爸要抽空捋一捋，给他开开窍。” 云爸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吃饭吧！” 这顿饭的主食是榆钱贴二面饼子，喝的是荠菜鸡蛋咸汤，再加上两样咸菜，所有人都很满意，至少现在都能吃饱了，味道也还可以，汤里面还有鸡蛋呢。 夏姥娘咽下嘴里的榆钱帖饼，说道：“这榆钱快吃过去了，不过，过上两天槐花正好接上。槐花烧汤也不比荠菜的差，槐花贴玉米面饼子味道也不错。” 云初看着汤碗里的荠菜，问道：“姥娘，你今天去挖荠菜啦？”家里不是还有好多事儿没干完吗？姥娘是咋挤出时间挖荠菜的？ 云妈喝了口荠菜汤，接过话茬对云初说道：“荠菜是我上工的时候，凑空在地里挖的。你姥娘今天没出门。” 邵铭听见后，很是奇怪的问道：“咦？姑姑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今天忙完了？”棉花种完了？ 云妈对着邵铭解释道：“棉花今天育好苗了，明天才开始种。肯定要忙上几天了，再不能像今天这样，还有空闲挖荠菜了。” 云爸边听边点头，想着如今是三月的后半月了，正好该种棉花了。紧接着，由棉花他又想起了棉油的事儿，马上问道：“今年的油还够吃多久的啊？” 这年头，村里的家家户户几乎吃的都是棉油。棉花收获后，生产大队会用压棉机压出棉花籽，再用榨油机集体榨出油。分到每家每户的时候，棉油的量已经很少了，一家一份，大约也只有三五斤，再怎么节约，也不可能吃一年。每年到10月份领油这会儿，大部分人家距离上次吃油，少说也得隔了三四个月了。 夏姥娘稍稍想了想，说道：“省着点吃的话，还能吃上三个月。” “那今年岂不是又要吃很久的水煮菜了？”云四哥一想到这个，觉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他再也不想过前两年过的日子了。 云二哥看了云四哥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我说咱兄弟四个就属你最笨，你还不承认。今年干旱都过去了，你见干旱之前，咱家啥时候断过油啊？爸爸自然有地方弄到，你就别瞎操心了！” 云四哥很不服气的说道：“我这是因为比你小，脑子没你转的快罢了。村儿里的同龄人哪个能糊弄住我？” 云二哥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你也就和村里的同龄人能比比了。” 云大哥正听着俩兄弟说话，忽然想起了今天赵家宝跟别人打架的事儿，他嘱咐云二哥道：“你别在这儿说四弟了，你今天的做法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明明可以暗地里挑拨大家跟赵家宝的关系，你咋能亲自上场呢？他和别人打架的时候，你就该离的远远地。你和国盛刚跟他闹腾完没几天，大家都还记着呢。” 云二哥装委屈的说道：“我这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亏吗？大哥你也不心疼我。我再也插手了，总行了吧？反正他现在是人嫌狗厌的，身边的狗腿子也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说道最后一句，他都忘记装委屈了，很是嘚瑟！ 饭桌上的大家有志一同地白了他一眼，谁都没接他的话茬。 吃过饭后，云初便被夏姥娘拉着去修整布料了。 夏姥娘一边刮着布料上的小疙瘩，一边说道：“你这是第一次织布，已经算是不错了。有小疙瘩的地方很少，大半儿分布在一开始你还没掌握好节奏的时候。” 云初知道自己的情况，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姥娘。以后还是需要多加练习才行。”干啥都要有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啊！这回我可是纯手工织的布啊，都没用精神力进行后续修整。 夏姥娘拿出一个小缸，把布料密闭在了里面，燃入了硫磺。熏了一会儿，她才又把布料拿了出来，和云初一起将布喷浆折叠了起来。然后，她说道：“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把布料捶一锤。”说完之后，她把布放在了一块儿比折叠好的布料大那么一点儿的长方形石头上。 云初接过夏姥娘递过来的粗木棍，和夏姥娘一起捶起布来。 一会儿的功夫，夏姥娘便喊了停，她拿起布料，递给了云初，说道：“这是你自己织的第一块布，好好收着吧！” 云初接过布，她把布放在床头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带回来的那个木箱子。于是，她走到院子里正在和大家聊天的邵铭面前，说道：“铭表哥，咱把今天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一下吧！”正好把箱子收拾出来，好放东西啊。 “行，小初妹妹，我去把背筐拿过来。”说完，邵铭就去堂屋把背筐抱了出来了。 云家哥哥们也紧随其后，把桌子搬了出来。 云爸直接上手，把背筐接了过来，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们俩这是买了多少书啊？还挺沉的。”刚说完，他往背筐里一看，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们这是去废品收购站了啊？咋跟婶子说去书店呢？” 邵铭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是想着先去废品收购站买点便宜的，再去书店买几本的，可惜时间不够，书店没去成。我跟废品收购站看门的张爷爷有点交情，这大半背筐的东西，他只要了我1块钱。”绝对的没花冤枉钱啊！ “行啊，你小子还有这样的门路？”云爸惊喜的问道。 28.织女淘宝了 邵铭赶紧把自己跟张爷爷的过往，给云爸简单的说了一下, “我上初中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在那里遇见张爷爷之后, 我都是一个月去上那么一回, 背上个大半框的东西就回来。有些东西家里不敢放, 都让我顺手卖了。现在想想有些东西卖的还挺亏得。”可是不卖的话，让我后妈拿走了更亏。 云爸听出了邵铭为说口的憋屈，他拍了拍邵铭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在云爸和邵铭说话的功夫, 大家已经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拿了出来, 就连云初买的绣线也被夏姥娘收了起来。 云初眼疾手快的把云四哥拿到的铁罐抢了过来，她高兴地炫耀道：“今天我可是淘到宝了！”在废品收购站的时候，我都憋着没说，就等着回家来显摆了。 云四哥抱怨的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急着抢过去，我又不要你的东西，我只是想打开看一看。” 云初“哼”了一声, 说道：“那可不一定，你看见里面的东西了, 肯定会动心的。” 这活一说出口, 就连兴趣不大的云大哥都出声了, “初宝儿找到了啥宝贝啊？” “大哥，我准备把它先送给爸爸, 等以后找到其它的宝贝再送给你, 你可不许不高兴啊！”居然逮到机会开了大哥的玩笑, 我还是很厉害的嘛！ 云大哥无奈的揉了揉云初的头发，说了一句：“调皮！” 云四哥见状，紧接着又抱怨道：“弟弟和妹妹的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云二哥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想想我对你的关爱，在想想大哥咋对你的，你可别不知足啊。” 云三哥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接话道：“谁让你不是软软的妹妹呢！” 云初觉得自家四哥就是那张嘴经常惹祸，看见他被哥哥们堵的说不出话来，她又十分同情他，于是，马上把话题转移了回来，“哥哥们别再说四哥了，我马上打开让你们看看宝贝。”哎呀，秘密终于要揭晓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失望啊？我觉得爸爸肯定不会！ 云四哥看见云初出面把他解救了出来，很是高兴的说道：“还是妹妹最疼我了！妹妹真贴心啊！” 云二哥马上插他刀子，接话道：“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那你还抱怨个啥？” 云四哥瞬间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惜的是，这回没人解救他了，大家都去关注云初手里的铁罐了。 只见云初从手里的大铁罐里掏出了另一个铁罐，紧接着，再次从掏出来的铁罐里又拿出了一个更小的铁罐。她把前面的两个铁罐盖好盖子，放在了一边，然后，拿起最小的铁罐打开了盖子，把东西从里面倒了出来。 桌子上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有着铜黄色金属外壳的怀表和一些1分硬币大小的小金圆饼。怀表是正圆形的，表面上刻着精美的花纹，由一根铜黄色的金属链子系着。小金圆饼做工很是精致，上面雕刻着十二生肖的图案，细数数竟有25个。 云爸拿着云初递给他的怀表爱不释手，表为铜镀金镂空花壳，镂空花间镶有红白花玛瑙，后盖铜镀金上镶有料石。整块表已经有了少许的磨损、脱色现象，表环中有铜镀金的表链，表链上系着钥匙。只听“啪”地一响，他把表盖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二针表盘。幸运的是表的寿命并没有终止，它的齿轮传动系统还在尽心尽力的工作着，带着秒针、分针在罗马字上走动着。 云妈看了一眼怀表，笑着对云初说道：“你这次送的礼物可算是送到了你爸爸的心坎里去了。他早就想要一块怀表了，可是，刚刚攒够了钱，就遇到干旱，钱都拿去买粮食了。如今也不需要他自己攒钱买了，有现成的了。” “自己买的哪有闺女孝敬的好啊？他指不定现在心里多高兴呢。”夏姥娘对云爸手里的怀表也很好奇，她对着云爸说道，“我说女婿啊，你别光自己拿着表看了，让咱们大家也开开眼啊。” 云爸一听夏姥娘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拿着不松手了。他很是不舍的把怀表递给了坐在他旁边的云妈，嘴里还再三叮嘱着，“小心点儿！” 一院子的人都被云爸逗笑了。 家里的剩下的大小男人们还是很眼馋这块怀表的，传到他们手里的时候，他们看的很是仔细，恨不得放在放大镜下面观察一下。 大家一边传递着怀表观看着，一边收拾起了杂乱的桌子。等怀表再次回到云爸的手中时，桌子上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木箱子被云爸留下了，他准备修整一下再拿给云初。两个大的铁罐云妈放进了橱柜里，说是以后可以盛东西。小金圆饼被夏姥娘继续装进了小铁罐里，她让云初自己收着。仅剩下的纸质的东西被简单的分成了5堆：一小堆报纸，云初收了起来；一小摞参考书，邵铭拿了去；两本医书稿本，云二哥放在了自己的手边；几本工具书，云爸准备放进床底下的箱子里去；最后是一摞小人书，大家都伸手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云四哥一边看着小人书，一边说道：“小人书一本要好几毛钱，我的压岁钱根本买不了几本。去镇上书店租的话倒是便宜，一分钱可以看两本，但是就看上那么几遍，哪能过瘾啊！啥时候咱家能集齐《水浒传》26册就好了。” 云三哥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喜欢的《水浒传》才26册，还有希望，你找找这里面，应该有家里没有的册子。而我喜欢的《三国演义》全套有60本呢，我早就不抱希望了，能得一本算一本吧。” “三哥你咋就喜欢《三国演义》呢？啥时候能看全啊？”云四哥刚想叹口气来同情云三哥，就被云二哥用一本小人书打了头，他生气的拿下小人书描了一眼，紧接着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二哥，你居然找到了这本《林冲雪夜上梁山》，加上我刚刚找到的《燕青打擂》，我只差3本了。” 云二哥看了高兴的活蹦乱跳的云四哥一眼，说道：“咱家不光老三喜欢《三国演义》，爸爸、大哥和我也喜欢啊。你因为《水浒传》高兴成这样好吗？” 云四哥感觉自己可能要犯众怒了，他马上消停了下来，对着云二哥讨好的说道：“我帮你把《三国演义》挑出来，二哥你歇歇吧。” 邵铭见状打圆场地说道：“后天我要去县城一趟，到时候再去县里的废品收购站看看，那里肯定也有。”正好去找那个收野味的人试探一下。 “我也要去，我要跟着再去淘宝。”县里的废品收购站应该更大，东西也更多一些，可以多找几本书。到时候可以把多找的东西用精神力遮掩起来，这样就可以跟镇上一样少花不少钱。 云爸也从书中抬起了头，接话道：“后天我陪着你们俩去，正好怀表需要保养一下。这块表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用过了，虽然还跑着，但是咋也得上点儿油啊！” “你能跟着两个孩子最好，我可不敢让他们俩单独去县城，咋说也是两个孩子呢。”接话茬的是夏姥娘，她正头也不抬的看着桌子上的小人书，她见自己说话的功夫，云妈就停下来不讲了，马上催促道：“莲啊，你接着说啊，英台接到的家信写了啥？” 刚刚也想嘱咐孩子两句的云妈被这么一打岔，也就忘记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她只能无奈地继续给夏姥娘讲起《梁山伯与祝英台》来。这个故事云妈小时候不知道听夏姥娘讲过多少回了，她实在是提不起讲故事的激情来。 就这样，大家拿着喜欢的小人书边看边互相讨论，一直到天边再也没有了亮光，还是意犹未尽。索性家长们今天决定奢侈一回，把桌子搬进屋里后，点上了煤油灯，大家围着煤油灯又继续看了起来。 当远处野兽的嚎叫声隐约的传来时，惊醒了沉迷于书海中的云初，她猛地打了一个哈欠，紧接着大家像被传染了一样，都打起哈欠来。 云爸作为一家之长，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开口说道：“今儿天也晚了，没看完的明天再看，都洗洗睡吧！” 大家应了一声，便各自忙活了起来。 云初凑着夏姥娘出去倒洗脚水的功夫，把夏姥娘给她的十块钱拿了出来，递给云妈说道：“妈妈，姥娘今天给了我10块钱，我怕她买东西不凑手，你凑空还给她。”姥娘那里也不知道宽不宽裕，10块钱也随便的拿出来。 云妈把钱推了回去，很不在意的开口说道：“你姥娘给你的，你就接着，这是你姥娘疼你，无需有啥顾虑。以后长大了，要多多孝顺你姥娘啊。” “嗯，我知道了，妈妈。”哎呀，好困啊！ 后面云妈再说了啥，云初已经知不道了，她躺床上睡着了。 因为晚上睡去了满身的困乏之气，云初破天荒的在大家还没出门的时候起来了。 其他人倒还罢了，和平常一样，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就出门了。等轮到云爸的时候，云初惊奇坏了，只见云爸上身穿着一个有着四个口袋的蓝色外套，这是过年时云妈刚刚给他做的，下身也穿了一条八成新的黑色裤子。她正纳闷云爸今天有啥事儿出远门呢，只是当她看见蓝色外套的第三个扣眼与左上边口袋之间的铜黄色金属表链时，她想，她啥都明白了。 29.织女夸人了 今儿不知咋回事, 明明昨天大家睡得都很晚，早晨却都起早了。云三哥第一个出的门, 毕竟他要去镇上上学；云妈、云大哥和云二哥紧跟着一起去上工了；夏姥娘打扫了一下院子，也出去找人聊天了；就连云四哥也没等云爸，早早的一个人去了学校，跟小伙伴们炫耀新得的小人书去了。 云爸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 院子里只剩下洗漱好等着邵铭出门的云初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收拾的时间有些长, 并不在意大家都走了，他抬脚走到云初跟前, 问道：“初宝儿，你看看我今天这身咋样？” 云初把云爸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开口称赞道：“爸爸, 你这么一穿真显气派！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肯定喝了不少墨水。”夸了云爸两句, 她话头一转, 说道，“爸爸, 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去学校别迟到喽。”看起来爸爸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啊。 云爸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我不上第一节课，不急。你提着篮子去挖野菜？” “是啊, 我正等着铭表哥呢。我们打算去山上挖点儿荠菜, 顺便拾些柴火。”荠菜吃起来真香, 我可以多挖一些, 让姥娘做包子。 说话的功夫，邵铭背着背筐走了过来，他对着云爸打招呼道：“叔，还没走啊？咱们仨一起出门？”叔叔不是说明天去县城吗？今天穿成这样是去哪里？ 云爸一边带头往外走，一边对邵铭说道：“我正好也该去学校了，身为班主任，也不好去太晚。” 邵铭走在最后，他随手把门一插，说道：“有其他老师看着呢，没事儿。”原来是去学校啊，我还以为叔叔穿成这样是出远门呢。 就这样，三人一起出了家门。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云初、邵铭便和云爸在路口分开了，一方向西走，去山上；另一方向东走，去学校。 先不提跟云爸分开的云初和邵铭，就说云爸好了，他自从昨天下午收到云初送的怀表后，一直高兴到现在。闺女孝顺啊，送了他一块心头好，可不就高兴狠了。昨天晚上他便把和他一屋睡的云大哥、云二哥折腾的够呛。 如今，脚下生风的云爸即使遇见了跟他不大对付的副队长赵来祥也没收了笑容，他看着不远处的队委会，很是亲切的问道：“赵队长，去队委会啊？” 赵来祥看着春风满面的云爸恨得要死，想想自家独苗苗昨天被打的花花绿绿的脸，他很是直接地警告了一句：“我儿子要是出了啥事儿，我就让你家二兔崽子赔命！” 话一出口，云爸就听出了不对来，他装作很是不解的问道：“我家老二咋啦？他欺负你家家宝了？”这家子蠢货不会是看出啥来了吧？咋没来家里找事儿？应该是赵家宝自己心虚，反正老二没被抓现行，我可不认！ 赵来祥见云爸确实不像是装假，于是又试探道：“不是你家二小子记恨家宝把他推河里了，故意在背后捣鬼？”这云湖真不是装的？难道是家宝误会了？ “啥？把我家二小子推河里的不是国盛吗？他都承认了。难道你儿子也伸手了？”这个孬种敢承认？事后他可是连面儿都没露。 “哪里啊，家宝胆子那么小，哪里敢干这样的事儿，我这不是怕小阳误会了嘛。”赵副队长马上替赵家宝说好话，紧接着又装作不经意的挑拨道，“兴许是国盛气不过，在背后使得小动作，却不想让小阳背了黑锅。”让你平时表现的那么斯文，遇见儿子受委屈了，看你咋办？ “孩子嘛，还小，年轻气盛，谁年轻的时候没冲动过。不过，你家家宝也该管管了，咋跟谁都打得起来啊？闹腾的哟，我最近都听说过不少次了。”胆小？看我不打你脸！就这点儿小手段还敢乱挑拨？ 赵副队长闻言干笑了两声，咬着后牙根附和云爸道：“都怪我平时忙，孩子都让家里人宠坏了，以后肯定好好管管。”真不会说话，难怪受气的是你儿子。 云爸没接他的话茬，他用左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上衣，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怀表，“啪”地一下打开了表盖，他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时间不早了，今天虽然没有我的第一节课，但是身为班主任，我还是要去看看的。这群熊孩子，没人看着不行。”说完，他对着赵副队长摆了摆手，重新放好怀表，迈开步子就走了。 赵副队长见云爸如此做派，一股邪火就上来了，可是他刚被云爸拿住话头，不敢现在乱发火。等着云爸走远了，他才憋不住对着云爸的背影气哼哼的说道：“装啥的文化人啊？村儿里谁不知道谁啊？臭显摆的！”说完，便向着队委会走去。 赵副队长刚离开，大队长云凛便从一边的小路上走了出来，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阿湖刚刚不让我露面，肯定是怕事情闹大了跟着丢人。再说了，身为大队长，我也不方便参与。不过，赵来祥真大胆，居然敢跟从小就蔫坏儿的阿湖玩心眼子，看看，都被他耍的团团转了，临灭了还又被气上了一回。 大队长同情的摇了摇头，也紧跟着向着队委会走去。 云初和邵铭倒是没有遭遇拦路虎，一路顺畅的走到了山脚下。两个人顺着山脚一路往上，一边挖荠菜，一边捡柴火，走走停停的，来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上的水潭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谭边的小草从土里钻出来的更多了，嫩嫩的，绿绿的，看得人心情舒畅。出于谨慎，云初还是先将水潭扫描的一下，可能是太岁被拿走了的缘故，她没有再发现变异的动物。 两人见水潭周围的荠菜长得很不错，一点儿都不想放过，合伙儿上手挖了起来。直接挖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就着潭水洗了洗手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吃起了地瓜干。 邵铭嚼着嘴里的地瓜干，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儿，有所感触的说道：“这几年我过得也不是很不好，跟大家都差不多，虽然没吃饱过，至少也没饿死。但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干啥都提不起精神来。直到那天去镇上，你给我了几杯水，我才感觉自己能喘得上气来。不成想，回去的路上，你又塞给我了一块糖。你不知道，那块糖甜的我整个人都化开了，就像大冬天洗了个热水澡似的，浑身轻松。这几天，我过得很踏实，整天都充满了干劲儿。”要是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多好啊！ 云初听完邵铭说得心里话，很是高兴的说道：“你能说出来，就证明你走出来了。当时，我只是看你很顺眼，才给你水、给你糖的，没你说的那么玄乎。不过，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儿死气沉沉的。”哎呀，原来我还唤醒了铭表哥的心灵啊，噗哈哈！ “算了，看你的样子就没当真。”说完，邵铭不知怎么的想起来邵大爷说的给云初当上门女婿的事儿，于是，他问道，“小初妹妹，你以后是嫁人，还是招上门女婿啊？”先打探打探情况，再做打算。究竟是当哥哥，还是当丈夫啊？ “我肯定是嫁人，最好嫁一个双方互相喜欢的人。”云初想了想，又说道，“咱们这儿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会让人看不起，优秀的男人都不会当的。离我嫁人少说也还有10年呢，说这些太早了点儿。倒是铭表哥你今年都13岁了，我记得咱们这儿15、6就有人结婚了。”看样子铭表哥是没法早结婚了，他后妈肯定让想嫁闺女的人家望而却步了。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20岁之前别想结婚。”邵铭想到自己的后妈，觉得这个挡箭牌不错，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小初妹妹，我一想到以后要和一个陌生人住一起，就不得劲儿。有我后妈拦着挺好的，这样可以让我肃静很久。”虽然现在我还不懂得喜欢一个人是啥感觉，但是我喜欢和小初妹妹一起生活，这让我很开心，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改变。 云初觉得邵铭现在住在她家就挺好，方便两个人一块玩儿，她一点儿也不想让邵铭搬走，于是附和道：“我大哥、二哥、三哥都比你大，一点儿结婚的意思都没有，你也不用着急，20岁之后晚不了。”结婚咋也要在有能力之后，铭表哥还得读高中呢，根本没时间赚钱养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要上学呢，再加上我是男的，根本不急。”我还是倾向于和小初妹妹在一起，慢慢等吧。 “哎，你这样倒是好，我就不行了，我要是到年龄了不嫁人，家里人肯定会被人家笑话的。还好还有10多年的自由时间，先这样过着吧。”以前在星际，我都没找到一个合格的伴侣，现在？算了，我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邵铭见云初心情有些低落，赶紧转移话题，他说道：“姑姑他们今天干的活儿可轻松不了，我估摸着吃完下午饭还得下地，要不咱今天抓点儿猎物给他们补补？”吃好点儿才有劲儿干活。 30.织女戴花了 云初听见邵铭的问话, 也顾不得为10几年后的忧心了，她马上点了点头, 说道：“肯定要给他们补补。咱们一会儿多抓一些猎物，给我大爷、二大爷家也送一只。还有我姥娘，她明天早上就要回家了, 咋也要吃顿肉再走啊。”说着说着, 她就没了休息的心思, 立马就要抬脚离开。 邵铭见状赶紧把人拉住了, 他无奈的说道：“你别着急, 咱们慢慢来。你先看看这水潭里还有大点儿的鱼吗？鱼汤也很补人的。”灯下黑，好吃的东西眼皮子底下就有啊。 “呀，对啊, 我咋把水潭里的鱼给忘了呢？这里的鱼对别人来说难抓, 对我来说只是动动精神力的事儿啊。”现在吃饱最重要，眼高手低要不得，有肉吃就不错了。 云初觉得自己可能被水潭里的变异猎物养大了胃口, 把以前的小鱼小虾都忽略了。这可不行, 变异猎物可遇不可求, 还是得摆平心态。平常猎物就很好啊, 又多又实在，还能够自然繁衍, 生生不息。 定了定神儿后, 云初用精神力拉上来5条鱼, 对着邵铭说道：“水潭里的鱼有不少呢, 这次就抓这5条好了。一会儿背筐里还要放其它的猎物，我怕放不下。这些鱼咱们自己留两条，两个大爷家一家一条，剩下的一条你给白姥娘送去，让她换换口味。”我记得白姥娘说过自己爱吃鱼，今天的鱼可不能忘了她。 “我姥娘平时吃肉的时候多些，鱼她喜欢吃，却不擅长抓。你也知道，她是潇湘人，最爱吃香辣味的东西，她尤其喜欢吃剁椒鱼。要是看见这条鱼，她肯定高兴坏了。”邵铭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编好的草绳子把鱼系成了一串。 云初看着那一串鱼，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她放开精神力，把整个西来山扫描了一遍。可能是经常有人进出的原因，西来山上的猎物少的可怜，她转过头对着邵铭抱怨道：“这座山最近来的人肯定不少，猎物都没多少了，我只在东南方向扫描到几只野鸡，还要往上走走才能遇到。”前段时间我还看见野兔了，如今不知道是被抓光了，还是被吓跑了。 “大家都馋肉，肯定会来碰碰运气的。咱们快去把野鸡逮住，一会儿回家要是晚了，早饭就吃不上肉了。” “嗯，走吧。” 山间小路两旁的土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嫩绿的小草，微风在树林里拨弄着那些刚出生的嫩芽，邵铭拉着指路的云初向着山顶的方向前进着，直到走到一堵枝叶茂密的迎春花墙下，他们才停了下来。 云初看着这一簇簇的黄色小花很是喜爱，但是她并没有上前攀折，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她用精神力一扫，便把花墙的一角拨开了一个缺口，出现在眼前的便是4只呆住的野鸡和一个有着十几个野鸡蛋的鸡窝。 邵铭反应相当迅速，他快步上前把4只野鸡绑了起来，鸡蛋也被他放进了野菜篮子里。等收拾好这些东西，他呼了一口气儿，说道：“这次运气真好，居然能捡到野鸡蛋。你不是想吃荠菜包子吗？可以让夏姥娘包荠菜鸡蛋馅的，那样会更香更好吃。”虽然知道小初妹妹绑住的猎物跑不了，但是我还是感觉用绳子捆上更放心。 “嗯，我知道了。铭表哥，咱们折几条迎春花回家吧？”嫩黄的朵朵小花开在碧绿的叶子间，显得生机勃勃的，看得我心情愉悦。 “要不多折几条，我给你编个花环。”小初妹妹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我给她编个花环让她高兴高兴。 “铭表哥，你真好啊！” 当邵铭和云初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花环已经戴在了云初的头上。云初闻着周身淡淡的迎春花香，兴高采烈的和邵铭一起回家了。 夏姥娘看见推门进来的云初，马上夸了起来：“我家初宝儿真是俊啊，这稍微一倒腾，就像个小仙女似的。” 随后进来的邵铭心里骄傲的想着，小初妹妹不是像小仙女，而是本来就是仙女下凡！ “姥娘，我只是随便戴个花环玩玩。”云初被夸的很是无奈，她只能转移话题把今天的收获说了出来，最后还央求道：“姥娘，我想吃包荠菜鸡蛋馅的包子，你包给我吃呗？”记忆中的美味啊，我想自己亲口尝尝。 “好好好，下午你就能吃上了，不过现在先干活。初宝儿，你去给你大爷家送一条鱼、一只野鸡。阿铭，你也去给你夏花姑姑家送一条鱼、一只鸡。快去吧，回来还要烧锅呢。”夏姥娘一边指挥着云初、邵铭去送东西，一边准备着杀鸡宰鱼，忙的热火朝天的。 云初把野鸡和鱼往篮子里一装，拎着就向北边云大爷家走去。在路上，她颠了颠手上的东西想到：力量增长药剂开始起作用了，10几斤的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吃力了。 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云大爷家的厨屋里，云初对着低头烧锅的三堂嫂打招呼道，“三嫂，今天是你在家啊？”哎呦，来的刚刚好，嫂子这是要做饭啊。 三堂嫂牛小草刚刚把划着的火柴扔进烧火洞里，她听见声音，一边拉动了两下风箱，一边抬头问道，“初宝儿，找嫂子有事儿吗？” “三嫂，这是我和铭表哥刚刚在山上逮到的。今天地里的活儿多，你做了给我大爷他们补补。”云初把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在了锅台上，她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好奇的问道：“我侄子他们呢？咋都不在家？”这群皮猴子原来都没在家啊？怪不得今天这么安静。 “闹闹哄哄的都去摘槐花了。”三堂嫂看了眼云初拿来的野鸡和鱼，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都跟着你家开了好几回荤了，咋有拿来了呢？家里还够吗？” 云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家里留够了，我姥娘在家里收拾着呢。三嫂你做饭吧，我家去了。”说完，拎着篮子就走。 三堂嫂连忙起身拉住了云初，说道：“家里前几天泡发的黄豆芽可以吃了，我给你装一碗，也算添个菜。” “三嫂，你真好，我本来还想着去买块豆腐呢，有了黄豆芽倒是省事儿了。”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还是接过来的好。 就这样，云初拎着一海碗黄豆回了云家。 院子里，夏姥娘正在刮着鱼鳞，听见动静，她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大娘家做饭了吗？” “还没呢，今天轮到我三堂嫂做饭，她给了我一海碗黄豆芽。放厨屋里吗？”上回吃黄豆芽还是过年的时候呢，这玩意儿稀罕，泡发起来也麻烦。 “不用，你洗干净放筐子里控控水，一会儿炖鱼吃。” “好的，姥娘。” 云初把大海碗里的黄豆芽倒进了一个粗瓷盆子里，用瓢从缸里舀了些水，蹲在厨屋门口洗了起来。 正在烧锅的邵铭往烧火洞里塞了几小根树枝，很随意的对云初说道：“刚才夏花姑姑给了我半斤白面，正好可以用来包包子。”多放点儿白面，包出来的包子嚼着香。 “嗯，加点儿玉米面、高粱面的，可以蒸上那么一锅了。等我洗完了黄豆芽，一会儿就把荠菜捋一捋。”这黄豆芽发的挺好的，用水投个两回也就干净了，荠菜倒是难收拾一些。 “吃完早饭，我就把鱼给我姥娘送过去。你今天吃完早饭干啥啊？”绣花？看书？ “我想吃完饭去山上转转，你去白姥娘家快点儿回来，咱俩一块去。”不能再拖下去了，那些低级异植该找个合适的地方种上了。 “行，你别自己去，等着我点儿。” 两个人做着手头上的活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水就烧开了，它来回碰撞着锅壁，又被锅壁挡了回来，翻滚的哗哗作响。邵铭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把锅盖掀靠在了墙壁上。一瞬间，厨屋里便烟雾蒸腾了起来。 这时候，夏姥娘端着一条收拾好的鱼进了厨屋，她看见水烧开了，马上指挥着邵铭干起了活儿，“阿铭，我把鸡杀好了，你兑点儿水拔鸡毛去吧。”她说完之后，就快步上前，把鱼放到了案板上。 连着剁上了十几刀，夏姥娘便把一整条鱼分成了4份，她往锅里添了些水，紧接着就把鱼下了锅，顺便又放了些姜片、蒜苗、干辣椒皮进去，然后，她盖上锅盖，就坐下烧起锅来。 院子里，邵铭提着一桶微烫的水就浇在了被杀死的野鸡身上，立马一股子开水烫鸡毛的腥气味就蔓延了出来。他没敢耽搁，顺着鸡毛的方向就拔了起来。他手上的动作飞快，就怕水温降得太快使鸡的毛孔收缩不利于拔毛。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只光秃秃的鸡就出现了。 邵铭把这只鸡又仔细的收拾了一遍，就拿给了夏姥娘。 “行了，没你们俩啥事儿了，别待在厨屋里碍事，自己玩儿去吧。”说完，夏姥娘冲着云初和邵铭摆了摆手，就拿着鸡剁了起来。 袅袅炊烟混杂着饭菜香，在云家的小院里飘荡着，隔壁两边的孩子们传来一阵阵的嬉闹声，外出的云家人陆陆续续的赶回了家。 云四哥闻着家里的香味，嗷嗷叫着冲进了厨屋，“今天有肉吃！” 31.织女种树了 云爸见状, 没好气的说了云四哥一声：“你这半个月可没少吃肉, 至于馋肉成这样！” 云四哥一点儿也没有被嫌弃了的感觉, 他端着一海碗土豆炖鸡就往堂屋里走，“肉永远也吃不够啊，谁家会嫌多呢。” “出息！”云二哥也端着一海碗黄豆芽炖鱼从厨屋走了出来。 大家来回几趟的功夫, 就把饭菜摆齐了。 今天的饭桌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家边吃边说。 云爸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有些不太放心的说道：“早上我在村子里遇到了赵来祥，他看上去倒不像是专门堵我的，不过，老二, 你注意着点，别留下了啥把柄。” “爸爸,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我可是除了挑拨了几句，真没干啥。是赵家宝他自己没事找事，惹了众怒。不信你们问我大哥。”云二哥看着大家怀疑的眼神, 很是郁闷, 他的话就这么不可信。 云大哥看见大家瞟过来的眼神，很是淡定的解释道：“确实是赵家宝自己作的。他干活的时候总是偷懒, 和他一组的人自然是不愿意了，毕竟他少干, 别人就得多干。对方一开始并没有上手, 只是跟他掰扯, 但是架不住他嘴贱啊，也不怪别人揍他。昨天小阳就是没忍住，插嘴说了两句。” 云妈喝了口玉米面汤，接话茬说道：“最近赵家还真是不消停啊。听说赵小翠昨天又哭着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回又闹腾个啥。” 云四哥很是庆幸的说道：“赵副队长一家子都是又蠢又能折腾，幸好当初我二大爷没被赵小翠粘上，要不得多膈应人啊。” 这也是个能耐人，从年轻的时候就跟家里的男人闹腾，如今孙子都好几岁了，也没见消停。平时她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装的是娇娇弱弱的，可是，你都40多岁的人了，能看吗？根据云初的观察，村里的男人还真对这样的欣赏不来，大家似乎更喜欢性格爽快、干活麻利的女人。或许，她家那口子就喜欢她这样的，要不然她咋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改过性子呢。 “咱二大爷不会招惹赵家任何一个闺女的。咱云家和赵家结怨不知道多少年了，厉害的时候都打死过对方的人，赵家的嫁过来，还能安生过日子？你说话之前，能先过过你的脑子吗？”云三哥对云四哥也是无奈的很，他不是笨，他是说话不走心。 云四哥很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又像是想起啥似的理直气壮了起来，“我知道咱二大爷厌烦赵家，我这不是替他远离祸害庆幸嘛，真同情娶了赵小翠的马大哈。” 夏姥娘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看见其他人满头不解的样子，连忙解释道：“那个马大哈根本不需要谁的同情，他就喜欢赵家闺女那样的。为了这，他还去找阿江决斗过，被揍了一个鼻青脸肿。” “装成那样的还有人喜欢？”云四哥实在是理解不了。 “这喜好也太独特吧？”云二哥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夏姥娘，你咋知道的？”同样住在云沟村，邵铭觉得自己消息太闭塞了。 夏姥娘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回答邵铭道：“是你夏花姑姑当笑话说给我听的。不过最近几年马大哈可能是想明白了，听说他俩经常打起来。” “嗯，那这次可能就是挨打回来的，赵来祥今天的火气可不小。你们俩今天和他儿子一组吗？”云爸不是很在意的问道。 云大哥把嘴里的窝窝头咽下去，很是疑惑的说道：“我们差不多大小的这一拨人分了三组，云姓的一组，赵姓的一组，其它杂姓的一组。也不知道凛大爷是不是有啥打算，以前从来没这样鲜明的分过组。” 云爸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像是你凛大爷会做的事儿，赵来祥这么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真是心急则乱，为了赵家宝走了一着臭棋，这回姓赵的都不见得满意他了。我估摸着种完棉花苗又要开大会了。” 饭桌上的其他人瞬间想到了赵来祥被点名批评的可能，嗯，真下饭，今天我能多吃下半个窝窝头。 “姥娘，我们出门了！” “去吧，别回来太晚了！” “知道啦！” 邵铭从陈水村回来之后，便与云初会合了。两人并没有走西南、正西两个方向，而是走了西北面的公鸡山，就是希望在种树之余，能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所以两人看见逃窜的动物也没有追敢，他们只是走走停停的，不断向着山林内部深入。在到达第4座山的山顶上的时候，云初指挥着邵铭停了下来。幸好云初的身体经过了10几天的调养已经健康了不少，要不然少不了得拖后腿了。 云初沿着山顶走了一圈，反复观察之后，说道：“这座山离人烟较远，敢来的人很少，把落地树种这里倒是不错。”这样就不怕人为破坏了。 落地树是星际中最低等的1级异植，因为叶片含有植物纤维才有了经济价值。它枝叶繁茂，可高达30多米，叶子散发一种刺鼻的气味，使得周围三米内没有任何活物。 邵铭知道云初没种过树，怕她忘记了看生长环境，于是问道：“这样光秃秃的地方，它能张大吗？”要是喜阴喜水咋办？ “哎呀，铭表哥，你不用担心，这种植物除了喜光照，对其它要求不高。”地方大才好啊，树能伸展开咯。 “行，你要种几棵，挖多大的坑？”这个山头还算平缓，种上个10几棵没问题。 云初并没有回答邵铭的话，她在山顶上三个相对的位置，用精神力挖了三个洗衣盆大小的坑。她把从本命织袋里拿出来的三个脑袋大小的种子，分别放进了三个坑里。然后，对着邵铭说道：“铭表哥，你把坑填上吧，要压实在咯。”幸好之前见别人种过，简直不要太简单啊。 邵铭赶紧拿着带来的铁铲填起坑来，看他那毫不费力的样子，还真需要不了多长时间。 云初见状，无聊的欣赏起来了周围的风景。登高望远，别有一番风味。 “咦？”云初看着山脚下那片金黄，很是疑惑的问道：“铭表哥，你看那一片黄色的是啥？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迎春花呢？”它比迎春花的颜色深，远远的看上去黄多绿少，要是迎春花的话，应该是绿多黄少才对。可惜距离超过100米了，视线太模糊了，只看得到大致的色彩。 邵铭刚刚把三个坑填完，他站在云初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可惜他的眼力比云初还不如，只看见一片朦胧的黄色，再无其他。 “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今天本来就是为了陪伴小初妹妹，既然她好奇，去看看也就是了。 “好啊。”那到底是啥啊？ 两人快速的一路走到山脚下，老远就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放眼望去，青绿色的茎托着金黄的小花，重重叠叠在那错落有致的山谷中。 当邵铭走近看清楚这片花海之后，很是激动的对云初说道：“太好了，是油菜花啊！”说完之后，他见云初还是一脸疑惑，连忙解释，“油菜花的果实能榨出菜籽油。家里的油不是不多了吗，有了这些，也就不用叔叔去弄油了。”深山里果然处处有宝贝，能遇见这片野生的油菜花田，真是幸运！ 云初从小没见过油菜花，但是她吃过菜籽油啊，所以在知道菜籽油是油菜花的果实榨出来的之后，很是高兴，她迫不及待的问道：“这里的油菜花啥时候结果啊？”只有结了菜籽才能榨油啊。 “一般在5月左右收获，要是暖和的早，时间或许会提前一些。邵家村也只种过一次油菜花，我有些不是很确定。” “成熟还要1个月左右呢，咱们回家的时候问问家里人就是了。”有大人在，哪里需要我们来操心啊。 “好。”这么大一片地，只靠我和小初妹妹确实不成。 两人歇了歇脚，顺便欣赏了一下油菜花花海，之后，云初便拉着邵铭踏遍了周围的几座山，她选出了几处地方，分别种下了1级七彩树、2级缠树藤、3级月亮树：1级七彩树以结的果子五颜六色闻名，果子里面是对应果壳颜色的纤维物，类似弹好的棉花；2级缠树藤植如其名，缠树就生，藤内有植物纤维，可以完全摘取茎部，只留下根部继续生长即可；3级月亮树树叶为银色，可以抽丝，果实月亮果又名奶果，是星际中做奶制品的主要原料之一。 云初的织袋中，并不是只有这几种含纤维的异植，但是却只有这几种需求最低，不需要经常看护。只是这几种异植长成大多需要几年之久，好在她年纪还小，可以慢慢等待。 “一会儿咱们再打些猎物回去吧，家里就一只野鸡了。”姥娘舍不得把肉都吃掉，在我看来，还不如狠吃一回呢。 “行啊，咱们走哪个方向啊？”这一路上可是看见了不少猎物。 “咱们向着东南方向走，就去之前的山坳碰碰运气。”一次性多弄些肉，让家里人吃个够。 “那你不能靠太近了。”那里可是一个大的野猪群啊。 “好。”到了地方你就得听我的了。 32.织女抓猪了 云初他们到达山坳之前, 先是怕进山谷里看了看。山谷里像是被绿意笼罩了一般, 果树都长出了嫩叶，就连葡萄藤也已经发芽了，之前种下的土豆成功出了苗, 看来是要选个时间培土起垄、浇水除草了。 眼见山谷里的植物都生长的很好，云初和邵铭也就放心了。两人刚刚爬出山谷, 便被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吓了一跳。 邵铭瞬间脸色微变，拉着云初就要重新爬回去, “是狼和野猪的叫声，咱们先回山谷避一避。” 云初马上想到了山坳里的野猪群, 她一边用精神力向着山坳扫描了过去，一边不是很甘愿的对着邵铭说道：“我可不想躲起来, 这可是个好机会。一会儿我把咱俩用精神力遮起来，咱们一起去山坳那里看看。狼群和猪群打得正火呢，只要咱们别发出动静, 它们就发现不了咱们。”这真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邵铭脸色变换了几次, 他想到了上回被云初用精神力遮盖住一路拖回家的太岁和甲鱼, 那么人被遮住似乎也就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最终, 他点了点头，“行, 按你说的办, 不过, 你可别随便出手。有了危险你别管我, 只管往山谷这边跑。”不同意不行啊，小初妹妹要是丢下他一个人跑过去了，他不得更担心啊。 云初想对他说不可能有事，真不行她织袋里还有不少爆炸果，几个下去就能让那些野兽死伤一大半，可是，看着这么认真叮嘱着她的邵铭，她突然啥都不想说了，她想她或许要重新定位这位小伙伴了。 两人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战场10几米外的一棵大树后面，此时战斗已经过了高潮，山坳里散落了一地的鲜血、断肢和十几只野狼、野猪的尸体，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四处觅食的野猪也已经听见了嚎叫声回来相助了。野狼群毕竟只剩下30几匹饿得瘦骨嶙峋的成员，它们聪明的开始边战边退，渐渐远离了山坳。 云初观察了一下，成年的野猪现在十分警惕，又都距离较近，实在是不好下手，而死亡的猎物血腥味又太重，容易被盯上，毕竟双层精神力才可以隔绝浓重的味道。她不甘心的四处看了看，眼神在看见大后方的野猪仔后，猛地一亮。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野狼群似乎就要撤离了，云初也不敢再耽搁，她计算了一下自己剩余的精神力，除了预留了一些以往万一，其余的全部用了出去，迅速的捆了6只100来斤重的野猪仔，匆忙的遮了遮，拉着邵铭，拖着猎物，就捻脚捻手的朝着东边的山上退去。 两人刚刚上山，就看见野狼群朝着与他们相反方向的大山深处跑去，几十只野猪紧紧追在后面，只是，在追了不过百十来米后，野猪又回返了，想来是不放心山坳里的战利品。 此时的云初他们已经上到了半山腰，她赶紧停下，把她、邵铭和小野猪身上遮掩的精神力收了回来。邵铭见这6只小野猪还活着，不放心的把他们用绳子重新捆绑了一遍，两只被他放在了背筐里背着，剩下的4只被他分开放在两个麻袋里，抗在了双肩上。 云初看着邵铭闷不吭声地或背或抗的带着这些猎物就走，就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没有了发挥的余地，小伙伴这是在生闷气呢。她眼珠子一转，装作很是庆幸的说道：“刚刚我的精神力几乎都用光了，幸好咱们不用走很远，要不然光是路上的消耗，我就坚持不了多久。这会儿就要辛苦你了，我不光自己的手脚累，精神力也累了。”哼，我还对付不了你，大男人我没办法，小男子汉我还是能哄骗住的。 前面闷头赶路的邵铭听见了云初的话，马上脸色好转了许多，就连脚步也放慢了，他等着云初赶了过来，才说道：“刚刚都怪我没用，都不能帮上你啥忙。要不你做我脖子上，我驮着你？”本来就是我拖后腿了，这会儿可不能再累着小初妹妹了。 “哎呦，你咋会这样想呢？咱们这是分工合作，我出精神力，你出体力。就像这次，我负责抓猎物，你负责背着猎物，你不能因为自己觉得背着猎物容易、抓猎物难，就认为自己拖后腿啊。我还觉得抓猎物容易、背着猎物难呢，难道我也拖你后腿了？你说平时你干这干那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自己拖后腿，这是为啥？这是因为我觉得咱们是亲人，你劲大干起来轻松，你干就行。难道你还跟我见外，没把我当亲人？”这种思想可要不得，看来以后还得多支使着铭表哥干活，这都是有劲儿没处使，闲得。 邵铭听了云初的话，立马慌神了，连忙解释道：“自从见到小初妹妹之后，我一直把小初妹妹当亲人看待的。小初妹妹，你没拖我后腿，是我的错，是我多想了。我怕自己干活少，会被大家嫌弃，你们就不收留我了。我不想拖累我姥娘，她都那么大年纪了，更不想回邵家村，住在那样的家里，我心里难受。”小初妹妹就是我心中的小仙女，从黑暗中解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咋会嫌弃她呢？可不能让小初妹妹误会了我。 听了邵铭的心里话，云初的心就像被人揪了一下的疼：原来，自己的小伙伴心里是如此的不安着，怪不得总是说话少、干活多，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就觉得拖后腿。想来家里人都看出来，所以一直用平常心对待他。收下他拿来的粮食、布料，还给他做衣服做鞋，想来是隐晦的表示欢迎他的意思，可是他还是没啥安全感。看来他爸爸出事儿就把他送走这种行为，给他造成的伤害比看到的要严重很多。 云初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思绪，很是郑重的看着邵铭的那对桃花眼，说道：“我代表云家欢迎你的加入，从今天起，云家就是你的另一个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可以不用那么的小心翼翼，可以安心地住下来，云家会为你遮风挡雨的。 邵铭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他知道云初在云家的地位，说的话肯定能代表云家，他也听懂了云初话里的意思，这几年来，他的心总算放到了实处。亲人的去世、年迈的姥娘、护不住自己的爸爸、蛮横粗俗的后妈、村里人可惜的眼神等等等等，桩桩件件，压的他透不过气儿来，如今，他又有了一个家，一个有着小初妹妹的家，他不再是无根的浮萍，老天爷还是疼他的。 看着偷偷掉眼泪的邵铭，云初心里很是酸涩，她马上转移话题道：“看太阳现在得有两点多了，咱们也别歇着了，你驮着我，赶紧回家。”多干点儿活就没空想七想八的了，不是想驮着我嘛，我成全你。 “嗯？啊，你坐上来，我这就走。”说完，邵铭便蹲在了地上。 等到云初坐在了邵铭的左肩上，邵铭再也没有空闲想其它了，他把绑在了一起的两个麻袋往右肩上一抗，就心满意足的下山了。 回去的路上，云初可没有像以前那样老实的坐着，她一会儿揪一揪邵铭的耳朵，一会儿拽一拽邵铭的头发，一会儿又戳一戳邵铭的脸，她心里想到：让你没安全感，我揪；让你胡思乱想，我拽；让你害我心疼，我戳。 邵铭一开始是又开心又害羞的，心里的那点儿小情绪早就不翼而飞了，嘴里还连声喊着“小初妹妹”“小初妹妹”的。后来，他见云初一直不消停的招惹他，也就习惯了，还红着脸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结果本来想停下来的云初一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小恶魔马上复苏了，揪着他通红的耳朵更起劲儿了，让你装不在意还脸红，我揪！哎呀，咋那么可爱呢，要命！ 夏姥娘端着一盆洗完的衣服正要回家，远远的就看见邵铭驮着云初和两麻袋啥东西打东边过来了，于是她站在路口等了等。 云初刚揪完邵铭的耳朵，抬头就看见等在路口的夏姥娘，催促邵铭道：“你快点儿啊，姥娘在路口等着咱们呢。”说完，她还抬起手冲着夏姥娘挥了挥，大声喊道，“姥娘，你先回家，别等我们了。”真是的，端着一盆衣服也不嫌累！ 夏姥娘把洗衣盆放在了地上，人并没有离开，等他们走近了，她瞪了云初一眼，说道：“初宝儿，赶紧下来，你可不能看着阿铭老实，就欺负他啊。” 云初赶紧让邵铭把她放下来，很是可怜的说道：“我冤枉啊，是铭表哥做错了事儿，我在惩罚他，不信你问他？”姥娘哟，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他驮着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哦。 “是的，姥娘，是我做错了事儿，小初妹妹一点儿也不重，我怕小初妹妹会累到。”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到小初妹妹咋办？ “阿铭，你别偏袒初宝儿，我老远就看见她揪你耳朵了。你以后要在她家住好久的，不能老是让着她。”傻孩子哦，你那心眼子连小四都比不过，被初宝儿欺负那是妥妥的了。 “姥娘，小初妹妹那是在跟我玩儿，不是欺负我。”哎呀，姥娘，别提了，好害羞啊，小初妹妹那是跟我亲近才揪我耳朵的。 夏姥娘仔细看了看邵铭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是咋啦，脸红成这样？咦？哈哈，原来是害羞啦！算了，看来是孩子之间的玩闹，我还是别插手招人嫌了。于是，夏姥娘像是相信了邵铭的解释似的点了点头，“原来是闹着玩啊，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儿就自己解决吧，我就不管喽！”说完，端起了地上的洗衣盆，就迈脚往前走了。 33.织女吃撑了 回到家中, 云初就招呼着邵铭把猎物先放下来，好歹是6只小野猪呢, 加一起近700斤的重量，可别真累着了。 邵铭这会儿还在满心欢喜呢，自然是云初说啥他干啥。结果导致了, 夏姥娘晒好衣服刚一回头，就被院子里摆放的6只野猪仔惊呆了。好一会儿, 她才回过神来, 走上前去仔细瞧了瞧, 确定了自己没看错, 是活着的野猪仔。 夏姥娘看了眼正在说话的云初和邵铭, 也顾不得其它了, 她的好奇心简直停不下来，“我的天啊，你们到底咋逮到的活着的野猪仔的？” 云初想了想，云妈肯定没跟夏姥娘说过云家人有异能的事儿, 看来她只能真话假话掺着讲了, “姥娘, 你知道的, 我和铭表哥今天进山是去打猎来着。我们在西来山上转了好久, 都没发现啥猎物。于是, 我们便往大山深处走了走, 当然, 顺便也去了今年刚刚发现的那个山谷。我们看见山谷里头种下的土豆都出苗了, 很是高兴，准备在那里歇了歇，就离开了。在这时，我们却听见了野狼和野猪的嚎叫声，于是为了安全，我们没敢出山谷。”真相千万不能说出去了，不然肯定要挨训，可能还会被禁足，铭表哥，你可千万要保守住秘密啊。 夏姥娘听的正入迷，她见云初停下来了，马上催促道：“我知道那个山谷，你妈妈跟我说过，只能爬墙进去，你们呆在里面肯定没危险。然后呢？野猪仔咋来的？” 邵铭看着坐在他对面揪着她自己的耳朵，却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云初，脸不争气地一点儿一点儿的红了起来，小初妹妹咋能拿揪耳朵威胁我呢？我谁都不告诉就是了。 云初见邵铭妥协了，马上继续编起故事来：“等到外面的嚎叫声停歇了，我和铭表哥想着可能是分出来胜负了，商量着爬上墙头往外看一看情况。我们刚趴在墙头上，还真就给遇见了。先是一个有着30几头野狼的狼群从平台上呼啸而过，紧接着几十头野猪紧追其后，几分钟的功夫，就都走的干干净净的了。我们俩见状，赶紧从山谷里爬了出来，快速的就往山脚下跑去。接着就是我们的运气了，一路上遇见了两堆躲在灌木丛中的小猪仔，它们都吓坏了，见了人都不知道跑了，被铭表哥敲昏带了回来。”我真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姥娘肯定相信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夏姥娘听完之后，很是老练的点评道：“你们虽然说捡到了便宜，但是，我希望要是有下回，你们等到那群野猪回来之后再出来。啥都没有安全最重要了，要是出来的你们遇见了返回的野猪咋办啊？以后要更稳妥一些啊。”还好孩子们没出事儿，这也是孩子们的运气。 云初和邵铭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那群野猪确实马上折返了，老人们的智慧，你不服不行啊。 “这野猪咋办啊？”光顾着尽最大的力抓了，谁会杀猪啊？我一点儿也不想像上回那样拿出来全村儿分享啊。 夏姥娘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初宝儿，不用担心，其实，你大爷会杀野猪。你大爷在接你爷爷的班儿之前，在公社里的养殖场工作过。你大娘说他跟里面的一个老师傅学过杀猪，也在里面上过很多次手，约摸着你们村儿里也就你们几家的大人知道，我还是在跟你两个大娘闲聊时知道的，你们两个可别往外说啊。” “姥娘，你真厉害啊，这么私密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我们肯定不往外说，以后还指望着我大爷偷偷的杀猪呢，这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哎呦，上回的猪肉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再在村儿里当散财童女了。 “这样家里就可以偷偷的多吃好多肉呢，我以前打到的野猪都亏了。”以前没遇见小初妹妹就算了，以后可不能把野猪送到村里去了。 夏姥娘看着这两个孩子财迷的样子，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以后你们要是再打到大型猎物，要看具体情况来决定是交给村里，还是卖给副业收购站，或者自己留下吃。特别是阿铭，你以后要留在云沟村生活了，跟族人的关系无形中就远了一些。那你以后万一到了要跟你爸爸分家的程度，族人的支持就很重要了。你每年交给村里1到3回的猎物，就丰收的时候给，这样可以显出你的不忘本以及迫不得已，你可不能小家子气。即使没有大型猎物，给个十几只野鸡、野兔的，也没有关系，关键是你的态度。” “姜还是老的辣啊！姥娘，你这招真好，铭表哥的后妈以后即使生了儿子，也翻不了身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何况铭表哥还是弱势群体。当然他浑身是劲儿，一点儿也不弱，可是谁让他有家归不得呢？”铭表哥也不缺那点儿吃的，如果能换来好名声，再多也不怕。 “我听姥娘和小初妹妹的。”我肯定要好好执行。我觉得这样做还有个好处，我后妈要是敢来家里闹腾，我就去村里告她的状，我大爷也有理由训斥她。 夏姥娘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欢喜来，自家的孩子咋看咋好，咋疼都不够，“行了，别说这些杂事了。你们跑了大半天也该饿了，厨屋里有蒸好的包子，都洗洗手去吃吧。” “啊，姥娘，你真好，荠菜鸡蛋包子，我来了。” “小初妹妹，你要先洗手。” “知道啦，你帮我舀水。” “好。” 一个美味的包子下肚之后，云初只能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消食儿了，对于半个小时后的那一顿饭，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张不张得开嘴。哎，人小胃小啊，她羡慕的看了眼吃了两个包子还没半饱的邵铭，这位才是真勇士，劲儿大吃的多啊。 正在拔鸡毛的邵铭正好抬头看见了云初在看他，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咋啦，小初妹妹？”我刚刚洗脸了啊，不可能这一小会儿就弄脏了吧？ “没事，你拔完鸡毛，就去把这些猎物放到后院的阴凉处，搁这儿太显眼了，万一有外人来窜门子咋办。”虽然家里住的偏，可架不住万一啊。 “嗯，我知道了。” 正在云初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闻着院子里鸡汤的香味流口水的时候，云爸带着云四哥先回来了。 云四哥闻着院子里的香味先问了起来：“姥娘，今天咱家吃啥啊？真香啊。” 夏姥娘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随手用围裙擦了擦手，回答云四哥道：“我蒸了荠菜鸡蛋馅的包子，锅里还熬着鸡汤呢。虽然就做了两样，可是都是不易得的，保管你吃的满嘴流油。” “只是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流口水了。咦？妹妹，你摸着肚子干啥呢？”云四哥很是奇怪的看着云初，咋这么像吃撑的样子。 “我在想待会儿是喝一碗鸡汤，还是半碗鸡汤？”汤汤水水的应该还能塞下去一点儿吧。 夏姥娘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白了云初一眼，建议道：“我觉得你喝一口打打馋气儿就行。”开完云初的玩笑，她看了看正在擦脸的云爸问道，“一会儿吃完饭，初宝儿他大爷也跟着去上工吗？” 云爸虽然很是疑惑夏姥娘这么问的目的，但是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去，不过是在上工的时候去统计一下上工的情况，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其它的可以下工之后整理，也可以明天早上再说。” “那行，你让他带上以前吃饭的家伙，来家里一趟。”正好凑着傍晚杀几只，剩下的反正都是活着的，可以撑上几天再杀掉。 “婶子，你是说？”云爸立马会意了，接着又有些激动了。 “初宝儿和阿铭带回来的，在后院里放着呢。” “那我看看去了。” “去吧。” 就云爸去后院的这会儿功夫，其他人全都坐在饭桌旁了，大家正听着云初说着今天进山的经历呢。 “我们在公鸡山向西翻过四五座山的山脚下，看见了一大片油菜花田，有将近一亩地的大小，满山谷里都是油菜花。到它们成熟的时候，咱们就去收割掉，家里今年也不用省着用油了。”那么多油，可以吃个够。 云爸从门外走了进来，很是惊喜的问道：“那里的油菜花长得还算茂密吗？”一亩地可不小，即使长得稀稀拉拉的也不怕。 邵铭看见小初妹妹给他使眼神，赶紧接话茬道：“比以前我见得地里种的还密一些，我怕它们会互相争养分，结出来的菜籽不够饱满。”哎呦，小初妹妹以前又没见过油菜花田，咋可能知道茂盛不茂盛的。 云爸对这事儿倒是看得开，“那毕竟是野生的，自有其中的规律，能得多少就得多少，不必太过在意。”他坐下来接过云妈递给他的包子，接着问道，“那6只小野猪你们是咋逮着的？” “啥？野猪仔？咋逮到的野猪仔啊？”其他不在家的云家人也很是惊讶。 云初马上把对着夏姥娘说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总之就是遇见野狼群和野猪群打架，我和铭表哥路过见了便宜。”真实过程你们就自己猜测吧。 34.织女挨训了 云妈很是后怕, 有些严厉的对着云初和邵铭训斥道：“你们俩真是大胆, 咋这么不省心呢，幸好没出啥事儿。以后遇见这种情况，有便宜也不能捡啊, 家里不缺那口肉吃，赶紧的离开才是正事儿。咋不想想家里人会担心呢？” 云初被云妈说得眼泪汪汪的, 当然，她不是难过, 她是感动于云妈的关心爱护。就连邵铭也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夏姥娘见状, 误以为两个孩子被训得要哭了，立马上场救火，“他们刚刚回家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他们了, 孩子们都知道错了，保证以后会改的。你也别训了，好好说说就是了。” “妈妈，你不能老是护着他们。他们这是做错了事儿，我们做家长的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云妈对着夏姥娘很是无奈。 “我哪里护着了, 我这不是已经先训过他们了嘛。初宝儿能开始往外跑，就说明她身体好了。我宁愿她在外面上树下河的，也不愿意她病恹恹的窝在家里。她现在这样就很好，阿铭还在旁边跟着呢, 能有啥事儿？”夏姥娘可不管云妈是啥的想法, 她只要看着云初身体好了, 干啥她都觉得心里舒畅，可不想再过之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云妈一听夏姥娘这么说，想起了云初以前蜡黄蜡黄的脸色，心里的气儿立马就散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这不是怕他们出事儿嘛，又不是想把他们咋样。” 云爸看见云妈服软了，很是高兴。在他看来，家里的四个臭小子该咋教训就咋教训，但是轮到宝贝闺女，那就不能同等待遇了，对闺女你得讲道理，轻声细语的引导，让她自己反思自己不对的地方，当众教训就免了，闺女的面子要给留着。何况自家闺女还有特殊能力，打不过跑掉还是能做到的。看来媳妇儿是关心则乱啊！ “反正不管咋样，你别训孩子就行。”夏姥娘完全不讲道理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初和邵铭看着这样的发展目瞪口呆，云初给了云妈一个歉意的眼神，对着夏姥娘说道：“姥娘，妈妈训我们是对我们好，我那不是被训得想哭，我是感动于妈妈的爱护。”所以，你老人家可别揪着妈妈不放了。 云爸看着云妈被夏姥娘说得都噎住了，也心疼上了，跟着接话道：“咱们都不提训孩子这事儿了啊，就当这页翻过去了。”随后，又转移话题问邵铭道，“阿铭，这些野猪仔你是咋想的？” 邵铭咽下嘴里的鸡汤，他把云初在回来的路上交代他的话说了出来，“咱自家留两只，给夏花姑姑和云大爷家各一只，给两个姥娘各一只。” 夏姥娘一听还有她的一只，虽然高兴于孩子的孝顺，但是还是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要，留家里就行。杀了之后用盐腌上，留着你们慢慢吃。” 云初很感动于夏姥娘的疼爱，说啥都不想让她推辞掉，马上拉着夏姥娘的胳膊劝了起来，“姥娘，你就拿着呗。野猪仔还能活上几天，等二十七那天你再杀掉，正好二十八摆席不用买肉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猎物也增多了，我可以随时吃上新鲜的肉了。腌肉就算了，我不喜欢吃。再说了，你们四家一家一只，咋能少了你呢？”再不答应，我就出绝招了。 “你不喜欢吃腌肉，可以做成熏肉，熏肉味道不错。” 云初一听，马上放开夏姥娘的胳膊，两手捂着脸，“呜呜呜”的装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不疼我了，连我给你的东西都不要了，你以前给我的东西我可是都收下了。”哼，别以为我小，村儿里女人会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会。 夏姥娘虽然知道云初在装哭，可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还是很无奈的先妥协了，“行行行，你别哭啦，我明天早上走得时候就带走，就按你说的办吧。” 大家除了被云初的“呜呜呜”搞得一脸惊讶之外，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在预料之中的。反正夏姥娘只要遇见云初的事儿，就两种反应：一种是护犊子，一种是听云初的。大家都习惯了。 云初这会儿也顾不得装哭了，她扑到夏姥娘的怀里，一脸不舍的说道：“姥娘，我舍不得你走。”姥娘才呆了10天就要回去了，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家里小住，毕竟以后就有大姥爷在她身边了。 夏姥娘放下手里的筷子，很是疼惜的摸了摸云初的小脑袋，“初宝儿要是想我了，就去家里住一段时间。如今家里两个院子和在一起了，大家都去都能住的下。” “嗯，以后我想姥娘了，就带着铭表哥一起去住着。”省的铭表哥再胡思乱想，以为我不要他了。 夏姥娘瞬间便被云初给逗笑了，“哈哈哈，你咋去哪里都想着带着阿铭啊？” “这样就有人陪我玩、给我干活了啊。” “你别老是欺负阿铭。” “铭表哥他是自愿的。” “小初妹妹说的对，我是自愿陪着小初妹妹的。” 大家看着洋洋得意的云初和一脸认同的邵铭很是无语。算啦，初宝儿又没吃亏，人家两个人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们可管不了。 等到吃完了饭，云爸直接跟着云妈三个人出去了，其他人也各自忙了起来。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云爸便带着云大爷和云二大爷回来了。 云大爷和云二大爷一眼便看见了摆在院子里的四头猪，云大爷很是高兴的说道：“这绑的真结实，倒是省了很多事儿。不是说6只嘛，咋就4只了。老三，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和你二哥收下野猪就编了瞎话吧？”说到最后，他居然隐隐有些火气。 云二大爷同时也瞪大了双眼看着云爸，仿佛下一秒云爸说的他不满意就要发火。 夏姥娘听见动静从厨屋里走了出来，和云家两个大爷打过招呼之后，解释道：“想必路上阿湖已经给你们说过这6只野猪仔的去处了，我那一只现在就不要杀了，等到大后天，我和初宝儿的大姥爷要办几桌酒席，后天的时候就要麻烦大侄子你去陈水村一趟了。” 云大爷听明白了夏姥娘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婶子，没啥麻烦的，我只是恰巧学了这个。你跟夏大爷办喜事能用到我，这是看得起我啊。” 云二大爷这会儿知道云爸没说谎，整个人也开心了起来，接着自己大哥的话说道：“到时候我们两家可是得去喝两杯的，你可不要拦着啊。” “你们能来我只有高兴的份，咋会拦着你们呢？阿海，你看看我准备的东西可够了？开水我烧好了，接猪血的盆子里我也放好盐了。” 云大爷大体看了看，说道：“够了，婶子准备的真齐全。一会儿你们三个小子也来搭把手，不过谁来搅猪血啊？” 云四哥听了这话，马上跳了出来，说道：“大爷，这活交给我，我来。” 这个活儿除了有些血腥之外，实在是轻松，谁都能干。云大爷见云四哥如此积极，也就应了下来，“行，交给你了。来，咱们开始吧。” 邵铭拎着一只野猪就放在了搭好的木板上，其他人马上上前按住了野猪的各个部位，邵铭也顺势按住了野猪的头部。 云大爷拿着一把很长的杀猪刀，照着野猪的脖子就捅了过去。 云四哥见状，马上把盆放在了下面，猪血就流进了盆里。流了一会儿，云四哥就拿着木棍开始搅拌了起来，以防它凝固。 如法炮制，他们把剩下的3只野猪也放干了血。 之后，云大爷又相继把放干血的野猪放进了调好水温的热水里、给烫了毛的猪剃毛、给猪剥皮开膛掏内脏。云爸他们都被云大爷支使的团团转，忙的是热火朝天的。 这4只野猪仔收拾干净的时候，天已经黑好了，云妈他们也已经下工半个多小时了，云大娘、云二大娘她们领着家里人过来看热闹了。整个云家小院里几乎座满了人，大家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聊起了天。 云初刚刚被云二大娘拉着讲了抓到野猪仔的经过，就又被侄子侄女围着脱不开身了，搞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赶紧向家里闲着的夏姥娘、云妈她们求救，可是她们都装作没看见，转身就和身边的人聊起天来，气得云初是哭笑不得的。 最后，还是云大哥看见了云初的情况，把她解救了出来。云初拉着云大哥的手，说啥都不放开了，这群孩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净重分别是92、88、94、92。哎呦，真巧，居然还有一般重的。大哥，咱两家就都拿一盆92斤的好了。”云二大爷的大嗓门在小院里想了起来。 云大爷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他们兄弟三个关系好，但是下面的小辈就不一定没私心了。拿一样的不偏不倚，也省的好事儿变成了坏事儿。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云爸扒拉了一下装内脏的大盆，想了想说道：“大哥、二哥，这四条板油就这么点儿，我就不给你们了。猪血等着熬好了再给你们，这么多我们家也吃不完。内脏啥的你们都分了，我们家就不要了。” 云大爷很是纳闷的问道：“内脏你咋不要了？” 35.织女坐车了 “我们家还有一头呢, 野猪又喂不熟, 给东西也不吃，那只也活不了几天。我们家得快点吃完刚杀的这一头, 内脏就不要了。”云爸想着，要留就得留下两副内脏，要么就一点儿不留。可是家里还有几十斤肉, 大后天还得一天不在家，如果再加上两副内脏, 得吃到啥时候啊？两个哥哥家里人多, 还不如多给他们添点儿肉呢。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人精, 脑子一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是时时刻刻想着补贴自己哥哥呢。大家都没说啥，这是云爸的好意, 三个大家长兄弟情深，说出来就伤感情了。 今天三家人好不容易聚得这么齐，也都不急着走了, 三三两两的都聊了起来。 “啥？去县里？我没啥要带的东西。三弟去县里干啥啊？”云二大娘有些纳闷的问道。 云爸正和云大爷聊着天，听见云二大娘的问话，转过头来说道：“昨天云初得了一块旧怀表，送给了我。虽然它还在走着，但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人用了, 我想去县里给它上上油。” “啥样的怀表啊？拿出来给二哥瞧瞧。” 云爸把怀表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出来, 递给了好奇心旺盛的云二大爷。 好在今晚月朗星稀, 云二大爷就着月光倒也看的清晰，他看完之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道：“老三，你真是好运啊。这块表看上去就很值钱，也很拿的出手。有闺女就是好，贴心啊，臭小子可就差远了。” 这话一说出口，云家的哥哥加上几个懂事儿了的侄子全都向着云二大爷看了过来，其中最大的侄子还嘟囔着，“二爷爷，你嫌弃爸爸和叔叔们，我们小辈就不掺和了，反正我们虽然不香，但是也不臭啊。” 云二大爷对孙子辈的还是很宽容的，赶紧应声道：“好好好，你们不臭。” 云家的哥哥们早就被嫌弃习惯了，该干啥的还是干啥，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大家一边传着看起了怀表，一边夸起云初来。 云大娘看完怀表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她把怀表递给云二大娘，说道：“你们也知道赵小翠回来的事儿了吧？”她问完之后，见大家点了头，接着说道，“前几天的时候，赵小翠跑县城去了，一口气买了一大堆新出的‘的确良’花布。买回来之后，她只顾着给自己做衣服了，孩子们一点儿都没给。本来她花光了家里的布票，马大哈就有些恼火，结果一看她这么干，马上就气狠了，把她绑到树上就抽了一顿。这不，第二天赵小翠爬起来就回咱村儿了。” 大家听完都惊呆了，这究竟是个啥人啊？也太能作了。对于她挨抽的事儿，大家倒是觉得很正常，哪家有这样的媳妇儿能忍得住啊？马大哈要是今天忍住了，明天他的外号估计都得给他改喽，就叫马大怂。 云二大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个蠢娘们，谁娶了谁倒霉！幸好咱云家和赵家不对付，云家的爷们不能娶她，要不然生的孩子跟她一样蠢咋办？” 大家听见云二大爷的话都笑了起来，并不是他的话好笑，而是笑云二大爷心粗，人家看上他这么多年了他都不知道。就连云初都多看了云二大爷一眼，这心大的哟！ 就这样，一直聊到晚上8点多了，大家才搬着板凳，拿着东西，各回了各家。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刚欢快的气氛慢慢沉淀了下来。 云爸招呼着家里的男劳力，把猪肉和后院里的野猪放到地窖里去，生怕晚上让畜生给糟蹋喽。 云三哥想着地窖里黑漆马虎的，回屋里拿了煤油灯和火柴，才追了上去。 夏姥娘和云妈也没闲着，娘俩钻进了厨屋，烧起了开水，她们准备把猪血处理一下。 等到云爸他们忙完回到前院的时候，夏姥娘正在往没煮沸的热水里放猪血块。 云初看着夏姥娘的处理方式，问道：“姥娘，你这是准备放完猪血再把水烧开吗？”嗯，都记下来，以后我也可以帮着家里做饭吃。 “不用烧开，猪血再热水里面泡个半小时就行，这样猪血比较滑嫩。一会儿捞出来再放凉水里浸泡一下，就可以了。”夏姥娘见云初感兴趣，马上倾囊相授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云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云爸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咱们自己家里没做过猪血，你不知道很正常。生活中处处有学问，和书中的知识一样重要。” 云初知道云爸话里的意思，也很赞同，“我知道了，爸爸。啊，对了，咱家之前种在山谷里的土豆都出苗了，啥时候把那片地收拾一下啊？”快点儿弄好，土豆苗才能长得快啊。 云爸想了想，说道：“要不咱明天从县城里回来就去，那片地确实不宜耽搁了。” “你决定就行，我和铭表哥一切听上级指挥。” “调皮！” 明亮的月光透过木格子窗户上的薄膜洒了进来，云初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地上朦胧的月色，想着白天时和邵铭讨论的嫁人的问题陷入了深思。 云初首先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因为从小就知道，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她除了拼命的修炼还是修炼，根本没有找另一半的心思，可是最后还是被派往了星际战场。谁让她是帝国资助长大的呢，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遇见9级异能者，牺牲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只是遗憾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这辈子她想找个人陪着，她想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再想想自己的这辈子，云初心满意足的翘了翘嘴角。虽然生活上各方面下降的厉害，但是精神上愉悦啊，有家人陪着、关心着，还找到了一个小伙伴，上辈子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起来。只是想了想这辈子的结婚流程，呵呵，她总觉得这辈子找个伴侣有点儿悬啊。虽然今年她才6岁，离结婚少说还有10年，但是人要学会未雨绸缪啊。要不，先找几个看顺眼的男孩□□一下，最后选出最喜欢的那个结婚？ 云初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扒拉了一下自己比较熟悉的男孩，一看，哎呦，居然只有铭表哥入选了。想想也是，原主体弱，一直被云妈带在身边，混个脸熟的大多是姓云的人家。而云家家训却有同姓不准通婚这一条，以至于姓云的全部排除了。看来候选人还是要自己亲自挑选了，横竖她还小，可以慢慢来。 只是对于邵铭，云初有些犹豫。她对邵铭的样貌、身材都很满意，最满意的是他关怀自己的那颗心。可是，这么吃窝边草好吗？要是他们俩没能走到一起，有些不好对家里交代啊？突然，邵铭红着脸装不在意的样子从她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云初忽然觉得犹豫啥的就算了，这就是第一候选人了，他可爱的有些犯规啊。 夜色已深，云初猛地打了个哈欠，她把身子躺平，往上拉了拉薄被，想着邵铭被自己招惹的面红耳赤的样子，满意的进入了梦想。 云初睡了黑甜的一觉，醒来时天还灰蒙蒙的。夏姥娘和云妈还正在睡着，她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便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邵铭正打着刚从秘籍上学来的练体拳，神情很是认真。他好似听见了云初的脚步声，慢慢的收了拳，吐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云初问道：“小初妹妹，你咋醒的这么早啊？昨晚没睡好吗？”以前小初妹妹很爱睡懒觉啊，这两天有点儿反常。 云初知道自己这是身体好了，精神头也足了，不用大量的睡眠来修复身体了，所以才越起越早了。她看见邵铭，立马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的决定，听了听屋里的人都没有动静，她踮起脚尖拽了拽邵铭的衣领。 邵铭马上会意的低下头来，他本以为云初是有啥悄悄话要告诉他，谁知道他刚把耳朵侧到云初嘴边，便感觉到脸上一热。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被云初亲了一下，他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同时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就在云初洗漱的时候，云大哥他们睡得那屋也有了动静，邵铭被那屋里的声响惊醒了，他目光闪烁，就是不敢看云初。 天渐渐亮了，云爸、邵铭也相继收拾好了。云爸提着个黑布包，邵铭把收拾好的一头野猪的肉装进了麻袋里，扛在了肩上，云初空着手，就这样，三人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了。 三人一路走到了陈水村白姥娘家，放下猪肉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出来了。因为怕他们晚了坐车点儿，白姥娘并没有留他们，只说让他们到了县里别忘了吃东西，可不能为了省钱就饿着。 镇上的车站就在镇南的大路西边，车站的对面就是通向严州县的岔路口。去往县里的汽车一天有两班，分别在早上8点、下午1点，回来的班车也有两班，分别在早上12点、下午4点。等到云爸带着邵铭和云初坐上车的时候，时间也不过才7点半左右，但是车上的座位一半都坐满了。 他们刚刚坐下，就见一个背着帆布挎包的男售票员向着他们走了过来，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块上面有着一分两分五分钱的木板票板，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带弹簧的检票剪。他站定在了云爸的面前，问道：“同志，你们三个人是要一起买票吗？” 36.织女进县了 云爸指了指坐在他前面的云初和邵铭, 对着售票员说道：“前面两个都是我家的孩子，自然是一起付钱的。我们都是去县里的, 多少钱啊, 同志？” 售票员低下头剪了两张两分、一张一分的票, 递给云爸说道：“同志, 总共是5分钱。你的车票是3分钱, 你儿子的车票是2毛钱，闺女免费。” 云爸收下车票, 说道：“麻烦你了, 同志。前面的男孩是我侄子, 不是儿子。” “啊？对不住了, 同志, 是我搞错了。” “没啥, 你忙去吧。” 看见售票员去别处卖票了, 云初马上转过头来，问坐在她斜后面的云爸道：“爸爸，我们走路去县里也不过半个小时，为啥非要坐汽车啊？”真是想不明白爸爸究竟咋想的，等到汽车出发那会儿, 我们走路都到县里了。 云爸笑呵呵的对着云初说道：“我和阿铭是可以半小时走到县里，你就不行了。你步子迈的小，怎么也要四十多分钟。我这不是看你从小到大都没坐过汽车嘛, 让你见识一下, 你不喜欢的话, 咱回来的时候就不坐了。” “嗯，我知道了，爸爸。这班汽车的终点站是县城吗？”解决完心中的疑问，云初的好奇心也冒了出来。 “不是，是市里。这一路上，它穿过咱们县，除了县城之外，还有咱们县里的5个镇，然后再经过芦苇县的3个镇，最后就是终点站九雨市了。” 云初深入一想，计算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去市里肯定得坐车，不然光是走路的话，少说也要一个半小时。”去市里真不方便，还不如直接去省里。 邵铭被云初亲了之后，一直都有些沉默，如今他却是忍不住的说道：“去市里确实要走上一个半多小时的路，坐车的话也需要一个小时。我如果慢跑着去的话，也是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小初妹妹要是想去市里的话，我可以背着你去。”小初妹妹为啥要亲我啊？难道是怕我又胡思乱想安慰我的？哎，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呦，小伙子看上去年纪不大，跑的倒是挺快啊。”坐在云爸旁边的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插话道。 云爸见状，自己主动接话道：“我们家阿铭他生来有些力气，还练过，所以脚程才快一些。大哥，我是云沟村的，叫云湖，大哥你贵姓啊？” 中年男人很是热情的说道：“云老弟，我是代庄村的，姓曾，曾建国。我家妹子嫁到芦苇县胶里镇上了，她让人稍信儿来说是我外甥女要出嫁了，我这可不得去看看。” “胶里镇？那可是离市里最近的一站了，听说比咱镇上过得还好些。你这次去可是喜事儿啊，还可以抽空儿去市里转转，见识一下。” “喜事儿倒是不假，就是我妹子嫁的太远了，来回都不方便啊。我们家都没法全家去贺喜，也只有我一个人去喝杯喜酒了。前面坐着的是你闺女吧？你以后可得看好喽，可别嫁远咯。我这是没闺女，我要是有闺女的话，肯定让她嫁到咱们镇里。” 云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曾大哥，你说的对。我给你说啊，我们家是得了四个小子之后，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觉得闺女嫁到镇里范围有点广，嫁到自己村里有点不讲究，还是嫁隔壁村的好。” 曾建国听了云爸的话，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是遇见了同道中人，很是亲切的附和道：“云老弟，你比哥哥想的还周到啊。” 就在云爸他们聊天的这一会儿，车上的座位已经坐满了，就连走道里站着的也不少了。邵铭的身边就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 云初看着这位老爷爷，想到了她的大姥爷，有些不忍心，于是，她对着邵铭说道：“铭表哥，咱俩挤挤。”说完，她又喊了一下老人，“老爷爷，你别站着了，咱们三个挤挤也能坐得下。”反正我还小，要是坐不下我就坐在铭表哥的腿上。 老爷子听见云初的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女娃子，爷爷姓赵，麻烦你了。” “赵爷爷，不麻烦。我叫云初，这是我邵铭表哥，我们去县里买点东西，你去哪里啊？”这么大年纪了还一个人出远门，家里人咋放心呢？ “我前几年被儿子接到县里去住了，这次因为想念亲朋好友，所以回来看看。” 云初心想，这家儿子既争气又孝顺，赵爷爷跟着享福了。她对着赵老爷子继续说道：“你儿子真是有出息！你老家哪个村的啊？”姓赵的几乎每个村儿都有，只是多少的区别罢了，实在是猜不出来。 “我是前赵村的。”赵老爷子笑眯眯的回答完云初，接着说道，“女娃娃姓云，这个姓就少见了，你是不是云沟村的啊？” “是啊，赵爷爷你猜对了。” 就在这时，售票员侧身站在车门口喊了起来：“各位同志请注意，汽车马上要开起来了，大家伙都做好准备。” 她话音一落，车子便慢慢地动了起来，伴随着发动机呼啦呼啦的响声，车子咣当咣当摇晃个不停，汽车尾部居然还冒起了浓烟。 云初看着外面后退的景色，心里想着，现在的代步工具真是太落后，速度慢，防御低，功能还单一。以前在星际中，随便一辆能源车都可以上山、下海、飞空，帝国几乎人人都开的起，更不要说可以翱翔星空的星际飞船、进行空间跳跃的星际战舰了。如今，坐在这样的车子上，真还不如走路来的自在。 公共汽车开了约摸5分钟，就停在了下来。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站台，是由一根铁管子和一块长方形喷漆的铁牌构成，铁牌上写着“大店子镇”四个大字。 这时候，售票员站起来问道：“大店子到了，有要下车的同志吗？”她见自己说完之后无人回答，便对着刚上车的乘客们说道，“刚上来的同志，一会儿我过去的时候，都自觉买票啊。” 这会儿，汽车又开了起来，售票员也开始卖起了票，不过一会的功夫，她就卖完了，又再次站回了车门口。 这辆公共汽车5分钟后又停了一次，相似的站台，只是铁牌上的字变成了“小店子镇”。同样是没有人下车，上了一些人。车内的人更多了起来，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好在汽车到处漏风，并没有多憋闷。 又是5分钟后，汽车直接开进了车站内，这次到了县城，据说有10分钟的停歇时间。这次一到站，售票员就下了车，她要给下车的乘客进行验票了。 汽车内，人员拥挤，云爸在前面开路，一边喊着“让让，让让”，一边往车门那里挤。邵铭让赵老爷子紧跟在云爸的身后，自己驮着云初走在了最后。不一会，四个人很是辛苦的挤下了车，验过车票之后，又结伴出了车站。 车站门口，赵老爷子看着云爸问道：“云同志，你们这是要去哪？” 云爸想一想，他并不知道修理怀表的地方，还是问问这个住县城的老人吧，于是实话实说道：“赵大爷，我叫云湖，是个小学老师，你叫我阿湖就行。我想问你一下，咱们县修怀表的地方在哪啊？” 赵老爷子扫了一眼云爸衣服上挂着的铜黄链子，问道：“咋啦？怀表不走了？” “不是，我想给它上点油。” “哦，我知道地方，正好回家路过，你们跟着我走就行。” 赵老爷子跟云初很是投缘，他知道云初是第一次来县城，便给她介绍起县里的情况来。 嘉汶县是九雨市所属的八个县之一。县城里的建筑物的墙壁上和镇上一样，也有各种各样鲜红的标语，可是环境确实比镇上好一些，虽然平房还是占大多数，但是二层小楼也是有不少的。县城里的两条主要道路，呈十字交叉在了一起。这两条街是石子路，大约四米宽，还算平坦、笔直，商铺、学校、医院等，都可以在这两条路上找到。 “咱们现在走的这条南北路就叫尚书路，另一条东西路逢五就是集，所以叫五集路。咱们要去的修怀表的地方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基本就到了。”赵老爷子说完这几句话，就专心的带起路来。 云初他们跟着赵老爷子过了十字路口，往前走了几米，便拐进了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的北边是一堵墙，南边是一个2米左右的大木门，门上面挂着一个写着“废品收购站”五个大字的木牌子。 还没等云初他们提出疑问，赵老爷子已经走上前，把门环扣得啪啪啪的响，他嘴里也没闲着，还大声喊着，“老陆，老陆，你再不？” 不一会儿，一个声音一边应着，一边向着门口走了过来。门栓拿开的声音响过之后，一扇门便被打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比赵老爷子年轻一些的老人。他看见这么多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对着赵老爷子抱怨道：“你每次来都把门扣的震天的响，说了多少次了你也不听。先进来吧！” 赵老爷子一点儿也不客气，他摆手朝着云初他们示意了一下，便跟着陆老爷子走了进去，“我这不是怕你听不见呗。老陆，今天我可是给你带顾客来了，云湖同志是我坐车回来的时候认识的，他想给怀表上点油。阿湖，快点儿跟上来。” 37.织女挑书了 陆老爷子停下脚步, 随意的看了云爸的上衣一眼, 点了点头, “铜镀金的表链子, 但愿能见到一块好怀表。” 赵老爷子见云爸的脸上满是疑惑，赶紧解释道：“阿湖, 老陆是个修理钟表的老师傅, 技术绝对过硬。他现在年纪大了, 被他儿子安排了这个管理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一般他都不接活儿了。也就是我面子大, 我们俩可是老伙计了。” 听话听音，云爸听得明白，陆老爷子不仅技术过硬, 他还靠山过硬。废品收购站的管理者可不像看大门的, 有点儿能耐都能当, 要是没有雄厚的关系, 呵呵, 这样的肥差你也只能想想罢了。 虽然知道陆老爷子的背景不简单，但是云爸并没有对他阿谀奉承, 他自有自己的傲骨与原则，没必要讨好别人。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就喜欢会拍马屁的, 万一拍到马腿上, 还不如一开始就安安份份的呢。 “赵大爷, 给你添麻烦了, 谢谢你啊。”说完，云爸把怀表从衣服上摘了下来，递给了陆老爷子，“陆老爷子，那就麻烦你了。不知道你给怀表上油的时候，我能在旁边观看吗？” 陆老爷子看了看怀表的外壳，并没有急着打开，他矜持地对云爸点了点头，“你可以旁观。” “我们家的两个孩子还小，我怕他们打扰到你，不如让他们在这里选几本旧书？”云爸很是中肯的建议道。 陆老爷子看着云初和邵铭的目光很是温和，他轻声地说道：“孩子们，除了第一排最南边的两间屋子，你们可以去任意的房间，但是，你们不能打开大门走出去，知道吗？” 邵铭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云初见状回答道：“陆爷爷，我们知道了。你们大人们忙去吧，不用管我们，我正好去找几本小人书。” 又是一番叮嘱后，大人们便去了最南头儿的房间，云初和邵铭立马选了最北边的屋子走了进去。还别说，不愧是县城，废品收购站比镇上的那个大了一半，分类也更细了，就连这仓库里的东西也多了许多。 云初他们走进来的这间屋子是放金属制品的，云初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实用的东西，便拉着邵铭又向着隔壁房间走去。 隔壁屋子里倒是放纸质东西的，云初大体筛选了一下，把选出来的堆了在一起，便又拉着邵铭准备去下一间屋子了。 这时，邵铭突然说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给怀表上油用不了多久，你去把剩下的房间走一走，我把这堆书再具体看看，这样分开比较节省时间。”再耽搁下去，就没有时间把挑好的东西遮起来一部分了。 云初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个办法，“好，一会儿我来找你会和。”正好把所有找到的东西都用精神力藏起来。 在这之后，两人便分开各自行动了起来。 云爸这边进行的也很顺利。陆老爷子打开怀表之后，拆开了所有的零件，又挨个吹了吹，便放在了汽油中。过了一会儿，他用细软的纸把零件上的汽油吸干，又装配了回去。然后，他拿着一根微丝就着瘦长的小瓶口滴下了点点油滴，上在了轴上、宝石上。最后，他拧了拧发条，拨弄了几下，怀表就又走动了起来。 云爸接过怀表，很是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啊，陆老爷子。不知道这次保养多少钱啊？”刚才那一番折腾，看上去就很专业啊。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很是不在意：“等孩子们选好了东西，再一起付钱吧。” 坐在一边喝茶的赵老爷子接话道：“孩子们选东西没这么快，咱们先下会儿象棋。” “行，我去拿。” 云初带着挑出来的东西回到了邵铭的身边，她见邵铭已经把那堆东西筛选了一大半，也上手帮起忙来。 人多速度快，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们就选好了。只是，就算是经过了精挑细选，还是剩下来不少的书。 “这剩下的比上回在镇上选的多了两倍，幸好我能遮掩住，否则这得多少钱啊。”云初十分庆幸的呼了口气。 邵铭看着这样鲜活的云初，忽然笑了，纠结她为啥亲自己干嘛，反正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就够了。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他对着云初建议道：“咱们把大多数小人书留在外面，再加上几本学习资料和几本杂书，这样比较像咱俩会选的书。”看小人书不分年龄，很多人都喜欢，它更是孩子们的宝藏，多选一些也不稀奇。学习资料和杂书，这也是我这个年龄的喜爱。选这些书属于随大流走，总归一点儿也不惹眼。 “好啊，听你的。你把要留在外面的书捡出来。”铭表哥居然没用我哄就想开了，这样更好。 “嗯，你把其它的东西都装这个麻袋里，省得零零碎碎的不好遮盖。”说完，邵铭从他一直斜跨着的军绿色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折叠整齐的麻袋，他把麻袋展开，递给了云初。 云初接过麻袋，把东西依次放了进去，说道：“这回麻袋还真带对了，谁成想到咱们会来废品收购站一趟啊？”放在一起再遮起来就是省精神力。 两人说说的一路走进了院子里，云爸听见两个孩子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人会和之后，云爸接过邵铭手里的书，递给了跟出来的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便还给云爸，“就拿一块钱吧。” 云爸迟疑的问道：“这，这……”这要价有点过低啊？ 陆老爷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就这些就行。” 旁边的赵老爷子也出声说道：“让你交多少就交多少，别婆婆妈妈的，老陆可是难得遇见看顺眼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爸赶紧拿出了一块钱递给了陆老爷子。他给两位老爷子又聊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 赵老爷子同云初又聊了几句，才同意了让他们离开。 三人原路返回到了十字路口，云爸带着云初和邵铭拐到了西边的五集路上，他们走过了几家门面，便来到了县供销社。 县供销社跟镇供销社一样，都是二层小楼，就连内部的空间、布置也几乎相同，只是，县供销社里面的东西摆放的比镇供销社更整齐规范一些，就连它的二楼也摆放上了柜台、立柜和商品。 这次云爸出来还有一个目的，他想买一支钢笔，所以他们来到了二楼买纸笔的柜台旁。 云爸看着摆在柜台里的寥寥几支钢笔，一眼就相中了黑色包金的那一支，他对着柜台里的售货员说道：“同志，帮我拿一下从东边数第二支钢笔。” 售货员瞅了他们一眼，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等着。”她低头从柜台里拿出了钢笔，递给云爸之后，斜眼看着他们，“这支钢笔8块钱，墨水一毛钱一瓶，买不起就别看。要不是看你们穿的还算可以，我都不带理你们的。” 三人都被这个售货员说的心头冒火，但是他们同样知道跟她理论也无用，摊上这样的只能自认倒霉。 8块钱的价格对云爸来说倒是可以接受，他顶着售货员不满的目光，拿着钢笔检查、试用都做了个遍。 云爸一番折腾下来，发现这支钢笔确实不错，“同志，这支笔我要了，再拿一瓶黑墨水、一瓶红墨水。” 售货员这才收回了瞪着云爸的目光，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这就给你拿。你该庆幸自己把这支笔买了。”说完，她便转身从立柜里拿了两瓶墨水，“总共8块2毛钱，快点交钱。” 云爸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8块2毛块，放到了柜台上，“同志，你数一下。” 售货员把钱数了两边，才允许云爸拿走钢笔和墨水，“钱正好，你们走吧。” 出了供销社，云爸抬头看了对面的店铺一眼，说道：“现在九点半了，事儿也都办完了，要不咱去对面吃碗面就回家？” 云初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爸爸，今天起得早，我早饿了。铭表哥，你呢？”应该比我饿得更狠吧？ 邵铭皱着眉，同样点了点头，“嗯，我也饿了。”我能说我筛选书的时候就饿了吗？ “饿了也不早说，要不咱先吃饭再买东西也是一样的。”云爸一边说着，一边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对面的面馆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招牌，“友谊面馆，名字倒是不错，咱进去吧。”说完，便带头走了进去。 面馆可能刚刚开门，里面只有三三两两的顾客。云爸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子，让云初和邵铭坐下来等着，他自己跑到服务台前边的小木板边看了起来。小木板上写了一些今天售卖的吃食，种类并不是很多，但是馒头、包子、面条、炖菜都是不缺的。 云爸看了一遍之后，跑到了售票窗口，对着里面的售票员说道：“同志，我要三碗肉丝面。” 坐在窗口里面的售票员答了一句，“一碗肉丝面5分钱，三碗1毛5分。你要多少面条？” “一碗7两的，一碗5两的，一碗三两的。” “那你再交1斤5两的粮票。” “同志，给你票。” 38.织女吃面了 云爸回到座位上等了不过5分钟, 服务台那边便有人喊道：“3碗肉丝面好了。” 听见喊声，云爸招呼着邵铭, 两个人一起去服务台把肉丝面端了回来。 说是肉丝面，其实也就几根肉丝而已，不过面条倒是用纯白面做的，汤底也是用的大骨头汤，而且上面放了不少的黄豆芽。 云爸把面条最多的一碗给了邵铭, 最少的一碗给了云初。他们三个人确实饿了，都迫不及待地埋下头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还别说, 纯白面做的面条确实比家里掺了玉米面、高粱面做的口感、味道更好一些。但是它也贵啊, 也只能偶尔吃吃罢了。 云初吃了个八分饱的时候, 就停了筷子，她一边用手帕擦着嘴, 一边看着碗里剩下的一小半面条很是为难。再吃下去肚子就得难受了, 剩下又浪费了粮食，咋办啊？ 云爸吃完后, 抬头就看见了云初碗里的剩饭，可是他5两面条下肚, 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实在是吃不下了。于是，他看着还在喝着面条汤的邵铭，问道：“阿铭, 你吃饱了吗？初宝儿剩下了一点儿没吃完, 你还能吃得下吗？” “正好今天我饿得很, 那点儿我还是能吃下的。”说完，邵铭把自己碗里剩下的汤三两口喝完了，端过云初的碗，放桌子上吸溜吸溜的埋头又吃了起来。 云初看着吃着自己剩饭的邵铭，心里软乎的厉害，不愧是自己的首席预备另一半，无时无刻地都在无意识或有意识的刷自己的好感度。其实，如果能把他引导着长成自己满意的样子，也就不需要培养其他人了。毕竟有一个拥有异能的另一半，才更符合自己的预期啊。 云爸见邵铭马上要吃完了，就叮嘱两人道：“我去趟茅房。你们俩在这儿等着，可不能出这个店门啊。咱们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要是走迷了，我去哪儿找你们啊？别乱跑，就坐这儿等着我，知道了吗？” 等两人都点头答应下来之后，云爸才向着面馆后面的茅房走去。 云爸走后一小会儿，邵铭就吃完了。可是，邵铭这边刚放下碗，就听见面馆门口的方向有人喊着，“邵兄弟，邵兄弟。” 听见声音的两个人同时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蓝色中山装的20多岁的男青年向着他们大步走来。 男青年一脸惊喜的看着邵铭，语气很是埋怨，“邵兄弟，你来县城咋不来找哥哥我呢？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要不是这次进来吃早饭，还真就给错过了。” 邵铭已经认出了这个收过他野味的人，他想着以后可能还会和这家伙打交道，不好怠慢他，于是笑了笑，“陆哥，这次我实在是没时间，我们一会儿就要回家了。等下次再来县里，我一定去找你。”还不知道彼此人咋样呢，你就这么扒着我不放好吗？ 男青年，也就是陆皓，他好不容易遇见了邵铭，自然不想就这么放走他，谁知道下次见面是啥时候，他的野味咋办啊？于是，他坐在了对面原本云爸坐的座位上，忽然看着坐在邵铭旁边的云初问道：“邵兄弟，这是你妹妹？”刚才光顾着给邵兄弟搭话了，都没看见这个小女孩。哟，小妹妹长得真俊。 云初看着对面的男青年很想叹气，咋那么巧呢？居然遇见了陆老爷子的年轻版，还都姓陆，让人不多想都不行。想了想陆老爷子严谨温和的样子，她对着陆皓翻了个白眼，“我叫云初，是他表妹。我问你，废品收购站的陆爷爷是你家爷爷吧？你们俩的性格咋相差那么大啊？”你这么自来熟你爷爷知道吗？ “哎呦，小云妹妹，你认识我们家老爷子？你们咋认识的？”陆皓一听云初认识陆老爷子，立马像受到了惊吓似的拍了拍胸口。 云初看见他这个怂样都不想说话了，但是看在陆老爷子的面子上还是解释了两句，“我们是刚刚认识的。赵爷爷带着我们去陆爷爷那儿给怀表上了一下油，陆爷爷人很好，很温和。”也不知道你为啥一副老鼠遇见猫的样子。 陆皓怪叫了一声，像是想到啥似的嘴角抽了抽，“小妹子哎，那是因为你们是赵爷爷带过去的，我爷爷才表现的那么温和。平时我爷爷既严肃又严谨，我们家没有一个不怕他的。”爷爷发起火来那是会打人的，我爸爸都扛不住。 云初懒得搭理他，她给邵铭使了个眼神，便心安理得的看起小人书来。 邵铭看清楚了云初对陆皓的嫌弃，很自觉的接起了话茬，“陆哥，你刚才说等了我很久了，这么急着找我有啥事啊？”不用想也知道是猎物的事儿，我偏不说。云叔叔说了，帮忙的事儿自己说出口那是锦上添花，别人说出口那叫雪中送炭。 陆皓听见邵铭的问话，立马把陆老爷子抛到了脑后，“我这不是急着想要些野味嘛，不拘啥野味我都能吃得下。邵兄弟，你看你和我们家老爷子也认识了，我肯定不敢欺骗你啊。要不我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你就提供些野味给我呗？” 邵铭想了想，陆老爷子那样的人物，子孙后代的品行倒也是可以信任的，以后慢慢地再观察观察，现在合作一下也没啥，“行，我最近几天没时间。等到四月初一的时候，我带着东西再来县城一趟。你有特别想要的猎物吗？”有钱难买心头好，先给他点儿甜头。 陆皓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没想到邵铭居然这么照顾他，“我想要些不易得的猎物，不过你这次抓不到也没关系，以后遇见了给我留点就行。我再给你说一下我的店的位置，就在这家面馆的隔壁，从十字路口数第三家，叫大众饭店。” 云爸一走进面馆，便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正在和邵铭说着话，他很不放心的几乎小跑了过去。 云初听见云爸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出了啥事儿，抬头一看云爸的神情，马上知道云爸这是担心了，“爸爸，这是陆爷爷的孙子，陆皓哥哥。我们刚刚看着眼熟就打了个招呼，结果他和铭表哥一见如故，都聊了好一会儿了。”回家的路上再和爸爸详细说一下吧，这里人多口杂的，还是少说的好。 云爸仔细看了下陆皓的长相，立马放下了心里的担心，高兴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巧啊，不愧是陆老爷子的孙子，看上去就是精神。小陆同志，你吃了吗？” 陆皓想着自己这张一看就露馅的脸，很是无奈，可是他一想到他爸爸的那张脸，还有长得像爸爸的大哥，忽然觉得还是长得像他爷爷更好一些，“云叔叔，你叫我小皓就行。我还没吃饭呢，刚才聊天聊得我都忘记买饭了。”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邵铭想着事情都说好了，也该回去了，便接话茬道：“叔，咱们回家还有的忙，就别占用陆哥的时间了。”回去之后还要去山谷里收拾土豆呢，哪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啊。 “行，咱们这就走。”说完，云爸对着陆皓告别道，“小皓，家里还有事儿，我们就不在县城里多呆了。你也快点吃饭吧，别饿着。” “好的，云叔叔，我就不留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啊。” “借你吉言了，回见。” 回去的时候，云爸他们并没有走那条大道，而是走了一条小路。这条路稍微近一点儿，正好能到达他们平时去镇上的那条东西路上。 邵铭一边肩膀上扛着麻袋，一边肩膀坐着云初，和云爸并排，大步向前走着。 云爸再次对着邵铭说道：“阿铭，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把初宝儿给我背着。” 邵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叔叔。”就这点儿重量，我走上一天都不觉得累。 云初很不在意的说道：“爸爸，你就放心吧，铭表哥才不在意我这几十斤呢。哦，对了，我给你说啊，那个陆皓啊……经过就是这样。你觉得我们第一次交易用啥猎物比较好？”还是听一听聪明人的意见吧。 云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这也确实巧了，“第一次肯定要震慑住他们，要么打一只大的猎物，要么打一只稀罕的猎物，当然，要是能两者兼具最好。还好我知道你们大致的能力，要不然可不放心你们做这桩买卖。” 邵铭也张嘴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本想打一只他的心头好，让他见识一下我的能耐的。”谁知道他那么好伺候，只要是稀罕的都行。 “贩卖猎物这件事儿除了我们三个人，其他人就不要透露了。这可是犯纪律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云爸很不放心的叮嘱着。 “没事，我可以像上几回说秘密那样，用精神力把那部分内容锁起来，保管泄漏不了。”像是异能啥的，大家说出来之后，别人听见的是另一个意思，只有和我建立了精神锁链的人，才听得清原本的意思。 云爸不是很赞同的摇了摇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不告诉他们更安全。你们也不想再被如莲教训吧？这回可没有能压着她的人了。” 39.织女刨树了 云初听完云爸的话, 她想起了对她无原则疼爱的夏姥娘，兴致不是很高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谁也告诉。” 看着心情有些低落的云初，邵铭赶紧转移了话题，“小初妹妹，你不如明天抓几条鱼给夏姥娘送去, 她那里猪肉是够了，可是没有鱼啊。这么个吉利的大件, 喜宴桌上能不缺最好了。”年年有余（鱼）嘛！ “好, 明天我去抓几条。”说完, 云初又想到了打算做一件上衣送给夏姥娘的事儿，很不开心的念叨了起来, “我本来想着参考一下县里的衣服样式, 给姥娘做一件比较出彩的上衣呢，结果我看着县里的人穿的也不咋样啊。样子跟镇里差不多不说, 就连补丁也没少多少，真是让人失望。”乘兴而去, 败兴而归。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云爸心里想着, 自家闺女就是孝顺，要是做的第一件衣服是孝敬我的就更好了。他看了看苦着脸的云初，建议道：“初宝儿, 你要是不想自己做的衣服被你姥娘压箱子底的话, 我建议你做一件大襟袄就行。你要知道, 人在啥样的环境下，穿啥样的衣服。遇见了大河，你就要变成一滴水；遇见了土地，你就要变成一颗尘埃。太过特立独行的人活得比别人都要辛苦，就像你白姥娘，就是因为太能干了，大部分人都对她怀有恶感。你姥娘只有穿大家都穿的大襟袄才显得合群。” 这一席话说的云初和邵铭都沉默了下来。 邵铭琢磨了好一会儿，想着自己并没有自家姥娘那样的遭遇，他疑惑极了，“叔叔，我咋没遇见我姥娘那样的事儿啊？周围的人对我都还可以啊。”难道是我还小的原因？ 云爸早就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一点儿一点儿的跟邵铭分析道：“阿铭，你和白大娘是不一样的：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性别不同，得到的大众反应不同。女人有能力了，男人觉得自卑，女人觉得嫉妒，而当男人有能力了，男人就觉得羡慕，女人就觉得赞许了；其次，也就是前后问题，有白大娘珠玉在前，你这个后来出现的就容易接受多了；最后是主被动关系，白大娘出现在他们周围的时候就比他们厉害，这样会被认为是主动的，而你却是被动继承的，大家肯定对你宽容一些。” 云初听完之后，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到底就是女人对着比自己强的女人嫉恨，对着比自己强的男人臣服；男人对着比自己强的女人憋屈，对着比自己强的男人赞佩。这就是人性。”我看这就是吃饱了撑的，对于有能力的人不想着结交，就会七想八想的。 “我姥娘这样挺好的，反正她就一个人，交好的人贵精不贵多。”这样也牵扯不上别人，她爱咋过就咋过。 云爸三人边走边聊，一直不停歇的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好在云爸和邵铭体力都很不错，走这些路并不算啥。 不一会儿，邵铭指着前面的那条东西路路南边的斜岔道说道：“小初妹妹，你看那条去西南方向的小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从那条路上走出来的。”那时的情景依然清晰的记在我的脑海里，能遇见小初妹妹真好。 云初经邵铭一说，也想起了那天的情景，“是啊，那天你背着一头大野猪，从那条路上向着这边走着，吓了我一跳。等你走进了，我就想着，这人长得倒是俊，就是太瘦了。” “哦？你们就是老二落水那天遇见的吧？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铭。”云爸也不甘寂寞的插起话来。 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轻快了起来，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右拐了一下，随后一路向着西面走去。 说来也巧，云爸带着云初和邵铭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正要锁门的云妈。他们俩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三个人回到家中稍作休息，喝了些水，便去换了一套方便干活儿的衣服，背上背筐就出发了。 翻山越岭之后，大家爬过石墙，来到了山谷里。 进了山谷，云爸先是蹲下身查看起来土豆出苗的情况，“这块地还算肥沃，把土豆芽子养得不错。不过，现在想要培土、起垄啥的也不现实，咱们没那么多的时间，就先松松土、除除草、浇浇水吧。” 云初想了想山洞后面的水，有些无奈，“爸爸，后面那点儿水根本不够浇地的。”那点儿水够浇1厘地就不错了，这么7、8分地就别想了。 云爸也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以把那个水坑整个都包起来，这样它就不渗水了。等坑里的水满了，咱们就把水舀出来，让它继续蓄水。” 邵铭想了想水坑的大小以及水滴的数量和速度，不是很乐观的问道，“这样水也不宽裕啊？”想把地浇透，这些水肯定不够。 “条件不允许啊，能有个块多出来的地种土豆已经很好了。这次只能把地浇个大概，以后多来浇上个几回就是了。哦，对了，阿铭，咱爷俩先把那棵小松树刨掉，省得它呆哪儿不结果子，还占地方。”云爸实在是看不上那棵小松树，这回总算有机会把它刨掉了。 邵铭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跟着云爸向着那棵小松树走去。 这边云初弄好了水坑，一边用精神力拔着草，一边看着云爸和邵铭刨树。 树的周围已经被他们挖出了一个深坑，此时，云爸正扶着树干，以防树歪倒，而邵铭正铲着一根树根，不过几下，这根树根就被他铲断了，紧接着他又向着下一根树根铲去。 看到这里，云初实在是不耐烦了，“铭表哥，你别铲了，这样太耽误时间了。一会儿你抓着树往上拔，我用精神力配合你往上拽，保管行。”大不了我就把精神力化刀，直接砍断主根。 “小初妹妹，我知道了。” 邵铭答应完之后，马上跳进了坑里，他往掌心喷了两口唾沫，半蹲下身子，双手抓着树干就使劲儿的往上拽。云初见状，立马把精神力捆在了树干的底部，使劲儿的向上拉扯。他们俩逐渐地加大力量，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小松树就被拔了出来。 云爸指挥着邵铭把树放到山洞那边的空地上晾晒，随后回头看了看树坑，“初宝儿，这里面留下的树根你能都拽出来吗？我怕明年它们再长出小树苗来。” 云初点了点头，扫描了一下埋在土里的树根，一会的功夫就把它们一根不少的拉了上来。 之后，三个人合伙填好了树坑，就开始干起地里的活儿来。 太阳渐渐升高了，三月末的阳光照得人直犯困，云初这会儿正坐在山洞门口打瞌睡，忽然，她激灵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她马上扫描了一下山洞里的水坑，见它快满了，就用精神力把水从山洞里兜了出来，放进了她旁边的木桶里。 云初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的靠在背后的石壁上，她冲着地里喊了一声，“水满了！” 一眨眼的功夫，邵铭就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他一只手提着一个桶，提起来就去浇水了。三两下浇完后，他提着桶又回来了。 邵铭看着靠在石壁上晒暖儿的云初，夸赞道：“小初妹妹真能干，我看这个山谷里，怕是一根草都没有了。”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小初妹妹的精神力简直万能。 云初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又用精神力把水兜进了两个木桶里，“啥时候回家啊？我在这儿等得都困了。”嗯，看太阳应该1点半了，回家之后差不多也该做饭了。 “叔叔快把葡萄架搭好了，等他搭完咱们就能回家了。”小初妹妹的脸晒得红扑扑的真好看！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儿去浇地吧，还有4桶等着呢。” “嗯，我这就去。” 云初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到家了。 邵铭这时候正蹲在云初的旁边洗萝卜，刚洗好了一个，他像是想起了啥似的压低了声音问道：“叔叔他做过饭吗？”想了想不会做饭的自家爸爸，我总觉得小初妹妹的爸爸有点儿悬啊！ 云初回忆了一下，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爸爸会做饭。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妈妈有时候要照顾我，没时间管家里的事儿，那时候都是我爸爸做饭，哥哥们做家务的。”爸爸对妈妈真好，以后我也要让铭表哥学做饭。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便传来了云爸自言自语的声音，“这么多肉咋办啊？后面还有一头呢。哎，使劲的吃吧。以前是萝卜炖肉，现在我就用肉炖萝卜。” 云初听完之后，嘴角微微的上扬，抿着嘴笑得两个小酒窝都露出来了。她心里想着，她爸爸也有肉多愁得慌的时候。 邵铭这边也听得想笑，他蹲在那里虽然没发出笑声，但是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云爸做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云妈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桌子上刚刚摆上饭菜。 三大海碗满满的肉炖萝卜放在了饭桌的中间。窝窝头倒是没馏很多，云爸怕大家吃不完菜。今天他做的是木耳猪血汤，因为放了一小块儿太岁的原因，所以闻起来特别的香。 大家洗完手之后，都坐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端起碗喝了一口猪血汤。 40.织女制衣了 云四哥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汤的味道真鲜真好喝。我可以为了喝汤不吃肉。” “那你就光喝汤吧，肉啥的我不嫌弃, 我替你吃。”云二哥又开始抓云四哥的话柄了。 云四哥这回倒是没上火, 他冲着云二哥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肉你吃得下吗？我再喝碗汤再吃肉也来得及。” 云二哥看了桌子上的菜一眼，很是吃惊，这十块肉里才有那么一块萝卜，“哎呦, 爸爸，菜里你放了几根萝卜啊？” 云爸闻言干咳了两声, 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四、五个吧？” 邵铭咽下嘴里的汤, 很确定的回答道：“是3个, 我洗的, 我切的，我知道。”叔叔随手递给我3个萝卜，我问他够不够的时候，他说够了。 云二哥很是无语，他看着云四哥承认道：“这次是我输了，我不是输给了你, 我是输给了咱家的肉。” 此话一出, 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说你认输就认输呗, 还扯到肉上面干啥。 云初人小饭量也小, 她第一个吃完之后, 给大家讲起了她今天一天的经历。 以至于云家的哥哥们听过之后，吃完饭就把桌子、凳子都搬了出去。他们拿着那个麻袋，就开始往外面拿起了东西。 云初的心里还惦记着事儿，并没有过去凑热闹。她拽了拽云大哥的衣服，“大哥，你们一会儿不去上工了吧？”还有时间翻书看，棉花苗应该种完了。 云大哥用没拿书的手摸了摸云初的脑袋，声音很是温和，“嗯，你是有啥事儿找妈妈吧？” 云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我在熟悉的家人面前，已经表现的如此直白了啊。 云大哥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实话实说，“除了正在刷锅的妈妈，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哈哈，我也知道了。初宝儿找我有啥事儿啊？”云妈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走到饭桌旁边坐了下来。 云初看见云妈有空了，很是高兴，小嘴便吧嗒吧嗒的说了起来，“妈妈，我想给我姥娘做一件大襟袄。可是我没做过，不知道咋下料啊。”虽然我可以照着妈妈的衣服进行剪裁，但是我觉得还是跟着妈妈学一遍比较好，这样会做衣服也有个出处。 云妈拉过云初的手，轻拍着笑了起来，“初宝儿，难怪你姥娘这么疼你，你可不就是她的小心肝嘛，她收到你的贺礼肯定高兴坏了。一会儿我给你找几块布，你是做单袄还是夹袄啊？” “我想做夹袄。妈妈，你只要给我找一块布做里儿就行，我准备用我自己织的那块靛蓝色的布做面儿。”那块布是姥娘教给我织的、染的，我觉得用它给姥娘做夹袄用得其所。 云妈皱着眉捏了捏云初的脸，“初宝儿，妈妈都要嫉妒你姥娘了，那可是我家宝贝织的第一块布呢。算啦，妈妈先给你找一块儿做里儿的布吧。”说完，云妈便起身去了睡屋。 这时，云四哥看见云妈离开了，他指着桌子上的两节木头，对着云初问道：“初宝儿，你咋就淘到两节木头啊？这木头看上去倒是还行，可是咱们要它们干啥啊，难道用来烧锅不成？” “你当我不想淘到其它宝贝啊？可是你也不想想，有陆爷爷那么识货的人守着废品收购站，还有赵爷爷帮衬着，我能淘到这两节木头已经是不错了，这还是我从一个腐烂的箱子的夹层里拿出来的。爸爸，你看看你认识不？这两节木头就给你了，你看着用吧。”看它们被藏得那么好，应该不错吧？好坏的我也不怕，反正最后都得交给爸爸雕刻。 云爸拿起其中一节木头，又是闻又是摸的，不一会的功夫，笑意便爬上了他的眼角，“这是酸枝木，正宗的红木。这块木头它有光泽，带蔷薇香气，纹理交错、结构细而匀，这都是属于酸枝木的特征，而有蔷薇香气的属于很难得的。初宝儿这是又淘到好东西了。” 几人说话间，云妈拿着一块蓝色的布料走了过来，“好了，你们都别聊了，先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到一边去，我要办正事儿了。” 云妈这边一发话，大家赶紧把分好类的书籍各自拿走了自己需要的，两节木头也被云爸放进了做活屋里，只留下为数不少的小人书被放在了桌子的东北角。 云妈趁着他们收拾桌子的空档，把云初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这块蓝布还是你吃喜面那会儿，别人给咱家送的贺礼呢。其它的还好，就是染色染得不够均匀，好在咱们是用它来做里儿，倒是不怕它啥的。” 云初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块布料跟我那块颜色相近，做里儿倒是不错。”反正穿里面也没人看见。再说了，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用旧衣服拆洗了做里儿的，能用新布做里儿已经很好了，谁还管它有啥瑕疵啊。 “我就给你剪个里儿，面儿你学着自己剪。你看着点儿我咋动手的。”云妈说完，就把布料放在桌子上展开抚平了，然后，她拿起布料横向折了几下又纵向折叠了几下，最后，她拿着剪子依次剪成了前襟、后背、衣袖五片布料。 云妈剪完布料之后，放下了剪子，“一会儿你剪面儿的时候，还要多剪出来衣领和纽扣所需要的布料。你去把你织的那块布料拿过来。” “嗯，我这就去拿。” 应了一声，云初颠颠儿的跑进了屋里，从箱子里拿了布料就出来了。 云妈接过布料，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然后，笑得合不拢嘴的夸赞了起来，“织的真不错，色染得也很均匀，是一块上等的布料。我仔细地摸了摸，可能是你纺的线结实的原因，连带着这块布也一般的结实许多。这么有韧性的布，你剪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儿。呐，给你，剪吧！” 拿着云妈递过来的布料，云初定了定神儿，开始照着云妈刚才的步骤操作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把面儿要用的五片布料剪了出来。 云妈见状，开始指导着云初用下脚的布料剪起了衣领，“你看看我穿的大襟袄的领子，比着剪一个就行。一会儿袢条我来剪，我来做，你只管跟我学一下编纽扣花样子就行。” 等到云妈做好袢条的时候，云初已经把里子的大襟、小襟和后背缝一块儿了。云妈不放心的拿过来看了一下，只见布料上针脚相连、针距相等、留白规整，很是美观。她叮嘱了云初继续保持之后，又说道：“纽扣说白了就是由疙瘩状的纽儿和圆孔状的扣儿组成的。它的花样很多，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全，今天咱们就做个比较简单的琵琶扣。”说完，她绕来绕去的几下便编出一个纽来。 云初学着云妈的样子，拿着袢条缠缠绕绕的，三两下就紧跟着云妈做了一对琵琶结纽扣出来。两厢一对比，她做出来的并不比云妈差多少。如此，她也便撩开了手，专心的缝起里儿来。 “初宝儿，天快黑了，快把针线活儿收起来吧。” 云妈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云初的耳朵里，她激灵一下就回过神儿来了过来，看着手上还差几针就大体缝好了的面儿，“妈妈，我缝完这几针就收工。”差点儿就被针扎手上了，看来以后要耳听八方啊。 渐渐的，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微风轻轻地吹着，月亮的光芒也洒了下来。云家的小院里，大家坐在小板凳上随意的聊着天。 云初坐得太累了，这会儿正站着趴在云爸的背上。 云爸乐呵呵的享受着宝贝闺女难得一见的撒娇，他说话的语气都温和的不可思议，“初宝儿，咱家的猪肉实在是有点多了，不如咱们把肉腌上。你要是不喜欢吃的话，咱就拿集上去卖掉。” 云初马上想到了下午的肉炖菜，实在是吃得她都没胃口了，太油腻了，“好啊，爸爸你决定就好，其实我偶尔吃点腌肉也没啥，就当换换口味了。”只要别经常吃就好，我可吃不惯腌肉的那股味儿。 “正好你姥娘没把那头猪带走，到时候两只一块儿杀了。”云妈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着话，“你姥娘家住得不像咱家这么偏，前后左右的都有邻居，干点儿啥都不方便，她哪敢把野猪带回去啊！等明天下午杀好了，咱再给送过去。” “明天下午的话，我估计衣服我也能做好了，到时候一块儿送过去。”姥娘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后天穿上。 云妈想了想云初刚才做活儿的利索劲儿，一上午差不多就能做完，没啥可担心的，“行，你稳着劲儿做，肯定能做完。明天送猪肉的时候，我就跟着过去帮忙去，晚上也不回来了。初宝儿你是跟着妈妈，还是在家啊？” 云初换到了云妈的背上趴着，蹭了蹭她的脖子，“我跟着妈妈，我想快点儿见到我姥娘。铭表哥，你明天也跟着去陈水村吗？”铭表哥去的话，即可以帮忙背着猪肉，又可以离我近点儿。 邵铭就是如此打算的，白姥娘家有他的一间屋，他并不用担心没地方住，“嗯，一块儿去。”姥娘肯定得去夏姥娘家帮忙，我到时候又能和小初妹妹呆一块儿了。 41.织女巧手了 那边云家四个哥哥讨论完多出来的小人书咋处理之后, 就搬着板凳做回了云初这边。 云大哥想到家里的小人书大多是云初和邵铭收集的，便把他们刚刚商量的结论说了一下, “家里的小人书有一些重叠了, 小阳和小亮想要拿去卖掉或送人, 我没有同意。卖掉的话，咱家不缺那点儿钱；送人的话就太过了，能借给别人看就已经是很大方的人了。我觉得还是放在家里不要动比较好。” 云初和邵铭彼此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听大哥的。”开玩笑, 大哥做出的决定听从就好了，有意见保留。 云爸看了一眼严肃认真的云大哥, 心里想着, 自己的大儿子不仅长相随了他爷爷, 性格也像得很, 他大家长的架子在大儿子面前实在是摆不起来啊。 揪了揪自己的脸，云爸惊讶的喊了一声，紧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这十几天吃的太好了，脸上、肚子上都长肉了，至少长了5斤。” 云三哥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把大家瞧了一遍, “大家都长肉了, 最明显的是阿铭, 他两只眼凹的没那么厉害了。” 邵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以前我在家里从来没吃饱过, 老是觉得饿。最近我吃的是又好又饱，所以肉也长起来了。”在家里多吃两口，后妈就开始骂人。她分给我的那点东西只够我吃个3分饱，我就一直处于皮包骨头的状态。 云初借着月光多看了邵铭两眼，“铭表哥这一长肉，倒是看上去好看了很多。”精气神也比刚认识的时候好多了。 邵铭被云初夸的脸上一热，更不好意思了起来，“哪里，比不上小初妹妹。小初妹妹不仅长肉了，还长高了，脸色儿也不那么黄了。”整个人都变白了，也变得更俊了。 大家听了邵铭的话，就着云初的身高问题讨论了起来，不一会儿，话题又转移到了家里其他人吃的肉都长在了哪里。 热烈的讨论声使得这个洒满银白色月光的院子里充满了温馨，三言两语间的趣味惹得院子里的笑声一直没断过。伴随着愉快的心情，大家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云初起床的时候，天色刚刚大亮，大家刚刚离开家。 邵铭正扫着院子，看见云初起来了，就进厨屋舀了半桶热水提了出来，“桶里的水刚刚好，你快点儿用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今天就我和小初妹妹两个人在家，真开心啊！ “哦，就来。” 云初用桶里的水洗漱了一番之后，对着邵铭说道：“铭表哥，我去做衣服了。一会儿你做饭的时候喊我啊。”我虽然还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帮忙洗菜、烧锅啊。 邵铭拿着几本书从睡屋里走了出来，“咱俩可以一块儿去堂屋里做事儿，一会儿再一起去忙活儿早饭，你觉得咋样？”如果不是两个人一块儿做事儿，那么和一个人在家又有啥区别。 “好啊，你先去，我去屋里拿东西。”一个人确实安静了些，还是铭表哥的办法好啊。 就这样，两个人到点儿之后，做完早饭、吃完早饭，送走了其他人，又各自安静下来。 太阳渐渐的越升越高，阳光将堂屋的地面上照出了一片光亮。 邵铭手里拿着铅笔，趴在桌子上飞快的在书本上写着啥。他的对面，云初正聚精会神的钉着纽扣。一共5对纽扣，大襟缀制纽儿，小襟缀制扣儿。每钉一个，她总要先比划一下，就怕对不齐给钉偏了。 等到终于钉完了之后，云初呼出了一口气，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然后她站起来把衣服支了起来，“铭表哥，你看我做的这件衣服咋样？整体看上去好看吗？”缝来缝去的，总算是弄好了。 邵铭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过去，“很好看，能当作喝茶的衣服。还是小初妹妹有想法，包上个细黑边，再钉上几个黑纽扣，整件衣服就显得好看、鲜亮了很多。”我看着比蓝色的纽扣好看。 云初被夸的高兴极了，抿着嘴笑了起来，“虽然我不能做太过另类的衣服，可是在现有的衣服上改改还是可以的。做得既好看又不出格，这样才比较拿得出去手。”这可是我这辈子做的第一件衣服，怎么能一处亮点都没有呢？要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想着绣上些花样子呢。 邵铭羡慕的看了大襟袄一眼，然后他满脸期待的对着云初问道：“小初妹妹，你啥时候也给我做件衣服啊？”小初妹妹亲手做的衣服，好期待啊！ “等我再织了布再说，现在我可没布料了。到时候正好做单衣，那个比较简单点儿。”别用眼神攻击我，我可是不会心软的。你特别像想吃骨头的狗狗，你知道吗？ “做夹袄是挺耽搁时间的，现在都下午两点多，该做饭的点儿。”单衣好啊，正好我的单衣都是打补丁的，可以磨着小初妹妹多做一件替换着穿。 “都两点多了啊，这回是我第一次做衣服，所以才慢了些，下回速度就快了。”做啥都是熟才能生巧嘛！ 邵铭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嗯。咱去做饭吧。一会儿我泡点儿干豆角炖肉吃，你觉得咋样？”肉还有那么多，只能换着花样折腾那些肉了。 云初也起身紧跟着出了堂屋，她挥了挥手上拿着的大襟褂，“行，你看着做吧。我先把这放睡屋里，再去帮忙。”一会儿吃完饭再拿给家里人看。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云初才把做好的衣服拿了出来。大家在夸了又夸之后，都开始张嘴讨要了起来。 云初赶紧点着头答应了下来，“好的，好的，都给做。”厚此薄彼要不得，肯定都有。 本来以为答应下来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云四哥发问了，“妹妹，你准备先给谁做啊？可别把我排最后一个啊。” 看着大家瞬间看过来的视线，云初特别想揍云四哥一顿，你咋傻乎乎的啥都问出来啊。她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灵光一闪，“从大到小，按年龄来呗。”让你乱说话，就最后做你的。 云四哥不满的皱了皱眉，随口反驳道，“咋不从小到大啊？” 云初、邵铭和云三哥立马傻眼了，你咋啥都敢说啊，你看见周围那几双眼咋看你了吗？你那张坏事儿的嘴哟！在外面的时候，你明明不这样的。 “小四，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跟我争个啥？嫌平时的作业太少了？”这是双眼愤怒的云爸。 “小亮，我看你不用做新衣服了，今年我正好少织几尺布。”这是双眼恼怒的云妈。 轮到双眼不满的云大哥了，他倒是没说啥，只是看了云二哥一眼。 本来只想看戏的云二哥，因为云大哥信任的眼神，马上亲身上阵了，“我看小四这是想让咱们多多爱护他嘛。小四，你可别觉得哥哥们没有同胞爱，实在是你投错了性别。你要是妹妹的话，别说啥从小到大了，就是从女到男，咱都没意见。” 云四哥缩了缩脖子，说话声都降低了，“二哥你别火上浇油了！爸爸、妈妈、大哥，我错了！我绝对没有越过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嘴巴快过了脑子，不是有心的！”求宽恕啊！ 看着云四哥祈求的眼神，大家都笑了起来。云妈更是点着他的额头数落了起来，“让你说话不过脑子。要是不经常压着你点儿，你在外面乱说话咋办。” “咳咳，弟妹，这是咋啦？小四又说错话了？”云大爷带着云二大爷从门口走了进来。 云二大爷也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下意思的就给云四哥说好话，“小四也只是在家里才这样，在外面他还是很得体的。弟妹你别太担心，他还小，长大了就好了。” 云妈觉得这事儿要慢慢来，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儿，正给他掰毛病呢。大哥、二哥，又要辛苦你们了。” 云大爷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辛苦啥，几头猪的事儿。你们有啥好东西都惦记着我们，我们当哥哥的帮点忙算啥。” 云二大爷也跟着说道：“今天家里的孩子吃肉吃得可开心了，现在是有钱有票也买不到肉啊，过年都没吃上过这么多肉。” 云初猛然间由野猪联想到了忘记的事儿，她立马拉着邵铭跑到了云爸的跟前，“爸爸，我和铭表哥能出去玩吗？”不知道杀猪用不用得到铭表哥？ “初宝儿，阿铭劲儿大，要留下来帮忙，不如你在你哥哥们里面选一个陪你玩？”云二大爷一边接过话，一边弯下腰来摸了摸云初的头，“杀猪有我们兄弟仨和阿铭就够了，你那四个哥哥你随便选。” 云大哥站了出来，他随手拿了个背筐背在了肩上，“还是我陪着妹妹吧。”说完，他就拉起了云初的手。 云初见状，反手拉着云大哥就要走，“好啊。大哥，咱们快走吧。阿铭表哥，我一会儿就回来。”能者多劳，可怜的铭表哥！ “前些日子还觉得她像个小大人，这会儿又变回小孩子了。” “她就是个小孩子嘛，这么大的时候还是活泼爱笑的好，我看比以前好多了。” “嗯，确实开朗了不少。” 云初越走越远，院子里的谈话声渐渐的听不到了。她在前面带着路，他们一直走到西来山的山脚下才停了下来。 42.织女吃虾了 回头看了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的云大哥, 云初疑惑的问道：“大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干啥了？”要不然你咋这么稳得住？去哪里连问都不问一声。 云大哥拉起云初的手，就往山上走去, “我本来有些不确定，但是你一来这里, 我就确定了。你是想抓鱼吧？给姥娘的喜宴添个菜？” “大哥, 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你说我抓几只鱼好呢？”真是烦恼啊，还是把这个问题教给大哥吧！ 云大哥很是无奈的屈指弹了云初的额头一下, “小懒鬼！你想想，咱姥娘准备办个2、3桌席，你按照每桌两条鱼的量, 准备个6条就可以了。” 云初抓着云大哥的两只手摇晃了起来, “我只是想偷偷懒, 这不是有大哥嘛。大哥，那我一会儿就抓6条鱼了。”6这个数字好啊, 吉利。 “好。快点走吧, 咱俩天黑之前必须回到家。” 半山腰的水潭边，云初用精神力迅速的绑上来6条鱼, 接着操纵着精神力把鱼放进了背筐里，然后她对着云大哥邀功讨好道：“大哥，你看, 我是按着你的要求抓的哟。”既让它们活着, 大小又不超过三斤。 云大哥往背筐里瞧了一眼, 他摸了摸云初的头，赞赏道：“初宝儿真能干，回家后大哥奖励你一个好东西。” “谢谢大哥！”道谢完，云初高兴的把自己从潭底看见的青虾捞上来一只，“大哥，你喜欢吃虾吗？我在水潭下面看见了好多，咱们要捞一些上来吗？”原主的记忆中吃的虾很小，也就只有这只的一半大小，还量少，吃起来一点儿都不过瘾。 “这个水潭里居然有虾？看来咱家有口福了，你捡个儿大的捞上来一些。”云大哥觉得这个水潭简直是个宝藏，捞上啥来都有可能。 “昨天下午水潭里还没有虾呢，我在这儿过的时候扫描过，肯定是昨天晚上才顺着下面的暗河过来的。不行，我要多抓些，谁知道它们啥时候又顺着走了。”云初话音刚落，额头上就被云大哥又弹了一下，她立马捂着额头，不解的问道：“大哥，咋啦？”有事儿说就是了，干嘛老是弹我的额头啊？ “初宝儿，地下暗河的出口有多大啊？你用精神力化成细网能把它封住吗？如果对你没有伤害的话，你可以试一试。这些虾到了夏天的时候还会再繁殖，就这么都捞上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云大哥想的是长长久久的吃下去，有办法解决的话，他可不想杀鸡取卵。 这一席话说下来，云初立马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好，我把网编的密一些，保管大部分虾都跑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精神力编起细网来。 “你这样做会受伤吗？”这是云大哥最担心的一点。 “不会，只是会损失一些精神力，但是两三天它就涨回来了。”编好了，嗯，先把出口封上，这下看你们往哪跑。 “那就好。一会儿你弄几十只虾上来，一小留下，一大半带到姥娘家去吃。今天这些青虾就不给咱两个大爷家了，虾的来处实在是不好解释，等下回吃的时候再说。你看不要在外面说漏嘴啊！”云大哥说完之后，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云初一遍。 “我知道了，大哥。”我哪敢不听你的话啊！ 云初跟着云大哥回到家里的时候，云爸他们正忙着掏内脏，看样子马上就要弄完了。 云大哥背着背筐径直去了做活屋，他拿出来两个云爸用芦苇编制的虾篓子，把虾分成两份分别倒了进去，他把虾比较多的那一份和鱼放在了一起，起身便出了做活屋。 一直忙到5点多，两只野猪才被收拾好。云家两个大爷推辞了云爸递过来的猪肉，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云爸打量了一下还没拆成块儿的两只野猪，满不在乎的说道：“咋看都差不多大，随便选一只吧。阿铭，你把那两个猪头、两副内脏也装进麻袋里吧。如莲，猪血收拾好了吗？” “刚刚弄好，正往家什儿里装着呢。”云妈的声音从厨屋里传了出来。 “装完你就带走。你麻利点儿，天可是不早了。” “别催了，这就好。” 背着背筐的云妈带着背着背包的云初和背着麻袋的邵铭一起走进了陈水村，路上遇见了好一些陈水村的村民跟她打招呼，走走停停的耽搁了一些时间，三个人才来到夏家。 此时，夏姥娘和隔壁的陈家舅妈正在院子里聊着天，看见云妈三人的到来十分的高兴，“初宝儿，快到姥娘这边来。”等到云初走进了，她马上把她揽进了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心肝儿，想姥娘了吗？” 云初整个人依偎在了夏姥娘的怀里，正想撒娇的她忽然扫见邵铭带着笑意的双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才对着夏姥娘说道：“姥娘，我可想你了。昨天我爸爸带着我和铭表哥去县里了，我看见一个老婆婆穿的衣服很好看，就比照着给你做了一件。你看看喜欢吗？”说着，她就坐直了身子，把折叠好的衣服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夏姥娘迫不及待的把衣服接了过来，她展开之后看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眶欣慰的说道：“我们家初宝儿从小小的一团都长这么大了，知道孝敬姥娘了。这件衣服做的真好啊！” “那你喜欢吗？面儿可是用我织的那块布做的。”听了是不是更高兴啊？ “哟，你把那块布都用上了。姥娘很喜欢！那可是我们初宝儿织的第一块布呢！” 云初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回到夏姥娘的怀里窝着了。 陈家舅妈对着云初很是夸赞了一番，又转过脸跟云妈说起了话：“如莲，你今天不走了吧？你这是早早的来帮忙的吧？” 云妈把东西放好之后，又支使了邵铭去喊白姥娘，这才坐了下来，“不走了，本来就想着住下才这个时候过来的。我们家就我一个闺女，人口又简单，我肯定要来帮忙啊，不然我哪里就放心了。” 陈家舅妈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你家这样的情况确实需要你搭把手。”她看了看天色，站了起来，“天要黑好了，我就不坐了。婶子、如莲，我家去了。” 等到陈家舅妈的身影瞧不见了，云妈才低声的对着夏姥娘说道：“妈妈，我把猪肉放到厨屋里了，你宝贝外甥女还给你抓了几只鱼，说是要给你添个菜。” 夏姥娘拍了拍趴在自己怀里的云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们都说我对着初宝儿太护犊子了，你们咋不看看，我们初宝儿对我多用心啊！我就是再护着她都不为过。” “大妹子，你这是护着谁啊？”白姥娘在门口正好听见了夏姥娘的话尾巴，她很是好奇的问了出来。 夏姥娘很是骄傲的把大襟袄递给了白姥娘，“老姐姐，你看看，这是初宝儿给我做的，咋样？她不仅给我做了衣服，还专门给我抓了鱼。你说我护着她应该吧？” 白姥娘羡慕的点了点头，“应该，很是应该。初宝儿的手真巧。” 云初顶着一张红通通的脸，转移话题道：“姥娘，我们昨天去县里的时候买到了一些青虾，正好白姥娘也过来了，咱们煮了吃吧。”求别再夸了！ “行，我先把门给插上，咱们去后面的院子里煮，如树他们都在后面。” 一行人走进了后面的院子，顿时院子里更热闹了起来。除了云妈跟着夏舅妈去了厨屋，其他人都聊了起来。一直到院子里飘满了虾的香味，大家才停了下来。 青苇表哥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看着厨屋问道：“啥时候好啊？” 夏舅舅也是很喜欢吃虾的主，他眼露渴望的回答说：“快了，虾好熟。” 他的话音刚落，云妈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她把盘子放在了早就放好的桌子上，“我刚刚数了一下，有41只，每个人可以吃4只，多出来的那只给大爷吧。” 夏大老爷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给初宝儿吧，小孩子家家的，多吃点长得快。” 夏姥娘马上赞同的附和道：“对，给我们初宝儿吧。” 云初知道自己咋都推不过，也不费那个口舌，吃完自己的那4只再说。 经过一番奋斗，大家都把虾吃进了嘴里，美美的咀嚼着。云初趁着夏姥娘不注意，把剥好的最后一只虾塞进了她的嘴里，拉着邵铭就跑走了。 “这孩子！” 云初在夏姥娘和云妈之间挤挤挨挨的睡得很不舒服，她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所以早上也就起晚了。好在大家都不在意，毕竟她还小，也不需要她干啥活儿。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云初愣了一下，回过神儿来后，她朝着后面的院子走去。她刚刚通过打通的小门进了院子，便看见厨屋的一边放了好几个大木盆子，木盆里放着洗好的蔬菜、切好的猪肉、杀好的鱼等等，看样子席面上的菜几乎都准备好了。 闻着院子里各种食物的香气，云初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跑进了厨屋里，“姥娘，我好饿啊。”哎呦，铭表哥也在帮忙呢。看来家里就我一个闲人了。 43.织女吃席了 夏姥娘一边把切好的大葱放在盘子里，一边对着云初说道, “锅里有熬好的骨头汤, 我再擀点儿面条, 早上咱家就吃骨头汤面。初宝儿，你再等一会儿。” “我知道了，姥娘。” 等到面条煮熟了, 大家每人捞了一碗, 就随意的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夏舅舅端着面条坐在了夏大姥爷的旁边, “大爷，我想了想, 咱还是把灶台垒到前面去。我怕万一来的人多了, 这个院子里坐不下。” 夏大姥爷赞同的点了点, “行, 你考虑的很周全。” 看着吃得正香的夏二表哥和夏三表哥, 夏舅妈不由想到起了夏大表哥, 心里还是有些惦记,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接了话茬，问道：“要不要喊青藤过来？” 听见这个问题, 大家的动作顿了一下，耳朵都支了起来，院子里吸溜面条的声音小了许多。 夏大姥爷咽下嘴里的东西, 很是严肃的看了夏舅妈一眼, “今天我不阻止他过来, 但是你不许去喊他。他要是来帮忙了，就证明他还有点儿良心，你以后可以继续偷偷的接济他，咱们全家都当没看见；他要是没过来帮忙，你以后再不许私下里给他任何东西。” 夏舅妈没想到自己私底下干的事儿被揭露了出来，把她吓坏了，如今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敢违逆夏大姥爷，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祈祷着青藤赶紧过来。 虽然知道夏舅妈关心则乱，但是白姥娘还是在心里埋怨了她一下，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就不该提这么扫兴的事儿。她可不喜欢这种低沉的气氛，便把话题转移到了让人高兴地事儿上，“大妹子，一会儿忙得差不多了，你就去换上新衣服，你身上穿的这些可不行。” 夏姥娘一听，果然立马高兴了起来，“这还用你说啊，我肯定要换上我家初宝儿给我做的大襟袄。” “你就跟我穷显摆吧，瞧着我没外甥女咋的。” “哈哈哈，我这不是高兴嘛。” “大喜的日子，你是该高兴点儿！” “咳咳，去你的！” 时间不紧不慢的来到了下午2点钟，来吃酒席的人家就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大家到是没有空手，都是这家随个份子，那家送个贺礼的。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大人的聊天声加上孩子的吵闹声使得整个小院分外热闹。 眼看着来的人3张桌子已经做不下了，夏舅舅马上喊着刚刚来到的云家一行人一起去邻居家借了桌凳，他们又搬来了整整3套桌凳才算够用。来人的数量实在是超出了大家的预料，还好家里准备的食材够多，不然就要丢人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下午3点，这边夏舅舅一喊正式开席，那边乱窜的孩子们马上都坐回了家人的身边，院子里的声音都降低的几分。这时，夏二表哥带着夏三表哥先给每张桌子上上了一份凉菜：蒜泥拌白肉。这是开席的第一道菜，也叫下酒菜，想喝酒的人都行动了起来。 桌子上的第一道菜还没被吃完，爆炒猪杂、韭菜炒猪血也被端上了桌。这时候，夏大姥爷带着夏姥娘开始向亲戚朋友们敬酒了。好在他们年纪大了，只要给主桌上的人敬上一杯就行了，剩下的几桌，就需要夏舅舅过去劝劝酒了。在这期间，猪肉白菜炖粉条、土豆炖肉、辣子鸡、生氽丸子也纷纷上了桌。看见这么多的肉菜，大家开心极了，筷子挥舞的飞快，嘴里面鼓囊囊的，吃得是满嘴流油。 主桌上，陈水村的大队长，也就是陈家舅妈的大伯哥陈大刚，现在他吃得连酒都顾不上喝了。直到吃了个八分饱，他咽下了嘴里的菜，才开口夸赞道：“夏叔，你这席办的真实在！在咱这十里八村儿的属于独一份，我估摸着到了省里都拿得出手。” 夏大姥爷谦虚的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你千万别客气，多吃点儿。” 白姥娘坐在了夏姥娘的旁边，她听完陈大队长的话，翻了白眼，“说来说去，还是你们家找了个好女婿，给你们送来了一只野猪仔，别人家的女婿根本没法比。” 陈大队长惊讶极了，“如莲家那口子真难得，怪不得刚才他两个哥哥随份子的时候，他啥都没上，一只野猪仔很是够了。” “可不是，我们家闺女、女婿的都孝顺。噢，对了，大队长，今天咋来了这么多人啊？要不是东西准备的多，我们家可就要丢脸了。”夏姥娘马上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那是因为夏叔以前没少帮衬村里人，大家都很敬重他，很多人自动自发的就来了。” “乡亲们太客气了，都是一个村儿的，记挂着这些干啥。”夏大姥爷倒是不太在意这些。 “这不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嘛，都想着过来热闹热闹、沾点儿喜气。” 他们这边正说着，夏二表哥就把最后一道菜——糖醋鲤鱼，放在了主桌上。 王副队长王运吃惊的喊了一声，“哎呦，压轴菜居然是它！” 就在王副队长喊出声的时候，其它5桌也嗡嗡嗡了一阵，紧接着大家都哄抢了起来。 也难怪大家会如此，实在是这个时节鲤鱼太难得了，更别说这条鱼还是用油炸熟的。夏家请来的大厨师手艺很是不错，做出来的这道菜看上去色泽红亮、头昂尾翘，很是生动。 云初吃着嘴里酥焦酸甜的鱼肚肉，享受的眯了眯眼。 看见她这么爱吃，坐在她左右两边的邵铭和云大哥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块。 云初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一下，“大哥、铭表哥，你们快吃，别给我夹了。这道菜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呢，没想到这么好吃。” 邵铭、云三哥和云四哥都附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 云二哥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和大哥可是第二次吃哟。我们第一回是在咱们姑姑的小叔子结婚的酒席上。” 听见姑姑两个字，云初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姑姑。”那可是个捧高踩低的女人，很是瞧不起“没出息”的娘家人，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 云大哥安慰似的摸了摸云初的头，“不喜欢没关系，哥哥们也不喜欢她。你只当她是普通亲戚就成，反正她一年也只回来一次，还不在咱家里吃饭。” 云初点了点头，就不在意的继续吃了起来。 这顿席一直吃到下午4点多才结束，桌子上的菜都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就连盘子里的菜汤都被人用馒头沾吃了。大家一起上手收拾了半个小时，才把一切收拾好。 闲下来之后，夏姥娘数起了份子钱，夏舅妈和云妈去屋里整理起贺礼来。 夏舅妈把贺礼中的毛巾都收进了柜子里，她放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如莲，你说青藤咋变成这样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云妈知道夏舅妈只是发发牢骚，并不需要自己回答啥，也就静静的听了下去。 “枉费我鼓起劲儿给他求情，结果他连这么个大喜的日子都不来看看，我还能指望他啥。这次我是真的死心了，以后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只是可惜了我的大孙子。” 云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她对夏舅妈说道：“大嫂，青苇可能会被过继到大伯名下，这件事儿你要心里有个底儿啊。” 夏舅妈白了云妈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只是以前定下的是青蒲，如今不过是换成青苇罢了，我需要啥底儿。” 云妈还真没想到夏舅妈看得这么开，“嫂子能看开就好。” 夏舅妈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有啥看不开的，反正还是跟我住在一起，还是叫我妈妈，还是我自己的儿子，又没人跟我抢。” 云妈瞬间无言以对了。 半夜，云初被轰隆隆的雷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屋子里黑呼呼的，风吹的窗户嘎嘎作响。突然，一条长长的闪电划过天边，紧跟着的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就在这时，云爸披着大袄，推开门走了进来，就着闪电的亮光，他把坐在床上的云初看个正着，“初宝儿，你咋醒了？” 云初被推门进来云爸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儿，回答道：“爸爸，我是被雷声惊醒的。你这是干啥去了？”大半夜的推门进来，真真是吓人。我还以为是贼呢！ 云妈这时候出声了，“你爸爸他去看你四哥了，怕他被吓到。初宝儿你害怕吗？要不要过来跟着妈妈睡？” 云初一下子想到了昨晚被挤得半夜才睡着的事儿，立马说道：“不用了，妈妈。我感觉有点儿困了，这就要睡了。”还是睡我自己的小床舒服，至少可以随便翻身啊。 这次说话的是云爸，“那初宝儿你睡吧。如莲，你也马上睡，明天还不知道咋样呢。” 云妈应了下来，“我这就睡。” 云初刚刚要睡着，大雨便哗啦啦的倾盆而下。雷声雨声风声搅和在一起，吵得她的睡意瞬间没有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便查看起自己的本命织袋来，正好可以凑这个时间把能用上的东西收拾出来。 第二天，当云初睁开眼的时候，屋里还有些暗沉。她从半开的门缝里，正好看见细细的小雨飘落了下来。她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一点儿起床的想法都没有。即使听见门“吱呀”了一声，她也懒得回头看上一眼，实在是在这个下雨天提不起精神。 44.织女赖床了 邵铭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趴在床上已经睡醒的云初。他走上前去, 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小初妹妹, 马上就要吃饭了, 你快起来吧。”小初妹妹不用我喊，就已经醒了, 真好。 云初扭头看了邵铭一眼, 懒洋洋地问道：“我爸爸他们回来了吗？”我不想起床啊, 爸爸他们回来了再说。 邵明点了点头, “刚刚回来，就差你一个人了。”要不然我咋来喊你起床呢？ 云初哀叹了一声，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边说道：“昨天晚上的动静那么大，搞得我一直到半夜才睡着。”哎, 我浑身的骨头都懒了。 “我昨晚上睡得还好, 只是一开始打雷的时候醒了一小会儿, 等到大雨下了没几分钟，我又睡着了。”我想啥时候睡着, 就啥时候睡着, 睡眠质量特别的好。 “跟我显摆个啥, 你站一边去。值得庆幸的是昨天没住我姥娘家，不然今天回来都得湿漉漉的。”说完, 云初便推开了门。 一眼望去, 院子里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着, 雨珠儿密密的串成了一个珠帘，如烟雾般地笼罩了一切。远处的一切朦朦胧胧的，被雨雾遮挡着看不真切；近处的屋檐下，雨水滴滴答答的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空气中比昨天更多了几丝凉意，云初一出来就打了个寒战。 邵铭快走几步追了上来，赶紧抓住了双手抱着脑袋就要跑进细雨的云初，他把手里拿着的尖顶斗笠递给了她，“快戴上，淋雨容易生病，你该注意一些。”感冒发热的那么难受，我可不想小初妹妹经历这些。 云初知道邵铭是为了她好，也懒得反驳他，她要急着去洗簌呢。她伸手接过斗笠就戴在了头上，然后向着厨屋走去。 等到云初走进堂屋里的时候，大家正说着昨天酒席的事儿，看见她进来后，马上回饭桌前坐好了。云爸见状喊了一声“开饭”，大家便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云妈和云爸坐的板凳正对着门口，她抬头起头便能看见外面还在下的细雨，心里充满了喜悦，“这场雨下得真好啊，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棉花苗可是种着了。” 大家都赞同的点了点头，云爸又转眼想到了昨夜的打雷声，“正月打雷人骨堆，二月打雷牛骨堆，三月打雷稻谷堆。如今可是三月的尾巴，看来今年要风调雨顺、粮谷堆成山喽。” “山谷里的土豆倒是十天半个月的不用浇水了，省了我和小初妹妹很多麻烦。”邵铭却惦记着需要经常浇水的土豆。 “还别说，我和大哥也省事儿了。本来大哥还喊着我去给自留地里的菜浇水呢，幸好昨天回来的晚，没浇成，今天也不需要浇了。”云二哥很是庆幸的说道。 “看把你能的。”云妈说完云二哥，又怜惜地看了眼有些蔫哒哒的云初，“初宝儿，一会儿吃完饭，你活动活动再去睡，直接睡得话会积食儿。” 云初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妈妈，我不睡了，不然我晚上又要睡不着了。我一会儿找点儿事情做就有精神了。”纺线、看书啥的，忙起来就不犯懒、犯困了。 这场雨稀稀拉拉地一直下到下午2点多才停下来，院子里，桃树的树叶上还残留的雨滴经由叶梢滑落了下来，桃树下散落着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和绿叶，空气中还带着些许的花香和湿润。云初纺了好几个小时的纱线，感觉很是劳累，她正趴在桌子上看着小人书。 这时，云大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云初眼前的桌面上，对着她说道：“这是昨天我答应给你的奖励，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一辆用废旧的铁丝和铜丝做成的自行车，它只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做工很是精致。云初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心里十分的欢喜，“大哥，你对我真好，这个奖励我太喜欢了。”大哥说给我奖励的事儿我都忘记了，没成想他还记得，还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云大哥微微笑了一下，指着小自行车说道：“你把车撑子打上来，往前推一下，脚蹬子和车轮子都会跟着转动。它就像一个缩小版的自行车，只是，只有童话里的拇指姑娘能骑罢了。” 大家听得都惊呆了，云大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云初虽然也很惊讶，但是还是想明白了，毕竟云大哥可是觉醒了改装金属异能的人。她看着桌子上的小东西，伸手把车撑子掰了上去，又捏着车鞍子往前推了几下，脚蹬子和车轮子果然被带动着转动了起来。 “大哥，你真厉害。我对这些就完全看不懂，你就算给我一辆自行车比对着，我估计都做不出来。”云二哥对云大哥佩服极了。 云大哥很是谦虚的摇了摇头，“小阳你的能力也不错。”他的眼角忽然扫到了院子里的那颗桃树，“你可以跟咱家的桃树沟通一下，让它结的桃子更大更多更好吃一些，今年家里的桃子全靠你了。” 虽然说这话的是自己最亲近的大哥，但是云二哥的嘴角还是抽了抽，“大哥，你能别开我玩笑好吗？” “你说呢？” 第二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要出门的云家人又开始重复起以往的生活。云初和邵铭并没有出去转悠，他们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其它的时间里，云初要么看书，要么纺线，邵铭则是要么看书，要么练拳，他们并没有闲着。 就这样，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今天是四月初一，到了邵铭和陆皓约定好的日子。 一大早，在给家里人交代了行踪之后，云初和邵铭便早早的出门了，他们一路不停的向着西来山走去。 在上山的路上，两人商量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走路过野猪坳的那条路碰碰运气，毕竟那里是他们知道的唯一一个野猪的老巢。可是，也不知道两人是倒霉还是幸运，这一路行来，他们连野猪的影都没见到，倒是有不少的野鸡和野兔死于他们的手下。 经过野猪坳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进入，他们不断的向着山里深入前进。两人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猎物，可是谢谢猎物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直到两人在一片小树林中，看见了一只草黄色的尾根下有着白毛的动物。 邵铭一看见它就兴奋极了，他手里的小石子立马扔了出去。那只动物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射中眉心当场毙命了。 云初看见邵铭如此高兴，就知道这只动物必定稀罕，便十分感兴趣的问道：“铭表哥，这只动物是啥啊？我咋没见过？”应该比野猪值钱吧？ “这是狍子，就是那句骂人的‘傻狍子’中说的狍子。它们比较少见，我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次，是我爷爷打到的。”过了好几年了，我早忘记狍子肉的味道了，只模糊的记得很好吃。 “狍子它真的傻吗？”它看上去不傻啊？ 邵铭一边往背框里装狍子，一边说道：“它只是胆小，并且好奇心强，它并不傻。小初妹妹，你还没吃过狍子肉，不然这只狍子咱们不卖了？”多抓一些小动物去也凑活，只是不出彩罢了，还是小初妹妹吃肉比较重要。 云初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还是卖掉吧。家里还有一大块儿没有腌上的野猪肉呢，留着它干啥。哦，对了，一会儿你在水潭那里停一下。”我再捞上一些青虾带上，绝对稀罕。 “我知道了，小初妹妹。” “你看现在都9点了，等咱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少说也要一个半小时之后了。幸好我跟家里说了不用等咱们吃早饭，不然妈妈他们肯定担心坏了。”想到早上的时候，要不是爸爸在一边描补，铭表哥肯定被哥哥们套出话来了。 “咱们这就往回走，回家之后我下两碗面条，吃完咱就去县里。”正好早去早回。 吃过早饭，邵铭驮着云初就出发了。两个人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到了县里两条大道交叉的那个十字路口。他们向西拐了一下，便看见第三家店面上面的“大众饭店”四个大字。 邵铭拉着云初刚走进去，便被专门等着他们的陆皓看见了。他一边站起身向着他们走去，一边跟邵铭、云初打着招呼，“邵兄弟、云妹妹，你们来了。” 三人刚刚说了几句客套话，陆皓便把他们带进了后面的厨房。 因为还没有客人的关系，后厨房的厨师并没有开火。他见自家老板进来了，马上迎了上去，“老板，你说的今天有人送货，就是这两个小孩子啊？” 陆皓对他的口气有些不满，却也没有真生气，要知道他要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邵铭有那样的本事，“邵兄弟，你今天猎到了啥？给马厨子开开眼界。” 邵铭并没有推辞，他素来知道只有真本事才能让人信服，便打开背框，把那只狍子拿了出来，“运气好，遇见一只狍子。” 陆皓和马厨子看见这只狍子惊讶了一下，立马查看了起来，见它只有眉心处有个硬币大小的伤口，很是佩服。 “兄弟，刚刚是哥哥对不住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马百味服了。以后你想吃啥，只要你拿得出食材，哥哥免费做给你吃，绝不推辞。”马厨子马百味拍着胸口对邵铭保证了起来。 45.织女赶集了 邵铭的心里还打着些小九九, 再加上他根本就没怪马百味，所以跟他说话的态度很是友好，“马大哥, 别说啥对不起我的话, 一点儿小事儿而已, 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既然你对我这么大方, 那么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送上门来的免费厨子, 我要是拒绝我就傻了, 以后有了好食材正好让他做给小初妹妹吃。 马百味出生于厨师世家，家里的人几乎都在国营饭店里当厨子，他就是被陆皓从省城的一家国营饭店里挖角回来的。 今天, 马厨子刚到店里, 陆皓便对他夸海口说一会儿有人来送稀罕的野味, 他听后十分期待，因为他一直希望多弄些好食材来磨炼自己的厨艺。可想而知, 看见邵铭之后, 他有多失望，所以才口气不好。直到看见了那只袍子，他才发现人不可貌相，心里是又惭愧又开心，最后还是主动开口道了歉。 马厨子见邵铭如此爽快大气, 对他更是佩服, 觉得他是可以深交之人, “行，邵兄弟，哥哥我别的不行，但是厨艺还是能胜过大多数人的。” “马大哥你太谦虚了，能引得陆哥亲自去挖角，想来你的厨艺可不是胜过大多数人这么简单。”这么年轻就被家里放出来做大厨，肯定不简单。 两个人本就有心交好，就这样你恭维我一句我称赞你一句的聊了起来。 陆皓听着邵铭他们的对话感觉十分的无聊，正好看见了站在他对面的云初手里拿着的虾篓子，他很是好奇的对着云初问道：“云妹妹，这个虾篓子里不会真有虾吧？”问完之后，他又后悔了，这个时节去哪里弄虾啊？这里又不靠近海边。虽然他承认邵铭有能耐，可是想要弄到虾的话，不是光有能耐就行的，没点儿关系不可能。 云初像是没看见他脸上的懊恼似的，很是真诚地夸奖道：“陆大哥，你真聪明，连这都能猜到。我们今天在深山里发现了一条小河，在河里洗手时正好看见了这些青虾。”捞虾的地方我可不告诉你，那可是我的“私人鱼塘”。 陆皓没想到自己嘴没把门说出口的话居然成真了，他低头看着在云初手里活蹦乱跳地虾都惊呆了。 马百味本来就分了一份心听着云初她们的对话，因为他也好奇虾篓子里装的是啥东西。如今一看见竟然真的是虾，还是这个季节难得的河虾，他立马对着邵铭问道：“邵兄弟，这些虾你卖吗？” 陆皓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他急急忙忙的紧跟着开口道：“对对对，有多少我要多少，价钱好商量。” 云初见状哼了一声，“你们不用问铭表哥了，这些虾是我捞上来的，卖不卖由我来决定。”刚刚就都不搭理我，以为我是真的小孩子好糊弄啊？哼，真真是没眼色儿，看我咋为难你们！ 听见这一声哼，陆皓马上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云初的情景，这可是个厉害的小姑娘，说起话来一点不像六岁。就在马百味还在满脸怀疑的时候，他已经对着云初伏低做小了起来，“云妹妹，你这才几岁啊，居然这么厉害了。这事儿是我的错，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啊，竟然从门缝里看你，把你看扁了。” 云初这是有火也不好对他发了，她眼珠子转了转，抿着嘴笑了笑，“我原谅你了，这事儿就这样揭过去吧。至于这下虾，不是我故意不卖给你，这原本就是我准备拿来送人的。上回来县里，多亏了陆爷爷和赵爷爷照顾，这些虾正好给他们尝尝鲜。”我本来就是准备做人情用的，送给谁都一样。 陆皓先是一呆，接着又笑了起来，“云妹妹，你这东西要是打算送给我爷爷，我劝你最好别送。