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数字》 1、一名幸存者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现代,优雅,富有美国味道,一盆兰花摆在茶几旁。 茶几旁坐着一名英俊的年轻人,他正襟危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客人,不远处的餐桌上,早已摆放了十几盘香气袭人的菜肴。 只是,他究竟在等待谁呢? 晚饭已经过去,客人却还没来,这让年轻人有些焦急,有些不耐,不由皱起眉头。 门铃响起,第一位客人终于来了,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起身开门,门外是一个红色头发的胖女人,因为实在太胖,所以她进门的时候很艰难,几乎是挤进来的。 她的身后流淌着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还没等年轻人说话,她已经死在了他的家里,整个门厅仿佛屠宰场一般血腥。 英俊的年轻人吓坏了,他认识这个女人,正是被他邀请做客的同事,如今刚一进门,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就死在他的面前。 年轻人将尸体拖到卫生间,准备报警,这时,门铃再次响起。 他眼神中的慌乱还没有褪去,此刻听到门铃,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匆忙开门迎接他的第二位客人。 这是一位老人,干瘦,严肃,令人尊敬,像是任何一位年轻人梦中的父亲。 老人看到了血迹,惊恐地看着年轻人,仿佛在看着一名杀人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一个杀人犯,一股怒气从内心深处升腾,终于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英俊的儿子呜咽哭出声来,想要解释什么,老人却一个接着一个巴掌打来,不给儿子说话的机会。 老人的力气极大,不一会儿,儿子脸蛋就肿了。 门外忽然警笛声大作,老人和儿子十分惊慌。 敲门声再次响起,看起来,第三位客人,或者是警察,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赶来了。 老人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和儿子差不多大的年龄,手中托着一个警笛。 儿子认出了门外的嘻哈年轻人,这是他新交的朋友,大概不过一两日,在夜店中认识,从未和家中老人说过。 老人温和请进嘻哈年轻人,轻轻关上门,年轻人手中警笛呜呜作响,放在了鞋柜上。 老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弹簧刀,刺啦一声捅进嘻哈年轻人的肚中,又极快地抽出,嘻哈年轻人眼神疑惑,终于无奈死去。 儿子惊恐异常,杀人凶手却是自己的父亲,事实已定,只能无奈将嘻哈年轻人的尸体,同第一位客人,那个胖女人一起放在卫生间。 桌上菜肴已经冷了,老人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硬朗干练。 儿子又急又怕,终于无助地蹲下哭泣。 门铃再次响起。 第四位客人要来了。儿子后悔今天不该叫这么多人,心里面更是慌张,老人挥挥手,示意他去开门。 门开了,门外是一名青春靓丽的女子,儿子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这是他相爱三年的女友,正准备结婚了,双方父母也都赞同这门婚事。 老人眼神复杂看着女子,似乎迟迟下不了决心,等女子来到桌子旁,他的眼神忽然软弱起来。 他没办法向未来的儿媳妇下黑手,他已经决定自首。 就让这顿已经凉了的饭,当成他最后的晚餐吧!他已经没有别的心愿,只要能让儿子幸福,有一个爱着他的人,愿意为自己的亲生骨肉顶罪,顶两条人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当下露出了笑容,邀请两位晚辈坐下,准备和他们叙叙旧。 他即将没有未来,所以对未来,没什么好谈的。 小女人很温婉,带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和贤惠,她认为给老人吃已经凉了的饭,非但是对老人身体的不尊敬,更是对老人的不尊敬。 她端起一盘盘菜,走到厨房,准备重新加热。可惜儿子很穷,没有购置微波炉,但是这难不倒贤惠的小女人。 工具是一罐煤气,等父子二人沉默无语的时候,她拔掉了煤气阀,划开一根火柴,引爆了煤气罐。 整个房间轰然爆炸,女子瞬间死亡,父亲和儿子奄奄一息。 许久,父子二人苏醒过来,抱头痛哭,儿子向父亲坦白了一切,小女人和他之间早有裂隙,两人反目成仇,今天设下宴席,就是想将裂缝填补,重修于好,没想到饭还没吃,她就率先发难了。 门铃仓促地响起,儿子挣扎着去开门,父亲的伤势很重,必须马上得到救治。 第五位客人到来了。 