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花有重开日 魔界第一大魔头赤水天尊破碎虚空,踏云而去。 世人知其成名近万载,攻击力骇人听闻,弹指就可灭了一界亿万生灵。其中就包括灵球界的万千球子,那一个个灵球自爆的合力都没能让赤水天尊的动作迟了一分。 世人亦知,天上地下,赤水天尊为情所钟,有一名绝世惊艳的女子,朱羽天尊――南宫璃,一生情痴,候了他万载。 但是,他的宿命仿佛已经确定了,就如同离弦之箭,无可更改。 他要成为掌握天命的存在,同时,亦变成天命的无机质的一部分。 赤水看着无尽宇宙,虚空缈缈,眸中若无物。而在他周围的一切却是真空般的窒息与压抑,仿佛鸿蒙初开的黑洞,沉重凝滞地带着无尽压缩到极限的物质与法则缓缓旋转着。 闭上眸子,属于人的思维在空境中转化与解构,一切将融于蒙昧与混沌,一如这无尽天地。 再见了…… 忽然,脑海中一道红光闪过,和谐的运转骤然间混乱,赤水听得见自己脑海中嗞嗞的紊乱危险的声音。 镇定下来,哪里出了差错?赤水捏决,额头却开始沁出冷汗。 那抹红光却愈来愈盛,赤水脑海里一阵耳鸣空响。与此同时,随着他心性大乱,身周的黑洞开始出现崩溃的震颤,他是处于一个如此微妙与危险的境地,丝毫不慎,灰飞湮灭。 他对黑洞的控制有九重,三重以内的崩溃可以自动回复,而如今,已经崩溃了六重! 赤水一咬牙,捏起了那个他最不想用到秘诀。 周围空间的震动忽然像是暂停了一般。 黑洞中心之人眉间额头青印一闪。 在稍微的平息后,下一刻,空间中传来了另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一丝丝,却是致命崩溃的预兆。更可怖的是,这裂痕来自万物所维系存在的根基,只瞬间,便从四面八方电射至黑洞中央,蔓延上因为渡劫而通体泛着白光之人的身上。 下一刻,仿佛只眨了个眼,白光转瞬被无尽之穷夜吞没。 一个人间最强者消失了,在一个无穷宇宙的,犄角旮旯里,仿佛谁随意掸灭了的烟灰一般。 “你说他亏不亏!”万载后,在人界法术学院的地字704号寝室里,瘦黑如猴子的王小炎侃侃而谈。 “那个曾经的人间最强,为了维持心境,做了5万年的处男!你知道同时代的龙荒天尊有多勤勤恳恳地造福广大女性吗?如今地上八十亿人口,就有二十亿是他的后代,连起来可以绕寰球三圈!更可气的是到那个龙荒天尊修阴阳平衡之道,据说现在还可能沉睡或者隐世,老而不死!难道他还不满足,要用老二征服全球吗!” 对面的斯斯文文的少年听着他的话,讪讪地笑着,接着问:“小炎啊,除了龙荒天尊,你还知道朱羽天尊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王小炎一耸肩,“早就殉情了呗!” 王小炎继续煽情地讲着:“你没看前几个月的热播历史剧――《白发天尊传》?啧啧啧,一世逐爱,一无所获。要是我啊……” 后面王小炎叽里呱啦地说的,李玄听不到了,他心里忽然很难受,第一次这样难受,就像搅动的水波一般难以平息。 “小羽太死心眼了……” “什么?” “啊?我是说朱羽天尊太死心眼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他志不在此,早已明说。 闻此,王小炎重重地拍了拍李玄的肩膀。 “兄弟,你一看就是没开过窍的呆瓜,不知情根深种如何不苦呀!” 嗯?第一次有人这样新奇地形容他。这时,寝室中上铺的刘乐道:“十一点了,明日还有早课,睡了。” 刘乐一向沉默寡言,但是对时间要求非常苛刻,尤其是睡觉的作息时间,有他在,你休想熬夜,除非你想试一试晚睡后五点早起的精神折磨,他一向伴着丰收般锣鼓喧天的闹钟五点起。 王小炎曾道没把他踢出去是看在当年发小一起摸鱼的份上。 他们分到的是最后一间寝室,这一届的法术系学生是单数,所以寝室里还空着一个床位。至于李玄,他五万年前除非闭关冥想,早就不用睡觉了,所以也不会被刘乐机械可怖的作息打搅,总之,大家因为可以理解与匪夷所思的原因目前相处得很好。 李玄,曾经的赤水天尊,在空境即将崩溃之时运转了遁离神魂的法决――重花决。其实他的神魂在那一瞬间不可能逃离质量极大的空境黑洞,然而,事实上,他也没打算逃离,他只是――在另一个时空复制了自己的神魂。空境与折叠时空中另外的一个世界重合,就在两个世界那细弱游丝的一刻接触中,他的魂元像是雪片一般在重重压迫与吸引中疾速翩跹辗转,直到融进另外一个世界的那一瞬间。 那只是一个精妙的魂元,在最初的时候并未成熟,同魂元的宿主一般成长,直到过往的记忆与灵魂中的深沉如海的力量,像开花一般徐徐绽放苏醒。 重花决――花有重开日。 夜澜星冷,在刘乐强行控制的关灯时间里,李玄听着隔壁寝室不知为何深夜传出的含蓄笑声,盯着夜色下上铺床垫的一道道过往学长写下的感言:“小心床下、今晚我要在上面、法术系的元法运行公式……” 安静的时候,他不敢冥想,一想就会梦到曾经求道的岁月与经历过的一场场大战。五彩斑斓又静默无声。 醒了,只有自己。 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他一年前完全觉醒时就出现了。那时,他独处时总会保持着对背后的警惕,因为曾经有刺客一直想要他的命。 而现在,他是个谁也不会注意的,法术系的学生。曾经立志修行的大道,如今却是得过且过,因为他…… 很多事情还没想通。 有时世道就是这样离奇,会在你缺失的那一部分给你致命一击,给你一点它浩瀚的颜色看看。 似是故人来 李玄想到过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却没想到,竟是由那人打破。 法术学院二年级,新转来了一名学生。说是新转来的也不对,他是原本是上一届的学长,但是却整整休息了半年,落到了他们这一年级。 他住在地字704寝室。 王一进来的一瞬间,正在床上躺着的李玄忽然感到原本平静的气氛中突然有了一不寻常的颤动。 不过,他没有立即如万年前一般撑起防御结界,这二十年的生活使得他冷静而学着放轻松。 “你们好。”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干净漂亮的男孩子,手里端着一盒糕点。 “我原来是你们的学长,现在是你们的新同学,王一,这是我家乡带来的百合花饼,要不要尝一下?” 刘乐已经出门上自习去了,王小炎立刻从床上翻下来,道:“真是有缘啊,当年我还有幸瞻仰学长试道会的风采呢!” “嗯,这半年身体不太好,就只能修养了。” 王小炎一边嚼着百合花饼一边道:“唔,身体才是铁饭碗,以后还要请学长带带我们这些学渣啊!” “我现在已经不是学长了……”忽然间,他的视线不经意转到了右边的床铺上,床上有黑色蚊帐遮着,但是说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还是说得过去。 “你们这里,还有人没有起床吗?”说道这里,王一立即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李玄平躺在床上,想着,这个熟悉的家伙,心里没有激动是假的。 上辈子很有缘,捉妖的时候砍了他一次,不过砍他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他的目的很善良。居然又能遇到,真是缘上加缘,想到此,李玄的嘴边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那人说得很小声:“既然这样,我就先不打扰了。” “嗯,大佬去忙吧,新入学还要收拾很多东西呢!”王小炎的话倒是显得不客气的大声。 躺在床上, 李玄闭上了眼, 含着笑睡着了。 其实他的神魂可以覆盖全球,不过刚刚觉醒时有过不太愉快的体验,所以如今他只将神魂的范围缩小到了周围一百平方米,他看到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又端着百合花饼到其他寝室串门。 难道他没发现自己? 这样迟钝吗? 竟然……真的没有发现自己! “啊~无边的失落与寂寞将我包围~啊~你的爱绽放似花蕊~” 李玄一掀开蚊帐起来,脸上神情有些阴暗,“王小炎,放什么歌!” “今天这么早就起了?”王小炎对着晌午的太阳说着丝毫不违心的话,事实上,确实算早的,在他看来,早上没有必修课的话,李玄是没有上午的,下午没有必修课的话,李玄可以睡到太阳西斜,四周泛起凉意的时候,所以他怀疑李玄的膀胱容积是寻常人的两倍,事实上,李玄早就辟谷了,没有进就没有出。 “你先把音乐关了!”如今的心情听着这音乐他慎得慌! “以往我就算放躁破天的音乐你都不会醒,今天怎么一放我妈的经典歌单,你就炸毛了?要不要试着调个起床铃啊?” “滚。” “好好好,我关。”说着就暂停了电脑的音乐。 安静了?好,李玄决定继续躺床上。 隔着黑乎乎的蚊帐,只听着李玄平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王小炎,你怕妖怪吗?” “妖怪?难道这里有妖怪?别逗了,这可是人界,和妖界通网都要翻墙呢!要是有妖界的狐狸精来了,那估计半个学校都要缺课围观。” “……”,在以前的认识里,出生时最弱小的人类,对于天赋强大的妖怪都是警惕与排斥的,怎么现在这么开放,难道真的是时代变了? 王小炎一边收拾着洗漱的帕子和牙刷,一边嘀咕道:“人界在有着龙荒血脉的精英带领下,妖界早就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三千尺几千年了,还是因为妖界领袖花如月与人界龙皇的和平协定,我们才相安无事,不然,哼哼,可爱的狐狸精都要叫我们主人呢!” 原来龙荒天尊舍己为人对人类注入了如此强大的基因,真是辛苦他了。 同时李玄想到,时移世易,自己的思维也要跟着变化了。 等王小炎出去洗漱了,李玄决定再躺一会儿,整理整理过往。 “醒醒,醒醒!”忽然传来了王小炎的猪叫。 “我没睡。”李玄淡淡地道。 “我知道,你没睡,你从来只是嫌睁着眼太累,快起来,不看悔终身啊!” 对于未知的事物,他总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与耐心,直到完全了解掌握对方,从心所欲。 他很早以前以为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之中,而那抹红光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将自己击垮,他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所以现在他决定重新整理一切,保持一颗谦虚的心。 从窗口看去,有一个美女。 嗯,很美。 “红裙烈焰心火起,佳人一笑百媚生。”王小炎心花怒放地吟着诗,李玄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闭上了眼。 为什么这个女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是又包涵着确确实实的陌生。 对于未知,他很喜欢。 忽然,他神识流连到了女子眉间一抹红色的微弱的印记。 过往的记忆纷繁涌来,如果刚刚遇见王一只是风铃般些微的响动的话,现在,他就像被风暴灼烧一般,奔涌的记忆在脑海里蒙太奇般闪过。 而最明显生动的,是她明艳的笑容。 一向沉稳的李玄手竟然有止不住的震颤。忽然,他一句话不说,直接往楼下冲去。 “哎哎,你等等!” 然而李玄已经没影了,从他身上王小炎深刻理解了什么叫静若性冷淡,动若闪电。 “裤子还没穿呢……”不就是见个女神吗,来日方长,至于如此疯癫吗?王小炎摇摇头,说不定那小子开窍了。 其实李玄很冷静,他寝室在第七楼,在路过六楼的时候他感觉胯下一冷,想到自己确实是没穿裤子,不过万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他真的不想等了。有个哥们缠着个浴巾从楼下澡堂上来,他借用了一下。 “天呐,发生了什么?我浴巾呢?” 反正他不用见女人的,穿不穿裤子没关系。这样想后,李玄心安理得地继续飞奔。 你好,你很好 李玄围一腰浴袍跑到南宫璃面前时,对面的人似乎感到几分惊奇。 南宫璃修炼的是朱雀星图,已至大成,凤凰涅槃,死一次本就有百分之五的机会转世,百分之95的机会复活,所以他对于她殉情有着更加明确客观的认识,她一定是心情不好作死自焚之类,却撞上了小概率事件。 不过既然是转世,以往的记忆,已经被自动清空了。 所以,李玄站在南宫离面前,思考着自己应该说的措辞。不管如何,见到故人,总是激动的,但是既不能太心急,又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在脑海里思索良久之后,李玄说出了最稳妥的搭讪。 李玄:“你好。” 南宫离:“让开。” 李玄:“好。” 南宫离:“嗯。” 红衣女子从李玄身边利落走过。 说完后,李玄围着浴巾回到了宿舍,将浴巾挂在了刚刚浴男的门前,进寝室后,躺在了床上。 还没到美丽的傍晚,再躺一会吧。 另一边,今天刚入学的法术学院一年级新生,同时是这一届的第一名,被称为红玫皇后的南宫离,回想着刚刚那个披着浴袍的面瘫男子,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为什么见到他,心里就如同沉寂的火山喷涌一般,上至天灵盖下至丹田气海,简直,就要,抑制不住,狠狠揍他! 因此,她快速地走过他的身边,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难道是躁狂症的先兆?升学压力太大,还是得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啊。 躺在床上,李玄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第一次见到南宫璃,那时她很胖,嗯,有三个下巴,他在浴池里洗澡,然后又进来了一个人,对,就是她,因为小,没发育,所以光看上半身的话看不出来。 据说是因为女浴池太挤了。 人很多,他知道人多的地方会有人偷偷排泄,尤其是那种突然站着不动,一脸冥想远思的人。所以,他躲到了人少的角落里。 淌着水,看到角落里面还有一个人在一脸无所谓地浇着水,他知道,所有的无所谓都是装出来的,那个人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他最喜欢研究未知的事物。 “你是女的吧。”他指了指水下的结构,折射什么的只要用心就不会被迷惑。 然后他被打了。 摁着头打的。 那时,带他们出来郊游洗浴的真武学府老师看着孩子们的打闹,露出了岁月静好的笑容。 然后,似乎是为了补偿她自认为所受的羞辱,南宫璃经常来找他的茬。 他心胸大,不计较。 后来她对他表白了,他拒绝了。 她又对他表白了,他又拒绝了。 几千次后,他说要考虑一下。 过了五万年,他说,想通了,确实不喜欢她。 然后,渡劫失败,他上辈子就完了。 就是这样简单。 到了傍晚,李玄按时起床,他从不赖床。 不知为何,因为有了根本记不到过去的南宫存在,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熟悉而温暖起来了。 起来后,李玄拿起之前王一放在他桌子上的百合鲜花饼,心情好的时候总要有个法子庆祝,破一回例,比如吃一顿。 正要下口时,李玄忽然觉得不对,他将饼掰开,用精神力瞬间分析出了一样有着不同灵息的东西。 “原虫?” “大补啊!” 说着李玄一口吞了下去。 一边嚼着,李玄一边想,这只万年老妖心性总算修好了,作了太多孽,才会知道善良是可贵的,不是白菜梆子,便宜,没用,留着太累。 不过他为什么要请大家吃原虫啊?此物不仅能延年益寿,更加有抵御邪祟的奇效,邪祟如影无形,无孔不入,而原虫亦是融于血液,兴旺繁殖,吞噬一切邪祟为养料,同时分泌有益因子,补元抗老。如今他虽然灵魂强大,身体却依旧是一个单薄的二十岁年轻脆弱人类,对于这类天才地宝,他是却之不恭的。 难道,那个老妖他知道什么邪祟即将出现吗? 打开手机,发现了一条信息。 群公告:近日爆发了未知重大疫情,教务处研究决定将开学时间延迟至一周以后,请同学们注意安全,外出时做好防范措施…… 晚上了,寝室里居然没人,发出的消息也不回,李玄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了,他其实停怀念王小炎每晚打游戏,跟什么姐姐妹妹吹牛的,看着特别解压。 闭上眼,他一瞬间就找到了他们――在校医院,王小炎站着,刘乐躺着。 刘乐:“书~” 王小炎:“都这样了你还看!你是对学习爱得有多深沉啊!” 而在王小炎看不到的地方,透过皮肤进入血管,李玄发现其中漂浮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白色物质,而且,正在以几速度递增。 “那是……”意识到危险的李玄赶紧一挥手,用精神力将两个空间瞬间挤压在一起,一抓,抓住了王小炎的衣领。 而这时,就在王小炎凭空消失的地方,顺着刘乐一声咳嗽,空间中传来一阵迅速的嗫噬声。 “蚕雪。”没想到在这个安宁的学院竟然也有如此诡谲古老的蛊虫。 这种蛊虫可以进入人体,这时,它会分泌麻痹神经与改造机体的毒素,使人逐渐进入蚕僵状态,同时体内的灵元加速释放进入血液,为蛊虫所吸收,因为灵元浓度过高,使皮肤上的毛细血管痉挛,会有炸裂般的特质白斑,因名“蚕雪”。 他很久以前用这个法子搞死过很多死对头的整个家族的一家老小。 说起来,他还是用此蛊的老祖。 这时校医院的病房内,浑身突然长出喷溅般的白斑,并且逐渐四肢发冷僵硬的人已经摆满了医院。 护士小黄看着这一幕,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她想转身就走,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她不觉得自己能走出这间屋子。手腕上一阵爆裂般的疼痛,她抹起袖子,只觉血液瞬间离开了心脏,发现了手臂内侧有几颗细小的白斑…… 李玄想:这种毒只要找到母蛊,杀了母蛊,那么其他的蛊虫就会纷纷悲愤而死,事情就解决了。 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和一个重物拖行的摩擦声,只听王一道:“有人吗?我忘了带钥匙,可以帮忙开一下门不?” 三神 是王一的声音,李玄过去开门。只见他一脸热汗地将一大袋的东西搬进来。 “这是?” 王一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这是米,这是酱油,这是醋,这是盐,这是土豆,这是白菜,这是鱼丸……” “等等,”李玄道:“你这是要,煮火锅?” “煮什么火锅呀,我这是末日屯粮!”王一一抹额头上的汗,抹完他又是干净美男子了,虽然李玄怀疑他这身皮是从哪剐的。 “末日?”这种小型局限性灾害还不至于吧。 “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可怕!整个学校都像是鬼城一般,奶茶店前一个人也没有!多呼吸一口气都可能被感染,变得像鬼一样白,我可是冒了生命危险为咱们囤积了半个月的口粮!” “等等,”李玄问出了关键问题,“你光买了菜,我们能自己煮吗?” 只见王一一挑眉,从大麻袋里自信地掏出了一只电锅,边插上电边道:“这个功率小,宿管也不会发现……” 李玄忽然发现这是一只妙妖,于是决定有机会对他网开一面。 “喂,老虎。” 王一一边插着插头一边嘀咕道:“奶奶的……打折货果然质量堪忧,你说什么?” “老虎。”李玄继续微笑着说道。 王一抬起了头,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忽然显得十分的森冷,不过这才是真正的他,一头噬人的妖魔。所有的大大咧咧下都包涵着不可告人的内心。 “你为什么叫我老虎?”似乎不确定的王一目光逡巡着,话语中表现了一种疑惑、无辜、以及一般人无法确定的威胁。 李玄本来不想解释,准备剖了他取母蛊,但是发现他身上所具有的难能可贵的生活资源后,他决定温和地处理。 “跪下吧,饶你一命。”李玄坐在床上,脸被向两边打开的蚊帐顶遮着,使他想起了以前真武宫里,万方来朝的盛景。 “你到底是谁?” 李玄觉得自己得有耐心,得给他循循善诱,使他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中,那一次被砍断了半根脖子,却侥幸活过来的难忘经历,让他想起,曾经有一位天尊,捉妖活动筋骨,但定下了那段时间每天只捉三个半时辰,那天三个半时辰刚好到了,来不及补上一刀了,……这一定会说上五百字以上,算了,直接动手吧。 李玄一弹手,从虚空中打开了一把银色剑箧,这是他曾经威震四方的凛霜剑箧,问:“懂了吗?” 王一看着这一幕后退一步,皱着双眉似乎在进行艰苦的思考,豆大的汗珠又从他额头不停滚落,他可真是汗多。 许久后,王一慎重地摇了摇头,道:“不知是何方道友,道友既能看破我的真身,算来你我结识也算是缘分……” 算了,还是剖了吧。李玄一翻手腕,王一只觉白光逼近,安静地携带着死亡般不可抵抗的气息…… 久远疼痛的记忆在那一刻福至心灵地被打开! “赤……” 白光瞬间收住,剑意离他的脖颈只差分毫,只见王一噗通跪下,大叫道:“赤水天尊饶命!” 李玄伸了个懒腰慢慢站了起来,将凳子拖到了王一对面,不自觉地翘起二郎腿,道:“蚕雪?” 王一抬起头,仿若大悟,道:“未经得赤水天尊同意就使用您老人家的发明,侵犯了您的知识产权,是我等不敬……” 说的都是什么鬼,“自己取了。” “取……取什么?”王一这时脸上堆砌的笑容有点僵。 “母蛊。” “天,天尊……”王一一脸酸苦地哀求道:“我的母蛊不能取,这是我的本命蛊啊……” “不是,你的本命蛊是幽冥眼。” “天尊你怎么知道!”王一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这是他从未告诉别人的秘密。 “不要问我这样明摆着的问题!”使用了幽冥眼的人浑身都是一股幽冥眼的臭鸡蛋味好吗!灵尊级别以上谁看不出来! “为什么想起用蚕雪?你是灵耀级别,整个学院学生的灵元应该对你来说不够塞牙缝吧?怎么不去挑个小界域打打?” “不是,我知道这些小屁孩的灵元九牛一毛,但是,天机令上说,将会有上古神袛降临,我想如果运气好能吞噬一些古老血脉,那我对我而言就是血脉上质的改变,极有可能能突破滞顿了千年的灵耀大关,所以……” “所以广撒网,多捞鱼,确实,用蚕雪挺好。”李玄的语气难得地带了一丝肯定。 “对了,上古说的就是我那个时候吧?”李玄微笑着问道。 王一:感觉到死亡的脚步在逼近……都说了那天机令要是性价比高会通通二十吗! 忽然,李玄心中一动,道:“天机令上说的上古天神,有具体说明的特征吗?” 王一想了想,道:“说有三个,一中一盈一缺。” “行了,”李玄道,“你这只小虾也捡不了便宜,不想被人界管理发现驱逐的话,还是撤了蚕雪吧。” “是。”灵耀级别的小妖王一苦着脸道。他没有说明的是,天机令上明明写着此三神转世未觉醒,完全是肉鸡,妈的,肉鸡能把他这个两万年灵耀级大能一招给吓跪了吗? 王一认命趴到桌子边一阵干呕,呕出了一条雪白粉嫩的虫子,带着晶莹的黏液。 李玄隔空捻起了那只母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幽涩的感觉从他的指间一闪而过。 医院里,守在室友病床旁的南宫离忽然感到脖子边一阵炸痛,那里浮现了几抹白斑,白斑如同蜘蛛一般,带着如脚般细长的丝向着四周蔓延…… 李玄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用蚕雪等等看能不能捕捉到天机令上其他上古神袛的信息,不过既然第一个遭难的是小羽的话,不想耗着让她遭罪,那他还是找其他办法吧,上辈子似乎还是有一点对不起她。 李玄一捏手,母蛊如雪片般碎裂,与此同时,整个校园里面的蚕雪子蛊万虫齐喑,众人耳中一片空鸣,而下一刻,焦急的人们发现了奇迹。 值班室里的小黄一低头,发现手腕上的白斑收缩着,她一眨不眨地紧张盯着,直到所有的白斑完完全全地消退,阳光照在身上,终于有了暖意。 新学期 作为国家首屈一指的华炎法术学院这场来势迅猛,去得也快的瘟疫风波被不明不白平息了,有不少专业人士怀疑是食堂的饭菜中有可疑毒物,不然学生不会在短时间内如此大规模地集中犯病。对此学生深表赞同。 一周内,不少留下身体后遗症或者心理后遗症的学生纷纷在各种圈子里刷着感叹,如何如何的惊恐与难以置信,脖子到现在还僵硬落下了颈椎病…… 不过好消息是食堂涣然一新,学校餐饮行业大难后痛定思痛,服务态度好了不少,碗也洗干净多了。 李玄总算迎来了自己的可以说得上话的小伙伴,准备好好调教他以便未来的日日好相处。 新学期开始了,李玄按时提前三分钟到教室,坐在中间的有利位置上,就着晨曦的阳光和老师背景音乐般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那边那个睡觉的!” 李玄很确定自己没有睡,所以决定放过这段背景音乐中高音部分。 “坐在左边靠窗位置的第五排!” 这个定位很明确,李玄睁开了眼睛。 “在。” “还记得上学期我们讲的爆裂疾风法吗?”一头棕发与活力几乎要溢出体内肖琳老师盯着他问道。 说到这爆裂纹法,还是他和小羽当年首创的,为了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不得不在飞速御风时使用爆破额外灵力的办法增加速度。后来,天资聪颖的红羽在多次被甩后亦学会了爆裂疾风法,逼得他不得不想出了加强版…… 不过肖琳老师虽然口上说喜欢奋进的学生,实际上更加热衷表现自己,对于这样一个表演性格的人,李玄决定面带阳春白雪般腼腆的微笑,一边说出自己理解的绝对不会错的答案,一边谦虚地等待她根据自己区区不过百年不完善的经验组织出来的不完善的答案,谁叫她是老师呢,他只是希望能在这个偌大的教室里有一个安静自由的地方可以阖目冥想…… “老师,关于这个爆裂疾风法呀,那个,对了,是赤水天尊发明的,根据,根据,对灵力在经脉中运行规律的探究与想象,在疾速飞行的时候利用流动聚集至身后的风灵力进行爆裂后二次加速,还有……”李玄时语时停,仿佛记得很不牢固,与书本上也有些出入,四周的人也听着没什么意思,只能算勉强及格。 