我爷爷这个人，最是讲究，不年不节的，他可不会随便收别人的礼。” “是吗？这么看来最后还是便宜你了？行了，既然这样，那就卖给你吧。”反正人也耍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邵铭跟陆皓两人很快就交易好了，云初和邵铭并没有在县里多加停留，他们拿着卖东西的钱和票就返程了。 路过陈水村的时候，云初想要去看看夏姥娘，邵铭正好也想去看看白姥娘，两人达成共识就先向着夏家走去。 他们来到夏家门口的时候，夏姥娘正站在院子里用钩子钩着油绿透红的香椿芽。她钩下来一簇，白姥娘就弯下腰捡起来一簇，她手里的篮子里已经有了小半篮儿了。 夏大姥爷坐在院子里搓着麻绳，抬头看她们一眼，“要不我来钩吧？你们也该歇一会儿了。” 刚刚走进院子的云初出声道：“姥爷，不用你钩，让我铭表哥来就行。” 院子里的三个人看见他们来了都很高兴，夏姥娘和白姥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起他们来，直到问完了心中的问题才作罢。 邵铭拿起绑着钩子的竹竿子，熟练的钩起香椿芽来。 云初看了之后，很是好奇的问道：“白姥娘，铭表哥咋钩的这么熟练？我记得你家没有香椿树啊？”倒是有一颗大大的石榴树。 白姥娘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怀念，“他自己家院子里有，他家的香椿芽每年都是他钩的。以前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因为好玩儿才钩的，他爸爸娶了后妈之后，就是被他后妈逼着钩了。如今他能住在你们家，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今年总算是有盼头了。” “老姐姐，你别想那么多，我女婿一家都很喜欢阿铭。他人很勤快，经常帮着家里做事情，不知道省了他家多少事儿呢。”夏姥娘赶紧劝慰了起来。 “对啊，我可喜欢铭表哥了。现在妈妈他们不在家，我都是和铭表哥一起玩儿的，我们俩还帮着家里做饭呢。”铭表哥又不是白吃白住的，而且他很能干。 “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他以前在他家里的时候，所有家务活儿都干，还吃不饱。现在在你们家，他干的活儿比以前少，吃的还比以前多，这已经很好了。” “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我女婿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老姐姐你就放心好了。” “大妹子，我信得过你女婿，那是个好小伙。” 云初听见云爸成了白姥娘口中的“好小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忍着笑意拎着装着香椿芽的篮子站了起来。她看着散落在院子里的香椿芽，学着白姥娘刚才的样子捡了起来。 一直呆到下午两点多，云初和邵铭才拎着大半篮子择好的香椿芽回了云沟村。两个人回到家略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起饭菜来。 眨眼的功夫，外出的家人便都回来。大家像往常一样，围着桌子吃起饭来。 云四哥夹了一筷子香椿芽炒鸡蛋，放进嘴里美美的咀嚼了起来，他咽下去之后，又喝了一口小米汤往下送了送，“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吃香椿的时候，嗯，香椿芽炒鸡蛋还是这么好吃。” 云爸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头，“香椿味儿还是这么冲，也不知道你们为啥这么喜欢吃。” 云三哥看了云爸一眼，“我们喜欢吃香椿这点看来是随了妈妈。老四，谷雨前后吃香椿，你不知道现在快到谷雨了吗？你可以再多看几本书。” “你这是在嫌弃我读书少、见识少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 “哼，不就是把你的书弄脏了一点儿，你至于这样吗？” “很至于。” 云大哥见状，马上阻止道：“行了，别吵了。小亮，你咋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弄脏了小明的书之后没给他道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赶紧道歉！”四弟总是不长记性，作为大哥略烦心。 云四哥也知道自己不地道，可是当时云三哥的脸色太难看了，吓得他马上跑了。他整了整脸色，真诚的说道：“对不起，三哥，是我做错了。” 云三哥刚刚也说了难听的话，他自我反省了一番，对着云四哥说道：“我也有不对，说话难听了些。我作为哥哥，本该好好的给你讲道理的，我却口出恶言，对不起。” 云四哥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傻笑了起来。 兄弟们之间不怕闹矛盾，就怕心不齐，看见问题解决了，云大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心拧在一处才会越过越好，闹腾的厉害了就是让别人看笑话，以后都注意着点儿。” 看见桌子上的弟弟们都点头答应了下来，云大哥才放过了他们。 时间悠悠的又过了几天，这天到了初五，县里赶集的日子，邵铭和云初早早的就起来了。他们带着昨天抓到的两只小野猪和一些腌肉，就向着县里出发了。 两个人来到五集路上的时候，才不过七点多，可是这条路上已经人山人海了。他们用了比平时三倍的时间，才挤进大众饭店。 店里这个点儿居然也坐着几位食客，邵铭看了一眼，就拉着云初径直向着正在谈话的陆皓和马百味走去，“你们早上不是九点才开门吗？刚刚要不是小初妹妹瞧见你们开门了，我都没想着过来。”虽然猎物卖给谁都是卖，但是卖给陆哥可以换到票啊。 陆皓看见他们十分惊喜，“这不是赶集的日子嘛，我们逢五就七点开门。你们来赶集是买啥还是卖啥啊？” 46.织女易物了 邵铭本就有意把猎物卖给他, 倒也是实话实说, “既有要买的东西，也有要卖的东西。我们要买的东西比较杂，要卖的东西就是两只昨天从山里逮到的小野猪和一些自家做的腌肉。”两只小野猪他们应该会要，腌肉他们估计不稀罕。 马百味听完之后, 果然十分的动心，他立马怂恿着陆皓把那两只小野猪买下来, “老板，野猪仔的肉比成年野猪的要嫩很多, 价格还一样, 买下来一点儿都不吃亏。” 陆皓其实也有点心动，又听马百味这么一劝，更觉得还是买下来的好，“行，那就买下来吧。邵兄弟，你咋都得让我们验验货啊？” 云初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算你有福气，这两只野猪个个才五十来斤，也就比乳猪大点儿，肉质绝对不错。你要是给的价钱太低, 我们就拿回去自家吃。”要不是家里还有其它肉食, 铭表哥肯定不同意卖。 这个时候, 邵铭也把野猪仔从麻袋里拎了出来, 因为两只野猪仔还活着, 所以邵铭一直把它们五花大绑着，现在也没打算松开。 马大厨子可不管自家老板咋跟邵铭打机锋，他最关心的是食材。如今看见两只野猪仔不仅重量轻，而且都还活着，他心里十分的兴奋，正好可以拿来做烤全猪。 云初一边听着邵铭和陆皓互相砍价，一边看着马百味在野猪身上摸个不停。她无意间扫见了他看着野猪仔的眼神，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那眼神跟饿了很久的人看见肉似的，她总感觉他的眼珠子都冒绿光了。 等到邵铭跟陆皓谈妥了之后，他顺着云初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他满心无奈地对着马百味问道：“马大哥，你这是干啥呢？逮着一只野猪摸来摸去的，你也不嫌脏。”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奇怪吗？别带坏了我家小初妹妹。 马百味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嘴里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我正在摸食材呢，待会儿烤的时候好心里有数。” “你们别管他，他就那个德行，有时候还神经兮兮的说啥跟食材培养感情。那又不是他媳妇，有啥的感情需要培养啊。下刀宰杀的时候，也没见他含糊啊。来，邵兄弟，你拿着点点，我别给错咯。”说话间，陆皓把谈好的钱和票递给了邵铭。 邵铭接过去之后，认真的数了一遍。数完后，他顺手背上了背筐，“陆哥，给的正好。我们这就要去赶集了，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办正事儿要紧，我可不想待在这里瞎耗。 “以后来县里记得来找我啊。今天赶集的人多，你注意着点儿，可得看好云妹妹。” “好，我会注意的。” 两个人出了大众饭店之后，就顺着人流向着东边走去。他们一路走好一路瞧的，直到看见卖调料的摊位才停了下来。家里的五香粉见底了，云妈嘱咐他们多买一些调料回去，她好再做一些。 眼前摆摊儿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的摊位上有着近二十种的调料，品种倒也齐全。他见邵铭和云初停在了他的摊位前，便笑眯眯的问道：“小同志们，你们想买点儿啥啊？” 邵铭立马把云妈早上交代他要买的调料说了出来，“花椒、茴香、八角、大料各要8两，桂皮、丁香、陈皮、豆蔻、草果各要5两。”看来不全是用来做五香粉的，应该还有腌东西用的。 老爷爷把邵铭要的调料一一称好，用草纸分别包了起来，“小同志，总共6毛7。不知道你打算咋要啊？” 邵铭从背筐里拿出来一块儿约摸一斤重的腌制的野猪肉，提到老爷爷的眼前，“老爷子，你看我用这块肉换咋样啊？” “哎呦，这真是太好了。家里的孩子正馋肉的很，你这块肉来的太及时了。”说完，老爷爷就一只手把肉接了过来，一只手把栓成一串的调料递给了邵铭。 “哎，小同志，你别先走，你看看大叔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吗？”老爷爷隔壁摆摊的那位大叔看见那块肉眼馋极了，马上出声叫住了邵铭。 邵铭停下脚步向着隔壁摊位上看了一眼，还别说，都是一些山货，看上去质量也不错。 这位四十多岁的大叔见邵铭只是看，并不说话，急忙介绍了起来，“我这里的这些蘑菇、木耳都是挑好的晒干的，用水一泡，就能做菜，很好吃。你在看看这些核桃、栗子，都长得饱饱的，给你妹妹买一点儿吃吧。” 邵铭并没有说话，他看向了云初，“小初妹妹，你看有你喜欢的吗？”还是交给小初妹妹选择吧，小初妹妹喜欢吃啥就买啥。 云初点了点头，蹲下身看起了摊位上的东西。她对蘑菇、木耳的并没有啥兴趣，家里还有不少呢，并不比这些差，至于核桃、栗子，倒是可以买一点儿当零嘴。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你摆上的这些东西我都不是很想要，还有其它的东西吗？”哼，背筐里居然还有山楂，我都扫描到了，大叔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大叔犹豫一下，他看了邵铭背着的背筐一眼，咬咬了牙，“你们还是用腌肉来换吗？” “要是你的东西比较难得的话，我们会用腌肉换，顺便还可以换点儿核桃和栗子。”我加点儿筹码，保管你上钩。 “好，换了。你看看，这是鲜山楂。从去年秋天，我一直保存到现在，一共只留住了五斤多。我上回赶集的时候，就有人预定了，给的价钱很不低。我要不是想要肉，都不会拿出来。我最多卖给你两斤。”大叔立马从背筐里把一篮子山楂拿了出来，红通通的大山楂看上去卖相很不错。 云初看见之后很是欣喜，并不在乎只能买到两斤，“你给我两斤山楂、一斤核桃、一斤栗子，我给你三斤肉，你觉得如何？”这些只多不少，看在山楂的面子上，便宜你了。 “好好好，是我沾光了，我再多给你一斤栗子。” “行，你看着办吧。”没想到还是个厚道人。 买齐了所需要的东西，两个人又把背筐里剩下的腌肉给卖了。在集上走这么一圈，把他们饿坏了。他们买了几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赶回了家。 云初和邵铭回到家的时候刚刚十一点，他们把买来的东西放进了厨屋里的柜子里，就干起活儿来。他们先是把所有的山楂都洗干净晾了起来，准备等云妈回来之后，让她做山楂糕吃。接着又剥了一半的栗子出来，这是邵铭准备做菜用的。做完这些，他们歇了一口气，就回到堂屋看起书来。 等到下午大家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唯一的热菜就是栗子炖鸡了，当然，还有一盘必不可少的凉菜就是凉拌咸菜丝。 “你们赶集赶的咋样？”云四哥对此很是好奇，毕竟他长这么大，去省里赶过很多次集了，还没去县里赶过集呢。 “和所有的集市差不多，人又多又挤。我们买了东西，卖了东西，然后就回来了。”有啥可好奇的，挤死个人。 “看来还没省城那边的集市敞亮呢。你们买啥稀罕东西了吗？”云四哥觉得赶集的话，还得继续去省城，至少路宽地方大。 “有啊，从秋天保存到现在的鲜山楂，算不算稀罕东西？”四哥是个爱吃山楂糕的，肯定比我还积极，我就擎等着吃就好了。 “算，肯定算。妈妈，妈妈，你给我们做山楂糕呗？”云四哥觉得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行，先吃口鸡肉解解馋。 云二哥虽然也有些想吃山楂糕了，不过他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对着云四哥笑了笑，“小四啊，今天大队长通知咱们全村去开会，妈妈可没时间给你做山楂糕咯。想吃的话，明天再说吧。” 云四哥瞬间变了脸色，他看着云妈求证道：“妈妈，今天真的要开会？” 云妈好笑的点了点头，“是啊。回来肯定天黑了，再做就来不及了。山楂又不会跑，明天做也一样。” “为啥今天让我知道家里有山楂，我晚上咋睡觉啊，这太残忍了。” 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吃完饭，云爸就领着云家四个哥哥和邵铭先去打麦场了，毕竟每次开会都是男劳力和女人各有各的圈子，他们即使等着云妈和云初，到时候也坐不到一块儿。 云妈收拾完家里，先去后院喊了几声“大嫂”，她见隔壁没人回应，就回了前院，拿上纳鞋底的家伙，带着云初锁上了家门。等到路过云二大爷家的时候，她还特地瞧了一眼他家门上的锁，然后就牵着云初向着打麦场走去。 “小晨的妈，这里。” 云妈回了一声之后，就走了过去。 云初看了看那个喊云妈的中年妇女，认出了这是大队长的媳妇儿张玉兰，站在她旁边的小女孩就是她大儿子云国富的女儿云朵儿，和她同一年出生的。 “嫂子，你们家云朵儿真活泼，不像我们家初宝儿，让他爸爸给带坏了，就知道看书，很少运动。”云妈看着蹦蹦跳跳玩着跳方格的云朵儿羡慕极了。 张玉兰白了云妈一眼，“你那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家云朵儿大部分时间都跟个假小子似的，比她爸爸小时候闹腾的还厉害，我看你就是前几个小子还没把你折腾够。不过，咋初宝儿这么一点儿你们就让她念书啊？小心着点儿她的身子骨。” 47.织女丰收了 云妈装作不在意地样子摆了摆手, “她字还没认识几个呢, 也就是看几本小人书，又不是啥大部头，能有啥事儿。”哎呦，差点儿说漏嘴, 初宝儿早慧的事儿可不能往外说。枪打出头鸟, 人还是低调点儿的好。 张玉兰一听这话, 立马放心了，“看几本小人书是没啥, 反正就是看个画。咱们大人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翻两页呢。” “就是, 我家孙子的小人书我都翻过好几遍了，有几本特别好看。”云大娘很是赞同的说道。 “你这还好，就是抽空看看，我家那口子看得别提多入迷了，吃饭的时候他都舍不得放下。因为这, 我没少说他。”一个云初看上去脸熟的媳妇儿也在旁边附和起来。 随后, 大家马上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在这群人中，云二大娘是个例外, 她嫌小人书画面太小, 看起来累眼睛, 从来就不看，所以也没加入这场谈话中去。她很是无聊的把会场瞅了一遍, 然后十分好奇的问道：“咋没看见赵小翠啊？没听说她婆家来人叫她呀。她不会是怕丢人, 没过来吧？” 这周围一圈的人被云二大娘这么一问, 马上止住了话头，她们也很惊讶，都纷纷摇了摇头。 张玉兰拿着帕子遮着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知道，她被赵副队长给送回去了，昨天下午送的。” 云大娘语带疑惑的问道：“这回她婆家咋没人来叫她回去？以前可是最多三五天，就有人来叫了啊。” 张玉兰对总是找她家麻烦的赵来祥厌恶极了，恨屋及乌，自然对他妹妹一丁点儿的同情心都没有，“你也说是以前了，这次马家不止没人来叫她，人家可是当着赵来祥的面说了，如果赵小翠再动不动就回娘家，他们马家就不要这个媳妇儿了。我表姐的婆家和赵小翠的婆家可是近门子，我可是知道不少赵小翠的事儿。” 云二大娘这会儿别提多痛快了，她十分解气的说道：“我看她这是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瞎折腾。要我说，马家能忍她这么多年很是够了，她自己不知道惜福，别人能有啥办法。” “马家这回可是认真的，他们村里的几个老人和马大队长都出面了，她这回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不然离婚肯定是妥妥的了。哟，我家那口子要讲话了，不说了。” 这边张玉兰话音刚落，那边云大队长就站在了那块讲话专用的大石头上，“社员们，大家静一静啊，静一静啊。今天咱们开这个会，主要讲三件事情：第一件事儿，是咱们村儿下雨天出工的问题。以后，下雨的时候如果任务并不重，那就不需要出工。任务重的话，下小雨就出工，大雨、中雨就不出工。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另行通知；第二件事儿，就是老生常谈的出力问题。在这里，我要特别点名批评一下赵来祥、赵家宝父子。” 打麦场中，坐在下面聊天、搓麻绳、纳鞋底等干着各种事情的村民们听见这话，静了那么一瞬，他们马上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支起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 “赵家宝他只知道磨洋工，不下劲儿干活，已经有很多人举报了他。队委会决定，如果他再不改正，就惩罚他干最累最脏的活儿。赵来祥副队长的问题就比较严重了，他趁着我开会期间，私自改动社员们的分组，把个人感情带入到了工作中。身为村里的干部，他没以身作则、带好头，队委会决定，如果再有下一次，他那个副队长就换人做。” 云大队长的话音刚落，一大半儿的村民都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大家对赵副队长公私不分的作为怨念已久，这会儿听见他被惩罚了，心气儿都顺畅了不少。 下面嗡嗡嗡的讨论声使得场面有些失控，云大队长赶紧喊道：“安静！安静！大家有啥事儿开完会再说，现在还要继续开会呢。咱们该说第三件事儿了，这件事是社员这个月的任务安排。……谁要是没记住，就来队委会找我。好了，散会！” 开完会之后，大家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各个姓氏的村民扎堆坐在了一起，谈论起了刚刚赵来祥父子被公开批评的事儿。其中，云家人最高兴，毕竟两大姓仇恨已久；赵家人最恼怒，这情绪不仅仅是针对云大队长的，更是针对赵来祥父子的；其他姓氏的村民只觉得心情舒畅，前段时间受的气总算出了。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打麦场上才安静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五月初四，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云爸、云三哥和云四哥休息的日子。几天前，他们就商量好了，今天把油菜收割掉。油菜容易裂开落粒，早晨收割时一定要在露水蒸发掉之前，所以云初他们四点多就出发了。 由于摸黑上山，云初生怕会遇见危险，一路上都释放着精神力，直到天蒙蒙亮到了地方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云爸心急着想马上就开始干活儿，可是云三哥、云四哥走山路累得还有点儿喘，“老三、老四，你们俩先歇一会儿，我和阿铭先干着。阿铭，一会儿你拿个棍子，割之前先用棍子敲一敲，山里的蛇、虫子啥的可不少。” 云初不是很在意的抢先说道：“爸爸，你不用担心，蛇、虫子啥的都让我赶跑了。”这么点儿小问题精神力一扫就搞定了，我最讨厌虫子了，它们大多数都不符合我的美学。 “呃，初宝儿，你真是太能干了。”云爸默默的把捡起来的树枝又扔回了地上。 云三哥、云四哥并没有听云爸的进行休息，他们也拿起镰刀收割了起来。云初见状，也忙碌了起来，她动作熟练的操纵着精神力，一下子下去就拔起来一大片，她一个人拔得比所有人割的加起来还多。□□之后，她把油菜都堆放在了山谷的出口处，一会儿运走的时候就方便了很多。 等到太阳跃上山头的时候，露水还没有干透，他们却已经把所有的油菜都收获了起来。 云四哥坐在地上休息着，他的脸上还带着大量运动过后的潮红，“有了这些油菜籽，咱家今年一年都不缺油了。” 云三哥虽然也很高兴，但是并没有像云四哥那么兴奋，“咱家现在也不缺油吃。初宝儿和阿铭才赶了三次集，咱家的油种类都多了起来。” 云四哥一想也是，激动的心情都平缓了下来，“初宝儿，你们到时候可以拿着菜籽油去换一些其他的油。我最喜欢吃香油，它不愧是叫香油，闻起来香，吃起来也香。” “行行行，给你换香油。”云初看着这些油菜，有些好奇云爸咋把它们弄走，“爸爸，咱们咋把这些油菜运走啊？”我要是用精神力绑成一串的话，上下山倒也方便，可是看样子爸爸好像另有打算。 “初宝儿，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就用木头和藤蔓做几个简易的担架，到时候就把油菜捆在上面，拉着上下山。我知道你可以一个人弄走，可是我们总不能只靠你吧？咱们这个家是大家共同组成的，大家都必须要为这个家庭出一份力，所以你可以帮忙，但是不能啥都自己做。”云爸怕云初直接把油菜捆上就走，只好劝解起她来。 “你放心吧，爸爸，我没想着自己弄走。我要是真这么干了，你们几个男子汉的面子往哪搁啊？”集体活动嘛，大家肯定都要出力啊。 “我哪里是在乎男子汉的面子哟，我是怕你哥哥们被惯坏了，要是像赵家宝似的，我哭都没地方哭。” 幸好这边距离山洞那边比较近，拉着几个担架，一个多小时就到地方了。一路上走来，把云爸、云三哥和云四哥累坏了，这还亏得云初来了之后，给他们改善了身体素质，不然就凭他们以前的体力，肯定早就趴下了。如今也不过是歇一歇，一会儿就会缓过来。 云爸看着这些油菜，感慨道：“现在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缺油，咱们得了油菜都不敢拿出去，要不然肯定得遭祸。榨了油以后就说是阿铭用猎物从集市上换回来的，可别说漏了。” 云三哥、云四哥和云初都点了点头，邵铭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油菜本来就是云初发现的，现在功劳却安在了他的身上。 云初可不管那些虚名，只要他们能光明正大的享受实惠就行，“爸爸让你担着你就担着，想那么多干啥。”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的，有啥好犹豫的。 邵铭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好，我听小初妹妹的。”小初妹妹说啥就是啥。 云爸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忍俊不禁，他轻咳了两声，“昨晚我早就看好了，今天的天气有些多云，咱们肯定晾晒不了。一会儿歇息好了，咱们就把油菜都放进山洞里去。晚上我再看看今晚的月色，要是明天是晴朗的话，阿铭你就带着初宝儿过来把它们晒起来，来回这么几天就能脱籽了。” “我知道了，叔叔。”反正过几天就要抢收了，这几天我肯定要进山打猎的。 “对了，初宝儿，你刚才回那个山谷干啥去了？有东西掉那儿了？” 48.织女得蜜了 云初听见云爸的问话, 一边嘿嘿嘿的笑着, 一边把斜跨在身前的军用水壶拿在了手里。当她打开了水壶的盖子之后, 一股子油菜花的香气就传了出来, “不是我丢东西，是蜜蜂们把自己酿的油菜花蜜给弄丢了。”要不是怕你们被蜜蜂蜇到，我至于在你们走远之后再返回去吗？ 邵铭想了想山谷里的情形, 实在是没想到蜜蜂巢居的地方, “小初妹妹，你到底是在哪里看见的蜂窝啊？”想想小初妹妹的精神力, 很可能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现的。 “咱们刚刚到那里的时候, 我不是用精神力驱散过蛇、虫子啥的嘛，当时，我就看见了一小队蜜蜂。你想啊, 既然蜜蜂出现了，那么蜂蜜还远吗？我肯定得加大扫描的范围。也就一会的功夫，我就在山腰处的一个岩洞里, 找到了蜜蜂的老巢。”那里还有将近一半儿的蜂蜜我没收呢，水壶里实在是装不下了。 云四哥看着这一水壶的蜂蜜，挤眉弄眼的说道：“妹妹，以后你赶集的时候，咱家其它的东西随便你拿去交换, 但是你可千万别拿着蜂蜜去换啊。” “四哥, 那个岩洞里还有一些蜂蜜呢, 我要是想换东西的话, 会用那些。水壶里的是咱们家自己吃的。”傻四哥哟，好东西我肯定紧着自家人吃。 “我和小初妹妹拿到集市上交换的东西，都是家里用不到的或者多出来的。”邵铭可不想云初被云四哥误会，赶紧解释了起来。 “别理他，他说话又不过脑子了。”云爸接过云初递过来的水壶，往里面看了一眼，便看见了浅琥珀色略显混浊的蜂蜜里夹杂着乳白色的细粒状的晶体，“咦？这回初宝儿弄回来的油菜花蜜的结晶跟我以前吃过的那回并不一样呢。我记得我吃过的那回结晶是油脂状的，像是凝固了的猪油，这回却是细粒状的。” 云三哥不放心的接过来看了一眼，“有啥区别吗？” “只是状态不同而已，其它的并没啥区别。”云爸这会儿缓了过来，他抬头朝太阳的方向看了看，“现在都快十点了，也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兄妹三个留下来搬油菜，我和阿铭出去打些猎物回来，这样咱们也能早点儿吃上东西。” 大家也觉得这样分配确实比一起行动更快更方便一些，就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云爸爬出山谷之前，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你们慢慢干，搬不完也不要紧，我和阿铭回来再帮忙。但是无论我们啥时候回来，你们都别出山谷。” 等到云爸他们回来的时候，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云三哥和云四哥正坐在山洞前面的空地上聊着天，云初拿着一根细棍正蹲在炤台边扒拉着啥，油菜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初最先看见了回来的人，她笑嘻嘻的扔下棍子，对着云爸说道：“爸爸，我们已经把水烧上了。我还挖了几个小土豆埋在了灶台下面，一会儿烤熟了，你们可别跟我抢。”我要抢先说话，可不能先让哥哥们告我的状。 云爸放下手里的猎物，屈起手指，刮了刮云初的鼻子，“放心吧，没人抢你的东西。我刚回来你就这么殷勤，是不是给你哥哥们捣乱了？话说，你们的油菜搬的够快的了，累了吧？” 云三哥看着云初叹了口气，“身不累，但是心累。” “三哥你行了，告状就告状，你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干啥？爸爸，我跟你说，不是我们不想干活，实在是妹妹太会捣乱了。我们本来搬着一大摞油菜往山洞里面送，结果走着走着就剩下浅浅的一层了，或者走在半路上就被另一大摞油菜袭击了。等我们被折腾地气坏了，撂担子不干了，妹妹就操纵着剩下的油菜，一小堆又一小堆的专门从我们的眼前飘来飘去的。你快点儿管管妹妹吧！”云四哥气呼呼的告起云初的状来。 云爸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十分可惜自己没有看见，他可不舍得管教他的宝贝闺女，“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儿多着呢，我都没管过你，更不会管你妹妹。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你身为哥哥，就该让着她。” 想了想自己的真实年龄，云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傻笑了两声，难道我真的因为身体年龄的缩小，带累的心理年龄也变小了。 “偏心，偏心，就知道偏心。”云四哥虽然被云爸说的不那么生气了，但是还是习惯性的嘟囔了几句。 “你早该想到的，我为啥不告状，因为知道告状也白搭。”云三哥很是随意的说道。 “爸爸就是个重女轻男的人！哎呦，妹妹傻笑的样子看上去真乖巧。”看着云初傻笑的表情，云四哥心情马上阴转晴了。 云三哥觉得自己白搭理云四哥了，他好像永远理解不了云四哥心里的想法，现在他只觉得无言以对。 山洞里并没有粮食，除了一些上回剩下的盐之外，也没有其它调料，谁成想到大家会有在这儿做饭吃的一天。 云爸对于现状很是无奈，“看来咱们的早饭只能吃烤鸡了。” “下次我背点儿玉米面、红薯面过来，再拿上一些调料。”要是小初妹妹饿了，我也可以给她做饭吃。 云初倒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咱们一会儿还有偎熟的土豆吃。”肯定饿不着，荤素搭配，都有了。 云三哥也凑上来建议道：“或许还可以来个野菜汤，正好去去油腻，总比喝开水来得好。” 最后，大家的早饭就成了烤鸡、偎土豆和野菜汤。 等他们吃完了早饭，又给土豆除了草、浇了水。之后，一行人便翻山越岭的回了家。 下午做饭的时候，云爸把中午没吃完的烤鸡肉拆了下来，又切了一些荠菜碎，做了一大锅鸡肉粥。大家吃上几口窝窝头就咸菜，再喝上几口鸡肉粥，吃得很是香甜。 云妈喝了几口粥，很是愉快的说道：“我看啊，最多不过十几天，麦子就要收割了。如今麦穗的顶部都伸出来了。” 云爸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抽穗之后就会开花，距离灌浆成熟也不远了。” 云大哥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我看过麦穗了，还不错，至少比年前收的土豆长得好。这两年总算是能丰收一回了，今年地里可算是缓过来了。” “叔叔，我想着割完麦子给咱们两个村儿里添点儿肉，到时候咱们就去山坳那边抓两头野猪，正好一个村儿一头。”到时候可能就需要小初妹妹帮我们一把了。 “行，两个村儿都照顾到最好，省得你两头为难。哦，对了，你还回去干活儿吗？” “回去，我从9岁之后一直都在干，今年冷不丁的不回去，怕是要有人说闲话了。”村里人可是都知道的，我一个小孩能顶的上两个大人，能放过我才怪。 云四哥听得很不是滋味，“你9岁就开始割麦子，你爸爸也不管管。像我们兄弟几个虽然平时要割割草、挖挖野菜啥的，但是割麦子可是要到16岁之后才开始的。” 云初先是在桌子底下踢了云四哥一脚，然后，她看着低着头啃窝窝头的邵铭安慰道：“你别难过，如今你又没和她住在一起，她再也欺负不到你了。以后除了农忙的时候，你们见面的时候也少了。你别老是想着以前的事儿，要多想想最近发生的开心的事儿。”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四哥哟，你说话过过脑子吧！ 邵铭听了云初的安慰，心情略好了些，但是还是有些迷茫，“我爸爸他只在我第一天住过来的那天来过，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的人影。我家的近门子都告诉我了，我后妈让神婆给看过了，说是这一胎怀的肯定是个男孩。我爸爸不敢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被她管的根本不敢来看我。” “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你早该有心理准备了。”云四哥一针见血的说道。 云大哥轻咳了两声，他瞪了云四哥一眼，“小阳，你从小亮的语文课本上选出10篇文章来，监督着他每篇抄一遍，今晚就交给我。” “我知道了大哥，我肯定选几篇寓意深刻的，让他好好张长记性。”最喜欢折腾云四哥的云二哥兴奋极了，他很乐意帮云大哥的忙。 云四哥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聋拉着脑袋一点儿都不敢反抗的接受了云大哥的惩罚。 “阿铭，小亮说得虽然有些直白，但是不失与对你的关心。如果你后妈真的生了一个男孩，你是该好好考虑以后的事儿了，早做准备才不会乱了分寸。”云妈很喜欢邵铭，不希望他再吃亏。 “我知道了，姑姑。” 眨眼间十天就过去了，今天到了收麦子的时候。麦收时节是庄稼人一年最紧张最忙碌的日子，放眼望去，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黄色麦田。那醉人的麦仁清香，使得大家心中充满了期待。 在这样的日子里，整个镇里的学校都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因此云爸、云三哥和云四哥都是要加入到抢收当中去的，只不过云爸被分配了割麦子的活儿，云三哥和云四哥则是要把割回来成捆的麦子解开平摊在打麦场里。 49.织女做饭了 今天是夏收的第一天, 天还没亮云妈就起床做饭了。家里除了云初, 都要在吃过饭后去下地干活儿, 他们会一直干到下午一点, 才有时间回来吃午饭。 被吵醒的云初因为好奇夏收的情况, 也跟着云爸他们来到了地头上。 此时, 云大队长正在给社员们做着最后的动员，只见他大声喊道：“满山遍野歌声响, 千军万马夏收忙。人民力量比天大, 再大困难咱不怕！夏收开始！” 随着大队长一声令下, 单号组的社员们立马弯下腰，左手抓着一把麦子，右手拿着镰刀，割完一把麦子放下后，往前挪了两步脚继续割。等到割倒的麦子能捆成一捆的时候，双号组的社员们就走上前去把麦子捆扎好，抱到地排车上去，然后把麦子拉到打麦场, 卸下来堆放。接下来就轮到老人和小孩组成的编外组了, 他们负责把捆好的麦秆解开, 均匀地摊在打麦场上, 以便让太阳对麦秆进行暴晒。 看着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云初实在是不想多呆, 大致看了一圈之后, 她就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 云初坐在做活屋里纺了近两个小时的线，便觉得空气中燥热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都到了平时吃饭的时间了。她走进厨屋，向熬好的绿豆汤里加了一些蜂蜜，就用水壶把它装了起来。 云初顶着大大的太阳走到地头上的时候，正好轮到云妈休息。她快速的跑到了正拿着毛巾擦汗的云妈的身边，“妈妈，我来给你送喝的了。”说完，她便把自己头上的草帽子拿了下来，心疼的给云妈扇起风来。 云妈确实渴了，接过水壶就先喝了两口。喝完后，她砸吧了一下嘴儿，“真甜！难为你小小的人能想到给家里人熬绿豆汤喝。快把帽子戴上，别把你晒黑了。” “就这么一会儿，哪就能晒黑了，我可不怕。妈妈，你喊爸爸和哥哥们过来解解渴啊。”出那么多汗，万一脱水了咋办？ “你爸爸倒是和我一组，今天割麦子。你哥哥他们在另一组，一会儿你要自己去他们了。”说完，云妈便站了起来，她冲着地里喊道：“云湖，云湖，云湖，初宝儿来了。好了，你爸爸一会儿就过来。” 这时，旁边那个跟云妈一样轮到休息的女人羡慕的看了云妈一眼，对着她唠叨了起来：“三嫂子，难怪当年你非得想要个闺女，如今看来闺女确实好啊，贴心。你看我家三小子比你家初宝儿还大一岁呢，也没见他来给我送水喝，不知道跑哪疯去了。” “你也别抱怨了，我家前面那几个跟你家的小子一个德行，也就我家闺女经常想着我和她爸爸。” “嘿，你还显摆上了，要不我拿我家三小子跟你家初宝儿换换？” “去你的，想要闺女你自己生去，别抢我的心肝儿。” “我也想啊，可是我这肚子它不争气啊，一连五个小子，我都不敢生了。” “你这话说的，咱们村里儿子少的要是听见了，都得去敲你家那口子的闷棍。” “哈哈哈，让他们去吧，我家那口子等着呢。” 云初给所有的云家人都送了绿豆汤之后，又带上一水壶到了河对岸。她摸索着来到了邵家村的地头上，一眼便看见了干活儿卖力的邵铭，实在是他割的太快了，以至于他走过的地方麦子连着麦子连绵不绝的倒下。 正当云初想要向着邵铭走过去的时候，邵大队长看见了陌生的她，“小姑娘，我是这个村里的大队长，你找谁啊？我给你叫。” 云初一听，马上知道了他的身份，“邵舅舅，我叫云初，云沟村的民兵连长是我二大爷，我过来是找邵铭的。”保管你一听，就知道我是谁。 邵大队长确实立刻知道了她是谁，谁让他妹妹回娘家的时候最喜欢夸云初呢？再加上最近又多了个把“小初妹妹”时刻挂在嘴边上的邵铭，他想记不住都难。他的嘴角抽了抽，“你二大娘最近还好吗？” “我二大娘最近很好，现在也在忙着夏收。”他咋这个表情，难道是铭表哥给他说过我啥？ “哦，没事儿就好。那我给你喊一下阿铭，你等着啊。”完全不知道如何跟小女孩打交道的邵大队长直奔主题了。 邵铭满心欢喜的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云初和邵大队长大眼瞪小眼的对站着，气氛还相当古怪。他缓了一口气，对着邵大队长说道：“大爷，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忙去吧。”你快走吧，我正好和小初妹妹说说话。 “你个臭小子！”邵大队长拍了拍邵明的肩膀就走了。 云初见邵大队长离开了，便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了邵铭，“铭表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说是蜂蜜绿豆汤可以解暑降火，就在家里熬了些，你喝喝看。”反正我喝着挺顺口的。 邵铭听话的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嗯，不是很甜，喝了很舒坦。”不知道明天小初妹妹还会熬汤吗？ “唯一不好的就是绿豆没熬化。不如晚上回家之后，你把绿豆弄成绿豆粉，我也就不用怕熬不化了。”这样锅里也就不会剩下那么多的绿豆渣了。 “好，我回家帮你弄。”这都是小事儿，使点劲儿就能办到。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肩上搭着毛巾的脸晒得通红的女人拿着个搪瓷杯子走了过来。 邵铭看见来人之后，连忙喊了一声“大娘”。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很是亲近。 邵大娘应了邵铭一声，就热情的跟云初说起话来，“你就是初宝儿吧？我经常听夏花和阿铭提起你，我是你二大娘的大嫂。刚刚我家那口子你也见过了，他那个人啊，最不会和小孩子相处了，你别在意啊。你这时候过来，是找阿铭有事儿吗？” 云初想了想刚才的情形，有些不好意思，“邵舅妈，我没啥要紧的事儿，就是过来给铭表哥送一些喝的。今天的太阳有点儿毒，我怕家里人中暑，就在家里熬了一锅的绿豆汤，挨个给他们送过来了。”家里人都送过了，我不可能落下铭表哥。 “好孩子，你有心了，阿铭住在你家，简直是掉进福窝里了。” “铭表哥在我家也帮了不少的忙，我们家里人都很喜欢他。铭表哥，你给舅妈倒点儿绿豆汤啊？”你别傻站着啊，人家都过来关心你了，你咋不表示表示。 “别给我了，阿铭你自己喝吧。” “没事儿，大娘。这是满满的一壶，我也喝不了这么多。”一壶水有两斤呢，倒给你大半斤也还有很多。 “行，大娘就厚着脸皮要了。” 几分钟后，邵大娘端着大半搪瓷杯的绿豆汤走到了邵大队长身边。 “我说当家的，你这回是白担心了，你看，人家小姑娘是来送绿豆汤的，还硬是让阿铭给我倒了一些。依我看啊，他们家对咱们阿铭好着呢。” “嗯，只要对阿铭好就成，总比跟着老六那个糊涂蛋要强。” “老六也就那样了，你也别生气了。呐，给你，我不喜欢喝这玩意儿，你喝吧。” “行了，咱俩老夫老妻了，谁不知道谁啊。老规矩，一人一半，我先喝。” “不用，我先喝。哎呦，还是甜的呢，这是加了蜂蜜。” “看来我以后不用担心阿铭在云家受欺负了。” 水壶里的绿豆汤邵铭还没有喝完，云初把水壶留给他之后就离开了。她并没有回家，而是过了河之后，就向着西来山那边走去。在山里折腾了将近2个小时，她才收获满满的回了家。 云初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也到了做午饭的时间。这顿饭是云初来这里做的第一顿饭，当然，这也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下厨。虽然她平时没少看别人做，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些手毛脚乱。不过在最初的忙乱过后，她总算是慢慢地步上了正轨。 下午一点的时候，她将将好做完这顿饭，四菜——茄子炖野鸡肉、韭菜炒鸡蛋、凉拌黄瓜、凉拌苋菜，一汤——清炖鱼头汤，外加溜好的窝窝头。 大家回到家之后，看见桌子上摆放好的饭菜都惊呆了，“初宝儿/妹妹/小初妹妹啥时候学会做饭了？” 云初把溜好的窝窝头端了过来，“平时看多了，今天一上手就会了。快点儿去洗手，尝尝我第一次做的饭咋样。”我自己觉得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大家已经连续地出了6个小时的力了，早上吃的早就不剩下啥了，如今看见这么丰富的饭菜，也顾不上说话了，还是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最是要紧。一顿风卷残云，他们总算是吃饱喝足了，这才关心起云初来。 云妈先开口了，“初宝儿，还这么小，做饭啥的还是妈妈来吧。” 云初打定主意夏收这阵子自己来做饭，家里人下地干活实在是太累了，她不忍心啊。于是，她回答道：“不用，还是我来做吧。”反正你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做完了，你不答应也没用。 “那你别累着了，不喜欢做的就留给我。” 50.织女能耐了 “好, 我知道了。啊，对了, 爸爸、铭表哥, 你们要的野猪我已经逮回来了。我还多抓了一只小野猪, 到时候咱们三家分一分, 多吃点肉也省得熬坏了身子骨。”自家人还是自己心疼, 何况我有能力把心疼化为行动。 大家听见这话已经无力说啥了, 云初实在是太能干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只有邵铭很是在意的问道：“小初妹妹, 我算了一下, 你这次进山最多两个小时，不可能走到山坳那边，那你是在哪里逮到的野猪啊？”可别是在附近的三座山上，万一哪天野猪下山了,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铭表哥，这回你可是猜错了, 我就是在山坳那边抓的野猪。回来的路上, 我还顺便抓了两条鱼。”我这可是用了特殊的方法，比平时少用了不少时间。 “不可能啊, 我用最快的速度倒是勉强可以来回一趟, 但是就没有时间打猎了。你究竟咋做到的？”有点儿不可思议啊！ 正在说着闲话的云家人都停了下来，他们也很好奇云初是用了啥方法做到的。 云初开心的笑眯了眼, 向着大家显摆道：“这个办法是我从一本书上看见的, 我把精神力拴在树枝上, 从一棵树上荡到另一棵树上，就像书中说的猴子一样。我从西来山山脚下到山坳那边，只用了半个小时。”多看看书就是好，各种办法都可以从书中启发出来。 就在别人听见云初的话而愣神的时候，云四哥却听得十分激动，他兴奋的脸都红了，“妹妹，下次你也带着我这样上一次山。哈哈哈，你咋想出这样的办法呢？真是太聪明了。” 云爸回过神儿来以后，伸手拍了云四哥一下，“你别跟着瞎掺和。初宝儿啊，你这个方法爸爸不能说不对，但是你要是选了一根腐掉的树枝，岂不是很危险？” 云初听完很是纳闷，“我可以再放出一条精神力，拴在另外一棵树上啊？”我可以把精神力分成30股呢，咋会束缚在一根腐掉的树枝上。 云爸傻眼了，咋又忘了闺女的能耐了？关心则乱啊。 “爸爸，你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上工了，你和铭表哥是不是要把野猪送队委会去？”赶紧行动啊，回来还能躺上一会儿。 “行，就去。阿铭，走吧！” “好，叔叔。” 等到云爸和邵铭各拎着一块猪肉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两点半多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云初坐在堂屋里看着书。 云初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指着桌子上的两碗绿豆汤说道：“外面的太阳那么大，你们快喝点去去暑气。”说完之后，她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书，把两块野猪肉接了过来，“我正好拿着两块肉练练做饭的功夫。”晚上做些大肉，保管把今天的消耗都补上。 云爸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绿豆汤，舒了一口气，“家里的吃食都被你接手了，你想做啥就做啥呗。哦，对了，如今有了分的这些野猪肉，那只小野猪等到收完了麦子咱再杀吧。” “不行，后天就让我大爷来杀掉。你们这次光是割麦子就要五六天，更不要说之后还要播种、脱粒、扬场啥的，都是要出大力气的活儿，正是要吃肉的时候，不能等。”这两块儿肉可以吃到后天，杀了猪之后，正好可以接上。 “行行行，听你的。”云爸很有自知之明的投降了，反正也拗不过自家闺女，还坚持个啥。他看了眼刚刚喝完绿豆汤的邵铭，“阿铭，你在邵家村干的咋样？你后妈没去找你事儿吧？” “没有，大家都在抢收，我跟我爸爸都没说上几句话，更别说她了。不过，刚刚我去送野猪的时候遇见她了，她还没过来呢，我就拎着猪肉跑了。”想要我的猪肉，没门。 云初只觉得好笑，“她估计是等着你把肉给她送过去呢！”脑子不正常，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 云爸也是赞同的说道：“你以后不住在家里了，她就没办法拿捏你了，别理会她就是了。她再不知道收敛，你们邵家人就会收拾她。今天你送的野猪虽然说会给你算粮食，但是谁不知道村里占了便宜，而且还是在这么个时候。以后你大爷就算是光明正大的偏向你，村里人都不会说啥了。” 邵铭抿了抿嘴，“我这也算是送了一个糖衣炮弹出去。”即使知道里面是炮弹，为了外面的糖衣，他们也都吞了下去。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咱们只是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罢了。时间差不多了，铭表哥，你去喊哥哥们起床，我去喊妈妈。”马上要到三点了，该起床了。 “嗯，就去。” “一会儿你们都带些绿豆汤，早上熬得还剩下一半儿呢。” “知道了，闺女。” 天渐渐地黑透了，云家的堂屋里点上了煤油灯，云初就坐在桌边看着书，等着家人回来。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距离说好的时间晚了好一会儿了，她有些不放心的提着煤油灯走了出去。 站在院门口，云初在小路上影影绰绰的看见几团黑影，她有些高兴的问道：“爸爸，你们回来了？”这么多人，看来是和大爷他们一起回来的。 云二大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老三，你看初宝儿在家里都等得心急了。” “这不是开会嘛，我也想早点儿回家啊。” “初宝儿，阿铭回来了吗？”云妈有些担心还要过河的邵铭。 “妈妈，铭表哥还没有回来呢。”估计也快了，咱们村儿都开会了，邵家村也少不了。 “不会是被那个女人扣下了吧？”云二大娘有些担心的想道。 云二大爷倒是出声劝解道：“不会，有大哥在呢，她不敢。你别胡思乱想，可能是也开会了。老三，如果阿铭一会儿还不回来，你就去找我。我们家到了，我先家去了。” “我知道了，二哥，你先家去吧。” “老三，一会儿我吃完饭去喊你，咱俩一块儿去守夜。”云大爷猛不丁的说道。 “好，我等着你。大哥，你看这天色咋样？这月亮都被云给遮住了。” “没事儿，后半夜这云散掉就好了，前几天我问过咱五爷爷了，他说二十之前没有雨。” “哦，那就好，咱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雨啊。” 云初并没有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听见熟悉的声音之后，就去厨房，把锅里温着的饭菜都端了出来。就在她端饭的空档，云爸他们都进了家门。 饭菜刚摆好，邵铭紧跟着就回来了，真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云妈看见邵明回来了，马上对他说道：“阿铭，你先去给你夏花姑姑说一声，她惦记着你呢。我们等着你回来之后再吃饭。” 邵铭点头答应了下来，“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抬脚就出去了。 “这孩子！”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大家刚刚聊了一会儿，云爸就被云大爷喊着去守夜了。 这一天下来，大家确实也累了，云爸走后他们也不再聊天了。洗完身子之后，都去睡觉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三天，到了抢收的第五天。今天大家倒是天灰蒙蒙的时候就回家了，因为地里的麦子总算是割完了。 云四哥吃完凉面条之后，连着喝了两碗汤才停下来，“这个汤真好喝，都放得啥啊？” 云初翻了个白眼，指着桌子上几个被吃光菜的盘子，“桌子上的这些菜我都放进锅里煮过。”大晚上的喝这么多汤，肯定得起夜。 “那这到底是啥汤啊？骨头汤？虾汤？鱼汤？”云四哥觉得自己有点儿乱。 “你管它是啥汤，好喝就行。幸好不跟你住一屋，夜里你去茅房也吵不到我，你悠着点儿，这都是第三碗了。”云二哥笑眯眯的说道。 “哼，不用你管。” 云初懒得听他们说话，她看了一眼吃完饭的云爸，“爸爸，你大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吧？”这样就不用再下地干活儿了吧？ 云爸拿起旁边的蒲扇扇了两下，“对啊，正好一个星期的假。你三哥、四哥也要返校了。不过也上不了几天了，马上就要到暑假了。” “这天越来越热了，也该到放暑假的时候了。”一个多月的暑假，四哥肯定得玩疯了。 “这几天多亏了小初妹妹配的药膏，抹了之后，麦芒扎身上的小红点儿都不痒了。”想想以前麦芒扎的我浑身痒痒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皮儿都挠破，今年总算是舒坦了。 云妈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药膏是不错，但是我觉得那个驱虫水更好一些。往年我经常招蚊子咬，一个夏天身上就没断过疙瘩，秋天的时候就更厉害了，那些蚊子是又大又毒，一咬就是一个大疙瘩。今年有了这个驱虫水，我肯定好过很多。说来也怪，咱院子里的蚊虫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这是因为咱们身上涂了驱虫水的原因，它们都不喜欢这个味儿。话说你们明天都被分到整地的那一组了吗？”地里的麦茬子肯定得弄弄，地也得犁一遍，不收拾好咋种玉米啊。 51.织女榨油了 云爸一边看着邵铭和云家哥哥们把桌子抬回了堂屋, 一边心情愉快的说道：“是啊。我就剩下这两天的假期了, 都被分到了下地那一组。你妈妈和哥哥们先干几天地里的活儿, 然后就去打麦场干活儿, 我估计着正好赶上扬场。” 云四哥舒了一口气，“总算快要开学了, 我倒是不怕干活，我可怕的是热啊。” “是啊, 天一热我就晕晕的，特别影响我思考。”云三哥这回倒是没有反驳云四哥的话。 “我在医书上看到了好几个防中暑的方子, 可是我不敢给你们用啊。”云二哥十分地郁闷，没个师傅指导着，有方子都不敢乱用。 云初虽然知道给云二哥找师傅的事儿急不来, 但是知道并不代表她不着急啊, 毕竟云二哥已经十六岁了，再不学的话, 年龄就太大了。她缓了缓情绪, 很是认真地问道：“二哥, 你真的下定决心学习中医了吗？”二哥只要真的决定了, 就不会再动摇。 云二哥神情很是坚决, “当然。虽然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医书有意思, 就看了几本，后来我渐渐地喜欢上了中医的千变万化。” “你喜欢就好。咱们全家都支持你。”看来是时候给二哥勾搭一位师傅了。 “还是妹妹会说话, 比某些当弟弟的好多了。啊, 大哥, 你有什么想学的吗？”云二哥还是很关心云大哥的。 云大哥相当沉稳的说道：“我想研究制造枪械，可惜咱家没门路。我想着进部队的话，倒是能接触到枪支，就等着咱们省招兵了。” “大哥，咱们省已经两年没招兵了，你确定今年会招？”其实我也想着长大了去当兵，可是我姥娘那一关不好过啊。 “我看过往年的招兵时间，最长也就隔上个三年。今年不招的话，明年保准招，这点儿时间我还等得起。”云大哥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再做啥决定之前，早就打听好了，一点儿也不需要别人操心。 “大哥，你要是当兵走了，老四谁来管啊？这么糟心的弟弟，我一点儿也不想接手啊。要不这样，妹妹归我管，老四归老三管，没偏没向的，多好。”想想在外面嘴贱过脑子、在家里嘴贱不过脑子的云四哥，云二哥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云大哥并没有理会云二哥的馊主意，他只是不言不语地很是歉疚地看着云二哥。 要不都说云大哥是云二哥的克星呢，云二哥一看见他歉疚的眼神，马上就热血上头了，“大哥，你放心的去当兵，家里的事儿都交给我，老四我会看好的。”大哥你不用歉疚，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情。 云大哥特别欣慰的拍了拍云二哥的肩膀，“到时候就辛苦你了，小阳。” 云二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辛苦，不辛苦。” 又一次目睹了云大哥驯服云二哥的过程，云爸和云妈只是高兴的看着云二哥的笑话，云初他们却是再一次坚定了不能违抗云大哥的决心。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今天又到了星期天，云爸他们不用去学校了。因为云妈他们自从割完麦子之后恢复了以前的休息时间，所以云家的吃饭时间改了回来，他们又在十点吃早饭了。 饭桌上，首先说话的竟然是经常沉默的邵铭，“今天早上我和我大爷说好了，以后我不去上工了。” 云妈有些忧心，“你不去没事儿吧？夏收都还没过去呢？” “姑姑，你别担心，我前几年也是割完麦子就不干了，我大爷决定的。”村里人都同意了，我后妈也反对也没用。 “如莲，阿铭毕竟才十三岁，帮着出力割麦子已经很是够了，他劲儿再大也是个孩子。”云爸早就猜到邵铭干不到最后了，一点儿也不吃惊。 “你看我这脑子，咋没想到咱们阿铭还是个孩子呢。你们不是说一会儿去山洞那边吗？这回阿铭也能跟着喽。” “哟，咱还是凑成了割油菜的原班人马。”云四哥对着大家做了个鬼脸。 云妈照着云四哥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别搞怪，好好吃饭。” 大家对云四哥挨盼头子的事儿都装作没看见，云爸更是接着云妈之前的话题，“这次去山洞干得活儿虽然简单，但是筛选油菜籽却不轻松。” “咱们割的那些油菜得有一亩多，能收个300斤左右的油菜籽，按30%的出油率来计算，能榨出90斤左右的菜籽油。这些油绝对够咱家吃的了。”云三哥马上计算了一下最后得到的油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惜咱家没有榨油的东西，还要去榨油坊榨油。”云四哥觉得油这东西永远不嫌多。 “榨油的时候可别去镇上，离得太近了，让熟人看见就不好了。”云大哥在一边提醒了一句。 “大哥说的是，那我和小初妹妹明天去趟县里，那里有熟人，好办事儿。”有陆哥在，不怕摸不着地方。 大家商量好之后，就各自散开了。接下来，上工的上工，上山的上山，云家小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云爸一行人到了山谷之后，先是把带来的一块儿不小的布铺在了山洞前的空地上，再把已经晒好地油菜抱着放在了布上。然后，他们五个人要么在布上踩，要么拿棍子敲打，就是为了让油菜角果脱落下来。一会儿的功夫，抱来的这些油菜便弄好了，云爸把脱落下来的角果装进了木桶里，就和阿铭拿着筛子筛起菜籽来。而云初三人则继续或踩踏或敲打起油菜来。就这样，他们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把所有的油菜籽筛选完。 云四哥很不顾形象的躺在了那块儿不上，他摸了摸肚子，“肚子啊肚子，都是我的错，都这个点了还没填饱你。” “四哥，你就别说话了，留着点劲儿一会儿好吃饭。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还是吃野鸡？”最近野鸡吃的太多了，都不想吃了。 “你如果不想吃野鸡的话，就熬个野菜粥，反正这回山洞里有粮食了。”云三哥安慰着有些厌食的云初。 “天太热了，我不是很想吃肉食，吃个野菜粥确实不错。这些土豆也比上回大多了，咱们可以继续烤几个吃。”云初挖出来几个土豆，就打算放炤台底下去。 云三哥赶紧接了过去，“我来就好，你坐着歇一会儿。” 云四哥看见之后，大声喊了一声，“三哥，多烤几个，我也要吃。” “想吃就自己挖去，我可不惯着你。”云三哥对云四哥可温和不起来，他自己都不惯着自己，更不会惯着云四哥。 “哼，你们的偏心我早就习惯了。自己挖就自己挖，我还挖不出来咋的。” “嗯，你要是想争口气的话，一会儿也可以自己烤，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云三哥刺激着云四哥说道。 云四哥撇了撇嘴，他一点儿不想着去争口气，“我不需要争口气，还是你来给我烤吧。” 吃完这顿迟来的下午饭之后，他们就背着油菜籽下山了。云初在下山的路上被云四哥纠缠的实在是烦了，就带着他过了一把荡来荡去的瘾。得意的云四哥还没来得及显摆，就被云爸训了个狗血淋头。之后，他总算是安安分分的回到了家。 云妈他们虽然恢复了以前的吃饭时间，但是吃过下午饭之后还是要上工的，只不过没有在摸黑干活儿。因此，云爸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人。 第二天，云初和邵铭并没有急着去县里，他们先是去山里抓了些猎物，吃了早饭之后，才起步向着县里走去。 到了县城之后，他们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大众饭店。 马百味站在服务台那里正好看见邵铭和云初来了，他热情的招待了起来，“邵兄弟、云姑娘，你们咋今天过来了？不是说如今正忙着秋收吗？” 邵铭摆了摆手，“哪里就非得用上咱们呢？毕竟我还没有十六岁。”家丑还是要遮起来的，反正麦子也割完了。 “你今天来的不凑巧，我们老板正好有事儿不在。如果是送猎物的话，我基本都可以做主。” “今天我可不只是送些猎物，我还有事儿找陆哥帮帮忙。”猎物是次要的，帮忙才是主要的。 “是啥事儿啊？小事儿我也可以帮你办好的。”马百味马上拍着胸口保证了起来。 “还真不是啥大事儿，我这里有三百来斤的油菜籽，想要把它们榨成油。我这不是不知道县里榨菜油的地方嘛。”榨菜油的时间可是短不了，后天来拿还差不多。 马百味一听，立马乐了，“兄弟，你这算是找对人了，那个榨油坊的老板可是我们陆老板的好朋友，我们店里的油也是在他那里榨的。走，趁着现在没人，我带着你们过去。” 就这样，邵铭和云初跟着马百味拐了几道弯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油腻腻的香味。 马百味一边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说道，“别看这个榨油坊离着大道并不近，可是它用的是机器啊。机器比人工榨出来的油多了些，而且纯度还高，那个香哟！” 52.织女沉思了 邵铭和云初眼前一亮, 不约而同的问道：“有35%的出油率吗？”要是能有35%的出油率的话, 100斤能得35斤油呢。 马百味脚步一顿, 语带无奈的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们饭点里经常使用的棉油、豆油、香油啥的，咱们这片近年来很少有人种油菜了, 菜籽油也不常见到了。” 邵铭想了想只有小时候见过一次的油菜花田，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很少种了。”对大家来说，还是吃棉油更划算一些, 毕竟棉花是大家都需要的东西。 他们一路顺着油香味儿往前走着，马百味又开口说起了油坊老板的事儿，“这位油坊的老板叫郑文轩, 与我们老板算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据说他们老一辈就是好友。他爸爸是咱们县医院里的医生，他妈妈好像是在县里当官。说道他爷爷, 那就更不得了了, 是咱们省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据说很多大人物都是去找他看病的。郑老板他说话比较直, 也喜欢有啥说啥的人, 最讨厌人拐弯抹角。啊, 到地方了。” 马百味停在了一个双开的漆黑的大门前，他走上前推开了大门, 带头走了进去。邵铭拉着云初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进去之后, 便可以看见几间屋子都是少见的砖瓦房和一个很是宽敞的院子, 耳边是机器运转的各种嘈杂声，鼻子间充满了混杂的油香味儿。 坐在院子里喝水的一个老师傅看见他们之后，连忙放下手里的搪瓷杯子迎了上来，“小马，你咋过来了，前几天陆老板不是刚刚榨过一批油吗？这是又有啥稀罕的油要榨？” “吴师傅，这次倒不是我们饭点要榨油，是我们老板的这个小兄弟想榨点儿油。”马百味指着邵铭对着吴师傅说道。 “小伙子，把你带的东西给我看一下。” “行，你给过过称。”说完，邵铭把两个麻袋口都解开之后，让人一眼便看见里面乌亮饱满的油菜籽。 吴师傅看见麻袋里的油菜籽眼前一亮，他把手插进去捞了一把出来，“我有好几年没吃过菜籽油了！你们家这次收的菜籽真不错，溜圆饱满、乌光发亮的。来，咱们去称称。” 邵铭在家里已经称过了，并不感兴趣，“吴师傅，你们这儿榨油是咋算的？”应该跟镇上是一样的价格吧？ “这要看你咋榨这些菜籽了。要是用人工的话，榨一斤油一分五，出油率有个三层左右；要是用机器的话，榨一斤油两分钱，出油率会有个三层五左右。机器会把种子压榨的更彻底一些，自然就出油率更高一点儿，价格也贵点儿。”吴师傅一边称着东西，一边向邵铭解释道。 “这个可以理解。我选择用机器来榨油，不知道啥时候能来拿啊？”一百斤的才贵那么个五毛钱，却多出来五斤油，已经不错了。 “你后天下午就能来拿了。哟，一袋是160斤，一袋是166斤，总共326斤。要用机器榨油，326，100斤两块，300就是六块，10斤两毛，20就是四毛，1斤两毛，6斤就是一毛二，你应该给我六块五毛二分钱。我做主，给你摸去两毛，只收你六块五。”吴师傅一边算着账，一边说道。 “行，麻烦你了。”说完，邵铭就从兜里掏出钱来，他数了正好的钱数，递给了吴师傅，“你看看。”就这么三张钱，一目了然，也好数。 吴师傅一只手拿着钱，一只手摆了摆，“这还用看，正好的。” 站在一旁好久没吭声的马百味这时候接话道：“今天咋没看见郑老板啊？” “我们老板回省城了，听说你们老板也跟着去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老板家里有事儿呢。哟，都这个点儿，我不好再多呆了，我们这就走了。”十二点之后会有一波吃饭的人，马百味还要回去做些准备，他马上提出来要离开。 “行，你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吴师傅，我后天下午有事儿，大后天再过来拿。” “好，小伙子，随你。” 出了榨油坊之后，邵铭便带着云初跟马百味分开了，他们顺着一个个小巷子，拐到了回镇上的那条小路上。 邵铭看着自从进了县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云初，十分地担心，“小初妹妹，小初妹妹……”喊大声我怕惊着小初妹妹，要不我拿手在她眼前晃晃？ 被邵铭晃回神儿的云初还有些迷惘，“啊？” 云初这样的神态被邵铭看进了眼里，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已经很一会儿没说话了，我有些担心你，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也不知道在想啥，这么入迷。 听见邵铭的解释之后，云初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着大哥的事儿。大哥不是喜欢机械制造嘛，我在这里倒是有几本这样的书，但是不能直接拿给大哥，我正在想办法把它给改装换面一下。”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分给我的战利品，几本几千年前的帝国金属制造方面的书。虽然在帝国属于是没有研究和实用价值的古董，但是在如今的华夏国肯定不是，至少上面很多的家用机械华夏国就没有。 邵铭并没有问这本书为啥不能直接拿给云大哥，他只是问了一声，“想到办法了吗？” 云初抿着嘴笑了笑，“想到了。我打算把这几本弄得破旧一些，就说是从废品收购站得到的，这样大哥就不会怀疑了。”还好有以前复印的版本，这样就可以把原版留下来了。 邵铭皱了皱眉头，“这个办法倒是好办法，就是难在咋弄得破旧上。”不知道小初妹妹以前弄过没有。 云初倒不是很在意的摇了摇头，“没事儿，铭表哥。你别担心，我见别人弄过。”试验上那么一回就行了，又没有啥难度。 既然云初已经心里有数，邵铭也就不再纠结了，他看着被他背在前面的背筐，想到了里面的东西，有点儿羞愧，“咳咳，小初妹妹，今天咱们带来的猎物我忘记卖掉了。”唉，这么大人了，还忘事儿，丢死人了。 云初听得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了过来，“不要紧，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当时肯定是只顾着担心我了，能把榨油的事儿办好就很不错了。”一想到我在铭表哥的心里这么重要，心里就甜甜的，哪里就舍得怪他呢。嗯，亲一下奖励你。 邵铭就这样呆愣愣的任由云初掰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然后，他还是像云初第一次亲他的时候那样，脖子以上都红了。 云初坐在邵铭的脖子上，欣赏了一会儿他同手同脚的走路状态，然后揪着他的耳朵警告着，“你认真的走路，可别在摔倒的时候连累我。”真是看着就让人想欺负你，不过我可不会让给别人。 邵铭闷声闷气的应了云初一声，就大步向前走了起来。直到半路上他的耳朵不红了，他才开口问道：“现在天热，这么多猎物咱们也吃不完，咋办啊？”夏花姑姑和云大爷家昨天刚送了猎物，今天再送不大好吧。 “一会儿拐弯去两个姥娘家，一家多送一些。”这样就能消耗不少，剩下的也就一天的事儿。 “我姥娘家少送点儿，她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给姥娘她一个人的猎物都顶上夏姥娘他们一家子的了，这太占便宜了。 “胡说，白姥娘饭量大，这些肉都不够她吃两顿的。我来分肉，我当家。”这么点事儿有啥好计较的，反正最后不是肉炖菜就是菜炖肉。 云初他们拐道去了陈水村，首先去了白姥娘家。 白姥娘看见他们过来了十分的高兴，“外面的太阳都热了起来，你们咋这时候过来了？” 云初笑眯眯的回答道：“我和铭表哥这是想你和我姥娘了，过来看看你给我们留好吃的了吗？”去县城的事儿还是别说了，她要是知道铭表哥忘记卖猎物了，肯定得说他一顿。 邵铭也只顾着摸着后脑勺傻笑，并不敢说出从县城刚刚回来的事儿。 白姥娘被云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冲你这句话，姥娘也不能少了你的好吃的，在这儿等着。”说完，就向着厨屋走去。 云初和邵铭刚说了两句话，白姥娘就端着一小竹筐李子回来了。 “快吃啊，正好解解渴。” 竹筐里的李子颜色亮黄，顶部又带着些红色，看上去十分诱人，云初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很不客气的拿起来一个就咬了一口，结果酸甜的汁水挑逗的她的口水分泌的更快了一些。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几口的功夫，一个不大的李子就被她吃光了。实在是刹不住，她又接连着吃了两个。 打了个饱嗝，云初微微红了脸，“姥娘，你这是在哪得的李子啊？真好吃。”我也想法子弄一些回来。 “这是我在镇上买的，还有不少呢，一会儿你们都装着。” “好，我要都带回去。铭表哥，快把咱们打得猎物给姥娘拿出来，就当咱们交换了。”这样你就没借口不收下了吧。 “你啊，小人精。” 53.织女围观了 坐了一会儿, 邵铭和云初就说要离开了，因为他们还要去夏姥娘家。白姥娘想着自己在家里也没事儿做，就决定锁上门也跟着他们过去。 在去的路上，他们正边走边闲聊着，突然间就被一个神色匆匆的妇女拦住了去路。这个妇女扫了看着眼熟的云初和邵铭一眼, 对着白姥娘说道：“白大娘，你不是跟夏婶子关系很好嘛，现在她家出事儿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大家伙可是都去看热闹了。算了, 我得赶紧着点儿, 去晚了可就啥都看不到了。”说完，她就继续向着前面跑去。 三个人听见这话吓了一跳, 又见那个女人的神色实在是不像开玩笑, 便也跟着跑了起来。 远远地就听见了夏姥娘的训斥声，云初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 姥娘这声音可真没听出来啥悲痛, 肯定不是啥大事儿。 白姥娘也是松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菩萨保佑我大妹子夫妻生活美满, 长长久久。” 云初听见这话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白姥娘这是怕出事儿的是夏大姥爷, 这样会让刚办了酒席的夏姥娘招人闲话，真真是比亲姐姐想的还周道。 他们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正想着咋挤进去呢，就听见夏二表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奶奶，我把后院的地排车拉过来了，可是咱家没有毛驴啊。” “毛驴来啦，毛驴来啦，快让让，你们这样堵着我咋进去啊。”一个中年汉子牵着毛驴，看着人群很是犯愁。 白姥娘见状，把袖子一挽，冲着人群大喊道：“你们快点让让，别等着我把你们挤开啊。我的力气你们是知道的，真要是把谁给挤坏了，可别来找我。”说完，她又挥了挥拳头。 围观的人一听见白姥娘的话，身体就僵了一下，紧接着，门口便分出一条路来。白姥娘在当仁不让的走在了最前面，邵铭拉着云初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才是那个牵着毛驴的汉子。 院子里的情况出乎了云初的意料，夏大表嫂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躺在扑了一床棉被的地上，夏大表哥则是双手抱头蹲在她的旁边，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夏舅舅和夏舅妈的神色看上去很是木然。夏姥娘看见他们进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支使着夏二表哥把毛驴拴在了地排车的车辕上，又让人把夏大表嫂连着被子一起抬上了车。 等到夏二表哥赶着驴车，带着夏大表哥和夏大表嫂就要离开的时候，夏姥娘叫住了他，她对着夏舅舅和夏舅妈说道：“你们两口子跟着去，让二小子在家等着。儿媳妇，这是一百块钱，你先拿着。人命关天啊，但是再也没有下回了。” 夏舅妈接过钱攥得紧紧地，她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妈，我听你的。” 夏舅舅赶着驴车走远了之后，围观的人也就散开了，夏二表哥也去上工了，毕竟如今还是夏收时间，麦子还没收拾出来呢。 云初刚刚把院门插上，就听见夏姥娘语气十分激动的说道：“这次抢收，大小子家的怀孕了，村里照顾她，就没给安排任务。哼，她倒是个闲不住的，不好好在家歇着，偏要去她娘家帮忙。结果好了，忙没帮几天，她自己先躺地里了，还被人抬了回来。她娘家早就知道我们分家了，却还是把人抬回了老院儿，就算计着咱不会像他们那么狠心。现在人虽然给送医院了，但是我这心里还窝着火啊。” 邵铭和云初听得是目瞪口呆的，邵铭还无意间问了一句，“她娘家真的是后赵村的吗？”后赵村不是紧挨着镇南吗？ 夏姥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是后赵村的，去镇医院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她娘家为了那一点儿医药费，就把她拉了回来。我看过了，她那是流产了，女人流产如果救治太晚了，就有可能导致终生不怀孩子，她对自己也够狠的。” “啥？她是自愿回来的？”白姥娘简直惊呆了。 “大表嫂她只是闭着眼睛，她是清醒的，我看见她握拳头了。”她的气息起伏过大，没有大脑休息时的平和。 “小初妹妹说得对，我也看见了。”这就是个坏女人，孩子都流掉了，还有心思坑婆家。 “我白同情她了，原来她这是自找的。”白姥娘对人的底线有了新的认识。 “所以我才这么憋屈啊。大小子如果这次再不懂事的话，以后再遇见这样的情况，我会直接把人抬去他们自己家，我可不想再受这等窝囊气。”夏姥娘还想多活几年呢！ 夏大姥爷拍了拍夏姥娘的手，安慰起她来，“你想咋做就咋做，万事有我呢。你如果烦了，不想管了，就交给我来管，别为这些事儿气着了。” 夏姥娘很是不好意思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你一个男爷们咋能管女人的事儿呢，没得让人家笑话。你放心就是了，我如今气已经消了，这些事儿我会处理好的。说起来，咱和大小子分家的时候只是签了协议，我想着明天咱们去老族长家把族谱给改了，算是彻底让他们死了心。还有咱家三小子的族谱也给改了，过继到你的名下。” 夏大姥爷的身体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是吗？你告诉如树两口子了吗？” 夏姥娘听了夏大姥爷的话，心里明白，他这是怕他那一支的人断了，以后没人祭奠，“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他们心里有数。只是以前定的是二小子，如今改成三小子罢了。明天我去镇里给他们说一声就行。” 夏大姥爷的神色瞬间温和了下来，“好，难为你了。” 夏姥娘对着他撇了撇嘴，转头关心起云初来。 凑着所有人都在的吃饭时间，云初把夏大表嫂的事儿说了出来。 云妈听完之后很是气愤，“她明明可以自己出钱去镇医院，我不相信她娘家人会连送她去医院都不肯。为了这么一点儿钱就算计自己的婆家，这样的女人也是够了。你姥娘做得对，从根本上断绝她的希望，最好以后也别管他们了。” 云爸叹了口气，劝解云妈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生气了。我看这也许是好事儿，大哥大嫂嘴里说着再也不管他们了，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念想的，可是如今青藤的媳妇这么一折腾，他们肯定彻底看开了。还有青藤，他只是自私，但是并不傻，他能看不出实情来？如果他就此受刺激懂事儿点儿，大家伙以后也能轻松很多。” 云妈也是个狠不下心的，对此很有体会，她有时候也会想起青藤来，毕竟这是她第一个侄子，感情总是浓厚一些。她咬了咬牙，“初宝儿，明天你捞几条活鱼送去你姥娘家，你姥娘知道是干啥的，就当最后一次吧。” “我知道了，妈妈。”嘴硬心软的妈妈，你高兴就好。反正爸爸看上去很欣赏这样的你，他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不说这些讨厌的人了，阿铭，你们今天去县城榨油还顺利吗？”云四哥自从知道夏大表哥欺负另外两个表哥之后，一直对他没有好印象。 “今天我去的榨油坊有两种榨油方式，人工和机器。机器榨的比人工榨的多了半层的出油率，一斤东西也只贵了半分钱，所以我选择了机器榨油。到时候咱家能得到一百一十多斤油。”邵铭也不想讨论那种女人，很是配合云四哥转移了话题。 “哦？开这家油坊的应该有些来头，一般人还真弄不到这些机器。”云二哥很是中肯的来了这么一句。 邵铭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说是陆皓的发小，肯定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咱不求他们，只要别去招惹他们就没事儿。”陆哥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想来他的朋友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云爸插了一句，“尽量交好，有事儿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用得到。” 大家压下各自心里的想法，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跟家里人说了去夏家吃早饭之后，云初和邵铭先是去半山腰的水潭里捞了六条活鱼，又带着鱼转头去了夏姥娘家。 夏姥娘看见云初和邵铭眼都笑眯了，只是她一看见他们拿出来的鱼，紧跟着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们咋又带了鱼来？快拿回去，正好给你们自己补补身子。” “姥娘，这是我妈妈让带来的，说是给大表嫂的。”我只是中间人，不要找我。 “家里还有你昨天留下的野鸡呢，鱼你就拿回去吧。”谁生的闺女谁知道，夏姥娘一听就知道了云妈的意思，连她的想法都摸透了大半儿。 “反正不是我要拿来的，我才不要拿回去，你自己给我妈妈去吧。”我就是不配合，你肯定不舍得强迫我。 “你个小滑头！真拿你没办法。阿铭，你去后院喊你大姥爷过来吃饭。” “这就去。” 出现在饭桌上的并没有夏舅舅和夏舅妈，大家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儿，都没啥心情说笑，使得气氛有些沉默。 云初率先打破这个氛围，她很是担心的问道：“舅舅和舅妈从昨天走了之后，回来过吗？”气氛咋这么怪？啥情况？ 54.织女买书了 夏姥娘皱了皱眉头, 也很是担心的说道：“他们两口子一个都没回来，我想着可能有啥意外情况，这不准备着吃完早饭就去看看。” 云初想着最有可能有情况的就是大表嫂了，希望结局不要太坏，“姥娘, 我也跟着你一块儿去，咋不回来个人呢？”舅舅、舅妈可别出啥事儿。 夏姥娘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不是很赞同的看了云初一眼，“初宝儿，医院可不是啥好去处，你去干啥？你要是担心的话，等我从医院里出来就告诉你。” “姥娘，我可不是专门去医院的，我是去镇上有事儿, 才想着顺道去看看大表嫂。不信的话你问问铭表哥。”她脸得多大啊, 值得我专门去看她。 “嗯，我们要去废品收购站找几本书，顺便还要去书店看看。”小初妹妹要给云大哥的书还等着有个出处呢。 “小亮的《水浒》收集全了吗？他上回说是还差三本。”夏三表哥也是个水浒迷，他十分关心云四哥的小人书的收集进度。 “三表哥, 我四哥他还差一本《曾头市》就集齐一套了。”你到时候就可以看全套了。 夏三表哥高兴的挥了挥拳头, “真是太好了，我相信小亮很快就能收集齐的。”兴奋过后, 他的话音接着一转, 带着些抱怨, “他也真是的，上回见面的时候竟然没告诉我。” 云初偷笑了两声，才出声为云四哥辩解，“你也不想想你们上回见面是啥情况，我四哥吃东西都嫌自己只长了一张嘴，哪有空跟你唠叨那些。”四哥当时只顾着吃了，其它的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回想了一下夏姥娘办酒席那天的情景，夏三表哥理解的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小亮会干的事儿，他跟我一样，遇见好吃的就顾不上其它了。” 由此可见，夏三表哥和云四哥能玩在一起是必然的，毕竟他们的爱好大多数都是一样。 吃完早饭，夏姥娘也顾不得收拾碗筷了，把这些交给夏大姥爷之后，她就拎着熬好的鱼汤和一些野菜窝窝头，带着云初和邵铭急急忙忙地向着镇上走去。 作为镇上仅有的两层小楼，镇医院比供销社还要大上几倍，里面看上去很是亮堂。夏姥娘他们进来之后，就直奔着服务台那边走去。 服务台里站着一位年轻的护士，她很是亲切的问夏姥娘，“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动听，夏姥娘听完之后，心里的焦急都被安抚了下来，“小姑娘，我们想问一下昨天中午被送来的王二丫住在哪个病房？” 这位护士的笑容顿了那么一下，“在204病房1号床，从东边的楼梯上去，第4间屋。” 夏姥娘看出了护士神色间的不自然，心里更是着急了。她向护士道了一声谢之后，加快速度上了楼梯。 推开204病房的门，里面摆放着两张床位，东边的那张床上确实是躺着夏大表嫂，可是西边那张床上，为啥躺着的是夏大表哥啊？而且还是右腿打着石膏的夏大表哥。 站在房门口的夏舅妈一看见推门进来的是夏姥娘他们，紧绷地神经立马放松了下来，“妈，你咋过来了？我这儿马上就能抽空回去了。” 夏姥娘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是咋回事儿？昨天晚上也没人回家说一声。” 夏舅妈被夏姥娘这么一问，赶紧解释了起来，“昨天下午我正要回去的时候，王二丫她就大出血了。我们一着等到天都完全黑了下来，她才被抢救了回来。当时天色太晚了，我们就没回家。” 夏姥娘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看了夏大表哥的右腿一眼，“大小子这是咋回事儿？” 没人问还好，一问夏舅妈就掉起了眼泪来，她抽抽噎噎的说道：“是被王二丫的兄弟们打的。今天早上，他们来看王二丫的时候，大小子因为王二丫流产的事儿就跟他们吵了起来。结果吵着吵着他们就动起了手来，把我吓坏了。我回过神来之后，就冲出去喊来了医生，医生才把他们赶了出去。刚刚你们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们又过来了呢。” “好了好了，别怕了，都过去了，快擦擦眼泪。如树干啥去了？”对自己儿媳妇的小胆儿，夏姥娘早就习惯了，表现的特别淡定。 “当家的刚刚被牵连了，手上被他们划了一个长口子。他安排好了大小子之后，就去缝针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他应该快回来了。”夏舅妈被夏姥娘安慰了一下，心里好受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夏舅妈话音刚落，那边夏舅舅就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见待在病房里的夏姥娘他们并不惊讶，家里这么长时间没有他们的消息，肯定担心急了，有人来看看很正常。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夏姥娘瞪了夏舅舅手上包扎的纱布一眼，她本着“你们让我心里不舒服，你们也别想舒服了”的心理，对着夏舅舅和夏舅妈说道：“我今天过来除了看看情况之外，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儿，我决定今天就把大小子、三小子的族谱改过来。你们有啥要说的吗？” 夏舅舅不是很在意的摇了摇头，“这是早就说好的，你看着办就好。” 听了夏舅舅的话，夏舅妈赞同的点了点头。 夏姥娘看了夏大表嫂一眼，点了点头。就是不知她是满意夏舅舅和夏舅妈的顺从，还是满意夏大表嫂更白了一层的脸色，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这时候，夏大表哥突然开口说道：“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你们不要多心，那个协议的内容我会遵守的。”他原本阴沉的脸上布满了羞愧，等他转头看向夏大表嫂的时候，他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二丫，今天我和你娘家闹成这样，肯定不会再往来了。你能告诉我，你是咋想的吗？” 自从夏姥娘他们进屋之后，就没听见夏大表嫂的一点儿声音。现在听见夏大表哥的问话，她同样没有回答，只是把头转向了靠墙的那边。 夏大表哥像是没有看懂她无声的拒绝，继续说道：“你昨天手术过后，我问过医生了，她说你只要养上几年，照样能生。无论你做啥样的选择，这次的医药费我会付清的。” 病房里顿时静了下来，时间就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许久，夏大表嫂干涩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咱俩离婚吧！” 夏大表哥的神情似哭似笑，声音中满是酸楚，“好，你的东西和你手上握着的那些钱，你都可以拿走。儿子你如果想他了，也可以回来看看。你这次流产身子骨损伤的有些厉害，出院以后最好补补。你，多保重！” 云初和邵铭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都呼出了一口气，压抑的心情缓解了很多。 “铭表哥，你说大表哥离婚的事儿还会有波折吗？”爸爸真是厉害，竟然猜对了，大表哥还真的醒悟了。 “不会。那个女人很有心眼，她既然决定离婚了，肯定会说服自己的家人的。”她这是因为分家后过得不舒坦，心里有落差，所以不想跟着大表哥过日子了。 “既然大表哥决定回陈水村的医务室治疗了，也就不用跟她时时相见了，就连姥娘他们也方便照顾大表哥了。”村儿里有数的就那几步路，来回看看也不耽误啥。 “小初妹妹，先别说夏表哥的事儿了，你先说说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前段时间刚刚去过废品收购站，难道今天还要去？ “废品收购站咱们就不去了，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去一趟书店再回家。”上回定的那本书应该来到了，正好拿回家。 这个镇上一共有两家书店，一家是国营的，一家是私营的。云初今天要去的就是私营的那一家。因为这家店经常根据购买书的情况给买家一些好处，所以云初已经在这家店里买过不少书了，那些书都是在废品收购站里没有找到的。 邵铭拉着云初一走进书店，书店的老板胡一平就迎了上来，“邵同志、云同志，你们要的《齐民要术》昨天就到了，我刚刚还想着怎么去云沟村同志你们呢，好在你们现在正好过来了。快来，我拿给你们。” 邵铭和云初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被胡老板带到了柜台那边。 胡老板弯下腰从柜台里拿一本硬质精装书，递给了他们，“你们翻看一下，里面有没有残缺。咱先说好，这本书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回来的，这回可不能给你们算便宜了。” 两个人点了点头，他们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无商不奸，胡老板肯定赚了不少。 在付钱之前，邵铭正好看见了胡老板身后的书架上的小人书，他突然灵关一闪，说道：“胡老板，我们已经是你店里的老客户了，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点儿搭头？我们也不要你的新书，你让我们在那堆租借的小人书里选上五本就行。”家里的小人书还差很多，书店里的这一堆里面，肯定有家里没有的。 55.织女做旧了 云初赞赏的看了邵铭一眼, 心里想着，铭表哥的脑子越来越开窍了。 胡老板肉痛的咬了咬牙, 不甘心地砍价道：“三本，五本太多了。” 其实邵铭并不在意多少，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凑齐《水浒》全套，另外多得的几本，只当作是意外之喜。于是，他点了点头，“胡老板真是说进了我的心里，这就是我能接受的最少的数目。”反正便宜已经占了, 夸你一下让你高兴高兴吧。 胡老板笑眯眯的擦了一下头上的汗, “侥幸罢了。” 邵铭和云初在那堆小人书里找了一小会儿，便找到了他们最需要的那一本。之后他们又很快的选了两本家里没有的，就离开了书店，转道回了家。 草帽子遮住了十二点多的太阳, 却遮不住空气的滚滚热浪，云初回家之后也顾不得书本的做旧了, 她先烧了一锅绿豆汤，让邵铭给云妈和自己两个哥哥送去了。在这样的天气下干活儿，太容易中暑, 她总是要多注意一下。 等到邵铭送完绿豆汤回来的时候, 云初已经忙活儿了起来, 她正拿着一个小喷壶, 对着桌子上的一本书喷洒着不知名的液体, 雪白的书本一瞬间就泛黄了起来，紧接着她又如法炮制的处理好了另外几本书，然后支使着邵铭把这几本书放在阳光下进行暴晒。  “这几本书放在阳光下晒个一小时就行了，我喷上的这种药水：越晒，颜色越深，纸张越脆。”我还是过上半个小时就去看看吧，万一晒成碎片了也是麻烦。  “小初妹妹，你晒完之后，还需要做其它的处理吗？”这也太简单了一些吧？  “完全不需要。这种是懒人做旧药水，喷一喷就一步到位。晒好之后，它不止会呈现出些许的磨损，而且闻上去也会有一种纸浆发霉的刺鼻味道，就跟咱们在废品收购站淘到的那些书的味道几乎一样。”这可是星际上的古董商们研究出来的，要不是我前段时间整理织袋，都忘记了我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名字真是贴切！” 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邵铭迫不及待的把那几本书拿了进来，然后他依次把它们翻了一遍，最后还拿起来闻了一下。 云初看见他的作为之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表现的太夸张了。”铭表哥检查的也太仔细了。 邵铭摸着书的封面，眼神里还带着惊赞，“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它变成这样的，我会以为这原本就是一本旧书。”这种做旧药水太神奇了。 云初对这些早就过了惊奇的阶段，她只是对药水的效果很是满意，“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一会儿大家回来之后也肯定不会怀疑了。”她看着这些书突然皱起眉头来，“我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它们太干净了。”旧书不可能会这么干净呢。 邵铭也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试探的说道：“不如，咱们把书放地上蹭蹭？”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啥好办法了。 云初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头，“只要看上去不那么干净就行。” 下午大家说说笑笑地吃完饭之后，云初就抱着一摞书走了过来。她把那套做旧的书递给了云大哥，把那两回《三国演义》分给了云二哥、云三哥，最后把那本《曾头市》扔给了云四哥。至于她手里仅剩下的《齐民要术》，她刚刚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就被云爸拿了过去。 云家的哥哥们拿到书之后，心情都很愉悦。要说最高兴的，当属云大哥，他现在已经双眼放光地拿着其中的一本，快速地翻阅了起来。当然，云四哥也是是十分高兴的，毕竟他的《水浒》终于集齐了。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云妈他们上工的时间，云初走到云大哥的身边，从那套做旧的书中抽出来了那本《金属制造——生活用具》，翻到了“风扇”那一页，她赶紧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大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找到这套书的，你是不是该做个’风扇’奖励我一下？”要知道天气越来越热了，白天还可以忍受，要是夜里热得睡不着咋办？ 云大哥低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云初找到的这个东西还真的很实用，于是点了点头，“好，我给你做，省得把咱家的宝贝热坏喽。” 看来大哥得了这套书之后，心情很是不错啊，我要不要得寸进尺一下呢？云初想到了就做，“大哥，你看看它的下一页，是一个榨汁机，做水果汁啥的很是方便。要不，你凑有空的时候，研究研究？”我到时候可以把水果汁用井水冰镇一下，啊，想想都觉得美味。 云大哥头都不抬一下地继续看着书，声音里充满了笑意，“今天大哥高兴，满足你的愿望了，你还有啥想要的吗？” 云初觉得自己要这两样东西已经够了，赶紧摇了摇头，“这两样东西就够，当然大哥如果做了啥想送给我的话，嘻嘻，我可不会拒绝的。”大哥做这两样东西练练手，就可以研究自己喜欢的枪械制造了。 云大哥用食指点了点云初的眉心，“你啊！” 时间消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今天到了邵铭和云初去县城拿菜籽油的日子。两人来到镇上的时候并没有先去油坊拿油，而是直接去了大众饭店。 今天还是没有看见陆皓，只有马百味在店里。邵铭把背筐里的青虾拿了出来，并上前递给了他，“马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这次榨油麻烦你了。” 马百味连连摆手，就是不接，“邵兄弟，那是我老板的关系，我只是个跑腿的，可当不起你这样啊。” 邵铭可不管这些，反正人家给咱带路了，“就这么两斤小河虾，搁现在又啥 稀罕东西，你再推辞就不把我当兄弟了啊。”我也就是意思意思。 马百味一想，两斤小河虾还真不算啥，邵兄弟这是没把我当外人，“行，我收下就是了，哟，还活蹦乱跳的呢。” 邵铭已经吃过很多回这种虾了，知道它们能活得比平常的虾要久一些，“这是今天早上刚刚捞得，你要是把它们放在水里，就算是明天早上吃，它们还是活着的。”小初妹妹捞了很多，今天回家之后我们也可以吃上了。 这时候正好是没有食客的时候，马百味也不在耽搁，他交代了收票员几句，就带着邵铭和云初向着榨油坊走去。 “马大哥，陆哥他是咋回事儿啊？最近他去店里了吗？”邵铭对这个大方的主顾还是很担心的。 “我也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不过他倒是让人捎了信来，说是家里有事儿，等事儿办完了再回来。”马百味也很是服气自己的老板，这么一个饭店都能撒手不管。 “有信儿了就行，他可能在忙着家里的啥事儿吧。”不是失踪了就好，以后他回来了还可以继续交易。 榨油坊里的噪音依旧，马百味领着他们直接找到了吴师傅。 吴师傅看见他们过来，赶紧让人把油提了出来，棕色的油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那些油菜籽总共榨出来将近一百一十五斤油，我给你分开装进了两个五十斤的大桶和一个二十斤的小桶里。油渣我也给你装了起来，一会儿你们一起带走。” 马百味看着这些油开玩笑起了玩笑，“邵兄弟，你得庆幸我家老板不在，否则你的油肯定被他买走不少。如今只剩下我这个不能做主的掌勺的，就不能打劫你的油了。” 吴师傅很是惊讶的问了一句，“你家老板也没回来？” “是啊，好几天了，只是昨天让人捎了个口信来。我愁啊！” “你这个胆子哟，给你权斗不敢接。怪不得小耗子担心他的饭店会倒闭了。”一个豪爽的男中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邵铭和云初回头看起，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壮小伙大步走了过来。 吴师傅赶紧迎了上去，“老板，你已经有六天没露面了。你好歹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员工的心情，人家陆老板还知道捎个口信来，为啥你没有呢？” 郑文轩冷哼了一声，“吴师傅，你打量着我不知道啊？小耗子明明是昨天才捎地口信，还不如我这样今天过来一趟让人安心呢，至少你不会以为我失踪了。” “啊？郑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家老板没和你一起回来？”说好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呢？为啥丢下我家老板啊？ “老板，我错怪你了，你还是很负责的。”吴师傅一听见陆老板人没回来，心里的激动马上平复了下来，至少他见到自家老板的真人了。 “行了，吴师傅，我这是信任你，你去忙你的吧。至于马师傅你也不要太沮丧，你老板家确实有事，他爷爷住院了。” “啥？陆爷爷住院了？” 56.织女打算了 郑文轩直到这时才注意到站在马百味身边的邵铭和云初,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 马百味见状走上前去，对着他介绍道：“郑老板, 这是邵铭邵兄弟和他表妹云初。邵兄弟最近一直给我们饭店提供猎物，你很喜欢吃的那种青虾就是他带来的。” 郑文轩立马恍然大悟, “邵兄弟, 是你啊，小耗子跟我提过你好多回了。你送来的那个虾太对我味儿了，特别有嚼劲。” “郑哥你喜欢就好，下回我再给你送上来一些。郑哥，不知道陆哥他还好吗？陆老爷子因为啥住的院啊？”怪不得这几回过来都没见到陆皓，他肯定没心思顾着饭店啊。 “哦？对，你陆哥说过你们认识陆爷爷, 难怪你们如此担心。哎，陆爷爷他这是冠心病引发的急性心肌梗死, 这可是个急性病。幸好当时小耗子在家，把他送进了急诊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郑老板很是庆幸，陆老爷子这是福大命大啊。 “陆爷爷情况稳定下来了吗？现在是住在县医院吗？”现在先问清楚地方，我们去看望的时候省得搞错喽。 “嗯, 病情已经稳定了。不过已经从县医院转到省人民医院了。我家老爷子是个老中医, 有他看着呢, 肯定没事儿。” 云初听见这话心里一震, 思维误区害死人, 她一直以为郑老爷子是个西医呢, 谁承想到居然是个老中医。中医好啊，云二哥不就缺个中医师傅嘛。等到回家之后，一定要跟家里说一下这件事儿。 马百味唉声叹气的向着郑老板告辞后，又忍不住拉着郑老板说道：“你下回见到我老板，就跟他说我们饭店还等着他主持大局呢，让他尽快回来。” 郑老板无奈极了，“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就不能多担待些时日？” 摆了摆手，马百味坚定地说道：“不能，我只是个厨子，也只愿意当个厨子。” 太阳慢慢地坠下了地平线，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直到天空剩下最后一缕灰白的时候，云妈他们才一起回到了家中。 云爸抬头看了看点缀着点点繁星的深蓝色天空，很是满意，“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晴天。你们如今扬好场了吗？” 云妈喝了口绿豆汤，随口说道，“还没有，但是也快干完了，我估摸着明天就差不多了。” 云爸略带惊讶的问道，“哦？今年干的有些慢啊？要晚了两三天呢。” 说到这个，云妈心情好了起来，“这回麦子的产量总算是上来了，自然用的时间就久了一些。” 云大哥很是冷静的附加了几句，“不止妈妈说得这个原因，还因为有些人没有下劲儿干。” 摇了摇手里的蒲扇，云三哥接话道：“看来赵家宝的事儿还引出了大家干活儿的惰性，夏收之后的大会肯定少不了了。” “是该多开几次大会，整整这股不正之风。”说完之后，云初话音一转，“今天我和铭表哥去拿油的时候，遇见了油坊的郑文轩郑老板，听他说陆爷爷生病住院了，是冠心病引发的急性心肌梗死。” “急性心肌梗死可是突发病，抢救不及时会死人的，陆老爷子这是捡了一条命啊。”云二哥果然把医书读进去了，张嘴就说出了情况。 “是啊，这次多亏了陆皓在家。陆爷爷已经转到省人民医院了，他的主治大夫就是郑老板的爷爷。”也不知道二哥能不能被他看上。 “那就让你爸爸明天请假，带着你和阿铭去省城看看陆老爷子。”云妈出声建议道。 云初摇了摇头，“让二哥明天请假一起去。”这才是这次的主角。 云二哥不解的挠了挠头，“我去干啥？我只是看了几本医书，又不会治病。” 云爸很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平时看着怪能，关键时候却掉链子。” “郑老爷子是个老中医？！”云大哥说的很是肯定，他看了一眼云二哥，“爸爸你也别怪小阳，他只是等得都失望了，不敢往那方面想罢了。” “我，我，我太高兴了。”云二哥兴奋的全身都抖动了起来。 “二哥，你别太激动，要保持平常的态度。”邵铭不放心的劝说道。 “对啊，我还没拜师成功呢。不行，我得去再翻翻医书。”紧接着，云二哥就要起身去拿医书。 云四哥赶紧拉住了他，“二哥，你这时候看书，也不怕把脸熏得黢黑，到时候郑老爷子对你的第一印象都要不好了。” 云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就算陆老爷子对你不是特别满意，咱们还可以请求他给你介绍其他的中医。二哥你这么优秀，拜个名师是迟早的事儿，你要相信你自己。”有个圈内人带着，就容易打入这个圈子了。 云二哥被云初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年龄大了嘛。听说中医这一行都是从小学习的，我怕自己比不上他们。” “你肯定比不上同龄人，你学了多长时间久，人家学了多长时间，这根本不能比。”云爸的神情很是严肃，“你要做的是奋起直追，而不是在这里自艾自怜。” “爸爸，二哥一会儿就会想明白了，咱不先理他了。你说咱明天看病人拿啥礼物啊？”估计二哥太重视了，显得有点忐忑不安的。 “不如拿上两条活鱼、五斤菜籽油？”云爸觉得这些东西挺合适。 “不行，有冠心病的人最好别吃菜籽油，还是拿上点儿蜂蜜比较好。”云二哥也顾不上患得患失了，就怕家里人送了陆老爷子忌吃的东西。 云初想了想剩下的那点儿蜂蜜，应该好有一斤多，“咱们用个罐头瓶子装上一斤吧。”正好能装满，显得好看点儿。 话音一落，云四哥就叹了一口气，“蜂蜜咋这么不经吃啊，我还没过够瘾呢。” 邵铭很是不解地问云四哥，“山上不是还有吗？”小初妹妹说的时候，你明明就在跟前啊。 云四哥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我这不是以为你们弄走换东西了嘛。” “有啥东西值得我拿着蜂蜜去换啊？我那只是给你开个玩笑。像这种滋养身子的东西，家里人吃我还嫌不够呢，哪里就舍得换出去啊。我还想着等我有空了，就去山里再找找蜂蜜呢。”蜂蜜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妹妹你耍我玩！” “嗯哼！” 因为这里有看病人不能过晌午的风俗，所以一大早云爸四个人就出发了。他们先是来到了镇上，然后，又顺着镇上的南北大路向着南边走去。 从镇上到省城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当他们穿过了一个叫浮屠的镇之后，就来到了省城的边缘。 省城内部的道路四通八达，大多数都是三四米宽的小道，只有横四条、竖四条，总共八条六七米宽的大道。这八条街道两边最矮的都是二层的小楼，三层的也并不是太稀罕，只有零星的三座五层小楼让云二哥和邵铭开了开眼界。 云爸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一座刷的雪白的五层小楼前，他们刚要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问句，“邵兄弟？” 邵铭回过头后，就看见了拎着饭盒的陆皓，“陆哥，你这是买饭去来？”真巧啊，连病房都不用找了。 “不是，是我大娘做的。云叔叔我倒是还记得，这个小兄弟倒是面生的很。” “怪我，居然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云叔叔家的老二，云仲阳。云二哥，这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陆哥。”看来陆哥家的大本营也是在省城啊，我早该想到的。 大家互相又打过招呼之后，陆皓对着邵铭显摆了起来，“这个医院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我从小就在里面捉迷藏玩。你给哥哥说说，你要找的病房是哪个，我这就领你过去。” “那就麻烦陆哥了，是503病房。”让你给我显摆，看你咋回答。 “客气个啥，咱俩谁跟谁啊。哎呦，这个病号不一般啊，竟然住上了五楼。5、0、3？你们是来看我爷爷的？”陆皓十分吃惊的叫喊了出来。 “对啊！”总算反应过来了。 “好小子，你居然刷着哥哥玩儿，心眼大大地坏。你咋知道我们家老爷子住院了？”陆皓想着自己没透露啥信息啊。 邵铭立马把拿菜籽油的时候，遇见了郑文轩的事儿说了一遍。 陆皓想着这真是太巧了，拿个油也能遇见小蚊子，“原来是小蚊子泄的密啊！” “噗嗤”一声，云初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出来，“陆哥，你和郑哥不愧是一块长大的，连外号都是动物版的，小蚊子，小耗子，哈哈哈哈。” “你以为我们想叫这个外号啊？”陆皓的表情扭曲的一瞬，“出生晚就是吃亏，连外号都被哥哥姐姐们直接敲定了，你要是不想叫就给你来个暴力镇压。哥哥们你还能告个状，姐姐们告状都没用。哎！” 云二哥的表情很是惊奇的问道：“你竟然告过你姐姐的状？被你哥哥整的很惨吧？” 陆皓看着云二哥的眼神里，写满了“你咋知道的？”。 “我们家老四告过初宝儿的状，被我们哥仨整治了十来天。”云二哥实话实说道。 陆皓想了想只是被整个两三天的自己，顿时觉得圆满了。人生嘛，就是需要对比一下。 “噢，到了。”陆皓敲了敲病房的门，在里面说了一声“请进”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爷爷，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57.织女吃瓜了 陆老爷子听见自家孙子欢快的声音, 心情略微轻快了些。他放下手里的书，抬头向门口看去，“云同志, 你咋过来了？”语气中很是惊讶。 云爸把带来的东西递给了陆皓, 他微笑着回答道, “是阿铭和初宝儿听郑老板说了你住院的事儿, 我们不是很放心, 所以过来看看。” 想了想郑文轩的榨油坊, 陆老爷子了然的点了点头, “劳烦你过来一趟了。”说完，他又看向了孩子们，“阿铭、小初，最近又淘到好书了吗？” 邵铭看着老人温和的眼神, 轻声说道：“陆爷爷，我们前几天买了一部《齐民要术》，老板赠送了我们三本小人书，倒是把《水浒》集齐了。”陆爷爷的脸色真是苍白。 云初也不甘落后的紧接着说道：“我们还在镇废品收购站里淘到了一套《金属制造》, 有好几本呢。我大哥看见之后高兴坏了，这两天正研究着我点名要的奖励呢。在这样的炎热的天气里, 那可是个好东西。等我大哥做好了，我就给你送一个来。”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听见这话，陆老爷子牵了牵嘴角,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东西了。”他看着坐在那里微笑着听着他们谈话的云二哥问道, “做东西的是这个小伙子吗？” “不是, 这不是我大哥，是我二哥，他和我大哥是双胞胎。”我要想想咋跟陆爷爷说二哥拜师的事儿。 “是你那个喜欢中医的二哥？”陆老爷子见云二哥眼神很是明亮通透，满意地问道，“小伙子，你有师傅了吗？” 云二哥闻言心中大喜，他努力压下想要大笑出声的欲望，缓了口气，“陆爷爷，我叫云仲阳，你叫我小阳就好。我平时只是自己看了几本医书，并没有师傅。” “明天你再过来一趟，我介绍个老中医给你认识，至于能不能抓住机遇，就要看你自己了。”陆老爷子还是很乐意给云二哥牵这个线的。 “谢谢你，陆爷爷。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云二哥等了两个来月，才等到这样一位老中医，他只会牢牢地抓住这次机会。 “你有个好妹妹。”陆老爷子感叹道。 “嗯。”云二哥看着云初的眼神很是宠溺。 原来，陆老爷子早就看出了云初的打算，他见云二哥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于是他决定成全了云初的一片为兄之心，主动地说起了给云二哥介绍一个师傅的事儿来。 云初见陆老爷子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 陆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说道：“你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哥哥打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心事儿，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云初刚要说出口的话，被陆皓的敲门声打断了。只见他拿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爷爷，碗我已经刷干净了，你啥时候吃饭啊？” 不等陆老爷子回答，云爸便带着大家提出了告辞，他们是来看病人的，耽误了病人吃饭就不像话了。 晚上大家一起纳凉的时候，又说起了云二哥拜师的事儿。 云妈听云二哥说完了今天在医院里的事儿，心里对陆老爷子很是感激，“无论拜师成功与否，咱们家都应该对这位陆老爷子感激在心。” 大家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云二哥想了想陆老爷子说的话，很是感慨的说道：“咱们初宝儿简直是人见人爱，今天就是因为初宝儿，陆老爷子才说出主动替我牵线的。” 云初实事求是的反驳了云二哥，“才不是呢，陆爷爷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徇私。”我一个小孩，更不会让他改变自己的决定。 “陆爷爷他对干净知礼的孩子有所偏爱，肯定是二哥你合了他的眼缘，他才不吝啬于帮你一把的。”邵铭觉得最重要的是云二哥看上去足够优秀。 “阿铭说得对，我在旁边看的真真切切的，初宝儿只充当了一个导火线的作用。”云爸旁观者清，每个人的心理都摸了个七八分。 “一家人纠结这个有啥意思，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管他因为谁呢。”云四哥直白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初对自家四个的一针见血很是服气，“四哥说得对，咱们就别计较这些了。还是想想二哥明天拿些啥礼物吧。”拜师礼肯定要准备好，这可是个大头。 邵铭想到了他和云初一起挖的那些药材，“那些炮制好药材可以带上一些，中医喜欢中药，郑老爷子肯定也不例外。”家里上百年的药材都有几支，咱不怕。 “二哥，你可以把安道全的行医笔记抄上一些，别抄全，吊一吊他的胃口。”云三哥也提出了建议。 “三哥说的不错，要是他说不打算收徒啥的，你还可以拿出来请教他问题，安道全的行医笔记可是高级货，我就不信他会忍得住。”一定要攻克万难，让二哥拜师成功。 “听你们这样一说，药材还不能多送了。那送啥好啊？”邵铭还以为那几支上百年的药材都保不住了呢。 “一支百年老山参就够了。”云二哥对药材的珍贵还是很了解的，他认为这一支药材就能拿得出手。 云爸觉得还是听懂行的人的意见比较好，“行，听你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明天你尽力就好。” 云二哥经过这一天的沉淀，已经很是冷静了，“我知道了，爸爸。”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把大家心里的燥热吹跑了些许。正在这时，云妈端着一托盘切好的西瓜过来了。 云初很是纳闷的问道：“妈妈，谁给咱家的西瓜啊？”今天我没见其他人过来啊。 云妈拿起一块儿西瓜咬了一口，“这是你姥娘种的几秧子早西瓜，你舅舅一大早就送过来的，地窖里还有一个呢。” “真甜，喝的我都不觉得热了。”云四哥喝的特别的快，云初刚刚咬了几口，他已经喝完一块儿了。 “哎呀，是啊，小四你下手慢点，我好多吃几块儿。”云二哥也开始啃起来第二块儿了。 云四哥这会儿的连话都顾不上说了，滋滋拉拉地快速的喝起西瓜来。 云大哥并不理会那边的胡闹，他拉着云爸讨论起风扇来，“爸爸，你看过风扇的制作图了，你有啥想法吗？” 云爸想了想，很是肯定的说道：“我可以把它做成木头的，只是木头的硬度、弯曲度不够，做出来之后，我估计只能一次吹个一小时的风。” 云大哥觉得云爸的回答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那如果动力装置不变，只把其它的部件做成木头的呢？” “这个想法好啊，咱爷俩可以试一试。” “我是原图纸用的金属太多才想起来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家就都起来了。 云妈帮着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对着大家说道，“我昨天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给小阳请假的时候，请的是病假，病因是胃疼，你们可别说漏嘴了。” 云三哥心思一转，立马问道，“是不是赵副队长想要报复咱们云家人？” “对啊，要不是看见你爸爸也请假陪着小阳去省城了，赵来祥他还不相信呢。”云妈觉得赵副队长实在是没事找事。 “这次夏收他都顾及不上赵家宝了，只顾着好好表现以及找咱们姓云的麻烦了。”云大哥觉得他是在做无用功，还不如管教好赵家宝来的实在。 “你们去省城的原因，我可是谁都没告诉，你们就当是陪着小阳去看病了。即使小阳今天拜师成功了，咱们也可以说是看病的时候被他师傅看上的。”云妈把自己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大家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只要自家人泄密，还不是由着他们瞎编啊。 今天早上他们虽然起得早，但是却比昨天晚去了半个小时，因为不想再遇上陆老爷子吃饭的点儿。趁着早起的这段时间，云爸带着云初和邵铭去山里抓了几只野鸡，正好可以带上两只给陆老爷子。 他们一行四人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省人民医院的503病房前，云爸上前敲了敲门。 陆皓开门之后，看见他们来了很是高兴，“你们来的正好，郑爷爷正好在跟我爷爷聊着天呢，刚刚还说起了你们。” 门一打开，众人便看见陆老爷子的病床前，坐着一个跟他们村里的老头很像的老爷子。在陆老爷子的介绍下，大家收拾好惊讶的心情开始跟他打起了招呼。 郑老爷子很是直接的对着云二哥说道：“我这把年纪本来不想再收徒了，不过老陆既然向我推荐了你，我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你跟我来，我考考你，只要你让我满意了，收徒也不是不可以。”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二哥跟屋里人打过招呼后，赶紧追了出去。 58.织女进城了 等到云爸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云二哥都已经走远了。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的把眼神看向了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早就习惯了郑老爷子雷厉风行的性子，他对着满脸疑问的云爸三人解释道：“你们别担心，老郑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他也就是给人看病的时候稳得住，其它时候都是风风火火的，做事儿从不慢慢吞吞、拖拖拉拉的。你们别看他现在黑成这样，跟个老农民似的, 其实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很白的, 但是再白的肤色也搁不住他天天下地拾倒药材啊。” 云爸听完这些, 只得把满肚子的担心咽了下去，“郑老爷子虽然与我们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但是他看上去就是个可靠的。我并不担心他的人品，我只是担心他看不上小阳，毕竟小阳没正统的学过中医。” 陆老爷子理解的点了点头, “养儿一百岁, 长忧九十九。当父母的，可不就为儿女操一辈子的心嘛。” 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聊天的陆皓一听这话头有些闹心, 立马想着转移了话题, 陆老爷子如今的身子骨可不能听这些忧心的事儿。于是, 他略微想了想, 开玩笑道：“云叔叔，你再操心儿子, 也不用可劲儿的给我爷爷送礼啊。又不是我爷爷考校小阳, 你这礼可是送错地方了。爷爷, 你可不能还给他啊。” “你啊！”陆老爷子伸手点了陆皓的脑门子一下，转头对着云爸说道，“昨天你们送的礼很是够了，今天咋还拿东西啊。一会儿你把野鸡提回去，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老爷子，上门看病人要拿东西，这是咱们的老规矩了，咋能在我这里例外呢？我们家临着大山，最不缺这些猎物。你留着这两只野鸡给自己补身子，好早点好起来。”云爸看着瘦巴巴的陆老爷子劝解道。 “是啊，陆爷爷，你可得好好补补。你要是好的慢了，我就趁着你不在，把废品收购站里的好东西都搬回家里去。”替班的人可不一定有陆爷爷的眼光。 “小云妹妹，你放心的去搬吧。我爷爷出院之后，要留在省城里疗养，不回县里了，没人跟你抢好东西了。”陆皓笑眯眯的打趣起云初来。 云初冲着陆皓翻了个白眼，“总比你认不出来好东西强。”天天在医院了住着，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邵铭见状，立马挥着拳头威胁陆皓。 陆皓在受到精神和肉体双层打击后，赶紧举着双手做出了投降状。 邵铭和云初跟着陆皓在医院里转了一圈，刚刚回到病房里坐下，郑老爷子就带着云二哥推门走了进来。 “哈哈哈，老陆，你还是这么靠谱，给我推荐的这个徒弟不错。来来来，你给我们见证一下，我们马上就行拜师礼。”郑老爷子一点儿不喜欢把事儿拖到明天，所以马上决定让徒弟拜师。 “你要是明天就让我出院的话，我就给你当见证人。”陆老爷子趁机提出了要求。 “哼，你做梦想着吧，你要是不见证的话，我就让你再多住几天的院。”郑老爷子马上使出杀手锏。 陆老爷子被威胁了也不生气，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拜师礼怎么能这么简陋呢？你师弟、其他徒弟肯定是要来的，见证人最好有几个老中医，只有我一个人不行。就连日子也不能草率……” 郑老爷子听得直头疼，立马喊道，“停！你不用给我说了，这些事儿我准备交给我大儿子，他有不懂的我让她来问你。”他说完之后，也不等陆老爷子回答，转头对着云二哥嘱咐道，“小阳，你明天就来医院找我。你起步有些晚了，只能更加勤奋。” 云二哥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傅。我今天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就来找你。” 郑老爷子捋着胡子直点头，他又转头对云爸说道，“云同志，你养了个好儿子啊。等拜师礼准备好了，我就让小阳通知你，你记得要来啊。” “好的，好的。郑老爷子，麻烦你了啊。”云爸兴奋地直搓手。 “应该的，他是我徒弟嘛。” 云爸四人心里都很高兴，云爸更是从离开了医院门口就一直说个不停，颠三倒四的话语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虽然你有出息了，我很骄傲，但是你不能松懈，应该更加努力。” 云二哥听着也没有厌烦，只是不断的点头答应着。 邵铭拉着云初跟在他们后面走着，突然，他停了下来，指着其中一个窗口说道：“今天发生了这么一件喜事儿，咱们要不买点儿猪肉庆祝一下？”看样子是刚刚杀好的猪。 云初觉得想吃猪肉的话，可以去上山去猎，但是如果邵铭想买的话也无所谓，她立马答应了下来，“好啊。爸爸、二哥，你们等一下，咱们买点儿肉回家。”兴奋头儿也该过去了，赶紧恢复正常吧，这样的你们我还真不习惯。 “对哦，咱们家好久没吃家养的猪肉了，今天多买点儿。”相对于筋道的野猪肉，云二哥更喜欢吃肉质肥嫩的家养猪的肉。 “咱们快点儿过去看看还有肥肉不，看样子这头猪刚刚拆好，是个好机会。”云爸说完，就向着那边走去。 云初走近了之后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是省供销社的一个对外窗口，这样的窗口还不止一个。这个供销社是一座三层的青砖小楼，一二层是卖东西的柜台，三楼则是仓库。凑着云爸和云二哥买肉的空档，她拉着邵铭从门口往里面看了几眼，发现它内部的空间比县里的供销社大不了多少，但是它的地面却是铺了一层青砖的，与整个小楼一起看下来，很是古朴。 “小初妹妹，你想吃点心吗？”邵铭看着隔壁窗口里的麻花、桃酥看上去不错，“咱们还有3斤点心票，这个月的月底就要到期了。”再不用就不管用了。 “那你还等啥，赶紧去用掉啊。”说完，拉着邵铭就去了隔壁的窗口排队。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粮食已经晒好了，当天吃完下午饭，村里又要开大会了。 云妈这次照例带着云初坐在了女人堆里，她们刚一坐下，周围的女人们便叽叽喳喳的向云妈问起了云二哥的事儿来。 “弟妹，听说你家老二在省城找了个师傅？” “三嫂，你家小阳留在省城吃公家饭了吗？” “婶子，二弟他在哪里跟着人学的中医啊？” …… 云二大娘只听见耳边嗡嗡地响，她不耐烦的喊道，“都停下来，你们这样叫我弟妹咋回答啊？” 大队长的媳妇张玉兰和云大娘也赶紧出声，维持了一下次序。 等到场面静了下来，云妈才心情愉悦的说道：“我家小阳确实去了省城，跟他师傅学中医去了。” “弟妹，小阳是咋认识人家医生的啊？” 云妈的脸色一拉，皱着眉头说道：“哎，前几天小阳他胃疼，可把我们全家吓坏了。孩儿他爸不放心，就带着他去省人民医院里看病来着。他拜的这个师傅就是医院里的医生，正好是他给小阳看的病。他见小阳懂一些医理，就考教了小阳几句。之后他对小阳很是喜欢，就收了小阳当徒弟。” “三嫂，你家小阳居然还懂医术？平时还真没看出来。” “哪里就懂医术了，只不过是读了几本医书罢了。医术没有师傅指导，哪里是那么容易学会的啊。”云妈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 “婶子，二弟他吃上公粮了吗？” 听了这个问题，云妈笑得十分开心，“托他师傅的福，你兄弟确实吃上公粮了。” 张玉兰很是打趣了云妈一句，“你家小阳这么有出息了，小心明天就有媒婆上门了啊。” 云妈很是哭笑不得的推了她一下，“我们家小阳要到20岁左右才结婚呢，现在他还是个孩子呢。只他师傅就不会允许他现在结婚，早就叮嘱他不要分心、好好学医了。” 张玉兰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师傅说的对，小阳就应该趁着年轻多学点儿。” 云二大娘看了看就要站石头上去的大队长，“好了，好了，别聊了，大队长出场了。” “咳咳”了两声之后，云大队长开始讲话了，“社员们，大家好。这次咱村的麦收任务胜利完成，获得了大丰收。当然，这离不开党中央的正确指引以及人民公社的坚强领导。吃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党的恩。党给咱们老百姓带来了好生活，公社里的领导为了让咱们过上好日子操碎了心，队委会为社员们也是死而后已。咱们种的是国家的地……”之后，他又把今天过称的粮食总数、应交的公粮数说了出来。 59.织女看粮了 “……今年咱们已经比前两年好多了, 大灾也算是彻底的过去了。大家都先不要放松，等交了公粮，余粮入库了, 咱们才能算圆满地完成了夏收任务。天越来越热了, 从后天开始，咱要改一改上工的时间, 早上提前一个小时, 六点开始上工, 中午还是十点下工，下午三点上工, 七点下工。当然，有特殊任务的话，我会另行通知。明天跟着去交公粮的人，六点半来这里集合。好, 散会！” 开完会回到家的时候，正是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 落日的余晖给整个村子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凉风徐徐吹着，吹走了白日间的最后一丝暑气儿。大家回来之后，吃了几块儿冰镇过后的西瓜，才感觉整个人舒坦了起来。 “叔叔，你明天咋也跟着去交公粮啊？”邵铭实在是想不明白，村里的男劳力明明很是够用了, 干啥非得用到当老师的云爸。 云四哥一边对着邵铭挤眼睛, 一边笑了起来,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粮所的检验员吴社会是我爸爸的高中同学，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大队长带上我爸爸可以省很多事儿呢。所以，村里每次交公粮都少不了他。” 邵铭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叔叔还有这样的作用。”这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儿的典型啊。 云爸吐掉嘴里的西瓜籽，“社会这个人还不错，虽然有些捧高踩低，但是对朋友很讲义气，要不然我早就只跟他维持面子情了。” “爸爸，你不知道村里的那些大娘大婶的有多吓人，为了知道二哥的事儿都快疯了。妈妈今天被她们围攻的可惨了，想好我大娘、二大娘和凛大娘救了她。她们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真恐怖。”女人的好奇心真可怕。 “她们那是吃饱了撑的，初宝儿，没事，她们打听清楚就好了。”云爸也惹不起那群会撒泼的女人。 “嗯，妈妈已经把她们搞定了。唉，也不知道二哥现在咋样了。”二哥那么精明，应该没人欺负得了他。 家里人倒是没有云初的担心，毕竟云二哥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了，离家又不是很远，有啥好担心的啊！ 云三哥漫不经心的看了云初一眼，“妹妹和弟弟就是不一样，二哥要是知道他才走这么几天，你就开始惦记着他，肯定高兴坏了。照我说，你很是没必要担心他，机会来之不易，二哥肯定是在埋头苦学，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吃块儿西瓜呢。” “好吧，是我白操心了。” 第二天，云初睡醒的时候，也不过七点半，家里只剩下她和邵铭了。他们俩一个是想去镇上选几本书，另一个是好奇交公粮的情景，便收拾了一下，一起向着镇上走去。 两个人在邵铭买了几本学习资料之后，就来到了镇子南边的岔路口，粮站的门就正对着这条通往严州县的路。 放眼望去，人、车和牲口占着一半的路，排成一条直线，向着东北方向延伸而去。难怪云爸要带上吃的东西，看着情形，如果来的晚了，等上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顺着路走了一小会，就看见了云沟村的人，云爸和云大队长正坐在村里的第一辆地排车上聊着天。 “爸爸，凛大爷，你们来了都两个多小时了，咋还没轮到咱们村啊？”云初还怕来的迟了，跟云爸错过了呢。 云爸拉着云初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有的村子半夜就来排队了，咱们那时候来已经是晚的了。这里闹哄哄的，你们咋过来了？” 坐在车辕子上歇脚的邵铭缓了口气，回答道，“叔叔，我和小初妹妹是来镇上买书的。买完书之后，小初妹妹好奇咋交公粮的，我们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这速度真是慢，也不知道啥时候轮到叔叔他们。 “咱虽然有熟人，但是也不能直接插队啊。我每次跟着来，也只是想让你吴叔叔在验粮的时候手松一下罢了。初宝儿，你们赶紧家去吧，温度快要升高了。”云爸走后门都走的很谨慎。 “爸爸，我想等你一起回家。”我还没看到怎么检验粮食呢，哪能就这样回去啊。 “这……好吧，但是这里太晒人了，你跟我来。”说完，云爸便带头向着镇粮站的院内走去。 粮站验粮的地方搭着一个草棚子，里面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条长板凳，检验员吴社会是一个一米七出头的男人，他把雪白的衬衫用棕色的皮带扎在黑色的裤子里，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他看上去比云爸还显得斯文。 云爸见他忙完了这一波之后，带着邵铭和云初走了上去，长话短说道，“社会，这是我闺女初宝儿和我表侄阿铭。我那里没有阴凉的地方，他们人小皮嫩，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啊。” 吴社会白了云爸一眼，“你自己过来看着不就好了，我忙着呢。” 云爸照着他的肩膀拍了两下，“我坐在这里可不显好。我不管，你侄子侄女我就放这儿了，你当叔叔的给我看好了。回见！”说完，他就真的转身走了。 吴社会气得对着云爸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个无赖！”喊完之后，他呼了一口气，缓了缓脸色，才转过头和蔼的说道，“初宝儿、阿铭是吧？喊我吴叔叔就行。你们坐下来歇一歇，很快就轮到云沟村了，别急啊。” 云初看着这样的云爸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轻声的答道，“我知道了，吴叔叔，麻烦你了。”爸爸和吴叔叔说话还真放得开，看把吴叔叔给气得。 邵铭挠了挠头，“吴叔叔，你去忙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吴叔叔气儿消的真快，估计已经被叔叔气得习惯了。 吴社会确实很忙，交代了他们几句，便又忙了起来。 云初被邵铭拉着在长凳上坐了下来，她好奇的观察起吴社会来。只见吴社会把一个一米多长的空心铁钎插进了粮袋里，又马上提了上来。然后，他把粮食倒进手心里，观察一下小麦的饱满状况以及尘土、麦壳的多少。之后他再把麦粒儿放进嘴里咬了一下，感觉它的干湿程度。最后，他开始下结论：如果是麦粒在嘴里嘎嘣有声，并且尘土、麦壳过少的，那么他会把手往里一挥：“过称！”；如果是嚼起来软绵无力，或者尘土、麦壳过多的，那么他会把手往外一挥：“拉回去！” 在验粮的过程中，并没有啥特定的标准，全凭着检验员的眼睛和嘴把关。难怪这里的工作人员各个看上去都很是神气，没办法，人家底气儿足啊。 等到轮到云沟村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 云大队长看着吴社会很是客气的说道：“吴同志，今年又要麻烦你了。” 吴社会先是瞪了一眼跟在云大队长身边的云爸，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这次检验，吴社会并没有把铁钎插进云沟村的粮食里，他只是解开口袋，抓了一把最上层的麦粒儿，吃了几粒之后，头都不抬地说了一声：“过称。” 云沟村所有的粮食都检验完之后，云爸这次没再跟着，他把一个竹篮子递给了吴社会，“这里面是两只我拔好毛的野鸡，你知道我最不缺这些，接过去吧。” 吴社会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接过来，“今年是拔好毛的野鸡，前年是拨好皮的兔子，大前年是刮好鳞的鱼，更之前的我就不再细数了，你说你年年来这么一出，不累吗？” “哼，你当我是给你吃的，我是给我家侄子侄女吃的，有你啥事儿啊？”说完，云爸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接着喊道，“初宝儿，阿铭，咱们走了。”这次还是像上回那样，说完转头就走。 云初和邵铭一边快步跟上云爸，一边对着吴社会挥了挥手，“吴叔叔，我们走了，下次再见。”“吴叔叔，回见！” 两个人向前走着的时候，还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 “谁惯得你个臭德行！” “那个，同志，该我们村儿检验了。” “都快十二点了，还检验个啥。我要去食堂吃饭了，等着。” …… 不过半个小时，云爸他们便等来了云沟村的男劳力们。 云大队长很是庆幸的说道，“这回幸好咱有熟人，不然可能就要等到下午称粮食了。看来下回咱们要去的更早一些了。” 云爸赞同的点了点头，“再好的关系都不能得寸进尺，那样处不长久。咱只是需要他在验粮的时候闭一只眼，就显得懂事儿多了。能去早一点儿就解决的问题，还是早去的好。” “你说的很对。我看你今年又给他拿东西了，实在是麻烦你了。” “自家兄弟，说这个干啥。”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60.织女得意了 交过公粮后又过了几天, 云二哥回家了。他回来的时候，云妈和云大哥刚刚下工, 家里的人倒是很齐全。 云二哥先是跟大家说了一下这十来天的经历，然后，又说道，“我师父找人算了我们俩的生辰八字, 说是农历六月初五那天，宜‘入学’。他让我回家来给家里一声，让你们准摆好参加拜师仪式。” 云爸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咱们不可能全家都去，最好只去两三个人。我肯定是得去, 你们谁还想去啊？” 云初对那样陌生人很多的场合不感兴趣，她摇了摇头。 邵铭见云初摇头了，也紧跟着摆了摆手。 那天是星期四，云三哥、云四哥要上学, 直接被云爸略过了。 云妈觉得两个人去正好，于是她对云爸说道, “还是你和小晨去吧。家里最有分量的两个男劳力的出席, 更能代表咱们对这样事儿的看中。” 云爸听了云妈的话，略一想便答应了下来，“行，就听你的。咱们再商量一下拜师礼。”停顿了一下, 他接着说道, “之前准备的那根山参郑老爷子没要, 这次可以再加上一根，正好凑够一对。你说的那个行医笔记也可以全部拿出来了，我记得之前你大哥罚你抄过，你抄完之后没扔掉吧？” 云二哥瞬间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抄书的惩罚呢，他这十几天在省城里光顾着学医了，把抄书这事儿都给忘记了。他有些忐忑不安的轻声说道，“没扔，大哥罚我抄的书我还没抄完呢，年底检查的时候，我还要拿给大哥查看，咋会扔掉呢。” 云大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学医要紧，医书就不用抄了。” 云二哥闻言，眼前一亮，“真的？” “是真的。反正大哥没本事儿，以后你有师父了，也不需要我来管了。”云大哥给了云二哥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叹了口气。 云二哥觉得心里一紧，立马一脸焦急地拉着云大哥手，“大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是咱们家老大，我是咱们家老二，我理所应当的永远都归你管，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抄书啥的都是小事儿，现在离过年还有将近六个月呢，我肯定能抄的完。” “还是算了，小阳你学医要紧，可不能因为抄几本医书给耽误了。” “不耽误，一点儿也不耽误。抄医书有利于我拓宽知识面，是一件好事儿，不会耽误我学医的。” “真的？” “绝对是真的。” 云大哥装作为难的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大哥如果再拦着就不像话了，医书你尽量抄写就行，抄不完大哥也不怪你。” 云二哥立马不服气了，“大哥，你太瞧不起人了，这才几本书啊，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年底你就等着验收吧！” 云大哥马上解释道，“我不是瞧不起你，我这是怕你累到。咱不说这个了，我记得那些书里有一本是安道全整理的药方，这个你留下来，以后或许另有用处。” 想了想那本药方里的美容方子，确实可以做出来给妈妈和妹妹用，云二哥自以为理解的点了点头，“好的，我本来也没打算送给别人。” …… “原来大哥还可以是这样的！”云初看完了二哥又一次被驯服的全部过程之后，立马拉着邵铭，坐到了距离大哥两米远的云三哥、云四哥身边。 “二哥比起大哥来还差得远呢！”云三哥很是中肯的说道。 “我不记得二哥有不听大哥话的时候，我和三哥也是。不知道为啥，大哥只需要看我一眼，我就不敢反驳他了。”云四哥很是不解的挠了挠头。 邵铭觉得自己也有那种感觉，“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我也跟你一样。”确实很危险，反抗的话处罚肯定轻不了，大哥可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云初得意的嘿嘿一笑，“咱们不能比，大哥可是从来就没有惩罚过我。”想想我那千变万化的大哥，我觉得我可以更乖一些。 一眨眼，距离云二哥正式拜师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云初和邵铭昨天刚刚参加完郑文轩在省城里的榨油坊的开业仪式，今天又要参加陆皓在省城里的饭店的开业仪式。他们俩不愧是好哥们，连产业开市的日子都选的如此相近。 眼见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两个人便带上早上早早起床准备好的八条鱼、八只野鸡和八斤虾，就准备出发了，结果刚出堂屋门，便被云三哥、云四哥拦住了。 云四哥眼珠子转了转，“初宝儿，咱们一起去省城吧。今天我休息，正好去看看二哥。” 云初刚想戏弄云四哥一下，就被云三哥打断了，“你们不是去参加开业仪式嘛，我先跟着你们在省城里吃一顿，然后再去看看二哥。” 要去省城的两个人还没说啥呢，云四哥先炸毛了，“你咋说出来了呢？不是告诉你由我来说了吗？” 云三哥看了云四哥一眼，转身就先往门外走去，他边走边说道：“我怕被你拖了后腿，你要是不想去吃大席，你自己说啊。” 云四哥瞬间熄火了，他轻哼了一声，“想得美，才不会都便宜你呢，我也要跟着去。” 陆皓新开的饭店跟医院在同一条街上，他们一行四人走到地方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他们先是跟站在门口的陆皓介绍了一下云三哥、云四哥，然后又把今天的贺礼交给了他。 邵铭在记录人员的示意下，拿起笔写了他和云初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写到“八条鱼、八只野鸡、八斤虾”。 陆皓看着这行字，很是高兴的拍了拍邵铭的肩膀，“邵兄弟，你真够意思，八八八，发发发，好寓意啊。” 邵铭只是牵了牵嘴角，“这是小初妹妹准备的。”没想到还真让小初妹妹说对了，做生意的没几个不迷信的，郑文轩这样，陆皓还这样。 陆皓很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和云妹妹本来就是一伙儿的，谁准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云妹妹，你有啥喜欢吃的菜吗？一会儿我让老马做了，给你们带走。” “今天你们的席面儿上有糖醋鲤鱼吗？”先打听清楚再要，太麻烦人家可不好。哎呀，流口水了，我吸。 “这可是咱们齐鲁省的名菜啊，今天我就是准备的它来压轴。你如果喜欢鱼的话，我还定下了一道侉炖鱼。”陆皓很是摸不着头脑的介绍起菜色来。 “小初妹妹的意思是她喜欢吃糖醋鲤鱼，你只要让马大哥多做一份糖醋鲤鱼就行。”我这样啥都能吃的人都喜欢这道菜，更不要说很会吃的小初妹妹了。 总是不自觉间就把云初当作普通小孩的陆皓郁闷了，他冲着邵铭挥了挥手，让他们四个人自行去找座位，就去招待其他的来客了。 这次陆皓开的饭店是一个三层小楼，一二层都属于开放的区域，三楼则是包间，邵铭他们选择的地方就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如果向下望去，街上的情景便会尽收眼底。 他们坐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见郑文轩与云二哥相携着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大家回想介绍了一下，就天南地北的闲聊了起来。 “你们选的位置真不错，一会儿我和仲阳下去参加开业仪式的时候，你们可别走开啊，咱可得占住这张桌子。”郑文轩很是郑重的交代着邵铭他们。 “轩哥，你至于吗？皓哥给你安排的包间你都不要，就非得看中这个位置不成？”云二哥哭笑不得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没啥事儿去啥的包间啊，通风还没二楼好呢。这里又格外不同，它还可以看风景，可不就更让我满意。看来下回我来吃饭的时候，要跟小耗子打好招呼。”郑文轩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做错啥了，他只是看上一个位置罢了，他好哥们肯定乐意给他备着。 云二哥无语的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郑文轩看见下面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美女走了过去，他欣赏了一会儿，随口说道：“我听我妈妈说咱们省最多一个月，就会有人来招兵。” “啥？招兵？轩哥，你咋都没跟我说过，太不够意思了。”云二哥惊讶完之后，又紧跟着炸毛了。 郑文轩很是委屈的对着云二哥解释道，“我这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我爸和我妈昨天晚上难得的回家了，这是他们陪我家老爷子吃饭的时候透漏的。” 云二哥听明白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啊，轩哥。” “没事儿，你还小，当哥哥的哪能真跟你计较这些。” 61.织女兴奋了 正在这时, 楼下传来了陆皓的喊上,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的到来，现在距离开业仪式还有五分钟，想观看的请做好准备。” 桌子上有些尴尬的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了, 郑文轩带着想要参加仪式的云家三兄弟, 向着楼下走去。 云初见郑文轩已经下楼了, 才暴露了脸上的兴奋之色，“大哥这回可是要高兴了。我看自从二哥拜师之后，大哥的心情一直就有些低落。他和二哥是一胎所生, 如今二哥已经走上了正轨，开始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了起来，可是大哥的理想还没个着落, 他肯定很着急，只是性格太过沉稳，没表现出来罢了。”我虽然心疼心情不好的大哥, 却不知道该咋安慰他。 “以前咱们怕大哥尴尬, 不敢劝说，只能看着干着急，如今好了, 大哥总算是等到了拨云见日的时候。今天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咱们回到家就告诉他, 让他也高兴高兴。”邵铭可不希望再看见云初左右为难的样子。 就在云初准备接话的时候, 楼下忽然常来一阵拍巴掌声、叫“好”声。 他们对面的那张桌子上, 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打趣另外一个道，“这是掀红布揭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放鞭炮了。应该马上就要开席了，你倒是不用担心饿到了。” 另外一个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我虽然胖了一点儿，饿得快，但是我好歹吃了一碗粥垫了垫，不像你……” 楼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楼下传上来的鞭炮声中，等鞭炮声结束之后，云初和邵铭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就丝毫不再提及刚刚的话题，只是闲聊起最近看的那本书来。 他们四个人拎着两份装好的糖醋鲤鱼，用着比过来时更快的速度回了家。他们回到家后，还不到十二点钟，云妈此时正坐在堂屋里吹着风。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古怪的机器，它是由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盒子、一个插在盒子中间的木棍和一把固定在木棍顶端的放大版的扇子组成的。木头盒子的一侧有个小孔，只要把发条伸进去拧上几圈，扇子就会左右摇摆的动起来，使得整个“风扇”看上去就像是用机器取代了人工来摇扇子。 云三哥、云四哥迅速地走进了屋里，云妈看见了汗如雨下的小哥俩，赶紧站起来让开了风最大的地方，“现在外面的日头这么毒，你们不会等着日头偏西了再回来吗？”她也不是需要云三哥和云四哥回答，只是习惯性的抱怨了那么一句。 “幸好大哥早早地把风扇给研究了出来，不然两个哥哥现在就该在洗凉水澡了。”四哥就算了，三哥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初宝儿，你别光顾着笑话你两个哥哥了，你和阿铭也过来吹吹风，去去暑气。”云妈心疼的拉着云初就坐了下来。 “妈妈，我不是很热。咱们还是把地方让给铭表哥吧，是他一路背着我回来的。”再没有我更自在的，带着草帽子没晒着，有人背着没累着。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太多次了，云妈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反正他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说多了倒显得生分了。于是她张了张嘴，啥也没说。 云初才不管这些，她正指挥着邵铭，让他坐到云三哥的身边去。 邵铭看了一眼脸色如常的云初，完全没有反驳的坐了过去，“小初妹妹，你感觉到热的慌的时候，就过来跟我换换。”现在脸色倒是正常，很好，没有晒到。 “换啥啊？”云大哥从门口走了进来，“你们咋回来这么早啊？没有去看小阳吗？” 云初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语带兴奋地说道，“大哥，今天二哥跟着郑哥也去参加了开业仪式。你知道吗？郑哥告诉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哎呀，想在想想还是很兴奋啊！ 云大哥聪明的脑子一转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是？有确切的时间了吗？” 云初高兴地直点头，“是郑哥的妈妈透露的消息，说是在一个月之内。大哥，你可要好好准备起来啊。”当官的人没看见下发的文件可不会说出口的，这件事儿一看就定下来了。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总算是有部队来咱们这儿招兵了。”没想到先激动起来的竟然是云妈，她高兴地拍了好几下巴掌，一点儿也不担心部队看不上云大哥。 云大哥虽然觉得今年就会招兵，但是在听到肯定的消息之后，心才彻底地落到了实处。 上回招兵的时候还是六零年那会儿，部队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丁点儿消息了。这年头，当兵那是最关荣的事情之一啊。大家都觉得当上了兵，升上个一官半职的，这辈子就算是很有出息了。云家虽然没有这种想法，架不住云大哥想要研究制造枪械啊，不进部队不行啊。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县里便张贴了招兵的公告。云初和邵铭专门去了县里抄写了一份带回了家。 这次征兵对学历、年龄都是有要求的，学历至少也要初中毕业，年龄最低16岁，最高22岁。接下来要过的就是要过政审和体检两关。政审这关着重于工农家庭出生的青年，惟成分又不惟成分，更看重个人在现实中的表现。体检对于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的大部分青年来说有点儿犯难，虽然他们大部分已经过了长身体的时候，但是没吃好对这些人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北方人的身高绝大多数都在1米65以上，关键是体型，跟个细竹竿似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云大哥学历和年龄都是正好符合的，政审的话云家也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也在规定之内。体检这一关对云大哥来说更没问题，这几个月的调养已经把云大哥之前的亏欠给补了回来。如今他已经有将近1米8的个子，只比云爸矮上那么一线而已。 这次来嘉汶县招兵的一共有两个兵种，一个是边防兵，入选后就得去黑土省东北领森林的最深处，那里条件很是艰苦，冬天的温度零下几十度，对士兵的要求十分高，当然，补贴也会高一些；另外一种是步兵，这个选人的标准没有前一种高，但是入选之后也会分到东北军区，具体被分到哪个省哪个部队，那就不一定了。 家里人看着这张公告，就是一阵沉默。 “要不，咱等着下次招兵再说？”云妈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啊，大哥。东北军区离咱家可不近，那里冬天的温度一直都很低。”云三哥也不希望自己的大哥离家太远太辛苦。 “冬天得穿多少衣服啊？大哥你还是别去了，冻坏了咋办啊。”云四哥想到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啥都没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大哥也太受罪了。 “咳咳！”云爸咳了两声，“你们都别发表意见，让老大自己做决定。小晨，我希望你能够慎重的考虑好自己的将来，即使将来后悔了，你也要有咬着牙走下去。” 云大哥郑重的点了点头，“爸爸，我已经想好了，这次招兵我会参加的。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永不言悔。” 云初和邵铭对视了一眼，她实在是不想开口，就给邵铭使了个眼神。 邵铭知道云初的意思，他顺着话题问道：“大哥，你准备选择哪个兵种啊？”云大哥兵都决定当了，选啥兵种其实就不是很重要了。 精明的云大哥看见了他俩的互动，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很是怀疑的挑了挑眉，“你们有啥内幕消息？” “对。我和小初妹妹曾经听陆哥跟我们吹嘘过，他说他爷爷的老上司曾经说过，东北的边防部队附近，有一个军工武器研究所，陆爷爷那个老上司的一个世侄就在里面工作。可惜咱们在那里没啥关系，要不然就可以直接进去了，也不用这样浪费时间了。”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我都替云大哥愁得慌，也就他自己稳得住。 “你们刚才是怕扰乱我的选择才不说的？我早就想当兵了，等得也够久了，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咋又会轻易改变呢？无论在哪里，当普通步兵升的都比较慢，当边防兵就不一样了，升迁的肯等更快一些。”云大哥觉得升官到哪里都是很重要的。 “大哥如今的身子骨，当普通的士兵并不能再得到很好的锻炼，只有当边防兵，才不屈大哥的才。”云初对云大哥的身体状况很是放心。 云妈见云大哥主意已定，很是沮丧，“你这当步兵还有可能一年回一次家，可是要是当了边防兵，我指不定两三年都见不到你一面了。” 62.织女犯困了 经云妈这么一说, 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淡淡的不舍萦绕在了心间。 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下, 云大哥不得不打起精神，轻声的安慰起云妈来, “我这不是连初审还没过吗？你现在就开始不舍, 是不是早了点儿啊？” 冲着云大哥白了一眼, 云妈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你就会哄我玩儿, 就你这样的咋会过不了初审呢？人家又没眼瞎。我觉得我现在开始舍不得，一点儿都不早。要知道照着往年征兵的流程，大约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你就要走了, 还去那么远的地方, 就不能让我表达一下不舍之情吗？” 云大哥在云妈的进攻下，很是干脆的认起了错，“是我错了。等以后有了探亲假, 我就回来看你。” 征兵的事儿正式传开之后，整个云沟村都沸腾了, 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有人谈论这个话题。然而学历以及年龄的关卡, 就已经阻拦下了一大批的人, 云沟村最后成功报上名的也就只有六个人。 这年月，征兵对村里来说也不是件小事，哪个村里要是当兵的人多了, 村民们走出去都会觉得倍儿有面子。在过了那个逮到啥吃啥的时期之后, 村里前几天正好又买上了几头毛驴, 云大队长便当即批准了这次报名参军的人使用毛驴的权利。 这一天到了大家去县城参加体检的日子，一大早村里的驴车就已经准备好了。报名当兵的六个小伙子每个人只允许带着两个陪同的家人坐在驴车上，至于其他想去的人，只要不是坐驴车，村里并不干涉。三辆驴车，每个车上被分配了两家人。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家里的学生老师都有空，就连云二哥听到消息，昨天下午也回来了。所以，大家准备今天全体出动。这会儿村里的驴车还没动，云家除了云大哥、云妈和云初之外的人，却已经出发了。 张玉兰在坐在驴车上跟云国盛说这话，远远地看见云妈往这边过来了，她赶紧挥着手喊道，“小晨他妈，这里！” 云妈搭眼一瞧，还真就张玉兰他们坐的那一辆驴车上有空地了，她本就和张玉兰关系很好，巴不得这样呢。于是，她带着云大哥和云初走了过去，“没想到你们来着早，还没到七点半啊？” 张玉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们后面的那辆车上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谁让人家是云家人呢。有个当大队长的大伯子，还不是想啥时候到，就啥时候到。” 云妈他们并不理会她的酸言酸语，当前还是先爬上驴车比较重要。 张玉兰身为大队长的媳妇，可不会惯着一些人的臭毛病，“赵小凤，你胡咧咧啥呢？你说这些的时候干啥要带上我家当家的？人小晨他妈要是来晚了，你这么说大家还赞同你，问题是人家根本没来晚，你这么说就是胡搅蛮缠了。你当大家都跟你似的，刚刚出了五服，姓赵的就嫁给了姓赵的，这么不讲究。” 云大队长等着自己媳妇说完了，紧接着说道，“咳咳！今天孩子们的事儿要紧，都给我注意点儿，别没事找事儿啊。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云妈偷偷看了后面的两辆驴车一眼，小声的问道，“嫂子，赵副队长家的宝贝儿子竟然也报名了？他家举人舍得让他去当兵？” “我跟你说啊，他家是没法子才让那个小崽子报名的。你看见和他们同车的那一家了吧？” “哦？赵来发家吗？他不就是赵来祥的堂弟吗？”一个村的，云妈马上说出了那家人的底细。 “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有说头的。赵来祥最近的地位不是不稳嘛，于是，赵来发想弄掉赵来祥，自己来当副队长。他给他小儿子报名参军，就是想给自己加加份量。赵来祥不知咋看出来了，唯恐他得逞了，也给赵家宝报名了。”刚听说赵家闹内讧的时候，张玉兰别提多高兴了。 正在听着云大哥和云国盛说话的云初，也支着耳朵听起内幕消息来。 云妈撇了撇嘴，“都闹成这样了，赵来祥的媳妇还这么张狂，看来还是赵来发家折腾的不够。” 张玉兰用肩膀轻轻地顶了云妈一下，“别说他们赵家的糟心事儿，他们闹得越过越好。这么个好日子，你们家咋就你们娘俩跟过来了啊？” “哪能呢，我们可是全家都来了，他们爷几个估计现在都快到了。” “来这么齐全，小阳也从省城回来啦？”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半路的时候，日头就有些高了。 云初觉得阳光照得她直犯困，她赶紧戴上了草帽子，拿着蒲扇呼扇了两下，这才感觉精神了一些。 云大哥好笑的看着云初的一连串的动作，接过她的蒲扇，替她呼扇了起来，“就这么热吗？要喝点水不？” 云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抢过来云大哥手中的扇子，“大哥，我并不是热，是我晒得有些困，这样扇一扇醒醒神儿。” 摸了摸云初的头顶，云大哥没再说啥，只是眼带笑意的看着她。 云国盛看着这一幕羡慕不已，“难怪我两个哥哥总是嫌弃我不是个妹妹，看着这么乖巧的初宝儿，就连我都想要个妹妹了。我妈就该像三婶子那样，多生几个的，说不定我下面就是妹妹了呢。” “国盛，你……” “啪”一下，云国盛的后脑勺就被打了一巴掌，张玉兰咬着牙“哼”了一声，“我先赏你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我咋生了你们三个讨债鬼啊！生生生，就知道生，你们三个我都还养不起了，还再要个干啥。你要是喜欢小女孩，就自己结婚去，让你媳妇给你生个闺女。你没见你两个哥哥就是这么干的啊！” 云大队长听着媳妇生气了，一边赶着驴车，一边说道，“这有啥好生气的，三个臭小子从小折腾到大，不是一直在给你要妹妹嘛，你早该习惯了。” 张玉兰气儿来的快也去得快，“我上辈子欠你们爷四个的。” 大家兴致高昂的一路来到了县里的武装大队，三天的体检时间，今天才是第一天，院子里就已经来了很多人。 等在门口的云爸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他赶紧向大队长摆了几个手势，然后就带着头往里面走去。云大队长看懂手势之后，立马带着大家伙追了上去。他们一直走到靠前的一个角落里，才停了下来。留在这里占位置的云家哥哥和邵铭看见云妈三人过来了，马上围了上去。 云二哥从手里拿着的表格里抽出来一张，“大哥，给你，你把这张表格上填一下。你看这中间不是有条线嘛，你只填这条线以上的内容就行。爸爸，剩下的这几张给你了。” “小阳，你咋拿到的报名表啊？”云大队长看着云爸惊讶的表情不像装假，立马转移了目标，问起了云二哥。 “看见坐在中间的那个武警了吗？他叫孙爱军，是我师兄的弟弟。大爷，你赶紧让他们填好了，一会儿我拿过去交给他。送过去的早了，体检的时间就早。现在这里来了这么多人，后面来的指不定得排到明天去。”云二哥可不想他们耽误了自家大哥体检。 “好，我这就发下去。” 等到云大队长发完表格之后，又向着云二哥问道，“小阳，那个孙武警有告诉你具体的招兵情况吗？” 毕竟是一个村儿的，云二哥对于知道的内幕并没打算隐瞒，“这次来咱们省招兵的都是东北军区的，来咱们县的是边防部队的人。他们在咱们县准备招三十六个人，边防兵要十个，普通步兵要二十六个。你们可别以为这次招得多，我听孙哥说的，咱们全县城报名参军的至少有六百个人。另外，我给你们个建议，身高不到一米七二的、体格不够强壮的，最好不要报边防兵，这是来招兵的兵头头定下来的。国盛，你身子骨还差那么一些，最好选择普通步兵。” 云国盛点了点头，心想：反正小阳不会害我的，我听他的。 云大队长和张玉兰也是赞同的，他们家老三这几年熬得身子骨弱了些，还是选普通步兵保险些。 赵来发家的小儿子赵家壮却不认为自己不够强，他很是得意的对着云二哥说道，“你说的那两条我可是都达到了，不像有些人，只有一米七，连门槛都够不上。” 赵家宝听他说完之后，瞬间就急红了眼，“你说谁呢？你也只比我高个两厘米，有啥好炫耀的。还两条都达到了呢，就你这么个体格，离强壮还远着呢，正真强壮的人是我。” 云二哥不耐烦的打断道，“快点儿填表格，都等着呢。如果你们不服气，那都去报边防兵就是了，在这儿瞎吵吵个啥。”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报就报，谁怕谁啊？” 云二哥可不想惹上啥麻烦，“你们最好都报普通步兵，边防兵你们很悬。报了之后选不上也别找我，大家伙给我作见证，我可是劝过他们了。” “不赖你，就报边防兵。” 还别说，有关系就是好，时间还不到八点半，就轮到云沟村了。云大队长看着云大哥他们进去之后，就拉着云二哥、云爸去找孙爱军套近乎去了。 63.织女送行了 这边云大哥他们进了武警大队的办公小楼之后，就被大厅里的一个士兵喊了过去。 这个接引士兵领着他们一行六人, 向着左边的走廊里走去。他走了几步, 就停在了第一个门前，“步兵体检的进这间屋。”说完, 他也不看进去了几个人, 抬脚继续向前走去，一直走到第二个门前，他才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后, 他很是诧异的看了云大哥三人一眼，“你们村儿真有勇气，居然有一半的人报了边防兵。好了，你们也到地方了，这里就是边防兵的体检处。”说完之后, 他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大厅去了。 云大哥他们敲了几下门，就被允许进入了。 这件房间被一块白色的布分隔成了两部分, 外面就是量身高、体重的地方。云大哥在赵家宝和赵家壮争抢的空档, 先是上去量完了。 测量人员见另外两个人还没有上来，很是不耐，“当兵讲究个效率, 速战速决，你们这么磨叽, 咋能当好兵啊？” 两人脸色涨红的走了上去, 这会儿也没功夫争这争那了。 就在这时, 一个气势很足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测量人员马上站起来想这男人行了一个军礼，“连长！” 男人看着正在测量的赵家宝、赵家壮皱了皱眉，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等待的云大哥，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小王，这么样？今天报名的这些人里好苗子多吗？” 小王有些不乐观的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报名的34个人里，我只看上了2个人。”他停顿了一下，指着云大哥说道，“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周全周连长倒是没有太失望，他对着云大哥点了点头，“你把你觉得满意的都特别标记一下，我到时候再看看。好苗子本就难寻，你也不要太失望了。我去里面看看，你就继续。” “是，连长。” 等所有人都体检完，云初家并没有跟着大家伙一起回去，他们好不容易一家子都来了县里，肯定是要逛逛的。今天正好逢五，他们约定了十二点在陆皓的饭店集合之后，便两两组成一伙儿的赶起集来。 云初和邵铭自然凑在了一起，他们一边留意着路边的东西，一边闲聊了起来。 “别看今天来体检的人多，但是赶集的人却不以往少了一些。”云初看了一会儿，总结了一下。 “有那么一小部分跟着自家孩子去体检了呗，赶集哪有孩子的前途重要啊。”邵铭觉得现在这样正好，以前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可不是。虽然说是三天的体检时间，但是真正等到第三天的又有谁呢？大家还不是都抢着在第一天就来了呢。”这么些人今天想要体检完？悬喽！ “确实，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刚刚咱们就差点儿挤不出来。我之前听那些武警说的，咱们县两天就能体检完，就是怕有些人赶不上，才放宽了一天的。”就算别人嘴里再说着啥时候体检都一样，真轮到自己家的时候，那就是赶早不赶晚了。 “咱们多买一些调料吧，回家之后做些肉干，到时候给大哥带上。”肉干靠干些，可以慢慢吃。 “行。” 他们一行人买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后，又在陆皓的饭店里吃了一顿饭，这才往家里赶去。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时间又走过来半个月。 这天，云大队长赶着驴车从县里回来了，他刚刚进了村子，就被乘凉的村民们给围住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大队长，你去县里开啥会啊？看你的脸色应该是好消息。” “县里给咱们减任务粮？” “难道是国家研究出高产粮了？” …… 云大队长本来高兴的心情，听着大家越来越不靠谱的猜测，顿时变得哭笑不得起来，“真是越说越没谱了，你们咋这么会想啊？大家都静一静！我说的好消息是前段时间报名参军的初选结果出来了，咱们村儿去了六个人，过了四个。只要他们后天再过了复选，就是板上钉钉的一名军人了。” 难怪云大队长这么高兴，毕竟云沟村当兵的多了，那也是他的功绩。而且这次通过初选的四个人里头，就有他家的小儿子。更让人他高兴地是，赵家的那两个全都没通过。 村里一家姓顾的人家的媳妇着急的大声问道，“大队长啊，我们家狗娃通过了吗？” 云大队长也不卖关子，冲着人群中的顾家媳妇喊道，“你家顾大娃通过了。” “通过了，通过了，通过了……” 顾家媳妇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的样子把大家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老太太马上走了过去，她看了看说道，“哎呦，只是高兴的迷了窍了。不行，我要给她喊喊。你们都退开一点儿。” 等她们走位空出来一块儿地后，老太太便围着顾家媳妇边转圈边喊道，“天吓得惊，地吓得惊，转上几圈去去惊。魂归来兮，魂归来兮！”然后，她停在了顾家媳妇的面前，拍了三下手，“醒来！” “咳咳咳咳！我这是？对了，大队长，我家狗娃真的通过了，是吧？”顾家媳妇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顾家是这个算不上太贫穷的村子里有名的困难户。他家在十年前并不是这样的，当时顾家的男人是出了名的能干，还是个打猎的好手。只是有一次，他们家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野猪下山，他为了保护家人，被野猪生生的咬掉了一只胳膊。事后他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再也干不了重活、打不了猎了。从那之后，顾家就一落千丈了。如今，他家大儿子如果当上了兵，他家就能彻底的翻身了。 云大队长对这样的人家还是很宽容的，他点了点头，很是和气的劝道，“你可别太激动啊！刚刚你的魂儿都惊走了，还是贾大娘帮你叫回来的。你家狗娃后天还要复选呢，你先回家跟家里说一声去吧。” 顾家媳妇这会儿才算是回过神儿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又对着贾老太太道了声谢，转过身便快速的向着家里跑去。 大家看着跑走的顾家媳妇羡慕极了，真是个有后福的。 “大队长，究竟是哪四个人被选上了？你跟大家说说呗！”人群中传来了不知道是谁的喊声。 其他人马上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云大队长比了个往下压手的姿势，场面慢慢安静了下来，“这次进入初选的步兵是：云国盛、顾大娃、贾忠军。边防兵是：云伯晨。” 贾老太太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原来，过了初选的贾忠军就是老太太的亲孙子。 “恭喜恭喜啊！”云大队长首先祝贺了起来。 “同喜同喜啊！”贾老太太也不含糊的祝贺了回去。 “大队长，你们别先顾着吹捧，你先跟我们赵家解释一下。”赵副队长推开他前面的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为啥六个人去体检，就我们赵家的两个人落选了？”他的神情很是气愤，有种想要扑到云大队长身上咬人的感觉。 云大队长很是不悦的问道：“难道你还怀疑我动了手脚不成？我要真是有这样的能耐，咱们村儿早就当兵的成群了。” 大家听了这话，瞬间就笑开了，有的人一边笑着，一边还开着玩笑，“咱们就等着成为军人村了。” 赵副队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谁知道你有没有私下里给当兵的送礼啊？指不定就是你使得坏。” 这回连云大队长也笑了，是被气笑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有那个闲钱还不如割点儿肉吃呢。我和小阳早就劝过你们两家了，让你们报步兵，但是你们不听，偏报边防兵。结果呢？你们也不想想人家边防兵的要求自家够不够的上，就知道逞能。” 赵副队长被说的话都说不全了，“你，你……我，我……” 云大队长懒得听他说啥了，他挥了挥手，“行了，都散了吧。”说完，抬腿就走了。 一眨眼的时间，十几天又过去了，云沟村的四个人都幸运的通过了复选，今天就是他们离开的日子。