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可能之门》 第一章 怪圈 今天是北京某网媒工作者杨梓的第一天上班,他要从遥远的顺义出发,开两个小时的车到望京soho的写字楼,为此,他特意选择了最爱的一件绿色gi的t恤,虽然这件来自动物园的假货只花了他不到100块,可是,不说,谁知道呢?“你好,我是杨梓,你好,我是杨梓...”来回在镜子前调整了几次语速,他才肯出发。 今天的交通,异常的堵,虽然这本就是堵城北京的一贯特色,可是今天这个堵法可是有点离谱了,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也塞到了嘴里,杨梓摁下了音乐,里面一个美国人正在絮絮叨叨地唱着: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也不知道美国的交通的怎么样,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喇叭:见鬼。前面车上的人都已经无聊到下了车,像是一群僵尸,朝前涌去。 手机响了,是自己的新老板,杨梓硬着头皮接了起来,一个女声大喊着:“杨梓!你在哪?” 煎饼果子还没有完全吞下去:“唔。。。老板。。。特别堵。。。” “听我说,你立刻到t1附近,那有今天你的工作。” 这个电话并不是因为杨梓的迟到,而是老板让他立刻去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就在他前面两百米,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下了车,朝一个方向涌去,于是杨梓也下了车,加入了人流,就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 大海的尽头是一片金黄的麦田,人们在那里驻足,看着一片广袤的麦田中,一个巨大的怪圈在朝阳下兀自存在。 人们争先恐后,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杨梓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他端着相机想挤到前面去,拍一些更清楚的素材,却被一个老人拽住了,“小伙子,看你拿着相机,你是记者么?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个关于麦田怪圈的故事?” “这个怪圈是您创作出来的的么?” 老人摇摇头。 “那您知道是谁创造出来这一个行为艺术的么?” “行为艺术?不不,这并不是什么行为艺术,这是......” 杨梓甩开了老人的手,“那就等一下、等我先拍好了再说。” 杨梓又拍了一些,心满意足之后,才想起来找老人,可是那个老人已经没有踪迹。 纽约皇后区的街道,雨后不久,有些湿滑,一个亚裔的女孩抱着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在街头上走着,还不时抬头看着两边的街道门牌,她刚刚搬来不久,异域的建筑并不如自己家乡的熟悉,她努力找到自己的小公寓,一辆车从她身旁飞驰而过,激起了一片水花,打湿了的她的裙子,一本书掉落在地上,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董安安。 董安安捡起了书,爱惜地拭着上面的水渍,一家店铺靠窗的位置正在播着紧急新闻:中国北京,首都机场附近,一夜之间出现了很多巨大的怪圈,各国记者蜂拥而至,进行着报道。董安安扭过头看看新闻,手机突然响了,书又掉落在地上,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声音:“安,我们现在必须出发,在机场汇合。”这声音苍老而急促,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董安安匆匆捡起了书,塞进了自己的书包,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不知道为何,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是自己尚未熟悉的家的方向。 希斯罗国际机场,一队人在匆匆忙忙地奔跑着,年轻的纽约大学文理学院人类学博士研究生董安安跟着她年长的导师大卫*冯气喘吁吁,同行的还有来自中东的尤瑟夫,瑞典的梅尔贝里,一行四人在机场中奔跑,引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终于,他们顺利赶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那是大卫教授好朋友,大商人凯恩.斯文特的私人飞机,巨大的湾流g650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斯文特给了每个人一个热情的拥抱:“我还以为你们会赶不上这趟航班呢。” 热情之余,斯文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嘿,老朋友,你确定要进行这一次中国之旅么?” 大卫冯谢绝了空姐再为他加一些水的好意,他摆摆手,“给我一个毛毯,我要睡了。” 他扭过头对着斯文特说,“作为一个研究人类学的人,我首先要研究好自身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我很确定自己在做些什么。” 坐在一旁的梅尔贝里偷偷塞给了董安安一小盒精致的糖果,浓密的体毛掩盖不住他羞涩的脸红:“这个管用的,我是说你的晕机。” 董安安微笑着接过了糖果,拿出一粒,却被尤瑟夫抢过,他把头凑到了董安安身旁:“这是什么,我也要。” 董安安不理他们,拿出了那本两次掉落的书,这本写着密密麻麻注解的《人类之谜》,是她从小就开始翻看的书,古铜色的硬纸板书皮已经起了一些毛边,那些泛黄的书页勾起一个个的画面,这本书也陪着她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甚至十二岁爸爸离开的那天,自己也是抱着这本书看着他远走,这本书已经是她的圣经了。 天越飞越亮,他们要穿过北极圈,那本人类之谜翻到了麦田怪圈,巨大的麦田怪圈一个个都成了旋涡,让困意一阵阵袭来,董安安关上了舷窗,在云端,她进入了梦境,梦里一个消瘦清癯的中年男人在一间昏暗的房子里递给一个小女孩儿一本书,书是古铜色的硬纸板,上面扎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好好看这本书,用尽一生去得出你的答案。” 董安安看见另一个自己,一个九岁的自己,嫩声稚气地答应着,然后看见自己的爸爸满脸慈爱的笑着,他走向了自己,自己也伸开了双手准备去拥抱他,却只见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麦田怪圈,它不再是纸面上的铺开,而是立体地呈现,它旋转着,产生了巨大的吸力,爸爸被吸入了其中,尽管他拼命挣扎,然后麦田怪圈又像是凭空出现由于凭空消失了,小女孩儿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董安安想过去拥抱她,却无力动弹,她挣扎着,呼喊着,终于,她醒来了,导师大卫冯俯身下来,摸着她的头,“你做噩梦了。” 董安安歉意地坐直了身体,其他人仍然在睡着,她揉着头,“是的。” “又是那个梦么?”大卫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大家觉得梦是一个困扰人的谜题,佛教里的一些僧侣,为了避免做梦,甚至不肯睡觉。”他摇了摇头,“我却觉得梦是上天对人类的馈赠,毕竟人类的想象力正被无限压缩,直至有天坍缩成一个没有重量的奇点。” 董安安回了回神,“老师,我们这次来中国,为什么这样匆忙呢?” 大卫冯却答非所问:“你为什么要选我作为你的导师呢?我知道这个问题面试你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次,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董安安想正襟危坐,却被大卫冯微笑着制止了,“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开除你的,放松些,我的孩子。” “当时申请的时候,只有您的门下还有多余的位置。”董安安回答着。 大卫冯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遗憾,看来我要违背我的誓言了,我要开除你。” 董安安笑了,“您是这一学科世界上最好的导师,我选择您是最好的选择,而我,则想更多的了解人类,了解人类学。”她下意识地抱紧了 大卫冯望着窗外的云海,“你为什么会想学习人类学呢?” 董安安回答:“作为一个人类,有什么道理不去了解自己本身呢?” 大卫冯不置可否,舷窗之外,朝阳正在升起,他说道:“这些年,我的研究方向一直是人类的发展,似乎在人类的发展之中,总有一些特别的力量在推动着人类文明的前行,这些你是知道的。” 董安安问:“是什么在推动文明进步呢?神明?我觉得这些都太玄幻了。” “神秘学也是人类学的重要组成啊,尽管有些我们可以用科学的方式去得出答案,但是,那恐怕并不是大多数人想要的答案,而且,神秘本身也有着强大的约束力,让人类有所畏惧,让人类恪守原则,这是一件好事。” 他顿了一顿,“我想到了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怪人,模样嘛,即便是委婉的说也只能算普通,性格也孤僻,他养了一条长相同样需要委婉描述的狗,他跟他的狗相依为命,他的狗经常惹是生非,他也经常要替自己的狗去道歉,直到昨天。” 第二章 陈局长 董安安等待着下文,机舱里,梅尔贝里、尤瑟夫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灯光晦涩,朝阳透过一盏椭圆的舷窗打了进来,大卫冯感叹道:“多看两眼吧,这多么美的情景啊。” 董安安向外看去,朝阳喷薄欲出,染红了半边的云彩,巨大的太阳一点点向上挣扎着,大卫冯继续说:“我们的课题是一直试图通过一些符号来解读人类的未知秘密,可是我的理论系统始终有着难解的谜题,直到昨天,中国又出现了这个巨大的麦田怪圈,我们的课题,终于将有所收获了!” 他难掩着骄傲与兴奋,董安安看着他:“能跟您一起进行这样伟大的研究,是我的荣幸,可是我不太懂,麦田怪圈跟我们的研究,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呢?” 大卫冯却继续着自己的故事:“直到昨天,我的朋友死了,他再也不用去替他的狗擦屁股了。” “很遗憾听到这个故事,他是怎么死的?” “因为他的狗死了,所以他也死了。”大卫冯的思维很跳跃:“我们在世界各地,发现了无数的麦田怪圈,这些怪圈,到底是恶作剧,还是在传递着什么讯息?假设在传递着什么讯息,又是谁,在向谁传递着讯息?” 董安安掏出了笔记本,打算记录下大卫冯的话,大卫冯摇摇头,“不需要记了,你的答案,都在那里了。” 他指向了窗外,顺着他的手看出去,穿过云层,大片的怪圈已经罗列在了那里,像是一张脸,正在急切地讲述着什么事情。 飞机开始俯冲,董安安又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中国。 大卫冯的同学,中国某部某局陈局长已经在机场等候了,他热情地拉住了还没完全从飞机上下来的大卫冯的手:“大卫,我的老朋友,好多年没见了啊。” 接着,陈局长给了大卫一个拥抱,用力地拍打着大卫的后背,“今天要好好叙叙旧。” 大卫冯从老同学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们要先去看看怪圈。” 陈局长摆摆手,“这个简单,一句话的事,我这就带你们去。” 凯恩斯文特矜持地同陈局长握了手,陈局长稍稍颔首,带着他特有的拘谨以及热情:“欢迎a&g公司来中国考察市场。” 尤瑟夫用英语插话:“只怕他的互联网项目不能来中国落户吧。” 陈局长指了指尤瑟夫:“你这孩子,你爸爸还好吧?过一阵子还说要到你家的油田观摩学习来着。记得替我向你爸爸问好。” 梅尔贝里同陈局长握过了手,狡黠地眨着眼,“你不可能也认识我爸爸吧?” “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个荣幸。” 纽约大学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其中不乏有些身份显赫人的后代,例如尤瑟夫,例如梅尔贝里,可是,并不包括董安安。 到了董安安面前,董安安弓着身子:“从前听过您来学校里讲课。” 陈局长点点头,大手一挥,“上车,走吧。” 几辆车形成一个小车队,开离了停机坪,大卫冯坐在陈局长的右边,陪着陈局长闲聊,陈局长问道:“咱们的同学现在都怎么样?前些日子,还梦见我们当年读书的情景来着,嘿,一晃,这么多年了。” 大卫冯摇摇头:“恐怕我了解的还不如你多,我这人,只是适合做学问。可是即便是做学问,也是觉得自己没有天赋,只能靠着努力支撑了,如果是你潜心做学问,恐怕这一行早就有天翻地覆的进步了。” 陈局长道:“我这人,浮躁,不如你,说说你现在研究的方向?” 大卫冯问:“你还记得我们那个同学么,那个话不多的,你的同胞?” 陈局长抖了一下,侧过身,“就是那个,姓什么来着?记得,很瘦,话不多,独来独往的,后来没有读完就不见了的,那个?” 大卫冯点点头,“是的,就是他,他有个猜想:其实地球上的一些神秘事件,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密码,可以通过系统的解读,来得出一个答案,现在,这是我的研究方向。” 陈局长眉头紧锁,“听上去,不太牢靠啊。” 大卫冯笑笑,掏出了一沓自己的研究资料,递了过去,“本来科学就是盲人摸象,希望能有漏船载酒的运气吧。你看,这是田纳西州在1956年出现的怪圈,它的特点是呈不规则形状,边缘有锯齿形状,从中我获得了第一个类型,α,这是利物浦77年的,这是墨西哥城78年的,这是堪培拉92年的,你看,这些怪圈的边缘,其实都有这个信息。” 大卫冯又抽出了一张图片,“这是中国的铁岭怪圈,出现在81年,我在其中找到了另一个特殊类型β,这个的规律是内嵌着疑似太阳黑点的东西”,他指着图上的一个点,“这些在。。。” 