肖琳老师好不容易能够抓住机会教育鞭策,顺便展示自己收获掌声,眼中绽放出了即将燃烧的光芒,“这位同学说的不完善,还有谁要补充吗?没有的话,那我就……” “我!”一根红袖管包裹着的手臂标枪般笔直地瞬间举起。 “啊?你……” 老师的话音未落,南宫离直接站起,道:“刚刚那位同学的话有三个错误。第一,出处不明,据认可度最高的《灵武原理》记载,爆裂疾风法出自红羽天尊,至于赤水天尊一说,多是稗官野史之谈。第二,灵力在内部运行的方向不清晰,爆裂疾风法是在体内由内而外与体外由外而内的多余灵力爆破合力。第三,没有进行合理的扩展,爆裂疾风法只是最原始的加速方法,还有在体外进行三次爆破的爆裂狂风法。” 老师还能说什么?老师只能努力地讲,“好,这位同学讲得不错,让我们接下来进行今天这门课程的学习吧。” 李玄暗中对这女孩侧脸瞟了一眼,幸好她眼神干净只有学习,没有注意到自己。 虽然他挺想和她说话的,但是想一想上辈子的穷追猛打与有始无终,觉得安静地知道她的存在就够了。 他们所生活的人界凭借着法术与科技在诸多界域中崛起,其中科技主要运用于生活的方面,如电力。而法术则是用于对抗和提升自己实力。除此之外,最特别的是他所在世界的形状:这是一个由内而外同心圆般逐渐扩散的世界,人界,包括妖界,魔界,以及散落的不可计数的小界域都处于外围的初阶世界。而通过对天地法术的休习与领悟,将有破开大界域的能力,上升到高级世界,获得更加强大的能力。相对的,能力的等级也根据能破开的界域等级分为:一,灵始二,灵?元三,灵?虚四,灵动五,灵出六,灵聚七,灵耀八,灵寂九,灵尊以及寰极宇宙物我合一的无上法境界。 个人要打破界域的风险太大,就算是初级界域,爆破的一瞬间产生的冲击辐射也能使得方圆十里生机杳然,所幸数万年来,人类已经创造了空间属性防爆甲球,对于三阶以下的界域都可起到保护与辅助的功用。他们现在作为法术的入门者,只要在半年后的灵始排位赛中取得良好的成绩,便可以乘坐这甲球顺利渡过前人曾殒命无数的第一阶界域,达到灵始水平。 所以,别看李玄他这么闲,周围的人压力还是很大的。毕竟如果落在百分之十以后的话,学院还是会人性化分配给你一个半回收空间甲车,风险会提前告知,上不上是你自己掂量了。 李玄在安静地冥想,他现在灵魂强度远远大过了肉体强度,得通过不断地调整与修养才能使得灵与体达到稍微契合的状态,不然真正到时候自己一放自认为的小招,硬件却跟不上,整出个脑血管破裂就好玩了。 王小炎撞撞他肘子,“在想什么呢?” 李玄淡淡一笑,道:“在想脑梗。” “喂,喂,你看看这个。”王小炎指着他的手机,李玄瞄了一眼,道:“你想去啊?” “空桑女神的华炎国首秀!我做梦都是能听到她的温柔的话语在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 “哦,那你去吧。” 王小炎继续用肘子撞他,道:“你看!” 李玄仔细一看,上面写着:“3月10日凌晨抢票,前十对情侣免费。” “嗯。你不是有一堆姐姐妹妹吗?” 只见王小炎羞怯地说:“小玄子,那种话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别这样叫我,还有,你干嘛这种语气!”李玄觉得自己厚脸皮都有点发毛了。 只见王小炎瞬间一脸正色道:“通知上写了,如果是特别情况还可以获得现场上台合唱的机会以契合空桑包容与个性的歌曲主题。” “特别情况?” “比如性别相同的情侣。” “滚。” “不嘛,小玄子,哥哥每晚都睡你上面!” “你睡的是上铺!” 不过,李玄倒是没有想到,这次混乱的出行倒是能带来意外的收获。 空桑 李玄最后还是去了。 因为他下载听了一首空桑的歌,觉得很好听,有种撕裂什么的感觉,他也想近距离见见这位女歌手。对于缘分这种东西,得顺心而行,及时作为,再说害羞这件事他大概已经破解了,没必要的话他可以不害羞。 “走走走啊走,我们小手啦小手。”自己踩着节拍,李玄和一脸兴奋跺脚无数次的王小炎来到了指定入场的区域。 他们是走特别通道入场的,至于一会儿上台的事,已经提前联系过了,每人手上绑着五颜六色的带子,在空桑的最后一曲歌表演前等候在舞台两边,等主持人说“下面有请来自世界各地愿意展示自己与众不同颜色的同胞们与空桑一起合唱”,上去了就行。 至于会不会唱,张嘴就行,他认为他一个南郭先生坏不了大局。 正式演出在晚上七点,所以排练完后,大概还有四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李玄当然是冥想。坐在演播厅外休息区的一间屋子里,他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进行着灵魂深处缝合与修补一类的精细活。至于王小炎,大概是去练歌了,这是一首偏摇滚的,希望他晚上还能说话。 因为过于专注,而且平淡的生活也过久了,所以在认为四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李玄注意不到身边的情况。 而这时,休息区内走入了一个戴着墨镜与口罩的人。她有一头紫色的短发,穿着利落的绛红色衬衫配着黑色的裙子,脚上一双平底鞋。 如果是王小炎在场,那激动的猪叫一定会穿破后场。李玄鼻尖仿佛嗅到了铁锈味,睁开了眼睛。 女子取下了墨镜。 李玄见过无数的人与非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仿佛苍红的月亮,带着残酷的温柔。 不禁转过头,李玄道:“你来参加演出?” 女子点点头。 李玄想不出问什么话,而这次,他却不能一如既往心安理得地闭嘴,那里仿佛是一个深渊。 女子手指在休息室的桌子上一划,走到了李玄身边。低头凝视着他手臂上缠着的带子,开口说话,却是一种嚼苹果般酸酸凉凉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李玄。” “玄?在华炎国是黑色的意思吧,那么,”她伸手一指,“你为什么选玫红色的带子?” “随便拿的。”李玄心里感觉很奇怪,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可女子就是给人一种倾诉一切的冲动,仿佛可以哭泣,可以狂吼,而她只是会用干冷的风吹过一般鲜艳的眼睛,温柔地望着你。不是天命的引导者,而是迷途的同路人。 “任何一件事物都是有缘分的,过去的,未来的,注定了你的这个选择。”她仿佛只是喃喃道,“你的生命里,有一抹红色。” 李玄眸子倏然一睁,“你怎么知道?” 女子淡淡微笑:“我是艺术家。” “水,小玄子,我要喝水~”屋外,王小炎用已经开始嘶哑的声音唤道。而李玄转瞬间使用灵魂将她里里外外探查过,确定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李玄看不透的人,他向来认为要么是对方太厉害,比如早就渡劫的太古神王前辈们,要么对方就是精神病,没病的人不能理解他们也是一种值得心安的事。他倾向于后者,毕竟神王前辈们已经和光同尘,差一步渡劫的他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还有人的意识保留。 李玄拿起外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道:“来了,别嚎。” 临走前,他的眼神擦过女子的眼角,那里潋滟着什么,仿佛在幽深的地方等待着。 “有了画眉,又想要夜莺,我真是个贪心的家伙。”女子拿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黑色的指甲精致地露出了半月形的一弧。 “可活在世上,不就是得有这些乐趣吗?”嘴边,是一抹温柔而透着残酷的笑容。 演唱会开幕时间终于临近,在会场中都能感受到一种蓄势待发的肃穆感,终于,舞台的灯光徐徐亮起,观众们鱼贯而入。等在后台的他们也逐渐感受到了观众席窃窃私语汇集成的低沉浪潮。 而这时,舞台的后方走廊里,一抹亮色而瘦弱的身影如同星光璀璨,踏着快速而优雅的步子走过。他们这一群伴演的人沸腾了。 “空桑!” “是空桑啊!女神!” 一对坐着轮椅的夫妇热切地刨着轮子上前,眼中激动得含泪欲出。“空桑,谢谢你!” 那个闪耀如星辰的身影停了下来,转身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空桑,我们爱你!” 这是上古神的气息!李玄的眸子一瞬间睁开了些,没想到这么快遇到了其他的人。 声音有点大,李玄背过了身去,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道干红血迹般的红色映入了他的视线。 下午遇见的紫发女人跟在空桑的后面,墨镜后是一道深邃的笑意。 而只一刻后,她便转头走过。李玄撞了撞王小炎的胳膊,道:“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空桑?” “那个啊!”空桑亮度那么大他能认不出来吗? “你说的是,”忽然,王小炎嘴边露出了谜之笑意,“绯兰大人吗?” “绯兰?” “是空桑的经济人,据传闻也是她的,”小炎眉头一挑道,“情侣。” 李玄感到胸口一撞,他的老心脏受到了打击,“我想我或许应该把冥想的时间用一部分来了解你们的思想变化。”不然活着活着就尴尬了。 作为免费而荣幸助演,为了保证演出效果,他们必须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呆在后台,反复练习那首歌曲与队形。 队形方面,因为特别的情侣才能参加:残障、同性、高龄……所以面对这种参差不齐的情况,排舞也只能安排简单的队形操作,几乎就是自然地走上去,站着,唱着一同举手,然后等着下来。 在后台听着隐隐隆隆的声音,李玄摸出了手机。 “喂,小一,帮我把包拿来。”对于上古神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对方更补的了吧。好久不见,不知你的味道怎么样了? 演出 演出地点的华京体育馆离他们所在的华炎法术学院并不远,半个小时后,李玄感应到一头热汗的王一出现在了会场。 “到后面来。”李玄有些慵懒的声音忽然在王一耳边响起。 “我去,大佬,能不能不要直接神魂传音,吓得我神魂一颤,用手机啊!”任谁也不会适应神魂世界被直接侵入吧。 “没带。” “好好。”王一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底部缝了几次,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 等王一过来还要五分钟,但是为了程序上的合理,李玄揉揉眼睛,准备自己去接他。 “站住。”后门的保安说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就算他可以眼皮都不动灭了这些低能的人类,王一决定还是用温和无刺激的方法,毕竟他可是隐藏身份来到人界的,而且他这万年来知道好好活下去比毁天灭地复杂有水平得多。他决定找个隐蔽地方藏进空间裂缝里,将黑包通过空间裂缝扔到李玄身边,然后自己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空间裂缝直接回寝室,连楼都不用爬了,完美! “等等,我们是一起的,是群众助演。”一个黑色穿着夹克的青年出现在保安身后。 “啊?可是,”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缠有的特质彩色带子后保安相信了他的身份,“所有的群演都入场了啊?再说他也没有缠上带子。”所有的带子都是作为身份象征提前邮寄的。 李玄眼睛都不眨,无辜地耸肩道:“你们的带子相同颜色的只有两根,我们三个不够啊!” “你们……三……” 趁着保安要消化下这个含意深刻的话语,王一立马会意钻进去。李玄踏着自己的节拍在前面走着。王一眉头一挑,刚刚似乎发生了什么,算了管他呢?留下保安手捂着胸口,用演唱会宣传语安慰自己:“我们的信仰是差异与包容,差异与包容……” 李玄边走手边往后一伸,王一会意将黑包扔过去。 李玄检查完后,递给王一道:“一会儿你跟我上台,然后把包对准舞台上亮度最大的那个女的打开。” “我还要参与?” “嗯。” “这里面是什么?” “黑洞碎片。”他渡劫时身体的一部分同化了黑洞。那些黑洞带着想要吞噬他的性质粘附在了他的魂元上,不过离了主体,也就被他同化吞噬了,尽头连接在他的胃部。 王一手一抖。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要是我路上一不小心好奇打开怎么办?” “你会死。”他还没玩够,有点可惜。 “死得连渣都不剩啊!”即使满心怨愤,面对着微笑着的李玄,求生的本能使爱抱怨的他把想说的话都吞下去了,珍爱生命,远离没话找话。 走在前面的李玄微笑的眼神一凝,今天虽然从理性推断来讲已经全面掌握了情况,但是,直觉告诉他不会这样简单。手心已经久违地开始有了些凉痒,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在休息区,一脸焦急的王小炎道:“小玄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大妖怪叼走了呢!” 王一:大妖怪只怕被他叼走了! 李玄一耸肩,从王小炎手里接过保温杯,对王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最爱这个杯子吗?” 王一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后决定再也不随意对待这个上古神的任何东西,眯起眼睛,仔细小心地观察着。 “因为是我妈妈送我的呀。”李玄笑道。 王一:好想一拳揍在这个笑脸上!冷静下来,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沉重冷静后,王一用原来如此的明媚的神情道:“原来大佬你是一个如此孝顺的孩子啊!太另人感到了!”他太感动了,感动得都快吐了! “一酱,你为什么也来了?”小炎同学问道。 “因为……”王一一瞥,只见李玄又抱着保温杯缩在椅子上了。下巴靠着那个黑包,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我想来啊!”王一再接再厉撕脸皮,“空桑的演唱会谁不想来,所以我拜托李玄带我进来了!真是太~感谢他了!来,抱一抱。” “噗。”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笑声。 还剩最后一个小时时,他们又被继续拉去炒饭一般翻来覆去地排练着队形与歌曲,李玄一边在脑海里推演着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边搜寻着,那个女人的信息。 伴着灯光徐徐沉入黑暗,如同一抹彗星般的纤弱身影飞翔着升上了天空。 浩瀚的呼声沉寂下来,似乎她就是星辰,遥远,孤寂,使得一切喧嚣都无法触及而力不从心。 他们也在黑暗中悄悄到位。背着的包被施加了一个迷彩法术,对于人界这种最多初级世界来说,不被发现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是星辰闪耀的声音,她睁开了眸子。层层升起的高音吟唱如同自亘古星野中光速飞来的陨石,一瞬间,舞台仿佛炸裂出红光,硝烟落去,却是低沉而婉转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干净与迷茫的回旋。 “尘埃落去,满眼狰狞是我的身躯。” “别给我衣裳,我裸露而不彷徨。” “云翳下的安宁,可笑不如我纯净。” “荒枯洗礼,我在碌碌的,坟墓前凄泣。” 舞台的灯光骤然打上,那一瞬空桑银色的裙子上仿佛染上了赤血的殷红,她的背后像是撕裂般张出一双残断而露出骨骼的翅膀。而舞台两边的群演也逐渐被一抹橙色的灯光烘亮。 “我折翼在这里,血如油彩焕发着晶莹。” “我披受创伤,忍受埋藏,听到了,地下燃烧的呻吟!” 这时,李玄他们开始依次举起手臂,在灯光下,仿佛从黑暗中爬出的悲哀而坚强的灵魂。 “不配享有阳光,杀死阳光,活该被冻伤!” “生年不满百,神明无聊,别絮絮叨叨!” 台上台下的人的感情在她的干净而仿若空透的身影下被点燃了一般。李玄也挺想唱的,但是他发现他不会,早知道还是认真学一下的。 “我们从来不一样,地底火光,贪婪着张狂!” “我们不一样,去他太阳,折射着箭芒!” “我们不一样,生死苍凉,别糊弄张望!” “我们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穷途忘记幻想……” 李玄一边跟着四周吵吵嚷嚷的人群挥手,一边看向王一。那家伙,居然和其他群演一样痛哭流涕!不过,王一哭是哭,但是丝毫不妨碍手上的动作,只见他将脖子向后缩着,像点鞭炮似地小心迅速地拉开了拉链…… 红莲返祖 李玄转头,看着一件物品似地看着那个用弱小身躯散射出悲恸与希望光芒的人,忽然,他想到了那一双眼睛…… “情侣吗?不救你的小宝贝她就要被我吃了啊?” 李玄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这种时候千万别做“搞清楚”这种愚蠢的事,不然愉快好玩的心情会消失的! 对于他看不透的人,就算是精神病他也要好好交流! 突然,回荡在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仿佛都凝滞了,时间,空间。对嘛,就是要给我这种惊喜。然而,李玄嘴边的笑容还没勾起,只听一声熟悉的喝声,有多熟悉呢?可以说不论是哪种音调,哪种声带状态,哪种共鸣方式他都能立刻识破。 “妖界的奸细!”人群中跃起一个如焰火冲天的身影。 王一对李玄说:“哥们?这妞你认识吗?” 李玄:…… 南宫璃:“说话的那个,就是你!除修炼至灵始以上的人没有谁能在我的时域结界里活动!” 王一:wtf! 李玄暂时先关闭了心脏跳动,血液循环,精神力波动,瞳孔对光反射,肠蠕动……他只是一个安静,被结界封锁住的凡人,真的,他自己都信了…… 王一:“日照香炉生紫烟,错跟大佬上西天!” 等等,那小妞似乎挺弱的呢,从刚刚那能凝结时间的结界看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但是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她不过是灵始级别,还是用了秘法加成的。 这下王一终于可以露出原本常挂在脸上的霸气嚣张的神情:“小丫头,这开始你自找的!” “不许伤害台上的人!”南宫离高喝,周身绽放出燃烧般的火光,然而在修行两万年的王一眼里,不过是一只点着了翅膀的小鸡。 看李玄没有表示,王一就准备自由活动了。没能力还出头,这不是典型的送上嘴的肉鸡吗? 四周都被一股烧焦的羽毛味给塞满了,李玄沉下心来,如同冷睿的猎人,捕捉着除了前方动乱以外的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 但是,四周的感觉却过于干净,亦或者说过于深沉,他有一种自己已经暴露的直觉。 游戏玩不下去了。 前方,王一连真身都不屑露,向天一啸,层层音波如浪潮般向着那抹红色的微光猛推而去,而这时,只见南宫离似乎连呼吸都凝滞了,用微微发抖的指间,捏碎了胸前一样东西――那是一片琥珀中的赤红羽毛。 李玄的心跳脱离了压制一刻。 “这是……”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一瞬间凤鸣的虚影展现在天际,凤凰挥动着羽翼,每挥动一下,南宫离的气息便陡然上升一大截。王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人类女子的等级在几秒钟之内从灵始,灵?元,灵?虚,灵动,灵出,灵聚,一直直逼灵耀。几乎要赶上他数万年的修为,更可怕的是,凤凰虚影还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潜力未觉醒! 必需打断她!对危险的恐惧使得他瞬间出击,身子微躬,陡然间发力,空中形成了一片橙色的巨虎虚影,带着撕毁一切的凶厉悍气,向着虚影中央,尚未完全觉醒完毕的红发女子。 南宫离是来不及躲避的,她今天也是兵行险招,所用的是她从未使用过的天赋技能――红莲返祖。家族中的人预测过她与红羽天尊关系匪浅,甚至能激发红羽天尊遗留下来的凤羽莲珀。这原本是最后一招,但是,面对着那个气势滔天的对手,她本能地当机立断捏碎了凤羽莲珀。巨虎的虚影离得她的渺小的身影越来越近,南宫离紧张得喉咙发干,但是凤羽莲珀未完成,她不能移动分毫! 还是没有计算对,凶残的巨虎逼近,南宫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一道巨响在天际震动,南宫离睁开眼睛,身前是一道银色的身影,瘦弱,却仿佛有绝境无法摧毁的能量! 只听那如一束光的身影,用又甜又脆的嗓音仿佛低颂道:“愿嗜杀者享受死亡。” “你是……” 与单薄的身影不同的是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快完成你的祖凤召唤,我只能挡他一阵!” 这时,银光褪去,才显示出握在空桑手里的一把长枪,枪身并不光滑,反而带着斑驳锈迹,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之战! 四两挑千斤般,空桑转腕将虎爪谙合着用力的巧妙轨迹往左边一挑,同时飞身而起,瞬间消失,然而王一却隐隐感觉被人暗处锁定一般,但是,他轻轻地扯开黝黑的嘴角,刚刚能被挡住不过是因为这把长枪确实出乎意料地坚硬,粗中有细的他不敢硬碰硬地退却,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用枪者自身的程度,拦住他仿佛是蚂蚁拦大象,不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要除掉这个令他神魂一滞的虚影。 银枪从天而下,直刺巨虎的眼部,不过身经百战的王一早已料到,虎身随意地一抖,立即震开层层如利箭般的金刃,空桑眼见不好,即刻化攻势为守势,银枪飞旋如屏,在金色汹涌的浪潮中全力维持着平衡。 就在前扑的一瞬间,王一忽然感到喉头一紧。细微的灼烧声传来,那是纷纷飞上天际的赤羽,片片飞羽红艳,古老的纹路逐渐显现。 而那一片火海中心的人,睁开了金色的眸眼…… 到底谁是大象,谁是蚂蚁? 南宫结印轻推,那金红的凤凰仿佛晨曦暂歇一般惬意舒展,凤羽绽放出朝阳般的金光,然而就是这宁静的一幕,却给了王一一瞬间窒息般的威胁。求生的本能使得他调动了体内的元丹,维持生命的灵源被他破釜沉舟一般地全力输出! 这时,谁都没有发现的,一个小小的黑色双肩包被抛至了金凤与巨虎之间。 漫天金光与稍微显得势微的橙光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南宫与空桑全神贯注,那一刻返祖之力在她身上如火融冰雪般加速觉醒,而王一亦是将灵耀级别的攻击力超负荷释放。 突然间,一切就像失重般落空,所有攻势皆没于哑然。 李玄低低地打了一个嗝。 不如相忘 一切都消隐于黑暗,王一只觉得一阵急速的抽离感,砰得一声,他砸到了寝室的床上。 肚子上有一个脚印,王一丝毫不怀疑李玄是把他从空间裂隙踹回来的,真是太粗暴了! 就在巨虎消失后,南宫离忽然耳朵一阵懵懵的,脱力般的反噬空虚感传来,更可怕的是,那灼烧的凤翼在失去攻击目标后逐渐向她所在的中央合拢,身体里的血液在迅速升温。 “你怎么了?”空桑移近她问道。 南宫离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返祖召唤的反噬之力如此巨大。不过,她知道自己很危险,不能连累别人,尤其是这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使用了最后一丝理智与气力,“别过来!”咬牙凤凰羽翼向天一振,凤鸣凄厉穿破苍穹。 随着南宫离的离去,施放在演唱会场的时域结界似水波不稳定地荡漾,逐渐破散,观众还沉浸在《地火》的疯狂与悲恸中,而这时,没有人注意到,台上有一个人瞬间消失。 凰翼如同一个火球将天空稀薄的空气灼烧一空,四周一片哑然而泛着火光的迷离,南宫离心跳很快,任谁面对着死亡都会抑制不住地恐慌。 天地间只有自己,家国大义没有了,英雄情怀没有了,脑子里没有纠缠复杂的情义,只有恐惧与求生的本能!呼一口气都是浑身爆裂般的疼痛,钻心入腹,南宫声音在过高的温度下嘶哑了,哀嚎都只能困在嗓子里,四周是炫目而沉凝的红光,无情地看着她,上上下下,仿佛被宿命包围。 “小羽。” 忽然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开始回荡,只见远处有一个渺小晦暗的黑点,南宫离还未看清,只感觉一双凉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双眼。 “你……” 南宫想问他是谁,可是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感觉那个凉凉的身子轻轻覆上了她,在她耳边凉风一般说道:“傻子。” 李玄另一只手前伸,从虚无的元窍空间中召唤出了一只玄黑的巨影。那是他以前用黑洞碎片做出的影仆――回收者。 “上穷碧落下黄泉,眼前垃圾不想见。” “遵命。”玄黑的巨影用旷远沉重的身影说道。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柄巨大泛着银光的叉子,不对,钉耙。他挥舞着钉耙,奇异的是,那钉耙仿佛具有巨大的吞噬力,所到之处,耀目而仿佛能焚天煮海的凰羽碎裂消失,不过几个呼吸间,那极具压迫的凰羽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主人,打扫完毕。”巨大隆隆的声音回复道。 “嗯。”李玄又是一弹手指,只见一个黑色的小点被推了出去,那小点不过指甲盖大小,而那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触碰到黑点后瞬间被吸引了进去。用完后他将影仆收回了元窍中。 “啊……啊……”南宫离听着他似远似近的声音,许多感官都在烈火中暂时失去效应的她身体仿佛浮空一样,她害怕这个冰凉飘渺的声音也消失了。 “不要……走……” 刚刚放下手的李玄顿了一刻,随即目光回复了平静。 别再为我浪费时间。 在学校河边的草地上,李玄轻轻放下了她,虽然身体的感官受到了灼烧,但是元丹和魂海并未受损,他抓着她的手臂,将徐徐灵力注入,这样她一觉醒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晚上有风,还有虫子,李玄觉得她裙子有点短,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她的身上。但刚刚走出去两步,他使劲摇摇头,又把外套穿了回去。她属火,才不容易感冒的。 第二天,海清河晏,一切如常的混乱与有序。 不过最近王小炎发现李玄总是打嗝,他说是有点上火。 但是,没想到的是,王小炎将要迎来一个他梦寐以求的消息。 空桑将在华炎法术学院就读,也就是说,他以后不再是和空桑毫无瓜葛的人,他是空桑的正!牌!学!长!王小炎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中读书上学的幸福! 上课时,他一如既往地安静冥想,对他来说复习回顾这几万年的经历比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听完一堂课有用得多,老师们似乎也开始对他放弃治疗了,他求之不得。 下课后,他一如既往地想要溜回寝室,然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一下。” 如此有中气的声音,嗯,恢复得不错。 南宫离一把抓住他的缠着绷带的手,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李玄手上猛地一疼,忍住没叫,瞬间可怜巴巴地道:“大学霸,我煮泡面不专心自己烫了,难道违反了学校的哪条规定吗?” 经李玄一提醒,南宫忽然想起,眉毛一拧:“你哪来的锅?” 完了,学校不能用电锅。 “先别管什么锅,难道你不觉得抓着一个伤病员的伤口很不人道吗?很疼的。” 南宫讪讪地放开他,道:“不好意思,我在找人。” “嗯,加油。”敷衍说完李玄头也不回往寝室走。 “等等。”南宫怕他走又是迅速一抓,居然还抓在同一个地方,李玄没忍住一声嗷,南宫赶紧道,“对不起对不起……” “可爱的美丽的大学霸,还有什么事?”李玄尽量用耐心的口气说道。 “那个,”南宫楞了楞,“没有,就是,我觉得没有想通,怕你先走就说不清楚,哎呀我……” 千万不要想通!相见不如怀念,怀念处处心烦,所以,还是让我们愉快地相忘吧。 南宫捶着自己的脑袋,太丢人了,难道真的被烧傻了,那一瞬间就觉得必需要抓住他,果然凡事得靠理性,直觉总是可笑不可相信。 院子的花台里,经过一个冬天的摧残,还未凋落的叶子变得深绿,然而还是有些东西已经枯萎沉睡在冬天,在浅绿深青的树荫下,李玄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现在最脆弱的就是这具身体,南宫那时处于返祖状态,身上是凤凰的极热,触碰到她的那一片已经烧黑了。 李玄耸耸肩,自找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朦胧的声音,一道深沉如水的灵力波动被他捕捉,他看到了一个家伙,确切地说是一堆家伙。 十球 那是一个由十个灵球组成的人类外表的生物。李玄记得充电费的时候碰见过这个模样的人,不过不知道现在会死哪了。 不关他的事他不管,既然那些灵球要借用那个学生的身份,肯定是做过“要在别的界域私下进行活动”的准备的,其实这样的文件信息虽然在各大的界域中都算违法,但是这种信息资源都是枝头红杏,出“墙”拦都拦不住。 几天到一个月之后,等其他界域的人完成了他们的事情,这个外表的“学生”会死于电击、跌入岩浆、深海潜水缺氧等等意外事件,据说还有那些不想收拾残局而直接假装饿死被调查出来的想象力不够的家伙。 像王一就是使用了“王一”的身份的老妖。 一个个界域都闭关锁国地想要保持本身的完整性,但是在他眼里就像一个个鸡蛋一样,单个小巧,营养方便,壳子一敲就碎。 忽然间,这十个球,不对,一个人拦住了李玄。 “同斜,请问你油没油见过这个认。” 李玄:这人界口语也太差了吧!不过,他立马一脸认真地接过十球人递过来的照片,道:“这位同学,他看上去确实有点眼熟啊。” “他叫柳约。” 看着那个身材矮小,带着个眼镜,胖乎乎的人,他就算早上见不到他,晚上只能听到他风风火火地冲进寝室,感受他在十分钟之内完成洗脸刷牙,连脚抬都在洗碗池里节约时间冲干净,然后为全寝室关灯。他也不会认错那个就睡得跟他隔着一个过道的人。 “柳约啊,”李玄皱眉冥思苦想,道:“还是记得不太清楚……” “斜斜。”十球人露出了牙膏广告般灿烂明亮的僵硬笑容,李玄决定好歹是一间屋子里住的,如果刘学痴出事,王小炎会哭鼻子的,那种一边哭一边擤鼻涕的声音实在不愉快,碰上了还是管管。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找那个普通的人类呢?回到寝室,面对着毫无头绪的问题,他决定重操天机阁的旧业,虽然当时是半路出家,但他可是几天就能学得一逼的人。 这个世界是一个整体,即使分为无数的界域,世界的中心与法则是不会改变的,他所要做的,就是从无边的混沌中测算那一丝绝对的真相。 这需要介质,比如古老的血脉。他本来自己就行,但是,空桑和南宫手挽着手经过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空气中有明显的血腥味,他们还一脸见怪不怪,那就只有可能是一种生理情况了! 李玄决定跟着她们,收集现成材料。 银色偏黄头发的空桑忽然间眼神一凝:“有人在跟着我们。” 南宫道:“或许只是同路呢?” 空桑放平了眉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 需要隐瞒吗?没必要隐瞒,不就是借一样要扔的东西吗?李玄正大光明地踩着自己的节拍在后面跟着。 而就在这时,南宫和空桑在岔路前分开了。李玄流畅地一转弯,继续跟在空桑后面。 他懂,就算要借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借,想想自己,真是贴心。 空桑作为一个在小圈子里知名度很高的歌手,却容易造成一般人不敢造次的真空地带,她不喜欢保镖,也不喜欢粉丝的围拥签名,再加上她的歌有些偏暗系,人们可以向往黑暗,但生活中还是要下意识选择离光明近一点,与她相处的人很可能被物以类聚打上怪胎的标签,所以,内心摇摆敬而远之的人很多,接近她并不难。 空桑走到了荷花池边的树荫下,拿出了随身的手机开始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这个时候,天很亮,树荫下却阴蔽而少人。 忽然,在她的耳膜里,一个仿佛跳跃着的脚步声响起。 空桑瞬间睁开了眼睛。 “空桑你好。”李玄一挑眉打招呼。 面对似乎是自己歌迷的人,空桑的戒备渐渐放缓,点头道:“你好。” 李玄打量着她的脖子,忍住不去掐断,道:“我可以借你一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 “呀,”李玄笑道,“就是你用的哔哔哔。” 空桑从来仿若空漠的双眼一瞪,怒气凛然,道:“你在羞辱我?” 呵呵,羞辱?李玄将她拦腰一抱,凑近她的耳边吐气道:“你说我现在羞辱了你,你的老公是会伤心呢?还是嫌你脏呢?” “混蛋!”空桑纤细的腰身被紧紧禁锢,目欲喷火,然而使得她心中一沉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元丹气息像是被稠密的物质压制屏蔽,识海根本无法调动!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想有礼貌地借点东西,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份,他就控制不住呢! 空桑看着他,他的眼中是怪物般的深沉冷静,肮脏残酷。 李玄决定干掉再吸收了她,看看那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正好如王一所说,这种古老的血脉可是能增加历劫的机会的,再说他也好久没吃人了。一丝吞噬的气息从元窍向她抓着空桑脖颈的手臂蔓延。 “你是在找我吗?” 四周悄然弥漫起雾气,一阵高跟鞋的优雅落地声仿佛踏在了李玄心上。 紫发在空蒙的午后日光下焕发着迷离的光泽,依旧是红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长裙。仿佛氤氲着血光的眸子微笑着等待在墨镜背后。 李玄笑道:“当然啦,我的心可被你偷走了呢!”手上幽冥的气息却丝毫不减,空桑雪白的颈项上血管如枯枝般凸现。 忽然间,一道血光在绯兰镜片上一闪,只见一道更为强大的幽冥气息疾蛇一般从四面八方向李玄涌来,这气息带着绝望般的灼热,李玄无法躲避,被幽冥的气息狠狠击中,一时间他不由地长啸出声,黑焰仿若拥有生命,汩汩钻入皮下肌肉,肉眼看去,仿若一条条虫子在他皮下游弋。 李玄吐出了一口血,而这时,他却笑了,他感到很快乐,她就是他所想象的人! “放下她,放你一条生路。”绯兰不怒自威道。 “可我就是不呢!” 这时,绯兰也勾起了一抹微笑。她的话语酸酸凉凉。 “愿嗜杀者享受死亡。” 玄银之争 李玄划开空间,将空桑一抛,她的身躯瞬间被黑色空间吞噬,他双眼血红,望着绯兰道:“哦?十秒之内你能杀了我吗?不过我能确信你饲养的这只上古神转世会被我十秒之内炸碎!下一次,你会是五万,十万年后才能等它又长出来呢!” “十。” 绯兰身上开始泛起银光,一个银色的镜面漩涡开始在她脚下运转,极致的纯粹,冰冷,那是死亡的寂静,李玄绝对可以推断出来空桑身上的属性继承自眼前的女人而不是来自她本身。 “九。” 绯兰消失了。 与次同时,李玄感觉四周的空气中混入了一丝莫名的气息,绯兰的领域融化进了这片空间里,而她自身,可能是任何一片叶子,一缕烟尘。不过他早有预料,李玄周围的空间明明是与四周毫无分别,此时因为银气的侵入而被灼烧出黑色的痕迹,一个个黑色的六边形组成的巨型屏障在阵阵银流触碰下显形,瞬间又消失,李玄的嘴边挂起一抹狞笑:“八。” 银气与黑色防御罩加速碰撞,霎时间两种颜色在半球形的防御罩上空互不相让,疾速交融旋转,防御罩上空激起双色的电弧。一边是吞噬一切的绝望,一边是寂灭一切的死寂。 “七。”李玄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忽然,银光集聚,绯兰的身影迤逦行来,此时她的双眼依旧是淡淡的红色。 “你以为我破不开你的防御吗?” “可惜,你的眼睛忍不住看我。”李玄忽然心道不好,只见绯兰所站之处空间一阵摇曳,如同镜面,竟然映出的是他自己的影子。那个如他一般的银色影子向他走近,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亦随同向外走出,眼看,他就要走出自己的屏障。 “可恶,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精神与肉体的衔接还不够,竟然轻易地被她用精神力控制了出去。那是一种介于恐惧与亢奋之间的感觉,他的大脑被这两种感觉撕扯得一点空间都不剩,自己的精神力根本无地插足。 银光与玄光的霹雳近在咫尺,可是那具身体就仿佛着魔了一般,竟然愈走愈快。只要他一出去,他豪不怀疑自己会被炸成碎片。然后地方台早间播报会插播一条某某大学生失踪的信息,然后被一大堆治疗老慢支或者减肥的广告所淹没…… 那个女人会不会偶尔看一下这些垃圾信息呢? 李玄自嘲般一笑,这一世的自己居然还没有死心。 不过,既然一个人渡过了严寒,便不会再奢望什么拥抱了。 最先走出去的脚上传来筋骨碎裂的声音,玄光努力地保护着他的躯体,但是本来玄银两力势钧力敌,银光不断地从玄光的空隙里涌入,只用几刻,就能将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剿灭干净。 如果世界上其他的色彩与波动消失,会看见银色的绯兰依旧站在原地,她甚至半步也没动。从死亡的尽头凝视着天地一切,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他不过是个会毁坏自己利益的人。 忽然间,绯兰的脑海里一阵细小的不和谐波动被激起,而那一抹细小波动瞬间扩大,协调有序的无机质灵力流出现了难以逆转的紊乱。绯兰冷眸凝起,她不得不开启新一轮的攻势衔接。 就在这微毫的间隙里,李玄那双在雾气中仿佛漂浮着的血红双眸睁开,奋力向后一跃,绯兰心道不好,不过来不及了,果然他又退回了玄黑的结界。 “现在应该只剩三秒了吧。” “你杀了她,我灭了你,要不是她在里面,我不是破不开这结界!” “这么说在我杀了她之前,你根本就对我毫无办法。”李玄口气带着愉悦,眸中绽放一道冷光。 “一。” 话音落下,李玄就要向着身周的空间里一抓,“对她说再见。”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勾起,只见绯兰隔着玄黑六边形屏障对他说道:“保温杯。” 李玄眸子一睁,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 “你要是杀了她,我就把你的保温杯给……”绯兰做出手一拧的动作。 “不过是个杯子……” “爱与欲是无法逃过我的眼睛。” “……”,面容勉励维持了一秒无所谓,随即李玄使劲地跳着脚,“啊啊啊,该死的艺术家!” 晚上,手上缠着绷带,脚上打着石膏的李玄拄着拐杖来到了他所在的寝室楼下。他的寝室是704,没错,七楼的704。往上看,是弥漫着陈年累月尿骚味气息的古老楼道,幽暗瘦长。 还自诩华炎国法术学院之首,连个电梯都没有! 一想到今天在身体上差点被控制,李玄决定不给自己偷懒的机会,要好好练练身体,这也算是此次对战给他的经验教训。 而越是这种伤困之境,对身体与灵魂的磨合作用越大,李玄活动活动脖子,要开始上楼了。 虽然自己上楼是一个很慢的过程,却正好可以让他的心静下来,至少稍微静下来,谁也管不着。 任何生命的诞生都是有源头的,包括现在他这具四体不勤的人类身体。因为自小灵魂便与其合二为一,而那时属于赤水的意识并未觉醒,所以他是和这个人类从小感同身受。 那个保温杯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个钢制的杯子被砸上几个凹槽,事实上无聊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这样做。 但他不允许别人夺走它,死也不要。 忽然间李玄只觉得心里的阴霾渐渐冷了下去,看着镂空墙砖外面的灯火与车来车往的喧嚣,他有一种孤独的真实感。 或许,有一天,这个杯子也会像她一样消失了…… 一个人挪上了七楼,李玄打开了自己的寝室门,小炎带着耳机在完什么什么鸡,看着就好无聊。王一似乎在自己被踹回来后对于李玄凉了心,正在准备收拾去其他寝室,看到李玄回来后神情动作瞬间僵硬。 “大,大佬。” “嗯?” “那个,我觉得可能我要准备回家去一趟,”他口气悲哀眼里甚至渗出了泪花,“家里奶奶生病了!”这时他看到了李玄的造型,道,“哎呀,谁干的好事把大佬你腿打瘸了?” 去他奶奶的,他就是想假死溜回妖界。 “想走?” “啊,那个……” “想死?”李玄撑着拐杖的手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五秒钟重新组织语言。 混沌 将东西放好后他一个人拄着拐来到了厕所,准备在这里…… 不行好臭啊!!!简直没有更臭的,憋着一口气他决定换个地方。 寝室是排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中间有一间许久未曾用过的活动室,门一直锁着,因为人类的懒惰,老鼠得寸进尺进而充分利用这里作为人类活动领域的据点。趁无人注意,李玄伸手一划顿时面前裂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他瞬间闪身进去。 然后李玄深刻领悟到了没有最臭只有更臭,除了屎的骚臭还有老鼠尸体的闷臭,他误会厕所了。 但是至少这里比厕所更加隐蔽,为了锻炼自己身体的适应能力,他迅速决定就是这里了。 他取出了一块纱布,刚刚去治疗室时剪的,纱布上浸了淡黄偏红色的血迹,他将纱布放在蒙上厚厚灰尘的长木桌上,做这些到底为了谁不重要,但是他的意愿,他决定的事一定要达成。 回想起自己在真武府天机阁时的学习经历,李玄慢慢闭上了眼睛。 四周是毫不寻常的场景,没有法阵,没有特殊的地点,但是就在这些冗长而重复的平凡中,有一种无法进化的蛮荒沉寂,万古长存而流动不息的生物,见证了一切兴亡衰落,既不属于现在,也不属于未来,过去,它游弋于一切之外,所以知晓一切――混沌。 活动室的空间仿佛被一个奇异的场域隔离,而照成这一切的不是任何特别的东西,就是与任何存在息息相关而无所不再的平凡空间的意志。 一道幽冥深邃的声音在被隔离的活动室响起:“来者何人。”,它不能被白白唤醒,事实上它只是用身上比寄生虫还多的每一寸身躯涵有的“真相”来获取捕食的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只有完成委托后的一次。 “环绕尘世的巨蛇耶梦加德,吾乃上古之神赤水天尊,献上吾之血脉,诘问心中疑惑,望问有所答。” “许。”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吾所遇之灵球是何目的。” “寻找缺失的部分。他们乃挑战天机失败的丧阶者,寻找遗落在各个界域的本体来获得给养。” “那他们的本体会怎么样?” “所有或者部分,会被吸收。”混沌的声音依旧长缓,而他知道它已经躬起了身躯,蓄势待发。 “哦。那么,我想问,怎样才能……” 混沌侧耳倾听。 “怎样才能使你被我吃掉之后再吃我?” 李玄仿佛听到了混沌的喉咙的吞哽声,目的被戳穿,它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淡定了。 混沌有问必答。“张开汝之口。” 只见空间中出现了灰色朦胧影子,而影子中迤逦爬行出一条三指粗的光滑细蛇――那是与李玄交易的混沌的意志。 李玄张开了嘴,用手指了指自己黑洞洞的喉咙,示意他准备好了。 蛇身稍微盘区,刹那间一条灰影逼近,飞至李玄嘴里,李玄手捂着喉咙,蛇尾还未完全进去,他能感受到蛇的鳞片与黏膜摩擦的感觉,一时间连气管都被压得窒息了。 终于,蛇长长的身体挤进了李玄的胃里,李玄趴在落满灰尘的木桌上,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好吧,他承认,当初学习混沌召唤法的时候他只学了召唤的方法,至于将混沌弄来了之后怎么解决――他缺课了,他保证他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教科书式解决方法肯定也不过是另外一种骗术,谁问个问题就乐意被吃掉呢。 不过胃里的黑洞碎片不知道能不能中和那条混沌之蛇,确实有点冒险。 他必需立刻离开这里,免得被新的混沌发现。混沌是不会消失的――因为它(们)永远也不会否定自己的存在。 胃里似乎平静了之后,李玄回到寝室,扔掉了鞋子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准备整理一下一天的思绪……忽然胃里开始反酸。 “唔。” 必需吞下去。 “咕。” 胃里又是一阵抽搐。 忍!李玄手抓着铁栏杆。 这时,刚刚端着洗脚水回来的王小炎看着李玄关切地道:“怎么伤成这样?想吐就吐,没关系的。” 吐出来人界就没了! 忽然门风风火火地一开,只见刘乐凝着眉头进来。 “十一点,我要关灯了。” “哎哎哎,我的脚还没洗完!” 刘乐面不改色,似乎对于噪音很心烦。睨着蚊帐里的李玄说:“要吐外面去,不要影响我睡眠。” 王小炎面色一僵,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王一本着话少事少麻烦少的原则缩进蚊帐里根本不开腔。 突然李玄觉得他不该欺负那十个球人界话不好的,他应该耐心地告诉他们这个“柳约”的常驻自习室地点和作息时间,帮助他们省时节力精准操作。 事实证明人的忍耐力往往比想象的强,而同时结果会证明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为胃里的黑洞碎片会中和掉混沌,但是他早上浑身冷汗地打开自己的黑色双肩包,发现空空如也,里面连接着他胃的黑洞碎片被吃得干干净净。 幸好看起来那条蛇也吃撑了,处于被黑洞满足后的沉睡期。不过,在翻找时,李玄忽然停了下来。他的手甚至开始发抖。 插在黑包旁的保温杯不见了。 心头怒火瞬间喷薄至全身,他立即将黑包狠狠一扔。那个可恶的艺术家! 那天他们同时收手,并且互相承诺互不再侵犯,谁能想到那个狡猾的女人居然挟持了他的保温杯! 今天他托王小炎请病假,所以没有去上学,也不准备再管那个刘乐了。看在王小炎昨天的份上,他决定等刘乐消失如果王小炎要一边哭一边擤鼻子的话,他也可以多容忍几天。 这时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真是烦得要踢门了! “请问,李玄同学在吗?我是他的班长,听说他生病了来探望他。” 听到这个熟悉得声音,李玄心中一凉,他捂着自己的胃:昨天没有把你吐出来是我不对,现在我们一起加油行不行? 然而胃里竟然风平浪静得如同他一日三餐规律作息有序一般。 丧钟般的敲门声继续锲而不舍地道响起。 亲切的问候 面对着索命般的敲门声,李玄反而渐渐淡定下来了。 也罢,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只要她知道,她就不会不管。 门打开了,李玄告诉自己就像寻常的生病同学一样,友好地等她参观完,再将她恭敬地送回去,中途保持友好亲切的笑容。就像受宠若惊般说:“谢谢班长关心~” 然后,他闻道了奇怪的味道。 只见南宫在门被打开之后楞了半秒,旋即赶紧点头笑道:“李玄同学,听说你生病了……” “嗯。” 南宫就要进来,女孩子总有好奇心而且看男孩子的屋子根本不会受道德的谴责,反过来就不行了。 李玄拿着拐杖指了一指对面王小炎的木凳子,道:“座。”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榻上,面无表情。 南宫:怎么感觉他不太喜欢我是…… “这个是谁的椅子?”南宫指着旁边的一个质感柔滑可多档调节角度的淡蓝色带脚凳沙发折叠躺椅,眼中明显是一副赞叹的神情,除了王一这人中妖谁还会淘这东西! 南宫将眼睛恋恋不舍地从椅子上移开,对着李玄道:“你这是怎么了?” “掉井盖里摔的。” “哪的井盖?” “忘了。” “哦。” 南宫内心:等等,怎么话越说越少,天要怎么聊下去啊! 这时,南宫拿出了手里的一个水壶,道:“听说你胃不好,这是我给你熬的……”说着她将水壶的盖子拧开,顿时一股奇苦无比的味道逸散出来,不知道是将多少味珍贵药材熬死熬出来的。 李玄赶紧将鼻子捏住,往后一倒道:“我不喝。” 南宫手一抖,转向李玄道:“李玄同学,你这样很没礼貌哎!而且我怀疑你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昨天见你才伤了手,今天就不能下路了!” 李玄头一偏,在床上一滚:“关你屁事!”他用得着照顾自己吗?小伤瞬间就好了,大伤忍两天也就好了,其实他脚上的伤都恢复了,不过就是懒得拆绷带还可以顺便作为请假的证据。女人就是啰嗦! 南宫深深呼了一口气,莫生气莫生气,孩子捣蛋皮两皮。她可是有正事的。 “李玄同学,吴将军听说你生病后托我照顾好你。这是上级的命令!” 李玄眼睛未动,眼珠却微不可查地向着南宫一瞅,道:“你?” 被他一看南宫心里一慌,不过依旧镇定地道:“吴将军目前在第六世界航行,她正在为保护人类世界做出伟大的贡献,一条她的传讯刚刚到达,希望我的父亲能够照顾好你!而我的父亲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第六世界的信息要传回他们所在的世界边缘至少要四年,来回就是八年,那会儿他还上初中,似乎是因为逐渐觉醒后想试试高空坠落能不能使灵力加速运转,午饭后跳了一下教学楼,得到的结果是肯定的,他还记录进了自己的修行笔记里,而且双腿骨折后好得飞快,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她八年前还说了什么?” “根据刚刚到达的信息”,南宫有些难以开口,“她,受伤了……” “哦。”李玄依旧面无表情。 “你就不关心一下吴将军吗?