县武装部的大门前面停着三辆辆军绿色的大卡车，来送行的家人把门前的空地站得满满的。 云大哥穿着新发的笔挺的军装，身边摆放着两个鼓鼓的大麻袋。麻袋里装着的是部队发放的一些东西、几件原来的衣物，以及一些吃的东西。 大家都很是不舍的跟云大哥说着话，能多说一句是一句的。周围多的是如此作为的人家，云初家的表现并不特殊，特殊的是他们不远处的那一家，当妈的只顾着抱着儿子哭，当爹的也只是闷头抽着旱烟。 当妈的可能是哭够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你的补贴必须寄一半回家，不然我就去你部队找你领导。” 她这话一说口，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真的是亲妈吗？ 当儿子的始终表情如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 当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继续提要求，“你不许寄给你奶奶。” 当儿子的继续面无表情，“好！” 64.织女长大了 就在这时，一个喊声响了起来, “大家快上车, 马上就要出发了。步兵坐第一辆车，边防兵坐第二辆车, 赶紧上车。我们要去严州县坐中午十二点的火车, 大家抓紧时间，火车可是不等人的。最后三分钟倒计时了。” 当妈的见状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行了, 你走吧！” 当儿子的头都不回的上了第二辆车。 母子俩越看越不像亲生的。 不过现在大家也顾不得研究别人了，都站在车边上跟上了车的亲人说着最后几句话，现场抹泪的人也多了起来。 大卡车渐渐的走远了，云初背过身去偷偷的擦起眼泪来。邵铭见状，很有眼色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只不过因为他把云初擦泪的动作看个正着，被恼羞成怒的云初捶了好几下胸口。这时，他才反应过来, 立马转过了身去。 离别总是让人难过的, 那辆绿色的大卡车带走了大家大半儿的精气神。回去的路上，他们的一点儿说话的兴致也提不起来。 直到快到镇上的时候，张玉兰才打起精神, 跟云妈说起了悄悄话，“小晨他妈, 你知道那对不像亲母子的那一对是咋回事吗？” 云妈也不想一直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 很是配合的问了一句, “大嫂，你知道？给我说说呗。” “那个孩子的奶奶是我们张家的姑娘，我能不知道吗？”张玉兰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孩子是他奶奶从小养大的，我那个族姑姑没少在娘家骂他那个妈。” “嫂子，听你的意思，那是孩子的亲妈？”云妈还以为是装模作样的后妈呢。 “就是亲的。” “那咋还？” “听说是因为生这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医生说那个女人几年内都不能要孩子了，所以，她记恨刚生下来的这个孩子，连奶都没给他喂一口，就把他丢给了我那个姑姑。我姑姑劝了好久，那个女人都不愿意给孩子喂奶，她便咬着牙用小米粥把孩子养活了，连后来孩子上学的钱都是她给交的。”怪不得孩子的奶奶骂孩子的妈，这样的当妈的，骂一顿还是轻的，张玉兰很是理解。 云妈了解了大体情况之后，很是不解的问道，“那刚才那一出是咋回事儿啊？” 张玉兰撇了撇嘴，“还能是咋回事儿，孩子长大了，孩子的妈后悔了呗。也许是报应，那个女人后来怀了好几胎都没养大，前几年总算是想起这个大儿子了。她每次见到这个孩子，都对着孩子说我姑姑的坏话，孩子能对她有好感才怪。你别看孩子答应她要求的时候很干脆，其实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寄钱啥的，寄不寄都不一定呢，更别说一半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云妈一点儿也不同情她，对自己的孩子都能这么狠心的女人真是可怕。她想起了那个始终在抽烟的男人，“孩子的爸爸也不管管？” 张玉兰叹了一口气，“孩子的爸爸是个哑巴，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哪里敢管她啊。” 云妈也觉得这个孩子很是可怜，“他上的是第二辆车，说不定和小晨会成为战友呢。” “还真有这个可能呢。” 邵铭听完这段闲聊，心里忽然完全看开了。人家有亲爸亲妈的都能被嫌弃成那样，他这样有后妈的还能有这么多人关心着，有啥可想不开的？他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时光在不经意中流逝，消无声息的走过了五年。邵铭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云初，心里满是欢喜。当年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小不点儿，如今已经长成了身形匀称的小姑娘了。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朝露一样剔透；她的眉如远山含翠，眼如饱满的半月；她翘挺的鼻子看上去有些俏皮；她浅粉色的嘴唇像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一张柔美沉静的脸，因为年龄还小的关系而微微带了些婴儿肥，但是却无损它的精致。邵铭可以想象的到，当云初长成大姑娘时，会有多么的漂亮动人。 云初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泼墨般的半长发被她扎成了一个马尾，随着她上山的动作在身后一甩一甩的，使得她沉静的气质中又带上了些小女孩的娇俏。 “初宝儿，上回寄给大哥的鱼干，大哥应该吃光了，今天咱们还抓一些吗？”邵铭也很喜欢吃云初做的鱼干，酥软香脆有嚼劲，特别地好吃。 “嗯，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多抓一些，家里的也不多了，我这一次多做出来一些。”添加了一种一级异植做调料，能不好吃吗？ 云初一边回答着，一边回头看了她身后的邵铭一眼：阿铭哥长得竟然比哥哥们都高了，比起小时候也更黑了，哈哈哈。 邵铭这五年的变化确实不小，他的五官已经张开，沉默的气质也转变成了冷漠。一米七多身高现在已经窜到了一米八多，比云初高了将近一个半头。因为一直坚持不解的修炼的原因，他的力气已经长到了一吨多，耐力、速度等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如今的身材并没有练出大块儿大块儿的肌肉，而是恰到好处的精炼，挺直的背脊，行动间蕴含着强大坚韧的力量。 “阿铭哥，如今高考都已经被取消了两年了，你想上大学的话，难度不小。你想好以后咋办了吗？”云初对邵铭的未来一点儿忧心，她虽然想让邵铭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她更不想让他困在这样的小村庄里，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上大学只要费一些心思，倒是不难找到人推荐，只是我不想去上大学。”邵铭跟云初说话的时候，冷漠的气质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 “你想去当兵是吧？我早该想到的，你念书的时候只是为了充实自己，一点儿不像你练武的时候那般心情愉悦。”云初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如今还有啥想不明白的。 邵铭看了看云初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无措的扎了扎手，“对不起，初宝儿，我让你失望了。”初宝儿不会真生气了吧？我该咋哄哄她啊！ 云初看着因为自己一个脸色就乱了心神的邵铭，心里很是甜蜜，她拉着他的手，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说道，“我没生气，只是有些意外罢了。你去当兵也好，或许比上大学还好一些，部队里的环境毕竟更单纯一些，你最不怕的就是靠实力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大学里现在是个啥情况，部队里就不同了，通过大哥的来信，我们倒是了解了不少。 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一眼，邵铭脸上略带了些笑意，“今天百分之□□十有来招兵的，就是不知道是哪里的部队。”六五年招了一次兵，今年是六八年，正好三年了。 “上一回是周边的部队来招的兵，这回应该不会这么幸运了。希望今年有个离得近一些的部队过来，至少有探亲假的时候，可以在家里多呆上一天半天的。”现在已经七月半了，招兵的也应该快来了。 邵铭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舍之情，他再也不敢深入多想，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今年你准备酿多少坛葡萄酒啊？去年的咱们家没有的更快了一些，刚过完年就没有了。”葡萄酒的味道实在是太好喝了，根本就不够分啊。去年酿的要不是藏起来一些，过年的时候根本就剩不下。 云初心里发了发狠，“今年山谷里的那些葡萄咱都不吃了，都拿来酿酒，我就不信还不够分的。咱们到时候辛苦一些，把深山里找到的那一片葡萄摘回来吃，毕竟那片葡萄甜度不够，酿出来的酒有些涩。”亲戚朋友的都等着要葡萄酒，要不是限一下量，有多少都不够分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爬进了山谷。谷内东墙上的葡萄藤，早就让云爸扯到了搭好的葡萄架上了。将近十米长、三米宽的葡萄架看上去很是壮观，上面的葡萄熟透的到发青的各个状态的都有，今天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摘那些熟透了的葡萄。 七月份的天气已经是暑意浓浓，尤其是日头偏高后，热浪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好在云初和邵铭实在葡萄架里面，虽不是很阴凉，但也把阳光阻挡在了外面，就连热浪仿佛是被消弱了。他们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实在是不愿意出去暴晒，便决定晚些回家。 邵铭接过云初递过来的水壶喝了几口，对着云初建议道：“咱们回家的时候还早着哪，咱们也没拿书来，不如咱俩先睡一觉？”正好也到了午睡的时候了。 云初想了想，确实没啥事儿可干，“好吧。”反正山洞里很凉快，睡一觉也不错。 65.织女午睡了 山洞里经过大家这几年的收拾, 现在已经是大变样了。原来略显空荡的地方，如今被放进来了不少东西：木架子上大半儿都摆满了，石床被换成了大木床，石壁上也挂了一些吃用的东西, 就连后面的小坑旁边也被摆上了一个大水缸。整个山洞看上去更适合人居住了, 有一次，云初和邵铭被大雨困在了这里，就是住了一夜才回的家。 大木床上铺了麦秸秆和旧棉被改成的褥子，云初和邵铭睡在上面一点儿都不硌得慌。他们一觉睡到三点多，虽然外面日头还是很烈, 但是最热的那一个时段却是过去了。两个人也不再耽搁，他们背上摘下来的葡萄就启程回家了。 走到西来山半山腰的水潭那里的时候，云初和邵铭停了下来。 水潭的外面一如五年前, 看上去并没有啥变化, 可是云初知道, 水潭的内里早就被她用精神力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养着她早年养的青虾，以及后来又渐渐增加的螃蟹、黄鳝、各种稀少的鱼类等；另一部分则有着通向地下暗河的出口，她早已经把早年的精神力网收回去了, 为的就是让其它稀有的动物游过来, 如同那些后来增添的动物一样。 过了这么久了, 两人的捕鱼方式还是没变，云初先用精神力把鱼拖上岸, 邵铭再把岸上的鱼串起来收好。他们分工合作, 不一会的功夫, 就抓了将近一麻袋的鱼。 “差不多够吃上一个月的了，就这样吧。”消耗最快的还是大哥那里，抢的人有点儿多，寄的少了大哥根本吃不了多少。 “这些弄完之后，咱们再过来弄。可能真的是这里的水好吧，村儿里的小运河里的鱼就是没有这个水潭里的鱼好吃。”初宝儿肯定知道原因，我每次问的时候，她都是笑而不语的。 还真让邵铭猜对了，云初确实知道原因。在这个水潭下面的地底下，藏着一块滋养生命的初级木灵石。整个水潭里的生物，都因为这块灵石而受益不少，她也算是知道了这个水潭里为啥会有那么一个太岁了。要说遇见这么好的东西，她不应该放过才对，但是万事儿就怕对比，她的织袋里可是收藏着好几块更高级的，对这一块初级的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邵铭和云初回到家的时候刚刚五点多，云爸和云四哥已经在家里了。至从三年前开始，整个镇上的上班、出工、上学啥的，时间都被调整了不少。比如云妈，作为家里唯一一个下地的人，她早上六点或七点开始上工，十点或十一点下工。天热的时候，她是下午三点上工，七点下工；天冷的时候，她是中午十二点上工，下午四点下工。比如云爸、云四哥，他们几乎一年四季的时间都不变，早上七点上班，中午十点，下午一点再上班，下午四点再下班。再比如云三哥，他也是一年四季都是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他是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自由活动，下午五点下班。 紧跟着时间的调整，大家吃饭的时间也被调整了过来，云家就是由以前的一天两顿变成了现在的一天三顿。不过现在距离七点，吃晚饭的时间还早。 云爸正在院子里雕刻着一块木头，他其它方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他的手里的话却是越做越好了。这不，他手上还没有雕刻完的那只小鸟，已经看上去很是传神了。 正在抓耳挠腮写着暑假作业的长大版的云四哥，五官几乎没变，还是浓眉大眼的，据说是跟过世的云爷爷长得一模一样。他现在对语文还是这么苦手，不，应该说文科他都很苦手才对。好在他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再有一年就可以解脱了。 云爸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把鱼捞回来了？熟透的葡萄都摘完了吗？” “叔叔，都摘完了，不过我估计着也就是十天左右，下一批也该熟了。下回要成熟的葡萄看上去有点儿多，咱们去的时候肯定要多带些家什儿。”邵铭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有三背筐的量。 “爸爸，你们快来帮忙！趁着时间还早，咱们把鱼和葡萄都收拾出来。”今天做好准备工作，明天就可以上手加工了。 “好。你和你四哥收拾葡萄，我和阿铭收拾鱼。咱们也别在前院儿折腾了，就去后院的水井边上，洗起来也方便。”云爸给大家分配完工作，又选了一个最佳的干活地点。 说起来，云家的小院儿这几年倒是有了些不同之处，先是当初说好的云初要住的那件屋子，那年的秋天就盖好了，还有就是两年前后院打的那口井了。自从打了这口井，他们这相连的三家吃水都方便了很多。 云初他们那边正要去后院儿呢，云三哥这边就回家了。他去年高中毕业之后，就被他初中时的班主任，推荐进了镇上唯一一家国营书店里工作。云三哥是兄弟几个当中长得最像云爸的一个，性格也像。他比云爸白了那么一些，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因为经常手不离书的原因，所以，他上高中的时候就近视了，带起了眼睛。他高中的老师很喜欢他这种长得好学习好的学生，任谁去说都不相信他是个满肚子鬼主意的人。 云三哥看着院子里的情况，推了推眼镜，“这是去后院收拾东西？”明明是问句，他却说出了肯定的意味，“你们先去，我放下东西，换身衣服就到。” 云初一边挑着没有破皮的葡萄挑了出来，一边问起来云爸，“爸爸，二哥最近还好吗？他为啥上个月没回家啊？”以前明明一个月至少回一次家啊。 云爸轻咳了两声，很是为难的说道，“你二哥说是这个星期天就回家。可是……”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难说出口。 “可是啥啊？你倒是说啊？”云爸这样半吐半露的，云初更是着急了。 “也，也没啥，就是，就是你二哥他可能要讨媳妇了。”云爸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跟踪自家二儿子的事儿。 “爸爸，二哥告诉你的？”情况有些不对，爸爸为啥为难啊？他不应该高兴吗？二哥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 云四哥突然爆笑出声，挨了个盼头子，他才稳住了气息，“这是我和爸爸跟踪二哥知道的，爸爸那是不好意思说嘛。二哥现在可有意思了，跟二嫂说的话那个肉麻哟，把我和爸爸腻歪坏了。要不是我拦着，爸爸都要上去呼他一巴掌了。” 云爸这会儿也不为难了，他气哼哼的说道，“那个臭小子，大庭广众之下就嘴上没个把门的，有啥话不会关屋里说啊，让大家都听见就好了？” 想了想远在东北领森林的云大哥，云初有些担心的问道，“大哥到底啥时候能转移地方啊？武器研究所也不止那一个啊，他这是不转移就不好找对象啊。”那里是又冷又偏僻，谁肯去啊？ 云大哥当兵这步路算是走对了，他当上边防兵的第二年，因为提交了一个枪支改造的建议报告，被部队隔壁的武器研究所破格录用了。云初记得云大哥离家第三年回家过年的时候，他一个人回来的，在家里呆了半个月。等到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就是带着两个兵哥哥一起回来的，他走到哪，必定有一个兵哥哥跟到哪，他在家里也只呆了八天。自从云大哥进了武器研究所，家里给他写信的人就只有她了，其他人有话都是她代为转达的，因为云大哥心中曾隐晦的提过，她写的信是查的最松泛的。 云爸在这一方面倒是看得开，他安慰云初道，“你大哥如今才二十出头，他还要搞研究，等个几年不要紧。” “也是，大哥现在的工作待遇这么好，倒是不愁找不到媳妇。”云初赞同的点了点头，想到云二哥，她又问道，“爸爸，二哥到底跟谁处对象呢？”你们也不说一下女方的底细，只顾着其它的。 “是跟你二哥一个医院的护士，听说是医院院长的侄女，就是不知道人家闺女家里，会不会嫌弃你二哥是个农村土小子。”云爸有些忧心二儿子的这段感情。 “叔叔，你就别操心了。我看二哥既然能跟人家处上，也就证明了医院的院长肯定是同意的，她家里估计也是知情的。二哥他可是郑老的关门弟子，郑老不会看着二哥吃亏的。”邵铭对这段感情的未来很是看好。 洗了洗手上的鱼，云三哥才出口说道，“爸爸，二哥回来之后你问一下具体的情况，真是不行再去找郑老了解一下。就算女方家里真不同意，挨着郑老和院长的面子，他们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二哥和未来二嫂只要好好地摩一摩，家里肯定就松口了。” 66.织女酿酒了 云爸听云三哥这么一说, 心里的担心也就先放下了, 顺其自然, 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 当天空中的色彩几乎都变成灰白的时候, 云妈扛着锄头回家了。她的脸上带着些疲倦，喘息间似乎都重了几分，看的家里人颇为心疼。 云爸这回很是强硬的说道，“如莲, 过了这次秋收, 你就换到妇女二队去。” 云妈抿了抿嘴，脸色都变难看了几分。 看着情况有些不对头, 云初赶紧插话说道, “妈妈，你累成这样看得大家都好心疼啊。爸爸他只是太担心你了，才说话这么耿的, 你千万别生气啊。”爸爸妈妈要是有矛盾了，揪心倒霉的还是我们啊，还是先劝住了吧。 云三哥也不乐意云妈累死累活的，“家里如今好过不少, 我们兄弟三个也都能挣钱了。咱们家如今有四份工资，你就是啥都不干也吃不清啊。万一你要是真累出个好歹来，就算是看病有二哥, 但是吃药还是要花钱的。咱们看着也揪心不是？劝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听, 这回可不能这样了, 你就听爸爸的, 转到妇女二队去。” 五年的朝夕相处，使得邵铭早就把云妈当作了另一个妈妈，云妈现在的状态他也很是担心，“再强壮的身子骨都搁不住糟蹋，姑姑，你就听大家的吧。”这样姑姑空闲下来的时间就可以照顾家里了，即使我当兵走了，初宝儿也不会累着。 云四哥看着云三哥瞪着他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不敢耽搁的开口劝道，“妈妈，虽然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我吃得多，就拼死拼活的干活啊？” 云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收住了笑，对着云四哥“呸”了一口，“咱家就你脸最大，还学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哈哈哈。我答应你们就是了，掰完玉米我就去妇女二队。我这不是想着给孩子攒点儿结婚的钱嘛，既然你们都不乐意，那就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放暑假的云爸、云四哥和高中毕业了的邵铭，就在云初的带领下，开始做起了鱼干和葡萄酒。这五年云初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连家里人看着看着都记住步骤了。这次准备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儿多，在他们都是熟练工的前提下，还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 忙完后，大家都舒了一口气，然后吹着风扇，吃着水果，歇息了起来。 云初啃了一口甜瓜，想起了前段时间看见的那两个女娃子，“阿铭哥，我那天看见你那两个妹妹了，大的那个在河对岸一边洗衣服，一边看着小的。”看她们穿的就知道她们的亲妈对她们也就那样了，就是不知道阿铭哥的爸爸是个啥想法了。 邵铭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她们的妈妈如今又快生了吧，希望她这次能生个小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啥样的态度看待后妈的孩子，眼不见为净吧。 端起瓷缸子喝了口水，云爸很是不屑的说道，“就看老天爷上不上脸啦！都过去三年了，就怕她上了个小子又不安分的再来闹腾。” 当年邵铭的后妈十月怀胎又生下一个闺女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一年后，她又怀上了，就变得又不安分起来。她趁着邵铭的爸爸去县里办事儿的某一天，带着娘家的兄弟就来云初家堵人，非得让云家把邵铭赶走。云爸自然不是吃素的，他当机立断，立马让人叫来了两个村儿的大队长。 云二大娘当时也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她脱了鞋子就照着邵铭的后妈砸了过去，要不是大家使命的拦着，都要亲自上手去揍她了。可是大家拦住了她的人，却拦不住她的嘴，“谁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找头一个留下的儿子的麻烦，黑心肠的玩意儿，怪不得你生不出儿子，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就看你这回能生出个啥！” 那天要不是邵爸回来的及时，邵铭就要在云二大娘的支持下，认了云爸云妈为干亲了。虽然最后因为邵爸的阻止没认成，但是经此一事儿，他们彼此的关系却更加亲近了。双方更是达成了协议，如果邵铭的后妈再来闹事儿的话，邵爸就不能再阻止邵铭认干亲了。 当然，被人找到村儿里来闹事，云家人可不是怂蛋，跟着邵铭的后妈来的王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揍了一顿才让他们离开的。没挨揍的后妈也没得好，回去后没几天就流产了，直到去年冬天才又怀上。 “现在都七月了，招兵的也快来了，我只要当兵走了，她想找事儿都找不到人了。”邵铭对这个倒是不咋在意。 “希望这次你爸爸有点儿能耐，能在你走之前拦住她。”云爸对邵铭的爸爸实在是不报啥希望，他看了邵铭一眼，心里想着：可不能让孩子走之前再受气了，看来我要去找二哥说一下，让二嫂给阿铭的大爷说一声，想来他也希望阿铭有出息，毕竟孩子是他们邵家人。 假期的时间总是让学生们觉得比上学的时候过得快一些，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天过去了。吃过早饭之后，云初和邵铭去捞了些鱼虾蟹之类的，就带着这些东西骑着自行车去省城了。他们一是去给陆皓的饭店送一些猎物；二是想去省城的废品收购站淘一下宝，他们都有一个多月没去转转了。 邵铭现在正骑着的这辆自行车是家里最重要的家当之一了。 云大哥走后的第二年的冬天，陆皓，不，应该说是陆家，要接待一个贵宾。陆皓便找到了邵铭，以两张自行车票为报酬，向他订购了一些稀有的野味。 这单生意邵铭没敢接下，他转头跟家里人商量了起来。大家是各执一词，吵吵了好几天。最后为了那两张难得的自行车票，他们还是狠了狠心，接了下来。去的是云爸、邵铭和云初，他们三个人在嘉汶山深处呆了四天，逮了好几只雉鸡、狗獾和狍子才算交了差。好在回报也很是丰厚，除了说好的两张票之外，还另得了些钱。 得了票后，又过了半年多，大家才有富余的钱买自行车。如今邵铭骑的这一辆，就是用邵铭和云初的共同财产购买的，平时都是邵铭骑着去省城上学的。 下午的阳光已经渐渐消散，云二哥迎着晚霞回到了云沟村。 大家吃着晚饭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天的暑气随着夜晚的来临，也去了那么几分。今天的月亮虽不算圆，但还是挺亮的，还有一阵阵微风吹过。 云爸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问着云二哥，“你那对象是咋回事儿？你这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 这句话打了云二哥一个措手不及，他很是惊讶的脱口问道，“爸你咋知道的？” “咳咳，你别管我咋知道的，你先说说你处对象的事儿吧。”云爸拿出当家长的威严来，把云二哥的疑问压了回去。 “就是，就是，那，那回事儿呗，我们俩还没处一个月呢。”云二哥很不好意思，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二哥，谁给你们介绍的？郑爷爷知道吗？”云初对云二哥处的这个对象充满了好奇，把自己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先问了出来。 云二哥双手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回答道，“她叫唐小月，是我们医院院长的侄女，在我们医院当护士。是唐院长去我师父家做客的时候，当着我师父的面介绍我们俩认识的。事后我去问过我师父，他说了没问题，我才和小月处对象的。” 听完云二哥的解释，大家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只要郑老爷子同意就好，其它的可以慢慢来。 放下手里的蒲扇，云爸喝了口冰镇过的西瓜汁，继续问道，“你们唐院长只是女方的大爷，不知道她有没有说过她爸爸妈妈的态度？” 云二哥这会儿也淡定了下来，他声音低沉的回道，“小月是个孤女，她是我们院长养大的，她爸爸妈妈是在矿井塌方的时候出事儿没的。以后见了她，千万别提她爸妈。”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寄人篱下哪有那么好啊，他大爷倒是愿意了，就怕她大娘有意见，即使她大娘没意见，难道她堂哥堂嫂们就都消停了吗？”云妈对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很是同情，并不嫌弃她是个孤女。 “大家闲聊的时候，都说院长家很是和睦呀？”云二哥不是很确定的反问道。 点了点云二哥的眉头，云妈嫌弃极了，“傻了吧，你想想郑老爷子家和陆老爷子家，我不相信他们两家没点儿龌蹉。背地里磋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了，爱面子的人家谁会摆在明面上。你对象说起她大伯家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吗？” 67.织女烦心了 “呃, 这个，好像笑得有点儿勉强, 特别是提起她大嫂的时候。”云二哥慢慢回忆起了一些细节，马上明白了其中必有内情。 云妈瞪着云二哥，不放心的嘱咐道，“小姑娘家的脸皮薄, 你可千万别去问她，省得她面儿上不好看。以后你也少跟她说唐院长家的事儿，可以多说说咱家的情况, 让她心里有个数。” 云二哥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妈妈。” 想了想最近有些浮躁的镇上, 云三哥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绷紧了, “不知为啥，我总觉得镇上的气氛有些不对。” 云爸最近也觉察出来了, 倒不是他像云三哥一样精神力敏感, 而是他去省城的时候，听着别人谈话的态度猜出来的，“就算会有啥动荡, 咱们镇上受到的波及也大不了，你不用太担心。” 几乎天天呆在省城里, 再加上郑老爷子时不时的提点, 云二哥心里早就有数了。不过, 就像云爸说的那样, 房驿镇太小了，即使发生了啥事儿，到了这里也要打折扣了，所以，他也就没说出来让大家跟着担心了。可是，现在却是不能闭口不言了，“大家不用担心这个，我在省城会注意着的，有情况就会告诉你们。”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静观其变了，大家只好把这件事儿放下了。 邵铭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今年招兵的事儿，“二哥，你知道今年招兵的为啥还没来吗？”这次可是比上两次晚了一个星期都多了。 云二哥很是诧异的问道，“阿铭，你今年咋这么关心这些啊？” “嘿嘿，二哥，我准备去当兵。”好像二哥还不知道我想去当兵的事儿？！ “啥？当兵？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别太担心，招兵的已经在路上了。这次来的是西北军区，听说是那边有事儿，这才出发的晚了。”云二哥一看邵铭就知道他是真的想当兵，并不是云大哥那种把部队当跳板的当法。 “呼，来了就好，我等着就是了。” 云二哥在家里呆了一整天后，第二天就骑着自己刚买不久的二手自行车回省城了。 现在已经是云二哥离开的第四天了，昨天才刚刚下过一场雨，连带着今天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此时，云初正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新做的给云大哥的鱼干已经被她在镇上寄出去了，如今自行车正向着县城里驶去。 云初看着这张张贴在武装部公告板上的招兵公告，心理很是复杂。她想了想五年回了两次家的云大哥，又看了看邵铭，感觉他们还没分开，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邵铭看着公告倒是十分的高兴，“总算是等到了。”总算是放心了。 强打起精神，云初又把公告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二哥说的西北军区，今年招兵的信息写的很详细啊，只招边防兵，数量还不限。不过，这次的查体真是严格，好像各个器官都要来一遍啊。”检查这么多器官，光是体检都要好几天呢。 邵铭指了指特别安排出来的报名那一项，“看来上一次说的冒名顶替并不是空穴来风啊！这次报名就和上一次不同，需要本人和所在地的大队长亲自到场进行确认。”看来这次征兵要跟着大爷一起了。 上次招兵过后，大家私底下都说是有人顶替别人去了部队，后来被遣送了回来，可惜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不过，看了这则公告之后，估计没人会认为那是谣传了。 邵铭和云初各自抄了一份招兵公告，然后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到了村儿里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队委会。 云初先是给云大爷和云二大爷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了云大队长的面前，她把自己抄写的招兵公告往他面前一送，“凛大爷，这是我和阿铭哥刚刚去县里的时候看见的。给你了，你看着办吧。”反正村儿里的事儿一直是凛大爷做主的，交给他准没错。 旁边的云大爷、云二大爷听得一头雾水的，都拿着疑问的眼神盯着云初一直看。 “大爷、二大爷，那是我和阿铭哥从县里抄来的招兵公告。你们慢慢看，我们先走了啊。”说完，云初告别他们，拉着邵铭就离开了。 两个人回家放下了自相车后，又去了一趟邵家村。邵铭拿出来自己抄的那份公告，让邵大队长比着抄了一遍。 邵大队长拿着抄好的公告仔细阅读了一遍，问道，“阿铭，你后天要跟着咱们村儿的人一起去县城吗？” 邵铭摇了摇头，“不了，大爷。云叔叔他们都准备和我一起去，我们不方便跟着你。”初宝儿他们和村儿里的人又不熟，一起去就有些尴尬了。 “那咱们后天早上八点，就到了武装部再集合吧。” “行，大爷。” 这次去县里，倒是和云大哥招兵那次不一样，大家没和村儿的人一起，而是准备自己骑自行车去。三辆自行车，七个人，云初被安排着坐在了大梁上，他们以比驴车更快的速度到达了县里的武装部。 云二哥先是把大家带到了一小块儿空地上，然后熟门熟路的去找孙武警了。 孙爱军如今在武警大队里已经当上了大队长，因为他在云大哥招兵那年帮过忙的关系，云二哥跟他混得是越来越熟了。 自家师兄的亲弟弟，妥妥的自己人，云二哥跟他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有啥说啥，“孙大队长，孙哥，今年招兵啥情况？你给弟弟透个底。” 孙爱民一看是云二哥过来了，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咱哥俩可都是在省城见面的，以前可没见你来县里找我。咋啦？今年家里有人想当兵？” 云二哥半点儿不好意思都欠奉，他很是坦然的说道，“嗯，是我弟弟。上个月他刚刚高中毕业，谁承想正好赶上了招兵，他肯定是不想错过啊。” “既然是自家兄弟，我给你仔细说说。今年的公告你也看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体检，这是为啥呢？就是因为大西北那个地方海拔高啊，去那里当兵，你不光要身体强壮，还要健康，不然，根本待不住，高原反应啥的都能要人命啊。我听他们带队的杨排长说了，他最多可以招收到五十人。只要咱弟弟体检合格了，肯定能当上兵。”孙爱民赶紧给云二哥讲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阿铭那身子骨，还真不需要我担心啥，看来我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就行了。”云二哥想了想邵铭那徒手打野猪的本事，强壮、健康的要求根本不是事儿。 “今年填报名表要对脸，我就不给你拿表格了。一会儿我给你带着人去插队，你也好趁着凉快早点儿回家。”今年的负责人正好是孙爱民手下的小弟，插个队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行，孙哥，我先出去等着了。” 云二哥回到云爸他们身边的时候，云沟村和邵家村来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原来还算空旷的地方，已经被站满了。 云大队长看着云二哥空空的双手，很是不解，“小阳，你咋没拿表格来？难道今年改规矩了？” 先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云二哥才回答了云大队长的问题，“姜还是老的辣啊，凛大爷，你还真猜对了，今年的表格不允许个人私下里填写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一会儿孙哥就过来，他会带着大家去报名。” 云大队长高兴地点了点头，“有孙大队长带着我就放心了。” 被邵铭拉过来的邵大队长也是乐的很，“小阳，麻烦你了。” 云二哥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舅舅你咋这么客气呢，我二大娘知道了不得揍我，你可饶了我吧。” 邵大队长心想：难怪夏花总是羡慕云湖家的孩子懂事，这性子可真是够灵活的，几句话的功夫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孩子啊？ 拍了拍邵铭的肩膀，云爸的神情很是和蔼，“都是为了孩子罢了。” 想想窝在村儿里等消息的邵爸，再看看全家出动的云家，邵大队长都说不出违心的话来，自家的孩子要别人家来疼，真是够可以的。他只能无奈的附和了云爸一句，“是啊，都是为了孩子。” 有熟人速度就是快，不到八点半他们就报完名了。告别了孙爱民，又告别了云沟村和邵家村的人，云家人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云四哥坐在邵铭的自行车后座上，幸灾乐祸的说道，“赵家宝今年来报名了，嘿嘿，他再不报就超过岁数了。那个倒霉催的，六五年招兵松泛的时候，他偏偏生病了；今年要求提高了，他不报就没机会了，我只能说，我同情他。” “哼，就他那体格，我实在是不看好他。你看人家赵家壮，多有自知之明，干脆没来。”云二哥对赵家宝那是深恶痛绝，一点儿正面情绪都不愿意给他。 “四哥，你好端端的说他干啥，我正心烦着呢。”唉，阿铭哥肯定会被选上啊。 “你心烦个啥？”云四哥的神经有时候特别粗大，气得人很想暴揍他一顿。 68.织女挠人了 云初对这样的云四哥早就习惯了, 都懒得跟他生气了, “我舍不得阿铭哥啊！同样是当边防兵, 大哥走了五年, 五年才回家了两次，加起来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阿铭哥到时候是不是比大哥的情况还糟糕啊？”我既舍不得他走，又不愿意拦着他腾飞，真真是矛盾啊！烦啊！ 云四哥觉得自己好像不该问的，他在后面捅了捅邵铭的背, 立马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昨天下过的雨水还没蒸发干净，使得地面上还有些泥泞，邵铭虽然很想摸一摸云初的头发，安慰她一下, 但是他可不想在这样坑坑洼洼、泥巴飞溅的路上滑倒。于是, 他只能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轻声说道，“大哥那是情况特殊，我肯定跟大哥不一样，我一定会争取多回来几趟。就算我真的回来的少了, 你也可以让叔叔或者哥哥们带着你去看我。我以后把每个月的工资都寄给你，你可以用这些钱买车票, 就当是到处走走长见识了。”我不想一辈子被束缚在家长里短里, 我想要干一番事业。 这个年代远行并不是很方便, 出门长长见识的事儿也只能是想想了。云初看着前方博大而明净的天空, 心情平静了下来，“你尽量多争取一些探亲假吧，我就不去看你了。”鹰击长空，就连我都想要自由的翱翔，又有啥资格阻拦阿铭哥呢？ 有了上一回云大哥征兵的经验，大家也就不那么焦急了，该干啥的就干啥去了。 这边邵铭刚接到复选的通知，那边白姥娘就上门了。 70多岁的老太太看上去还很是精神，张嘴就先给邵铭投了个地雷，“阿铭，你后妈这回如愿了，她昨天给老邵家生了个儿子。” 懵了一会，邵铭就接受了这件事儿，“这样也好，我马上就要去当兵了，生个儿子，我爸爸也就不担心了。” 自从知道邵铭要当兵之后，邵铭的爸爸已经来过好几次，就是劝说他不要去当兵的。他虽然一直没松口，但是还是很为难。这个儿子来的很是时候，邵爸也不用拦着他了。 白姥娘见邵铭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件事儿，十分的高兴，“你不觉得难受就好，我可不想你都要去当兵了，心里还存着事儿。” “我应该能赶上他的喜面儿，姥娘你到时候去吗？”姥娘按说是该去，但是她年纪这么大了，去不去的都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去，我要是不去的话，王家人欺负你咋办？” 邵铭的后妈这回总算生了儿子扬眉吐气了，白姥娘总觉得她还会闹幺蛾子，她可不放心邵铭自己回邵家去：不行，一会儿我去跟他夏花姑姑商量一下，以免有突发状况我一个人招架不住。 云妈和云初从厨房里出来跟夏姥娘打了招呼，便又回去做饭了。 来客人总是要加几个菜的，云初拿出了几根丝瓜和黄瓜，问道，“妈妈，我凉拌个黄瓜，你再多做个丝瓜炒鸡蛋，咋样？”加两个菜应该够了。 云妈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茄子烧肉，一边点头，“行，你把食材给我准备好。” “嗯。”说完，云初便拿起刀拍起黄瓜来。 这么热的天，云家吃饭的时候都不敢不开风扇。就是吹着风，大家伙还吃得出了一层汗呢。 白姥娘也是个喜欢边吃边聊的人，“莲啊，你有一个多月没回娘家了吧？我倒是有件喜事儿要告诉你，青藤家的怀上了。” 夏大表哥离婚两年后，又重新娶了一个媳妇，是大路东边的闺女。夏大表嫂的娘家特别的穷，又重男轻女，几乎算是把夏大表嫂卖给了夏大表哥。因为从小没吃饱过的缘故，夏大表嫂整个人亏得厉害，这不，养了三年，才怀上了孩子。 “我当初就怕她伤了底子怀不上，如今怀上了就好，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儿。”云妈早就原谅了改过归正的夏大表哥，得知了他将要再得儿女的消息，还是很高兴的。 “我临来的时候，我大妹子让我问问你，你们村儿有啥适合的好闺女不？这三年青蒲一直跟着运输队到处跑，眨眼间已经21了，再不说亲就有些晚了。”白姥娘很喜欢厚道孝顺的夏二表哥，盼着他能找个好媳妇。 云妈这才恍然大悟，夏二表哥是和云大哥、云二哥同一年出生的，只不过夏二表哥比云大哥他们晚出生了几个月。盘算了一下村儿里的闺女，她细数了一下，“我们云家有两个不错的，可惜有一个上个月刚定了亲；老贾家的闺女不错，她大哥和小晨是同一年当上的兵；老胡家的也行，她爸爸是严州铁路上的工人；姓赵的就算了，没一个能看上眼的闺女。这三个闺女不论是长相，还是家里的情况，都能拿得出去手。” 白姥娘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是先拿选侄媳妇儿试试手，以后选儿媳妇儿也能有个数了。” 云妈很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比较倾向于他们哥四个自己找媳妇，真等到他们25了还没处对象的话，我在给他们相看。” 云爸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喜欢啥样的就找啥样的，咱们当家长的只是提提意见就行。当然，初宝儿就不用跟她哥哥们似的，她未来的对象，我会好好给她挑的。”说道最后，都能听到他的磨牙的声音了。 三个大家长聊天的时候，大家都只是支着耳朵听着，一点儿插话的意思都没有。即使听见了让人不好意思的内容，他们也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就连粗神经的云四哥都没吭声。 听了云爸的话，白姥娘下意思的看了邵铭一眼，她可是早看出来自家外甥的心事儿了，初宝儿确实是个好孩子，她倒是不反对，只是她家人的那关有些难过哟。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也管不了这些了。 云初对云爸的话持保留态度，她偷偷的把左手伸到桌子底下，在邵铭的右腿上挠了几下。 邵铭被她挠得身体一僵，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她的手抓住了。 云初逗弄邵铭的心思上来了，她不依不饶的又在他的手心里挠了几下。 这下好了，吓得邵铭立马把她的手松开了。 云初嘴角微翘，并没打算放过他，她脱了一只鞋，把自己白嫩嫩的左脚踩在了邵铭的右脚上。 邵铭这回脚都不敢动了，就怕云初的左脚落到地上踩脏了。他偷偷看了一眼那只柔软好看的小脚丫，心里甜滋滋的，就连今天的饭菜吃起来都香了很多。 今天是邵铭的弟弟吃喜面的日子，同时也是邵铭即将入伍前的最后一天。才十点左右，白姥娘、云二大娘就带着邵铭和云初来到了河对岸的邵家。 邵铭的爸爸看见他们进门了，马上站起来迎了过来，他满脸笑容的招呼道，“婶子、二姐，你们过来啦。阿铭，你带着初宝儿去看看你小弟弟吧。” 云二大娘马上拉住了他们，“我和婶子正好也要去看看，他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个，还是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邵爸心情好的不得了，只是满口应着，“好好好！” 他们跟着邵爸走进睡屋的时候，邵铭的后妈和小宝宝都在睡着。大家都只是扫了后妈一眼，便围着睡在摇篮里的小宝宝看了起来。只见他双眼紧闭，两只小手握成拳头缩在脸颊的两侧，小嘴巴微微嘟着。因为还没张开的原因，皮肤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大家看完了喜人的小婴儿，就轻手轻脚的出了睡屋。 出门后，邵爸就逮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个劲儿的诉说着他心中的喜悦。 一开始大家还算给面子的应上几声，可是邵爸说来说去的就那么几句，还没完没了的，把大家烦的够呛。 听得头昏脑涨的云二大娘直接开口打断了他，“老六，我知道你这回总算又得了个小子，心里高兴，可是你也不能反复的说啊。爸妈的嘴臭，你可不能没口子的乱夸，好的都让你吓跑了。” “唉，我咋给忘了呢？多亏了二姐你提醒。”邵爸十分庆幸的用手敲了敲头。 “长义啊，明天阿铭就要走了，你跟他单独说说话吧，我们娘仨去村里转转。”白姥娘觉得一时半会儿的邵铭的后妈也醒不了，就放心的拉着云二大娘和云初走了。 邵家今天就在院子里摆了六桌席，用得是村儿里很普通的规格。开席的时候，六张桌子上已经坐的满满的，光是孩子姥娘家来的人就占了整整的两桌。有些人实在是没地方坐了，干脆站着就吃上了。虽然云初他们很是纳闷邵铭的后妈咋没闹腾，总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还是放宽心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天大的事儿也得留到填饱肚子之后再说。 69.织女紧张了 等到吃完席被邵大队长拦住的时候, 云初他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感觉分外的踏实，暴风雨终于来了。 吃酒席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邵家本家的人直接上手把桌子收拾了出来，他们挤挤挨挨的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云二大娘领着他们做到了邵大队长的媳妇身边, “嫂子，王家人咋还没走？” 邵大娘瞅了王家人一眼，“你别管, 一会儿你大哥就把他们撵走。” 这边话音刚落, 那边云大队长就真的过去赶人了，“这是我们邵家的家族会议, 你们姓王的该走了。” 王家人还想着留下来看看呢, 自然闹腾着不肯离开。 邵爸见状，有些犹豫的说道，“大哥, 要不让他们留下吧？” “不行, 他们有啥理由留在这儿？”一群不知所谓的人，邵大队长是一点儿都看不上他们。 “她咋可以留在这儿？”王家人看着坐在那儿喝茶的白姥娘, 心里不忿极了。 “等你们王家闺女生的儿子当上兵的时候，你们也可以留下来。”邵大队长可不看好邵铭后妈家的血脉, 王家人没一个有出息的。而白姥娘的血脉就不一样了, 邵铭传承了她的天生神力, 当兵也会比别人强。 没辙的王家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邵大队长看着人齐了, 便轻咳了两声, “本来今天是个值得高兴地日子，可是啊，有些人就是让人不省心，我都懒得再说他啥了。既然你们喜欢瞎折腾，我也就不拦着了，干脆给你们断个干净，彼此也都舒坦一些。”说到这里，他的脸都拉长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六，你说说，你对阿铭去当兵这事儿，到底是啥想法？” 被点名的邵爸先是被大家看得缩了缩脖子，而后又握紧双手，低下头看着桌面说道，“阿铭去当兵我没意见，我只想问阿铭一句，他啥时候结婚？” 云初被邵爸这句话问得心里一紧，虽然她心里清楚邵铭不会对邵爸妥协，但是她还是满心紧张的向着邵明看去。 邵大队长冷哼了一声，叫住了想要回答的邵铭，“阿铭，你别站你姥娘后面了，过来站到大爷身边来。” “爸爸，我最近几年不考虑结婚的事儿。”邵铭回答完之后，乖乖的站到了邵大队长的身边。 “要是你这两年如果不结婚，我就把你分出去呢？”邵爸觉得自己是个好爸爸，应该给孩子最后一个机会。 云二大娘本来想着只听不说的，可是，她听见邵爸的问话实在是太气愤了，张嘴就回了两句，“阿铭这几年跟分出去有啥区别吗？你咋好意思问得出口啊？” 邵大队长虽然觉得解气极了，但是还是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云二大娘，“夏花，你咋说话呢？这里有叔叔们在呢，哪里就轮到你出头了。” 云二大娘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邵大娘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不甘心的对着邵爸哼了一声，就闭上了嘴。 邵铭叹息了一声，“爸爸，你明知道我的回答，还再问一遍有啥意义啊？你就直接说出来你的目的好了。”我的心不够硬啊，还是在意啊！ 一看邵铭这样，邵爸心里也有些难过，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让你留个后我有错吗？你既然不听我的，不孝顺啊，那就别怪我把你分出去。” “好，分吧。我这一去当兵，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把我分出去我没意见。”爸爸对我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后妈的枕头风也是够厉害的，他马上就要成后爸了。 邵大队长忍着心中的烦躁，直接点出了重点，“行，既然你们父子都没意见，咱们也就不管了。长义，你想咋分啊？让二叔、三叔、六叔给做个见证。” 几个老人对邵爸不满已久，生怕他亏待了邵铭，都点头表示他们一定会公平、公正。 说到这里，就要说起邵铭给村里送猎物的效果了。几年的猎物吃下来，邵家村里说邵铭不好的还真没几家，大多数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的。村里人越是如此，邵铭的后妈越是不安心，见天的在邵爸的耳边怂恿着把邵铭分出去，现在生了儿子之后，她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邵爸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说道，“按说我应该给你该结婚的房子，可是你这不是在分家之前没结婚嘛，所以我打算把咱们家北边的老宅子分给你，你自己收拾收拾就行。至于家什啥的，你要去当兵了，也用不到，等你能用到的时候，再自己去买吧。还有养老的问题，我打听了一下，你每个月的津贴有二十几块钱呢，我不要你太多，你每年要给我一百快。你被云家养得都和我不亲了，我只能多要点儿钱来补偿自个。” 这边邵爸是越说越顺溜，那边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是当爸的吗？比后爸都狠啊。 白姥娘听完之后，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我苦命的闺女哟，你咋走这么早啊！咱们阿铭快让他爸给逼死了。五年了，我憋了整整五年了，今天我不吐不快啊。这个没良心的，这五年来可是一分钱、一粒粮食都没给过阿铭啊！上学他不给交学费，过年他不喊孩子回家，队里分的粮食，要不是孩子的大爷给看得紧，都没阿铭的份儿了。如今他为了个刚出生的小儿子，就不想要大儿子了，还想让人家云家背黑锅。人家云家招他惹他了，帮他养着儿子还养出仇来了。我的闺女哟，我命苦的闺女哟，你快回来看看啊，邵长义的良心喂了狗喽……” 在座的邵家的老少爷们觉得脸都被邵爸给丢尽了，邵大队长更是铁青着脸给云二大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劝劝白姥娘。 云二大娘对着自家哥哥翻了个白眼，这会儿倒是知道找她了。她拿出手绢给白姥娘擦了擦泪，“婶子，你先别哭，我哥和我叔叔们看着呢，哪能让阿铭吃那么大亏啊！” 白姥娘呜咽着点了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的她拍了拍云二大娘的手，来表示自己对她的信任。 “老六，哥哥我今天才看明白你啊！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的如意算盘就别想打响了。” 邵大队长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只是性子弱，但好歹还坚持自己的原则，现在倒好，竟然被他媳妇教唆的还变蠢了。邵铭这么好的儿子人家是争着抢着都想要，他却蠢得往外推。这个刚出生的小子还没长大呢！ “现在我先来说说，三位叔叔一会儿再补充一下。首先，北边的老宅子分给阿铭，这事儿还算说得过去，这条我就不多说了；其次就是家什和钱的问题，你五年没养过阿铭了，还想着只进不出，你以前没这么厚的脸皮啊？”说到这，邵大队长瞅了邵爸一眼，“这条先跳过，咱们先说一下养老的事儿。老六，你记住了，你现在是把阿铭分出去的，他只要给你养老钱就可以了，给你养老的就不是他了。钱的数额的话，我觉得让阿铭一个月出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很是够了。当然，如果你不想分给阿铭其它的东西，他就满了二十岁再给你养老钱。叔叔们觉得呢？” 邵家三位爷爷都点头表示了赞同，“一年六十，不少了，阿铭自己还要存钱娶媳妇呢。二十岁再给养老钱这招好啊，长孝你越来越有手段了。” 形式比人强，即使邵爸挣扎着说出了好几个办法，最后还是被邵大队长驳回了。他又不想再分给邵铭其它的东西了，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下来二十岁再给养老钱的事儿。 分家的东西定下来之后，其它的就好办了，双方加上见证人把协议一签，就算是结束了。 下午的阳光已经渐渐西沉了，取而代之的是澎湃如火的晚霞。走在回云沟村的路上，看着云霞富有激情的表演，云初他们沉闷的心情都被感染的轻快了起来。 白姥娘突然指着一个破旧的院子说道，“那个就是阿铭分到的老宅子了，阿铭五岁之前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后来是盖了新屋才搬过去的。” “哎呦，这样一看离家里还真不远，这好像是邵家村最靠近木桥的院子了。”云初看了看前面的木桥，又看了看东边不远处的院子，心里很是欢喜。 “离得近才好呢，串门方便。不过，这么破的院子看上去就白搭了，最好是盖新的。”云二大娘带着大家到院子里看了一下，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管它呢，就是要盖，也不是现在就盖，阿铭明天就要当兵走了。夏花，别看了，咱们走吧，我还得趁着天亮堂的时候回家呢。”白姥娘催促了一下云二大娘，她还想着早点儿回家跟夏姥娘聊聊去呢。 “行，我不看了。婶儿，咱走吧。” 今天的晚饭云爸做得十分丰盛，大家一边吃得满足流油，一边问起了云初今天的经历。 为了满足家人的好奇心，云初就把白天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给他们说了一遍。 云四哥听完之后，双手一拍，“好，阿铭你总算是解脱了。” “啪”地一巴掌，云四哥的后脑勺被云爸袭击了，“阿铭，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看开些吧。以后你按时给你爸爸养老钱，逢年过节的，如果在家就去看看他，做到问心无愧就是了。” 70.织女霸占了 “嗯, 我知道了, 叔叔。”能够在当兵前把家分了，邵铭还是有些高兴的，但是又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松了一口气倒是确确实实的。分家之后, 他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后妈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他麻烦了。 夜渐渐地深了，天地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云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难以入睡。她索性不再睡了，侧身看着窗外, 静静地想起了心事儿。 云初和邵铭认识五年了, 从一开始的同类小伙伴，到玩笑式的结婚候选人，再到相伴长大的竹马, 最后是同甘共苦的亲人, 她对他的定位是一变再变。她本以为亲人就是终点，可是, 白天紧张的感觉清晰的让她直想皱眉，她简直无法想象邵铭和别的女孩关系亲密的样子, 更不要说结婚了。 这究竟是对亲人的占有欲还是书上说的自久生情啊？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云初决定去院子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清醒一下。 “初宝儿, 你咋起来了？” “呼！”云初被突然想起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抬头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邵铭，“阿铭哥，对不起啊，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见你说了啥。”说完之后，她就搬了个板凳，坐在了邵铭身边。 “我是问你，你咋还没睡？也睡不着吗？”邵铭对这个家充满了不舍，他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说不着，也就起来了。 “对啊。阿铭哥，喜欢一个人是啥感觉啊？”两辈子都没喜欢过啥人，云初对男女间的感情很是好奇和不解。 邵铭骤然听见这个问题吃惊极了，“初宝儿，你还小，可不能处对象啊。你看我，都十八了，还没找呢。”竟然有人敢截我的胡，千万别让我知道他是谁。 云初很是无奈的白了邵铭一眼，可紧接着又想起来他或许看不见，于是伸手拧了拧他的大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多大啊，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要处对象也是你先开始好不好。”阿铭哥真是想太多了。 邵铭握住云初的手，赶紧认起错来，“好好好，是我想多了。” 或许是月光太过柔和，云初看着这样的低声下气的邵铭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想她堂堂四级织女，完全没必要如此缩手缩脚，她只要把这个引起自己感情波动的人霸占住就好了，管它是占有欲还是日久生情呢。 云初想通了之后，看着邵铭的眼神也更温柔了，她突然间像是想起来啥似的，回屋了一趟，又拿着些东西出来了，“前段时间，我不是用缠树藤的纤维织了几尺布嘛，这几天我把那些布全做成了背心。缠树藤是二级异植，做出来的衣物很耐穿，有一定的防御效果。它的纤维织出来的布是墨绿色的，跟你发的军用品的颜色差不多，你以后最好里面要一直穿着这种背心，我在家里也放心一些。”缠树藤是当年我和阿铭哥种下的五种异植之一，今年它正好成熟了。就是可惜了长成的不是月亮树，不然以它三级异植的防御，可以让阿铭哥更安全一些。 邵铭接过来这几件背心，伸手摸了摸它们柔软的质地，“这些藤啊树啊的还真是金贵，既然它效果这么好，你该留一些布给家里人的，其它四种异植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成熟呢。”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离开之后，你要好好学习啊，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子你都离得远远地。”不行，我还是明天跟云叔叔谈一谈这个问题吧。 云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可不知道那些是不怀好意的小子，看来要离所有的小子远一些了。”她看了一眼心情愉悦很多的邵铭，“不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不过啥？”邵铭关心则乱，问得很是心急，就怕云初改变了主意。 “不过，这样对我似乎不太公平，你们部队还有女兵、女护士啥的呢，咋不见你保证离所有异性远一些呢？”我想要霸占的人，我自然会看牢。 “要不咱俩彼此约定一下，六年之内都不处对象？”邵铭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 “你如今都十八岁了，六年之后都二十四了，处对象有些晚了吧？咱们还是别约定了吧。”以退为进，我就等着你上钩。 “不晚，不晚，我最近几年还想着在部队努力建功呢，没时间处对象，还是约定吧！”邵铭就怕自己在部队里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云初将要嫁人的消息，想想都睡不着觉。 云初抿着嘴笑了起来，“好吧，咱们就说好了啊。你坐那里别动，我看见你头上啥东西闪了一下。”说完，她把自己的脸凑到了邵铭的眼前，趁着他一头雾水的时候，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嘴上，“盖个章。”做完这些，她马上一溜烟跑回了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伙就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云初一觉睡到云妈进屋喊她，睡得十分的香甜。她出了屋门，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邵铭，他穿着一身的绿军装，脚上蹬着绿胶鞋，只是，他眼眶周围的暗色拉低了他的魅力。云初看着看着，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阿铭哥今天很精神嘛！”连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邵铭听着罪魁祸首的打趣声，懊恼极了，他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傻瓜！”云初偷偷瞧了瞧，见大家都在忙，没注意到他们，便迅速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别傻站着了，你去帮我舀一些洗脸水，我先去刷牙了。”看样子马上就要吃饭了，我得赶紧收拾好。 “啊，这就去。”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卡车，被送走的却不是一样的人。云家人帮着邵铭把行李搬上了车厢，在军人不断地催促声中，一脸不舍的送走了他。 回去的路上，云初的心情缓和了许多，“白姥娘不来是对的，她年纪这么大了，可受不得这样的情形。”老人家实在是不宜情绪波动太大。 云爸带着云初，自行车蹬得飞快，“白大娘不是不想去，是被阿铭拦下来了。” 云初赶紧抱住云爸的腰，就怕被颠了下来，“嗯，还是阿铭哥想得周到。妈妈，刚刚在县里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你还记得凛大娘族姑家的那个孙子吗？跟大哥同一年当兵的那个。”这么久了，不知道妈妈还记不记得。 云妈在云初的提醒下，又细想了一下，“咱们以为是后妈的那个？他奶奶好像是去世了吧。你咋想起他来了？” “我刚刚在招兵的军人中看见了他，他居然换地方了。”不过，还是再当边防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兵就要听上级的指挥，让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应该对阿铭有些照顾，毕竟是老乡嘛。”云妈自从云大哥当上兵之后，对军队的了解与日俱争。 “不管他们了，妈妈，咱们一会儿去姥娘家看看吧，我想姥娘了。”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看姥娘了，今天正好拉着妈妈去看看。 “行，正好我跟你姥娘商量一下，给你二表哥介绍对象的事儿。” 云妈已经探过自己看好的那三家的口风了，其中有俩家都有些意动。她只负责传递个消息，至于选哪一家，就要看夏姥娘的意思了，她这个出嫁女可没有插手娘家家务事儿的心思。 到了夏家宅子所在的路口，云爸和云二哥便把云初和云妈放了下来，叫上云三哥、云四哥，就骑着车子回村了。不是他们不想把车子留下来，而是云妈和云初根本不会骑啊，留下来也没用。 时间眨眼间就过了半个多月，玉米也到了要收获的时候了。 虽然掰玉米并不比割麦子轻松，但是大家都是干劲儿十足，收获总是能让农民高兴。云家除了云初之外，全都下地了。一天下来，他们即使包得很严实，也还是多多少少的被玉米叶子划了些细痕。年年如此，连刚刚参与了两年抢收的云四哥都习惯了，他洗完澡后，拿过云初准备好的药膏，抹了一遍就睡了，毕竟明天还要继续呢。 玉米掰完就轮到剥玉米皮儿了，大家伙扎堆的一边剥着，一边闲聊着。话题不知道何时歪到了邵爸分家的那件事儿上，几个彪悍的中年妇女聊起来那是毫无顾忌：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附近十里八村的蠢蛋，他绝对能排得上号。” “云冲嫂子说话还是这么犀利啊，你可小心着点儿，别让云江嫂子听见喽，她可是很护短的。” “没事儿，二嫂她早就说了，以后不认那个兄弟了，要不我哪里敢拆二嫂的台啊。” “哈哈哈……” 71.织女开学了 云妈听着那边的说话声, 用肩膀顶了云二大娘一下, “二嫂，你真不管阿铭他爸啦？” 云二大娘叹了口气, “嗯, 我以后都不管他的事儿了，她们爱说就说吧。我那个弟弟啊，最近几年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以前啊，他虽然担不住事儿，但是他有良心啊, 现在，唉。算了，咱不说他了。”她摇了摇头, 转移了话题，“你娘家的侄子不是想说亲嘛，如今咋样了？” 云妈很是高兴的笑着抿了抿嘴, “已经说好了，是老胡家的大闺女。家里准备收完了棉花，就给两个人定下来，正好到了翻年二月里办席。” 随手把剥完皮儿的玉米往筐子里一扔, 云二大娘牵了牵嘴角，“来年二月里的好日子可不少，婶子可别挑花了眼。” “确实有可能, 我妈如今可是高兴的很。”云妈心里想着：青蒲以后是要给大哥养老的, 家里对他的婚事肯定特别重视, 妈她还指不定咋折腾呢。 “今年的玉米大部分长得倒是挺饱满的，收成还行。自从过了63年，这几年下来，咱们村儿算是彻底缓过来了。照我说，这整个镇上，就咱们村儿和我娘家村里最好过了，咱两个村儿的人祖祖辈辈都勤快，开出来的地多，收成自然也多，只要老天爷赏脸，就没饿死过人。再加上咱们离山近，平日里挖挖野菜、捡捡柴火都方便，馋肉了可以打打猎。”云二大娘对隔壁的大山可是感情相当深厚，就算是亲眼看见野猪下山都没改变过。 “嗯，我嫁过来也有二十多年了，确实比在娘家过的舒服多了。还是二嫂你有福气，娘家也靠山这么近，我没出嫁的时候，捡个柴火来回一趟都得将近一个小时。”云妈以前对这个可是经常抱怨的。 “你要不是经常打咱们村儿过，也遇不见老三啊。看看你现在过得日子，以前那些路可没白走。”说完之后，云二大娘就自己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妈被臊的脸红的不行，她丢下手里的活儿，就作势去拧云二大娘，“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看我不拧烂你的嘴。” 云二大娘赶紧起身，跑到了旁边抿着嘴偷笑的云大娘的身边，“大嫂，你看看，她都是快当婆婆的人了，开点儿玩笑还跟个小媳妇似的脸红。哈哈哈……” 云大娘知道自家三弟媳妇脸皮薄，怕云二大娘把她闹得生真气喽，赶紧说道，“夏花你别闹如莲了，你当谁都跟你似的，看上了二弟就先打个记号。” 听见云大娘这么说，云二大娘是一点儿也不生气，还很自豪的点了点头，“那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了。我要不是下手的早，说不定就被说给抢先了呢。” 这回轮到云妈和云大娘哈哈大笑了，云二大爷当时那不开窍的样子，人家稀罕他，他也看不出来啊。 玉米入仓之后没几天，就到了开学的时候。这回开学，云初就要上初二了。当初她上小学的时候，觉得书本上讲的太简单了，她又和同学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很是无聊，就跳了两级。不是她不想多跳几级，而是云爸不答应，怕她步子走的太快，不利于成长。 开学这天，是云四哥带着云初去的学校，他还在省城的实验中学里读高三，早在两天前就先开学了。 云四哥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感叹道，“这回上学的就咱们俩了，没有阿铭在一边，还真是不习惯啊。” 云初刚刚也是这么想来着，“我也不习惯啊，要知道我以前坐的可是阿铭哥的车子。你说阿铭哥走了快一个月了，咋还没写信来呢？他……”后面的话被颠得没说出口，她气得抬手在云四哥的背上拍了一下，“哥，你骑稳点儿，坐你的车子也太颠荡人了。”看看，我说出口的话都被颠得发颤了。 背上拿一下可不轻，云四哥的速度马上慢了下来，“阿铭骑车子确实又稳又快，我就不行了，我骑上车子的时候，只想着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最好是像一阵风一样。”顿了顿，他又安慰了云初一句，“阿铭这不是走了还不到一个月嘛，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他写的信已经在路上了。” 把手上的衣服抓的更紧一些，云初才放心的接了话茬，“你自己的时候，你爱骑多快都成，带着我的时候，你要是再这么不稳，我就回家告你一状。”我治不了你，自然有治得了你的人。 云二哥吓得的手猛地一抖，他们差点儿翻了车。云初这回也不抓他的衣服了，改成搂着他的腰了，颠下去虽然摔不到她，但是丢人啊。 “哎呀，妈呀，吓我一跳。我的妹妹哟，你可别告我的状啊，我以后一定改，我保证。” “哼！” “宝贝妹妹？” “哼！” “刚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手打晃。” “嗯。” 上了四天学，就到了星期天了，这天吃过早饭，云爸就领着云初、云四哥和正好休息的云三哥进了山。因为云初给家里人吃过不少的好东西，所以云家人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高出了一大截，就连力气都比其他人大了一些。 这年月，大部分人家都常年处在吃不饱的状态，身体素质普遍的不高，特别是女人，一不注意就会生病。她们如果病的不厉害，那可是啥药都不吃，照样爬起床来下地干活；如果真病的厉害了，就去村儿里的卫生所拿上几片药。去镇上、县里啥的，大家可舍不得，你要是劝他们去，他们会这么说：“去镇上，那得花多少钱啊？不去不去，我可没那么金贵。” 云家人被云初调养过之后，就再也没人生过病。以前云初家过得不好，除了孩子们上学花销大之外，也有云初经常生病的缘故。云家人很疼爱云初，她一生病就带着她去镇上看，她一年病上这么两三回，多少钱都留不住啊。等到云初过来之后，她就再也没生过病了，再加上邵铭的加入，这个家是越过越好了。 邵铭离开后没多久，云二哥回来过一回，说是省城里开始有些混乱了，让大家把家里除了课本之外的书和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以防万一。云爸想着再没有比那个山洞更安全的地方了，正好凑着这次休息把东西背了过来。 熟练的翻过了石墙，大家就看见了被绿意笼罩了的山谷。七月底种下的秋薯刚刚过了幼苗期，现在正处在飞速生长的时期；葡萄藤上的葡萄还剩下一些，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山谷里的那几棵果树上，都挂着为数不少的青果子，最早收获的那一批，也要等到进了十月。整个山谷里都是一派生机浓浓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云爸他们把东西放进了山洞里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先是在土豆地里拔了拔草、松了松土；然后，又给所有的植物浇了水；最后，摘了葡萄藤上所有的葡萄，才离开了山谷。 等到云爸他们带着收获的猎物下山的时候，时间刚刚过四点。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跟云大队长走了个对顶。 云大队长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打趣道，“你们这是趁着休息去打打牙祭啊？看样子收获不错啊？” 云爸把自己背的背筐打开让云大爷看了一眼，“收获一般，不过我们最主要的是去摘它了。” 云大队长吸了吸口水，一边点着头，一边高兴的说道，“猎物随时可以打，这个过了季节就不好找了。”接着他不在理会云爸，而是看着云初夸赞了起来，“初宝儿啊，今年酿的葡萄酒多吗？能多给凛大爷一些吗？你爸有你这么个闺女真是幸运，你不仅长得俊，还手艺好，等到你长大了，十里八村的小伙子能把咱们村儿的路给踏平喽。” 云初腼腆的笑了笑，“凛大爷，幸运的是我，我很高兴能做我爸爸的女儿。至于葡萄酒，我酿的还是和往年一样多，毕竟葡萄不怎么好找。不过，我准备尝试一下拿其它的水果酿酒，酿好了我给你送一些，你给提提意见。”今年酿的多出来的那些，我还要寄给阿铭哥呢，凛大爷你就不用惦记着了。 云爸听完云初的话，很是嘚瑟的对云大爷说道，“凛大哥，我闺女厉害吧？这是你羡慕不来的。虽然你和大嫂生不出来闺女了，但是你们家孙女可是有两个的，你可以着重培养一下。” 这几句话一出，把云大队长都气笑了，“你看你这得性！我要是能培养的出来，还用得着每年都来看你炫耀吗？等着初宝儿被哪个臭小子拐走的时候，我看你还炫耀不？” 云爸瞬间脸拉的老长，“谁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云三哥上前接过了话茬，“爸爸，初宝儿才十一岁，处对象还早着呢。”他的心里早就对云初未来的对象有了盘算，但是现在不是跟云爸讨论的时候，他迅速的转移了目标，“凛大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72.织女喝酒了 云大队长猛地一拍额头, “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正事儿了。”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封信, “喏, 这是小晨和阿铭寄来的信。我想着阿铭离开都一个月了, 你们家肯定担心他, 这不，人家刚送来信, 我就给你们拿过来了。” 还没等云三哥伸手，云爸先把信接了过来，“这个臭小子写得信总算是到了。” 拍了拍身上的土, 云大队长对着云爸说道，“孩子们刚入伍肯定忙的不行, 这才一个月你就收到信了, 你就知足吧。当初国盛刚入伍的时候, 都过了两个月了, 我才收到他的信。行了，队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云爸赶紧拉住他，“哎, 哎，别先走啊, 小明, 你那只兔子给你凛大爷。” 云大队长摆了摆手, “你今天打的东西也不多，就别给我了，自己留着给孩子们吃吧。” 说话间，云三哥已经拿出来一只被树藤捆着的活兔子，他走上前把兔子往云大队长怀里一推，就又退回了云初的身边。 “给你你就拿着，一只兔子也就是打打馋的事儿。你不是忙嘛，快点儿走吧，我还急等着回家看信呢。”云爸惦记着口袋里的信，出声赶起了云大队长。 “行行行，我这就走。也就是你敢这么对我，其他人我早就给他穿小鞋了。”云大队长说完挥了挥手，就要离开了。 “我咋对你了？你再能耐，也还是看着我长大的那个凛大哥，咱俩谁不知谁啊？”云爸对熟人一向很不客气，有啥说啥。 “去去去，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懒得理你！”云大队长觉得，云爸还是在外人面前装斯文的时候比较顺眼。 “凛大哥，你老慢走啊！” “你个臭小子！” 回到家，把身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云爸便迫不及待的把邵铭的那封信拿了起来，“摸起来真厚，看来阿铭比你大哥有心啊。”说完，就拿着云三哥递过来的小刀，把信封裁开了。 信封的里装着的是两份折叠在一起的差不多厚度的信纸和一张汇款单，云爸伸手就把那两叠信纸拿了出来，“哎呦，还知道在背面写上名字呢？家人、初宝儿？能耐了。”看到这里，他打掉了云四哥伸过来的手，“我还没看呢，哪里轮得到你。给，初宝儿。”说完，他把那叠写着“初宝儿”信纸递给了云初。 先不说接过信的云初是如何欢喜的把它收了起来，就说云四哥好了，他十分哀怨的看着云爸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信纸，知道自己抢不过云爸的他只能在这儿干等着了。 好在邵铭也不过写了三张信纸，所以云四哥并没有等太久，云爸看起来几乎一目十行，“阿铭现在的情况，跟老大刚入伍的时候差不多，头三个月都是要进行新兵基础训练，老大那样的都坚持下来了，阿铭这样的更不用担心了。” 拿起云爸放回桌子上的书信，云四哥顾不得其它，就快速的看了起来。 云三哥扬了扬手中的汇款单，对着裁着云大哥那封信的云爸说道，“爸爸，你少说了一点儿，他们一开始的津贴也差不多。只是，这张汇款单上的收款人写的是初宝儿！”他有些怀疑的看了云初几眼。 “我和阿铭哥的钱一直都在我手里拿着呢，他发了津贴当然要寄给我了。”云初很是不解的看了云三哥一眼，接着又被手中的汇款单吸引了目光，“爸爸，我以后每个月跟着你一起去取钱。”至于提钱需要的户口本、大队证明啥的，还是让爸爸搞定吧。 云爸一边浏览着云大哥学的信，一边点了点头，他头也不抬的随口答应了下来，“好，一起去。” “嘿嘿，还真让他给碰上了，上回你认出来的那个跟大哥同一批的边防兵，就是亲妈向后妈那个，如今他就是阿铭的班长。他跟大哥有些交情，又都是老乡，所以对阿铭颇为照顾。”云四哥把邵铭的信传给了云三哥，转身对着云初叨叨起了信中内容。 云初还没来得及回答，云爸就先开口了，“和老大同一批入伍的，还真没几个能比过他的。这几年上战场的机会几乎没有了，当兵的升职也就困难了许多。老大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是靠研究成果升职的。看看你大哥这回寄回来的汇款单，56块5，看这个拔高的数额就能猜到，老大他又升职了。可惜他们研究所有保密条例，他都不能告诉家里人他又研究出来了啥。” 想想云大哥的爱好和他的改装金属异能，云初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枪的可能性大一些。”大哥可是很偏爱各种枪械的。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家里的活儿还等着咱们呢。初宝儿，你先去洗着葡萄，等我和你两个哥哥收拾完猎物再去帮你。”既然是有保密条例的，云爸觉得还是不管不问比较好。 “嗯。” 秋收、秋种忙完之后，棉花就开始吐絮了，一直到了十月，它们就会进入收获期。这个时候，村里只要是能动的人，几乎都会去棉田里采摘棉花，那些身体强壮的，更是会在地里忙活上一整天。 大家看着一朵朵洁白的棉花，想到了棉花籽榨出的棉油，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棉花收获后，村里先是用压棉机压出棉花籽，然后再用榨油机集体榨棉油。今年榨出的棉油比去年多一些，每一家能分到大约五斤左右。虽然这么点儿油肯定不够大家吃到来年这个时候，但是真等到领棉油的那天，村里人仍然是兴高采烈的。 云家的棉油也和大家一样都早就用完了，但是，自从发现了那片油菜花田之后，云家就再也没为了吃油发愁过，连带着跟他们家走得近的那几家，也都远离了连着吃上几个月水煮青菜的日子。 这天，云初和云二哥回到家时，正好看见云爸和云妈在院子里弹棉花，两个人你弹我拼的，很是默契。 从弹、拼到拉线、磨平，弹棉花看着简单，做起来却很费时间。它不仅敲弓的时候要花大力气，而且上线的时候也是个精细活儿。 云初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去想帮忙来着，就被云妈劝住了，“初宝儿，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和你爸爸就行了。” “妈妈，我不惹，我就是看看。这是今年刚分下来的棉花吧，你准备做啥用啊？”云初虽然嘴上问着问题，但是手上往外掏书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我并不打算做啥，想着弹好之后装起来，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说。”云妈对于云初的问话并不是很在意。村里有些家里宽裕的人家，都是把棉花存起来，留着以后做棉衣、棉被用。 云初想了想自己盖得有点硬的棉被，很是期待的问道，“妈妈，你给我做一床新被子呗？”就算可能性不大，我还是想问问。 云妈摇了摇头，“咱家的被子都是近些年新做的，重新弹制一下就行，做新的就太浪费了。”即便是年头久远又硬又黑的棉絮，一担经过重新弹制，就会变得洁白柔软，像新的一样。 反正重新弹过的棉花也很暖和，云初也就不非得要新棉被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都快五点了，三哥也快下班了，不如今天咱们早点儿吃饭？” 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云妈便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现在地里的活不多了，我以后下午就回来的早了，咱们家再也不用点着煤油灯吃饭了。来，咱娘两去地窖里看看晚上吃啥，这些工具就交给他们爷俩弄屋里去吧。”说完，她拉着云初的手就向着后院走去。 村里的妇女大部分干活儿都很利索，云妈收拾好食材后，又用了将近半个小时就把饭做好了。 云爸看着桌子上的那盘子五香花生米，吞咽了好几口口水，“花生米得配酒吃着才香。初宝儿，你酿的葡萄酒应该可以喝了吧？” 听见云爸的问话，云初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今天喝也行，当然，要是能晚那么几天再喝，它的口味应该会更醇厚一些。” “不用，就现在喝吧。” “行，我去拿。” 云初拿着酒壶挨个给云爸他们的酒瓯子满上了，她端起自己的酒瓯子，跟大家碰了一下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蕴含在红色液体中的微微的酸涩、幽幽的果香以及淡淡的酒味，一瞬间就在口腔中炸开了。 葡萄酒的后劲儿很强，云初没敢多喝，她把那一小瓯喝掉后，就专心的吃起饭来。 往嘴里塞了个花生米，云爸很是随意地闲聊着，“咱家自留地里的和山洞那边的土豆都可以收了，早点儿收完了，咱好种上白菜和萝卜。” 云妈两瓯子下去，脸都红了起来，好在她只是喝酒上头，并没醉，“这么多土豆得忙个好几天，明年咱家就别种这么多土豆了。哎呀，我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喽。初宝儿，你今年还给你大哥寄葡萄酒吗？” 73.织女过冬了 云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肯定要寄啊。不仅是大哥的, 阿铭哥的我也不会落下。”做葡萄酒用的糖, 可是用一种有滋补效果的植物提取出来的，长期喝可以调养身子。这么好的东西，我咋会忘记大哥和阿铭哥呢？ 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云妈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 “寄东西倒没啥，就是邮费贵啊。幸好你爸爸手艺好, 做出来的木桶轻薄，用来装酒正好。咱要是像白酒似的，用瓷的、玻璃的装，光是这些瓶瓶罐罐都要多花不少钱。” 云初很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他们俩这不是都有津贴嘛, 不差那点儿钱。过段时间我在做一些其它的吃食，到时候一块儿寄过去。”现在家里花钱的地方少了，很没必要计较这些。 “嗯，小晨虽然如愿了，可是也没自由了。他这样的情况，找个媳妇都不容易啊。以后啊，他的婚姻就全看他自己的意思了，我是不敢管, 也管不着了。” “还是小阳这个工作好, 离家近又自由。他还这么争气, 媳妇都自己找好了。嗯, 下回他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问问他啥时候订婚、结婚。” “小明啊，他最有心眼子了，这点像你爸，我倒是不担心他找不到老婆。我认为啊，他是眼光高，还没遇见看上眼的。等他遇见了中意的，绝对下手贼快。” 云初和云四哥看了看云爸，又看了看云三哥，最后只能傻眼的听着云妈唠叨了。 “咱们家最傻的就是小亮了，不过没事儿，他在外面还是属于聪明的。再说了，他脸长得好啊，浓眉大眼的，比你另外三个哥哥都受欢迎，娶媳妇绝对没问题。” 大家听着云妈的话，看着云四哥如调色盘一般变来变去的脸色，都笑了起来。 “初宝儿啊，妈妈最担心你了。你小时候身子不好，妈妈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好在老天开眼，让你健康了起来。如今你长大了，性子又冷淡又早熟，连个同龄的伙伴儿都没有。外人只说你乖巧懂事，我却希望你活泼好动一些。” 云初对云爸他们的期许的眼神视而不见，心里想着：我这是未成年的壳子加成年的灵魂，不早熟才怪。活泼好动啥的，还是算了吧，太考验我的演技了。 “对了，还有阿铭，这可是我看好的女婿人选，他……” 云爸呆愣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如莲，你喝醉了，来，我扶着你回屋里躺会。”说完，不由分说的就上去把云妈扶了起来。 云妈并没有挣扎，她很是温顺的靠着云爸，轻声的说了一句，“哦，原来我醉了啊，怪不得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等到云爸扶着云妈离开了，云初和云四哥马上看向了云三哥，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这是咋了。 轻咳了两声，云三哥不紧不慢的说道，“咱妈这是喝醉了。我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咱妈喝醉过一回。她喝醉了之后，不吵也不闹，就喜欢把家里人挨个数落一遍，数落完她倒头就睡。当然，她睡醒了就会忘了自己说过啥。” 云四哥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以后还是别让咱妈喝酒了，她喝醉了说我傻没啥，结果她把心里的女婿人选都暴露了。” “妈妈的想法很好啊，我也觉得和阿铭哥在一起很不错，反正他挣的钱都在我手里，他还很听我的话。”云初的嘴角翘了翘，她想起了邵铭给她写的第一封信。 在信中，邵铭反复的提醒了云初别忘了他们之前的约定，把云初看的直乐。不就是怕自己没在家，她跟别人处了对象嘛，六年的时间，她还是等的起的。 “其实，前段时间我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你长大之后早晚是要嫁人的，要是嫁给比较熟悉的阿铭的话，你很有优势。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阿铭对咱们家的感情深厚，咱家虽然没和他认成干亲，但是他一直把咱们当成亲人；其次，就像你说的，他的钱都在你手里，他习惯性地照顾你、听你的话；最后就是他从小就喜欢你，很喜欢。当然，以后家里对他的考察肯定少不了。”云三哥理智的分析了云初对邵铭的影响。 “阿铭喜欢初宝儿？他那时候才13岁吧？喜欢才6岁的初宝儿？”云四哥觉得云三哥可能是看错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一开始是对小伙伴的喜爱，后来慢慢的不知从啥时候变了质。”估计邵明自己都不知道，云三哥淡淡的猜测道。 “哼！”云爸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初宝儿，你别听你妈妈和哥哥的。你还小，现在最只要的任务是学习。饭菜都快凉了，你和老四快吃吧。老三，你出来一下，咱爷俩聊聊。”如莲也真是的，干嘛这么早就想这些啊。初宝儿还小呢，再过十年嫁人都不晚。真真是没想到，家里住着这个，不仅不是防狼的，而且自己就是个狼崽子！ 云初看着桌子上吃到一半的饭菜很是无语，她觉得下次写信的时候，有必要跟邵铭说一下今天的事儿，好让他做好被云爸刁难的准备。 农活渐渐地闲下来了，云妈却没有闲下来。她把家里冬天穿的、用的东西或拆洗或缝制了起来。云初放学之后也会帮帮忙，比如做棉鞋。 这时候绝大部分人穿的棉鞋都是自制的。先是按照大人或者小孩的鞋样儿子，用袼褙剪成鞋帮和鞋底的形状；然后把鞋底用布包好边，用麻绳一针针的纳好；最后，将絮好棉花的鞋帮与鞋底缝在一起就行了。今年只有云初的鞋小了，需要做新的，其他人去年刚做的鞋还好好的，并不需要再做了。 云妈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感叹道，“还是小晨和阿铭好啊，吃的、用的都由军队包了。每个月啥花费都没有，净赚一笔津贴。也不怪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的想着去当兵。” 云初点了点头，“但是当兵也苦啊，光是训练就折磨的人够呛，再说了，还指不定啥时候就要被派上战场呢。”说完，她便继续往鞋帮里絮起了棉花。 “幸好最近几年没听说过有啥大型战争了，不然当初我说啥都不让阿铭去当兵。”云妈可不想邵铭卷入战争中去。 “阿铭哥身体那么好，不当兵可惜了。”反正已经当上兵了，现在再说不当早就晚了。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身体再好都可能挨枪子。”云妈并不觉得邵铭肉体凡胎的，能躲过子弹。 云初闭上嘴不在接话茬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咋告诉云妈，邵铭如今已经能躲过子弹了。估计她说了也没人相信啊！ 时间慢慢地到了十一月，冬天悄悄地到了，干巴巴的树枝在枝头上挂着，枯萎的小草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只有山上的松柏树，还勉强维持着那一点绿。 渐渐地温度一天冷过一天，大家都已经穿上了过冬的大襟袄、缅裆裤，头上戴上了有护耳的帽子，脚上也穿上了五眼系带的大棉鞋。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外面的时局却没有随着降温稳定下来，好在镇上因为天冷，出门的人少了，倒是平静了不少。云初和云四哥不想招惹上是非，谨慎地过起了家里和学校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天，中午时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冬天的北风吹得人身上像刀片划过似的疼，它的风力还很大。云初吃过饭后，坐在被窝里看起了书，耳边响起的就是呜呜的风声和窗户发出的“喀嚓喀嚓”声组成的交响乐。 云二哥推门进来的时候，云初特别的吃惊，上回不是说两个星期后再回家吗？现在刚过了一个星期啊？这个时间顶着这么大的风回来，难道是出事儿了？ 似乎是看出了云初眼中的惊讶，云二哥解释道，“我这次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跟咱爸爸妈妈商量。初宝儿，你也来堂屋里听听吧。” 很重要的事儿？云初立马点了点头，“二哥，你先过去，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到。”二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啊，希望不是啥坏事儿。 云初掀开堂屋门上的门帘子走了进去，坐到了冲着她招手的云妈的身边。她刚一坐下，云妈便把自己手里的盐水瓶递给了她。 云二哥今天回来的也凑巧，云家能在家的人都在家了。他看见云初坐好之后，马上开口说道，“最近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里面引用了老首长‘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说着说着，他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份报纸，递给了云爸，“还是你们自己看看吧，看完咱再说。” 看到云爸接过了报纸，大家都凑到他身边一起看了起来。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了下来。 “看来明年要有不少的中学毕业生，被分配到咱们农村来了。希望分到咱们村上的都是省心点儿的，不然凛大哥要头疼喽。”云爸看完之后，很是幸灾乐祸的感叹了几句。 74.织女交友了 静静想着心事儿的云二哥被云爸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他抿了抿嘴说道, “爸爸, 这件事儿咱们一会儿再说，我这次回家, 是想跟你和妈妈商量一下我和小月订婚的事儿。” 云爸仔细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很是纳闷, “订婚是好事儿, 你咋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啊？出啥事儿了吗？” 云二哥很是无奈地深呼吸了一下, “小月和她大娘闹矛盾了，因为她家的房子的事儿。” 皱了皱眉头, 云妈反问了一句，“难道是她大娘不想把房子还给她了？” “那倒不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唐院长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闺女是老大，早早的就嫁出去了, 剩下的两个儿子一直是和唐院长住在一起。他家的院子并不小, 住下这些人并不困难。当然, 小月也是和他们住在一起的。” “前几天, 唐院长的大儿媳妇听说了小月有一处院子正在租赁的事儿，就起了坏心思，她想着霸占了小月的院子, 把唐二一家分出去。于是，她就天天在唐夫人的耳边叨叨这件事儿。” “唐夫人确实被她说的动了心, 但是唐夫人为人还算正派, 再加上她跟小月还是有些感情的, 所以她想着用钱把那个院子买下来。” “那一处院子是小月的爸爸妈妈留给她的，她并不想卖出去，更何况是卖给自己的大娘，谈钱总是会伤感情的。” 云二哥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发生这样的事儿，她自然就说给我听了。我当时就给她出了个点子，找几家卖房子的人家，告诉给她大娘，让她大娘自己去选一家。结果她还没来得给唐夫人说，唐院长家就乱起来了。因为唐老二听说了唐老大的媳妇怂恿着唐夫人把他分出去，就跟唐老大打了起来。” 做为听众的云家人都纷纷叫起“好”来。 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云妈很是同情的说道，“小月现在在唐家不好过吧？你们快点儿订婚也好。” 云二哥摇了摇头，“她大堂嫂没达到目的，肯定还得再出坏点子，我可不放心她住在唐家。她现在正住在医院的宿舍里，就在我楼上。” 云三哥放下手里的书，捏了捏鼻梁，“订婚之后，二嫂还是要回唐家的。你最好是在订婚之前，把她大堂嫂搞定喽。” “老三说的对，真不行就来个狠的，咱们云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云爸对着云二哥建议道。 “我知道了，爸爸。明天回去后，我和小月商量一下。” 云二哥虽然知道唐小月恼极了她大堂嫂，但是还是觉得动唐家人应该跟她商量一下。 “你们是经过唐院长介绍处的对象，介绍人按说应该是他，可是他不一定有空啊。你回去之后就跟他商量一下介绍人的事儿。” 头一个儿子结婚，云爸是尽可能的方方面面的都想着点儿，咋也得开个好头啊。 “爸爸，你别担心。我今天之所以回来的这么晚，就是因为这个事儿了。我师父跟唐院长商量着让我大师兄的媳妇来当介绍人，其实她也是唐院长唯一的女儿。我这个嫂子跟我师父跟唐院长关系都亲近，他们才统一意见选的她。” 云二哥回忆起自家师父和唐院长的争吵声，现在还觉得头昏脑涨的。 这年头，结婚没有介绍人肯定是不行的。从一开始的介绍男女双方认识，到男女双方满意后的会亲家，再到后来的订婚，甚至到最后的结婚摆酒，都少不了介绍人的身影。等到办完喜事儿了，男女双方还需要给介绍人好处。不管是礼物，还是红包，都可以。 云爸对云二哥办事儿的效率很满意，只是，“我记得你大师兄是在首都军区医院里上班的，他媳妇好像是那里面的护士吧？她有时间回来吗？” 可别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云二哥先是佩服了一下云爸的好记性，然后赶紧解释道，“我大师兄他有两三年没休过假了，今年医院特批给他了一个半月的假期。他前几天就坐上火车了，明天就能到省城。” 听这爷俩说完介绍人的事儿了，云妈接过话茬说道，“小阳，你订婚也就在腊月里了，结婚呢？你有啥想法没？” “妈妈，我和小月商量过了，我们想腊月初订婚，腊月中下旬结婚。这样小月就不用在她大爷家过年了，省得她过年都不自在。” 不是云二哥和唐小月心急，而是唐小月在那个家实在尴尬。平时上班不回去也就算了，过年的时候难道还回去？那就太不像话了。 云妈心里想着：你们俩倒是商量的很好，可是人唐家人同意了吗？哪有这么赶着时间订婚、结婚的？那你们还不如直接结婚呢。 当然，直接结婚的事儿云妈也只是想想罢了，话真到了嘴边时，她也只是问了一句，“唐院长那里答应了吗？” 云二哥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说道，“嘿嘿，这不是想要你跟唐家说和说和嘛。” “行，我尽量吧。” 等到家里人都商量完事情了，云初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哥，你下次回来给我那几个小盐水瓶，我想送给我同学几个。”家里大的盐水瓶倒是还有不少，小的就没几个了。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立马都看了过来。云妈更是很激动的问道，“初宝儿，你交到好朋友了？” 云初被云妈问的一愣，她想了一下，说道，“算是吧。我帮了马晓燕和李芬一个忙之后，被她们拉着请了顿饭。我想着送她们个东西当回礼。”礼尚往来嘛！ 大家一听就知道咋回事儿了，不过她们多接触个几回，交情深了，也就成真正的朋友了。 云妈丝毫不泄气，她十分高兴的说道，“等哪天有空了，你就邀请她们来家里玩啊。” 云初特别乖巧的答应道，“好的，我知道了，妈妈。”至于我啥时候邀请，天知道。 旁观的云三哥也过来凑热闹，“改天我去你学校看看，认识一下你的好朋友。” 还别说，云三哥还真想着去学校一趟，好给云初把把关，看看她们的人品咋样。 “呃，好的，三哥。” 会亲家的那天并不是星期天，所以云初和云四哥并没有去成。不过，在经过云爸的反复的上门邀请后，郑老爷子总算是去了。 唐家其他人先不说，唐院长在唐家真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别看前段时间唐家人闹得这么凶，可是没一个人敢说给唐院长听。他倒是真心疼爱唐小月，有他在，其他人还真不敢闹腾。 在双方都不想着搞事儿的情况下，会亲家进行的相当顺利。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聊了聊，又和和气气的商量了订婚的事儿。就连男方想要年前结婚的想法，也在郑老爷子和男女当事人的坚持下，被和和气气的解决了。 腊月初二这一天，是云爸找村里的袁瞎子算的宜订盟的日子，因为只是订婚的原因，双方只邀请了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来做了个见证。云家在陆皓的饭店里，热热闹闹的摆了几桌酒席。 说起来，这还是云初第一次见到唐小月，以前好几次都让她们彼此错过了。 唐小月长得看上去很是清纯娇憨，她白里透红的苹果脸上，长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眉毛像弯弯的月牙，嘴巴樱桃似的。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裳，一笑起来，脸上就有两个浅浅的酒涡。 云初是挨着夏姥娘坐的，她看了好一会儿唐小月，才低声的说了一句，“二嫂长得真好看，她看上去一点儿不像是二十岁的人。”怪不得二哥护着她，因为她看上去就很单纯。 夏姥娘听见之后，立马安慰她道，“你二嫂确实挺漂亮的，但是比你好差了些。” 坐在夏姥娘旁边的白姥娘虽然没听见云初说了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接夏姥娘的话茬，“比初宝儿还好看的闺女稀罕喽。” 云四哥可没空理会这些，他把刚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给云初夹了一筷子，“初宝儿，你看啥呢，又看不饱，赶紧趁热吃。”说完，他又招呼着两个姥娘赶紧下筷子。 看着碗里这几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云初再也顾不得说啥了，她埋头苦吃了起来。 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真真是回味无穷啊！ 欢欢喜喜的订婚过后没几天，就到了腊八节，云家一连喝了好几天用几种米、几种豆和几种干果熬成的腊八粥。就像童谣里唱的那样“过了腊八就是年”，春节序幕就是从这天拉开的，年味儿也一天比一天浓了起来。 在过年之前，云家还有着娶新媳妇进门的任务。 由于云二哥这婚结的实在是有些仓促，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准备齐全，就连准备盖得新屋子也来不及盖了。云妈只好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把以前云大哥和云二哥住的那屋打扫了一边，准备当作新房来用。 75.织女庆幸了 这年头结婚被说成是“商讨革命任务, 互换革命思维”，婚礼也要求简简单单的。据说从处对象开始，就有很浓厚的革命色彩。 云初回忆了一下，云二哥跟她显摆的唐小月送给他的礼物，其中有两种占得比例略大，让她印象深刻：□□像章若干、语录若干。再想想他和唐小月的结婚照：两个人一身绿, 手握红宝书，心向红太阳。看上去……略傻！ 云初突然很庆幸自己还小, 离结婚还有好几年。 要说云二哥他们的新房, 还真没啥好收拾的。屋里的墙壁是刚入秋的时候刚刷的, 窗户纸也是新糊上的，只要再贴上几个红双喜也就行了。 现在的结婚聘礼讲究的是三十六条腿儿：一个衣橱，一个柜子，四把椅子, 一张床, 一张桌子。 这些家具云家虽然没来得及准备，但是大部分他们家都有。 说来也是凑巧, 去年云爸见云初屋里的家具都太旧了，就惦记上了。他忙活了一整年, 总算是给云初打好了一套家具：一个衣橱, 一个柜子，一套梳妆台, 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一张床。没想到, 赶上云二哥正好结婚，所以就先给云二哥用了。 这会儿，云妈一边帮忙抬着床，一边说道，“还是咱家初宝儿懂事儿，主动把新家具让了出来。小阳这是沾了初宝儿的光了，不然，就他那急慌慌结婚的架势，哪里有新家具可用啊。他和他媳妇以后可都要承初宝儿的情，不然我可不答应。你们爷几个咋说？” 正在屋里忙活儿着搬家具的云爸、云三哥和云四哥都觉得云妈说的很在理，纷纷点头表示了赞同。 但是，正在一边擦着梳妆台的云初可不这么想，她赶紧出声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也只是一套家具的事儿，不论是我用，还是二哥用，又有啥差别呢？” 云初虽然觉得没用上云爸亲手做的家具有些遗憾，但是，这些身外之物哪比得上她和云二哥之间的感情重要！ 把床的位置放正之后，云妈三两步走到了云初的跟前，“初宝儿，话不能这么说，这本来就是你爸爸给你打的家具，不是给二哥打的，你让出来是你对他的情分，这咋能一样呢？” 云初不愿意计较这些，她皱了皱眉头，“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真不在意这些。”对着自己人，我从来都是大方的；对着外人，我从来没大方过。 云妈知道自己闺女的性子，只把自己的担忧给她说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二哥娶了媳妇忘了妹妹嘛！咱们这乡下地头，多得是这样的小子，要是摊在你身上了，你该多伤心啊。” 这话听得云初直咋舌，你这也想的太远了吧？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吗？ 云初满心甜蜜和无奈的哄起了云妈，“妈妈，咱们家有你和爸爸言传身教呢，二哥咋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给我撑腰，他不敢的。”她偷偷地给正在搬家具的云爸他们使了个眼色，别只顾着干活了，快来劝劝啊！ 这边云妈听了云初的话，倒是神色间有了些动摇。 云爸良好的接收到了云初的求救，他再接再厉的继续劝道，“依我看啊，你这是最近在村儿里闲话听多了，自己钻了牛角尖。你也不想想，村儿里有几家盼着咱们家好的，连姓云的我都不敢拍着胸口保证，更别说那些姓赵的了。” “嗯，当家的，你说得对。” 云妈瞬间放心了不少，在云沟村，不省心的媳妇虽然有，但是孝顺的媳妇似乎更多啊。 “妈妈，你别想太多。你有啥想法先搁着，等到和未来二嫂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下结论。你要相信我二哥的眼光嘛。” 云三哥可不觉得自家兄弟是个能被媳妇拿捏住的人，他不想着拿捏着媳妇就不错了。 这回云妈迅速的点了点头，她整个人都淡定了下来。她心里想着：这都是还没发生的事儿呢，我确实有些想多了。我是该摆正态度，多多观察再下结论才是。 云四哥看着家里人都劝过了，犹豫了一下，又定下心插话说道，“要不，我以后给你娶个听你话的儿媳妇？” “噗嗤！”一声，大家都被云四哥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家具都收拾好之后，云妈又去镇上的供销社里，买了一些洗脸盆、暖水瓶、痰盂之类的生活用品。 就这样，总算是把新房收拾了出来。 时间又往前走了几天，就到了腊月十九，云二哥结婚的前一天。云爸一大早就带着云初和云三哥、云四哥去了山上。这样的天气出来打猎，并非云爸所愿，不是他舍不得花钱，实在是有钱都没地方买东西啊。 说道打猎，这几年云初和邵铭两个人，没少祸害云沟村后面的嘉汶群山里的猎物。云初的精神力加上邵铭的武力，让他们在山里一直都所向披靡。论打猎的能耐，云爸他们三个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云初。 山上后，云初接过了“这个小队”的指挥棒，她一边轻手轻脚的走着，一边用精神力扫描着周围的情况。不过两个多小时的功夫，他们就收获了11只鸡和8只兔子。在这样寒冷的冬天，这样的收获实属难得，这还要多亏了精神力的帮助。 云爸觉得这样的收获已经够了，就带着他们兄妹三人往回敢去。因为进入了大山内部的关系，他们走回到西来山半山腰的时候，就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然，在半山腰上停下并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捞鱼，这件云初几乎每次上山都会干的事儿。 齐鲁人办喜宴，咋能少了鱼呢，这也太不吉利了！ 这次婚宴，是云初他们这一辈办的第一件喜事儿。为了办的好一些，云爸可是专门去省城的供销社等了两天，买到了几十斤的猪肉，再加上今天他们打来的猎物和捞来的鱼，肉食准备的绝对的丰盛。 负责做菜的是云家本家的云冲，他跟着他老丈人学过，已经出师了。云家人办席，都是找他。 云冲看了看云初家准备的肉食，给云爸报了八个菜名，问道，“阿湖，你准备办几桌席啊？” 云爸早就算好了要来的人数，很是仔细的说道，“我准备开十桌。你到时候多预备一桌的饭菜，要是不够的话，咱们好再加。” “行，明天保管给你办的妥妥的。你倒是舍得花钱，这桌席办下来很是不错啊。” 云冲看着云初家准备的席面，很是羡慕，他觉得云湖家不愧是村里的富户，就是有钱啊。 “哎，我肯定舍得花钱啊，反正花得又不是我的钱，是老二他自己赚的。” 不是我有钱啊，是我儿子们有钱。有这么多出息的儿子，我想过的穷都难啊。 云冲想了想云湖的四个儿子，头三个都已经赚钱了，就连最小的一个，都快高中毕业了，回头再看看自家的混小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他很是服气的感叹道，“你家的儿子都太争气了，衬得我儿子太没出息了。你小子从小就一肚子的心眼子，生的儿子也聪明，哥哥我不服气都不行啊。” 云爸很是嘚瑟的来了一句，“这是羡慕不来的。” “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欠揍。” 第二天，孙爱军早早的就开着从单位借的大卡车过来了。云家人招待着他一起吃过早饭，云二哥就跟着他一起去省城接人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难得的是吹了好几天的北风也停了。云二哥他们是十点多回来的，拉回来了一卡车的人。云家的小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日头到了正中，婚礼就要开始了。只见主持婚礼的云二哥的大师兄郑一山说道，“两心变一心，革命不变心。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云仲阳和唐小月走到一起来了。现在，请他们为大家唱一曲。” 云二哥和唐小月穿着一身九层新的军绿色衣服，胸口戴一朵大红花，站在首长的画像前，开口唱了起来，“东方红太阳升……” 歌曲停止后，郑一山接着说道，“请新人为大家学两段首长的‘最高指示’。” 两位新人满脸肃穆的说道，“以阶级斗争为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经过了向□□像三鞠躬，向家长三鞠躬，新郎、新娘互相三鞠躬，向来宾敬礼，分发喜糖五个程序之后，这次的婚礼总是进入了比较热闹的吃席阶段了。 当然，吃席之前是要随份子的。随份子可以是贺礼，如脸盆、毛巾等；也可以是钱，如五毛、两块等。 吃席之前的那段时间，云二哥先带着云二嫂的亲朋好友去了新房里喝茶。 大家看着新房里的布置很是诧异，两个人这么急着结婚，云家居然还能搞到家具？ 76.织女被臊了 云二嫂一个医院里的小姐妹史芳芳在大家惊奇的时候, 第一个问了出来，“云医生, 你们家咋一次就买了这么多的家具啊？是在木器厂有关系吗？” 看着屋里的家具, 云二哥想到了云初，他的眼神更加温和了。他对着史芳芳说道, “我们家可没有那样的本事, 这是我爸爸自己做的。” “啥？叔叔不是在你们村里的小学里当老师吗？”史芳芳记得刚刚云爸自我介绍的时候, 是这么说的啊。 “哈哈哈, 我爸爸他当老师又不妨碍他会木工活。” 想想云爸做得那些小巧玲珑的动物、玩偶啥的。云二哥的神色间充满了骄傲。 史芳芳被云二哥的话噎得一愣，还是介绍人唐一敏接过了话茬, “芳芳估计是想不明白, 叔叔为啥不当木匠，而是去当了老师。说起来，叔叔去木器厂当工人的话，福利比在村里当老师好多了。我也很好奇叔叔为啥会这么选择？” 唐一敏既是云二嫂的堂姐, 又是云二哥大师兄的媳妇。她和云二哥的大师兄郑一山，就是因为名字中间都有个“一”字而结缘的。 对唐一敏的问话, 云二哥可不敢糊弄，他神色认真的解释道, “大嫂，我爸爸一开始是不想离家太远；后来是为了看着我们兄妹读书；现在是因为热爱上了教书育人。” 唐一敏点了点头，“他这是为革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啊！” 这边云二哥刚要回上几句, 就听见史芳芳在那边大呼小叫了起来, “天啊！这个梳妆台真是太好看太实用啦。” 云二嫂首先走了过去, 她看着这个梳妆台心里装满了惊喜，“这三个抽屉的下面连着两个柜子，确实可以多放不少东西，看上去简洁又实用。” 大家正围着梳妆台打量的时候，唐一敏拉着云二嫂的手打趣道，“刚刚进屋的时候，我还觉得能有这么一套实用的家具就不错了，少了‘四条腿’也没啥。可谁知道一转眼间，就发现人家可是‘一条腿’都没少。‘八条腿’的梳状台啊，上面的镜子比照妖镜还厉害，可是把你照牢了。” “大姐，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云二嫂羞得脸红的厉害，威胁人的话都卡壳了。 云二哥可是心疼自己媳妇的，他支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心里有了主意。只见他对着唐一敏说道，“大嫂，距离开席没多久了，你看，你是不是带着大家先出去坐坐？” 唐一敏了然的看了云二哥一眼，决定今天给新郎官个面子，“姑娘们、小伙子们，马上要开席了，都跟着我去坐席吧。”说完，她就带头走了出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屋里就只剩下了云二哥两口子。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又都笑了起来。 云二哥倒是没有说瞎话，屋里的人在外面坐了也就是十几分钟，席面就开始了。 大冬天的，云爸也没准备冷盘，端上来的都是热菜。大家一边热乎乎的喝酒、吃菜，一边凑空聊上几句。 这边刚吃上一会儿，云爸就领着云二哥夫妻去挨桌敬酒了。今天用来招待来宾的酒并没有啥特殊的，只是大家平时常喝的散酒。 热热闹闹的喜宴吃过之后，来宾就陆陆续续的告辞了，只有男女双方的亲戚留下来再略坐坐。 这次破天荒来参加云二哥婚礼的云姑姑云小霞，十分矜持的抿了口茶水，对着云爸问道，“老三，你家老二这是咋回事儿啊？”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问的一愣，啥咋回事儿？就是结婚呗。人家当爸妈的都没反对，难道你这个当姑姑的在侄子婚礼上要闹事儿？ 云姑姑看见云爸只顾着发愣了，连她的问话都不回答了，出嫁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她立马生气了，“你别以为你不回答我这事儿就算了，你家老二再当兵，也不可能回来参加他大哥婚礼的假期都请不出来吧？” 这话一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说啥了。 云初一家更是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最后还是云大爷出的面，他实在是不忍心自家侄子的婚礼被糟蹋。 只见他无奈地看着云姑姑叹了口气，“小霞啊，你咋对兄弟家的事儿这么不走心呢？今天结婚的是你二侄子小阳，不是你大侄子小晨。再者说了，小晨他是为国家做贡献去了，一切都要服从组织的安排，咋能随便请假呢？” 云姑姑脸色涨得通红，站起来就向门外走去，她还边走边说着，“我看你们就是故意不告诉我是谁结婚的，真当我愿意来啊。哼，你们不欢迎我，我还不愿意呆了呢。” 云爸他们哥仨都被云姑姑闹腾的这一出冷了心，没一个去追她的，更是拦着不让家里的小辈去。 这一场闹剧使得屋里变得静悄悄的，还是云三哥站出来活跃了一下气氛，大家才又热闹了起来。 直到下午四点多，院子里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忙了一天的云家人都来到了堂屋里，一是为了整理一下收到的份子；二是为了和新加入的云二嫂熟悉熟悉。 等到东西被大家整理完了，唐二嫂便走上前亲热的拉起了云初的手，她很是感激的说道，“妹妹，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把家具让出来，我今天就丢人了。都怪我性子软弱，只顾着逃离那个家，倒是叫家里人跟着我操心了。” 云初被说的有些臊得慌，她本来就不是为了云二嫂，而是为了云二哥。带着些不好意思，她安慰起了云二嫂来，“二嫂你太客气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哪有啥谢不谢的，没得生分了。家里人都叫我初宝儿，你也这样叫我就好。” “好好好，初宝儿。” 云二嫂觉得婆家的家教真好，小叔子、小姑子对她都很是尊重，一点儿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一时间，她这个家的归属感更强了。 云爸见状，干脆让全家人坐在一起，说是要开个家庭座谈会。 在这个会议上，大家天南地北的想起啥就说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和云二嫂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到了晚上八点多，大家简单的吃了一些面条，就要休息了。 这时候，云爸轻咳了两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今天睡觉前，我最后再说几句：首先，我代表全家人欢迎老二家的加入这个大家庭。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互相体谅、互相包容。” “其次，就是老二的工资以后就不要上交了，你们夫妻俩只要每年给家里一百块钱就行了。你们也别推辞，咱们家人人都赚钱，不差你们点儿。” “最后，就是房子的问题。等到开春化了冻，你们俩挑一块儿宅基地，我给你们盖上三间房。” 云二嫂虽然对云爸那句“咱们家人人都赚钱”充满了疑问，但是等到云爸说完之后，她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云二哥。他们两个人之间，做主的一惯是云二哥。 拍了拍云二嫂的手，云二哥觉得云爸安排的很好，所以只说了一句，“宅基地就选咱们家东面的那一块，其它的你做主就行。” 云二嫂洗簌完，都已经躺倒床上了，还在想着刚刚听到的“人人都赚钱”的事儿。当云二哥问她的时候，她还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云二哥被云二嫂逗得笑了起来，他爱怜地摸了摸云二嫂的头发，直把云二嫂摸得都害羞了，他才解释道，“咱爸上课、做木活都有钱赚；咱妈布织得好，卖给供销社就能赚到布票和钱；咱大哥那里比较特殊，他是奖金不比工资少；老三他除了工资，还有给报纸投稿的稿费；老四那小子跟郑哥合伙弄了个日用品作坊，给供销社提供肥皂、洗头液啥的。” “咱妹妹更是了得，她绣花、织布都不错。以前她还和阿铭一起打猎，卖了不少钱，都在她手里拿着，就连现在阿铭还月月给她寄津贴呢。我估计啊，她就是咱家的首富。” 云二嫂听得是目瞪口呆的，家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真真是深藏不露啊！ “咳咳，那都是家里人的能耐，你最需要知道的是我，你对象，经常把药材炮制好卖出去，攒了不少钱。” 要知道以前云爸云妈只收云家哥哥们的工资、津贴，额外收入他们从来不要。所以云家哥哥们身上并不缺钱。 云二嫂没想到云二哥还有这一手，对他很是佩服，“阿阳，你真厉害！” 听了云二嫂的夸奖，云二哥很是得瑟，“赚钱并不是我最厉害的，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厉害的是啥……”说着，他就照着云二嫂的樱桃小嘴亲了上去。 77.织女发愁了 洞房花烛夜, 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引得无数痴男怨女竟折腰。 云二哥的洞房花烛夜是神圣的、美好的，也是诱人的、销魂的，他们水到渠成的拥有了彼此。 夜越来越深，月亮被羞得躲到了乌云的后面, 新房里高低起伏的□□声一直断断续续地回荡了好久。 清晨，窗外的天才蒙蒙渐亮, 云二嫂就迷迷糊糊地的醒了过来。彻底清醒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正被云二哥搂在怀里, 瞬间就脸红了起来。她惦记着新媳妇要早起做第一顿饭的事儿, 并没有在床上墨迹太久。她忍着身上的酸疼，尽量动作放轻，慢慢地穿起了衣服。 就算她动作再小心，云二哥还是被惊醒了，他知道了云二嫂早起的原因后, 并没有阻拦，而是陪着她一起起床了。虽然不能阻止媳妇尽孝心，但是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等到家里人起来的时候, 云二嫂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大家先是向云二嫂道了谢, 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围着饭桌吃了起来。 云妈刚坐下, 就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夸赞了起来，“小月啊, 你做的饭菜一看就不错。今天第一天就算了, 以后可不用起这么早。他们去学校的、上班的, 都是八点到，你七点起就行。” 云二嫂虽然有些新娘子的羞涩，但是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云爸端起碗，喝了一口玉米面汤，说了一声“开饭”，家里人随后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说实话，云二嫂做的饭味道很一般。不过，大家也不嫌弃，这年头连吃好都不讲究，哪还会讲究个好吃啊，只要能吃饱就不错了。 吃完饭后，云家上班的、上学的都离开了，家里只剩下不需要上工的云妈以及有五天婚假的云二哥两口子了。 “妈，你坐着，我来刷碗刷碗。”云二嫂可不好意思自己坐着，让自家婆婆忙活儿。 “不用，你一大早就起来了，别跟着忙活儿了，快去歇歇。”说完，云妈拿起刷帚就上手刷起锅来。 “咱们也别争了，你刷锅，我刷碗，这样干活儿还快一点儿。”云二嫂也不含糊，往盆里舀了一瓢水，也拿起丝瓜瓤子刷起碗来。 “行，收拾完你就去歇着。昨天你们结婚本来就不轻松，今天还起这么早，不休息好咋行。” 云妈在云二嫂背后，偷偷地瞪了云二哥一眼，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男爷们就是不够细心。 听了这话，云二嫂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颠鸾倒凤，瞬间脸又红了起来，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再不敢多说啥了。 这边云二哥只顾着在院子里劈柴了，压根没看见云妈的眼神。他如今正处在新婚期，整个人有使不完的劲儿，这不，刚刚劈好柴，他又去后院的井边摇水了。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云二哥结婚后没几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云沟村有着吃糖瓜祭灶王爷的风俗。传说这一天灶王爷要返回天庭向玉帝禀报你家的情况，于是，家家户户都用糖瓜来祭灶王爷，让他嘴里甜甜蜜蜜上了天庭只说好话，以讨来年越过越甜。 虽然这年头破四旧，不允许保留旧风俗，但是云沟村里有为数不少的村民，都在私底下偷偷地祭灶王爷。村里人认为只有祭了灶王爷，明年才会有粮食下锅。 吃过早饭，云妈和云二嫂便拿着黄米和麦芽，进厨屋忙活了起来。 每年的今天，学生们基本就放年假了，今天也不例外。家里如今能被称为小孩的只有云初了，可惜她对糖瓜的熬制并不感兴趣，只顾着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倒是已经长大的云四哥年年都很感兴趣，他正如往年那样，蹲在厨屋门口等着吃糖瓜呢。 等到云初想起来吃糖瓜的时候，它已经在外面冻了好一会了，看上去凝固地很坚实，而里边又有些微小的气泡。云初捏了一颗扁圆形的糖瓜放进了嘴里，嘎吱嘎吱地嚼起来脆甜香酥，别有一番风味。 翻过一天到了二十四，云家人一大早起来就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遍。 从昨天开始，集市开始的时间再没有啥定数了，它会一直聚集到除夕那天中午。云妈想着云二哥两口子明天早上就要回医院工作了，她便赶着云二哥带着云二嫂出去赶集了。他们买不买东西倒是其次，她最主要的是想着让两个新人出去散散心。 他们走了之后，云妈就拉着云初不让她再看书了，“你昨天已经看了一天的书了，今天还看啊。来，我给你拿一些毛线，你随便给谁织个啥都行，就是别再看书了。” 云初很无奈地把书收了起来，她拿着云妈递给她的蓝色毛线直发愁，“咱们家人人都不缺毛衣毛裤啊，我到底给谁织呀？”有毛线没处用，唉！ 云妈也傻眼了，她想了想说道，“你二嫂嫁进来之后，不是送给你一件毛呢大衣嘛，你送给她的刺绣的手绢有点单薄，不如你再给她织一件毛坎？” 也只能这样了，云初点了点头，“妈妈，你可别先告诉她。我想等到过年的时候，当作新年礼物送给她。”给新娘子一个惊喜！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云二哥和云二嫂就拎着一些桔子回来了，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可以出来，他们赶集赶得很高兴。 开饭之后没一会儿，云二嫂便说起了集市上的热闹，“集市上人特别多，虽然买东西的有不少，但是，还有一些人逛了半天啥都没买。” 云妈笑眯眯的接了话茬，“人家只是凑热闹去的，为的就是那个气氛。热热闹闹地，总比蹲在家里没事儿强啊。下午还去逛逛吗？” 云二嫂连忙摆了摆没拿筷子的左手，“不了，下午我在家收拾收拾屋里，看看有啥东西要带走。” 这时候，云爸突然问道，“你们医院给你们另批宿舍了吗？” 云二哥听了这个问题，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爸，你咋才想起来问啊？” 云爸有些下不来台，口气略差的回了一句，“我想起来问就不错了。” 云二哥可不敢跟云爸呛声，他十分利索的说道，“我们医院的宿舍比较宽裕，在我们打了结婚报告之后，就给我们批了一件屋。唯一不好的就是那间屋子有些小，只有咱们家屋子的一半。” 云二嫂倒是很看得开，“本来就是医院的宿舍，你能指望它有多大呢？有咱们住的地方就行了。你要是真住的不满意，明年我就把我租出去的那套院子收回来。那个院子可是有咱们家院子的一半大小，地方绝对够大。” 正在一边吃饭的云初听不下去了，她插嘴说道，“二嫂，二哥他只是抱怨一下罢了，你们现在就两个人，要那么大的地方干啥，你那套院子还是继续出租吧。”那套院子刚刚被人惦记过，你们就闹着住进去，不是更招眼吗？还是淡化处理的好。 云二嫂伸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云二哥的大腿一下，才解气的对云初道了谢。 这会儿云初的好奇心突然上来了，她不动声色的关心的问道，“二嫂，唐大娘没再跟你说院子的事儿吧？”难道是被唐院长知道了？ 云二嫂想起这事儿，也是松了口气，她特别庆幸的对云初解释道，“我大娘她已经死心了，是我堂姐劝的。我大娘她最怕我大爷，最疼我二堂哥，但是，她最听我堂姐的劝。我也不知道我堂姐是咋劝她的，她在我结婚的前几天就跟我道过歉了。” 听见这个答案，云初有些意外，没想到云二嫂的堂姐如此有一手，不知道她大堂嫂有没有遭殃？于是，她接着问道，“那你大堂嫂放弃了吗？”我看难！ “虽然她当着我堂姐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承认了自己错误，但是我堂姐在她走之后就说了，让我别把大堂嫂的话当真。” 后来她堂姐说的让她找唐院长告状的事儿她没说出来，云二嫂一点儿都不想麻烦唐院长，这并不是生分，而是不想他伤心难过。 “你还是听大嫂的吧！大嫂以后跟咱们俩可是有双层关系的，肯定会向着咱们。可惜她常年不在省城，不然你还用怕你大堂嫂。”云二哥早就听说过他大师兄的媳妇可是个精明又厉害的女人，就唐大堂嫂那样的人，绝对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云家人也知道云二嫂性子有些软绵，再加上顾及着亲戚情分，所以才左右为难的。这毕竟是云二嫂娘家的亲戚，他们不便插嘴，所以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云大哥和邵铭的事儿。 78.织女谨慎了 说到云大哥和邵铭, 就要说到云家在云二哥结婚前夕收到的他们俩写来的信。他们两个人虽然在信里各自写了些内容, 但是有两件事儿的说明是相同的：一是表达了不能参加云二哥婚礼的遗憾，并各自寄来了礼物；二是告诉了家里今年无法回家过年的消息。 云妈家里又缺了一个人, 心里很是难受，“去年咱们家好不容易过了个团圆年，今年是没希望喽。” 云爸也不好受, 但还是说道，“这都是为了保卫国家, 咱们要以他们为荣。” 这话刚说完, 他就被云妈红着眼眶瞪了一眼。 云爸这会儿也不国家了, 他怕自己的小家要先出问题了，立马拉着云妈的手劝道，“莲啊, 你别这样，这不是孩子们喜欢吗？老大去年刚回来过一趟, 就他那地方, 不可能年年回来。只要两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咱还是别想太多了。阿铭这才刚刚走了四个多月，老大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可是在外面呆了将近3年。只要孩子们在外面平平安安、吃饱穿暖的，咱们就应该满足了。” 满屋子的小辈都支楞着耳朵听着云爸云妈的谈话, 眼睛却不自觉地溜到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没想到啊, 云爸云妈都是快要当爷爷奶奶的人了, 还这么恩爱！ 云妈被云爸劝的情绪缓和了很多, 刚要说点儿啥，就顺着孩子们的眼神看见了云爸的手正盖在自己的手上，她瞬间反应了过来，马上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心里暗骂道：这个混蛋，也不看看场合，当着小辈的面就耍流氓。哎呀，丢死个人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甩开了，云爸并没当回事儿，他的脸皮可是比云妈厚多了，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给了云家哥哥们一个十分嘚瑟的眼神。 云家哥哥们对此视而不见，这样的眼神他们看过太多次了，已经免疫了。从小到大，云爸只要成功从他们身边抢走了云妈，就会留给他们一个这样的眼神，他们早就习惯了。 不过，云妈可不会当作没看见女儿和儿媳妇耸动的双肩，她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云爸的腿一下，然后轻咳了两声，“一会儿我收拾一些年货，明天就给小阳和阿铭寄过去，也让他们过个好年。” 对于这件事儿，全家人都很赞同，云初更是建议道，“我看还是多寄一些辣椒酱，里面放上肉丁、蘑菇丁啥的，实惠还不显眼。”如果邮寄了大块的腊肉，肯定会被他们拿去给战友们加餐，自己倒是吃不上多少。 “其它的东西还是要寄的，可以让大哥和阿铭分给战友们，打好关系嘛。” 说起来，云二哥并不担心云大哥和战友的交情，他们研究所全凭实力说话。倒是邵铭，他实力他过强劲，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嫉妒？接着他转念一想，军队本来就是尊敬强者的地方，相比如今的大环境要单纯很多，邵铭的实力或许已经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了。 云三哥放下了手里的空碗，提醒道，“这回无论是寄东西，还是写信，一定要特别注意。现在的局势差不多要一天三变，等到年后知识青年下了乡，还不到乱成啥样呢。咱们家一定要谨言慎行，避免被卷进这个大漩涡里去。” “三哥说的对，大哥上封信就隐晦的说过，以前他们那儿知道我是个小孩子，每次我寄给他的东西检查的并不是特别严，如今就不行了，他们那儿所有的东西，只要进出，都会被检查好几遍。还在只要咱们家不自己找事儿，大哥那里就会很安全，毕竟他是国家的稀缺型军工。” 云初对云大哥很是看好，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技术性人总是受欢迎的。 看着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着悄悄话的云二哥小两口，云爸不放心的嘱咐道，“老二、老二家的，你们俩在医院一定要多做少说，啥都别参与。凑空咱们全家人都把红宝书背熟了，说话的时候就往那上面套。记住一条铁律：党和国家永远是对的。” 大家想了想如今的时局，都慎重的点了点头。 二十五，冻豆腐。云家还没来得及冻豆腐，吃过早饭，就先送走了云二哥小两口。 豆腐在过年期间可是紧俏的东西，买豆腐倒是不用票证，可是要自备黄豆，还有收手工费2分钱。在豆腐作坊里干活儿可是很受大家欢迎的，云沟村的豆五就有这么一份工作，云家的豆腐就是通过他买到的。 云妈先是把买来的整整半版的豆腐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又在上面浇了一遍开水，然后拿出去放到屋檐下面。豆腐不一会儿就上冻了，越冻越结实。 等到炖菜的时候拿一些放进去，豆腐上像马蜂窝一样的孔洞，就会像海绵一样吸收菜里的各种滋味。轻轻咬上一口，嗯，筋道、味浓，很有层次感。 到了腊月二十九，年关越来越近了。 按照风俗，云家今天要蒸馒头、过油。蒸馒头还好，没啥习俗，炸丸子就不行了，十里八村的都有过油不能乱说话、第一碗祭鬼神的习俗。 云妈看着来厨房里帮忙的云初和云四哥，不是很放心的交代道，“一会儿我先炸丸子，到时候你们俩都不能开口说话。炸完第一锅，云初就帮忙先盛出来一碗，放在咱们家堂屋里的条几上。放好之后，你们才能吃。” 云初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头，云妈年年都是这样交代的，她都能背下来了。 另一个帮忙烧锅的云四哥可没这么听话，他等的太心急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吸了吸口水，他十分利索的回答道，“嗯，知道了，不说话，不先偷吃。你每年都说，我都记着呢。” 狠狠地瞪了云四哥一眼，云妈开始揭他的老底，“你只记着吃了吧。去年还没祭鬼神呢，你就先偷吃了一个；前年你等的不耐烦了，一个劲儿的问我啥时候好；大前年……” 云四哥越听越臊得慌，赶紧打断了云妈接下来的话，“今年我保证听话！”他怕再让云妈说下去，他这十几年来干的糗事都会曝光了。 “你年年都是这样保证的……”看着锅里的油要滚开了，云妈马上闭上了嘴。 其实，也无怪乎云四哥这么心急着吃丸子，平日里大家都舍不得用油，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奢侈的用这么多油来炸东西，这还是在云家不缺油的基础上。对于云四哥来说，过年的所有盼头都瞄准在了“吃”上面，过油的吃食更是很重要的一项。 云妈今天和前几年过年时一样，首先开始炸萝卜丸子、红薯丸子，然后炸甜、咸两种口味的麻叶，最后是炸酥肉、酥鸡。 馋嘴又心急的云四哥本来想趁着云妈不注意，偷吃来着，结果被云初给逮个正着，他嘿嘿傻笑着没敢再伸手。直到云初摆好碗回来，他才洗过手抓着炸丸子吃了起来。 云妈看见这一幕嘴上虽然没说啥，脸上却是一直挂着笑容，心里更是想到：初宝儿就是老四的克星，活该！ 一上午的时间，云妈不仅把油过好了，而且还和云初一起把馒头、肉包、菜角子都包出来了，就等着上锅蒸了。 云妈把中午饭做好之后，就让云四哥去村里喊云爸回家吃饭了。 饭桌上，云爸叹了口气，“每年这时候写对联，写得我都心灰意冷的。咱们华夏上下五千年，有多少好对联都埋没了。” 云妈很是紧张的说道，“你没写啥出格的吧？咱们宁愿不写，也不能冒头呀。” “我倒是不想写，可是村里就我一手毛笔字写得最好，还是个老师，咋都不可能不出力。我看啊，以后还得写不少年。你们别担心，我都是写得‘贵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睡; 最无益，只怕一日曝七日寒’‘一年好景随春到，三亿苍生盼日升’啥的，绝对的根正苗红，都是咱们首长写过的对联。” 云爸可不是哪种为了理想不吃饭的人，他也只是跟家人们说说罢了，在外面可是一点儿情绪都没露过。就是写春联的时候，他都表现的很是严肃。 云妈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前几天我跟凛大嫂聊天的时候，听说了县里有个人因为写了不合时宜的春联被关了起来。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忘了提醒你了，真是虚惊一场。” 摇了摇头，云爸惋惜的说道，“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一些，那是县一中的一个语文老师。他写得那副对联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人。他们扭曲了对联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个老师得罪了哪路小人。” “别管咋说，你这几天写对联的时候，就要注意一些。”云妈可不想云爸步上这样的后尘。 “我知道了。你下午除了蒸馒头，还有啥事儿吗？” 云爸自己走不开，他想让云妈替他去镇上办件事儿。 79.织女哄妈了 云妈有些疑惑的说道, “有啊, 我蒸完馒头准备去趟陈水村，给我妈和白姨家送些过油的东西。你问这干啥？” 云爸听完乐了, 他跟云妈解释道，“前段时间社会去滨海那边出差，我让他给咱们家买了一些带鱼。我一会儿还要去写春联, 根本走不开。好在你去陈水村送完东西，正好可以去镇上拿回来。你去的时候可别空手, 给他带上两斤初宝儿酿的苹果酒就行。” 吴社会家里人都认识, 交公粮的时候最是少不了他, 平时两家也常走动。大家十分好奇他去青海出的啥差？ 看见云初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自己，云爸还有啥不明白的，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粮站重新换了一批新机器，你吴叔叔就是去那边学习咋操作的。我估摸着他已经到家两三天了, 要不是今天家里过油, 我都给忘记了。” 其他人还没咋样, 云妈先是发火了，“这你也能忘？要是你昨天拿回来，这会儿我早就炸好了。一会儿我就算拿回来了，也不值得为了那一点带鱼折腾油了。” 云初接收到云爸求救的眼神, 先是翻了个白眼, 然后认命的劝起云妈来, “妈妈, 大过年的，你就别生气了。爸爸也是忙得忘记了，并不是故意的。咱们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爸爸，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独家哄妈妈的本事。 云妈瞪了云爸一眼，才点了点云初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抱怨的说道，“就会向着你爸爸，你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云初闻言，立马抱着云妈的胳膊喊冤，“我这不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吗？跟我爸爸有啥关系。我从小可是你带大的，肯定对你最好啦，我爸爸那是拍马也赶不上的。”说好话哄人啥的，我已经成功出师了。 云妈听得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她拍了拍云初的手，示意她继续说。 “男爷儿们一般都比较粗心，爸爸能想起来让吴叔叔给咱们家捎带一些带鱼，就不错啦。再说了，这带鱼咱们错过了过油，但是还可以煎啊。就凭妈妈的手艺，咋做的都好吃。”云初觉得自己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也就停了下来。 好在云妈也已经被云初哄得心花怒放的，她看了家里的男爷儿们一眼，很是欣慰，“还是闺女贴心！咱们家的男爷儿们加一块都赶不上你。” 云家男爷儿们已经被云妈说得习惯了，他们充耳不闻的三下五除二喝完了碗里的汤，立马碗一放就闪人了。 “哼！我还没说两句呢，各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初宝儿，你可别学你哥哥啊。”云妈看着和自己一起收拾桌子的云初叮嘱道。 “我不学他们，我还要留下来和妈妈聊天呢。”哥哥们真是不够意思，也不留下来帮忙。 “初宝儿真乖！” 翻过一天就到了除夕，这一天全家分工，谁都没闲着：云妈、云初忙着准备各种吃食；云三哥、云四哥给家里贴了春联和窗花；云爸活好面后，又开始忙起了琐事。 云二哥两口子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云爸看见他们进了家门，就把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了。 过年期间最不缺的就是鞭炮声，许多小孩子都会拿着压岁钱去买上几个，云初记得自己家最喜欢干这事儿的是云四哥。但是自从云四哥上了高中之后，再也没买过了。 云家小院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大家就上桌吃饭了。桌子上摆了整整六个菜，四荤两素，比平时丰盛多了。 云家并没有因为过年而改变规矩，还是同以往一样，边吃边聊。 吃掉碗里云二嫂给她夹的菜，云初问她，“二嫂，你和二哥得了几天假期啊？”这上班有够紧张的，等到年三十才被放回来。 云二嫂把吃完的带鱼的刺放在桌子上，回答道，“我和你二哥可以休息五天半。初二的时候，我们要回医院值一天班，初七早上才算正式上班。”说完，她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三段带鱼的刺，看着云妈夸赞了起来，“妈妈，你煎的带鱼真好吃。”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云妈听了这话也觉得心里舒服，她矜持的点了点头，“好吃你就多吃点儿，这还是我听初宝儿建议煎的呢。” 云二嫂立马给云妈、云初和云二哥夹了一块带鱼，云爸他们她并没有夹，只是让了让，“带鱼在咱们这儿，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卖一些，咱们家居然能抢到？真是难得。” “这可不是在供销社抢的，咱们家没有鱼票。”云妈对云二嫂的做法很是满意，所以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释了起来，“前段时间你爸爸的一个朋友出差去滨海，你爸爸就托他给咱们家带回来一些海货。除了带鱼之外，还有一些海鱼干、海带啥的，你们回医院上班的时候，拿上一些。” “嗯，我知道了，妈妈。”云二嫂很喜欢吃海货，听见云妈的话，立马答应了下来。 云妈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啥似的，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对着云二嫂问道，“你们初二值班的话，你咋回娘家啊？” 云二嫂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妈，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初二那天我们起早一点儿，大早上在我大爷家略坐坐再去上班。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们再凑空去吃上一顿。这样也就算回娘家了，省得再跑一趟了。” 云妈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这样赶着时间还不如换到初三上门呢。可是看着云二哥两口子的态度，她就不想说出口了。算了，孩子们高兴就好，爱咋咋地吧！ “嗯，你们自己决定就好。第一年回去，东西可不能拿少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收拾。” 云二哥和云二嫂异口同声的说道，“谢谢了，妈妈。” 吃完这顿中午饭，就到了祭祖的时候。 祭祖是不允许女性去的，所以，去的只有云爸和云家三个哥哥。他们拿上云妈剪的“铜钱”和做的“元宝”，就去了云三爷爷家。 云爷爷弟兄四个，他排行老二，如今还活着的，只有排行老三的云三爷爷了。每年祭祖的时候，云爸他们这一支都是在云三爷爷家集合。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云爸今天早早的就点上了火炉子，就连煤油灯也是天一黑就点亮了。一年到头的，云家也只有今晚这么舍得。 今夜是除旧迎新、一元复始，是需要守夜的。云家人一般都是守到十二点，吃了新年的第一顿饭再去睡觉。 说道除夕的年饭，云家是分两顿吃的。 第一顿是在下午六七点钟吃馒头和菜。这是一年里最重要、最丰盛的一顿饭，在外面的人都要尽可能的赶回家里吃。在这些做好的菜里，有条件的人家一般都会有条鱼，但不能吃光，要留到第二天热一热再把剩下的吃掉，是“年年有余”的意思。 第二顿是在夜里12点多，全家人一起吃饺子，最好是素馅的，一年到头都肃肃静静的。 在吃过一顿丰盛的团圆饭之后，云妈带着云初、云二嫂在昏黄的灯光下有说有笑的包起了饺子。 云妈总共调了三种馅儿，一种是韭菜鸡蛋粉条的，过了十二点要吃的；剩下的两种是白菜猪肉的和芹菜猪肉的，这两种倒是可以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云初负责擀饺子皮，只见她一只手提着面皮的边缘旋转着，一只手来回的带动着擀面杖在皮子上擀过。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一个饺子皮就弄好了。 云妈、云二嫂也不甘示弱，她们灵巧的双手，快速的在饺子皮和饺子馅儿上走过，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就出来了。 大家光是闻着香喷喷的饺子馅都觉得口水分泌的有些太快了，等看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大肚子饺子的时候，他们感觉刚刚吃饱的肚子又有点儿饿了。 纯白面的饺子实在是太难的了，就连云家这样的人家，都也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做这么一回。并不是吃不起，只是不想这么浪费，毕竟换一斤白面是要三斤玉米面的。 云妈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对着云初和云二嫂说道，“今天咱们吃过十二点的饺子就睡，明天你们可都不能赖床啊。” 云二嫂也知道要拜早年，于是她问道，“妈妈，往年咱们家都是几点起的啊？” “一般是四点半，因为五点之前要到隔壁你大娘家集合，加上你二大爷家，咱们三家都是一起去拜年的。” “好的，妈妈。到时候我要是真没起来，你就喊喊我们啊。”云二嫂对自己能不能起这么早没信心。 “嫂子就不要担心了，我每年都是妈妈喊过之后才起床的。” 80.织女拜年了 云妈哭笑不得的点了点云初的额头, 等到一连点出了好几个白点点, 她才乐呵呵的收回了手，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最会赖床了。明天我一喊你你就起啊，可不能再赖床了。说来说去都是你爸爸惯的。” 正在炉子上炒花生云爸听见这话，很是不服气的插嘴说道, “咋就成我惯得了？好事都是随你，坏事都是我惯得, 你想得也太美了吧。再说了, 初宝儿平时可是要睡八个小时以上的, 而到了除夕夜却只能睡上三个多小时，她肯定睡不够，赖床不很正常吗？” 云妈心里也这么认为, 她也不说啥惯不惯得了，而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咱们家初宝儿还小, 又是个小姑娘家, 可不像她哥哥们似的恨不得一整夜都不睡。” 云爸把炒花生的铲子递给了云二哥，他擦了擦手，说道，“臭小子们精力足, 都喜欢瞎折腾。哦, 对了, 你们哥几个今年谁守一整夜啊？” 云三哥向来睡眠规律, 他基本上就没有整夜不睡觉的时候，就是除夕夜也不例外，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吃过年夜饭就去睡。” 与他相反的是云四哥，自从十岁之后，他在除夕夜就没睡过觉，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守夜。” 云二哥一般是看情况决定的，“我晚上就不睡了。” 全家人闻言很是诧异，云妈更是问道，“你媳妇都去睡觉了，你咋不去陪着呢？” 云二嫂虽然被说的脸色爆红，但是她还是低着头支着耳朵，听云二哥的回答。 “这不是国盛回来了嘛，他约我去他家打牌。”好哥们几年才回来这么一回，云二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陪陪。 “国盛啥时候回来的？”云爸觉得云国盛这次回来的有些突然。 “他是天黑之前到家的。” “咋回事？没听你凛大爷说他今年回家过年啊。” “事情是这样的，国盛有一个战友是咱们省城的，他这个战友的爸妈以为他今年不回家了，就去外地看他姐姐去了。他战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想来想去就把假期和火车票都送给了国盛。那时候马上要过年了，国盛怕火车晚点儿，大过年的，他也不想让家里人去接他，就谁也没告诉。” 去年刚回家过了年，今年又回来了，真是幸运！云二哥想着，自家当兵的那俩咋就没这样的运气呢？ 云爸了然的点了点头，“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十二点，这时候，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 煮好的饺子先是上了供，然后才把其它的端上了桌子。大家夹起热腾腾的饺子，蘸了醋，美滋滋的咬了一口。嗯，饺子里的馅儿虽然是素的，但是里面放了不少的油，味儿很香，吃得大家眉开眼笑的。 吃完饺子，家里人就分成两拨了。细数一下，守岁的人倒是更多一个，去睡觉的只有三个人，云二嫂、云初和云三哥。 云初第二天还是被云妈喊醒的，好在她这回并没想赖床，云妈也就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就出去下饺子了。 说来云初往年赖床，也不过是变相的跟云妈撒娇罢了。毕竟她只是个伪小孩，还是个精神力者，两三天不睡都一点问题也没有，更何况是少睡这几个小时呢。 等家里人都收拾好了，云二哥就带着云初他们，给端坐在正位上的云爸、云妈磕头拜年，说了一串的吉祥话。 云妈也不管他们年龄的大小，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包，是六块六毛六分钱，说是希望他们一年都顺顺利利的。 吃过早饭之后，接下来就要走家串户的去拜年了。拜年的时候，男女是分来的，云爸带着云家哥哥们先去云大爷家了。云大爷家堂屋里摆着云爷爷、云奶奶的遗像，云初家和云二大爷家要先去他家给云爷爷、云奶奶磕个头，再一起去云三爷爷家集合，一起拜年。 云初很是不习惯村里磕头拜年的习俗，要是只给云爸云妈以及走得近的长辈磕头也就算了，可是连那些平日里并不熟悉的，就因为年纪大、辈分高也要磕头，她就不乐意了。所以，每年都是她留下来看家、招待上门拜年的人，今年也不例外。 虽然这活儿云初已经干过好几回了，但是云妈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起来，“初宝儿，桌子上摆的糖和花生，只给小孩子就行。遇见你喜欢的孩子就多给几个，不喜欢的就少给。要是没有了，你再从老地方拿。” 只要不让云初去拜年，云妈说啥她都应着，“我知道了，妈妈。”你说啥就是啥，我没意见。 “你一个人也别害怕，隔壁你大爷、你二大爷家都留了人。我在村里走一圈就回来陪着你。”云妈看着乖巧的闺女更不放心了。 “妈妈，马上就五点了，你要是再不走就晚了啊。”大过年的，有啥好担心的，赶紧去拜年吧。 “哎呦，真不早了。小月，咱们走了。” “妈妈，天有些黑，你走慢点。” …… 拜年的人一拨拨的，直到十一点多才彻底消停下来。等到云妈回家后，云初也去村里熟悉的人家转了一圈，因为去的晚，也不是跟着族里的队伍一起去的，所以她并不需要磕头。不过，她还是去云大爷家给云爷爷、云奶奶磕了头。 大年初二回娘家，云二哥两口子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云三哥留在家里看家，跟着云爸、云妈去陈水村的只有云初和云四哥。 云初他们吃过早饭，拎着两只大公鸡，就向着夏姥娘家来了。 一路走来，大家遇见了不少熟人，走走停停的总算是进了夏家的堂屋。他们和正在家的夏姥娘、夏大姥爷互相打过招呼后，就聊起天来。 夏姥娘先是搂着云初稀罕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问云妈，“小阳今天带着小月回娘家了？” 云妈一脸严肃的回答道，“是，也不是。” 照着云妈的胳膊轻轻掐了一下，夏姥娘板着脸训斥道，“还学会卖关子了，快说，你妈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说完，她自己倒是没绷住，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云妈随后也跟着笑了，“小阳两口子今天值班。他们早上走的很早，说是先去小月的大爷家坐坐，中午的时候，再抽空去吃顿饭，就算是回娘家了。” 夏姥娘一听就知道这是云二哥两口子的意思，她很随意地说道，“第一年回娘家肯定要在初二啊，可惜他们今天值班，也只能这样见缝插针的来了。他们小两口的事儿可以自己决定，你也别管，只给他们准备好礼就行。” 云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妈，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给他们准备了两条鱼，一坛子葡萄酒。” “不错。”夏姥娘摸了摸云初的脑袋，十分温柔的说道，“初宝儿，姥娘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把你白姥娘喊道家里来，好吗？” 经夏姥娘一提醒，云初才发现白姥娘今年竟然没过来，不过，想想已经入伍了的邵铭，她立马知道咋回事儿了，“你放心，姥娘，我这就去把白姥娘叫过来。”白姥娘也不能因为阿铭哥不在，就不好意思过来了啊。 云初得了夏姥娘的嘱托，一路没停歇的就来到了白姥娘家。她来到的时候，白姥娘刚好正在锁门。 云初看了一眼挂在白姥娘胳膊上的篮子，十分不解的问道，“白姥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个走亲戚的架势是咋回事儿？ 白姥娘一抬头看见是云初，马上笑了起来，“初宝儿，你过来啦。是你姥娘让你来喊我吧？喊啥啊，我正要过去呢。” 不是去其他地方，云初也就放心了，赶紧回话说道，“我姥娘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嘛，所以才让我过来迎迎你。”姥娘肯定是觉得我在你这里有面子，能喊动你喽。 “还是你姥娘了解我，我本来是觉得不好意思来着，不想过去给大家添麻烦了。可是，有人说闲话却说到我头上了，我还就不让她如愿了。我和你姥娘是啥关系，还不是说去吃饭就去吃啊，今天这顿饭我是吃定了。”白姥娘想起某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来家里吃饭肯定没啥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干啥拎着个篮子？”来就来，干啥拿东西啊？ “哈哈哈，里面不是啥好东西，是我昨天做出来的两道菜，本打算着今天热一热吃的。现在我人都过来了，菜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啥菜啊？”肯定是肉菜，要不以白姥娘的为人，根本不会拿过来。 82.织女被逗了 在场的人中, 夏大姥爷知道自己战友的喜好，脑子一转, 就猜到了叶团长说的是啥东西了。所以，他只当自己没听到, 并不接他的话茬。 剩下的人里, 两位姥娘人老成精, 同时看了夏大姥爷一眼, 又相视一笑。老话说得好，啥样的人教啥样的朋友。这句话放在这个时候，还是有可信度的。再想想夏大姥爷的爱好, 没啥猜不到的。 而云爸、云妈和云初，则是想到了叶团长在吃饭的时候，对桌子上那两种酒的赞不绝口, 以及他说的那句“要是我家老爷子在这里，肯定得喝的特别尽兴”。呵呵，简直不用猜啊！ 只有云四哥, 他素来在熟人面前不爱动脑子，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 “是啥回礼啊？这么神秘？” 这话一说出口，云初看云四哥的眼神就充满了嫌弃，四哥咋就不知道动一动脑子啊？ 云四哥还没从被自己宝贝妹妹的嫌弃的打击中反应过来, 就被叶团长热情的态度给包围了。 叶团长本想着搞搞气氛卖个关子, 结果一屋子的人精一点儿都不买他的帐。正当他被大家笑而不语的样子看的发毛的时候, 云四哥的问话拯救了他, 他能不对云四哥热情点儿吗？ 只见他拉着云四哥的手，愉快的回答了他，“我家老爷子跟夏伯伯一样，喜欢喝酒啊。酒方便携带，还不会坏，比拿其它的东西省心。” 虽然刚刚被云初嫌弃了，但是云四哥眨眼就给忘了，他又开始跨起自己妹妹来，“我告诉你啊，我妹妹酿的酒比卖的还好喝，里面还放了养身子的药材，喝多了也不伤身。你今天能喝到，这是有口福啊！” 叶团长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初宝儿酿的酒确实很好喝，口感特别顺滑。” 夏大姥爷见他们一唱一和的配合的这么好，十分的好笑，便主动开口说道，“小阳你就别在那儿揭你妹妹的老底了，子文你也别往上趁了。”说完他们，他又交代夏姥娘，“把咱家里的葡萄酒、梨花酒和苹果酒都装上两斤。” 等到夏姥娘拿着装好的酒过来后，就把它们放在了叶团长的面前。 叶团长满心好奇的看了看眼前的几个木桶，开口问道，“这是谁的手艺啊？手上的功夫真不错。” 云爸闻言嘿嘿一笑，“叶兄弟，你过奖了。” “云哥居然还有这一手，真不错！” “哪里哪里！” 时间渐渐到了下午三点多，叶团长就跟夏大姥爷告别了，说是只请了一天的假，晚上必须归队。 身为曾经的军人，夏大姥爷深知军队的严谨，并不挽留他，更是让云四哥骑着家里的自行车，把他送回省城去。 云四哥回来的时候，才刚刚四点。按说去军区那边的话，他少说也要到四点半之后才回得来。 家里人都有些纳闷，云爸更是直接问出了口，“你没把叶兄弟送到军区那边？”如果你拿不出合理的解释，哼哼！ 云四哥看见云爸不善的眼神，赶紧解释了起来，“爸爸，我和叶叔叔在百货大楼那里，遇见了军区后勤部的车，叶叔叔直接跟着大卡车回去了。” 哼了一声，云爸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还算是没迷糊到底。回去反省一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话不过脑子了。” 云四哥聋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应了下来。 云初怕云四哥再挨训，赶紧过去拉着云爸的手撒娇，好转移云爸的注意力。 其他人也很是配合的聊起了夏二表哥的婚事。 说起来，夏二表哥的婚事还是云妈给介绍的。将要和夏二表哥结婚的胡家并不是祖祖辈辈生活在云沟村的，他家是祖爷爷辈的逃荒过来。云妈之所以给云二哥介绍这家，除了因为他家当家的是个铁路工人外，还因为闺女的妈妈就是云大队长的姐姐。 这家人过得很不错，对闺女也很疼爱。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家孩子的名字，都是以母性为中间名，都叫胡云啥，这个闺女就叫胡云凤。 云妈身为夏二表哥的介绍人，首先关心道，“妈妈，我大哥他们还没商量好结婚的时间吗？” 夏姥娘一听人说起夏二表哥的婚事，就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商量好了，年前商量好的。就定在春分那天，二月初四。” 云妈想了想，定在那天确实不错，便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日子。话说青蒲那个臭小子，年前明明见到了我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害我一直惦记着。” 这一会儿云四哥缓了过来，他很是好奇对着云妈问道，“妈妈，你啥时候见到青蒲啦？” “就是年二十八那天，他去云凤家走动的时候。他还带着云凤来咱们家坐了一会儿，我估计着他那会儿光顾着害羞了，哪还记得告诉我这些。”云妈倒是十分理解，年轻人嘛，很正常。 “这家伙，也不告诉我一声。哼，看我回头不找他算账！”真真是还没去媳妇呢，就忘了好哥们！ “你得了吧，青蒲去咱们村儿是跟他对象加深感情的，有你啥事儿？别这么没眼力劲儿。” 云初瞅了瞅被云妈数落了的云四哥，也开腔了，“云凤姐姐人不错，我还是很喜欢她当我二表嫂的。四哥，你可别去搞破坏啊。”四哥自己不开窍，还想着往处对象的表哥身边凑，这叫啥事儿啊？怪不得妈妈数落他。 夏姥娘和白姥娘闻言，都开始逗弄起云初来，这个问一句“云凤哪里好啊？让咱们初宝儿这么喜欢”，那个说一句“她要嫁给你二表哥了，你要叫她二表嫂咯”。 听着这一言一语的，云初也没有生气，而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两个姥娘的问题。引得她们更是高兴的摆弄起她来，这个拉拉她的小手，那个摸摸她的笑脸，忙得不亦乐乎。 大家热热闹闹的说了一会儿后，外面飘起了雪花，云家人赶紧起身告别了。 云妈看了看外面的雪，说道，“妈，外面下雪了，我们就不等哥哥他们了。” 夏姥娘同样看着外面，担忧的回答道，“不用等了，你大哥他们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你们赶紧走吧，下大了就不好走喽。” 这时候，夏大姥爷突然插话道，“树儿他妈，你把那两罐麦乳精给孩子们拿上。” “大爷，这可不行，你可是叶叔叔送给你补身子的，我要是拿着成啥人了。”云妈马上推辞了起来。 “如莲说得对，大爷，你就自己留着喝吧。”云爸也是附和的直点头。 “这些年你们俩对我没少尽孝心，我心里有数。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别惹我不高兴。”夏大姥爷很有一口唾沫一颗钉的架势。 云爸、云妈没办法，只能收下了，心里却想着寻摸些好东西，过几天就送过来。 大家回到家有了一会儿，云二哥两口子也顶着风雪回来了。 云妈一边帮着云二哥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不满的说道，“都下雪了，你们俩咋还回来啊？你看看你身上弄得，都快湿透了。” 云初也在一边帮着云二嫂拍打着身上的雪，她看了看云二嫂的棉袄，建议道，“妈妈，不如让我二哥、二嫂去被窝里捂捂，我好给他们烤一烤衣服。他们穿得这么湿，生病了咋办？”家里都是一人一件棉袄，也没有替换的，也只能烤烤再穿了。 不等云二哥他们说啥，云妈就先答应了下来，“行，就这样。等我做完饭，你也差不错烤干了，到时候正好吃饭。” 云二哥只是点了点头，啥都没说。倒是云二嫂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小声的对云初说了声谢谢。 “小明，天都黑了，你别再看书了，过来给我烧火。”紧接着，云妈又对着还站在门口的云二哥和云二嫂说道，“你们俩别在这杵着了，快点儿回屋去脱棉袄。” 云妈一声令下，堂屋里瞬间没人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云家人又再次聚齐了，大家都说起自己今天的见闻来。 云二哥先是解释了他们冒雪归来的原因，“要是我们今天留在城里了，明天于情于理都要去一趟唐院长家。可是，我和小月可不想再去她大爷家吃饭了。所以，就趁着天还没黑就回来了。” 云二嫂也在旁边补充道，“在城里实在是没啥好的，还不如在家里串串门子，聊聊天呢。” 听了这活，云初抬头看了云二嫂一眼，她心里想到，二嫂真是会说话，妈妈肯定喜欢这样不嫌弃农村、还恋家的儿媳妇。 果不其然，云妈的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她还亲切的对着云二嫂说道，“拜年那会儿，你估计还没把人认全。明天我带着你去咱们家交好的那几家转转，你好再认认人。” “妈妈，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一家人，不用谢来谢去的。” 云妈这边聊完，那边云爸也跟云哥哥们聊上了。 云爸先是简单的给云二哥、云三哥说了一下他们今天遇见的叶团长的事儿，然后猜测道，“你们大姥爷这个战友在军中的职位肯定低不了，看看叶团长就知道了，这还是小儿子呢。” 83.织女扫雪了 想到正在当小兵的邵铭, 云二哥首先说道，“听爸爸这样一说, 叶老爷子是首都军区的，真是可惜了。” 云三哥接过话茬，附和道，“是啊。县官不如现管, 各个军区都有自己的当家人，大哥那里比较特殊，倒是无所谓, 只是阿铭是沾不上光喽。” 听完两个儿子的分析, 云爸点了点头，说道, “你大姥爷也是这个意思，他说人情越用越薄, 除非有啥大事儿, 否则不要轻易动用这个关系。当然, 如果老大和阿铭被调到首都军区就另说了。” 云三哥很是感慨的说道，“他老人家的头脑永远是这么清明，对我们这些小辈始终都有一颗拳拳之心。” 旁边坐着的云四哥一直没有插上话, 直到听到这里, 他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了, “你们还没说, 那个叶老爷子到底是啥军衔啊？” 云二哥看着云四哥叹息了一声, “爸爸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 你咋就不稍微想想呢？你这样让我很怀疑……” 云三哥更是把话接了下去，“我们跟你真是亲兄弟吗？” 两个哥哥默契的配合，气的云四哥鼻子都歪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我这长相也知道我是正宗的云家爷们，你们怀疑我的时候带脑子了吗？” 云初一看云四哥气得眼眶都红了，赶紧开口救场，“刚刚不是还说着叶老爷子的军衔嘛，咋又聊到别的地方去了。” “还是妹妹最好了，哥哥们就会欺负人，哼！”云四哥得到了云初的救场，马上拽了起来。 “你觉得咱们不好，咱们还不给你说了呢。你还是找妹妹了解情况吧。”云二哥可不惯着云四哥的脾气，想到啥就说啥。 看着云家哥哥们又要斗嘴，云初立马抢过来了话语权，“四哥，既然你知道叶老爷子在首都军区，那我就给你说说那里。在首都军区里，算得上身居高位的一共有八个人，这八个人都是将官。其中，姓叶的只有一个，就是首都军区的军长，叶仁军，他是军衔是中将。所以，你懂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云四哥吐了口气，说道，“原来叶老爷子的职位这么高啊。那咱们大姥爷退休之前爬到啥位置啊？”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享受少将级待遇。”云初还真没问过这个问题，她就怕夏大姥爷想起往事而伤心。 “好像只有你姥娘知道一些，连你妈妈和舅舅都不知道呢。”云爸对自己也不知道很是遗憾，但是对比了一下身为亲侄女的云妈，他又心里平衡了。 “真是神秘啊！”这是云家人共同的心声。 第二天早上，云初醒来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不管是近处的院子，还是远处的山峰，都仿佛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被。 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这是今年冬天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了，有了这场大雪，今年一定会是个丰收年。 这边云家刚刚好吃完午饭，那边雪渐渐地越下越小了，柳絮状的雪花已经变成了一粒粒晶莹细小的冰球。 这样的天气，已经阻止不了大家串门的欲望了。不一会儿，家里就只剩下云妈、云初和云三哥了。 这时，云二大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跺了跺脚，说道，“初宝儿、小亮，没出去玩啊？” 