陈局长打断他:“一共有多少个类型模型?” 大卫冯不假思索:“一共有23个,这次在中国出现这个怪圈,是新型的,第24个。”他把所有的资料都递了过去。 陈局长接过了资料,耐心地翻看着,然后惊讶地扭过头看着大卫冯:“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了?” 那些资料上,仔细地记载着各地的麦田怪圈现象,以及可能在表达着的意义,详实而扎实。 大卫冯谦虚地笑了:“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我能得到我要的答案。我有一种直觉,这个怪圈将是填充我理论的最后一环了,然后我的理论就能自圆其说了。我即将推开一扇门,这扇门的后面的东西,着实让我感到兴奋啊。” 陈局长把资料递了回去:“看来我要恭喜你了。” 大卫冯还沉浸在自己的学说中:“对于人类来说,这将是一个新的篇章!” 陈局长阴晴不定:“新的篇章?你太乐观了吧?这到底是利是弊,不好说啊。”他用手机叩打着膝盖,若有所思着。一路上,二人再无对话,不过,很快,就到了麦田怪圈所在地了。 第三章 意外 植物的茎被奇怪地扭曲了,大卫冯俯身看了一眼:“麦子的倒向具有高度的规则性,而倒点也有着新的生长节点,显然与我们的常识相悖。尽管这么多年来,很多人宣称自己对麦田怪圈负责,可是仍然无法复制出符合要求的怪圈,例如知名的十万美元赌注:2012年一个叫c的机构开价十万英镑制造一个麦田圈,世界上最著名的人造麦田圈机构撒旦小组也接到了邀请,可是他们却迟迟没有参与,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人造的麦田圈,无法与真正的麦田圈相提并论。” 尤瑟夫不由得感慨:“多么伟大的神迹啊。” 梅尔贝里问:“哪个神,你的神还是我的神?” “总之不是雷神或者是洛基,嘿,你可以问问是不是钢铁侠干的。” 董安安小心地用相机记录着麦田圈的形状,以及采集麦子以及土壤的样本,打算带回去化验。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会被在最先进的的实验室里无限放大。 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奇怪的金属碎末,小心放到密封袋里,董安安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这世界上真的外星人么?” 她是用汉语发问的,回答她的也是一句汉语:“我们从来不能否认我们没见到的事实。” 陈局长眉头紧锁,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扭过头用英语对大卫冯说:“我的老朋友,我要去打一个电话了。” 见董安安自己在采集样本,梅尔贝里俯下身来,从安安手里拿过了铲子:“我来帮你。” 董安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理了一下头发,“谢谢你,大块头。” 大卫冯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电脑,在上面耐心地输入着各种数据,看见董安安站起身,就向她招招手:“你过来看。” 董安安把头凑了过去,大卫冯耐心地解释着:“这个星球上,每年在出现着越来越多的麦田圈,可是”,他看了董安安一眼:“我必须得承认,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人造的。” 董安安点点头:“我之前有做一些功课,麦田圈最早出现在了英国,并且那里也是麦田圈最喜欢出没的地方。” 数据在屏幕上闪烁着,大卫冯耸耸肩:“所以,英国也是假麦田圈出现最多的地方。” “有哪些数据是用来评判一个麦田圈是否是仿造或者是人造的呢?” 大卫冯指着一份董安安采集上来的土壤样本道:“喏,就是这个。” “土壤?” “是的,土壤,所有的麦田圈都是出现在土壤上的,而真正的麦田圈出现的时候,土壤的成分会有微量的变化,主要是重金属、放射性元素,以及氮的含量。” “氮的含量?” “是的,氮的含量。” “还有另外一个标准。” “什么标准?” “真正的麦田圈出现之后,第二年的庄稼会出现同样形状的怪圈,也叫幽灵圈。” 董安安点点头,随手把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随着数据逐渐分析完毕,大卫冯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他的神色十分庄重,他小声地嘀咕着:“希望这一刻,我们打开的门是通向天堂的,而非地狱。” 然后他无从验证这道门去向何方了,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他通往死亡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不远的公路上,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压起了一枚小石子,石子反弹之后,结束了一个伟大灵魂的活跃。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近,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在董安安的唇边还有温度,她下意识地舔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地呕吐,一阵晕眩过后,她昏了过去。 北京顺义,首都机场附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麦田怪圈,媒体、学者、官员,闻风而动,年轻的女学生董安安随着自己的导师大卫冯前来,就当他们即将发现真相的时候,大卫冯却离奇死去,这究竟是一场天造地设的意外亦或是一个精心安排的阴谋...... 董安安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很舒适,窗子很大,阳光洒进来,在写字台上,她忽然想到,大卫冯再也看不到这样的阳光了。 她坐起身来,想到大卫冯问她的那个问题,是啊,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大卫冯作为自己的导师呢? 这绝非偶然,而是来自董安安二十年的努力,她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在父亲急匆匆消失之前,父亲曾认真地告诉自己,如果你足够的努力,学好人类学,那么你就还有机会看到我。 那个时候,字还没认全的董安安,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生将会去研读的方向,她泪眼婆娑着问了父亲最后一个问题:我该跟着谁学人类学呢? 父亲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大卫冯,如果你有幸在他的门下,那么你就还可以见到我。” 于是,这成了自己这么多年来,认真学习的缘由,父亲自那以后,音讯全无,而人类学,就像是一条风筝的线,这头是自己的手,那头是或许还在的父亲。 而如今,线断了:努力了二十年的自己,终于有机会在大卫冯身边学习的时候,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吱嘎,吱嘎,门开了,梅尔贝里走了进来,端着一被牛奶,露出关切的神色,“你醒了。” 董安安接过了牛奶,随手放到了床头柜上,凝视着梅尔贝里,“我可以抱抱你嘛?” 梅尔贝里笑了,他轻轻地抱了抱董安安,还不等两人的体温有些交融,就松开了手,他的大手揉了揉董安安的头发,“你睡了很久了,起来吧,我们去参加他的葬礼。” 董安安茫然地看着梅尔贝里,“谁的葬礼?” 尤瑟夫从外面进来,嘟囔着:“找一套合适的衣服真不容易,诶,你醒了啊。” 他递过来一套黑色的套装,“我之前听他说过,他很喜欢中国,能被葬到这里,他一定很开心。”尤瑟夫红着眼眶:“我们九点出发,你还有半个小时时间,整理一下。” 第四章 蚂蚁 董安安接过了衣服,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昨天还在一起的人,今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向来同这个世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并不太懂生老病死的意义,尤其不擅长离别,如今大卫冯就这样走了,她还是不能相信。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的,我很快就可以收拾好。” 直到见到了大卫冯在棺材里,她才能确认,这是真的,陈局长在棺材旁,眼睛红红的,梅尔贝里在董安安耳旁轻声说:“老师没有家属,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了,他的一些朋友昨天连夜赶过来,今天下葬,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去,好好看看他吧。” 大卫冯被收拾的很干净,得体,像是在长睡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梦,而在他的梦里,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董安安问:“他的公文包呢?” 梅尔贝里一愣:“公文包” 董安安点点头,“是啊,公文包,里面他的电脑,还有他的资料,我们要把他未完成的课题继续下去。” 梅尔贝里看向了陈局长,“东西都被你们中国人收走了。” 董安安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陈局长:“陈局长,老师的电脑在您这里,是么?” 陈局长愕然,“电脑?什么电脑?” “有大卫冯先生所有研究资料的电脑,以及他的研究资料,我们要把他未完的课题继续下去。” 陈局长不耐烦地摆手,“葬礼结束了再说。” 说着话,他扭过头,看着棺材里的大卫冯,神色哀伤。 董安安也看向了大卫冯,他被收拾的异常正常,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哀伤,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陈局长主持了追思会,蓝天、白云、芳草、土壤,烈日炎炎,他站在众人的面前,背后是依稀可见北京的红墙碧瓦,京韵绵长:“我一直期待着我们的重逢,可我从未想到,重逢居然是以死亡开始的。” 董安安没有听他的悼词,而是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俯身看地上的蚂蚁,它们在忙碌着,奔波着,一个巨大的影子覆盖在了蚂蚁的身上,浓重的北欧口音说道:“别太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 一滴眼泪落下,打在了一只蚂蚁身上,它动弹不得:“可是,除了悲伤,我能做点什么呢?” 梅尔贝里的手抚摸着安安的头发:“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例如,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毕竟,你跟随他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董安安仍然没有抬起头颅:“不,不是的,我已经跟随了他二十年了。” 梅尔贝里显然无法相信,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的。我们明天从这里返回纽约,学院会给我们指派新的导师。” 董安安抬起头:“不,我要留在这里,要回属于大卫冯先生的遗物,那属于全人类。” 梅尔贝里嘴唇动了动,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都不曾看见,那只被眼泪困住的蚂蚁,正在被同类协力拽出困境。 他们也不曾看见,过路的一只高跟鞋,踩死了那些蚂蚁。 回到酒店之后,尤瑟夫跟梅尔贝里一起去交流学校参观了,而董安安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试图把为数不多从大卫冯先生那里学到的东西整理出来,可是思绪很乱,再加上本就获得不多,又有什么好整理的呢? 在她愣神的时候,她的电脑忽然自己运转着,屏幕上,飞快地出现了一行字:“快走,你有危险。” 董安安瞪大了眼睛,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可是信息是单方面的,她无法回应。 那行子被抹去了,一行新的字出现了:“十三分钟后,酒店后门会有一两厢货车,舱门打开着,进去,直到舱门再次打开。” 董安安大脑高速运转,她无法判断这一举动是善意或者敌意,她看了一眼电脑的时间,14点08分,她要冷静下来,做一个抉择,是去,或者不去。 这些字再次被抹去,一行字的出现,让董安安下定决心要去一探究竟。 “大卫冯,是被谋杀的。” 在她阖上电脑之前,另一行字出现:“什么都不要带,若无其事地踏上旅程。” 可是,董安安的手脚过于麻利了,她没来得及看到这行字,就开始收拾东西,挑着要紧的衣服、电脑、行李,没忘记带上自己的圣经----《人类之谜》,再看一眼手表,已经是14点14分了,“还有9分钟,应该来得及吧。” 她匆忙背起包,赶去电梯,然后下楼,走向了酒店的后门。 两个穿着随意的男人,正在酒店里闲谈着,相貌普通,没有任何特征,他们看到董安安带着东西下来,就跟了上去,董安安飞快地走着,他们的步伐也就加快。当安安到了后门时,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看了一眼手表,当分针指到了13的时候,一辆厢货车到来,后门开着,她蹦了上去,两个男人从后门里面跑出来,试图追上厢货,可是厢货的门自动关上了,他们赶紧掏出了手机,“她走了。” 迎接董安安的是门关上之后,长长的黑暗。只有淡淡的腥气,那是血的味道,让安安想起了浮士德面对的炼狱。自己就要死在这有着炼狱味道的车里了么? 她不知道是什么在等待着自己,真相,抑或是自己的死亡。 