这位客人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中年人,身上带着冰冷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很难想象,儿子为什么会邀请这样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闻到了弥漫房间的瓦斯气味,轻轻皱眉,狐疑地看着满脸血迹的儿子,儿子向他求救,希望能将自己的父亲送去救治。 这名客人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立刻来到客厅,将老人背到了中年人后背。 儿子开门,让中年人背着父亲出门,他准备打车去医院,医院离他的家并不远。 中年人反手将背后老人摔下楼梯,老人还没落地,就一命呜呼。 儿子质问中年人,认为父亲邀请的朋友不应该谋杀他。中年人表示,这只是个开始,如果老人再不还高利贷,下一个摔下楼梯的,就会是儿子。 儿子悲伤地将老人尸体放到了卫生间,和红发胖女人呆在一起。 中年人似乎也有些愧疚,帮着儿子上下忙活。老人被妥当地安排在了卫生间。 中年人对清理血迹似乎很有一手,很快将楼梯的血迹清理干净。 正要威胁儿子,门铃忽然再次响起。 儿子被藏在卧室衣柜中,全身绑着胶布,口不能言,仅仅可以通过一丝缝隙看到外面。 第六位客人是一位魔术师,浑身奇装异服,画着夸张的眼线,头上顶着长长的帽子,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魔术师。 中年人很诧异,不让魔术师进来。 魔术师告诉他,主人来邀请他表演助兴,他大老远来了,也很不容易,必须表演完,拿到钱才行。 中年人百般推辞不掉,魔术师似乎很穷,对这笔生意非常看重,坚持要进去。 魔术师表示,只要让他表演一个魔术,拿了钱立刻就走,中年人想想,就将他引到了卧室。 他没有办法,卫生间全是尸体,餐厅厨房一片狼藉,能不让魔术师起疑心的,算来算去,也只有这间卧室了。 魔术师凭空抽出一支笔,这支笔不断变大,十分神奇,最终不知怎么的,忽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刺入了中年人的心脏。 中年人不甘倒下。 魔术师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他已穷得要命,反正都是要命,还不如要别人的命。 这就是亡命之徒的想法。 魔术师刚想要找些金银财物,好不让这次行动空手而归,这时候,门铃响了。 第七位客人已经到了,这将是今晚最后一位客人。 魔术师恼怒地将刀子插进衣柜,转身向门厅走去。衣柜中的儿子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液潺潺流下,终于流出衣柜,在地上聚成一片。 魔术师没有开门,一声不响,想让门外的客人认为主人不在家。 敲门声更加急促,更加响了。 魔术师很气恼,却仍静静等着,与门外的人拼耐心,准备打持久战。 不论是按门铃,还是敲门,魔术师一概不应。 果然,仅仅一小会儿过后,门外就再没有了任何响声。 魔术师长长松了一口气。 房门忽然倒下,整个房门压在魔术师身上,将他压倒,紧接着,一群消防队员纷纷踩在房门上,急匆匆地冲进房间,这家主人的邻居告诉他们,主人邀请邻居做客,但是邻居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了屋内的爆炸声,就立刻报了警。 这名邻居,赫然就是第七位客人。 消防员是他叫来的。 魔术师被消防队员践踏而死,成了肉饼。 七位客人中,只剩下这位置身事外的邻居,依旧存活。这场由儿子设下的宴席,赫然死掉了六位客人,一位主人。 这真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惨案,胖女人,老人,嘻哈年轻人,小女人,中年人,魔术师因为种种意外身死,其中巧合,扑朔迷离。 消防队员没扑火,因为没有火。倒是找到了一具具尸体,一一摆在客厅。 邻居向消防队员解释了事情的始末,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接收到了主人的邀请,还没有做客呢,就听到屋内一声爆炸,随后报警。 邻居被消防队员带回了消防局,后来转交给了警局。 警局扣留了他七天,随后将他释放。 美国法院将他拘留,七天后判处死刑。 ………… 太平间内,一具肥胖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正是第一位客人。 她居然活了过来。 她仔细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完全想起。 前去赴宴的那天,她正好来了生理期,但是忘记了卫生巾,又穿着丝袜,不由流下血迹。 她太胖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懊恼地摇摇头,居然胖到连门都进不去,好不容易挤进去,却休克了过去。这真让人丧气! 幸好她体内的能量够多,十四天后重新活了过来。 她迫不及待要向主人解释一下,好好道个歉,最好是能邀请那个英俊的主人来她家做客,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2、两颗耳环 那是两颗耳环,精致小巧,价值非凡,如今在一名少女手中静静躺着。 少女似乎极为珍视这两颗耳环,眼中流露温情,像是想到了自己的情人。 大街上熙熙攘攘,没有人关注这名少女,似乎都有自己的事在忙,忽然,一双温厚的大手拍在她的肩膀,惊喜转身。 埋怨又欢乐道:“你终于来了!” 