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给云二大娘打起了招呼。 云妈把装着炒花生的盘子往云二大娘那边一推，说道，“你见我们家这俩啥时候出去玩过，他们就喜欢蹲家里，你撵都撵不走。唉，不说他们了。二嫂，吃花生。” 云二大娘一点儿也不客气，捏开一个花生就吃了起来，“这场雪下得可真大啊，都将近一尺厚了。你们家屋顶没忘扫吧？” 比起花生，云妈更喜欢嗑瓜子，云家后院的墙根那里，就种了一排的向日葵。结的葵花籽炒好之后，有一大半的都进了云妈的肚子。 此时，云妈跟前已经有一小堆的瓜子皮了，它还有要变大的趋势，“扫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当家的就带着小阳他们扫过了。” “扫了就好。这场雪倒是下得好，估计大家现在都乐呵着呢。” “是啊，冬雪是个宝，咱们老农民就靠这地里的庄稼吃饭，能不高兴不？” …… 下午三点多，下了近乎一天一夜的雪才算停了下来。 在外面闲逛的村民们都回家了，家家户户都开始扫起雪来。 和别人家一样，云初家也是先分出几个男人，然后剩下的人扫院子。 云二嫂今天跟着云二哥在村里转了个遍，以至于她现在心情很好，干起活儿来也是热火朝天的，“妈妈，这扫好的雪就这么堆在院子里吗？” 快乐的心情是会传染的，云妈看着笑眯眯的云二嫂，自己也高兴了起来，“不是，一会儿咱们扫好之后，让他们男爷们给弄到后院里去。” 云二嫂看了看正在扫屋顶的云二哥，又是担心又是诧异，“他们这样扫屋顶也太危险了。妈妈，我觉得咱们家不像是盖不起砖瓦房的人家啊？” 云妈看着云二嫂担心云二哥的样子高兴极了，这是稀罕自家小阳啊。于是，她满脸笑意的说道，“是盖得起，但是我和你爸爸并不想盖。” “原因有三：一是因为除了队委会，咱们村儿就没有砖瓦房，咱家已经够惹眼了，可不能再出这个风头了；二是因为咱们家住的偏，干啥都方便，要是盖了好房子，来做客的人就多了，偷偷干点啥都不行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两个大爷家都没盖，咱们家夹在中间却盖了，不大好啊。” 云二嫂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原因，她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妈妈，为人处世啥的你得多教教我，这可是我的弱项。” “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只要你跟小阳好好过日子，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哦，对了，你们俩的新房子要盖砖瓦的吗？” “咋轮到我们就可以盖了？”云二嫂觉得这也太奇怪了。 “你和小阳都是吃商品粮的人，你还是城里的闺女，在农村盖个砖瓦房很正常嘛。到时候，就说你出了一半的钱就好。” 云妈对这个倒是很看得开，孩子们想住啥样的屋子由他们自己决定，她可不管。 云二嫂连忙摆手说道，“我和仲阳一月才在家里住几天啊，没必要盖这么好的房子，随大溜就行。” 其实，云二嫂心里还有些惶恐：公公和婆婆住着土坯房，我们小辈却住着砖瓦房，想想都不得劲儿，我怕我夜里会睡不着觉啊。 云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云初听完她们的全部对话后，转脸就学给了云二哥，然后，她点评道，“就目前来看，二哥你的眼观相当不错。”二嫂对长辈很有敬畏之心啊！ 感动于云初的关心，云二哥心情大好，伸手在云初的头发上揉了揉，瞬间就把她的头发弄成鸟了窝状。 云初气愤的拍掉了云二哥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云二哥见状轻咳了两声，憋下将要出口的笑声，闷声说道，“我的眼观一直都不错。你二嫂啊，她可稀罕我了。” 只用精神力一扫，云初就发现了自己头发的情况，“你看你干得好事儿，我白关心你了。”转身就冲着不远处的云妈喊道，“妈妈，二哥他把我的头发弄乱了，你快管管他。”看我不告你状。 一家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云初的头上，云爸、云妈和云四哥紧跟着就笑出了声，气得云初直跺脚。 只有云二嫂，看着自己洋娃娃一样的小姑被云二哥折腾成这个样子，白了云二哥一眼，她很是担心的上前说道，“初宝儿，不如你跟着我回屋，我再从新给你梳一下头发？” 云初看了看云二嫂好看的发型，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二嫂。” 云二嫂笑眯眯的回答道，“没事儿，谁让你二哥乱揉你头发呢。” 终于可以打扮真人版的洋娃娃啦，云二嫂高兴地酒窝都笑出来了。 “哼，看在二嫂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他这一回。” “初宝儿真是大度！来，咱们回屋。” …… 初五这天，雪还没有化掉，云沟村就先迎来了公社安排的露天电影。 冬天的晚上在打麦场看电影，实在是称不上舒服，但是，大家还是成群结队的搬着小板凳，过来凑热闹了。 这个年代的放映员是一个颇有技术含量的职业，只有考过了资格证的人才能当上，他们穿梭在乡村间，放映着一场又一场的影片。 84.织女逗侄了 今天来云沟村的放映员是一个跟云三哥差不多大的小子, 他一边调试着放映机、银幕, 一边还要承受着坐的靠前的老娘们的指指点点。好在天黑，她们没看见他通红的耳朵，不然, 还不知道要咋起哄呢。 云妈拿了一些家里的瓜子，带着云初和云二嫂也过来了。她对着人群喊了几声云二大娘的名字，等听见云二大娘的回应声之后，就带头摸黑走了过去。 今天夜里, 并不黑, 人的周围一直笼罩着朦胧的亮光。天上清冷的月光、星光，再加上地上白雪的反光, 走进之后, 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云初和云二嫂手拉着手, 不紧不慢地跟在云妈的后面, 两人还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相处的很好。 这样的情形, 看在别人的眼里，就很是羡慕。 云大队长的媳妇张玉兰先是开口说道，“如莲, 没想到新媳妇和初宝相处的这么好。你啊，以后可是省心不少喽。” 云妈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谦虚的说道, “哪里哪里, 是他们投缘罢了。” 一个云家本家的大娘接话说道, “投缘就很好啊。我别跟我们家似的，我三儿媳妇和我闺女几乎天天吵架，针尖对麦芒的，头疼死我了。” 另一个坐的近的贾家的媳妇说道，“那也别我们家好啊，我家大儿媳妇和我闺女是说着说着就能动上手的，我一个错眼，她俩就经常打起来。” 张玉兰怕大过年的，大家再回去生气，赶紧逮着人安慰了起来，“你闺女这不是年后就要出嫁了嘛，以后她们两个人一年见不了几面了，你耳根子也就清净了。” 贾家媳妇听了这话，一点儿也不觉得被安慰了，她的关注点跑到了别处，“以后不止我儿媳妇一年见不了几面，我也是啊。我可怜的闺女，非得相中大路东边的人家，我去看看她都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 “我闺女也是嫁到大路东边了，上回她在婆家受了气，要不是有熟人通风报信，我们家都不知道。后来，我家当家的叫上人，把她那些大伯、小叔子的揍了一顿，她婆家才老实了下来。” “看来，我可得找个熟人，帮我看着我闺女婆家的动静。” “我闺女也是年后出嫁的，好在就是嫁到陈水村，我抬脚就能过去。” 云二大娘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红菊，你家云凤的亲姑姑可是在这坐着呢，你可不能说你亲家的不是啊。云凤，快来喊如连一声姑姑。” 云红菊，也就是胡云凤的娘，先是“呸”了云二大娘一口，才说道，“二嫂，你别以为我是你堂小姑子，就不能和你有矛盾啊。” 云二大娘本就是个爱开玩笑的，她指着张玉兰，笑哈哈的说道，“你可别折腾我，能给你折腾的亲大嫂在这里呢。” “哼，这你就盼不到了，我和我大嫂关系好着呢。” “夏花，亏得咱们妯娌关系不错，你竟然拉我下水，看我挠痒痒功。” “嫂子，加上我。” 云妈一看云二大娘就要遭殃了，马上拉住了云红菊，“红菊姐，你别理我二嫂，咱们姐俩说说话。” 要是只是个本家的弟妹，不给面子还行，可是这是闺女对象的亲姑姑啊，云红菊也顾不得挠云二大娘的痒痒了，她反手拉住云妈的手，说道，“如莲，过几天，咱们两家的关系可是要更近一层了。我们家云凤性子有些泼辣，她要是有啥不对的地方，你可得好好教教啊。” 云妈知道做父母的心情，很是体贴的说道，“姐，你别担心。我娘家就是相中了咱们云凤的性格，才这么痛快的同意的。只要云凤以后孝顺长辈，其它的都好说。” 云红菊看了一眼跟云初、云二嫂说着话的胡云凤，很是真诚的说道，“云凤她要是不孝顺，你跟我说，看我不揍她。” 云妈也看了看一起聊天的云初她们，她觉得能跟自己闺女玩儿一块的都是好孩子，“云凤好着呢，说啥揍不揍的。红菊姐，你以后要是想闺女了，我就带着你回娘家。” 跟张玉兰闹腾云二大娘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她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我都快岔气儿了。我说如莲啊，你回娘家，不带着我们三弟和初宝儿，带着个大姑姐，哈哈哈。” 听着她哈哈哈的大笑声，气得云红菊立马朝着她扑了过去，两个人马上闹在了一块儿。 张玉兰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咱们别管她们，接着聊啊。” 这边嬉嬉闹闹的又了一会儿，那边放映员便开始放电影了。 场上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这边云二大娘也不闹腾了，都好好坐在小板凳上看起电影来。 夜越来越深了，两场电影放映完之后，大家开始散场了。 大家看了三个多小时的电影，也都累了，话都不大想说了。也就只有一些小孩子，精神还在亢奋着。 云初先是前后左右的看了看，然后她才很疑惑的对着云大爷问道，“大爷，我咋没看见我大娘啊？”之前我还以为大娘来得晚，在外围看的呢。 给了瞎折腾的孙子一个盼头子，云大爷给云初解释道，“你小侄子还不到三个月，不能吹风，把他自个放家里，你大娘不放心，她就留家里看着了。” 云二哥把云二嫂和云初手里的板凳都拿了过去，正好听见云大爷的这句话，他点了点头，接了话茬，“也不怪大娘不放心，昨天邵家村放电影，就有一个单独在家睡觉的孩子让老鼠给咬了。” 云二嫂十分关心的问道，“严重吗？送医院了吗？” “说起来这个孩子咱都知道，就是阿铭的弟弟。听说膝盖被咬的血淋淋的，昨天晚上就送到镇医院里去了，今天下午的时候还没回来呢。”云二哥见云二嫂这么好奇，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都是当娘的疏忽了。你大娘倒是还没听说这件事儿，她纯属于疼孩子，怕孩子醒了找不到人。” “我看啊，大娘也是被爱军哥小时候挨老鼠咬的事儿折腾的，就怕爱军的儿子也有这么一朝。”云二哥想了想云大娘说过的堂哥们小时候的事儿，觉得这才是真相。 “还真有可能！我……” 云大爷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不耐烦的孙子给打断了，“爷爷，你到底让不让我改名啊？” 云大爷伸手又给了他一个盼头子，“你改啥名啊，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就行。我说过了，不给改。” 这孩子立马拉住云大爷的手，缠歪了起来，“爷爷，爷爷，你就给我改名字吧。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改名字，我就一直缠歪你。” 云初看了觉得很好笑，她逗弄着小侄子，“铁蛋儿，你能跟姑姑说说，你想改啥名字吗？” 这个铁蛋儿是云初二堂哥家的二小子，大名叫云中铁。用他奶奶的话说，他正好是“七岁八岁半，鸡狗不喜见”的时候。 铁蛋儿很喜欢这个经常给他好东西吃的姑姑，听见是她问自己，很给她面子，“小姑姑，我想改名叫张嘎，我想像电影里的小兵张嘎一样厉害。” 云初憋着笑，装作很难过的说道，“可是，咱们家姓云啊，你要是改姓了张，就不能当我侄子了。我以后得了好吃的，只能分给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铁蛋儿正为难着呢，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姑姑，我可以只改名，不改姓啊，就叫云张嘎。这样我既能得个好名字，你也能分给我好吃的了。” 听着周围偷听的云家人都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云初也憋不住了，她笑呵呵的摸了摸铁蛋儿的脑袋，“只要你姓云，有了好吃的，姑姑自然不会落下你。至于你改名的事儿，姑姑就做不了主喽，你还是找你爷爷去吧！” “爷爷，爷爷，你就给我改名吧！” “别烦我，你跟你爸爸说去，你的名字在他户口本上挂着。” “我才不去呢，我爸爸铁定揍我！” “哼，我就留着你了？” “没有，但是爷爷揍得比我爸揍得轻多了。” “哟，原来都是下手轻惹得祸的啊，那我支使你爸爸揍你好了！” “啊？” “哈哈哈……” 眨眼间就到了初七这天，云二哥两口子一大早就带着云妈给他们准备的大包小包，回省城上班去了。而云三哥也在昨天就开始上班了。云爸云妈则是过了初二后，就没闲着，整天走亲访友的。 剩下的云四哥，整天带着小伙伴去县里逛庙会、看演出的，看上去比云爸云妈还忙。 85.织女看家了 如今云家白天在家的也只有云初了, 大冷的天，她实在是不想在外面走动，还不如在家里织匹布、绣个花或者看个书呢。 今天，云初也像往常一样, 正拿着一本书看的入迷。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敲门声夹杂着叫喊声, 把她惊醒了过来。 云初一边向着门口走去, 一边还应着外面的喊声, “来了，来了，别敲了。” 打开门一看，哦，是云大队长。 云初有些纳闷的说道，“凛大爷, 我爸爸他不在家。你不是去县里开会了吗？咋这么快回来了。”平常不是要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来吗？ 云大队长并没有因为云初小, 就敷衍她, 而是很认真的说道，“我是坐咱们公社里的卡车回来的，所以快了一些。初宝儿，你爸爸要是回来了, 你让他来找我, 我有事儿跟他商量。” 云初点了点头, 又说道, “嗯, 我记下了，我爸爸回来我就让他去找你。大爷，这么冷的天，你进屋里烤烤火呗？”眉头皱的这么狠，看来事儿不小啊。 云大队长摇了摇头，“不了，改天吧。我还有事儿要去你两个大爷家一趟呢。先走了！” 看来事儿真的不小，云初很干脆的说道，“行，你忙去吧。” 说来也巧，云大队长走了不过十几分钟，云爸云妈便回来了。 云初再次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还以为是云大队长有啥事儿忘记说了呢。她打开门一看是云爸云妈回来了，便立马对着云爸说道，“爸爸，十来分钟之前，我凛大爷他来找过你，说是有事儿找你商量。我看他愁眉苦脸的，应该不是小事。”又不知道开会到底说了啥。 云爸一听还有这事儿，也顾不得回家了，直接就在家门口悄悄说道，“初宝儿，你帮我扫描一下，你凛大爷在哪儿呢？” 冲着云爸点了点头，云初把精神力一外放，瞬间便笼罩了大半个村子，“凛大爷现在正在队委会开会呢，咱们村的大小官都到了，我大爷、二大爷也在。”小村儿不大，官倒是不少，居然有二十来个。 在开会？云爸有些犹豫，他又不在队委会任职，这时候过去好吗？ “咱们队里的那些小队长都去了，估计有啥新政令下来了。爸爸，你快点儿去吧！”凛大爷叫你是去商量事儿的，那一屋子的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有啥好犹豫的。 “啊？都在？那我也过去。”云爸把手里的自行车往云妈手里一塞，就往外走去，他边走边说着，“如莲，中午饭我可能赶不上了，你们先吃，给我留着就行。” 云妈看他这么急，赶紧应了一声，“行，我知道了。” 两个人看着云爸快步走到小路口，向东拐了个弯后，她们才回了屋。 云初给云妈倒了一杯子水，放在了她的面前，“妈妈，你和爸爸不是去吴叔叔家串门子了吗？咋没吃饭就回来了？”爸爸竟然没和吴叔叔一块儿喝上几杯？ 云妈双手捧着倒好热水的搪瓷杯子，感觉自己的手总算暖和了起来，她十分高兴的说道，“我和你爸前脚刚到你吴叔叔家，后脚你吴叔叔家的大儿媳妇就生了。是个五斤六两的小子，可把你吴叔叔乐坏了。他们家现在正忙着呢，哪有时间招待我和你爸爸啊。我们略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初对吴社会的印象很不错，听见这个消息也很为他高兴，“这可是个喜事儿。话说这个娃娃还是吴叔叔的第一个孙辈呢。”妥妥的长子长孙啊！ “对啊。你看你吴叔叔都有小孙孙了，我和你爸爸这回是落后了。” “二嫂都娶进门了，你有啥好急的？”哥哥们要是不结婚，你才需要着急呢。 “你说的对，你二哥都娶媳妇了，离我抱孙子孙女的日子，肯定不远了。” “哦，对了，你看过小宝宝了吗？给了多少钱啊？”没看倒是不要紧，就怕看了没给钱。 “看过了，那小子哭得可大声了。看完之后，我就给了他三毛六分钱，用给你买的红色绣花线系的。” 这边的习俗，在没吃喜面儿之前，亲朋好友如果提前见了小宝宝，就得用红色的东西系着钱或者东西给小宝宝，省得孩子被看丑了。 云初对这些习俗、风俗啥的一直不大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记在心里，照着做，这是融入人群的需要。就像学习首长语录一样，她是没有信仰，自然不信语录上的那些话，但是她却把整本语录都背了下来，因为她想要活的自在的话，就需要把这些挂在嘴边上。 云四哥是坐着云三哥的自行车后座回到家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暗沉，已经五点多了。 带着呜呜叫声的北风，吹得人一点儿热气儿都没了。刚回来的云三哥、云四哥旁的还没干，先是在炉子边上烤起了火。 云四哥一边烤火，一边说道，“三哥，下回还是我带着你回来吧，你坐在后座上也能省点儿力气。” 云三哥稍微烤了烤，就离开了炉子边，他们两个人都坐在那里显得有些拥挤。他给自己捧着云初给他倒得开水，心情愉悦的开口说道，“完全不用。看看你快冻僵的样子，我一点儿都不想去体验一下。如果你想带着我的话，今年夏天我等着你。” 云四哥一看骗不到云三哥，也不生气，“下次出去玩，我再也不去镇上找你了。我还是跟着我哥们他们走路回家吧，那样可比做自行车暖和。” 云初在一边听得有趣，她对着云四哥问道，“庙会上的人还那么多吗？”想想那人挤人的场景，也不知道他们逛个啥。 云四哥点了点头，很是开心的跟云初诉说了起来，“对，一点儿也没变少。大过年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很多人都去庙会上凑热闹了，尤其是孩子，特别多。场面还是那么热闹，大家都很喜悦。吃中饭的时候，我吃了两个大包子，现在特别饿。” 掀开布帘子走进来的云妈，接了话茬，“那你去把你爸爸喊醒吧，咱们马上吃饭。” 云三哥皱了皱眉，“爸爸咋这时候还在睡？” 云妈喝了口热水，呼了口气，“没事，跟你几个大爷一起喝酒喝得。” 云三哥了然的“哦”了一声，就住了口。 吃过晚饭，全家人一起坐在靠近炉子的地方聊起了天。 云初始终惦记着云爸今天开会的内容，她对着云爸问道，“爸爸，凛大爷这次找你过去，到底是商量啥事儿啊？”她突然想到了十一月的某一天，云二哥拿回家的那份报纸。 云爸想起中午在队委会说的那些事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二哥之前说过的知识青年下乡的事儿，现在要开始了。据说咱们县里分到了二三百个人，这样一来分的咱们村里大约是二到四个人。如果几年有这么一次还好，就怕到时候每年都有啊。” 云妈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些城里的孩子又没干过农活，还不知道咋拖后腿呢。咱们家就我一个下地，过得还行，倒是没意见，别人家就不一定了。我看啊，不处理好的话，早晚得发生冲突。” 这事儿云爸也想到了，可是并没啥解决的办法，“唉，谁说不是呢。队里准备先收拾一个没人住的空院子，来安置他们。” 坐在一边吃花生的云三哥，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爸爸，我建议你们收拾两个空院子，男女最好是分开了。” 云爸听了这话，一拍大腿，“对，还是老三想的周到，男女还是分开得好，要是真出了事儿，咱们村儿可担待不起。” 知识青年下乡对云初家的影响比较小，云初并不是很关心，她不在意的说道，“你明天跟凛大爷说一下就是了。你们开会的时间可不短，没说别的事儿？” “咋没说啊，想想就生气。以前只是不让咱们养猪，现在连咱们养鸡鸭啥的都有限制了。说是要求一对一，一个人只能养一只家禽。”说道这些，云爸就有些激动。 “那咱家后院的那些鸡咋办？”那可是有十好几只呢。 “咋办？肯定不能养了。咱家按人头只能养八只，要是养多了，人家就有理由割资本主义尾巴咯。” 村里还有姓赵的呢，云爸可不敢乱来。 云妈皱着眉头，对着云爸说道，“明天你就把多出来的鸡杀了，咱们家可不能做那个出头鸟。” 云爸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吃完早饭我就收拾它们。明天上午十点，咱们村要开大会，老四你明天别乱跑了。” 86.织女淡定了 云四哥冲着屋顶翻了个白眼, 很无奈的说道, “爸爸, 你都说了要开大会了, 我哪敢在乱跑啊。” 云爸一看云四哥这个神情, 哭笑不得的骂了他一句，“你个臭小子！” 刚刚的说得事情实在是算不上愉快，于是, 云妈赶紧转移了话题, 说起吴社会家添丁的事儿来。 “咱们家已经有十几年没听见新生儿的哭声了, 光是看着你们两个大爷家一个接一个的生了, 我可是羡慕坏了。”云妈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如今, 连跟你爸爸同岁的吴叔叔也有孙子了, 就看你小阳争不争气了。” 云初下午已经听过云妈的抱怨了，现在又听了一遍, 她相当的淡定, “妈妈, 你应该广撒网，不能只指望我二哥。”让哥哥们也享受一下妈妈的唠叨, 有难同当嘛。 云妈透过微弱的火光, 看着云三哥、云四哥, 心里想到：初宝儿说得对, 我可是有四个儿子啊, 菜可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看着云妈恍然大悟的表情，云初接着说道，“大哥情况特殊，咱们管不着。就先说三哥，他今年已经十九了，不小了吧。还有四哥，他也十七了，今天相看好，明年十八，正好结婚。以后啊，只怕你孙子、孙女多的你抱不过来。”隔壁云大爷家就是孙子辈多的吓人。 想到云初描述的场景，云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要不都说闺女是妈妈的小棉袄呢，咱们家就你最懂我的心。”说完，她看着云三哥问道，“小亮，你有喜欢的闺女吗？没有的话，我找人给你介绍一个。” 虽然被云初拖下了水，但是，身为好哥哥的云三哥，咋舍得怪罪宝贝妹妹呢。他瞅了瞅正坐在旁边看笑话的云四哥，嗯，弟弟似乎很不错啊，就你了。 云三哥对着云妈笑得很是坦然，“妈妈，你也知道我爱书如命，根本没有时间处对象啊。不过，过年之前，我倒是看见过小明看了一封女同志写的信，那个女同志的字写得很秀气。” 云妈听了这话，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她对着云四哥就是一连串的问话，“小亮啊，那个女同志是咋回事儿啊？她是你同学吗？叫啥啊？你们处得咋样啊？” 因为被云三哥出卖，而有些吃惊的云四哥还没回过神儿来，就又被云妈层出不断的发问，搞得头都大了。他心里想到：八字刚刚写了一撇，就被你们戳穿了，我还就不承认了。 云四哥瞪了云三哥一眼，对着正要再问一遍的云妈解释道，“妈妈，我还在上学呢，有啥事儿也要等到高中毕业啊，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三哥吧。他年龄到了，还在镇上工作，肯定很受欢迎。” 云三哥一摊手，不大在意的说道，“让人给我介绍对象也行，前提条件是她和我一样，喜欢看书。不然，我怕我们聊不到一块儿去啊。” 云妈有些傻眼，这个条件让她很为难啊。她无奈的说道，“这样的，在咱们乡下可不好找。算了，我先寻摸着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云爸就把家里多出来的九只鸡给宰了，只留下了八只母鸡。 宰杀完鸡就一会儿，云妈就带着云初去了打麦场，当然，云爸和云四哥已经早一步过去了。 和往常一样，云初她们跟云大娘、云二大娘坐在了一块儿。 听着大家嘻嘻哈哈的聊天声，云初悄悄地拉了拉云大娘的袖子，小声的问道，“大娘，小铁蛋儿还在闹着改名吗？”那不是个容易放弃的孩子啊。 因为云大爷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那个小院早就住不下了，所以云大爷已经给他家的几个儿子分家了。除了给他们养老的云大堂哥，剩下的几个堂哥给他们在周围盖了房子。 云二堂哥家就在云大爷家院子的北边，中间隔着一个院子，云初也听不到铁蛋儿最近有没有闹腾。要不是今天遇见云大娘了，云初都已经忘了。 说起这事儿，云大娘十分头疼，一个两个的，咋都这么不省心啊。她摸了摸云初的头，说道，“你二哥都已经揍了他好几顿了，他也没放弃。总不能为了这种事儿，就对着孩子下狠手吧？他是一天得说个好几回，听得我烦透了。” “你们最多在忍上几天，十五过后，我们就开学了。他上课之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缠外人了。”云初也没啥好法子，小孩的心思她也摸不准啊。 “唉，我看难啊。咱们村儿因为云大队长抓了个好签，所以是第一个放映电影的村子。等到其他村儿放映的时候，咱们村儿不少熊孩子都跟着过去看了。铁蛋儿这两天都没错过，不看完《小兵张嘎》他都不回来，可把你二哥、二嫂气坏了。”云大娘叨叨地把铁蛋儿干的事儿全抖出来了。 “啊？”云初简直惊呆了，这也太执着了吧？ 云初正为难地不知道咋劝地时候，铁蛋儿跑过来了，他先是喊了一声姑姑，然后对着云大娘问道，“奶奶，你没对着姑姑败坏我的名声吧？” 云大娘撇了撇嘴，没好气儿的说道，“你这么一小点儿要啥名声啊？我们可没工夫说你。” 铁蛋儿怀疑的看了云大娘一眼，便转过头跟云初聊了起来，“姑姑，家里就是不给我改名字，可把我愁死了。” 云初想了想，说道，“铁蛋儿，你现在的大名挺好的啊。你想啊，等你成为大人物了，你却没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多可惜啊。我觉得，你应该努力成为一个出名的人物，让别的小孩都想着改成你的名字，这样才厉害。”我心里没底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铁蛋儿正托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他听了云初的话后，想了一小会儿，才点了点头，“姑姑，你脑子比我好使多了，你说的对，我长大了之后，应该当一个大人物，让别的孩子都闹着叫我的名字，想想都比该别人的名字强。”说完，他立马就站了起来，搬上小板凳就要走。 云初看得一愣，马上回过神儿，“你这是干啥去啊？大队长都过来了，这就要开会了。”小孩子的脑回路，真是难懂！ 铁蛋儿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去告诉我爸爸，我不改名字了。”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也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云大娘看着铁蛋儿走远后，对着云初竖了个大拇指，“初宝儿，你太厉害了，这个臭小子总算是不在折腾了。” 云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没想着会成功，纯属侥幸啊。 好在这时候，云大队长开始讲话了，也不用她想着应付云大娘了。 “咳咳，队员们，大家过年好。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打扰大家过年，可是咱们县里的领导有了新的指示，不开会不行啊，希望大家都别闹情绪啊。” “首先，我要说的是知识青年下乡的问题。在这里我跟大家说一下，去年的时候，首长有了新的指示，说是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所以，才有了今年很多初、高中生分配到咱们农村来的事情。” 这句话一说完，下面就想起了热烈的掌声，因为有了首长大家才过上了如今的好生活，所以大家对首长的决定还是很拥护的。有其他想法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也不敢多说啥。 云大队长喊了好几声，啪啪啪的掌声和嗡嗡嗡的说话声才算是静了下来。他继续说道，“我和队委会其他成员商量过后，决定把咱们村儿南边那两个空院子修补一下，给分到咱们村儿的知识青年住。谁家里有不用的家具啥的，就给办几件过去，不够我再想办法。” “接下来，说第二件事儿，就是限制养家畜。个人不允许养猪了，要各个大队里自己养。鸡鸭鹅啥的，只能一人养一只，也就说一对一。” 还没等云大队长说完，下面的队员们已经炸开锅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咋呼了起来。 “啥？不让养猪了？我们家的两只小猪仔咋办啊？” “一个人才能养一只带毛的畜生？” “我家孙孙们就指望那些蛋补身子了，以后可咋办哟。” “我们多出来的那些鸭子要卖到收购站吗？” …… 村民们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激烈，云大队长赶紧给下面的队委会成员使了个颜色，让他们在下面帮着劝劝，他自己则是在上面反复的喊道，“静静，大家都静静。” 慢慢地大家的情绪都缓和了下来，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等着云大队长接下来的讲话。 “队员们，我知道大家可能对这条政策有些不满，但是，这不仅仅是咱们县里在执行，而是整个省里，甚至是整个国家，都在执行。” 87.织女过节了 “谁家里有多出来的东西, 赶紧卖到副食品收购站去。要是你被别人举报了，那就是犯错误了，是割资本主义尾巴了, 村里会没收你的财物，你还会被罚写检讨的。我提前给大家交代清楚, 有人一旦犯错, 就按上面说的执行，大家可不要怪我不给面子。” 站在下面的村民们的脸色是一变再变, 有的犹豫，有的挣扎，有的坚定, 等等, 不一而足。 云大队长并没有停顿, 而是接着说道, “最后一件事儿，就是通知你们一下, 咱们村儿和以往一样, 出了正月就下地。好了, 散会。” 这边大会虽然开完了，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呢, 很多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扎堆讨论起限制养殖的事儿来。 云大爷、云二大爷和云爸三家倒是没参与, 他们带着家里的人结伴离开了打麦场。 大家一路沉默着, 谁都没说话, 最后都去了云大爷家。 云大爷家的堂屋里装不下这么多人，好在大家都带着小板凳，便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磕了嗑手里的烟杆子，云大爷对着云爸问道，“老三，你家二小子如今在省城里工作，消息比较灵通，他给你说过啥吗？” 云爸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大哥，城里的局势有些不妙啊。如果不是咱们村儿不缺医生，我都想让老二两口子回来了。” 院子里坐着的人都十分的吃惊，云大爷更是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真有这么严重？” 云爸一脸严肃的回答道，“我还能跟你说谎？政令最先到达的永远是大城市，那里也最是混乱。咱们农村有点儿啥也是轻的。只要咱们在村儿里安分守己，就不会受到波及。” 云二大娘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你们说，咱们养的那些多出来的畜生咋办啊？” 云妈接了话茬，“我们家多出来的那几只鸡，一大早就让我们当家的给宰了。”回答的很是干脆。 “二嫂，你们家人口多，能养的也多，不像我们家，左右就那么几只。” 云爸本来就不是很在意这些，能养几只就不错了，所以安慰起人来，也不是很诚恳。 “拉倒吧你，你们家人少养的少，但是吃的人也少啊。我们家你那几个侄孙，可是都张嘴等着那几个蛋呢。”云二大娘那是相当不满意云爸那不走心的安慰。 “反正吧，我觉得咱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跟着国家的指示走。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云爸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老三说的对。大哥，我准备这就去把家里的两只猪仔和多余的带毛的畜生，卖到镇上去，你一块儿去不？”云二大爷狠了狠心，下了这么个决定。 “咱兄弟俩一起去！早点儿卖了，早点儿安生。” 日子一天走过一天，溜溜达达的就到了正月十五。 虽然这几天因为开大会的原因，使得大家心情有些沉闷，但是，元宵节作为一个重要的节日，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它。 每到这一天，云妈吃过早饭就开始做元宵。她先是把五仁，即核桃仁、杏仁、花生仁、瓜子仁、芝麻仁，加上白糖制成块，然后，把他们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 这个时候，便需要往元宵馅儿上面粘粉了，这个过程就叫打元宵。因为云初家属于北方，家里能买到的糯米面并不不多，所以，云妈一般是用糯米面混着大米面、白面来做云霄粉。她把方块馅儿在粉儿里滚一下，蘸点水，拿出来再到粉儿里滚一下，如此反复过水滚粉，直到滚成乒乓球大小，元宵便成型了。 元宵节这天的庙会，比起春节那天的还热闹一些，白天是各种各样的街头杂耍，舞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应有尽有；晚上则是赏花灯，花灯的花样繁多，十二生肖、花卉、人物、吉祥物……层出不穷。 云家最爱玩的云四哥，吃过早饭就不见人影了。他年年如此，整整一天都会在外面玩耍。也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会回来吃元宵。当然，饭后去庙会赏花灯，他从来没缺席过。 吃过早饭，家里只剩下云爸、云妈和云初了。云妈在厨屋里忙着做元宵，云爸这边也没闲着，他正在把芦苇劈成芦苇条，而他的面前，现在摆着的是做灯笼的材料和工具。 云爸收拾完芦苇，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云初问道，“初宝儿，你今年想要个啥样子的花灯啊？” 云初想了又想，实在是不知道要个啥样子的好，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爸爸，你随便给我做一个，我以前没要过的样式吧。”反正，爸爸都挺好看的。 这个可以选择的范围可大了，云爸琢磨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要不我给你盏一个双鱼花灯？” 云初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头，她只是提醒了一下，“做这个灯倒是没问题，但是今年你要做两盏，我要把其中一盏送给二嫂。”一个人挑着花灯没啥意思，今年总算有人给我作伴儿了。 云爸伸出手指，点了点云初的鼻子，“就你会支使我，行，给你做两盏。” 目的达成之后，云初便拉着云爸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爸爸，你做的花灯最好看了，每年我挑出去，大家都羡慕我。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我最喜欢你了。”甜言蜜语上啊！ 云爸听得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只见他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做的花灯也就一般，比起我做的木工活儿差远啦。等你见过老手艺的作品，就不会再这样说了。” 厨屋里的云妈一边打元宵，一边支着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当她听到云初给云爸灌迷糊汤的时候，好悬没笑出声来。 到了现在，她终于忍不住插话道，“初宝儿啊，你爸说的很对。我记得，我小时候去省城里逛花灯会的时，曾经见过一盏好几米长的花灯，那是一只腾云驾雾的金龙，被制作的活灵活现的。大家看见的时候都惊呆了，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爸爸并不是专业的师傅，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何况，这可是爸爸亲手做给我的，在我心里，这就是最好看的。”云初也知道云爸做的花灯有些粗糙，但是那上面有云爸满满的父爱，它比任何一盏都值得珍惜。 “你个小马屁精！”云妈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妈妈，你要好好地做元宵哦！我可喜欢吃妈妈做的元宵了，你做的元宵最好吃了，我能吃很多呢！”云初觉得当闺女的应该公平，又开始夸赞起云妈来。 “是吗？呵呵呵，小馋猫。妈妈今年做的多，保管你吃个够。”说完，云妈便哼着小曲，继续忙活儿起来。 云爸看了厨屋一眼，低下头，趴在云初的耳边说道，“闺女，这回多亏你哄得好，不然你妈妈肯定找我麻烦。她啊，最见不得你更喜欢我。唉，我还是让着她吧，谁让我是个好男人呢。” 云初也要低了声音，笑话起云爸来，“爸爸，你自己喜欢宠媳妇，能怪得了谁啊？嘻嘻嘻！” 云爸笑骂了云初一句，“你个小没良心的，还笑话起爸爸来了！” 回答云爸的，是云初一连串的笑声。 冬天的太阳总是缺少了一些热量，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温度更是下降不少。冷归冷，好在今天难得的没有风。这时候，云二哥两口、云三哥和云四哥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吃晚饭之前，云爸点燃了家里剩下的最后一挂鞭炮，意味着年基本上过完了。 云妈今年做的元宵确实不少，往年一人两个，今年居然是四个。桌子上还摆着四道菜和几碗饺子，很是丰盛。 云初咬了一口白胖胖的元宵，甜滋滋的吃下了肚，她笑眯眯的说道，“真好吃，比去年做的好吃。”去年的馅儿就没今年的丰富。 云二哥看着眉开眼笑的云初，打趣道，“我看你今天是嘴巴上抹了蜜吧？” “哼，二哥，你还没吃呢，没有发言的资格。”云初看着吃着饺子的云二哥反驳道。 “初宝儿的舌头真灵，我今年做的馅儿确实比去年好吃，五仁都放全了。”云妈立马站出来替云初说话了。 “妈妈做的元宵确实很好吃，当家的，你可不能乱说话。”云二嫂吃了一口，觉得比他大娘家做的好吃不少。 “好好好，我投降，你们都是对的！”家里的三个女性，云二哥一个也惹不起啊。 云爸和云三哥、云四哥只顾着闷头苦吃，当做没听见那边对云二哥的讨伐。好男不跟女斗，他们啥都没听到！ 88.织女看灯了 云二哥看着云爸他们闷不吭声的样子, 心里立马舒坦了, 看来不止自己怂啊, 呵呵, 大家都一样。 云妈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的, 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吃完饭就要看花灯了, 云初家今年是去镇上看花灯。前几年，他们家省城、县里都去过，如今外面有些乱, 他们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镇上看吧。 走之前, 云初跑到做活屋里，把云爸做的那两盏双鱼花灯拿了出来。她把其中一盏递给了云二嫂, “二嫂, 给你。这是我让爸爸做的花灯哦, 咋样？不错吧？” 云二嫂接过花灯，很是高兴的对云初说道, “没想到爸爸还有这样的手艺，很好看。我以前过元宵节的时候，挑的花灯都是买的, 我还以为今年也要去灯会上买呢。还是妹妹你对我好，连花灯都给我准备好了。” 云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喜欢就好, 咱俩一块儿走。”说完, 就挽上了云二嫂的胳膊。 大家一路走到镇上, 遇到的人还真不少，看来大部分人都出来看花灯了。 云初和云二嫂一路上聊得十分开心，正当她庆幸有个人一起聊天时，一只手伸过来把云二嫂拉开了。 那只手的主人云二哥，不等云初反应过来，就跟大家说道，“咱们还是分开活动吧，都在一起太挤了！我和小月先走了，回家的时候不用等我们。”说完，他冲着大家挥了挥手，拉着云二嫂就跑了。 云初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云二哥把云二嫂抢走了，气得她跺了跺脚，“二哥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找了个伴儿，还让他给抢走了。真是太气人了！”把聊天对象还给我。 云妈哭笑不得的提醒道，“初宝儿，你二哥和二嫂刚刚新婚，肯定要在灯会上聊聊啥的。你已经霸占了你二嫂一路子了，现在还不想还给你二哥啊？” 云初一下子傻眼了，对啊，二嫂是二哥的，不是我的！ 等到她想明白了，云爸、云妈和云四哥也不见了，只有云三哥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三哥，你也去看花灯吧，我自己也可以的。”现在好像阿铭哥啊，以前我都是和阿铭哥一起看花灯的。 “你还小，不能单独一个人，再说我也没和别人约好，和你一起看也一样。”云三哥把云初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要是耽误了你和我未来三嫂的约会，我可就成罪人了。”云初开起了云三哥的玩笑。 “你未来三嫂还没出现呢，不然，你就等着跟老四一起看花灯吧！”这可是个谈情说爱的日子，云三哥不认为自己会丢下对象来陪着妹妹。 “没事儿，只要你不是抱着书过一辈子就行，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云初很是大度的说道。 “呵呵，我很介意。” 今天晚上，十里八村儿的村民们都纷纷携家带口，赶到镇上来观灯，将不大的小镇挤得水泄不通。镇上一扫往日宁静，大家的欢声笑语使得整个镇子人声鼎沸。 南北大道上，观看的人特别的多，每家店外面都摆着一个略大型的花灯。这些彩灯各色各样，其中的样式有跑旱船、五谷丰登、嫦娥奔月、水漫金山等，五彩缤纷的，使得大家意犹未尽，久久不肯离去。 看花灯一般要到深夜才会结束，云初和云三哥并没打算留到那个时候。他们大体观看了一遍后，就再也没有了兴趣，便相伴着一起回家了。 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大家还没有回来。因为第二天就要开学的关系，云初也没有等着他们，就自己洗漱了一下，早早的睡觉了。 元宵节过后，这个年算是过去了。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云妈一个人在家了，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出了正月，云妈也要下地干活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云初看见桌子上摆着三个白煮蛋，有些不解的问道，“妈妈，如今有四个人在家吃饭呢，你干啥就煮三个鸡蛋啊？最近鸡贩的蛋不够吃得了？”八只母鸡不可能一天就贩三个蛋吧？ 云妈白了云初一眼，“你想哪去了？这是你吴叔叔家送来的红喜蛋，我剥了皮，放锅里热了热。咱们这边送红喜蛋都是男单女双的，可不就是三个嘛。” 听见是吴社会家的事儿，云爸插话问道，“今天来报喜了？喜面定在啥日子？” 云妈一边往云初碗里放白煮蛋，一边回答道，“今天早上来报的喜，给了三个红喜蛋，说是定在十九那天吃喜面。” 因为嘴里正吃着东西，所以云爸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初看着碗里的鸡蛋，有心想说不吃，但是她知道没人答应，少了谁的都不可能少了她的，谁让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下一个轮到云四哥了，他一看云妈的动作，马上遮住自己的碗，对着云妈说道，“妈妈，我已经过了长身子的时候了，可以不用吃白煮蛋了。” 云四哥倒不是想谦让啥的，他只是纯粹的不爱吃白煮鸡蛋。他喜欢吃炒鸡蛋、喝鸡蛋水，甚至鸡蛋饼、鸡蛋糕都行，但是，他就是受不了白煮鸡蛋的味儿。为这，他没少受云妈的唠叨。 果然，云妈听了这话，又唠叨了起来，“有白煮鸡蛋吃就不错了，村儿里有几家有这个条件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吃拉倒，剩下的正好我跟你爸爸一人一个。” 云妈这些话云四哥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他唏哩呼噜的低头吃着饭，只当自己啥都没听见。 念叨完云四哥，云妈把鸡蛋分了一个给云爸，紧接着问道，“十九那天不歇着，你还去吗？” 云爸点了点头，“我们这样的交情，我肯定得去捧捧场啊。凛大哥家他送红喜蛋了吗？” “应该没有，来报喜的是吴社会家的老大，他说的咱们村就送了咱们一家。” “嗯。没送不要紧，不代表他不能往上凑。”云爸觉得该厚脸皮的时候，绝对不能顾着面子。 “你想带着大队长一块儿去？”云妈赞同的点了点头，村儿里的事儿不能总拿着自家的交情上，还需要走点儿后门，谈钱伤感情，这就需要云大队长出马了。 “对，吃完饭我就去找他。” 吃完饭，天就完全黑透了。云爸拿着火把刚要出门呢，云大队长和他媳妇就上门了。 云大队长一坐下，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你去吴所长家吃喜面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哥哥我啊。” 前年的时候，吴社会的大儿子娶了粮管所所长的小闺女，去年他就升官了，成为了主管粮食收购的这方面的副所长。正巧，交公粮就归他管。 把手里的火把熄灭之后，云爸也坐了下来，“我能忘了你啊？没看见我手里的火把吗？这就要去你家呢。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到这个，云大队长就郁闷，“今时不同往日啊！他儿子结婚的时候，我没听你的劝，现在他都成为副所长了，我再没眼色，也该知道巴结他了啊。谁管着交公粮，谁就是各个大队长的祖宗。” 云爸看得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了，他搭上了他们所长的船，离升官不远了，你还不信。现在傻眼了吧？” 云大队长抹了一把脸，为自己辩解道，“比他资历老的可是有不少人呢，谁知道竟然让这小子上位了。” 云爸和云大队长这边说着话，云妈那边也聊上了。 张玉兰看着屋里没有她想找的云三哥，便问道，“你家老三呢？咋没在家啊？” 云妈把倒好的水递给了她，说道，“老三年前就申请了宿舍，现在是两三天回家一回。” 抿了口水，张玉兰想起云三哥爱看书的性子，了然的点点头，“他这样看书的时间确实多了不少。” 云妈听到她误会了，也没解释，是因为自己怕云三哥冻着，才让云三哥住宿舍的。 张玉兰见云妈没说话，只当她默认了，也不再这上面纠缠，而是说到了另外一件事儿，“你家老三也不小了，你也不让人给他介绍对象？” 别看平时云妈催的紧，还老是说想要抱孙子，甚至说给云家哥哥们介绍对象，其实，她最支持的还是云家哥哥们自己处对象，毕竟，她和云爸就是先自己处上，又托人介绍的。 “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家这几个，一个比一个有主意，又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儿，他们都说了要自己找，我可不敢管。”云妈开始装模作样的对着张玉兰诉苦。 “你当妈的还管不得他们了？”张玉兰半是吃惊，半是微怒。 “那倒不是，他们平时很听我话的，就是处对象这事儿，我怕人家前脚介绍了，后脚他们就搞砸喽。以免到时候丢人，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管呢。你看，我家老二不就把他们院长的侄女娶回家了吗？我只等着当婆婆就好，完全不用我操心。” “你吓我一跳，不是他们不孝顺就好。我看啊，你就是个省心的命。” 张玉兰听了云妈的一席话后，连忙把她娘家大嫂，让她介绍自己侄女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89.织女看透了 三天过后, 就到了正月十九, 早上刚过十点，云爸、云妈便拿着六尺花布和两包红糖的贺礼, 去了云大队长家, 然后，带着云大队长一起，去了镇上的吴社会家吃喜面。 等到云爸他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半下午了, 云爸和云大队长都有些喝多了, 便各自回家歇下了。 这天晚上，云妈刚收拾好碗筷坐下, 云初家的门就被拍响了。果不其然, 就是云大队长两口子。 云大队长坐下喝了口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语气轻松的说道, “幸好今天我是跟你一块儿过去的，不然也得像其他村儿的大队长那样，连门儿都进不去。话说邵长孝那家伙, 倒是因为阿铭的关系，跟着你沾光了。” 云爸正在一边嗑着瓜子, 听了这话不是很赞同的解释道，“这你就说错了, 我带着他进去可不只是阿铭的原因, 你忘了我二嫂了, 他可是我二嫂的亲哥哥。我二嫂要是知道了，我遇见了这样的情况，却没帮他哥哥的忙，后果你可以想象的到。” 云大队长恍然大悟，他十分了解的拍了拍云爸的肩膀，“你二嫂能一直这么泼辣，还是因为阿江给惯得。别看平时他们家好像啥事儿都是他做主，可是只要你二嫂一坚持，他立马就怂了。一开始我还看得憋气的不行，后来也习惯了。人家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咱们管不着啊。” 云爸这边还没来得及搭话呢，张玉兰就在那边接了话茬，“我看你就是吃饱撑的。你不管夏花两口子的事儿就对了，不然，咱俩没完。” 云大队长一下子想起来了，邵夏花可是自家媳妇的好姐们，他这是撞枪口上了。看着张玉兰瞪着他的双眼，他立马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了。 张玉兰见状，对着他哼了一声，才转过头来，继续跟云妈聊了起来，“如莲，刚刚咱们说到哪了？” 刚刚看了一出好戏，云妈心情很不错，她笑眯眯的提醒道，“嫂子，咱们说道云凤和青蒲还有十几天就要结婚了。” 想起刚才说过的话后，张玉兰问道，“你娘家那边准备好了吗？” 云妈瓜子嗑得特别的利索，她咽下嘴里的瓜子仁，回答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收拾屋子了。家具啥的现做已经来不及了，是我大爷托关系从市里的家具厂拉来了一套，只多不少。” “东西只要备齐了，收拾屋子快得很，这个倒是不急。你们说好啥时候下聘了吗？”张玉兰有些好奇的问道。 “还没商量好呢，明天我再回娘家问一下。等到下完聘，我就让青蒲找个时间，带着云凤去镇上，把结婚证给办了。”为了自己娘家的侄子，可是好一顿忙活儿了，云妈觉得自己这个介绍人当得相当不错了。 “还办那玩意？不用了吧？费那个心思干啥。”很显然，张玉兰对扯结婚证这事儿很不在意。 “大嫂，你这句话我就不赞成了。现在的结婚证就相当于古代的婚书，咱们女人出嫁，有婚书才有觉得踏实啊。这个结婚证是国家承认的，还是办了好。”有了结婚证就是有了官家的认可，云妈觉得对男女双方很有必要。 “是吗？还有这说法？你办了吗？”听见这个说法，张云兰很是吃惊。 “当然办了啊！” 又过了两天，正好是休息日，村里要开一个小会，说是只要每家出一个人去就行。但是，大过年的，大家都在猫冬，大部分人都闲得狠，来的人着实不少。 云大队长也没有等着人到齐，就开始讲了起来，“今年开这个会只要是修补院子的事儿，我就长话短说了。首先我要说的是，修补院子要五天的时间，不计工分，只管午饭。这次需要男劳力40人，谁去的话就过来报名，择优选择。” “然后，我再说一下家具的事儿。这次需要床八张，衣柜八个，也是择优选择。当然，家具不是让你白给的，一件家具给三十斤玉米。” “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儿是我听说来的，是真是假，我还真不知道。听说咱们隔壁的大店子公社下面的一个生产大队被举报了，据说是自己大队的人据报的，说是有人在自留地里种了粮食。经查实确实有这件事儿，那家的当家人已经被抓走了。” “我知道咱们大队有的人家的家禽还在超标，我也不催你。你自己想想咱们大队的情况啊。如果你也被举报了，别怪我啊，今天我已经劝过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好了，散会！” 云初家并没有人有空闲去修补院子，散会后，他们一家四口就往家里走去。 云妈一边走，一边对着云爸问道，“当家的，咱们家老院里有不少用不到的旧家具呢，你说，咱们要不要给送过去？” 云爸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他张嘴就回道，“咱们家不觉那点儿东西，先让村儿里的其他人先换，不够的时候我们再去。” 云妈不是很乐意的撇了撇嘴儿，“干啥要先让给别人啊？你啥时候喜欢当好人了？” 看了一眼云爸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云初立马猜到了真相，“妈妈，你见我爸爸啥时候舍己为人过？他不舍人为己就不错了。”好人是啥？爸爸可能都不知道那两个字咋写。 云妈很是不解的对着云初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你爸爸这次是咋了？” 云初往周围扫了几眼，低声的对云妈说道，“妈妈，这只是第一批知青，以后肯定还会有的。只要还有人下乡，咱们村儿就需要家具，咱们家的旧家具就不会砸手里。你这次就各拿一件出来，选上就换，选不上就拉倒。”这些知青来了之后，村儿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云妈立马懂了，她顺着云初的话说道，“我就分几次拿出来，别人也只当咱们陆陆续续的换了新家具，这样就不会惹人注意了，毕竟，咱们做新家具用的木头，大部分是从深山里偷偷弄出来的。” 云初刚要接话茬，眼里的余光就看见云二大娘快步向着这边走来，她给云妈使了个眼色，嘴里的话马上改了，“我二哥屋子里换下来的旧床和旧柜子可以拿去换粮食啊，放着也是占地方。”反正，大家都知道，二哥结婚用的是全套的新家具，拿出来换粮食合情合理。 这一会儿，云二大娘已经追了上来，正好听了个话尾巴，她纳闷的问道，“初宝儿，你说的啥占地方啊？” 云初先是跟云二大娘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我说的是我二哥换下来的旧家具，我正劝着我妈妈拿去换粮食呢。”还是在二大娘这里过一下明路吧。 云二大娘听完后，也十分赞同的劝说起云妈来，“如莲，家具要是放着不用，就容易腐烂招虫，你还是拿来换粮食比较好。” 云妈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我这不还没来及的开口嘛，就被你们娘俩给堵了，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对了，二嫂，你走这么快干啥？有啥急事儿吗？” 照着自己的眉头拍了一下，云二大娘才笑嘻嘻的说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我给你说啊，咱们队里这不是要整修院子嘛，中午需要做饭的，只要三个人，不管吃，每天给两斤玉米面。玉兰姐和我都去，她让我来问问你有空不。” 云妈双手一拍，高兴地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有空，现在我整天闲得很。不行，你跟着我去跟大嫂说一声，这样的好差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给抢了。”说完，她跟云初他们挥了挥手，拉着云二大娘就走。 被云妈风风火火的样子惊到的云二大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 云初和云四哥也是相当的吃惊，只有云爸笑眯眯的看着，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不愧是枕边人，对彼此了解的就是透彻。 云沟村这边刚刚干了一天的活儿，夏家那边就驾着驴车来下聘了。聘礼是标准的三十六条腿、一百块钱和一台收音机。 其它的倒还好，只是看见了这台收音机，整个云沟村都轰动了，直说胡云凤有福气。 胡家当家的是个铁路工人，虽然和家人们聚少离多，但是他对孩子们很是宠爱，他们家倒是有些严母慈父的架势。 收了这些聘礼，按理说应该是自家再添点儿东西，合着聘礼，一起给新娘子当嫁妆。可是，真这样做的人家简直是凤毛麟角，能给闺女留下一大半儿当嫁妆，就已经很难得了。 好在胡家不说是那万里挑一的疼爱闺女的人家，但是千里挑一还是有的。胡家决定把东西都给胡云凤做嫁妆，他们家只是留下了那一百钱，说是用这些钱再给胡云凤置办些东西，让嫁妆更好看一些。 90.织女被缠了 夏家对胡家这样的做法, 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夏姥娘提起来这件事儿的时候, 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同样是做人女儿的，云初倒是不羡慕胡云凤，她觉得同样的情况，自己的家人会比她的家人做得更好。而且，她也不是只能靠着父母备嫁妆的人。 对于收音机的票，云初倒是有些好奇，她压低了声音, 靠着夏姥娘问道，“姥娘, 这个收音机的票是大姥爷托关系弄来的吗？”没必要非得要收音机啊？这不像大姥爷会办的事儿啊。 夏姥娘低下头, 同样压低了声音, 趴在云初的耳边说道，“是叶团长听说青蒲要结婚了, 寄过来的票。说是他脱不开身，无法亲自前来, 所以送了这个赔罪的礼物。” 云四哥站在她们俩的身后，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他见云初不在说话了，便弯下腰, 把头凑到夏姥娘的耳边, 接了话茬，“姥娘, 你们这次也手笔也太大了, 要是二表嫂家把收音机留下了咋办啊？” 拍了拍云四哥的头, 夏姥娘才淡笑着说道，“云凤的娘家要是收下了，以后夏家跟胡家也就过年过节的来往了。胡家这不是没收下嘛，我们两家自然是两好搁一好喽。” 云四哥和云初都是受教的点了点头，这件收音机的功用真是不小，还能测试人心。 又过了几天，两个院子修好了，云妈得空了，就去了陈水村一趟。 经过云妈这么一提醒，第二天，夏二表哥便带着胡云凤去镇上把结婚证给扯了，他们俩就是得到官方承认的夫妻了。 出了正月，云妈就下地干活儿了。好在她被分在妇女二组，都是些轻省活儿，她就被分配了煮猪食儿的活儿。只要按时给猪煮食儿，其它时间谁便你干啥。 云妈刚干了一天的活儿，第二天就到了二月二——龙结束冬眠、抬头司雨的龙抬头节。这是一个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的日子。 云初家地处干旱少雨的北方，一到这天，就会举行各种祭祀活动和盛行各种民间习俗，以此来祈龙降雨、求龙赐福，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一天虽然是大地解冻、春耕备耕的重要日子，但是云初她们并没有假期。他们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吃饭的时候才聚在一起。 晚饭除了饺子之外，还有一海碗料豆。是云妈用腌好、晒干了的黄豆，混着细干沙，一起在锅里炒出来的。 上桌后，云四哥首先捏了几个料豆送进了嘴里，他把料豆嚼得嘎嘣响，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咽下嘴里的料豆，云四哥迫不及待的问云妈，“妈妈，你今年还做其它味道的料豆了吗？” 云妈跟云四哥不一样，她先吃的是饺子，“有啊，我还做了一些糖稀花生豆，等吃完饭了你再吃吧。不然这又是咸又是甜的，你吃得下去吗？” 云四哥也不喜欢甜咸混吃，他想了一下，说道，“甜口儿的，我今天就不吃了。你一会儿把两种口味的都装上一些，我明天带走。” 云妈了然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吃完饭就给你装。你是想跟同学们换着吃吧，我今天也没少跟你那些大娘婶子的交换，吃料豆吃得我都饱了。” 这样的日子，云三哥也回家了。他正吃着料豆呢，听见云妈的话，他看了云妈一眼，觉得她可能理解错了，他试探性的问了云四哥一句，“给那个给你写信的女同学带的？” 这话一出，云四哥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他红着脸大声的反驳道，“才不是呢！” “哦！”至于信不信，看云三哥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知道了。 别说云三哥了，就是剩下的其他人也都不信。只是云四哥不想说，大家也只当自己不知道罢了。 吃了三个饺子，云妈就吃不动了，她放下筷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于是对着云四哥说道，“明天我给你准备两份，你把大包的那个给你二哥他们送去。吃料豆咋也不能忘了他们小俩口啊。” “行，我知道了。今天中午在食堂吃完饭，我出去理了头发，你们看我理得发型好看吗？”云四哥嘚瑟的整个脑袋都在左摇右晃。 “四哥，你不说我都忘了，来的路上我就想说了，你还是把你这个像蘑菇的发型改改吧，太伤眼睛了。你看看三哥剪得小平头，看上去就很精神，你可以学学。”啥发型啊？简直吓人。 云初话音一落，屋里就响起了大家的笑声，这个发型可不就是像个蘑菇嘛！哈哈哈…… 云四哥被大家气得哼了一声，低头闷吃，再也不理人了。 俗话说，二月二、剃龙头，一年都有精神头。今天不只是云三哥、云四哥，云爸也是理了头的。 附近的十里八村儿都有“正月剃头死舅舅”的说法，所以大家都是等到二月初二这天剃龙头，来讨一个鸿运当头的吉兆。 聊着聊着，云三哥说起了今天镇上的热闹，“今天比元宵节那天也不差。敲锣打鼓的，很多老把式都上场了，踩高跷、扭秧歌、舞狮子啥的都有。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祈雨，谁让‘春雨贵如油’呢！” 云爸并不意外，只是叹息了一声，“不怪大家这么重视，只要跟粮食产量有关的都不是小事儿，谁不想让粮食高产呢？说起来，以前都是今天才是过年活动真正结束的时候，不像现在，十五就过了就不是年了。这一年年的，年越过越小了。” 看着云爸心情有些低落，云初赶紧转移了话题，“爸爸，是不是以后咱们又能听见雷声了？”这是大势所趋，咱们这些底层的小老百姓，又能改变啥呢？ “是啊。以后啊，就是冬去春来了。等过几天，青蒲的婚礼过去之后，你二哥的屋子就可以盖起来了。”云爸想起给云二哥盖屋子的事儿，也就不再纠结那点儿小情绪了。 “关于盖屋子的事儿，我看啊，你还是等到下回，小阳两口子回来的时候，问问他们的具体想法，再盖屋子的好。”云妈上来就给云爸泼了一盆冷水。 “我知道，我本来就没想着自己决定。青蒲结婚的时候，我不信老二不回来，等那天我正好可以问清楚。”反正也就是这两天了，云爸一点儿也不急。 “好吧，就你算计的好。” “不，是如莲同志教导的好！” “哈哈哈……” 过了两天，就到了春分，夏二表哥就在今天结婚。 一大早，云妈就两边都跟着忙活儿，云爸、云三哥和云四哥也被抓了壮丁，就连值完夜班赶回来的云二哥和云二嫂也没被放过。 只有云初，因为年纪小的原因，一直坐在角落里吃吃喝喝的。 这会儿云初正剥着瓜子呢，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虽然被小小的惊了一下，但是云初手里的瓜子仁抓的牢牢地。她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啥话都没说，就又低下头剥了起来。 来人是一个比云初大上两三岁的女孩，十四五的她只比云初高了那么两三厘米，她长得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就很活泼。一身衣服并没有打补丁，家境也还不错。 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云初的旁边。刚坐下，她就叨叨叨的抱怨了起来，“云初，你干嘛不理我啊？没想到今天来吃个酒席，都能遇见你啊。你说，要是李芬知道了，会不会羡慕死我了。哈哈哈，我们两真是有缘分啊！” 云初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塞给了她一把瓜子，说道，“马晓燕，希望这些瓜子能堵住你的嘴。”话虽这样说，但是她一点儿都没抱希望。 果然，马晓燕一边嗑瓜子，还一边的说道，“小初，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跟我客气，三个字叫起来多麻烦啊，叫我小燕就好。话说你跟这家办婚礼的是啥关系啊？咋来的比我还早啊？” 云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夏姥娘看见了，她快步走了过来，把手里的喜馍馍递给了云初一个，“初宝儿，给你，吃个喜馍馍吧。你妈妈可是说了，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云初刚接了过来，就听见马晓燕对着夏姥娘喊道，“大姑奶奶。” 这时候，云初才想起来，夏姥娘她姓马，是马云寨的闺女。没想到，她和马晓燕还有这层亲戚关系。 夏姥娘明显和马晓燕很熟悉，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慈祥，“小燕啊，今天跟着你奶奶一起过来的？来，先吃个喜馍馍垫垫肚子。哟，你们俩咋凑一块了，难道你和初宝儿认识？” 别看马晓燕是个话痨，但是她有当话痨的本钱啊，她记性特别好，基本上过耳不忘。如今她就回忆起来了，她奶奶说过，如莲姑姑就是嫁到了云沟村。 “大姑奶奶，你猜得真准，我和小初不仅是同学，还是好姐们呢。我也没想到，我们还有亲戚关系呢？小初居然是我货真价实的小表妹。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夏姥娘被马晓燕说话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她对着两个人叮嘱道，“现在来的人已经很多了，你们俩就坐在这儿等着开席就好，可别乱跑啊。” 91.织女八卦了 看见两人点头应下之后, 夏姥娘又接着说道，“前面还忙着呢, 我要过去帮忙了，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啊。”说完, 她就快步离开了。 夏姥娘一走，马晓燕立马对着云初傻笑了起来, “小初, 这回小芬绝对会羡慕我的。你说我以前咋就没遇见过你呢？唉, 可能是我不常来大姑奶奶家的原因。想想都觉得亏大了, 要不然我不是肯定早就认识你了吗？……” 原来她还是自己姥娘的侄孙女, 云初郁闷了, 马晓燕以后肯定更喜欢对着她唠叨了。 “小初，我们村儿的马大哈的媳妇就是你们村儿的吧？我记得听我妈说过一耳朵, 说是你们村儿姓赵的和姓云的有世仇，那你肯定愿意听听她的倒霉事儿。” 等到云初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马晓燕的话也不知咋转折的, 已经把话题说到赵小翠的身上了。别说，她还真对赵小翠现在的生活状态有些好奇。自从两年前她被赵副队长送回去之后, 她可是再也没回过娘家了。 马晓燕一看云初真对这个话题有兴趣，马上兴奋的说了起来，“说起来我还要喊马大哈一声大爷呢，我这个大爷, 一开始是很宠媳妇的, 甚至为了她, 违背了父母。可惜他媳妇不是一般人，愣是把他的宠爱磨没了。他这样一个人，都被磨得学会打媳妇了。” “本来我大爷是老大，该他养老的，可是因为他媳妇的原因，养老的成了他弟弟。现在他那三个儿子也分家的，养老的倒是他家老大。分家后，他过得别提多舒坦了，他媳妇都不用他管着了，因为他大儿媳妇特别的泼辣，把自己的婆婆管得跟佣人似的，连回娘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惜我虽然喊马大哈一声大爷，但是我们两家已经出五服了，还走的不亲近，不然的话，我肯定天天去他们家看热闹。”马晓燕很是遗憾的砸吧砸吧了嘴。 在马晓燕说话的功夫，酒席就要开始了，云初拉着她先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马晓燕前后左右的看了看，然后往云初身边靠了靠，又继续说了起来，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云初趁着她换气的时候，赶紧插嘴问道，“你不去找你奶奶吗？还在这里坐着好吗？”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咋还不走呢？ 马晓燕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吃完再去找她，她知道我丢不了。”说完，她又跟云初说起俩人都认识的亲戚间的小道消息来。 一顿饭吃下来，云初算是对马晓燕彻底的服气了。她居然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嘴里的东西还一点儿都没喷出来。话痨成这样子也是没谁了。 不，看着这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和马晓燕如出一辙的老人，云初觉得自己的结论下的太早了。 怪不得这位老太太孙子一个不带，就带着马晓燕一个孙女，有这么一个自己的翻版，能不宠着吗？ 看着马晓燕祖孙俩人总算是走了，云初才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一个人唠叨就很让人受不了了，两个人一起来简直要人命，她都用精神力堵住耳朵了，脑子里还是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云四哥好笑的看着云初问道，“有你表现的那么夸张吗？” 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云初愤愤不平的说道，“有你们这样当哥哥的吗？我都给你们使眼色了，你们都不解救我。”就算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引开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啊。 云四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现在说自己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站在他旁边的云三哥，倒是十分愉悦的解释道，“你难得交到好朋友，我们咋能去打扰你们呢？” “三哥，你确定你不是像看我笑话？”你浑身上下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咋可能呢？我是看你那个朋友，自己夹菜还不忘了你，觉得十分的欣慰。”云三哥语带喜悦的辩解了起来。 “哼，你不用辩解了，我一看就知道了。”狐狸的尾巴都露出来了。 “哈哈哈，难得看见你吃瘪嘛，不多看会儿咋行？” 被揭穿之后，云三哥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连带着站在他旁边的云四哥和云二哥两口子也笑了。 夏二表哥婚礼之后的第三天，二月初七，是个宜动土的日子，云爸就选在了今天给云二哥盖房子。 眼见云初家能耐人越来越多，这次他们家盖房子，只要是被云爸知会过的人都到了。别看老农民实在，但这不表示人家笨啊。何况，和有出息的人家交好，有点儿心眼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这年头，盖几间土坯房还真花不了几个钱。宅基地可以随便用，只要给队委会报备一下就行。做土坯的泥土可以随便挖，只要别挖地里的土就行。做房梁的木头可以去山上砍，只要扣除几个工分就行。 剩下的也就是伙食需要用到钱和粮食了，毕竟人家来帮忙，饭还是要管的。当然，如果盖完了屋子，再给人家送点东西或者钱就更好了。 今天云大队长没啥事儿，也过来帮忙了，他趁着休息的空闲，凑到云爸身边问道，“阿湖，我看你准备的土坯子不够五间屋子的啊，三间都很勉强。” 云爸正在处理着做房梁子的木头，他听见云大队长的问话，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别急啊，等到快用的时候，咱们在边盖房子边做。正在用着的这些，还是大哥、二哥和我这几天才做出来的呢。” 云大队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咱们这个月也没啥重要的农活儿，三十几个男劳力一起使劲儿，这个月也就差不离了。” 云爸也是这么想的，正好不耽误大家下个月种棉花，只见他回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只要先把五间屋子盖好就行，院子就不用先围了，我们家再抽空慢慢地垒。” 正在这时，云二大娘喊人吃饭了，云爸和云大队长也就住了口。 他们两个人洗了洗手，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云大队长搭眼往桌子上一看，吸了吸口水，“年都过完了，你们家居然还有肉呢。” 云爸当没听见云大队长的话，他站起来，来回看了看空地上摆着的四张桌子，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能来给我们家老二盖房子，就是给我面子，我在这里感谢你们了。以后你们要是谁家有事儿，就说一声，我云湖绝不推辞。饭菜都上桌了，大家赶紧的下筷子吧！” “阿湖，你跟哥哥还客气啥？” “行，大家都知道你讲义气，以后肯定找你帮忙。” “一个村儿的，互帮互助应该的。” “哟，竟然还有肉菜呢？” “嘿，还真是，大家快点儿吃。” ……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五间屋子的雏形渐渐地出来了，看样子再有个几天，就可以提前盖完了。 这天早上，云大队长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早早的就过来帮忙了。不过，他只干到十点多，镇上就来人通知他，分配到云沟村的知识青年到了，让他去镇上接回来。 云大队长拉着云爸走到一边说道，“阿湖，你们家的屋子盖得差不多了，你让阿海哥和阿江先看着点儿，你跟我一块儿镇上接人。” 云爸还以为有啥急事儿呢，听见是这事儿，也就放下心来，“行，我给我两个哥哥说一声，你等我一会儿。” 云爸跟云大爷、云二大爷打了个招呼，就跟着云大队长，赶着驴车去了镇上。 一路上，云大队长都没停嘴，一直跟云爸说着自己对分来的知识青年的担忧，就怕他们打乱了村儿里的平静。 当云大队长看见那三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时，这种担忧才减轻了。 曾主任目前正管着知识青年下乡的任务，他看着剩下的三个孩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来的有些晚了，年龄大点儿的都让先来的几个村挑走了。” 云大队长听了这话，心里想到：这时候来正正好啊，咱们就要年龄小的。反正我也不指望城里来的娃娃能干啥活，还不如要这些年龄小的好管教呢。 他嘴里却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能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同志都是好同志，我们云沟村坚决支持革命工作，并不在乎小同志的年龄。” 曾主任一听云大队长这么给面子，立马拍了拍他的胳膊，夸赞道，“云同志的思想觉悟真是高啊！咱们公社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好同志！” “曾主任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向咱们公社的各位领导学习。”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 “谦虚使人进步，我还差的远呢！” “好好好！来，这是这三个小同志的资料，你保管好。” “好的，曾主任。” 云大队长让这三个小同志做到驴车上，他和云爸继续坐在前边赶起车来。 走到半路上，云大队长拿着那三份资料看了看，转头说道，“我是云沟村的大队长，云凛。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来认认人。” 92.织女调皮了 说起来, 云大队长看见这三个小同志转忧为喜的原因, 除了因为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之外, 还因为他们是一男二女。 他觉得女同志总比男同志好管一些, 更何况这两个女同志，一个文文静静的, 一个怯怯懦懦的，看着就不像是爱惹事的人。 三个人当中的男同志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 一脸的老实像。他见两个女同志完全没有先介绍自己的意思, 就红着脸, 首先介绍起自己来, “大队长, 你好！我叫李二林，来自江浙省安淳市，是个高中生, 今年16岁, 呃，没有了。”说完，他就摸着自己的头, 不好意思的傻笑了起来。 剩下的两个女同志中, 看上去文文静静的那个接下了话茬，她温温柔柔的说道, “同志们, 你们好！我叫温如意, 来自姑苏, 今年16岁，去年刚刚高中毕业。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云大队长和云爸都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15岁就读完了高中，看来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怪不得一身的书卷气儿！ 最后的这位女同志，性格有些内向，她看到大家看过来的眼神，瞬间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大，大，家好，我，我叫林梅儿，来，来自江浙省梧，梧桐市，今年十，十五岁，是个中学生。”说道这里，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一紧张就有些结巴。” 男同志李二林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神闪亮亮的看着林梅儿，想也没想的脱口喊出了一句，“老乡啊！” 这句话一出，林梅儿脸上稍稍消退的红色瞬间又回来了，大家的脸上也布满了笑意，几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 一路上，云爸赶着驴车，云大队长给三位小同志讲了讲云沟村的大体情况，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村里。 云大队长和云爸又带着他们去了修补好的院子、领了粮食、转了转村子，才回了盖屋子的地方。 他们回来没干多久，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儿后，有些好奇问了下他们刚刚干啥去了，得知他们是去接收下乡的知识青年了，便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男人的好奇心一点儿都不比女人的少，问的问题是五花八门的，云大队长实在是被他们吵的够呛，他轻咳了两声，说道，“你们一个个的问，行不？要不我回答谁的问题啊？” 云初今天正好休息，没想到自己赶上了接收知青的时间。说实话，她对一层不变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十分的好奇。 她见云大队长说完话后，大家一时间都没有开口，于是，她自告奋勇的问了起来，“凛大爷，你这回带回来几个人啊？是男是女啊？叫啥？多大了？啥学历？……” “停停！停停！你个小调皮鬼，再让你问下去，你那些大爷叔叔的问题，加起来都没你问的多。”云大队长很是无奈的赶紧的打断了云初的问话。 被说到的大爷叔叔们在一边起哄了起来： “咱们大老粗的问题你不回答就算了，咱们小侄女的问题你可不能这样糊弄啊？” “贾老大说得对，大队长你赶紧的，都等着呢。” “可不能漏了哪个，我都给你记着呢。” “还是闺女贴心啊，一下子过去，就快替咱们问完了。” …… “你们行了啊，瞎起啥的哄啊？”云大队长对着他们吼了一句，接着说道，“咱们村儿这回接回来的是一男二女，三个人。年龄都不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大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问出了大部分人的想法，“这么大的孩子能干啥？难道要靠大队里养着他们？” 云大队长叹了口气，说道，“县里通知各个公社接收知识青年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你们也别嫌这几个孩子小，就算是二十左右的好了，他也是城里的娃，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这几个年纪小的呢，至少不大敢闹事儿啊。” 大家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年纪小听话，还可以慢慢地带一带。 不知道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干啥要让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下乡啊？” 云大队长眼一瞪，低声呵斥道，“打住！这样的话能说出口吗？以后你们想都不能想。质疑首长说的话，这是会要人命的。我开大会的时候，给你们讲的这样的例子还少吗？祸从口出，知道不？” 云初给云爸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桌子。 云爸顺势看向云初手指的地方，哦，可以吃饭了啊。 “凛大哥，我想那个兄弟只是疼惜那些粮食罢了，他也不是有心的。经过这一遭，他肯定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你看饭菜再等下去就凉了，咱们就当没听见那句话，先吃饭咋样？”云爸怕云大队长说多了起到反作用，再加上自己也饿了，赶紧出面劝解了起来。 云大队长正好也说得差不多了，正好顺着云爸递过来的梯子下来了。他板着脸说了一句，“吃饭！” 这顿饭吃得是少有的安静，大家只顾着埋头苦吃，也不交头接耳了。看来云大队长的话，还是被他们听进心里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是它引发的余波还没有过去。云大队长在云家的屋子盖完之后的第二天，就开了一个大会，三个知青也被要求参加了。 “现在还没到农忙的时候，我凑空给大家先开个大会。在今天这个大会上，我有三件事儿要说。” “第一，就是思想再教育的问题。从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人教大家背诵《首长语录》，除了60岁以上的老人和6岁以下的小孩，所有人都必须学习。我不要求你全部背会，但是至少要会背30句。今年年底要是谁还没完成任务，明年开春我亲自教他。” 坐在下面的队员们知道大队长是为了大家好，他们想了想最近在镇里买东西的时候，都要喊口号了。要是自己不会喊，肯定要出事儿，还是安安份份的学习吧。 所以，大家虽然小声的嘀嘀咕咕着，但是并没有喧哗和反对。 “第二，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分到咱们村儿里的三个知识青年了。来，我给大家具体介绍一下。这是……” 接下来，云大队长把李二林、温如意和林梅儿介绍给了大家认识。 “这三个孩子才十五六岁，这么小就响应了国家的号召来到了咱们村儿，咱们应该理解他们、爱护他们。当然，大家以后就是一个生产队的了，即使你做不到这一点儿，也不要心怀恶意。” 就在云大队长说话的功夫，下面的很多女人们看向三人的眼光，已经充满了慈爱。她们心里都明白，啥响应号召啊，不是逼不得已，有几个当娘的愿意自己这么小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啊，不就是没办法了嘛。 “最后，我要说的是种棉花的事儿。还有几天就要进入三月了，又到了咱们种棉花的时候了。去年为了养养土地，咱们种的棉花并不多，今年就多种些。从明天起，大家开始整地，为种棉花做好准备。” “今天就说到这里，散会！” 这次开大会也是凑巧，除了远在外地的云大哥和邵铭，云初家的人倒是都到了。散会后，他们也没多作停留，直接回家了。 云二哥的院子就盖在云家小院的前面，虽然屋子已经盖好了，但是云二哥和云二嫂并没有搬进去的打算。他们俩一个月才会那几天家，还不如跟大家住在一起方便呢。 云沟村的村西头因为地有些洼，没人乐意在这边盖房子。后来还是云爸三兄弟想着三家住在一起，在村儿里又实在是没有挨着的地方，才垫高了地，在这里盖的院子。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云大爷、云二大爷家早已经分了家。云初的这几个堂哥也在周围垫高了盖的房子，再加上刚盖好的云二哥的院子，这一片才算是不那么空荡荡的了。 因为大家今天都在家的关系，云妈做的午饭很是丰盛。云初还专门去半山腰，捞了两只活鲤鱼加餐。 云家的饭桌上，跟以往一样，云爸先动了筷子之后，大家便边吃边聊了起来。至于聊天的内容，自然是刚刚结束的大会了。 “首长语录整本我都会背了，这个对咱们家来说不是啥难题，就是有些人家要犯难喽。” 云初早就被云爸教导过，如何灵活地运用语录保护自己。 “你大爷和二大爷家倒是没那个烦恼，我估计他们只要学上个几天，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大家都不是笨人。”云妈对隔壁两家的脑子还是有信心的。 93.织女看信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 背会语录有用处。看看，现在买个东西都需要喊两声, 以后的用处会更大。”说起这个, 云爸就嘚瑟的很。 云四哥对他们聊的这些并不感兴趣, 反正他整本都背下来了, 不耽误他买东西就行。他埋头狠吃了两口辣椒豆腐, 辣的他赶紧咬了两口馒头, 又紧跟着喝了半碗鱼汤, 才算缓了过来。 看着他眼眶红红的样子，大家都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吃辣的东西还吃得这么狠, 不辣你辣谁！ 笑过之后, 云二哥也端起鱼汤喝了一口, 真鲜啊！ 又接连着喝了几口之后, 他对着云二嫂说道，“小月，今天的鱼汤很好喝，你这两天味口一直不大好, 你喝两口试试。” 云妈刚想要问问是咋回事儿呢, 可是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 云二嫂那边就干呕了起来。 都生过五个孩子了，看见这一幕, 云妈还有啥不了解的, 她满脸笑意的对着云二哥说道, “你快把鱼汤拿开，你媳妇这是害喜了。”说完，她照着云二哥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个糊涂虫，还是当医生的呢，自己媳妇怀孕了都没数。” 云二哥刚放下鱼汤，就挨了一个盼头子，回过神儿来，又被云妈说的话惊呆了，他条件反射般的把手搭在了云二嫂的手腕上，嘴里念念有词，“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珠滚玉盘，是滑脉。等等，滑脉？小月，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对，对，我要当爸爸了。嘿嘿嘿……”说完，又傻笑了起来。 云妈看着云二哥这个傻样，笑眯眯地对着云爸说道，“当家的，我真是怀念啊！想当初，你知道我怀上老大老二的时候，笑得就跟现在的小阳一模一样的，真是难得一见啊。” 云爸看着孩子们充满好奇的双眼，马上恼羞成怒了。他是个疼媳妇的，自然不会对云妈咋样，但是，让云妈想起他的黑历史的云二哥，就要遭殃啦！ 啪的一声，云二哥收获了今天中午的第二个盼头子。 这一下来的十分好，它把傻笑的云二哥打醒了。 云二哥醒过神儿来之后，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有点痛，不过他也没在意，他如今只顾着看云二嫂了，其它的都被他忽略了。 云妈白了欢喜的过了头的云二哥一眼，训斥道，“你傻看着干啥呢，还不仔细地给你媳妇把把脉，看看怀了几个月、怀相咋样。” “对，我要仔细诊诊。”说完，云二哥的脸色严肃郑重了起来。 他先是把右手搭在云二嫂的左手腕上，然后又把左手搭在她的右手腕上，来回把了两回，才说道，“有60天左右，怀相还不错，最好再补充一些营养。” 在一边屏息等着结果的云家人，一听情况还不坏，都松了一口气。 云妈乐呵呵的拉着云二嫂的手，叮嘱了起来，“小月啊，你真是有福气，这刚刚结婚就怀上了。我跟你说啊，这头三个月最是危险，你要多注意一些。这方面你和小阳比我懂的多，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回家来休息。想吃啥也给我说，我给你准备。” 云二嫂被云妈说的很是不好意思，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妈妈，你不用这么小心，我们自己会注意的。等我有想吃的东西的时候在告诉你，现在我只是闻不得鱼汤味儿，其它的都还好，你别担心。” “妈妈，二嫂不是缺营养嘛，咱们家里的蜂王浆、核桃啥的，二嫂应该都能吃啊！”云初看着云妈到现在还没想到这一点，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一下。 “对啊，我咋没想到啊。小阳，初宝儿说的这些能吃吗？”虽然云妈也觉得这两样都是好东西，但是她还是向专业的云二哥确认一下。 “都是孕妇可以吃的，只是不能过量，这两样都对胎儿的大脑发育有好处。”云二哥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好多对胎儿发育有好处的东西。 “那樱桃呢？再有一个月左右，樱桃就应该成熟了。”想到山谷里的那几棵樱桃树，云初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樱桃对孕妇来说可是好东西，你二嫂有福了。只是孕妇吃很多东西的时候都要适量，过犹不及，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云二哥开始给云家人科普了起来。 云初他们这里有个风俗，怀孕不满三个月不能告诉外人，否则会触犯胎神，对胎儿不利。所以云二嫂怀孕的事儿，云初家谁都没告诉。 因为云二嫂怀孕的关系，第二天云二哥两口子回省城的时候，并没有骑自行车，是云爸赶着驴车送的他们。车上还摆了许多云妈准备的吃的、用的东西，占了大半的地方。 云二嫂好说歹说的，云妈就是不同意拿下来，最后云爸还是赶着车拉走了。 远远地，云初过人的听力还能听见风中传来的云二哥和云爸的对话声： “爸爸，你也太没原则了，妈妈一瞪眼，你就妥协了。” “你有本事，你跟你妈妈倔啊，反正我承认，我对着你妈妈就怂。” “我哪敢反抗我妈妈啊，我怕全家人都对着我摆脸子。” “你知道就好，对着你，我还是很有原则的，你知道的。” …… 进入三月之后没几天，云大队长便组织着大家把棉花给种上了。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知青们干的活儿也就跟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但是他们的态度相当不错，诚恳的请教别人、从不偷懒磨滑、不叫苦不叫累，所以大家对他们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 云家人对三个知青的观感也很不错，云妈怜惜他们小小年纪背井离乡的，经常帮他们一些小忙，跟他们说一些生活上的建议。 这天，云妈看着家里种完土豆后剩下的土豆块儿，想起了知青们还没有啥种子，于是，她就让云爸把家里剩下的土豆块儿，给知青送了过去。 云爸过去之后，不仅把土豆块儿给了知青们，还很是尽责的交给了他们种植的方法。 那边的云爸还没回来，这边的邮递员就上门了。 “有人在家吗？” “哎，来啦。” 云妈已经下地干活了，只有云初在家里忙活儿着。 她听见这个耳熟的声音，应了一声后，扔下手里的扫帚，就急匆匆的跑了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邮递员同志，有我们家的几封信啊？” 这几个月下来，这位邮递员早就跟云家熟悉了。看着云家收到的信上的地址，他知道了云家有两个家人都在边防当兵。对于保家卫国的军人，他还是很敬佩的，所以每次来云家送东西的时候，他的态度都十分的友好。 这会儿，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道，“云初同志，今天有你们家的一封信、一个包裹，都是寄给你的。” 云初不用看就知道是邵铭寄来的，要是云大哥寄过来的东西，写的就是云爸的名字了。 她接过邮递员递过来的东西，十分客气的说道，“邮递员同志，你辛苦了！你进屋来歇歇脚、喝杯水吧。” 邮递员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觉得，这是为人民服务嘛。小同志，我还要去别的大队送信，就不进去了。再见了！” “再见！” 随手带上了院儿门，云初回到了堂屋里。她把那个洗脸盆大小的包裹放在了一边，先是把信小心的裁开了。三张薄薄的信纸，看得云初五味杂陈的。 虽然邵铭对部队里的情况总是轻描淡写的，但是通过字里行间，云初还是发现了哪里条件的艰苦。 想吃菜得自己种，想吃肉得自己养，还要开荒种地，整日的风吹日晒的。有的新兵甚至因为适应不了那样的海拔高度，被转到了别的部队。 这边被知青们满怀感激送走的云爸，刚转进家门前的小路，就看见云大队长真在他家的门口徘徊着。 他走上前去，对着云大队长说笑道，“凛大哥，你磨我们家门口的地干啥？” 云大队长抬起头，看见云爸很是吃惊，“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呢。你这是干啥去了？” 云爸推开院儿门，边走边回答道，“如莲让我给知青们送点儿东西。我说，你来了也不进来呢？我们家的门又没锁，不用想也知道家里有人啊。” 云初正坐在堂屋里看着信呢，听见动静就走了出来。她看见云大队长跟着云爸回来了，赶紧上前打了个招呼，“凛大爷，你过来了。” 云大队长点了点头，说道，“嗯，初宝儿今天休息啊。我跟你爸爸有些事儿要说，你能帮我们搬两个板凳过来吗？” 他见云初点头答应了，转头对着云爸说道，“前几天，王医生家的老大从市里回来了一趟，他跟我说，他想接王医生去市里养老。王医生在咱们村儿里干了三十多年了，他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我虽然舍不得，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听了这话，云爸也很是舍不得这位勤勤恳恳、可亲可敬的老人，他看着云大队长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纳闷的问道，“凛大哥，这是有啥为难的事儿啊？” 94.织女回信了 话刚问出口, 云爸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凛大哥是想要小阳回来接替王医生的位置？ 正在云爸心念电转的时候，云初从屋里出来了，她把两张板凳递给云爸和云大队长后, 便又转身回去了。咋说她都还是个孩子, 大人们说正事儿的时候, 她还是离远点儿吧。 云大队长接过板凳坐下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说道, “王医生这一走，还没有接替他的人，村民们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 就要抓瞎了。目前咱们村儿里，也只有你们家小阳会些医术, 我想让他回来管着咱们村儿的卫生室。” “我知道他在省城医院里干得好好的，让他回村儿里来，这个要求不地道, 但是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你也知道, 大家伙儿有点儿小毛病, 都舍不得去医院。平时有王医生在, 花个几分几毛的，他们倒还舍得看看, 要是村儿里没医生了, 他们肯定都忍着, 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啊。” “你给我交个底儿，你到底是咋想的？” 云爸一心二用，一边听着云大队长的话，一边心里想着这件事儿的得失：看来我前段时间说得希望老二回来的事儿，凛大哥并没有当真。不过，这样才好，可以趁机提一下条件，最好是把老二家的一起安排好。 “凛大哥，我倒是想让小阳回村儿里来，可是我做不了主啊。小阳的师父要是不发话，我答应了你也是白搭。要不你看这样，我这就就去省城一趟，找郑院长问问？” “好，你就辛苦一下吧，希望事情能顺利解决啊。”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跟云初说了一声，云爸骑着自行车就去了省城。他并没有像自己说得那样去找郑老爷子，而是去找了云二哥。 他把云大队长说得事儿给云二哥讲了一遍，说道，“虽然，郑老爷子之前就透露了让你回村儿的意思，但是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要给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云二哥也是这个意思，他没有任何反对的点了点头。 云爸接着说道，“你要是回家了，你媳妇还怀着孕，她一个人在城里咱们都放心不下。我想着，这次是你凛大爷有求于你，我就跟他说说，让他最好是把你媳妇也安排到医务室去。你看咋样？” 仔细想了想，云二哥给云爸建议道，“再过上几天，小月就满三个月了，要不你就提前告诉凛大爷这件事儿，就说小月的大爷想让我等着小月生了再回村儿。” “噗嗤”一声，云爸笑了出来，“你可真损，明知道王医生夏收之后就走，还这样给你凛大爷出难题。不过，这样也不错。走走走，带着我去找你师父说说话。” 当云爸迎着夕阳回到云沟村的时候，已经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他直接骑着自行车拐去了云大队长家，准备先跟他说一下自己今天的收获。 “凛大哥，你在家吗？” “在呢，快进来。” 应声的功夫，云大队长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阿湖，进屋来说。” 云爸点点头，把车撑子撑好后，就抬腿跟了上来。 他们两人刚刚坐下，云大队长便心急火燎的问了起来，“你咋回来这么晚啊？郑院长到底同意了没？” 云爸抹了一把脸，愁眉苦脸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咋跟你说，哎，算了，我长话短说吧。我儿媳妇她怀孕了，她大爷，唐院长不同意我们家老二这时候回来，说是怕他侄女没人照顾，要让老二等到我儿媳妇生产完再回来。我一开始担心的郑老爷子倒是同意了，他认为医生在哪里都可以救死扶伤。” 云大队长听完这些都傻眼了，真真是一波三折啊！ 说起来，云爸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就是为了等着外出的唐院长回来，跟他说说云二哥以后的安排。 他刚刚说的话确实也是唐院长说的，只是原话是，“小月从小没干过重活，下地是不行的，你最好是趁着这个空档，让你们大队长给小月安排一个轻松的活儿。当然，他要是不肯，你就说我说的，怕小月没人照顾，让小阳等到小月生产完再回去。” 看，他不过是掐了个头儿罢了。 “你说，如果我在村里给你儿媳妇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唐院长是不是就会让小阳回来了？”云大队长的脑袋这会儿转的飞快，他跟云爸商量道，“贾校长过世也有半年多了，等到夏收之后，你就要当校长了。不如，我把你儿媳妇弄到学校里去当老师？” 云爸摇了摇头，说出了另一种安排，“不是我说你，我儿媳妇虽然是护士，但是她也懂不少医学知识的，放学校里不是浪费了嘛。你看啊，王医生都要走了，他的助手是他外甥女吧，举目无亲的，她会留下？我儿媳妇要是在卫生室里当个助手，唐院长是不是更好说话一些？” 云大队长一拍大腿，“唉，我咋没想到呢？我这就去问问王医生咋安排的，吃完晚饭我再去找你。”说完，他因为不管云爸了，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推上自行车，帮云大队长锁好院儿门后，云爸也回家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爸把今天发生的这件大事给家里人说了一下。 其他人的反应先不说，云妈倒是十分的开心，终于不用担心云二嫂的肚子了。 她心情舒畅了，自然夸赞起云爸来，“阿湖哥，你这事儿办得实在是太好了，要是真能成的话，小阳两口子就能回到咱们身边了。” 云爸笑嘻嘻的看着云妈说了一句，“自从结婚之后，你也只有心情十分好和醉酒的时候，才会喊我阿湖哥。” 云妈立马闹了个大红脸，扫了一眼低着头吃饭的云初、云三哥和云四哥，她抬手拧住云爸腰间的软肉，压低声音吼道，“晚上你给我等着！” 云爸疼的直吸气，乖乖认起错来，“媳妇儿，小莲，莲宝儿，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云妈怕孩子们发现两个人的动作，就松开了手，不过心里还想着晚上再收拾云爸。 在旁边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的云初兄妹三人，这会儿才陆陆续续的抬起头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奈，爸妈感情太好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儿，求关起门来打情骂俏！ 晚饭后，云大队长就带来了好消息。 第二天，云爸带着云大队长，又去了省人民医院一趟。当天下午，云大队长就和云爸确定好了，夏收过后，云二哥两口子坐镇医务室的事儿。 云初给邵铭回信的时候，先是写了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那些锁事儿，然后炫耀了自己六七个月后就要当姑姑了，最后交代了云二哥和云二嫂将要回村里霸占医务室的经过。 因为心疼邵铭在大西北遭遇，她决定明天中午给邵铭寄信的时候，把自己织袋里的私藏拿出来一些寄给他。当然，也不能忘了云大哥的。 云大哥的信是昨天刚收到的，她觉得还是通知一下家里人，让他们今天写好回信，明天好一起寄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云初便把大家的回信都装进了书包里，她坐在云四哥的自行车后座上，向着学校而去。 云初刚刚坐下拿出书本，马晓燕就两手空空的坐下了。 她转过头，正好看见云初紧皱的眉头，她赶紧说道，“小初，你看，我的书包在这呢。”说完，她从桌洞里把一个花布书包拿了出来。 紧接着，她又开口解释道，“我早就到校了，刚刚是因为听见操场上的动静，出去看热闹去了。唉，我觉得咱们今天早上，可能上不了课了。” 云初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问道，“学校里发生啥事儿了？”校长？老师？到底是谁出事儿了？ 马晓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语气沉重的说道，“是校长被革委会的人带走了。咱们校长被人给举报了，革委会的人从校长的办公室里翻出来一副对联。” 云初一听到对联，突然间想起了云爸说的那个县一中的语文老师，他们校长不会也是被小人诬陷的吧？ 她略怀希望的问道，“对联的内容是啥？” 马晓燕微红着眼睛说道，“是跟郑板桥有关系的一个有名的对联，上联是：二三四五；下联是：六七□□；横批是：年年岁岁。”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一开始，老校长并没有承认，可是他们对他拳打脚踢之后，老校长也有了火气，他又说了一个致命的对子。他说，从来缺衣年复年，到底少食岁连岁。这话一说出口，革委会的人就直接把老院长带走了。” 云初听完之后，就知道老校长是被人给陷害了，但是他又自己把些微的希望给葬送了。 95.云初思虑了 因为校长被抓一事儿, 使得云初的班里乱哄哄的，大家都无心学习，扎堆的聊起天来。 李芬到校之后, 也跑到云初和马晓燕的桌位旁边，和马晓燕忧心的讨论了起来。 云初心不在焉的听着她们的说话声, 心里却始终想着校长脱罪的可能性。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班的班主任杨老师就踩着上课的铃声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比平时严肃了不少, 他轻咳了两声，声音低沉的说道，“同学们, 应革委会的要求，咱们学校的老师需要全面配合其检查, 导致老师们没有时间教课了, 所以, 学校决定从今天开始放假，到下个星期一再开始上课。我希望同学们能够自觉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不要松懈。” 如果杨老师在今天之前说出放假的消息，班里的学生们肯定会欢呼雀跃的, 可是他却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通知的大家，他们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杨老师强颜欢笑的牵了牵自己的嘴角, 最后说道，“要是我知道你们偷懒不看书, 下星期一你们就给我等着。好了, 回家吧, 今天都不许在学校里逗留。”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教室。 平时杨老师在云初他们班里就很有威信，如今听了他最后一句话之后，大家都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学校，那样子就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云初回到村里的时候，她先是去云沟村小学里找到了云爸，然后，将云爸叫到了空旷无人的操场上，最后，她把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他。 云爸听到最后，眉头皱得死紧，他摇了摇头，说道，“马校长是没救了，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他要是咬紧牙关不开口或者不承认，那都还有希望，可是他却给那副对联配了个说明，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唉，他这属于污蔑大好形势，肯定会被打成坏分子的。” 云初虽然有心帮忙，但是她有心无力啊。她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帮助别人的前提也是不会波及到自己家。只要不是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她就不会冒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救人。对于马校长，她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了。 拿着云爸递给她的钥匙，云初就背着书包回家了。 等到开了门锁回到了家里，云初打开书包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去镇上寄信了。 她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寻思着吃过中午饭再去镇上一趟。 云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毕竟只是煮一下猪食儿，喂喂猪罢了，确实用不了多少时间。 她看见云初竟然回来了，问明了原因之后，叮嘱了云初好几遍，让她在学校里一定要少说少做，可见她被马校长被抓一事儿吓得不轻。 他们一家三口吃过饭之后，云妈跟着云初出门了，她有事儿要去夏姥娘家一趟，正好跟云初同路。 云初按照自己早就相好的那样，寄给邵铭和云大哥的除了信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各种肉干、鱼干和水果干。她心里想到：大哥和阿铭收到这些东西，肯定不会吃独食。分给他们的战友的话，大家总会念他们的好的。等到了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好有人站出来拉他们一把。 寄信并没用多少时间，云初如今还不想回家，她把镇上的两家书店和废品收购站都走了一遍，收获了不少的书和东西。 当然，她在国营书店里遇见了在里面当店员的云三哥之后，又被询问了一番没上学的原因，并被告知了他今晚要回家的消息。 云初看时间已经快到平时放学的时间了，就向着和云四哥平时约定好的路口走去。 她刚刚站在路口一小会儿，远远地，就看见云四哥骑着车子从南边过来了。 云四哥并没有停下来，他只是减速来到了云初的面前。 云初熟练地助跑了几步，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稳稳地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两个人闲聊着，就回到了家中。 云妈拿着拌鸡食儿的盆儿从后院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起走进家门的云初和云四哥，她笑呵呵的说道，“还真让你姥娘说着了，你真去等着小亮一起回家来着。” 云初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我这不是怕我四哥等不到我，会担心着急嘛。”虽然去学校问一句就可以知道原因了，但是学校里现在这么混乱，我还是亲自去等着四哥比较好。 丢给云初一个白眼，云妈一边向着厨屋走去，一边说着，“那你就不会给我说一声吗？我以为你寄了信就回来，一直等到你三点多。要不是还有猪食儿要煮，我还得再等一会儿。” 皱了皱眉头，云初不好意思的问道，“妈妈，我没给你打招呼吗？”我今天的精力太不集中了，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记了。 得到云妈肯定的答复后，她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我害得你担心了。” 云妈放下手里的盆子，伸手摸了摸云初的发顶，“初宝儿，你不要想太多，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儿，可是你自己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事儿以后只会更多。咱们家并不是多能耐的人家，能保护好自己就很不错了，哪有能力去庇护其他人啊。” “我都知道的，妈妈，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走神儿的。从吃完中午饭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以后学校还这么乱的话，会不会经常停课？会不会波及到学生？会不会直接停学？”云初定了定神儿，把自己一下午的所思所想告诉给了云妈。 “哦，初宝儿，你咋会这么想？你是不是不想上学了？这可不行，别说是你爸爸，就是我也不会同意的。” 很显然，云妈或许是误会了，也或许是不敢深想，她拒绝接受云初的想法。 “你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学习的，我不可能不想上学。好吧，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咱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对了，我三哥今天也回家吃饭，你别忘了做他的饭。” 说着说着，云初觉得有问题还是大家一起想办法的好，她决定不先讨论这些问题了。 “妈妈，你和初宝儿在说啥事儿呢？”云四哥去放自行车了，他只听到云初道歉之后的内容，听得是一头雾水的，迷糊的很。 “吃晚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这就要做饭了，初宝儿，你过来帮忙。” “我知道了，妈妈。四哥，你帮我把我买的东西放到我睡屋里去，谢谢啦。” “行行行，我这就去。真是的，吊人胃口啊！” 越接近夏天，天黑的越晚。现在已经六点了，天还亮着。 云初家的饭桌上，一如既往的边吃边聊。 这会儿，云四哥已经知道了白天云初的学校发生的事情，他难得严肃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到啥时候。我倒是无所谓，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妹妹这边就不好说了。” “她自从六岁上学之后，跳了两级，现在也才上初二，离初中毕业还有将近一年半呢，更别说以后还要再上三年的高中了。我可不觉得，我们学校以后会太平。” 云三哥附和的点了点头，“老四说的很对。依我看啊，要是局面实在是太糟糕，妹妹就回家自学算了，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们。” 狠狠地喝了一口汤，云爸咽下去之后，说道，“尽量混个初中毕业，到时候我走动走动，把初宝儿弄进厂子里去当工人。” 听见这句话，云妈的脸色瞬间阴转晴了，只见她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家初宝儿本来就不该窝在村里，当工人确实比下地好多了。当然，要是能找个跟布啊、线啊的有关的工作，那就更好了。” 云初到不是很在意，啥样的农活都难不倒有精神系异能的她。可是，她看着云妈高兴的神情，忽然觉得还是当工人好了，以免云妈接受不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夏收的时候，云沟村的村民们从第一块庄稼成熟之后，就开始忙活儿了起来。他们是哪里熟了，就向哪里突击，一分钟也不敢耽搁。 今年大家的运气很不错，没有遇到下雨的天气，使得这次夏收特别的顺利。 在经历过一系列的抢收、抢运、抢打后，大家就盼着来点儿风好扬场了。 在扬场之前，云沟村这天早上，又要开大会了，这次主要是说一下村儿里卫生室的医生空缺问题。 卫生室的王医生还是没能坚持到夏收结束，他累倒了。 自从去年冬天病过一场后，他的身体状况一直没好全。他也知道，如果他再这么劳累下去，恐怕会影响寿数，否则他也不舍得离开云沟村。 96.织女熏眼了 就在前天, 他还是带着些微的遗憾，被他的大儿子带着离开了云沟村。 昨天一大早，云大队长就带着云爸去了云二哥那里, 告知他了这件事儿。当天晚上，云二哥和云二嫂就带着一些常用的东西回了云沟村, 其它的家什, 他们想着等到忙完夏收之后, 再去拉回来。 云大队长按照惯例夸完了领导和公社，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王医生因为年纪和身体的不允许，已经去市里颐养天年了。别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 只说一句，村里不能没有医生。可是咱们村里呢，除了云湖家的老二，云仲阳, 还真没有学医的。” “而小阳，他拜师省城人民医院的郑院长, 那可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人家好好地在人民医院里工作着, 又有自己师父关照着，凭啥回村里来啊？不仅工资福利没有了, 而且户口还要转回来, 要是你, 你愿意啊？退一步说, 就是小阳愿意了, 他师父不愿意也是白搭。” 下面的村民简直炸开锅了，大家虽然都知道云大队长说的很对，但是感情上又接受不了他说的这样直白。他们讨论的时候，话语中的情绪也是五花八门，有理解的，有反驳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等等。 “静一静，都静一静，你们有啥事儿等我说完再讨论。” “我想着啊，为了咱们的生产大队，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脸了，也要去问一问啊。于是，我就拉着云湖去了省人民医院。我们找到小阳后，我一说这个情况，他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说起这里，我就惭愧啊，是我低估了小阳对咱们村儿的感情，当然，后来我也低估了郑医生的胸怀。当我问起郑医生的时候，人家就说了，医生只要做到救世济民，在哪里并不重要。人家医院的唐院长还准许了，说是把小阳两口子都还给咱们云沟村了。” “现在，我要说的是，从今天开始，云仲阳同志、唐小月同志就是咱们医务室的医生、助理了。大家鼓掌欢迎！” 经过这样的一波三折，大家对于云二哥愿意回来村里这事儿，内心充满了喜悦。鼓起掌来特别的用力，掌声真真是经久不息！ 这时候，真好一阵风吹了过来，云大队长兴奋的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来了，社员们，现在还等啥，快去扬场啊！” 好在开会的地方就在打麦场，今天有任务的人抄起木掀就去指定的地方干活儿了。 又过了十几天，麦子晒干簸净了，云大队长就带着大家去交了公粮。 大家伙交完公粮之后，又把余下的粮食入了仓，夏收这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云初家，自从云二嫂回村儿后，云妈也放下了心里的担心，每天看着云二嫂的肚子舒心极了，她天天寻摸好吃的给云二嫂补身子。幸好云二嫂是个有口福的，她的孕期满了三个月之后，吃啥都不吐了。 不过，补了一个多月了，云二嫂除了肚子微微有了些起伏，人却一点儿没吃胖。只是她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红润润的，一看就很健康。 这时候，正好处于夏天，山里的野果子一种接着一种的，就没断过。 云初他们学校是隔三差五的放假，使得她进山的机会都多了很多。 经过这几年的摸索，云初已经把大半个嘉汶山脉都走遍了。至少，啥时候啥地方啥野果成熟，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每次都是带着一大包的东西从山里出来。 今天，云初又是一大早避开人进了山，她并没在西来山上停留，直奔深山去了。在那里，她摘了不少的桑椹子和一些晚熟的樱桃，还去他们家藏东西的山谷里，把开春种下的土豆收拾了一下。当然，她肯定少不得打一些猎物、捞一些鱼虾。 如今云初经过云妈的再三叮嘱，已经变得更加谨慎了。今天她收获的东西就太多了，背筐里根本放不下，所以她一直等到天边已经擦黑的时候，才从半山腰的水潭那里下来。 等到她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她刚拐到小路上，就看见云妈举着火把，站在家门口，向着路口张望着。那一瞬间，她心里涌出来一股子热气儿，熏得她的眼眶都红了。 云妈啥都没问，就先拉着快步走过来的云初回了院子。她插好院门后，趁着火光把云初全身大量了一遍，嘴里轻声说着，“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家里人都在堂屋里坐着呢，就等着你吃饭了，快点儿回屋吧。”说完，就接过云初手里的一大半的猎物，转身向着堂屋走去。 云初应了一声后，也跟着回了堂屋。 这次大家都饿了，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啥，都举起筷子，快速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云初喊着大家先把自己带回家的猎物收拾出来，以免第二天坏掉了。她和云二嫂则是选了个轻省活儿，挑选背筐里搁坏的野果子。选出来正好洗一洗，给大家吃。 云四哥把那几条鱼，放进做活屋里的缸里就回来了，他看着云爸正在收拾的东西，有些眼红，假意的抱怨道，“同样是学校混乱，我们高中的要照常上课，你们初中的却是放假休息，真真是不公平啊。好在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也不用羡慕你了。” 云妈听了这话，看着云初欲言又止的，最后她还是没说出口。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初宝儿自己有本事儿，又喜欢去山里玩儿，我阻止她了这一次，却阻止不了她下一次。再说了，她也不是专门为了老二家的去的，我要是说了出来，不是破坏她们的感情嘛。唉，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还是别管了。 大家好像是没听见云四哥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话，三三两两的聊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初刚给云三哥讲述完了这次进山的情况，一转头，正好看见了被云爸训得可怜兮兮的云四哥。她对着正在刚给鸡拔完毛的云爸问道，“爸爸，四哥还有半个多月就高中毕业了，你想好咋安排他了吗？”总不能留在家里种地吧，这些年的学可不能白上咯。 说起这个，云爸就没好气儿的瞪了云四哥一眼，“我本来早就给你四哥想好了，可是他死活不同意，可把他能坏了。” 云初立马好奇的问道，“你准备给他安排啥工作啊？”能让爸爸满意的工作肯定差不了啊，四哥为啥不同意啊？ 云爸懒得再看云四哥，他回过头，对着云初说道，“我想把你四哥安插进咱们村儿的小学里，正好小学里现在缺一名老师。这个位置可是个香饽饽，要不是你四哥是个高中生毕业生，咋都不可能轮到他。结果，哼！” “四哥，这工作不错啊？你为啥不同意啊？”太奇怪了。有情况？ “我只是想在省城里找份工作，那里是大城市，能开阔眼界。” 云四哥吞吞吐吐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一个他自己估计都不相信的理由。 斜了云四哥一眼，云初心想：你这是拿家里人当傻子吗？还不坦白从宽，爸爸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不知咋的，她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了一句，“你难道是因为三哥说的那个写信的女孩子，才决定留在省城的？”本来她还因为自己乱说话而有些懊恼，可是看着云四哥涨得通红的脸色，她吃惊极了，“还真是啊！”我早该想到的，三哥的直觉一直很准。 看着大家炯炯有神的双眼，云四哥很是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小平头，很不是滋味的说道，“我们已经没啥关系了，我留在省城也不是因为她，你们别误会。我是因为想跟郑哥、陆哥一起挣钱，才想着不回来的。” 云二哥皱了皱眉头，提醒了云四哥一句，“郑哥、陆哥正在缩减自己手里的产业，他们准备不再做生意了。我师父也说过了，让我循规蹈矩的，不可妄动。你想做生意的想法可以歇歇了，以前你和郑哥合开的作坊，前天我也做主同意关闭了。明天你去找郑哥一趟，他会把最后的分红给你的。” 云四哥被云二哥说的目瞪口呆的，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二哥，你，你，你……”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给云二哥说些啥，赞同？反对？好像说啥都不甘心。 “嗯？”云二哥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看着云二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你做的很对。既然是郑爷爷的意思，那肯定错不了，我明天就去找郑哥。”没骨气的云四哥回答完之后，瞬间蔫了。 “这样的话，四哥你还回村儿里来当老师吗？”四哥的亲和力一直很不错，当老师应该很受孩子们喜爱。 97.织女分粮了 云四哥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吧, 我没那个耐心啊。三哥你帮我留意一下, 镇上要是有招工的，你告诉我。” 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云四哥一眼, 云三哥说道，“你就放心吧, 我一定会仔细留意的, 好早早地把你安排好, 省得不知道啥时候，你拖了咱们家的后腿。” 云四哥听见云三哥说得这些嫌弃他的话, 立马生龙活虎了。他气哼哼地对着云三哥逼问道，“三哥你给我说清楚，我啥时候拖家里的后腿了？” 云三哥懒得理会云四哥, 他把烫野鸡的盆子端到了云二哥那边，直接避开了。 云四哥紧跟着追了过去, 他不依不饶的继续问着, “你说啊，到底是啥时候？你可别污蔑我。” 听见云四哥这么闹腾的声音, 云初一边挑着樱桃, 一边抬头看了那边一眼，正好看见云二哥正在剥兔子皮,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二哥, 很多人都说孕妇吃兔子肉, 会生下有兔唇的小孩儿，这是真的吗？”就是不知道兔子肉里含有啥跟婴儿相冲的东西。 云二哥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的开口解释道，“当然不是。虽然《论衡》中写过‘妊妇食兔，子生缺唇’（孕妇如果吃了兔子肉，将来就会生出一个长着兔唇的婴儿），但是，那已经被证明了是错的了。孕妇吃兔肉不仅没啥事儿，而且还很有营养。只是再好的东西，也要适量。” “我还怕二嫂不能吃呢，差点儿把逮到的兔子都放走了。幸好我想着放跑了可惜，可以让妈妈单做着，咱们吃就好了。现在知道二嫂吃了能进补，妈妈明天就可以做了。”云初笑眯眯的对着云二哥说道。 “行，我做。明天我专门凑着中午做，让你在学校里吃着午饭，想起来都馋得慌。”云妈开玩笑的来了这么一句。 “妈，你可别忘了给我留点儿。”云初还没咋样，云四哥先是开口了。 “你就是个馋猫儿！” 又过了两天，云沟村一大早就开起了大会。云大队长还没开始讲话，村民们就热烈的鼓起了掌，因为大家都猜得到，今天说的是分粮食的事儿。 云大队长见状，本来板着脸也爬上了些许笑意，“看来大家都猜到了今天要分粮食啊，是的，今天我要说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分粮食。今年咱们村儿迎来了一个丰收年，大家省着点吃，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好了，我来说一下分配的情况：六十岁以下到十六岁以上的社员是二百五十斤口粮；十二岁以上到十六岁以下的社员和六十岁以上的社员是二百斤口粮；七岁到十二岁的孩子是一百五十斤口粮；三岁到七岁的孩子是一百斤口粮；三岁以下的奶娃娃是六十斤口粮。” 大半年的忙碌总算是有了回报，很多人都哈哈哈的笑出了声来。大家激动的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又不自觉的鼓起掌来。 云大队长把手往下一压，大声的喊道，“静一静，静一静，我接着上面的继续说。自己的工分，我相信你们自己心里有数。那些工分不够的，尽快拿钱补上。” “好了，都别急，等我说完这第二件事儿，咱们就分粮食。咱们村儿小学的校长之位已经空悬了半年多了，学校不可一日无校长，所以我准备让资历最老的云湖来出任校长一职。” “行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都去仓库那边领粮食吧。” 闻言，下面的村民们欢呼了一声，便向着仓库那边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云初他们倒是还能忍受，可是云二嫂就不行了，她只是坐着，就能出一身的汗。于是，云家上发条的风扇今年被提前使用了。 云二嫂第一次见这个风扇，就惊喜的不得了。她十分吃惊的问道，“这是谁做的啊？也太厉害了。” 云二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大哥做的，咱们家在大哥当兵的那个夏天就用上了，已经用坏一批了，这一批还是上回大哥回家的时候重新做的呢。看见这个，你就不会再担心晚上热得睡不着了吧？” 听出云二哥话里的戏谑，云二嫂笑眯眯的捶了他几下，“怪不得大哥能进武器研究所呢。他这样的能人，去了那里面才算是对路。” 云二哥小心的摸了摸云二嫂的肚子，轻声说道，“大哥今年很有可能会回家过年，到时候他正好可以见到他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刚迈进堂屋们的云初刚好听见这一句，她笑嘻嘻的接了话茬，“你只顾着二嫂肚子里的那个了，却忘了二嫂也没见过大哥呢。” 说完，她又转向云二嫂，“二嫂，我跟你说啊，我大哥虽然和我二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啊，他可比我二哥稳重多了。只是他看上去有些严肃，你别害怕啊。” 云二嫂还没来得及开口，云二哥就叫嚷了起来，“初宝儿，就算是我和大哥关系再好，你也不能在你二嫂面前抬高他、贬低我啊。你这种行为可要不得，太败坏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云初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辜的说道，“可是我只是说了实话啊。”我可是一个很诚实的人。 云二哥无奈极了，他点了点云初的额头，摇着头说道，“你啊！” 旁观的云二嫂见状，笑呵呵的对着他说了一个字，“该！” 然后，和云初一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眨眼间，云四哥就毕业了。本来想着歇息两天的他却没能如愿，刚毕业的第二天，他就被家里人塞进了供销社做会计。 说来也巧，供销社一个做账面的会计前几天被调走了，云三哥有一个正在供销社里上班的朋友，他知道云三哥正在为云四哥找工作，就把这件事儿告诉给了他。 云三哥觉得这个工作对于喜欢经商的云四哥来说，很是不错。他立马回家给家里人说了这个好消息。 云爸听了之后，觉得机不可失，当天就去镇上找了吴社会，让他带着他去了供销社的主任家一趟。 当到他们俩出来的时候，虽然手里的东西没有了，但是云四哥的工作也确定了下来。 这是云四哥参加工作的第三天，云家人吃过晚饭后，都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纳凉。 云四哥把西瓜吃得飞快，一块儿接着一块儿的，连啃了三块儿才停下。 看着大家看过来的眼神，他很是不服气的看了回去，“你们可别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这才吃了几块儿西瓜罢了。这三天，我忙得连饭都要顾不上吃了，光是整那些旧账都快累死了。” 云初略带关心的又拿起了一块儿西瓜，递到了云四哥的面前，建议道，“要不你再吃一块儿？”真可怜，看来真是忙得不轻。 云四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再吃下一块儿完全没问题。 当他伸过来的手正要拿到西瓜的时候，一只手横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先接了过去。 云二哥在那块西瓜上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吧唧嘴儿，吃完后，还说道，“初宝儿选出来的这块儿西瓜真甜，可不能便宜了某个装可怜的臭小子。” “二哥，你太过分了。抢我西瓜不说，还诬赖我装可怜，不带你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你看看我脸上的黑眼圈儿，我这三天可是连回家的空都没抽出来。”云四哥想起自己这几天少吃了不少好吃的，特别的愤愤不平。 “行了，小阳你少说几句，别逗你弟弟了。”说完，云妈又转过头，心疼的拍了拍云四哥的胳膊，“小亮，我不是让小明给你捎带了不少的腌鱼、腌肉啥的，你没吃吗？” “吃了，咋没吃。幸亏有那些东西，不然我就得干啃馒头了。妈妈，你别担心，我这么做主要是想给我们领导留个好印象。自己上手把账务整理了一遍，我就把里面的道道摸清它，以后便不会这么忙活儿了。” 想起账面上记录的那些瑕疵品，云四哥觉得自己开了眼界，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儿。以后在里面混的时间长了，这些他应该也可以走走内部价。 云妈见他确实是有正事儿，而且以后不会再如此了，也就把这个话题翻了过去。 看着坐在椅子上摇扇子的云二嫂，她立马把云四哥抛到了脑后，“小月，你坐了好一会子了，可以站起来走走了。天这么黑，让小阳扶着你。” 云二嫂下意识的看了看头顶上像个大圆盘似的月亮，又低头看了看还算清晰的地面，她实在是没看出哪里黑来。 “妈妈，我这才五个多月，哪有那么娇贵，我自己走就行。”不等云二哥伸过来手，她就自己稳稳当当的走了起来。 “那可不行，晚上太危险了。小阳，你还傻坐着干啥，快去扶着你媳妇啊。” “妈妈啊，真不用。” “乖啊，别让妈妈担心。小阳？” “知道了，妈妈。” …… 98.织女惊呆了 暑假来了又走了, 开学之后，云初就上了初三。 新学期，新变化, 镇一中的变化确实不小。一是, 学校的校长选出来了, 由原来的教导主任担任了；二是, 初三由原来的六个班，合成了三个班, 好多人都退学了。值得一提的是, 李芬也在其中。 开学第一天只是交交学费、领领书本，并不需要上课, 大家忙活儿完, 就离开了学校。 从这个学期开始，云初就没人接送了，她又骑不来自行车, 也只能走路上下学了。 马晓燕知道后，高兴的蹦了起来，她笑嘻嘻的说道, “小初，咱们俩总算可以放学后一起走了。” 要问马晓燕对云初家的谁怨念最深, 那么，非云四哥莫属。因为云四哥总是在她和云初聊得正开心的时候, 把云初接走。 云初实在是不理解马晓燕的想法, 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咱们俩以前也是一起放学啊，我都是在你们村儿村口等着我四哥的。” 从学校到马云寨，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她们一块儿走也说不了几句话，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啊。 马晓燕立马反驳道，“可是，每次四表哥来了之后，就把你带走了。现在咱们可以说很久的话，都不会有人把你拉走了。” 姑娘哟，我可不见得愿意陪你聊很久呢。还有，你因为这样的原因对我四哥怨念这么深，真的好吗？ 为了不伤小姑娘的心，云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她不说话不代表马晓燕忍得住，没等半分钟，马晓燕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你知道李芬为啥不上学了吗？我告诉你啊，是因为她嫂子在家里闹腾的。她嫂子想让她在家里看着她侄子，她好下地挣工分，她爸爸妈妈被闹得不行，最后就同意了。” “我给你说哦，还是我爸爸和我哥哥好，从来不说不让我上学了。我后妈她倒是想，可惜她怕我奶奶，我爸爸又不听她的，她不敢闹腾，所以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咱们班得有将近一半儿的人不上学了，我差不多都知道原因。那个郭红红啊，她是因为胆小，……” 经过大半年，云初已经能很从容的面对话痨的马晓燕了，她一边向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她。遇见感兴趣的信息，就仔细的听一下；遇见不感兴趣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说着说着，马晓燕忽然停了下来。 云初对她能安静下来很是诧异，她向着马晓燕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像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的瞧着，很是古怪。 这边，马晓燕见四周很是空旷，并没有其他人影，便压低声音对着云初说道，“小初，你知道为啥是庞主任当了咱们校长不？”说完，她谨慎地趴到云初耳朵上说了一句，“因为举报陷害咱们老校长的人，就是他。” 听见这句话，云初惊呆了。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立马对着马晓燕叮嘱道，“这事儿你把它烂肚子里，千万别再告诉其他人了，包括李芬。”可不能在明面上得罪了庞主任这样的小人，有啥手段只能暗地里来。 马晓燕听了云初的话，心里暖暖的，她得意的说道，“咱们老校长其实是我们马云寨的人，跟我们家还是本家呢。因为他无儿无女的，又把户口迁镇上去了，很多人早就不记得了。我以前听我奶奶说过，所以一直记着呢。” “暑假里，我爸爸偷偷地替老院长了打点了一下，如今他已经被下放到西北那边了。我就是偷听了他和我奶奶的讲话，才知道那谁告的密。除了你，我谁都没告诉。” 知道老校长已经离开镇子了，云初的心绪平复了不少，她见马晓燕已经快到家了，又叮嘱了几句，“俗话说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谁就是小人，报复起来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你千万别说漏了嘴。”真是让人不放心，不过还好，她很听话。 马晓燕看云初这么重视，连忙点头如捣蒜，“我听你的，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儿。” “行了，到去你家的小路口了，快回家吧。” “那我先走了，回见，小初。” “回见！” 镇一中虽然换了一个新校长，但是，还是延续了初二下学期那种隔三差五放假的上学模式。学生们对这样的上课规律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松散的学习氛围，使得认真学习的人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是等着那张初中毕业证罢了。 这不，因为过中秋节，云初又放了三天的假。 说到中秋，就要说起月饼。 每年大约过了八月十日，供销社就开始卖的月饼。月饼只有五仁馅和白糖陷的，用油纸包裹着，很是简单。月饼是凭票限量供应，买的话不仅需要饼票，而且价格也不便宜，有饼票、舍得买月饼的人家实在是不多。 云家倒是能买到，可是他们不喜欢吃啊。对比外面卖的冷硬、口味儿单一的月饼，他们更喜欢吃云妈做的。 家里人一直盼望着中秋节的到来，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又能吃上云妈亲手做的月饼了。 这天一大早，云妈就开始做月饼了。她一共做了三种馅儿的，一种是五仁的，一种是枣泥的，还有一种是樱桃干碎儿和葡萄干碎儿的。 云初一边做着饭，一边看着云妈小心的往月饼模子里放面团。等到她把所有的月饼弄好的时候，正好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云妈吃着吃着，说起了去陈水村的事儿，她问云二哥，“你们两口子是跟着去你姥娘家，还是留在家里啊？” 云二哥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是跟着去啊。小月她适当的走动走动，到时候才好生，不过量就没事儿。” 云二嫂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妈妈，我还没咋去过姥娘家呢，正好跟着多去看看。” 鉴于他们俩都是专业的，云妈都是随他们自己决定，于是，她说道，“行，你们看着办。哦，对了，小阳，我都忘了问你了，昨天你去唐家，你大爷大娘他们还好吧？” 云二哥很是随意的说了几句，“好着呢。我还就小月没去这事儿，给他们赔了不是。他们都说没事儿，很是理解小月如今这样不好出远门。临走时，他们还想把那筒月饼给我压回来呢，我没要。” 云妈对那么一筒月饼不大在意，她欣慰的笑了一下，“没要就对了，小月不能今天亲自上门，本来就是咱们失了礼数，咋还能要他们的东西。” 云二嫂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妈妈，那是四弟单位发的月饼，你该留给家里人吃的，就是拿着去姥娘家也是好的。” 接到云妈使得眼色，云二哥拍了拍云二嫂的手，接了话茬，“你啊，别想太多。我给你说实话，其实咱们两家最喜欢吃的是妈妈做的月饼，对卖的月饼是可有可无。” 云二嫂眼里写满的不相信，她以为云二哥这是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云二哥一看，得了，这世道，说实话没人信。 云初憋不住了，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云爸云妈也是忍俊不禁，云二哥两口子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 看着云二哥怒瞪着她的双眼，云初笑嘻嘻的对着云二嫂说道，“二嫂。我二哥说得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一会儿妈妈做好月饼了，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云爸这会儿也帮腔了起来，“你们妈妈做的月饼确实很美味啊！” 云二嫂这回倒是信了□□成，云初和云爸说的话比云二哥可信多了。谁让云二哥以前把云二嫂逗得太过，整个人都被云二嫂列入了不可信的行列了。 她这个表情，又是引出了云爸、云妈和云初的一阵笑声。 等到十点多的时候，云妈总算是把月饼烤好了。 这时候的云二嫂已经被云妈做的月饼迷住了，她一边吃，还一边点评了起来，“五仁馅儿的果仁香味浓郁，口感松酥利口；枣泥馅儿的香甜的诱人，口感绵软细腻；樱桃干、葡萄干馅儿的酸甜适中，口感清香筋道。” “当然，月饼皮做的也很好吃。它味道微甜，烤的很是松软，花样也很清晰。” “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吃外面卖的月饼，都是因为妈妈做的月饼太好吃了。妈妈，你以后一定要教教我。” 云妈被夸的笑得合不拢嘴儿，她一口答应下来了云二嫂的请求，“行，明年做月饼的时候，你给我打下手。” 云二嫂马上高兴的说道，“妈妈，你对我真好。” 把月饼晾了一会儿，云妈就用油纸把各种口味儿的都包了六个，放进了提篮子里。 提篮子里面还有一块两斤重的猪肉，这些就是云初家去夏家的节礼。 云爸看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了，赶紧喊着大家出门了。 因为云二嫂受不得颠簸的原因，云家人是走着去陈水村的。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打招呼的村民。大家除了给云爸云妈说几句话之外，还跟云二哥聊了几句，他们对云二哥的称呼已经从“云湖家的二小子”变成了“云医生”。 由此可以看出，云二哥的医术已经得到了村民们的认可。 99.织女贴心了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 今天他们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不仅云沟村的村民们对云二哥十分热情, 陈水村的这些人也不曾多让，毕竟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谁都想交好一个医术高超的中医。 远远地, 云初就看见夏姥娘正站在小路口向这边张望，她懒得理会聊天的云二哥他们了, 先自己快跑着来到了夏姥娘的身边。 她上前抱住夏姥娘的胳膊，乐呵呵地喊了一声, “姥娘！” 夏姥娘疼爱的摸了摸云初的脑袋, 笑眯眯的说道, “初宝儿又长高了，还越长越漂亮了。你妈妈他们在那里干啥呢？她啥时候和老于家这么熟悉了？” 云初往那边看了一眼, 皱了皱眉头，“姥娘，你都不知道，我们今天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跟我二哥套近乎的人，两个村儿的人都有。现在正拉着我妈妈的那个女人，就是想让我二哥去她娘家给她爸看病的。” 她也没想到治好一个病人, 居然还有这样的后遗症。 这下夏姥娘也皱眉了，她很是厌恶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大过节的, 真是不讲究。她爸都躺床上十几年来, 还在乎这么点儿时间, 非得给别人添堵。” 她念头一转，对着云二哥喊道，“小阳，你咋还不过来啊？你大姥爷还在家里等着你检查呢，你咋这么磨叽啊？” 云二哥一听救命稻草来了，赶紧应了一声，“来啦来啦。”说完，他对着自己面前的这对中年夫妻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话，今天我只是过来走亲戚的，有啥事儿等我回家之后，你再来找我。妈妈，你看着点儿小月，我先去给我姥爷检查了。” 他对着在场的人挥了挥手，也不等他们的回答，就抢先快步向着云初她们那边跑了过去。 云妈看着云二哥跑远了，才笑着对着他的背影抱怨了一句，“这个臭小子，都是快当爹的人了，做事儿还这么丢三落四的。” 她说完之后，转过身来，对着两人中的妻子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于大嫂子，不好意思啊，我得赶紧回家看看我大爷的问诊情况，咱们改天再聊啊。” 于大嫂子气得眉毛一竖、眼一瞪，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了。 站在她旁边的于大哥见状，立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着云妈说道，“夏大妹妹，关于我老丈人的事儿，等我们有空了去你们再说。现在还是夏大爷的身体比较重要，你快回去吧，咱们回见啊。” “好，于大哥，回见。” 等到云爸、云妈和云二嫂回到夏家的时候，云二哥正在给夏姥娘诊脉，他来回诊了两次，说道，“姥娘，你这是有些虚火，不太严重，不用吃药。你平时多喝点儿水，吃点儿降火的水果就行。对了，你和我姥爷可以用菊花和蜂蜜冲水了，秋天太干燥了，喝这个很不错。” 云初闻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她把纸包放在夏姥娘的手里，笑嘻嘻的说道，“我这是长了前后眼了，你今天一上火，我就给你带了一包野菊花来。这可是我在山里摘的，已经晒干了，我怕你最近肝火旺，专门给你带来的。” 说来就是因为夏姥娘秋天容易上火，她才在深山里摘了不少的菊花。这一纸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她晒干了之后，可是还有大半儿背筐呢。 白姥娘走进堂屋的时候，正好听见云初的最后一句话，她随口接过了话茬，“可见还是闺女最贴心，臭小子们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夏姥娘附和的点了点头，“老姐姐说得对，我们家初宝儿啥时候都把我放心上。你看，她也想着你呢，板凳都给你搬好了。” 原来，在夏姥娘说话的空隙，云初走过去给白姥娘搬了个板凳，放在了夏姥娘的旁边。 白姥娘坐下之后，才乐呵呵的说道，“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白的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夏姥娘略带得意的笑了笑，“那可不，你沾光沾大了。” 话音一落，两个姥娘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两个姥娘笑完之后，大家互相打了招呼，这时，夏姥娘才想起问一下刚才的事儿。 云二哥十分严肃地开口回答道，“姥娘，刚才那样的事儿，这几天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具体原因还要从我开始治疗我们本家的濡大爷说起。” “夏收那会儿，我刚回来没两天，我濡大娘就来找我，希望我给我濡大爷看看。都是一大家子的，我自然不会拒绝。” “我濡大爷是抢收的时候，忽然倒地不起的，我把过脉之后，发现他是脑血管病引起的偏瘫。好在当时王医生给他简单地治疗了一下，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从那天开始，我就天天给他针灸、推拿、按摩。” “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过了三个月，我濡大爷就可以下地走动了。一开始，他只是在家里慢悠悠的走几步，后来，他渐渐地越走越稳了。前段时间，他竟然一口气儿走到了打麦场那边，把瞧他的村民都看呆了。” “大家都以为我濡大爷这辈子不可能站起来了，没想到居然被我治好了。打那儿以后，十里八村儿的来找我看病的就没断过，没病的对我的态度也是相当友好，就连我们村儿姓赵的那一波人都是这样。” 夏姥娘听完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只要事出有因就好。她不大在意的对着云二哥说道，“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再过上一两个月，他们就会消停下来。不过，你的名声倒是可以好好经营一下，对你们家只有好处。” 这几天，云二哥也是被烦得够呛，他打算从明天开始，就一一把这些上门的病号解决掉。 “姥娘，我知道了。我已经把要出诊的病人排好顺序了，到时候按照排序，一个个上门诊脉。” 救死扶伤，这是郑老爷子常挂在嘴边的话。虽然，他已经不再自己师父跟前接受教导了，但是，自家师父说过的话他还是谨记于心。 因为家里还要准备过中秋的事儿，下午三点多，云初他们便回来了。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了天色将黑，才算停了下来。这时候，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云三哥、云四哥也已经回来了。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云妈指挥着云家的哥哥们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随后，她在桌子上先是摆了西瓜、葡萄、苹果等寓意好的应季水果，然后又摆上了月饼和酒杯，最后她往酒杯里倒满了白酒，以此来寄托大家对月亮的尊敬。 云爸这边也没闲着，他从做活屋里拿出来两个大红灯笼。把灯笼里的蜡烛点燃后，他把它们分别挂在了大门的两边。 中秋燃灯竖中秋，寓意合家团聚、同庆佳节。不同于元宵节的大型灯会，它主要是在家庭、儿童中进行，自取其乐罢了。 天色慢慢地黑透了，月亮从树梢后面慢慢地爬上了半空，朦胧的月色给大地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天上的玉盘越爬越高，院子里的东西都可以看见轮廓了，渐渐地，就连人的脸也清晰可辨了。 其它的地方云初不知道，但是，云沟村附近的城镇素来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之说，所以祭月仪式都是由家中的妇女来完成。 云家主祭的自然是云妈，只见她一边叩头，还一边念念有词道:“八月十五月正圆，西瓜月饼敬老天。敬得老天心欢喜，一年四季保平安。” 云妈祭拜过后，云二嫂、云初也依次上前，照着云妈的刚刚的言行做了一遍。 心到神知，上供人吃。供品一旦寄完月、上完供，大家也就可以随便食用了。 云妈分月饼吃得时候，并没落下远在边疆的云大哥和邵铭。她往饭桌上多摆出来的两幅碗筷中，各放了一个月饼，以表示家人的挂念和一起共度团圆节。 吃过月饼，云爸就带着云二哥去了云大队长家。再过十几天，就到秋收了，经验丰富的老农民已经能大体估算出一年的粮食收获情况了。村里的男劳力们这时候就会凑在一起，聊收成、定收成。 不一会的功夫，云三哥、云四哥也出门了，家里就只剩下云妈、云初和云二嫂在聊天了。 其实往年的这个时候，云妈早就出门去别人家拉家常了。可是今年她放心不下云二嫂，所以也只能在家里消磨时间了。 好在她没无聊太久，云大娘、云二大娘就来云初家串门儿了。 云大娘吃了一口手里的月饼，夸赞道，“如莲，你做的月饼还是这么好吃，你的手咋这么巧呢。” 100.云初赏月了 还不等云妈答话, 云二大娘就先附和了起来, “是啊，明明是同样的步骤做的月饼，你二哥吃了我做的, 就说我浪费了东西。哎呦，你咋想到用樱桃干和葡萄干做馅儿的啊？酸酸甜甜的, 真不错。” 云妈看了眼正在吃月饼的云二嫂，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家小月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 我怕她吃其它的两种馅儿再不对口，就琢磨着做了这样的馅儿。” 云大娘扫了一眼云二嫂的肚子, 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你看看小月的肚子, 尖尖的，她又爱吃酸，肯定是个儿子。你啊，就等着抱孙子吧。”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云二嫂心里有些忐忑, 就怕家里人也在意她怀的是儿子还是闺女。她咀嚼了两口嘴里的月饼，瞬间觉得它变得没滋没味的了。 云妈知道云大娘有点儿重男轻女，倒也不是很严重, 她并没有苛待她家闺女, 只是比较看重儿子而已。不过, 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看看她家初宝儿的待遇就知道了，最小，最受宠，云家哥哥们都要让着她。 “管他是男是女呢，我和当家的都不在意，反正生下来他就是我们家孙子辈第一人，全家人也只有宠他的份。” 云二大娘咽下嘴里的月饼，赞同的说道，“如莲说得对，只要是自己的骨血，哪管他是男是女啊。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小女儿、大孙女，放在这句话里，一样适用。大嫂，你看看她宠初宝儿的架势，就该知道了。要是我那可怜的闺女还活着，她两个哥哥都得靠边站。”说完，她就苦着脸叹了口气。 这边云妈一看云二大娘想起了伤心事儿，马上给云初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过来哄哄。 哎，谁让云二大娘一直觉得云初就是她闺女的转世呢。 云初见状，立马拉着云二大娘的手，假装抱怨的说道，“二大娘，我妈妈她就要有大孙子了，是不是我也要靠后了？不如，我以后跟着你们家过吧。”完全熟练了，这事儿我干了不下十回了，就希望我二大娘早日走出来。 “行啊，你两个嫂嫂都不争气，光给我生孙子了，我们家啊，就缺闺女。” 云二大娘知道云初这是哄她开心呢，她心里想到：初宝儿对我们两口子总是这么贴心，就算她不是我闺女的转世，我也乐意宠着她，更何况她可能就是呢。 云大娘接过话茬，取笑起云二大娘来，“咱们村儿里都想着抱孙子，也就你，成天想着抱孙女。” 听完云大娘的话，云妈、云初和云二嫂都笑了起来。 云大娘和云二大娘被她们笑得一头雾水，她们实在是没听出来，她们说的话有啥好笑的地方。 云二嫂一边笑，一边用胳膊肘子碰了碰云初，示意她来给两个大娘解惑。 笑得有些过头的云初摆了摆手，她把眼神看向了云妈。 云妈止住笑意，点了点她的额头，才转过身来，对着云大娘和云二大娘说道，“大嫂、二嫂，我们娘仨不是在笑你们，我们是想起了小阳昨天给我们说的事儿。哈哈哈……” 这到底想起了啥事儿？云二大娘着急的照着云妈的后背拍了两下，“没这么吊人胃口的，快说！” “好好好，我这就说。昨天小阳不是去省城了嘛，他遇见了他原来的同事，就聊了两句。他这个同事啊，姓谭，是个妇科医生，就喜欢跟人聊天，这不，她就给小阳说了一件好笑的事儿。” “前几天啊，有一个孕妇因为怀了多胞胎难产，被送进了医院。好在经过抢救，她顺利的生下了三个孩子。有一个护士啊，她是新来的，还没等看清孩子的性别呢，她就出去给那家当家的说道，你媳妇生了三个孩子。” “这个男的一紧张，听成了三个儿子，立马激动地一屁股秃噜到地上了。” “这时，这个护士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看孩子的性别，于是，她又进去看一眼。出来的时候，她咬了咬牙，很是为难地对着男人说道，对不起啊，我刚刚忘记告诉你孩子的性别了，你媳妇啊，她生的是三个闺女。” “这个男的也不坐地上了，他激灵一下站了起来，问道，真是三个闺女？不会再变了吧？” “护士虽然怕他太受刺激，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个男人立马直挺挺的倒下了，吓得护士赶紧掐他人中，三个闺女确实让人难接受了点儿。” “结果，他醒来之后，很是激动地说道，同志啊，怪不得你们大医院收费多，它好啊，我媳妇不仅平安生产了，还如愿的生了仨闺女。你都不知道，我多怕我媳妇再生儿子，她已经生了九个儿子了，再来三个，都不用娶媳妇了。” 听完这个，大家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云二大娘转头对着云大娘说道，“大嫂，看到了吧，儿子多了就不值钱了，连娶媳妇都得发愁。” 云大娘用手抿了抿头发，对着云二大娘提醒道，“我可没生那么多儿子，有想法你对如莲说去，她可是生了四个。” 对着云大娘翻了个白眼，云二大娘笑嘻嘻的说道，“可是如莲她重女轻男啊，只有你重男轻女哟。” 这话云大娘可不承认，只见她反驳道，“我对我那几个孙女可是从来没虐待过，村里像我这样当奶奶的已经很少了。” 云二大娘一想也是，能给孙女吃饱饭，还不无缘无故打骂的人家确实不多。她反应过来，立马改口道，“大嫂，你这个奶奶当的着实不错，是小妹我看走眼了。” 云大娘对着她轻哼了一声，就和云妈聊别的去了。 云二大娘见状，也插话加了进去。 温柔的晚风轻轻地拂过，如流水般的月光撒落在云家的小院里，看着天空中皎洁的圆月，听着院子里的“交响乐”，云初的内心十分的宁静、安详，充满了温馨和幸福。 年年赏月，愿人如月长久。 过了八月十五，云二哥就像他说得那样，开始走镇串村的治疗那些找上门来的病患。 过程倒也顺利，大部分人都需要长期治疗。他并没有收取他们的出诊费，只是药材需要他们自备。除了少数放弃的人家，大家都坦然接受了。 值得一提的是，中秋节那天拦住云家人的于大嫂的娘家，就是那少数放弃的人家。他们家没少埋怨，说是云二哥为医不仁，不肯替他家掏药材。 云二哥知道后，并没有跟他们多说啥，他转身找到他们村儿的大队长家，说道，“赵队长，如果那一家再这么败坏我的名声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后赵村问诊了。” 赵大队长一听，立马急了，他的老父亲还需要云二哥治疗呢，这可不行。 “云医生，你放心，我会管好他们家的，保管他们以后不敢再乱说胡话。” 就这样，云二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那家解决了。 可是云二哥解决了后赵村的问题，却忘记了陈水村的于大嫂。她因为记恨云二哥，没少给夏家脸色看。 不过，等云二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被夏姥娘解决了。 她老人家的做法很简单，直接跑到于大嫂的婆婆那里，讲了几句话，“媳妇为了娘家，得罪了婆家以后可能用到的医生，身为婆婆的你，愿意吗？” 结果可想而知，于大嫂悲剧了，以前对她还算好的婆婆翻脸了，家里的活儿都归她做了，她连说闲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最后，云二哥还是去夏家赔了不是，毕竟是他没处理好，才累得夏姥娘家跟着受人白眼。 就在云二哥出诊的功夫里，秋收过去了。 地里的秋收过去了，不代表家里人就闲了下来。自留地里种的东西、山上的野果子啥的，都可以收获了。 晒干的、做酒做咸菜的、储藏的，云家人一直忙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算是把这些采摘的东西都收拾好。 忙完之后，云初总算是有时间给邵铭和云大哥写回信了，她写了许多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儿后，还询问了他们今年是否回家过年。 寄信的时候，她是坐着云三哥的自行车一起去的镇上，毕竟她需要寄的东西有些多，她一个人拿着去镇上话，有点儿吓人。 眨眼的功夫，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这时候，云二嫂怀孕已经九个多月了。她顶着个大肚子，随时都像可能生产的样子，家里人都时时刻刻的小心着。 这天，镇一中又放了假，云初舒舒坦坦的睡了个懒觉。当她走进厨屋里舀水的时候，刚好看见云二嫂要往锅地下续柴火，吓得她脸都顾不上洗了，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二嫂，我来做饭，你赶紧去歇着。你那么大肚子了，可别蹲着。” 云二嫂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初宝儿，我不是要做饭，我只是不知道咋了，就是想吃烤地瓜。”她说完之后，觉得很是难为情。 云初很不在意的说道，“这有啥，肯定是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想吃了，我来给小家伙烤，你出去等着。” 说不定啊，小宝贝更喜欢吃我这个当姑姑的烤呢！ 101.织女忙坏了 云二嫂觉得跟她那些好姐妹相比，她简直像是掉进福窝里了。平时, 婆婆和小姑子就从不为难她, 等到她怀孕之后, 更是啥活儿都不让她干, 说出来简直羡慕死人。 她悄悄抹掉眼角的泪珠，轻声说道, “没事儿, 我就在这里等着。离我生产还有好几天呢, 不磕着碰着就行，没必要这么小心。” 二嫂子自从怀孕之后, 特别敏感，有点儿啥情绪都爱抹眼泪。 云初正低着头往锅底埋地瓜，并没有看见云二嫂的动作。她边埋边说道，“我二哥可是说了, 你最近哪一天都可能生宝宝，说不定就是今天呢。”嗯, 多埋几个，省得不够二嫂吃的。 说啥来啥, 云初话音一落, 云二嫂就“哎呦、哎呦”的捧着肚子叫唤了起来。 云初见状，先是一呆, 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她扶着云二嫂说道, “二嫂, 我先扶着你去院子里走走。来，你忍着点儿。”然后咋办？咋办？咋办？ 虽然脑海里想这事儿，但是她还是尽量说着话安抚着云二嫂。 云二嫂一开始是被突然的疼痛吓坏了，这会儿被云初扶着走了一圈，适应了过来。她忍着疼痛说道，“嗯，你，去，叫你二哥，回家。啊，产婆，别忘，妈妈，一起。” “我知道了，二嫂，这就去。” 云初先是把云二嫂扶进她和云二哥的睡屋里，让她扶着床走动。然后，又去隔壁云大娘家，把她家的大孙女喊了过来。她这才放心的骑着自行车去了村儿卫生室。 “二哥，二哥，二嫂要生了，你快回家。” 远远地，云初就对着卫生室喊了起来。 等到云二哥出来的时候，云初刚好骑到达卫生室门口，刹住车子。 云二哥满脸着急的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你二嫂咋样了？” 云初扶着自行车，赶紧说道，“二嫂的肚子刚刚开始疼，她扶着床来回的走动着呢。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把小桃子喊了过去。你快回去吧，我找咱妈喊接生婆。” 说完，她也不管云二哥干啥了，骑上车子就去了打麦场。 今天天气好，云大队长组织了村里的妇女们凉晒储备粮，云妈也被要求去帮忙。 云初撑好车子，找到云妈的位置，就对着那边喊道，“妈妈，妈妈，我二嫂生了。” 云妈距离云初也只有三十多米远，云初一喊，她就听到了。 在变了一下脸色后，她瞬间镇定了下来，转身就去跟不远处的张玉兰请了假。 跟他们家说好的接生婆，就是前段时间找过云二哥的濡大娘，她也正在打麦场干活儿。听见云初的喊声后，她假也没请，先云妈一步到了云初身边。 云初看见她之后，很是惊喜，“濡大娘，你也在这儿真是太好了，我就不用再去你家一趟了。”这下好了，人凑齐了，只要赶回家就行了。 濡大娘如今是看见云二哥的家人就爱屋及乌啊。要知道，濡大爷好了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她了。先前她大儿媳妇都要给她脸色看了，等到濡大爷能站了之后，立马就收敛了。她这次算是看明白了，她大儿媳妇只是个嘴把式，以后她肯定说服当家的换个儿子养老。 “初宝儿，你二嫂还好吧？” “还好，我来的时候，正扶着床走动呢。” “那就好，走动走动容易生。” 云初看见云妈过来了，立马不接濡大娘的话茬了，她对着云妈说道，“妈妈，你先骑着自行车，带着濡大娘回家，不用管我。”能帮二嫂子忙的人要紧，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云妈也没推辞，接过车子，对着濡大娘说道，“大嫂子，麻烦你了，咱们先走着。” “行，孩子要紧。” 濡大娘和云妈本以为云二嫂是头胎，至少要生上五六个小时呢，谁知道她这么争气，才疼了一个多小时，宫口就开到六指了。等到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也才用了两个多小时。 听见孩子的哭声，云二哥也不在外面来回的走动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产房里。 云初倒是没进去，她听着云妈训斥云二哥和云二哥喊着“我有儿子了”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怀表，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1969年11月初五，上午10点33分生”。 刚写完，她抬起头就看见被赶出来的云二哥，打趣他道，“被咱妈赶出来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你记住你儿子的长相了吗？像个小老头吗？你可是经常这样嘲笑云四哥的。”总感觉大侄子要‘父债子偿’了。 云二哥完全没听出来云初的打趣，他兴奋的拉着云初说了起来，“你侄子长得特别好看，就像是菩萨跟前的小金童一样。他除了嘴巴像你二嫂，其它的简直跟我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唉，可惜我只看了几眼，就被咱妈给赶出来了。” 朝云二哥翻了个白眼，云初心里想到：你当我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啊，不都是跟个小老头似的。我再偏心我侄子，也不会像你一样说瞎话。 她把手里的纸塞到了云二哥的手里，说道，“这是你儿子的具体出生日期，你拿着。哦，对了，你别忘了，这一个月跟嫂子一起睡的是咱妈。我要去给爸爸说一声了，顺便把怀表还给他。你多保重啊，二哥。” 看了如遭雷击的云二哥一眼，云初哼唱着跟云大哥学过的《打靶归来》，欢快的走远了。 云初见过云爸后，直接去了西来山半山腰的水潭那里。她之前听云妈说过，喝鲫鱼汤能催奶，她准备捞几条鲫鱼回家。 说来她今天运气真不错，这样冷的天气里，随便用精神力一扫描，居然看见了两只野鸡。正好云二嫂坐月子的时候需要喝鸡汤，家里的鸡可以少宰几只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云三哥和云四哥居然回家了。 云初十分好奇的问道，“三哥、四哥，你们昨天不是刚回来过嘛，今天咋又回来了？”不都是两三天回来一次的吗？ 皱了一下眉头，云三哥轻声说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家里，就会精神恍惚。我总觉得家里发生了啥事儿，很不放心，就喊着老四回来了。” 听了这话，云初一拍额头，暗道：傻了吧，咋把三哥的直觉给忘了啊。 她正要给云三哥说家里添丁的事儿呢，云二哥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小婴儿的哭声。 云三哥、云四哥同时转身向着那边看去，满脸的惊喜。 云四哥更是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二嫂生了，难怪三哥觉得家里有事儿发生呢。不过，这可是好事儿啊，听声音是个小子？生下来几斤啊？” 云初想起自己捞鱼回来看到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心里就柔软极了，她的脸上是眉开眼笑的，“嘻嘻，咱们小侄子生下来有6斤2两呢，可喜人了。他吃奶的时候，特别带劲儿。”啧啧，真是越看越喜欢！ 看着云三哥、云四哥欢喜的神情，她心里一动，对着云二哥他们屋里喊道，“妈妈，我小侄子干啥呢？