你可是她的儿子,她是为了整个人界的安危才……” 李玄愤怒地将枕头往南宫头上一砸,道:“女人就该好好呆在家里,自己出去找死能怪谁!” 枕头掉落在地上,南宫脸色煞白,眼中含着倔强的泪光,声音冷得就像踩着碎瓷片的嗞裂声,道:“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女人所做的努力就是他眼中不值一提的愚蠢吗? 果然自己的直觉都是带着不可思议的准确,当初一见他就想揍真不是自己的问题。南宫深吸一口气:“吴将军曾经对我的父亲有恩,她的嘱咐我依旧会执行,不过,我会依情况用自己的方式。” “哦?你想把我变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爱国爱家爱人界的三好学生吗?”真可惜,他这个上古的大魔头可塞不进他们所希望的精致小巧的盒子里,缠上优雅的丝带安静可爱。 南宫还没有说话,突然,一道温和的电话铃声响起。“栀子花开呀开~” 南宫接了电话,眉头一凝,仿若全身戒备般点了点头,按下手机后,道:“没时间跟你浪费了。药必须吃!”说完一刻没停,继续打着电话就冲了出去。 李玄在床上楞了三秒钟,随后立即将门锁好,抵上王一的沙发椅子,窗户关至10度,拉上窗帘,拿上纸巾。然后一把劈开空间,就消失在了空间裂隙里。 哭够了之后,他出来了。 望着那个锃亮坚挺的军用水壶,他摇了摇,很满,拿盖子倒出了一点。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一世明明是相对于五万年的一个瞌睡般短暂的梦,怎么重生在这个小气鬼的身体里越活越娇气了。又或者说,那冗长的五万年才是相对于现在的一个梦? 味道是很苦,说不定会把胃里的家伙药死。 不过他从来浑浑噩噩的人界生活有了一个计划。凭他目前的水平,最多只能突破两层大世界界域身体就会脱力,或许是该好好练练了。至于为什么要穿越重重界域达到更高纬度的世界,绝对没有除增强实力外的其他原因的。 李玄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崭新的身体里,一段对他来说无法捉摸而跌宕起伏的旅程即将开启。 没想到学校里面居然差点出了人命。而且受伤者正是法术学院二年级的学生。 晚上,王一跟隔壁寝室一起拼了外卖后撸串愉快地躲开了他,李玄捏着水壶思念着他的保温杯,刘乐和王小炎都没回来。 10点了。 李玄想起了看一看自己从来消息99+的手机,然后在公共群里发现了一条信息: 法术学院二年级学生王某生命垂危,原因不明…… 看着对面那条普普通通的木头凳子,李玄手有些颤抖。 他继续翻找着信息,看到了对这件事的描述:“天现青光,疑似闪电霹雳,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患者目前已经被转移至华中医院,万千师生共同祈愿……” 腾龙青光 李玄一闪身来到了医院里,到护士站询问:“请问一个叫王小炎的人,在哪里住院,我是他的同学。” “等等啊……”护士的眉头明显皱起,在此起彼伏的电话间操持着,这时旁边的一个刚刚从病房回来的护士道:“王小炎,就是烧伤科144病房里的那个男孩吗?” 那个被包成粽子的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唯一裸露出的是干裂的嘴唇,涎液渗了出来,口中发着若有若无的声音。 李玄赶紧低下头去听,只听得他说道:“疼~” 焦成这样,不疼才怪! 看着意识模糊的王小炎,李玄忽然感到心中发酸,他讨厌听不到游戏噪音的晚上。 这时,他察觉到监护室门口逡巡着一个人。是刘乐!直觉告诉他刘乐一定脱不了干系。 刘乐等在门口,为了防止他被感染,他告诉自己不能进去。忽然,他感到背上被一拍,随即一股巨力将他按着撞到了墙上。 “说,怎么回事?” “谁!”刘乐吼道,“这是公共区域,你想被抓吗?” “哦?别的我不敢保证,不过那些愚蠢的规则绝对保护不了你!” 这时刘乐忽然辩识出了声音,道:“李玄?” 李玄继续将他的头往冷硬的瓷砖上按去。刘乐也没想到一直四体不勤的他能有这样大的力量。 而这时刘乐却不忿地说:“够了,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疯狗!不就是英雄的儿子吗?你有什么好!混吃等死!啊?你哪样比得过我!” 李玄将他往椅子上一扔,他的身子狠狠撞移了一排铁椅,眼镜掉在地上。不过,他依旧是昂着头,扯出瘆人的笑容,仿佛他已经想这样做很久了。 “没错,他就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你们一个二个傻子!蠢货!一个完全不懂我只会拖累我,一个一生来就有我死也得不到的一切!你知道我每天有多辛苦吗?你知道我累晕了几次了,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停,停下来的话,就只能成为为蠢事附和的笨蛋,或者给你们王冠庆祝的奴隶,我告诉你,就算他死了,也是他蠢自找的!” 李玄冷冷地望着他。 “真是怨气勃勃啊。”忽然一个似呢喃而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医院走廊响起。李玄吸了一口弥漫开来的雾气,低低地扯了一个笑容。正好要去找她,可以一起解决了。 紫发红衣,正是绯兰。随着她而来的是一串串以奇异节律跳跃起来的黑球,在地板,天花板,排椅上碰撞着前进,李玄一眼就认出,正是那十个假扮人类的灵球。 而面对着这跳近的灵球,原本气势汹汹的刘乐就像被鸡掐住了脖子,忍不住往后退着。 “你来干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 两人一个微笑,一个冷笑,互不相让地一对视。 “先解决问题。” “非常同意。”反正你也跑不了。 绯兰手抓起一只黑球,语气有些怜悯地道:“你看看他们。” “怎么了?为什么他吸收的不是他们要找的刘乐?”刘乐头被撞后耳朵已经开始耳鸣,听及此紧张地一望。 “有人阻止了呗。”绯兰看着黑乎乎仿佛在不断嗫嚅倾诉的黑色灵球,道:“他们叫我帮它们报仇。” “为什么?” “他们原来是白的,被烧黑是一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 李玄露出了一个快解释的表情。 “你的朋友,具有龙荒血脉。” 这是李玄知道的,不过王小炎的血脉稀薄得都几乎要检测不出来,认祖归宗早就够不上格了。 绯兰耸耸肩,“但是,他召唤出了祖龙虚影。阻止了我的球球们。” 李玄心中一惊,怎么自己丝毫没有察觉,也对,他那时在空间裂缝里……真是不堪回首的事! 返祖之力的反噬就连是红羽转世的南宫离都差点被烧熟,这个几斤几两都没有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李玄将手指捏紧,把一切不相关的思绪掐断,立即道:“既然用了一次返祖之力,那他一天以内体内的筋脉轨迹是与龙荒天尊相同。” 绯兰眼含笑意,道:“哦?那又如何。”虽是问着,双眼却如蛇一般冰冷地锁定着李玄。 “你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吧!” 刘乐在原地听得不明所以,李玄直接一手劈晕了他,转向绯兰道:“你故意告诉我他的情况,想让我使用血脉共鸣再次召唤龙荒返祖,使用返祖之力治疗他,然后等着我自愿替他将反噬之力传导至自己的身上?” 绯兰双手打开:“开始吧。” “我跟你有仇?” 绯兰手扶着墨镜盯着他:“只是有收集珍希动物的兴趣。” 如今的情况,如果他救了王小炎,受了反噬之力,那么绯兰要抓他易如反掌,更可怕的是他根本看不透这个女人……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忽然间病房里传来急促的机器报警声。王小炎的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他的心跳停了…… “心脏如果不泵血的话,几分钟以内大脑就会死亡呢……”四周的黑色灵球开始欢快地跳跃起来。 李玄深吸一口气,镇定是一种修养,但是不适用于现在!正如她所说,王小炎的大脑细胞正在每秒钟内一个个地枯竭死亡……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李玄闪身冲向监护病房,果然和自己做室友是享八辈子的福跟他们说还一个个不信! 须臾后,华中医院上方绽放出青色电光,低沉而令人神魂震颤的龙吟声响起,一个几乎实质化的青色巨龙盘旋在华炎市上空,鳞片反射着熠熠日光,幻彩辉煌。所有身具龙荒血脉的龙裔们血脉深处发生共鸣的战栗,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纯净的龙荒血脉! 当地和周边的盘龙府中高层皆是掩饰不住的震惊,百年来无人能召唤出几乎实质的上古神虚影,除非有上古神的精神力,或者具有罕见的纯种血脉!上一种可能性普遍认知里是不存在的,唯一提及的地方是某些鬼扯的玄幻小说。 刘乐从冰冷的地板上趴起来。脑子依旧懵懵的,不过之前的记忆似云雾一般飘了回来。 他靠在医院中沾着不知名液体的墙上,心中的被压抑分割的苦涩居忽然淹没了他的思维。 他们懂什么! 他难道不想轻松!他难道不想受人欢迎!他难道不想回应自己的朋友!他做过,以前的他和王小炎从小形影不离,但是这样是不能成功的……他将头埋在了膝盖间,哽咽得泣不成声。 没有热烈地拥抱火焰而被灼伤,又怎么会一头扎进寒冷的孤独…… 忽然,一个念头在刘乐脑海中冒出来,李玄和那个女人呢? 吃不饱 半个小时前。 青色巨龙在空中发出震彻天地的龙吟,此时,它徐徐张开了龙口,一个青蓝色,仿佛蕴涵着无限生命之力的光球被吐出,青光成形的一刹那,闪电般滚进了医院的住院大楼,一时间医院中各种电力与通讯设备出现了长达两分钟的失灵,事后隔壁手术楼层那些正在进行开颅手术的患者纷纷感叹劫后余生。 而闪电的中心,如今正融进了一具包裹如木乃伊般躺在床上的人身体里,此时他全身流动着熔亮般的青光。如果他能渡过此劫难,不仅会保留返祖时龙荒天尊的天赋筋骨,还能有死生之际激发出的强大精神力增长。 而站在他对面,李玄左右手同画阴阳鱼图,原本玄黑的灵力轨迹中露出了白色的凝结般的光线,光线缓缓流动,引导着青光在王小炎周身流淌。 他虽不具有精纯龙荒血脉,但可以用强大的精神力暂时改变自己的灵脉运行,获得同样的返祖效果,以自己为引再将返祖之力引导至他人身上。 其实还有其他治疗方式,比如某些高级治愈法术,但是来不及了。 青光渐渐融进了王小炎的身躯中,李玄头上沁出了冷汗,毕竟这是模仿他人的灵脉,在难以计数的微观处做出复杂的调整,难度更大,稍不留神,自己的经脉也会逆行爆裂无法复原。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被打扰! 李玄当然记得还有个“艺术家”虎视眈眈,但他只求她能道德一点,不要趁人之危,便沉入了无欲无我的状态。 而奇怪的是,绯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眼神莫名,忧伤,柔弱,贪婪,仿佛透过墨镜在看另外一个人。 青光消失后,四周回复了安静幽暗,李玄感到浑身浑身的筋脉发出嗞嗞的声响,他咬着牙,知道反噬之力将要袭来。 果不其然,腾跃的青色巨龙加速在云海上游动,龙身与空气摩擦,阵阵雷光闪现霹雳隆隆,如果是三阶灵虚级别的人界修行者便能不安地察觉那巨大而富有力量的身躯中携带着的怒意与杀气。随着先兆的闪电窜亮天际,危机感将屋子里牢牢锁住,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仿佛沉重得无法呼吸。 影仆的召唤还没有冷却无法再次进行,然而,这时,李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因为他感觉肚子里的家伙饿了…… 然后,他丝毫不顾及又女士在场应该保持的风度,躬下身子,发出了急切的诡异呕吐声。 绯兰眉头一挑。 只见……(画面太感人不想描述)。李玄擦了擦嘴边的唾液,看着那条兴奋地振动起尾巴的灰蛇,有些脱力地拿大拇反勾一指屋外的雷电。灰蛇用澄亮还带着未擦干黏液的三角眼望向窗外,空气的摩擦声骤然咆哮袭来,此时迅速而至的青色雷霆在它光滑的鳞片上反射出浅微的青影…… 在病房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蛇头阴影,闪亮的电光刹那间消失,只见一个小型的食团从巨蛇的喉咙流畅地下移。 然后它用黑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期盼地望着李玄,仿佛还没有吃够。李玄当然乐见其成地愉快指向一旁的绯兰,去吧宝贝,她一看就很补。 绯兰面如霜冷,目光中难得地露出警惕之意,然后她摇摇头道:“今天是不能请你做客了,不过我相信我们很有缘分。”正在说话时,银色的镜面悄然蔓延,她的影子倒映在镜面外的空间中,只一瞬,就闪身消失在镜面中。 看着没有食物了,灰蛇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玄。李玄这时双眼一翻,该怎么解决呢,不要慌,不要慌,用认真的眼神哄道:“以后给你补上!” 灰蛇开始摇尾巴,用一种既无辜又瘆人的眼神打量着李玄,仿佛偏着头在想这个宿主是不是可以吃。 作为一条混沌之蛇,它的记忆力好得惊人,同时因为记住了太多不必要信息而时时处于迷糊的状态。可以说,它集中精力的时间不会多于十秒。 所以它在想的时候,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一觉再想。只见它躬起身子,向李玄的嘴射去。 …… 俗话说过敏反应常常发生于第二次接触,因为第一次傻乐直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再一次把混沌之蛇吞回去的李玄,决定一个月都不要吃东西了,水也不喝了,而且天天都要漱口! 他应该多做一些临时可以用的小道具,能不用就不用这条祖宗。他走出医院一公里还在全身发毛,他怀疑自己是留下了心里阴影。 刚刚这样想着,回寝室时,路过了一个烧烤摊,对于这种只靠香料的艳俗无营养食物,李玄以往连靠近都不干,而这时,他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兴奋响尾声。 “你想吃?” “嗞嗞嗞。” 李玄在满地随意乱丢的纸巾中嫌弃地坐在了烧烤摊前,小心翼翼地体察着混沌之蛇的心意,算了,吃一点吧。 半个小时后。 李玄目露泪光,道:“再来八十串!” 烧烤摊的李大爷拿油乎乎的围裙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地道:“小哥,冰箱里的都被你吃完了……” 李玄生无可恋地朝天哀嚎道:“可是我饿――啊――” 这种凡界普通食物是无法满足混沌的,好在它刚刚吃了龙荒的反噬天雷,勉强能凑合,最后大概是想吃点零食。 回到寝室,李玄一头到在床上,今天他是真的有点累,竟然难得地沉入了睡梦中…… 璀璨如灯火的磷磷树枝漫天延伸着,赤红的泥土边水波旖旎荡漾…… 水下有一只黑影,伸出了湖面,在迷蒙里隐约可以辩识出那是一只巨龟的头颅。 它深深地望着那璀璨的珠树,仿佛已经经历了无尽的时间。李玄梦境中轻轻沉入水中,伏在了巨龟的背上,忽然间,一声低沉如若擂鼓的声音响起,他双眸瞬间睁大。 是心跳! 思绪旋转般淌动。 “你是谁?” “我是赤水。”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那……我是谁?” “对我而言,你是不完整的我。” 天机沦败者 刘乐走在夜晚的路上,风很冷,一个人吹的时候更冷,不过他独来独往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举起左手正要看表时,忽然心中一凉。 他的整条手臂都是漆黑,用手去搓,根本搓不下来。 他赶紧将袖子向上撸,发现小臂已经全黑了,并且正在往肘上蔓延! 这是什么!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种疾病,回想到刚刚经历过的一幕,他几乎是喘着气全力狂奔往寝室跑去,只能找那个混蛋,一定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李玄终于可以在床上以睡眠状态躺卧一晚,说不定明天会发一个朋友圈纪念…… “啪。” 感觉自己的脸被摸了一下。 “啪啪啪。” 摸就摸吧。 “王八蛋,你给我起来。” 似乎有人叫我起来,凭什么,我多少年才容易真正睡一觉啊。 “更黑了!”此时,刘乐毛骨悚然地发现,背后的肌肉在汩汩地移动,那些身体中不属于他的东西仿佛在活动着筋骨。 那些黑球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刘乐使劲前后摇晃着李玄的脑袋,他的脑袋就像个拨浪鼓一样,真金不怕火炼,脖子就是结实。 此时,李玄的意识还徘徊在梦境与现实之间。他一点点抚摸着龟甲凸起的背脊,就像他小时候观察着那些螃蟹、泥鳅、蝉、蚯蚓、蚂蚁窝一般,如果时间在这里凝滞,那么他愿就在无尽头的时间里将一切纷繁与奇异仔细地看着一遍又一遍…… 忽然,腹部一阵剧烈疼痛,刘乐一脚踩了上去,李玄猛地张开眼,哪个天杀的!不知道他肚子里的东西不能惹吗! 翻身起来,只看到刘乐热汗淋漓的惊怒面容。 “找死?” 这时刘乐才开始感到后怕,不过前后都是死,逼着他说不定有活路!他将袖子撸起来,露出漆黑的皮肤,道:“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玄瞄都没瞄,道:“恭喜你,就要成为伟大无私的宿主了!” “宿主?我会怎么样?” “你会短时间内越来越瘦,然后会开始感受到腹部绞痛,因为他们在啃噬你的内脏,”李玄往他的腹部一指,“当你肚子越来越胀之后,你就会发现浑身变黑,因为他们分泌的物质侵染了你的体液,而肌肉里总觉得像是有什么要胀破似的,”刘乐浑身发冷,而且他发现那些东西的运动并未停止! “然后,”李玄手一张,“哗地一下,你的皮肉就会被像口袋一样扯破,想想真是一个奇妙而优雅的过程……”李玄不喜欢多话,但是能使得人渣由担忧地死变为惊恐地死的话他是不介意加一把火的。 要祛除灵球不是难事,可他不想救他。 “不,不行……你一定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刘乐神智紊乱,几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去死吧。”敢踩他?! 李玄伸手扯过了一个空间裂缝,将趁他来不及反抗抓住他的衣领扔了进去。拍拍手,垃圾不见,睡个好觉。 “咚咚咚。”门忽然响了,接着只听一个像是鼻炎发作似的翁声嗡气的声音说道:“小玄子在吗?” 李玄将门打开,嘴边想笑,眼睛却翻着白眼道:“凌晨三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还一身病号服?” “那个,我今天差点……算了,小玄子,你看到刘乐了吗?”王小炎口气中有几份控制不住的急切道。 “没有。”他肉体凡身,不是人的东西他看不见。 “那,那我再去找找……”说完转身想往后退。 “喂!”李玄在后面叫道,“这么晚你不睡了?找人明天再说。”明天那家伙就已经被吸收干净了,怎么找都不会找得到了!嘿嘿。 王小炎听闻顿了一下,有些犹疑地想了一想,凝着眉道:“对不起,我必须找他,他有危险……”那一瞬间,楼道里浅蓝色的光线打在王小炎平常看起来脂肪过多的过于丰满脸颊上,那一瞬间,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仿佛凉水般趟过李玄的心间,温温凉凉――那是心底深处的勇敢。 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李玄喉头哽咽。 “回来!” 王小炎明显楞了下,“什么?啊,我自己去找他,没事的。”他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事,自己只记得召唤出了巨龙虚影暂时击退了那些怪物,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不过不能连累别人…… 李玄使劲一跳脚,“啰嗦,他回来了,不信你看!”说完将手将门一扇,果然狭小的寝室里,刘乐正躺在王一的高级豪华躺椅上,借着月光可以清晰辨别出那张欠扁的脸,谢天谢地他的脸还没有变黑。 “哦,那好……”话音未落,李玄一掌劈晕了他,加了个沉睡咒语保证他睡到明天下午。面对着躺在蓝色躺椅上的家伙,他努力计算着力量的极限,在保证他不会胰脏破裂但说不定会肠穿孔后,抬起一脚,在相同的位置狠狠地踹了下去。 “嗷!” 声音真美妙。 “想活就赶紧起来。”黑夜里,刘乐迷迷糊糊地听着声音忽近忽远,好半天缓过来后,身子猛地往外一移,砰地一声龇牙咧嘴摔在地上,不知是被谁给吓的。 落地后,背上的蠕动感传来,他吓得张口就要惊叫,李玄一把捂住了他。与次同时,撕开了空间裂缝,带着他一起进去的一瞬间,原来的空间里裂缝一闪而逝。 “要做的,我只说一遍,嗯?” 在漆黑的空间里,求生欲望强烈的刘乐毫不迟疑地点头。 “我先给你讲清楚,那些球不是跟你毫无瓜葛,是高纬度世界里挑战天机的失败者,失败了很多次,所以只剩下几个分裂的球形了。”其实如果严格界定的话,李玄也属于这种失败者,不过他可能失败后一直处于混吃等死期的过渡期,没有那些球一样积极地屡败屡战,铁杵磨成绣花针。不过运气不好的话,以后也说不定跟球球为伍了。 “他们,和我是什么关系?” “是未来的你。”过早知道真相也代表着漆黑的绝望,往往道破后就不能过得有小确信般安然自若。刘乐眼神中是震惊,摇着头不敢相信,太过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最初都会被全力怀疑否定的,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未来的你,成就很大,但是在世界顶端关键的地方一直卡着无法突破,所以回溯了时空,要在原来的地方寻找必要的零件。”李玄一笑道:“你是想让未来的自己成功呢?还是想让现在的自己成为他们的给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呢?” 反客为主 听到这样的问话,刘乐感觉内心就像被闪电击碎,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 “不什么呀?不想活了?”李玄站起来,就要走道:“好,我成全你……” “不,不要!我不要失败,我也不要死!” 李玄有趣地看着他,忽然,他抬起头问道:“不,你骗我,如果现在的我死了,那我还有什么未来?” “顶端的世界,不,第八以上的世界与我们所在的世界边缘相差了亿万年,也就是说,你未来可能是航行至了相对于现在的亿万年以前,就算现在的你死了,未来的你还能悠哉游哉地继续存在下去。”李玄解释道。 “不过幸好你遇到我了,真应该去庙里烧烧香庆幸,其实还有另外的方法。” “什,什么?” 李玄抱着手臂,看着他这样急切反而想等等再说,刘乐都快急哭了。 “好吧,告诉你,比起做未来的牺牲品,不如,”李玄眉头一挑,“做它的主人!” “主人?” “乖。” 刘乐:出去之后一定要打死他! 李玄移动到刘乐的背部,迅速拍出十掌,刘乐一时间感觉心肺都被穿透,而这十掌,蕴含了强大的精神力,将那十个球每一个都牢牢锁定住,一时间刘乐的被人就像是有了十个可爱的火罐印子。 李玄跳开,道:“接下来,深呼吸,把他们的能量吸收至自己的元丹里。” “深呼吸就行了吗?不用什么心法,什么秘诀?”刘乐的口气带着明显急切的质疑。 李玄翻翻白眼,“就算有现在教你你就能秒会吗?我都把现成的给你端上来了你还问需不需要再煮一遍!” 自觉尴尬的刘乐一时间无话可说,同时又发现李玄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哼,他一定是有家族的传承,不过,现在不能想其他的了,要全心全意――深、呼、吸。 “呼――” “吸――” “再呼――” “再吸――” …… 三个小时后,刘乐背部那些漆黑的圆形渐渐消退,有些淡淡发紫,看起来就更像拔火罐印子了。 失去了能量的黑球无法再继续移动,刘乐用手抚摸着背部的皮肤,发现光滑平整宛如新生,大喜地问道:“好了吗?” 本着做一件事就算再无聊也要撑到底的李玄无聊地数着他的呼吸,瞅了一眼,道:“好了。” “他们消失了吗?”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和你共存了而已。” “什么!”面对着附骨之疽一般敌人,恐惧简直尤甚,刘乐张着嘴巴,对于这种情况难以置信。 “哎,都跟你说了,是要反客为主,而不是消灭他们,不然他们不甘心反抗起来早就把你的身体弄得四分五裂了。现在你只要修身养性,当在背上养了十个宠物,多吃点给他们营养,你说不定还能好好利用他们呢。” 一说到吃李玄又胃疼。他抱着手悄悄捂着胃道:“记住,今天看到的,发生的一个字都不能对别人说,不然……它们现在可是由我的精神力控制的。” 刘乐当然知道它们指的是是哪几个! 周六的清晨,曙光希微,手机里的鸟鸣声填补一抹高楼没有的树林的安谧。704集体醒来,闹钟当然还是万年不变的刘乐所定,不过由五点整调晚到了七点整,由躁得不行,变成了小清新…… 王一倒是随着铃声起来了,就像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一样起床洗漱上自习。最近他爱上了自习,因为某人不喜欢自习。