来人是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脸蛋光滑,英俊硬朗,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他嘿嘿一笑,抱住她的肩膀道:“走吧,要过饭点了,我们去吃大餐。” 少女开心点头,羞涩问道:“只有我们两个?”她显然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紧张兮兮地看着男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苛刻清脆的声音:“还有我,你难道真的以为今天是你的节日?” 三月八日,妇女节,赫然就是今天。 这时一个成熟的女子在说话,男子轻轻皱眉:“阿燕,你怎么来了?” 阿燕冷笑一声,指着少女道:“她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只有她是女人,我不是?”说罢,针锋相对地看着少女。 少女不甘示弱,示威般晃荡手中两颗精美耳环,嘲笑道:“这当然是我的节日,否则,他怎会提前一天送给我这双耳环,你有吗?” 说罢,鄙夷看着阿燕。阿燕气得脸色胀红,恼怒地捶打男人胸口,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她有我没有?你不觉得自己太偏心了吗?” 男人皱眉,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 少女打断他道:“不需要和她多解释什么,走吧,我们去吃大餐。”说着,冷冷看了阿燕一眼,挽起男人手臂向一间西餐厅走去。” 阿燕气恼,跟着两人走进餐厅。 餐厅内并不吵杂,男男女女斯斯文文用餐,侍者行云流水般在其间穿梭,优雅自如,这显然是一个极为高级的西餐厅,来的人大多有头有脸。 或许是受到节日的影响,西餐厅中,大多是男人陪着心爱的女人来用餐。 少女和男人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侍者帮忙点菜,阿燕坐在男人身边,对着菜单指指点点,大有欢度佳节的意思。 阿燕问男人:“你到底在外面养了多少贱女人?” 男人尴尬地看着少女,又转头对阿燕说:“我你还不了解吗?我哪有这个胆子……” 阿燕显然不相信男人的话,狐疑地看了一眼少女,便默不作声了。 菜刚端上来,旁边一位女侍者看到了男人,阿燕和少女,惊讶不已,脱口而出道:“上次你不是和这两个女人一起用餐的,怎么……”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吓得女侍者悄然不语。 阿燕悲伤道:“你果然有其他女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肝脑涂地的……”她声音极大,神色极其黯然,显然对男人付出过真心,如今被悲惨伤害。 少女冷冷地看着阿燕,她接近男人的目的,只是想要钱,对于他在外面还有多少个女人,显然并不是太关心。 “你就出去找女人吧,最好多找几个,早晚得病!”少女批判男人,预言道。 男人似乎对少女很在意,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这时,一道俊朗的声音传来:“秀秀,你怎么也在这里?咦,他们是?” 说话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看起来的确比男人年轻,财富积累显然没有男人深厚,衣着简朴,身上衣服并不名贵,像是从地摊上买来的。 叫秀秀的少女听到年轻人的呼唤,抬起头惊喜道:“阿城,你怎么来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来了。”阿城温和微笑,宠爱地看着秀秀。 秀秀羞涩低头,忽然紧张地看着男人,怕他生气。 男人果然大怒,对着阿城怒笑道:“你是秀秀的男朋友,那么我就是路人了?” 阿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狂变数次。他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秀秀一直给他拿钱,如今看到这个男人,他终于知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了。 “不妨告诉你,你和秀秀必须分开。有我没你,听懂了没?”男人斩钉截铁,怒喝阿城。 阿城并不怯懦:“你爱她,我也爱她,凭什么要离开的是我?” 秀秀显然对这种状况也是束手无策,阿燕在一旁静静看着男人,幸灾乐祸道:“嘿嘿,现在尴尬了吧?这种只有在电视剧中才可以见到的场面,如今出现在我的眼前,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最后,仿佛事情还不够糟糕,她放浪形骸,大声狂笑。 整个餐厅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们这一桌。 “这饭没法吃了!”男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吼,拉起秀秀就走。 阿城和阿燕跟在男人身后,走出餐厅。阿城怒吼:“你放下秀秀,她不是你的物品。” 男人回头冷笑道:“你知道我每个月给她多少钱吗?你又给了她什么?你出去吃喝玩乐的钱,花的全部都是我的!” 