我三哥、四哥回来了，想看看。”看来对于下一代的第一个生命，嘴里再是嫌弃，心里也是稀罕的要命啊。 云妈听着闺女的喊声，捂着小孙子的耳朵，回了一句，“你们进来吧，你侄子刚喝完奶。”说完，她摇了摇头，对着云二嫂唠叨了起来，“你说你妹妹咋喊这么大声啊？也不怕吓到她侄子。就是吓不到她侄子，把你吵醒也不好啊。” 云二嫂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只有头露着外面，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妈妈，妹妹她是看见小宝宝之后高兴的。再说了，外面的声音再大，传到屋里也小了，妹妹有分寸，吵不到我们。” 云妈刚张嘴要再说几句，云初他们就推开门了。她把门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一闪身就进来了。在她后面的两个云家哥哥，也是有样学样的，也只是开了个门缝，挤了进来。 云三哥、云四哥没有先去看小宝宝，而是对着躺在床上侧头看着他们的云二嫂说了一声，“二嫂，你辛苦了。” 想起自从她生下孩子后，上到公公婆婆，下到小姑子，云家每一个人都对她说了“你辛苦了”，云二嫂的眼眶都湿润了。直到这时，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在父母过世的多年后，她又有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云二嫂这幅要哭出来的样子，吓了云妈一跳，她赶紧把孩子递给站在她身边的云初，上前对着云二嫂说道，“小月，女人月子里可不能哭啊，不然的话，以后可能见风就流泪。你有啥不舒坦的地方就给我说，我帮你解决。” 这是喜极而泣，云二嫂哪里好意思说出口啊，只能使劲儿的摇头，就是不说话。 云三哥、云四哥见云妈和云二嫂说起话来，没空搭理他们，就先走到云初的身边看小宝宝了。 云三哥低下头，掀开一点儿小包被，仔细看了看这个皱皱巴巴的红脸小子，他立马在心里赞同了云初的话，觉得自己的小侄子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喜人。 同样低下头的云四哥可不这么想，他想起云二哥说自己的话，觉得应该送还给他儿子，“真像个小老头。” 看，不出云初所料，云四哥果然让小宝宝“父债子偿”了！ 102.云初愉快了 天色越来越晚了, 在云妈给云二嫂送了一碗鸡汤面条后, 云家总算是吃上了晚饭。显然，饭桌上的大家心情多少都有些兴奋，谈兴很是高涨。 大家虽然都对小宝宝很是喜爱，但是并不像云二哥似的，夸起自家孩子来那是没完没了的。 云四哥听着云二哥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拙的很，一点儿都没有平时能说会道的样子。他眼珠子转了转, 对着云二哥说道，“二哥, 你以前总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像个小老头, 今天你家儿子刚生下来的样子，据说你第一时间冲进产房里看到了，你觉得他跟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像吗？” 说起刚出生的小宝宝, 云二哥的记忆都像是被人篡改了一样, 他笑眯眯地对着云四哥说道，“我儿子刚生下，就比你满月的时候好看。他白白胖胖的, 你嘛，从小就瘦瘦黑黑的, 咋能搁一块不叫呢？” 这下连云三哥都听不下去了, 只见他看着云二哥说道, “二哥, 我建议你去看眼科或者心脏科。” 云二哥一头雾水的问道, “为啥啊？” 他觉得他健康的很，眼睛一点儿都不模糊，心脏跳动的也很规律。 云三哥一边从小筐子里拿馒头，一边解释道，“我侄子现在刚生下来，正是皱皱巴巴还没张开的时候，你居然能看成是白白胖胖的样子，要么是你眼神不好，要么是你昧着良心说瞎话，你自己选个科室就诊去吧。” 云二哥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云三哥这是取笑他呢。他气哼哼的笑骂了起来，“你就是个讨债鬼弟弟，跟老四一个样。我哪个科室都不用去，这是父爱使我看到了我家宝宝一月后的样子，连对象都没有的你不会懂的。” 对着云二哥勾了勾嘴角，云三哥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咋知道我没对象的？我有啊，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呵呵。” “啥？有对象？” 云二哥不可置信的惊叫声，把愣神儿的大家唤醒了，书呆子居然有时间谈对象了？ 云四哥虽然知道云三哥不可能说瞎话，但是还是有点儿不相信。这小半年来，他和云三哥几乎同进同出的，他咋不知道他谈对象了？ 听见云四哥不自觉问出口的疑惑，大家也十分好奇的盯着云三哥，就等着他解惑了。 “我会和你似的，人家给你写封情书都能被别人看到吗？你们不用管，最晚明年年底，我就会结婚。” 看着云三哥眼里闪过的精光，云初无限同情未来的云三嫂，希望她别被折腾的太惨。 云爸对云三哥还是很放心的，点点头，说道，“你想订婚的时候，给家里提前说一声。” 云三哥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想到自己最发愁的儿子这么早就找到对象了，云妈高兴坏了，她激动了起来，“阿湖哥，咱们开春就给小亮盖新房，省的到时候来不及。对了，家具你也要提前做好，免得到时候作难。还有啊，咱家棉花不是很多了，要再买点儿，好做新棉被……” 云初听得是头昏脑涨的，她赶紧打断了云妈的话，“妈妈，你现在说了也容易忘，不如吃完饭之后，你把这些用纸记下来，再一条条的和爸爸商量？话说我小侄子都出生了，他的名字你们还没起好吗？” 云妈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乐呵呵的回答道，“你爸爸今天下午刚确认下来，就叫云杰松，小名就叫小松树。”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这个名字好啊，如竹稠密人口多，如松茂盛家族旺。咱们家添了第三代，确实该人口兴旺了。”云二哥满意的直点头。 “草木秋死，松柏独存。爸爸这是希望大侄子以后成长为顽强、坚毅的男子汉啊，你对大侄子的盼望可不低啊。嗯？你这不会是连第二个孙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吧？”云三哥直接打趣起云爸来了。 “老三，你不是明年结婚嘛，说不定这就是你儿子的名字了。”云爸可是不怯场，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二哥速度这么快，结婚还没一个月呢，二嫂就怀上了。我估计我还没结婚呢，他们家老二可能就已经怀上了。”云三哥觉得还是欺负旗鼓相当的云二哥吧，云爸他还说不过。 “哥哥不跟你抢，你自己留着吧。我们家还缺一个女儿凑成‘好’字，你二嫂下一胎肯定怀闺女。”云二哥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表明他不缺儿子了，就缺闺女。 “好吧，这个名字再留给我，也得等我把我对象拿下再说。”云三哥表示还是示弱吧，还没结婚的人伤不起啊。 “那你努力吧!” 小松树生下来没几天，云家便开始给亲戚朋友们报喜，送红皮鸡蛋了。男送单，女送双，他们按照时下的习俗，每家送了三个红喜蛋。 云家的鸡只剩下八只了，根本攒不下来这么多的鸡蛋。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云妈跟村儿里的人买的。 一个鸡蛋五分钱，买鸡蛋总共也没花多少钱。再说了，云二嫂一天也要吃两三个鸡蛋补充营养，这可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小松树的五官慢慢地张开了，据云妈所说，他跟云二哥小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性子却更像云大哥，特别地听话好带。 到了十七这天，就是小松树出生的第十二天。这天是他的小满月，云家早就请好了做菜的师傅，准备好了要摆的席面。 到了这一天，前几天云家报过喜的人家，都会过来吃喜面。因为云二嫂是在唐院长家嫁出去的，所以他们家是作为娘家人过来的，带来的东西很有些讲究。 云二嫂的娘家这天送来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唐家送来的东西有给云二嫂的猪蹄两个、面条两把、母鸡两只，还有给小松树的衣服两身、小包被两个、鞋两双，最后唐夫人还塞给了小宝宝六块钱。 不管曾经发生过啥不愉快的事儿，今天大喜的日子里，云妈特别给唐家人面子。她看见唐夫人进了院门之后，马上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拉着唐夫人的手，十分高兴的说道，“亲家啊，你过来了啊。快快快，去小月屋里坐会儿。她啊，就盼着你来看她了。” 唐夫人在人情交际方面，还是很拿的出去手的。她看见云妈这么热情的给她打招呼，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恭喜恭喜，你现在当上奶奶了。” 云妈一边把唐家人往云二嫂屋里带，一边说道，“同喜同喜，你也又当了一回姥娘，哈哈哈。” 等进了屋，大家先看过放在摇篮里的小宝宝，才坐回床边跟云二嫂说话。 唐夫人看着云二嫂白里透红的脸色，很是感激的说道，“亲家，你对小月真是太好了，看她这脸色就知道她过得很滋润。” 云二嫂毕竟是唐夫人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只要别拿出来跟她自己的孩子比较，她还是很疼云二嫂的。 自从那件事儿后，她一直对云二嫂就很是愧疚。如今看见她被婆家照顾的这么好，她心里的愧疚还能减少一些。 云妈正要谦虚几句呢，云初敲门进来了，她给屋里的长辈们打过招呼后，对着云二嫂说道，“二嫂，我用熬好的鱼汤给你下了点儿面条，你趁热喝掉吧。”说完，她把手里的大海碗递了过去。 云妈听了这话也劝道，“是啊，小月，快喝了吧。你今天早上才吃了一顿饭，可不能别饿着了。” 在小好姐妹羡慕的眼神中，云二嫂接过了大海碗，问起云初来，“初宝儿，咱家的鱼不是吃完了吗？你又去抓了？山里那么冷，你要是冻到了咋办？” 云初怕她说出来云二嫂更生气，她不敢多说，只好笑眯眯的看着她。 云二嫂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她拿这样的云初十分没辙儿。 听完她们的谈话，唐夫人也注意到了碗里奶白色的鱼汤，她很是惊奇，“你们家真是有能耐，大冬天的，居然能抓到新鲜的鱼。” 这回，云妈总算抓到了谦虚的机会，她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我们家是地地道道的八辈贫农，哪有啥能耐啊！这些鱼啊，是小阳带着初宝儿在山里的河里逮的，这不都是为了给小月补身子嘛。” 云二嫂最好的小姐妹史芳芳向来心直口快，只见她接过话茬，说道，“婶子，别管啥出身，你们家能在初冬弄到鱼，就很厉害了。” 她嘴里说着，心里也在暗暗想道：之前小月离开医院的时候，我还很忧心她呢。如今看来，我是白替她担心了。看看人家婆婆，说起自己儿子带着闺女去给儿媳妇捞鱼，她都笑眯眯地。再看看小月的眉开眼笑的样子，说她受罪了都没人信。真是个享福的命！ “你这闺女啊，真会说话。我记得你叫芳芳吧，上回小月出嫁的时候，你就来过。我啊，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云妈挺喜欢爽快的史芳芳的，觉得她跟云二嫂关系好，就是个好孩子。 “婶子，你记性真好！你说吧，啥事儿？我肯定帮忙。”史芳芳并不认为云妈会为难她，让她办得十有八九都是些随手的小事儿。 103.织女睡好了 云妈拉着史芳芳的手, 很是诚恳的说道, “芳芳，你听我说哦，我们家小月在我们村儿里没啥交好的小姐妹，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以前啊，她和你走得比较近，往后你得空的时候，就常来家里陪陪她啊。到时候, 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一听这话，史芳芳高兴极了, 她反手拉着云妈笑了起来, “婶子，要不是怕给你们家添麻烦，我早就想来你们家走动了。不过, 今天有你这句话, 我就可以放心的过来了。以后啊，你赶我我都不走了。” “我们家欢迎你还来不及呢，咋可能赶你走呢？你可别忘了啊。”说完, 云妈很是随意的伸手接过云二嫂递过来的大海碗，她对着唐夫人歉意的笑了笑, “亲家, 我还要去外面瞧瞧, 倒是不能陪着你多说会儿话了。” 唐夫人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这有啥, 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我正好陪着小月说说话。” “那行，你坐这儿喝水啊。小月，你好好招待大家啊。” “我知道了，妈妈。” “亲家，那我过去了。” “好，亲家慢走。” 过了小满月，小松树真真是一天一个样。慢慢地，因为云二嫂奶水充足的关系，他越来越能吃，还真变得像云二哥形容的那样，白白胖胖的。 他满月的那天，云家并没有宴请宾客，只是在省城的一家饭店里，邀请唐家人和郑家人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云二嫂就没跟着云家人回来，她要回娘家住对月。 他们这儿有孩子满月后，媳妇要回娘家住一个月的习俗，说是出去躲躲赖窝子。虽说是一个月，实际上很少有人会住满的。就像云二嫂，今天是腊月初五，她腊月初八早上就会回来，总不能腊八节也要在自己娘家过吧？ 刚进了十二月，镇一中就早早的放假了，云初只需要在小年之前，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就可以了。 这是小松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晚上不在家睡觉，她一觉睡到大天亮，睡得特别地香甜。 自从家里有了个小松树之后，云初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她的精神力比较敏感，有点儿过大的动静就会被惊醒，更不要说小松树扯开嗓子哭叫的声音了。 好在她自我调节的能力很不错，经过这一个月的适应后，她已经能做到在听到哭声后，只是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继续睡觉了。 家里有个孩子，显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相反的，小松树不在家，云初觉得自己的时间多了起来。她看书、绣花、织布等等，轮流着来，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 一天、两天过去了，等到初七晚上的时候，她开始想念小松树了。 这天饭桌上，云妈正说着熬腊八粥的事儿，忽然间，她话题一转，对着云二哥说道，“小阳，你明天吃完早饭，就去把小松树娘俩接回来。也不知道他娘俩咋样了，不是在自己家里就是不放心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 云家人的耳力都很不错，最后那句话听清楚还是很容易的。虽然，那半句话听起来有些像是找茬的，但是，那确实是大家心里的想法。 同样担心小松树的云初暗暗想到：还好明天小松树就回来了，我也不用一直惦记着了。唐院长家毕竟不是二嫂正经的娘家，他们家还有个不安份的大堂嫂，家里人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云爸看了云妈一眼，并没有去指正她最后那半句话的不妥之处，只是径直地说道，“我估计明天得起风，老二，你还是赶着驴车去接小松树吧，别把我大孙子冻到喽。” “我知道了，爸爸。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给凛大爷说一声，让他给我留一辆驴车。” 想到明天就能把云二嫂和小松树接回来了，蔫哒哒的云二哥总算是打起精神了。 说起来，云二哥对自己媳妇和儿子的归来，简直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这一个月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满月之前，陪着云二嫂和小宝宝睡的是云妈。 在他们这儿，身为婆婆，要伺候儿媳妇过月子。一般人家也只是陪着儿媳妇睡上那么几晚，等儿媳妇适应了，也就撩开了。云妈并不是这样，她直接跟着云二嫂睡了整整一个月，可把云二哥郁闷坏了。 满月之后，云二嫂就带着小宝宝回娘家住对月去了。 这可是他们这儿正经的习俗，云二嫂不可能不遵守的。好在就只有这么几天，一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这么几天，云二哥还是等得起的，他只不过是精神有些萎靡罢了。 第二天早上，不过才十点多，云妈刚把来家里送八宝粥的夏三表哥送走，云二哥就赶着驴车回来了。 他在院儿门口停稳驴车之后，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笑容满面地给听到动静后走出来的云妈，打了声招呼，说道，“我刚刚在村儿东头跟青苇走了个对顶，他这是来送腊八粥啦？” 云妈可没心情陪着云二哥闲聊，她对着云二哥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就跟变脸似的，乐呵呵的对着云二嫂笑了起来，“小月啊，你把小松树递给我，不然你这样不好下车。” 云二嫂听了云妈的话，应了一声，很是温顺小心的，把抱在怀里的小松树往前送了送。 接过宝贝大孙子，云妈嫌弃的看了云二哥一眼，“你咋这么没眼色，还不快去把你媳妇扶下车，东西就不能一会儿再搬吗？” 云初去云大队长家送腊八粥刚回来，就听见了云妈对云二哥的嫌弃声，她噗嗤一笑，接过了话茬，“二哥，你照顾好二嫂，东西我来搬就行。”看二哥这不知所以然的样子，肯定是不知道自己咋得罪妈妈了。 云妈看着怀里睡着了还在砸吧嘴儿的孙子，心里瞬间软成了一片。她听见云初的说话声，压低声音问道，“你凛大娘在家吧？” “在啊，她说一会儿就过来找你聊天。”云初把车上的两个包袱拿了起来，她准备一手一个，放到云二嫂屋里去。 “哼，你别跟着收拾了，都交给你二哥干就行，他反正闲得很。”嘴里说着的时候，云妈还眼神不善的瞪着云二哥。 “才两个包袱，又不是多重，我顺手拎进去就行。妈妈，你别管这些了，快回屋去，别冻到我小侄子喽。”同情的看了眼还在状况外的云二哥，云初不打算提醒他。 “嗯，我这就回屋。小月啊，你把围巾包好，咱们娘四个一起回去。”云初的话直接戳中了云妈的软肋，她马上就喊着云二嫂回家了。 小松树归来后，云家就像是温水被烧开了一样，家里的气氛变得热闹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云二嫂总算松了口气，她的神情不在紧绷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云妈进屋后，先是把小松树外面的裹着的小包被拆开，随后赶紧把他放进了被窝里。 她做完了这些，一回头就看见了云二嫂的动作，很是好笑的问道，“省城还有人要吃了你不成？你看你绷得多紧啊。” 云二嫂可不觉得自己夸张，她这回实在是被烦透了。只见她对着云妈抱怨道，“妈妈，你不知道我大堂嫂有多缠人。这次回去，她对我可殷勤了，搞得我心里毛毛的，一刻都不敢放松。” 点了点云二嫂的眉心，云妈笑骂了一声，“你看你这点儿出息！” 云初正趴在床边上，看着自己小侄子可爱的睡颜呢，皱着眉，说道，“二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别不用猜她有啥想法，早晚她都得露出狐狸尾巴。”总有她忍不住的时候。 云妈附和的点了点头，十分霸气的安慰着云二嫂，“以前，你和小阳没结婚，咱们家管不着她；现在，你们可是结了婚的，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她要是再敢欺负你，哼哼，咱们家可不会善罢甘休了。” 护短的云家人让云二嫂心里很是温暖，她笑嘻嘻的拍云妈的马屁，“嘿嘿，妈妈，我以后就靠你保护了。” 不等云妈回话，云初很不客气的接了话茬，“二嫂，你已经有二哥了，就别再跟我抢妈妈了，免得二哥又对着咱妈抱怨，说她抢你。”话音一落，她自己先破功了，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云妈像是想起了啥，没好气儿的说道，“那个臭小子，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他昨天居然怨我陪你睡了一整个月，害得他不能早点儿体验‘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把我气坏了，这几天别想我给他好脸色。” 云二嫂直接惊呆了，竟然还有抱怨自家妈对自己媳妇太好的？ 她的脑海里无限循环着一句话，“孩儿他爸吃醋的对象居然是孩儿他奶，孩儿他爸吃醋的对象居然是孩儿他奶，孩儿他爸吃醋的对象居然是孩儿他奶……”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和喊声。 云初看着云妈似乎还有话要跟云二嫂交代，就主动站起来说道，“妈妈，你和二嫂聊着，我去外面看看。”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听到就让人心里高兴啊。 104.织女考试了 云妈摆了摆手, 说了一句, “你去吧, 我跟你二嫂再说两句。” 等看到云初出去了，她才接着说道，“小月, 有件事我要叮嘱你一下。今天晚上呢，你就要和小阳一起搂着孩子睡了, 他要是缠着你干坏事儿，你可不能答应啊。你刚出了月子，下面还没好利索呢，最好是等到小松树满了两个月再说。” 刚刚被云初的关门声惊醒的云二嫂，脖子以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了。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听着云妈给她将这些, 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云妈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又不能不交代好云二嫂，“咱们女人啊，生孩子对身子骨损耗可不小，往大了说，可能会影响寿数，所以啊，我们要学会保养自己。你这次保养好了，下次才好怀上, 才好生, 你总不希望小松树连个同胞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吧？” 云二嫂虽然觉得很难为情, 但是还是低着头、支着耳朵，认真地听完了。 说实话，她一直很佩服自己的婆婆，她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养活了，而且各个都很优秀。 这就是她的榜样啊！她也想将小松树养的那样出色。 她知道云妈正等着她答应呢，于是，她顺势点了点头。 发现云二嫂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云妈这才放过了她。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初便一脸兴奋的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她大笑着说道，“我大哥写信来了，说是今年回家过年。”哎呀，两年了，总算是又到了大哥回家的时候了。 其实，按照往年的规律，云大哥确实该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但是，啥事儿都有个万一，只有真正的确认了下来，云家人才会放下心来，心情也轻松愉悦了起来。 云二嫂这会儿正在给睡醒的小松树喂奶，听了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她对着云初打趣道，“难怪刚才有人在外面叫人的时候，你跑出去的那么快，原来是经常来送信的牛同志喊得啊。” 嘿嘿一笑，云初很是坦然的回答道，“我就是听出来是牛邮递员的声音，才好奇跑出去的。这不，还真让我先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手消息啊！ 云妈被云初理所当然的语气，逗得哈哈大笑。她也不搭理云初，只是轻轻握着小松树伸出来的小手，声音轻柔的问道，“小松树啊，你大爷就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一个多月的小松树只顾着喝奶了，肯定没有回答她的时间。当然，她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小松树的应答，她只是以此来表达内心的喜悦罢了。 想起邵铭已经有一个半月没寄信回来了，云初轻皱了一下额头。不过，一想到邵铭有两个月回一次信的前科，她又把心里的担忧按了下里。 或许，过几天就来信了呢，她也不能因为着急的想知道他是不是回家过年，就太过忧心了。 结果这一等，又等了十几天。 这天到了腊月二十一，镇一中期末考试的日子，云初早早地吃过饭，就向着学校走去。 当她刚刚走到镇上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牛邮递员。她想起了还没有消息的邵铭，不自觉的站在路中间不动了。 牛大军远远地就看见了云初，他跟云初可是很熟悉了。走近了之后，他立马从自行车上下来了，笑呵呵对着云初说道，“小云同志，我今天要送的东西里，正好有你的信和包裹。你是这时候拿着，还是需要我送到你家里去？” 哎呦，总算是来信了。云初满脸笑意的问道，“牛同志，我们村儿除了我，还有人收到信吗？”我还要去考试呢，包裹啥的带着像啥样子啊。 牛大军可不知道云初这样问的原因，只是实话实说道，“有啊，是你们村儿的大队长家，也是部队里寄过来的。”说起部队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是郑重。 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云初高兴了起来，“牛同志，我想把信留下来，包裹的话，我拿着不方便，就要麻烦你送到我家里。”嗯，我要赶紧回学校，好拆开信看看。 “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还要考试，就先走了。” “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小云同志，回见！” “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牛同志，回见！” 可惜的是，云初刚走进教室后，杨老师也紧跟着进来了。她只能遗憾的看了眼信封，就把它先塞进书包里了，毕竟马上就要发卷子了，实在是没时间看了。 一直到了上午考完试，云初去了云三哥那里，才有时间把信拆开。 邵铭这次的信写得很简单，首先，他解释了这次回信晚的原因：上回他写了信没多久，部队里就组织了一次为期两个月的拉练，这封信还是他凑着中途回部队休整的时候写的。 其次，他又写到了，今年过年他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准备回来，就是回来的可能晚一些。 最后，就是说了寄了些啥东西和两张汇款单了。 简简单单的一张信纸就把云初想知道的交代清楚了，看着信上的字迹，写到后来已经略显潦草了，看来他的时间确实很紧啊。 云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信看完了，她转身刚想要告诉云三哥信里写得啥，就看见云三哥正在跟一个她十分眼熟的少女聊着呢。 她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今年二月分配到他们村儿的，叫温如意的那个女知青。 说来也奇怪，另一个叫林梅儿的女知青，她还在村儿里遇到过几回，可是这个温如意，她却只是在那次大会上见过一面罢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距离她们上次见面，都过去十个月左右了，也难怪云初一时没想起来。 温如意如今正在云沟村小学里当老师，是这个学期开始的时候，云大队长批准的。 别看她今年才16岁，她却已经高中毕业了。她来自一个书香世家，是个很爱看书的人，跟云三哥也是因为书才相识的。 那时候，她刚刚当老师没多久，云三哥去学校里找云爸，正好在转角处被她撞到了。云三哥倒是没啥事儿，她却把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两个人的性格都很不错，互相道歉、谦让了一番后，云三哥也弯下腰，帮忙收拾起地上的书本和纸张来。 拾起的最后一本书居然是《红楼梦》，云三哥也很意外。温如意看见之后，不知咋的，就跟云三哥讨论了起来。结果，他们发现彼此的观念很是相似，谈话间，总有一种相视一笑的默契。 在几次越来越深入的交谈后，两个人就处上了对象。只是两个人都不是高调的人，要不是云三哥前段时间说了出来，云家人都不知道云三哥处对象了。 云初看见两人之间略显亲密的姿态，立马猜到了，温如意可能就是她那个神秘的未来三嫂。她对着看过来的云三哥挤了挤眼睛，又朝着温如意努了努嘴。 云三哥好笑地冲着云初招了招手，看到她走了过来，便指着她，对着温如意说道，“温同志，这是我妹妹，云初，你叫她初宝儿就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等到看见温如意转过头看向云初的时候，他才继续说道，“初宝儿，这是我现在处的对象，你未来的三嫂，温如意。你先喊她温姐姐，等以后再改口。” 听了云三哥的介绍，温如意立马羞红了脸，这人咋大白天的就耍流氓啊！ 倒是云初面上看上去适应良好，她不动声色地给温如意打招呼道，“温姐姐，你好！我总算是见到你了，三哥把你藏得可真严实啊。”说一下脸皮的厚度，三哥比起二哥来，也是毫不逊色啊。 “初宝儿，你也好，很高兴认识你！你今天来镇上，是来考试的吗？”温如意生性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子柔情似水的味道儿。 “是啊，这不是下午还要考嘛，一来一回的，有些麻烦，我索性中午不回家了。”反正三哥、四哥都在镇上，不愁没地方吃饭。 “这样确实不错，你可以多节省一些时间看书。”温如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和云三哥聊天的过程中，知道了云初很喜欢看书。 “温姐姐，你也很喜欢看书啊？看来你和我三哥真是天生一对啊。”云初开玩笑的说道。 温如意被云初打趣的脸颊红通通的，连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云三哥听了很是高兴，但是他看了眼低着头闷不吭声的温如意，还是转移了话题，“初宝儿，咱们今天去饭店吃。我和如意先去那里等着，你去喊老四。” 云初点了点头，应道，“行，我去喊四哥，你们先过去吧。”说完，她挥了挥手，就向着外面走去。 105.织女学舌了 眼看着就快到十二点吃中午饭的时间了，云初也顾不得解释了, 她直接把云四哥从供销社那边拉了出来。 云四哥一边走, 一边好奇地问道，“初宝儿, 你今天咋想起来下馆子了？以前你不是不喜欢去吗？” 云初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云四哥, 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是我想下馆子，是三哥要请客, 让我过来喊你。”哼哼，我可是比你厉害多了, 未来三嫂我都先见到了。 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儿，云四哥有些怀疑的问道, “三哥无缘无故的要请客？还有啊，你刚刚笑的我渗得慌，我咋觉得, 你很可能瞒着我干了啥坏事儿啊。” “我又不是你, 能干啥坏事儿？你可别冤枉我。”哟, 这会儿倒是感觉敏锐了，可惜我就是不告诉你。 “好吧，好吧，领导, 是我错了。”云四哥可舍不得怪罪自己妹妹, 只能无条件的投降了。 “哼！快走吧, 三哥还等着咱们呢。”哎呀，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还磨蹭啥啊。 “行，走吧。” 不一会的功夫，云初和云四哥就走进了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 云四哥拉着云初四处张望了一下，他在东边角落里的那桌上，看见了云三哥。于是，他就拉着云初走了过去。 等到走进了，他张开嘴正要跟云三哥打招呼呢，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坐在云三哥旁边的温如意。 他转头仔细看了看温如意，猛地一拍脑袋，说道，“你是那个在咱们村儿小学里当老师的知青。温同志，你这是到镇上有事儿啊？” 问完后，他才反应了过来，立马看了云三哥一眼，然后，又疑惑的看了一眼温如意。他有些迟疑的问了几句，“你们俩咋坐到一块儿了？三哥，你和温同志？” 云三哥白了云四哥一眼，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云四哥对着有些害羞的温如意说道，“这是我四弟，云季亮，你随便喊他一声老四就行。” 话音刚落，他就背着温如意，狠狠地瞪了云四哥一眼，才又笑眯眯地对着云四哥介绍道，“老四，这是我对象，温如意。温同志今年才16岁，你看着叫就好了。” 云四哥被云三哥瞪得激灵一下，就清醒了。他听了云三哥的话后，直接对着温如意喊了一声，“三嫂！” 这回瞪他的轮到温如意了，只见她云四哥一眼后，连连摆手，急急忙忙的说道，“我和你三哥还没怎么样呢，你可别乱叫，你还是直接叫我温同志吧。” 听了这话，云三哥立马厚着脸皮，对着温如意说道，“我倒是想和你怎么样啊，这不是你没同意嘛。你要是愿意，咱俩随时可以扯证、办婚礼，我绝不含糊。” 温如意很是好笑的看了一眼云二哥，轻声地解释了起来，“咱们才认识了不到三个月，彼此了解的还不够透彻，我觉得我们还应该再相处一段时间。还有，咱们俩的情况，我总得给家里说一说吧。等今年过完年，我从姑苏回来，咱们再商量，好吗？” 云三哥虽然想早点儿把她定下来，但是还是舍不得她为难。所以，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默认了。 在这个有些尴尬的时刻，服务台那里正好喊他们桌端饭菜了，在场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松了口气儿。 平平静静地吃过午饭后，大家便各自散开了。 云三哥和云四哥还有事儿要说，就一同离开了。 云初和温如意倒是去往一个方向，她们便走在了一起。 在路上，云初回想起吃饭前温如意说过的那段话，问道，“温姐姐今年要回家过年吗？不知道你有多久的假期啊？”看来凛大爷对她还是很满意的，不仅给她安排了工作，还头一年就给了她假期。 温如意微笑着回答道，“大队长给了我一个多月的假期，我买的是明天上午的车票，只要二月之前回来就好。” 云初点了点头，接话道，“去掉你在路上的时间，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能在家里过一个整年，已经很不错了。”据说，其他两个知青可捞到回家的假期。 轻咳了一声，温如意不好意思的说道，“自从我救过小木头一回后，大队长对我总是特别照顾。” 小木头是云大队长的大孙子，那可是他和张玉兰的心尖尖呢。 难怪啊，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啊！云初了然的笑了笑。 走到供销社门口，两人就分开了。云初通过供销社对面的一条巷子回了学校；温如意则是直走了一段路后，拐弯回了云沟村。 下午考完试，太阳不过是刚刚西落，云初就迎着夕阳回家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云妈正在往屋里收晾晒的被子。她立马放下书包，上去帮起忙来。 等她们娘俩忙完后，云妈似乎刚想起来啥一样，一拍巴掌说道，“初宝儿，邵铭寄来的包裹，我给你放你屋里了。听牛同志说，邵铭还寄来了一封信，被你半路拿走了，你看过了吗？” 想起信里得的内容，云初高兴的下了起来，“嗯。阿铭哥在信里说了，他今年也回家过年。因为他要拉练的原因，可能要到年根间才回来。”能回来就好啊！ 云妈又听到一个好消息，简直开心坏了，她唠唠叨叨的说了起来，“今年过年，所有的东西都要多准备一些，特别是那些好吃的，那两个好胃口的回来一趟可不容易。在外面哪有在家里吃得好啊，也不知道瘦了没有？” 这边，云初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溜回屋里看包裹去了，只留下云妈自己忧心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三哥、云四哥并没有回来，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知会过云初了，大家也都知道了。 刚一开饭，云妈就迫不及待的给大家说了，邵铭会回家过年的事儿。 大家听了之后，心情都很不错，都表达了对邵铭和云大哥的想念。 趁着这会儿大家心情正好，云初开玩笑的说道，“妈妈，我这里还有更值得你开心的消息呢。前段时间，三哥不是说自己处对象了嘛，今天中午我见到他对象了。只是没想到啊，居然是咱们认识的人。”知青勉强算是村里人，三哥这样也算是吃了窝边草了。 瞬间，大家也顾不得吃饭了，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云妈还着急的问了起来，“究竟是谁啊？咱们熟悉吗？你四哥那个笨蛋，打探了这么久，也没摸到个头绪。” 云初嘿嘿一笑，说道，“给你们个提示：这个女孩呀，比四哥还小，妈妈很喜欢她，但是她跟爸爸比较熟悉。”说得够明显了吧？ 这个提示一说出来，云爸就皱了皱眉，云二哥紧跟着挑了挑眉，云妈仔细的回想着，剩下的云二嫂则是一头雾水。 仅仅喝口汤的功夫，云妈就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是，是，温，同，同志？” 说完，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们俩是咋认识的？我咋觉得有点儿不靠谱啊？当家的，你咋说？” 云爸没回答云妈的话，他叹了口气，对着云初说道，“初宝儿，你把你遇到温同志之后，她说的话和表情，都给爸爸学一遍。” 云初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爸爸。” 接下来，她把自己遇到温如意之后，有她在的场面全都复述了一遍。 听完这些之后，云爸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他对着云妈叮嘱道，“你明天一大早准备一些吃食，给温同志送去。你别表现的太过热情或者冷淡，按你平时的状态，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就行。” “你也听到了，这闺女准备回家跟家里商量一下。咱们有啥事儿，也要等着她从家里回来之后再说。毕竟，现在咱们说的再好，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云妈顺从的点了点头，“行，就听你的。” 第二天云初又考了一天，第三天就到了小年，腊月二十三。 说起来，在这一天，最重要的活动便是打发老灶君上天了。 在白天的时候，云家哥哥们摆上糖瓜、果品和水饺来祭祀。 到了傍晚的时候，云爸带着云家哥哥们烧香磕过头之后，就把糖瓜粘在了灶王爷的嘴上，好让他上天不能说坏话，或是嘴甜说一些好话。 紧接着，他又把旧灶神像揭了下来，连同扎好的纸马，一块洒上酒，烧掉了。 他还在年年有词地说道，“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希望你保佑我们家来年平安！” 腊月二十四一大早，云初就醒了。她觉得今天的温度又下降了一些，起来一看，才发现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 106.织女下面了 云初向西面眺望了一下, 皑皑的白雪覆盖在了远处的大山上, 像是给它盖上了一层厚棉被，好让它过一个温暖的深冬。 相对别人，她起来的还是有些晚了。屋顶上的雪已经被清扫过来, 云爸、云妈和云二哥正忙着扫院子里的呢。 云妈看见她起来了，就对着她说道，“初宝儿，你醒了。我们还要扫一会儿的雪, 你二嫂搂着小松树还在睡，今天早上的饭就由你来做了。” 听完, 云初不在意的摆了摆，建议道, “要不, 一会儿我擀一些杂面条吃？”这么冷的天，喝一碗面条肯定舒坦。 云妈想了想，叮嘱道, “你大哥用不了几个小时就回来了，面条你擀多一些，到时候下给他吃。起脚饺子落脚面, 他要是一回到家就吃到宽心面，保准今后的日子顺顺利利、舒舒坦坦。” 想到云大哥今天就回来, 云初的心里热乎乎的, 她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次陪着大哥回家的是几个人？算了, 我还是擀够四个男劳力吃的吧！”不知道大哥的食量变大了没有？ 云妈一边铲雪，一边应道，“行，你看着办。” 等云家吃上早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因为云初要擀得面条实在是不少，所以倒是耽误了下面条。 云爸他们正好也扫完雪了，云二哥洗了洗手，就进了厨屋，他对着云初催促道，“初宝儿，先给我盛上一碗，我吃完还要去省城接大哥呢。虽然现在才七点半，大哥九点才到，但是我宁愿找点儿去等着大哥，也不能让大哥等着我啊。” 云初赶紧接过云二哥递过来的大海碗，连面带汤的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咱家用驴车的事儿，你跟凛大爷打过招呼了吗？”大过年的驴车紧张，不提前打招呼根本轮不到你啊。 面条刚出锅，还烫得很，云二哥吹了吹，才吸溜溜的吃了一筷子。他听见云初的问话，抽空点了点头，又吸溜溜的喝了起来。 翻了个白眼，云初给了云二哥一个良心的建议，“你还是去院子里吃比较好，那样面条凉的快一些。”厨屋里刚烧着锅呢，热乎着呢，面条肯定凉的慢啊。 云二哥吃面条的动作一顿，抱着大海碗，踢开门帘子就出去了。 云初见状，好笑地摇了摇头，又继续盛起面条来。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的风俗由来已久，因为“尘”与“陈”是谐音，扫尘也有“除陈布新”的意思。这一天要辞旧迎新、去故迎新，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统统扫出门。 吃过早饭，云爸、云妈便带着云初和云二嫂室外屋内、房前屋后的，彻彻底底的进行起了大扫除。 这时候，小松树也睡醒了。他嗷嗷嗷的吃完了奶，云二嫂就把他放在了堂屋里的摇篮上。 小松树还小，离不开人，大家便安排好，轮流着照顾小松树，就当是休息了。 人多干活儿快，云二哥那边还没把云大哥接回来，云家这边就已经把房子打扫干净了，整个家里看上去亮堂了不少。 春节期间，火车晚点儿最是常见了，云大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云初听见云二哥说云大哥还没吃早饭，匆匆忙忙的跟云大哥和跟着他回来的两位同志打了个招呼，就去厨屋里给他们下面条去了。 白煮的手擀面条上，浇上鲜美的鱼汤，再放上一个荷包蛋，吃起来绝对是一种享受。 云初给云大哥他们三个一人盛了一海碗，随便还给辛苦了一早上的云二哥，舀了半碗鱼汤暖暖身子。 这时候，云初才有空仔细瞧瞧云大哥。 两年不见，云大哥倒是比以前显得白了一些，身高体重并没啥明显的变化，神情间看上去更加的沉稳坚毅了。虽然他和云二哥是双胞胎，但是看上去硬是比云二哥大上个两三岁。 云初想到这里，忽然间笑了起来，“大哥，你这个还没结婚的，看上去就稳重的很，二哥那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倒是越长越显小了。”看上去都有些不像是双胞胎了！ 话音刚落，云二哥就被鱼汤呛到了，他“咳咳咳……”了好一阵儿，才停了下来。 顾不得喉咙细细的疼痛，他敲了云初的额头一下，才说道，“你这是在取笑大哥长得老相，还是在取笑我不够稳重呢？或许，你两种意思都有？” “依我看啊，初宝儿就是在取笑你。一个是天天在你眼前晃悠的，一个是两年才回来一次的，要是我，我也会取笑那个天天见的，稀罕那个不经常见到的。”不等云初回答，云妈就先行给云二哥补了一刀。 “哈哈哈……”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云二哥笑了起来，你说你咋搞得，连你妈妈都嫌弃你了。 云大哥笑过之后，对着林大勇和宋阿虎，也就是跟着他回家的那两个军人，说道，“林哥、宋哥，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大过年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你们俩千万别客气啊！” 林大勇是一个侦察兵，善于伪装，能说会道的。他和宋阿虎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都是他出面跟人交谈。 而宋阿虎，他虽然武力值更高一些，但是他木讷寡言，为人耿直，一向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这不，听了云大哥话，林大勇就很自觉的接了话茬，“行，云兄弟，我们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倒是要烦劳大家费心招待了。” 云爸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大过年的都还要贴身保护我们家老大，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只是招待一下又不算啥。” “大叔，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你们要感激的应该是我们的国家。” 说道自己的国家，林大勇的神情很是自豪和骄傲。 “国家肯定是要感激的，你们俩我也不会忘记。” 云爸说起场面话来也是很有一套的，至少林大勇和宋阿虎听了这话，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行了，当家的，你别只顾着和林同志说话了，等他吃完饭你们再聊。” 云妈暗暗想到：有啥话不能等人家吃饱饭再说啊？面条回了锅就不好吃了。 “哎呀，都怪我。林同志，你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要凉了。”云爸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招呼了起来。 “好，好，大叔，等我吃完我们爷俩再说啊。” “吃吧，快吃吧。” 那边聊得起劲儿，这边也没闲着。 云大哥一边喝着面条，一边跟喝完汤的云二哥说道，“原汤化原食儿，小阳，你去给我盛碗面条汤来。”说完，他还转头问了一声，“林哥、宋哥，你们要吗？” 等看见两人点过头之后，他冲着云二哥伸出了三个手指。 “行，我知道了。”云二哥拿上自己喝完汤的空碗，就向着门外走去。 吃完饭，云大哥他们就被云妈赶回房间歇着了。 家里如今只有四间睡屋，云爸云妈住一间，云二哥两口子住一间，云三哥和云四哥住一间，之后一间是云初在住。虽然云二哥的新房已经盖好了，但是那房子一直没有人入住，太过寒冷潮湿了，现在不适合住人。 云妈趁着云大哥他们休息的功夫，把房间进行了重新分配。云二哥两口子夜里要搂孩子，就保持原状态不变。她去云初屋里，和云初一块儿睡。她和云爸的屋里再放一张床，让云三哥和云四哥睡上面。他们原来的屋子让给云大哥他们。 这样安排的话，等到邵铭回来了，不管是跟云大哥一张床上，还是跟云爸一张床上，都睡得开。 到了傍晚，云三哥和云四哥也回来了。 云三哥进门后，就看了抱着小松树的云大哥，他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上前喊了一声“大哥”，就逗弄起小松树来。 后进来的云四哥可没忍住那份好奇心，他瞪大眼睛，凑上去问云大哥，“大哥，你是咋哄得小家伙？他竟然让你抱他。我和三哥要是抱他，还得挑时候呢。” 云二哥进屋后，正巧听见了云四哥的问话，他随口接了话茬，“那是因为，你们长得不符合我儿子的心意。” 云四哥不服气的反问道，“我不符合，大哥就附和啦？” “那是当然，谁让大哥和我长得一样呢？这是先天上的优势，能有啥办法啊。”云二哥指着自己的脸，很是自得的笑了起来。 “三哥，你说，我和二哥谁更英俊？”云四哥说不过云二哥，立马开始找帮手了。 “咳咳，老四，二哥他是骗你的。小孩子的眼睛根本看不到那么远，他们大部分时候是按气味来判断喜恶的。”云三哥可不想加入战圈，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啥？”云四哥瞬间傻眼了。 107.织女心喜了 云三哥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云四哥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 让你多读书, 你就是不听。看，又被二哥糊弄了吧？” 本来心生火气的云四哥瞬间干瘪了，他心里暗暗想到：二哥就会欺负我, 就连三哥也不帮我说好话。我不就是不喜欢看书嘛，又不是啥大事儿。 扫了云四哥一眼，云三哥就知道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我知道, 你肯定是觉得不喜欢看书没啥, 如果你心里始终是这样想的话，我只能说你被二哥欺负就是活该。你看二哥咋不来糊弄我啊？因为他知道我懂得东西并不比他少, 所以才不做无用功的。” “你以后不管做啥事儿，都不可能离群索居, 那么, 你就需要跟别人打交道。如果你知识面太窄的话, 人家说啥你都不见得知道；但是, 如果你知识面宽、懂得多的话，你就能用语言征服别人。” “学习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如今这样的情况，能让咱们学习的只有书了。你再不多看点儿书, 你就会落后哥哥们太多了。或许再过两年, 连初宝儿都比你懂得多了。” 云四哥被云三哥说的抹了把脸,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三哥，我听你的，你给我选几本适合我的书吧，我可不想拖兄妹的后腿。还有，你不用给我留面子，初宝儿早就比我懂得多了，我知道。” 云初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四哥，你的脑子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会赶上我的。”我还是给四哥一些爱的鼓励吧。 云家的其他人听着他们兄妹间温馨的对话，都很是欣慰和喜悦。 家和往事兴，只有家里所有人劲儿都往一处使，云家才会越过越好。 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 云初家的豆腐并不是自家亲自做的，而是花钱买回来的。留下两块儿当天吃的，剩下的都被云妈做成了冻豆腐。 这一天也叫接玉皇。云妈每年都叮嘱云初兄妹几个，这天不能乱说话、乱办事儿，要争取好好表现，好博取玉皇的欢心，降福来年。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云家人都不敢松懈。当然，云初认为云妈一连几个小时的唠叨，才是大家都听话的主要原因，至少她自己就是这样的。 腊月二十六 ，杀猪割年肉。 因为不允许个人养猪了，所以，现在由杀自家养的猪，变成了集体养的猪了。集体养的猪不是那么好杀的，每个生产大队必须要把一半的猪卖给供销社，至少两头。 今年云沟村养了八头猪，这个数量，在十里八村的都是数一数二的了。村儿里一共有三百多口子人，一头猪也就是一百六七十斤，一个人平均也就是二斤左右的肉。 这点儿肉肯定不够云家过年吃得，这时候，大家便各显神通，弄回来不少的肉票，就等着这天再去买一些肉回来。 这一天要吃“年肉”，云妈就特地做了两大海碗的红烧肉。 肉代表着富裕，而一碗热气腾腾泛着肉香的红烧肉，则更能表示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的富裕十足。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 云妈昨天晚上就给大家分好了工，由她带着云四哥去赶集，剩下的人则是负责宰杀牲畜。 今天宰杀的鸡并不是云家养的鸡，云家养的鸡只剩下4只了，其它的被云二嫂过月子的时候吃了。现在是冬天，小鸡养不活，云妈准备明年开春再添上。剩下的这几只鸡还要留着下蛋呢，大家可不舍得吃掉。 为了这，昨天云大哥、云二哥和云初，带着林大勇和宋阿虎，上山抓了半天的野鸡。也是他们运气好，野鸡、野兔子各抓了十几只不说，还让他们逮到一只傻狍子。以至于，今天需要云爸他们宰杀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云初并没有跟着去赶集，这时候的集市上，正是人多的时候，她可不想去挨挤。她觉得，自己还是在家里帮忙烧点开水吧，正好一会儿退鸡毛的时候用。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年味儿越来越浓了。由于今年腊月里只有二十九天，云妈昨天就把面活儿好了，蒸馒头也从二十九挪到了今天。 在蒸馒头之前，要先过油。 云妈今年准备炸的东西并不少，萝卜丸子、酥肉和酥鸡是必不可少的，她又准备了地瓜馅儿的甜丸子、炸土豆片、炸藕夹等等，占了不少的家什。 今年烧锅的人变成了云大哥，云初被他敢出去玩了。 云大哥想着他常年不在家，回家了就要多干点儿活儿，好弥补一下不能再父母身边尽孝的遗憾。 跟着云大哥回来的林大勇、宋阿虎也不是啥懒人，只要云大哥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都会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比如，在院子里劈木材，在厨房里剁个肉馅儿啥的。 二十九这一天，天刚刚亮，云二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驴车去省城了。 邵铭乘坐的火车早上八点就要到站，现在天方亮的时候就已经将近七点了，他怕邵铭提前进站，不敢耽搁太多时间。 因为邵铭要回家的原因，云初昨天夜里做了一夜的梦，并没有睡好。跟云大哥回来时的安心盼望不同，邵铭的归来，她觉得期盼又忐忑。 她永远忘不了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邵铭几乎寸步不离的陪伴，使得她慌乱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努力适应了这个时代。 “妈妈，二哥饭都没吃就走了？” 云初虽然很想念邵铭，但是，云二哥大冬天的不吃饭就出门，她同样很担心。 “让他赖床，老早的起来，冲一碗鸡蛋水喝也是好的啊。” 看样子要是云二哥现在还在家里，少不得云妈得说他一顿。 “有小松树在，二哥一夜要醒好几次呢，他这不是太累了嘛。妈妈，你就不要说二哥了。” 云家人都吃过不少的好东西，感官很是灵敏，云二哥估计比云二嫂都要提前知道小松树的情况。听云二嫂说，小松树夜里之所以很少尿湿尿布，就是因为云二哥经常把他。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也别担心，我给他包了一包过油的东西，保管饿不着他。” 云妈刀子嘴豆腐心，早就给云二哥准备好了东西，难道还真饿着自己的儿子不成？ “火车如果不晚点儿的话，他们回来倒是正好赶上早饭。妈妈，咱们家早饭吃啥啊？” 今天的早饭倒是没啥说法，想吃啥吃啥。所以，云初才问一下云妈的准备。 “家里还有一些鸡汤，一会儿我再擀一些杂面条，就用鸡汤下着喝。” 云妈一直把邵铭当成自家孩子看的，她肯定不会厚此薄彼，云大哥回来喝鱼汤杂面条，邵铭回来她就做鸡汤杂面条。 “好，听妈妈的。我也这就去洗漱，一会儿去帮你忙。”妈妈对阿铭哥真不错，他都跟我大哥一样，享受最高待遇了。 “快去吧，我先去和面。” 这回火车倒是很准时，所，云二哥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八点半。 云初听见院门口的说话声，迎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那个熟悉的面孔。 他从头到脚，一身的军装，外面还裹着一件军大衣，比走的时候又黑了不少，结实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由冷淡坚韧转变成了严厉凶悍。 她知道，邵铭这是将要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云初心里的各种感情还没化开，就看见那个彪悍的男人微微勾起了嘴角，伸手把她抱紧了。 邵铭抱着云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终于可以回来了，又可以见到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了。 直到怀里的云初开始轻微的挣扎，他才发觉自己抱得时间有点儿长了。他用下巴蹭了蹭云初的头顶，沙哑着声音轻声说了一句，“初宝儿，好久不见。” 云初离开邵铭的怀抱，稳了稳情绪，也是很轻声的回应道，“阿铭哥，好久不见。”我，很想念你，你知道吗？ 摸了摸鼻子，云二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阿铭，我知道你想初宝儿了，但是你有啥话，干啥不进去再说。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喝风、喝凉气儿啊？” 邵铭和云初相视一笑，就手拉手的撇下云二哥往里走了。 这下，把云二哥气得哇哇大叫，“好你个邵铭，当了兵一年多的兵，还跟以前似的，就知道跟我抢妹妹，你给我等着。” 这时候，邵铭刚好遇见了从屋里出来的云大哥三人，他放下手里的行李，就先跟他们互相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攀谈了起来。至于云二哥的叫嚷，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108.织女忘记了 邵铭对着林大勇、宋阿虎牵了牵嘴角, 说道，“林哥、宋哥, 没想到今年还是你们俩保护大哥的安全，真是巧了。” 听了这话, 他们俩还没开口，云大哥就抢先回答了, “阿铭, 这并不是巧合, 是我提出来的。说起来，我这一提要求，还害得两位老哥被政治部的人调查了很久呢, 倒是我对不住两位哥哥了。” 林大勇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不是早就道过歉了嘛，咱们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儿了。再说了, 你还间接救了我们一命呢, 对你, 我们只有感激的份。” 邵铭想了想前段时间意外听说的事儿, 装作不知情的问道，“咋啦？出啥事儿了？”看样子这件事儿是不能外泄的，知道这件事儿的人，背景应该不小。 这回是宋阿虎难得的开口了，“有禁口令, 不能说。” 抚了抚额头, 林大勇很是无奈, 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习惯不了宋阿虎这种噎人的说话方式。 哎，尽管如此，他还是替好兄弟给邵铭解释了一下，“那件事儿发生过后，所有的知情人都被下了禁口令，而我、阿虎和云兄弟都是知情人。阿铭，阿虎说话太直，你不要介意啊。” 邵铭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一下，“林哥，我并不介意。在咱们部队里，多得是宋哥这样的性格的人，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人一般都死心眼，看顺眼的话，比聪明人跟容易交心。 宋阿虎听了这句话，那是相当的舒心，神色舒缓的对着邵铭点了点头。 林大勇心情也是不错，他高兴的锤了邵铭几下，“上回见你，我就说你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的是你没到我们东北军区去参军，倒是便宜西北军区了。” 对于所属的军区，邵铭并不是太在意，“林哥，在那儿当兵都一样，都是咱们部队的军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天你是这个军区的，明天你就可能是那个军区的了。 云大哥虽然在家人的回信中，知道了邵铭的大体情况，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跟邵铭联系过。他在的地方保密性太高，一切消息都处于监视状态，他不想邵铭因为他，而接受检查。 他看着比两年前成熟不少的邵铭很是欣慰，“家里曾经写信告诉过我，说是你半年前当上班长了。咋样？下面的人还服气吗？” 邵铭对云大哥一向很是尊敬，他严肃而认真的回答道，“大哥，我如今已经是副排长了。在一次为期两个月的拉练中，我立了一小功。” 他作为侦查人员，意外发现了一片地雷区，可不就立了功。 云初正想质问邵铭为啥不告诉自己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他是刚刚拉练完，也就说，他在回家过年之前，刚刚被任命为副排长。 算了，没人的时候，再找他问问情况吧！ 云妈厨屋里把面条都盛好了，云大哥他们还在聊着。她很是无奈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你们吃完再聊，快来端碗。”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得是热火朝天的。从饭桌上一直聊到放下碗筷，似乎是想把之前落下的话都补齐一样。直到有人来云家找云爸写对联，他们才止住了话题。 云大队长见去年因为写对联出了不少的事儿，所以，今年进了腊月，他就说过了，生产大队里不再给社员们发放写好的对联了，大家想要对联，就自己想办法。以至于，很多人找到云初家里，来跟云爸求对联。 云爸本着谨慎的原则，只写首长语录上的内容。 写出来的东西有很多已经不能称之为对联了，看上去就像是镇上的那些墙壁上写下的标语似的，不过，大家都知道如今的情况，这样写才好，它安全啊！ 来找云家求对联的人实在是有些多，这时候，就需要字写得不错的云二哥帮忙了。 虽然云初和云三哥的字并不比云二哥逊色，但是在云沟村村民的心中，云二哥比他们更得人心。 在这样的日子里，云妈应该说是最忙碌的那一个。往年，她筹备年节中的各种衣食祭品的时候，都是带着云初的，今年却有些不同，她带着的人变成了云二嫂。 今年的腊月是小月，二十九这一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过年的各种准备活动都要在这天进行完。而年前，有一项极其重要的活动，那就是上坟请祖。 春节是大节，上坟请祖的仪式也要格外庄重。云初他们村儿啥时候上坟的人家都有，有的是大清早就去的，例如姓赵的一族，还有的是吃过中午饭去的，例如云初的家族，更有的是黄昏时分出动的，例如夏二表嫂的娘家。 上坟请祖这样的大事儿，邵铭既然回来了，肯定是要回邵家村参与的。其实，吃过早饭之后，他已经去邵大队长家打过招呼了。 邵家村上坟请祖的时间倒是和云家的一样，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后，邵铭便和云爸他们一起出的门。 家里的男劳力都出门了，云妈、云初和云二嫂摆好贡品之后，总算是有了点儿清闲的时间。 云妈看着躺在摇篮里啃着手指头的小松树，笑眯眯的说道，“你爷爷带着你爸爸、大爷和叔叔们去上坟喽，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小男劳力了。不过，你别急，等你过了六岁，也会让你去的。” 云二嫂也是笑容满面的，她乐呵呵的接了话茬，“妈妈你想的也太远了，他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呢，等他长大还早着呢。说起来，小松树的胆子真不小，今天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可是响了好几波了，也没见他被吓哭，倒是自己跟自己玩得不错。” 云妈见小松树有些想眯眼，赶紧把他从摇篮里抱了出来。她给小宝贝把了泡尿之后，把他递给了云二嫂，“小月，我看他这是想睡觉了，你把他抱你屋里喂喂。摇篮里睡觉没床上舒服，还是让他在床上睡吧。” 云二嫂应了一声，就给小松树盖上了一个小包被，抱着他离开了。 看见云二嫂开门走了，云初立马靠过来坐在了云妈的身边，她拉着云妈的胳膊晃了晃，说道，“妈妈，我问你个事儿。” 云妈满脸宠溺的看着云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嘴里却微微斥责的说道，“你看你像啥样子，这么大了还撒娇。” 她脸上表情和嘴里的话完全对不上号啊，这就是所谓的口是心非吗？ 云初才不管云妈说得啥呢，她的精神力只感觉到云妈的疼爱和欢喜了。 再次摇了摇云妈的胳膊，她笑嘻嘻的问道，“妈妈，阿铭哥今年回来了，他也去上坟请祖宗去了，只是他咋上供啊？”也不知道妈妈想到过这一点儿没？ 点了点云初的额头，云妈洋洋得意的说道，“这好用你提醒啊，我早就准备好了。阿铭已经把供摆在分家时得到的老房子里了，挡门棍我也交代他放上了。就等着他上完坟回来，去那里祭祖了。” 听了云妈的话，云初由衷的赞叹道，“妈妈，你对阿铭哥真好，上供的事儿都替他想着、准备着，我还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呢。”还是经历的太少了，以后要好好跟妈妈再学学。 云妈瞥了云初一眼，调侃道，“你这时候想起来也不晚，至少咱们家的年夜饭还没吃上呢。” 这话一出，云初的脸都羞红了，她恼怒的大喊了一声，“妈妈！”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挡门棍需要在男劳力去上坟之后、回来之前放上去，它有引着自家的祖宗回家、不让外面的孤魂野鬼进来的作用。 上坟请祖回来，就要祭祖了。祭祖是一件及其私密的事，它的宗族意识和排外思想很强。摆上挡门棍也就意味着，这家在祭祖，拒绝其他人上门。 云爸先是领着全家人向祖先神灵行“奠酒”礼，接着又行了叩首礼，才算完成了这次祭祖。 等到邵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堂屋里，云爸一边逗着孙子，一边听着云大哥他们闲聊，偶尔他还会说几句；而云妈正和云初、云二嫂一边聊着天，一边包着饺子。 邵铭回来跟家里人打了招呼后，想也没想的就要往云初的身边凑。 可惜的是，云妈见他要过来帮忙，立马便撵他，“你一个男劳力包啥饺子，去你叔叔那边说说话吧，我们娘仨一会儿就能包完。” 邵铭摸了摸鼻子，不得已，只能去跟云大哥他们聊天了。 这会儿的功夫，云二哥总算抢到了自己的儿子，把云爸挤到了聊天的那边。 云爸已经陪着小松树好一会儿了，也不在意他被人抢走了。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邵铭的身上，对着他十分关心的问道，“阿铭，你上坟、祭祖啥的，还算顺利吗？” 邵铭点了点头，“挺顺利的。”如果忽略掉遇到了我爸爸，被他提醒明年要给养老钱的事情的话，确实挺顺利的。 云四哥满脸诧异的问道，“你爸爸没找你茬？？？”他会这么老实？ 轻咳了两声，邵铭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我爸爸没找我茬，只是提醒我别忘了给他养老钱。”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只要他们别再闹事就行。 109.织女守夜了 本来云爸想给云四哥一个盼头子来着, 手都举到半空了，他忽然想起来, 年头儿年尾的不兴打孩子。 狠狠地瞪了云四哥一眼, 他才转头对着邵铭说道，“我记得你是十一月的生日, 要到明年十一月才满二十周岁呢，他这也太心急了吧，你大爷他们没说他。”他这是分家了，就不把阿铭当儿子看了。 邵铭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不, 更坏的情况他都想过。邵爸只想着要钱也不错, 他只觉得庆幸，至少他没再想要其它的。 “他是在上坟之前说的，大家怕怠慢了老祖宗，都没搭理他。我祭完祖，又回到我大爷家开了个家族大会。当着大家的面, 我把明年的养老钱给了我大爷。” “我大爷当时就说了, 让我以后把养老钱都交给他，他数好之后, 再转交给我爸爸。” 邵铭知道邵大队长这是为了他好，钱过了他的手, 他爸爸和后妈就是有啥意见, 都不敢说。 云爸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把钱提前给了是对的。现在处于弱方的是你爸爸他们, 大家的同情心也慢慢地在偏向与他。还是老问题，你不能让人抓了把柄，让他们拿你不养老做文章。” 他暗暗想到:幸好阿铭是个军人。这个职业好啊，工资高、受人尊敬，再加上他不到两年，就当上了排长，他的族人绝大部分都会向着他。这样的话，外人说啥都是白搭。 邵铭的眼中闪了一下，“我给钱的时候，族里的老少爷们都看见了。当时我大爷问起我在部队里干的咋样的时候，我说还行，侥幸立了功，升任了副排长。”想想那些人突变的表情，很有意思呢。 心眼不少嘛，云爸赞许的笑了笑，“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只要厉害起来了，别人自然会想着巴结你，不肯定会想着得罪你。” 他们谈话的功夫，云妈他们也把饺子包好了。 云初看着没自己啥事儿了，就走到堂屋门口，掀开了门帘子，她也不进去，只冲着邵铭招了招手，“阿铭哥，我有事儿找你，你出来一下。” 她说完之后，也不等邵铭回答，就把门帘子放下了，明摆着表示她不接受拒绝。 邵铭一看云初这样，还以为是他惹她生气了呢，赶紧跟云爸他们说了一声，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云初见邵铭满脸的焦急，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对着他笑了笑，便拉着他回了自己的睡屋。 云初进屋后就松开邵铭的手，来到了书桌旁。她拉开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齐民要术》来。 拿起这本书，她就翻了起来。每翻到一处，就会看见书页中间夹着的五块、十块的钱。十几次过后，桌面上已经有了整整一百块钱。 她把这些钱整理好，递了过去，“喏，这是我前段时间取的钱。你回家之后开销就大了，没钱可不行。你先拿着用，不够我再去取。” 她心里想到：阿铭哥刚刚给了他爸爸六十块钱的养老钱，过几天，跟别人家走动的时候，肯定都没钱买东西了。这可不行，东西拿少了，可是会被人看轻的。 云初这一系列的动作，直接把邵铭看傻眼了。直到她把钱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但是，他并没有接下这些钱，“初宝儿，我手里还有不少钱呢，够用了。”我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没钱了肯定不会硬撑着。 听了这话，云初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现在风头正紧，部队里宽松些也是有限，意外之财弄不好就是烫手的山芋。 邵铭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的说道，“放心，这钱来路正着呢，这是我立功后的奖励。首领曾经说过，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我不会明知故犯的。” 云初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儿，她拉着邵铭坐下来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阿铭哥，上面奖了你多少钱啊？”以我对阿铭哥的了解，最少也有一百块钱。 看着她财迷的样子，邵铭的心里特别的愉悦，这样的她真是让人不喜欢都难啊。 他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欢欢喜喜的回答道，“一百块。” “那你岂不是没多少钱了？”没想到还真是我猜到的那个最少的。 “你忘了，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寄回来呢。加上工资，我这里还有好几十呢，肯定够花。”邵铭觉得这些钱根本花不完，还想着临走的时候，把剩下的都留下来呢。 “哎呀，你这次升官了，是不是要涨工资了？”之前是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如今咋也得上五十吧？ “初宝儿，我这回收获最大的就是当上了军官，军衔虽然是最低的少尉，但是，以后往上爬就容易了很多。当然，我的工资也涨了不少，应该有六十左右。” 邵铭觉得万事开头难，他现在已经抓住了这一个机会，有了新的起点，凭他的本事，以后只会更好。 “那我就等着你当大官，衣锦还乡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 这一年多，云初和邵铭虽然没断过联系，但是，彼此的生活不是几张薄薄的信纸就能写的清楚的。现在两人都总算是有了空闲，他们就像是有无数的东西想要了解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说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们俩这才从无尽的话语中惊醒了过来。 云初噗嗤一笑，心情愉快的说道，“阿铭哥，咱们出去吧。听见这个声音，离吃晚饭也不远了。” 哎呀，没想到阿铭哥在部队里过得这么有意思。不过，应该还有不好的地方，只是他不告诉我罢了。难得糊涂，我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 邵铭满脸笑意地摸了摸云初的头，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我这次回来，战友们给了我不少点心票、糖票。等哪天有空了，咱们就去省城一趟。” 他们推开门后，就看见地上覆盖了浅浅的一层白色，轻柔的小雪花正在飘飘荡荡地往下落着，原来是下雪了。 这场雪应该是刚下没多久，雪花并不大，也不太密，只是像柳絮似的随风轻飘。 云初在家里一向不爱带着围巾和帽子，结果就让雪花钻了空子，它悄悄地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滑进了衣领里，冰得她狠狠地抖了一下。 正在这时，云爸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云初和邵铭，轻皱了下眉头，说道，“你们俩快回屋，下着个雪，站那里干啥。”说完，他就走到了门前的桃树旁边，把手里拿着的鞭炮挂了上去。 云初本来就不想在外面呆着，看见云爸的动作后，更是赶紧地拉着邵铭回了屋。她刚进屋捂好耳朵，门外面，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到过年，这样的声音绝对能让人听个够。 放过鞭炮，吃过晚饭，除了要包饺子的云妈、云初和云二嫂，其他人都去别人家说话去了，就连邵铭，也去邵家村了。 大约过了十点，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这时候，家里的女性早就把下一顿要吃饺子包好了，她们已经嗑着瓜子、喝着茶水，聊上天了。 大家聊着聊着，时间不经意间就走到了十二点儿，云爸把家里最长的那挂鞭炮拿出来点着了。 云妈在厨屋里一听见院子里的鞭炮声，便知道正点时刻到了，她拿起漏勺就开始盛饺子。 第一碗饺子是要拿来供奉祖宗神灵的。当然，不只是这一顿，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二月初二，每一次吃饺子都要如此。 在这“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晚上，家里人互道了新年祝福，然后都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起了新年的第一顿饭。 在这新旧交替的时候，吃过年夜饭，就要熬年守岁了。家里除了还是小婴儿的小松树之外，都要参与。 年长者守岁，珍爱光阴；年轻人守岁，守住时光，为父母长辈延年益寿。守岁是为了辞旧迎新。 大家刚刚聊了一会的天，云四哥就从口袋里摸出四副扑克牌来，他贼兮兮的对着大家说道，“咋样？要不要摸两把？” 其他人倒是有些意动，而云爸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我从小就玩这个，都玩儿烦了。” 云初忽然像是想起来啥似的，她支使着邵铭拿上一根火把，就带着他一起，去了她的屋里。 她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箱子，打开后，把里面的书都搬了出来，在箱子底下，拿上来一个略扁的十六开的小木箱子。 邵铭见她把东西找到了，就把火把递给了她，自己收拾起了残局。 等到他们回到堂屋里的时候，云大哥、云二哥两口子、云四哥、林大勇和宋阿虎，他们六个人已经玩儿上了。 云初看着云二哥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总觉得其他人有些要遭。 她这边刚想完，那边云大哥就走了头科，紧接着，云二哥走了二科。 110.织女建议了 气得云四哥大声嚷嚷了起来, “二哥你真是太坏了，就会说瞎话误导我！” 云二哥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只见他笑嘻嘻的说道, “兵不厌诈啊，老四。” 云四哥眼珠子一转，看了云二嫂一眼, 对着云二哥说道, “哼, 你们跑了, 还有二嫂呢。我们三个堵一个，绝不让二嫂也跑了。” 摆了摆手，云二哥不在意的瞥了云四哥一眼，“没事儿，即使那样，我们这边也是赢了。” 云二哥和云四哥从小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云初已经习以为常, 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提着小木箱子来到了云爸的跟前, “爸爸, 给你，你可以玩这个。”这个我可没在村儿里见过, 爸爸应该不会玩儿烦了。 正在和云妈闲聊着云爸只看了一眼, 就猜到里面装的是啥了, 他把箱子放在了腿上, 一边打开, 一边问道，“初宝儿，你是在哪里得到的这东西啊？废品收购站？” 云初很是佩服的说道，“爸爸，你真厉害，一猜一个准。这是我秋收那会儿，去省城里的废品收购站那儿淘到的。我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是用象牙做的。” 云四哥看见这边有热闹，牌也不打了，颠颠的跑了过来。 他往云爸腿上已经打开了的箱子里一看，惊喜的叫了一声，“麻将？！” “大惊小怪个啥啊！”云爸没好气儿的训斥了云二哥一句，然后，他低下头，迫不及待地从木箱子里拿出来几块麻将，用手仔细的摸了摸，最后，他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手感，再加上剖面上菱形的纹路，应该错不了。” 云三哥也过来了，他很是谨慎的说道，“我看啊，这幅麻将的材质咱们自家人知道就好了，在外面还是不要说了。好在周围懂行的人几乎没有，要真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塑料的。” 难保啥时候小事儿变大事儿，对于云三哥的小心，云爸还是很满意的，“老三说得对，小心无大错，你们都别说漏嘴喽。” 邵铭没想到外面的局势比想象中的还紧张，很是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咱们一个小镇上，还被波及到了。军队里倒是比外面好上不少，至少现在还行。” 云大哥倒是很是庆幸，“最好的应该是我们研究所了，只要好好搞研究，没人会过来找事儿的。” 撇了撇嘴，云二哥很是不满的接了话茬，“大哥，你这是炫耀吧？没看见我都避到咱们村里来了，还说出来让我羡慕嫉妒。” 云爸可不会给云二哥留面子，他紧跟其后的挖苦道，“你一个医生，在哪里不都是给人看病嘛，没逼的你改行当兽医就不错了。” “哈哈哈……”大家听完这话，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有了这副麻将，家里人就分成了两伙，一伙打扑克，一伙摸麻将，只剩下了云初一个闲人。她也不算完全的闲人，帮睡在摇篮里的小松树换尿布，就是她的活儿。 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地吃着茶点瓜果，打着牌或者麻将，再张嘴儿聊上那么几句，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第一声鸡叫声响起的时候，大家就赶紧收场了。 不一会儿，村里就鞭炮齐鸣，响声此起彼伏，家家都喜气洋洋的。 在鞭炮声中，大家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就连林大勇和宋阿虎，都换上了一身新军装。 云家的小辈和邵铭回到堂屋后，就先给云爸云妈磕了头。不过，收到压岁钱的只有云初和小松树。用云爸的话说，过了十八岁就是大人了，压岁钱就不要想了。 好在这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并不耽搁大家去拜年。他们打开门后就发现，虽然现在才凌晨四点多，但是，雪地的反光使得外面很是亮堂。 眨眼的功夫，家里就只剩下云初了。 和往年一样，拜年是要男女分开来的。云爸先带着云家哥哥们出去了，林大勇和宋阿虎因为要贴身保护云大哥，也跟着他们走了。随后，云妈也带着云二嫂出门了。 邵铭是最后走的，他跟云初说了一声，就去了邵家村了。 说起来，今年也不算只有云初一个人在家，堂屋里还有一个睡得香甜的小婴儿陪着她呢。 今年第一个回家的是云妈，她跟着大家给家族里的几个长辈拜过年后，就匆匆地赶回了家。 一回到家，她就对着坐在堂屋里看书的云初问道，“小松树没醒吧？” 云初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看外面的天，很是吃惊的问道，“妈妈，你今年咋回来的这么快啊？”往年可都是天大亮了才回来的啊，现在天可是还没亮好呢。 大喘了一口气，云妈又喝了口水，才回答道，“还不是放心不下小松树啊。以前拜年，只要是本家的，我都会走上一趟。今年我担心小松树，那些比我辈分低的人家，我一个没去，就回来了。” 云初恍然大悟了，她对着云妈建议道，“我觉得你以后过年都这么办吧，反正有我二嫂代表咱们家走一趟就行了。你想想啊，要是四哥哥都娶了媳妇，肯定会接连不断的给你生孙子、孙女，你哪有时间满村的去拜年啊？” 她暗暗想到：三哥说他今年就结婚，那他离有孩子不远了。再看看二哥、二嫂黏糊的样子，第二胎可能已经揣上了。以后啊，家里的孩子指不定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让妈妈抱得手软。 云妈越听越觉得云初说得很对，她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就没必要家家去了。倒是云二嫂辈分小，不去不行。但是，她去了就算是代表他们家了啊。 小松树哇哇哇的哭声一响起来，云妈立马反应了过来，她伸手一摸，原来是他把尿布尿湿了。 可是，换完尿布后，小松树还是哭个不停，云妈就知道他这是饿了。她正想着给他喝炉子上温着的小米粥呢，云初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她拿着勺子，对着云妈说道，“妈妈，这是昨天下午，阿铭哥给我的奶粉，说是让我冲着喝。我想着我这么大人了，喝着干啥，还是给小松树喝吧。一会儿我把剩下的拿过来，二嫂拜年回来之后，你拿给她。” “嗯，我们都坐到板凳上去，这样站着不好喂啊。” 云妈先坐了上去，等着云初坐好后，她一边注意着云初的喂奶情况，一边说道，“那奶粉既然是阿铭给你买的，你就留着自己喝吧。你二嫂平时的奶水好着呢，饿不到小松树。今儿个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不然哪用得到奶粉。” 看了云妈一眼，云初不乐意的皱了皱眉，“这个奶粉我刚刚尝了一口，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味儿。反正你们谁想喝谁拿去，别让我喝就行。”想想上辈子喝过的那些奶制品，这个奶粉，我一口也喝不下去啊。 云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啊，真是被我和你爸爸惯坏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挑三拣四的，别人家是想吃都没得吃。行了，我一会儿拿给你二嫂，就说是阿铭带回来的，忘了给她。” “妈妈，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就会给我灌迷糊汤。” “嘿嘿嘿……” 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初一过后，就到了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今年去夏姥娘家的人多了很多，除了要去省城的云二哥两口子和在家看家的云三哥，其余的人都要去夏姥娘家。 云二哥两口子是骑着自行车去省城的。小松树还小，云二嫂怕他吹不得风，就把他交给了云妈。 云妈自然是带着他去了夏姥娘家。他们是走路去的，风没那么大，路程又短，她再用小包被把小松树包严实一些，一路就安安稳稳的到了陈水村。 他们走到的时候，白姥娘已经过来了。二十九那天上完坟，邵铭去看过她，她是知道邵铭今天要过来的。 今天一大早，她就拿了不少的鸡鸭鱼肉过来。她觉得，只有她和邵铭两个人吃饭，一点儿都不香，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夏姥娘家吃饭比较好，人多热闹啊。 今年初二，夏舅妈并没有回娘家。她娘家的双亲去年冬天过世了，她和娘家的哥哥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关系并不好。从今往后的大年初二，她都不打算回去了。 十几个人坐了近半个堂屋，他们三三两两的扎堆聊着，就连小松树也“啊啊啊”的叫着。整个堂屋里闹闹哄哄的，显得特别的热闹。 吃饭的时候，这么多人一桌子根本坐不下，最后还是摆了两桌，男女分开坐的。 云妈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云二哥小两口早就从省城回来了。 等到云二嫂回屋去给小松树喂奶的时候，云妈拉着云二哥问道，“小阳，我看着你和小月很不高兴的样子，咋啦？是不是唐院长家又闹啥幺蛾子了？” 111.织女护短了 想到今天在唐家遇到的事儿，云二哥就郁闷得很, “小月那个大堂嫂哟, 就没消停的时候。这回人家也不说要房子了, 而是说她娘家的哥哥想要买那个院子，就问小月卖不卖。” “闲聊的时候，我可是跟唐家两兄弟打听过了, 她大堂嫂的哥哥前段时间当上了革委会副主任, 现在正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呢。” 大家听了这话, 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好。人家现在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 说啥也不能撞上啊！ 云四哥没想那么深, 他只是厌烦唐大堂嫂对云二嫂的纠缠不休，愤愤不平的叫囔道，“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了？二嫂的那个院子又不是埋金藏银了，她咋老是念念不忘的。” 听了云二哥的话, 云初只觉得灵光一闪, 脑子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会不会那个院子里真埋了啥东西？二哥，二嫂说过她那个院子的来历吗？”是祖传的？还是买的别人家的？ 云二哥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那个院子以前好像是唐家的一个别院，大约二十年前分家的时候, 分给了我老丈人。” 云四哥没想到自己随口的抱怨, 居然可能是真的。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以前唐家藏过啥宝藏吗？二哥, 你快去问问二嫂啊。” “四弟，你让你二哥问我啥啊？”云二嫂掀开门帘子刚要进来，就听见了云四哥的最后一句问话。 云四哥被云二嫂问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积极了。 这个毛毛躁躁的家伙！云二哥看着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接过了话茬，给云二嫂说了一下云初的猜测以及云四哥的问题。 云妈等云二哥解释完之后，从云二嫂手里接过了小松树，轻声说道，“小月，你慢慢想，别急。” “好的，妈妈。”应了一声后，云二嫂话音一顿，突然说道，“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我奶奶跟我大娘的关系相当不好。” “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爸爸还没娶妻，她就在自己去世之前，给我大爷和我爸爸分了家。当时，分家的时候，我大娘很不满意，因为我奶奶的很多首饰和家里的古董都不翼而飞了。” “我大娘之前还以为是被我奶奶私下里给我爸爸，后来她还向我爸爸要过。我爸爸也是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的，最后被她问烦了，还发了毒誓。我大娘见状，这才善罢甘休了。” “我没出嫁之前，偶尔还会听见我大娘私下里抱怨，说是家里藏了一批首饰古董，就是不知道被我奶奶藏到哪里去了。反正，她都把家里挖地三尺了，还是没找到。” 云四哥趁着云二嫂换气儿的功夫，插嘴问道，“二嫂，难道你那个别院里，还真埋着好东西呢？” 摇了摇头，云二嫂继续说道，“我敢肯定，我院子里啥也没有。不只有我大娘会挖地三尺，我妈妈也会啊。” “说起来，以前我从没把这些当真过，也不愿意深想，只是如今，唉……仲阳，你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那处老宅子吗？” “那处老宅子？东西在那里？这，这……”云二哥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云初看了看云二哥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个地方有啥不妥吗？”太破旧？太偏远？被人占了？ 回过神儿来的云二哥接了话茬，“那个地方就在省城的边缘，因为常年不住人，已经荒废了。” 云二嫂紧接着补充了一下，“那处院子是我奶奶的嫁妆，也被分给了我爸爸。因为它距离省城的中心有些远，所以并没有人租住。如今空置了近二十年了，院子也没人维护过，已经塌了大半个了。” 突然，云三哥出声了，他说道，“二嫂，咱们先不管你那处老宅子咋样，咱们先说说你那处院子。” “那处院子，虽然咱们都知道里面没藏东西，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人家可是认定了里面埋着东西的。不翻个底朝天，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建议你，最好是把院子让给他们。” 云二嫂闻言，神情很是难过。她知道云三哥说的是事实，很是惆怅的说道，“那个院子里充满了我童年的回忆，送给这样居心叵测的人，我还真是不咋乐意啊。” 看着这样的云二嫂，云二哥很是心疼。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外面有不少人都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他不想云二嫂也遭遇这些。 他想了想，拍着云二嫂的手，安慰道，“那个院子，咱们不是必须要送给他们，咱们可以租给他们。就说这是你爸爸的遗物，你舍不得卖，但是可以可着他们住，想住到啥时候都行。” 听到这里，护短的云家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纷纷开始出谋划策了起来。 云四哥首先气哼哼的说道，“二嫂，你千万别忘了收他们房租，哪有在别人家白住的道理？” “老四，你说的这些都是小事儿。我看啊，咱们就当回好人，给他们提供个线索，比如在院子里埋个箱子，里面就写上革委会主任现在住的地方，咋样？”云三哥乐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哥，这个办法好，反正都不是啥好东西，让他们自己内斗去。箱子啥的可以交给我，对于东西的做旧，我略有心得。”说道最后，云初笑嘻嘻的炫耀了起来。 “小月啊，你弟弟妹妹们说的都很不错。咱可不能只知道被动的防御，还要主动出击嘛。缺啥工具、器具啥的，可以找你大哥，这个他能搞定。”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云妈也是很气愤的，她十分赞成家里人私下里的反击。 “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事儿本来就是别人起了歪心思，云大哥不觉得自家人小小的报复一下，有啥不对。 云二嫂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谢谢！谢谢！大家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自从我爸妈去世了之后，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云妈听了最后一句话，十分的心酸。她怜惜地摸了摸云二嫂的头，说道，“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啊。大过年的，可不兴掉眼泪，快别哭了。” 云二嫂眼里含着泪，一个劲儿的直点头，感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刚刚没有表态，而被云妈瞪了两眼的云爸，轻轻咳了两声，“老二、老二家的，这件事儿，你们凑空给唐院长说一声。已经有人惦记上了唐家未知的财富，谁知道别人会不会眼红唐院长手里面已知的呢？” 云二哥两口子点了点头，表示明天再去省城一趟。 第二天吃过早饭，去省城的人多了几个：云四哥和朋友约好了，要去看电影；云三哥每年都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今年定在了初三；云初和邵铭是早就决定好的，今天要去买东西。 下完雪的路骑自行车有些困难，这样的路面还是走着稳当些。他们一行六个人，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边走边聊的走到了省城。 等到走过了城郊，云初、邵铭和云四哥就跟和他们不同路的云二哥两口子、云三哥分开了。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电影院到了，云初和邵铭挥别了云四哥，转身便往不远处的供销社走去。 他们进了供销社后，直接走向了里面卖糖果点心的柜台。 还别说，今天来这里买东西的人真不少，大多数都是小孩子，估计是拿着压岁钱来买糖的。 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轮到他们。 因为过年的原因，柜台里的点心品种多了很多，看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云初也不敢太耽搁时间，她快速的大体看了一遍，然后对着售货员说道，“同志，给我来两斤羊角蜜、两斤蜜三刀，青岛饼干、钙奶饼干各拿两包。” 售货员听完后，扒拉了几下算盘，面无表情说道，“点心票四斤，钱五块五毛二。” 邵铭立马把数好的钱和票递了过去。 点心是一斤一斤的包好的，售货员接过钱、票之后，就直接拿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云初拿上点心，又拉着邵铭去了卖水果的柜台，在那里买了柿饼、伊拉克蜜枣和香蕉。 今天他们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平时基本上吃不到的。一是价格不便宜，有的还需要票；二是有的东西很稀缺，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有的卖。幸好今天他们来得早，正好买到了。 买完东西，出了供销社，时间也不过才九点多。 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了，中午饭不回家吃了。可是，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着呢。 邵铭就顺势问道，“初宝儿，你有啥地方想去逛逛吗？” 云初一片茫然，她对省城的景点，了解的还真不多。 倒是邵铭在这里念了三年高中，省城里的大街小巷他都去过，熟悉的很。 他看着云初迷茫的样子，建议道，“初宝儿，要不咱们去曲水亭街那边转转吧？那里的景色很不错，而且还有个旧书交易市场。” 有旧书摊？云初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等啥，出发啊！” 淘宝总是让人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112.织女闲谈了 曲水亭街离这里并不是太远, 邵铭拉着云初走街串巷的，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当他们走进这条街，便看见一边是灰墙红瓦的小平房，一边是绿藻飘摇的清泉。 小溪弯弯，流水潺潺, 水草在清澈的泉水中轻轻的招摇，安然舒展。泉水边还有淘米、洗衣的人家，再加上追逐玩闹的孩子们, 使得整条街看上去既沉静又有活力。 看着这样小桥流水、景色雅致的长街，云初的心情瞬间大好，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 刚走了一段路，她就感觉邵铭停了下来, 心里很是纳闷。结果，她回头一看，就发现邵铭正感兴趣的看着街边的一家照相馆呢。 脑子一转，云初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便对着他说道，“阿铭哥，你想要照相啊？”不会是怕我忘了他，要照几张相片留给我吧？哈哈哈…… 邵铭看着满脸笑意的云初, 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嗯, 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 还没一起照过相呢。不如, 咱们进去照上几张？我当兵常年不在家，咱们彼此也留个念想。” 他刚刚其实在遗憾来着：唉，我要是老早想起来照相，就能把初宝儿小时候的样子留影了。不过还好现在想起来了，没把她如今的样子也错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云初和邵铭认识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想起过照相。以至于到了今天，邵铭看见了这家照相馆，才忽然想起来。 摇了摇头，云初无奈的说道，“阿铭哥，你想要照相我不反对，但是你也要分地方啊。要是在这里照了照片，咱们还要来这里拿，是不是有点远啊？”哥哟，咱能不能找个近点儿的地方啊？ 呃，好像有点儿太心急了。邵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对着云初询问道，“你说去哪里好？供销社附近应该有吧？还是你想去镇上？” 云初听马晓燕说过，镇上的那家照相馆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它离家近。 于是，她回答道，“就镇上吧。咱们回去的时候，可以绕道去镇上一趟。”反正耽搁不了多长的时间。 邵铭愉快的点了点头，拉着云初的手，边走边说道，“好，听你的。我给你说啊，咱们再走上一会儿，就能看到旧书市场了，到时候你可以尽情的挑选了。” 听了这话，云初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也不想要啥书山，只有有个小书堆儿我就满足了。” 她暗暗想道：在这个世界，想要行万里路实在是有些困难，我也只能多看几本书，来充实自己了。 看着这样神采飞扬的云初，邵铭的心情更好了，直接化身成了“应声虫”。一路上，无论云初说啥，他都是“是是是”“好好好”的，一点儿原则都没有了。 好在路途并不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邵铭就拉着云初拐进了一条巷子。 他们走出了这条巷子，就看见与它交叉的那条巷子里，摆了一长溜儿摊子。摊子上卖啥的都有，但是还是买书的多一些。 云初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的看了起来。 当然，因为有精神力提前探查的原因，她也只会在遇见自己喜欢或者有价值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停下来跟人交谈一番。价格合适的，她就会买下来；价钱过高或者是以物易物的，她自然就摇头走开了。 这个旧书市场摆了近百个摊位，就摆在了这条巷子的两边，使得整条巷子也仅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过。这里的大多数摊位都是在卖些旧书，少数摊位在卖些古董首饰。 这里和集市最不相同的地方便是，卖的人多，买的人少。加上云初和邵铭，买东西的也不超过三十个人。 云初看完了左边，又开始看右边了。她略过前三个摊子，直接蹲在了第四个摊子边。 这是一个卖旧书的摊子，摊子的主人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伙子。他看见云初蹲下来开始翻看那堆书了，便低声提醒道，“同志，你先看看你左边的那块木板，再决定要不要翻书。” 云初闻言，低头瞧了一下那块木板，只见上面写着“只用细粮交换，其余一律不要”。 她看完后，抬起头刚要张嘴应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摊主那双写满期盼的眼睛。 无声的点了点头，她不敢再过细看，赶紧又低下头找起看中的书来。 这年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云初家尚且活得小心翼翼的，哪里帮得了别人啊。 幸好这些书里，有几本医书和古籍是她需要的，等会她给东西的时候，多给那么一点儿，就当是帮助他了吧。 找好了自己想要的书，云初装作从邵铭背后的背筐里，实际上是从织袋里，拿出来十斤的白面，放在了摊位上。 她站起来，冲着摊主挥了挥手，也不管他在后面轻声叫着“太多了”的声音，拉着邵铭继续看了起来。 将近十二点，云初和邵铭才带着一背筐的战利品，回到了供销社附近。他们都有些饿了，便找了一家国营饭店走了进去。 他们在服务台处随便点了两个菜、两碗面条，就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了过去。 这张桌子正好在窗户边上，云初看着外面的还算整洁的街道，忽然想起了去年省城里人人自危、家家惊慌的情景。 她张了张嘴，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周围，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邵铭看见她的作为，很是不解的问道，“初宝儿，你这是咋啦？” 云初抿了一下嘴，摇头说道，“我没事儿。哦，对了，阿铭哥，我都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知道我三哥跟谁谈对象了。”这几天我们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 邵铭看云初的神情确实不像是有事儿，便很是配合的说起了其他的话题，“你百分之□□十是腊月里刚知道的，不然你十一月份给我写信的时候，肯定告诉我了。” 嘿嘿一笑，云初觉得邵铭太了解她了，随口一猜就对了，“你说得对，我是腊月二十一知道的。我头天刚知道未来三嫂是谁，第二天上午她就坐着火车回老家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三哥他看上了咱们村儿的知青，叫温如意的那个。温姐姐今年回去就会和家里说这事儿，也不知道她家里乐不乐意。” “那还担心这个？三哥虽然看上去像个书呆子，但是咱们都知道他不是。他博闻强记、满腹经纶，长得也是斯文俊秀，十里八村儿的，多得是想要嫁给他的闺女。”邵铭很是护短的觉得，云家哥哥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男爷们。 “噗嗤，你这样只说我三哥拿得出手的一面，真的好吗？你忘了我姥娘咋说他的啦？” 云初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夏姥娘当时说过的话：你四个哥哥当中，你三哥最像你爸爸。长得像，性子也像，都是满肚子的坏水。好在，他们都很护短，只欺负那些上门找事儿的人。 “三哥只要对家里人好就行，那些被阴的人都是活该。”显然，邵铭也还记得夏姥娘对云三哥的评价。 “咳咳，这不是我三哥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嘛。我总是希望他能顺心如意，就跟二哥一样，和第一个喜欢的姑娘结婚生子，而不是像云四哥那样，和人家姑娘无疾而终。”虽然云四哥没明说，但是家里又有哪个人不知道他失恋过呢！ 邵铭刚要说些好话安慰云初呢，窗口那边便传来了一阵大喊声，“两碗鸡汤面，一份酸辣土豆丝，一份肉末粉条。” 原来，是他们点的饭菜做好了。 云初和邵铭也确实饿得很了，饭菜端过来之后也顾不得说话了，低下头便吃了起来。 二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吃饱喝足了，就离开了省城。 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难走多了，因为阳光把冻住的路面照开化了，使得这条路走起来很是泥泞。 邵铭看见云初走得都有些厌烦了，便跟小时候一样，把背筐放在了前面，背着她走了起来。 云初趴在邵铭的背上，十分的开心，觉得自己重温了小时候的时光。她笑嘻嘻的建议道，“铭表哥，咱们身上和鞋上都沾上了泥巴，不如明天穿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镇上照相吧。”既然想要留下美好的瞬间，就不应该有这些瑕疵。 邵铭听了云初的称呼，默默的笑了起来，“好，听你的。初宝儿，你已经好几年没喊过我表哥了。”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啊！ 明知道邵铭看不见，云初还是翻了个白眼，“阿铭哥，这不是你自找的嘛。是你非得说咱们长大了，应该改称呼了，我还好几年没听见你叫我‘小初妹妹’了呢。该怨谁啊？”你还好意思感慨呢！ 113.织女生气了 邵铭回忆起当初改名字的原因, 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这是为了咱们俩好, 省得别人老是误会我们是姑表亲、姨表亲。”他那时候本来就对云初有些隐秘的想法，肯定要防范于未然。 听到了这个答案, 云初就知道了邵铭的意思，她哭笑不得地照着邵铭拍了两下。 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两人默契地住了嘴，淡淡的温馨萦绕在了他们的心头。 云初在这样的气氛下，忽然升起了一股调皮的情绪。她像小时候那样, 把手伸进了邵铭的帽子里，揪着他的耳朵玩了起来。 如今的邵铭倒是不会再羞的面红耳赤了，他已然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任由云初玩弄着自己的耳朵，他还是稳稳地向前走着。 招惹了一会儿邵铭，云初也就厌倦了, 她又懒洋洋的重新趴回了邵铭的背上。 邵铭见她如此无聊，便随便想了个话题, 引着他说起话来，“初宝儿, 咱们吃饭前，你为啥欲言又止啊？有啥不能说的吗？” 一听邵铭提起这个，云初轻皱了一下眉头，整个人也认真了很多, “我当时是想跟你说一下去年省城里的乱象的, 后来我看了看环境觉得不合适, 所以就没说。”现在大家过得都有些憋屈，那是把谨言慎行刻进了骨子里。 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邵铭追问了起来，“今天进城，我看着街面上的次序还是很不错的，难道之前省城也混乱过？” “对。那时候特别的乱，学生们都不上课了，工人们也停工了，有些人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啥底线都没了。”那些人比我上辈子见到的走火入魔的人，还没有理智。 “听你这样一说，咱们应该庆幸季亮毕业的早呢，不然也有可能被卷进去。说起来，咱们省的领导班子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快就稳定了大局。”邵铭十分赞叹的说道。 “那是因为换了一个新书记，他主持的大局。现在是大混乱没有，小混乱一堆儿。我估计着我们学校也撑不了多久了，随时都有可能停课，我的初中毕业证可能都拿不到了。”小小的镇上也不太拼喽。 “你高中的课本都看了不只一遍了，初中上不上的也没关系。只是，你没办法上学了，以后有啥打算啊？”想了想云初如今的年纪，邵铭觉得她现在出来工作的话，似乎有点儿早啊。 “我先在家里呆两年，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说完，云初嘿嘿的笑了两声，趴在邵铭的耳边，继续说道，“阿铭哥，这两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可是淘到了一大堆儿的宝贝，去年那会儿得到的最多。” “当时，我趁着混乱的时候，去了好几趟省城的废品收购站。因为我早就跟那里看门的大娘混熟了，所以能在里面待上个大半天呢。” “我进去之后，都是直接用精神力把它们筛选一遍，再把好东西收起来。那些去别人家捣乱的家伙们都很不识货，以至于流入废品收购站的宝贝特别的多，我收东西收得简直手软。” 邵铭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肯定没跟叔叔他们说过这件事儿吧？这么乱的时候你也敢往外跑，我都不知道说你啥好。你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儿吧，那样的情况下最好是别出远门了，安全第一啊。” 云初觉得以她的本事，没啥好担心的，她不大在意的说道，“我一个八倍贫农，有啥好担心的。就算是有人想找事儿，我还不会跑嘛，他们肯定追不上我。再说了，我去年去了那么多趟省城，还不是啥事儿都没遇上。”阿铭哥也太草木皆兵了一些。 脚步猛地一停，邵铭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你想我把这件事儿说给家里人听吗？” 此话一出，云初气得在他背上晃了几下，“你才出去了一年多，就学会威胁我了，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你把我放下来，我不要你背了。”哼，别让我知道是谁把我阿铭哥带坏了。 邵铭一听云初的反应这么强烈，立马放软了声音，“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有我陪在你身边，能保证你的安全，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如今我远在千里之外，根本帮不上你的忙，能不担心你的安全吗？” 云初被邵铭说的心里一软，蹭了蹭他的脑袋，“你别担心，现在已经没那么乱了。我跟你保证，如果以后再乱的时候，我绝对不出远门了。”总不能让他在远方当着兵，还担心着我吧。 听见云初让步了，邵铭也不再揪着不放了，他重新抬脚走了起来。翻过了这一页，他说起了自己这一年多当兵的见闻。 因为邵铭的话语中，夹杂了很多战友的糗事，逗得云初一会儿笑一阵，一回笑一阵的，直到回到了家，还有些意犹未尽。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邵铭跟云爸问了一下新来的书记的情况。 云爸咽下嘴里的馒头，细细的说道，“新来的一把手叫季家麒，他的具体情况我并没打听出来，但是他爸爸大家都知道，就是季今朝季江军。” 季今朝，现任首都军区副司令员，曾担任过首长的警卫员。他的名字今朝，就是首长给他起的。这个名字取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首长作品中的一句话，由此可以看出，他对季今朝的满意。 邵铭听了这个名字，灵光一闪，他一边看着云初，一边问道，“季家麒，季家麟，麒麟，初宝儿，是我想得那样吗？” 轻轻地点了点头，云初回答道，“你也想起来了？应该是那个人的哥哥。实在是没想到，他的来历这么不简单。”阿铭哥的记性也不赖啊。 饭桌上的其他人听得是一头雾水的，最是急性子的云四哥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们俩也真是的，打啥的哑谜啊。你们刚才到底说的是谁啊？” 云初看着云四哥心急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四哥，你还记得咱家几年前，咱家从陆家得到过两张自行车票吗？” 云四哥本就是精神系的，事情记得特别的劳，对于发生过的事儿，那是张嘴就来，“哦，是64年那年冬天的事儿吧。我记得是陆家拿着两张自行车票，向你和阿铭订购了一些稀有野味，好像是要招待一个贵客，是吧？” 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云初接过了话茬，“当年，我和阿铭哥套了陆皓的话，指导了那是一个首都来的贵客，名字叫季家麟。麒麟啊，陆家没白招待他，应该说是赚大了。”一个金靠山啊！ “幸好季书记来得及时，我师父和唐家也跟着陆家沾光了。不然，他们三家都保不住啊。”说起这个，云二哥就觉得特别庆幸。 “是啊，看看我大爷以前的那些至交好友，几乎是全部遭殃了。唐家能够留下来，还多亏了陆家。”云二嫂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 “行了，咱们别说这些过去的事儿了。”说完，云妈就转头问起了云三哥，“老三，咱家开春就给你盖屋子，你打算好该在哪了吗？” “既然二哥盖在了咱家东边，我就盖在咱家西边好了。盖得时候，正好可以跟咱家共用一面墙头，再在墙头上挖个小门，这样我就不用翻墙或者转一圈再回家了。” 云三哥早就规划好了，随后说起盖房子的要求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一看就知道蓄谋已久。 等到云三哥说完了，大家还来得及说啥呢，云四哥先是抗议了起来，“二哥、三哥都挨着咱们家建了房子，轮到我的时候，咱们家东南西北可是都有人了，我咋办？” 云二哥看了云四哥一眼，又补了一刀，“不只是东南西北，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人来。” 云三哥也接过了话茬，“这可怪不了别人，投胎是个技术活儿，你能怪的只有自己，谁让你投胎晚了呢！” 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笑了起来。 云四哥听了，很是气愤的对着云妈说道，“妈妈，你咋不把我和三哥生成双胞胎呢。” 无辜中枪的云妈很是气定神闲的说道，“你们俩一胎生，你就能当哥哥啦？就算是你当了哥哥，你就能争得过小明啦？省省吧，别给他借口坑你了。” 谁生的谁知道，她可是一点儿不看好云四哥，性格觉得一切。 本来已经停歇的笑声，听了云妈的话后，又响了起来，这回比上回的声音更大了不少。 月亮走了，又迎来了太阳。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云初和邵铭就向着镇上出发了。 因为出门的早，路面还没被阳光融化，所以两个人干干净净的就到了镇上。 照相馆就在镇医院的错对面，十分的好找。他们看见招牌后，就走了进去。 114.织女照相了 照相馆里的师傅是个看上去很和气的中年大叔, 他刚刚开门不久, 看见邵铭和云初进来了，便笑着说道, “两位同志, 今天你们可是第一波来照相的人呢。不知道你们想咋照啊？” 邵铭接过话茬, 就把两个人昨天商量好的说了出来, “我们俩各照一张单身的，然后再照一张合影。” 师傅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接着问道，“都需要啥样的布景和道具啊？” 云初和邵铭虽然没在一起照过合影, 但是相片他们还是照过的。他们以前照相的时候, 流行的是□□、天坛祈年殿、北海公园白塔等图像的布景, 就是不知道现在流行的是啥？ 他们这边刚想问一下，那边师傅见他们满脸的疑问，已经自主的向他们介绍了起来，“现在比较受欢迎的布景是南京长江大桥、首都□□、革命烈士纪念碑和韶山首长的故居, 这些布景上面都有咱们首长的头像, 好让咱们接受首长的光辉照耀。” 邵铭听完后, 就紧跟着开口道, “我的单人照用革命烈士纪念碑。初宝儿, 剩下的你看着办。” 云初闻言, 也不跟他客气, 随后便道, “我的单人照用南京长江大桥, 我们俩的合照就用首都□□吧。”没啥好选的，反正只要选流行的就错不了。 最先开始照的是邵铭的单身照，他穿着一身八成新的军装，腰上扎着武装带，胸前佩带着首长的像章，站的笔挺。 他的长相比起云家哥哥们，还差了一些，只能说是硬朗。他的气势倒是很足，一双桃花眼里迸发出慑人的冷光。 吓得照相的师傅，强忍着才没大喊出声，心里只想着赶紧给这个杀神照完，省得夜里做噩梦。 第二个照的是云初的单人照，她上身穿着蓝色的大襟袄，下身穿着一条黑裤子，同样是胸前佩带着首长的像章。 只见她的长相精致细腻，笑容沉静柔美。她站在那里，就像是这寒冬里的暖阳，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温暖了起来。 看着她，照相的师傅觉得自己受到惊吓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最后照合影的时候，师傅给他们推荐了一下照相馆里的道具，首长的画像、《首长语录》、带有首长头像的搪瓷杯子等等。 云初觉得很有意思，就选了个搪瓷杯子。 她拿着杯子的把，邵铭托着它的底，就这样照了一张合影。 他们照完之后，交好了钱，师傅叮嘱了一声，“三天后来取。” 走出照相馆后，云初便拉着邵铭往回走去。 一开始，邵铭并没吭声，等到了供销社，云初还不停下的时候，他才问道，“你这就打算回去了？不想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吗？” 云初听了他的问话，倒真是停下了脚步，对着他说道，“嗯，多亏了你提醒，我确实还需要买点儿东西。”说完，她又拉着邵铭倒了回去。 等到他们从供销社里出来的时候，邵铭身后的背筐里，已经多了一块两斤的猪肉、两包蜜三刀和两根猪腿骨。 路上，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 说着说着，邵铭忽然说道，“初宝儿，没想到你的口味儿变了这么多，现在居然爱吃蜜三刀了。还好我带回来的点心票还有一多半没用呢，都给你留在。” 云初暗自好笑的白了邵铭一眼，说道，“蜜三刀是咱们一会儿去白姥娘家要送的礼物，不是我要吃的，猪肉也是。出门之前，我已经跟妈妈说过了，咱俩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大过年的，年后头回去亲戚朋友家是不能空手的。初二去陈水村的时候，他们可没登白姥娘家的门，这次算是过了年第一次去。 邵铭丝毫不在意云初的白眼，他很是欣喜的看着云初说道，“初宝儿，你对我真好，连这些都替我打算好了。” “这有啥，白姥娘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很乐意去她家。”云初不觉得这些有啥好炫耀的，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了出来。 “你该多买些肉的，给家里也带回去一块儿。这会儿回去估计也卖完了，不如，我把那块肉一分两半？”说着，邵铭就要把背筐拿下来。 “行了，家里还有不少肉呢，不缺这一口。我买骨头是为了炖骨头汤喝，你瞎想个啥啊。”云初没好气儿的把邵铭的动作给打断了。 “好了，你别气，我不说就是了。以后哪天你想吃新鲜的肉了，就跟我说，我去给你买。”邵铭知道云初喜欢吃新鲜的肉，打算明后天的再来镇上买一些。 “知道了，我想吃了就告诉你。” 云初和邵铭的到来，受到了白姥娘热情的欢迎。她把家里的水果、点心、花生啥的，都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还一个劲儿的让着他们吃。 邵铭将白姥娘塞给他的苹果放到了桌子上，他把肉和蜜三刀拿了出来，“姥娘，我们刚刚去镇上照了几张相，顺路从供销社割了两斤肉。” 白姥娘接到了自家外甥的孝敬，很是高兴。她一边把蜜三刀打开摆到了桌子上，一边拿着肉说道，“一会儿啊，我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听见她这样说，云初立马想到了她以前做的那些辣味儿的菜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很是亲昵的挽着白姥娘的胳膊，提起了要求，“姥娘，你给我做一道辣味儿的菜嘛。” 白姥娘就喜欢云初这股子亲昵劲儿，这是不把她当外人啊。她笑眯眯的回应道，“好，我给你做两道微辣的菜，让你解解馋。大冬天的，还是吃点儿辣的舒坦。” 云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把自己手里剥好的桔子，塞进了白姥娘的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奖励。”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姥娘、阿铭哥，你们先聊着，我去我姥娘家转一圈。”都一年多没见了，我给你们腾出说私密话的空间。 邵铭和白姥娘也跟着站了起来，邵铭更是说道，“我还是和你一块儿过去吧。” 瞪了他两眼，云初直接拒绝了，“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去就好，反正一会儿就回来了。”真真是没眼色。 把云初送出了门，白姥娘和邵铭就回了屋，继续聊了起来。 白姥娘想起自己这一年多听见的关于邵爸家的事儿，跟邵铭说道，“这一年多，你爸爸那边可没少闹事儿。你那个弟弟身子骨一直不大好，他们为了给他看病，花了不少钱。” “他们曾经还曾打过让你出钱的注意，去你大爷那里问过你所在的部队的地址。你大爷可不是吃素的，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后，可把他们骂惨了。” “后来，你爸爸还找小阳给你弟弟看过。小阳把过脉就告诉他们，是胎里没养好，要长期调养，一直吃药到七八岁才行。他们自然不信，还骂了小阳一顿。” “最后是跑到县里去看的，结果花了那么多冤枉钱，还是一样要吃药到七八岁。等他们知道了小阳的医术高明，想要回头的时候，小阳；理也不理他们了。” “你那个弟弟啊，一年光是吃药的钱，就得花个好几十。对于你爸那样的人，你可别心软啊，不然的话，他能赖着你一辈子。” 自从他回来之后，云家人也没跟他说起过这个，邵铭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他估摸着，可能是云爸他们怕他自责、为难，所以从来没提过。 他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上翘的回答道，“姥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心软的。我会给我爸爸养老钱，但是我不会养着弟弟的。” “我在家里待不了几天，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吧。等我这个主角不在家了，他们也就唱不成大戏了。” 白姥娘叹了口气，说道，“人啊，说变就变啊。以前我虽然看不上他，但是也知道他还是有优点儿的。如今啊，我都懒得瞧他第二眼了。” 邵铭可不想说自己爸爸的不是，立马转移了话题，“姥娘，我如今当兵了，以后啊，战友肯定是五湖四海的都会有的。你看，你是不是跟我说一下我舅舅的具体情况，我好跟人打听一下。” 此话一出，白姥娘果然忘记了刚刚的事儿，很是积极的对着邵铭说道，“嘿，这个办法好啊。” “我给你说啊，你舅舅大名叫白凌志，小名叫援朝。你姥爷叫白三森，他牺牲之前，正在东北军区当着团长呢。” “其实，我能感觉到你舅舅还活着，只是我们娘俩或许还没到能见面的时候。我啊，再过几年就八十岁喽，就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啦。” “你如果侥幸遇见你舅舅，就跟他说，他的老妈妈找了他好久了，就等着他回家了。” 对于从小就看着白姥娘每年都去省城寻找白舅舅的邵铭来说，他更愿意自己接下寻找白舅舅的棒子。毕竟白姥娘就像她说的一样，已经老了啊。 邵铭蹲在白姥娘的面前，双手紧握着她的双手，劝说道，“姥娘，你的身体还很硬朗，活个一百岁肯定行，你千万别说啥丧气的话。你找了这么多年了，如果舅舅找到了，你却倒下了，岂不是亏大了。” 115.织女做客了 白姥娘刚刚也只是说的太过动情, 这会儿缓过来了, 她微笑着应道，“好，我以后就努力的活着，等着你舅舅回来。” “姥娘,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舅舅带到你跟前的。” 邵铭向白姥娘保证完，才有心回想其他的事情：白三森，这个名字我好像听大哥说过，他当时说的是啥来着？ 白姥娘看着邵铭越皱越深的额头, 以为他是在担心她，便反过来安慰他道, “阿铭，你别担心，姥娘已经想开了, 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邵铭刚才只是想着, 云大哥闲聊时说过的关于白三森的话，可是咋都想不起来了。他也不敢跟白姥娘多说，怕她伤心。于是，他点了点头，把白姥娘的说法默认了下来。 当云初从夏姥娘家回来的时候，白姥娘和邵铭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说起了其他的趣事。 “以前跟你一起玩过的那个陈东, 他去年夏天在河里洗澡的时候, 不小心把对面村里的一个姑娘给看光了，人家直接找上门了。好在那确实是个好姑娘，他们家就去人家提了亲。这不，年前他们就结婚了。” 白姥娘说道这些的时候，乐呵呵的笑出了声，“那群小崽子，小时候一看见我，跑得比兔子都快。现在长大了，知道我不会随便揍人了，倒是知道跟我打招呼了。只是，你说话的时候别有颤音啊，哈哈哈……” 云初和邵铭听了之后，也想起来陈东、陈西那俩兄弟的表现，很是好笑的轻轻勾起了嘴角。 热热闹闹的吃过一顿丰盛美味的午饭，他们三个人又继续闲聊了起来。 云初想着邵铭和白姥娘有一年多没见过，有意让他们多相处一会儿，并不催促着邵铭回家。 最后，还是白姥娘看着太阳已经西下，给两个人装了一些水果、点心啥的，撵起了他们，“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们俩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该担心了。等以后有空了再过来，快回家吧。” 云初抱了抱白姥娘，撒娇道，“姥娘，过两天我和阿铭哥再来看你，你可要给我预备着好吃的啊。”阿铭哥也真是的，就不会过来说几句软话嘛，在那儿傻站着干啥呢。 可能是云初心里的抱怨起了效果，邵铭还真走了过来，他拉起云初的手，对着白姥娘说道，“姥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了。” 狠狠地瞪了邵铭两眼，云初心里想到：你还不如不说呢！你不开口，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你那是不好意思。 白姥娘倒是没觉得有啥，她就没指望过臭小子会说软话。摸了摸云初的脑袋，她说道，“行，你们回去吧。初宝儿，下次再来啊，姥娘还给你做好吃的。” 云初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才反手拉着邵铭，给白姥娘挥了挥手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邵铭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云初的唠叨声折磨的头都大了。等到回了堂屋，他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小松树正好刚刚醒过来，云初就顾不上邵铭了，她满心欢喜地凑到小松树的身边，逗着他玩儿了起来。 话说这两天都没咋见到醒着的小松树，云初还真是想他了呢。 呀，真是太喜人了，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云初这边刚戳了没几下，就被云妈看见了，吓得她立马停下了。 云妈并没有因此就放过她，她快步走过来，点了点云初的眉心，没好气的说道，“我都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能戳小松树的脸，这样他睡觉的时候，容易流口水。” 嘿嘿傻笑了两声，云初双手合十，眨巴着一双饱满如半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妈妈，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唉，都怪小松树吐泡泡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嘛。 云妈还没说啥，云二嫂看着她搞怪的样子，已经先笑了出来。其实，她也和云初一样，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她不只一次激动地抱着小松树猛亲了。 她见云妈又要点云初的额头了，赶紧说起情来，“妈妈，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她了。你看，她已经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云初刚给了云二嫂一个感激的眼神，云妈那边就已经转过头说起云二嫂来了，“你不说话我都把你做的事儿给忘了，你以后可不能再抱着小松树的脸猛亲了。大人的口水有毒，指不定哪天，你儿子就被你亲的起个一脸的红疙瘩。” 话音一落，云妈就逮着云初和云二嫂，又开始给她们俩上起了育儿课，直把这俩“难兄难弟”听得头昏眼花的，脑袋都聋拉下来了。 邵铭放好背筐里的东西，回到堂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他心疼云初的处境，立马对云妈说道，“莲姨，天都快黑了，咱们家该做饭了吧？你给我说说咱们家晚上吃啥，我好去做饭。” 他心里暗暗地想道：这样的话，莲姨肯定要去厨屋一趟，就没空给初宝儿说教了。 云妈闻言，摆了摆手，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来做就行。” 邵铭瞧了一眼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云初，接话道，“你这不是正忙着嘛，我正好没事儿，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赶紧的摇了摇头，云妈回答道，“一点儿小事儿罢了，我不忙。” 邵铭执意要帮忙，“要不你做饭，我来烧锅？” 拗不过他的云妈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行，依你。” 看着他们一起出去了，云初和云二嫂便在背后相视一笑，都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云初更是无奈地想道：这就是现世报啊。我刚刚唠叨完阿铭哥，转身妈妈又唠叨起了我。好在阿铭哥够意思，把我解救了出来。 因为过了一个团圆年的原因，今年云家的气氛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大家说说笑笑的吃起晚饭来。 云爸知道邵铭和云初今天去了白姥娘家，便问道，“阿铭，你姥娘家没啥事儿吧？” 邵铭微微勾了勾嘴角，回答道，“好着呢，没啥事儿。” 云初紧跟着接了话茬，“我听我姥娘说，她和白姥娘，不是你去找我说说话，就是我去找你聊聊天的，基本上没落单的时候。她们俩，过得可滋润了。”就是不知道两个姥娘咋有那么多的话说。 “你姥娘那是怕你白姥娘大过年的一个人空唠唠的，变着法的陪着她呢。她们俩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感情深厚着呢。”云妈一语道破了夏姥娘的心思。 “嗯，我以后每天都抽出点时间，去我姥娘家坐坐，陪陪她老人家。”邵铭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下一次回家，说不定跟小晨似的，就是两年后了，多陪陪你姥娘就对了，她看见你肯定高兴。”云妈以己及人，觉得邵铭这样多陪陪家人就是最好的孝顺了。 “妈妈，听你这样一说，我还是不够孝顺啊。看来我以后还是得少出门，好多在家陪陪你。”云大哥这几天跟着云爸在外面走动家串西家的，陪着云妈的时间确实很少。 “不用，你陪着你爸爸也是一样。”说完，云妈又笑眯眯的安慰云大哥，“以前过年期间，都是我跟着你爸爸走亲访友的。现在有你陪着他，我倒是省事儿了。” “以前跟我一起出去，我也没累到你啊。你连走路都不用，可都是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你去的。”云爸觉得自己可是个很疼媳妇的人。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好给你一个炫耀儿子的机会啊。”云妈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堵了云爸一句。 “嘿嘿嘿……”云爸这些天确实没少干这样的事儿，他无话可说了。 吃过晚饭，邵铭便把云大哥叫出去说了一会儿的话。 他们回来之后，云初总觉得邵铭的神情有些不对，便跑过去问了一下。最后，却被邵铭以“军队里的内幕”“男子汉之间的秘密”给糊弄了过去。 后来，云初觉得邵铭或许真的有难言的苦衷，也就不再过问了。 几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今天已经是初十了。云初自从那天照完相，就再也没出过家门了，就连两天前拿照片，也是邵铭自己去镇上取回来的。 这一天，吃过早饭，云爸就带着云大哥去了镇上的他的同学家；云二哥和以前一样，去了村卫生室坐诊；云三哥、云四哥初七就开始上班了，今天也不例外；云妈在家里闲不住，去村里闲逛了；邵铭则是去了白姥娘家；家里只剩下云初和云二嫂了，她们俩正围着醒着的小松树打转呢。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喊声，“小初，小初，你在家吗？小初？” 云初一听这声音，就跟云二嫂说道，“肯定是晓燕姐来找我玩儿了，我去看看啊。”怕声音太大，会吓到小松树，她都不敢应答，只能自己亲自出去开门喽。 云二嫂笑呵呵推了云初一把，“快去看看吧。”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云初就回来了，可是她的身后却没有人跟着进来。 云二嫂见状，很是纳闷的问道，“不是说晓燕过来了，你咋不把人叫回家啊？” 116.织女待客了 听见云二嫂的问话, 云初嘻嘻一笑, 说道, “二嫂, 今天来咱们家的客人, 可是有两个，你猜猜另一个是谁？”我刚刚打开门就吓了一跳, 可不能放过了二嫂。 云二嫂仔细想了一下, 摇了摇头, 说道，“好妹妹，你就别为难我了, 我还真想不出来。” 云初也没想着为难她, 笑眯眯的说道, “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你可要看仔细了。” 话音一落, 她就把门帘子掀开了。 看清来人后，云二嫂果然吓了一跳，嘴里的话脱开而出, “芳芳，你咋有时间过来了？” 没错, 来人除了马晓燕之外，还有云二嫂的好姐妹史芳芳。 史芳芳听了云二嫂的问话, 很是开心的解释道, “今天不正好是星期天嘛, 我看着今天医院里并不忙，就跟护士长申请了休假。” 云二嫂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医院里一年就那么有数的几天假期，哪用得着专门来看我呢？这不是浪费嘛。” 史芳芳倒是不咋在意，她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可别自作多情，我是来看小松树的，你只是顺带的。” 云二嫂哭笑不得的捶了她两下，“去你的！” 那边云二嫂和史芳芳两人聊得正欢，这边云初和马晓燕也不比她们逊色。 云初很不客气地接过了马晓燕手中的苹果，然后递给了她一杯水，才很是随意的问道，“这个年，你过得咋样？”脸色红润，看样子过得还不错。 马晓燕也不跟云初客气，她接过水就先抿了一口，“过得很不错。因为我嫂子又生了个儿子，所以我没少跟着吃鸡蛋。你看，我的脸都补得好看了不少。” 云初白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的说道，“恭喜你了！不过，你这样吃鸡蛋，你嫂子没说你啥吧？” 嘻嘻一下，马晓燕显摆道，“我嫂子对我很不错哦，她不只是把鸡蛋给我吃了，还分给我爷爷、奶奶了，可把我后妈给气坏了。她给我爸爸告状，还被我爸爸训斥了一顿，说她是没事儿找事儿。” “哼哼，她也不看看，我爸爸又不是长子、幼子的，我爷爷奶奶为啥跟着我们家养老，要知道我爷爷可是有工资的。” 云初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为啥啊？”晓燕姐的奶奶可能是因为喜欢晓燕姐，那晓燕姐的爷爷呢？ 这一回，马晓燕的口气更得意了，“我和哥哥两个没娘的孩子，按说应该是命很不好了，但是我早死的妈妈她会生啊，她把我们兄妹俩，一个生的像奶奶，一个生的像爷爷。” “跟你说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小时候很文静、胆小的。但是，自从没了妈妈，我就迅速长大了。我发现我学习了奶奶的样子后，会更受宠一些，所以我就逼着自己变了样子。我哥哥也是，从调皮捣蛋，一夕之间变得沉默稳重了起来。” “果然，我们俩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平时我们很受宠不说，等到了分家的时候，我爷爷奶奶怕我们两个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就选择了跟着排行老二的我爸爸养老。” “有他们二老压着，我后妈就算是生了两个儿子，照样不敢瞎折腾。” 云初实在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童年生活，看马晓燕现在的样子，她完全想象不出她咋文静胆小的。 不想她再回忆艰苦的过往，云初转移了话题，“对了，刚刚我都忘记问你了，你和芳芳姐是咋遇上的？”看她们刚才在门口那熟悉的样子，应该是半路遇上的吧。 那边史芳芳和云二嫂的谈话刚刚告一段落，就听见了云初的问话，她迫不及待的接了话茬，“说起来也是缘分，当时我骑着自行车从晓燕他们村里过，晓燕正好从一条小道上拐出来。这不是路不好走嘛，我光顾着车子了，差点儿撞上了她。” “互相道过谦之后，我们就聊上了。这一聊啊，就发现了，我们俩不仅趣味相投，而且今天要走的还是同一户人家。于是，我就用车子带着晓燕一块过来了。” 好吧，这真是躲不开的缘分！云初和云二嫂无话可说。 经过史芳芳这一插话，她们四个人也不俩俩说话了，都凑到一块儿聊了起来。 她们还没聊一会儿呢，被忽视的小松树就“啊啊啊”的抗议了起来。 云二嫂见状，一下子想起来有一会儿没把他了，赶紧先给他把了一泡尿。 等到小松树被收拾好放到了摇篮里，马晓燕和史芳芳都凑了上去。 马晓燕是头一回见小松树，她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小松树长得真好看！可是，我咋看着，他除了嘴儿，哪哪都像二表哥啊。” “唉，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说完，云二嫂嘻嘻嘻的笑了起来，“来，我给你看看，他还有你一个地方不像你二表哥的。” 话音一落，她就伸出手在小松树的咯吱窝上挠了两下。 小松树受到袭击后，就乐呵呵的把小嘴儿裂开了，两个小酒窝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云二嫂立马指着那两个酒窝说道，“这两个酒窝也是随了我，哈哈哈……” 马晓燕和史芳芳被云二嫂逗得，也跟着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云初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很是无奈的说道，“二嫂，小松树会被你玩坏的。前几天妈妈的说教，你又给忘了？”可是，我还记忆犹新着呢！ 不知道是一孕傻三年，还是咋了，这会儿云二嫂倒是显得有些缺心眼了。只见她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乐呵呵的说道，“没事，妈去咱二大娘家串门子了，回来还早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云二嫂话音刚落，云妈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笑眯眯的问道，“小月啊，你说谁回来还早着呢？是老二吗？” 云二嫂被云妈这一吓，很没出息的连话都不敢接了。 好在云初马上回过了神儿，她给云二嫂解了围，接过了话茬，“是啊，就是说的我二哥。这不是聊起我二哥咋没在家嘛，话赶话，就说起了他啥时候下班了。”看吧，不听劝，差点儿遭殃了吧。 云妈一听这话，立马说道，“你二哥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二大爷刚刚给我说的，他去其他村儿出诊了。” 定了定神，云二嫂问道，“妈妈，你咋这会儿就回家了？” “哦，你二大爷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咱们家来客人了，就给我说了。我这不是回家看看嘛，就你们俩在家里招待，我不放心啊。”云妈笑眯眯的取笑了云初和云二嫂。 “姑姑，我来你们家还用得着谁招待啊，你这不是笑话我吗？我可是把这儿当自己家的。”马晓燕抱着云妈的胳膊，撒起娇来。 “是啊，婶子，你就是太客气了。我就是来看看小月和小松树，你再这么客气，下次我就不过来了。”史芳芳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心里特别舒坦。 “哎呦，你们俩啊，嘴儿咋这么甜呢，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姑娘。我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也别跟我客气，中午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啊。”云妈进入了经典的留饭场景。 马晓燕和史芳芳今天确实是打算着留下来吃饭的，她们见云妈让得这么热乎，立马笑嘻嘻的点头应了下来。 看她们答应得如此爽快，云妈很是高兴，“你们有啥想吃的吗？都告诉我，我给你们做。” 两人本就不是啥挑剔的人，都懂事的说着“随便做点儿啥都行”“捡点儿家里有的做”啥的，一点儿其它的话都没说。 云妈见状，更喜欢她们了，立马就喊着云初一起去厨屋里做饭了。 马晓燕不想跟云初分开，也跟着过去了。 倒是史芳芳，本来也想去帮忙的，却被云妈劝着留了下来。 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堂屋里马上没那么热闹了。 史芳芳看着哄着小松树的云二嫂，羡慕的说道，“你婆婆对你真好，都拿你当闺女了。也不知道我以后的婆婆对我咋样？依我看啊，有你婆婆对你的一半儿好，我就满足了。” 云二嫂咂摸了一下，问道，“你这是要说婆家了？” 叹了口气儿，史芳芳郁闷的说道，“已经说好了，二月初九结婚，今天我就是来给你说这事儿的。你那天要是有空，就来捧个场吧。” 云二嫂听着她的口气，很是纳闷的问道，“你这是不愿意吗？你那两个哥哥那么疼你，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他们不可能逼你啊。” 史芳芳深吸了一口气儿，说道，“我是愿意的，没人逼我。我对象比我大十岁，是个军人。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们家有关系，能把我哥哥们调到军区医院里去，那里比较安全。” “他是个连长，我们结了婚我就会跟着随军。为着他对我两个哥哥的帮助，我以后也只会对他好的。我只是有些遗憾，我们不是因为真挚的感情结的婚罢了。” 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云二嫂劝说道，“相爱容易相守难，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婚后跟他谈一场革命感情。我相信你只要用心，肯定能把你对象拿下的。” 史芳芳被云二嫂说的脸都红了，羞得她捶了云二嫂好几下，“你胡说啥呢？” 117.织女静等了 云二嫂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她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们俩只有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婚姻才会变得牢不可破。你肯定不希望, 别的女人占领了属于你的位置吧？” 一听这话, 史芳芳的神色立马严肃了起来，“自然。他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主动不要的, 决不能是被别人抢走的。” 翻了个白眼, 云二嫂没好气儿的说道, “所以你才需要抓住你对象的心啊。我可是听我大伯哥说了，像你对象这样的，三十出头就坐上了连长位置, 已经是很不错了。部队里，多得是女兵、女医生啥的想要嫁给他。” “你说, 你要是不主动一些, 你对象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了，看你咋办！” 史芳芳轻皱了一下眉头，正色道, “小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会端正态度的, 绝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云二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男人有时候是很敏感的, 我不想让你带着抵触的心里步入婚姻, 这样会为你以后的生活埋下隐患。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总希望你能够像我一样幸福。” 听了云二嫂的肺腑之言，史芳芳动情的抱了云二嫂好一会儿。 直到小松树不甘寂寞的“嗯嗯啊啊”声响起的时候，她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她稳了稳情绪，从随身背着着小挎包里，拿出来一副小巧的银镯子。 这副镯子上，只是简单地雕刻着祥云图案，虽然可以通过活扣调节变大，但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小孩子戴的。 史芳芳趁着云二嫂吃惊的空档，已经把镯子分别戴到了小松树的两个手腕上。 “这是我哥哥们小时候带过的手镯，你别看它们现在这么新，其实是我让银匠洗过的缘故。刚拿出来的时候，这俩镯子都已经发黑了。你啊，可别嫌弃是旧的。” 这时候，找个银匠都困难，史芳芳还是找的以前相熟的人搞定的呢。 “你这是上门送礼来着，我有啥好嫌弃的。你看，小松树也很喜欢呢。”云二嫂抬手指了指小松树，他正咧着嘴儿，挥舞着双手呢。 “嘿，还真的呢。他估计是觉得新鲜吧，毕竟之前没见过。”说到这个，史芳芳虽然觉得这种时候，不给小孩子带银镯子也说的过去，但是，云家也不应该不给他准备啊。 “嘻嘻，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们家小姑子早就在他吃喜面的那天，给了他一对特别精致的小银镯子。”那对镯子，现在正被云二嫂收着呢，她不敢给小松树戴啊。 “哦？你咋不给小松树戴上啊？”史芳芳将信将疑的问道。 云二嫂很是郁闷的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那对镯子实在是太好看了，戴上就要遭祸啊，我哪敢啊。” 史芳芳始终有点儿不相信，“就是一副银镯子，哪有这么玄乎？” 没见之前，确实有些难以想象。云二嫂并没有怪罪史芳芳，她站起来说道，“就有那么玄乎，那是以前的老物件。行了，我知道你不信，你给我看着点儿小松树，我去拿过来给你看看。” 没一会儿，云二嫂就拿回来。她把手里的红布打开，便露出来了里面的那对银镯子。 这对镯子上面不仅刻着千线菊的花纹，而且中间还有一只用许多芝麻粒大的红宝石镶嵌成的大公鸡，正是小松树的属相。 看过之后，史芳芳立马服气了，云家的为人真是大气。 云二嫂这会儿也不急着收起来了，就和史芳芳一起，仔细的讨论欣赏了起来。 直到她们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云二嫂才迅速的把镯子用红布一包，塞进了裤子上的口袋里。 脚步声的主人正是马晓燕，她双手端着一小筐子的二面馒头进来了。 云二嫂见状，就猜到饭已经做好了，便对着马晓燕说道，“晓燕，你帮忙做饭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吧。余下的饭菜，我和你芳芳姐端过来就行。”说完之后，她也不等马晓燕做出反应，拉着史芳芳就出去了。 马晓燕看了几眼已经睡着的小松树，还真没敢跟出去。孩子一个人在屋里，就算是睡着了，她也放心不下啊。 就在马晓燕纠结的空档，云初、云二嫂和史芳芳三人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云妈随后也端着一盘子油煎春卷儿走了进来，她把盘子放下后，很是谦虚的说道，“我就做了这么几个菜，大家都凑活着吃吧。芳芳、小燕，你们俩可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啊。” 桌子上除了云妈刚拿进来的油煎春卷儿，还摆着猪肉白菜炖粉条、辣椒炒鸡肉、清炖鲤鱼，真是鸡鱼肉俱全啊。再加上碗里的油炸丸子鸡蛋汤，已经很是难得了。 史芳芳见云妈如此大方，很是夸赞了一番，“婶子，你这饭做的太丰盛了。哎呀，就这么闻着、看着，我的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云妈高高兴兴的回应道，“你就别变相的夸我了，多吃几口就是对我最好的夸奖啦。快，都拿起筷子来，喜欢吃啥就夹啥。” 看着桌子上的清炖鲤鱼，云初伸筷子在鱼肚子上夹了一块儿肉，放到了马晓燕跟前，“晓燕姐，我记得你喜欢吃鱼来着，别不好意思伸筷子啊。”这时候倒是不好意思了，你平时的胆子跑哪去了？ 马晓燕立马笑了起来，“小初，我想吃啥会自己夹的，你先顾着自己吧。” 云初的关心让她的心情，乐得都要飞起来了。紧张、不好意思啥的，早就不翼而飞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放开肚皮吃了起来。 其实，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鱼，史芳芳也很高兴，她上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云家有逮到活鱼的本事。云家越是厉害，她越是为云二嫂高兴。 嘴里吃着云二嫂夹给她的鸡肉，她的心里温暖极了。 吃过饭之后，她们几个人便兵分了三路：云妈继续出门找人聊天去了；云初和马晓燕准备去山上转转；云二嫂因为要在家看孩子，便和史芳芳一起留在了家里。 其他人暂且不提，先说说云初和马晓燕。 马晓燕自从知道了她和云初是亲戚之后，已经来过云初家很多次了，西来山她也跟着云初上过不少回。只是以前赶巧了，从来没在冬天上去了。今天遇见了机会，她自然不愿意错过。 她一边小心的跟着云初往山上走，一边嘴里不停歇的说着话，“小初，前两天我爷爷托人问过庞校长了，他说，过了年咱们学校就不再开课了。” 云初上山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嘴儿，问道，“确定了吗？” 终于轮到她们学校了吗？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马晓燕并没有回答云初的问题，她答非所问的说道，“小初，你说我这是咋了？明明我不是多爱上学的人啊，咋一听说学校不开课了，心里就很难受呢？” 摇了摇头，云初轻声的回答道，“你可能是在为这个时代难受吧！” 云初说话的声音太轻，马晓燕没有听清楚，她追问道，“你说的啥？声音也太小了，我没听见啊。” “我说，我们学校总一天会重新开课的。” “会吗？” “一定会的。” 就像是光明始终会到来的，我们只要静静地等待就是了。 转眼间，岁月匆匆，五年多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 又到了一年的冬天，云二嫂在生了小松树后，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二次生产。 云初在产房外面，看着正在转圈圈的云二哥，想起了六年前的今天，正是小松树出生的时候，云二哥同样做过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如今云二嫂生产的地方，从对门的云家换到了云二哥已经不再新的院子里。 这次云二嫂生产，接生的也还是濡大娘。 云二嫂因为不是头胎，所以比上次生的还要更快一些，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罢了。 云二哥听见孩子的哭声后，还想像当年那样冲进产房里，可惜被经验丰富的云妈给拦住了。 云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们哥仨不愧是兄弟，这时候都想着往产房里冲，我都不怕堵不到你。”说完，把门帘子一掀，又回屋去了。 这时候，云初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喏，你家老二的出生时间。” 1975年11月初五，上午11点15分。 又看了一眼那个时间，云初感叹道，“看着这个时间，我感觉时间像是倒流了一样，又回到了小松树出生的时候。”然而，小松树却已经六岁周岁了。 云初正想着小家伙儿呢，就听见了小家伙儿的喊声，“姑姑，姑姑，姑姑。” 她立马转过身来，正好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小家伙儿。 118.织女更美了 小松树一下子抱着云初的腿, 撒娇的说道, “姑姑,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给我做好吃的了吗？” 云初笑嘻嘻的蹲下身来,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松树, 姑姑刚刚等着你弟弟出生来着，没时间给你准备好吃的啊。不过啊，你别急,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 我再给你做，好吗？” 六岁的小松树刚刚一米二，他如今的模样跟小时候几乎一样, 长得特别像云二哥。 他听了云初的话后, 并不纠缠，很懂事儿的回答道，“姑姑今天太忙了, 明天再做也可以。弟弟从我妈妈肚子里出来了吗？”说道最后，他的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好奇。 这个问题没用到云初回答，云二哥把话茬接了过去, “已经生下来了, 可惜你奶奶把着门呢, 爸爸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这时, 云爸也从对门过来了，他一扫院子里的人的表情，很是肯定的说了一句，“又是个孙子？！” 不怪乎云爸会这么说，因为这已经是他第六个孙子了：云大哥家后来者居上，有两个儿子了，是一对双胞胎；云二哥家奋起直追，如今也有了第二个儿子；云三哥家只生了一个，也是个儿子；云四哥家同云三哥家一样，有一个儿子。 六个臭小子一个接一个的来云家报道了，云爸觉得他们家就差两三个孙女了。 话说五年多前，云大哥在家里过完元宵节后，正月十六就坐上火车回研究所了。 他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在领导的安排下，跟如今的云大嫂季雪结了婚。 云大哥的婚礼是在研究所里举行的，当时的情况太过特殊，时间又赶，云家人也没办法去参加婚礼，只好寄了不少的钱、票和各种吃的用的过去。 大家正式见到云大嫂，是在一年多后云大哥休年假的时候。那次年假，他们一家四口总算是回了云沟村。 没错，就是一家四口，因为云大嫂怀上了新婚宝宝。等到他们能回老家的时候，宝宝们已经一岁了。 想当年，云家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两个摇摇晃晃走路的小版云大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惊喜交加啊。 云爸倒是很开心的给这两个小名叫大宝、小宝的孩子，起了云相梧、云相桐两个大名。 云大嫂长得端庄典雅，性格稳重大气，对云家人相当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和云大哥一样，是一名科研人员。 这样的职业和工作环境，注定了她和云大哥不适合抚养孩子，所以，等到一个多月后，他们离开的时候，把大宝、小宝留给了下来。 再说说当年跟家里人保证过会在年底之前结婚的云三哥，他虽然比云大哥晚了一步，但是，确实是在那年的秋天结了婚。 温如意毫无意外的成了云三嫂，她结婚当天，被云三哥从女知青的院子背到了云家，就在云沟村扎下了根来。 云三嫂大前年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如今三岁出头的安安了。 安安的大名叫云相桉，长相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是个很精致的小宝宝。 他不愧是云三哥和云三嫂的儿子，小小的一个人儿，就跟他的爸爸妈妈一样，特别喜欢看书。当然，他看得是云初制作的儿童图册。 所谓的儿童图册，就是云初用简单的图画配着简单的句子，写出来的一个个的小故事。上到小松树，下到安安，他们都很喜欢。 接下来要说的是云四嫂，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她正是一直看云四哥不大顺眼的马晓燕。还别说，浓眉大眼、长相讨喜的她和同样浓眉大眼、阳光可亲的云四哥还是很有夫妻相的。 他们俩能走到一起，云初是既诧异又担心。好在她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发现这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也放心了下来。 去年十月份，他们也有了一个儿子。小名小榕树，大名叫云相榕，刚刚会跑会说，最喜欢的人就是云初。就连他第一次开口说话，都是叫的云初“嘟嘟”。 云四嫂对此乐见其成，觉得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眼光一样好。越长越漂亮的大美人，他们娘俩都喜欢啊。 可云四哥却是怨念很深啊，凭啥啊，那是自己的儿子啊，最喜欢的人应该是他这个爸爸啊。 可惜的是，全家人都没把他的抗议当回事儿，谁让你没哄住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呢？怨谁？ 云初正想着小榕树呢，就看见云四嫂抱着他，从东边墙上的小门里走进了云二哥家。 当年抱怨云家四面八方没地方的云四哥，只好把院子建在了云二哥家的另一边。他效仿云三哥家和云家小院，也跟云二哥共用了一堵墙，同样在那面墙上开了个小门。 云四嫂抱着小榕树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对着云初问道，“二嫂还是生了个儿子？” 等到他们娘俩走近了，云初先是伸出手，把张着双手叫“嘟嘟”的小榕树接了过来，然后才回答道，“当然是儿子了。二哥的医术还是很可信的，他说是儿子，就不可能是闺女。” 这些年下来，云二哥的医术越来越高明了。云家人在他的带动下，对调养身子很有一手，近年来，生病的次数特别的少。 看了一眼正在挨训的云二哥，云四嫂悄悄地趴在云初的耳边问道，“咱爸这是因为二嫂没生孙女失望了？” 云初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说道，“爸爸在嫌弃二哥不争气呢！不过，二哥也没闲着，说爸爸是生了四个儿子才有的女儿，他还差两儿子，有的等呢。” “噗嗤”一声，云四嫂都笑喷了，她乐呵呵的预言道，“我觉得咱二哥斗不过咱爸！” 云四嫂说话的空档，云初正在支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你们兄弟虽然是四个，但是，你们是你妈三胎生出来的。你能保证你媳妇儿第四胎生个闺女？”云爸立马拿话堵云二哥。 “呃，可能，或许，我媳妇下一胎就生个闺女呢。”云二哥不太自信的说了一句。 “拉倒吧你，我不信你的医术到了可以调节生男生女的地步。”云爸没好气的斜了云二哥一眼。 “哎呦，我师父都没那本事，我咋可能有。”云二哥被云爸说的都惊呆了。 “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一看就知道是人家捧着你玩儿呢。依我看，你还没学会你师父的一半儿本事呢。”说着说着，云爸便又教训起云二哥来。 “爸爸，你不就是怕我得意忘形嘛，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别说我师父了，我比着我师兄他们都还差得远呢。”云二哥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哼，你知道就好。啥时候你能把你媳妇儿肚子里的儿子变成闺女喽，我就啥时候认可你的医术。”云爸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云二哥的脸色都扭曲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用得到云爸的认可了。 云初听见他们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便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云四嫂说道，“二哥已经对爸爸无话可说了，因为爸爸说，二哥啥时候把二嫂肚子里的儿子变成女儿，就啥时候认可他的医术。” 云四嫂听完之后，简直笑疯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暗暗想道：公公的战斗力完全没有底线啊，二哥这样的都不行，孩儿他爸更是白搭。但是，一遇到婆婆和小初，公公立马又被克得死死的了，真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简单地吃过一顿中午饭后，云初跟云爸、云妈说了一声，就出了家门。 她刚刚走到胡同口，就遇到了挎着个篮子的张玉兰，连忙上前打起了招呼，“凛大娘，你吃了吗？” 张玉兰自然也看见了云初，她心里想道：初宝儿真是越长越俊了，难怪她家的门坎儿都快让人给踏平了。也不知道最后便宜哪家的臭小子？ 她这边脑子里想着事儿，嘴里也不耽搁答话，“吃过了。我这不是听说你二嫂早产了，过来看看嘛。初宝儿，你二嫂和孩子都还好吧？没事儿吧？” 听见她关心云二嫂和小宝宝，云初对张玉兰笑得更温柔了，“我二嫂和孩子都好着呢。我二哥说，早生半个多月是属于正常情况，没事儿。我觉得啊，都怪我小侄子他性子太急了。” 虚点了一下云初的额头，张玉兰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这个促狭的，哪有这么说自己侄子的。”说完，她看了眼云初背着的背筐，问道，“哟，你这是准备上山啊？” 点了点头，云初接话道，“我想趁着没下雪前，再进山拾一些柴火，省得冬天不够用。”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其实，云家早就找关系拉了两车的煤回来，那些煤够烧一个冬天的呢。要不是因为云二嫂早生了，她还没把鱼准备好，说啥她都不会选择今天进山。 张玉兰闻言，又是在心里称赞了云初一番，回应道，“行，你快点儿去吧！我看啊，这天不准头儿，你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我知道了，大娘。我先走啦！” “去吧！” 119.织女淋雪了 今天的天气特别的阴沉，像是整个天空都压低了几分。西北风吹得呜呜呜地响, 空气倒是比平时显得湿润不少。 云初包裹的十分严实, 只留了两只眼睛裸露在外面。她快速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只想着赶紧捞了鱼赶回家。因为她敏感的精神力告诉她, 要不了多久, 就要下雪了。 果然, 她刚刚走到水潭边，还没来得及捞鱼呢，雪花就开始飘了起来。 云初见状，立马把精神力化成丝线, 从潭底捞了二十多条鱼上来。同时，她还把剩余的精神力延伸了出去, 从西来山上的其它地方，捆了两只鸡过来。 趁着雪下得还不大，她把野鸡和鲜鱼往背筐里一收, 就脚步飞快的向着家里赶去。 云初还没到家呢，小雪花就变大、变厚了，一阵紧似一阵。 没一会儿，就见鹅毛般的雪花, 被风吹的漫天飞舞着, 从暗沉沉的天空中飘落了下来。 远远地，云初就看见了胡同口站着的云爸。 他披着蓑衣, 戴着斗笠, 正向着西来山的方向张望着。 云初心里面甜甜的, 一路小跑到了云爸的面前。 她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云爸拍着身上的雪，又看着他也给她装备上了蓑衣、斗笠。 做完这些，云爸才一边黑着脸数落着云初，一边把背筐背到了自己的身上，“你是故意不说清楚的吧？含糊不清的说啥出去一趟，要不是你凛大娘给我们说，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你去了山上呢。” 云初可不怕云爸的黑脸，她笑呵呵的说道，“嘿嘿嘿……爸爸，你别生气嘛，我就是想吃点儿新鲜的肉，所以才去山上看看的。我要是那会儿不去，这下了雪，还得等到雪化了才能上山，比现在还麻烦呢。” “得了吧，你不就是去给你二嫂捞鱼了吗？说的自己好像多馋嘴似的。照我说，捞鱼的活儿让你二哥干就是了，你抢个啥？”云爸的鼻子灵得很，早就闻到鱼腥味了。 “嘻嘻，我二哥笨手笨脚的，哪有我捞鱼容易？”云初一看云爸要迁怒云二哥，赶紧转移了话题，“爸爸，咱不说捞鱼的事儿了。你说说，你给小宝宝起得是啥名字？” “哼，还用我说啊，我不相信你会猜不到。你看你，岔开个话儿都这么生硬。”云爸没好气的点了点云初的脑袋。 “哎呀，谁让你的意图太明显了呢？我想猜不到都难啊。松柏，有松了，自然还要有柏嘛。”云初其实早就看出来云爸的想法了，云二哥家的老二十有八九就要叫云相柏了。 父女俩刚进了家门，云初就看见了云妈责怪的眼神，她赶紧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架势，这才把云妈给哄笑了。 等他们进了堂屋，云妈立马让云初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她好给云初烤烤。 云初喝了口热水，觉得整个人暖和了起来，她才有空关心家里的其他人，“大宝、小宝这是去哪里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不见他们人影了。” 云妈把棉袄撑在了炉子边上，回头说道，“你也别说他们了，都是跟着你学的。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去对门了，说是去看小宝宝了。” 云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回是彻底的不敢开口了。 正在这时，云三嫂抱着安安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拷在炉子跟前的大襟袄，神色了然的问道，“初宝儿刚刚上山了？” 她心里暗暗地想道：还真让我给猜对了，初宝儿果然去捞鱼了。以她对我们这些嫂嫂们的重视程度，肯定想着尽善尽美的。真是个实在又厚道的姑娘！ 