这漫长的黑暗啊,刚开始车子很平稳,后来开始颠簸,全程董安安没有发问,没有掏出手机,她在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天是有些累了,她甚至感到了困意,在她即将睡着又没有睡着,也是身体即将颠簸散架又没有散架的时候,车停下来了,一个男人打开了厢货的门,看见了她,见鬼一样:“你是谁,你怎么在我的车里,你快下来!” 董安安活动了一下手脚,她掏出了电脑,“是你给我发的信号么?” 男人一脸的讶异,“什么信号,你胡说什么?真是见鬼,我刚到了酒店送货,就被人告诉我那里不让停车,让我马上离开,否则就要罚我款,见鬼,你是谁?” 董安安快速地回溯着上车之后的景象,似乎确实看到有个人走到了车的前面,让那车快开走,难道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么?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周围的幻境,这是一片工地,很是荒凉,她心头一紧,难道自己要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么? 她朝前走去,却听到后面的男人在咒骂中发现了什么,“女学生,你掉下来一本书。” 她无神地扭过头去,看见男人丢了一本书给她,那上面写着:董安安收。 第五章 杨东 厢货车里,司机长摁了一下喇叭,他的左手在窗外晃了一晃,奔着夕阳的方向缓缓离去。 董安安一直甚至都没记住那个司机的长相,她摇摇头,拆去包着书皮的牛皮纸,在那本书里,放着一个身份证,用的是董安安的照片,却有着另一个名字:陈岑。书里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人名:程诺。 董安安对此坚信不疑,因为那本书,是自己所拥有的同样版本的,人类之谜。 而且,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当董安安离开了一个小时之后,一群人找到了她下车的位置,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约莫三十不到,显然是这些人的头目,他被称为杨东。耐心搜寻之后,只找到了一张包书皮的牛皮纸,那张牛皮纸上写着娟秀的四个字:董安安收。 杨东仔细把玩着这张纸,抚摸着每一个折痕,闭上眼,又睁开:“这本书,大概400页,16开,跟董安安手上的那本很像,应该是同一版的《人类之谜》,去找所有能买到这本书的地方,我要一个月内的监控,立刻做笔迹对比,这个字应该不是左手写出来的,还有,董安安走不远,附近所有的闭路电视、车辆监控,都不要放过,沿途的车站、机场、码头,交通枢纽,只要是一个小时脚程之内,都给我调出来,还有,那个司机,找到了么?” 两个小时之后,司机在燕郊被找到,那时他已经喝到醉醺醺了,杨东以及他带着的人,饶是用尽了各种询问手段,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好悻悻离去。临行前,杨东问:“董安安的手机可以定位了么?” 看着他愠怒的脸色,手下的人有些唯唯诺诺:“这个,恐怕还要费些周折吧。” “我不要借口,给我结果,不管你们用怎么样的手段,明天起床,我要董安安的手机定位。” 而董安安,已经踏上了远去的旅程。她的运气很好,有一班城际班车路过,司机想多赚一个座位的钱,就捎上了她,她漫无目的地看着这个班车的:保定。 程诺,可能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但是董安安知道,这一定是那个程诺,号称中国的兰登博士的程诺,三十出头就成了业内翘楚,在符号学、神秘学理论研究中颇有建树。 可是,他在哪呢? 董安安倚着车窗,暮色袭来,她开始想念所有人了,死去的大卫冯,憨厚的梅尔贝里,那是她在华盛顿广场(纽约大学所在地)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还记得她刚到纽约的时候,在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里无所适从,是梅尔贝里第一个伸出了自己宽厚的手掌,对她说:“你好,我是梅尔贝里,让我带你熟悉这个鬼地方吧。” 如今,你在哪里呢,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回美国的旅程了? 其实梅尔贝里已经急疯了,他拉着尤瑟夫不停地给董安安打着电话,又要到警察局去报案,不停地打着999或者112,这个斯德哥尔摩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也有着一颗温柔的心灵,尤瑟夫安慰他:“也许她只是回家了呢,嘿,她是哪的来着,我们去找找她看吧?我还没有在中国转过呢。对,肯定是这样的,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崩溃了,人在崩溃的时候总会回到自己的安全区,她是哪里的来着?中国有很多好吃的,我上次来的时候才八岁,刚到就拉肚子,这次我要好好弥补这个遗憾,我是说,我们要好好寻找我们的同伴。” 梅尔贝里摸着脑袋,想到他第一次见董安安的画面,董安安柔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叫安安董,来自中国芜湖。” 于是他坚定地给学校打电话告假,然后对着尤瑟夫说,“我们要去芜湖。” 瑞典大使馆派人送来了食物,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对此,梅尔贝里并不关心,他满脑子都是董安安。尤瑟夫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瑞典海盗肉丸以及熏鲑鱼,撑到翻白眼:“哇喔,好吃诶。” 董安安被司机叫醒,才发现,车上的乘客已经走光了,她下意识地抱了一下身前的包,那里有她所有的财务以及随身行李,司机皱了一下眉头:“到站了。” 她机械式的起身,脚都麻了,走了几步才恢复正常。流落他乡,一个名字指引着她要赶紧找到酒店,于是她坚定地走进了一家酒店:“你好,我要订一个房间。” google 不能用,才想起来这是中国,她一拍脑袋,“笨死了。”她试图在网上找到一些程诺的信息,上面清楚地写着:华东师范大学,人文学院,程诺教授。 董安安伸了一个懒腰,下一站,上海。 找到了目的地之后,董安安想到自己就这样走了,还是要给梅尔贝里报一个平安,于是掏出了手机,可是手机却显示着无信号,该死,明明记得自己换了国内的卡啊? 可是换上了美国的verizon卡之后,还是不行,难不成这个时候手机也跟自己闹矛盾?看来真的是水逆了。 都他妈怪水逆!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 笑了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毕竟一天没吃过东西,有些扛不住,在酒店前台的推荐之下,她走进了一家据说有百年历史的火烧店,火烧香脆,鸡蛋汤润滑,驴肉细腻,品尝着美食,耳朵却只听旁边的人在讨论着:“知道么,北京机场那弄出来了一个麦田怪圈!” “新闻上看了,你说这人都是闲的,闹这么个东西出来干嘛。” “可不是么,新闻上可说了,这是几个学美术的学生,闲的蛋疼跑去捣乱,人都抓住了。” 董安安朝那边看了过去,两个老头在吃着小菜,喝着啤酒,这是最相宜的消暑方式了,麦田怪圈在他们口中,怎么就成了学生的恶作剧了? 难道,大卫冯的推断是错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我又怎么会接到去寻找程诺的信息? 第六章 媒体 杨梓的报道并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由于有了官方结论,十万加只是一个传说,微博阅读也是不过尔尔,老板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孩子,高档化妆品掩盖不了的是她的黑眼圈以及对杨梓的失望,每天的例会结束之后,其他人都走了,杨梓被留了下来,这让杨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对于新媒体这种时间按秒计算的行业,是不是开人都不等到满一个月? 杨梓心里呐喊:我们是签了劳动合同的,我有劳动法! 可是劳动法这几个字却不由自主地蹦了出来,老板满脸厌恶以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让你加班你不情愿?” “没有没有,我在想选题,一不小心喊了出来。” “选题,什么选题?” “嗯...产假受保护该被纳入劳动法...涉及到平权问题...额...”他实在编不动了:“还没有成型,我在努力。” 老板叫sunny,她随手拿起了一只笔,整理了一下头发,“老娘我做这行时间久了,少跟我这打哈哈。”她白了一眼杨梓,掏出了电脑,指着杨梓的报道:“让你留下来,是跟你讲讲这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从选题立意到受众喜好认真地讲着,杨梓也认真地听着,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夜里九点,杨梓饿着肚子听着老板高谈阔论深入浅出,就这时,手机响了,他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对老板歉意一笑,可是拿起来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sunny也看到了,她拿过了手机说:“不需要,谢谢。” 可是电话的那头,却说:“前几天死在中国的那个人类学交手,大卫冯,是被谋杀的,我有证据。” “有证据报警说去,跟我浪费什么时间啊。”sunny挂掉电话,“我们继续。” 可是,电话又响了,这次是sunny的手机,还是刚才的号码,sunny一翻白眼,手上不停在画板上说着,只是摁了免提:“我说,你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前几天你们调查的那个麦田怪圈,我有第一时间的监控录像,证明那并非是人为的,而是自然形成的,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曝光大卫冯的死因。” sunny来了兴趣,“曝光死因这种事,很麻烦的。” “可以不用你们公司的号,你们只要稍加推波助澜就可以,这种事,对你们来说太容易了。” “哟呵,门儿清啊,比这个废物强多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杨梓不满地扭过头,心想:这话你得背着我说吧? “你们公司?有五险一金么?底薪跟提成怎么分...扯远了,你查一下邮箱,我建议,就让这个新人来做这两件事。” sunny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你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公司么?待遇好说。” 那边挂了电话,“为什么让我来做这两件事?” sunny大魔王一脸的调皮:“因为你是新人啊,确切地说,你是临时工啊。” 她坐下来,麻利地打开邮箱,下载附件,点开视频,那段视频让她跟杨梓瞠目结舌:一个偌大的麦田怪圈,平白无故地,一点点出现在了麦田中。 附件中还有一段音频,普通话字正腔圆,像是一段电话录音:“我需要一场事故。” “具体的细节不需要跟我讲,我也懒得知道,告诉我,谁,在哪,给我多少钱?” “三十万,一个外国人,照片发给你了,在麦田怪圈那里,还是那个账号吧?” 对话很短,就这几句话。 sunny立刻打了一个电话:“嘿,帮我鉴定一个视频,看看是不是后期做过了。” 杨梓忧心忡忡:“老板,报道这种杀人案,我会惹上麻烦的吧?” sunny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这行,就怕没麻烦,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在杨梓听来,跟“压岁钱妈帮你存着”,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他别无选择,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可不想就这么丢掉它。 而且,他热爱这一行业。 两个人泡了面,开始忙活堆素材,想文案,sunny一遍遍地看看着那段视频:“嘿,我说,你猜这个麦田怪圈是谁弄出来的?” 杨梓想也不想:“外星人啊。” sunny问:“你也相信有外星人?” 杨梓斩钉截铁:“当然,要不然在这么大的宇宙里,人类就太孤单了。” sunny反手拍了一下杨梓的后脑勺,“不错不错,老娘没看错人,你这个废物还不算是一无是处。” 不知道为啥杨梓居然有点骄傲:“那当然,垃圾也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而已。” sunny反手又拍了一下:“别说你胖你就喘,快干活吧。” 杨梓吐了吐舌头,一边干活一边打量着这个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女孩儿,其实仔细看,她的五官还是挺美的。 当然,这也遭致了第三记爆栗。 视频那个好说,只要堆积一些冷知识加上一些关键词#麦田怪圈##外星人##现场监控#就okay,可是音频那个怎么办,两个人稍微有点犯难了。 sunny百度了一下大卫冯的资料,忽然怔住了,她咬着笔头,歪着脑袋问杨梓:“你英语怎么样?” 杨梓英语还不错,挨了半天骂终于能表现一下,于是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我英语很棒。” sunny指着那段音频:“我们把它做成一篇外国报道。” 杨梓道:“这样不好吧,别弄出来什么国际纠纷。” sunny大义凛然:“一条人命,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 杨梓眼里sunny顿时两米六,可又听见sunny说,“何况,我们都答应了人家了,无诚不商啊。” 