王小炎翻了个身,拿枕头包住脑袋,等铃响完了再继续睡,刘乐其实早就醒了,不过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什么从哪来到哪去的哲学问题;李玄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在冥想,他才没有睡。 然而世道常常容不下一个可以做梦的床和蚊帐。 电话响起,李玄抓抓脑袋,是自己的铃声吗?太久没人跟自己打电话了,出于责任心,李玄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 “喂”字刚到一半,李玄手仿佛被雷劈了般要拿不稳,“姑奶奶,你这么早找我干嘛?” 南宫的声音有些犹疑地传来:“我想请你帮忙……” “不干。”李玄果断挂掉电话,10秒后才打自己回去。 “有什么事快说。” “我现在觉得你越来越别扭了。” “呵!别自以为是,药我喝了,谢谢。” “嘿嘿,”只听得电话那头南宫仿佛在傻笑,李玄嘴一扯,笨女人。 “对了,我这里真的有件棘手的事,想着能不能来个人帮忙……” 李玄才不问为什么打给自己,她想打给自己难道自己还要费力拦着吗?道:“要准备什么啊?” “哎,我的弟弟过来了,但是他眼睛有问题,学生会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晾着他。如果你帮我带他玩一周,我可以帮你补习功课。你成绩不是一直不好吗。” 怎么跟老妈子似的,还真把他当自己儿子了,李玄顶着枕头头仰着,道:“我可不是保姆,也用不着你帮我补习。” “那你想要什么呀?”南宫不会承认,说这话时自己内心竟是无比期待的。 李玄想了想,道:“我想要那个女人的通讯器。”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道:“那是由军部保管的……” “呵!”不给就不给。 “等等,我需要向父亲请示。”说完南宫立刻挂断了电话,她做事一向有效率。 十分钟后,电话再次打来,只听南宫用严肃的口气道:“介于你是她的儿子,而且已经到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年龄,所以吴将军发回来的信息,在经过过滤筛选机密后,同意共享给你。通讯器是不能给你的。”原则摆在那里,南宫说话斩钉截铁。 “成交,你弟弟什么时候过来?” “他今天下午在食堂门口和你见面。” 南宫其实想到,李玄太过颓废懒散,直接叫他好好学习是太过了,要不就从带小朋友开始,慢慢变得阳光起来?不然就算再忙她也能从时间的海棉里压榨出时间陪他的弟弟。她一向很自信。 还有几份学校活动策划,半期考试安排通知没有写,放下电话南宫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学生会办公室里只听见她愤急的敲键盘声。 灰瞳 其实老远就能认出来,眼睛不好的人哪怕站着的姿势也是和普通人有差异的。只见一个脖子有些向前伸着的十五岁男孩子手里拿着一根手杖。手里拿着一根手杖。 “你就是南宫无邪?” 对于声音敏感的南宫无邪早就辩识出了向他靠近的脚步声,头有些下低着,偏灰色的瞳孔隐藏在刘海的阴影里,道:“我是,请问是姐姐的朋友吗?” “朋友…算是吧。”李玄想要去牵他,他却赶紧摆摆手道:“没关系的,我能跟着你走。” “那你想去哪?” 南宫无邪低头想了想,道:“可以先去找姐姐吗?” “行吧。”李玄看着南宫,少年的脸过于地苍白,道:“我先带你去她的学生会办公室,又是班长又是学生会生活部委员,她可是活得就像几个人一样着急呢。” “哦,哦……”南宫只是低低地回应着。李玄觉得带着他比想象中的容易,虽然他的眼睛不好,但是他还算不是会麻烦人的孩子,拿着手杖有节律地探索,只用走慢一点就能使他跟上。 来到了学生事务中心的大楼,李玄带着南宫无邪向上爬楼,南宫离所在的办公室在2楼。中途,要经过一个砌成通风样式的楼道,南宫在经过楼道时,一道不知从哪里的风吹来。 李玄眉头一拧,他能感觉到游丝般有什么不属于人界的气息。而无邪望着通风墙砖的方向,看不见的双眸似乎在看什么,道:“有点冷。” “是啊。”这是不同寻常的冰寒气息。 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开始转暖的华京,在春天的气息还未发出的时候,又将陷入漫长的冬寒。 南宫的屋子里是暖的,听着手杖的声音。南宫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赶紧迎到门外。 “无邪!”南宫离高兴地抱着无邪,一身干练的红色小西服,李玄瞧着有些可爱。 “姐姐。” “先进来。” 等进到屋子里后,李玄和无邪他们坐在沙发上,问道:“他开学了不用上课吗?” 无邪心中陡然跳动,南宫却只是淡淡说道:“他现在在家里……” 李玄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大哥哥,我自己也可以学呢。” 李玄手一揽他道:“哈哈,我也可以教你啊。” 南宫快速将他的手拍掉后眉头一凝道:“哼,你自己还是先学好吧。” 李玄耸耸肩。 “对了,姐姐,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只见南宫从放在胸前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上面刻画的是一只抽象飞旋的金阳。 “哇,是无邪你自己做的吗?”南宫兴奋地看着,虽然李玄搞不懂一个瓶子有什么可兴奋的,但是他嘴边没笑,瞅着南宫他们,眉梢眼角似乎都在笑,心情很好。 “还有这个,”南宫无邪从背包里继续掏,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瓶子,“这是,给大哥哥你的。” “嗯?”李玄接过,只看到上面有一只两只脚和一条尾巴伸出来的白色大乌龟。 “怎么……” “好可爱啊!”南宫赶紧抢到,同时瞪了李玄一眼。 李玄悻悻地收下了这只绿乌龟瓶,再和南宫寒暄交代过一阵后,准备带无邪去食堂吃晚饭。 过道上的石板路有些松动,前些天下了雨,很容易被溅上石板空隙中的泥浆,然而李玄发现,无邪的衣服干干净净,他的身体似乎循着一种奇妙的轨迹前行,而这绝不是光凭手杖就能探索出来的。 有点意思。 就要经过一个下坡路时,李玄故意没提醒他,只见无邪一步就要走出时,忽然像是被什么挡住似地后退,摇摇头,用手杖敲击探索着小心下来。 经过食堂需要穿过一段地下通道,盲杖的声音兀自在长而空旷的通道里响起。 忽然,李玄问道:“你怎么走得这样急?难道你怕黑?” 无邪忙解释道:“没,没有啊,我看不见黑,不过这里有点冷。” “哦。”李玄转头继续向前不紧不慢地带着。而南宫无邪额头已有冷汗滴落。 要上楼梯时,李玄故意没有提醒,他头也没回,用精神力暗中观察,只见在他的盲杖先一步触碰到楼梯时,南宫已经开步跨上了台阶。 “小弟弟,遇到什么问题叫我啊。”虽然这样说着,但李玄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 “哦,好好。”南宫在心里哀嚎道:这个人怎么一点责任心和同情心也没有。不过……在背光的地方,南宫的双眼焕发出了不一般的色彩,那时一种朦胧浅淡,却如彩虹般的颜色,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 好不容易跟上李玄来到了食堂,李玄终于良心发现帮助他打了些饭。南宫无邪拿着筷子,停了两秒,感受一下,然后有些缓慢而毫不出差错地开始自己夹着食盘里的饭菜。 李玄吞了混沌之蛇后决定一个月都不吃东西,所以他倒是什么都没打,手撑着下巴问道:“你应该看不到多少吧?” 南宫闻言将筷子放下,饭菜吞下去后道:“是,从小我就不能像你们一样看到东西,连光感都没有。” “那你这次一个人来可真辛苦啊。” 他摇摇头道:“没有,家离得很近,而且这次我就是来华京做眼部手术的,听说这里的治愈系法术发展得很迅速,可以帮我更换眼球。” “是吗……”李玄也不知道自己会信多少,但他只是单纯感到好奇而已。 “换了眼球之后,你会看到更多东西吗?” “……或许吧。” 食堂门口的卷帘被挡不住的冷风吹开,一股寒气透入,就像刮在人的背脊一般,食堂里的学生们不由抖一抖嘟囔着:“都开春了还这么冷,倒春寒吗!” 李玄闭眼感受着这风中蕴含的形态,忽然心中一震。 “漏了……” “什,什么。” “没事,你饭洒了。” “哦哦。”无邪赶紧在周身摸索着寻找污渍,李玄用手指弹了一点油在他身上,既然他是眼盲的话就“该”看不见。 南宫无邪:“……” 深缝 南宫无邪白色的衣服上沾染了一点橙色的油渍,李玄要送他去学校外面的旅馆,华炎学院虽然名气高,牌子老,但校风很保守,离学院很远的地方才有宾馆,一路上桥下洞的,有些地方在改建,路窄得一般人都要使劲缩着身子侧过,对于小南宫来说确实不太方便。在磕磕绊绊的路上,他们两人的步伐缓慢得堪比太极猫步,李玄双手叉腰,看着满头大汗的南宫无邪,道:“要不你还是留在学校里面住?”学校对面就是名冠华炎国的华京医院,简直是华炎法术学院的对口医院。 “啊,可是……”,小南宫犹疑着。 “没事,我们寝室有床,就是要上七楼,怕不怕。” “啊,好好,谢谢,没关系的。”南宫缩着脑袋赶紧点头又摇头道。 当晚,王一同志普大喜奔,对于要出去住一点怨言也没有,反而对救苦救难的小南宫感激不尽。当晚就留下了一大箱淘来的境外零食日用品法术加成装置和限量版漫画,对他说“甭客气,能住多久住多久,千万不要想不开换地方,这里有一群非常可爱的室友,尤其是总躺着的那位。” 王一说是要搬出去住,而李玄知道他是要假死回妖界了。说起来,这只大妖怪在做他小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充分保持了安分守己的良好品质,李玄便友好地拦住了他,趁他双眼瞪大,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认怂求饶时,在他脑门上一弹。 一道肉眼不能识别的光芒飞射进他的体内。 “礼物。” “?”王一一脸怀疑。 “礼物,你不是想要上古神的血脉吗?我之前捉了一个,跟你还算同源,虽然还是让她跑了,但也没空手而归。” 这时间,那道微光所蕴含的透彻冰寒的气息在王一的识海中绽开,朦胧中,仿佛有冰冻千尺,霜雪万古之境,一道隐约的虎啸如风刃卷地,他知道这是上古神血脉所蕴之境,顾不上多嘴解释,立即蹲下沉思冥想。 半个时辰后,神识中的意境消退,王一心中舒畅,感到凝固的境界构造仿佛衍生出了新的思路――下一次突破灵耀的资本又增加了,而且李玄从空桑身上搞到的血液可是精准高量,比起用蚕雪广泛收集得到的多了百倍不止,空桑到现在还因为贫血而不能参加体育训练。 站起身后,王一道:“谢谢你。”这次是真心的。 “助人者天助之。你才来寝室时不也给我们吃了原虫防御蚕雪吗?你虽然没什么道德,但是至少对身边的人留手,其实我还挺欣赏这种品质的。”也不管说的是不是好话,李玄不过是有一说一。 “哎。你说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口上对付着,王一心跳简直如响耳边。原来自己带来的销往人界的原虫是跑到鲜花饼里了……这一定是个美丽的误会,他决定再也不要解释了! 在和迷迷糊糊的王小炎以及怅然若失的刘乐介绍后,小南宫正式入住。 他的手术疗程在一个月左右,第二天下午,李玄醒后带着安静的小南宫去医院检查。 途中又将那条地下通道时,他明显地出现了抵抗情绪。 “李哥哥,我们走其他路吧。” “怎么了?其他路多绕啊,直接下去不就得了?” “我不敢下楼。” “没事,我扶你。” “我,我不要你扶。” “无邪,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清楚,不要走那里,就是,就是不要……”南宫说着往后退着,李玄道:“你怕里面什么东西吗?” 小南宫楞住了,半晌点点头,又使劲摇摇头。 “没有的话为什么不走?” 正在说间,一股过于空旷的风从地下甬道中呼啸而过。李玄和南宫无邪神情同时一凝,他们彼此都懂了对方。 “你看得见他们?”虽然是问话,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太遥远了,”南宫无邪苦笑着,灰色的双眸散发出迷蒙的彩色光线,“没人会信的。” 如果你是先知,一个呐喊着疯狂事实的先知,你反而无法拥有世间短暂的安宁――而世间大多数人不过就是为了眼前这短短的一瞬而活。 南宫无邪,只想好好地,向从前一样地,安静地活下去。既然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叫醒这个梦? “你一直在试探我。”无邪头依旧低低的,心却似明镜,“他们都相信我瞎了,瞎了十几年,因为我看不到正常人该看到的东西……” 李玄拉着无邪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无邪这时才感到冷气砭骨,不由脊椎发麻,道:“快走。” 漫步在华炎学院里,依旧是日光和煦,花朵虽然对延宕的寒冬有些怨气,却依旧无知无畏守信在春日园林中盛开,细微的差别阻挡不了人们对春天的认知――数千年来稳固的认知。老太太又牵着小朋友若无其事地在校园里的公共草地上撒尿,拿着相机拍照的年轻情侣也络绎不绝,尤其是学校的大门口的金字。 “你还需要用手杖吗?” “习惯了,而且有些东西我是真的看不见的。” “哦?” “很亮的东西,比如说反光玻璃,一看脑袋就会晕。”坐在花台边缘,李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南宫无邪呼吸了几下,才终于能将他所知道的事实说出:“我看见了虫洞。” 虫洞李玄当然听说过,事实上他以前也发现过某些能直接通往异世界的虫洞,而且他渡劫后可以使用精神力破开空间,不过那范围确实很有限。 不过,那都没有如今的这个古怪,深不见底。 “这是一条贯穿世界的虫洞,”终于能倾吐后,南宫无邪自己也没想到能描述得如此流畅,“或者说,是一道贯穿整个世界的深缝!” “整个世界?” 南宫的语气有些颤抖,不过他还是将话语吐了出来:“从世界的边缘,延伸至中心,无一幸免,就像,就像宇宙的心脏被砍中致命的一刀一样。” 李玄只是知道这寒风中的气息与其他世界有关,却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换作别人,可能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恐慌,但是对于游历了十重世界的他来说,却是一种真实深刻的震撼。虽然早年他在突破世界界域的时候也设想过这同心圆般的世界秩序并非无可改变,但是却在数万年时间内安然同存,这十重互不相扰的世界秩序几乎是常识! “还有多久?” 南宫摇摇头,“我不好说,但是,我知道,我们的世界即将和一个非常冰冷,残酷的世界重合。” “第六重,严霜界!”李玄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仅因为他曾经遥远的经历,还因为吴雨最后传回人界的消息也是这里! 一时间他的心中冷热交替,竟然有些想笑。 信 别的李玄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在严霜界,大部分像他一样不爱吹空调又长得瘦的人会被最先冻死。更不用提严霜界里那些骇人听闻的存在了。 被一个强大的世界入侵,这确实是一个全世界都不愿意相信的信息,即使离得那条地下通道很远,两人依旧感受到了内心中近在咫尺的寒意。 “要坦白吗?”小南宫没什么自信地问道。 李玄拍拍他的脑袋,道:“你本来比较聪明,知道不淌这趟浑水,怎么现在又犯傻了,会有人如我这般见多识广又有魄力信你吗?2012已经把人玩了一道了,多数人成长起了一切都是谎言不攻自破的迷之自信,就算是真的你逼着他们也有大部分不相信了。” 小南宫明显不高兴,却无可奈何。而这时却听得李玄道:“但是,如果是近在咫尺的危机……” “你什么意思?”无邪听得云里雾里。 “如果是上古的大魔头复活,逼着他们不赶紧造保护罩和训练就要弄死他们呢?” “啊?你太异想天开了……”话还没说完,南宫灰色的双眸一凝,只见一股奇异的灰黑色气息从李玄的身上缭绕显现出来。他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简直是又一次见到深缝的震撼! “青青草原,总是需要灰太狼回来的。”李玄对着明媚的日光,开心地笑笑。 南宫没想到弟弟跟李玄不过混了两天,就告诉自己不做手术了,南宫离简直气得想立即把那个龟儿子打一顿,她对不起弟弟,早该想到近墨者黑,害他受到了堕落思想的腐蚀。 李玄倒是理所当然地在金黄夕阳晕染的傍晚混到了南宫的办公室。 “东西呢?” 呵,南宫没好气地一哼,生气就送来沙袋,老天看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伸手,我拿给你。”南宫微笑道。 人有能有多灵敏,就能有多迟钝,无关紧要的时候,见南宫的时候,他才不想开大精神力呢,他要绝对地休息,要一直什么都知道自己早该疯了。于是他毫无防备地伸出手。只见一根粗粗的棍子带起尖锐的风声陡然劈在了李玄懒散伸出的手上。 “啊啊啊!”惨叫声在学生事务中心回荡,南宫拿镜子捋了一下发型后,嘴一抿,又要打,李玄赶紧跳开。“疯女人,干什么!哦哦~呼呼。”李玄吹着手。 南宫手上原来拿的是一个粗黑的铁质大电筒,此时,她将电筒对着李玄一照,用审问的语气道:“你给我弟弟说了什么邪门歪道的话,好不容易他才同意做手术跟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可惜有些人的正常是另外一种折翼。 “嘁,我不过是跟他说了你长得有多丑,难道他因此而丧失了重见光明的信心,这也不全耐我啊!” “你…”南宫话还没说完,却发现李玄在双眼还没反应过来时欺身上前,一捏南宫手腕,南宫手上酸麻,电筒瞬间掉地,只听见他语气带了不同寻常的冷意咬着牙道:“别不争气,又让我讨厌你。” 李玄将南宫的手腕甩开,问道:“她的消息呢?” 南宫脸色难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加密芯片,道:“这十多年来的消息,不能全给你,而且……”南宫不忍说,去掉那些工作报告后,提及他的不过一千字…… 李玄一把拿过出去,将门砰地一声瞬间扇上,南宫望了许久,那扇有些裂缝的门才在恍惚的心神中逐渐停止了摇摆。 “刚刚的话,为什么要用‘又’字呢……”内心似乎有什么要冲动着醒来,却被黑沉沉的意识死死压住,连一丝一毫都触不到。 李玄一口气飞奔上楼,连接上读卡器,插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人界的电脑怎么这么慢!李玄等得直抖脚。电脑徐徐亮起光线,仿佛伸了一个冗长的懒腰,打败了1%的同类后,终于显示了正常操作屏幕――不愧是他的电脑。 李玄手指尖有些冰冷发麻,他点开了文件,在等待图像跳出的时候,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 “航行的第一年,”那是他10岁的时候,“现在的我从世界边缘步入了离人与妖最近的第十重世界,蛮荒,炎热,古老的诅咒和精彩的神祈……在这片充满灵气的土地,法术才真正得以显露出它的伟力,而不是作为日常生活的陪衬……想将这精彩告诉他。”读到最后一行时,李玄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仿佛等着被大人叫回家的孩子一样没有被忘记。 接着是一大段空白,李玄知道有些东西他们舍不得放出来。在翻了几十页是空白后,他才看到那一行信息: “被冰霜巨象的獠牙刺中,内脏受了很严重的伤,儿子的消息使我忧虑,希望南宫将军能帮助我,我对不起他。” 李玄心里发酸,道:“笨女人。”接着开始继续滑着鼠标,许多消息的时间顺序是乱的,可能不同世界的漂流瓶回到世界边缘的经过不同也可能是故意为之。 “地下的神庙……害怕……杀戮……我想他了……” “……翅膀……音乐……摇篮曲……” …… 翻至文件最后一页,李玄只看到这样的一句话,瞬间他心如刀绞:“被人类的宿命选中,我无法懵懂犹豫,希望和我孩子一样千千万万的人因为我的探索而安宁地生活,想将一切的恐惧与悲哀,都扛下来……” 李玄想起,她航行至的是第六重世界,因为以上的世界人类目前根本无法进入,急切地翻找后,终于在有“冰霜”讯息的断断续续的资料中,找到了“痊愈”两个字。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痊愈,但有这两个字总比没有好。 李玄甩甩脑子,深呼一口气,关上电脑,在人界瘫了这么多年,真的到了该活动活动的时候了。 此刻,他将头靠在桌子上,属于人界李玄的性格逐渐下沉进意识深处,再睁开眼时,表面依旧人畜无害,然而属于人类的气息中却蕴含似深渊般的玄冥幽黑。 无关的人他可不会心软啊。想着他勾起了一抹笑容,怎么说死一部分人也是为了大多数嘛,得有他这样放得开的人才能拯救世界不是吗? 计划 他要做的不是直接破坏这个世界,而是锻炼甚至引导它,人界与妖界,得在三个月内获得法术的知识与具有相应的危机感。 李玄想了想,打开手机,准备先看看经典儿童图书。 本来是打算使用自己原来的身份的,但是从一开始王一的表现他意识到,人界对他的记忆早就淡化了,毕竟一个万年前消失的大魔头在这个灵气大幅下降,法术对大多数人已经沦落成为日用品的时代,几乎等于天方夜谭。 看来得换换思路,需要找一个与即将面对的敌人相似,而且让人、妖都信服的身份。 终于,他找到了人、妖童话中都具有的形象――冰雪妖主,或者叫雪魔。 特点:呼风唤雨,掌握冰霜雪暴,曾筑起冰墙,使狩猎的国王迷路,活活冻死。后来被龙荒天尊封印于西岭雪原的不见山下。 自己现在唯一比较擅长的就是空间系的法术,不过,如果将寰球的暖流全部吸收尽自己的不明空间中,就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降温效果。 再有就是他必须得提醒人类再次重视古老的法术,他虽然在空间中收藏了自己的一座图书馆,可那大多是适合他本身的空间系法术资料,而世界上人、妖的属性多种多样,要将不同个体的天赋充分发挥出来才能在严霜界有一线生机。 李玄摸摸下巴想了想:南宫世家是传承古老的红羽天尊的血脉,其家中一定有用于修炼的火系法术。不过他们垄断知识,宁愿自诩为正义而战至最后一滴血,也舍不得外传。要想掏南宫家的家底,他们一定倾巢而出,不把你烧成烤肉不罢休。 那就只剩下龙荒天尊的后裔所拥有的水系法术了,别说,在严霜界还挺实用的。不过这些知识依旧被少数具有精纯血脉的龙荒天尊后裔把持,他们在世界各地都设置了名为盘龙府的驻扎机构,说不定可以从这里下手。因为说到底,拯救人界相当于拯救龙荒后裔,就算血脉中已经检测不出龙荒之力,每个人也很难说自己的曾曾曾曾……祖母与龙荒天尊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人界才比妖界团结得多吧! 李玄准备先从华京驻地的盘龙府下手。想到此,他闭上眼,身子像是融进了空间中一样变得透明…… 刘燕是盘龙府里世袭的图书管理员,对她来讲,管理图书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但是因为盘龙府的机密不能外传,加上她大学后失业了三年,不得不重新接替起祖祖辈辈的事业。 人生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她会在这散发着灰尘味的老旧石砌的图书馆中,每天看连续剧,管理图书,将旧书粘好放到架上,将借还的图书一本本放到架上,将被错放的图书查询后放到架上…… 现在,她又要将古籍复印的新版本放到架上,突然间,她傻眼了…… 怎么一排书架怎么没有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旁边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亲年,瘦得可以隐约看到胸前的排骨,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过于的白,刘燕身躯发寒,赶紧摇摇头,揉了揉眼,却见书架回归了令人呕吐的冗杂的原样,难道是自己剧看多了出现了幻觉? 一刻钟前,呆在自己将不明空间开辟出来的图书馆中,李玄身前是一本散发着白光的巨大图书,而他从盘龙府图书馆搬运来的书架正如同飞鸟一般悬浮而飞快扇动着,一串串知识符号如溪流般淙淙汇入,从众多的书籍中复印至白色巨书上。因为这些珍贵的古书本身就具有灵魂脉络,所以这不只是抄写符号,而是将书魂皆烙印复制,就算不如原版的纯正,也是高级的山寨了。 扇动的图书缓缓降落。忽然,李玄的双眼盯住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块几乎黄黑色的古老的树皮。 一伸手,那块树皮飞近,李玄接过,看到了上面所刻画的奇异的纹路――像是一个人,身边是一把漆黑的刀子,一只手捧上了自己的心脏。树皮的颜色质地明显与雍容大气的盘龙府藏书风格有悖。李玄正想先收藏在隔壁的储物室里,突然,就在他碰到树皮的时候,手指竟然被不规则的木刺扎痛,一滴血渗了出来。 李玄背上发麻,这明显是某种诅咒或者献祭,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失去什么。然而他的思维已经先一步陷入了仿佛急速推进的异空间。 四周的浓雾散去,只见灰白的树林中,一个人蜷缩在地上,冰冷的土地上是一把掉落的黑色刀刃。暗红的鲜血伴着涌出的腹部内脏已经结上了一层有着诡异气息的白霜,然而那个人并没有死去,他被鲜血浸红的手掌挣扎着,艰难地爬动,看得出他张大嘴想要努力呼吸,但涌出的血液堵塞了气管,艰难地,窒息地,缓慢地,忘记了尽头般地爬向末路。 “小兰……”嘴边是吐不出气息的话语,而那一丝听不见声音的哀嚎仿佛在李玄的耳边柔缓清晰地响起。 李玄还未看清此人的脸,却见浓雾散去,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图书馆。 手边依旧是那一片古老的树皮画,而他发现,自己的血液竟然滴在了献祭之人的脸处,使得整个图像变得更加诡异。 自己刚刚发现了什么?忽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被刀狠狠剜过一半,他大叫出声,手扶着书架跪倒。 图书馆的四周弥漫上浅浅的雾气,一个血印在他的身下成形,疼得意识模糊的他艰难地挪动着,好不容易才远离了法阵的中心。这时,红光亮起,一双的浓白色眸子在空间中凝视着他,空蒙的声音响起: “汝欲以心交换何物?” “汝欲以心交换何物?” “汝欲以心交换何物?” 重复三次后,幽深的双眸缓缓阖上,心脏终于停止了疼痛。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没想到这张树皮如此诡异,李玄稳住了呼吸,这一幕应该是树皮残魂留下的记忆。只是那情景给他的感觉很遥远,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或者经历过这段历史。难道,这是太古的遗物? 交换 奔跑在无边密林里,女孩的脚背被树枝和尖石割破了道道伤口,后面是叫嚣着的追兵。她脑子紧张地一片空白,只有跑这唯一的概念。 忽然,她停住了,眼前是一个已经血液流干的尸体。内脏已经被野兽掏空了,原本英俊的脸啃得只剩下半边,只有胸腔因为肋骨的保护还保留着一颗刚刚停止跳动的心脏,色泽鲜艳。 身后的啸声愈来愈近,女孩噗通一声,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在了男尸的身边,颤抖着,拿起了幽黑的祭刃。 神偏爱他的子民,只要神隐者的心脏,便可以实现一个遥远的愿望,而这里,恰好就有一颗。 “哥哥,我恨你……”刀子猛然下刺,少女双眼一瞪,却穿透了她自己纤弱的身躯。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懦弱的,皇帝,是你带我们神隐一族走向了灭亡,呵,真是耻辱,神的子民竟然会被他的奴仆窃取了身份……”少女的疼痛的身子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幸好,此时一道浓雾般的瞳孔悄然出现。时间仿佛停止了。 “汝欲以心交换何物?” “毁灭天机,血债血偿。”少女疯狂地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你没有勇气做到的事情,我可会,代你做到呢。 “因果已改。”眸子缓缓阖上,那只漆黑的刀刃掉落在地上,而她的身上并无伤痕。少女感到胸中一空,与此同时,凝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身后是逼近的马蹄声,一双粗糙的一把捞起了女孩。 “神室皇族!”那人在盔甲下双眸明显带着赤裸的贪婪。 “反正神族已经被消灭殆尽,不如我们先享受享受再将她给做了?” 少女的眼神灰暗,如同死物一般,那人厌弃地一掌拍去,道:“还敢高高在上!” 寂静的树林,鸟左右飞旋,女孩紫色的头发沾染了草木的断茎,她冷眼望着这个世界,嘴边勾起一道狞笑,再遥远的愿望总会实现。 要守护这个世界得世世代代耗尽心血,但是,要毁灭它却并不太难…… 绯兰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什么,她又做了梦,梦到了很久以前,或许是因为那一天近了。 还有三个月…… 李玄通过空间裂缝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苍茫山岭,如同腾起的巨龙,龙脉深处,是一处凋敝的古迹,埋藏在藤蔓古树深处,他挑开了沉重的藤蔓,几乎要被树根淹没的屋子显露了出来,石砌的碎砖石上面却有着还未磨灭的精美花纹。 他在四周转了一圈。 ――原来曾经的真武学院已经连残骸都要消失了…… 想要知道天机的他,造作地试了一次召唤混沌之法后――现在还胃痛,决定听话老师当年的话换用传统的方法。没错,就是规规矩矩地测地势,观山脉,查水体,画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先天道图,然后念一串几乎要口干的咒语,最后诚心诚意地询问天地中的答案的天地问鉴法。好处是不会付出代价,缺点是答案不够精准,总带着似是而非的模糊。 在山谷里,他从树根里搬出了一块又黑又硬的石头,拿手劈开,成了一根根细小的石条,李玄拍拍手,拿起其中的一根开始比着山岭湖泊开始作画,每一笔一划都要沉思许久才能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一道。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以往真武学府的问极台,是山谷中藏风聚气之地,会对占卜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见在道图完成至三分之一的时候,已经有隐隐的青光开始从黑色的笔画中透出。 想要问的话不能说,也不能透露,却要全心全意融汇在道图之中,可以说他的手势是道与心合一之作,此道图既是问题,也是答案。 在最后一笔时,李玄徐徐放下笔,就像蝴蝶落在花朵一样的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整个道图在他落笔的一瞬间青光仿若流动,又似日光洒河面一样耀眼。 就在此刻,道图焕发出一道更加沉凝的耀眼青光。 “怎么会?” 李玄不敢置信地喃喃着,“大吉,我竟然能全身而退?哪来的狗屎给我吃啊?” 然而天地问鉴这种正统方法就是这样,在关键的地方不给你点透,非得让人猜猜猜的。 山谷的树叶在露水中绿得发亮,在因缘之势的保护下,这处地方很好地避开了开发,也算得是世外桃源。 李玄看着林间耀眼的日光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这次算卦不是误差,那一切结束后,他就到这里隐居,买一张又大又软的床,天天看月亮和晒太阳。 而这时,一道奇怪的波动自他的不明空间里传来,是那块树皮! 他一伸手从储物室里取出了树皮,里面竟然传来了生命般的波动! 李玄手一没稳将他掉落在地上,只见他的血液已经渗入了树皮中,并且已经将画上之人填满。 在掉落至泥土后,树皮的波动停止了一瞬,然后,就连李玄也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块树皮迅速地生根发芽,以优雅而快速的姿势生长着,快至屋檐高时,树冠抖动着,传来一声声奇怪的迸裂声。 李玄全身戒备,他可记得刚刚剜心一般的疼痛。 而树顶端冒出青烟,咔擦一声,树冠裂成两半,与此同时传来了嘹亮的儿童哭声。 李玄:不行,这一定是迷惑我的,像九尾狐和蛊雕都是在山林中发出孩提的哭声来吸引人捕食。李玄招手从武器库中拿出了自己的剑箧,捏诀全神戒备着。 他想,等那东西不哭了,现出了原型,自己就上去把他宰了。 但是……它哭个不停。 几步跳上了树冠,发现竟然是一头紫毛的狼,将那头小狼抱了出来,看着他还毛茸茸的。 李玄抓抓头,算了,自己也早不是最残暴的时期,看着还真有点下不了手,要不扔给……对,南宫,女人天生就会带孩子和养宠物! 南宫离:啊切! 在做了一番其他准备后,李玄离开了山谷,下一刻,就来到了寝室的蚊帐里。 “加油,头快出来了!”没人的时候王小炎正在一边泡奶茶看剧。 “哇!” 王小炎心里一阵,转头看去,只见从李玄一手提着一只紫色的狼,一手撩开床帘。 对面的南宫无邪不敢置信地说:“你你你……” 李玄看看头上有几根紫毛的小狼道:“你认识?”反正他就算见多识广也没见过。 小南宫摇摇头,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不过,就是感觉不对劲……” 树里长出来的能对劲吗。 始作俑者 海洋的温度逐渐降低,原本的热量不知不觉地消失,还在为低碳环保而奔走呼吁的人们忽然间,发现有点冷。 始作俑者买好了一大堆羽绒服,裹在身上连被子都不愿出了,地上是一条点也不听话,又半夜乱叫的紫毛狗,反正家养的狼就是狗,刘乐说要休学旅行一段时间,问李玄会不会复发,李玄道复发了也是他的命,听完后他若有所思,当晚就收拾行李,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家长铁着脸请了一学期的假。 李玄倒是有点欣赏他了。 不用做手术,南宫无邪认为自己逗留在学院里是不合情理的,也跟李玄辞别了,并且愿意带走小紫狼,当做自己的导盲犬。 “要不我送送你?”裹在被子里甚至带着一顶羊绒帽的李玄说。 “好啊。”小南宫礼貌地道。 然后就看见一个拉链拉到鼻子的人从蚊帐探出头,一脸认真地说:“要不你也多穿点吧。” 只穿了一件毛衣的南宫犹豫地道:“似乎没有那么冷吧。” 李玄抖抖,“我怎么觉得一离开室内牙齿都要打抖啊。” 李玄一踢狗屁股道:“紫薯,我们走。” 面对着外面的风,李玄简直要叫出来:“我最受不了冬天。” 奇怪的是,紫薯或许是因为毛多不怕冷,楼下的门一开,欢脱地跑出去,像是装了发动机似的冲来冲去,感觉爽惨了。 “气温可能还需要更冷一点,而且,还要做出会冷到不可思议的预兆。” “嘶,这倒是不难,不过,得有一个会造谣的人鼓吹才行。” “我想起一个很靠的住的家伙。回去后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小南宫一脸认真地道,怎么说他也是南宫世家的人,一些人脉还是有的。 送走了小南宫,李玄还需要思考怎么才能使大众重新重视法术,毕竟确实许多行业挣的钱比研究法术多得多。 要不,开直播? 一般的直播,什么水系法术大揭秘,一听就十分无聊,还不如看高颜值脑残剧,要向普罗大众宣扬法术,思维得快人一步才行。 从自身出发,李玄皱眉凝思,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是擅长的? 对了,自己可以写一篇玄幻小说,将水系法术的心法也编进去,这样既不会有人管,也可以广泛传播!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却是是有点过于自信,不过,在有人误打误撞成功凭此习得法术后,他写的自以为生动有趣实则无聊堪比教科书的玄幻小说成为流传的经典。 两个月后,是浩劫的开端,虽然临近半期,却与考试无关。 华炎学院校风保守而严格,考试不过的话是一件大事,连80分都拿不到,想想就抬不起头。在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下,如王小炎之流也开始要吐要死地复习,这时,李玄裹着被子,站到他跟前道:“看个小说不?我写的。”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进任何可以称作字的符号了,对了,召唤法术的远攻设计,是先问天,施阵,唤气,试器,冲击......还有什么来着,哎,根本在如今的人界施放不出来啊,为什么还要考......” “那个,这里有一本小说,讲的是一个与80%的龙荒后裔类似的人如何认真学习的文章呢,故事特别的形象准确。” “啊?”王小炎用他快散架的思维听到了李玄的话,却在重组疲惫的思绪之前感到了睡眠的召唤,他感到李玄在兴致勃勃地讲着,讲着,讲着...... “喂!我写的故事也没有让人无聊到想睡觉吧,给我点信心啊!”他容易吗,一个月来,一天从原来的19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骤缩到了10个小时,感觉身心都掏空了,哎,管他呢,放到网上,看到的有运气。突然李玄对于拯救世界什么的没有了兴趣,反正人界遭殃了他也可以躲进自己的空间,他凭什么管别人,心累!他将电脑一关,一个小时后才重新裹着被子,对着黑暗中发光的电脑屏幕,一脸苦大仇深地思考着。 好在人界的预知并不完全失灵,作为人界精英的盘龙府最先感受到了极端天气的威胁。 华炎市盘龙府总部。 一个银发老者面容冷肃坐于中央,而周围则坐着几个中年人,最后面的位置,则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这九个人无一例外皆穿着象征身份的蓝袍,绣着精美的龙翔清云。 “东海的情况如何?” 右边的中年人汇报着:“报告首座,据卫星资料,海上闪现了不明的空间裂缝。” “什么空间裂缝,居然能吸收掉这样庞大的热能。”老者语气含着威慑而镇定,明显是久居上位者。 “这,这也只是一些猜测......”中年人头上冒汗,其实调查出的结果实在有限,就连那空间裂缝,也是根据种种迹象的一种应付推测。 “无能!人界已经持续降冷一个月了,再下去,就不知有多少人要冻死,饿死!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我龙荒血脉们的功绩与人们的信仰。”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信仰这东西,最怕无可争议的现实,别让他们亲眼看到噩梦!” “是,我一定努力......”老者不再言语,他如隼的目光一寻,道:“你们也别谦让了,这不是什么礼貌规则的问题,现在,是与所有龙荒后裔,甚至人界,妖界休憩相关!” 众人皆面容沉凝,在内心苦思着,却不敢轻易言语,而坐在长桌最末尾的一个扎着两个下垂小羊角的女孩举手道:“爷爷,我想到了!” “别胡闹!”一旁的带着眼镜,严肃的眉眼间颇有老者神韵的年轻男子叱道,而女孩却回瞪了他一眼,丝毫不顾及什么地道:“如果是稀奇古怪的事,连科技也无法解释,那么,会不会是古老的法术?” 左边的中年女性恭谨地笑着解释道:“刘小姐,如今人界处于世界边缘,灵气稀薄,是不可能施放如此巨大的法术的。” “怎么不可能,一个月前不还是看到了几乎实质化的龙影吗?还就在华京市呢,我们不可能,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行啊!” “我们已经是上古血脉最为精纯的后裔了,我们不行,难道鬼行吗?”坐在对面的一脸桀骜的青年道。 王小炎的桃花 长桌两边的人争执着,戴着眼镜的男子不容置疑地打断道:“事发那天,我们已经联系过医院,调查过在场人员的血液信息,但没有一个人具有精纯的血脉。” “会不会是以前搜集录入标本的时候出现了差错?可以直接现抽啊......”女孩不死心地嘟囔着。 “刘星宇,做事得有原则,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带着眼镜的男子转头道,“不过,我想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那实质化的龙影确实出自某种恐怖的存在,这超乎我们的认知,正如同巨大热量的平白消失一样......”男子说到此,众人皆面面相觑,两个极端异常的情况,说不定有奇妙的联系! “那贤侄认为该如何调查呢?”右边的另一位中年人一脸笑容地道。 “既然堂叔已经查过东海之事,那我就继续帮助堂叔,至于华京这里,则麻烦三姨,做好人界防御极寒的准备,另外用得上星宇的地方您也可以直接提。” “哎,哥哥,你要到外面去怎么不带我!” 刘星海瞪了她一眼,她耸耸鼻子,哼,臭哥哥,一幅老人脸! 寝室里,李玄在传播法术上面处于无从下手期,于是他索性转换思路,干起了制造雪魔侍从的活动。 进入自己的不明空间,李玄面前是五彩斑斓的门,他拿手调换这门上的转盘,转到了图书馆一格,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像是手工艺品集的书,又在门上转转转的,转到指向了锻造房的格子。 锻造房内常年昏暗,这是一个他设在异空界的巨型工厂。只见随着他的到来,锻造房内的兵器齐声一震:“欢迎主人归来。”一个筐子从传送带上递了过来,李玄将手上的手工艺集放进了筐子里,道:“按照第30页操作,冰霜玩偶3000件。” 兵器又是齐声三震,“乒乒乒。”代表着锻造开始了。 “哎,对了,要打上‘冰魔侍从’三个字。”不然他们以为是奥特曼呢!还怎么凸显自己的身份! 又是“乒乒乒。”三声,代表收到了指示。 要专心的时候,李玄可以不留一点脑容量,但不该做事的时候,天塌了都跟自己无关。于是将设计图交给锻造房后,李玄直接回到寝室,被子还是暖的。 西川南宫府,南宫无邪抱着几天就吃得肚子圆鼓鼓的紫薯,对着电话道:“那这样就麻烦你了。” 放下电话,他呼了一口气,希望能帮得上忙。南宫无邪刚刚放松了紧张的思绪,就在这一毫不经意的瞬间,他的灰眸像是越过了重重的宇宙荒野,定格在一个如虹霓般的身影背后。 冰雪的宫殿,身披战甲的女子在神像前默默祈祷。 他听不懂那语言,却能明白,那如低喃一般却异常坚定的歌声,是在为战斗祈祷! “十界合一,雪龙卷的子民将会登上神座!” 而那尊神像释放出徐徐的光辉,在几乎与冰雪一体的宫殿涣发着浅白的光芒。 场景渐渐淡去,南宫无邪心中震撼,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吗? 华炎法术学院里,自习室已经爆满,空调房里奇怪的气息交织混杂着,王小炎摇摇脑袋,抱着他比砖还厚的法学原理死啃,离考试只剩一个多月了! 忽然,在糟糕气味浓郁的自习室里,他闻到了一阵极为不和谐的香气。他赶紧捂住口鼻,要知道,不怕香,不怕臭,就怕香和着臭,那才是最要人命的折磨。一双雪白的大腿从他的眼前晃过。 哎,一定不是找自己的,王小炎说服自己非礼无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其实看书累了休息休息眼睛看看别的也挺好,然而就在他拿余光状似不经意地瞟着那双腿时,却意外地发现它们正在向自己走近。 我靠,难道被发现了!这样下去还怎么维持自己高洁纯正的形象啊! “喂!你出来一下。”那双大白腿,不对,那双大白腿的主人对他说。 她要对自己做什么!王小炎告诉自己除非特殊情况,不然自己一定誓死不从的!嘻嘻嘻嘻....... 看到那个男孩如此扭捏,刘星宇白眼一翻,怕什么啊,自己才是女的好吗! 青色高中校服,穿着超短百褶裙的刘星宇抱着手臂,将左右腿交叉,娇柔地道:“我的腿好看吗?” 王小炎一抹鼻血道:“还行。” “你觉得是你该看的吗?”刘星宇眉头一挑,露出了戏谑的微笑,“看了,是要付出代价的哟......” 这个男生是医院中记录上最可疑的一点,重度烧伤居然痊愈完好无损。三姨叫她一边玩去,但她才不会让他们小看自己。 “你被烧伤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使得王小炎一下子楞住,许多仿佛梦一般的回忆,其实早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他一向习惯于粉饰太平。 他的室友经常消失,然后突然出现,即使隔着一道床帘,人也有直觉的。更不要提有时他的床帘里会冒出生动诡异的声音;时常伤得严重回来,再没有生理知识王小炎也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会第二天自己扯了一堆带血的绷带叫他顺便丢到楼下垃圾桶。 他几乎没有看见过他吃饭。作为被好剧旧剧烧脑剧脑残剧人界剧妖界网盘剧占据了绝大部分时间的寝室生存者,他可以说是李玄躺而不死的见证人,即使他的眼睛大多时候只是盯着屏幕。 他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甚至怀疑他是天生灵力天赋高超的妖族,还有可能来自世界的其他纬度。 所以他更不能打扰他,有些东西一去找就没了...... “那天啊,我一直昏着……”王小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眼瞅着美丽的妹子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无聊而烦躁,心里就像吞了一块大石头般不是滋味,但是,他不能泄露他朋友的秘密。 “可恶,没用的家伙,以后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听到没!”女孩一跺气冲冲地离去了。 看着女孩的背影,王小炎心中忽然涌过了一阵冰寒交加的急流,直觉告诉他,必须提醒李玄。就算他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凭着他那自以为是的性格,王小炎总觉得他完整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雪魔侍从 王小炎气喘吁吁地跑回寝室时,只见一向傍晚起床的李玄这时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小盒玩具。 “你,你在玩什么?”看着他无事后,大汗淋漓的王小炎拿挂在墙上的洗脸帕一抹脸,只见李玄笑得很开心,道:“呀,这就是一般的模型,话说,你觉得哪里的人更可恶?东边的?西边的?” “什么?” “就是说如果有怪物的话你更希望出现在哪边呢?” “可以不要出现怪物吗?” “你不选算了。”李玄继续抱着那一罐白色的人偶,几步跳到了床上。 忽然,李玄的头又从床帘里冒出来,道:“你真的不看我写的小说吗?可有用了呢!” “呵,以后,以后再看吧。”不知为何,王小炎心中有种莫名的担忧。 李玄拿着他手中的人偶――雪魔侍者,无辜地偏头想了想道:“既然都不好选的话,那两边都放吧。” 六个人偶落入漆黑的空间裂缝中,随着在空间中的疾行,他们的身躯越来越大,转瞬间,东面的大海与西面的高原上凭空出现了身高百米的庞然大物,而他们所在之地,无论是海面还是草原都开始迅速降温结霜。 平静的海面沙滩上,父母带着孩子,在遮阳椅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唠嗑,这时,疾风猛烈地压来,无数把伞像是蘑菇一样被猛然拔起,刮到了天上,众人只觉得身躯都似要飘飞,一时纷纷滚落躺椅,惊叫连连。 “那是什么!” 许多人纷纷在稍微平静下来的风旋中抬起头来,一时间,他们惊讶地仿佛心脏戛然停止,顷刻后,是铺天盖地的恐慌尖叫。 屹立在海中的,是凭空出现的散发着森寒冷意的白色巨人。 “吾为雪魔侍者,严霜界之先驱,一个月后,吾族将入侵人界,特来聆听尔等之恐惧。”正在说时,那个身躯若冰川的霜巨人朝地一吼,冻至极寒的风推起冰霜巨浪袭来,沙滩上的人们如同蚂蚁一般,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便被巨浪拍没…… 紧急播报:东海和西部高原出现不明白色物体,请在附近的人民群众赶快撤离…… 网络上,各种消息肆意蔓延,一时间恐慌沸腾,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是一个游客在被冰浪吞没瞬间用手机拍下的画面。 从未见过的白色巨人,身躯在寒雾中隐约可见如冰川般的质感,让所有人更加惴惴不安的是,这样的怪物自称为雪魔侍者,雪魔不是童话里呼风唤雨的魔神吗?而且它说他们来自严霜界。比人界更高纬度的世界意味着那个世界的主宰者本身就具有绝对碾压低纬度世界的实力。更何况这不是第十第九,而是直接跨了四个纬度的严霜界! 霜风冰冷了人们的体温,恐惧使得危机感在全世界爆发,除了宗教外供暖行业,甚至是餐饮业都在井喷式地末日繁荣。 此外,更加重要的是,人类对霜巨人展开了试探性的攻势。希望他们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得较多的经验。毕竟这霜巨人他可是仿造着真正的严霜界生物做的呢! 霜雪最怕的便是高温,军队人员驾驶着战斗机喷出长长的火龙,而令人心中一寒的是,火焰无论烧得多么迅猛,在接近霜巨人十米的一刹那,都被瞬间冷却熄灭,不甘心的飞行员咬牙试着与霜巨人拉近距离,却不想发动机在靠近极冷范围内立即熄火停止运转,他来不及逃走,霜巨人只手一抓,战斗机像小鸟一般被扔了出去,炸起了股股黑烟……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消息是许多中小学生曾期待的梦想实现了,明天有打怪兽入侵人界,放假不用考试了。坏消息是好像什么都变贵了,除了楼。 李玄认为他还需要为严霜界的到来做放寒准备,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会止步于严霜界一定是因为冷,妈的,怎么这么冷。 前几天就冷得把厚衣服穿完的李玄这时更是觉得冷得不想活了。对面的王小胖倒是穿着件薄羽绒服就能凑合。 和许多人一样不放心的王小炎准备去采买一些东西屯着,他虽然宅,但在这个寝室里已经没有比他更不宅的了。于是他叹了口说:“我下去领快递,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啊,阿奇,我要暖风机,暖水袋,暖宝宝,暖暖的很贴心的49感冒灵……” “停,暖风机学校超市里哪有啊。” “对哦,要不你打个滴滴上城里大超市看看。” 口气别这样理所当然啊!王小炎无奈地想到,他就是下楼领个快递而已。 正当下楼后的王小胖安慰自己,楼上的那个只是个被惯大的纨绔子弟,他还只是个宝宝,暖风机就算了,其他的还是帮他买了吧……忽然,他注意到学校公示墙上贴出来的信息: 迎战寒冬,空桑校园演唱会。 王小炎突然觉得胸口热血醒动,他就知道当空桑的学长一定是有福利的,什么狗屁绝望无聊的寒冬,只要有空桑的歌世界充满了温柔。 