在云三嫂面前，云妈可不会拆自家闺女的台，她当做不在意的说道，“这么个天，她非得为了吃几口新鲜的肉，瞒着家里往山上跑。说来说去，都是馋嘴惹的祸！” 云三嫂把安安放了下来，好笑的说道，“妈妈，你可别这么说初宝儿，她平时可是很懂事儿的。我看啊，她这样的天还上山，肯定是为了二嫂和孩子们。” 安安就在他妈妈说活的功夫，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到了云初的身边。这不，她妈妈那边话音刚落，他便吧嗒吧嗒的说了起来，“姑姑，大哥说你晚上的时候，会给他做好吃的，是真的吗？我也好想吃啊，有没有我的？” “有，到时候，你喊着你爸爸妈妈一块儿来吃。”云初回答完，就开始琢磨起那两只野鸡的吃法来。 安安一听，嘴儿就噘了起来，“可是，今天雪太大，我爸爸不回家了。这样，家里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了，我不喜欢。我想跟哥哥弟弟们一起吃饭，那样才热闹。” 多看书还是很有好处的，三岁多的他，语言表达能力已经不比他三个哥哥差了。 这一回，云初还没回话呢，云妈先把安安拉了过去，搂着他疼惜的说道，“只要你乖乖的，奶奶就让你爷爷，把你哥哥弟弟们都叫过来吃。过一会儿，你姑姑做了好吃的，你们再一起吃，好不好？” 安安高兴的拍了好几下巴掌，又冲着云妈的右脸亲了一下，用甜甜的小奶音说道，“奶奶，你真好，我最喜欢奶奶了。” 屋里的其他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这个小马屁精！ 下午五点多，雪还在下着，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云初总算是把饭做好了，现在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因为今天是小松树生日的缘故，她照着上个月淘来的食谱，做了好几个没吃过的菜色。 大家看见都是新菜色，下筷子尝过之后，很是夸赞了一番。 其中，最受几个小家伙欢迎的，就是那道宫保鸡丁了。 酸酸甜甜的滋味儿，吃得他们简直停不下嘴。就连一岁多的小榕树，都指挥着云四嫂给他夹土豆块、苹果块吃。 等到吃完之后，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都吵吵着要云初过几天再做一回。看见云初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们才放过了她。 吃过晚饭后，大雪依旧尽情的飞舞着，没有丝毫停歇下来的意思。 天色渐晚，看样子今天晚上云三哥和云四哥是不会回来了。 云妈实在是放心不下云三嫂、云四嫂他们，于是说道，“你爸爸刚刚看过天色了，说是这场雪差不多要下到半夜。看来小明、小亮今天得歇在镇上了，你们俩还是带着孩子回来住吧。” “好呀，妈妈。家里只有我和安安的话，我确实有些害怕。”云三嫂觉得婆婆真是太贴心了，她刚刚正想着提一提呢。 “嗯，睡觉的时候，把孩子交给我，你们妯娌两个也好好松快松快。晚上啊，我就让他们兄弟几个，横着睡在我屋里的那张大床上。”云妈只要一想到五个孙子排排睡的场景，心里就乐呵的很。 “咦？妈妈，你不用陪着二嫂坐月子吗？”云四嫂很是纳闷，云妈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啊？ “哼！你二哥不稀罕，说是要自己伺候他媳妇。上回小月做月子，他就对我陪着小月睡有意见，这回更是提前把床给霸占上了。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云妈心里不痛快地想道：外人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我苛待儿媳妇。谁会想到老二是这样的德行啊？ 云三嫂和云四嫂对视了一眼，发现苗头不对，立马想着转移话题。 看着炉子那边，被小家伙们缠住的云初，云三嫂瞬间有了话说，“说起来，村里像初宝儿这样有耐心的姑姑还真少见。咱们家这些小家伙精着呢，知道初宝儿宠他们，就爱缠着她玩儿。” 云四嫂也抬头看了一眼，接了话茬，“他们几个一凑到一块儿，吵得的我脑子都疼了。也就初宝儿能管得了他们，我就不行，忍不住就想揍人。” 听她们这么一说，云妈立马把云二哥的事儿抛到了脑后，“你们妹妹啊，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实在了。她这样的性子，我咋放心她嫁人啊？” 云三嫂已经猜到云爸云妈的打算了，所以并不为云初的未来着急，她只是说道，“妹妹她也只是对家人实在罢了。你要是放心，完全可以把她嫁给咱们家了解的人啊。” 听了这话，云妈虽然没说啥，但是脸上却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这让本来很是为云初着急的云四嫂反应了过来，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妈妈，究竟是谁让你这么满意啊？” 云妈笑眯眯的卖了个关子，“我给你透露一点儿，你妹妹这个年节期间就会订婚。” 这之后，任凭云四嫂再是追问，云妈都没松过口。 云爸看得很准，这场大雪半夜就停了。 看着屋顶上厚厚的雪层，大家起床之后，啥事儿都没干，就先扫起雪来。 他们四家的院子和屋顶都打扫完，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等他们吃上早饭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时间有些晚了，大家干了一早上的活儿，实在是饿得很，呼啦啦的都上桌吃了起来。 一碗胡辣汤喝下去，云二哥觉得舒坦极了。他又去盛了一碗，这次的动作却是慢条斯理了起来，“初宝儿，你昨天去捞鱼咋不喊上我呢？咱俩一起还能多带些回来。” 120.织女心酸了 云初跟云二哥不同，她不喜欢吃一口馒头、喝一口胡辣汤, 她喜欢把馒头掰开泡到胡辣汤里吃。就在云二哥盛完汤回来之后, 她碗里的汤也见底了。 不过，在盛汤之前, 她决定先回答云二哥的问题, “昨天你不是正忙着照顾二嫂嘛, 要知道你可是连小松树的生日晚饭都没过来吃呢！” 她心里还有几句话没说出口，昨天那样的天气，云二哥跟着她上山，只会拖后腿。 云二哥一点儿没意识到, 他昨晚行为的不妥之处，随口说了一句, “小松树才几岁，过啥的生日啊。” 云初看了看云爸云妈黑下来的脸色，说了一句, “我去盛汤了。”立马溜之大吉了。 不是她不救云二哥，实在是云二哥今天的表现有失水准。 先是提起昨天捞鱼的事儿，引得云爸云妈心中不满；然后，又对昨晚的不作为不知反省, 使得他们怒火高涨；最后, 竟然还不重视小松树（云爸云妈的宝贝大孙子）的生日，弄得他们忍无可忍。 难道得了新生儿的喜悦, 把云二哥乐昏了头？ 云爸云妈早就想训斥云二哥一顿了, 这次只是个由头罢了。她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 云二哥还有逃脱的希望。 云初一边在厨屋里盛着汤，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堂屋里的情况。她心里暗暗地想道：爸爸妈妈有火气，憋在心里也不好。二哥，你就当自己彩衣娱亲了吧。辛苦你了！ 看了一眼正在南墙根堆雪人的小家伙儿们，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云爸云妈还有理智，没有当着小辈的面儿给云二哥训话。 从这天开始，云二哥的心态立马调整了过来，再也没了有了老二、顾不上老大的行为了。虽然小松树现在还在跟着云妈，但是他每天都会抽空关心关心小松树的。 十一月十七，是小柏树吃喜面的日子。这一次，唐家没有来人，不过，倒是寄了不少的东西过来。 说起来，唐家这次不来参加喜宴，并不是不重视云家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搬去了首都，实在是不方便回来。 唐家的搬迁，要从大前年说起。 那一年，局面大体稳定了下来，基本上有点关系的人家，都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候，唐家却被人举报了。 本来一头雾水的他们，看着带头儿进来抄家的唐大嫂的哥哥，还有啥不明白的。 好在早先云二哥提醒的话，唐院长听进去了，他把家里那些招人眼的东西都藏了起来。除了他和唐大娘，还真没人知道。任凭这些人挖地三尺，就是没找出那些东西来。 后来，气得唐大堂嫂的哥哥，硬是以唐院长留过学、有资本主义苗头为由，把他抓走了。 无奈之下，唐家走了季家的关系，把唐院长捞了出来。这样一来，人倒是没事儿了，但是，抄家、撤职的命令却是不会收回来了。但就是这样，也比绝大数人幸运多了。 唐大姐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请假回来了一趟。她回来后，先是帮唐大哥跟唐大嫂离了婚，而后，就带着唐家的其他人回了首都。 虽然少了唐家人的参与，但是云家的亲朋好友们来的并不少。小柏树的喜面吃得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就连八十多岁的白姥娘都来了。 白姥娘如今是头发全白了，不过，她的身子骨倒是还硬朗，至少自己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她今天的精神头很不错，看见云初后，就拉着她聊了起来，“初宝儿，阿铭给你写信来了吗？确定了今年要回家了吗？” 云初并不是今天的主角，有云妈和云三嫂、云四嫂在招待客人，她倒是比较清闲。所以，她干脆拉着白姥娘去了她的屋里。 “阿铭哥确定了今年回家过年，他有一个多月的年假呢。我也是昨天才收到的信，还想着明天去跟你说一声呢，没想到你今天过来了。” 昨天她在家里帮着煮红鸡蛋、小米粥来着，实在是走不开。今天又吃喜面的正日子，她更是不能开溜了。好在她运气不错，白姥娘亲自送上门来了。 “小柏树吃喜面，这么热闹的事儿，咋能缺了我呢？”白姥娘越活越像小孩子，特别喜欢凑热闹。 “你能来，我们全家都欢迎。当然，你要是不拿着东西来的话，会更受欢迎一些。”云初笑嘻嘻地说起了白姥娘。 “这可不行，你去看我，也没少拿东西啊。何况，那些东西是给小柏树的，等他啥时候能拒绝我，就啥时候再说吧。”白姥娘使起性子来，其他人还真没辙。 “这，这……”云初完全不知道说啥好。 白姥娘看见云初的样子，觉得自己胜利了，马上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喊开席的声音。 白姥娘见状，张了几次嘴，最后咬咬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他今年能来看我了吗？” 云初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看着白姥娘期待的双眼，她狠了狠心，还是说道，“阿铭哥说是不能。监视他的人一直没有撤走，他还是没法出来。” 听见答案的瞬间，白姥娘挺直的背也软了下来，她喃喃自语的说着，“是吗？没事儿，没事儿，我还能等，会等到的，肯定会等到的。” 云初听了，只觉得心酸的厉害，可是，她也没啥办法啊！ 当年，邵铭知道了白姥爷的名字后，就跟云大哥打听了一下。结果，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白姥爷还活着，并且再一次娶妻生子了！ 邵铭知道了之后，并没有声张，而是和云大哥暗中行动，把白姥爷的一切，调查了个底朝天。 他咋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这样残酷。原来，在白姥娘接到白姥爷的死讯的前一年，白姥爷为了往上爬，娶了一个大领导的妹妹。 后来，领导的妹妹张红花怀孕了，觉得白姥娘娘几个碍眼极了，就想着除掉他们。可是，在白姥娘他们周围都是熟人的情况下，这件事儿并没有那么容易。于是，她便想了一个假传消息的主意。 其实，白姥娘之所以离开家乡，就是因为怕白姥爷的仇家再来寻仇。她不知道，寻仇的人是张红花派来的，就是为了逼着她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那些人跟着他们，在逃亡的路上又动过几次手，不过都被白姥娘一一化解了，后来，还成功的甩掉了他们。 邵铭和云大哥强强联手，顺着白姥爷那里，居然查到了白舅舅的下落。 话说，当年张红花的所作所为，被白姥爷的一个战友知道了。这个战友品行正直，且白姥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立马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白姥爷。 可惜的是，白姥爷完全不理会，还把他骂了一顿。 这个战友知道了白姥爷利欲熏心的性子后，独自踏上了寻找白姥娘娘仨的道路。 他很精明，知道自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直接跟踪在了张红花派来的人的后面。还别说，他还真是救了白舅舅一命。 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追杀的人一直对他们紧追不放。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找白姥娘，只能快速的赶回部队去避难。 后来，白舅舅在知道了白姥爷“死亡”的真相后，立马跟白姥爷断绝了关系。还把“凌志”这个白姥爷起得大名，改成了“援朝”这个白姥娘起得小名。就连他跟救命恩人的闺女结婚后，生的两个孩子，也是姓的妈妈的姓氏。 说起来就特别的巧合，白姥爷的那个战友就是季今朝。 白舅舅年年找人来省城打听白姥娘的下落，那一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就拜托给了小舅子。这就是当年季家麟来省城的真相。 谁能想到，他们母子俩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错过了一次相认的机会。 还有更巧合的是，云初的大嫂季雪，正是白舅舅的小女儿。 如今的白舅舅，正是云大哥所在的军区研究所的负责人。他曾经去过多个国家留学，身份敏感，虽然因为贡献大而没被撤换下来，但是他也被禁足在了研究所内部。 白姥娘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悲喜交加，最后，还是喜悦占了上风。毕竟，白姥爷对她来说，是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只有儿子，是她一直挂念着的存在。 现在她虽然担心、想念，但是，知道了白舅舅还好好地活着，她就又有了无限的动力。 时间蹭蹭蹭的又走过了将近二十天，在又一场大雪后，十二月到来了。 自从五年前开始，整个嘉汶县，几乎所有的初中和高中都停课了。只有下面大队上所办的小学，大部分得以幸免。 云爸所领导的云沟村小学，就一直在开课。只是，学生们每学期上课的时间减少了很多。比如，一年中的下半年，刚刚进入十二月就会放假，而开学，要等到二月份。 如此一来，云爸、云三嫂算是提前清闲了下来。 当然，学校里忙完了，不代表家里就没事儿了。家里还有一串的孩子，等着人去接手呢。 121.织女工作了 十二月, 正该是云妈忙碌的时候, 她却抽不出时间啊。 虽然在云大哥把两个宝儿留在老家之后，她就再也没去上过工了，但是, 光是看着这一串的孩子，就够她忙的了，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干别的事儿啊。 现在有了云爸、云三嫂的分担，她总算能腾出手收拾别的了。腌制各种吃食、拆洗衣物被褥、准备年货等等,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很快就把她的时间填满了。 云初就算是想要帮忙, 也是有心无力啊。她还上着班呢，只有星期天休息的时候，才有空。 她从十五岁开始, 就被云爸塞进了他们公社所属的制衣厂。因为平时工作表现出色，现在已经是一名一级工了，工资二十七块五毛钱。 和她一起进厂的云四嫂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先后怀孕、生子, 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她还是拿着学徒工的工资, 一个月二十块钱。 小柏树在腊月初五满月了，这也意味着云二嫂出了月子。 想想以前的时候, 满月、百天、周岁啥的, 都要请亲朋好友来庆祝一下。现在就没那么大的排场了, 大家也只是给小宝宝吃个喜面罢了, 其它的却是都省掉了。 对外人可以省，跟家里人却不能省。云妈早早的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把全家人都喊了过来，以此来给小柏树庆满月。 九个大人，再加上五个孩子，一桌子挤得满满登登的，热闹的很。 大人们在那里吃吃喝喝的聊着天，小孩子们听着听着就没了耐性，便围着饭桌，跑啊跳啊的玩了起来。 云初听见云爸问起她的工作状况，便实话实说道，“还行吧。因为我提前一年转正的缘故，厂里偷奸耍滑的现象看上去倒是好了一些。”不过，她总觉得这只是暂时的，本性难移啊。 云四嫂听了这话，接过了话茬，“指望那群人勤快起来，难啊！你看着吧，只要厂里不给她们涨工资，不出两个月，她们就会变回原形。” 云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四嫂，咱俩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她们又没招惹咱们，咱们管她们干啥？”看不顺眼的人，她都懒得多说一句话。 云四嫂可不这样想，她很是气愤的说道，“你那是不知道，那群人可没少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都怪咱们厂里的那些臭男人，没事儿跟别的女的夸你干啥？还想着跟我打听你的事儿来着。哼，想得美！” 这句话一出，饭桌上立马炸开了，云家的男人们脸色都变了。 云四哥首先对着自己媳妇问道，“小燕，之前咋没听你说过这事儿？” 云四嫂白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最近发生的事儿。自从咱们家初宝儿当上一级工之后，那些男男女女的才开始不正常的。” 听了后面那句话，云三哥一针见血的说道，“人心浮动，利字当头。” 云二哥紧跟着接了话茬，“依我看啊，那些男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初宝儿，你们厂里心术不正的人还真不少，你可别搭理他们啊。” 被事情的发展惊呆的云初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暗暗想道：你们要是再说下去，我估计都要笑场了，这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吧！不过，咋说家里人都是担心我，还是给他们解释清楚吧！ “二哥，你别担心。我跟厂里的人都不熟，从来没单独跟他们在一起过。那些人给我的感觉很一般，比着哥哥们还差得远呢。” “做的不错，以后继续保持。你以后的对象，只能比哥哥们好，可不能比哥哥们差啊。”云二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哎呀，二哥，你这样的要求有些难为人了，我以后肯定要嫁不出去了。嫂嫂们可不能嫌弃我啊，要怪就怪二哥好了。”云初真心不想讨论这件事了，只想着尽快转移了话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二哥，求放过！ 饭桌上的气氛立马乐呵了起来，云家嫂嫂们纷纷笑嘻嘻的出言安慰云初： “我肯定不嫌弃你，你长得这么俊，光是每天看着，我都觉得下饭。”这是特别喜欢漂亮东西的云四嫂。 “你那么能干，性格又好，我倒是想让你一直待在家里，就怕咱家的门槛被人给踏平喽。”这是取笑云初的云三嫂。 “我们家小柏树长大后，还等着你跟他讲故事呢。为了他，我也不希望你嫁出去啊。”这是十分舍不得云初的云二嫂。 那边玩闹的小松树，倒是听懂了大人的话，很是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姑姑，我比我爸爸好多了，你嫁给我吧，我以后保护你。” 大宝、小宝也听懂了，大宝紧跟其后的囔囔了起来，“姑姑，我也不差，你嫁给我也行。” 小宝不服气的喊道，“姑姑最喜欢我了，肯定会嫁给我的。” 安安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小额头，叹气道，“哥哥们，你们别争了，我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可是我爸爸说，咱们和姑姑不能结婚。” 小宝很是好奇的问安安，“安安，你知道为啥吗？” 安安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咱们都姓云吧。” 几个小家伙儿商量了一下，觉得改姓是个好主意，姓妈妈的姓也不错。 大人们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觉得有趣极了。 云四嫂笑呵呵的插嘴道：“你们有好几个人呢，都改性太麻烦了，不如让你姑姑一个人改性，还容易一些。” 小家伙儿们一听，觉得云四嫂说的太对了，都跑到云初身边缠着她，让她同意这个要求。 对于云初来说，这还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好在她应付的过来。 又过了两三天，就到了腊八节，正式拉来了过年的序幕。 齐鲁人过腊八节，除了吃腊八粥外，还有两项必不可少的习俗，那就是泡腊八蒜和扫屋子。 腊八蒜的做法很简单，云妈将剥了皮的蒜瓣儿放到了空出来的罐头瓶里，然后倒满醋，拧上了口，放进了地窖里。 等到过年吃饺子的时候，来上这么一盘腌制的翠绿的腊八蒜，真是最好不过了。 在云初他们这儿，“腊八节扫屋子”的说法叫得很响亮。据老一辈们说，这天扫屋子，才不会得罪守宅神。当然，要是谁家在腊八节这天，确实没时间扫屋子的话，那只有等到腊月二十四再行动了。 为了把一年来的灰尘与晦气通通打扫干净，云妈早在几天前，就把扫屋子的笤帚绑在长杆子上做好了准备。 说起来，一开始的卫生还是很好打扫的，女人们在院子里擦洗家具、收拾餐具，男人则是把屋子里的旮旮旯旯都清理干净。 到最后，就轮到最难弄的厨屋了。一年下来，这里已经是烟熏火燎的黑色了。 女人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挥动着“长柄笤帚”，用力的扫起了厨屋里的角角落落。 男人们则是包揽了灶台上的活儿。投烟筒、糊灶台、炝锅灰，一样接着一样干。 特别是投烟筒，云四哥一个不小心，就弄成了个“大黑脸”，引得大家都笑话他技术不到家。 扫完了屋子，家里就面貌一新了，可以干干净净的迎新年了。 天越来越冷了，年味儿也越来越浓了。渐渐地，村儿里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洋溢起了喜悦的笑容。 腊月二十六这一天一大早，云二哥就赶着驴车去了省城，因为云大哥他们今天就要到家了，是八点半的火车。 十点左右，云二哥回来了，他接回来的人可不只有云大哥两口子，还要加上一个邵铭。 两年前，邵铭立了一个大功后，升了中校军衔，被调到了东北军区，算是跟云大哥作伴去了。所以，这次回家过年，他是和云大哥他们一起回来的。 云大哥自从进了研究所，就被划分为了专业技术军官。他现在担任着中级专业技术职务，军衔比邵铭还要高了一级。这些年休年假，他都是点明了让林大勇和宋阿虎跟着他，今年也不例外。 云大嫂虽然比云大哥差一些，只是少校军衔，但是军队里是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的，所以派了一个样貌平凡、身材高挑的女兵保护她。 他们一行七个人到家后，云妈就按照老规矩给他们下了杂面条。 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喝下去，坐了好几天火车的六个人总算是缓了过来。 “妈妈，大宝、小宝不在家吗？” 到底是当妈的，吃饱喝足的第一时间就是问自己的孩子。 “在隔壁呢，那帮臭小子正听着如意讲故事呢。”云妈现在是一个人赶两个人忙，根本没时间管家里的孩子。 “家里的年货准备的咋样啦？”云大嫂知道了孩子的下落，也不忙着去找了，关心起家里的事情来。 “还行。你们回来的倒是巧，今天正好是村里杀猪的日子，家里要炖肉喽。”这么多人在家里吃饭，云妈寻思着一会儿要多买一些肉回来。 “这感情好啊，一会儿我去看两眼那俩淘小子，就过来帮忙。”听见有肉吃，云大嫂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他们研究所里的饭菜还不错，但是也不是天天吃肉啊。 云爸听她们娘俩说起来没完了，便轻咳了一声，插话道，“老大家的，你先别忙，我给你们两口子说个事儿。” 122.织女团圆了 一听见云爸这么说，云大哥和云大嫂立马正襟危坐, 等着他的开口。 云爸看了一眼他们的态度, 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你大娘一不小心掉河里了，当场就没呼吸了。你们那个工作, 也请不来假, 我写信的时候也就没跟你们提。如今你们回来了，也知道了这件事，可不能没表示。” 听到这个消息, 云大哥的眼眶都红了。 云爸三兄弟感情好, 他们三家处的跟一家似的。云大哥、云二哥小的时候，云大娘可是没少看着他，吃的喝的也没少给他。这么好的亲人, 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爸爸，我和小雪一会儿拿上两罐子麦乳精，去我大爷家坐坐。哎, 我大娘好好的一个人，咋就……？”说到这里，云大哥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一提起这事儿，云二哥心里也不得劲儿,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大哥, 咱大娘因为长身体的时候没吃好，所以身子骨一直都不算好。她能活过五十五，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听云二哥这么一说，云大哥心里好受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没再说啥了。 邵铭见云大哥他们停了嘴，便说道，“叔叔，我一会儿跟着大哥大嫂一起过去一趟。” 他心里暗暗想道：大哥那两罐麦乳精，我就拿两罐罐头，既不会越过大哥，也不会丢面子。 云爸对着邵铭赞赏的笑了笑，“好，你跟着你大哥过去就行。”有眼色的小子！ 拎着东西，云大哥两口子和邵铭就去了云大爷家。他们陪着心情还不错的云大爷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 回到云家之后，云大哥就略带伤感的说道，“爸爸，我大爷看上去老了很多，头发都全白了。刚才我跟他说话，声音小了他根本听不到了。” 云爸不知咋的，突然想起来大灾过后的那年春天，云大爷意气风发的连着收拾了好几头野猪的事儿。那些事儿，就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然而，岁月匆匆不留人啊，他们这一辈的已经老了。 “你大爷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活了一个轮回喽，不认老不行啊。他之前就把会计的位子给了你爱国大哥了，如今就在家里看看孩子，歇着了。” 云二哥想起云大爷几天之内就全白了的头发，狠狠地打了个机灵。他对着云爸很是诚恳的劝道，“爸爸，不如你也迟了校长的职务，在家里歇着。” 云爸被云二哥说的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气哼哼的给了云二哥的后脑勺一下，“你说的那叫啥话？我可是比你大爷小十二岁，还不到五十呢。等我跟你大爷一般大的时候，再说歇着的事儿。”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云二哥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不愿意就说啊，干啥打人啊？” “我打你咋啦？我是你爸爸，想打就打。”说完，云爸又强调道，“我还没老呢，至少还能干个十年。你与其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着咋调养我的身体，让我活得更久一些。” 当爸的是老大，云二哥对云爸相当没辙，他站起身来，跟云爸说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给你调养的。今天我还要去陈水村看个病人，就不多呆了。我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到了下午五点多，云三哥载着云初、云四哥载着云四嫂从镇上回来了。 一大家人总算是凑到了一起，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云家小院里便热闹了起来。大人们的谈话声和小孩们的吵闹声交织成了一片，一阵阵的笑声此起彼伏的，一直没有真正的停歇下来。 家里欢快的气氛，从外面的院子里延续到了堂屋里的饭桌上。 这几年下来，云初家是越过越好了，年货准备的也是一年比一年齐全。在这样的年节里，想要收拾几道好菜还是很容易的。何况，这还是一顿正经的团圆饭，两年也才有这么一次，云妈更不会吝啬。 喷香解馋的红烧肉、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麻辣味浓的辣子鸡和咸鲜营养的鲫鱼豆腐汤，配上几个炒素菜，再加上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的大米饭，引得大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几个小家伙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 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好歹有二十多个人呢，男女分桌就是必然的了。男人们边吃边喝酒，女人们边照顾着孩子们边吃饭，虽然两方分开了坐，但是一点儿没影响到家里的氛围。 调皮的小宝趁着云妈和云大嫂没注意，一下子就跑到了男人们的那边。他好奇的看着云爸手里的酒盅，问道，“爷爷，酒是甜的还是咸的啊？好喝吗？” 云爸看着小家伙样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家里的大人骗喝酒的事儿。他乐呵呵的说道，“酒啊，咸的我没喝过，甜的倒是喝过不少。但是，我现在喝的这个，我可说不清楚是啥口味的。要不，你自己尝一口？” 听了这活，小宝很是惊讶的问道，“姑姑不是说，我长大了才能喝吗？可是我还没长大呢。” 等待已久的云二哥，像是诱拐小孩的怪叔叔似的，笑眯眯的接了话茬，“只是尝一小口的话，还是可以的。我可是医生，听我的准没错。” 这话一出，本来安安分分吃着饭的大宝和安安也有些心动了，他们起身走了过去。 小榕树看着离开的哥哥们，也跟风的叫着“喝喝喝”的。 倒是小松树，却是头都没抬一下，他低着头只顾着往嘴里扒米饭了。 云初看见了这样的异常，十分奇怪的问他，“小松树，你不想过去尝一下？”这也太没好奇心了吧，平时的小松树不是这样的啊。 只见小松树听见云初的问话，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啊，但是不是现在。姑姑，你看那边，我爸爸笑的。我给你说啊，我爸爸一这样笑，准没好事儿，我才不过去让他坑我呢。” 听了小松树的回答，大家先是一愣，紧接着都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云四哥先是给小松树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夸赞道，“小松树，你真是好样的，四叔看好你！” 云初紧跟着取笑起了云二哥，“二哥，人家都说‘知子莫若父’，我看啊，你们父子倒过来用也是可以的。你看，小松树多了解你啊。”这一手坑爹的技术，相当犀利！ 云二哥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很是骄傲的说道，“这是我们爷俩感情好，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这话太拉仇恨了，云三哥也看不过去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比起你们爷俩感情好，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被你戏弄过太多次后的条件反射。” 云四哥可逮住机会了，他立马上去补了一刀，“三哥，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干啥拆穿二哥的幻想啊。” 黑着一张俊脸的云二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小宝的声音打断了。 “啊呸呸呸，好辣啊，呼呼呼……” 小宝使劲儿的往外吐着口水，他想把喝下去的酒都吐出来，可惜的是，效果不是很理想。 吐了这么一会儿子，他也只是嘴里没辣味儿，酒味儿却顽固的留了下来。 原来，就在大人们说话的空档，安安和大宝听了小松树的话后，就坐了回去，小榕树也被云四嫂转移了注意力，只有好奇心旺盛的小宝始终没有放弃喝酒的想法。 他趁着云爸转身说话的时候，拿起云爸的酒盅，就“咕咚”了一大口。 这不，辣的够呛！ 这样的情形，引得大家又笑了一波。 这个倒霉的孩子，还是被他二叔给坑了！ 这时，小松树开口了，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儿，瞪着眼眶微红的小宝说道，“不听大哥言，吃亏在眼前！以后都要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小宝噘着嘴，十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大哥，我往后听你话。二叔，二叔他太坏了，他骗人！你当他儿子，很辛苦吧？” 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松树很是大气的说道，“没啥，谁让他是我老子呢？我早就习惯了。” 小宝听了这话，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来我们家吧，我和哥哥都喜欢你，我爸爸也不爱骗人。” 哈哈哈哈哈……大家再也忍不住了，一边爆笑，还一边用或可惜、或嫌弃、或戏谑的眼神看着云二哥。 云二哥被大家看得心里毛毛的，他佯装生气的对着小宝喊道，“小宝，你竟然敢挖你二叔的墙角，看我挠痒痒神功。”说完，他就把手向着小宝伸了过去。 小宝被云二哥吓得哇哇大叫，“爷爷，爷爷，快来救小宝啊，我二叔他好吓人啊！” 123.织女点醒了 云爸揽着扑过来的小宝, 没好气儿的对着云二哥说道, “你都多大的人了, 还吓唬你侄子。” 他说完云二哥，又转身拍了拍小宝的背，安慰道, “小宝, 你别怕, 你二叔要是再敢吓你, 你告诉爷爷, 爷爷揍他。” 这一回, 连平时沉默寡言的云大哥也说话了, “我觉得小宝刚刚的建议很不错，儿子没有嫌多的，我们家欢迎小松树的加入。” 哟, 严谨自律的云大哥居然开起玩笑来了, 看来他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啊！ 云二哥的反应很是快速, 只见他笑眯眯的对着云大哥抱怨道，“大哥，连你都来欺负我。我们还是一胎生的呢, 咋这么没同胞情啊？” 云爸端起酒盅, 对着云大哥说道, “老大, 别理老二, 让他自己一边抽风去。来, 咱们爷俩走一个。” 闻言，云大哥双手端起酒盅，跟云爸的碰了一下，说道，“愿咱们家越来越好！” 云爸满脸喜悦的附和道，“愿咱们家越来越好！” 云二哥、云三哥、云四哥和邵铭也举起了酒盅，齐声说道：“愿咱们家越来越好！” 说起来，这几年外面虽然闹闹哄哄的，没个消停，但是，像云沟村这样靠山的小村子里，倒是和以往没啥区别。 村子里倒也发生过几件大事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被下放的人中，来了几个大学教授，其中就有云三嫂的爸爸、妈妈和弟弟。 那是云三哥两口子结婚后，翻过年春天里的事儿。 云三嫂对娘家人的未来早就心里有数，她看见他们真的托关系来到了云沟村，心里高兴极了。除了正在当兵的哥哥，他们一家也算是变相的一家团圆了。 对于亲家的到来，云爸云妈还是很欢迎的，见他们初来乍到的，没少帮衬着。云三哥更是有空就去看看，出钱出力的特别实在。 因为云家人关照的缘故，温家人很快就跟村民们混熟了，虽然干活累了一些，但是日子过得倒是很自在。 除了这件事儿，另一件事儿对村民们来说，就重要多了。 两年前，村里原来的大队长云凛，以年老力衰为由退了下来，他的大儿子云国富接了他的班。 当时，赵家人很是不服气，还推出来一个族人跟云国富争抢来着。可惜，结果相当不理想。 那时候，他们是投票选人的。村里姓云的和姓赵的差不了多少，所以起到关键作用的是外姓的人。 可是，赵来祥父子俩当年把村里一大半儿的外姓人都给得罪了，这些人虽然不见得喜欢云家，但是他们更不愿意看见赵家人上位。所以，不难想象最后的结果出来的时候，赵家人集体发黑的脸色。 这两年不只是云初家越过越好了，别的人家也很不错了。至少，云沟村已经有七八年没饿死过人了。 云家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住的又偏，还真没啥打眼的。大家都知道他们家过得好，至于好到啥程度，还真说不出来。大家反而都想着，除了云妈，他们一家子大人都能挣钱，要是过不好，才不正常好嘛。 当温暖的太阳再一次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就到了腊月二十七。 整个云沟村上空飘升着一缕缕的青烟，炊烟袅袅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早饭，云家也不列外。 今天早上是云妈和云大嫂做的饭，她们烧了一大锅鸡蛋咸汤，热了一下昨晚的剩菜，又切了一盘子咸菜疙瘩，就算是早饭了。 云家人和以往一样，有啥事儿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邵铭在云家住了这么久，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他嚼了三两下，就把嘴里的口玉米面馒头咽了下去，然后说道，“莲姨、叔叔，吃完饭我想去陈水村一趟。咱们家要是有啥需要出力的活儿，放着等我回来干。” 云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咱家好着呢，没啥需要出力的，我看你是力气多的没处使了吧？” 云爸也紧跟着开口了，“今天中午别慌着回来了，在你姥娘那里多待一会儿。哎，老人家不容易啊！” 听完了云爸这话，云妈想到了白姥爷、白舅舅，她看着云大嫂说道，“小雪，你跟小晨也一起去看看你奶奶。天黑之前，和阿铭一起回来就行。” 云大嫂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摇了摇头，“妈妈，我改天再去。如今家里真是忙的时候，我还是留在家里干活吧。你忙了这么多天了，正好歇歇。” 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云妈笑呵呵的说道，“咱家的鸡昨天就宰好了，过年要用的东西我也赶集买齐全了。你们啊，只要把自己洗刷干净，除去一年的晦气，就行了。” 以小松树为首的小豆丁团伙，一听云大哥两口子要去白姥娘家，立马叫唤了起来： “我要去白姥姥娘家，我能帮着她干活。”小松树认为劳动最光荣，爱劳动的孩子才会人人喜欢。 “我好久没去白姥姥娘家了，都像她了。”大宝既想念对他好的白姥娘，又想念她家的好吃的。 “白姥姥娘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肯定想我了。”小宝觉得自己一直人见人爱的，白姥娘没理由不想他。 “上回那个故事我还没听到结局呢，我要去问问。”小安安惦记着那只被压山地下的猴子。 “哆哆，哆哆，榕，起。”小榕树虽然说话还不清楚，但是还是表达清楚了想和哥哥一起玩的心思。 云妈对这群小家伙相当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你们要听大人的话，不然，下次不让你们去了。” 闻言，云大哥盯着他们皱了皱眉，说道，“妈妈，让他们跟着，不是打扰奶奶的清静吗？” 云妈看了云初一眼，才笑眯眯的对着云大哥回答道，“没事儿，他们早就去过很多次了。小初每个月都带着他们去一次，说是老人家看着孩子心情就会好很多。” “还别说，你奶奶啊，特别喜欢他们，有一次不放心，都把他们直接送到了家里。后来，还是初宝儿把她又送了回去。今天看见他们几个，一准高兴。” 云大哥一听云妈这样说，就没再说啥了。 倒是云大嫂，她激动地拉着云初的手，说道，“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全家一直对奶奶很是愧疚，还都不能照顾她，大嫂谢谢你一直惦记着她。” 云初装作很是生气的哼了一声，“大嫂，你说这话我就要不高兴了。对我来说，白姥娘就跟我亲姥娘似的，我自己乐意想着她，跟你可没啥关系。你看，阿铭哥就没跟我说谢谢，就你跟我这么客气。” “好好好，是大嫂的错。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是我多此一举，跟你生分了。”云大嫂本来就是大气爽利的性子，刚刚也只是太激动的缘故，现在她想明白了，立马承认了错误。 “嗯，这才对嘛。我跟你说，你今年见到白姥娘的时候，千万别想两年前那样恭敬了。那一年你走了之后，她还问过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她，后来我安慰了她好久。”云初不忍心白姥娘再次失望，只能典型云大嫂了。 “啊？我咋可能不喜欢奶奶呢？我只是尊敬、敬佩她而已。”云大嫂听了云初的话，一下子就傻眼了。 “我的大嫂哟，尊敬、敬佩啥的，放心里面就好了，平时你需要表现出来的是对白姥娘的热乎劲儿。” 云初心里暗戳戳的想着：白姥娘想要的是亲孙女的喜爱和亲近，那样她才能安心。 这会儿不需要云初再点明了，云大嫂已经明白了过来，“哎，我就是因为太在乎我奶奶了，倒是失了平常心了。初宝儿，多亏了你点醒我，要是因为我，让奶奶误会了我爸爸就糟糕了。”说着说着，她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云大哥见状，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雪啊，你别想太多，奶奶听了初宝儿的话，肯定不会误会的。你现在该想的，应该是在这个年节期间好好地表现表现，让奶奶明白你的态度。” 看见云大哥使给她的眼色，云初只好咽下嘴里的东西，接过了话茬，“大嫂，你平常咋对白舅妈的妈妈的，你以后就咋对白姥娘，保管白姥娘高兴。你要是真不放心，不是还有大宝小宝嘛，让他们俩跟白姥娘撒个娇，啥都搞定了。” 她这边话音一落，云妈就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你们别光顾着说话了，快点儿吃饭。小明是放假了，但是还有三个没放假的呢，可别迟到喽。” 云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低叫了一声，“哎呀，快到时间了！你们一会儿谁有空送我啊？” 正跟云爸他们说着话的邵铭听见后，立马接话道，“我去！” “行，你也快点儿吃。” “就快吃完了。” 124.织女隐瞒了 云四哥吃完早饭后, 也没等还在吃着的云初, 拉着同样吃完的云四嫂, 匆匆忙忙的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云妈回过头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正在晃动的门帘子，她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这个臭小子, 也不等等初宝儿。” 这时，云初和邵铭也吃完了, 她放下手里的碗筷，跟云妈解释道，“妈妈，你别怪四哥。今天轮到他整理账本了，他不早去个十几二十分钟的咋行？” 云妈听了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但是她还是不满的唠叨道，“明知道自己得早去会儿，咋就没想着早起呢？非得天天掐着点儿起床, 图个啥？” “大冬天的，幸好这大半个月没下雪。否则，就他那毛毛躁躁的样子，不翻车才怪。到时候，他要是自己摔着了, 没啥, 但是要是摔着小燕喽, 看我咋收拾他……” 偷偷同情了一下云四哥，云初赶紧打断了云妈的话，“妈，亲妈，等我下班回来了，你在跟我说行不？你要是再说下去，你闺女我就要迟到了。” “哎呦，初宝儿，我不说了，你快点儿走吧。你从上班以来，可是还没迟到过呢，要好好保持啊。”云妈马上歇了再聊下去的心思。 “行，我们走了。” “去吧！” 路上，邵铭的车子骑得稳稳的，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这话，气氛很是温馨。 眼看着就要到镇上了，邵铭突然声音低沉的问道，“初宝儿，你还记得我去当兵去的前一晚，咱俩说的那个约定吗？就是不处对象那个约定。” 云初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期待，但是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们约定的是六年，可是你已经当了七年多的兵了。” 这回，邵铭的声音不是低沉，而是沉闷了，“因为过了约定的时间了，所以，你已经找对象了？” 轻轻摇了摇头，云初才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开口说道，“那倒没有。倒是有很多人上门提亲来着，被我爸爸妈妈拒绝了。听我爸爸的意思，好像他已经选择好女婿的人选了。” 她心里暗暗想到：阿铭哥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咋还像小时候一样不干脆，有啥说啥就是了。 这话一出，邵铭立马精神了，他咬牙切齿的问云初，“你见过吗？知道是谁吗？”要是我知道是谁抢了我第一女婿的位置，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云初自然知道是谁，但是就是不告诉他，谁让他说话不干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爸爸没告诉我，要不你回家问问他？”只要你有胆子，我就支持你去。 嘿嘿笑了两声，邵铭就没再说话了。 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云初取笑道，“阿铭哥，你再骑下去，咱俩就快要到省城了。我们厂子过了，你倒回去一点儿。” 邵铭赶紧把自行车调了个头，往后面骑了几十米，把车子停在了挂着“房驿公社制衣厂”的大门前面。 “阿铭哥，我进去了。你下午别忘了来接我。” “哦，我会记着的。” 云初对着邵铭挥了挥手，就转身向着厂子里走去。 直到看不到云初的背影了，邵铭才骑上自行车回了家。 邵铭回到家后，拿上买给白姥娘的东西，就和云大哥两口子一起，带着一串的孩子向着陈水村走去。 他们来到的时候，白姥娘正忙着杀鸡呢。邵铭见状，立马接手了过去。 孩子们进了家门后，就一窝蜂的把白姥娘围了起来。他们的小嘴特别甜，一声声的姥姥娘叫着，把白姥娘喊得心里直发甜。 等到孩子们都老老实实的吃上了点心、糖果啥的，白姥娘才抽出空来问云大嫂，“你们这是啥时候回的家啊？” 云大嫂经过云初的点醒，已经醒悟了过来，她试探的挽上白姥娘的胳膊，故作轻快的说道，“奶奶，我们是昨天上午回来的。” 看了一眼两人缠在一起的胳膊，白姥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现在正是准备过年的东西的时候，你咋没留家里帮如莲的忙啊？我这么一个老婆子，啥时候来看都行。” 云大嫂见白姥娘高兴了不少，立马知道了自己用对了方式，她进一步拉着白姥娘的手晃了晃，说道，“是我妈妈让我来看你的，她把过年的东西都准备个差不多了，就差过油、蒸馒头了。” 白姥娘了然的点了点头，“嗯，这事儿倒是不急，明天弄就正好了。” 屋外邵铭和白大哥收拾着那几只鸡，屋里孩子们一边玩闹一边吃着，在这样的喜庆的气氛里，白姥娘和云大嫂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孩子们过了一遍嘴瘾，就出去闹腾邵铭他们了。 他们出去后，白姥娘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语带沉重的问道，“你爸爸还好吗？” 云大嫂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爸爸他很好，除了不得自由之外，吃的、穿的、用的啥的都不错。近两年，我跟我爹研究的是同一个项目，天天都能见面。他让我告诉奶奶，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听了最后一句话，白姥娘激动地紧紧的抓住了云大嫂的手，问道，“我的小援朝真的这么说的？” 虽然被白姥娘抓的生疼，但是云大嫂并没有喊叫，她语带安抚的回答道，“要不是我们研究所进去都要全身监察，爸爸早就亲自给你写信了，哪还用得到我传话啊。” 白姥娘把眼里的泪花偷偷的擦掉后，才声音轻快的说道，“我知道你爸爸写的信寄不出来，我不怪他，你让他只管好好的工作就行，我会在家里等着他的。” 云大嫂把手悄悄地往里面收了收，刚想要说点啥，就被白姥娘抓住了胳膊。 她往上撸了撸云大嫂的袖子，正好露出了手腕上略红肿的几个手指印。 见状，白姥娘很是心疼的说道，“我的傻孙女哟，你咋不说一声呢？你都不知道，以前我的劲儿跟你表弟一样大。幸好我平时都收敛着，再加上现在我也老了，不然的话，我这轻轻一捏，就能把你的手腕给捏断喽。” 云大嫂不是很在意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奶奶，没事儿，就是些小伤。等到晚上，我用药酒揉一揉就好了。” 不等云大嫂再说啥，白姥娘起身从里间屋里拿了一小瓶药酒出来。她亲自给云大嫂涂上了药酒，揉了起来。 揉了好一会儿，白姥娘才算是放过云大嫂。 这时候，云大哥和邵铭也把鸡给收拾干净了，他们带着小家伙们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大哥从他拿来的东西里提出来了一份，对着白姥娘说道，“奶奶，我先去我姥娘家走一趟，回来再陪你聊天啊。” 云大嫂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说完，就要伸手把东西接过来。 云大哥轻轻一躲，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你和奶奶这么久没见了，陪着她多聊会儿。等到初二的时候，你再去姥娘家也不晚。” 听云大哥如此一说，云大嫂也不再坚持，“行，我听你的。” 白姥娘见他们夫妻俩说完了，接话道，“小晨，你别忘了喊你姥娘过来吃饭啊。” 云大哥应了一声，就带着那一串儿吵吵着也要去的小毛孩子走了。 这样一来，整个堂屋里都清静了下来。 白姥娘正满心欢喜着呢，突然，她看了邵铭一眼，问道，“阿铭，你咋啦？我看着你好像没啥精神似的。” 被白姥娘这么点名一问，正琢磨着咋把云初娶回家的邵铭，不好意的脸上一热，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说啥好。 “嘿，你这是不好意思了？不会是想着娶媳妇的事儿吧？”白姥娘看着邵铭的样子，乐呵呵的取笑了起来。 “姥娘，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初宝儿，现在更是想把她娶回家，我该咋办啊？”很是没辙的邵铭只好放下心里的别扭，向着白姥娘请教了起来。 “表弟的眼光真不错，我那妹妹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云大嫂老早就看出来邵铭的心思了，听了邵铭的话并没觉得惊讶。 “那是，初宝儿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可比你表弟贴心多了。”想起经常来看她的云初，白姥娘是十二分的满意。 “奶奶，你也太嫌弃我表弟了。不过，我表弟有一点儿还是很好的，他正想着把你喜欢的姑娘娶回家呢。”云大嫂也希望邵铭能和云初在一起，这样两家的关系也能更上一层楼啊。 白姥娘赞同的点了点头，对着邵铭说道，“我不管你是咋打算的，只要你想着跟初宝儿处对象，你就得先跟你云叔叔和莲姨说一声。只有他们同意了，你才有资格追求初宝儿。” 125.织女下班了 邵铭点了点头, 特别听话的说道, “姥娘，我知道规矩，这是必须的。” 白姥娘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知道就好。说起来，咱们家跟初宝儿家的缘分可不浅，特别是咱们祖孙三个，牵扯的最深。” 这话一说, 云大嫂也笑了起来，“还要多亏了表弟和伯晨, 不然我们还没这么快跟奶奶相认呢。” 说起云大哥，白姥娘看着云大嫂问道, “你生了两个宝已经好几年了, 就没再有过孩子吗？” 云大嫂的神情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和伯晨商量过了, 暂时不要孩子了。” 听了这话, 白姥娘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话咋说？如莲同意了吗？” 缓了缓表情，云大嫂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她很是坚定的说道，“大宝、小宝当时出生了之后, 他们刚满两个月, 我就被召回去工作了, 他们之后都是喝奶粉长大的。幸好我妈妈被特许住在研究所里，要不然他们俩都得放在外面，请保姆养着。” “我参与的那个项目特别大，直到现在还没彻底地完成。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前，我不会有太长的假期。我不想孩子再喝奶粉长大，我想参与孩子的成长。所以在这个项目结束之后，有了长假，我们才会考虑小孩子的事儿。” “妈妈那里我们没有说过，她这些年也没催过我们再生一胎，我估计着她和爸爸心里有数。” 这次倒是邵铭抢先接了话茬，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可能不是叔叔和莲姨的原因，我想应该是初宝儿曾经给他们说过啥。” 看着白姥娘和云大嫂看过来的满是疑问的眼神，他接着说道，“表姐第一次回云家的时候，初宝儿曾经跟我感叹过，说是研究所里居然让表姐生孩子，她还以为大哥不研究所就不会有孩子呢。” 云大嫂叹了口气，“研究所里这样的人多的是，我没想到初宝儿竟然能猜到这些。” 邵铭一副“与有荣焉”表情，很是炫耀的说着，“初宝儿就是聪明，那些事儿肯定能猜到。” 闻言，白姥娘和云大嫂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夏姥娘的声音，“老姐姐，我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屋里的三个人立马站了起来，云大嫂更是扶着白姥娘迎了上去。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之后，白姥娘开心的说道，“今天孩子们来看我，你可得好好陪着。咱们姐妹俩有一段时间没再一起吃过饭了，你可不能撂摊子。” 夏姥娘抿了抿头发，一脸微笑的回答道，“瞧老姐姐说的，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孩子们难得来一趟，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咋可能摆架子？” 看她们说的热乎，云大嫂兴致勃勃的接话道，“奶奶、姥娘，今天我来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行，我一会儿多吃点。我给你说啊，吃的东西我放到厨屋里，或者地窖里了，你自己去拿就行。”白姥娘一脸欣喜的笑了起来。 “我和你奶奶就光等着吃了，厨屋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夏姥娘早就不咋做饭了，如今夏家做饭的是夏舅妈和两个夏家表嫂。 “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去吧。” 一直呆到将近下午五点钟，三个大人才带着小家伙们回到家。 回到家之后，邵铭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后，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邵铭一口气骑到了制衣厂门口，他等了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工人们下班的时间。看着走出来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云初，立马情不自禁的对着她挥了挥手。 云初和云四嫂刚出了厂子，眼神就扫到了挥着左手的邵铭。她看着邵铭看过来的专注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挥了挥手回应他。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跟她们一起出厂子的人可不少。大部分人虽然好奇，但是没有探究的想法，可是，有些人却问了出来，“云初，今天来接你的是谁啊？” 云家的四个哥哥或多或少的厂里人都知道长相，门口的这个当兵的可不再其中。很多人心里都想着，这不会是云初的对象吧？ 听了这个问题，云初不是很在意的回答道，“是我一个表哥。”说完，就加快脚步向着邵铭走去。 云四嫂很是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她对着那些送了一口气儿的小伙子们和失望嫉妒的大姑娘们嗤笑了一声，越发的看不上这群人了。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正好有来找云爸写对联的，堂屋里的人着实不少。他们也没往堂屋里凑，直接去了云爸他们屋里。 果不其然，云家的其他人大多都在这里窝着。 “哟，你们都躲这里了？其他人呢？”云四哥搭眼一看，屋里的人比预想中的要少啊。 “咱妈和大嫂在堂屋里看着孩子们呢，你二哥被咱爸拉着在写春联，三弟妹回娘家去了，也快回来了。”眼见着其他人都不搭理云四哥，云二嫂只好自己回答了。 “家里年年都来请对联的，咱爸有时候比咱妈还忙。你说，他们来就来呗，干啥要扎堆的来啊，一口气儿写那么多对联，多累人啊。”想到这个，云四哥就特别的不满。 “我的哥哥，你知足吧！至少，现在有人跟咱爸他们分担了。”云初想起了云爸写大半个村儿的对联的时候，她觉得现在的云爸还是很轻松的。 “是啊，幸好咱们村儿下来了两个毛笔字写得不错的，不然，咱爸每年又要把时间都耗在写对联上了。”云四嫂很是庆幸的拍了拍手。 云大哥不理他们那边的谈话，他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云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初宝儿，一晃将近二十年，你也长大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听着云大哥的话，云初暗暗的想着，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点点滴滴。越想真是越舍不得，她拉着云大哥的手，撒娇道，“大哥，我不想嫁人，我舍不得咱们家。” 云大哥无奈的拍了拍云初的肩膀，“不是让你现在就嫁人，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看中的小伙子吗？趁着大哥在家，大哥给你考察考察。” 云初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支着耳朵偷听的邵铭就先说了起来，“大哥，我问过了，初宝儿说她没有看中的人。” 他这边话音一落，云大哥便转过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声，“哦，是吗？” 邵铭马上觉察到自己心急了，他嘿嘿笑了两声，再也不敢接话了。 正当云初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云爸进来了。 邵铭看见他，眼前一亮，就迎了上去。 他们爷俩低声的说了几句，又相携走了出去。 云爸把邵铭带到了后院，张嘴问道，“说吧，啥事？” 本还有些犹豫的邵铭，一想到刚刚云大哥的问话，立马认真诚恳的说道，“叔叔，我喜欢初宝儿，想跟她处对象，请你同意。” 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云爸还是有些接受不能。他沉默着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难受的啥话都不想说。 邵铭默默的看着云爸抽完了这根烟，才继续说道，“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我是啥样的人大家也都清楚。我算是半个这个家里的孩子，就是为着这些家人，我也不会对初宝儿不好的。” 云爸心里明白，对云初来说，邵铭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他身边不是没有更出色的小伙子，但是，他们没有邵铭这么知根知底。把云初嫁给那些人，他不放心啊。 而邵铭就不一样了，他的家庭状况、人品性格啥的，云家都知道啊。更何况，家里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对他有恩。 只是，“初宝儿对你来说是啥啊？” 邵铭想也没想的说道，“是朋友，是亲人，是心上人，更是精神支柱。” 云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实在是没想到，邵铭对云初的心思这么重。 算了，闺女早晚要嫁人，我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免得遭人嫌！ “只要你能让初宝儿同意，我就没意见。”云爸觉得，这种事儿还是双方都愿意才好。 “我一定会争取到初宝儿同意的。”握了握拳头，邵铭发下了豪言壮语。 “咳咳，你尽力吧。”想到他至今还被云初握在手里的津贴，云爸已经能预感到，他在未来家庭里的地位。 突然，云妈在前院里喊了一声，“老头子、阿铭，吃饭了。” 听见这，云爸大声应了一句，“知道了。”紧跟着，边走边小声的嘀咕道，“媳妇儿也真是的，我还没五十呢，正值壮年，哪里就是老头子了。” 126.织女矜持了 云妈端着一筐子馒头正站在堂屋的门口，她看着云爸, 没好气儿的问道, “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啥了？” 轻咳了两声，云爸表情无辜的说道, “年纪大了，耳朵就邪乎，我跟阿铭刚才说正事来着, 那有空说你坏话啊。” 冲着他撇撇嘴, 云妈的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 嘴里却唠叨道，“好吧，算你没说, 以后继续保持，可别在孩子们的面前说我的不是。” 云爸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他紧跟着又说道，“如莲, 你看我还没五十呢，你叫我老头子, 是不是有点儿早了？” 听了这话, 云妈看着云爸的双眼都瞪圆了, “咱们孙子都有六个了, 你马上五十岁的人了, 咋还不是老头子？你也可以叫我老婆子, 我没意见。” 只是, 云爸看着云妈这张不显老的脸，硬是叫不出“老婆子”这个称呼。只能干瞪眼，默认了自己是个老头子了。 事实上，这些年下来，云家人老得都很慢，只是云妈看上去比较明显罢了。 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三个：一是因为云家的伙食好，鸡鸭鱼肉的多多少少都能吃上；二是因为云二哥潜移默化的养身提醒，药膳也没少炖；三呢，就是因为云初偷偷给大家吃得异植的作用了。 这样长年累月的坚持下来，还有一项大好处，那就是云家人的身体素质都相当不错，很少生病。 今天的晚饭还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其实，从小年那天开始，云家人便是凑在一起吃饭了。自从云家哥哥们陆陆续续的分出去之后，每年都是这样，吃到正月十五就散伙。 一年中，除了过年的时候，也只有在重要的节日的时候，大家才会聚在一起吃一顿，其他时间都是各自开伙的。 邵铭一边自己吃着，还一边不忘了给云初夹菜。他看着云初吃得头也不抬的样子，突然间想到：初宝儿说的叔叔看中的女婿人选，不会就是我吧？要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妥协。可是，初宝儿知道吗？ “吃着个饭，你发啥愣呢？”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邵铭的碗里就多了一块儿红烧肉。 邵铭看着笑嘻嘻的云初，对她摇了摇头，默默的把碗里的红烧肉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就在刚刚，他忽然间又想通了，云初知不知道的又有啥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问一问她，是否愿意跟他处对象。 虽然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是云爸就坐在云初的旁边，还是把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得分明。他心里酸溜溜的想着：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以前初宝儿都顾着给我夹菜，现在还没咋样呢，就把我给忘了。 这时候，那边桌子上的云大嫂开口了，她问云妈道，“妈妈，咱们家明天有啥活儿啊？” 话说，云家这次吃饭也是分了两桌，不过分桌的标准不再是性别，而是吃辣与否。云初所在的那桌就是吃辣的，云大嫂别看她祖籍应该算是潇湘省，但是她从小在首都长大，还真不咋能吃辣。 “明天的事儿还真不少，上午需要和面、过油，下午面醒好了，还得要蒸馒头、花糕。”刚说完，云妈就感觉到明天的安排有点儿紧凑，怕是要多用几个人了。 “活儿还不少呢！我来和面吧，过油我不咋会。”云大嫂赶紧把自己的底儿亮了出来，省得被安排了自己搞不定的事儿，浪费了家里的粮食。 “行，你和面，我和小月、如意来过油。老头子，你和小亮明天看着家里的孩子们。小阳，你只顾着小柏树就行。小明，你负责贴上年画、春联和窗花。小晨、阿铭，你们去山里再捡点儿柴火，我怕家里的这些烧不到十五。大家对这个分工有啥意见吗？”云妈三下五除二，就把家里的人给安排好了。 被分配好的人是没啥意见，没被分配的人倒是有意见了。 “大娘，你咋没给我分配个活儿啊？反正季姐就在家里干活，只要她不离开我的实现就可以。” 这不，跟着云大嫂回来的女兵高秀娟有意见了。其实是她觉得整天跟着云家白吃白喝的不好意思，想着多干点儿活儿减轻心里的负担。 “傻闺女，让你歇着还不乐意，你要是真想干点儿啥，就跟着小雪和面吧。做馒头啥的，要用的面可不少。”云妈看着自己要求干活的高秀娟，心里满意极了，这个可比两年前的那个懂事多了。 说起来，这些跟着云大哥、云大嫂回来的军人，在云家吃饭，部队是要给云家粮票和钱的。但是，部队里给的那些粮票和钱，比起云家过年期间的伙食来，实在是有些不对等。 林大勇和宋阿虎跟着来过云家好几次了，他们一开始是想自己掏钱补上差额的，但是云家人都不同意。后来没办法了，他们只能多帮着云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了。 跟着云大嫂第一次回云家的女兵可不这样认为，她总是心安理得的吃吃喝喝的啥都不放过，很是丢了云大嫂的面子。所以这一次，云大嫂再三挑选，才选了这个女兵。 她还想着，如果高秀娟人品性格的没问题，她就跟云大哥似的，以后固定使用同一个人。好在就目前来看，这个女兵还是可以的。 吃完饭，邵铭就喊着云初出门消化食儿来了。 他们打开院门出来后，只见外面一片漆黑，天上也不见月亮的影子。幸好他们两个人都是有异能的人，眼神特别好，把周围的一切都能看清个七八分。 之后，他们便沿着门外的小路一直走到了小河边，说说笑笑间又慢慢地过了木头桥。 直到走到邵铭分到的老宅子那边，他们才停了下来。 云初抬头一看，笑了起来，“我只顾着跟你说话了，竟然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这里的院子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阿铭哥还能在这里摆几回祭品。 邵铭看着几米开外的破旧的院子，说道，“是我有意带着你过来的。” 听了邵铭这话，云初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好奇的看着邵铭，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有啥秘密的事儿赶紧说”。 邵铭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儿，语气坚定地问道，“初宝儿，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云初没想到听到的居然邵铭的表白，她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她才反应了过来，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随后，她压下即将说出口的肯定回答，微微抬高了下巴，很是矜持的回答道，“我考虑一下，守夜的时候再给你答复。” 其实，在问出口之后，邵铭的双眼一直没从云初的脸上移开过，所以，他看见了云初脸色的变化，以至于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即使云初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他也稍稍镇定了下来，“好，初宝儿，你慢慢考虑。这事儿我已经给叔叔报备过了，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轻轻地点了点头，云初略微好奇的问道，“你说这事儿的时候，我爸爸他对你啥态度？”黑脸？训话？威胁？ 邵铭一听到这个问题，他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了云爸黑着脸抽烟的画面，他吭吭哧哧地说了一句，“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 云初听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到她终于笑够了，才抿着嘴取笑道，“你不用这副难以回答的样子，我不再问你就是了。” 扫了一眼前面的老宅子，邵铭很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想等到开春的时候，把这个院子推倒了重建。可是，那时候我肯定回部队了，只怕到时候又要麻烦叔叔了。” 云初说到做到，她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而是顺着邵铭的话说道，“我刚才还怕这几间房子塌陷了，你以后祭祖不方便来着。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你身为我爸爸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选，他一定很乐意帮你盖房子的。” 这一席话说下来，邵铭却只注意到了自己特别在意的那一句。他满脸喜悦的问道，“初宝儿，原来你知道叔叔的心思啊！” 云初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我爸爸这么疼我呢？就是因为我懂他啊。”贴心小棉袄可不是白叫的！ 邵铭跟着夸赞了一句，“你和叔叔一直很亲近。” 说完之后，他猛然发觉他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于是问道，“初宝儿，咱们出来有一会儿了，现在回去吧？” 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云初觉得自己身上都凉透了，她可不想再继续吹风了。 “好，天色确实晚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127.织女噎人了 云初和邵铭刚走进云家的小院里, 就通到了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热热闹闹的说笑声。他们对看了一眼, 都微笑了一下, 便加快脚步向着屋里走去。 前开门帘子进屋后, 他们俩就被大家伙的齐刷刷的眼神洗礼了。 定了定神儿, 两人尽力保持着脸色不变, 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大家也只是看了他们几眼，也没问啥，就又各自继续聊起天来。 这时, 云爸对着云初招了招手, 声音温和的问道，“明天你们厂里啥时候放假啊？” 云初见状，直接换了位置, 坐到了云爸的身边。她笑嘻嘻的拉着云爸的手，回答道, “爸爸, 我们车间明天只有一点儿收尾的工作, 用不了多少时间，最晚十一点就可以放假了。咋啦？你有啥事儿吗？” 云爸被云初摇晃的心软成了一片，心情也好了起来。 刚刚看见邵铭喊着云初出去，他虽然没有阻拦, 但是, 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邵铭肯定给云初说了处对象的事儿。 如今, 看着云初跟他撒娇的样子, 他心里也咋难受了。这还是他的小棉袄啊，最需要、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个爸爸啊。 满脸得意的看了邵铭一眼，他乐呵呵的说道，“哦，是这样，咱们家准备的糖果、瓜子啥的不大够，我想着明天让你哥哥们再去买一些。如果你下班下的早的话，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到时候，你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让他们给你买。” 云初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有钱，自己掏钱买就行。”哪用得到花家里的钱啊！ 听了这话，在一边坐着的云妈插话说道，“初宝儿，你就听你爸爸的，你的钱你自己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用。” 云初立马不推迟了，她觉得再说下去就要伤云爸云妈的心了。她心里琢磨着，明天可以给他们买个礼物，让他们高兴高兴。 周围听见他们谈话的云家人，早就习惯了云爸云妈的偏心。就算是家里现在有了这么多的孙子辈，云爸云妈心里最疼爱的人一直没变过。 说起他们疼爱云初的原因，他们心里有数：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儿，因为云初是他们盼望了好多年才盼来的宝贝闺女；二是因为他们永远忘不了云初小时候差点儿养不活的样子；三呢，就是他们知道云初的能力，知道使得家里人身体健康的最大功臣。 所以，这些年下来，他们对云初的疼爱，一天胜似一天。 好在云初上一世的性格、三观啥的没有长歪，这一世更是被家人引导的根正苗红。 她对家里人很是真诚实在，家里人都很喜欢她，从来不因为云爸云妈的偏疼抱怨啥的。大家都觉得，云初年纪最小，性格又好，还是唯一的闺女，父母偏疼一下很正常啊。 这边父女、母女说着悄悄话，那边邵铭就眼巴巴的看着，可惜的是，云初正被云爸云妈稀罕着，哪有时间想起他啊。 正当他被刺激的垂头丧气的时候，云四哥走了过来。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邵铭就往炉子那边走去，嘴里还咋呼着，“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了，你咋也没应一下啊？走快点儿，哥哥们还等着呢，说是有话要跟你说。” 邵铭一听，立马打了个激灵，“鸿门宴”三个字瞬间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走到云大哥他们那边，也就是几步的路，邵铭却越来越紧张，后来，他的额头上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就算平时再熟悉的人，因为身份上的转变，也让他有些吃不消啊！ 见人已经到齐了，云大哥首先开口说话了，“我把你们都叫过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问你们一下，明天早上，谁有空去省城？” 云二哥听了，第一个接了话茬，“我肯定是去不成了。明天早上我要去前赵村一趟，那里有个病人需要复诊。是早就约好了的，我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 大家理解的点了点头，约好的病人确实更重要一些！ 接下来，云四哥抢在了云三哥开口之前，插嘴说道，“我去！我明接了小燕之后，正好可以转道去一趟省城。” 狠狠地瞪了云四哥一眼，云三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没人去，我就去；有人去，我就不去。” 听了这么一耳朵的话，邵铭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刚刚太过紧张心虚了，以至于想多了。 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儿，他伸手抹去了脑门子上的汗，最后接了话，“我明天也没啥事，等接了云初之后，我跟着小亮一起去。” 他心里则是想着:我本来就这么点时间的假期，可不能放过任何一次和初宝儿一起出去的机会。 邵铭的话一说出口，云家精神力最是敏感的云三哥便愣了一下，然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邵铭一眼，才对着云大哥说道，“大哥，你问这个，是想咱们几个出这次买东西的钱、票吧？” “小明说的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五个人，不差这点儿东西。有钱的出钱，有票的出票，一视同仁。”云大哥正有此意，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大哥，我在供销社上班，别的没有，就是各种各样的票攒了不少。我出票！”云四哥经常拿一些所谓的“残次品”回家。这些东西用的是钱，根本就用不到票。 “哎哟！我刚好和老四相反，我这几年就呆在村儿里，票没摸到几张，钱倒是得了不少。我出钱！”云二哥的那些病人，大多数时候给的诊金都是钱。他也指望不上村里人能有啥票，有钱看病就不错了。 “我的话，跟二哥一样，给钱！我们书店就发了那么一点儿糖果票，已经让如意要走了，我只能拿钱了。”云三哥知道云三嫂把票用到了哪里，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跟温家一直处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他们对彼此都很是欣赏、满意。对于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他也不会吝于出手帮忙。 温家书香世家的身份，给了云三哥不少的好感。 最后轮到邵铭了，他直接兜了底儿，“我这边都可以！不如到时候，缺啥我就出啥好了。” 云大哥点头应了下来，紧跟着拍板道，“咱们出钱的，每人拿两块钱，出票的每人出两斤票。阿铭、小亮，你们明天就可着这些钱买。回来后，多退少补。” 第二天，云初和云四嫂上午十点多下了班，就被在厂门口等待多时的邵铭和云四哥带着去了省。 他们来到省城的供销社后，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人挤人的场景。 邵铭和云四哥舍不得云初和云四嫂挨挤，就让她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冲了进去。 在漫长的等待中，云初和云四嫂也只有站在大门的右边聊了起来。 她们俩等了好一会儿，邵铭和云四哥还没等到，倒是遇见了老熟人，就是已经嫁了人的她们曾经的好朋友李芬。 说起李芬来，自从她下学之后，云初跟她的联系基本上就断了，现在咋一遇见，就跟熟悉的陌生人也没啥区别了。 也就是云四嫂一直跟她断断续续的联系着，打过招呼之后，她便自来熟的跟李芬聊了起来。 她们从结婚的对象，一直聊到生的孩子，再聊到婆家的情况等等等等。 听得云初脑子都要涨了，她干脆转过身去，看向了从里面出来的人群。 她觉得，看这些人都比听李芬的抱怨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嫁了人的缘故，她身上那点儿子值得欣赏的爽快劲儿，都被磨没了。 就一会儿的功夫，还真叫她看见了邵明他们。他们比较倒霉，被人群带到了她们的对面，正想着挤过来呢。 正在这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叫住了云四哥。 云四哥转过头之后，表情很是复杂的跟她说起话来。 一瞬间，云初看见了云四哥的表情有些不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跟云四嫂打了个招呼，从人群里挤了过去。 她走到云四哥他们身边的时候，只听见女人娇声娇气的说着，“阿亮，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来找我啊？我时时刻刻的都在想着你，你不想我吗？” 云四哥没有丝毫的迟疑，声音坚定的回道，“周同学，你当初已经很是坚决的跟我分手了，就不要再说啥让人误会的话了。你不是说，你跟赵同学情投意合嘛，你们结婚了吗？” “我们没有结婚，你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有多不好。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说着说着，周幽兰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没等云四哥说话，云初就突然接了话茬，“四哥，你干啥呢？四嫂在那边都等的不耐烦了。咱们要是回去的晚了，看你儿子咋闹你。到时候我可不帮你忙，你自己去搞定。” 她说完后，又看着周幽兰说道，“你就是我四哥要死要活的初恋吧？我早就想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伤了我四哥的心，我还没机会让我好姐妹趁虚而入呢。” “我说，你对着我四哥哭啥呢？不会是后悔了吧？哎哟，可惜喽，自古以来，这世上啥药都有卖的，就是没卖后悔药的，你也只能后悔着了。” 她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任何想要破坏我们云家内部和谐的人，都要立马消灭掉。 128.织女冷笑了 云初的一席话下来, 把周幽兰说的愣了一下, 她立马回过神儿来, 辩解道, “我只是想回到阿亮的身边, 没有其他的意思。妹妹，你千万别误会！” 听了这话，云初不屑的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很是严厉的反驳道，“谁是你妹妹啊？请叫我小云同志, 叫我哥哥云同志, 我们兄妹俩跟你不熟。” “还有啊, 这位周同志，你知道自己身上的风尘气儿有多浓吗？请你离我们远一点儿好吗？我怕你熏晕了我哥哥, 我没法跟我嫂子交代啊。” 云四哥闻言, 抬起手摸了摸云初的头，很是无奈的说道, “你啊, 调皮！” 听他这么一说，云初还真就调皮的冲着云四哥吐了吐舌头。 旁观的两个人, 态度却是截然不同。邵铭对着云初宠溺的笑了笑，而周幽兰则是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辩解了起来, “我是被逼的, 我不是自愿的, 我是被赵爱国出卖了。我要是不答应，我就活不下去啊。” 虽然她说的可怜，但是云初一点儿也不同情她。云初可是看见了，都这时候了，她说话的空档还没忘了勾引云四哥呢。 她看着云四哥有些不忍的脸色，直接来了一记重锤，“女人啊，别为了自己的贪生怕死寻找借口。你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跪着也要走下去。后悔要是有用的话，这个世间，还不得到处都是像你一样的人啊。” 云四哥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很是冷静的对着云初和邵明说道，“家里还等着咱们吃午饭呢，咱们赶紧回家吧。” “阿亮！！！”听见云四哥要离开，周幽兰情绪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她这一大喊，周围的人立马看了过来。 云初他们不得不庆幸的是，现在正好是过年期间，大家都忙着进去买东西，或者忙着把买到的东西送回家，还真没几个人留下来看热闹。要是在平时，看热闹的人早就围上来了。 只要这样一联想，云初和邵铭便气愤的皱起了眉头。 云初更是拉着邵铭悄悄地说了一句，“幸好当年这个女的没嫁给我四哥！” 邵铭听了这话，取笑她道，“刚刚你还对着她发威来着，这会儿咋不那么干了？” 白了他一眼，云初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之前，我打击她的时候，她只会感觉到难堪；现在，我们等着我四哥打击她，到时候，她就会死心绝望了。你看，我四哥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果然，这一回，云四哥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好几层，“很抱歉，周同志，我已经找到了一生相伴的人，我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我和你之前的事儿，在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过去了。” “我只希望这次咱们没有相见，那样，你还是我心目中娇媚可人的样子。”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向着人群里走去。 受了云四哥的言语刺激，周幽兰大喊了一声“不”后，崩溃的坐在了地上，她喃喃自语的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云初和邵铭脚都没停一下，都当是没听见后面的动静，只顾着跟上前面的云四哥了。 等到他们回到云四嫂身边的时候，李芬已经走了，只剩云四嫂一个人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来不及多说啥，邵铭和云四哥赶紧把东西挂在了车把上，带着云初和云四嫂，就向着家里赶去。 路上，云四嫂好奇的问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们在跟一个女人说话，那是谁啊？” 云四哥的心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虽然他没打算把周幽兰的事情说给云四嫂听，但是，他却有了跟云四嫂开玩笑的心情。 “那是我以前的一个女同学，她很后悔当初没跟我表白来着。今天遇见了，就拦着我说了出来。当然，你别担心，我已经拒绝她了。” 云初和邵铭听了也没吭声，任由着云四哥胡说。其他的他们不管，只要他们两口子不闹架就行。 坐在后座上的云四嫂听了后，伸手往云四哥的背上捶了好几下，才笑嘻嘻的骂道，“去你的吧！你说的谁信啊？你这样的，也只有我看得上。你可别在背后取笑你原来的同学了，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云四哥闻言，略微憋屈的回了一句，“我咋啦？我从小就很受女性的喜爱，有人看上我很正常啊。” “你真是越说越来劲儿了。去去去，我不跟你聊了。”说完，云四嫂回过头，对着云初唠叨了起来，“初宝儿，你说李芬她咋变了这么多啊？她以前的性格多爽利平和啊，你在看看她如今的样子，斤斤计较的不说，而且性格还尖锐了许多。” 说实话，云初跟李芬的关系只能算是比一般的同学，如果没有云四嫂这个桥梁，她们还真没啥交情。所以，她劝起云四嫂来，还真就干干巴巴的，没啥新意。 “四嫂，我知道你以前和李芬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有的人是会变的，你不要想太多。” 云初正琢磨着咋再劝劝云四嫂呢，云四哥这个助力就为她解围了。他不甘心刚刚云四嫂的忽视，正想着吸引云四嫂的注意力呢。 只见，他装作不耐烦的说道，“女人嫁人后，变了样的人多了去了，你管得了那么多吗？这位李同志，你要是不喜欢了，以后不搭理就是了。” 云四嫂觉得云四哥一点儿也不理解她，她很是不满的嘟囔道，“我这不是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嘛。谁想到只是才两年没见，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我都跟她认识了这么久了，真要是不搭理她，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听出了云四嫂心里的矛盾，云四哥也不想着找事儿了，立马安慰她道，“反正，你们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慢慢地也就疏远了。说真的，看着她如今的模样，你应该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对象。” 云四哥这话一说，云四嫂心里的那点儿小情绪立马不见了，她轻哼了一声，“哼，我可不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对象，我只觉得，我这是找了个好婆家。” “都一样，要是没嫁给我，你咋遇到这样的好婆家啊？”云四哥强词夺理起来，也是无赖的很。 “那咋能一样，我是因为跟初宝儿是好姐妹，也满意妈妈的好相处，才愿意嫁给你的。你可不能把先后顺序给搞错喽。”云四嫂反驳起云四哥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我不相信你没看中我这个人，就愿意嫁过来了？小榕树都这么大了，你还嘴硬的不肯承认你稀罕我。”云四哥说着说着，就开始为自己叫屈了。 “那你也没承认过自己稀罕我啊？你自己都不干的事儿，干啥让我先出头啊？”云四嫂说道这些的时候，很是熟练，脸都没红一下，看来她跟云四哥没少争论这个问题。 “你承认了，我就承认！” “不行，你先承认，我才会承认！” “你先！” “你先！” …… 真真一对欢喜冤家啊！ 就这样，在云四哥和云四嫂的斗嘴声中，他们一行四人回到了家。 此时，家里人的午饭已经吃到一半儿了。云妈和云家嫂嫂们一看见他们回来了，赶紧站起来给他们拿碗盛了汤过来。 忙了一上午了，他们也确实饿了，洗过手后，就坐下吃了起来。 云初先是喝了几口汤，然后，她突然想起来了，忘记给云爸云妈买礼物了。 虽然，她下午再去买也来得及，但是，今天她被周幽兰搅合的，想到要去省城就烦。 于是，她不准备为难自己了，也只好扒拉起自己手里现有的东西来。 前几年的时候，因为局势太过紧张的缘故，云爸很是谨慎的把云初送给他的那块怀表收了起来。 怀表收起来之后，他就不能随时随地的看时间了。因为这，他用了好久才习惯了过来。当时，家里人都劝他买个手表回来，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舍得花钱买。 由此，云初想到了今年夏天的时候，她用自己织得一匹触感阴凉的布，跟别人换回来的那块新手表，心里立马有了底儿。 至于云妈的礼物，她相信，她亲手做的那几件绣花的披肩里，肯定有云妈喜欢的。或许，再送上一对银耳环？ 她记得，她有一对缠丝的没镶嵌任何东西的银耳环，云妈带出去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她满意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邵铭在旁边看见云初吃着吃着竟然笑了起来，他好奇的轻声问道，“初宝儿，你笑啥呢？” 云初轻咳了一声，老神在在的说道，“我没笑啥！爸爸他们都快吃完了，咱们也快点儿吃吧！” 邵铭见云初不想说，也没有勉强，他又低头吃了起来。 倒是云初，她看着邵铭想到：这么多年下来，我好想还送过阿铭哥几件礼物呢？要不，今年送他一件？ 129.织女备礼了 云初一心二用, 一边想着送礼物的事儿，一边速度不慢的吃着饭。 毕竟，他们回来的时候, 大家的饭都吃到一半儿了, 他们吃得比其他人慢, 也是应该的。 要说他们四个人中，吃饭最快的，非邵铭莫属。他在军队里可没白呆, 吃饭的速度早就练出来了。他一看见大部队离开了饭桌, 立马拿出了横扫千军的架势，不一会儿的功夫，也跟着吃完了。 云初和云四嫂吃得相对少一些, 比云四哥快了一步, 她们紧跟其后的，几乎同时撂下了碗筷。 最后垫底的就是云四哥了，他倒是不在意这些, 一个人照样吃得喷香, 还把饭桌上的几个菜都端了底儿。 这时, 云妈端着一碗玉米面儿汤从外面进来了, 她把汤放在了云四哥的跟前，说道，“锅里就这一碗汤了, 我给你盛过来了。你喝了吧, 省得占着锅。” 云四哥瞅了那碗汤一眼, 他把手里的最后一口馒头往嘴里一塞，然后，他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口下去，汤就见底了。 喝完后，他还笑嘻嘻的说道，“你看这样多好，连碗也不用占着了。” 云妈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立马堵了他一句，“你确实能耐的很，锅碗盘子啥的，都包圆儿了个遍。我觉得，你如果把盘子再舔一舔，我都不用刷它们了，那样肯定更省事儿些。” 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云四哥假装无奈的说道，“可惜我的肚子这顿吃得太饱了，连一点儿油水都塞不进去了。要不你别刷盘子了，等我消消食儿，立马把这些盘子舔干净。” 这话一说，云妈倒是哭笑不得了。她笑骂了云四哥一声，“你个厚脸皮的！” 回屋里来喝口水的小宝，正好听见了云四哥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冲着云四哥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对着云妈说道，“奶奶，我四叔舔过的盘子你可别忘了洗。盘子盛了东西，不洗的话，得多脏啊！” 别看小宝小小的一个人，人家还是很讲究卫生的。 云四哥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假装生气的样子，指着小宝喊道，“好你个云小宝，居然敢嫌弃你四叔脏，看我咋收拾你！” 小宝一听，马上瞪圆了双眼，很是吃惊的问道，“四叔，我是嫌弃盘子脏，没说你啊？你为啥生气啊？还有，我叫小宝，不叫云小宝，我的大名是云相桐，梧桐的桐。” “我才不管你是相同还是不同呢，看我的挠痒痒神功。”说完，云四哥就双手握成爪状，向着小宝伸了过去。 小宝被吓得哇哇大叫，他一边向着门外跑着，嘴里还一边喊着，“爷爷、爸爸，快救命啊！四叔他太坏了，要欺负小宝啊。” 顿时，屋里屋外的，大家都笑成了一团。 到了下午，孩子们都午睡去了，大人们也各自忙起了其它的事儿，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云初凑着这会儿的空闲，把想要送给家人的礼物整理了出来。 今年，她打算来个礼物大派送，给家里的所有人都送上一份礼物。 除了已经想好的要送给云爸云妈的礼物外，她准备送给云家哥哥和嫂嫂们的礼物就简单多了，都是早就给他们做好的衬衣和披肩。其中的差别，也只是颜色和花样的不同罢了。 将要送给小侄子们的礼物，也是她早就买好的，是一些铁皮的小玩具，有汽车、飞机、□□啥的，都是她根据小家伙儿的喜好买回来的。 对于邵铭，云初打算跟云家哥哥们一视同仁，只准备送给他两件衬衣。 说起云初的强项来，那就是织布了。毕竟，她上辈子的职业就是织女。 这些年下来，她对这个世界的织布方法早就练熟了。在这期间，她深入的运用更上一层楼的绣花技术，跟布匹上的纹路结合起来，使得做出来的东西，既柔软又耐磨。就连防御力，都比以前提升了半层。 十多年前，她和邵铭在深山里种下的异植，除了三级的月亮树外，其它的已经陆陆续续的成熟过好几回了。 如今，她给家里人做的衬衣、披肩，就是用二级缠树藤织成的布做的。这些衣物虽然有一定的护身作用，但是，真等到发生啥事儿了，大家也只会认为是运气好罢了，并不会暴露她的能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纵然云初可以轻易的就能拿出挡住子弹的护甲来，但是她不敢啊！所以，一想到邵铭在部队里的危险性，她觉得愧疚。 云初咬了咬牙，心里默默地想到：哎，算了，还是给他再做几件防御性比较高的背心吧！反正，他早就知道我的能耐了，好在他跟谁都没透露过。我还是庆幸，他不是那种国家大于一切的人吧。 第二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云妈一大早就开始查看起了家里的年货，对于家里还缺点儿啥，好做到心里有数。 好在，她该准备的年货基本上都备齐了，只剩下一些零碎但是也必不可少的东西需要买了。在这其中，最重要的就属烟和酒了。 云家的男人们并没有啥烟瘾，所以平时很少买烟，也就是过年期间，才会买上那么几盒。这些烟买回来不是自己吸的，那是给亲戚朋友让烟用的。 这时候，云家买的烟一般是两种价格的：一种是平时在村儿里让人的——一毛五的“金鱼”；另一种是走亲戚时让人——两毛的“海滨”。 说起来，市面上还有一种更贵的“大前门”，三毛九一盒，但是，云家很少买。这种烟，也只有云大哥去省城季家，或者云二哥去郑老爷子家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才会一人买上那么一盒。 谈起酒，云家人就喜欢了。平时，大家经常喝的六毛钱一斤的散装地瓜干酒，云家根本就没买过。他们家大多数的时候，买的都是瓶装的“景芝白干”。这种酒一块一一瓶，既顺口，又在他们家的能力承受范围之内。 话说，自从云大哥和邵铭当了军官之后，每当他们过年回家的时候，都会从部队里买上一两瓶茅台酒回来。那八块钱一瓶的价格，让大家每次入口，都心疼的够呛。 这些年下来，云初一直没停止过酿酒。可惜的是，家里的粮食实在是富余的不多，她大多数时候只能酿些果酒。 果酒浓度较低，家里的女人们倒是十分喜欢，男人们就不行了，一个个的都说喝起来劲儿不足。 就算是这样，云初也没放过他们，隔三差五的就会给他们喝上一些。毕竟，这些果酒里，她放进去了不少的好东西，养身子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不喝可不行。 这会儿的功夫，云二哥和云四哥去省城里买酒回来了，他们正在堂屋里兴致高昂的给大家说着买酒时的见闻呢。 “咱们这些本地买酒的人都知道，供销社里有一个规定，买景芝白干的时候，要拿着喝过的酒瓶子，去一对一的买。但是，今天那里来了一个不知道这个规定的外地人，他想买两瓶酒走亲戚，又没有酒瓶子，就纠缠起售货员来。” “可是，这是供销社里的规定，售货员只能按规定办事，还真没权利做主卖给他。” “这个人一见此路不通，就开动脑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他买了酒之后，当场就喝完它，然后，用空下来的酒瓶子，再拿来买酒。” “售货员本就有恻隐之心，一听这个办法，也就同意了，直接卖给了他两瓶。” “这个人接过酒后，表现的相当豪气，打开酒瓶盖子，就跟喝水似的，几分钟的功夫，两瓶酒便被他喝个精光。之后，他又做了一件更让人吃惊的事儿，他拿着空酒瓶子，又买了两瓶酒，继续喝光了。” “等到他第三回要买酒的时候，供销社的领导站了出来，拦住了他。说起来，人家领导拦住他也是好意，他一个外乡人，人家就怕他喝多了，出事儿后没人管啊。” “好在，这个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他立马把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指着它说道，‘你看，我是国家二级陪酒员，按照宽松的标准，每天可以喝十斤这样的酒。也就是说，我要是想喝，还可以再来六瓶。’” “人家领导一听，这是遇见行家了，就跟他说，‘六瓶酒没有，四瓶酒我还是可以做主卖给你的，就当是刚刚的赔礼吧。’” “最后，这个人很是高兴的掏了钱，买了四瓶酒走亲戚去了。” “能人真是无处不在啊！” 他们这一段话说下来，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的，心里也是暗暗想着：还是有本事的人好啊，在哪里都吃得开。可惜这样的职业一般人还真干不了，也就是那些天生的酒漏子能够胜任。 时间不紧不慢的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最要紧的就是准备祭祖上坟的东西了。 云妈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了，对这些早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吃过早饭后，她便把需要用到的香烛、酒水、果品之类的东西，一件件的拿了出来。就连邵铭要用到的那一份，她也准备好了。 130.织女答应了 盼了这么久, 今天总算是正式进入了过大年的日子, 整个云沟村都沉浸在了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气氛中。 村里的孩子们在家里一刻钟都呆不住，全都跑出去各自扎堆在了一起。点鞭炮、玩游戏、炫玩具等等，玩得兴高采烈的。大人们则是玩纸牌、打麻将、说闲话等等，东家西家的, 一点儿也没闲着。 只等着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在外面闲聊的女人们才回到家中。 吃过了晚饭, 云家的女人们就不得闲了，她们要提前准备年夜饭。好在她们人多, 一人伸一把手，也费不了多长的时间。 这时候，云家的男人和孩子们基本上也不会出去了。大家都呆在家里，等着吃年夜饭呢。 整个堂屋里, 有闲聊的，有打牌、打麻将的, 还有哄着孩子尽量不让他们睡着的。可是，无论大人们再咋诱哄，孩子们还是困了，最后坚持到十二点的, 也只有年龄大的小松树和两个宝了。 到了十二点, 年夜饭上桌后，这三个小家伙一人吃了几个饺子, 大人们便让他们睡觉去了, 以免他们明天早上叫不起来。 对于今年除夕夜的到来, 邵铭的心情是既期待又忐忑。 要说起来，他这几年的兵还真没白当，至少，他的心理素质锻炼的已经相当过硬了。这不，时间刚过了十二点，他的心境就平复了许多，整个人也慢慢的沉静了下来。 等到年夜饭吃到一点多的时候，云初也不想再吊邵铭的胃口了，她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邵铭去了自己的屋里。 随手关上门之后，云初坐在了床上，看着邵铭，大大方方的说道，“阿铭哥，你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遇见过的最稀罕的男青年，我对你很有好感。” “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并保证永远执行它们，别说是处对象了，就算是你说咱俩今年结婚，我都没意见。” 结婚？邵铭一听见这个字眼，那是连想都不想的就说道，“无论是啥条件，我都答应了。” 云初一看他这心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要是让你当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你也愿意啊？” “我愿意。只要能跟你永远不分开，做上门女婿又算的了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住在这个家里啊！”邵铭回答的很是认真，一点儿都没有被勉强的感觉。 “你啊，明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还这么说。我可不想一辈子赖在家里，当上门女婿的事儿就算了。”云初被邵铭的情绪感染了，整个人也严肃正经了很多。 “这样的事儿你决定就好，我咋都可以。”邵铭从小经历过太多的不幸，他只想好好的抓住眼前这个一直温暖着他的人，其它外在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 “咳咳，你先听完我说的三个条件，再做决定。”邵铭这么好说话，云初有些招架不住啊！ 邵铭这回没再开口，他只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任何事情，你都不能欺骗我，那些需要保密的，当我问起你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能说；第二，咱们俩结婚之后，你必须尊重我的意见，不能有独断□□的情况；第三，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阻止我，给我爸爸妈妈养老。” “好了，就是这三个条件，你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吗？” 其实，云初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她看着邵铭发光的双眼，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邵铭的嘴角咧得老大，他十分兴奋的回答了下来，“我完全可以接受。初宝儿，等咱们俩结婚了之后，一起给叔叔和莲姨养老。以后，家里的小事就由你做主，大事咱们商量着来，你看行吗？” 想得真远啊！云初白了他一眼，提醒道，“这些事儿等咱们结婚之后再说吧。我说，你是不是该把这个好消息给我爸爸妈妈说一下啊。” 邵铭听完，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拉着云初就往屋外走，“这样的喜事，是要跟叔叔他们说一声，让其他人也跟着惊喜一下。” 听了这话，云初却不咋认同，惊喜啥的，难说喽。 “惊”？她估计着，家里人都是人精子，早就预感到了他们俩会走到一起，真正吃惊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罢了。 “喜”？呵呵，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女儿/妹妹，就要被个外人给抢走了，就算是这个人是自己熟悉认同的，也不见得他们会有多高兴。 邵铭就这样一路牵着云初的手，心情激动的回到了堂屋里。 他们进屋后，云初便往屋里扫了一眼，她发现两张饭桌已经变成纸牌桌、麻将桌了。 大家正在嘻嘻哈哈的边吃边玩着，听见有人进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那么一眼，又各自继续之前的事儿了。 邵铭见状，先是轻咳了两声，然后，在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略微紧张的说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那就是，初宝儿刚刚答应跟我处对象了。我衷心的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他这话一说出口，屋里就安静了一下。 家里的女人们倒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她们心里早就有了预料，这会儿见两个人总算是走出了那一步，立马扬起了笑脸，十分欢喜的送上了祝福。 然而，男人们虽然也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们还是恶狠狠的紧盯着邵铭，脸上丁点儿的笑意都没有，使得堂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时候，云四哥却是他们其中的意外，只见他大喊了一声，“啥？爸爸，你不是说，你已经有了好女婿的人选了吗？可是，和初宝儿谈对象的，咋变成阿铭了？” 没等云爸说啥，云妈便先抢着接了话茬，“小亮，你咋说话呢？你都是当爸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我给你说啊，你爸爸嘴里说的好女婿人选，指的就是阿铭。” 刚才那样的气氛下，云妈本来想着说两句的，结果，根本没用到她亲自出马，云四哥这一喊，立马把僵局打乱了。 她虽然嘴上训着云四哥，但是，心里则是满意的想到：关键时刻，小亮的大嗓门还是有点儿用的！ 云四哥越想越是想不通，他挠了挠头，接着问道，“不可能是阿铭吧？我记得以前，家里人一说起想要把初宝儿和阿铭凑在一起的话题，爸爸就会黑着一张脸，站出来反驳一下。” 说完，他无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云爸一眼，立马叫道，“哎呦，吓我一跳！妈妈，你看，爸爸的脸现在还黑着呢！” 他这么一叫，云爸这会儿也不瞪邵铭了，改瞪他了。 云爸被云四哥气得够呛，心里还得暗暗的安慰着自己：优秀的儿子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个拖后腿的存在。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还是生气啊！这小子就是欠揍，没点儿眼力劲儿，拖后腿也不看看场合！ 这边的云妈正是心情很美好的时候，她很有耐心的乐呵呵的回应了云四哥的话，“你啊，不懂！这是当爸的舍不得嫁女儿的心情！等你哪天争气了，生了闺女，自然就知道了。” 她说完之后，又逮着邵铭多瞧了几眼，心情更好了起来。 真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今年开年就有这么个大喜事儿，好兆头啊。以至于大家的心情也跟着高涨了起来，他们说说笑笑的，很是打趣了这对新出炉的小对象一番。 经过大家这么一闹腾，云爸和云家的其他三个哥哥们，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邵铭总归是他们看好的人，就像云妈说的，他们也只是舍不得云初罢了，并不是对邵铭有所不满、不放心。 这时，身为一家之长的云爸首先开口发话了，“阿铭、初宝儿，你们俩既然已经决定要处对象了，那么这件事就必须要过个明路。阿铭，你决定让谁当你们的介绍人啊？” 如今，邵铭因为刚跟云初处上对象的缘故，对着云爸还有些气弱。于是，他以近乎讨好的语气询问道，“叔叔，你看让我夏花姑姑来做这个介绍人，咋样？” 云爸听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道，“你姑姑也是将近六十岁的人了，年纪也不小了，你先在私底下偷偷地问一问，她要是没精力，你就去找别人。” 邵铭一想，便理解的点了点头，“行，全凭姑姑自己的意思。” 他悄悄地看了云初一眼，接着说道，“叔叔，我想今年把我分到的那个老宅子重建一下。” 听了这话，云爸想到了前几天去河对岸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破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的院子。 那样的宅子，修缮是没用的，必须要推到了重建啊！ 131.织女巧遇了 云爸再次皱着眉回想了一下, 问道, “你的意思是？” 邵铭勾了勾嘴角，很是上道的接了话茬，“自然是想让叔叔帮着我重新盖个院子了。” 坐在一边的云妈听了这话, 插嘴问道, “你这是想盖个啥样的院子？” 邵铭先是对着云妈笑了笑, 然后，转过头看着云初说道，“莲姨, 这件事儿我听初宝儿的, 由她决定就好！” 无辜中枪的云初, 看着大家看过来的调侃的眼神, 无奈的冲着邵铭翻了个白眼：你说你不好好的回答我妈妈的问题, 看着我说啥？ 心里甜滋滋的她看着家人们盛满笑意的眼神, 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觉得盖上几间土胚子屋子, 再围个院子, 简简单单的就行。” 邵铭听完，轻轻的皱了皱眉, 试探的建议道，“土胚屋子不太亮堂，要不, 咱们盖几间砖瓦房住住？” 他想要给云初提供更好的衣食住行, 但是, 又不敢擅作主张。 云初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高兴的问道，“你两年才回来这么一次，盖那么好的房子干嘛？” 邵铭这会儿被云初瞪得心里软乎乎的，想也没想的脱口说道，“好让你住的舒服啊！” 大家一听，立马乐了，一边打趣的看着两人，一边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云初瞬间被闹了个大红脸，她又羞又气地偷偷的在桌子底下，掐了邵铭的手好几下。 这样的力道，对皮糙肉厚的邵铭来说，还真不算啥，他的脸色都没变一下。 美色迷人，他只顾着看着云初傻笑了。 笑闹过了之后，云爸又再次发话了，“阿铭，不管你想盖啥样的房子，都是要盖在邵家村的，所以，这次盖房子我还真不能替你做主。你最好是去请你大爷出面儿，让他帮你牵头，我就不插手了。” 云爸这话说得在理，大家听得直点头，在邵家村盖房子，还真得让他们本村儿的地头蛇镇着比较好！ 说到邵家村的地头蛇，还真非邵长孝邵大队长莫属。 就算是去年秋收过后，他从邵家村大队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是，他在村儿里的声望并没有下降。 一是因为他刚刚退下来还不足半年；二是因为接替他大队长位置的，就是他的大儿子。 在他们这十里八村的，大队长的位置一般都是子承父业的，大家伙儿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忙碌了一年了，在这过大年的时候，大家总算是能放下手中的事情，和家人们聚在一起了。 像云大哥两口子和邵铭，这种两年回一次家的人，最乐意的就是磕着瓜子、吃着花生，陪着家里人聊着天、喝个茶水了。 其他人则是玩牌、打麻将的多，他们就是边聊边玩、玩玩歇歇的。 只是，玩上那么一两个小时，他们也有些厌烦了。转头儿又见别人聊得那么高兴热闹，心里就痒痒的，干脆也收了场子，围坐了过去。 大家就这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守到了四点多，新旧岁交替的时刻。 这时候，大家把东西一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先是云爸，出去放了一挂迎新的鞭炮；然后是云妈，下起了更岁饺子；最后是孩子们，在云家嫂子们的诱哄声中被叫了起来。 小家伙们收拾好之后，正好吃上云妈煮好的素馅饺子，接下来一年都是“素素净净”的。 一碗的饺子，他们也吃不完，总会有剩下的。这样的兆头更好了，寓意着来年“年年有余”。 吃过更岁饺子，家里便由云大哥带头，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给云爸云妈磕头拜了年。 云爸和云妈笑容满面的接受了大家的跪拜后，就给孩子们发起了压岁钱。 六个孙子，没偏没向，一人一块钱。 到了云大哥这一辈，最是吃亏了，不仅啥都没捞到，还要给自己的儿子、侄子发压岁钱。 趁着这个空档，云初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一一分给了大家。 大人们收到了礼物，还是比较矜持的，默默地把云初的心意记在了心里，口头上也只是夸夸罢了。孩子们就不行了，他们表现的特别直接，一边围着云初团团转，一边高兴的简直要把屋顶给喊破喽。 接下来，就是男女分开，多则几十人，少则五六人，相伴着到村儿里辈分大、威望高的人家中磕头拜年了。基本上大多数时候，大家还没拜完年呢，天就已经大亮了。 过了家家欢声笑语不断的初一，就到了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初二。 在这样的时候，云家就要分成好几波了。 一波是随着云爸云妈去陈水村的云大哥一家四口、云初和邵铭；一波是因为孩子小，而留守在家的云二哥一家四口；还有一波同样是不出村儿，但是，要去温家拜年的云三哥一家三口；最后一波，就是跟着云四嫂回娘家的云四哥一家三口了。 拎上早就准备好的年礼，云初他们一行人就出发去了夏家。 夏家还是和往年一样，只有四个老人在家里守着，两个夏表哥带着媳妇儿、孩子们，去老丈人家当“贵客”去了。 说起来，云爸今天也是夏家的“贵客”。 平时，对待云爸很随意的夏家人，今天就需要盛情的款待他。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要作为陪客，轮流给坐在上首位置的云爸敬酒。 大家高高兴兴的说了会儿话，云大哥一家四口和邵铭就起身去了白姥娘家。 时间还早，还不到准备午饭的时候，夏姥娘便拉着云妈和云初说起了悄悄话。 她很是宠溺的摸了摸云初的头，问云妈，“初宝儿都是个大闺女了，你们两口子是咋打算的？” 云初一听这话，还没来得及躲开，云妈就先笑呵呵的炫耀了起来，“咱们家初宝儿越长越漂亮了，阿铭那小子哪还忍得住啊。这不，前天守岁的时候，就跟我们说开了。” 这话一出，云初再也坐不住了，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姥娘、妈妈，你们聊，我出去走走。”说完，她便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就算是出了堂屋，耳力极佳的云初还是听见了几句夏姥娘和云妈的谈话： “哈哈哈，这回都怪我，我该先把初宝儿支走再说的。咱们初宝儿脸皮薄，这会儿肯定羞得不行。”云妈虽然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是一点儿愧疚的意思有没有。 “呵呵呵，那你这样一说，最该怪的就是我了，我就不该当着初宝儿的面儿，提这样的事儿。”夏姥娘倒是乐呵呵的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我估计着，这会儿白大娘应该知道这个好消息了，她老人家这回可算是如愿了。”云妈可是知道的，白姥娘惦记着云初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等着云初给她当外甥媳妇儿了。 “现在她肯定高兴坏了，不用怕咱们初宝儿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白姥娘见天的跟夏姥娘唠叨邵铭和云初在一起的好处，把夏姥娘说得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初宝儿这一转悠，可别转去了白大娘家，不然啊，脸都要羞成红布喽！”云妈打趣起自己宝贝女儿来，那是毫无压力啊。 “你还是别说初宝儿了，我记得三十多年前，你还没结婚的时候，每次从云沟村回来，脸色就是那样的！”不愧是娘俩，夏姥娘这个同样当妈的，也喜欢打趣自己的女儿。 “妈，那都是啥时候的老黄历了，你还翻出来干嘛？咱们……” 听着耳边传来的云妈恼羞成怒的声音，云初渐渐地走远了。 话说，云初虽然对陈水村很熟悉，但是，在这里，她还真没交到啥好朋友。如今，她又不大方便去白姥娘家，也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闲逛了。 就这样走着走着，她不经意间走到了小河边，然而抬头的瞬间，她却愣住了。 原来，云初走到的这一块河滩，正好是她第一次和邵铭在夏姥娘家相遇的时候，出来玩耍的地方。 “初宝儿，没想到你也走到这儿来了啊？” 邵铭带着无限惊喜的声音，在云初的耳边响了起来。 云初因为刚刚就听到了邵铭的脚步声，所以并没有被邵铭惊到。不过，能遇到这样的巧合，她的心里还是很愉悦的。 “是啊，我这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里。你呢？” 听云初这么一问，邵铭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刚才白姥娘和云大嫂一唱一和打趣他的画面儿，他的脸上瞬间就是一热。 好在他皮肤比较黑，云初还真没看出来，她只是见邵铭一直没有回答，才想到了他可能是遭遇了跟自己一样的场面。 于是，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想想第一次过来这边玩得时候，咱们俩才刚刚认识了没几天。可是，这一转眼的功夫，十二三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邵铭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神情抑郁的少年，是身边的这个女孩主动对他伸出了温暖的手，让他这么多年以来，越来越放不开。 “是啊，咱们俩都认识了十二年多了。有些事儿，却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132.织女看片了 云初看着正在不远处玩着鞭炮的几个小家伙们, 突然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一看见他们，就想起了当年跟你比赛的那几个傻小子。我估计着，他们现在都已经当爸爸了吧？” 经云初这么一提, 邵铭也想了起来,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他和云初的未来, 嘴角也慢慢地勾了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总体来说，邵铭觉得自己是庆幸的。无论他曾经经历过多少好的、坏的, 至少, 到了现在, 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老天总算是待他不薄, 他唯愿在以后的日子里, 能够跟云初白首偕老！ 这天下午从陈水村回去之后, 邵铭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云二大爷家。 他不想再等了，他想立马就找个介绍人, 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他和云初处对象的事儿说给所有人听。 好在云二大娘听了他的要求后, 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行, 这个事儿我应下了。我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你妈妈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乍然听见云二大娘提起自己的妈妈, 邵铭的眼中一瞬间流露出了无限的哀伤和怀念, 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 在他的记忆中，妈妈的音容笑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那种无私温暖的母爱却还记在他的心间。 云二大娘抬头看了邵铭一眼，才惊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便话题一转，说起了他和云初的事情。 “你和初宝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俩能走到一起，我十分的高兴。说句你可能不喜欢听的话，虽然你是我娘家的侄子，但是，我的心要更偏向于初宝儿一些。” “她长得好、性格好，对你也是十分的上心。还有你叔叔和莲姨，不仅以前抚养过你，而且，现在还答应了你和初宝儿处对象的事儿。” “咱们姑侄儿俩可是要把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以后敢做啥对不起初宝儿的事儿，我就当没你这个侄子。” 说出这么一番话，并不代表云二大娘不疼惜邵铭，她只是不想让邵铭自视甚高，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恩惠。 邵铭听了这些话，内心十分的喜悦。在他的心目中，云初是比他自己还重要的存在，云二大娘能如此为云初着想，他只有高兴的份。 他看着云二大娘紧盯着他的双眼，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姑姑，我知道我年纪比初宝儿大，还常年不在家，就连我爸爸那边，可能还会拖我后腿，但是，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不是因为莲姨和叔叔的恩情，而是因为我从小就稀罕她，越来越喜欢她。” 云二大娘听完了这些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个臭小子，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对初宝儿有多上心吗？你也别看轻了自己，像你这么大的，有几个能当上军官的。” 邵铭被云二大娘这么一夸奖，摸着头傻笑了起来。 “你可给我记住了，以后你和初宝儿要是闹别扭了，那肯定就是你的错。” “你说得对，姑姑。” “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帮你的，还可能会先捶你一顿。” “你做得对，姑姑。” “行啦，今天晚上，我就去隔壁坐坐，跟老三说道说道。快滚吧，看见你就烦。” “嘿嘿，姑姑，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当天晚上，云爸和云二大娘就迅速的把日子定了下来，时间就是几天后的初六。 其实，这也只是走一个简单的形式而已。到时候，只需要买些糖块，分给邵家、云家的族亲和近邻，告知他们两个孩子处对象了就行了。 至于别人知道了有啥看法，那就不在云家人的关心范围内了。 因为，他们俩个人的事儿已经说好了章程，所以，邵铭的心也静了下来，晚上睡得特别的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后，邵铭的心情还是高兴的很。 他拿出来两张不知从哪里倒腾来的电影票，邀请起云初来，“初宝儿，家里如今也没啥事儿，咱们俩去看场电影吧？” 云初一听看电影，便不是很感兴趣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放映的那些电影，我都不喜欢看。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找我四哥陪着，他比较喜欢。” 话说，云初上辈子就看过许许多多的电影，有些到现在甚至还印象深刻。 那时候，星际太过浩瀚了，大到简直像是没有边际。人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并不比他们头顶上的星空逊色，拍出来的电影更是包罗万象、千奇百怪。 这辈子一开始看电影，云初觉得还是很新鲜的。但是，十几年下来，在绝大多数影片都是同样旋律的情况下，她的那点儿好奇心早就被抹杀了。 对她来说，看电影还不如在家里绣花来的有意思呢！ 虽然近几年几乎不在家，但是邵铭还是很了解云初的。只见，他把电影票往云初的眼前一放，紧跟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真人片子，所以买了一张美术电影票。” 听了这话，云初下意识的搭眼一看，立马很是惊喜的问道，“竟然是神笔？省城那边咋想起来放映美术电影了？” 要说云初这辈子最喜欢看啥样的电影，那就要说起美术片了。 美术片它幻想丰富、表现夸张，并且紧凑简练，但是，这并不影响它色彩的鲜活和寓意的深刻。动画片、木偶片、剪纸片等等，不管是哪一种，云初都很喜欢。 可惜的是，最近几年局势太过特殊，美术片几乎不见了踪影。 “肯定是上面吩咐的，咱们不管这些。我给你是说啊，那天咱们去省城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据说电影院从初三到初十，每天都会放映美术片。”看见云初这么高兴，邵铭赶紧给她说了这个好消息。 “这真是太好了，我正好可以多看几部，这样的片子就是百看不厌啊！”说着说着，云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初宝儿，《神笔》是十点半才开始放映的。咱们看完之后，还要赶回家吃饭吗？”邵铭算了一下，觉得除非大家等等他们，不然，他们还真赶不上饭。 “不了，咱们就在外面吃。下午正好可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电影，我陪着你看一场。”感情是相互的，云初可不是那种只收获不付出的人。 听到云初最后一句话，邵铭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足极了。 云初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下的电影状况，有一句顺口溜形容的很形象：中国是新闻简报，朝鲜是哭哭笑笑，越南是飞机大炮，阿尔巴尼亚是搂搂抱抱。 在这个年代，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一件很能耐的事儿。并不是说花费贵，两毛钱一张的电影票，多数人还是买得起的，而是因为电影院和电影都少的缘故，买电影票有些难度。 特别是在过年期间，大家都有了空闲时间，想看电影的人比比皆是，老老实实的到售票口去买票，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就像现在，云初他们到了电影院的时候，售票口的小窗户已经关上了，旁边的一块小黑板上还写着“票已售完”的字样。 云初看着手里的电影票，有些好奇的问道，“阿铭哥，这两张电影票你是咋得来的？” 邵铭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很是平静的说道，“是我托之前的战友帮我买的。” 原来如此！云初明白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感慨道，“真是巧，你这个战友居然也是今年休假。” 轻笑了一声，邵铭解释道，“不是休假，他去年转业了，就在省城的供电局上班。” “哟，这可是个好工作啊！”云初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电影院，接着又说了一句，“电影票肯定少不了他们的！” “是啊，电影院如果不想片子放到一半，突然就停电了，那么，票肯定是要给足的。”不送票就断电的事儿，邵铭虽然没遇见过，但是还是听说过的。 “电老虎嘛，这么牛气的单位，电影院哪里惹得起啊！说起来，你那个战友可是有大用了，咱们这也算是上面有人了嘛！”说完，云初自己就先笑出了声。 “你这么想也行，咱们买电影票确实方便了很多。” 话音一落，邵铭和云初默契的对看了一眼，只感觉心里像是喝了一杯温开水似的，暖融融的。他们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等到十点多，两个人便跟着拥挤的人群进了电影院。 云初对这段路程，可谓是心有余悸。看着那些被挤得七零八落的人，她特别庆幸有人高马大的邵铭护着。 过年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是人多拥挤，这也算是她年节不愿意出门的原因之一了。 133.织女痴迷了 邵铭护着云初, 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这两个座位不愧是走电业局的后门搞到的，就在靠前偏正中的位置, 相当的不错。 他们俩刚刚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一个检票员查票了。 查过票后, 云初很是好奇的用精神力探测了一下，发现现场的检票员还真不少。他们各个都是火眼金睛的，特别认真负责。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现在正是人多票又难买的时候，想要用废票以假乱真的大有人在，他们也只能严格检查了。 听着周围孩子们笑笑闹闹的声音，云初莞尔一笑，“这美术片一放映，小家伙们的压岁钱可保不住喽！” 邵铭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检票员擒住的臭小子, 十分好笑的接话道，“孩子们都精着呢, 这不是正想着用不花钱的办法嘛！” 看到那个半大的小子, 三两下就摆脱了检票员跑掉了, 云初忍俊不禁的感叹道, “真是熟练啊！我看啊，这就是长期作战的结果。” 云初说得很是促狭, 把邵铭给逗笑了, 他很是戏谑的接了一句, “没办法啊，这都是没把压岁钱用到地方的缘故！” 两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笑了一起。 当优美昂扬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银幕上也出现了“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字样。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信号一出，电影院里的嘈杂声几乎就消失不见了。 云初也停下了和邵铭的谈话，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等待了起来。 然而，坐在她旁边的邵铭并不是美术片的爱好者，所以，他前后左右的张望着，表现的很是随意。 电影院里的昏暗并没能阻碍到他的视线，经过一番无聊的观察之后，他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云初的身上。 如今，电影刚放映没多久，云初便已经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她时而揪心皱眉，时而勾唇微笑，看得是如痴如醉的。 《神笔》虽好，但是时长过短。它谢幕之后，上演的是《猪八戒吃西瓜》，紧接着，《小蝌蚪找妈妈》、《聪明的鸭子》、《过猴山》等等相继放映。 好几部美术片下来，才算放映够一场真人版电影的时间。 等到电影院里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云初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视线。她转过头的瞬间，正好撞上了邵铭那双满眼深情的桃花眼，心神就是一阵荡漾，脸颊也不争气的飘上了红晕。 最后，云初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电影院的了。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邵铭已经拉着她的手，来到了一家国营饭店的前面。 “初宝儿，这都到吃午饭的点儿了，不如，咱们在这家饭店吃一顿？”邵铭虽然心里面已经乐开花了，但是，面儿上装得十分的正经，他怕自己笑出声来，云初会恼羞成怒。 “咳咳，行，你决定就好。”美色惑人，云初的神情间还有些尴尬，不过，她见邵铭表现的一如往常，也就放开了。 此时刚好是十二点多，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他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张桌子了，邵铭赶紧拉着云初坐了过去。 两人随意的点了些饭菜，然后，一边等待，一边闲聊了起来。 “阿铭哥，吃完饭，咱们去看哪部电影啊？你决定好了吗？”云初问着话的时候，略有些心虚的把挎包里的零食拿了出来。 “下午咱们就不去看电影了，那些要放映的片子，我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想着，咱们还是到处走走吧。”邵铭在部队里从不缺电影看，他可不想把两人独处的时光浪费在电影院里。 “行，下午的时间是属于你的，你来安排吧。”云初往嘴里塞了几粒葡萄干，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邵铭见状，也捏了两粒放进了嘴里，他对着云初打趣道，“看电影太过投入了也不好，你看，你连自己准备的零食都忘记吃了。” 云初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兼懊恼的说道，“咳，这都怪那几个美术片太好看了。哎，早知道就该放你那儿的。” 这些小零食对邵铭来说可有可无，他并不希望云初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郁闷。 “没啥，我也不是很想吃。咱们这就要吃饭了，你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等咱们吃过饭闲逛的时候，你再拿出来吃也不晚。” “好吧，我这就收起来。咦？我听着好像喊到咱们了。” “嗯，是喊得咱们。你别起来了，我去端！” “行，你慢点儿！”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冬天有风的日子里，总是让人感觉着更冷一些。好在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大冷天，到时候，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照样出门。 不过，就算是这样，云初和邵铭也没想着在外面待到太晚。他们穿过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村庄，在夕阳的余晖下，回到了家中。 一天都过得相当尽兴的云初刚回到家，就被人小鬼大的小松树带着弟弟们围住了。 还没等云初反应过来，小松树就拉着她的手，问道，“姑姑，你今天是不是去省城看电影了？” 云初扫了一眼满屋子里的看热闹的人，一头雾水的回答道，“是啊，我早上跟你说过啊。” 小松树一听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一脸控诉的看着她，说道，“可是，你没说自己去看啥电影啊？” 这话在云初的脑海里一闪，她立马想到了电影院里那些被查票员“驱逐出境”的调皮鬼们，还有啥不明白的。 她心里暗暗地想着：不就是想看美术片嘛，明天让阿铭哥的战友多弄几张票就是了，没啥大不了的！ 小松树见云初好一会儿没搭理他，便不甘沉默的自己把要求说了出来，“姑姑，我想看《大闹天宫》，你带着我去看嘛。” 这话一出，可算是炸开锅了，大宝、小宝和安安也出声了： “姑姑，我也要看《大闹天宫》！”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是！” 云初看着这四个小家伙，有些头疼的一拍额头，无奈的说道，“你们四个都去的话，我看不了啊，一次只能去俩。” 这边，小家伙们先是高兴的叫了几声，然后，正想着凑在一起商量顺序呢，那边，云四哥便心痒难耐的开口了，“初宝儿，这么冷的天，你来回带着他们太辛苦了，不如我带着他们去。咳咳，你只要准备好票就行了。” 白了云四哥一眼，云初没好气的说道，“这会儿的你不看热闹，知道要好处了。” 云四哥的脸皮一如既往的厚，他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我这不是不想阻止你和孩子们亲近嘛！” 云初拿云四哥没辙，懒得理他。她寻思了一下，对着邵铭说道，“我记得，初五那天有《大闹天宫》放映。不如，你跟你战友多要几张那天的票，到时候，咱们俩，再加上一个人，带着四个小家伙一起去。一次性看完，省得来回的折腾了。” 只要让自己跟着，邵铭对此没任何意见，“行，交给我吧，明天我再进城一趟。” 闻言，云四哥拍了拍邵铭的肩膀，不放心的叮嘱道，“别忘了我的票啊！” 邵铭满脸宠溺的看了眼正在偷笑的云初，才对着云四哥点了点头。 转眼间，正月初五，如约而来。按照这十里八村的习俗，今天是要包饺子的，这叫“捏破五”。 在云沟村，这一天有着不亚于年三十般的热闹，不同的三十是在晚上，而初五是从大清早就开始了。 村儿里的人为了早日把财神迎进门，那真是一家比一家起得早。每一家都抢着在前面放鞭炮吃早饭，好比别人家更早的过上好日子。 吃过早饭，小家伙们便坐不住了，都闹腾着要去看电影了。 作为被他们纠缠的主要人员，云初一边安抚着他们，一边准备起了吃喝的东西。 真到了临走的时候，云三哥也被不放心孩子们的云妈塞了过来。 好在邵铭的战友确实有能耐，不然，这么多人还真进不去电影院。 他们一行人只是在省城看了一场电影，便没有耽搁的回来了。 此时，家里正等着他们吃饭呢。他们前脚一到家，云妈后脚便下起了饺子。 小家伙们到家后，顾不得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开始抓耳挠腮的给家里人表演起孙悟空来。 云初被他们逗得笑得肚子都痛了。 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到了晚饭前，还是一出重头大戏，家家户户都要“送家堂”。 供上水饺，跪拜祖先，取下“家堂轴子”，再到大门口为祖先送行，真是一样都不能少啊！ 134.织女相亲了 送完家堂, 云家便分成男女两桌开始吃饭了。 云爸坐在正门口那一桌，一口饺子一口酒的吃得很是香甜。等到他半碗饺子下肚了，那一小杯酒也就空了。 邵铭就坐在他的旁边, 见状，很是殷勤的给云爸又满上了。 云爸扫了他一眼, 想起啥似的, 是笑非笑的问道, “你和初宝儿处对象的事儿，跟你爸爸说过了吗？” 正在给饺子蘸醋的邵铭闻言身子一顿, 然后，声音略微低沉的回答道, “说过了。” 一听他这声音, 大家多多少少都猜到了，邵爸肯定没说啥好话。不过, 他们父子俩早就分家了，邵爸能管到邵明身上的，实在是有限。 再说了, 他们云家看中的是邵铭这个人, 还真不咋在意邵爸的态度。他要是敢来找事儿，云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把嘴里的饺子咽了下去, 云爸才对着邵铭说道，“你爸爸说了啥, 我大体上猜个差不多。他可没少在外面跟人抱怨, 说是我抢了他大儿子。” 邵铭听完, 很是尴尬的抿了抿嘴儿，都不知道说啥好。 有这么一个指鹿为马的爸爸，他也很为难啊！ 云爸知道邵铭的难处，并不是想要刁难他，所以，也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他以前死命的拦着，不让我认你当干儿子，嘿嘿嘿，拦人拦不住命，等你当了我女婿，照样是我半个儿子！” “哦，对了，你大爷对你这次决定是个啥态度？” 想到满心欢喜的邵大爷两口子，邵铭心里一暖，语气温和的应答道，“我大爷和大娘知道后，很是高兴。他们老两口儿很喜欢初宝儿，说是让我有空的时候，带着初宝儿去他们家坐坐。” 听到这里，正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云妈，看了眼快把脸埋进碗里去的云初，插话道，“阿铭，既然你大爷这么说了，那么，过两天，你就带着初宝儿过去一趟吧。要是你姑姑得闲的话，别忘了喊上她！” 邵铭认真的听完后，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大爷他们到时候肯定拉着我们去认人，要是有我姑姑跟着的话，还真没几个人敢找茬。” 闻言，云爸拍了拍邵铭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倒是不怕有人找茬，我是怕有人不敢找茬啊！他不找茬的话，你大爷没法光明正大的收拾他啊。” 得，这话说得，大家都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叔叔，我大爷一大把年纪了，我还是别麻烦他了。”邵铭从小就很受邵大爷的关照，不想临老了，让他再替自己操心。 “嗨，你们这些小年轻，懂啥？我给你说，你要是有事儿的时候不去找他，被他知道喽，你就要小心你的腿了。”云爸对邵大爷的观感一直很好，他还知道，脾气火爆的云二大爷就很服气邵大爷这个大舅哥。 “你咋说话呢？今天破五，你忘啦！”云妈说了云爸一顿后，才开口对着邵铭说道，“阿铭，你大爷虽然已经不当大队长了，但是，他还是你们邵家的族长。” “所以，你爸爸要是闹腾你，你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去找你大爷。这本就是他该管的事儿，你找别人不是跟他生分嘛！” 云妈这一番话说下来，邵铭也转过弯来了，他很是受教的直点头，表示如果真有情况，会说给邵大爷听的。 云爸听了，心里特别舒坦了，他咂了一口酒，兴致高昂的说道，“现在村里人说起咱们家，都夸咱家的孩子们有出息，要我说，我最高兴的却不是这个，我最在乎的是咱们家的人团结。” “只要咱们家所以人，心都往一处使，这日子啊，只会越过越好。” “来，都吃起来、聊起来，让那些得红眼病的，干瞪眼去吧！” 听见那最后一句话，大家哄笑了起来，随后便欢欢喜喜、说说笑笑的吃起饭来。 初六这天，不过十点左右，云家小院里便热闹了起来。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云家有云爸这个校长和云二哥这个医生在，人缘特别的好。 这次，云初和邵铭相对象，村里大半的人家都有人过来了。人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可把家里人给忙坏了。 陈水村那边，夏姥娘也带着夏舅舅两口子、夏二表哥两口子过来了。就连白姥娘，也是坐不住了，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等到别人打趣她应该跟着男方的亲戚过来的时候，她倒是乐呵呵的来了一句，“我今天不是阿铭的姥娘，是初宝儿的姥娘。” 夏姥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老姐姐，你咋抢我的位置啊。” “哎呦，我可不敢抢你的位置，你要是因为这，对我们阿铭有意见，如莲还不得把初宝儿藏起来。”白姥娘笑眯眯的开起了玩笑。 “那可不，我们家初宝儿那可是‘一家女，百家求’的，你可得好好的巴结巴结我，我才会替你外甥说好话。”夏姥娘开起玩笑来，也是不甘示弱的。 “嗯，我确实该好好的讨好讨好你，就算是为了将来能跟你平起平坐，做个正宗的姥娘。外八路啥的，算了吧！”白姥娘只要一想到云初和邵铭结婚后，自己也是云初的正经长辈了，就乐了。 她这一笑，大家也没了顾忌，紧跟着笑了起来。 夏姥娘虽然也是乐呵的很，但是，她还是装作气哼哼的提醒道，“老姐姐，你别得意的太早，你还没过来讨好我呢。” 白姥娘闻言，几步走到夏姥娘的跟前儿，一边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一边说道，“大妹子，今天我比不过你，还是让你先得意吧。来，胳膊算不算啊？我给你捏捏。” 这下子，一屋子的人全被逗笑了。 这阵哈哈哈的爆笑声直上云霄，彻底把喜庆的气氛给点燃了。 直到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云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会儿的安静只是暂时的。真到了吃饭的时候，二十几口人，满满的三大桌，再加上满屋子里跑的孩子，咋可能安静的下来？ 按说相对象主家是不留饭的，但是，都这个点儿了，云家可不会让夏姥娘、白姥娘他们饿着回去，留饭就不可避免了。 云爸今儿个也是高兴，当即便去喊了云大爷和云二大爷两口子。 长辈们吃饭的同时，还不忘提点一下云初和邵铭，说一下自己大半辈子的生活经验和体会。 这样一片关心爱护之心，听得两个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顿饭，女人和孩子们不过半个小时就吃完了，他们收拾收拾就下了桌。 男人们可没这么快，他们吃饭还要边喝酒边聊着。 在这期间，桌子上的菜来回热了好几次，酒也烫了好几波。云妈还怕下酒菜不够，又给他们炒了个花生米，端了两盘子过油的吃食。 将近下午四点，这群男人总算是喝好了。 除了云爸和云大哥，基本上所有人都喝高了。云家两个大爷还好说，云初的几个堂哥就可以把他们弄回家，夏舅舅和夏二表哥就麻烦一些了。 云妈比较主张夏姥娘他们留在家里住一晚，便劝说夏姥娘，“妈妈，你看，我哥和青蒲喝多了，我们家也有住的地方，不如，你们今天就留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带着两个醉鬼，回家也方便的很，夏姥娘可不想留下，她摇了摇，说道，“家里就你大爷和青苇两口子，就他们三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我可不放心。” 云妈一想也是，要是她，她也不放心啊。当然，最主要的是夏姥娘的决定，她改变不了啊。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先等等，我去给小晨说一声，让他找个地排车，把我哥他们送回去。” 云初正在旁边跟白姥娘说着话呢，她听见之后，便自告奋勇的说道，“还是我去吧，妈妈，你陪着大家说会话。” 云妈笑着点了点头，“行，你大哥刚刚跟着去送你大爷了，你到他们家喊人去。” 于是，跟大家打过招呼，云初出了院门，便去了云大爷家。 目送云初离开后，几个女人又接着聊了起来。 “今天人多，我都忘记问了，上回我听阿铭说，他想把他家那个老宅子推了盖新的，现在咋样了？决定好了吗？”一想到那个邵妈和邵爸结婚时住的老宅子，白姥娘就满心的复杂。 “已经决定好了，只是围一围院墙，盖上几件土坯屋子罢了。过几天，阿铭就会去给他大爷说。”云妈对那个宅子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它离自己家近。 “嗯，这事儿交给阿铭的大爷就对了，他们邵家的老少爷们给阿铭盖屋子，多名正言顺啊。”夏姥娘很是赞同云妈的做法，要是自己女婿插手了这件事，肯定里外不讨好。 “你女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阿铭想把这事儿交给他的时候，他拒绝了。哈哈哈，说来说去，最后屋子盖好了，住进去的也是咱们家初宝儿。”云妈说到最后，已经炫耀了起来。 这话太实在了，大家听了都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邵铭为啥到了现在才盖新房子？ 不就是准备结婚嘛！ 这样一来，云初早晚会住进去的。 而且，邵铭吃住都在部队，常年不回家，即使盖好了新房子，也没云初住的时间多啊。 这新院子，简直像是给云初盖的。 135.织女炫布了 云妈这边聊天的功夫, 云大哥那边就把地排车拉过来了。 云爸也跟着从云大爷家回来了，他和云大哥, 再加上林大勇、宋阿虎, 四个男劳力合伙儿，把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夏舅舅和夏二表哥抬到了地排车上。 帮人帮到底，云大哥带着林大勇、宋阿虎，拉上地排车，又一路把夏姥娘他们送到了家中, 这才拉着空地排车回来。 到了晚上这一顿饭，云家吃得有些晚, 这不，都八点多了，还没吃上呢。 最惨的要属喝醉的那几个, 正等着吃饭的时候, 就被云妈一人赏了一碗红糖姜醋水。 这一碗醒酒汤下肚，云二哥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眩晕的头儿，很是难受的抱怨道，“大家真是太过分了, 干啥只顾着灌我啊？今天不是应该灌阿铭的吗？” 云四哥这边正被酸的脸都皱在一起了, 听见云二哥这么一说，立马大笑着幸灾乐祸了起来，“二哥, 怪只怪你太嘚瑟了。咱们家的这些亲戚朋友的, 谁不知道初宝儿的好啊, 偏你能耐，非得一样样的显摆出来，不灌你灌谁啊？” “要我说，阿铭得应该专门感谢你一下，要不是你做了他的挡箭牌，我估计着，他肯定会被灌的比你还惨。” 云二哥闻言，揉脑袋的动作一僵，他吱吱唔唔的嘟囔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嘛！咱们家初宝儿小小的一个人，咋长得这么快啊？都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 云四哥倒是比较想得开，只见他回道，“二哥，我觉得你就是太聪明了，容易想多。你想想啊，如果初宝儿出嫁了，她住在哪？还不是那个老宅子嘛。就那么几步路，你站在河边上喊一声，她都能听见喽。” “还有啊，阿铭是干啥的？当兵的！常年不在家啊！初宝儿一个人在老宅子里住着，咱们肯定不放心，每天回家吃个饭、隔三差五的留个夜啥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话一说口，大家都有些傻眼了，这还是那个不爱动脑子的云季亮吗？他咋能说出这样的话？ 邵铭回过神儿后，倒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要是我们结婚之后，初宝儿不愿意随军的话，那就让她直接住在家里好了。老宅子那边，一个人住的话，确实有些不太安全。” 虽然，大家很是满意邵铭的一番表态，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不是应该探讨一下，老四啥时候学会动脑子了？” 云四哥一听云二哥这句话，立马炸了，“二哥，你的嘴咋这么臭？会不会说话啊？我那只是不爱想事情，不是没脑子。我可不想跟你似的，天天想着坑别人。” 就在一场吵嘴大战即将爆发，大家都准备好看热闹的时候，云初一只手掀开门帘子，一只手里端着一筐子馒头，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她虽然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问。只见，她先是把手里的筐子放到了饭桌上，然后通知道，“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们快点儿把桌子收拾一下。” 说完，她也不等别人的回答，径直就出了屋子，她还要去厨屋里端汤端菜呢。 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八点半多了，闻着饭菜的香气，好几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大家齐心协力赶紧的收拾了一通，总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吃上饭了。 一直吃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算是缓了过来，有了说话的空闲。 “这个年过得可真快啊，明天我就得去上班了。”云四哥啃了一口馒头，含糊不清的说了起来。 “你知足吧！你这已经很好了，你那些站柜台的同事，假都没休几天，还不是早就上班了。”云妈笑话云四哥的不知足。 “咱妈说得对，连我都是初五就去上班了，今天还是专门请的假呢！”云三哥现在还好，管着书店的仓库，假期多一些。可他以前站柜台的时候，就比较辛苦了，假期少不说，还得轮休。 “嘿嘿嘿，还是我这样的好，等到过了二月二，我只要往咱们村儿的卫生室一坐，就算是上班了。”云二哥一边喝着汤，一边还不忘记炫耀一下。 看来之前的教训，云二哥又给忘记了。 大家看着这样的他，都不知道说啥好。你在外面的时候，明明很斯文谨慎的啊？咋一回到家，就粗暴嘚瑟了呢？这也太双层标准了吧？ 这回，连云爸都看不下去了，他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老二，你今天还没被灌够是吗？” 云二哥被云爸这么一问，立马蔫了，他赶紧的摆了摆手，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咳咳，嗯，刚刚咱们不是说到上班了嘛，初宝儿，你明天也要开始上班了吧？” 无奈的看了云二哥一眼，云初才实话实说道，“二哥，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说过的，我准备请几天的假，等到阿铭哥走了之后，再去上班。” 正在喂安安吃东西的云三嫂，笑呵呵的接了话茬，“我估计着二哥当时正忙喝酒呢，没听见吧！” 云四嫂听完后，想到了吃饭前被欺负的云四哥，很是夫妻同心的说了一句，“二哥，虽然你是医生，有独家的醒酒秘方，但是，喝酒伤身，你也该悠着点儿啊！” 她这么睁着眼说瞎话，可把大家给乐坏了，云二哥瞬间由被动让她说成主动了。 妯娌们都发话了，云大嫂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二弟，你要是有啥管用醒酒秘方，可别藏着掖着的。我看你一直揉脑袋，酒肯定还没醒好，不如把秘方说出来，我再去给你熬一碗。” 云二哥这会儿还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被家里的娘子军围攻了。他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跟云二嫂告状道，“媳妇儿，她们都欺负我！” 他心里暗暗的叫苦：我最怕跟家里的女人们讲理了，无论输赢，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个。兄弟们，你们别瞪着我了，我把这个重任交给我媳妇儿了。 好在，云二嫂虽然对他满身的酒味很是不满，但是还是在其他人面前给足了他面子，“姐妹们，我们家小柏树半夜里还等着他爸爸换尿布呢，你们就先饶过他吧。” “哈哈哈，为了小柏树嘛，我就不说啥了。”回想起云四哥给小榕树换尿布的情况，云四嫂乐呵了起来。 “我就是不给你们两口子面子，也要给小柏树个面子啊，咱可不能让小柏树给漂走喽。”云三嫂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如意说得对，我看明天的天气不大好，你们还是注意这点儿，可别被窝里发了大水。”云大嫂很是好意的提醒了一声。 小孩子阴天的时候，尿得勤快，不勤换尿布的话，肯定会把被窝里尿湿。 云初想着想着皱起了眉头，她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我去年夏天的时候，不是织出来几匹不渗水的布嘛，咱们可以把它垫在小宝宝的下面，那样就不会阴湿床垫了。” 云二嫂闻言，立马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那些布你还是留着吧，给小宝宝用的话，就太浪费了。” 只要布能用到实处，云初才不管咋用呢，她很是随意的劝道，“二嫂，布织出来就是用的，哪有啥浪不浪费的。我乐意给我小侄子用，你接着就是了。” “再说了，这样的布，我既然已经织出来第一回了，自然还会织出来第二回、第三回。又不是只有这么多了，你也别把它看得多珍贵。” 说起来，邵铭和云大哥两口子还真没听家里人提起过这件事儿，他们如今听得是一头雾水的，正一脸不解的等着其他人解惑呢。 这时，云爸很是欣慰骄傲的看着云初，对他们说道，“今年夏天的时候，我因为淋雨生了一场病，拖拖拉拉的，差不多一个月才好全。初宝儿看了很是心疼我，说是要给我做一件不怕雨淋的衣服。” “当时，我虽然感动于她的孝顺，但是并没有当真。谁知道，没过多久，还真让她织出来一种不透水的布。那种布就跟油纸布似的，又比油纸柔软，穿在身上，很是舒适。” “我琢磨着，就现在的局势下，好东西还是别拿出来的好，所以，我直接让初宝儿收起来了。” 云大嫂没见到具体的东西，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她无意识的问了一句，“跟雨衣比，咋样？” 闻言，云妈笑眯眯的接了话茬，“哎呦，可比雨衣好多了。你就当自己穿上了一件用软布做得雨衣，出去淋了一场雨，回来之后，把布雨衣一脱，里面的衣服还是干干爽爽的。” 经云妈这么一描述，不只是云大嫂，就连云大哥和邵铭也大体想象到了。 这边云初听完后，却是乐了，“嘻嘻嘻，这有啥好想的。你们赶紧吃饭，吃完了之后，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就是了。” 没见过实物的三个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是很想看一看的。 云初见有人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开心的多说了几句，“在我看来，爸爸就是太谨慎了。这种布别看它这么实用，实际上，用料并不奢侈，就是用深山里的植物纤维织出来的，连棉线都没放一根。” “只要咱们家不拿出去买卖，就算被人看见了，也说不出啥来。” 136.织女制人了 紧接着, 云初的语气一转，声音略微低沉的感叹了一句, “我也知道, 爸爸是为了我好，左右小心谨慎点儿是没错的。” 这话一说，大家一下子想到了直至如今还让人胆战心惊的局势，只想叹息一声，都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啊？ 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眨眼间就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又边吃边聊了起来。 吃完饭，云初就把那块布拿出来了，给云大哥他们看过后, 便直接剪了一大块儿送给了云二嫂。 而云二嫂在知道了这种布还可以再织出来之后, 很是大方的给小柏树用上了。 别的先不说，至少第二天一整天，云二嫂都没用给小柏树烤小包被了。 初七吃过早饭后，云家小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云初见缸里养的鱼已经见底了, 给家里打过招呼后, 就出去了。 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通往西来山的小路上，她走着走着，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她想到了年前小柏树出生的那天, 也是这么一个阴云密布、寒风凛冽的天气, 她同样是一个人上山来捞鱼。可是, 她那天比较倒霉，淋了雪，被云爸和云妈狠狠地唠叨了一顿。 想到这儿，她不放心的再次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儿。 还好，以空气中的这种湿润程度，想要下雪，至少也要到后半夜，今天她完全可以尽情的捞鱼了。 说起来，深秋的时候，云家早就通过各种方法制作了各种口味的鱼干。但是，鱼干吃得再多，它不等于是活鱼啊。所以，云家每年的冬天，都会偷偷地捞回来一些活鱼来养着。 这样大冷的天儿里，如果能有一碗鲜鱼汤下肚，那绝对是一种享受。 这会儿的功夫，云初已经走到半山腰上了。 这个半山腰，她已经来过无数回了，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她径直走到了水潭边，就开始用精神力往里面扫描了起来。 话说，捞了这么多年的鱼，云初的手段还是跟第一次一样，简单粗暴。 先是用精神力扫描，选好目标；然后，用精神力捆绑；最后，用精神力拉上来。 然而，这一切看似容易，其实都是建立在有精神力异能的基础上的。就连如今力气和武力狂涨的邵铭，都做不到像她一样，如此简单地捞到鱼。 在水潭里扫描过一番后，云初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喜，她暗暗的想到：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啊，居然来了两只甲鱼，正好可以给家里人滋补一下。 越想越高兴的她一下子没注意，就把鱼给捞多了。 虽然她立即放回去的话，鱼也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那场大雪，她要有十几天进不了山，她咋会情愿把鱼放走呢？ 云初有些烦恼的挠了挠脸颊，自我安慰着自己：家里的人多，大胃口的也多，做成鱼丸、鱼片啥的，几顿就能吃完，没事！ 所以，等到下山的时候，她的身后就有了飘着两只甲鱼和一个装得鼓鼓的麻袋。 心情持续走高的云初一边哼着欢快的曲调儿，一边想着鱼的各种吃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惜的是，她这份好心情，在看见邵铭正站在河边，跟一个略微面熟的女孩说话的时候，戛然而止。 云初并不是怀疑邵铭啥，而是心里感到不悦，是对那个女孩看着邵铭的眼神不悦。 她心里喜欢珍视的自己人，居然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人，用那么恶心贪婪的眼神窥视着，简直不能忍！ 云初本来就跟他们只有近百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这会儿，她心里越是不悦，越是冷静了下来。 她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一脸平静的走到了邵铭的身边。 这时候，邵铭早就因为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而看了过来。 说来也是太过熟悉，他在看到云初身上、手上啥都没有的时候，就马上习惯性的扫了一眼云初的后面。虽然还是啥都没看见，但是，他知道，云初从不空手下山，那里一定飘着东西呢。 “初宝儿，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咋没带手套？”邵铭一边皱着眉头问着，一边就脱了手套往云初的手上带。 “我这不是出门的急，给忘记了嘛。阿铭哥，我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并没有冻到。”云初的基因已经被优化的相当完美，她并不怕冷。 “嗯，确实不凉。不过，手套你还是带着吧，别让我担心。”邵铭虽然摸出了云初手心里的温热，但是还是不咋放心。 “好吧，我听你的。哦，对了，邵大舅和舅妈他们还好吗？”云初不想再纠缠手套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我大爷和大娘都好着呢，只是，又催我带你去家里坐坐了。”邵铭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盛满了笑意，他很高兴云初一直很得邵大爷两口子的喜爱。 他们这边聊得倒是高兴了，旁边看着的人却是心里直冒火。 只见，她语气十分愤怒的对着云初喊道，“云初同志，你太目中无人了，真不知道邵铭同志问啥同意跟你处对象。” 云初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的反驳，而是十分不解的问道，“这位女同志，请问你是？” 旁边的女孩，也就是欧爱华，听见云初的问话后，心里的气愤更是高了一层，“我是欧爱华，是一名光荣的知识青年。我到云沟村已经将近四年了，你还装作不认识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摇了摇头，云初很是坦然的说道，“很抱歉，欧同志，我不记得我们曾经交谈过，我还真不认识你。” 欧爱华经云初这么一说，才回想起来，她和云初确实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但是，紧接着，她又更生气了，她觉得云初一定是装的，就是嫉妒她长得好看，所以才羞辱她的。 这会儿的功夫，云初翻找了一下记忆，总算是想起来为啥看着她面熟了。这不就是那个三年多前缠着三嫂聊天，害得三嫂差点儿动了胎气的人吗？ 当时，她只顾着云三嫂了，也就是顺带的看了她一眼，还真把她给忘了。 欧爱华狠狠地瞪了云初一眼，转头对着邵铭说道，“邵铭同志，你还是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你和她根本不适合，她早就有了资本主义苗头，你不要被她连累了。” 这话一出，云初还没说啥，邵铭便抢先神情严肃的反驳了起来，“欧爱华同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云初同志一直在工人阶级的战线上奋斗着，她何处有资本主义的苗头了？” 听到邵铭的问话，欧爱华瞬间气焰嚣张了起来，她很是激动的指着云初数落道，“何处？就是她的穿衣打扮上！她这身衣服没有补丁，我看见她穿过好几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了。你看看，她的脸这么白，嘴也红，她肯定擦粉、抹口红了。还有呢，我以前看见过她带花，红的、粉的、黄的啥的，她都戴过。” 邵铭的表情一时间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呢？对手咋自己先点链子了？ 这边云初恍惚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平时她干出格的事儿的时候，都是用精神力遮掩过的，像欧爱华这样的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根本就看不见啊。 