于是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感动就没了,杨梓翻墙,按照外媒的口吻来报道这一事件,大学六级都是买答案过的样子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着,做监工的sunny咬着零食,终于看不下去了,推开了杨梓:“废物,好好看着。” 杨梓看着sunny啪嗒啪嗒敲击着键盘,不多时,一篇报道就出来了,无论是文法还是口吻,都是严丝合缝,不由得又竖起了两根大拇指,“厉害。” 他仰视着两米六的sunny:“你从哪学来的?” sunny没搭理他,调整了格式跟版面,保存好,然后点了发送邮件。 “下班回家吧你。” sunny坐在电脑前面,惘然若失。 第七章 六芒星 当杨梓从望京soho拿了车之后,已经是凌晨1点了,与他背道而驰方向1500公里的上海,一栋三层小楼中,那个董安安照片上的男人--程诺,被身边的女人推醒。 程诺的女朋友,某知名乐团大提琴手anny高,忽然推醒了还在沉睡的程诺:“二楼有声音。” 程诺在刚才一场短兵相接之后身体甚是乏累,刚刚入梦就被叫醒,于是他应付了事道:“哪有什么声音啊,估计是外面野猫打架吧?” “哎呀,哪里来的野猫啊,这附近就没有猫好不啦,你去看看啊,别是进了贼了。” “唉,我怎么听不到什么声音,睡觉吧,好不好?” anny高狠狠地推了一把程诺,“你去不去看?” 程诺无奈地起身,抓起地上的睡袍,没精打采地朝卧室门走去,可是刚到门口他就回来了:“我去看了,什么都没有。” anny高半跪在床上,酥胸半露,双手叉腰:“册那,你敷衍我也不用这样的吧,你还没走出这个卧室门呢!” 程诺翻了个白眼,拉开了卧室的门,打着哈欠嘟囔着:“睡觉也不让人好好睡。” 二楼一切如常,这个山顶大loft视野很好,魔都的灯红酒绿尽收眼底,窗外的法国梧桐、昏黄的路灯,一切依旧。 他走到一楼厨房,打开冰箱,开门,拿了一瓶水,朝楼上喊:“亲爱的,我看了,什么都没有,你要喝什么嘛?” 程诺朝楼上走去,冰箱旁边的的黑暗中,有一个身影慢慢浮现出来,松了一口气。他缓缓从身后掏出来一个包裹,轻轻地打开。 程诺走到了楼上之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然后一边说着:“大半夜也不让我好好睡觉,楼下什么都没有,睡吧。”一边捂住了anny的嘴,小声说道:“楼下有人,来者不善,你不要吵,我偷偷报警。” 可是,anny还是一声尖叫,打破了夜的平静。 太naive了,女人的嘴,岂是你这样就能封住的? 程诺赶紧把卧室的门锁好,然后拿出手机报警:“我家里进贼了。” 他知道,来的人不可能仅仅是贼那么简单,这个房子有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每一处都是自己精心确认过,怎么就有人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他们要干什么? 接到报警,警察很快来了,带队的是程诺的朋友区刑侦支队李队长,他跟程诺、anny高,在六个小时之前,还在一起吃饭聊天,再见面却换了一个身份。李队长看着惊魂不定裹着被单的anny,打趣她:“喂,你不是一直胆子很大的嘛?” anny高抖的跟筛糠一样,“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们去酒店吧。” 程诺眉头紧锁却不忘自嘲,“我这里也会招贼,真是想不到,估计是来偷书的吧?” 李队长同样不解:“监控我看了,这个贼蒙面,留下的线索不多,所以更想不到动机了,所有的贼都不会对这样一个安保森严却里面没有什么财务的房子大费周章吧?不过他对这个区域好像很感兴趣啊”他指着冰箱附近的一块空地。 程诺苦笑:“这也说明我国知识分子的地位在不断提高啊,贼都开始关心我的饮食了。” 李队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掏出了手机,“对了,前几天我们还在聊的那个麦田怪圈,刚才网上出了视频,真的不是人为的啊?” 程诺接过手机,“你这个模范人民公仆值班也会违规偷懒啊。” 他没来得及看手机,就被anny高的尖叫吸引过去了,“那个角落里,冰箱那,是什么东西!” 冰箱旁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六芒星,鲜红的颜色,在灯光映照下,格外的刺眼。 anny高一下子蹦到了程诺的身上,“我要去酒店!我不要再住在这个鬼地方了!” 她终于歇斯底里了。 第二天中午,程诺趁着下午没课,约出来了李队长。李队长从烈日炎炎中钻进了程诺的车里:“嘿,我这模范人民公仆可又是违规了。”他把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了程诺,“鬼天气,今年特别热啊。” 程诺先是递过去了一小袋包子:“我可是跑到城隍庙去买的灌汤包。” 李队长塞了一个在嘴里:“人民公仆就是这样被你腐蚀掉的。” 程诺打开牛皮纸袋子,里面有着化学分析,以及检验报告,他扫了两眼,又递了回去:“对不起,我是学文科的,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李队长把东西收拾好,点了根烟,“成分不复杂,主要是氧化铜,看上去挺吓人的,不过不值钱,不过具体的含义,恐怕你这大教授要比我明白吧?” 程诺纠正他:“副的。” “什么副的?” “我这教授是副的。” 李队长收起了嬉皮笑脸,“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千辛万苦地留下一个六芒星,难道这是一个恶作剧?那成本也太高了吧?或者就是你的研究方向,让有的人想跟你切磋一下,所以留下了谜题让你解?” “给我一根烟。” 李队长给了程诺一根烟,程诺狠狠地吸了一口,被呛的直咳嗽,然后道:“这是一个警告。” “什么警告?” “我的朋友大卫冯死了,死于意外,他死之前,我们一直有些学术上的讨论。” “这跟六芒星有什么关系呢?”李队长一脸的不解。 程诺轻轻笑了一下,虽然这笑容显得十分疲惫,“六芒星,也叫大卫之星。这恐怕是有人在用他的死警告我,不要陷入跟他同样的结局之中。” 李队长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然后说,“恐怕我真的要违反一下纪律了,今天早些时候,外媒有一篇报道,大卫冯死于谋杀。我们得到的要求是要对这件事静默的。” 程诺并不意外,他的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又要了一根,想了一下,索性把那根烟又还给了李队长,而是把剩下的一包都拿到了自己手里:“你该走了,李队长。” 李队长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程诺笑了笑,“好的。” 两个人是从小的同学,又一起考到了上海,再后来,又都在上海安定了下来,关系不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很多话无需多说。 李队长走出了空调的冰凉,车外的热浪让他不住地咒骂着:“鬼天气,怎么今年这么热。”然后,他把剩下的包子都塞到了嘴里。 程诺在车里,翻出来了那段事关大卫冯死因的视频,一个偌大的麦田圈,凭空而生。 他用手敲打着方向盘,手机响了,anny高大叫:“家里又出事了!” 第八章 横生事端 “今年的气候异常炎热,相信收音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对此是深有体会,那么陈教授,您作为气象学领域的专家,您对这一事件,怎么看?” 程诺开着车,一直没有断掉跟anny高的通话,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家里没什么大事,是有一只老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他松了一口气,但是anny高并不这样看:“今天能钻进来一只老鼠,明天就能飞进来一颗子弹的!” 程诺只好应付着,却也渐渐松开了油门,听着收音机里的教授侃侃而谈:“......所以说呢,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地球进入了一个新的气候区间之内,那么我建议呢,听众朋友们可以屯一些藿香正气水啊、十滴水啊、清凉油啊之类的...” 程诺关掉了收音机,开始放歌,跟着音乐慢慢地在炙热的上海街头开着车,这部雪佛兰科帕奇是早两年的时候买的,车况不错,伴随他去了很多地方,忽然,车子停下了。 程诺一个急刹车踩到底,他又翻出了刚才未看完的那段视频,放大了一个暂停的画面之后,他又在后面车司机的咒骂声中,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anny高穿着真丝的吊带睡衣,在清凉的冷气中对男朋友撒娇:“诶,你可以再迟一点回来的,等我被老鼠吃掉再回来就好啦。” 程诺在女朋友头上吻了一下,“老鼠在哪,厨房么?估计是昨晚那人带进来的吧?” anny高像一只树獭一样挂在程诺的脖子上,“说,干嘛去了,有没有想我?”她的皮肤很好,吹弹可破,像是刚煮熟的蛋清一样,程诺用大手抚摸着女朋友的背脊,她痒痒的咯咯直笑:“讨厌啦,干嘛,光天化日的,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啊。” 程诺抓到了老鼠,扔到了后山,然后对anny高说,“我要上楼补一个文件,有点急。” anny高噘着嘴,“就你忙,就你忙,有什么不能等我走了之后再忙么。” “你要去哪?” “团里要去欧洲巡演一段时间,你开心了吧,可以会你的小情人、老同学、网友了吧?” 程诺这个时候是要表一下忠心的:“不不不,我的心里只有小公主你。” anny高这才心满意足,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晚上去外滩吃饭。” 程诺如释重负,钻进了书房,打开了自己的外星人,把那段视频下载下来,然后用视图软件逐帧的看,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拨打一个跨国电话,却想起,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在前两天撒手人寰了。 在他的桌上,摆着一些他和大卫冯一起探讨过的资料,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来进行这一项事情走向目前看来有些诡异的研究。 anny高在楼下突然大叫了一声:“你快下来!” 程诺关了电脑,朝楼下走去,anny高指着门外的一部车,“有人出车祸了。” 那部车一头撞到了别墅区外的马路上,程诺心想这几天怎么怪事这么多? 他走出去查看情况,anny高也蹦蹦跳跳地跟了出来,两个人快步走向了出事的小车,可是,车里面根本没有司机! “轰” 两人倒在了车附近,回头看,自己的房子,已经在一声巨响中,支离破碎了,现在正冒着浓浓的黑烟。 anny高有些失心疯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快送我回家。” 程诺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了。 很快,消防、公安都过来了,事件原因不明,anny高不肯在这地方待下去,执意要回自己静安寺的家里。李队长叫过来一个女警,让她送anny回去,anny失魂落魄地坐上警车走了。 “有烟么,给我一根。”程诺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之后,问李队长。 “烟不是都给你了么。”李队长向下属打了一个手势,属下丢了一包烟给他,他又递给了程诺,“事件原因目前不明,你有买保险么?” “怎么,怀疑我骗险啊?” 李队长嘿嘿笑了,从外面的小车上拆下来一个装置,“高科技,无人驾驶,看来还是一个警告啊,不过这个警告,够大的了。” 程诺眯起了眼睛,斜叼着烟,“有没有可能,这车是知道我有危险,所以特意要把我引出房间的呢?” 李队长摇摇头,“不好说啊,我只是知道,你目前很危险,从昨晚到现在,事件升级成了爆炸,我说,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程诺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踩在了脚底下,“我能惹什么人?” 多年的交往,让李队长不相信程诺的话,不过既然他不肯说,他就不问,“你要保持手机随时开机,有事情的话第一时间联系我。” 程诺这才想起来,“手机,我手机呢?” 他扭过头,看着还在燃烧的房子,他的手机,连同他的资料,都还在火海里。 起火地点很快出来了,在二楼书房,anny高是中午才回去的,想来,应该是灯下黑,今天早上趁着警察刚走,有人来安放了炸弹,然后又全身而退,程诺毕竟是有影响力的大学教授,这件事,高层指使:限时破案。 “破案破案,从哪里着手破案呢?这身手,这技术水平,用在对付一个大学教授身上,不觉得大材小用了么?”李队长陪着程诺,在自己家楼下的沙县里吃饭,“诶,你要加辣椒么?” 李队长吃着一碗拌面,吃着满头大汗,程诺却没怎么动筷子:“这个时候,我本应该在黄浦江边,看着夜景,喝着红酒,吃着牛扒才对。” 李队长厌恶地问,“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这碗面还吃不吃,不吃我也吃了。” 他不等程诺回答,把他面前的那碗面,也扒进了自己的肚子,然后打了一个饱嗝一抹嘴,“舒坦。” 程诺一直在想着,要不要跟朋友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却又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这是有预谋的警告自己,不要重蹈大卫冯的覆辙。他正纠结着,却听李队长说:“这件事,其实跟昨晚的事件是相同性质的,不过是有些事情让他们加大了力度,刺激到了他们,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程诺看了一眼李队长,没有发表意见。 李队长也看着程诺,“你研究的东西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不要做一些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 程诺点点头。 