王小胖脚步轻盈,他甚至有冲进城里的超市,帮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室友买回暖风机的冲动! 学校旁老旧的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仿佛奄奄一息者,在霜风中丝毫没有增减。绯兰拿起一把黑色的梳子,缓缓地帮银发少女梳着头发。一边梳,她一边呢喃唱着。 “冰雪中复生的魔鬼, 是撒旦的礼物, 它纯洁而诱惑, 它自负而绝美, 它是弑神者之一, 活该在燃尽后被绝望抛弃, 所以尽情动手吧, 命运不青睐再次背叛者, 将他们像雪花一样蹂躏, 沾染上自己的鲜血,吻上唇印……” 正当这是,绯兰侧脸,亲吻了空桑脸颊,道:“宝贝,新歌记住了吗?” 空桑没有说话,她的双眼却是浅金色的纯净,清晰地反映着她的疑虑,不过瞬间后,不愿埋藏心事的她轻启了唇瓣,“主人,您的歌越来越没有了温暖的光芒。” 绯兰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暗红的色泽在她的眼里闪烁:“因为我越来越高兴。” 东海 耀眼光河流淌似地心裂渊的岩浆,在极亮与极暗的地底丘壑间,有着两个满身泥尘的身影。 “忘了,重新开始好吗?” 赤红的深渊里,南宫仿佛感觉到自己怀抱着一个人,而身上,是每一寸经络燃烧的灼热。 只看到那个几乎没有生气的身影,嘴唇微动。 “不干。” 眼泪不可抑止地流出,模糊了视线,南宫再想看清已经是不可能了。 南宫哭着醒过来后,觉得气闷,为什么一边好伤心一边想打人! “不行不行,不能睡着,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南宫家原本是人界退居幕后的守护者与主宰者之一,此次极端的天气与十分棘手的怪物按照南宫世代传承的脾气是不能不管的。事实上南宫将军已经前往西线,组织一小股配有术师的队伍打击雪魔侍者了。而且父亲交给了她一些任务,就是将南宫家一部分外门火系法术传授给学院内火属性,而具有保护人界愿望的人才,并对他们进行特训。她才刚刚选择了800个火系灵基中级以上的学子,准备要尽快安排他们冲破第二世界的界域,修为增长到达灵始级。 此时,她的眼睛忽然瞟到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 “李玄:空间系,修为无,因其父李远为人界牺牲,特批降分入院。”要知道,虽然大部分毕业的学生都是最后从事日用品、医疗食品等行业,但每一代的强者确实能在竞争中夺得一席之地,真正驾驭灵脉,遨游天地,因此法术学院的录取资格是十分高的。 她拈起贴有李玄的相片的文件,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拿手弹着,道:“躺着凭出身赢了,就可以不努力了吗?” 忽然,她想到了一些事情:空间系是稀有属性,那我出于属性协调配合的考虑,在特训中加入一两个其他属性的人也是说得过去的啊,嘿嘿嘿,某个又懒脾气又臭的家伙要落在自己的手里了! 寝室里,李玄已经要放弃待下去了。 暖风机一插上去就自动被断电,这么冷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行,为了生命安全,自己得修习一两个火系法术,烧个火球什么的,随时烤着。 然后就看到手机传来了特殊提示音,一看,咦,真是刚想睡觉那丫头给自己送枕头,不对送法术来了。 “现在人界陷入紧急而未知的危机,南宫家不愿为一己之私藏拙,愿拿出自己的家学招募愿意守护人界的术师,愿意加入特训的,在明天7点校园广场登记,参与自愿,不能中途退出。为证明南宫家的诚意,特拿出三个低阶火系法术作推广,任何属性,灵基中级以上者皆可习得,以便同学们能抵御寒冬。” “引火入元。处于修行初级者,筋脉未分,混元一体,分离元丹之火,形成空洞,引天地之火元素入体,再重新注入元丹之火,引导体内循环,如火焰遍流全身,可达到驱寒之功效。” 李玄的眸子逐渐变得空明,他的筋脉早就在十岁觉醒时确定,不同于初学者的混元一体,然而他却可以操纵自身筋脉变化达到拟火的状态,也就是说,是以空间属性为基础,推演出各种属性。以前他一心钻在了空间系上,火属性是几乎不懂的,不过学习讲究的是殊途同归。 渐渐地,他的周身空间有一种塌陷的扭曲感,那是他以空间抽成负压,然后,只见暖暖的橙色光晕聚集在他的身边,轻轻吸了一口气,橙色光晕随之涌入。温暖的感觉使得每一寸毛孔都想张开,难得的惬意舒爽。 李玄再看着其他的火系法术,这烤烤,那加温,不一会儿,寝室里烘得就像烤炉。 身子暖了,脾气也好了,李玄看看南宫离的消息,决定到时候在旁边200米外站着,给她点面子。 箱子里是经李玄检查合格的50个雪魔侍者,现在还剩44个,李玄已经感到西边的3个雪魔侍者已经被全部消灭,看南宫招募火系学生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家自己撑着也感到力不从心了。 倒是东边,还是3个,一点效率也没有呢。 高达百米的霜巨人沉重的脚步却毫不停滞地迈向海岸边的楼区,汽车在高楼间的弯曲如肠的道路上红了眼地奔驰,时不时传来碰撞声,被困在高层楼顶的人们只能心中默念祈祷,亦或是控制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霜巨人偏头看到了身边的一座大楼尖顶,停顿了。楼层里人紧张到极致,大气也不敢喘,透过玻璃只见霜巨人如洞窟般的眼看向了这里,或者看到了其中的某个人! 然后,霜巨人转头,向前离去,众人提了许久的弦终于松了下去,却只见霜巨人很随意地将与尖塔毗邻的摩天大楼往后一推。 两座楼相撞,霜巨人继续沉重而悠哉地向前行去。 东轮盘龙府是管理东海事物的首府,接受华京的统管,此时,面对着东海被蹂躏的万千人民,奇怪的是,这里清冷平静得异常。空空的天井池里飘着一层落叶,而这里应该是每天都该清扫的。 “东轮盘龙府的人呢!”刘星海沉声问道,他的声音中夹杂着龙荒血脉特有的龙吟,要做到这点,不仅需要精纯的龙荒血脉,更得二阶灵元级别才能夹带龙吟之威。 回答他的,只有又一片树叶掉落进水池的声音。 忽然间,他感到了一股不停寻常的骚动,镜片后的双眼泛起寒光,推掌向前方晦暗处猛然一击。一个灰影从角落中冲出来,亦是抬掌,直接他的一击。 “咳,”那人明显是受了伤,却狰狞一笑,道:“龙家的太子爷,我们等你许久了。” “妖族!” “得,你们自诩正统,将我族赶往妖界莽荒万年,这样称呼我们也习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其他人呢?” “今早在他给太子爷通信后,我们埋伏的人就——”黑衣人作了一个以手划颈的动作。 “拿命来吧!”刘星海观察者四周的局势,瞬间算出了大部分隐藏隐藏者的位置,一掌击退黑衣人后,转身念决:“龙脉不死,御宇天极。”天井池中的水涌贯而出在其身周升起一个直径十米的水形屏障。与此同时,数十的黑衣人从角落中涌现,隔着水幕,却看不清那个青年的身影。 而这时,数道纤细的水龙却从池底升起,如利剑一般瞬间冲击着黑衣人,他们中许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胸口却已经被洞穿,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就倒地不起。 “妖族就这个本事,也难怪被人族赶到不毛之地万年!”青年沉凝的声音响起,水幕消散,如雨落,刘星宇却滴水未沾,那条纤细而致命的水龙依旧绕着他飞旋,他一步步踏至之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身边,那个人腹部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却仍未死。 “你们有什么目的?” “呵,原以为人族,原以为你们日斜西山,咳,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那人口中的鲜血染红了牙齿,使得他的笑容更加鲜艳可怖,“太子,也不过只有一个......”还未等他说完,蓝袍青年一脚踩在他的腹部,“别跟我废话!” “叛神者,诛之可无虞。现在我们妖族,咳,杀的人族,越多,胜利之后,我们的功绩越大!”却只见他鼓起的喉咙就要吐出什么,刘星海心中警惕,侧身一躲,却没想到这是虚招,再看时,他已咬舌自尽,身子慢慢地膨胀,绷破了人皮,原来是一只巨鼠。 然而,在认真检查后刘星海亦是心中一凉,东轮的人竟然真的全都不在了,如此不堪一击!刘星海气愤地一拳砸在梁柱上,历经数万年的传承统治,难道,真的要开始毁溃了吗? 试探 即使在中部,东西两方出现名为“雪魔侍者”的霜巨人的信息也惊扰了这向来安稳之所,未知,强大,预言,加在一起仿佛是比冬天还要森寒的符号。 人族真的会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吗?即使在万年中成功经历了无数次,谁也无法确保下一次。而且,即使人族延续不断,却在灵气稀薄的环境中再也无法重现传说中的神王,在一次次战役中,也不断地落败,最后由中心世界才迁移至世界边缘,清理此处的土著妖族后,定居繁衍。 吃过早饭后,王小炎终于鼓起了勇气,李玄刚刚被南宫揪着耳朵拉走了,他的箱子却还留在床沿,露出木质的一角,他缓缓走近,吞咽了口唾沫,从里面拿起了他的白色玩偶。 打开手机上没有被删除的高清照片,他小心地比对着,手却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他没有刻意去记,却很确信李玄在拥有这些玩偶之前还并没有霜巨人出现的讯息,而且,他总是觉得这一箱的玩偶给他的感觉很诡谲——仿佛是活的。 此时,门一响,王小炎血液像是瞬间离开了心脏,却只见李玄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 手上的玩偶来不及放下,王小炎手心中已经是冷汗涔涔。 而李玄一进门,他就瞟见了王小炎的动作,神情。他却只是笑笑,“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啊。” “我......”,噎了半天,看见李玄从容地脱掉鞋子,坐到了床边,他终于忍不住地问道:“这个你哪来的?” “买的呗。” “可这个和出现的怪物一模一样!”说完这句,王小炎就感觉背心发凉,心跳得就像要蹦出去一样。 李玄看着他,嘴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道:“你认为,我做了一箱子的怪物,然后问你,是放在东边好呢,还是西边好呢,你没说,我就两边都放了,对吧?” 王小炎大脑一片空白,艰难地道:“你到底是谁?” 李玄站着走近,有些无辜又平常得像是要点哪个菜一般道:“你这样问,就不怕我吃了你。” 然后他看到王小炎的脸色瞬间煞白,李玄转头,背对着吓僵了的室友,三秒后。 “噗哈哈哈哈哈!” 在王小炎还有些懵懂时他拿出了手机,道:“你看,这不是我买的吗?” 上面是一条交易记录,照片赫然是他握在手中的霜巨人玩偶。 王小炎身体就像破开的冰,逐渐回温,然后,他感到了人生不可描述的尴尬! 只见李玄难得一本正经地说:“我总觉得这次霜巨人事件和妖界有关,你看看这次事件才多久,他们就在妖界的秋野原开发出了霜巨人一条街,什么抱枕茶杯手办特色料理,搞得像是庆祝活动一样。而事发之前,就有霜巨人的玩具形象了......” “对,对不起。” 李玄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天天看剧的人,总是会想象身边不是大魔头就是大妖怪的,理解。” 王小炎觉得没脸见李玄,自告奋勇下去帮他打水,李玄笑着将玩偶放进了箱子里,道:“南宫小弟弟,真是多谢你和你的妖怪朋友们,我又成了一个清白的人了呀。” 论造势,谁比得上那些妖魔鬼怪呢?而且他们真的对人族有着深刻的怨恨,也罢,他们的批判甚至嘲讽观点或许能提醒人族别过分乐观,敌国外患有时也是一种助益。 不过,再有一个多月,严霜界就会和世界边缘重合,那个世界的家伙可不会心慈手软。如果仅仅是在严霜界生存,或许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但是,李玄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严霜界的主宰者就是一心要毁灭世界边缘的主宰者呢? 李玄抓抓脑袋,怎么可能,隔着五个世界的遥远距离呢,素不交集,他们会对这些人界妖界小虾米感兴趣吗? 但是,即使理智上叫自己大可放心,直觉感官却总是无法安定。总有一种被杀机锁定的焦躁感。 南宫刚刚告诉他会将他加入到特训的成员中,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从第十世界得到一些弄清的机会。 点开自己手机上的加密文件,是南宫发送给他的家族收藏的空间系秘法。这比起只能在学院里学的基本法术原理深入有用得多,不过,李玄却没有一点点仔细看,因为他带着前世的灵魂,早已懂得空间系的终极道法,虽他不是理论家,可以头头是道地归纳讲解,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无穷空间。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练习,达到身心的合一。 虽然体脉灵力的等级统一由灵始至无上法十重,但不同的属性,各自分为不同的阶段,如李玄的空间系,就分为察微、觅隙、点穴、辟空、蕴虚。主要是对精神力的锻炼,李玄早已领悟至蕴虚大成,又因为空间系法术对身体要求不高,所以他才能重生后不修体基就能随心想开空间就开空间,但是,身体虽然不是修炼空间系法术最重要的,却是进阶必需,要重回巅峰,他还是得从灵始开始一点一点,要死要活地修炼。 这件事听起来一点也不有趣。 躺着努力想了十分钟确定想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后,李玄认命打开崭新得就像是没有用过的书,叹了一口气,开始学习修体脉的基本法。 下楼打水的王小炎觉得一生的脸都丢尽了,打完了水还不想回去。这时,却看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身影出现在男生地字宿舍。 女孩浅白色的头发乖巧地落在脸颊两侧,青色的发带配上嫩黄色裙子,给人一种柠檬戚风蛋糕般的青涩酸甜感,王小炎吞了口唾沫,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空桑走近,问道:“请问李玄是在这个寝室楼吗?” 心中抓挠得几乎说不出话的王小炎,手捏着胸口,艰难地保持着平静绅士的面貌,道:“是的。” 而这时,空桑一向冷清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用空灵的嗓音道:“能请你帮我带路吗?” 空桑认为,要保持心灵的平静,最重要的就是宽容与体谅。某个家伙一定是皮痒非常渴望自己的惩罚,所以她宽容地不计前嫌来帮助他,不是寻仇哦。 怜香惜玉 李玄正在学习中,砖头一般厚的书不知不觉就快读完了。 加油,还有30秒,只见他目不转睛,一页一页地快速翻阅,终于,在28秒时翻到了最后一页。 29秒时,他感觉到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29秒半,他感受到了空间被冻结的危机感。 30秒,他的眼睛缓缓扫过最后一个句号。撑手一挡。 “在我的空间里捣乱,是找死吗?” 一道银光闪过,原来射向他的是一颗子弹,而此时正被他夹在手指里。 四周被冻结凝滞,空桑手握枪缓缓走来,一杆长枪的枪尖却正在冒烟。 “你根本没有那样的力量!” 李玄嘟嘟嘴,“是啊,但是在我的空间里面,不论是重力,速度,甚至时间,都由我说了算!”原本以为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看到空桑的一瞬间,他依旧不爽,那是一种想吐,想踩死什么东西的冲动,脸长得再好看也救不了! 就在李玄准备把她扔去某个不碍事的地方一万年之前,却只听得空桑用清冷如竖琴的声音道:“打不着你算了,想扯平以后再说,不过现在我找你有正事。” 李玄哼了一声:“有屁快放。” “我后天要办演唱会。” “听起来真恶心。” “......主题是抵抗寒冬,拉拢有志之士。” “听起来真恶心。” “............我怀疑霜巨人的出现是有预谋的。” “听起来真......” “够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猜对了,滚。” 空桑面若寒冰,忽然,她眉头一展,道:“你喜欢主人?” 李玄一挥手,将结在此处空间的寒冰往空桑一推,他不想听她说这些!就在飞起的寒冰将要封堵上门的一刹那,空桑急道:“我们不是情侣!” 李玄眨了眨眼睛,捂着脸。搞什么呀,自己才不高兴,只是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对,一定是冷的。 李玄勉力控制着嘴角的肌肉不抽搐着弯起,对着门口的空桑用“凶狠”的眼神道:“别骗我,我才不关心这件事,一点也不开心,噗,一点也不!” 空桑:你真的快绷不住了。 3分钟后,整理好心情的李玄将空桑请了进来,桌子上是用唯一一只完好的杯子倒的开水,李玄微笑着坐在床沿,对她抬手道:“请。” 空桑坐下后,并没有碰那只杯子,只是道:“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保护世界边缘。” 李玄挑起眉头:“你主人知道吗?” 空桑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看来你是知道她是不关心人、妖死活的,甚至,”李玄眼仁一滑,“她就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李玄毫不心虚地逼问着空桑,却见她握紧了拳道:“不是的,现在的情况跟她没关系!” “哦?”李玄故意拖出意味深长的语调。 “那你找她帮忙啊,我修为是零呢!” 而空桑却突然笑了起来,“呵,这样的你,一点担当都没有,我的主人会喜欢你吗?” 听到“担当”两个字,李玄心中的漆黑赤红的野兽又在抓挠着,够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东西都被这两个字抢走了! “我相信,你的主人一定会喜欢该袖手旁观就片叶不沾的人,而不是像你鼓动我的这样胡搅蛮缠,小心失宠哦。” “我是敬畏你的能力才来找你,没想到你一点觉悟也没有,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说完,空桑起身离开。 空间解冻,刚刚被冻住以为走神的王小炎看着坐在床沿发呆的李玄,道:“又想什么呢?” “现在没关系,那也不是完全没关......”东海的3只雪魔侍者在一天之内被消灭后,李玄决定继续投放,又扔去10来个,准备让他们知道事态会越来越严重。 晚上,李玄在200米外精神支持南宫的招募会,好困。 在打了很多个哈欠后,群情汹涌的表率支持结束,南宫终于可以退下。天上飘着蒙蒙的小雨,迷离着萤黄的路灯。 南宫跑着过来,一把揪住李玄,道:“刚刚怎么不来找我,啊!” “忘了。”李玄信口胡诌着。 两人向前走着,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南宫开口道:“你是不是怨我把你拉进来?” 李玄耸耸鼻子,不说话,他一直不觉得拯救世界有趣,尤其是一群头脑发热把谁都当做假想敌的家伙。失了分寸,就会紊乱,再努力也难有结果,不过......“反正你也在那儿,跟你一起我放心点。” 南宫楞了楞,李玄看她,明显要开始青春期女性的“他一定是在跟我暗示什么的幻想了!”必须打住。 “别乱想啊。我可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李玄手揣在兜里。 南宫笑了,笑得甜甜的,明显是没有把他的警告听进去,糟了!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臂挽住了他的手肘,南宫头就要靠上来,李玄赶紧一抖,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向着回寝室相反的方向远远地跑开了。 湿冷的空气中,雨雾如丝,旖旎地漫过昏黄灯光。四野安静,自己的呼吸声更加明显。 前方,是一个人的身影。 女子用黑色的指甲挑起了小猫的喉咙,李玄不由自主地向她走近,红色呢子大衣下,浑身绒毛沾得水珠的小花猫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声,在他身边,李玄蹲下了。 “你想要什么呢?” 绯兰转眼望向他,暗红色双眼一如既往摄人。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她对拥有一切都不感兴趣。 “那毁灭呢?” 绯兰缓缓勾起了唇角,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手指离开了依恋她的小猫,“你都舍得吗?” 李玄摇摇头。 “那就站着不动,等着我来夺取所有的——每一个世界。” 夜晚仿佛是通往深渊的隧道被打开,你可以不用故作伪装,沉沦是如此容易。但是,大多数心里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种理由或者牵绊,使你敬畏黎明。李玄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世的赤水,他有。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她的身边,因为夜深了。 第二天,李玄告别了一直以来的室友王小胖,拖着行李,准备去参加南宫家组织的特训。在那之前他已经设置好了雪魔侍者的自动补充,希望他们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练手机会吧。 行李箱好重,要不使用空间减轻重力? 不行不行不行,那样怎么能锻炼体魄呢,我就不信了...... “砰,砰,砰,砰......啊……” 男生甲:“怎么有个箱子滑了下来!” 男生乙:“后面还滚了一个人!” 训练 随着一辆辆黑色大卡车被载入南宫家的修行园林――碧凰山,数百名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来到了中央广场。 在巡视的南宫忽然发现后面远远地掉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家伙。 “你怎么又瘸了?” “摔的。” “怎么摔的?” “下楼时左脚绊右脚。” “……” 南宫有些艰难地开口:“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李玄一瘸一拐地跳着往前走,道:“不碍事,我好得快。” 不同属性的人性格会有各自的特点,火属性的人,李玄觉得都有点着急。现在广场上就站着一堆气急上火的人。 只看见一群黑衣红带的神情峻拔的人,从大厅中涌出,将这数百人分为十组,每组约八十人。以甲至癸命组名。李玄因为落在了最后,所以被分到了癸组。 南宫站在广场中央的台前,声音中已经蕴含了灵威:“这是在外界为期一个月,但实际上在南宫家的时域结界中可以延长至三个月的特训。我们将会传授给你们南宫家世代沿袭的对战秘法。你们不是认为认为自己的才华不该被困在书本中吗?你们不是相信法术并不是少数人才可以使用的鸡肋吗!你们不是想为世界边缘,为人界,为自己的家园洒热血吗!珍惜这次机会,别让自己过得太轻松!做不做得到!”南宫说话时,自带着睥睨之威。而下方听众热血皆被这美如火,烈如焰的女子点燃。上千人发内心的吼声一齐发出: “做得到!” 南宫离由左自右巡视着,站在队伍前的是神情严肃而气势沉凝的黑衣红带的南宫家内门弟子,她不怒自威地道:“从今开始的三个月,你们只听从站在队伍前的南宫家教官的指示,如果你们受伤了,我们会尽力治好,但是,绝对不能中途退出,最后问你们一遍,想好了吗!”南宫内心其实忐忑,他知道父亲分配给他的人物是接近在场学员的九成,万一有许多人要退出,她没法交代。至于他们的安全,她会尽全力保证,但意外和危险总是有的。李玄悄悄转眼望了一下。 “我们不退!” “我们不要纯理论,我们要真正使用法术!” “对,我们要守护自己的家园!” 南宫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心中是随跳动升起的欣慰感。 接下来,十组教官分别带领他们前去登记,交代情况。 李玄所在的癸字组教练是一个黑肤魁梧的男子,一身的肌肉极富力量感,而他却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非常沉稳。李玄看出他是灵始中级,比南宫离目前的级别还要高出一小阶。 “我叫王训很高兴能成为你们这3个月的教官,接下来,我将对你们进行针对霜巨人火系攻击的指导。” “这是火系法术――炎晖球的法术心经,是你们最擅长的理论部分,今下午之内背熟,晚上我们开始训练。” 王训在训话后走至李玄身边道:“小姐说过,你身体有恙,而且属性特别,所以……”从王训身边走来了另外一个人,只见其身形走动中有一股缥缈之感,李玄没想到居然还能遇见空间系的人。 “李公子,您好,我叫林纱,是小姐派来特别指导您的。” 