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飘着的东西，云初指着自己的衣服，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欧爱华同志，请你仔细的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它虽然没有补丁，但是，却是用好几块碎布拼凑起来的，我不觉得我穿上它就有问题。” “至于你说的我的脸白，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的肤色随了我妈妈，从小就没晒黑过，这还真不是我能决定的问题。” “还有你说的嘴红，你应该多注意一下常识，这么冷的天，谁的嘴冻一下不红啊？咋啦？不信？嗯，我擦一下嘴给你看看。” 云初一边说着，一边就掏出一块手绢，在自己的嘴上狠狠地擦了一下，递到了欧爱华的眼前。 看着眼前雪白的手绢，欧爱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吓人。 但是，云初并不打算放过她，只见她继续说道，“欧爱华同志，首长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可是，你却没有坚决的执行这句话，真是太令人太失望了。” “我觉得，你对首长语录的理解急需要加强。现在，你跟我和邵铭同志一起去一趟村委会吧，我们会如实的向大队长反应这个问题的。” 像欧爱华这样的小人，一定要狠狠地震慑住她，才会让她有所畏惧。 云初一下子又想到了云三嫂动胎气的事儿，看来她回家之后，要问一下云三嫂当时的情况了。 137.织女做鱼了 欧爱华听完云初的话, 简直吓坏了, 她惊慌失措的双眼含泪的看向了邵铭, “邵铭同志, 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给大队长, 我愿意给你任何赔偿。” 这会儿, 她才后怕的想起来, 云初是土生土长的云沟村的人, 如果她和云初起了冲突，村里人不仅不会帮她的, 甚至还会排挤她。 邵铭也没想到云初的态度这次这么坚决，不过，他也只是诧异了一下, 就完全支持云初的决定了。 他看了神情冷静的云初一眼, 眼中的宠溺一闪而逝, 然后, 才转过头来, 面无表情对着欧爱华说道, “欧爱华同志，我记得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 是你自己执迷不悟的。还有, 你刚刚诽谤的是云初同志, 并不是我, 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 “至于你说的赔偿, 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提及了。我身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解放军，必然会坚决严格地遵守部队的纪律，绝不会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的。” 欧爱华被邵铭说的脸色涨得通红，她很是不甘心的瞪了云初一眼，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还是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出来。 云初看见她如此不知悔改，终是没了耐心，十分不耐烦的催促道，“欧爱华同志，走吧，你马上跟着我和邵铭同志去一趟队委会，我会向云大队长如实的说明情况的。” 闻言，欧爱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猛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大喊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只是跟邵铭同志打了个招呼而已，云初同志就因为嫉妒而诬陷我，我啥都没说。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越说越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见状，云初很是不屑地摇了摇头，“真真是敢做不敢当啊！亏你想得出这样的借口，我嫉妒你？呵呵，先不说我从没嫉妒过任何人，就算是真有，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你全身上下有啥是值得我嫉妒的？” 看见云初因为自己被人诬陷，邵铭的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等到云初说完后，他默默的接了话茬，“欧爱华同志，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邵铭补刀的特别及时，这一句话比云初的两三句都来的狠，欧爱华就被他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她突然恨恨的说了一句，“你们诬陷我，我是不会承认的！” 说完，她快速的转过身，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云初和邵铭很是好笑的看着她跑远了，他们一点儿追上去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不经吓啊！这件事咱们就不闹出来了，还是私底下跟国富大哥说一声吧。知青那边太能闹腾了，不敲打着点儿容易出事儿啊。”云初觉得有些知青就是欠缺□□，总是想着找事儿。 “嗯，我大爷刚刚也和我说起过，说是邵家村的知青也有些异动，好像是不知听谁的能回城了。我看咱们也别私底下去找国富大哥了，还是现在就去队委会跟他说一声吧。”说起来，邵铭对云沟村的关心，比对邵家村的还要多一些，他自然不想云沟村出啥事儿。 “好，阿铭哥，就听你的。”姓赵的那些人好不容易被压了下去，云初可不希望他们抓住翻身的机会。 说到这儿，两个人立马改变了路线，抬脚向着村里面走去。 到了队委会门口，邵铭和云初还没进去，就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云大爷家的爱国大堂哥和云二大爷家的家兴大堂哥。 爱国大堂哥去年接的云大爷的班儿，如今是村里的会计。他首先开口问道，“初宝儿、阿铭，你们俩来队委会有啥事儿吗？” 听见他的问话，云初装作生气的对着他告状道，“爱国哥，刚刚一个叫欧爱华的女知青可过分了，她竟然诬赖我有资本主义苗头。” “咱们云家一直是根正苗红，八辈贫农，岂容她如此污蔑？我和阿铭哥自然是同她争执了一番。” “虽然后来她说不过我们就跑了，但是，我觉得她这种思想是要不得，还是决定要跟云队长说一下。” 还没等爱国大堂哥说啥，脾气同云二大爷如出一辙的家兴大堂哥就先炸开了，“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这样胡言乱语？” 家兴大堂哥如今也在队委会，是因为他接手了民兵连长的位置。 说起来，这个位置还是他自己夺取来的呢。 三年前，云二大爷以上了年纪的为由，从民兵连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村里经过一番龙争虎斗后，家兴大堂哥力压群雄，坐了上去。 瞪了家兴大堂哥一眼，爱国大堂哥轻咳了两声，“初宝儿、阿铭，你们别急，咱们这就进去，请云大队长给你们主持公道。” 家兴大堂哥一听，很是赞同的附和了起来，“大哥说得对，受委屈了还是找大队长最好使。他要是处理的让初宝儿不满意了，咱们就去找凛大爷告状。” 正在这时，屋里突然想起了一阵咳嗽声，云国富云大队长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云家兴，你在屋门口胡咧咧啥呢，可别把初宝儿给带坏喽，小心我二婶子打断你的腿。” 家兴大堂哥最怕云二大娘了，听了这话，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大喊道，“你别乱说，咱们这就进来了。” 他们一行四人进了屋里后，云初和邵铭也没拖沓，就把他们刚刚跟欧爱华发生的冲突和邵铭得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嘿嘿笑了两声，家兴大堂哥很是乐观的接了话，“刚刚你不是还想着调查这些知青不老实的原因吗？这回倒是不用查了，原因自己送上门来了。” 爱国大堂哥很是无奈的看了家兴大堂哥一眼，都啥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随后，他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这群知青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咱们公社可没开会通知过啊。” 云大队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也是紧皱着眉头，“咱们先不管他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个理由，把他们看管起来，省得他们跟着其他村的知青瞎胡闹。” 听完，云初恶作剧般的勾了勾嘴角，直接插话建议道，“大队长，你应该给我主持公道了？”诬赖无辜少女搞资本主义苗头，多好的理由啊！ 云大队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是很赞同的反问道，“初宝儿，你确定？”犯不着打老鼠伤了玉瓶儿啊。 看着他，云初心里一暖，但是，还是坚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确定。有些人你一味的不搭理她，她还以为是你软弱，这时候，就是需要你亮出爪子的时候了。” 眉头骤然一松，云大队长虚点了几下云初的额头，很是好笑的说了句，“你个小人精！” 云初没再多说啥，她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并不感兴趣，拉着邵铭，就跟其他三个人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风刮的更大了一些，云初和邵铭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他们是眯着眼、手拉着，回到家中的。 他们推开门进屋后，云初无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恍然间一拍自己的额头，才赶紧把背后的甲鱼和麻袋放了下来。 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邵铭眼睛都没眨一下，动作很是熟练的走上前，把麻袋打开了。 “初宝儿，这些鱼你准备咋办？”今天捞的可真不少啊！ “老规矩吧，先挑一些生命力旺盛的养到大缸里，剩下的就做成鱼丸、鱼片啥的。”云初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今天一天都得吃鱼了。 “行，你指挥着，我来放进去。”邵铭没有精神力探测，还真看不错那条鱼能活得久一点儿。 “没问题。” 大缸里放进去的鱼实在是有限的很，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剩下的这一大半儿的鱼，云初和邵铭打算都做成鱼丸，方便储存。 接下里，他们俩分工合作，云初用精神力化刀，往下剔鱼肉；邵铭把鱼肉剁碎，摔打成了鱼肉泥；接下里，云初调好口味儿，把鱼肉泥团成了的鱼丸，然后，下进了邵铭烧开的水中。 等到家里的人回来的时候，云初和邵铭刚刚好把所有的鱼丸做好。 话说，刚刚他们回家的时候，云家一个人都没有，是因为家里的大人和孩子们都去隔壁云二大娘家玩去了。 如今，云妈回来后，看着厨屋里这盛满了好几个家什的鱼丸，真个人都不好了，“初宝儿，鱼要是捞多了，你不会腌起来啊？你做这么多鱼丸干啥？” 邵铭怕云初挨训，抢在她之前，回答道，“莲姨，你别怪初宝儿，这是我的原因。” 这话说得，云妈是一点儿都不信的，她问道，“因为你啥？” 想起早就想好的说辞，邵铭很是镇定的说道，“莲姨，我大爷说了，明天就让我带着初宝儿去邵家村认认人。” “我们这不是第一次上门嘛，咋也得带点儿东西，于是，初宝儿就专门进了一趟山，捞了很多鱼回来。只是，送鱼太显眼了，我们就想到了送鱼丸，正好可以每家分上一些。” “说来说去，做这么多鱼丸，都是为了我，她是给我面子。” 138.织女被护了 云妈被邵铭说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 她在大家的憋笑声中回过神儿来, 很是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俩？左右你就是想护着初宝儿，是吧？” 邵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还是又为云初说了句好话, “莲姨, 初宝儿她又没浪费东西, 没啥的。” 白了邵铭一眼，云妈也笑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她不会过日子，想说她两句罢了。不过，你们要是想着把东西送人的话, 这些分一分, 还真就剩不下啥了。” 本来有些心虚的云初这会儿的总算是敢接话了, 她笑嘻嘻的回答道, “够咱们家吃上两三顿的就行了, 我还往咱们家的那口缸里放了不少的活鱼。” “嘻嘻嘻, 今天我运气特别好，还捞上来了两只甲鱼, 各个都有五六斤重呢。” 她这话一说完, 整个院子里的气氛立马欢快了起来。不仅云家的嫂嫂们夸奖起云初来, 而且, 很会看大人脸色的几个小家伙们也敢围着大家蹦蹦跳跳、吵吵闹闹了。 厨屋里的家什实在是有些多了, 云初怕他们一不小心打翻了，就用一个大海碗，把还有些温热的鱼丸盛了一碗出来。 她把盛好的鱼丸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然后，对着小家伙们炫耀道，“哎呀，这个鱼丸真香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吃喽！” 说完，她假装没看见小家伙们渴望的小眼神儿，端着鱼丸，就快步向着堂屋里走去。 年纪最大的小松树毕竟已经六七岁了，一看这样，就知道云初在逗他们，但是，他还是很乐意配合自家姑姑的。 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边走边大喊道，“为了鱼丸，向着姑姑冲锋！” 他这一小跑，剩下的小家伙也是有样学样，嘻嘻哈哈的喊着口号跟了上去，“为了鱼丸，向着姑姑冲锋！”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云初就带着一串儿的孩子回了堂屋。 这样的情景，看得云三嫂笑眯眯的笑骂了一句，“这就是一群小馋猫！” 云大嫂也乐呵呵的接了话茬，“依我看啊，这不只是馋猫的事儿，他们就是喜欢折腾初宝儿，让她挨个的喂他们。” “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都别管。”说完后，云妈估摸了一下时间，道，“看样子，今天咱们家走亲戚的、上班的都不会回来吃饭了。要不咱们就简简单单的吃一顿？” 这时，云二哥和云二嫂正好抱着小柏树从对门过来了，他们也听见了云妈的问话。 云二哥就比较好奇的问了一句，“妈妈，你想咋简单吃啊？” “我打算先用这些没肉的鱼头和鱼刺，熬上一大锅的汤。等到汤熬好了，泡馒头啦，下水饺啦，或者只是就着吃些鱼丸啦，都很不错啊。” 这些剩下的鱼骨架可是好东西，熬汤特别的香，云妈肯定要物尽其用的。 闻言，云二哥吸了吸口水，说道，“喝鱼汤好啊！喝鱼汤可以补充营养、使人聪明，又驱寒气。妈妈，你一会儿把汤大熬熬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云妈脸色一板，直接打断了云二哥的话。 她指着掀门帘子的云二嫂，没好气儿的对着他说道，“你就光长个吃的心眼儿子了，没看见你媳妇儿抱着儿子呢？还不去帮忙。” 云二哥一看云妈被他说的不耐烦了，立马开溜，跑到堂屋门口给云二嫂打门帘子去了。 门帘子一掀开，屋里的热闹声就传了出来。 云妈听了，脸再也板不先去了，她轻哼了一声，“臭小子！”便招呼着云大嫂和云三嫂准备熬鱼汤的事儿了。 等到鱼汤熬上，云妈她们回到屋里的时候，一大碗的鱼丸已经被小家伙们吃完了，他们现在正蹲在盛着那两只甲鱼的木盆周围，一人拿着一个小木棍，戳记着它们呢。 “你们还可以再玩上几分钟，一会儿你奶奶进屋了，就会把它们拿走杀掉了。”云二哥欺负起儿子、侄子来，那是心情愉悦啊。 “二叔，可不可以等我玩够了之后，再让奶奶杀掉啊？”小宝信以为真了，他瞪大了一双眼睛，很是渴望的看着云二哥祈求了起来。 “小宝，你别求二叔了，二叔根本管不了咱奶奶。这两只甲鱼是姑姑抓回来的，姑姑可以当家。”大宝对云二哥很是不看好，他觉得自己姑姑比较靠谱。 “奶奶刚才没说吃甲鱼的事儿，我爸爸可能是骗人的，他最喜欢欺负咱们小孩了。”小松树对云二哥的喜好已经有了了解，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二大爷，坏，骗安安！” 这回云二哥丢人丢大了，连小孩子都不相信他了。 云初见状，再也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其他人紧跟其后，也笑了起来。 “该！”云初摸着安安的小脑袋，对着云二哥取笑道，“二哥，你在这么骗他们，小心他们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狼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二哥并不接云初的话茬，只是看着小松树假装威胁道，“儿子，你咋能拆我台呢？小心晚上回家之后，我打你屁股啊。” 还没等小松树有啥反应，云妈就先揭他短了，“你儿子最近一直在跟着我睡，晚上回不了家了，你先把你小儿子伺候好再说其它吧。” “嘿嘿，妈妈，我这不是开玩笑嘛，哪会真打他啊。”云二哥立马装傻，想要蒙混过关。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啊，但是，开玩笑你也别吓唬孩子啊？你小时候，我可没这样吓唬过你。”云妈一时嘴快，连云二哥小时候的事儿都扒拉出来了。 “妈，给我留点儿面子啊！”云二哥虽然脸皮够厚，但是也不想被提起小时候啊！ “咳咳，”云妈轻咳了两声，便不再理会云二哥了，她满脸慈爱的看着小家伙们说道，“今天中午咱们家喝鱼汤，甲鱼要等到晚上都回家了之后再吃。你们还可以跟甲鱼玩一下午呢，别担心！” 小家伙们一听这话，立马站起来欢呼了一番，然后，他们一边继续蹲下来玩着甲鱼，一边小大人似的讨论了起来： “大哥，二叔又骗咱们了，他是你爸爸，你真可怜！” “没事儿，小宝，我爸爸他听咱们奶奶的，我可以找奶奶。” “小宝，你也别说大哥了，咱们爸爸也不好，他都不对着咱们笑。” “咱们爸爸还好啊，总比四叔笑的那么傻好。” “哥哥，哥哥，我爸爸最好了，喜欢给我念书。” …… 听着小家伙们的童言童语，大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满满的幸福弥漫在了整个屋子中。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是暗沉了，云妈又往装着鱼骨架的锅里添上了水。 用她的话说，就是还没把鱼油熬干净，所以，还需要接着熬。 她刚给锅底续上柴火，出了厨屋门，就看见云国富大队长走了进来。 说实话，一看见云大队长，云妈就猜到他是因为啥过来的了，估计那个知青的处罚下来了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初和邵铭就已经把女知青诬陷她的事儿给家里说了。 家里人听了都很气愤，很是赞同云初的做法，就该给那个知青一个深刻的教训。 云大队长进院后，先是打了招呼，然后，问道，“婶子，我湖叔在家不？” 云妈摇了摇头，说道，“你湖叔带着你大兄弟走亲戚去了，还没回家呢。不过，天都这么晚了，我估计着也快回来了。” 她语气一顿，猛然加大音量，对着屋里喊道，“小阳，你出来一下，你国富哥过来了。” 那边屋里还没动静呢，这边大门口就想起了云爸的声音，“国富？那咋过来了？有事儿？” 这会儿的，云二哥正好也掀开门帘子出来了，他跟大家聊了两句，就建议道，“爸爸、国富哥，这大冷的天，你们有啥事儿还是进屋说吧。” 大家赞同的点了点头，便边聊着边回了屋中。 进屋坐好后，云大队长看了正在闲聊的云初和邵铭一眼，说道，“湖叔，初宝儿今天让村里的女知青给欺负了，她想让我拿这件事当引子，来敲打那些知青一下。你对这件事有啥看法？” 云初抬过头，刚好看见云爸轻皱的眉头，她立马将当时的情景讲了出来。 云爸从头听完，眉头就没再松开过，他看了下云三嫂，问道，“老三家的，你怀着安安的时候，就是这个女同志推得你吧？” 一想到那时的情景，云三嫂还有些后怕，幸好云初当时把她扶住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一提起欧爱华，她的神情就很是厌恶，“欧爱华同志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妹妹，她一开始就是打着这层关系接近我的。那次，她有意把我推倒未遂后，还不知悔改，说是怪只怪我是她姐姐的同学。” 这样的迁怒简直就是个无妄之灾，大家很是怀疑她的脑子里有病！ 云爸听了，有些不解的问道，“老三那次干了啥？是不是出手太轻了？要不然，她咋敢再来找初宝儿的事儿。” 139.织女便宜了 听了这话, 云大队长把手里的搪瓷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说道, “湖叔, 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当年，那件事儿发生了之后, 小明就跟我爸说了。只是, 那会儿知青下乡正是火热的时候, 咱们村不好当那个出头鸟, 带头去处罚一个女知青。” “当然，明面上, 咱们是不好有啥动作，但是，私底下, 整治一个人的方法多的是。于是, 欧爱华同志转天就被我爸塞进了咱们公社挖水库的队伍里了。” “这几年下来, 她除了农忙和过年的时候必须回咱们村儿, 其他时间可都是在外面劳动的。要不是今年公社里没啥集体任务, 往年这时候她早就走了。” 云爸听完后, 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样的女知青一看就是个搅事精, 她要是一直住在咱们村里, 肯定得找事儿, 你可得注意着点儿。” 云大队长想到了自己过来的原因, 咬牙切齿的说道，“湖叔，你不知道，我今天可是忙坏了。咱们这边的知青，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可以回城的消息，一个个的都闹腾起来了。我去知青院的时候，欧爱华同志正鼓动着其他人去公社里打听情况呢。” “这要是真有这么回事儿，他们去了也没啥。可是，上午我已经去公社问过了，人家说了，上面根本就没下达过这样的文件。” “那个欧爱华简直跟个疯子似的，我咋说她都不听，现在她已经带着几个知青去公社了。之前初宝儿的事儿，本来我只想着口头警告她一下的，但是，就她这样的，不来点儿厉害的没用啊。” 云爸也没想到知青那边竟然乱了，他连忙问了一声，“我们家亲家也在里面住着呢，他们没事儿吧？” “没事，温叔他们压根没出屋。”云大队长对温家的印象一直不错，这次也留意到了他们的动静。 “嗯，他心里有数。”云爸可不认为温家会参和到这些事里，他只是担心温家被人给连累到。 这会儿，云三嫂也在堂屋里，她很是感激云爸对她娘家的关心，“爸爸，谢谢你！” 说完，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去知青院看看。” 这样的情况下，云爸可不放心云三嫂一个人去知青院，他劝说道，“老三家的，你现在先别过去，等到老三下班了，让他陪着你一块儿去。” 云三嫂知道云爸这样的安排最是妥当，只好按下心里的担心，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这边话音一落，云大队长便插话说道，“三弟媳妇儿，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遇见你弟弟了。小伙子乐呵呵的，精神着呢，啥事儿都没有。” 本来还愁眉苦脸的云三嫂，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就他弟弟的样子，家里肯定没啥事儿，一会儿去看看就行了。 她跟云大队长道过谢后，立马把这事儿给丢开了。 接下来，屋子里的男人们就着云初被诽谤一事儿讨论了起来。 他们反复商量了之后，觉得还是以这为理由，指责欧爱华《首领语录》学习的不够深刻，然后，把所有的知青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再次把语录学习几遍。 这样一来，知青们被看管了起来，就没有时间到处乱跑了。 “这个主意好，知青们迁怒的时候，不会想着怪罪受到伤害的咱们家，他们只会记恨连累了他们的欧爱华。”云二哥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学习语录不是长久之策，最多能撑到二月。”邵铭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 “我本来就没想着一直用啊，这不是为了过个素静年嘛。等过了元宵节，他们都冷静下来了，我就劝一劝那些老实本分的。至于剩下的刺头们，我才懒得管他们。”云大队长冷哼了一声，有闹事的人后悔的时候。 “咱们公社里的那些人可不是啥善茬，谁要是栽到他们手里，也就那样了。”想到公社里的那个有名的‘劳模队’，云爸嘴角有些抽搐，‘敢死队’还差不多。 云二哥可不会同情那些人，他硬是牵强附会的开始胡说了起来，“嘻嘻，到时候，咱们整个公社，闹事儿的知青肯定不少，咱们村儿要是一个也没有，岂不是不给上面的领导面子嘛。” 云大队长倒是被云二哥逗乐了，他对着云二哥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这么一件失职的事儿，都能被你扯到领导的面子上去，你能！” 脸皮极厚的云二哥接受的很是坦然，他笑嘻嘻的回应道，“国富哥，你完全可以说你安排他们学习语录来着，谁知道他们这么没有学习热情，居然偷跑了出去。到时候，你不说有啥功，但是，肯定没过啊。” 很是受教的点了点头，云大队长见这件事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便站起来了起来，“湖叔，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 云爸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上身，说道，“行，我送你出去。” 云大队长赶紧把云爸按到了凳子上，回应道，“湖叔，你可别，我爸要是知道你出门送了我，我就离挨揍不远了啊。小阳，你出来送送我。” 云爸见状，也只好坐了下来，嘱咐着云二哥把云大队长送到大门口再回来。 他们两个人刚走进院子，云妈便专门从厨屋里走了出来。 她把手里的小布袋子往云大队长手里一塞，说道，“今天家里捞了不少的鱼，都被你妹妹做成鱼丸了。我给你爸妈装了一些，你捎给他们。” 云大队长下意识的颠了一下，很是吃惊的问道，“这得有两斤吧？三婶子，你给的也太多了吧。” 然而，云妈却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你知道的，你妹妹最会抓鱼了，家里从来没缺过这东西，你拿着就是了。” 听了她这一席话，云大队长一下子就想到了家里的各种口味的鱼干，他砸吧砸吧嘴，说道，“初宝儿只凭着捞鱼、做鱼的手艺，就能养活自个儿。” 云妈刚想谦虚几句呢，就被云二哥抢先接了话茬，“那可不，我妹妹那是好的没话说。哼，便宜阿铭那小子了。” 这边，云大队长刚要开口，便无意间扫见了云妈看向云二哥的眼神，他立马改了口，“婶子、小阳，我就先走了啊。你们别送了，快回屋吧。” “好，国富，你路上慢点！” “国富哥，慢走啊！” 云大队长三步并做两步，出了云家的院门，转身就没了人影。 他隐约间，还听见了后面的对话声： “妈妈，你干啥打我头啊？” “我打你咋啦？谁让你刚刚乱说话，便宜阿铭啥的，多难听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咱们家初宝儿……” 到了晚上，云家人全部回来了，家里的热闹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跟往常一样，云家人习惯性的边吃边说事情。 身为大家长的云爸，首先把云大队长过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不等大家发表意见，他又对着云三哥问道，“老三，亲家那边的情况还好吧？” 云三哥咽下嘴里的鱼汤，慢条斯理的说道，“没啥大事儿，完全能应付的过来。” 谁都猜得到没事，云爸也只是问一问，来表示自己对亲家的重视罢了。 听见云三哥的回答后，他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就算是翻了过去。 以往喜欢抢先说话的云四哥，今天特别的安静。 等到大家说的正热乎儿的时候，他已经把好几块儿甲鱼吃下肚了，还美滋滋的感叹道，“一年多没吃甲鱼了，它还是这么好吃。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吃过的第二好吃的甲鱼。” 这话一出，虽然一桌子的人笑点儿不同，但是，都笑了。 十几年前吃过变异甲鱼的，是笑他对吃的记得牢；剩下的人则是笑他吃一回甲鱼，说一回‘第二好吃’，或者，只是单纯的觉得他说话的口气好笑。 变异甲鱼的事儿，云家哥哥们并没有给云家嫂嫂们说过，一是不想节外生枝，二也是因为东西已经吃掉了，说出来也没啥意义了。 所以，云大嫂打趣起云四哥来，那是相当厉害啊。 “四弟，你当年吃的那只第一好吃的甲鱼，不会是灵丹妙药吧？” 云四哥倒是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嫂你猜对了，堪比灵丹妙药。” 但是，云大嫂可不相信，她见云四哥如此说，很不乐意的应答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咋还就承认了？要真有那样的甲鱼，谁敢拿出来？那不就是静等着出事儿嘛。” 说着说着，她自己倒是笑了起来，“行了行了，咱们不说甲鱼了，再说下去，就只能看见甲鱼汤了。” 140.织女 云四哥本就跟云大嫂不同桌, 他那个桌子上的甲鱼, 这会儿的还真见底了。 他大叫了一声, 很是快速的伸出了筷子, 悬悬把最后三块儿甲鱼中的一块夹了回来。 这下子，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了, 小宝更是饭都不吃了, 噔噔噔的跑到了云四哥的跟前。 他双眼瞪着溜儿圆, 看着云四哥说道, “四叔，我奶奶说得对, 你果然不是个聪明人。” 云四哥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甲鱼呢，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小脑袋吓了一跳。 回过神儿来之后，他很是不解的问道, “小宝, 我又哪里不聪明了？” 141.织女嘟嘴了 小宝听完云四哥的问话后, 立马站直了身子, 随后,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 把两只小手背到了身后，轻咳了两声, 说道, “四叔同志, 你应该在说话之前, 先夹几块肉放到自己的碗里，这样就没人给你抢了。” 看见小宝这个样子, 云四哥虽然很想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假装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然后, 又很是遗憾的开口道, “小宝同志, 你该老早告诉我的, 你看现在我们这一桌上, 可是一块甲鱼肉都没有了。” 小宝下意识地看了桌子中间的那两个空海碗一眼，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云四哥的胳膊, 安慰道, “甲鱼肉没有了, 还有鱼丸。姑姑做的鱼丸也很好吃, 家里还有一大堆, 不会不够吃。” 云四哥听完后，眼珠子转了转，他装作很是嘴馋的样子，抱着小宝的小身子晃了起来，“小宝同志，我还是很想吃甲鱼，咋办啊？” 小宝很是为难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他有些不舍的皱了皱眉小眉头，但是还是说道，“我碗里还有两块儿，要不咱俩一人一块儿吧。” 先不说听了这话后眉开眼笑的云四哥，就说屋里支着耳朵偷听的其他人，都很是欣慰满意的点了点头。 由小看老，家里的孩子这么小就懂事孝顺，他们心里高兴的很！ 云四哥这边心情好了，也就不想着逗孩子了。他笑眯眯的摸着小宝的脑袋，说道，“我忽然又不想吃甲鱼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想尝尝你说的很好吃的鱼丸。” 小宝闻言，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儿，“唉，真拿你没办法，你不想吃就算了！”说到这里，他吧唧了一下嘴，接着道，“鱼丸确实很好吃，我再去吃点儿！” 说完，他也不等云四哥的回应，就跟过来时一样，又噔噔噔的跑了回去。 小宝人是乖乖的吃饭去了，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引发了大家一阵阵的笑声。 大年初八，传说这一天是谷子的生日。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天要是天气晴朗，接下来的一年就会丰收，要是天阴，则多半会歉收。 本来依着昨天的天气，大家都以为今天是看不见晴天了。然而，老天爷还是很疼人的，纵使下了大半夜的雪，今天早上，天还是放晴了。 云家人一大早就起来了，大家忙忙碌碌的扫雪、做饭、吃饭啥的，一直到了九点多，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云妈、云初和邵铭三个人了。云妈觉得闲着也是没事儿，就把昨天醒好的面儿弄了出来，她准备包一些饺子中午吃。 说起来，三个人上手就是很快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包上了。 云初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吸了一口气儿，说道，“我觉得素馅的饺子，最好吃的还是韭菜鸡蛋的，咋吃都不腻，真香啊！” 云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取笑道，“你看你那馋猫样！你要是真想吃的话，又没人拦着你，中午就可劲儿的吃呗！” 听了这话，云初对着云妈嘟了嘟嘴，不满的说道，“妈妈，你还馋我，我和阿铭哥一会儿就要去邵家村了。” 乐呵呵的笑了几声，云妈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去邵家村咋啦？又不耽误你回来吃中午饭。” 云初这回也看出来了，云妈这是故意逗她呢。她定了定神儿，很是平静的开口道，“邵家舅舅的为人处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今天中午，我们能回来吃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听到这话，云妈还没说啥呢，邵铭倒是先交了底儿，“嗯，初宝儿，你猜对了。我大爷一开始还说是让咱俩去他家坐坐，昨天的时候，干脆说是让咱俩去他家吃一顿了。” “要不我咋说鱼丸不多呢？咱俩得留下吃饭，肯定得多带一些吃的，鱼丸就很拿得出手。” 云妈和云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云家是带着诚意去的，可不是空着手去蹭吃蹭喝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能吃饱就很不错了。云家要不是背靠大山，一年四季的从里面倒腾些吃的，也不会过得像现在似的这么滋润。 现在还有好些去走亲戚的人，不愿意增添别人家的负担，都是带着干粮去的。 邵大爷家虽然属于能吃饱的人家，不需要云初和邵铭带干粮，但是，他们不能没表示，带着鱼丸添个菜总是好的。 云妈回想了一下邵家家族里的情况，问邵铭道，“阿铭，我记得你们邵家是有八个分支吧？你爸爸和你大爷是亲堂兄弟，同属第一支，对吧？” 闻言，邵铭手上包饺子的动作并没停，他开口回答道，“对，莲姨，邵家有八个分支，我大爷就是正宗的嫡支嫡脉，所以，我们邵家都是支持他当族长、村长的。” 云妈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家族不宣于口的规矩，只要主支上的人有能耐，大家基本上都是支持主支上位的，以此来减少家族内耗、维护家族利益。 “阿铭，你想好咋送礼了吗？” 她心里暗暗想着：送礼可不是个轻省活儿，送错了还会得罪人，我还是听一听，好来得及给孩子们查漏补缺。 “莲姨，我是这么想的，我爸爸他总共堂兄弟七个，除了他和我大爷，每家就送一斤鱼丸、一斤花生。剩下的七支我只打算送给主支，也是一斤鱼丸、一斤花生。” “还有我爷爷那一辈的，我记得，活着的还有五个老人，他们的话，我就每家给两斤鱼丸。” “至于去我大爷家，除了两斤硬糖是必备的，其他的东西就在家里拿一些添上就行了。” 邵铭对此早就心里有数了，只是认人罢了，要不是他以前住在云沟村，如今又常年不在家，也用不到这么大范围的送礼。 听完这一席话，云妈手里的擀面棍都停下了，她瞪了抿着嘴偷笑的云初一眼，问道，“你爸爸那里你是不是忘记啦？” 邵铭的动作一顿，轻咳了一声，说道，“就给两斤鱼丸、两斤花生吧！” “行了，你们还是听我的吧！一个个的，上辈子我就是欠你们，就没个让我省心的。”云妈没好气儿的把擀面棍往桌子上一放，想了一下，说道，“你们准备送一斤鱼丸、一斤花生的那十二家，都给我翻倍，就送两斤鱼丸、两斤花生。” “莲姨，咱家一年总共才分到多少花生啊，都给了他们，家里吃啥啊？”邵铭很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他可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委屈自家人的人。 “呵呵呵，我给你说啊，咱家的花生多着呢。去年的时候，你叔叔觉得山谷里的那块地儿养得差不多了，就在上面种了一季的花生。收获的还真不少呢，现在咱家不缺这个。”说起花生来，云妈那是底气十足，地窖里还存着上百斤呢。 知道原因后，邵铭勾了勾嘴角，便不再开口劝说了。 “咳咳，咱再接着说。你爷爷辈的那五个老人，我觉得还是给个两斤鱼丸、两斤干枣的好。反正就这么一回，等到你们订婚、结婚的时候，咱就不给了，最好是成双，给厚一些。” “你大爷那里，你就拿两斤硬糖、两包红糖、两斤干枣，再加上六斤鱼丸。你们看咋样？” 云初和邵铭觉得还是听云妈的省事儿，完全没有意见的同意了。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阿铭的爸爸那里了，他究竟是啥态度，咱们管不着，但是，你们俩不能意气用事，失了礼数。人的名声一旦坏了，要想翻转回来就难了。” “两包红糖、两斤花生、两斤干枣、两斤鱼丸，四件礼，就是任何人看了，都说不出不好来。” 邵爸可以不慈，云初和邵铭却不能不孝。云妈不愿意他们俩受邵爸拖累，沾染上坏名声。 等到所有的水饺包完之后，才刚刚十一点。 云妈不慌不忙的把他们要送的东西都收拾好后，就把他们赶出了家门。 出来后，云初和邵铭见也不是很心急，两个人便悠哉悠哉地一路走着。 他们走到了小河边，过了桥，进了邵家村，又走进了邵大爷家。 邵大爷如今过得很是洒脱，他把所有的孩子都分出去了，包括他那个做了大队长的儿子邵钦。 他们进门的时候，老两口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看见他们来了，立马高兴的迎了上来。 “哎呦，你们俩总算是过来啦！快快快，先进屋里喝杯水暖和暖和！”说完，邵大爷拉着邵铭就往屋里走。 紧跟其后的邵大娘倒是慢了一步，她拉着的是云初，“初宝儿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真是越长越俊了，距离咱娘俩上回见面，得有将近一年了吧？” 云初听了这话，抿着嘴笑了笑，回答道，“舅妈，这次你可记错了，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去年秋收的时候，我跟着我二大娘过来过。”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还提来了两条大鱼。唉，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 就说话间，一行四人便进了堂屋里。 142.织女认人了 进了屋, 邵大爷便欢欢喜喜的拉着邵铭和云初说起了话，而邵大娘则是忙着给两个人倒了两碗糖水, 又把花生、瓜子啥的拿了出来。 邵铭见状，倒是并不客气，他端起糖水, 一口气儿就给喝完了。随后, 他便把云妈给准备好的东西从背筐里拿了出来，“大爷, 我从家里带了些东西过来。你看，咱们是不是去各家走走？” 邵大爷一看见邵铭拿出来这么一大堆东西，立马查看了起来。 然后，他是越看脸色越黑，最后甚至一生气，把东西往外一推，便对着邵铭骂了起来，“你个败家子！你咋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钱多烧的是吧？” 早就感觉到不妙的邵铭, 见邵大爷气得不轻，赶紧劝道，“大爷，你先别生气, 听我说！我本来是想着每家送上个一斤半斤的东西也就是了，可是, 我莲姨她不让啊！这些东西还真不是我准备的。” 云初看着这一出, 正感叹着邵大爷对邵铭的疼爱呢, 就听见邵大爷问她，“初宝儿，阿铭说的是真的吗？” 她立马回过神儿来，嘴上说道，“邵舅舅，阿铭哥可没骗你，东西确实是我妈妈准备的。他还因为这挨训了呢，我妈妈嫌弃他小气。” 邵大娘见邵大爷的脸色随着云初的话缓和了下来，便拉着云初的手，接了话茬，“初宝儿，你以后可不能再随着家兴家旺他们喊我们老两口舅舅、舅妈了，你该改口喊大爷、大娘喽！” 这话一说，邵大爷的脸色彻底转变了，脸上甚至有了些笑意，“对对对，初宝儿，你要记得喊大爷、大娘啊。” 云初一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好在她不是啥性格扭捏的人，定了定神儿后，很是大方的就开口喊道，“大爷、大娘。” 邵大爷两口子听了，大声的“哎”了一声，笑得满脸的皱纹更明显了。 气氛渐渐地好了起来，话题又回归到了送礼上。 邵铭首先指着那十二份一样的东西，说道，“大爷，这是我准备的我二大爷他们和其他七家主支的东西，都是两斤鱼丸、两斤花生。” 说完，他又指了指另一小堆的那五份东西，“这是给我那五个爷爷的，两斤鱼丸、两斤红枣。” “你们别看这些东西多，其实，还真没费啥。特别是做大头儿的鱼丸，那是初宝儿昨天捞了鱼，我们自己在家做的。至于红枣、花生啥的，谁家秋天不存着点儿呢。” 仔细琢磨了一下，邵大爷才算是放下心来，他刚刚只是被东西的数量吓了一跳，没多想罢了。 扫了一眼剩下的那两小堆东西，他不是很在意的问道，“哪一堆是给你爸爸？你给他准备了啥？” 邵铭抿了抿嘴，很是平静的回答道，“莲姨给准备了四件礼，红糖、花生、红枣、鱼丸，各两斤。” “这事儿，唉！按理说，你是不用给你爸爸送东西，可是，你们毕竟是分了家的，你给族里的其他长辈送礼，就不能落下他。” “不过，话说回来，我该好好谢谢你爸爸，你要是没分家，现在就不是我这个当大爷的招待你们喽。”说道最后，邵大爷还心情很好的幽默了一下。 听了这话，云初和邵大娘都笑了起来。 邵铭也是勾了勾嘴角，难得的说了一句，“大爷，你这是没有偷懒的命！” 这一下，不只是云初和邵大娘了，就连邵大爷也是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几个人接下来又聊了几句，邵大爷见时间不早了，便带着邵铭和云初一家家的走动了起来。 一溜的走动下来，总体来说，邵家的风气还是很不错的。大家虽然都有些小心思，但是，并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家。 云初和邵铭毕竟是上门来送礼的，还有他们邵家的族长带着，大家对他们的态度很是热情，那是夸了又夸的。 可是，再热情的态度，也掩盖不了大家夸人的词汇的贫乏。他们基本上是东家听完了这些，西家又听了一遍，十几遍下来，那点儿内容都快要倒背如流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进了最后一家，邵爸家。 这次他们不仅没得到夸赞，而且，还得到了邵爸和后妈嫌弃、厌恶的眼神。 邵大爷领着云初和邵铭走进堂屋后，也不管邵爸他们的态度，直接对着邵爸说道，“老六，这是云湖家的闺女，阿铭的对象，云初。唉，你看我，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肯定是认识的，哪还用得着我介绍啊。” “大哥，我不同意。阿铭他跟谁处对象都行，就是不能是云湖家的闺女。云湖早就想抢走阿铭了，现在更是卑鄙，想要用闺女绑住阿铭。”邵爸是一会儿都不想忍，他直接对着邵大爷抗议了起来。 “老六，你咋有脸说呢？你自己无能，养不了阿铭，还赖人家云湖跟你抢儿子？脸呢？不是你以前低声下气求着人家的时候了，是吧？”对着邵爸，邵大爷的忍耐力少得很，不骂他几句不痛快啊！ “不管咋样，谁说啥，云湖家的闺女休想进我们家的门。”邵爸被揭了伤疤后，脸色十分的难看，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 “老六，不是我说你，现在结婚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的，没得包办婚姻的，所以，你还真管不了。”在邵大爷看来，几乎所有的政策都是有用的，就端看你咋用罢了。 一直没开口的邵铭这会儿的也忍不住了，他很是坚决的开口说道，“爸爸，我是一个军人，结婚的话，就是军婚。咱们国家有一条规定，破坏军婚是犯法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在外面乱说话了，以免被有心人听见了，告你一状。”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当兵之前，你就把我给分出去了吧？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了。初宝儿要嫁进来的门，就是我分到的那个老宅子，而不是现在你住的这个院子。” “爸爸，你不要搞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门，初宝儿进不进的无所谓。” 他心里满腔不忿的想着：我自己受些委屈是没事儿，可是，凭啥叔叔和初宝儿要跟着我受委屈呢？明明他们才是关心爱护我的家人啊！ 邵铭这回真是下了重口了，一番话说得邵爸目瞪口呆的，他完全没想到邵铭竟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回过神儿来之后，气得他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畜生，不孝子，竟然向着外人说话。早知道这样，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省得你有机会气我。” “住口！老六，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你要是再敢败坏阿铭，我就把你们一家从族谱上划走，咱们邵家不需要你这样拖后腿的族人。”邵大爷直接使出杀手锏，威胁起邵爸来。 “大哥，你咋能只威胁我呢？你咋不看看邵铭说得那是啥话？咋不管管他呢？”邵爸觉得自己委屈极了，邵大爷实在是太偏心眼了，哪有只管着弟弟，不教训侄子的。 这会儿的功夫，云初也是一忍再忍，才没有出声的，她怕自己开口后，情况会更糟糕一些。不过，她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邵铭，觉得再糟糕一些也没啥了，情况已经很坏了，不是吗？ “邵六舅舅、六舅妈，我给你们说一件奇事吧。我二哥有一个六岁的小病人，他看病的时候，登记的名字叫王健康。可是，有一次，我听见他私底下说，他真正的名字叫邵键。” “你们说，他究竟是叫王健康呢，还是邵键呢？” 云初这一席话一说口，屋里的其他人虽然神色各异，但是，全部都看了过来。 “我二哥曾想过追究这个问题，但是被我拦下了。或许，邵六舅舅、六舅妈，你们希望我不要拦着？我爸爸对于邵六舅舅的某些行为，可是不满了很久了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谁家的孩子看病啥的！” 最后，邵大爷、云初和邵铭走的时候，是被笑得很是勉强的后妈拉着邵爸送出门的。 别看后妈一直没吭声，但是，大家都知道，邵爸这样的态度绝对少不了她的挑拨。 然而，她再是不好，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那还是相当重视的。就这一点儿，她就比邵爸强出不少。 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么个大冷的天，他们一行三人也顾不得说话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先是往家里赶去。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午饭刚刚做好。 邵大爷的大儿子邵钦两口子早就到了，看样子做饭的时候，他们搭了把手。 收拾了一下后，他们一行六个人便上桌开饭了。 这一桌子上的饭做的很是丰盛，除了云初他们带来的鱼丸做了一个白菜粉丝鱼丸汤之外，邵大娘还炒了一个花生米、一个酸辣萝卜丝、一个醋溜白菜，炖了一个土豆炖鸡、一个萝卜粉条炖腊肉。 这六道菜都是用大海碗盛的，摆了满满一桌子，很是实在。 143.织女舒坦了 邵大爷满意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 喊了一声“开饭”, 便率先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坐陪的邵大队长随手打开了一瓶景芝白干, 分别给邵大爷和邵铭倒了一小酒杯, 当然，他自己跟前的杯子也是满上的。 邵大爷见状, 先是端起酒杯, 带头走了一个。然后, 他们爷仨便推杯换盏了起来。 云初这边, 虽然也跟邵铭在一张桌子上，但是, 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 因为女人们没喝酒的缘故，邵大娘和邵大嫂只好一个劲儿的给云初夹菜，导致她的碗里, 菜摞的老高, 咋都吃不完似的。 最后, 她没办法了，只能捂着碗, 劝了又劝, 邵大娘婆媳俩才算是放过了她。 一顿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不过半个小时, 云初便差不多吃好了。 她这边正一边喝着汤, 一边想着云妈包的韭菜水饺呢, 那边, 邵大爷已经给邵大队长讲起了今天他们挨家走动的情形。 当然，他着重说起的就是在邵爸家发生的事情。 谁会想到，最后摆平邵爸和后妈的居然是云初啊？ 这不，邵大队长听邵大爷说完后，就很是好奇的问云初道，“初宝儿，你好像从来没见过小砖头吧？你咋认出他来的？哦，小砖头就是阿铭的弟弟，邵键。” 云初咽下嘴里的汤，慢条斯理的说道，“大表哥，我第一次见到小砖头，是在他吃喜面儿的那天。那时候，他五官还没张开，我倒是没啥印象。” “第二次见他，则是在四年前。你们知道的，他那双桃花眼，随的是他爸爸，长得特别像邵铭。看见他第一眼，我就怀疑上了。随后，我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长相、年龄，还有啥猜不到的。” 邵大爷两口子没想到云初这么的聪明敏锐，也感动于她对邵铭的深厚情谊，一时间，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和疼爱。 而好奇比较重的邵大队长，则是接着又问了起来，“初宝儿，这件事儿你给你家里人说过吗？” 云初闻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回答道，“说过啊，当天我就说了。” “我二哥是啥样的人，我知道。那时候，三四年都过去了，有啥气儿也该消了，我二哥断然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的。果然，他知道后，也只是叮嘱我，让我顺其自然，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儿。” “今天，如果不是阿铭哥的爸爸说话太过分了，那么，我都不会提起这件事。毕竟，拿孩子的看病的事儿，威胁孩子的爸爸妈妈啥的，实在是有些不光彩。” 整治邵爸他们的办法多的是，没必要非得用这一个。这样的方法，她再也不打算用第二回了。 邵铭这也是头一次听说他弟弟在云二哥那里看病的事儿，听完后，他很是感动。他知道，云二哥没揭穿小砖头的最主要的理由，就是顾忌着他的面子。 如今，又听见云初说了这么一席话，他赶紧接了话茬，“你千万别这么说，初宝儿。你只是点出了小砖头的事，又不是阻止二哥给他治病。是我爸爸他们自己心里有鬼，怕你们撒手不管罢了。” 其他人也很是赞同的附和了起来： “当年要不是他们闹得太过，小砖头哪用得着隐姓埋名的去看病啊！这都是自找的！” “你们家已经够厚道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想着迁怒小砖头，还尽心尽力的给他看了病。” “提一提也好，六叔他越来越没数了，他自己的儿子在人家的儿子那里看病，他咋有脸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呢？” “六婶子更是个胡搅蛮缠的，也只能用她儿子制得住她。” …… 云初听了这一波波的劝说，很是哭笑不得。 她只是想着换一种手段罢了，并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她知道，对于邵爸和后妈那样的人，你还真不能太讲究原则，否则，就等着被欺压到死吧。 放下手里的筷子，她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我二哥第一次给小砖头看病的时候，曾经说过，小砖头胎里没养好，要调养个七八年才能跟正常人差不多。”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小砖头也基本上调养好了。据我二哥说，到了今年夏天，他就没啥大碍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有些吃惊，然而，他们一回想起云二哥在这十里八村的能耐，立马就觉得没啥不能接受的了。 邵大爷听完之后，则是端起小酒杯，跟邵铭碰了一下。 他咂了一口酒，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是好事儿啊！小砖头好了之后，你爸爸就不会天天想着，从你这里要钱给他看病了。虽然，最后他没多得一分钱，但是，他这么来回的折腾，烦人啊！” 邵铭对着邵大爷歉意的笑了笑，他可是知道的，他爸爸因为钱的事儿，没少来闹腾邵大爷。 “行了，一个男劳力，别做出这样的姿态。来，咱爷仨再走一个。” “好，大爷，我敬你！” “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冬天的傍晚总是来得要早一些，不过才下午四点多，太阳就已经快要回到家了。 好在今天的天气很好，又有雪地的反光，使得天地间还很是亮堂。 这时候，邵铭和云初已经从邵大爷家离开了，他们正手拉着手，慢悠悠的向着云沟村走来。 当他们路过老宅子的时候，两个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这座经历过不少风雨的院子，终于不堪重负，完全倒塌了。 看见这样的情形，邵铭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一些他五岁之前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他的妈妈、爷爷和奶奶还在，他的爸爸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他们一家虽然生活的并不富裕，但是，一直很幸福快乐。 他觉得自己喝醉了，想事情想得头都有些晕了，心口也有些闷闷的。 云初看了看眼把自己的手都抓疼了的邵铭，他如今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可把她心疼坏了。 “阿铭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是老天爷都想着让你重新盖一个院子啊！” 听见云初的声音，邵铭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随口问了一句，“连老天爷都想着让我放弃旧的吗？” 云初闻言，很是无奈的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道，“老天爷根本就不管你把旧的如何处置，它只是想让你使用新的。咋啦？你不想盖新房子了吗？” 一听到这话，邵铭想也没想的就回答道，“盖，肯定是要盖的。刚刚在饭桌上，我跟我大爷都说好了，开春就盖。” 说完，他突然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住云初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诚恳的说了起来，“初宝儿，我并不满足于咱们现在的关系。我想跟你订婚、结婚，我想让咱们俩的名字写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我想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有太多的想法，都是围绕着你而来。” “在这个天地间，我最感谢的人就是你，我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我感谢你对我的青睐，我感谢你愿意跟我相约白首。我知道你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可是，感情的事儿从不受我左右，我还是会患得患失。” 这一通话说下来，云初听得心里又是心酸又是甜蜜的，眼角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心声，直接说道，“在你走之前，咱俩先订婚！” 看着邵铭笑得嘴巴都裂开了，她心里也舒坦了，暗暗地想到：这才对嘛！我的人，我自己宠着。说的这么卑微，不是惹我不痛快嘛！ 一会的功夫，中断的路程又回到了正轨上，他们以更加默契的神态，继续手拉手，向着云家走去。 晚上，饭桌上，又到了云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说事情的时间。 这一次，首先问话的，是身为一家之主的云爸，“阿铭、初宝儿，你们俩今天在邵家村，认人认得咋样啊？” 这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了，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比谁都关心他们去邵家村认人的情况的。 云初并没接云爸的话茬，她偷偷地低着头笑了起来。 邵铭这边，倒是很乐意配合云爸，他把他们在邵家村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简明扼要的都说了一遍。 他这边话音一落，云二哥直接插话说道，“话说，当年初宝儿发现你弟弟的时候，他已经在我这里看了三个多月的病了。她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过，他那双眼睛确实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 “你说，你爸爸和后妈都知道初宝儿看破这件事儿了，还会让你弟弟过来看病吗？” 144.织女定时了 邵铭略一回想, 便肯定的说道, “会！如果他们想换地方的话，当时就该翻脸了。” 云初也紧跟着附和道，“二哥, 依我看啊，他们这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呢, 以为我拿着这件事威胁了他们, 只要他们不闹事，我就不会把这个秘密说给你听。” “要知道, 在你这里看病，不仅花钱少、看的好, 而且，你还给他们说了准确的痊愈时间。他们又不傻, 肯定就等着你把小砖头治好了，哪里会愿意换地方。” 云二哥听见云初的夸奖, 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可惜, 他还没来得及嘚瑟, 就被云爸抢了话茬，“你二哥活了将近三十个年头了, 也就这点儿能拿的出手了。不像我，无论是教学生, 还是做木工活, 那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见过的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这话说的那个酸哟, 大家都觉得今天的风有些大，自己没听到。 云初倒是习以为常了，她笑嘻嘻的听完之后，很是赞同的开口说道，“爸爸，我二哥比起你来，确实还差得远呢！” “这世间，会教学生的人有不少，会做木工活的人也有不少，但是，像你这样，既教学好又做木工活好的人，那就相当稀少了。能有你这么一个能耐的爸爸，很值得我骄傲啊！” 说完，她装作十分崇拜的看了云爸一眼，然后，还偷偷地对着云二哥挤了挤眼睛。 这一回，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线的人成了云爸，云初对他的夸赞总是会让他心生愉悦。 那边，云二哥也被云初挤眉弄眼的样子逗笑了，立马把云爸的贬低抛到了脑后。 旁边的邵铭见云二哥脸色转好了，便压低了声音，对着云二哥说道，“二哥，小砖头的事儿就麻烦你了。以后，他们要是敢在你那里闹事的话，你不用顾忌我，该咋办就咋办。” 云二哥听了，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咱们是啥关系，客气个啥！” “说起来，不是我瞧不起他们，而是像他们这样欺软怕硬的人，最是会趋利避害了。有了上回的教训，绝不会再轻易找我的茬了。” 听了这话，邵铭倒是放心了不少，以云二哥的能耐，大家求着他的时候多着呢，真敢于下死劲儿得罪他的人，还真少见的很。邵爸和后妈肯定后悔死了，说不定正想着咋和他恢复关系呢。 “二哥，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咋做我都支持你！” 话说，云爸拉着云初你来我往的聊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邵铭来。 他转过头问道，“盖房子的事儿，你跟你大爷说好了吗？” 邵铭闻言，三两口把嘴里的鱼丸咽下肚，回答道，“已经说好了，我把这件事直接交给我大爷了。今天去各家走动的时候，我还顺便给我那些叔叔伯伯们说过，并邀请他们帮忙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云爸接着说道，“你亲自给他们打过了招呼，他们就会觉得有面子，到时候，来的人肯定少不了。都是一个族里的，多一些人帮衬总比交恶好啊。” “我大爷也是这么说的，他怕我常年不在家，在族里吃不开，才让我亲自出面邀请那些人的。”邵铭如今心里热乎乎的，他虽然有爸爸跟没爸爸似的，但是，云爸和邵大爷为他做的，一点儿都不比当爸爸的少啊！ “嗯，你大爷是为了你好。你走之前，最好再去那些人家里坐坐。”云爸最后又补充说明了一下。 对于云爸的建议，邵铭很是诚恳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吐字清晰的说道，“叔叔，我想在回部队之前，就跟初宝儿订婚。” 邵铭这话一说出口，简直就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水，气氛一下子就爆开了。 先不说很是诧异的其他人，就说本来很沉得住气的云家哥哥们，如今也有些坐不住了。 云四哥抢先问了一句，“你之前不是没打算现在订婚吗？” 虽然云初嫁的近，他可以经常见到，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妹妹更早一些出嫁，好吗？ 等不及邵铭的回答，云二哥紧跟其后，也是迫不及待的开口了，“阿铭，是啥原因促使你把订婚的时间提前了呢？” 他心里暗暗的想到：要是我知道了是谁导致了我妹妹的提前订婚，哼，看我咋收拾他。 “今天我爸爸的态度让我心里很是不安，就怕迟则生变，所以，我才有了和初宝儿提前订婚的想法。等到我们订了婚之后，我回去就可以打结婚报告了。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结婚报告就被会批下来。” “叔叔、莲姨，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初宝儿，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虽然想要提前订婚，但是，结婚的日子还是定在今年年底的，并没有变。” 邵铭的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家的情绪才算是缓和了下来。 提前订婚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不是提前结婚就好！ 云三哥想了想邵铭剩下的不到十天的假期，他掐指算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是十六早上的火车票，那么，在这期间，宜订盟的日子有初十、十三和十四。初十离得有点儿近，来不及准备，你们只能从十三、十四里面选一个了。” 说起来，云家人每次一看见云三哥这个掐指一算的动作，心情就特别的复杂。 在他们这样的乡下地头，无论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都特别的讲究。这种时候，大家都会去找村里的能耐人，算一个好日子。 当年，云三哥订婚的时候，好日子基本上都被别人给占用了，结果，害得他订婚和结婚只隔了三天。 觉得很没面子的云三哥一气之下，给村里的袁瞎子送了五十斤玉米面，便把他掐算老黄历的本事学了回来。 虽然，云三哥按照他和袁瞎子的约定，从不给外人掐算，但是，自家人却是可以的。从那之后，云家再也没有因为啥好日子为难过。 云初并没有先回答云三哥的问题，而是直接调侃了起来，“三哥，每次看见你顶着这么一张脸掐算好日子，我就觉得特别的违和。照我看，袁瞎子根本没必要跟你约定啥的，只要把你们俩的脸往那一摆，就算你算得准，别人都不见会得相信。” 接下来，只听“噗嗤”一声，大家都跟着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对于云初的说法，云三哥也很是无奈，他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自嘲道，“谁让我没长了一张神棍脸呢？好在你哥哥我书得的多，有个正经的工作，不然的话，你嫂子和侄子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这话一出，又是引来了大家一阵阵的笑声。 随后，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着就把订婚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四。 等到云家人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云妈见天上的星斗齐出，赶紧指挥着云家哥哥们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方桌。 之后，她从屋里拿出来了九盏形似小高脚杯的铜质灯碗，往里面倒了些豆油，又把由黄白两色灯花纸捻成的灯芯放了进去。这样做成的，便是举行顺星的祭祀仪式所需要的灯花了。 云妈把这九盏灯花分别安放在了院子中的方桌上、堂屋里的案头上、厨屋里的灶台上、睡屋里的柜子上等等，并一一点燃了。 紧接着，云家又供奉上了元宵、清茶，上了三根香，以祈求星君的护佑。 最后，直至所有的灯花燃尽，全家人互相说了好话后，将神码、香根与芝麻秸、松柏枝等一起放进院中的“钱粮盆”内烧掉，祭祀才算是结束了。 因为上供的熟元宵有些少，不够全家人吃的，所以，云妈又烧开锅煮了一些。然而，就算是这样，每个人也不过是分到两三个罢了。 毕竟，制作元宵的主要成分是糯米，大晚上的，吃多了还真消化不动。 云四哥三两口就把一个元宵吃了下去，他眯着眼睛，心满意足的说道，“元宵还是白糖芝麻馅儿的越吃越香！我觉得，我还能吃十个。” 听了这话，云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给你三个就不少了，多了没有。” 这会儿的功夫，云四哥又一个元宵下肚了，他很是不甘的看了一眼他的碗里，问道，“有谁不喜欢吃吗？支援我一个呗！” 云初觉得自己真是被云四哥打败了，为了口吃的，他居然连这都问出来了。 不过，她看了眼碗里的元宵，又觉得他问的太对了，要是他晚问一会儿，这两个元宵她就要给邵铭了。 “四哥，你有口服了，喏，给你，我吃不下了。” 145.织女闲谈了 云初一边说着, 一边把碗往云四哥那边推了推。 云四哥最是听不得这个，他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动作迅速地把碗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笑嘻嘻的消灭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个元宵，然后，捧着云初的碗，高兴的说道，“妹妹，我最喜欢你这一点儿了, 咱妈一分给你啥好吃的，你十次里有九次都吃不完。结果, 剩下的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里。” 看着云四哥得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云初对着他翻了白眼, 娇嗔道，“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云二哥这会儿也吃完了,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云四哥，接了话茬，“老四，你那个胃可不是铁打的, 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不过, 你别太担心, 哥哥会给你开几副助消化的中药预备着的。” 对于云二哥的话，云四哥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乐呵呵的对答道, “二哥, 我知道，你这是嫉妒初宝儿喜欢我。切，我又不是没这样吃过东西，结果呢，我的胃不是铁打的，胜似铁打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听了这话，云二哥刚想嘲讽云四哥几句反击呢，然而，却被云妈抢了话茬。 只见，她没好气的对着云四哥说了起来，“老四，你干啥呢？还不赶紧的吃，就差你一个人没吃完了，都等着收拾呢。” 云四哥脸皮厚得很，对云妈的训斥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他嘻皮笑脸的嘿嘿笑了几声，“妈妈，你放心好了，我保准在你洗完碗之前，就把元宵吃完。” 云妈撇了撇嘴，懒得理他了。她刚要站起来收拾桌子，就被云大嫂给按住了。 “妈，你歇着，我来就行！”说完，云大嫂便把距离她最近的两个碗摞在了一块儿。 这时候，云二嫂已经抱着小柏树会对门了，云四嫂也回去哄着小榕树睡觉了，只有云三嫂，因为安安还没闹觉的关系，还在堂屋里坐着。 她见云大嫂干起活儿来，也赶紧站起来帮起了忙。最后，甚至抢着要去刷锅刷碗了。 云大嫂见状，立马把她手上的碗筷给夺了过来，“如意，就这么一点活儿，你就别跟我争了。你低下头看看，咱们安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还是先把他哄睡了吧。” 云三嫂搭眼一看，这一会儿的功夫，安安竟然困得头都一点一点的了。 她很是好笑的摇了摇头，马上俯下身子，把安安从板凳上抱了下来。 虽然云三嫂把动作放轻了，但是，安安还是被吵醒了。 小家伙现在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他透过自己半睁开的眼缝，看了一眼外面，然后，他有些困惑的喊了一声，“妈妈？” 云三嫂被他喊得心里暖融融的，张嘴说出来的话，也是温柔的不可思议，“妈妈在这儿呢！小宝贝，睡吧，好梦！” 说完，她就忍不住地低下头对着小家伙的额头亲了一下。 云三嫂的亲吻并没有将小安安再次唤醒，他实在是困极了，在听见妈妈的声音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坐在旁边的云妈，满脸慈爱的看着这一幕。 等到安安彻底饭睡着了，她才压低了声音，对着云三嫂说道，“如意，这样睡觉不舒服，你赶紧抱着安安回去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云三哥，“老三，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去给你媳妇儿搭把手。” 无辜被牵连的云三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这就来！爸、妈，那我和如意就先回去了。你们别睡太晚，早点儿休息！” 云爸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回去吧！我们再说说话，一会儿就去休息。” 这边，正在跟邵铭闲聊的云初，恰好听见了云三嫂和大家告别的话语，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她眉头一皱，随手拿起了正盖在自己腿上的毛毯，便追了上去。 她三两步走上前，悬悬赶在云三嫂出屋门之前拦住了她。之后，她不满的瞪了一眼正掀着门帘子的云二哥，然后，把手里拿着的毛毯折叠了一下，盖在了安安的身上。 “外面冷，还是盖上点儿东西比较好！” 被云初这么一瞪，云三哥马上反应了过来，赶紧把门帘子放了下来。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很是诚恳的对着云初夸赞道，“难怪安安整天姑姑长、姑姑短的，以妹妹你对安安的温柔细心，安安要是不惦记着你才奇怪。” 听到这话，云初的脸色也绷不住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我自己的亲侄子，不比外人，我自然要用心照顾着。” 话音一落，她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生气呢，于是，她又把脸板了起来，“三哥，你别耽搁了，赶紧领着三嫂回去吧！” 云三哥压下即将冲出口的笑意，装作很是狗腿的样子，一只手掀着门帘子，一只手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很是献媚的说道，“夫人、小少爷，请让小的来为你们服务，小的必定让夫人、小少爷满意！” 这搞怪的样子一出，大家都难受极了，明明很想笑，却又要顾及着睡着的安安，憋得脸都红了，以至于屋里大多数人，看向云三哥的眼神都有些凶恶。 被尊称为夫人的云三嫂，更是憋得眼眶都湿润了，她对着云三哥恨恨地说了一句，“哼，如果你再怪模怪样的，那么，你口中的夫人，就想要看你的膝盖和跪搓衣板相贴的样子了！” 她说完之后，完全不管呆住的云三哥，抱着安安就走出了堂屋。 好在，云三哥也只是呆了一瞬，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他冲着向小门走去的云三嫂低喊道，“媳妇儿，你等等我啊！我跟你说，温柔贤淑的你跟搓衣板很不搭，你知道吗？” “咋不搭啦？平时我洗衣服的时候，你咋不告诉我啊？”编，你接着编！真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啊！ “啊？呵呵呵，我之前那不是没发现嘛。也就是现在，我才注意到这一点。”媳妇儿，求放过，求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吗？这么说，你以前就没关心过我，现在才开始关心我吗？”你要是敢说是，搓衣板你就跪定了！ “那哪能啊？我以前就很关心你，现在则是更关心你了。”我对媳妇儿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 等到再也听不见云三哥两口子粘牙的声音，堂屋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突然间，大家都爆笑了起来。 就好像要把刚刚憋下去的笑声都笑出来似的，这次的笑声一直持续了好久，才停歇下来。 订婚是一件大事，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天，云爸便让邵铭去找了云二大娘，说了订婚的事。 云二大娘知道之后，就带着邵铭去找了云爸。她确定了一下云爸说的吉日，商量好了要准备的礼物、礼金，然后，又带着邵铭去了邵家村。 云初看着云二大娘风风火火的样子，对着被丢下的云二大爷说道，“二大爷，你看我二大娘多有活力啊。照她这个样子，至少也能活个二十年！” 云二大爷听了这话，咧着嘴笑了起来，“二十年很不错啊，那时候，你二大娘都将近八十岁喽。希望你二大娘能够借你吉言啦！” 看着云二大爷鬓角的霜色，云初心里一酸，很是衷心的安慰道，“二大爷，你一直在坚持锻炼，身体状况比我二大娘还好。她要是能活个二十年，你肯定也能。” “至于吉言啥的，要是我的吉言真有用的话，我自然是希望家里的长辈都能够长命百岁。” 云爸无奈的笑了笑，“我可是知道的，你心里面的长辈，可是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啊，真是个小贪心鬼！” 云初可不愿意云爸这样说她，她拉着云爸的手，晃啊晃啊的，“我哪里贪心啦？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亲人而已。” 这句话一说出口，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有些事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如今。云初很是懊恼自己提及了大家的伤心事儿。其实，这何尝不是她自己的伤心事呢？ 云大娘去世的太突然了，当时，她突发疾病，一头栽进了水里。等到她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云初那天并没休息，她上了一整天的班，回家后，才知道的这件事。 好好地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然而，她的人虽然是没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却刻在了大家的心里。 距离订婚的时间，一天比一天近。邵铭和云初上山下河、走街串巷的准备了好久，才算是消停下来。 邵铭盼望着盼望着，总算是盼到了正月十四。 146.织女订婚了 这天, 天刚刚蒙蒙亮，云初便睁开了双眼。 毕竟,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头一次订婚，心里总是有些忐忑，还真没办法睡得太沉。 出了屋门, 她习惯性地向着院子的中央看去, 直到没看见早起打拳的邵铭时, 她才想起来, 为了今天的订婚，邵铭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回家，说是要留在邵大爷家过夜。 其实，自从邵铭昨天早上出了家门, 云初就再也没见过他, 也不知道他咋样了。 这次邵铭和云初订婚, 云初家并没有邀请太多的人, 除了云家各支上出了两个人之外, 他们也只邀请了夏姥娘家。 按理说，女孩子订婚, 舅家、姨家、姑家都得有人来，可惜，云妈只有一个哥哥，并没有姐妹, 来得也就只有夏姥娘和夏舅舅夫妻俩了。 至于姑家, 自从当年云姑姑在云二哥结婚的时候, 认错了新郎官，丢了人之后，就再也没回过云沟村了。 云爸三兄弟从最初的期盼、失望，到后来的麻木、绝望，最后，他们干脆丢开手不管了，只当没这个姐妹了。 因为云初今天订婚的缘故，云家的所有人都在家。早早地吃过早饭后，云妈指挥着云家四个哥哥们把屋里屋外的又给打扫了一遍。 随后，她拿出来了四个盘子，分别在盘子上面放上了一张红纸。其中，两个盘子被她装上了瓜子和花生，剩下的两个盘子却就这么空着，说是要等到邵铭来了之后，把他带来的糖和点心摆在上面。 云家这边该来的人刚到齐没多久，云二大娘便带着邵铭和邵家的十几个人上门了。 从提起订婚到现在，也不过才六七天的时间，太过于匆忙，所以，邵铭并没有凑够所谓的结婚四大件。 不过，这次过来，他除了带来了男方必备的六样礼：四斤猪肉、四斤桃酥、四斤硬糖、四斤地瓜粉条、四瓶景芝白干、四条活鱼，以及聘金三百六十六块钱之外，他还带来了四大件中比较好买的东风牌手表和六个管的单波段收音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邵铭便把那块东风牌的手表，戴到了云初的手腕上。 男方和女方的代表人早就有了默契，大家对于两个孩子的结合都完全没有意见。 坐在一起后，也是满脸笑容的，你夸我我夸你的，简直把邵铭和云初说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在一起就是对不起老天爷！ 云初和邵铭一开始还被夸得很是不好意思，后来，眼见他们越夸越离谱，两个人就是哭笑不得了。 最后，没办法了，他们对视了一眼，便手拉着手的偷偷地去了云初的屋里。 两人进屋后，直接坐在了云初的床边上。 云初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问道，“阿铭哥，手表和收音机是你昨天去省城买回来的吧？” 邵铭今天高兴地很，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笑着，这会儿也不例外，“我昨天问了好几个战友，才搞到了手表和收音机的票。可惜，自行车和缝纫机的票太过难得，他们也没有，所以没能凑够四大件。” 云初一听，赶紧劝道，“幸好他们没有，不然，你就花了冤枉钱了。” “就先说自行车吧，如今，咱们家新新旧旧的自行车已经有了四辆了，最近买的那辆大金鹿，才骑了不到两年。你知道的，我最是不耐烦骑这个，上下班都是三哥骑车带着我的，你买了也是白买。” “至于缝纫机，完全没必要买啊。缝衣服啥的，我自己动手就行，比缝纫机缝的还好、还灵活。等你买回来，我都不知道啥时候会想起来用。” 邵铭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听了云初说得这些理由后，他确实歇了买自行车和缝纫机的心思。 于是，他对着云初说道，“行，反正买回来也是你用，你说不买就不买吧！等哪一天你需要的时候，直接告诉我，我再买。” 满意的点了点头，云初心情愉悦的回答道，“放心吧，阿铭哥，我可不会亏待自己。” 说完，她突然想起来，刚刚见到邵铭时想问的事儿了，“对了，阿铭哥，这次白姥娘咋没过来？我还以为她会跟着你一块儿过来呢。” 说起这个，邵铭就想叹气，但是还是忍住了。 他对着云初如实的说道，“昨天，我去省城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姥娘家。姥娘当时就跟我说了，她不想看见我爸爸，今天就不过来了。等到咱俩结婚的时候，她直接参加婚礼。” “可是，邵六舅舅今天没来啊？” 云初记得今天过来的人，她那天认人的时候，这些人她都见过。 其中，除了邵大爷爷俩儿，就是邵铭他们这一支的邵爸的五个堂兄弟和其他七支的领头人了。当然，这是说的男劳力。女人们其实也来了四个，就是邵大娘婆媳俩和邵二大娘婆媳俩。 她很确定，这些人当中，绝对没有邵爸和后妈。 这一问，邵铭再也忍不住了，真的叹了口气。 云初见状，吓得赶紧对着他说道，“哎呀，你咋叹气了，多不吉利啊，快呸掉！” 邵铭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他并不觉得云初迷信，只认为这是她对他们俩订婚的重视，立马照着云初说得，“呸、呸、呸”的吐了三下。 云初见他乖乖照做了，这才松了口气，“他不想来，不来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啥样的人，有啥好叹气的，就会吓唬我！” 邵铭嘿嘿嘿地傻笑了几声，然后，猛地伸手把云初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他要只是不想过来，我不会说啥，可是，他是想要搞破坏啊！” 本来正在挣扎的云初，一听见这话，马上窝在邵铭的怀里不动了。 她抬头看着邵铭，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咋搞破坏了？” 感觉到云初不再乱动了，邵铭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反正是大冬天，抱在一起更暖和。 “昨天，我大爷就带着我去叫过他了，他说他不来。当然，他对叔叔不满很久了，不来很正常。可是，今天早上他却来了我大爷家，这让我很是吃惊。” “我可不相信，就一夜的时间，他会改变主意。所以，我一直都提防着他。谁曾想，还真让我逮着了，他拿了我准备的六样礼里面的肉就要跑。” “要不是我及时大喊了一声，大家拦住了他，可能还真叫他给得手喽。后来，他一计不成，更是直接堵住门，不让我们离开。你猜猜，最后是谁把他弄走的？” 云初正趴在邵铭的怀里揪着他衣服上的扣子玩呢，闻言，很是漫不经心的撒娇道，“是谁啊？阿铭哥，我不想猜，你就告诉我嘛。” 邵铭最受不了云初这样跟他说话了，他的心立马就软成一滩水了。 他一边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云初的头发，一边嘴里说着，“是我后妈。她过来之后，二话不说，拉着我爸爸的围巾，就把他给拽走了。” 仔细一想，云初有些了然的说道，“可以理解。对于你后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小砖头了。那可是她生了两个闺女之后，才得到的宝贝儿子。为了他最后一段时间的治疗，你后妈啥事儿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只是管住你爸爸了。” “然而，对于你爸爸来说，不管他承不承认，他都清楚的知道，他有两个儿子。以至于，他对小砖头的用心，没有你后妈来得纯粹和深沉。你后妈可能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更在乎小砖头了。” “咱们应该庆幸，有你后妈管着你爸爸，就没人过来捣乱了。” 邵铭一想，确实是这样，至少小砖头病好之前，云家都可以素素静静的。 他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云初安静的听完后，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说道，“小砖头病好了之后，只是和一般人的体质差不多，但是，要想让他变得比一般人还强壮，那就需要进行下一个阶段的治疗了。” “我相信凭我二哥的本事儿，肯定能说服你后妈的。咱们可以更有追求一些，让他们一直安安静静的，或许这才是个不错的主意。” 听完这个建议，邵铭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样做二哥很为难吧？” 云初闻言，双眼瞪得老大，她十分诧异的反问道，“你咋会这样想呢？我说的这些，本来就是二哥说过的话，小砖头想要比一般人健康，就必须要进行第二个阶段的巩固。” “不过，这一阶段就用不到一年好几十块钱了，几块钱就可以了。当然，最后还是要看你后妈咋选择。” 邵铭松了一口气后，语气笃定的接话道，“咋选择，百分百选择继续治疗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后妈几乎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小砖头，她不可能拒绝任何对小砖头好的提议。” 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云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阿铭哥，虽然你跟她有永远化不开的仇怨，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实话实说，她这一点儿，比邵六舅舅强多了。” 听见云初这么说，邵铭并没有生气，他对邵爸已经死心了，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他不想说啥邵爸的是非，只是点了点头，来表示自己的赞同。 147.织女喂汤了 云初说完后, 见邵铭只是点头, 并没有说话，就知道他这是避讳说邵爸的是非。 于是，她便很是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 “阿铭哥，你昨天去省城的时候，都是去见了啥人？遇见了啥事啊？” 邵铭闻言，很感动于云初对他的用心, 他顺了顺她的头发, 放开紧抱着她的双手后, 跟她说起了昨天去省城的所见所闻。 他们两个人聊啊聊啊, 直到云妈找了过来，才发现时间已晚，外面都已经开席了。 因为这次没有邀请太多的人, 所以, 云初家只开了四桌席，每桌十个菜, 取“十全十美”的寓意。 今天天公作美，太阳高照，一丝风都没有, 使得整个小院子里暖洋洋的。 大家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吃席，一点儿都没觉得冷, 反而吃得是热火朝天的。 开席后没多久, 云二大娘便开始带着邵铭和云初挨桌的敬酒, 一个接着一个的，谁都没有拉下。 在这个过程中，云初和邵铭分工十分明确，云初是负责倒酒的，邵铭是负责陪喝的。空腹喝酒，再加上喝得不少，一圈下来，他都有些头晕了。 等到给最后一个人敬完酒，云初赶紧拉着邵铭去了最后一桌，那里坐着的全是自己家里的人。 他们刚坐下，云大嫂便起身去厨屋里端了一碗云妈的招牌醒酒汤出来。 云初接过红糖姜醋水，慢慢地喂进了邵铭的嘴里。 喝了这个，邵铭渐渐地舒服了一些，也跟着大家开始吃起饭来。 今天，因为院子里还有外人在，所以，云家人吃饭的时候，很有分寸。他们并没有说啥私密的话，只是偶尔低声说上几句，其中，大多数还是关于桌子上的十道菜的好吃与否的讨论。 别看他们吃起来很是斯文，但是，他们的动作一点都不慢，也不比别人吃得少，只是动作看上去不显得那么急切罢了。 等到吃完的时候，他们这一桌同其他席面上一样，啥都没剩下。 撤了席面，大家见太阳正好，也就没再回去堂屋了。而是直接坐在外面，继续聊了起来。 不知谁提起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邵铭和云初结婚的事儿。 云爸对这很是不满意，他暗暗地想到：我今天刚给闺女订了婚，你们就想把我嫁闺女的日子也定下来，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挖我的心肝嘛！ 邵铭一看见云爸的脸色，立马出声说道，“今天我刚刚订婚，结婚的事儿并不急。大家都知道，我们当兵的，结婚得打结婚报告。部队里啥时候批准了，我啥时候才能结婚，这不是咱们能决定的问题。” 经过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反应了过来。确实，部队里不同意，就不会给你放假，家都回不了，咋结婚啊？ 邵大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等着两个人的婚礼很久了。如今，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道，“你们部队里的结婚报告，一般多久能够批下来啊？” 邵铭听了，好不心虚的回答道，“快的两三个月，慢的就要大半年了。但是，我们部队一边中间都不给假期，也就年尾的时候，才有可能批准婚假。” “哦？那不是正好嘛！今年开春，我就组织人手帮你把院子盖起来。等到年底的时候，你能回来了，屋子也已经晾好能住人了。”邵大爷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早就把邵铭的打算看清了。 “嘿嘿嘿，大爷，到时候还是看情况吧！现在我的结婚报告还没打呢，说这些有些过早啦！”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邵铭不愿意自己到时候失信于人，他想着万事都准备好之后，再说出来。 “哎呀，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要是再晚些时候结婚，我都没力气给你主持婚礼喽！你不会连我这点儿要求都剥夺了吧？”两个人的婚礼还没影呢，邵大爷就开始惦记起当证婚人了，他想得不是一般的长远。 “你可别说的这么可怜，大爷。如果，你想要给我和初宝儿主持婚礼，那么，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等到我们的婚期定下里，我第一个就先同志你，还请你耐心的等待。”邵家村以前的婚礼都是邵大爷举行的，邵铭也不想例外。 “是啊，大爷，我们都欢迎你来主持婚礼。”云初也紧跟着附和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肯定少不了云凛爷俩。云凛如今听见这话，就开玩笑似的接话道，“邵大队长，你要是没力气主持婚礼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接手。” 邵大爷跟云凛可是老对手了，听见他说的话后，立马没好气的对着他回嘴道，“云大队长，我们邵家村的婚礼，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 云凛装作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调侃道，“我也不是很想跨村主持婚礼啊，这不是怕你累到嘛！” 邵大爷嘴皮子同样厉害，马上想好了回击的话，“谢谢你的好心！不过，遇见这样的喜事，我就是有些啥毛病，也被冲好了，你的担心实在是没必要啊！” 院子里坐着的其他人，没一个上前阻止的。 大家都喝着茶、嗑着瓜子，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两个退休的大队长打嘴仗。看到精彩处，就差喊声“好”了。 邵铭倒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要出来阻止一下。但是，他还没行动，就被云爸和邵二大爷联手镇压了。 两个人还低声的讨论着： “我大哥的打嘴仗的能力，比起年轻的时候更厉害了！” “我凛大哥也不逊色啊，怪不得姓赵的只能屈居于他之下，就这口才，他拍马也赶不上啊！” “我说你们云沟村咋一年比一年厉害呢，都跟我们村不相上下了，有这么个大队长在，肯定吃不了亏啊。” “嘿，兄弟，你哥哥也厉害的很，我看他们俩，势均力敌啊！” “那可不！看他们俩斗嘴，可别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他们这边说个差不多了，邵大爷和云凛也斗到了尾声，就向云爸说的那样，势均力敌，谁也没赢过谁。 这边邵铭见没人阻止他了，赶紧给两个大爷递台阶。他对着邵大爷问道，“大爷，我那个老宅子后面，靠近河滩的位置，有一块儿荒地，我打算开出来当自留地，可以吗？” 邵大爷听见这话，也顾不得喝水了，他想了想，问道，“我记得那块荒地得有半亩吧？” 邵铭早就打算好了，也带着云大哥去丈量过了，他很是准确的回答道，“那块儿地有六分半左右，但是，河滩附近的那些被人都踩硬了，种东西的话，很难存活。” 在这方面，邵大爷一点儿都没徇私，他直接对邵铭说道，“你跟初宝儿结婚之前，你只可以开两分地；结婚之后，你可以再开两分；当然，你们如果有了孩子，可以再加两分。” “你们要是菜不够吃了，可以去我家要，但是，自留地的事儿必须都按照村里的规矩来。无论老少，一人两分地，谁都没有例外。” 在场的邵家村的人，都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邵大爷的眼神，满是信服。 邵铭见状，微微勾起了嘴角，回答道，“大爷，我平时又不在家，初宝儿也在镇上上班，我们家开多了地，也没人种啊？这几分地已经不少了！” 这话一说出口，邵铭的七叔戏谑地接了一句，“你们小俩口没时间种，不是还有你老丈人嘛！” 好了，大家为之一静后，都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大家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云二大娘便提出告辞了。 云妈赶紧把要压回去的东西拿了出来，两斤桃酥、两斤硬糖、两斤地瓜粉条、两瓶景芝白干、两条活鱼，以及聘金一百六十六块钱。另外，她还塞给了云二大娘五块钱的媒人礼。 这些都是十里八村的习俗，女方给的东西，男方是不能推辞的。只是，云家人厚道，对邵铭很是重视，返还的东西不较多罢了。 别的不说，至少邵家村的人离开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的。 他们回到邵大爷家后，更是七嘴八舌的说道： “云家真是厚道，对阿铭也看重，不愧是从小养到大的感情，就是深厚！” “他们家不只是品行好，人也难耐。你看他们家的小辈，儿子、媳妇和闺女啥的，没一个简单的。” “咦？还真的呢！平时咱们也只听说过他们家的老二，其他人可真是低调！” “是啊，我在饭桌上问过了，他们家的老大军衔比阿铭还高一级呢，老大的媳妇儿据说军衔也不低，好像他们夫妻俩在啥保密部门，不让透露。” “乖乖！既然国家不让透露，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对对对，咱们都不知道，没听说过！” …… 等到大家聊完要离开的时候，邵铭赶紧把那两斤硬糖拿了出来。 邵大爷做主，每家都分了一些，不多，算个心意。 大家看向邵铭的眼神，更是和蔼的不少。 这不是糖的问题，这是邵铭对他们的亲近和看重，让他们心里很是热乎，觉得今天没白跑一趟。 148.织女吐字了 等到邵家的男男女女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之后, 家里就只剩下邵铭、邵大爷两口子和云二大娘了。 邵铭见没有外人在了, 便把剩下的四样礼（两斤桃酥、两斤地瓜粉条、两瓶景芝白干、两条活鱼）一分为二了，然后，他指着它们说道, “大爷、姑姑, 正好你们一人一份, 都别嫌少。” 说完，他又掏出了六块六毛钱, 递到了云二大娘的跟前，“姑姑, 这是给你的媒人礼。” 云二大娘摇了摇头, 并没有接过钱来，而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 回答道, “你拿这四样礼当媒人礼就够了，不需要另外给我钱了。” 邵铭闻言, 皱了皱眉头，紧接着, 迅速的把钱塞进了云二大娘的手里，“那是我孝敬给你的, 咋能当媒人礼呢？也太不讲究了。咱们这边, 男方的媒人礼要比女方给的重, 我就多给你加了一块六毛钱。六六大顺, 多吉利啊！” 一听这话, 云二大娘倒是不好推辞了，她既不能坏了规矩，也不能破了好兆头！ 好在，她本就是爽快人，想通了之后，也就大大方方的把钱收了起来，“那我就不推辞了，这可是我收过的最高的一次媒人礼了。” “其他人家最多也就给个两三块钱，少的还有给三五毛的呢！去年，有个不讲究的人家，居然只给了我两斤地瓜干。那家要是过得差，也就算了，可是，他家明明过得不差，就是却抠门的很。” 邵大娘听了，一边喝着水，一边是笑非笑的插话问道，“是谁家啊？你就没好好地给别人说道说道？” “呵呵，就是咱们村儿的于大喜家。大嫂，你看我像是不还击的人吗？哼，我早就把他们家做的事儿，说给其他的媒人听了，保管叫他家老三、老四找媳妇儿的时候，不会这么顺利。”云二大娘脸上虽然笑眯眯的，但是，嘴里说的却没那么喜庆。 “咦？他们家以前还不错啊？于大喜两口子可都是厚道人啊？”一听是这家，邵大娘很是纳闷的皱了皱眉。 “于大喜的媳妇儿前年不是去世了嘛，他们家如今是老大的媳妇儿在当家。那可不是个懂事的娘们，能对下面的小叔子们有多好？”云二大娘提起这个女人来，就很是不屑。一家人不想着齐心协力，就知道搞内斗，多大的家业都能败光喽。 “这于大喜的心也太大吧？咋也要安排好孩子们的婚事，再交出家里的大权啊！怪不得以前常听老人们唠叨，说是娶对了媳妇儿，可以兴旺三代。有这么一个抠门的长媳儿在，于家算是完了。”想起刻薄吝啬的于大喜的大儿媳妇，邵大娘很是无奈的感叹了起来。 “大嫂，咱不管他们，只要咱们自己娶对了儿媳妇儿就行。说起来，阿铭可是沾光了，娶了初宝儿，三代我不能保证，兴旺两代肯定没问题！”想想云初的本事和人品，云二大娘说出这些话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儿。 “你啊，一直就把初宝儿当成亲闺女看待，只会说她的好话。不过，咱们阿铭也不差啊，他可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金龟婿呢。”说完，邵大娘就赏了云二大娘一对白眼，不过，她随后转头看向邵铭的眼神，却充满了慈爱。 正在跟邵大爷说着话的邵铭，支着耳朵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插嘴说道，“姑姑说的没错，初宝儿确实很优秀，比我还优秀。如果能娶到她，肯定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言，邵大娘没好气儿的接话道，“你们姑侄俩就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就知道上赶着夸别人，也不知道给自己贴贴金。” 一看她生气了，邵铭和云二大娘都不敢吭声了。 倒是邵大爷很是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对着邵大娘说道，“老太婆，你啊，别想那么多，云家根本不在乎这些，顺其自然就好。”要真是在乎，就不会让两个孩子在一起了。 邵大娘深呼吸了一个来回，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老头子，我听你的。” 听了这话，邵铭和云二大娘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到了天空略微昏暗的时候，邵铭才算是迈进云家的门。 云四哥看见他进了院子，立马冲着厨屋里喊了一句，“妈，阿铭回来了，咱们可以开饭了！” 说完，他就回头跟邵铭打了个招呼，“阿铭，你跟我二大娘一起回来的？” 邵铭先是看了一眼，听见动静从堂屋里走出来的云初，然后，才勾着嘴角回答了云四哥的问题，“是啊，我们一路回来的。刚刚我还喊着姑姑过来吃饭呢，可是，她不放心家里，就没过来。” 他们这边一边先聊着，一边还不忘了洗手、端饭。 人多干活快，不出十分钟的时间，大家便都坐在了饭桌上。 因为今天晚上做饭用的肉菜是白天办席剩下的，有些多少不一，所以，云妈干脆来了个大乱炖。还别说，这道菜口味还不错，至少大家一碗接着一碗的，吃得很是香甜。 这订婚宴一办，邵铭就是云家板上定钉的女婿了。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云妈也没逃脱这个规律。纵然以前他们已经很熟了，但是，这也不妨碍她看邵铭更顺眼、对他更好了。 “阿铭，后天一大早你就要离开了，明天的时候，你别忘了去陈水村看看你姥娘，省得她一直惦记你。”云妈看着看着邵铭，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昨天我去过一趟，给我姥娘说过了。明天下午的时候，我过去坐坐就好。”此时，邵铭的心里很是感动，昨天白姥娘叮嘱他把时间用来陪云初，而今天云妈则让他用时间来陪白姥娘。她们都是为了他着想，怕他因为时间有限而为难。 “哦，那你明天上午有啥打算吗？”云四哥百忙之中，把埋到碗里的头抬了起来，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个，我听初宝儿的，要看她有啥安排了。”看了一眼正在喝汤的云初，邵铭宠溺一笑。 “我说阿铭，你自从认识我妹妹之后，好像就没做过你们俩的主。每次都听我妹妹的，你就没不耐烦过吗？”邵铭十几年如一日的听云初的，当兵后都没改变过，云四哥始终觉得不可思议。 “我为啥不耐烦啊？说实话，我并没有非要立即去做的事儿。和初宝儿在一起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陪着她，让她心情舒畅，当然是去她喜欢的地方、做她喜欢的事、见她喜欢的人。”邵铭觉得，他这一辈子就只迁就一个人，如果这个人不辜负他的话，他会迁就这个人一辈子。 “好吧，你从小就被我妹妹吃得死死的，我就不该问你这些。”云四哥白了邵铭一眼，就转过头问云初，“初宝儿，你明天要去逛庙会吗？” 刚刚两人的谈话，云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她先是狠狠的瞪了瞪云四哥，才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去！” 这两个字一出，直把正在吃馒头的云四哥噎得猛打嗝。还是云二哥见状，给他照着后背捶了几下，才算是缓了过来。 这时候，云初已经跟云大哥聊上了，“大哥，如今山上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明天我想和阿铭哥进山一趟，你要去吗？” 云大哥停下手上夹菜的动作，看着云初说道，“你是想去打些猎物吧？行，明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他心里暗暗想到：妹妹肯定是想着做些易存放的肉食给邵铭带着，我阻止不见得有用。但是，山上雪还没完全化干净，我还是跟着比较放心些。 想到这里，他看着吃得很是带劲儿的林大勇和宋阿虎，很是诚恳的说道，“林哥、宋哥，明天要辛苦你们跟我进一趟山了。” 这次，两人中先说话的居然不是林大勇。只见，宋阿虎在大家惊讶的眼神中，很是淡定的回话道，“这个年过下来，我都长胖了，去山里活动活动也好。” 林大勇倒是不吃惊，他早就看出来了，宋阿虎这些天简直憋坏了。他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立马赞同的附和道，“是啊，我和阿虎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阿晨，你不用这样，我们很乐意跟你一起进山。” 云四哥那边总算是不打嗝了，他赶紧插嘴说道，“初宝儿，我明天休息，带我一个。” 云二哥也紧跟其后的凑起了热闹，“唉，要不是明天早上我有个复诊的病人，要去镇上一趟，我也要跟着去了。如今，我也只能祝福你们满载而归了！” 云三哥见兄弟们都开口了，自己也开了金口，“我明天要上班，没时间。” 149.织女冬猎了 听了这话, 云二哥嘿嘿一笑，调侃道, “老三, 不是当哥哥的说你，咱们兄弟四个，就数你的体力最差。你明天不休息才好呢，省得你去了，拖了大家的后腿。” 云三哥闻言,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神色很是真诚的说道, “二哥, 比体力我是不在行, 不如, 让咱爸出题, 咱们来个知识问答？这个我比较擅长！” 云二哥嬉皮笑脸的接了一句, “要是比中医方面的知识问答，哥就跟你比了！” 一点儿都不惊叹云二哥会耍赖皮, 云三哥面不改色的回道，“那也太片面的，咱们要是比试的话，还是比的更全面一些比较好。各个方面都出一些题目，包罗万象, 免得有些人到时候输了不认账。” 云二哥听了, 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道, “那我就不比了，也省得输了不认账了。我可是立志要成为神医的人，那些医书都读不完，哪有时间看其他方面的书啊？” 这话一出，云三哥便皱了皱眉，他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云二哥开玩笑了，而是很是诚恳的建议道，“二哥，我觉得你还是抽空看看其他类型的书。书很多都是一通百通，多看些其他的书，对你理解医书也会有些新的启发。” 闻言，云二哥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抬头对着云三哥说道，“谢了，老三。最近，我正好看医书看得没有啥灵感了，你的建议很不错啊！话说，你有啥适合的书给我推荐的嘛？” 云三哥犹豫了一些，还是对着云二哥问道，“二哥，咱们先不说书的事儿。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如今是中医受欢迎，还是西医受欢迎啊？” 别看云二哥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村里，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见，他神色难堪的回答道，“虽然我很想说是中医，但是，我知道，经历过这样的时局，中医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坏，而西医，却是顺势崛起了。” 看了一眼云二哥几乎扭曲的脸色，云三哥神色严肃的说道，“对，就像你说的那样，西医的盛行已经成了必然。既然是这样，你为啥不多看些西医的书籍、学些西医的手段呢？” 云二哥瞬间就被问得愣住了，他醒神儿后，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这、这、这……” 支着耳朵安静的听完了他们谈话的剩余的云家人，这会儿的都开始发表起意见来了。 “小阳，技多不压身，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云妈虽然只读完了初中，但是，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嗯，你妈妈说得对！不过，你还是得给你师父打声招呼。”云爸觉得云二哥既然拜了个中医师傅，学习西医之前，就该经过他的同意。 “我知道，师父要是同意，我就正经的学一学；要是不同意，我也只当长长见识了。”云二哥对着看得很开，他学西医是为了更好的辅助自己的中医，本末倒置的事可不能干。 “二哥，你好好跟郑老爷子说说，多争取争取！”云初比较希望云二哥的医术能够中西合璧，这样不管哪种医术盛行，他都能够吃得开。 “是啊，二弟，你一定要争取一下。其实，在部队里，很多外伤都需要西医进行治疗，因为中医见效太慢了。”云大嫂也是赞同云二哥学习西医的，她早就看出来了，大部分有地位的人，更相信西医。 别看云大嫂出身很好，但是，她从来没看不起云家过。一是，越是相处，她越是觉得，婆家的人各个都有能耐；二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那样的行为；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儿，她是因为喜欢云大哥才跟他结婚的，爱屋及乌，云家人她也会爱护着。 云二哥对云大嫂就很尊重，听见她也发表意见了，立马回话道，“我知道了，大嫂。我会跟我师父好好说道说道的，尽最大的努力，让他老人家同意我学习西医。” 见状，云二嫂也附和道，“师父他老人家很是开明，即使他一时半会儿的不同意，我们当家的要是缠上个几天，他也会松口的。” 听云二嫂这么一说，大家便放下心来，又说起其它的事情来。 乡下地头，讲究早睡早起。吃过饭一会儿，大家便收拾了一下，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邵铭又早早地起来打拳了，他打得不是在军队里学的拳法，而是当初云初给他的修炼手册上记载的那些。 练这个不仅会增长他的力量，还会有助于他掌握自己的力量，所以，这些年下来，他基本上天天都打上几遍，基本上没断过。 云初今天也是早早地就起来了，她看着正在院子里打拳的邵铭，心里十分的安心。 看了一会儿，她也没打扰他，就先去洗漱了。 今天早上的早饭是云初和邵铭做的，做的十分的简单，杂粮粥配菜包子。 菜包子是云妈前几天就蒸好的，现在吃的时候，云初把它们放在熬杂粮粥的锅里的箅子上一馏，就能吃了。 吃过早饭，大家便该干啥的干啥去了。 云初、邵铭和云四哥，再加上云大哥、林大勇和宋阿虎，他们一行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就进山里。 西来山处于群山的外围，山上的猎物其它季节都不多，更别说天寒地冻的冬天了。所以，他们直接一路向西，并没有在西来山上停留。 翻过了西来山，又翻过了两个山头，就到了野猪群所在的山坳。 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野猪群里还是一百多头野猪，就没有大幅度增长过。 除了有天敌的原因之外，那就是因为云家了。 云初每年都会过来猎获上不下二十头的野猪，或做成菜给家里人吃；或做成腊肉、肉干，无论自家留着吃，还是寄给邵铭和云大哥两口子，都是很好的；最后，也是最冒险的一种去处，就是拿去黑市换东西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云家从上到下，就没有胆小的人，省城的黑市早就被他们摸得很熟了。 邵铭还没当兵之前，就是他跟云初一起去的。他们俩是家里脚程最快的人，多给别人两条腿，都追不上他们俩。更别说云初还有精神力，关键时刻可以把自己和邵铭用精神力缠绕一圈，变没有了。 后来，邵铭当兵走了，陪着她去的人就不固定了，但是，人选就在云爸和在家的云家三兄弟中。家里的女人们脚程慢，男劳力们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被排除在外了。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有好几次差点儿被抓住的经历。最后，云初也顾不得他们所谓的男人的自尊了，拉着他们就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群疯子。 现在，又来到了野猪群附近，云初习惯性的先用精神力扫了一圈。 哟，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在山坳的另一边，倒是有三只落单的野猪。 她拉了拉走在她前面的邵铭，对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又指了指北边。 邵铭立马看明白了云初的意思。 他们进山的时候，已经排好了队形，林大勇走在最前面，宋阿虎、云大哥和云四哥走在中间，云初和邵铭就走在最后面。以至于云初比划手势的时候，还真没人看见。 邵铭想了一下，便对着大家说道，“咱们右边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野猪群。以前，我和初宝儿进山的时候，没少抓到落单的野猪。不如，咱们围着这周围转转，今天或许还会遇到呢！”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有些心动，接下来一商量，便都同意了。 随后，他们便围着山坳的周边转悠了起来。 不出邵铭和云初所料，他们自然是在一片灌木丛那里，看见了正在拱着地的一大两小三头野猪。 邵铭对着看向他的林大勇和宋阿虎指了指大的那头野猪，林大勇、宋阿虎点了点头，然后，分别指了一头小野猪。 说是小野猪，也不是太小了，看上去要有一百□□十斤了。大的那头更是厉害，看上去二百五十斤都打不住。 三人不愧对军中的佼佼者，都是瞬间便把野猪搞定了。 林大勇用的老式土枪，直接打肿了野猪的眉心。宋阿虎用的是弹弓，一下子把石子射进了野猪的眼睛里。邵铭最是厉害，他随意地捡了两快小石头扔了出去，野猪就应声倒下了。 邵铭打野猪的时候还好，野猪没来的急发出声音就死了。林大勇和宋阿虎就不行了，野猪临死前的叫声可真不小。这里距离野猪群只有近千米的距离，肯定惊动了它们。 大家根本不敢久留，邵铭他们各自背起自己打到的野猪，和其他人一起，马上拔腿就跑。 150.织女收获了 虽然因为刚刚有林大勇和宋阿虎在的缘故, 云初没办法封住野猪的嘴，但是, 现在被野猪追着，他们可顾不得回头看后面发生了啥事儿了, 她也就可以自己发挥了。 她先是对正跑在她身边的邵铭调皮的眨了眨眼, 随后才在野猪狂奔的路上，设置了一道又一道的精神力线。 然后，她笑嘻嘻的看着前面野猪被精神力线绊倒后，后面的野猪又被前面的野猪绊倒了。这样下来，野猪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剩下的野猪继续狂奔着，可惜，不一会儿，它们又遇到了云初设下的精神力线, 重复了前面野猪的命运。 两波绊倒的野猪大部分都爬了起来，会和在一起。它们闻着淡淡的血腥味, 又奋力的追了起来。 然而，并没有啥奇迹发生，它们又再次撞上了精神力线。 如此反复，直到这些野猪再也闻不到那股气味的时候，只能很是不甘的嚎叫了几声, 哼哼哼的返回了它们的老巢。 这时候，邵铭和云初早就带着大家跑远了。他们翻过了相邻的那座山, 就停了下来。 林大勇很是困惑的看了看他们过来的路, 问道, “你们说，野猪为啥没追过来呢？真是奇怪了！” 邵铭闻言，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回话道，“可能是遇到天敌了吧，都顾不得咱们这些小虾米了。” 林大勇很是好奇的再次问道，“这群野猪的规模可不小，他们有啥天敌啊？” 这回答话的可不是邵铭了，云四哥缓过了劲儿来，他接了话茬，“哎呀，林哥，我给你说啊，我妹妹和阿铭曾经看见过这群野猪和一群狼打架。” “那群狼可能是饿极了，从深山里出来后，直接来找野猪的茬了。当时，它们的战况很是激烈，残肢碎肉的，特别血腥。争斗了半个多小时后，它们势均力敌、各有伤亡。” “野狼的数量毕竟比野猪少了很多，靠着偷袭，它们才与野猪斗到如今的地步。后来，它们且战且退，找了一个机会，就迅速的向深山里跑去。” “那些野猪自然是不会罢休，直接追了那群野狼一个山头，咬死了好几只受伤跑不快的野狼，才回来。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享受到野狼的待遇，真是刺激！” 云四哥说得那个眉飞色舞啊，把大家都逗笑了。 云大哥看了一眼对着他挤眼睛云初，心里瞬间了然了，啥天敌啊，分明就是自家妹妹搞的鬼。 “行了，野猪没追过来是好事儿，咱们也别管它们为啥没追过来了。虽然冬天出来的大型动物很少，但是，并不是没有，咱们还是先把野猪的伤口用药草处理一下，省得把它们引了过来。” 云初点了点头，把处理伤口的药草，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拿了出来，说道，“大哥说得对，咱们还是先清清血腥味吧。” 等到他们把三只野猪都收拾好了之后，见时间还早，就把它们放在了一颗高高大大的树上，便又再次出发了。 后来，他们一行六人运气更是不错，逮到了一只山羊、两只兔子，骗到了一只好奇心旺盛的傻狍子，捡到了三只冻僵的野鸡，真真是收获满满！ 看着邵铭把三只野猪从树上扔了下来，云四哥很是欢喜的上前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的，然后说道，“咱们回去的时候，可得躲这点儿那群野猪，万一他们又闻到味儿，再追了上来，咋办啊？” 林大勇也是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被一百来只野猪追赶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想再经历个第二回，“这是肯定的，阿铭，你可得好好的带路。” 邵铭刚刚从树上爬下来，听见这话，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的，林哥，我带你们走另一条近路。” 说完，他就转头看着云初夸赞了起来，“初宝儿，幸亏你又先见之明，带了这么多的麻袋出来。要不然，这些猎物，咱们还真不好带回家呢。” 云初白了他一眼，便把麻袋从她的挎包里拿了出来，“我不光是拿来了麻袋，还都是拿的大麻袋。五个麻袋，很是够用的。个大的可以一只用一个，袍子、野兔和野鸡啥的，个小点儿，一个麻袋就可以搞定。” 听了这话，云大哥满意勾了勾嘴角，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看见了确实不显好。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还是提前遮起来好些。” 就这样，他们绕到另一条路上，回到了西来山下，然后，回了云沟村。 这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家里人早就吃过午饭了。 云妈听见他们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后，赶紧过来打开了院门。 她只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他们用简易的担架拉回来的那一堆的东西。她立马一边招着手让他们进来，一边左右瞧着，一副标准的在做啥秘密事情的样子。 云初看着云妈的神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她就被云妈无奈地用食指点了点额头。 她笑嘻嘻的躲了过去，看着邵铭他们抬着东西进了院门后，便拉着云妈也走了进去。 云妈不放心的插好了门，回头便看见那一堆的被扒拉出来的猎物。 她心里很是担心的问了一句，“你们路上没遇见啥人吧？” 见他们都摇了头之后，她才说道，“看你们的样子，中午饭肯定还没吃。有啥想吃的东西吗？我先去给你们做点儿。” 云四哥把一只冻僵的野鸡往云妈跟前一送，笑眯眯的看着云妈说道，“妈妈，现在我们身上冷得很，就想喝点儿汤暖和一下。” 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他们身上确实有些寒气，喝鸡汤暖暖真是最好不过了。 云妈见状，二话不说接过了野鸡，很是痛快的说道，“元宵节中午要吃饺子，等到鸡汤熬好之后，我给你们往里面下上一些儿，也就不用另外给你们做饭了。” 闻言，众人都乐呵呵的笑了，这么奢侈的午饭，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们这边还说着话呢，那边云爸和云二哥就回来了。 云妈开门后，迅速的把他们爷俩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又赶紧关上了门。 不怪她这么小心，这毕竟不是一只两只的猎物，被人发现了，肯定得充公。她哪里舍得啊，这可是他们家辛辛苦苦打回来的，咋能便宜别人呢！ 云爸和云二哥看见院子里的那一堆东西后，也是吃了一惊，立马问起了有没有人受伤。 大家给了否定的答案后，云四哥便兴高采烈的跟云爸和云二哥，说起了他们这次打猎的经过。 当然，他们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都没有放慢了手底下的活儿。 云四哥发挥了二十多分钟，也就无话可说了。这时候，那只山羊已经被他们爷仨处理好了。 而剩下的人，也把狍子、野兔和野鸡收拾干净了。 云爸看着最后剩下的三只野猪，跟他们商量道，“我虽然跟着你们大爷学会了杀猪，但是，我还是想喊上你们大爷和二大爷过来帮忙，为的就是找个借口补贴他们。” “阿铭，老四说这只大一点儿的野猪是你打的，我打算拿出来大半儿分出去，你没啥意见吧？” 云初听了云爸的话，看着邵铭，心里暗暗地想到：阿铭哥应该没啥意见，当然，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是跟他好好的沟通沟通，还是用些特殊的手段呢？呵呵，两种都尝试一下？ 邵铭正看着云初心里发甜呢，现在被她这么眼冒寒光的看了一眼，他立马激灵一下，回过神儿来，“叔叔，我打到的猎物不就是咱们家的吗？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 林大勇也紧跟着说道，“云叔，你把那只大的平分给其他两位叔叔吧！家里人吃的话，还有另外两只呢！” 云爸听了，马上摆了摆手，“大勇，你和阿虎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那两只野猪我是不会动的。” 说完，他又伸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林大勇，接着说道，“你听我说！我听老大说过了，你们俩还要赡养家里的老人，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你们吃苦啥的我不管，可你们的孩子可不能亏待喽。” “等到这两只野猪收拾好了，我就让你婶子做成腊味，走的时候你们正好带着。当然，也不是全部都给你们，猪头、内脏、猪蹄啥的，我可是要留下的。” 听完了这些话，林大勇和宋阿虎很是感动，要不说他们咋心甘情愿的保护云大哥呢，一是云大哥确实有他们敬佩的本事；二就是因为云家为人厚道，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 “行，叔，我和阿虎确实需要这个，我们就不推辞了。你说的要留下的那些东西，尽管留下就是，倒是我们，又要麻烦婶子了。” “你们啊，别太客气！” 151.织女散步了 云初他们一行六个人在回到家的半个多小时后, 终于吃上了这顿迟来的午饭。 大家上桌后，筷子舞得飞快, 看样子都饿得不轻。 云初这个饭量小的，都吃了满满一大碗水饺、喝了大半碗鸡汤, 更别说其他几个男劳力了，至少吃得比她多出一倍。 等到他们快速的吃完了午饭之后, 云初便从收拾好的山羊上面割下来一条山羊腿。 她拿起山羊腿，就递给了邵铭, “现在都两点多了，你不是说下午要去白姥娘那里坐坐嘛。喏，带上这只山羊腿，快去吧！” 这只山羊是云初用精神力操纵着一石头，砸中了它的脑袋, 导致它死亡的。 因为知道山羊是属于云初的私人猎物, 所以, 邵铭接过来的时候, 一点儿都不客气, 他心情很是愉悦的回答道，“冬天吃羊肉，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姥娘要是知道这是你让我拿过去的, 肯定很高兴。” 好话谁都爱听，云初听完就抿着嘴笑了起来, “她老人家高兴就好！你去了多陪着她聊一会儿, 别太急着回来, 只要天黑之前回到家就行。” 说话间，邵铭就已经把羊腿放进了背筐里。随后，他背起背筐，对着云初说道，“行，我多待会儿。我先走了，初宝儿。” “嗯，路上慢点。” 这边云初刚刚送走了邵铭，那边云爸就带着云大爷和云二大爷过来了。 他们兄弟三人到家之后，看着地上的三头野猪也没有多说啥，就先喊着云大哥他们开始宰杀起野猪来。 说起来，这些年下来，云大爷和云二大爷已经来云家杀过不少次野猪了，完全是业务熟练了。这不，仅仅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就把那头大野猪搞定了。 杀完猪，云爸见他两个哥哥气息都有些不稳了，赶紧说道，“哥哥们，咱们先喝口水歇歇，剩下的两只一会儿再杀？” 这些人里，云大爷年纪最大，他又因为云大娘的过世伤了身子，所以，他虽然干的活儿最少，但是，却是这里面最累的那个人。 他一边洗着手，一边感叹道，“唉，年纪大了，浑身都使不上劲儿了。想当年，咱们兄弟三个第一次在你院子里杀野猪的时候，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连着宰杀好几头野猪都不带停的。如今啊，是不行喽。” 云二大爷很有同感的点了下头，说道，“大哥，咱们兄弟三个，也就老三年纪小一些，还没能感受到。我给你说啊，我以前能一个人对打十几个壮劳力，如今能干翻五个就不错了。” “特别是有一天，我竟然输给了我们家的家兴。我这心里啊，是又骄傲又伤感的，别提多矛盾了。” 听完这些话，云爸赶紧拉着两个哥哥安慰道，“大哥、二哥，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了，咱们可不就一天天老了嘛。比起村里的其他人家，咱们三家的孩子已经属于不错的了，至少他们孝顺啊。” “人老了之后图啥？不就是图个子孙满堂、老有所依嘛。这些咱们都有了，也就没啥好遗憾的了。” 听云爸这么一说，云大爷和云二大爷琢磨了一下，心里立马高兴了起来。 云大爷更是转头便打趣起云爸来，“要我说，这年纪小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你看，我这会儿的重孙子都有两个了，你二哥家的大孙子过两年也该娶媳妇儿了，而你呢，你们家最大的第三代才六七岁，你要是想四世同堂，至少得需要十年。” 云二大爷紧跟其后，笑眯眯地接了话茬，“嘿嘿，大哥说得不错，我也是快要当曾爷爷的人了。倒是老三，你有得等喽。” 云爸没想到他们心情好了，倒是开始调侃起他来了，算了，他们心情转好就行。只见，他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当初，我四个儿子结婚的时候，我就没着急。以后轮到孙子了，我更不会着急了。” “咱家的男娃子，就没有娶不上媳妇儿的，还真用不到我操心。我们家，我只操初宝儿的心。现在我只等着初宝儿出嫁后，一直监督着阿铭了。” 不过是回屋喝个水的功夫，云初回来就听见了云爸说的最后几句话，她很是不好意思的对着云爸低喊了一声，“爸爸！” 云爸听了，回头对着云初讨好的笑了笑，立马又转过头，对着云大爷和云二大爷说道，“哥哥们，咱们休息了好一会儿了，该干活了。咋也得争取在天黑之前，把剩下的两头野猪宰杀出来。” 云大爷和云二大爷看着云爸讨好闺女的样子，很是习以为常的好笑的摇了摇头。两个人没再说啥，只是和云爸他们一起站了起来，开始着手杀第二只野猪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儿一点儿的溜走了，天色越来越晚了。云家这边野猪还没收拾完，那边邵铭就回来了。 他看见院子里的情形，本想着上手帮忙的，但是，却被大家联手给制止了。因为这边已经到了尾声，很是没必要再加一个人沾手了。 果然，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最后一只野猪也被云爸他们收拾好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距离完全黑透也不远了。没有参与这次的宰杀云妈和云初，掐着点儿把晚饭给做好了。她们还凑空用家里珍藏的老卤水，卤了一个猪头出来。 整个云家小院里，都充满了一股卤肉的香味儿，把大家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浑身酸痛的云爸闻着这个味儿，吸了吸口水，才转头对着云大爷和云二大爷邀请道，“我这里还有两瓶景芝白干，哥哥们可得留下来喝两杯。” 云二大爷不比云爸好到哪里去，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便迫不及待的接话道，“喝，肯定要喝啊！” 说完后，他就清醒了过来，“不过，我的先回家给你二嫂说一声。” 云二哥今天下午去镇上出诊了，现在刚刚回来。他推着自行车前脚迈进了院门，后脚就听见了云二大爷的话。于是，他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放，说道，“二大爷，你在家里歇会，还是我去说吧。” 说完，他也不等云二大爷回答，摆了摆手，转身便又出了院门。 偷偷地吞咽了几下口水的云大爷很是端得住，他先是瞪了两个丢人的弟弟一眼，然后说道，“行，咱们兄弟三个今天聚聚，一块儿喝酒吃肉的，确实比较痛快。” 云大爷话音一落，云四哥就接了话茬，“大爷，我去隔壁跟我爱国哥说一声，也省得你跑这一趟了。” 他这边说着，那边人已经出了家门。等到说完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了。 云爸一看这样，很是无奈的对着他哥哥们抱怨道，“你们说，我家老四咋就那么急性子呢。他都是当爹的人了，咋还这么不稳重啊！” 云二大爷没好气的白了云爸一眼，“我觉得你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小亮这样哪里不好了？我可是从没见过他惹事。再说了，他媳妇儿都不嫌弃他，你管这么多干啥？” 这回，云大爷也是开口帮腔了，“我看小亮好着呢。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蔫坏蔫坏的，我们当哥哥就没嫌弃过你。” 云二大爷嘿嘿一笑，附和道，“那时候，你可没少坑人。人家不知道是谁做的，可不代表我和大哥不知道。要不要我说说你曾经干过的事儿？” 云爸听了这些，头都大了。这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居然让他们给翻出来了，不行，得赶紧打住。 “大哥、二哥，我瞧着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咱们还是先回屋里喝两杯吧！” 虽然知道云爸这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云大爷和云二大爷还是配合的应和道，“行，咱们这就进屋喝酒去！” “好，咱们仨兄弟多喝两杯！” 晚上的菜除了卤好的被切成片的猪头肉外，云妈还顿了土豆粉皮炖鸡块、醋溜白菜、酸辣萝卜丝和酱爆肉末粉条，主食她是用剩下的鸡汤下的饺子。 这顿饭云爸他们兄弟仨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他们吃完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云妈了。其他人早就已经吃完了饭，甚至又吃完了一回元宵走出家门了。 云大哥两口子和云三哥两口子被小松鼠、大宝、小宝和安安吵得够呛，这会儿已经答应了他们要求，领着他们去镇上看花灯了。 云二哥两口子和云四哥两口子则是家里的孩子还小，想去也去不了，各自回了家哄孩子睡觉去了。 云初和邵铭也出门了，但是他们今年并没有去看花灯，而是就着明亮的月光，在外面散起步来。 152.织女离别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 他们由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小事，说到亲戚间的喜事、丧事, 最后，邵铭又说起了他们年底结婚的事。 “初宝儿，你放心，我回了部队, 就把咱俩的恋爱报告、结婚报告都交上去。咱们成分好，政审肯定没问题，最多半年, 报告就能批下来。”说到这个, 邵铭脸上的笑意便变得十分的明显了。 “这才年初, 你不用这么着急。就是结婚报告批准下来了, 你没有假期, 咱们照样不能结婚。”云初觉得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事儿是急不来的。 “也是。恋爱报告批下来一般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结婚报告的话, 也要用差不多的时间。不过，咱们要是报告通过了再结婚的话，就是军婚了, 是会受到国家保护的。”这就是邵铭最满意的一点儿了，这样他和云初的婚姻就有了保障。 “部队里就是麻烦啊, 连处对象、结婚啥的都得管着。阿铭哥, 你那些战友, 有政审不过关的吗？最后他们结婚了吗？”云初早就听云大嫂说过了, 当初云大哥结婚的时候，也走过这样的程序。据说，因为知根究底的缘故，他们的报告一个月就通过了。 听见这个问题，邵铭就反射性的皱了皱眉头，他寻思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有一些，我就给你说几个。” “其中一个因为问题不大，找了中间人说情，第二次申请的时候倒是通过了，现在儿子都已经两岁了；一个是因为女方成分的原因，男女双方都在拖着，都在等着对方，谁也没结婚；还有一个是女方举报了自己的爸妈，说是他们包办婚姻，连累了我战友，还好我战友去年终于订上婚了。” “其实，不只是我的战友，各个部队里都有一些没通过结婚报告的，跟这些原因大同小异。有结婚的，也有没结婚的，在这件事的选择上，很能反映一个人的品性。” 云初没想到一个军婚，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她很是开眼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正好啊，人品好的你就多亲近亲近；人品不好的，你跟他混个面子情就好。” 对着云初笑了笑，邵铭心情愉悦的回话道，“初宝儿，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我就是那样做的。” 闻言，云初轻咳了两声，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转移话题道，“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阿铭哥，你看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还差点儿？” 听了这话，邵铭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然后，宠溺的看着云初回答道，“确实还差了一点儿，月亮的右边要比左边小了一圈。” 随后，两个人就随意的坐在小河边，天南地北的闲聊了起来。 过了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十五，就到了邵铭要走了的十六。 不过才凌晨四点儿多，云初便冒着严寒起来了。她实在是不放心邵铭在火车上的饭食，决定自己动手给他烙一些葱花油饼。 穷家富路，人在路上不能省，就得吃些好的，才扛得住。 她一边烙着油饼，一边把她昨天给邵铭做好的吃食，一样样的装了起来。 邵铭就是被葱油饼的香味儿给熏醒的，他起来的时候，天边正好露出了几缕亮光，云初刚把最后一张饼放进锅里。 他并没有急着去吃饼，而是同往常一样，先是打了几遍拳，然后洗漱了一番，才往厨屋里凑。 这时候，云初已经把油饼做完了，她正在热昨天晚上剩下的菜。 看见邵铭进来了，她便把锅底的柴火抽出来了几根，让火头变小了很多，才打开了收拾好的包袱，对着邵铭交代道，“这两个罐头瓶里，是我用羊肉给你熬得肉酱。这两个麦乳精罐子里，是我用猪肉给你熬得辣椒酱。你吃的时候，别弄混了。” “这个小布袋子里，是我昨晚给你做的猪肉干和羊肉干。这个大布袋子里，东西就比较杂了，大部分是各种口味的鱼干，另外还有一些煮熟的咸鸡蛋、油炸的花生米、腊肉啥的。” “这些东西无论是你自己吃，还是走人情，都是可以的。要是你那里没有了，就给我写信，我再给你寄过去。你知道的，咱们家背靠着大山，最不缺这些东西。” 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邵铭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应答道，“好，初宝儿，都听你的！”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的时候，家里人陆陆续续的都起来了。 今天早上，云家的堂屋里，只摆了一张饭桌。因为从今天开始，这个年就算是过去了，云二哥他们又都回自己家单独开火了。 两个宝还在睡懒觉，只有九个大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饭。 葱花油饼就着玉米面汤，大家都吃得香喷喷的。平时很受欢迎的剩菜，倒是无人问津了。 云大嫂咽下了嘴里的面汤，对着云初夸赞道，“怪不得妹妹让阿铭做了个石头的平锅，原来，它还有这样的用途。妹妹真是心灵手巧，这都被你琢磨出来了。” 云初一听这话，立马乐了。她笑嘻嘻的对着云大嫂说道，“大嫂，其实那个石锅可以做的东西还多着呢。比如，咱们可以用它煎鱼、做肉干、烙发面饼等等。它除了一开始热的慢一些，没啥太大的毛病。” 云大嫂听得直点头，就连云妈也很感兴趣的问了一句，“石头的都容易炸裂，你这个石锅也是这样吧？” 听完，云初立马摇了摇头，紧跟着解释道，“这块石头我不知道是啥品种，是阿铭哥从深山里抗回来的，我们之前用过，它很耐高温。其实，它本来就是个不规则的石锅的模样，后来阿铭哥打磨了一下，才把它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云妈这回放心了，看样子这个石锅还是很安全的。 家里本来只有一个铁锅，平时熬汤啥的都是用的陶罐。如今多了一个石锅，她很是高兴，“照我说，只要往里面加点水，再把篦子往里面一放，还可以用来馏馒头呢。” 云爸听得好笑，对着云妈取笑道，“这个石锅到底可以一锅几用，你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研究一下。不过，现在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我怕你想的太认真，再把汤喝到鼻孔里去喽。” 这边云爸话音一落，那边云初便笑出了声，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的笑了起来。 吃完饭，还不到八点，云大哥便把村里的牛车借回来了。 虽然，邵铭这次买的是上午九点半的火车票，但是，大家还是七手八脚的把他的行李放到了牛车上，撵着他赶紧上路了。 云初看着邵铭就要走了，满心的不舍，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来啥似的，赶紧喊了一声，“别先走，等等我！” 说完这话，她便一头扎进了厨屋里。 此时，厨屋里的篦子上，还晾着三大张葱花饼呢，她差点儿忘了给邵铭带上。 她匆匆忙忙的把三张饼摞在一块，快速的在饼上来回切了那么几刀。随后，她便用草纸把饼一包，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又很是着急的跑了出去。 这会儿的功夫，云家的其他人听见了动静，也出来了。 云四哥的鼻子很是灵敏的闻了一下，他很是陶醉的说道，“妹妹，你今天烙葱油饼啦？！这个味儿真香啊！” 云初刚把布袋子塞进邵铭的手里，正要跟他说说话呢，就被云四哥打断了。 她很是无奈的回话道，“四哥，家里还有我留下的三张油饼，正好你们一家一张。想要吃饱肯定不够，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云四嫂闻言，乐呵呵的对着云初说道，“哎呦，一张饼已经不少了，都够一个男劳力的一顿饭了。你做这么多张饼，早上得起多早啊？” “没多早，顺手就多做了一些。”云初不愿意多说这个，她转过头来，对着邵铭说道，“阿铭哥，你在路上不要不舍得吃。油饼你最好是早早的吃掉，隔得时间长点的话，它就硬了。” “行，我知道了，初宝儿。你早上起得确实有点早，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回屋去睡个回笼觉。”邵铭看着云初眼睛周围淡淡的青色，又是心疼，又是欢喜。 “嗯，你别担心这些，一会儿你走了，我就去睡。” 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舍，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邵铭跟大家告别了之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云大哥就赶着牛车，带着他走远了。 等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了，云初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是又累又困。 云妈回头就看见了她满脸的倦意，立马说道，“你看看你累的，赶紧回去再睡一觉吧。” 云初确实想回去休息一下，她蔫哒哒的应答道，“好的，妈妈，我这就回屋了。” “去吧去吧，多睡会儿。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在喊你。” “行，那我走了!” “嗯，走吧！” 153.织女回厂了 云初并没睡多久, 主要是邵铭离开后，她心里很不得劲儿, 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 她躺着一琢磨，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她得干点儿啥分散一下自己注意力。 于是，她也不窝在床上了, 起来把东西往背筐里一收拾，去院子里跟云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她要去的地方正是昨天刚刚光临过的后山, 因为她决定去那里打些猎物提提神儿。 还别说, 看着连绵不绝的大山, 云初还真精神了许多。 有了些劲儿头的她也不打算走地面了, 她把精神力化绳, 拴在一个个粗壮的树枝上，然后抓着隐形的绳子晃荡到另一截树枝那边, 并快速地抓住了拴它上面的绳子, 紧接着又再次荡了出去，反复循环着。 用着这样的办法，她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便进入了大山深处。 这里已经比昨天他们走的还要深入了，看着眼前这条一米左右的小溪, 云初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地方。去年夏天的时候, 她刚刚在这里猎到了两只獾, 印象还深刻着呢！ 当时她拿回家之后, 那两只獾的脂肪就被云二哥要走了。后来，听他说，那些东西被他炼成了油，说是可以用来治疗烫伤，很是管用。 等到云初心情舒畅了，也在山里玩够了，便用着来时的方法，向着山外荡去。不过，因为身后背着猎物的关系，她回家的速度倒是下降了很多。 太阳正燃烧着最后一点儿光辉的时候，云初总算是敲开了云家院门。 开门的云妈见云初的脸上还残留着丝丝笑意，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儿。她一边跟云初说着话，一边就要伸手去接云初手里的背筐。 云初见状，立马开口阻止了她，“妈妈，我自己拿着就行。这里面我可是装了不少东西，你拿着肯定费劲儿，咱俩还是别换手了。” 云妈听了，很是无奈的说道，“你们昨天弄回的那些，我和大嫂、三嫂好不容易今天收拾好了，你咋又弄回来了？” 听了她的话，云初笑嘻嘻的接力话茬，“妈妈，你就别哄我了。我可是知道的，那三只野猪一去，其实也剩不下多少东西了。” “大哥和大嫂二月里就要走了，我得给他们多做一些肉酱、肉干的带着。他们人多，可以带的东西也多，省得到时候咱们再去邮寄了。” 说话的功夫，她们娘俩已经走进了厨屋。 云初随手把背筐往地上一放，一边蹲下往外拿东西，一边嘴里说着，“你别看这个背筐大，其实，里面也就装着一只小野猪、两条蛇和几条鱼了。” 正说着呢，她就把一只一百多斤的野猪慢慢搬了起来。 云妈赶紧伸出手，帮忙托了一下。还别说，这确实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小野猪，她估计着，收拾好之后，都剩不下一百斤的肉。 接下来，云初往外拎蛇的时候，云妈倒是没有再上前。她只是就这么看着，就浑身都瘆得慌。所以，她赶紧的转移了话题，说道，“咱家缸里还养着十几条你上回捞的鱼呢，咋这次你捞了？啥时候吃完啊？” “缸里的继续养着，咱们先吃我带回来的。晚上的时候，你把这五条都做了。”云初把手里的蛇扔进了洗菜的木盆里，又开始往外拿鱼了。 “五条都吃掉？蛇呢？野猪呢？”云妈心里盘算着，晚上要是吃蛇的话，一会儿就让家里的男劳力收拾它们。反正，她是干不来这活儿，看着都难受。 “嗯，这三条鱼是鲶鱼，它们很厉害，很多鱼类都在它的食谱上，咱们可不能留着。这两条是鳊鱼，柔嫩刺少，小家伙们吃正好。”云初一一把鱼提着给云妈看了看，跟她解释要现在吃掉的原因。 “你出去散散心，还想着那几个臭小子。等他们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云妈虽然嘴里抱怨着，但是，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她年纪越大，越是欣慰家里人的和睦。 “那是我侄子，我不惦记他们惦记谁。他们要是喜欢吃，等我以后有时间了，给他们多捞回来一些。”捞鱼的地方在小溪的上游，路程有些远，云初可是早上十点左右就进山了，两个多小时候才找到那里。 “你明天就要上班了，哪还有时间啊？再说了，水潭这么近，让你哥哥们去捞就行。”今天捞不着，还有明天，云妈可不想让云初老是忙活这些。 “妈，你刚刚说让我们干啥？” 云妈这边话音刚落，云大哥的声音就冷不丁的在厨屋门口传了过来。 云初倒还好，她听见了云大哥的脚步声。云妈就不行了，她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拍着胸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儿。 “老大，你不会把脚步声放大一些吗？你这样突然在我背后开口说话，把我的心脏吓得都要跳出来了。” 云大哥不好意思的对着云妈笑了笑，“妈，我下次会注意的，你别生气。” 云妈的气儿来得快，消得也快。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已经放下了，“我不生气了。喏，那边盆里有你妹妹抓回来的两条蛇，你把它们收拾一下，喊你爸爸回来做。那个老头子，也就这点儿手艺拿得出手。” 看着云大哥抱着木盆出去了，云初才对跟云妈解释道，“妈妈，这几条鱼不是我在半山腰那里捞的，是我在深山里的一条小溪里逮到的。那里离咱们村儿有些远，你还是别让哥哥们去了。” 皱着眉想了一下，云妈问道，“野猪和蛇你是在那里逮到的？” 她心里暗暗的想到：闺女这心散的有够远的！深山老林的，好在没遇到啥危险。不过，以她从树上逃跑的本事，遇到危险也没啥能追得上啊！ 云初很是开心的跟云妈分享道，“哎呀，今天我在深山里的一个山谷里，遇见了另一个野猪群。不过，这个族群比山坳那边的那个小多了，也就只有五六十头的野猪。” “我抓的这一头就是在山谷外面看见的。当时，逮完它之后，我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蛇洞。正好我想喝蛇汤了，就把那两蛇挖回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要吃稀罕东西，云妈便把云家的所有人都喊了回来。 当然，云妈叫人叫的有些晚了，其他三家基本上把晚饭都做好了。他们跟云妈打过招呼后，把做好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上桌后，孩子们吃过鳊鱼后，都很喜欢。 听云妈说，是云初给他们捞的，便一窝蜂的跑到云初跟前撒起娇来。 最后还是云初哄着他们，说以后还给他们抓，他们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一觉睡到自然醒，云初见到了平时起床的时间，便穿上衣服起床了。 如今，邵铭已经回了部队，她也不想在家里一直闲着，就决定今天回制衣厂销假上班了。 吃过饭，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坐着云三哥的自行车到了厂门口。 她走进厂里之后，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悄悄用精神力扫过之后，她才发现，是大家看她眼神和平时不一样的原因。 看了看走在她身边的云四嫂，她觉得她应该知道这是咋回事。不过，她现在的首要任务还要去找领导销假，一会儿回车间之后再问吧。 她这边刚站到车床边，就有□□个人凑了过来，其中，男女都有。 “云初同志，听说你订婚了？”一个叫何丽华的女青年首先开口说话了。 “是啊。十五那天订的。”云初觉得这并不是啥秘密，便如实的说了出来。 “恭喜啊，云同志。不知道你的订婚对象是谁啊？我们认识吗？”另一个叫何红军的男青年很是好奇的样子，说起来，他其实就是何丽华的亲哥哥。 “何红军同志，谢谢！我对象是一名军人，你见没见过我不知道，但是，何丽华同志是见过的。年前最后一天下班的时候，他来咱们厂接过我。当时，何丽华同志还问过我那是谁呢。”云初看着何丽华的脸，突然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忍不住好奇心的人。 “啥？你不是说那是你表哥吗？”说着这话的时候，何丽华很是有些恼羞成怒，她以为云初欺骗了她。 云初知道她只是好奇心强，倒是并没有坏心眼，至少比旁边正支着耳朵偷听的那几个女青年好多了。 于是，很是认真地对她解释道，“他确实是我表哥，确切的说，他是我二大娘的娘家侄子，我堂哥们的表弟。所以，我从小就随着堂哥他们喊他表哥。” 何丽华一听，立马反应了过来，人家还真是亲戚关系，只是不是她猜想中的姑表亲、姨表亲罢了。 随后，她有些羞愧对着云初说道，“抱歉，云同志，是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是你骗了我呢。还有，恭喜你订婚。” 本就是一件小事儿，说清楚就是了。况且人家都道歉了，云初也不是那种不依不饶的人。 她摆了摆手，回应道，“谢谢你。刚刚的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们这边你好我好，沟通的正好着呢，就听见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突然问道，“云初同志，不知道你对象他是啥级别的军官啊？他看上去比你要大好几岁呢，当上排长了吗？” “哼，军队里我可是有熟人的，我大姐夫，才三十来岁，就已经是连长了。不像有些人，也只是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罢了，内里还不知道是不是窝囊废呢！” 154.织女被护了 云四嫂去了趟厕所, 回来便看见云初被好一堆人围在了中间。 她怕云初被别人欺负了去, 就赶紧的一溜烟小跑了过去。 这边, 她刚刚走到外围, 正好就听见了那段尖酸刻薄的话。 很是护短的她没等云初反驳，就直接拨开了人群，一边往云初身边走着, 一边不屑的回话道, “马娇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眼皮子浅的让我吃惊。” “你自己的哥哥弟弟们无能, 便拿你看上去有出息的姐夫出来跟别人比。很可惜，你比输了。我们家初宝儿的对象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已经当上连长了。排长？他手底下有好几个呢。” 这话一说出口, 周围便想起了一阵惊叹声，大家或羡慕或嫉妒的谈论了起来。 何丽华抬眼一看, 原来不知不觉间, 四周已经站了二三十口子人了。 她倒不咋惊讶, 反而很是理解这些人。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有热闹看也会凑上去。 但是，对于马娇娇之前的行为, 她倒是很不理解了, “娇娇, 你为啥针对云初同志啊？她没招你惹你啊？” 马娇娇因为云四嫂的说得话, 正窝火呢，如今，听见何丽华的质问，很是暴躁的怒喊道，“我喜欢红军哥，可是，红军哥喜欢的人却是她，你说我为啥针对她？” 这回何丽华更是不理解了，“先不说云初根本没搭理过我哥哥，就说你喜欢我哥哥的事儿，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嘛，我奶奶和妈妈不喜欢你，不会让你进我们家的门的。” 她们俩说话的内容，何红军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赶紧挤出人群跑掉了。 这不，马娇娇听了何丽华的话，装作很是可怜的看向何红军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她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气得通红。 紧接着，她就转回头，恼羞成怒的对着何丽华吼道，“现在都啥时候了，讲究的是自由恋爱，你奶奶、妈妈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红军哥喜欢我就行。” 何丽华闻言，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可是，我哥哥他也不喜欢你啊！” 耳尖的马娇娇还真听见了这句话，她说话的音量立马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你说啥？我告诉你，云初有对象了，红军哥他没希望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的。” 云四嫂听了这话，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她用很是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咱们厂里，喜欢何红军同志的人可不少。要我说，这里面最出色的当属蒋欣欣。她长得俊，嘴甜，最容易得到长辈们的喜爱了。” 她心里暗暗地想到：蒋欣欣可不是啥好东西，以前就是她在背后败坏初宝儿的名声的。反正我也没冤枉她，她确实喜欢何红军，这回正好让她跟马娇娇狗咬狗。 马娇娇一听这话，立马转移了说话的对象。 只见，她恶狠狠的对着云四嫂威胁道，“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让我爸爸妈妈，去你家告你的状。” 云四嫂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回道，“我说的可是实话，蒋欣欣就是喜欢何红军同志啊！咱们厂里知道的人可不少，也就是你这么蠢，被她蒙在鼓里。” “说到告状，我可不怕你。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找我娘家没用，他们管不着我。就算是退一步说，你们家能搞得定我奶奶吗？我娘家可是我奶奶当家呢。” 经云四嫂这么一提醒，马娇娇立马想到了马奶奶干过的事情，她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好在，她是幸运的，这个时候，上班的铃声正好响了起来。 大家听了，也顾不上看热闹了，都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一上午忙碌的工作过后，云四嫂立马拉着云初出了厂子，就看见了等在大门口的云三哥和云四哥。 他们一行四个人快速的来到了镇上的国营饭店，点了四碗素面条。然后，他们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后，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云初自制的鱼罐头、肉罐头拿了出来。 一把打掉云四哥想要偷吃的手，云四嫂把云初早上的遭遇，一口气儿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云四哥倒是抢先问了一个不沾边的问题，“那个马娇娇跟你娘家有啥关系吗？她别再回去告了你的状。” 云四嫂立马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说道，“就算是有关系咋啦？我还怕她！她敢欺负初宝儿，我就敢直接打她脸！” 无奈的皱了皱眉，云四哥好声好气的接话道，“我这不是不想让爷爷奶奶他们夹在中间为难嘛！” 闻言，云四嫂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她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她家跟我们家早就出五服了，平时的也不亲近。他们可不敢找我奶奶告状，就算是万一去了，我奶奶也不会为难。” “说来好笑，你们猜猜，马娇娇的娘是谁？” 云三哥听了这话，先是看了一眼正在挠头的云四哥，然后，才转头对着云四嫂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赵小翠！” 云四嫂很是佩服的看了眼云三哥，说道，“三哥，你的脑子真好使，就是赵小翠。这个赵小翠虽然做得很多事让人看不上，但是，她有一点儿特别厉害，那就是能生。” “她这一辈子，总共生了十个孩子，活下来八个。其中有五个儿子，三个闺女，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个近二十岁。马娇娇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她是最小的闺女。” 她这边刚说完，大家没开口，窗口那边便喊着他们面条下好了。 把四碗面条端回来之后，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又聊了起来。 这回是云初抢了先，“依我看啊，马娇娇那个人嫉妒心特别重。她说起自己那个排长姐夫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嫉妒。这肯定不是对着那个排长的，只能是对着自己姐姐的。” “对自己的亲姐姐她都这样，更别说对着我这个将要交给营长的外人了，她只会嫉妒想要发狂。可惜，她又不能对我咋样，只能自己难受了。” 听了这话，云四嫂乐呵呵的说道，“她说的姐姐是他们家老四，其实就是他们家的大闺女。她跟他们家的人很不一样，咋说呢，哦，对了，跟咱们二大娘的性子很像。” “当年，她嫁人的时候，赵小翠本来想狠狠地要男方一笔彩礼钱呢，结果，直接被她搅和了。就马大哈当初那么疼媳妇儿的人，在这件事上，都没听赵小翠的。由此可见，她是个多能耐的人了。” 云四哥想起了被云家打压下去的赵家，又联想到了赵小翠的身上，“说起来，这些年，赵小翠在马家过得咋样？” 说实话，问出口之后，他就有预感，赵小翠过得肯定好不了。 果然，云四嫂接下来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 “还能咋样？当初可是差点儿离了婚呢！为了不被赶回娘家，赵小翠也不叫着这里疼那里疼了，他们家里里外外的活儿她可是没少干。现在啊，她是又黑又瘦的，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云四哥可是一点儿都不同情她，他很是幸灾乐祸的说道，“以前马大哈对她多好啊，她不知道珍惜，就会糟蹋人家的心意。结果好了，人家想通了，傻眼了吧！” 他们又说了几句，觉得没啥意思，便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大家最后把面条和带来的罐头都吃个精光，才离开了饭点儿。 云初和云四嫂刚刚回到厂里，就被十几个人包围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跟她们说了起来： “云同志、马同志，你们知道吗？马娇娇同志和蒋欣欣同志被政治部的人带走啦！” “她们两个人中午饭还没吃呢，就先打起来了。哎呦，打得那个狠哟，脸都被抓破了。” “这两个倒霉催的，啥时候打架不好，非得吃饭的时候，正好被严主任逮了个正着。” “那可是严（阎）罗王！不过，我觉得你们俩得小心一些，指不定她们俩告你们的状呢！” “对，对，对，她们可能会乱咬人，你们可得准备好对策。” …… 大家这边还没说呢，那边政治部的人就已经找了过来。 来人是个戴眼镜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姓刘，是严主任的亲信。 看见他过来了，围在云初和云四嫂身边的人，瞬间都跑掉了。 刘同志大步走到了她们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马晓燕同志、云初同志，严主任有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云四嫂听完后，神色坦然的拉着云初的手，点点头，“好的，刘组长，麻烦你了！” 刘同志见她们言语客气、面无虚色，神情才缓和了一些，“你们不要害怕，严主任一向公正严明，绝不会徇私！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155.织女动脑了 就这样, 云初和云四嫂跟在刘组长的后面, 一路走到了严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刘组长在门口站定后，很是礼貌的一边敲着门, 一边说着，“主任，我是小刘。” 他这边话音刚落，门里面便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请进！” 得到允许后，刘组长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初和云四嫂紧跟其后, 也走了进来。 这间办公室有个二十平方米左右，陈设十分的简单。 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办公桌和配套的椅子，西面的墙壁上靠着一排立柜，东面的墙壁那儿有一张方桌和四个长条凳，至于北边，那就是门所在的方向了。 如今，方桌的东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很是威严的中年女人。她的眉头现在正紧紧地皱在一起，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 她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的，就是马娇娇和蒋欣欣了。本来低着头的两人，听见脚步声后，都抬头看了过来。 虽然, 她们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同，但是, 她们的眼圈倒是很是相同, 都哭红了。 严主任看着他们走过来之后, 先是对着刘主任点了点头，“小刘，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刘组长闻言，很是恭敬的回应道，“严主任，在这样休息的时候，你还要处理工人的内部矛盾，才是辛苦了。跟你比起来，我一点儿也不辛苦。” 听了这话，严主任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她语气亲切的说道，“咱们都是为了厂里的团结和睦，这点儿辛苦是值得的。” 赞同的点了点头，刘组长回话道，“是，你说得对！严主任，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就在隔壁，你有事找我！” “行，你慢走啊！” 等到刘组长带上门离开了，严主任才指着自己对面的长条凳，对着云初和云四嫂开口道，“云初同志、马晓燕同志，你们先坐下。” 看见她们俩坐下之后，她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马娇娇同志和蒋欣欣同志在休息时间，不在食堂里吃饭，反而在那里打了起来。” “这件事影响十分的恶劣，我本来想给她们每人一个警告处分的，但是，马娇娇同志说是早上听了你们俩的挑拨，才会去找蒋欣欣同志打架的。你们俩能说一下今天早上发生了啥吗？” 云四嫂听完后，抢先把今天早上的事儿复述了一遍，然后，又很是自责的说道，“马娇娇同志怪我，我理解。唉，我当时听见她用那么不屑语气，说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就气得整个人都失控了。” 云初的脑海里灵光一闪，紧跟着接了话茬，“严主任，你要罚就罚我吧。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为马娇娇同志看我不顺眼引起的，是我原因，跟我四嫂无关。” “其实，我四嫂之所以那么生气，还因为我们家不只我对象是个军人，我大哥和大嫂也是。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也研究出了很多有利于国家的东西，以此获得了上校军衔、少校军衔。” 没想到严主任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打架相关的事情，而是问了一句，“你们家的人都是在哪个军区啊？” 云初想到了严主任那个当兵的小儿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微笑着回答道，“我大哥和嫂子一直都在东北军区，我对象以前是在西北军区的，这两年才跟我大哥他们调到一起。” “他对此很是无奈，因为他那些战友和他安排到一个军区的很少，大部分都被调到了全国各地。有些甚至还受伤转业了，我在省城里就见过几个。” 说话期间，她注意到严主任眼里闪过的喜色，就想着她儿子很可能在东北或者西北军区。 她们这边倒是相谈尽欢，马娇娇那边看在了眼里，却是有些坐不住。 只见，她很是沉不住气的插话道，“严主任，你也听见了，马晓燕刚刚可是承认了，是她挑拨着我去找蒋欣欣的事儿的，你可不能包庇她啊！” 把她们那边的情形看在眼里的，可不只有马娇娇一个人。从云初和云四嫂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蒋欣欣显然比马娇娇的更沉得住气，她虽然心里也很是焦急，但是并没有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她一听完马娇娇说的话，立马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个“蠢”字，然后想到：马娇娇这一句话就得罪了严主任，一会儿估计也没救了。不行，我得马上跟她撇清关系。 说起来，严主任确实是难得的公正严明的好领导。