李队长忽然笑了,“说了也是白说,我知道你会把自己的研究进行下去的,我也会继续在自己职责范围之内保护你。” 第九章 巨石阵 董安安都已经订好了去上海的火车票,却又不得不考虑更改了行程。 因为,她在网络上又看到了一则新闻:北京顺义,凭空而生一个巨石阵。 安安知道,自己要去上海,找到程诺,解开大卫冯死去的谜题,可是冥冥中,又觉得这个巨石阵是一个自己非去不可的地方,而巨石阵出现的地方,也是颇值得玩味,到底是一个阴谋,引诱自己前去,或者是又一起超自然事件? 想了半天也是没有结果,她索性拿出了一枚硬币,嘴里念叨:“字的话我就去上海,背的话我就去北京。” 她高高地扔起了硬币,眼睛盯着它,由高处坠落。 anny高受到的惊吓,似乎比程诺预想的要大,原以为她歇一天就好了,却谁想,她回到家里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到了房间里,在被子里躲着,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程诺不无歉意地对着anny高的妈妈苦笑:“对不起了,阿姨,没想到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高妈妈递给他一杯茶,在沙发上坐下,“我家囡囡去不成欧洲了。”她理了一下头发,“早上我叫我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朋友来家里看过了,受惊吓过度,需要静养,喏,你多陪陪她?” 程诺点头,“这件事我有责任,我要多多陪她的。” 高妈妈问:“你职称评的怎么样了?” 程诺放下了刚端起来的茶杯,“在评呢,论文数不太够,近期要赶出来一些。” 高妈妈说,“我们在松江有一套房子,清静,你带她过去调理一下吧。” “听阿姨的。” 得到程诺的回答之后,高妈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你在外面没什么仇家吧?” 程诺摇头,“我一个做学问的,能有什么仇家?” “会不会是你评职称的竞争对手哇?”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都是做学问的,再说大家其实竞争性不大的,我评我的,他们评他们的。” anny高大喊一声:“有鬼!” 程诺一个箭步窜了进去,anny一下蹦到了他身上,“有鬼有鬼。” 程诺抚摸着anny的后背,“哪里有鬼,你告诉我。” anny高小心翼翼地回头,指着墙角的方向,“那里有一只鬼。” 程诺抱着anny高过去,“那只是窗外树的影子啊。” anny高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搬家!” 高妈妈走了进来,“你们去松江吧,不在这里也好,晚上我有个朋友要过来聊天,这样子,不像话。” “老巫婆!快带我走,我不要见这个老巫婆!” anny高抱紧了程诺,用有温度的话语在程诺耳边说道:“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 这不由得让程诺有了生理反应。 董安安戴了一顶帽子,围了一条丝巾,这在三十多度的天气里稍微显得有些夸张。可是小心点总是好的,村民正在说着,一觉醒来,巨大的石块似乎是从天而降,在一片庄稼地里井然有序,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董安安在外围小心地看着,然后用手机拍着照片,从高处俯瞰,这个巨石阵有些像是鹿的犄角,五米高的石头一个个紧密排列,而两块巨石间的庄稼完全没有被压到的痕迹。董安安拍着每一个细节,心里想:“希望程诺能解答,这个巨石阵又是什么意思。” “外星人,这肯定是外星人干的!”一个村民接受杨梓采访的时候说道:“我昨天睡得很晚,大概两点多才睡着,窗外一直没什么动静,早上4点多起来上茅房,往窗外看了一眼,我滴妈,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巨石阵!你别唬我,这就是巨石阵!” 杨梓被派来出现场,sunny也一起过来,杨梓递给拍着照片的sunny一瓶水,“你说,会不会明天又辟谣,说这是学生的恶作剧?” sunny接过水,大口地喝着,然后一抹嘴,“那是肯定的,不过那与我们无关,我们需要找一个角度,来报道这件事。” 杨梓大喇喇地说,“嘿,没准到了夜里,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说有新的料呢?” sunny说:“这个事有点瘆人了,不过倒也好,没准这能开发一下特色旅游呢?这篇稿子还是你写,希望你能一雪前耻。” 杨梓连忙摆手,“老大,我还是一个新人,这么光荣而艰巨地任务我怕我完成不了啊。” sunny从手机里翻出来一个网页,“我帮你想了一个角度,大多数的巨石阵都是伴生品,也就是说,有麦田怪圈的地方,附件差不多都会出现一个巨石阵,你可以从这个角度去展开。” 杨梓擦了擦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我弄不好。” sunny说,“你可以不写的,毕竟现在找个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不就是一篇稿子么,有什么的,明天早上给你。” sunny摇摇头,“明天早上就晚了,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可以开始写了。”她把相机递给了杨梓,“素材都在里面了。” 杨梓闷闷不乐地朝车里走去,他要在那里完成这篇稿子,看着他走远,sunny拨通了上次的号码:“这次又有什么料?” “你的反应太慢了,我已经在跟别的传媒公司谈了。” “不可能,那样的话你怎么会接我的电话?” “哟,还瞒不了你,是,我这里是有料,可是你那里呢,又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 sunny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用纸巾扇着风,“我怎么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难道你想睡我?我超难睡的好嘛?” “你的右手边,十一点钟方向,有个带着很大帽子的女人,你走过去,对她说: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罗马骑士会的人就会找到她,我最多只能帮她争取三天的时间了。确切地说,还有70个小时。” “那我要的东西呢?” “你说了之后,检查你的邮箱。” sunny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就在自己的附近,她朝附近看了过去,一切如常,电话那端的人说,“不要试图找到我,这对你没什么好处,我们还会联系的,再见。” sunny走到了董安安身边:“还有70个小时,罗马骑士会的人就会找到你,你最多只有这么多时间了。” 董安安被吓了一跳,她抓住了sunny的手,“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传口信的人。”sunny面无表情。 第十章 线索 “罗马骑士会?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传口信的人。”面对吓了一跳并且满腹狐疑的董安安,她突然有点好奇:“你知道是谁传这个口信给你么?”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sunny上下打量着董安安,“你好,我叫sunny。” 董安安矜持地伸出了手,“我叫...我叫陈岑。” sunny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董安安,“我是做新媒体的,有爆料可以找我喔。” 董安安接过名片,看见上面写着旅人网媒ceo,就问:“最近关于麦田怪圈的爆料,是你们做的?” sunny点点头,“是,上面我有微信,你可以加一下。” 董安安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好点点头,“好的。” 程诺好不容易把anny哄睡着了,自己翻了翻微博,关注的博主又发了一篇博文:《怪圈之后,又有巨石阵》,这篇博文阅读量并不大,但是却勾住了程诺的注意力。他想起了一年前,第一次见大卫冯的时候,大卫冯曾经有过类似的观点:巨石阵、麦田怪圈,同属一种文明向另一种文明发出的信息。 如今大卫冯已经驾鹤西游,自己又能做点什么呢?尤其是在面临着这样的恐吓之下,是不是最好不要做什么,才是明智的选择? 想着想着,困意渐浓,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他关了灯,睡觉。 梦里模模糊糊有一个人,那个人好像跟自己在讲述些什么,可是自己全然不懂,那人越来越着急,就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甚至能感到那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味,那人看他不懂,于是掏出了一把刀...... 程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看见夜色里闪着一双眼睛,那是anny,她蹲坐在程诺旁边:“daddy,二楼有人。”这是anny开心的时候称呼程诺的称号,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他都开心不起来,程诺要开灯,可是anny不让:“daddy,不要开灯,开灯他会知道我们发现了他。” 程诺被搞的头皮发麻,“睡吧baby,二楼没人。” 他要抚摸一下anny,却被anny推开了手,anny仍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二楼的人是坏人,我看见了他。” 程诺说,“那要我下去看一下么?” “不要,你要是下去,他会上来杀了我的,因为我看见了他。” anny说的声音很小,夜色格外安静,程诺越来越觉得诡异,“那我们怎么办呢,睡觉好不好?睡醒了他就不在了。” anny轻轻地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刀,“你去杀了他吧。” “我不能杀人的。” “他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能杀他,我可以做你的证人的。” 程诺假意答应,“好,好,我去杀了他,你在这里等我。” anny说,“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们是搭档,雌雄双煞,好不好?” 程诺硬着头皮接过了刀,anny又跳到了他的身上,他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门,轻轻打开门把手,小心地朝二楼走去。 这栋三层的小楼,是anny爸爸生前留下来的,他们很少回来住,一些灰尘证明这里久久没有人光顾,可能是吸入了灰尘,anny打了一个喷嚏,“阿秋!” 程诺快步向楼下走去,这时,楼下传来了很大的跑步的脚步声,有人在逃走! 程诺赶紧加大了脚步,“谁!站住!” 那人显然是地形不熟,在漆黑中撞到了一个柜子上,程诺大步流星:“你是谁?是小偷嘛?我报警了!” 那人缓缓的起身,黑色的影子在夜色里也是很突兀:“我只是过来给你一个警告。” anny大叫:“杀了他!” “你为什么要炸了我们的房子?”程诺拿刀的手在抖。 “我说了,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如今,警告带到了,我要走了。” “杀了他!”anny还在喊着。 程诺的脚定住了,他一步也走不动,“你走吧,警告我收下了。” 那人却不走了,“哦,你收下了警告了么?那你告诉我,这个警告是关于什么的?” 程诺的大脑高速运转,“关于麦田怪圈的破解。” 那人点点头,“好吧,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我在房间里给你们留了一点小礼物,记得,你已经收下了我的警告,就不要再犯错误了。” “如果我犯错误呢,会像...会像大卫冯一样,被你们杀掉么?” “很可惜,大卫冯并不是我们杀的,那,只是一个意外,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你们能炸掉我的房子,能做出来这种事的人,会在乎人命值不值钱么?” “好吧好吧,是我们杀的,那又怎么样呢?与一条人命比起来,我们更关注更多的生命。” “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杀人?” “不,不是一己私利,是几十亿人的福祉,好了,不跟你啰嗦了,再啰嗦下去就很危险了,你这样拖时间,是不是已经报警了?我告诉你,没用的,记得查收我的礼物。” 那个人朝门外走去,程诺喊:“把你的礼物带走,我不要你的礼物。” “放心,这次不是炸弹。” anny高从程诺身上跳了下来拿过了刀,朝那个人的方向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不杀了你你就会杀了我。” 那个人毫不费力地夺过了anny手里的刀,“高小姐,我记得明天还有一班飞布鲁塞尔的航班,你可以赶上演出的,而且,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anny坐下,哇的一声哭了。 程诺过去抱起了anny,望着那个人远走的方向。 李队长很快赶来了,他们在房间里找到了一背包的现金,以及一个字条:“请做个普通人。” 李队长嗤之以鼻:“这是什么?做普通人的奖励?” 程诺说:“我一直是个普通人啊。” 李队长更加嗤之以鼻:“从小到大,你普通过么?全优生从小学到大学,最年轻的的副教授,你要是普通了,让我们这些差等生去哪说理?” 还好,这次搜查,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们在那个人撞到的柜子上,提取到了一点血样,血迹很新,显然是那个人留下来的。 