李玄也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提升体脉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对战而且对李玄来说,还要极大压缩自己的实力,仅仅用几乎未练过的体术对抗。所以一会儿,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只希望对方不管精神力的天赋如何,却是一个好的对手。 “您的脚怎么样了?” 李玄跳了跳,道:“还行吧。” 两者来到了一处隔离而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比武场。 林纱抬掌道:“可以让我先摸摸你的底吗?” 李玄亦是抬手,道:“老师可不要对我有太多期待哦。”反正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输了也,不尴尬。 林纱转身与李玄拉开了距离,两人间的气氛皆是沉默而紧张,忽然间,只见林纱以手捏诀,四周的空气开始骚动,传来细碎的丝丝声,仿佛一张大网正在形成,李玄神色不动,而他体内的经脉却以完全不同于空间系的方式在运转――火系拟态! 李玄抬手,五指上分别冒出了一抹火焰,他轻轻活动着手指,火焰在其手心滑动融合着,这时,空间丝网的摩擦声已经近至耳畔。 只听飕的一声,指尖的五朵火球分别升至天上不同的位置,传来节节爆裂的声音,空间网被击溃了。林纱已经至查微的法境,而李玄则凭借着不足以往百分之一的精神力,找出了空间网中的关键破绽。林纱目露赞叹之色,走到李玄身前,道:“我想你是个有天赋的学生,三个月过后,说不定我还想继续留下你。” “呵呵。”李玄用手指挠挠脸颊,说不定以后他也会想留下她当自己的手下呢。 “那么,接下来我要继续了!强度会逐次递增。” 空间中的摩擦声更加强烈,李玄眉目一凝,拟火形态的筋脉吸收了空间中的火元素,流转至指间,正是刚刚学习的炎晖球。在交织扭曲的空间中,从李玄指间升起的炎晖球如同一只只扑火之蛾,在碰到逐渐凝结的空间网的一瞬间就被绞杀熄灭,林纱抱球捏诀转掌,围绕着李玄的空间连光线都有些微的扭曲了。 此时,李玄拟火形态的经脉只能发挥出一般火系术师的八成能力,而且他本身体脉几乎没有经过淬炼。就算他能极快地领悟炎晖球的法理并运转自如,在体脉灵基上也有难以克服的差距。 随着空间网的收拢,李玄精神集中到极致,无数飞蛾般的火球向着被控制的空间网中冲击,然而,即便他是攻击的林纱的薄弱点,因为实力上的绝对差距,总是差之毫厘破除林纱的控制。 终于,网络搜索至了李玄的身旁,嗫噬着的交错空间仿若活物一般,甚至开始触碰到李玄的衣服,只见那一块沾染上法术的衣角考试变得粉碎。 千炎晖落 李玄的衣角被粉碎,林纱点到为止,正准备要收势之时,却发现李玄发出的火球开始汇聚。 压力总是能给人动力的。李玄的本事就是消除一切干扰自己的动力,但这次,他有必须奋斗的理由。 炎晖球的法理总是给他一种藏藏掖掖的感觉,这说明,它并不是什么法术的基础原型,而是某种高明法术的简化,甚至有的地方省略过头了。 会是什么呢? 李玄虚阖上眼睛,那是像是埋在时光的地毯下的回忆。 一个红裙金冠的女子,手舞一条岩尾鞭,与自己对峙而立。 “都说了,别跟着我。” “就算你入魔,我也不会放你不管!” 李玄以捏指一弹,道:“那我就划花了你的脸。”数道空间利刃从四面八方一齐袭向女子,她却柳眉一竖,抖鞭绕身一甩。 “千炎晖落!”数十道火光如股股长虹回应着李玄的攻击,炎陨般滚落与利刃相击,空间中一阵剧震…… 李玄睁开眼睛,而他的脚步却是轻灵地一旋,两手呈交叉状,一手从下穿于身前,而另一手上方落至身后,与此同时,积蓄灵力,转腰用力挥臂。 一道比之前强了十倍的火球攻击甩至近在咫尺的空间网上,呲地一声,融开了与外界相通之洞,而失去了完整性的空间网在瞬间脱离了控制。 “千炎晖落?”林纱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难道小姐真的对他有那种意思,连千炎晖落这样的南宫本家秘术都教给了李玄? 空间这东西,极大极小,极坚极柔,与攻击者的精神深度与控制力极其相关。林纱不过是灵始初级,在失去了精神控制后,丝网立即绷塌,甚至在消散前的一瞬间能摸到软得如同丝棉。 推断出李玄和南宫离的关系后,林纱决定要更加认真地训练他,毕竟,她明白小姐如果想保护他而不是期盼他成长的话,绝对不会让他来碧凰山。 走出了比武场,外面的夕阳如金,渐渐落下,正是傍晚,教官们正在一个个检查炎晖球的练习情况。然而理论上能记忆是一回事,真正在实战中理解运用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见许多学生苦大仇深,热汗涔涔,却是一点火球都发不出,或是冒了些黑烟,只有少数的人能使火元素流入经脉,最终凝神聚气,将火元素抽离重组化为火球。每一组中也不过十人能做到。不过这样的火球用来对战是远远不够的。 林纱微笑着看着他。 李玄:…… 林纱:“若不是小姐一早明确说过你是空间系的,我怕我真的不会相信,你第一次使用炎晖球的时候明显是在试验,并不熟练,而第二次居然就能……” 李玄摆了摆手,道:“能使用火系法术不过是因为我的元丹属性还没有完全分化罢了。” “这样啊,那我还是提醒你,最好只修最适合自己的一门,不然日后其他属性的修为愈深,对自己本门属性修为的阻碍越大。” 李玄认真地点头道:“嗯,我记住了。”但是不会照做的。 林纱露出了为人师的欣慰的微笑。 夜晚,早早完成了训练任务的李玄本着绝对劳逸结合的标准,回他的单间临时宿舍躺在了床上。 一闭上眼睛,白日被打断的思绪又重新返回。 “就算你入魔,我也不会放你不管!” “我,我喜欢你!” “有病吧你!”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是自己的选择啊。 “李玄!……” 那个站在崖边的身影逐渐在意识中消远,李玄睁开眼睛,像是有些失神。 “山有木兮叹兮迟,佳木韧兮已有枝。” 在华炎学院里,此时的校园体育馆中,却是另外一番激情澎湃之景。 空桑缓缓走上台前,握着话筒,半晌才说道:“今天,除了早已宣传过的新歌《叛亡之戮》外,我还有一首歌。这是一首,我真心的咏唱――《柔光》。”空桑低头,浅亮的灯光勾勒着她的轮廓,手中的吉他声渐渐响起,而这时,台后的绯兰却指间捏响。 愤怒。 背叛。 她的宝贝也开始背叛她,去寻找光芒吗? 那她会毫不介意,撕碎她所有的希望。 冬天,可以来得更快一点了。 冰霜神殿上,身披霞光战袍的女子举起了双手。 “杀戮迫在眉睫,旧神已经打开了冰霜神殿的通道, 我们只有战胜每一个世界的主宰者,天才会承认我们,成为新的神族,而不是被旧神吞入獠牙之中。” 而这时,大厅原本只有一个一米左右的漆黑圆圈,却突然涨大,一瞬间蔓延至女子脚下。 而殿下的霜巨人与其他奇异而强大的生物则个个神情紧张,原本以为一个月后才会到来的世界重叠,居然在极快地加速。 女子见状咬牙,道:“既然挑战要更早地到来,那我们必须做好立即出击的准备,今晚犒劳三军,明天,就是我们进攻的时间!” 冰雪暴在白色的原野上刮起,白发蓝眸的种族,为战斗而生。 李玄突然感到心头一阵悸动——人界的深缝! 比原来更加深沉如同贴着头皮过的撕裂感在李玄头脑中绽开——那是深缝裂开的直观感触。 霜雪的气息在瞬间从地下通道冲出,行人惊叫着,路面开始结冰,世界的融合开始了。 战斗机中火系术师发出一道道火焰攻击,落在霜巨人的臂膀与胸腹处,留下一个个凹槽。而这时,正在西边高原对战的南宫家军队忽然感到了天地间的震动,冰雪的风暴袭来,数以万计的霜巨人从高空缓缓降落,每一个都不亚于之前对战的霜巨人,甚至更为强悍。 “那是......”扑面而来的冰雪暴在瞬间冻结了还没回过神的飞行员与术师,飞机一个个旋即跌落,甚至冒不出一点火花。 南宫他们不知道,不久后,碧凰山将变成被冰雪隔离的孤岛,存留人类最后的火星。 人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冻结着,可一向万事不管的李玄却难得地急迫。 这不过是蝼蚁一样的人界,夺走了自己的家人,冠以光荣的名目,他早就厌恨透了。 可是,这是妈妈要守护的世界。 算了,自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真是可恶。李玄从自己的不明空间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这就是自己如今在人界搜集的热量,这要对抗严霜界的寒冷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过,一个碧凰山却是绰绰有余了。 光球 在南宫的桌子上,留存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瓶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如果无法抵御寒冷,就蒸发掉瓶子中的一滴。――来自绝不说谎的某人。” 南宫疑惑地看着那瓶东西,对于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她一概理解为无聊的恶作剧。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丢哪吧。就在她手碰到瓶子时,忽然纸条上的字迹又是一变: “千万别丢,丢了你们就完蛋了。” 南宫心中一紧,难道有人会读心吗! 碧凰山处于南宫家时域结界的保护,可以说是暂时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不过这也不代表着完全的安全。悄无声息地穿过时域结界对李玄来说是一件小事,不过,他在离开碧凰山之前,又给其添加了一道空间隔离带。 李玄做完后打了一个寒战,不过他告诉自己,他好不冷,他好喜欢拯救世界,就算有人替他他也不会让的……才怪。他尽力了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南宫家处于西南腹地,寒气还未渗透这里,裹得很严实的李玄给自己施加了引火入元的取暖术。 “三,二,一。出发。”只见李玄闪身进入了空间裂隙中。 水晶宫中,艾琳达身着白色高领皇袍,头上带着一枚散发着玄黑光芒的黑曜石。而大殿上,跪着一个金色抹额的女子。 “作为冰雪暴的女王,我认命你,蓝埃尔将军,负责世界边缘的征讨,希望你能带领我族首战告捷。” 蓝埃尔以手抚胸:“愿不辱使命。” 霜巨人是严霜界最低级而数量众多的战力。不仅可以试探世界边缘的力量,还能大大消耗他们。蓝埃尔首先命令集合霜巨人的百万大军,如果世界边缘已经衰落到无还手之力,那么就不用自己的冰族大军出手了。 蓝埃尔走进军事作战用的万眼塔,这是一座浮空冰塔,使用了严霜界的秩序水晶的边角料,却也是一件半神器,具有探查十界的空间之力。蓝埃尔将自己的碧松令牌反射着光线映照至万眼塔的底座,冰塔徐徐降下数阶浮空冰梯,随着蓝埃尔的进入,冰梯竟像是融化在空气里一般消失。 空间塔内部反射着幽暗的光线,沉凝的气息恰好平衡在塔中央。蓝埃尔却对一切早已熟悉,道:“探查――世界边缘。” 这时,幽暗的光线缓缓流动,有些地方混浊似湍急的水流,有些地方却清晰得仿若就在面前。这就是万眼塔,心中所想便是眼之所查。只见面对着蓝埃尔的中央最明晰的地方腾起了一只青色的巨龙,龙身凝实,龙尾虚幻,它冲击着霜巨人的身躯,如狂风碾压着草枝一般,已经结冰的海面上,百米高的霜巨人群却像是泥塑一般脆弱。 “不错的反击力。”蓝埃尔道,不过,她的神情却是丝毫未动。 “对付这些虾蟹的话。” 海面上除了那一条巨龙,还有一颗升起的水球,数道身形较小的蓝色长龙拱卫环绕,水球中央,是一个蓝袍的青年。此时,他的神情亦是沉凝。 即使已经有与霜巨人作战的经验,面对着突然间不断涌来的霜巨人,人界只能做出坚壁清野的策略。而亿万无辜的平民撤离需要时间! 他不能退! 除了他之外,东海沿岸的盘龙府精英亦是聚集在岸边,结阵,一同支撑着刘星海的青龙化形,同时腾起海浪,冲击阻碍着霜巨人的前进。 蓝埃尔能看出这个水球中之人身份尊贵,狮子博兔亦用全力,她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所以对于对手的每一条信息,她都必需仔细小心对待。 毕竟,人族是诞生过上古神的唯一种族。即使跟那时的环境资源宽裕,灵力充足有莫大的关系,其本身的潜力亦是不容小觑。蓝埃尔眯起眼,美而锋利的轮廓上,眼窝处的阴影隐藏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李玄闪身,已经到了原本华炎学院前的地下通道里,如今那里已经被冰雪堵得十分严实,不过依旧不干扰李玄劈开异空间探查。他仿佛一个影子,能看到异空间外的一切却没人能找得到他。 通道的中央是一个直径十米的漆黑深洞,连一向在虚空中游行的李玄也无法估计它的深度。或许真如南宫无邪所说,已经到达了十重世界的核心了。 而这时,从漆黑的洞中浮现了一个个白色光团,光团很快就升上了天空。这个光团用于转移,因为黑洞的入口不够大,所以冰族将霜巨人压缩在这个光团中通过黑洞,一个光团里就有上白的巨人。到达指定环境后,他们会自动解压,化为实体。 李玄没有管不断浮现的光团,他现在的目的是去一探冰族的虚实。 闭上眼冥想,肉体如今还无法承受空间压力进入异界,但是凭借他上神级别的精神力却几乎可以驰骛无极寰宇,十方世界。 李玄的精神力渐渐脱离了肉身,像一条鱼一般游入了黑洞。 经过短暂的时空过渡,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白色而绚丽的世界。 数百万的军队环绕着神殿,有一半是仿佛无穷无尽的霜巨人,其他的,则是这里奇异而强大的存在,战象,冰伥,甚至还有白发蓝眸的类似人的存在,看着他们在集合调度,李玄判断他们担负着领导者一类的角色。 霜巨人们排着队,一个个进入了前方类似工厂的建筑,随之一团团白色光线从导管中流如了巨大的储物罐里,这样的大型储物罐居然有上白座! 这时,从神殿外围走来的一个人引起了李玄的注意。 只见她戴着金色的抹额,神态凛冽,在场各族见其皆颔首抚胸以示尊敬。 她遣驱了一支小队,这小队的组合就颇为丰富了,有白发蓝眸的冰族,亦有神情空洞的冰伥,小队进入压缩工厂中,随着一道蓝光,一团小小的白色光球形成,迅速飘逸移动到了神殿内的黑洞上方,飕地一下,消失进了黑洞中。 他们是要进行什么任务呢? 刺探 李玄在看过神殿外的军事布署后,他继续飘飞着,越过一道道绵延的雪岭,他看到了淡淡发黄的平原。也逐渐有了烟火的气息。石砌的村落渐渐密集,前方是一片大型的广场,神像与集市的繁华相辉映。许多白发蓝眼的冰族穿梭着,提着菜篮的老婆婆刚刚买了一截蓝色的象鼻,卖肉的汉子摊子上挂着海冰豹的胃和肝脏,正在切着一块豹头肉。继续向前,除了各种粉、白色的水晶外,却看到了一片隔离开的真空地带。 那是气势恢宏的宫殿,却有着冰族特色的简洁大气,多棱角的形状在浅白的日光下反射着熠熠的光芒,如同一块巨大的白色宝石。 神殿中央,艾琳达女王正侧坐在银貂毛的卧榻上,眉头紧锁着,在远离了众人瞩目的高位之后,终于泄露出了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情绪――那是深深的哀愁。 床榻上,是一个面色灰沉的冰族人,他生得貌美,不过最重要的是,即使重病也无法消隐的那一种气质。 艾琳达轻轻抚摸着男子的手,两人手上有着一枚同样的戒指,她眼中像是深藏着眼泪,而这些未流出的眼泪便是她坚强的源泉。 “蓝谧,我一定会成为神的,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你还未看过我登基时的霞光羽冠啊……” 艾琳达取下了她头上所戴的黑曜石,放在蓝谧的额头,光华徐徐在黑曜石中流转着,一丝一缕流入男子的体内,李玄可以认得,这个黑曜石是她的灵力储存之物,就如同人族的元丹。不过人族若是没了元丹可是不仅修为尽失,甚至寿命也会大减。 这时,宫殿外的女官传来消息。艾琳达不愿让人打搅蓝谧,挥手开启了结界,白色的光晕将宫殿包裹,而自己走了出去,当面对着众人时,她又是那个威严不可侵犯的女王。 此时,宫殿中,安谧无声,若不是床榻上男子时或胸口的轻微起伏,几乎就要以为这是断命之人。而那枚黑曜石,却依旧置于亲王的额头,散发着灵力流转的光芒。看来他生命力已经极其微弱,需要每日注入大量的灵力才能续命。 李玄向着那枚黑曜石靠近,却在此时,黑曜石绽放出强烈的光芒。这上面有极其苛刻的辩识法阵,估计只有相同血脉之人才能使用。 不过,李玄见银貂榻上之人却是有几分眼熟。 在宫廷中逡巡着,这时,从寝殿到各偏殿。四处都是雪白的一片,树枝上沾了雪,像是千树万树的雪花,晶莹剔透。 李玄看着这些雪白的霜花,一瞬间竟然有些失神,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将和母亲一起去看电影吃剩下的爆米花插在自己家掉光了叶子的梅树上。 八年前母亲便航行至这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宫殿中走过了一个小宫女,似乎正在雪树下偷瞄着。 李玄感到一阵好奇,便移动到她身后,从她的角度看去,那些树枝上的雪堆里,竟然有着一颗颗碧绿的梨子。 看小宫女那样就知道她馋了,却顾虑着不敢行动,花坛中有着守护法阵。李玄心思一动,只听树枝簌簌作响,啪地一声,一枚碧梨竟然从树上掉落,滚到了花坛下。 小宫女眼中大喜,在四处望望没人后,赶紧小跑至树下,将碧梨揣至怀里。 还没回过神来,她却感觉魂魄像是抽离了身躯般,意识突然消失了。 李玄伸了伸懒腰,从怀里拿出了那枚碧梨啃着。味道甘甜酸美,甚至有极为浓郁的冰元素的灵力,这对于严霜界的生灵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至宝,而且性质普适,无论何种阶级皆可吸收。 将梨汁擦在了身上,李玄开始用着这具身躯在王宫里继续探查。 这时,迎面却是走来另外一个宫女。 “小碧。”走来的那个宫女身材更为高挑,看见“小碧”后两眼放光,问道:“你找到司空大人的画卷没有?” 李玄装作一副胆怯小心的样子,赶紧摇摇头。 黄木见此叹了口气道:“司空大人可是冰族的祭师,没有了他,我们冰族无法接受冰神的指示,总是难以心安啊。” “司空大人……”李玄做出疑问的语气。 黄木道:“司空大人也真是可怜,在女王登基前夕,非要去卜测天命,结果被反噬了魂魄,也是女王大人心痴,才一直损耗修为为他保命。” “不过,无魂之人,哪怕肉身尚在,又如何能算得上……”到此,黄木说不下去了,转而催促道:“不是就在司空大人以往所在的书房中吗?你呀,真是没长眼。” 李玄想了想,道:“姐姐,也是,我眼神不好,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找吧。” “好吧,这可是女王的命令呢,别迟了。” 来到书房,象牙质地的书卷上有着许多精致的格子。黄木左右看看,思付着,道:“第七排书架上的第一个。” 说着两人便搬来了梯子,李玄眼中闪着幽光,看着她,道:“不知女王陛下要这些画卷是干什么呀?” 黄木耸耸肩,道:“这我一个小小的宫女哪知道啊,不过说不定和另外的世界有关。” “哦。” 将画卷送上去时,李玄忽然手一抖,那一副画卷竟然就掉在了地上,散开,黄木惊叫一声,赶紧前去捡画,而李玄趁机看到,画卷上是一个人的模样。 那是他一眼就能认出的人!李玄的身子颤抖着,黄木却当他是害怕,道:“别怕了,小心点,画没摔坏。” 李玄本该学着这个懦弱的小宫女点头,可他心像是僵住了,面容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用力地呼了一口气,李玄手抬着画,来到了女王的书房,此时的艾琳达正在书桌前翻阅着太古时对于旧神的记载。 “女王大人,您的画。” “呈上来吧。”一个灰衣女官道。 在两人领命离开后,李玄偷偷看观察了艾琳达的反应,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拿起画,而原本严肃的面容似是没有丝毫改变,不过眉眼处的不自然倒是显示她有所隐瞒的心情。以往是故作冰冷,现在倒是故意维持平静了…… 奴隶暴乱 李玄来不及想清楚母亲和严霜界皇族有何瓜葛,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弄清楚。 在回到侍女卧室的半路上,小碧感觉头脑发胀,竟然逐渐清醒。却没有人看到,李玄不急不缓地飘在一边。 人界中,不见了李玄南宫离当然气急败坏。不过有着许多事消耗心神,倒是没空管他。 刚刚接到消息,一方从西南撤离过来的队伍需要他们的援助。 西南地带的龙荒后裔皆受统一调遣齐心合力,不过,与霜巨人的作战依旧死伤惨重。 刘星雨跟随着西南地区的盘龙府部队后撤,原本修长的双腿此时也多了几道伤痕。战力强大的霜巨人,一旦倒下,便会有更多的源源不断补充,而人界能够与之一战者本就只是少数,他们不过是为普通民众的后撤与防御设施的开启争取时间罢了。 刘星雨抬头望着天空,雪已经小了,真是难得,从海岸往内,几乎全被冰封,就像是神话中的雪魔降临了一般。 而那个打败了雪魔的炎神,又在哪里呢…… 忽然,刘星雨双目不可置信地睁大,前方,竟然是一片苍翠的山岭!在温暖中带着威严,暴风冰雪也不能侵袭。 那是――碧凰山。 此时,一队人向他们缓缓走来。为首的女性十分年轻,红发黑裙,对着他们,原本似乎覆盖着一层霜雪的面容顷刻间漾起温暖的色泽,如同霜消雪化。 “辛苦了。”女子伸出手,“南宫离。” 刘星雨楞了楞,也赶忙伸出手,“盘龙府刘星雨。” 刘星雨所在的小队里,胖子和瘦子正小声嘀咕着。 “你说队长怎么傻眼了。”瘦子问。 “大美人,眼睛要是不傻就瞎了!”胖子答道。 “哎呀,大美人真是男女通吃啊!” 此时,唯有盘龙府的盘龙水宫和南宫家的时域结界内人族还可以继续生存,在这场冰雪灾难中幸免于难的人都撤离至其中。更多的防御圈正在不分昼夜地建立,最大的环绕巨圈还未建立成功,此时,龙凤两家人界精英心中皆是捏着一把汗。 严霜界,冰雪堡外,翎武宫中,一片羽毛缓缓飘落,那过于轻盈玲珑的样式,仿佛和这严酷冰冷的世界格格不入。 蓝埃尔手中伸手接过了这片羽毛,抬眼望去,仅有几片翠绿树叶的松枝树梢上站着一只金蓝色的鸟。 “奎特查尔,”蓝埃尔问道,“今天你想给我什么启示呢。” 只见羽毛中央,是一个奇特的符号,仿佛一种文字,蓝埃尔看后,依旧挂着笑容,神色丝毫不动,道:“人人都有心思,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李玄等了许久,而艾琳达并未有动作,只是将画卷收入书房的格子里,埋头处理起公务。虽然他早年在学宫中被逼着学过十界的语言,但是,现在九cd还给老师了,只能听懂。文件上面魔魔道道的符号,他只是看得头晕。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人界睡个懒觉说不定能想出点对策。 而这时,女王却抬起了头。 “灰颜,将那卷画拿来。” 灰侍女一时之间神色犹疑,“陛下,您没必要为一个奴隶烦心……” “呵,奴隶,将我族数万年来抓捕的各世界的奴隶带领逃出雪渊,如同一枚不知什么时候会扎进我们胸膛的匕首,对这样的人,怎么能放松!” 虽然艾琳达女王话如此说,但是灰颜明白,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亲王陛下的事。 “陛下,那个奴隶已经死了,巨牙象的尖牙刺穿了她的身体。连同那些她带领暴乱的卑微奴隶一起,毁灭在雪渊之中。” 在房间里,对话的两人看不到的一个人影气息却像是紊乱一般,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雪渊、母亲那时给自己的回信、奴隶暴乱……――许多信息在李玄脑海里交织着,他却无法平静下来理清头绪。 “是吗,可我总觉得她的毁灭并不真实。”艾琳达皱着眉,“灰颜,此事机密,如今人界战局还算稳定,你且去雪渊中再次查看,务必要见到她死亡的确凿之证。” 灰颜神色凝重,道:“是,女王陛下。” 李玄转头看着那个灰衣侍女,眼神却森冷至极,如果母亲真的出事了――他想他会给她送去一大堆人陪葬的。 严霜界,亘古不化的冰雪,却冻不住悱恻之思。 就在灰颜接受了任务之后,忽然,李玄感受到来自世界边缘的强烈波动。 可恶,标记了这两个人后,李玄暗骂一句后,立即往神殿的黑洞中飘去,灵魂瞬间消融在虫洞中。 睁开眼,是比起严霜界的雄壮,弱小得如同一只受冻昆虫的世界边缘――人界。 此时,在霜巨人的簇拥下,一只如山一般巨大的蝎子行来,即使身形巨大,步履却十分灵活,背上泛着奇异的蓝光,尾蛰处更是深蓝如墨,他们要干什么? 此时,数千只巨蝎从四面八方行来,天地间是他们碾步的零碎流畅的声音,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人界,西南指挥中心。 “报告将军,巨蝎全部集中到了环绕巨圈的最后一处未完全闭合区!” “一定要拦住他们!”中年人眉头目光凌厉,头发却是南宫家的标志红色。 万眼塔内,金色抹额的蓝埃尔看着在巨蝎下仿佛脆弱的防御壁,一抬手,围绕着巨圈缺口的蝎子均弓起坚硬的螯尾,一道道剧烈的撞击向着防御壁袭去。 这时,一道信息传来,南宫谨拿起点开了投影,却看到南宫离的身影。 “父亲,请让我参战。” “你现在的任务是统筹后方,为我族训练新鲜血液,不过是灵始级别,来有什么用!” “可是,父亲,我知道的,您那边人手根本不够……” “够不够用不着你操心!” 南宫离停住了争辩,目光却哀伤看着南宫谨。 “照顾好你的李玄弟弟,也要,照顾好自己……” “父亲!” 南宫谨关闭了开关,深呼了一口气。 指挥室内,墙壁上,挂着一把长刃。 样式十分普通,无花哨的雕饰,只是用来杀伐。 血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