阿城反驳道:“那你又是否知道,真正的爱情和金钱无关?” 秀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突然出声大吼道:“你们都别说了!” 阿城‘啪’地一声,一巴掌甩到她娇小的脸蛋上,怒吼道:“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说罢,气势汹汹地离开。 阿燕看着他离开的落寞身影,调笑道:“小男孩总是这样心浮气躁,遇到些困难就当了缩脖子乌龟,那些成熟的大男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见多识广,就算有一百个男人站在他面前,也不会放弃。” 男人皱眉道:“那么一个成熟的女人呢?她是否会知难而退?比如你?” “当然不会,你就算变成了鬼,我也会跟着你。”阿燕承诺道。 秀秀抱住男人,乞求他的原谅:“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了,千万不要离开我,阿城不要我,你总该会要我的吧?” 路边开来一辆车,好死不死地撞飞阿燕,她婀娜多姿的身体忽然变得轻盈,在天空中停留许久,才沉重落下,血花飞扬。 “如今,只剩下你我两人了。你看,你送给我的这对耳环也正好是两个……”秀秀看到阿燕的惨状,学着幸灾乐祸道。 男人惊慌摇头道:“你到底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命关天,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秀秀报复般地一笑,不再言语。 两人将阿燕送往医院,得知阿燕已经不治身亡,男人失声痛哭,像个孩子般无助。 “她虽然死了,但你还有我呀,我哪点比她差?”秀秀丝毫没有悲伤之色,质问男人。 男人‘啪’地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和阿城打的那一边正好对称,怒笑道:“她再不济,也有一点好处,这点好处,你拍马也比不上她!” 秀秀捂着脸蛋,委屈又愤怒道:“那你好好说说,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 “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会照顾人,你会吗?你知道一天天跟我要钱,到头来,天天是我在照顾你!” 秀秀惭愧地低下头,声若蚊声道:“你说得一点不错,我的确是比不上她,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男人看到她悲伤的神色,心中也大为不忍,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只是年纪太小,我想,等再过几年,你绝不会比她差的。非但如此,现在是我在照顾你,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你照顾我了……” “谁是刘燕的家属?”一名医生忽然走过来,高声询问。 男人悲伤道:“我是我是,医生,要送到太平间了吗?” 医生乐呵呵一笑:“不是,现在通知您,刘燕已经活过来了,真是医学上的奇迹呀,我还没见过这样坚强的病人,简直就像是从阎王爷手里跑出来的一样。” 周围的家属们也纷纷向着男人祝贺,连秀秀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喜色。 “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男人迫不及待问道。 “现在她还很虚弱,不能见人,所以,恐怕你要多等一等了!”医生温声嘱托道,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两人送走了医生,男人喜形于色道:“终于活过来了!我的心肝,我的小心肝,你终于活过来了。” 秀秀本来为刘燕死而复生的事情,感到很高兴,听到男人的话,吃醋道:“那我是谁?我是谁的小心肝?” 男人讪讪一笑,终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只得敷衍道:“你当然也是我的小心肝!” 一个护士又急匆匆跑来,问道:“谁是刘燕的家属?” 男人喜悦道:“我是我是!请问医生,刘燕是不是已经休养好了?” 秀秀插口道:“你是不是高兴得脑子都坏掉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修养好嘛……” 护士唉声叹气道:“现在通知你们一个坏消息,刘燕刚刚不治身亡了。医院里有两个叫刘燕的,全是今天做手术……所以可能告知了你们一些错误的信息,非常抱歉!” 男人颓然倒地,两眼失神,呆呆看着天花板。 直到两人亲眼看到刘燕的尸体,被平稳推到太平间,才终于完全死心。 太平间外,男人面如死灰,一副要殉情的模样,这让秀秀大为心疼。 她抱住男人,同样失声大哭道:“爸爸,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刘燕阿姨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我向你保证,再也不干涉你的事了。” 男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欣慰道:“好孩子,爸爸没白养你这么多年。” 