李队长恶狠狠地说:“我看你还能藏多久!” 程诺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了!” 第十一章 爱你的我 旧日的法租界打霞飞路,如今在叫淮海中路,一栋小楼曾是面包店,貌不惊人。但是走近了之后,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寻常---那房门铜制的把手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玫瑰,这是罗马骑士会的标志,一个人正在脱去衣服,上面还带着血迹,长得普普通通,却是有一股别样的气质,英挺、飒爽。 “刘飞,挂彩了?”杨东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被发现了,东西送到了,问题不大。” 杨东摇了摇头,“你不该犯这样的错误,留了血迹在现场,会被查到的。” “能查到什么呢?”刘飞满不在乎,“头儿,你太小心了。” 杨东年纪并不大,却有一股天然的老成,他眯起眼睛:“你去北京吧,我隐约觉得董安安回到了北京去看巨石阵了,留在这里终究是不安全。” 刘飞的嘴动了一动,还是点点头,“是,头儿。” 杨东看着刘飞心里有些不服气,想到毕竟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人,还是安慰了几句:“最近太反常了,我总是担心。” 刘飞也跟着发牢骚:“也是,最近确实不太平,原以为弄死了大卫冯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这个程诺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头儿,你说他不会再调查下去了吧?” “大卫冯是意外死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我们必须要让自己相信,我们自己都不信,别人怎么会信?” “可是警察不是都已经下了结论,是意外么?” “那也不能乱说,哪怕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刘飞脸被训红了:“好的,头儿,我知道了。” 杨东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就过去摸了摸刘飞的脑袋,“我这是为你好。” 看上去,他比刘飞要小很多,可是刘飞却全然没有别扭的意思,刘飞勉强地咧开了嘴笑了笑:“头儿...” 杨东没有让刘飞说话,而是说:“你这两个月的kpi可是不好看啊,要努力。” 刘飞庄重地点点头,“我一定,您放心。” 杨东叹了口气:“你要知道,我们工作的性质,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女,噢,咱们也不可能有妻女,不过我们却是伟大的,因为我们在为了全人类谋着福祉,不是么?” 刘飞说:“你开心就好。”眼里满是认真。 程诺跟anny高两个人在吃着外卖,看上去anny高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诶,这次没有去成欧洲好可惜,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欧洲?” 程诺有些心不在焉:“有机会的,最近事情多。” anny高噘嘴:“你敷衍我,这敷衍也太明显了吧,你总是敷衍我。早就说要带我去艾佛尔铁塔照相,带我去阿姆斯特丹看红灯区,额,还有哪来着?” 程诺继续他的心不在焉:“还有瑞士滑雪。” “你看,你还是提不起精神,难道不是应该一想到要跟我去这些地方,就很开心嘛?” 程诺用两只手缓缓地拉开了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你看,我开心地笑了。” anny高忽然兴高采烈起来,“喂,姓程的,我们去欧洲吧,反正你也跟学校请了假陪我了,我呢,刚好也也有空,可以勉强答应陪你去欧洲走走,怎么样怎么样,诶,我看看机票。” 她开始翻手机里的app查机票,程诺却意兴阑珊:“别闹了,我们还是安静地在这躲着吧。” anny高撇嘴:“你就是嫌弃我,嫌弃我有精神病。” 程诺苦笑了一下,他走到anny高身边坐下,用右手挽着anny高的肩膀,“你怎么会有精神病呢,别这样想。” anny高冷笑了一下:“我脑子有病我知道,我爸爸嫌弃我,所以他自杀死掉了,我妈妈嫌弃我,所以她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给了你,而你呢,就真的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我么?我告诉你,程诺,喜欢我的人可以塞满南京路,千万别勉强,可别委屈年少有为的程教授了。” 程诺还是没心思跟她斗嘴,只是在她额头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anny高怔怔地说,“你还是不死心,想做你的研究,可是,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么?” 程诺说:“怎么会留下你一个人呢?” anny高双手缓住了程诺的脖子:“你要是死了,我就是一个人了。” “你有整个南京路的爱慕者呢。” “可是我只有一个你啊。” 程诺不知道说什么了,饶是学富五车如他,饶是拿过最佳辩手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亲了亲anny的头发。 anny高轻轻地说:“说你爱我。” “我爱你啊。” “哎呀,讨厌,没有啊,我-爱-你,重新说。” “我爱你,我爱你会像从黑龙江到上海那么长,会像从旧时代文明到隋唐那么久,好不好?” anny高猛地撒开了手,“不好,那从上海到深圳那段,你要爱谁?从隋唐到现在,你又是给哪个老同学、旧情人、网友留的?” 程诺揉了揉anny的头发,“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anny高伸了个懒腰,“他们既然给了我们很多钱,我们就用很多钱,出去玩吧,好不好,我们还可以买辆新车,你说是途锐好还是揽胜好?” “都好,听你的。” anny高又开心了,“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以后赚很多钱,让我做富太太,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anny高刮了刮程诺的鼻子,“马屁精,就你会拍我的马屁,看在你这么会拍马匹的份上,帮本小姐去拿一个甜筒吧。” 她神色一变:“拿错了口味,我就不要你啦!” “既然有你不喜欢的口味,又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口味呢?” “哼,还不是用来考验你...唔” 程诺吻住了anny的嘴巴。 夜深了,anny忽然坐了起来,身边的程诺还在沉睡,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衣帽间,开始为程诺挑选衣服,终于,她挑出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配搭,又轻声把那套衣服放到了程诺身边,留下了一张字条,亲了亲程诺,转身离去。 她走之后,程诺睁开了眼睛,借着月光看那张字条。字迹娟秀:“我去欧洲了,你答应过我,不会留我一个人。另:你装睡装的不像。” 落款是:爱你的我。 第十二章 何去何从 董安安走在华东师范大学的校园里,青草的芳香让她觉得自己恍惚回到了自己的本科时光,那个时候少不更事的自己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就好像这种味道一样,轻轻的,淡淡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人类学专业办公室,“我会有好的运气,是吧,老师?”她问着远在天国的大卫冯。 大卫冯没办法告诉她,她的此行注定要希望落空,程诺请假了,手机也打不通,董安安在燥热而清新的校园里晃荡,她去图书馆借了一本《人类学浅析》,那是大卫冯的著作,她向它许愿:“老师,请保佑我吧。” 也许是大卫冯因为不能告诉董安安在华东师范大学里找不到程诺而愧疚,神迹发生了,董安安那久不能的手机响了,一串信息闯了进来,让手机一度卡顿。其中大部分是梅尔贝里的关怀,只有一条,让董安安的心猛地跳动:西江千户苗寨,你还有46小时。 她把电话拨回去,可是自己的手机又陷入了瘫痪。她望着手机,没来由的想找梅尔贝里说说话,短信里说,他们去了自己的老家,芜湖。 程诺开着一辆老旧的大切去找李队长,这辆车的年纪甚至有可能比程诺的年纪还大,空调时好时坏,甚至让程诺必须打开窗子迎接将近40度的空气,才会凉快一些,到了李队长的单位,李队长一个箭步窜了上车,又一个箭步下了车,躲到了阴凉里:“你这车从哪个博物馆里偷出来的?还是你刚跑了一趟火焰山?” 程诺拎着一袋子小笼包给李队长:“喏,我大老远去买的包子。” 李队长狼吞虎咽,“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结果。” “好结果还是坏结果?” 李队长狠狠地把包子咽下,噎的他不舒服:“有没有水?” 程诺在车里拎出来半瓶水:“给你,我在路上买的冰水。” 李队长接过了水,却不喝:“这水我要是喝了,非把我的肠胃烫坏不可。”他揉了揉胸口,又蹦了几下,想让包子顺利一点下去。 “你就别卖关子了啊,什么结果?” “心急吃不成热胖子啊,你让我喘口气不成么?” “我把你塞进车里去,你就成热胖子了。” 李队长幽幽地看着程诺,“你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根据dna匹配,找到了那个去你家的人。” 程诺预感不好,“坏消息呢?别告诉我他已经被灭口了。” “是的,是被灭口了,不过是三年之前。”李队长一本正经地看着程诺,“这个人,已经死了三年了。” “也就是说,一个死人,半夜跑到了我家里,给我送了一袋子不连号的现金?” “嘿,你没回去看看,那些钱是不是冥币?” “得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热了,编个故事给我降温来着?” “nonono,你要相信科学。” “科学个...科学什么啊科学,科学怎么解释这个人死而复生又去炸我的房子又是给我送温暖的?” “科学的意思就是,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李队长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否则更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的。” 见程诺不说话,李队长问:“她走了?” 程诺点点头,“走了,早上的航班。” 李队长把剩下的包子拍成饼,一个个扔进嘴里,空气凝固了一般,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别的什么。 李队长吃光了最后一个包子,“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程诺说:“我也要走了。” “去哪?” “去找真相。” 李队长点点头,“去买个手机,把号码告诉我。” “好,保重啊你。” “你自求多福吧。”李队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程诺要走,却又被李队长叫住了,“喂。” “怎么的,李队长还有什么教诲?” “她走之前,给我打了电话。” “喔。” “你不问问说什么了?” “你说不说?” “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那我谢谢你了。” “你还记得么,高二那年,你挨欺负,我帮你出头,打了一架。” “你帮我出了那么多次头,我怎么分得清是哪一架?” “那次打完架,我鼻子还在冒着血,你走过来,跟我说:借我十块钱吧,我要给人家买冰棒,你记得不?” “嘿嘿。”程诺记得这码事,赧然地挠头。 “那十块钱你是不是该还我了?” 程诺竖起了一根中指:“不还,你有证据证明我欠你钱么?” 李队长也竖起了一根中指:“所以你别死了。” “怎么就死了,我要是死了,也死而复生往你家里送一大手提袋的钱,不过,我估计我会送冥币给你。”他又补充了一句,“等你结婚的时候送,吓死你老婆。” 李队长又竖起了另一根中指:“那我就打死你。” 程诺笑着走了,嘴里却在嘟囔:“我都死了,你还怎么打死我?” 程诺开着车,找了一家苹果店,从进去到出来,没用上5分钟,买了一部iphone x,上好了卡,发了条消息给李队长。 消息很快过来了,但是不是李队长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同董安安收到的一样:西江千户苗寨,你还有46小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短信上,没有注意,一个背着包,带着帽子跟纱巾的女孩子,从他的车旁边路过。 程诺把电话打过去,是空号。 程诺想跟李队长商量一下,却又没有打出去这个电话,他轰着了车,慢慢地开着,心思却全然没在路上,他在想,如果这个短信,是炸自己房子的人发的,那么这一定是一个陷阱。这倒是也说得通,毕竟只有幽灵才会如影随形,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号码,可是这又说不通了,要害自己,为什么要引到苗寨去害呢? 还有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让程诺感到兴奋,在西江苗寨,那里有一个真相在等待自己去发现。 于是他猛地调转车头,驶向了机场的方向。 第十三章 倒计时44小时 程诺发现一件事情:自己被盯上了。 从自己要过安检开始,就好像有两个跗骨之蛆一样的男人跟着自己,甚至去洗手间都要跟着他进去一起尿,幸好没有一边尿一边看程诺的大小----那会让他崩溃的。 于是他提好裤子,嘴上吹着口哨往外走,走了几步,猛地回头,那两个男人还在跟着他。 程诺问:“二位,有何贵干?” 