不过，再好的领导在面对家人的事情的时候，总会含糊个几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女人总是比男人们感性一些，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个护崽的母亲。 本来，她内心的原则和她作为妈妈的责任，让她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就在她迟迟下不了决定的时候，马娇娇的一句“包庇”，使得她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心里的天平也跟着倾斜了。 “马娇娇同志，请你管住自己的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你要知道，我是咱们厂政治部的主任，可不是马晓燕同志、云初同志这样的普通工人，能够任由你污蔑。” “至于打架的事儿，你赖到马晓燕同志身上，本来就很有些牵强。再加上，是你侮辱云初同志、瞧不起她的军人对象先。所以，我不认为这件事跟她们有关系。”严主任说出口的这些话，大多都是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只是，她身为政治部主任，很多时候都不能依着自己的喜好办事罢了。 “主任，我不服！今天早上，要不是马晓燕告诉我说蒋欣欣喜欢红军哥，我就不会在中午的时候去找蒋欣欣核实。我不去的话，也不会在看见蒋欣欣红着脸给红军哥念情诗的时候，怒气上头打了她。” “你要是说云初是无辜的，我无话可说，可是，马晓燕可不是。”马娇娇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直接对着严主任反驳了起来。 这时候，云四嫂不方便自辩，严主任和云初还没来得及说话，蒋欣欣突然开口了，“马娇娇同志，我不赞成你的观点。动手打人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干啥要推到马晓燕同志的身上？这都是你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借口。” 说完之后，她又转过头很是严肃地对着严主任说道，“严主任，其实我也不服，我不服的是你对我的惩罚。当时是马娇娇同志先动手打我的，我只是出于自卫才还手的，所以，我不认为这件事我做错了。” 马娇娇一听这话，更是生气了。正在气头上的她，对着蒋欣欣冷笑了起来，“哼呵呵，你敢不要脸地对着红军哥念情诗，我就敢动手打你。” 蒋欣欣立马白着脸狡辩道，“我只是念首诗让何红军同志欣赏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冷哼了一声，马娇娇满脸不信的回应道，“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旁边，云初和云四嫂闷不吭声的看着她们在哪里争吵，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严主任却是越听越气得够呛，她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了一声，“够了！” 她见她们都吓得住了嘴，才继续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有啥恩怨，请你们私下里自己解决，不要在我办公室里争吵。对于你们俩的处罚结果，蒋欣欣的改成记小过，马娇娇的记大过保持不变。” “你们要是有谁不服的，可以去找厂长、副厂长他们反应，我不会阻拦你们的。”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听完严主任说的话，马娇娇是满脸的不满之色，蒋欣欣更是傻眼了，她们俩磨磨蹭蹭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严主任可不管她们啥意思，很是直接的对着她们说道，“还不走？难道是想要我送你们离开？” 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任马娇娇和蒋欣欣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开门走人了。 看不顺眼的人总算是走了，严主任又愉快地拉着云初和云四嫂，围绕着部队和军人的话题聊了起来。 直到离上班只有一刻钟的时候，云初才起身告辞道，“马上就要到上班时间了，严主任，我们该回车间了。” 严主任微微勾了勾嘴角，她佯装生气的说道，“喊啥严主任，以后没外人在的时候，你们俩就喊我胜男姨。” 云初和云四嫂巴不得跟她的关系更近一层，她们对视了一眼，都很是嘴甜的喊了一声“胜男姨”。 见她们这么给她面子，严主任这才放过她们。 为了躲避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同事们的追问，云初和云四嫂几乎是踩着上班的铃声回到车间的，这让很多人没了发挥的余地。 一下午忙碌的工作结束了之后，她们又踩着下班的铃声离开了车间。 今天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事，两个人只感觉身心都有些疲惫。她们快速的换好了衣服，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先离开了。 等到何丽华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得见她们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渺小的身影了。 她气得跺了跺脚，气哼哼的说了一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我明天还堵不到你们！” 156.织女谦虚了 这会儿的功夫, 云初和云四嫂已经坐着自行车离开了好一段距离了。她们因为成功的跑出了制衣厂, 正乐呵呵的笑的高兴呢, 可不知道还有人这么惦记着她们。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本来就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云四哥俩口子也没有多待，他们抱过来小榕树, 拎着云妈给他们的野猪肉，就会了自己的院子。 云三哥比云四哥离开的好早，他在知道云三嫂不在这里之后, 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推着自行车，走墙上的小门回了家。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家里又变回了一张桌子。八个大人, 加上三个小孩子，坐开并不费劲。 云妈一边给小松树夹着菜, 一边问道, “小松树, 你今天晚上是跟着你爸爸回去, 还是留下啊？” 小松树嘴里正吃着东西，他听见云妈的问话, 快速的咀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才回答道, “奶奶, 我不回去！今天晚上, 我还是和大宝小宝一起睡。” 云妈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们乖乖的，到点就睡，我才不管你在那里睡觉呢。” 三个小家伙的年龄就相差个一岁，他们特别有话说，也很喜欢一起玩。 有时候，大宝小宝吵架了，小松树就很是懂事的给他们说和，以至于，他们俩都很喜欢小松树这个哥哥。他们三个人一起睡觉的时候，他们为了都能挨着小松树，都是让小松树谁在中间的。 他们这边吃完了晚饭没一会儿，另外三个云家哥哥们便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白天他们都比较忙，没时间陪陪云爸云妈，所以，晚上吃过饭之后，他们总是会过来坐坐。 大家说着说着，不知咋的说起了云初他们中午带的罐头。云四嫂听了，立马想起了她和云初吃完午饭后的遭遇。 她很是愤愤不平的对着家里人说道，“我跟你们说啊，今天初宝儿差点儿被人给欺负了。中午我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因为那个人告状的原因，还被请去了政治部。” 闻言，云爸手底下剥花生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着云四嫂，很是关心的问道，“老四家的，是谁想要欺负初宝儿啊？你别急，慢慢说，说得详细些！” 云四嫂如实的把白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一点儿都没添油加醋。 最后，她还说道，“说起来，还是我不够谨慎，被别人抓到了漏洞。初宝儿，倒是我连累了你……” 云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阻止了云四嫂接下来想说的话，“好了，你也是为了给初宝儿出气，没啥连累不连累的。” 云初也跟着附和地点了点头，说道，“四嫂，你说这些就太外道了。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护着我，我要是再怪你，我成啥人了。” 听她们这么一说，云四嫂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她微微笑了一下，才继续说了起来，“我们制衣厂的主任，叫严胜男，大家背地里都叫她严罗王，她是个很严肃厉害的女人。” “不过，她再厉害，也是个母亲。她总共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在咱们县里的酒厂里上班，她能时时见到，倒还好；小儿子就不行了，他在几年前进了部队，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 “说来也巧，她小儿子就在东北军区。只是，我和初宝儿没能问出他的详细情况。” 云大哥很是沉默的听完之后，对着云爸问道，“爸，要不明天我去一趟？” 夫唱妇随，云大嫂也紧跟着说道，“我也去！咱们俩明天就穿着一整身军装去，正好给初宝儿撑腰，省得有些人没眼色儿，以为谁都可以欺负。” 其实，云爸也有这个意思。如今他见自己还没有开口，云大哥两口子就提了出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不愧是他们家老大啊，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就是爱护！ “行，就辛苦你们两口子走一趟了。”家里的男劳力如此拼搏，不就是为了保护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吗？云爸觉得如今就是他们显示力量的时候。 “大哥、大嫂，你们有啥想吃的给我说，回头我做出来犒劳你们！”云初笑嘻嘻的先给云大哥两口子许下了好处，她的厨艺还是很受欢迎的。 “这感情好，我和你大哥还占便宜了，咱们家谁不知道初宝儿大厨的厨艺香的不得了啊！”听了初宝儿的话，云大嫂心里很是愉悦，她甚至一时兴起，打趣起云初来。 “大嫂！我那点儿厨艺，比起真正的大厨来，不知差了多少呢！也就是家里人不嫌弃，比较喜欢罢了。”云初这么说还真不是谦虚，她前世去过几回闻名整个帝国的餐厅，那真是吃得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她跟人家比，就是所谓的小巫见大巫了。 “红烧肉。”这时候，云大哥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也别太谦虚了，看看，你大哥都开始点菜了。” “大嫂，我没谦虚！” “还谦虚！” “呵呵！”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云大哥两口子，再加上林大勇他们，一行五个人跟着云初和云四嫂去了厂里。 他们在厂门口登记好了之后，跟云四嫂打了个招呼，就让云初在前面带路，直接去了政治部那边。 何丽华满脸痴迷的看着一身军装的云大哥两口子离开了，才醒过神来。她拉过旁边的云四嫂，十分急切的问道，“刚刚他们说自己是谁来着？” 云四嫂闻言，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往周围扫了一眼，便发现支着耳朵听着的人还有不少，装作炫耀的样子，回话道，“那是我大伯哥、大伯嫂，他们可是云初同志的亲大哥和亲大嫂！” 听了这话，何丽华很是激动的抓着云四嫂的手说道，“马晓燕同志，你大伯哥看上去都没满三十岁，居然已经是两毛三了。那可是上校啊，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你大伯嫂也很不赖啊，少校，两毛一，很给咱们女同志长脸啊！” 另一个叫宋红花的女同志抢着接了话茬，“原来，除了云初同志的对象，你们家还藏着两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啊！难怪你看不上马娇娇，大人物见多了呗！话说，他们这是干啥去了？” 云四嫂也不反驳她说的那些话，只是笑眯眯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不是昨天我和云初同志被严主任叫过去了嘛，虽然最后证实了我们的清白，但是，家里人知道后很不放心，就让我大哥、大嫂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一听她说起昨天的事儿，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四嫂便被二十几个人给围了起来。 云初给云大哥他们带完路回来了，她看见了这边的情形，见云四嫂应付的很好，也就没再过去了。 云初和云四嫂也不知道云大哥他们是啥时候走的，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从云三哥和云四哥的嘴里听说了事情办得很是顺利。 至于云三哥他们为啥知道，那是因为云大哥他们也走了一趟书店和供销社，给两个弟弟抬了抬身价。 事情的具体经过，云初是在吃过饭的家庭谈话中知道的。 “啥，这么巧？他居然是林哥手下的排长？”云四哥诧异的音量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好几层。 “是啊，我也没想到！其实，因为有些舍不得，所以，我们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大家。这次将会是我和阿虎最后一次保护阿晨了。”林大勇说完这几句话后，整个人都显得阴郁了不少。 “领导说我和大勇今年已经超过三十五，不再是最佳状态了，所以，准备把我们换下来。他们为了造成既定的事实，已经把报告都弄好了。”宋阿虎也很是不得劲儿，他是不爱说话，这不代表他傻。 “我们这边咋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啊？他们动作也太迅速了吧？”云大哥和林大勇他们早就混熟了，一点儿都不想换新人。可是，这次文件都下来了，肯定更改不了了。 “到时候，他们替你选的人，你一定要推脱喽！如果真的推脱不了，你就别回来！这么一群唯利是图的人，做了这么多铺垫，肯定是为了得到啥。”林大勇这是怕云大哥把危险带回了云沟村，所以多说了两句。 大家听完之后，心里都很是沉重，脸也板了起来。 云大嫂见状，只好安慰大家道，“你们啊，别灰心，我看这事的问题，八层是出在我爸爸身上。他一直生活在研究所里，半步都不迈出来，让很多人都没办法接触到，可不就只能在我和当家的这边使劲儿嘛。” 听过这话，云妈跟不放心了，她很是心急的问道，“亲家没事吧？可别让别人钻了空子？” 157.织女停工了 云大嫂见状，立马对着云妈安抚道, “妈妈, 你不要担心, 我爸爸那边很安全。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要知道我爸爸身边可是有好几方人马监视着呢！” “他们既然想着接近我们, 在不达到目的之前, 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到时候，想要哪个人保护，最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啊！” 听云大嫂这么一说, 不只是云妈松了口气, 大家也跟着放下心来。 云大哥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 他倒是不咋关心，而是转过头对着林大勇和宋阿虎开口道, “林哥、宋哥, 其实, 即使没发生这件事，下一次回来, 我也不准备让你们跟着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 摆了摆手，拦住了想要插话的林大勇，“这一两年, 你们正是提干的关键时刻, 可不能因为保护我, 耽误了时间。” “说起来，我每一次休年假，都是在过年的时候，你们一保护我，就没法陪着嫂子和侄子侄女们过年了。我可不能老是霸占着你们，以免以后去你们家窜门的时候，嫂子不给我开门啊！” 林大勇和宋阿虎听了这话，笑了起来。 宋阿虎这次到没有沉默，他一开口便是铁汉柔情的架势，“你嫂子人很好，不会不给你开门的。” 闻言，林大勇是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才对着云大哥说道，“阿虎没说瞎话，你宋嫂子确实比较温和好说话，不过，我家你嫂子就不行了。她啊，泼辣的很。好在她很讲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嘴里说着，心里则暗暗地想到：虽然我和阿虎保护阿晨的任务已经终止了，但是，我们平时也可以互相走动啊。这么多年的交情，总不会随随便便就断了。 一听他这么说，云大哥立马想到了云二大娘，对未见过面的林嫂子也觉得亲切了起来。 他勾着嘴角，对着林大勇善意的笑了笑，说道，“嫂子这样的性子没啥不好的，你在外面打拼的时候，肯定很放心吧？” 林大勇这回倒没答话，他不知想到了啥，脸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下来。 见状，云大哥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也不去打扰他。 他转头对着云初交代道，“初宝儿，你以后如果在厂里遇到了困难，就去政治部找严主任。严主任为人很是热情，都没用我说，她就主动提出来要照顾你了。” 云初听完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对于云大哥的交代，也只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等到她回过神儿之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跟云爸商量事情的云大哥，心里暗暗地嘀咕道：没想到大哥居然也会睁着眼说瞎话。就严主任那样的人，夸她为人热情也太违心了，一般人还真说不出口。看来，我就是个一般人。 不管过程如何，事情的结果却是好的。 如今，云初和云四嫂在制衣厂里有了严主任做靠山，家里也就不用担心她们以后受欺负了。虽然她们以前也没吃过亏，但是，不如现在让人心里踏实有底气啊。 大家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间，就出了正月，进了二月。 到了二月初一这天下午，云初他们刚刚下班回到家，就听见云妈和云大嫂在堂屋里的说话声。 “妈妈，咱家白糖还多吗？”云大嫂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问着云妈。 “嗯，还有不少呢。你问这干啥？”回话的时候，云妈手下的活儿并没停下，她正在擀着饺子皮呢。 “明天不是就要炒料豆嘛，刚才我顺嘴说起来的时候，一下子让那群臭小子听见了，便囔囔着要吃甜的。我怕家里的糖不够，所以提前问问。”无奈的摇了摇头，云大嫂脸上满是宠溺的笑了笑。 “这群小没良心的！我哪一年二月二少了他们的甜料豆了？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他们的啊！”云妈心里郁闷极了，觉得孙子们还这么小，就跟自己不亲近了。 “哎呀，你跟我抱怨没用，我就是个传话的。几个臭小子们要不是急着出去玩，估计都用不到我来问你，他们早就亲自过来缠着你了。你要是有啥想对他们说的，还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当面说吧！”传声筒当一次就够了，云大嫂表示自己不想再当第二回。 云妈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她觉得孙子们最亲近的还是她。 这时候，云初他们也相继走了进来。 大家打过招呼后，云三哥便回隔壁自己家了，云四哥两口子挂念着小榕树，直接去云二大爷家找云爸了，小榕树正在他跟前儿呢。 剩下的云初则是洗了洗手，上手包起了饺子。 她们娘仨边聊边包，速度一点儿也不慢。等到云爸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十几个饺子没包上了。 云妈见家里人都回来了，便留下了云初和云大嫂收尾，自己去厨屋里煮饺子了。 这一顿热腾腾的饺子，吃得大家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原汤化原食，吃了饺子，咋能不来一碗饺子汤呢？ 正当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饺子汤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站在门外轻咳了两声。 瞬间，屋里热闹的气氛为之一静。随后，那人便在云爸喊了一声“进来”之后，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 云爸一看见来人，就笑了起来，他关心的问道，“国富，吃过晚饭了吗？” 问完后，他又指着桌子上没被动过的饺子，很是热乎的让道，“你三婶子煮的饺子有多的，要不你上桌子吃点儿？” 说起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大队长云国富。他对着云爸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湖叔，我吃过饭了，你就别让我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没啥重要的事儿，你慢慢吃！” 云爸听了这话，可没当真。反正，他也快要吃完了，于是就端起饺子汤，三两口喝了下去。 饭桌上的其他人见状，实在是不想让别人围观着自己吃饭，所以，紧跟着快速的喝完了碗里的汤，相继下了饭桌。 家里的女人们忙碌了一小会儿，便收拾好了桌子，之后又端了一杯水和一些炒瓜子、炒花生过来。 云大队长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相当的不客气。他先是端起瓷杯喝了几口水，然后，又捏碎了一个炒花生，把里面的花生米扒拉了出来。 最后，他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心情很不错的说道，“湖叔，今天下午我去公社里开了个会，你猜猜是为了啥？” 因为刚吃完饭的缘故，云爸只是象征性的嗑了几粒瓜子，闻言，他瞪了云大队长一眼，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知青那边出事儿了？” 对着云爸竖了一下大拇指，云大队长才回应道，“关于回城的事儿，昨天他们还没死心，倒是派了十几个代表又去公社里问了一下。但是，再问来问去的，公社里也是没收到相关的文件啊。” “有些人啊，就怕希望破灭，说啥都不相信。这不，早上的时候，他们组织了一群人，去公社大楼的门口闹事去了。” 云爸听到这里，很是不以为然的接话道，“自古以来，跟执政的那一方作对的，有几个能有好下场。虽然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也要看那是啥情况啊！” 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云大队长深以为然的说道，“湖叔，你说得太对了，可是，有些人她就是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啊！” “这次，咱们公社一共抓了二十几个典型。咱们大队属于比较好的，只有欧爱华一个人。有的大队就惨了，被抓了三四个，都被点名批评了。” 云爸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邵铭所在的邵家村，于是问道，“隔壁大队啥情况啊？” 听见这个问题，云大队长得意的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本来因为隔壁大队被抓了两个典型，比咱们大队多了一个，姓邵的家伙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头儿。” “后来，因为背语录的事儿，我又被点名表扬了，他更是嫉妒的不得了了。” 说完这里，他突然将话题一转，语气很是遗憾的说道，“明天倒是可惜了，因为这件糟心事，咱们公社的庙会被取消了。” “庙会被取消了？” 突然间，门外响起了云四哥惊讶的问话声。 他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是为啥啊？” 云大队长被云四哥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他很是没好气儿的瞪了云四哥一眼，然后，才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的，自家这个堂弟最是喜欢热闹，现在知道庙会被取消了，心里肯定很不得劲儿。 果然，云四哥吃完了云初的回答后，心情顿时不美好了起来。 他十分生气地的抱怨道，“这都是啥人啊？就不会等到过了二月二再闹腾吗？” 这时候，云四嫂抱着小榕树走了进来，她随口插了一句，“那些本来就不是啥本份的人，你还指望他们闹腾的时候看时间嘛！” 她这边话音刚落，云三嫂和抱着安安的云三哥一前一后的也走进了堂屋。看样子，他们和云四嫂一样，也在门外听见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云三嫂先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才接了话茬，“别人我不知道，就欧爱华的性格来说，她巴不得大家都过不好春耕节呢。只要是损人了，她根本不在意利不利己。” “嘿嘿嘿，公社里已经商量着要把这群人送到西北那边的农场了，我估计着最多三天就会出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对着云三嫂调侃道，“三弟妹，你以后可以安心的在村里走动了，不用担心有人出来咬你一口了。” 这话一出，云家人立马想到了云三嫂怀孕的时候，差点儿被欧爱华推倒的事儿，可不就是悬悬被狗咬了嘛！ 如今听了这么生动的形容，屋里的人都笑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了一场后，就转移了话题，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直到天色越来越晚，快要到了平时大家睡觉的时间，云大队长才意犹未尽的告辞回了家。 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到了二月初二。 在这一天，齐鲁人都有炒料豆的老习俗。这附近的十里八村的，还管炒料豆叫做炒蝎子爪，有辟邪祈福的意思。 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都露头。 如今正是各种有毒的昆虫结束了冬眠，开始苏醒的时候。如果这时候不把蝎子的爪子炒掉，难道还等着它们毒害人间吗？于是，大家又把炒料豆称为炒蝎子爪，祈盼着全年不要受到毒虫的伤害。 吃过早饭，云初他们四个人便如往常一般，去镇上上班了。然而今天，不过半个多小时，他们就去而复返了。 此时，整个云家小院里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云爸一个人在家。 他正坐在堂屋里的桌子边美滋滋地吃着料豆，看见云初他们进屋后，也只是挑了挑眉毛，很是随意的问道，“你们停工几天啊？” 云四哥一边从云爸面前的海碗里抓着料豆，一边开口道，“三天。爸，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我们今天上不成班了？” 云爸瞪了馋嘴的云四哥一眼，才把海碗推到了桌子的中间，接话道，“公社里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些当官的肯定怕有人再聚众闹腾，哪放心你们在镇上待着啊？” 吃了几粒咸香焦脆的料豆，云三哥笑眯眯的问道，“爸，你们小学放了几天假啊？” 听了这话，云爸看了一眼云三哥，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这个心眼能摞成塔的三儿子，想问的其实是他媳妇有多长时间的假。 他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比你们长，我们下个星期一才开课。” 说着说着，他不满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学校里才开学了两个星期，第三个星期刚刚上了一天，现在又要停课了。这下子，学生们好不容易收回来的心又得散了。” 云四哥闻言，乐呵呵的对着云爸调侃道，“有你这个校长在，还怕学生们收不回来心吗？” 云爸并没有理会云四哥的调侃，他很是无奈的抱怨道，“这还用得到我出马吗？咱们村儿小学里的老师都有那个能耐。我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浪费时间啊。” 这边云四哥的嘴巴一点儿也没闲着，他抓的第二把料豆也快要见底了。现在听了云爸的话，他还凑空回应道，“你常告诉我们，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咋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倒是看不开了？” 云爸还没有说啥，云三哥就接了话茬，“老四，你傻啊？咱爸要是真看不开，会给他们放假？要知道现在学校里，完全是咱爸说了算的。” 眼看着两个哥哥要吵起来，一直只顾着吃料豆的云初赶紧插嘴转移了话题，“爸爸，我妈妈和小松树他们呢？咋都不在家啊？” 这会儿的，云爸正支着耳朵准备听两个儿子粘牙呢，结果却先是听见了云初的问话。他心里暗暗的嘀咕道：闺女也真是的，阻止个啥啊？这时候，就该和我一起看他们俩的热闹才有意思。 他心里这样想着，也不妨碍他嘴上回答云初的问话，“你大哥大嫂明天就要回部队了，你妈带着他们去你姥姥家了，小家伙们也跟着去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对着云三哥和云四哥、云四嫂分别说道，“老三，你媳妇儿带着安安回温家了。你一会儿回家收拾收拾，也过去吧。” “老四、老四家的，我跟你二哥两口子说好了，中午饭一块儿吃。你们俩也别单独做了，在这儿吃吧。大过节的，人多热闹。” 听了这话，云三哥和云四哥、云四嫂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开了。 家里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云初便凑着这个空，在自己屋里看起书来。接下来除了吃午饭的时候，她一直没放下手里的书，看得是如痴如醉的。 冬季的天黑的早一些，慢慢的屋里暗了下来，书上的字渐渐地看起来费力了许多。当她正要把书收起来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清晰，她的嘴角也勾了起来。仔细一听，原来是大部队从陈水村回来了。 等到云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云妈他们刚好走进了院子里。 看见她这个时间在家，云妈的脸上并没有惊讶，而是很了然的说道，“我想着你三表哥今天放假了，同在镇上工作，你们四个估计也得这样。看来还真是啊！你们也是休息三天吗？” 夏三表哥高中毕业后，就被招进了镇上的煤场里上班。好在他学历高，一进去就是个小领导，不用跟那些底层的工人似的，整天卸煤装煤的，弄得整个人乌漆嘛黑的。 “是啊，我们四个人也是休息三天。听严主任说，公社里给各个单位和工厂发放的通知里，说的就是停工三天。”想到在严主任那里看到的文件，云初不紧不慢是说了出来。 “哦？看来公社里这么重视这件事儿啊！”云大嫂本来没太在意这件事，一听这话，立马感觉出了事件的严重性。 “是挺重视的！”云三哥一边从中间的小门那边向院子里走着，一边附和的点了点头。 “哎呦，你看这事给闹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咋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瞎折腾。简直是既害人又害己啊！”云妈对这样不安分过日子的人，那是相当的厌恶。提起来的时候，那是一句好话也没有。 说起来，云沟村闹事的知青，除了欧爱华被发配到西北农场之外，还有两个闹得欢的，被安排进了公社里的“劳模队”，跟以前欧爱华的待遇一样。 云妈见太阳马上就要完全落下去了，也顾不得跟大家聊天了，她赶紧把早上和好的面、调好的馅儿拿了出来。 家里的女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包饺子了，立马也上前帮起忙来。 她们饺子包到一半儿的时候，天便完全黑了下来。小家伙们这时候也跟着云爸从外面回来了，使得家里一下子更加的热闹了。 晚上的饭还是很丰盛的，主食吃着饺子，再配上八个菜，绝对能在云沟村排得上前列了。 今天这顿饭因为过节的缘故，云初家一大家子又聚在了一块儿。当然，其中还有为云大哥他们饯行的意思。 如往常一样，开饭后，云爸夹了一筷子后，大家随后也跟着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坐在男人们那一桌的林大勇站了起来，他端着小酒杯，对着云爸说道，“叔，多谢你这些年对我和阿虎的关照。咱们爷仨这次分别，还不知何时才会相见。我和阿虎敬你一杯，祝福你以后平安喜乐！” 宋阿虎在林大勇说话的空档也站了起来，他并不善言辞，只是在旁边附和的点着头，最后才接话道，“叔，祝你儿孙满堂！” 云爸见状，赶紧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很是感性的说道，“你们俩可别这么说，咱们能够相识，这都是缘份。你们啊，只说我关照你们，却不说你们也对这个家做了不少贡献。” “先不说你们尽心尽力的保护着我们家老大，就说你们住在我们家的时候，也没少帮着家里干活儿。就因为你们这么真诚实在，咱们才会处的这么好。” “来，这杯酒我喝了，祝你们家庭美满、身子健康！” 他们爷仨这一碰杯，算是开了头了，接下来，男人们那一桌是你敬我我敬你的，每人至少喝了一杯子。要不是最后被云爸阻止了，还不定得喝趴下几个呢。 “老二，行了你，你几个哥哥明天一大早还要早起坐火车呢。要是被你灌醉了，耽误了坐车咋办？”云爸没好气的对着云二哥说了起来。 “我这不是想着以后都不能跟林哥、宋哥一起喝酒了，心里难受嘛。行，行，行，你都发话了，我不再跟他们喝就是了。”云二哥也是舍不得林大勇和宋阿虎，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了。 “叔，你别说阿阳了，我和阿虎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喝不醉的。”林大勇一直很喜欢云初家这一大家子，觉得他们虽然也有些小毛病，但是，为人处世啥的都还不错。 “行，你们悠着点儿。”既然他们心里都有数，云爸也懒得当那个坏人，干脆撒手不管了。 “好的，你放心。” 等到吃完了饭，喝了一碗云妈特制的醒酒汤之后，男人们有些犯晕的脑子立马清醒了。 见状，云妈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碗醒酒汤，对着云二哥说道，“小阳，我看刚才就属你喝的酒多，一碗醒酒汤你够吗？不如，把这碗也喝下去吧？” 云二哥听了，赶紧摆了摆手，回应道，“妈，我的亲妈，你熬得醒酒汤美味可口、效果强大，我一碗下肚，立马头就不晕了，精神比没喝酒之前还要好呢。” 听了这话，云妈很是怀疑的接话道，“真有这么管用？既然你用了效果这么好，那么，下次你喝多了，我还熬给你喝。”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醒酒汤，她很是遗憾的说了一句，“哎呀，真是浪费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都看着云二哥爆笑了起来。 让你耍小聪明，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笑过之后，云初对着云大哥说道，“大哥，咱们家那些易存放的肉啊、鱼啊的，你收拾收拾都带走吧。那些东西无论是你们自己吃，还是当做礼物送给亲戚同事，都拿的出手。” 云大哥自小早熟，又跟云初相差了十岁，在他心里，云初就是个半妹妹半闺女的存在。 说起来，只要一提起云初，他就即宠溺疼爱，又万分感激。 他一直记得，因为云初给他吃的那个果子，他才对金属制造越来越精通了；也因为云初送给他的那一套书，他才得以走上了如今的人生道路。 如今，听见云初一如既往的为他打算，他的嘴角立马勾了起来，“妹妹，我们研究所里的伙食还不错，送礼的话也可以用别的东西，这些吃的还是留在家里吧。” 云初很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对着云大哥说道，“大哥，咱们村儿紧挨着大山，想吃肉容易的很。那些肉看上去多，其实去山里走个两三趟，也就得了。” 云大哥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初宝儿，你不要老是往深山里溜达，万一哪天遇见危险了咋办？” 听了这话，云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大哥，你不用担心这个，深山里我早就逛熟了。再说了，就算是遇见了危险，它们也没我跑的快啊。等它们追上来的时候，我早就跑没影了。” 瞧了对他们兄妹的谈话完全没反应的家人一眼，云大哥很是无奈的叮嘱道，“进了深山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无论啥时候，安全总是最重要的。” 云初被云大哥说的心里甜甜的，她也不嫌他啰嗦，神情很是乖巧的听着，时不时的还赞同的点点头。 这样的她让云大哥很是满足，心里暗暗地想到：妹妹就是比弟弟惹人喜欢，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我还是别说她了，反正她一直没遇见危险，可见平时她自己就很小心了。 云大哥这样想的时候，显然忘记了云初执意要往深山跑的事儿了。人一旦护短起来，那是完全找不出不对劲儿的地方。 忽然，他又想到了邵铭，这个让他很是满意的妹夫，对着云初打趣道，“那些肉全部都是给我的吗？有需要我替那个谁捎带的吗？” 听见这样的问话，云初马上想到了邵铭，脸上也泛起了一层红色。她很是不好意思的瞪了云大哥一眼，然后，定了定神儿，大大方方的回答道，“那些不只是给你的，还有我大嫂的呢。” “阿铭哥走的时候带了不少，不需要再给他捎带了。等过一段时间，我进山里打些猎物，再给他邮一些。” 这会儿的功夫，云大嫂正拉着大宝、小宝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呢。她正好听见了云初说的话，很是高兴的插话道，“妹妹，谢谢你惦记着我。你不知道，我和你大哥虽然伙食不错，但是，也达不到天天吃肉的程度。” “说起这个，我更要给你道谢了。因为你这些年一直给我们邮寄各种肉的原因，我们俩这些年一直吃得不错，至少每天都能吃上肉。就连我娘家的爸妈，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云初听了云大嫂的话，很是不满的说道，“大嫂，你是我的家人，给你寄东西是应该的，你这样说也太见外了。” “还有，白舅舅、白舅妈跟咱们家有着双重的亲戚关系，寄东西的时候，我肯定要准备他们的，这并不是啥值得道谢的事儿。” 闻言，云大嫂高兴极了，立马笑眯眯的改口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不该跟你客套。那我就请求我美丽善良的妹妹，以后多多的赐给你可怜的大嫂一些肉吧，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先笑出声来。 离得近的人听见她最后一句话，也很是好笑的跟着笑了起来。 之后，大宝和小宝从大人的谈话中知道了云大哥两口子又要走了，很是不开心的跟他们俩缠歪了起来。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跟着云爸云妈睡了，而是去了云大哥他们的屋子里。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透，云初家在十几天之后，又再一次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爸、妈，你们也年纪大了，平时不要干太重太累的活儿，多休息休息。咱们家挣钱的人多，不差那些钱。”云大哥看着云爸云妈夹杂在黑发中的银丝，很是动情的劝说了起来。 “老大，你说晚了。你弟弟妹妹们早就管着我和你妈了，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干重活儿。”云爸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欣慰和骄傲。 “是啊，我和你爸过的轻松着呢，你别惦记着。外面不比家里，你和小雪多注意着点儿。只要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孩子们工作起来就不知冷热的，云妈每每想起来，就特别的担心。 “妈，我妈妈平时没啥事儿，有她照顾着我们呢，肯定能吃好睡好的。”云大嫂典型的报喜不报忧，一点儿不敢提他们有时候工作忙了，一连几个月，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真是辛苦亲家母了！等我们有机会见面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云妈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也不揭穿云大嫂，就当是给彼此一个心安吧。 再耽搁下去，时间就不宽裕了，纵使知道这很残忍，云二哥还是提醒道，“你们快点儿啊，时间不多了，可不能耽误了上火车。” 云爸强忍着不舍，对着云大哥他们说道，“老大、老大家的，大勇、阿虎、秀娟丫头，你们五个人一路保重啊！” “爸，你和我妈也多保重啊！” “妈，大宝小宝醒了之后，你多陪陪他们！” “叔、婶子，咱们有缘再见啊！” “保重！” “大爷、大娘，外面冷，你们别送了，快回去吧！” …… 渐渐地，云二哥拉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了云爸云妈的视线里。 不久之后，云初起床了。她洗漱完之后，发现云妈起来了有一会儿了，心里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有些忐忑的对着云妈问道，“妈妈，我大哥大嫂还没起来？” 正在洗着地瓜的云妈闻言，白了自欺欺人的云初一眼，直接回答道，“他们走了都将近一个小时了，这会儿的，估计都要坐上火车了。你啊，起晚了。” 云初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她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不是说九点半的火车嘛，咋改点儿了？” 云妈乐呵呵的看着难得傻一回的闺女，解释道，“不是人家火车改点儿，是你被你大哥他们给骗了。他们啊，是七点半的火车。” 猛地摇了几下头，云初才不可思议的说道，“我大哥便坏了，居然学会骗家里人了。” 云妈不以为意的接了话茬，“这是善意的谎言！你大哥也只是不想让你们心里难受罢了！” 云初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便不再纠缠着这件事儿了，她转移了话题，念叨道，“大宝、小宝醒来之后，看不见我大哥、大嫂，百分之百得哭上一场，咱娘俩到时候要好好地安慰安慰他们。” 她这边话音一落，云妈立马很是无奈的接话道，“你大哥大嫂每两年才回一次家，在家里最多只能待上两个来月。这样的情况，大宝小宝能不想爸爸妈妈吗？幸好他们现在还小，要是长大了，还不知道咋样呢。” 这件事儿，云初也不知道咋劝慰云妈，最后，也只能很是空泛的说了几句，“大宝小宝长大就懂事了，会体谅他们爸爸妈妈的。说不定那时候，大哥大嫂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呢。” 云妈一点儿都没被云初安慰到，但是，她自己也没啥好办法。 索性她心胸开阔，并不执着于此，想想也就丢开了。 低头看了看洗好的地瓜，她对着云初招呼道，“初宝儿，我来做早饭，你烧一下锅。” 云初听了，脆生生的应了下来。 就在云妈做饭的功夫，云三哥和云四哥一前一后的过来了。他们在家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后，就来厨屋里问了云妈一声。 当他们得知被云大哥骗了之后，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心里纠结不舍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随后便散开，各自回家吃早饭去了。 如今，虽然算是进入初春了，可是，天气还冷得很，小家伙们还没从猫冬的状态中缓过来，正睡着懒觉呢。所以，今天按时吃上早饭的也就只有云爸、云妈和云初了。 饭桌上，他们三个人已经吃上了。 云初一边夹着热好的昨晚的剩菜，一边问云妈道，“妈妈，昨天我只顾着跟大哥说话了，都忘了问了，我姥娘家和白姥娘没啥事儿吧？” 云妈正端着碗喝地瓜粥呢，她听了云初的问话，赶紧把嘴里的粥咽了下去，回答道，“没事，两家都好着呢。就是你三表嫂，有可能是又怀上了。” 云爸轻轻皱了皱眉头，很是纳闷的问道，“啥叫有可能啊？如莲，你咋知道的？” 被云爸抢了话茬的云初也很是稀奇的支着耳朵听着，她很是好奇云妈咋得出的这么个结论。 把碗往饭桌上一放，云妈得意洋洋的解释道，“嘿嘿嘿，‘有可能’那只是我谦虚的说法。我告诉你们啊，青藤家的绝对是怀上第三胎了，而且啊，肯定出不了三个月。”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云爸和云初催促的眼神立马看了过来，她的心里更加的得意了起来。 158.织女开窍了 云妈轻咳了一声, 想了一下, 说道, “女人怀没怀孩子, 我纵使不能看个十成十, □□分也还是有的。依青苇家走路的那个姿势, 十有八九是揣上了孩子。” “以前, 我爸还没去世的时候, 我妈经常给村里的产妇接生，在这方面, 她比我看得更准。可是, 她昨天却啥都没给我透露。这种情况啊, 也只有怀胎不满三个月的时候才会发生, 肯定是怕把孩子惊跑喽。” 云爸和云初闻言，装作很是受教的点了点头。 其实，就在云妈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的时候, 他们便已经想通了，只是为了哄心情不好的云妈高兴，假装好奇罢了。 这边云妈被云爸和云初捧得心情舒畅了很多，也有了心情说其他的事情。 “初宝儿, 你吃过饭就去陈水村看看你姥娘和白姥娘。如今家里也没啥事儿, 你在那边多待会儿！”云妈不想再带着小家伙们来回的折腾，就想着让云初去一趟。 “好的, 妈妈, 我刚好也想姥娘她们了。”云初也有十几天没去陈水村了, 正想着今天走一趟呢。 “你大哥大嫂这一走，我就觉得心里难受，你两个姥娘也舒坦不了。特别是你白姥娘，先是阿铭走了，这回连你大嫂也走了，她心里不定难过成啥样呢。”儿子见不着，能见着的还相继离开了，云妈想想都替白姥娘揪心。 “嗯，我过去之后，会好好安慰安慰她老人家，你就别担心了。”老人家可比别人想的坚强多了，云初觉得，只要还没见到白舅舅，她可不会倒下。 “咱可不能空着手去啊！我记得家里还有两包红糖，如莲，你再去村里跟别人家换些鸡蛋，一会儿让初宝儿都带上。”云爸知道两个姥娘不缺这些东西，但是，买的哪能跟小辈儿们孝敬的一样啊。 “爸爸，不用这么麻烦，我早就打算好了，一会儿我先去山里抓几只野味，然后再去陈水村，正好可以给大家伙解解馋。”对于云初来说，还是直接送肉比较简单实在。 “哟，我闺女真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贴心了！”丢给云初一个赞赏的眼神，云爸乐呵呵的夸奖了起来。 “那可不，比家里的臭小子们强出八里地去。”云妈也满心自豪的接了话茬。 这边，云初丁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她已经被夸的疲劳了。 只见她放下手里的空碗，对着云爸、云妈说道，“爸、妈，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啊。” 云妈看了云初一眼，劝道，“你今天只吃了一碗粥，撑不到中午就会饿了，要不再来一碗？” 用手绢擦了擦嘴，云初摇了摇头，“不了，我这就要出发了。再说了，我还要留着肚子，好中午吃大餐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儿，云妈很是宠溺的说道，“随你，你别饿着就行。” 听了这话，云初笑嘻嘻的回答道，“饿着谁也饿不着我啊！爸、妈，我走了。”说着，她就站了起来，紧接着就要向堂屋外走去。 “走吧，注意安全啊！” “你小心着点儿，去吧去吧！” 因为云初想着早点儿去陈水村的缘故，这次进山，来回也只用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只在外围的几座山上溜了一圈，并没有往深山里走。 好在，她今天的运气不错，逮到了四只野鸡、三只野兔。 回来时，经过半山腰上的水潭，她又没忍住，用精神力捞了六条鱼上来。 等到她下山回到家里的时候，小家伙儿们已经起床后吃完早饭了。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他们，一看见云初，就立马叫着“姑姑”、“姑姑”的围了上来。 云初见状，只好跟他们商量道，“你们看，姑姑后面还背着背筐呢。能不能等姑姑把背筐放下来之后，再找姑姑说话啊？” 小松树闻言，神情很是认真的问道，“姑姑，你一大早就去上山打猎物了吗？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这时候，小家伙们已经很是自觉的让出来了一小片空地。 云初一边把背筐从背上往下脱，一边回答道，“姑姑不累，也不渴。这次进山姑姑是吃了饭去的。因为只在外围转了转，所以用的时间比较短。” 她的话音一落，大宝就心情低落的问道，“是因为我爸爸妈妈把家里的肉都带走了，姑姑才需要去山里打猎的吗？” 小宝也紧跟着开口道，“外面那么冷，姑姑太辛苦了，我可以好久不吃肉的。”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儿，云初伸出双手把他们兄弟两个揽了过来。她摸了摸他们露在外面，冻得红红的脸蛋，语气轻柔的说道，“你们俩啊，可不要误会了。家里的肉不是你们爸爸妈妈主动带走的，是姑姑让他们带走的。” 看着大宝小宝很是不解的样子，小松树相当不满的骂道，“笨蛋！姑姑她喜欢吃新鲜的肉！那些腌制好的东西有那么一大堆，不让我大爷大娘带走，难道要留在家里坏掉吗？” 小宝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腌好的东西可以很久都不坏的，它只会越来越硬。大哥，你说错了。” 闻言，小松树瞪着小宝问道，“我只问那么硬的肉，你喜欢吃吗？” 小宝顿时不吭声了。 云初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说话，她见到这个情况，立马上前给小宝解围道，“说起来，姑姑今天进山打猎是因为姑姑要去陈水村，你们那两个老姥娘家。还真不是专门给家里弄肉吃。” 说话间，她已经从背筐里把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和两条鱼拿了出来。 小家伙们一看见这些，马上都高兴的扑上去亲了云初两口。随后，便欢欢喜喜的拍着巴掌，绕着她碰碰跳跳了起来。 这么大的声音自然惊动了坐在堂屋里的人，正在家里的云爸云妈、云三哥两口子和云四哥两口子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云初只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丢下了叫嚷着跟着她去看老姥娘的小家伙们，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陈水村，夏家。 夏姥娘和白姥娘正坐在堂屋里的小炉子旁边聊天，很是凑巧刚提起云初，就听见她在门外喊了一声，随后，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 两个姥娘遇见这样的巧合，互相看了一眼，便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云初对她们为啥发笑是一头雾水，她心里暗暗想到：不管她们为啥笑了，反正，笑了就证明她们的心情还不错。只要她们不沉浸在悲伤中，咋样都好。 这边，夏二表嫂胡云凤接过云初递过来的背筐，差点儿一下子没接住。她很是吃惊的问道，“初宝儿，你这是拿来的啥东西啊？有些沉啊！” 三两步走上前去，云初一边打开背筐的盖子，往外拿自己的背包和水壶，一边说着，“哎呀，没拿多少东西，也就是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子、四条鱼。这些东西也就是看着多，两家一分，就剩不下多少了。” 看了一眼背筐里的鱼，她对着夏二表嫂提醒道，“二表嫂，这几条鱼还没死呢。如果，你现在就放进水里的话，它们还能活上两三天。” 夏二表嫂听见这话，立马给大家摆了摆手，拎着几条鱼就出去了。 云初也不管她，径直凑到了两个姥娘的身边。她笑嘻嘻的说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啊！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跟我姥娘说上一会儿的话，就去白姥娘家坐坐呢。现在白姥娘也在姥娘家，倒是省了我不少脚程。” 听了这话，白姥娘很是无奈的对着云初抱怨道，“你当我现在才来啊？其实，我刚洗漱完，就被你姥娘拉过来吃早饭了。” 看了乐呵呵的夏姥娘一眼，云初凑趣的接了一句，“我姥娘真厉害，居然能一大早就把你喊过来。” 白姥娘先是丢给夏姥娘俩白眼，然后才说道，“你姥娘却是厉害！她去时候，我刚刚起床。我就问她，你这么早过来，有啥事儿吗？她立马说了，喊你去我家吃早饭、中饭、晚饭。” “我就回答她，吃中午饭，行，早饭、晚饭，免谈。她听了没吱声，我就以为她是默认了，便放心的去洗漱了。可是，等到我做早饭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放心的太早了。” 云初听得正入迷，她见白姥娘停了下来，立马追问道，“白姥娘，我姥娘干了啥？” 撇了撇嘴，白姥娘接着说道，“你姥娘啊，越活儿越回去了，她竟然耍无赖。当时，我拿着瓢正准备舀米。我这边柜子门一打开，你姥娘立马把米袋子拎出来抱怀里了。无论我咋要，她都不给。” “随后，她如法炮制，搞得我最后只捞到了几根柴火。这让我咋做饭啊？没办法，我就问她，你到底想干啥？她马上就说道，你在我家吃上三天，半年内，我不堵你。” “我一听，立马开始跟她讨价还价。可惜，你姥娘无赖起来，你根本给她无法沟通。哎，最后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夏姥娘全程只是笑着听着，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白姥娘说完了，她才说了一句，“老姐姐，这三天你都不用回家吃饭，初宝儿送来的肉就别拿回去了，咱们都吃掉吧。” 这话一出，气得白姥娘立刻用食指指着夏姥娘喊道，“你，你，你，无赖！那是初宝儿孝敬给我的东西，你咋不问我一声呢？这话要说也是应该由我来说。” 夏姥娘口气儿亲密的回应道，“咱们姐妹俩谁跟谁啊，还分啥你我啊。我说了，也就相当于你说了。你千万别跟我可气啊！” 云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头都大了，这两个老太太她管不了啊。 幸好，在白姥娘即将爆发之前，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首先出现在云初眼前的，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是夏二表哥家的老二，叫吉岭。如今他的脸上正挂着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孩子。 然后，紧跟着走进来的是一对长得很是相似的双胞胎，她们是夏三表哥家的老大和老二，大的叫丹丹，小的叫婷婷。因为她们长得跟夏三表哥有六七分的相像，所以，很得家里人的喜爱。 最后亮相的，是一个五岁左右的臭小子，他是夏二表哥家的老大，叫吉峰。他是托着夏大姥爷的手进来的，看样子像是在给夏大姥爷当拐杖。 这四个小家伙看见云初后，就立马跑过来打招呼了。 云初在给夏大姥爷打过招呼之后，微笑着对着小家伙们开口道，“今天我带来了好几条鱼，一会儿就让家里给你们熬鱼汤。我悄悄告诉你们啊，喝鱼汤能让人变聪明，你们可要多喝点儿哦。” 三个三岁多的小家伙儿听了之后，马上叫嚷了起来，“我喝鱼汤，我聪明。” “我喝最多的鱼汤，我最聪明。” “你不聪明，没有我和姐姐聪明。” “胡说，我一会儿就喝鱼汤，肯定最聪明。” 见状，云初赶紧说道，“你们不要吵喽，只要喝了鱼汤，都会变聪明的。” 没有加入争吵的吉峰拉着云初的手，急切地问道，“姑姑，我表哥表弟他们没一起过来嘛？” 云初摸了摸他的头顶，温和的回答道，“他们在家里玩呢，我没带他们来。” 吉峰很是失望的垂下了小脑袋，噘着小嘴说道，“我还想着跟他们一起玩呢，你咋不把他们带来啊？” 想到家里的那一群小家伙，云初整个人更温和了，她对着吉峰建议道，“他们虽然没来，但是你可以去找他们啊，只要找个大人把你送过去就行了。” 吉峰想了一会儿，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回话道，“好吧，我过几天就去找他们玩儿。” 云初欣喜的揉了揉吉峰的头发，夸奖道，“吉峰真是个乖孩子！”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来了四块奶糖，对着四个小家伙儿笑了起来，“因为你们刚才很乖，所以，我准备给你们一人一颗奶糖作为奖励。” “吃糖喽，吃糖喽，吃糖喽！” “姑姑你真好，谢谢你！” “糖好吃！” “糖最甜！” 等到孩子们都出去玩了，云初才坐回到两个姥娘的身边。 说起来，她这回过来，一直还没见到夏舅舅、夏舅妈呢。于是，她问道，“姥娘，我舅舅和舅妈呢？咋没在家？” 听见云初的问话，夏姥娘叹了口气儿，解释道，“你舅舅、舅妈跟着你三表哥两口子去县里了。” “你三表嫂怀孕了，但是，这一胎的怀相很不好，今天早上都有些见红了。她吓得啊，一大清早的，就折腾着你三表哥带着她去县里的医院里检查。你舅舅、舅妈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说起怀相来，云初便想到了夏三表嫂上一回怀孕的时候，明明她的怀相还不错，结果她非得吃啥保管怀小子的土方子，硬生生的把孩子的根基吃坏了。以至于，那个叫齐齐的女婴刚吃过喜面，第二天就咽气儿了。 还有，她记得云二哥曾经给大家说过，女人频繁的怀孕会影响母体和婴儿的健康，最好是两三年怀一次。她默默的想了一下，齐齐是去年六月生的，如今才过了将近八个月，夏三表嫂就已经怀孕一两个月了。这一胎真的能平安生产吗？ 云初的心里想着事儿，说话的时候就有些漫不经心了，她很是随意的问道，“这回咋去了县医院？县医院可没省医院里的医生厉害。” 夏姥娘闻言，想起啥似的，很是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她嫌上回省医院的医生不告诉她孩子的性别，害得她整天胡思乱想的，所以这次换到县医院里去检查了。” 旁边的白姥娘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接话道，“你那个孙媳妇，都不知道让人说她啥好，她啊，就差把‘想生儿子’这几个字写到脑门子上了。” “人家医生一看她这德行，肯定不会把她怀了个女婴的事儿告诉她了。万一她狠狠心，把孩子流了咋办？那可是一条小生命啊。要是我是医生，我也不告诉她。” 夏姥娘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三孙媳妇儿蠢啊，根本给她解释不通里面的道道。想到她早上翘尾巴的样子，要不是怕把她骂流产喽，她早就亲自上阵了。 “她这一胎啊，怀相这么差，还不知道咋样呢！不过，要真让她剩下个男孩，家里估计都装不下她。”夏姥娘对喜欢瞎闹腾的人，是一点儿好感都欠奉。 “三表嫂不会跟以前的那个大表嫂似的，教唆着三表哥跟家里离心吧？”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云初对夏大表哥的第一段婚姻，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呢。 “你这个三表嫂没那么坏，她只是在娘家那种重男轻女的氛围里待久了，也更想要男孩罢了。”夏大姥爷难得的开口了，他这是想到了，就是因为那个夏大表嫂，他才得以跟夏姥娘结婚，安享晚年。 “是啊，你姥爷说的对，你这个表嫂没那么糟糕。就说她对你两个小侄女吧，从来没无故打骂过，照顾的还算精心。”夏姥娘对夏三表嫂的要求很低，只要她照顾好夏三表哥和丹丹、婷婷，不瞎折腾就行。 “初宝儿，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说句难听的，即使你三表嫂跟你头一个大表嫂一样，你三表哥也不会跟你大表哥似的。他啊，比谁都有主意，你三表嫂当不了他的家。”白姥娘说起话来，那是相当的实在。 “嘻嘻，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咱不说这了，还是说说其他的事儿吧。”云初跟夏三表嫂不咋和眼缘，很少和她聊天，如今也不想一直聊她的事儿。 “行，咱就说说这几天知青发生的事儿吧！” “好啊，你说吧！” 云初陪着两个姥娘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在夏家吃了一顿丰盛的中午饭。 她见她们俩的心情一直都还不错，便在她们午睡后回了家。 云爸云妈见她这么早就回来了，很是担心的问了一下。 云初便把今天跟两个姥娘说的话，挑挑拣拣的给她们说了一些。 听完之后，云妈就接了话茬，“你姥娘喊你白姥娘去家里吃饭，那是怕你白姥娘一个人伤心难过。现在她们俩偎在一块儿说说话，她也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云初说道，“我知道，当时我就想到了。依我看啊，我白姥娘也是知道的，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可是一直带着笑的。” 云妈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你白姥娘心里明白着呢，能不知道吗？” 云爸在旁边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云妈问道，“如莲，青苇家的你了解吗？别再跟咱们初宝儿说的呢，又是一个前头那个青藤家的。” 听了云爸的话，云妈仔细回想了一下，就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我妈和我大爷说的很对，青苇家的除了重男轻女之外，其他的都还行。她那个人不咋聪明，好在她听青苇的话。” “说起来，在她乱吃药之前，我对她还真没啥不满意的。她很勤快，对老人也不错。你让她干啥活儿的时候，一支使她就干。只是，她在娘家习惯了重男轻女的观念，才做出那样愚昧的事儿来。” 听完后，云爸放下了心来，“只要她不是另一个搅家精，其他的啥习惯啊、观念的，慢慢地纠正就是了。” 翻过这件事儿，云妈又接着对着云初问道，“你两个姥娘的精神状况还行吗？” 云初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抱着云妈的胳膊开口道，“她们好着呢，说起我大哥大嫂来，也只是有些不舍罢了。我是在她们睡下了之后，才回来的。” 说完，她就把头枕在云妈的肩膀上，还磨蹭了几下。 云妈歪过头看着云初，她抬起没被抱着的那只手，点了点云初的眉心，“你啊，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还腻歪着我。” 说是这样说，她心里就不这样想了：哎呀，闺女长大了，都不爱跟我撒娇了。像今天这样的时候，可真是难得啊！ 云爸微笑着看着她们娘俩，心里充满的喜悦。 直到她们腻歪完了，才出声提醒道，“初宝儿，阿铭给你寄的信到了，你快回屋看看吧。” 惊喜从云初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抿着嘴不好意思的说道，“爸爸、妈妈，我先回屋了。” 她也不等云爸云妈的回应，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云妈瞪着还有些晃动的门帘子，对着云爸酸溜溜的抱怨道，“难怪别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咱们初宝儿以前也没这么迫不及待的啊。老头子，你咋这么早提醒她啊？我还想着吃完晚饭再说呢。” 好笑的看了云妈一眼，云爸接话道，“别人还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呢。你之前不是看得很开吗？这会儿的咋又别扭上了。” 轻哼了一声，云妈反问道，“还说我呢，那你之前不是一样想不开吗？” 云爸闻言，面带微笑的解释道，“我一开始想不开，不是针对阿铭，而是舍不得闺女嫁出去。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也想明白了，闺女啊，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如今，我也只希望她以后过得幸福了。” 闻言，云妈语带欣喜的回应道，“你个臭老头子总算是想开了，不过，你行啊，这刚想开，就护上了。” 轻轻皱了皱眉头，云爸立马开口反驳道，“我可不是护着，我只是想让初宝儿高兴高兴而已。还有，我哪里臭了？我昨天刚洗了澡。” 云妈白了云爸一眼，很是自得的说道，“在我看来，所有性别为男的人，都是臭的。小的时候是臭小子，长大了是臭男人，老了就是臭老头。” 听了这话，云爸瞬间无语了，他心里暗暗想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啊！ 云妈见云爸不再反驳了，才放过了他。 那一边，云初回到自己的屋里后，就看见了摆在书桌上的那封信。 她迅速的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拿起小刀，便把信封划开了。 随后，她抽出信封里折叠起来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初宝儿，展信安！ 我首先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因为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执行任务了。这次任务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咱们俩要有一段时间不能通信了。 这个任务并不是很难，你是知道我的能力的，所以，在家里不要担心，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家里人。他们可没有你对我了解，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得压事儿。 很抱歉，咱们俩刚刚订婚，就遇见了这样的情况。我是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在咱们俩以后的生活中，多半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只能提前请求你的原谅。 不过，无论你原谅与否，我都不会放手的。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心意，今生永不变。 ……” 就这么薄薄的两页纸，云初来回的看了三遍，才收了起来。 如今，云初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倒不是担心邵铭出任务的事儿，而是两辈子头一次经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情，有些不知所措。 想想以前，她还没开窍的时候，还能很冷静的把自己和邵铭之间的种种，说出个一二三来。现在再让她说，她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云初觉得自己情绪波动的太厉害，需要发泄发泄。于是，她背上背筐，跟云爸云妈打了个招呼，就向着山上跑去。 等到她进了山，就像是鱼儿进了水。把精神力往树上一挂，她便荡啊荡啊的向着深山里去了。 太阳渐渐地往西边偏移、降落，直至再也看不见。 现在，天空中呈现着一种灰黑的颜色，没了一点儿艳丽的色彩。 这时候，云初总算是从山里走了出来。 这次进山，她收获颇丰，抓了九只野兔、八只野鸡，逮了一只啥袍子、两只小野猪，掏了两只冬眠的蛇，最后，还收获了一只花面狸。 云初再是紧赶慢赶的，回到家的时候，天也已经黑透了。 好在饭菜刚刚摆到桌子上，家里人还没吃饭呢。 这顿饭几个小家伙儿都在这儿，大人们一边吃着，还要一边给他们夹菜、喂饭，连开口说话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他们“忙忙碌碌”的吃完后，云二哥他们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云二嫂一进门，就对着云初打趣道，“哎呀，某个人啊，今天收到了对象的信，不知道看得脸红了没有。” 紧跟着进来的云四嫂听了之后，眼珠子转了转，接了话茬，“这就要看某个人开窍了没有，开窍了自然就会脸红了。要是没开窍的话，二嫂，你就看不见喽。” 仔细看了看云初，云二嫂笑眯眯的说道，“晓燕，你那个方法对于某个人是不管用的。你看，她虽然脸没变红，但是，眼里的羞涩还是很明显的。” 云四嫂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我要是不那么说，某个人咋可能做出顾脸不顾眼的事儿呢。” 然后，妯娌俩互看了一眼，都对着云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初被她们这么一捉弄，那是既气愤又好笑的。她稍微一想，就知道她们这是报复她以前对她们的打趣。 唉！说来说去，这就是她之前欠下的债，现在被别人找回场子了。 云爸心疼自己闺女，为了替她解围，出声问道，“你今天咋回事，回来的这么晚？” 感激的看了云爸一眼，云初回答道，“本来打完了猎物，我就准备回来的。谁知道我下山的时候，居然看见了一只花面狸。我都有好几年没见到这东西，自然是不想放过它，就耽搁了一顿时间。” 云三哥听了这话，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花面狸是夜行性动物，喜欢在黄昏、夜间和日出前活动。你那时候看见它，倒是很正常。” 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过，啥东西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天都黑了，你还没到家，不是让家里人担心嘛。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知道云三哥这是担心自己，云初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的功夫，云妈也洗完碗从厨屋里出来了。她看了看堂屋门口的背筐和麻袋，进屋后问道，“初宝儿，你带回来的那些猎物咋办？” 想着邵铭，有些出神儿的云初激灵一下子清醒了，她摸了摸鼻子，回话道，“现在温度这么低，猎物也不会坏掉，天又这么晚了，还是等到明天再收拾吧。一会儿，咱就把它们拿出来，放到杂物间里。” 停顿了一下，她看向云家三个嫂嫂的方向，继续说道，“二嫂、三嫂、四嫂，我今天打了不少野鸡和野兔子。一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每种各拎上两只。” 云家三个嫂嫂知道推辞没用，便点了点头。她们心里则是想着给云初做两双鞋啊、买本新书啊、送个小礼物啊啥的，一点儿也没有白吃白拿的心思。 这边云四哥倒是很好奇的问了一句，“初宝儿，你今天都是打到了啥啊？” 云初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道，“除了野鸡、野兔子和花面狸之外，还有两只野猪、一只啥袍子、两条蛇。” 闻言，云二哥眼前一亮，立马说道，“那两条蛇给我。” 云初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给。这两条蛇是我抓来让爸爸做蛇羹的，我想喝蛇羹了。” 云二哥不死心的接着劝道，“我做的药膳比咱爸做的蛇羹更有营养。龙凤汤可是一道上等的药膳，具有强壮神经、清热解毒、延年益寿的功效。” 一听云二哥说啥功效，云初就头疼，她怕自己要是不同意，他还会说好久，于是，妥协道，“你和爸爸一人一条，要是你再啰嗦，就一条也没有。” 云二哥的目的本来就是得到其中的一条，如今得偿所愿，便很是高兴的说道，“等我熬好了龙凤汤，就先给你喝一碗。” 云初的表情立马就变得一言难尽了，她挥了挥手，拒绝道，“我只喜欢喝蛇羹，龙凤汤啥的，你还是给其他人喝吧。” 在座的“其他人”听了这话，纷纷表示他们也不喜欢喝龙凤汤，让云二哥自己解决就行。 倒是在一边玩耍的小松树，直接说了实话，“爸爸，你还是别做啥药膳了。你知道吗？你熬出来的药膳比熬得药还难喝。” 大宝一边点着头，一边附和道，“大哥说得对。反正，我是不会喝二叔熬得药膳的。” 小宝则是用食指点着自己的脸蛋，很是犀利的接话道，“二叔，你可能是熬药熬多了，才自带苦味的。要不，你还是别糟蹋那条蛇了。” 安安见哥哥们都说话了，也开始发表意见了，“安安跟姑姑一样，也喜欢吃蛇羹。二伯把蛇给爷爷，爷爷就可以做很多，安安能吃一大碗。” 小榕树还不能说太长的句子，他反复的说着一句话，“哥哥说得对，都听哥哥的。……” 这群小家伙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屋里的人被他们逗得哈哈直笑。 第二天早上，云家刚吃过饭，天就一下子阴了下来。 云爸站在院子里，往天上看了一会儿，便高兴的说道，“这是要下雨了啊！” 这边，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响起了一阵雷声。 紧接着，密密的雨点儿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溅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 如今进入了春天，大地开始复苏，坚硬的土地变得松软了起来。那些刚刚度过寒冬的植物，都进入了快速地生长期。现在，它们迫切的大量的水份。而这场春雨，来的正是时候。 渐渐地，雨越下越大了，像是千万条丝线，串成了弥漫在空中的水帘。远远地望去，烟雾缭绕，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雨就这样一直下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停了下来。 今天，被雨困在家里的云爸和云家三个哥哥，已经把家里的猎物都收拾了出来。 这边那些野味刚弄好，那边云初就给它们找到了主家。 她自己留下了花面狸和狍子；云二哥最终还是拿走了一条蛇；野猪肉她给了每个哥哥家分了三十斤，云大爷、云二大爷家各二十斤，跟她家走的比较近的云凛大爷家，她准备送个十斤过去。 这场春雨下过之后，就像是把冬天的暗淡凋零，都给冲刷掉了一样。如今，天地间带了点儿活泼亮丽的色彩，变得清新了许多。 现在，云初正背着装着野猪肉的背筐，走在去云凛大爷家的路上。 她的鼻翼间，飘荡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泥土的清香，引得她狠狠地嗅了一下。 瞬间，她的心情变得轻快了，甚至后来都哼起了歌来。 云凛两口子看见云初过来，十分的高兴。 在云初说明来意，递过去野猪肉的时候，他们也十分爽快的接了。 然而，他们紧接着又把两包红糖放进了云初的背筐里。 云初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儿的话，云初便要回家了。 云凛在送她出门的时候，突然告诉她说，“哎呀，我差点儿忘了。今天早上，我听你国富大哥说，明天早上十点，要在打麦场开会。你回家后，给你爸说一声啊！” 云初点了点头，很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159.织女思念了 因为昨天的那场春雨下得足, 今天早上起来，地面还是相当湿润的。 吃过早饭后, 时间才八点出头。云家人决定在家里坐一会儿,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再去打麦场那边。 闲着没事儿的大家, 便在这等待的时间里, 闲聊了起来。 他们不知咋的，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了队里的干部身上去。 说起来, 村里的干部总共有六个：一个队长、两个副队长、一个妇女主任、一个会计、一个民兵连长。 也是赶巧了, 以前的六个老干部就在最近的五六年里, 陆陆续续的把位置让给了新人。 只是，其他五个人是自愿的，而赵副队长，却是被他的族人逼迫下来的。 一直跟赵副队长作对的他堂弟赵来发, 见老一辈的干部都退了下来，便怂恿着族人，把赵副队长拉了下来。 赵家内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夺，最后坐在赵副队长位置上的，就是赵来发的大儿子赵家民。 云爸只要一想起赵家的那一番内斗，就乐呵的很，“他们赵家越是内斗, 咱们云家就越是放心啊。” 云妈也是乐的看赵家的笑话, “是啊, 他们把精力都用到内斗上了，哪有心思找别人的麻烦。不过，赵来祥 自从当不成副队长了，倒是像长脑子了，都知道打苦情牌拉拢人心了。” 正逗着小柏树的云二哥，头也不回的接话道，“他以前过得顺风顺水的，大部分人都得捧着他，他自然就得 意忘形了。如今，他可是大受打击，再不长点儿心，就永远也翻不了身喽。” 云爸点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老二说得对，人要学会居安思危。要不是赵来祥那么自大的看轻了赵来发 ，赵来发咋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他逼下来。” 这边云初一边教着小松树他们画兔子，一边很是好奇的问道，“爸爸，这个新上任的赵副队长，是个啥样的 人啊？” 听了这话，云家经常不在家的几个人都对这个才上任一年的赵副队长很是好奇，便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赵家民啊，还算沉的住气，对咱们云家人也不阴阳怪气的。他不咋聪明，但是，他有自知之明，村里有啥 大事儿的时候，他都是赞同大多数人的意见。”云爸想了一下跟赵副队长接触的情景，总结的说道。 “这样就不错了，只要他别跟赵来祥似的乱咬人就行。”云四哥说完后，想起来以前云二哥和赵家宝的矛盾 ，立马接了一句，“最好家里的孩子们能老实一点儿。” “老四，你这要求可真低。”云三哥看了一眼云二哥，又看了一眼小家伙们，继续说道，“这时候可不是咱 们小时候，就冲着二哥是咱们村儿唯一的医生，就没几个人敢欺负咱家的孩子。” “哼，我可是干的出来拒收某些病号的事情。”医术越来越好的云二哥，如今可是底气儿实足。 “说起来，上一个赵副队长让我影响太深刻了，希望这个赵副队长的本性不要也是那个德行。”云二嫂对赵 副队长那副嘴脸记得非常清楚，每每一想起来，她就厌烦的很。 “其实，就算是他是那样的性格也没关系，只要他能一直装下去就好。”云三嫂在学校里教书，倒是不用跟 那些干部沟通，她是替云爸和云二哥担心。 “好了好了，不管咋说，这个赵副队长现在表现的还不错。至于是不是他的本性，咱们以后走着瞧。”云妈 可不担心这个，他们云家如今可不是赵家能欺负的。 这时候，云爸开口插话道，“行了，咱们不说赵家的事儿了。一会儿开完大会，都来家里吃饭，咱们做顿丰 盛的。” 一家之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肯定不敢反驳啊，都纷纷答应了下来。 “行，爸，开完大会，咱们一块儿回来。” “知道了，爸。” “小家伙们我来看着，你们忙其他的就行。” “爸，到时候我回来给妈打下手。” “我手劲儿大，我来切菜。” …… 刚刚九点半，云家人来到了打麦场。 现在打麦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家昨天在家里憋了一天，可不得凑着这个空儿好好聊聊。 一到地方，云初就跟云妈她们分开了。她搬着板凳，走到一群小姑娘的身边坐了下来。 那群小姑娘看见她过来，立马打起了招呼。随后，又说起刚刚的话题来。 “那个欧爱华啊，整天怨天怨地的，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也不瞧瞧，比她可怜的人多了，人家也没跟 她似得，可劲儿的折腾。” 这个说话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叫贾佳佳，是村儿里跟云初比较谈得来的女孩之一。 贾家据说祖上是商人，在最后一个朝代末期的时候，为了躲避贪官的剥削，才定居在云沟村的。 他们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了，是杂姓里最大的家族。队里的另一个副队长以前是贾佳佳的亲大伯，如 今是她大堂哥。 虽然贾家在村里一直比较低调，但是，不代表人家没底气儿。看看贾佳佳说起话来，那就是相当的随意。 “佳佳，你要知道，有些人喜欢惹是生非，并不是因为可怜的原因，而是这个人的本性如此。就算是她生活 的幸福，她也会没事找事的。” 这回开口的是云朵儿，云凛的大孙女，云大队长的大女儿。按辈分儿，她应该叫云初一声姑姑。 她今年十八岁了，今年春天的时候，刚刚跟贾佳佳的大哥结了婚。 “云朵儿说得太对了，一个人无论处在啥样的环境里，人品都是最重要的。这不，知青里除了欧爱华他们， 不是还有很多不错的人吗？”邵小梅很是中肯的说道。 邵小梅就是跟云初交好的另一个女孩了，她今年十七岁，刚跟村里一个姓顾的小子订了婚。 她爷爷原本是邵家村的人，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便把他丢到了姥娘家。后来，他爷爷长大了，干脆不回邵家 村了，就在云沟村盖房子安家了。 如今，他们家也就是过年祭祖的时候，才回去一趟。 “是啊，我三嫂一家人都很不错。还有，跟我三嫂同一批过来的李知青和林知青人也很好。”云初直接把自 己熟悉的几个知青，都说了出来。 “他们是很不错，平时跟咱们村里人走的很近，这次知青闹事也没跟着掺合。”有了欧爱华作对比，云朵儿 对这些人的印象很好。 “听说，李知青和林知青在自己家里很不受重视，所以，才会被迫替家里的哥哥姐姐们当了知青。”邵小梅 的妹妹邵小兰，很是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是听谁说的？以后可不许乱说。一定不能在李知青一家三口面前说这事儿，听见了吗？”很是恼火的 邵小梅，直接拉着妹妹叮嘱了起来。 “小梅，你别说小兰了，她说得是实情，李知青他们并不避讳这个。他们自打来到咱们村儿，就很喜欢村儿 里的氛围，早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你看看他们盖的院子，离知青院可不近。”云初拎出来盖屋子的事儿， 点了一下邵小梅。 “哼，姐姐，你也不问清楚，就知道训我。我给你说啊，我这个‘听说’，可是听林知青说的。李知青的妈 妈给李知青他们要钱，还骂李知青不孝，林知青被气哭了。” 邵晓兰如今十二三岁的年纪，很有云四嫂第二的架势。可惜，她比起云四嫂的记忆力、眼力都差了一些。 几个人听她报了这么一个大内幕，都有些惊讶。不过，她们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互相看了一眼后 ，她们便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还差几分钟到十点的时候，云大队长便走了过来。 村里人有手表、怀表的人很是稀少，大部分人看见他过来了，还以为已经到了开大会的时间，便自觉地停止 了交谈。那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也在周围的人的提醒下住了嘴。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打麦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云大队长见状，也不纠正他们，直接站到了例行发话的那个大石头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每年这个时候， 咱们都会开个大会，今年也不例外。” “说实话，这次大会我本来是预计着昨天开的，可是，让昨天的那场雨给耽搁了。当然，那场雨下得好啊， 咱们就是不开大会，也不能阻止那场雨啊。春雨贵如油可不只是说说的。”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这次大会，我们要说的有四点内容。 第一点儿呢，就是老生常谈的粮食问题。 今年咱们大队的粮食指标下来了，虽然去年咱们大队里完成的不错，剩下的余粮也吃了个五六分饱，但是， 你们甘心吗？你们不想吃个七八分饱，甚至吃撑了吗？ 咱们农民不怕辛苦、不怕流汗，就怕饿肚子。大家伙只要再努力点儿、勤快点儿，今年肯定能吃的更饱。当 然，对于那些磨洋工的人，欢迎大家举报他。如情况属实，我绝对会扣他的公分。 …… 第二呢，是关于家畜超标的问题。 去年，又有一些人家偷偷地多养了一些鸡鸭。我跟你们说啊，现在外面还闹腾着呢，你万一因为这事被举报 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要是就为了这几口肉的事儿，而经常被拉出去斗上一番，你觉得值不值？ …… 我要说的第三点儿，就是前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知青事件了。 这样的事儿，咱们县有七个公社都发生了。附近的县里多多少少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因为不是个例，县里 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决定。 带头闹事的情节严重，被发往了边境省份的各个农场里。如咱们队里的欧爱华同志，就被送到了西北农场。 只是参与的，则是交予所属公社处罚。咱们队里那天刚好跟着的刘知青、马知青，被调往了敢死队。 咳咳，是调往了劳模队。如今公社里为了安排这些人，特意建了一个劳模二队，据说是由原劳模队的副队长 亲自带着。 …… 最后，我要说的还是知青。咱们公社里，又接收了一批知青……” 云大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下面嗡嗡嗡的说话声给打断了。 “啥？还要来知青？公社里被知青折腾的还不够是吧？” “县里真是心大，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痛？” “这公社里到底来了多少知青？咱们大队能不要吗？” “咱们村儿的知青大部分还是比较老实的，有一些人还不错。” “对啊，咱们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冤枉了那一锅汤。” “希望这次分给咱们生产队的知青都是安分的吧。” …… 云大队长在上面被大家吵得直揉太阳穴，他赶紧对着人群摆了摆手。 直到大家都停了下来，他才说道，“知青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是来为国家的建设做贡献的。咱们 不能因为极个别的人，误会了知青这个群体。 不说别人，咱就说一下大家都熟悉的温如意同志。她自从来到咱们村儿后，一开始是勤勤恳恳的种地，后来 是本本份份的教学。像她一样的知青还有不少，只是被大家忽略了罢了。 知青下乡是国家政策，咱们无需多言，只要乖乖地接受了就好。等到明天我把这批知青接回来，大家可不许 给人家黑脸啊。 好，最后我再说一件事：后天早上七点，正式开工。散会！” 一个大会开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左右了。 云妈把孩子们交给了云家三个哥哥们，就跟云爸，带着云初和云家三个嫂嫂回家做饭了。 回到家后，云妈带着云家三个嫂嫂忙着做午饭；云爸则是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灶台，跟云初一块儿，炖起 蛇羹来。 等到蛇羹将要炖好的时候，云三哥、云四哥带着小家伙们回来了。 云初见云二哥并没跟着他们回来，有些纳闷的问道，“咱们二哥呢？” 吸了吸口水，云四哥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来了一个外村的病号，二哥去卫生所给他看病去了。” 点了点头，云初继续问道，“二哥有说他啥时候回来吗？” 云三哥看着云四哥那个馋嘴的样子，直接自己回答了，“二哥说那个病人看上去没啥大毛病，他吃饭前肯定 能赶上。” 微微笑了笑，云初满意的接话道，“能赶上就好，这么多肉，二哥要是吃不上，岂不是可惜了。” 云二哥还真没可惜上，大家这刚刚把饭菜摆上桌子，云二哥就回来了。 他三两步走到桌前，满脸笑意的说道，“哎呦，红烧花面狸、爆炒狍子肉、蘑菇炖野鸡、手撕野猪肉、醋溜 大白菜、酸辣土豆丝，再加上蛇羹，六菜一汤，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啊。” 说完后，他还很是陶醉的吸了一口气儿。 结果，他立马被云妈拍了一巴掌，“矗在这儿干啥呢？还不去洗手，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 云二哥回头看了一眼云妈还抬着的手，怕她再给他来一下，赶紧跑出去洗手了。 这顿饭云家人从老到少，吃得都很是满足。 饭后闲聊的时候，大家才想起来问一问二哥看得那个病号的情况。 正在剔牙的云二哥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细木签，回话道，“刚才来找我的是一对母女俩。要看病的是当妈 的，她的病好治，贫血，多吃些肝就行，连药都不用开。” “只是，那个陪着过来的小女孩，问题就大喽。她宫寒，十分严重，在晚上几年，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 云二嫂这些年跟在云二哥身边，多多少少学会了一些医术，知道这是重症，便很是担心的问道，“她们相信 了吗？同意治病吗？” 说到这个，云二哥特别郁闷，“你当我为啥回来的这么晚，就是劝那对母女来着。可是，人家死活的就是不 让我治啊。最后，我也只能劝她们去医院里检查了。” 云爸皱了皱眉头，很是不高心的问道，“这娘俩是那个村儿的人啊？既然这么不相信你，干啥还过来啊？” 云二哥闻言，看了一眼云四嫂，回答道，“是马云寨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姓马。” 听了这话，云四嫂一愣，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个小姑娘长得有啥特殊的地方吗？” 这边云二哥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她右边的眼角下，有一个红色的痣。” 云四嫂一听这回答，立马想起来是谁了，她的额头顿时皱了起来，“那是我四叔家的红霞，他们家因为她长 得漂亮，对她很是宠爱。结果，把她给宠坏了。” “她倒不是脾气不好，她是极度自恋，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她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很完美，没有 一个地方是有瑕疵的。所以，二哥的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不过，你别理她。反正，我四婶子胆小的很，绝对会带着红霞去医院里检查的，让她们自己去折腾吧。” 云二哥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接话道，“我才不会再管她们了。我劝她们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可把我恶心坏 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占她们便宜了呢。” “她们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长相，那是我喜欢的类型吗？咱们村儿谁不知道啊，我喜欢的可是小月这样肉 嘟嘟的小圆脸。” 听到这里，大家都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看着云二哥两口子爆笑了起来。 云二嫂又气又羞的瞪了云二哥一眼，随后又偷偷地拧了他一下。 云二哥毫无准备的被云二嫂偷袭成功了，疼的他是呲牙咧嘴。 大家看着云二哥搞怪的神情，刚刚收住的笑声，刹那间又响了起来。 这一批分来的两个知青的，云初并没有见到，因为那一天她的假期结束了。 等到她们开始上班后，她便发现，厂里到处都是谈论知青的声音。 云四嫂头几天还跟她抱怨她的耳朵遭殃了，直到这个话题居高不下，被说了一个星期的时候，她都麻木了， 懒得说啥了。 知道半个月后，再也没有了知青长知青短的各种言论，云初和云四嫂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儿。 春天慢慢地到来了，各种植物飞速的生长了起来。 云妈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她一有空，就带着小松树几个，去西来山上挖野菜。 如今的野菜刚刚长成，还很鲜嫩，只要稍微一烫，就会把它内里的苦味去掉。让大家吃了一冬天白菜、萝卜 的味蕾，得到了解放。 这时候，云初格外的想念邵铭。 以前邵铭还没去当兵的时候，那可是挖野菜的好手。云初只要头天晚上说了自己想吃的品种，第二天他就会 挖回来那么大半篮子，妥妥的能炒出来那么一大海碗。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了，她都不愿意去挖了。 当然，说是这样说，真等到她休息的时候，云妈和云四嫂喊着她去挖野菜，她还是去了。 今天在山上挖野菜的人还真不少，云初找了一片还算可以的地方，拿出小木铲，蹲下身挖了起来。 还别说，要想挖出来，还真要使点儿巧劲儿。 不过，她实在是嫌麻烦，就跟以前一样，用木铲做做样子，实际上却是用精神力把野菜硬生生的拽了上来。 用精神力就是快，云初没花多长时间，就收获了大半篮子的野菜。 此时，她正好挖完了眼前的这一片，见状，她就不再寻找了。 在这之后，她便跟云妈、云四嫂回合了。 三个人见时间不早了，一商量，也不管挖的多少，就向着山下走去。 半路上，她们遇见了两个生面孔，他们居然跟云妈打招呼了。 两人中各自比较高的那个说道，“云三婶，你这是挖野菜去来？” 云妈往他们面前递了递篮子，回答道，“是啊。不过，我今天挖的不多，只有将近半篮子。” 个子稍微矮一些大那个接话道，“婶子你太谦虚了，这些已经不少了。” 高个子的那个也很是赞同的劝道，“现在挖野菜的人那么多，野菜根本长不了那么快。婶子能挖到这些，已 经实属难得了。” 云妈摇了摇头，纠正道，“我不是谦虚，而是说得事实。你们看，我闺女和儿媳妇挖的都比我多。唉，上了 年纪喽，手脚就是没小青年灵活。” 接下来双方打招呼的时候，云初才闹明白，这两个人居然是今年分配给他们队里的知青。 一个多月过去了，云初和云四嫂才算是见到了，这两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知青。 他们看上去规规矩矩的，既不过于冷淡，也不过于热络，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直到她们回到了家中，云初才很是好奇的问道，“妈妈，你咋跟那两个知青认识的啊？” 他们这才来了一个多月，肯定要下地挣工分，空闲的时间几乎没多少。 而云妈，好几年前就不再下地了，跟他们遇见的概率太低了。 云妈觉得这没啥好保密的，便实话实说道，“咱们队里上个星期组织大家一起进山挖野菜，那两个小伙子也 跟着去了。可惜他们是城里长大的，还真不认识野菜的样子。” “当时，我正好就在他们身边，看他们那么为难的样子，就给讲解了一下。从那之后，每一次碰到，两个小 伙子就会主动的跟我打招呼。当然，我们总共才遇见过三回。” 云四嫂有些担心的接了话茬，“这两个知青虽然看上去还行，但是，谁知道他们人品咋样啊。妈，你可别跟 他们过于深交啊。” 白了云四嫂一眼，云妈很是肯定回应道，“这会儿的，距离知青闹事才刚过去一个多月，正是风头紧的时候 。有哪个知青想不开，非得在这个时间瞎折腾啊。这种情况啊，撑个半年完全没问题。” 家里的老人总比她们见识的多，云初和云四嫂很是乖巧的听着，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说着说着，云妈也累了，便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天色，直接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去做饭吧。一 会儿，小燕洗菜，初宝儿切菜，我炒菜兼烧锅。行，开始吧。” 这边话音一落，云妈便带着云初和云四嫂出了堂屋。然后，各自准备了起来。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慢慢地走过了温暖的春天，来到了炎热的夏天。 如今玉米刚种上将近一个月，玉米苗正处于大喇叭口期，正是需要水分的时候。可是，最近以及连续两个月 没下过一场雨了。 齐鲁省的夏天特别的干热，太阳也很是毒辣。但是，为了玉米能够丰收，村民们就这样暴晒在阳光下，快速 的去河里挑了水，往地里浇了起来。 幸好云家人没种地的，不然，家里人肯定得担心她会不会中暑晕倒，因为这时候，已经有村民晕倒了。 在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云初在时隔几个多月后，总算是收到了邵铭的信。 送走了敬业的邮递员同志，她看着手里拿着的信，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突然，她回过神儿来，立马回了自己的屋子。 云初坐在书桌前，快速的拆开了信封，然后，拿出信看了起来。 “初宝儿，你好！ 这边任务还没有结束，我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凑着中间补给的功夫，给你写了这封信。 只愿你看到之后，不会嫌弃我的字体潦草。不是我不愿意学的漂亮一些，这边实在是时间紧迫，我几乎是争 分夺秒的写满了这薄薄的一张信纸。 说起这个任务，它完成的应该会比我估计的要晚一些。我大约还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回到部队。 ……” 看完这封信，云初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虽然她知道邵铭的能耐，并不太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当她真看 见他平安无事的时候，她的心才落了下来。 云初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吃完午饭，等到屋里只剩下了她和云爸云妈，便听见云妈问了她一句，“阿铭出任 务回来了？” 很是惊讶的看着云妈，云初问道，“你咋知道的？爸爸也知道了？” 云爸嘿嘿一笑，十分得意的回答道，“你是我生的，我只要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心思估摸个七七八八。” 他这边刚刚说完，就被云妈拍了一下，她很是不满的对着云爸说道，“你记住了，闺女是我生的，哪哪都像 我。你一个大男人，上哪里生孩子去啊。” 看了云妈一眼，云爸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有我，你能生出孩子来？真是的，闺女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云妈虽然没听见云爸究竟说得啥，但是她想想也知道不是自己喜欢听得话。于是，她威胁道，“老头子，你 说啥呢？” 云爸立马摇了摇头，“没说啥，没说啥。” 这边云初憋着笑，支着耳朵听着云爸和云妈粘牙，一点儿催促的意思也没有。 可是，她这边就算是不心急，云妈也跟云爸说够了。 云妈宠溺的看着云初，很是温柔的开口道，“你最近一个多月看上去有些焦虑，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后来 看你有一段时间没收到阿铭的信，就猜测阿铭可能是出任务了。” 云初一听，拉着云妈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很是感动的说道，“妈妈，你对我真好，我好高兴做你的女儿。” 云爸听了这话，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初宝儿，你可不能偏心啊。爸爸呢？” 再多的感动，因为云爸这一出声也收敛了。 云妈无奈的白了破坏气氛的云爸一眼，没好气儿道，“你急啥？这不是还没轮到你嘛，就不会等等。” 看着故作委屈的云爸，云初赶紧阻止了云妈，同样对着云爸说了一句，“爸爸，我也很高兴今生投胎成你的 女儿。” 等到大家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云初才继续说道，“爸、妈，你们猜得很对，阿铭哥确实是去除任务了。他 刚回到部队的第二天，就被上面安排了秘密任务。” “今天我收到的这封信，是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写得，因为时间紧迫，没写多少内容，最主要的是保平安。 而且，他还说了，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才能返回部队。” 云妈听见邵铭平安，就很高兴了，别的还真没多想，而云爸却不是这样了。 他暗暗地想着：究竟是啥样的任务，能够让云初一去就是半年多。也不知道为不危险。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见状，云初也知道云爸可不是好糊弄的，便实话实说道，“一开始知道阿铭哥去出任务，我也没多想，毕竟 他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还真不少。可是，今天我一看这封信，却有些怀疑了。” “当时我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过年那会儿，大哥他们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咱们国家的边境近期有些不 安稳。我就猜到，阿铭哥可能是上战场了。” 云爸云妈听完后，精神一震，立马神情间充满了担忧。 这股担忧不仅仅是对邵铭的安危，还有对云初未来的婚姻。 云初倒不是很在意，她对着他们安慰道，“阿铭哥天生神力，这些年又练了高深的功夫。他的筋骨被塑造的 坚硬的很，就算是子弹，估计也只能打得进他的表皮里。” 听她这么一说，云爸云妈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然后，他们把云初撇到一边，讨论起收音机里不报道打仗的事儿的原因。 说道这个收音机，就是云初订婚的时候，邵铭送的那个六个管的单波段收音机。 云爸平时对它很是爱惜，恨不得每天擦个十遍八遍的。而且，一到时间，他就会守在一边听广播。很多国家 发生的大事儿，都是他听完后告诉给家里人的。 一开始云初拿出来用的时候，他还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没拧过云初，用了起来。 结果听了一段时间后，家里其他人的新鲜劲儿都过去了，也就偶尔想起来才听听。只有云爸，雷打不动的天 天听，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保养。 这反转的，可把家里人给笑坏了。 这一天，云爸如往常一般听了广播。只是，听完后，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关上。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眶 湿润，神情也越来越悲伤。 这边云妈进屋后，立马发现了他的异常，很是焦急担心的上前问道，“阿湖哥，你咋啦？你可别吓我啊。” 云爸看着这样的云妈，才慢慢的回过神儿来，语带哽咽的回答道，“我们，伟大的首长，逝世了。” 云妈闻言，看着云爸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等到看见云爸点头后，瞬间，她便泪流满面了。 一九七六年，是相当不平静的一年。 先是阳历一月的时候，我们敬爱的总理走了。七月的时候，我们的总司令也走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不 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伟大的领袖居然也走了。 农民并没有条件让他们有太长时间的沉浸在悲痛中，作物的成熟使得他们必须打起精神来。 或许，是因为云大队长的那句“把悲痛化作力量”的鼓励，使得今年的秋收进行的相当顺利。 随着收获、晾晒、进仓、施肥、播种，这一系列的活儿干下来，再大的悲伤也被掩盖在了心底。 后来，队委会见大家伙儿最近实在是受累了，便放了三天假。 这天是放假的第一天，正好是星期天。 云三哥想在家里配一下自己媳妇儿和儿子，便选择了今天休假。 而云初始终是不咋喜欢骑自行车，走路上班又需要很久，所以，一旦带着她上班的云三哥休假，她一边也会 跟着。 一大早，在太阳将要升起来之前，云初便进了山。 她这次进山最主要的目的，是给小家伙们摘野果子。他们因为这儿，已经纠缠了她好几天了。她怕自己今天 再不满足他们，他们会集体造反。 说起来，虽然她知道不少地方长着野果子，但是，这些地方位置不一，来回的路程可不近。 这不，她抬起手腕上的表一看，居然已经将近九点了。 摸了摸“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云初快速的往山外赶去。当然，就算是这样，她也没闲着，路上随手抓了几只野鸡、野兔子，捞了几条鱼。 在云初拐进自己的小路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们家门口的温家人。 她赶紧小跑了过去，跟他们打招呼道，“温大爷、温大娘、明睿，你们来了咋不进去？来，上家里坐坐，喝杯茶。” 160.云初高考了 温明睿温小弟看见云初, 眼前一亮，很是开心的打招呼道，“小初姐, 你这是上山回来了？” 云初好笑的点了点头, 回话道, “是啊，小松树他们想要吃野果子，我今天正好休息，就上山给他们摘了一下。” 这时候, 云爸站在院子里, 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走了过来, 刚好听见了云初的话, 他很是不赞同的说道, “初宝儿，我不反对你进山摘野果子，但是, 你也要等到太阳出来了再去啊。” “山里的露水那么重, 你这么早山上，也不怕受凉？没得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云初意见云爸要开始长篇大论, 连门口的客人都给忘记了, 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出声提醒道, “爸爸, 你能不能在其他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闻言, 云爸猛地一拍额头，立马握住温教授的手，说道，“亲家，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一训起孩子来，倒是把你们晾在一边了。来来来，快去屋里坐坐。” 说完后，他又板着脸，对着云初说道，“还不去喊你三哥，你还站在这里干啥？” 云初倒是一点儿也不怕云爸的黑脸，她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带着想要跟着去的温小弟，从西墙上的小门那里，进了云三哥家。 此时，云三哥正拿着一本书，很是入迷的看着。 云三嫂则是在一边教安安念唐诗。她念一句，安安跟着摇头晃脑的重复一遍，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他究竟懂了几层。 他们走路的脚步声，惊醒了屋里的三人。 云三哥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安安已经从屋里跑到了门口。他一边微微喘着粗气儿，一边用他的小奶音愉快的喊道，“姑姑、小舅舅。” 温小弟声音很是响亮的应了一声，蹲下身就把安安抱了起来。他跟安安脸贴脸，问道，“安安，你想小舅舅了吗？” 安安被他贴的“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他断断续续的回答道，“安安，想，咯咯，想小，咯咯咯，舅舅了。咯咯咯……” 温小弟听了这话，立马是心花怒放。他掐着安安的咯吱窝一使劲儿，就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安安的视野一下子变高了，他看着云初炫耀道，“姑姑，姑姑，安安坐高高喽。” 云初并不说话，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温小弟先是叮嘱着安安抱住他的头，然后，转过头对着云三哥和云三嫂说道，“姐、姐夫，我带着安安先去隔壁了。” 说完，他又对着安安提醒道，“安安，坐稳喽，我们也要出发了。冲啊！冲啊！……” 等到屋里的三个人回过神儿来，屋里已经没有两个人的影儿了。 “三哥、三嫂，我们也过去吧。我温大爷、温大娘也过来了。”云初见惦记着自己那大半背筐的野果子，只想赶紧回去。 “咦？我爸妈咋过来了？上个星期我去看他们的时候，没听说有啥事儿啊？”云三嫂还以为只有温小弟来看安安呢，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经常发生。 “如意，你咋说话呢？没啥事儿他们就不能过来了？”云三哥觉得，自己媳妇儿总把婆家、娘家分得太清楚，这样可不好，再好的感情也被分淡了。 “我这不是想着让他们来咱们家，没必要去打扰爸妈他们啊。”他们都已经分家了，云三嫂可不想别人认为她爸妈占公公婆婆的便宜。 “嫂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亲戚，有啥打扰不打扰的。你啊，就是想多了。”想得越多，顾忌的也越多，云初实在是想不通，亲家之间正常的走动，咋上升到打扰那个程度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说一句啊，你们兄妹俩得有十句话等着。”云三嫂也知道，太过客气也是很伤感情的，也就不再纠结这些了。 “那是因为你说的不对，你看平时我哪里反驳过你？”云初一直对四个嫂子很尊重，就为了她们十分孝顺云爸云妈，她也会一直给嫂子们面子的。 云三嫂回头一想，还真没有。于是，她很是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初宝儿，你今天早上干啥去了？我都一早上没见到你了。” 一瞬间，云初便明白了云三嫂的意图，很是配合的回答道，“这不是几个小家伙一直给我要野果子嘛，我就凑着早上新鲜的时候，上山给他们摘了一些。” 无奈的看了云初一眼，云三嫂说道，“你就惯着他们吧，早晚得让你惯坏。” 摇了摇头，云初不以为意的回道，“他们懂事儿着呢，没那么容易惯坏。再说了，只是想吃个野果子的小事儿，有啥不能满足的。” 轻咳了两声，云三哥开口了，“初宝儿，你摘得那些野果子一直都是稀罕东西。咱就不说外面了，就是在咱们村儿里，都是难得的东西。” 云初听完后，满不在乎的说道，“啥难得的东西？山里多的是。不仅味道好，还数量多、种类齐全，我一直都是随便挑、随便选的。这次我就摘了大半背筐。” “行了，反正，这些野果子对我来说，就是弯腰就可以捡到的东西。三哥、三嫂，我过来的急，果子还在背筐里压着呢，我怕它们压坏喽，就先走了。” 云三哥和云三嫂就这样看着云初，一溜烟儿的绝尘而去。两个人很是无奈的互看了一眼，也抬脚跟了过去。 这边，云初担心的事儿根本没有发生，她过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已经吃上野果子了。 她刚进屋，就被小家伙们给围住了。好在她已经被围习惯了，反正，这些小家伙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就喜欢围着她。 还好，这回倒是因为高兴。他们一边围着她道谢，一边跟她说起自己喜欢吃的果子种类。 直到云妈说了句，果子快没有了，他们才跑开。 这会儿的功夫，云三哥和云三嫂也过来了。 云三嫂一进堂屋，就先看了看四个老人的表情。瞧见他们都是脸带喜悦的，她也就放下了心来。 安安拿着两个黄杏，走到了温教授的身边。他把其中一个黄杏放进了温教授的手里，小大人似的问道，“姥爷，你来找安安有啥事儿吗？” 温教授抱起安安，把他放到自己的腿上，反问道，“难道姥爷没啥事儿就不能来找安安了？” 安安闻言，皱了皱自己的小眉头，回答道，“姥爷啥时候都能来找安安。你说吧，今天有啥事儿？” 温教授看着安安欲言又止，咋都张不开嘴。 云爸怕温教授有事儿不好跟孩子说，就直接插话道，“亲家，你有事儿尽管说，能帮的我绝不说二话。” 温教授一听，就知道云爸误会了，赶紧解释道，“老弟啊，我是来像你告别的。唉，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安安，所以才开不了口。” 闻言，云爸很惊讶的脱口问道，“亲家，你这是要回去教书了？” 温教授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很是激动的说道，“对，没想到我还能在有生之年，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温夫人也在旁边接话道，“前几天，我们就接到信了。不过，当时正在农忙，我们想着先忙完地里的活儿再说，就没有声张。如今闲下来了，我们来跟你们告别一下，准备明天就离开。” 云爸很是替他们高兴，关心的问道，“车票你们买了吗？要不让老三去给你们买一下？” 温教授摆了摆手，接了话茬，“学校里给我寄来了三张车票，别让我女婿忙活儿了。” 云爸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是他应该的。” 他们三个人说话的功夫，屋里就只剩下云三哥、云三嫂和云初了。 温教授把声音降低了一些，轻轻地说道，“老弟，我跟你说啊，我觉得高考可能要恢复了。” 除了温夫人之外，屋里的人都很是震惊的看着温教授，完全不知道说啥好。 “你知道我以前是教啥的吗？语言啊！我留过学，精通八门外语，以前可是学校里的特聘教授啊。”温教授说起自己的强项来，那是满满的骄傲啊。 “可是，你咋从这里面得出要恢复高考的事儿的？”云爸对外语不咋了解，完全不明白里面的道道。 “我那个学校里的外语学院早就停了，我回去了教谁啊？肯定得招新生啊。像我这样的教授，被找回去的还有很多，只能大规模的招新生，我们才有学生教。而大规模的招生，嘿嘿。”温教授说起来这些的时候，那是相当得意的。 “哎哟，这真是个好消息，说不定我们家要出几个大学生呢。”云爸兴致勃勃的说道。 “还真有可能。别人我不了解，我闺女和我女婿我还是知道的，他们俩肯定没问题。”温教授很是自信的预言了起来。 “亲家，借你吉言啦！” “好说好说！” 温教授一家第二天早上，就悄悄地坐着牛车走了。 云家人都去给他们送行了，云三哥和云三嫂更是直接将他们送到了省城的火车站，看着他们上了火车后才回来。 今天，云初又随着云三哥休了假。 她有些闲不住，想着往年这时候差不多开始酿果酒了，就决定先酿葡萄酒。于是，她背着背筐就进山了。 这边，云妈带着孩子们去家里的自留地里拔草了，当她觉得云三哥和云三嫂差不多要回来的时候，才领着孩子们回了家。 可惜迎接她的不是云三哥两口子，而是满院子的葡萄。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一边约束着小家伙们，一边喊着云初。 云初在后院听见云妈的喊声，便立马小跑了过来。 看见云初之后，云妈倒是不知道要说啥了。 问她晒葡萄干啥？这不是明摆着嘛，年年做葡萄酒，年年来这么一出。 问她只有这些吗？肯定不会啊。山里的葡萄据说都被她种了十几亩地的了，这才到哪啊。 …… 最后，她只问了一句，“你刚刚去后面干啥啦？” 云初把洗干净的盆往一边一放，回答道，“我把那些不好的葡萄，拿去后面喂鸡了。” 正当云妈寻思着再说点儿啥的时候，云三哥两口子回来了，正好解救了为难的她。 云三嫂一进院子，也是一眼就看见了这一堆洗好的葡萄，她很是感慨的说道，“又到了做葡萄酒的时候了！初宝儿，下回洗葡萄，记得喊我帮忙。” 云初点了点头，拿起背筐，说道，“三嫂，你放心吧，一会儿我就喊你帮忙。趁着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我再去山上摘一些早熟的葡萄。” 说完，她对着院子里的人摆了摆手，背上背筐就出门了。 就在云初第二次摘完葡萄回到家之后，从云妈手里接过了一封信，彻底打消了她将要第三次上山的欲望。 这封信是邵铭写来的，这是今年他写给云初的第三封信。 目前为止，这一年，是邵铭给云初写信最少的一年。就连他初次当兵的那年，只有后半年的时候，他还一连给云初写了十封信呢。 云初拿着信，也不去管身后的打趣声，一溜烟儿的跑回了自己的屋里。 这次邵铭寄来的信写了三张纸，赶得上前两封的总和。她只是看着数量，就满意了不少。当然，看了内容后，更加满意了。 “亲爱的未婚妻： 你好！展信佳！ 我如今已经身在任务归来的途中，你无需再为我担心。 今天下午，我突然听见了两个好消息，让我一直难以入眠，便起来写了这封信，跟你分享一下。 第一个，因为我在这次任务中表现的很是突出，过不了多久，就要升官了。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儿，惊喜倒不是太多。 第二个，咱们的结婚报告办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结婚了。 说实话，直到知道结婚报告批了下来，我才有了咱们真的在一起的真实感。 你太美好，我太卑微，谢谢你愿意为我停留。 …… 我并不是一个很善言辞的人，我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的愿望：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亲爱的未婚夫：邵铭” 云初读着这封比以往要露骨的信，心里甜丝丝的。 她想着，邵铭现在大约已经回答部队了，估计现在也收到了自己寄给他的东西和信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像自己似的，心里甜的很。 之前，云初已经给邵铭寄过了五封信，信里写的大多都是家里的一些琐事。如今，既然收到了邵铭的信，她便准备给他回第六封信。 她在信中描述了一些这个月发生的趣事儿，重点写了温教授已经带着家人离开了云沟村，重返了工作岗位。 在信的最后，她虽然想写一些甜言蜜语，但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只好学着邵铭的样子，写下了一句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先不说邵铭收到这封信后的欣喜若狂，就说云家自从知道了可能恢复高考的消息后，家里的年轻人便在云爸云妈的支持下，学习了起来。 他们目前所用的资料，是云初和邵铭曾经在废品收购站里淘来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套书当时淘到时，云初和邵铭就很喜欢。它上面写满了概念解释、解题思路和习题，一步一步由浅入深的讲解着各种知识，非常的适合复习。 家里淘来的，加上邵铭和云初以前的手抄本，也不过整理出来四整套，根本不够人手一套的。好在每一套有十七册，大家可以交叉着看。 他们复习了也不过大半个月，到了阳历十月二十一，农历八月二十八这一天，高考的消息便正式公布了出来。 这次高考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 村里的知青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都要高兴疯了，他们终于有了离开农村的希望。 为了抓住这个希望，能够在四十多天后高中，知青们进入了疯魔似的学习期。 在这期间，云家的周围，发生了好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儿。第一件就是知青的家庭问题。 这几年，很多知青为了能够在村里扎根，或者是心生绝望，已经找了合适的村里人嫁娶了。 男知青们倒是好说，女方的家人在云大队长的提醒下，带着他们把结婚证补上了。 而女知青就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了。单身的倒是可以自己做主，那些结了婚的就各有各的难处了。 她们有顺风顺水的，就和自己的对象一起参加考试；有婆家担心一去不会的，根本就不允许女知青参加考试；还有一些为了回城，直接跟对象离了婚，抛夫弃子的，等等，等等。 云家这边倒是还好一些，他们家族的闺女根本就没有嫁给知青的。倒是有一个跟云三哥一样，娶了女知青的。好在这个女知青是个好的，她决定上省城的大学，可以就近顾着家里和孩子。 说起来，云家的闺女不能嫁给知青，这还是几年前族会时，族里的老人们商量决定的。 他们认为知青都是外人，怕闺女嫁过去之后，被他们丢下一走了之。而男人娶媳妇儿就没啥要求了，爱娶谁娶谁，反正女知青要是跑了，族里的男劳力一样可以再找一个。 第二件事，就是借书的问题了。 恢复高考的通知正式下来了之后，云初便给夏家送了一整套手抄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夏家的夏二表哥两口子和夏三表哥都准备参加高考，他们看书的时候，一不小心被陈水村的知青看见了。那个知青当场就说要借阅一下。 可惜，夏家只有一套，根本没有多余的，他们不可能借给他。他们拒绝了之后，倒是建议这个知青可以自己抄一份。 然而这个知青却是个懒得，他只想看现成的。为了这个，他套了夏三表嫂的话，知道了书是云家送的。 最后，他还真跑到了云家来借书。结果，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云家有齐全的复习资料。 云爸见状，只好拿出一整套丛书来，放在了队委会里。 还有一件事，便是邵铭也要高考的事儿了。 邵铭写来的第四封信，除了支持云初参加高考之外，还写了他也要参加军校考试的事儿。他是以现役军官的名义报考的，考上之后，只需要上两个月的学，就能毕业。 他上学时的成绩一直很不错，进了部队后，也没落下学习各种知识。云初相信，邵铭肯定是能考上的。 这天，李二林和林梅儿两口子带着儿子过来了。 他们进了院子后，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很抱歉，打扰你们学习了。我们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在你们家抄一下书。” 云家院子里如今摆着两张对在一起的桌子，云二哥两口子、云三哥两口子、云四哥两口子和云初，一行七人围坐在周围，正埋头看书、做题呢。 他们为了参加高考，早就能请假的请假，不能请假的辞职了。所以，才会都在家，聚的这么齐。 基于对李二林两人的好印象，云初他们并没有恶言相向。 云三嫂跟他们的感情一直维持的不错，她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的问道，“队委会那里不是一套吗？你们咋没去那里抄？” “唉，别提了。虽然，云大队长为了大家都有机会看到书，规定了那套书不能拿出队委会，但是，有些人就是不自觉啊。他不抄书不说，还不让给别人抄。只拿着书当自己的，霸占着看个不停。”李二林是跟那些人吵了一架才过来的，到现在心里还窝着火儿呢。 “咱们村儿的知青，有二十多个人呢，这几天下来，应该抄出来一套了啊。”云四哥很是不解的问道。 “说到这个，我更是郁闷，那些人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只抄那些自己想抄的册子。”在李二林看来，那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他很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 “那你们两口子抄了几本了？”云初听他们这么一说，估摸着他们能抄上五六本就不错了。 “我们俩总共抄了八本了。夜里人少的时候，我也点着蜡烛抄了不少。要不是今天书都被人抢占了，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来打扰你们了。”李二林为了抄书，这几天都是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没事儿，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啊。”云三哥听了他说的话，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也开口答话了。 “对啊，你们别放在心上。”毅力难得啊，云四哥觉得这样的人早晚得有出息。 云初也很欣赏这两口子，她看了看旁边不敢吭声的小家伙，对着他们建议道，“我们家的那几个小家伙，都在隔壁我三哥家，我爸爸妈妈看着他们呢。你们要是放心的话，也把他送过去吧。” 李二林一听，眼前一亮，立马就对着大家说道，“有啥不放心的，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林梅儿先是感激的看了大家一眼，然后，才蹲下身子，对着小家伙问道，“冬生，你安安弟弟正在隔壁玩呢，你要去找他吗？” 小家伙李冬生闻言，脸上马上爬满了笑容，“妈妈，我喜欢跟安安弟弟玩儿。” 林梅儿微笑着询问道，“那妈妈送你过去？” 李冬生乐得直点头，“好啊，好啊。” 见他们娘俩已经谈妥了，云三嫂插话道，“梅儿，我送你们过去。” “谢谢你，如意。” “客气个啥。” 几天下来，李二林两口子便把剩下的书抄完了。 这些天接触下来，云家人感觉他们俩为人还不错，便邀请他们一起留下来复习。 李二林两个人闻言，很是感动，但是，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几天，我们一家子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扰了。” 云三嫂不太在意的摇了摇头，“你们夫妻俩连口饭都没在家里吃，冬生更是乖巧听话，跟我们家的孩子们玩儿的很好。咱们三个人既然被同一批分过来，就是有缘分，你们也别太客气了。” 然而，就算是云三嫂这样一通话下来，他们还是认为，为人应该有分寸，不能因为别人的善良而得寸进尺，他们不能不知足。 云三哥制止了云三嫂想要再开口劝说的话，直接以闲聊的姿态，问道，“我看你们的基础很扎实，平时没放下课本吧？” 李二林很是感慨的接话道，“是啊。说句不害臊的话，我从小就喜欢学习，成绩在学校里也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可惜，造化弄人，那一年，我直接被家里人逼着下了乡。” 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云三哥一副交心的架势，继续闲聊道，“兄弟，按你掌握的知识，不出意外，考上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摆了摆手，李二林很是平静的回应道，“云三兄弟，你们家各个都比我厉害的人，看得我都不自信了，你就别夸我了。” 云三哥闻言，脑子一转，信口开河了起来，“唉，这是有原因的。我爸他怕我们把以前学到的知识给忘记喽，就经常逼着我们看书。搁谁见天的看书，也能记得这么牢啊。” 李二林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挖人家伤疤了，立马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家这么多人参加高考，都报考一个学校吗？” 云三哥见状，很是配合的回答道，“我们几个人的喜好不同，进入的学院肯定不一样。至于大学，这就要看最后的成绩了。成绩要是都还不错的话，我们就都报考首都的大学；成绩要是不是很理想的话，我们就报考咱们省城的大学。” 闻言，李二林猛地一拍腿，大喊了一声，“英雄所见略同啊！” 趁着李二林心情激动的时候，云三哥立马拉着他说了起来，“虽然首都很是让人向往，但是我一直有些顾虑。你看，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啊，人生地不熟的，就很容易被人欺负。我们是男爷们，被欺负了不要紧，可媳妇儿和孩子不能受着吧？” “所以啊，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抱成团了。抱团的人最起码要彼此熟悉吧？要说这几天，我们彼此倒是还算了解，可生疏感还是有的。我看不如你留下来，我们只要讨论上几次问题，保管很快就能熟悉喽。” 李二林被云三哥说的心里热乎乎的，想着无论到哪里都需要熟人帮衬，自己一家三口身单力薄的，确实需要跟别人抱团。于是，也没细想，就脱口说道，“行，一会儿我把这个月的口粮拿过来，咱们就一起复习吧。” 眼见云三哥把李二林成功搞定了，其他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上去聊了起来，后来更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以至于李二林直到回到家，才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云家看中他，心里充满了感动。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推辞下去，就太不知好歹了。更何况云三哥当时说的话，的确在他心里留了痕迹，他如今也不想拒绝了。 在这以后，他们一行九人，又再一次的投身到了题海中。 这一天，是阳历十二月八号，距离正式考试还有三天，他们心情激动的从云爸的手中接过了准考证。 这是一张内容相当丰富的小纸片。 它的正面印着“齐鲁省高等学校招生委员会（1976）”的字样，下面紧挨着的，是醒目地“准考证”三个字。然后依次为照片、号码、报考类别、考试地点、考试时间表。 它的反面，则是五条简明扼要的“考生注意事项”。考试中该注意的事情，一点儿也没落下。 云爸现在的心情也很不错，他乐呵呵的说道，“你们几个的考场倒是都在同一所学校里，都被安排在了咱们县的县一中考试。我把你们的考场都记了下来，你们看一下。” 说完，他便把一张巴掌大的纸放在了桌子上。 大家轮流看完之后，又开始发愁起来回的问题。他们镇离县里并不太远，但是也不近啊。这时候的时间很是宝贵，难道他们要把它浪费在来回的路上吗？ 问明白了他们担心的事情后，云爸倒是笑了起来，看着大家怒视着他的眼神，他得意的开口道，“这件事儿啊，我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我前段时间就找了熟人，在县里租了一个小院子。” “你们只要提前一天过去，把院子里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了。到时候，我和你妈在家里看着孩子，你们就专心的在县里考试就行。” 紧接着，他又转头对着李二林说道，“二林，你和你媳妇儿也跟着一块儿过去，你们家冬生就放在我们家，我和你婶子一起看着。” 李二林知道，万里长征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他和林梅儿都耽误不起。他咬了咬牙，接话道，“叔，那几天要麻烦你和婶子了。” 云爸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们家冬生懂事着呢，看他一点儿都不麻烦。你放心的开始就行，别惦记着他。” 李二林点点头，把对云家的感激深深地放在了心里。 两天的时间转眼儿就过，十号一大早，吃过早饭后，云爸赶着牛车拉着云初和必需的东西，其他人两两骑着一辆自行车，他们一行十个人向着县城出发了。 路上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云爸带领着他们来到了他租赁的那个小院里。 这个小院确实很小，还没有云家小院的一半大，从内到外都看上去相当破旧。它内里只有三间正屋、一间厨屋和一间简陋的茅房。三间正屋里每间里面都放着两个上下铺、一张书桌和三到四张凳子。 大家对这样的条件并没有啥不满，毕竟他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享受的，只要可以睡觉、看书和做饭就行。 等到他们收拾好了之后，出门去了一趟县一中，立马就对这个小院相当满意了。 因为这个小院，离县一中实在是太近了。两者之间，只有五六百米的距离。 当天中午，他们就在院子里吃上了饭菜。 云爸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我看你们现在也适应了，吃完这顿饭，我就回家。” 云二哥点了点头，赞同开口道，“行，你快点儿回去吧。我怕我妈看着这么多孩子，没人搭把手的话，她会吃不上饭。” 对着云二哥哼了一声，云爸回应道，“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早就跟你二大娘打过招呼了，让她中午去家里帮你妈的忙。” 被噎了一顿的云二哥还能说啥，“爸，你真英明！” 让云爸和云二哥这么一带动，大家马上也放开了心思，三三两两的边吃边说了起来。 吃过饭，云爸一点儿也没耽搁，立马就要架着牛车离开了。 云初看着院子里的自行车皱了皱眉，她转过头对着云爸建议道，“爸爸，白天我们都要出去考试，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四辆自行车放在这里也太不安全了。不如，你今天把他们拉回去？” 云爸闻言，猛地一拍大腿，“我咋就忘了这事儿了呢？幸好我闺女提醒了一下，不然这几辆自行车准让人给摸走喽。行，我今天把它们拉回去，三天后再把它们拉过来。” 他赶紧跳下牛车，帮着云二哥他们，用绳子把自行车固定在了车上。 干完了这些，云爸便真的走了。小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回了分配到的房间，各自看起书来。 高考的第一天，大家休息的都还不错，早早的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第一场要考的是语文，从八点半考到十一点，总共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云初他们来到县一中门口的时候，才七点出头，学校里的大门还没开，可是，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到了八点，门一开，他们就被人流挤着进了校园，还被挤得分散开了。 好在刚才他们早就猜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并不慌张，而是很是镇定的，向着昨天看过的考试地点走去。 云初坐在座位上不过十几分钟，就有两个拿着试卷的男老师走了进来。 本来有些吵闹的教室，因为他们的到来安静了下来。 等到一阵“铛铛铛”的铃声响起来之后，其中一个男老师开始发卷子了。 这边，云初一边浏览着手里的试卷，一边听着另一个男老师说着，“一会儿一定要记得先写上报名号码和姓名，记得用钢笔答题。” 又一阵铃声响过之后，云初便开始答题了。她下笔如有神，用很短的时间就把作文以外的题目答完了。 发生这种现象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这些题型，她之前都做过。就连作文，她也写过类似的文章。 161.织女结婚了 这次考试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特别要提起的是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 真是中大用了。考到的很多题型，那上面都有，云初他们做过不止一遍。 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 下午是理化或史地；第二天上午是数学, 下午是政治；第三天是选考的外语。 除了云初和林梅儿，大家都没有参加第三天的考试。而她们之所以参加，是因为云初想要考外语系，林梅儿想要当英语老师。 第三天，当云初她们正在参加考试的时候, 云爸便赶着牛车拉着自行车过来了。 当到她们考完试回到了小院, 也来不及多说啥, 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回了云沟村。 好好地歇了半天之后, 第二天云初他们九个人便聚在了一起, 对起了答案。 他们正对着对着, 夏二表哥两口子和夏三表哥过来了, 他们这么一开口，对答案的人又多了三个。 最后的结果是喜人的，总分五百二十分, 大家都估摸在了三百分以上。云初和林梅儿觉得自己的英语考得也还不错。 在这之后，参加过高考的人，除了云初和云四哥之外, 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云初和云四哥之所以没回去上班, 是因为他们俩个人辞职了。 云初辞职是因为不想在制衣厂上班了。 云爸云妈一想, 云初考上了就要去上大学，考不上也可以去随军，也就同意了。 云四哥则是因为供销社里根本没有请长假一说，他只能辞职全力备考。 供销社里的工作岗位一如既往的吃香，有的是人在一边等着。这不，云四哥当时刚刚辞职，第二天就有人坐上了他的位置。 现在这两个闲着在家的人，像是被解放了一般，上山下河的往家里倒腾东西。 这下云妈也不得闲了，他们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搭了把手。当然，几个小家伙也跟着帮了不少的倒忙。 高考的成绩一直到第二年的元旦才张贴出来。 当天中午，接到消息了之后，云四哥带着云初，李二林带着林梅儿，他们一行四人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县里。 虽然他们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而去的，但是，他们却是怀着激动的心情而归的。 因为抄回来的成绩跟大家估算的成绩还真相差不大，也就上下十分的浮动，其中最差的夏三表哥也考了个二百九十六分，排名在一百一十九。 值得一提的是，云三哥这次考了县里的第一名，云初考了第三名，云三嫂是第六名。 大家又静静地等了一个星期，初选的结果出来了，意料之中的，所有人都通过了。 紧接着第二天，为了报考学校的事儿，他们十二个人又聚在一起了。这次不只是他们，连云家和夏家的家长也在场。 对于夏舅舅和夏舅妈的到来，云爸和云妈很是高兴，立马上前热情的招待了起来。 接下来，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后，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云爸看着这群孩子们，首先开口道，“这报考学校，咱们也没啥经验，不过，你们可以想想自己喜欢啥，参考着选一个专业。说到这个，你们就要感激一下你大嫂了，她把首都和咱们省城的招生学校的状况，都写好寄了过来。” 说完，他便把面前的一叠纸往前一推，继续说道，“你们看看这些学校招生的科系，对比着参照一下，选出那些适合自己的来报考就行了。” 夏舅舅想起夏大姥爷的交代，看了一眼云爸，接了话茬，“我觉得，你们选择的时候，最好是问一下长辈们的意见。我们不是想替你们决定啥，而是想给你们查缺补漏一下。” 云初他们应下来之后，就满心激动的等着查看资料了。 云二哥拿过资料，先是把省城的学校的资料递给了夏二表哥他们，然后，把首都的学校的资料每人分了几份，就低头看了起来。 大家见状，也不甘落后的仔细翻看了起来。 他们这一行人，最先看完的是云初。 她看完之后，就拿着学校报考表，坐到了云爸的身边，对着云爸说道，“爸爸，你知道的，我想进外语系，你觉得我报考北大的外语系咋样？” 云爸微笑着听完了之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回答道，“你的眼光正好。北大是咱们国家数一数二的大学，你的成绩不错，要是报考的话，被录取的可能性很高。” 被夸的眉开眼笑的云初紧接着问道，“那我的备选学校填北外，行吗？” 这次，云爸同样很是赞同，“北外出过不少外交官，初宝儿毕业后是想当外交官吗？” 云初连想都没想的说道，“我不想当外交官，我想跟温大爷一样，当个大学老师。” 云爸闻言很是诧异，他没想到云初居然想要教学。然后，他又很是高兴的想到，总算有一个儿女继承自己的理想了，这样也不赖。 于是，他乐呵呵的附和道，“当老师好啊，这个职业受人尊敬。当大学老师更好，轻松体面，假期还多。” 云三哥本来对自己的未来还有些犹豫，听了云初的选择后，他突然找到了方向，“爸，你说，我以后也当个大学老师，咋样？” 听了这话，云爸想了一下，云三哥平时除了喜欢看书，还真没啥其它的爱好。他要是当大学老师的话，反正学校里又图书馆，也不耽搁他看书，也就同意了。 这边，云初一听云三哥也想当大学老师，很是高兴的问道，“拿你准备报考哪个系啊？文学系？历史系？还是其它科系？” 对这个，云三哥好真没啥要求，他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你和咱爸看着给我选一个吧。” 云初笑嘻嘻的接下了这个重任后，转头就跟云爸讨论了起来。 他们父女俩经过一番商量，直接给云三哥报考了北大的文学系，备选则是报了清华的文学系。 云三哥拿起来看了一眼，完全没任何意见的同意了。 云初和云三哥报考完之后，其他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很快也来找云爸询问了。之后的将近一个小时了，所有人都相继成功选好了学校和科系，填好了报名表。 其中，云二哥两口子报考了北大的医学系，云三嫂报考了北大的历史系，云四哥报考了北大的经济系，云四嫂则是报考了传媒系。 李二林觉得自己这次超长发挥，考得很不错，也跟云家人一起报考了北大，他报的是数学系。 林梅儿觉得自己考得很一般，没敢报北大，她报的是师范类的北师的英语专业。 夏家这边，夏舅舅完全不插手，说是夏大姥爷说了，有事儿问云爸，就直接把夏二表哥他们推给了云爸。 云爸对夏大姥爷的吩咐只能听着，他很是无奈的接手了这件事儿。 之后，他在询问过夏二表哥他们和夏舅舅、夏舅妈的意见后，他让成绩相当的夏二表哥、夏二表嫂报考了省大，一个是数学系，一个是管理系；夏三表哥则是根据他的爱好，给他选了省理工大学的机电系。 学校报考完之后，大家的心事总算是放下了，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在等到入学通知书之前，云初先是收到了邵铭写来的信。 他在信里告诉了云初两个好消息，他以全军区第一的成绩，被首都国防大学录取了。过年之后，他会去首都进行为期两个月的上学生涯。 可惜的是，他毕业了之后，就不会回到东北军区了，他很是舍不得。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他提前放假的事儿了。婚假，再加上上学前放的假，他十二月初就能回家了。 看完信后，云初想了一下，现在是十一月十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到十二月，现在寄东西过去的话，邵铭来之前应该会收到。 于是，她为了邵铭离开之前，能有礼物送给要好的战友，便把这些日子以来，做的那些腊肉、咸肉啥的，给他寄过去了将近两百斤。 这些东西，光是邮费就花了云初不少钱。 两个星期眨眼就过，十一月的做后一天，云爸接到了云大哥的电话，说是今年他会和邵铭一块儿回家，让家里人十二月初三早上九点之前，去车站接他们。他还说，有一个重要的客人，将会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云爸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了一下。 听见这个消息，大家虽然很是高兴，但是，更好奇那个重要的客人究竟指的是谁。 摇了摇头，云爸乐呵呵的对着大家说道，“你们别看我，你们也知道，老大他只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他不说的话，我根本没时间问。哈哈哈，这个就要你们自己猜了。” 云初看着大家猜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云爸，问道，“爸爸，你猜的是谁啊？” 云爸微笑着摆了摆手，“初宝儿，你要自己猜，问我的话可不行。” 云初见状，立马给云爸夹了一筷子肉，撒娇道，“爸爸，你就告诉我嘛。我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才要问咱们家的聪明人啊。” 云爸被哄得身心都舒畅了，他把云初给他夹得肉三两口吃下了肚，才笑眯眯的对着云初回了一句，“你这种做法，叫做有自知之明。” 旁边的云妈，猜来猜去的很是烦躁，她十分不客气的丢给云爸了两个白眼，说道，“嘚瑟也要有个限度啊，你既然自诩自己是聪明人，那你说吧，究竟是谁要来咱们家？” “我觉得很可能啊，是咱们没见过面的亲家。”云爸直接说出来了自己猜测的人选。 “啥？白姨的儿子？他被放出来了？”云妈闻言，很是惊讶的问道。 “百分之□□十是能出来走动了。你想想，咱们亲家以前出不来，除了是限制他的行动外，未尝没有保护他的意思。然而如今，那群兴风作浪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很多事儿也被翻篇了，他可不就自由了吗？”云爸把这里面的头头道道，给云妈捋了一遍。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可能就是他。”云妈这次听得相当明白，她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猜的大嫂的兄弟还是太保守了，不如爸猜的大胆啊。”云三哥听完后，倒是很可惜的反省了起来。 “等你到了爸爸这个年纪的时候，肯定比爸爸猜的还准确。不如，现在你们再比试一下，猜一猜大嫂的妈妈会不会跟着一起过来？”云初在一边笑嘻嘻的建议道。 云初这边话音一落，饭桌上的大部分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会。” 听到这样整齐的答案，大家好笑的互看了一眼，便欢快的笑了起来。 初三那天早上，云爸怕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的人，便和云二哥从村里借了两辆牛车，一人赶着一辆，去省城接人了。 家里这边，云妈、云初和云四哥带着家里大大小小的六个孩子，去了陈水村白姥娘家。 白姥娘看见他们到来，很是意外，“如莲，你们娘几个咋过来啦？” 说起来，云家并没有把自家的猜测告诉白姥娘，他们猜错了，白姥娘到时候会失望。然而，他们又怕猜对了，她会承受不住。所以早早的过来闹闹场子，让她心里先高兴一下。 云妈听见她的问话，微笑着挽着她的胳膊回答道，“白姨，前两天小晨打电话来，说是今天早上到家。我一忙，倒是忘记给你说一声了。这不，孩子他爸和小阳去接他们了，我就过来给你赔罪了。” 白姥娘一听是这事儿，便笑着回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你都能忘，确实该打几下。” 说完，她就照着云妈的后背轻轻地拍了几下，接着说道，“好了，我打完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孩子们回来之后，再吃不上热乎饭。” 云妈被打得哭笑不得，她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今天啊，我打算在你这里吃完中午饭再回去。” 白姥娘一听，急了，“你留这了，孩子们咋办？” 见状，云妈赶紧解释道，“孩子们一会儿也过来，我早上就给孩子他爸说了，让他直接把孩子接到你这里来。” 听完这话，白姥娘立马高兴了起来，她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唠叨着，“家里的白面不多了，不知道掺点玉米面啥的行不行？大米倒是还有五斤，够这么多人吃得吗？对了，还有肉，哎呀，幸好我一大早去镇上买了一大块肉。……” 等到她唠叨个差不多了，人也已经无意识间坐到了堂屋里了。 她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状况，就只顾着拉着云妈问道，“小阳、小雪他们是几个人回来啊？要准备多少东西啊？” 云妈看了看已经玩开了的小孙孙们，对着白姥娘回应道，“你别着急，白姨，我一点点的跟你说。这次，阿铭也是要跟着一起回来的，而且，小晨说是要带回来一个很重要的客人。所以，这次的回来的人，比起上次来，只多不少。” “如今咱们要准备的可不是午饭，而是面条。他们刚下了火车回到家，还是来碗面条热热身比较好。你别担心粮食、肉菜的不够，我可是让老四从家里背了一筐的东西过来，那里面啥都有，绝对够做一顿饭的。” 现在两家人亲近的很，白姥娘一点儿也不跟云妈客套，她很是松了一口气儿，“东西够了就好。你啊，下回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一定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提前准备。” “行行行，下次一定先给你说一声。” “你可别敷衍我，一定要记得说啊。” “下次我绝对不会忘的。” 将近十点的时候，一听见外面传来的说话声，云妈就从厨屋里走了出来。 白姥娘听见孩子们回来了，急着见他们，便也从堂屋里里出来了。 云初知道事情的内幕，怕白姥娘承受不住，赶紧跟在她的后面。 事情就像是云家人猜测的那样，白舅舅带着白舅妈回来了。 白舅舅跟着云爸进门之后，抬头就看见堂屋门口，站着一个满头银发很是清瘦的老太太。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框就湿润了。 就在眼泪流下来的那一霎那，他猛地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立马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边喊着“妈”，一边从院门口一路跪了过来。 而白姥娘都惊呆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头发斑白的白舅舅，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白舅舅抱着她的腿，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 这是真的，这都是真的啊。她错过了自己儿子的青年、中年，到了他们老了，终于有了相见的时刻。 她等到了啊。在女儿去世了之后，她等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我的援朝啊，妈总算是等到了你啊，妈如今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白姥娘说完之后，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云初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状，她立马走上去把白姥娘给扶着了。 云二哥也是赶紧的跑过来，拉着白姥娘的手就把起脉来。 把完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儿，“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昏厥。还好这些年来，白姥娘的身体调养的不错，倒是没出啥大事儿。” 说完后，他又对着云初交代道，“一会儿你回家把你挖到的那根野山参拿过来，我切几片，给白姥娘熬汤喝。” 云初点了点头，马上说道，“那我不耽搁了，这就去。” 邵铭这会儿的总算有机会说话了，“我跟着一起去。” 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后，云初和邵铭便一起往家里赶去。 他们这边虽然情况并不紧急，但是，他俩担心白姥娘的身体状况，心急啊。所以，一路上，他们俩并没有心情交谈，最多也只是情意绵绵的对看上几眼。 最后，他们在白姥娘将将醒过来的时候，赶了回来。 在云二哥给白姥娘含了一片参片后，白舅舅才有了跟白姥娘独处的机会。 在他们娘俩说话的空档，云初数了数家里来的人：邵铭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云大哥带着两个陌生的男兵；云大嫂则是带着上回跟着回来的女兵；白舅舅就比较厉害了，他除了带着白舅妈，还带回来五个男兵，其中一个，据说是他的警卫员。 云初见屋里的人实在是有些多，就拉着邵铭出来了。 他们一直走到小河边，才停了下来。 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后，云初想到了刚刚自己好奇的事儿，便顺嘴问了起来，“你们这一行有三个女人、十二个男人，再加上一堆的行李，就两辆牛车，到底是咋坐开的？” 邵铭往石头的另一边一坐，勾了勾嘴角，解释道，“这么多人，我们并没坐开。我和那七个男兵，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云初皱了皱眉，问道，“他们没啥怨言吧？” 邵铭不是很在意的回答道，“没有，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跑几步路罢了，有啥好怨言的。初宝儿，你只关心他们，也不问问我有没有累到。” 白了他一眼，云初好笑的接话道，“你有几斤几两重，还以为我不知道？就你这样的体力，别说就着几十里的路了，就是几十公里，你也不在话下。” 微微的笑了笑，邵铭问道，“你上次回信，只说自己考上了北大，也没说家里其他人的情况，他们考得咋样？” 云初点点头，回话道，“咱们家几个哥哥嫂嫂都是报考的北大，只是科系不同罢了。我给你说过的跟我们一起复习的那俩知青，男的也是报考的北大，女的报考的北师。我舅舅家的二表哥两口子报的是省大，三表哥则是省理工。” 邵铭听了很是高兴，直接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全家人都可以去首都集合了。” 云初也不知道云爸的想法，她很是犯愁的皱了皱眉头，“我也想着一家人都去首都，毕竟那里的条件要好一些，就是不知道我爸他会不会同意。” 邵铭见状，轻抚了一下云初的额头，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我会劝劝叔叔的，他会同意的。” “好吧，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哈哈哈……” …… 中午，云妈带着家里的女人们做了整整十道菜，来了个十全十美。 等到吃饭的时候，十九个大人，再加上六个小孩，挤挤挨挨的坐了满满两大桌，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 男人们并没有喝酒，只是一边吃一边聊着。 白舅舅一边跟云爸说着话，打问着白姥娘这些年来的情况，一边还不忘了给白姥娘夹菜。看得出来，他对白姥娘的感情很是深厚。 白舅妈坐在白姥娘的另一边，也是时刻注意着白姥娘，一会儿给她那个馒头，一会儿又给她盛碗鸡汤，把她伺候的特别周到。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对白姥娘有多孝顺，而是因为，她跟白舅舅的感情相当好，爱屋及乌罢了。不过，这其中也有她对白姥娘的支持孩子跟她姓的感激和尊敬。 而白姥娘，如今儿子儿媳都这么孝顺，她也算苦尽甘来了。 她的一生大起大落的，八十多岁的她等来了自己的儿子，终于能够安享晚年了。 吃过午饭，除了白舅舅、白舅妈和他们带着五个男兵，其他人都坐着牛车回了云沟村。 回到家之后，云大哥他们就被云妈赶着休息去了。 邵铭身强力壮的，并没觉得累，他喊着云初，两个人一起去山上打猎了。 这次打猎，云初一点儿也没客气，她带了足足四个麻袋。 直到两个人打的猎物把麻袋装的满满的，他们才很是满足的下了山。 云妈看见这一堆的猎物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挑出来八只野鸡、八只野兔子、一头羊和两只大野猪，让邵铭和云初凑着天还没黑送过去。 她在两个人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叮嘱着让他们回来吃饭。 还别说，云妈嘱咐的还真对。 云初和邵铭差点儿就要回不来了，白姥娘和白舅舅两口子让得真是太热乎了。要不是想起始终记着云妈的话，两个人还真就留下吃晚饭了。 当他们从白姥娘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云家人这时候早已经到齐了，饭菜也摆上了桌子，就等着他们吃饭了。 这顿饭只有重逢的喜悦，男人们就乐呵呵的喝上了酒。你给我碰杯，我给他碰杯的，热闹极了。 男人们吃完的时候，女人们早就下桌子了。等待他们的，是云妈的拿手绝活儿，红糖醋姜水醒酒汤。 他们捏着鼻子喝完后，整个人也清醒了。 邵铭这会儿的也想起了白天跟云初在河边说过的事儿，于是，就问道，“叔，初宝儿他们都要去首都上学了，你和我姨有啥打算啊？” “打算？我们打算让他们安心的去上学，自己留在家里看孩子。”云爸想到家里的地和房子，就做了这个决定。 “叔，咱们说句实在话，我不赞成你们俩留在在家。先不说你们俩看六个孩子会有多累，就说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在咱们村儿的受到的教育，能跟首都这样的大城市一样吗？人家孟母，为啥搬了三次家啊？”邵铭很是用心的劝解了起来。 “爸，我们一直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我爸爸他年后就要调回首都军区研究院了。到时候，我和阿晨会一起跟着调过去。”云大嫂在云爸沉思的时候，立马扔了个□□出来。 “是啊，爸。我们这次回来，就有劝你和我妈去首都居住的打算。我这样做的原因有二： 一就是阿铭说的孩子们接受教育的原因。小松树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时候，不能再耽搁了； 二是因为你和我妈。你们如今已经年过五十了，年纪不算小了。等我们都不在家了，万一真出了点儿啥事儿，那不是让我们抱憾终生吗？”云大哥身为家中的老大，自来在云爸心中的分量很重，他说一句，顶其他人两三句。 “老大啊，咱们都去首都，家里的钱哪够你们的学费和日常开资啊？”云爸说出了心里最担心的问题，一分钱难倒英雄啊。 “爸爸，我们上学不要钱啊，还会每个月发给你补助呢。”云初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云爸上学是免费的了。 云爸很是郁闷的看着云初唠叨道，“你肯定是忘记告诉我了吧？这也太粗心了吧。这么重要的事儿都不跟我说，我前几天还担心你们手里的钱不够交学费，想给你们支援一点儿呢，这下也不用了，倒是省了很大一笔钱。” 云初笑嘻嘻的反问道，“给你省了一大笔钱不好吗？” 轻哼了一声，云爸慢悠悠的说道，“那笔钱今年是省不了，等过几天，你嫁出去的时候，就得给你了。” 这话一出，羞得云初的脸立马红了。她低着头，再也不理云爸了。 这边，云爸对正看着云初的傻笑的邵铭问道，“阿铭，初宝儿上学的事儿，你不反对吧？” 邵铭摇了摇头，接话道，“叔，我不反对。今年我也在部队里报名了，后来被首都国防大学录取了。年后，我也要去首都上大学。” 云爸听了，一脸欣喜的说道，“这真是太好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们分居两地了。” 闻言，邵铭很是愧疚的看着云爸开口道，“我因为是在职军官的原因，只要上两个月的大学就可以毕业。毕业后虽然不会返回原军区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 一起一落的，云爸相当失望，但他还是自我安慰道，“没事儿，说不定你会被分到首都军区呢。” 接下来，邵铭没再说啥泼凉水的话，他只是很是认真的附和了一句，“嗯，很有可能。” 云爸收拾了一下心情，接着跟他聊道，“你和初宝儿的好日子，我已经让老三给你算过了，有二十、二十二、二十五。其他几个日子，要么太早，要么太晚，都被我排除掉了。” 邵铭想起战友跟他说的，腊月十六宜嫁娶，让他最好是这一天娶媳妇儿。可是，现在他只想对他战友说，再好的日子，因为媳妇儿的爸认为不宜嫁娶，那就不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都这样了，他还能咋办，只能选一个相对近的喽，“就腊月二十。二十三小年的时候，正好回门。” 云爸点了点头，说道，“你那个院子里，我给你放的都不是新家具。是初宝儿他们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的旧家具，我给整修的。不过，那间正房里我没放东西。等到头一天，初宝儿的嫁妆里家具抬过去，就放那间屋里。” 在这方面，邵铭还真不懂，只有点头的份。 随后，家里人轮番上阵，把自己知道的嫁娶的常识，给邵铭说了一下。就连那三个当兵了，也凑热闹说了几句。直把把邵铭说得头昏脑涨的，至于记住了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的日子里，邵铭便经常拉着云初一起去镇上或省城里，买些新家里缺的东西。今天买一点儿，明天买一点儿的，拖拖拉拉的，买了一个星期。 也就是在这一个星期里，大家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大学通知书。 云初是他们之中，最后一个收到的。她拿着这张薄薄的北大外语学院英语系的通知书，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喜悦。在她不经意间，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滑落了下来。 邵铭心疼的从口袋里把手绢掏了出来，轻轻地给云初擦了擦眼泪，结果，他越擦越多，吓得他赶紧问道，“初宝儿，你咋了？是通知书上写错了啥吗？你别怕，我陪着你去找他们说清楚。你这么优秀，不录取你，是他们的损失。” 云初听着邵铭说着瞎猜的话，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她夺过邵铭的手绢，自己擦干净了眼泪，回应道，“你别瞎说，人家北大的领导写得很对。我是看自己被理想的学院录取了，心里高兴的。” 邵铭一听这话，就知道云初这是喜极而泣了，便笑着恭喜道，“初宝儿，祝贺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云初这会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同喜同喜。” “确实是同喜，我也考上军校了，是能配得上你的大学生。” “我从来就没看轻过你，你也不要这么看低了自己。咱们俩以后要组成一个家，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是不可或缺的。” “好，听你的，我们是平等的。” “对，是平等的。” 白姥娘和白舅舅两口子对邵铭和云初的婚事，那是相当上心的，这毕竟是亲上加亲的喜事。 白舅舅不止跟着白姥娘往邵铭的小院跑，还很是贴心的给了邵铭好几张票。 那里面有三转（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收音机）的票不说，他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电视机的票，这个可就稀罕了。 邵铭自家知自家事儿，他并不是缺这些，而是因为以后没人在家里常住，买了之后浪费，他们准备到首都或者以后随军的地方再买。 然而，就算是他如何卖力的跟白舅舅解释，白舅舅也不准备把票收回去。 说多了，他就假装抹着眼睛说道，“唉，你妈妈出嫁的时候，我没尽上力，没想到轮到唯一的外甥娶媳妇儿了，他还拦着我。我这个当舅舅的，以后有啥颜面去见我可怜的妹妹啊。……” 得，邵铭完全没辙了，他不仅没把东西送回去，还要安慰伤心的白舅舅，心里那个五味杂陈哟。 时间慢慢地到了腊月十六。这一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云爸便跟邵铭说道，“阿铭，咱们这儿的习俗，结婚之前的三天，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一会儿你收拾收拾，就回河对面吧。” 邵铭如遭雷劈一般，立马傻眼了。他看着云爸，很不是滋味的喊了一声，“叔……” 云爸板着脸，很严肃的解释道，“不是叔不近人情，阿铭，而是规矩如此。” 邵铭听完这话，立马是满头黑线，他心里暗暗想到：叔，要是你的眼底没写满幸灾乐祸的话，我还真就相信你了。 不管咋样的经过，最后邵铭还是在硬着头皮蹭了一顿午饭后，被云家几个哥哥“送”回了自己的小院。 白姥娘知道这件事儿后，只反问了一句，“他以前在你夏姥娘家有过这样的经历，如今轮到自己的闺女，能饶了你？” 邵铭联想到自己将来的闺女，立马释然了。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二十这一天，天还没亮，云初就被云妈叫了起来。 她洗漱过后，吃了一个白煮鸡蛋，就穿上了自己亲手做的嫁衣。 这件嫁衣是她根据旗袍的样子做的，大红的料子，是用金色丝线绣的百鸟朝凤的图案，看上去很是华丽亮眼。 天刚放亮，邵铭便开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军用吉普车，来接云初了。 云沟村的人今天是开眼界了，男方那边居然来着汽车，带着十八个骑自行车的穿军装的小伙子，来接新娘。 女方这边也很厉害，除了早一天送过去的三十六条腿的家具，竟然还有十八抬的嫁妆。 而且女方很是心灵手巧，做出来的嫁衣简直亮瞎人多眼。 在云家人多不舍中，邵铭带着云初坐车离开了云家。 他们坐车饶了一大圈，然后，走过前赵和后赵之见的石桥上，从河的另一边回了邵家村。 之后，邵铭抱着云初进了新盖的小院。两个人在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氛围内，按照磕头三拜的古礼，举行了结婚仪式。 送入洞房后，云初快速的打量了一遍屋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现在她也没空说啥，就急急忙忙的换了一身衣服，跟着邵铭出去敬酒了。 等到他们先是送走了宾客，又送走了留下里帮忙收拾的族里人，太阳都要马上下山了。 他们把门一关，少了一大锅的开水，便轮流着去洗澡了。 云初先洗的，她洗完了之后，躺在床上是一动都不想动了。她感觉特别的累，这种累是身心都累。 累着累着，她便想家了，就是特别的想哭，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这边正卖力的哭着，突然被人握住了双手。 只见邵铭坐在窗前，看着她说道，“别怕，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云初止住了眼泪，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邵铭勾唇一笑，接话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