父女两人赫然相拥而泣,场面感人。 两颗耳环在少女耳边轻摇,似乎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3、三个侦探 张墨是一个侦探,一个绝对能让你难以忘怀的人。 他这辈子抓过的坏人,比你见过的人的都要多;无论是谁做了亏心事,只要一见到他,恨不得立刻跟着他,乖乖去警察局自首。 就是这样一个战无不胜的男人,如今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面容难以辨认。 他就大大咧咧躺在街道上,周围有一圈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一辆小轿车停在张墨尸体旁边。 这车无疑非常昂贵,就算你将这条街所有的车放到一起,都不一定比得上这车的一条轮胎。 因为这车是纯金的,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辉。 车上走下来一个披着风衣的男子,从打扮上看来,他竟比地上的张墨,更像一个侦探。 风衣男皱眉,他显然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令人诧异的是,他竟二话不说,躺在了张墨旁边,像一个死人一样躺着。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如果拿起一个鸡蛋,势必可以毫不费力塞到他们的嘴里。 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风衣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衣男没有说话,他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说话的,何况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死人。 有人认出了风衣男的身份,惊声道:“我认识他,他是首富的公子,听说最近已经疯掉了。” 疯掉了?没人相信他的话,可是风衣男躺在地上,迟迟不起来,却不由得他们不信。 那么最先死掉的那个呢?他又是什么身份? 一人惊呼道:“最先死掉的那人,是私家侦探,同样疯掉了,如今不知怎的,居然死在这里。” 谁会愿意多管闲事? 没有人。 所以周围人一哄而散,留下两个疯子在地上躺着。 风衣男抬头,见到四周早已空荡无人,才缓缓起身,自顾自笑道:“要想把这群人吓走,岂不是就需要装疯卖傻?” 他开始查看张墨死去的原因,眼神严肃,细心异常。 身为一个神探,尽管他平时生活放荡凌乱,常常被人当做傻子,但在办案这件事上,他无疑是一个认真的男人。 他比谁都认真,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将张墨周围看遍,连旁边的蚂蚁窝都没放过。 可他英俊的眉毛,却出人意料地皱了起来。 在他看来,一切的一切,早已不可以用常理揣度,这不是普通的车祸,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可是到底是谁呢?” 他想不通,他准备将援兵叫来,这件事,他已经处理不了,必须将自己的师父请来。 他的师父,是队里的刑侦元老,参加刑侦工作已经三十多年,破过许多悬疑案件。 束手无策的感觉很不好。 抓不到凶手的感觉,当然更不好,所以此刻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打电话的时候,他显得很急躁,很失落,满是抓不到坏人的失落。 电话里苍老的声音传来:“等我。” 风衣男忽然觉得很安心。 是的,他的师父无所不能,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了,全世界都对师父发出了邀请函,希望他能帮助他们。 师父早已名声在外。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他破不了的案。 记住,从来没有。 有一次他到非洲,十分钟之内,将困扰酋长五十年的悬案破掉。 有一次他到欧洲,将费迪南大公被刺一案,一个小时破掉。距离破案那时,案发已经一百多年了。 无论是谁,在什么地点,又做了怎样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案子,也不管用的手法多么巧妙、多么隐蔽,只要被师父看上一眼,必定无所遁形。 他就是这样神奇的一个人,在江湖中,他已经是神话。 风衣男静静等着,地上张墨的尸体早已冰凉。 师父是步行过来的。 他须发皆白,眼睛却炯炯有神,一见到风衣男,就问道:“你是否知道一件事?” 风衣男道:“什么事?” 师父道:“你是否真的不知道?” 他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听得风衣男浑身颤抖,热血沸腾。 因为他知道,只要师父开始说话语无伦次,那就是凶手要倒霉了。 坏人被抓到,对他们而言,岂不是一种最大的倒霉? 风衣男胆怯道:“监控是否会拍下凶手的面目?” 师父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但却比说话,更让风衣男尊敬。 眼前的老人,在他眼中,早已不是人。 