他们两个动作一致地耸耸肩:“坐飞机,你有事么?” “坐飞机干嘛老跟着我?” “你为什么说我们俩跟着你?有么,我们俩有跟着他么?”个子较高的那个问另一个。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摇头,“没有啊。” 程诺点点头,“没跟着我最好,我警告你们俩,不要骚扰我,我可是有身份的人。” 高个说:“你不要警告我们俩,把你的警告留给自己吧,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程诺知道坏事了,果然是他们----那些炸掉自己房子,又给自己钱的人。 可是输人不输阵啊,程诺正色说道:“知识就是力量。” 高个显然对程诺的口舌之快并不放在欣赏笑了,“好的,走着瞧吧,你是打算就这么站着么?我们要去候机了。” 程诺扭过头,心里想着,从两个人找到自己的时间点来看,很可能是自己用实名订机票出的问题,那么,自己的目的地他们是知道的,该怎么办呢?而且,到底西江苗寨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尽管时间很紧,可是董安安还是想先回家一次,芜湖有着魔力,在感召着董安安回去。虽然本来就没什么钱了,可是董安安还是买了一部手机,给梅尔贝里打了电话:“你好,我是董安安。” 电话另一头的梅尔贝里显然对这个电话感到高兴:“上帝保佑,总算有你的消息了。你在哪?” “我在上海,正准备回芜湖。” 梅尔贝里说:“你就在上海等着我,我们马上就到上海。” “不了,还是我回芜湖吧,我还是想回去看了。” 梅尔贝里斩钉截铁地说:“你还是在上海等我吧,就在万豪酒店的大堂吧,我怕我又没有你的消息了。” 董安安觉得自己的心被融化了一般,可是只有片刻的感动,她还是说:“我想家了,想回老房子看看,很久没有看到家的样子了,从上大学开始,我就没有回去过了。” 梅尔贝里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跟尤瑟夫在芜湖等你。” 一想到要回到家,能看到自己成长的老房子,就觉得心无比的安定。 程诺在找了一个不会被监视到的位置,思考着关于西江苗寨的一切。事实上,程诺是知道一点那里的,之前研究失去的夜郎国的时候,有怀疑过其实西江苗寨才是夜郎国的旧都,也是去过一次,吊脚楼、风雨桥都留下过程诺的足迹,还记得吃过凯里酸汤----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吃的,程诺摇摇头,开始找资料。 贵州有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贵州不比云南的景色差,可是旅游业却落后很多。侗寨、苗寨比比皆是,故事也有很多。相传侗寨里有一个被称为“药师”的角色,他们仅凭一个“换花草”就能改变娘胎肚子里婴儿的性别。 红崖天书同样神奇,相传很多年前有一个醉酒的诗人,吟游到了红崖天书之下睡去,醒来后发现那一壁难解的文字,大惊失色,奉若神明,连忙叩首。千百年来无人能说明白,那一壁红色石刻到底说的是江山美人还是人生悲欢,是殿堂神明还是市井百姓。 最出名也是最近的,是1994年12月1日凌晨3点,贵阳北郊18公里处的都溪林场响起隆隆巨声,一个发出红色和绿色强光的不明物体呼啸而过,几分钟后,林区400多亩松树林几乎全部被拦腰截断,场面惊人。 当时林场一负责夜班巡逻的保卫人员说,事件发生时,他看到低空中有两个移动着的火球。 除了松树被毁,距林场5公里外的都拉营铁道部贵州车辆厂也同时遭到严重破坏:厂区棚顶的玻璃钢瓦被吸走,砖砌围墙被推倒,地磅房的钢管柱被切断或压弯,重50吨的火车车厢位移了20余米远。最诡异的是,其间竟没有任何人畜伤亡,高压输电线、电话电缆线等均完好无恙。 专家曾进行实地考察,但几乎排除了龙卷风、人为等种种可能,至今,空中怪车一事仍然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难道说这次西江苗寨在四十多小时之后,会再次出现ufo?如果真是这样,那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人,又会是谁? 身未动,心已远,程诺的心儿、大脑早就蹦了出来,飞到了美丽的贵州。 董安安出了芜湖站之后,一眼就看见高大腼腆的梅尔贝里开着一辆volvo来接她。 看见安安出来,梅尔贝里走上去大力地揉搓着董安安的头发:“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董安安伸手抱住了厚厚的梅尔贝里,觉得他就像一只大熊一样,暖暖的。在他的怀抱里,安安觉得很安全。 尤瑟夫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你们芜湖有这么多好吃的啊,虾子面、赤豆糊,吃的我胖了一圈。” 董安安从梅尔贝里的怀抱里出来,过去轻轻抱了抱尤瑟夫:“谢谢你们。” 梅尔贝里问:“你要回你的家看看么?” 听到home这个词,董安安立刻想到了那些昏黄的日子里,爸爸做着饭,自己写作业的画面。她立刻按捺不住了,“我们现在就去。” 亟不可待地坐上了车,尤瑟夫从副驾驶回过头来,“等会从你家出来,你要带我们去吃最最最正宗的芜湖美食。” 回到了故乡,董安安也放松了很多,“你一定不会是真的想吃那些东西的。” 尤瑟夫楞了一下,“为什么?” “你没办法吃习惯的。” 尤瑟夫神色松弛下来,“我可是中国美食专家,筷子使用十级技能掌握者,没有我吃不惯的东西。” 董安安抱着包,打开车窗,拼命地呼吸着这座城市的气味,她指了一条路,心里想着:我离家越来越近了。 可她终究不能回到阔别已久的家。 第十四章 倒计时36小时 江东名邑,衔带吴楚,芜湖水网交织,物阜民丰,风景旖旎。一只小小的白腰文鸟从高处俯冲,到了一辆停着的volvo旁边,那辆volvo的车窗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个女孩儿,容貌秀丽,温婉可人,正是董安安。 董安安正在介绍着自己的家乡,也在回溯着自己在这里生活学习的点点滴滴,却看见一只白腰文鸟,于是不说话了,伸出手,想抚摸一下这飞着的小鸟,鸟儿在她手掌边徘徊了几下,始终不落下,终究振翅离去,顺着车头的方向飞远,带着董安安的目光上了人行横道,天气溽热,行人一二,董安安看着行人却越看越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看什么呢,怎么不讲了?”尤瑟夫回头问。 “想不起来是谁。”她开始仔细回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前面的车子开动了,此刻刚过神山公园未到方特乐园,董安安终于想起来了,她把车窗关上,“前面右转。” 梅尔贝里皱眉,“那不是去你家的方向,导航说要直行。。。”他厚重的嘴唇小声地嘟囔两声就闭上了,还是按照董安安的指引走,静静地等待董安安的解释。 董安安并不解释,而是催促着梅尔贝里改变行程。车开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董安安让梅尔贝里停车,“你们不想知道,我去了哪里么?” 她言简意赅却有些词不达意地把自己的遭遇同两人分享了一下,两人张大了嘴巴:“这...这是真的?” 董安安心有余悸地点头,“是真的,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在酒店里冲出来追我的人。” 尤瑟夫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尔贝里一眼,梅尔贝里问:“那怎么办,我们报警吧。” 董安安思绪万千,可报警是不行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让人相信,你们都不信我,警察怎么会信我?” “你美剧看多了吧,这种事就是要报警的。”尤瑟夫掏出了手机,要打999,却被董安安制止了,“我再想想。” 她低头忖度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送我最近的机场,我要去贵州。” “为什么,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一样,那么这个贵州西江苗寨一定是很危险的,你还要去,这太疯狂了。”梅尔贝里看着董安安掏出了两本《人类之谜》,不过一本新一本旧,她看了又看,说:“我相信我要的答案,会有线索在那里等着我。” 梅尔贝里显得很纠结,他抿了一下嘴唇:“我很想陪你去冒险,可是,我们已经定了回学校的机票...” 尤瑟夫忙不迭地跟着点头,“我建议你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再重新商量该做什么,怎么样?”他浓厚的中东口音因为说的急,而显得更加滑稽,这让董安安笑了出来,“谢谢你们。” 梅尔贝里发动了车,“我送你到上海吧。” 董安安点点头,抱着书,沉沉睡去。 程诺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傍晚,晚霞映得龙洞堡特别漂亮,转坐大巴,又坐高铁,一路上那两个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他只当做看不见。戴着耳机,还随着耳机里的音乐扭动身躯,特别投入,就差没拉着全车的人一起摇摆了----即便是这样,仍然是全车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夜色深沉,终于到了西江苗寨。 程诺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仍然晃动着并不太协调的肢体在石板小路上走着,找了一家小馆子,要上半斤米酒,三两小菜,他摘下了耳机,“要不要一起吃?” “我劝你,如果要做疯狂的事情,那你就要享用好每一顿饭才是明智的选择。” 程诺摇头晃脑,“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来来,会须再饮三百杯,惟有饮者留其名,酒是个好东西啊。一起喝点吧?” 高个面带微笑,“不了,希望你用餐愉快。” 他们两个在程诺附近的桌子上吃着,也要了两个菜,两碗饭,却不喝酒,只是吃饭。 看得程诺不住地感叹:“你们哪个部门的,这么敬业,我得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啊。” “心领了,好好吃吧你。” 程诺往嘴里丢了一块苗王鱼,那鱼肉质肥美,花椒、辣椒双椒齐下,辣的他大呼过瘾,又吃了一口擂椒茄子,食材本身的清香从口腔到鼻腔,“嘿,过瘾。”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甜爽“美啊,美啊,生活乐无边啊。二位,一看就知道您二位不会点菜了,来这里点什么下饭菜啊,下饭菜哪不能吃。” 见人家不搭理他,他继续说:“我说,人生难得几次美景美食,你俩就这么浪费了,吃着高价的西红柿炒鸡蛋跟青椒肉丝,你俩觉得跟此时此刻搭么?等你回首往事的时候,肯定会为这一刻的虚度而懊恼不已...” 可不管他怎么说,那两个人始终不还嘴,只是面带微笑,乐呵呵地盯着他,哪怕是往嘴里送饭,也是死死地盯着他。 程诺心想:我要是不想点办法,那黔驴技穷这个词,就刚好是应景了。 于是他拉着全店的人,也不管是游客还是本地人,一起喝酒,两个人也不管,乐呵呵地坐到了程诺身边,小声地对程诺说:“你要是想趁乱逃跑,那可真是落入下策了。” 程诺一脸惊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可没这么想啊。”继而,他露出了一个坏笑,“走着瞧。” 转身,他就对着其他的人说,“这两个朋友,他们刚才在我耳边说,我们西江的人不够好客啊,怎么能冷落远道而来的贵宾呢,四海之内皆兄弟,喝,把他们两个喝多了,才算我们进好地主之谊啊!咱们这可是号称会喝水就会喝酒的西江啊,我没来错地方吧?” 看着大家跃跃欲试了,他从身上掏出来一沓现金,那正是被人送到家里用来让他不要再好奇的钱,他大叫着:“上菜,上好菜!上酒,上好酒!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第十五章 我喜欢你 安安被叫醒时,已经到了浦东机场,此刻很晚了,浦东机场仍然人来人往。她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脚,梅尔贝里也下了车,他犹豫着,还是抱了一下董安安:“祝福你,我的朋友。” 这一路无梦,是安安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她看着霓虹灯中的梅尔贝里,愈发可爱,一向内敛的她,双手挽住了梅尔贝里的脖子,趁着梅尔贝里那若即若离的拥抱还在,吻住了他厚重的嘴唇。 她只是轻轻一啄,而后就撤回了进攻,“再见,我的梅尔贝里。”她想拉拉他的手,可是又不敢。她亲梅尔贝里很自然,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再去拉他的手了。 梅尔贝里脸红了,显然有些惊慌失措:“你...这是为什么?” 一架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声让董安安只能呐喊着: “我喜欢你,我怕如果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出这份喜欢,你不需要喜欢我,你只需要被我喜欢就好...” 尤瑟夫下车来送行,却刚好听到了这里,他立刻钻回了车里。 梅尔贝里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大孩子一样,“谢谢你,这是我听过最美的话。” 董安安继续说:“你不需要谢我,我需要谢谢你,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是老天给我的礼物,等我回到纽约,我要认真地追求你。” 梅尔贝里不语了良久,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安安:“如果你喜欢我,请不要拒绝一个被你喜欢的人的帮助,你需要这个。” 董安安没有矫情,接过了银行卡:“谢谢你。” 梅尔贝里点点头,“那...我走了。” “再见。” 他逃也似的走了,留下了董安安,一直看着车消失在视野中,才走进了夜的黑暗之中。 