最起码不是一个人了。 他是一尊战无不胜的神,广传的江湖声望,早已证明了这一切。 “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刚死不久,凶手应该没有离开太远。” 师父摸着花白的胡须,自信说道。 风衣男很想继续听师父分析下去,却不得不打断,道:“师父,他们来了。” “这群坏人,果然来了。只要我们想办案的时候,他们总不让我们安心,你说,这个世界上的坏人,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失殆尽?” 师父满眼悲哀,愤恨这个让人担忧的世界。 风衣男问道:“师父,那我们跑呢,还是打呢?” 师父无奈叹气道:“先跑吧。” 风衣男狠狠地抬脚。 一脚踢到了倒地不起的张墨身上,张墨一下子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问道:“他们来了,那我们还玩不玩了?” 这时,一辆大车迎面开来。 你绝没见过这样的车,因为普通的医院没有这种车。 这已经不能被称作是车了,车上拴着铁栏杆,或许叫做移动监狱更加合适。 车上下来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大汉,气势汹汹。 “这三个神经病又在这里玩侦探游戏!我说过多少次,一定要加强病院的警卫!” 说话这人,显然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无人答话。 院长道:“你们是聋子?” 其他人淡淡道:“院长,他们跑了。” 一道冷汗从他头顶落下。 “立刻追!他们都是病情严重的病人,危险性并不比三只老虎低。” 他的语气很沉重,对逃跑的三人很重视。周围人显然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道:“我们一定将他们追到!” 说罢,十几个人在三人后面追着跑起来。 “师父,如果我们被逮到,就再也没法出来玩了。” 师父叹气道:“是啊,我也不想回去,回去天天吃药。” ………… 院长一行人呆呆地看着前方,三人狂奔,踪影全无。 院长气喘吁吁,道:“为什么不开车追?” 一人道:“因为您没说。” 院长摇头叹气,道:“人人都说,疯子都是天才,如今看来,在你们的衬托下,他们的确都是天才。” 这三个病人,平常住院的时候,就喜欢玩侦探游戏。 他们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张墨扮演一个侦探,经常死去,就成了被害人。风衣男扮演一个潜力无穷,却得不到重视的富二代,师父扮演一个神侦探,真正的神侦探。 他们的这种游戏,玩了很多年。 在住院的时候,院长曾多次警告他们,不要一天只顾着玩,也要积极配合治疗。 如今的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并没有积极配合,或者说,治疗很不成功。 一人问道:“院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寻求警方的协助?” 院长说道:“绝不行,一旦被警察知道,那就是被大众知道了。如果让大众知道他们逃跑的消息,将来绝没有人会将病人送到我们这里了。” 一人道:“不错,绝没有一个人。” 随即他们开始犯愁,他们可以保证,就算你从街上随便抓八十个人,身上的麻烦都加起来,也绝没有院长一个人的多。 他如此忧愁,他如此果断。 “立刻开车去追,决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院长的表情很武断,很绝然。 他忽然勃然大怒,因为他看到有一个人,在拿着一袋儿番茄酱吃着。院长想说些什么,或许是想训斥那个嘴馋的吧,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嘴唇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口。 街道寂静,一场惊险的追逃游戏,赫然再度展开。 一人说道:“院长,为什么他们没开车,跑着逃的?” 院长大惊失色,高声喊道:“导演,他们没开车就跑了。” “咔!” 导演从旁边走过来,轻轻摆手,道:“快把他们三个叫回来,再重新回来拍戏。开拍之前,明明和他们说好了的,院长追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开车跑!” 导演指着风衣男下来的车,怒道:“否则我何必将这辆车,全部刷上金色油漆?” 导演的话,一向很简洁,很有力,他是整个剧组的核心,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演员开小差,尤其是三个龙套,他们只有几个镜头,为什么不肯好好听他的吩咐? 等了许久,找那三人的副导演,还是没有回来。 导演有些气短:“这场戏很费工夫。” 院长淡淡道:“不错,但以你的功力来说,这场戏并不该花费这么久。” 导演无奈道:“我已没有办法。” 院长淡淡道:“你有办法的。” 导演问道:“什么办法?” “将他们换掉,换三个真正能将精神病演好,真正能将精神病演活的,我相信,这样人,一定不会少。” 导演奇怪地看着他。 院长问道:“怎么了?” 导演淡淡道:“他们真的是精神病,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