杨东是深夜被叫醒了,其实他刚刚睡下,一个头发乱糟糟、有着黑眼圈的亚裔男人俯下身:“你需要过来看一下。” 杨东压抑着起床气:“贝克尔曼,最好是真的需要叫醒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贝克尔曼耸耸肩:“你才舍不得杀了我呢。” “所以是真的没有什么要给我看的,只是想叫醒我而已么?” 贝克尔曼把杨东带到一间写着da(data analysis)的房间里,麻利地敲击着电脑,说:“我一直在找着董安安的信号,奇怪的是,她的手机信号曾经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利比里亚,一次是在智利。” 杨东清醒了不少,“然后呢。” “你知道,这个专业里,比较谦虚的说,我的技术比第二人的领先了大概20年,可我居然找不到一个小女孩在哪,我觉得很奇怪。” “说重点,一口气说完。” 贝克尔曼摊开双手,“可是我毕竟比第二人还领先了大概20年,所以我就换了一个思路,我不再追查董安安的sim卡信号,而是追寻她的手机。” “有结果了么?” “你耐心听我说,这次结果不太一样了,同样是通讯过两次,一次是在刚果金,一次是在芬兰。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如果需要藏起来一个人,要么就藏起来不露痕迹,要么就用一个替身代替她,为什么要显示两次的通讯记录呢?” 杨东掏出了一把手枪,然后上了膛,对着贝克尔曼:“我的忍耐是极限的。” 贝克尔曼举手投降:“一直这样无效率工作,让我觉得有种被蒙住了眼睛的感觉。可是要蒙住一个人的眼睛,首先就要知道这个人的眼睛在哪里。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人很熟悉我们的工作方式,也了解我们在用什么样的技术对付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是个技术外行,所以他每次同董安安通讯,都会做出来一个假的的记录。想到这里,我偷跑了兰利的服务器,调取了所有那两个时间段在物理上存在的通讯,同我假想的结果进行了模拟,结果显示,头儿,我们有内奸,董安安在上海。” 杨东抓起了桌上的电话,“起床,干活了。叫两组人待命。” 贝克尔曼严肃地说,“头儿,就带两组人么?你要小心啊。” 杨东冷笑了一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副教授,我小心什么?我难道还把整个组织搬过去围剿两个小鱼小虾?” 贝克尔曼说:“我指的不是他们,我指的是小心家贼。” “背叛了理想的人,有什么好可怕的。自绝于组织,自绝于人类的人,那就让他自绝好了。”杨东把手枪丢给了贝克尔曼,“你好好睡一觉吧,最近可能有的忙了。” “要不要同美国跟欧洲联系一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杨东嘟嘟囔囔,“我走了。” “你要去哪?” “贵州。” 贝克尔曼看着杨东走远,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掂了一下那把枪,觉得重量不太对,再一看,原来是把假枪,“shit。”他不禁咒骂了一句。 高个跟他的同伴,在第二天醒来之后,头疼欲裂,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喝酒了,脑海里最后一个印象,是平时少言寡语的同伴在桌子上跳舞。在脑海里拼命找寻着关于任务目标程诺的资料,却遍寻不到,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赶紧叫醒了同伴:“你昨天有好好的看着程诺么?” 同伴揉了揉眼睛,猛地做了起来,“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程诺肯定跑了,这下头儿饶不了我们的。”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这是哪,昨天我们怎么回来的?”高个问着同伴。 “这是客栈啊,我送你们回来的,吃早饭了。” “哦好,吓死我了,等下...”高个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程诺,你...” “唉,你们喝了太多了,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散了之后,我就拜托店主把你们送回来了,诶?什么味道?” 高个也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味道,他深呼吸,闻着那酸臭的味道,找寻着味道的来源。 第十六章 喝酒 “天啊,你们这是吐了多少东西出来啊?”程诺指着两个人脏脏的衣服问。 两个人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各个地方已经被自己吐满了,衣服上也比比皆是呕吐的痕迹。顿时脸红的跟提子一样,程诺用手掐住了鼻子,“换一下衣服吧,然后换一间屋子,这房间没办法住了,估计这味道要好几天才能散呢,昨天就说让你们少喝点你们不听,米酒好入口但是后劲太大了,你们啊...” 高个狠狠地关上了门,心里恨死了程诺了,明明是你想办法灌我们的啊!在这装什么好人。 可是关上了门,他立刻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两个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这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出去买衣服?那会被整个寨子的人记住吧?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可即便是不穿成这样出去,谁知道昨晚出了什么洋相,会不会被人记住? 正是一筹莫展,门又开了,程诺丢了两套衣服进来,“换上吧。昨天匆匆忙忙跟我出来,没带换洗衣物吧。” 看着他变魔术一样搞到衣服,俩人心里有点感激他了,可程诺又一伸手,“衣服两百,运费300,一共五百,两位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高个立刻警觉了起来:这是想借着微信或者支付宝查到我们的来历么?他掏出来了五张一百元递了过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换好了衣服,程诺拉着两个人去吃早饭,奇怪的是,一路上,竟然不断有人跟一行三人打招呼,那淳朴的微笑全然不是客套的礼貌,高个低声问程诺,“他们为什么好像认识我们的样子?” 程诺无奈:“昨天你们两个喝多了,说要和全寨子的人交朋友,所以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见人就喝酒,我有什么办法,可怜了我了,还要陪着你们一起!” 两个人的脸顿时又红提晋升为了红富士,异口同声骂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 “怪我?这可没道理啊,我灌你们喝酒了?”程诺翻了一下白眼,“对了,今天二位没什么特殊安排的话,就陪我一起逛逛吧?” 这当然是废话,程诺已经知道了两个人的身份,这是送两个人回来之后,他在房间里套出来的话,罗马骑士会,这个名字在人类学领域大名鼎鼎,程诺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这么大名气的组织里的人,居然酒量这么差。两个人喝醉了只是说着如何造福全人类,如何实现个人价值,对其他的事情都是语焉不详,估计也是在组织里地位不高的缘故吧? 一行三人正在走向早点摊子,就被一群人拦住了,他们唱着歌,跳着舞,一个领头的老者须发皆白,“朋友,听说你们昨夜要喝酒,没有喝尽兴,那今天就由老朽我来跟三位好好喝一些吧,咱们苗寨的人会喝水就会喝酒,可是还有两样,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你们看啊。” 一排穿着华丽服侍的苗族姑娘们站成了一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微笑着看着三个人,唱起了苗族的山歌,边唱边跳:声音轻快婉转,穿透力极强,像是一只鸟儿由平地陡然而起,飘到了天上,又飞回人间,上天一次,歌儿就沾了仙气,舞蹈也是活泼动人,苗族的歌舞多来自生活,动作模仿生产劳作居多,也是俏皮有趣,看得三人如痴如醉,正是不能自拔。一排姑娘忽然就每个人掏出了一个大碗,旁边有人往每个碗里倒入了美酒,老者一摆手,“请吧,三位,尝尝我们的寨子里的酒。” 两个人恶狠狠地瞪着程诺,心想:这又是你下的套,怕是想灌多了我们,趁机开溜吧。二人正打算严防死守死不喝酒,却看见程诺大步走向前更是心生恨意:你想自己先喝,然后以言论裹挟我们一起喝酒?没用的,昨晚这招数用过了,我们才不上当呢。 只见程诺左右开弓,端起了两位姑娘手里的酒碗,一饮而尽,他一抹嘴:“好酒啊。”又再拿起两碗,同样一饮而尽!就这样,喝光了那些姑娘面前的酒! 老者轻抚胡须:“这位后生好酒量!” 程诺有些醉意了:“能不能再上一遍酒?” 老者跟姑娘们有些意外:“我这寨子少说也有千年历史,这迎宾酒可是没人能喝超过二十碗的!” 程诺微笑着说:“刚才不算数的,你们看那边!” 他手指一指,一辆带着电视台标志的车停在了寨口,一个女记者快步过来:“程老师,好久不见了啊,一听到你的征召我可是立刻就过来了。” 程诺脸上笑意更浓,笑意里却带着酒意:“来啊,上酒,我要再喝一遍这迎宾酒。” 香浓的米酒再次倒入了大碗,倒酒人有意不让程诺喝醉,每碗只是浅浅一点,程诺不高兴:“满上啊,你们这不是有句谚语说朋友的情谊如同大海一般,倒入的米酒要像山泉一样么,这山泉也太少了吧。” 倒酒人只好满上,程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左右开弓,两碗两碗的倒入口中,高个二人看的胆战心惊,心想这两个来回怕是喝了有二十斤米酒了,别说是二十斤的酒,你喝二十斤的水试试看? 程诺喝完了之后,问女记者:“拍好了没,我看看素材。” 女记者一脸的歉意:“程老师,刚才设备没调试好,咱们再来一条吧!” 人群轰的一声笑开了,再来一条,那还不把人直接喝死掉? 程诺却不以为意:“那就再来一条吧”,他扭头问老者:“老人家,这酒,怕是我还要喝一次啊。”人群立刻一片惊讶之声,更多的人听闻有这样喝酒的,都过来看热闹,程诺满意地向周围人群中看了看。 老者连忙摆手:“后生,这酒不是这样喝的,意思到了就可以了,你这样喝,怕是要伤身体啊。”往常这寨子的人都是巴不得宾客多喝一些,还想方设法灌酒,今天却反了一个性子,生怕程诺多喝。 第十七章 倒计时13小时 程诺笑吟吟地说,“不碍事,你看,这是一”,他左手伸出了一个手指,“这是二”,他右手伸出了两个手指,“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看好了!”他把左手的手指收了回去,右手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看,是不是很神奇?” 人群轰笑,不住地叫喊:“给他倒酒,让他喝!”“人家既然能喝你们也不要吝啬酒了,让他喝吧。”这些人一边起哄一边掏出了手机,打算拍下来发朋友圈或者微博,老者走上前去:“后生,你不碍事吧?” 程诺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既然大家想看我喝,那我就喝吧。”人群顿时又是一场狂呼! 程诺摇晃着走向了端着酒的姑娘,一个踉跄,险些撞倒了姑娘,他歉意地对着姑娘做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端起了一碗酒,伸脖子就干了。 喝了这碗酒,之前的酒劲也上来了,摇晃的也就更厉害了,程诺如同一根在狂风中飘摇的芦苇,扭着走向了第二个姑娘。人群不住地起哄:“不是说的挺厉害的么,怎么才喝了一碗就不行了!”“这个酒量还不如我呢啊,喝啊!”“自己吹过的牛逼怎么着也得喝完啊!” 高个从人群中走出来,扶住了程诺“别喝了。” 程诺歪着头看高个:“哟,我倒了不是方便你们...方便你们照顾我么?” 女记者也是关心:“老师,我知道您酒量大,之前的素材我们修复一下,没准还能用,咱们拍点别的吧?” 程诺推开了高个,“来了,继续喝。” 他就这样一碗、一碗、一碗、一碗地喝下去,越是喝越是慢,到了最后一个姑娘那里,姑娘于心不忍,想借着递酒上来把酒弄洒一点,可是程诺不干:“说了要喝完这迎宾酒,就要喝完。” 可是,面对着最后一大碗酒,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程诺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随时可能会吐出来或者倒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满是米酒的味道,乍闻扑鼻的香甜,可是闻多了也是难受,他强打着精神,伸手要接过来酒,却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这酒,我们一起喝吧。” 程诺缓慢地移动着脑袋,顺着手向上看,只见一个女孩儿头戴着巨大的帽子,还围着一条丝巾,隐约可见清秀的面容姣好的皮肤,那个女孩儿轻声对程诺说:“以大卫冯和罗马骑士会的名义,我们一起喝了这碗酒。” 程诺笑了,笑的如同冬日午后的那一抹暖阳,那时候他坐着乡间的小巴车从镇里回家,窗外是沿途皑皑的白雪,很难看到一点其他的颜色,车里开着暖气,足足的暖气,他耳机里塞着慢慢的歌: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ce i belong......,所以他摇着头:“这是我的酒,我要自己喝完,其他的酒,我们慢慢喝。” 他接过了那碗酒,一饮而尽,然后缓缓转身,向着人群伸出了高举一只手臂。 人群发出了欢呼,那是对英雄的礼赞。 程诺是如何撑着回到客栈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在恍惚中看到那个女孩儿脱下了巨大的帽子,轻轻坐到了自己的床边上。 再醒来,已经是日落了,头炸裂一样的疼,见他揉着太阳穴那个女孩儿捂着嘴笑:“你醒了啊,英雄纳雄耐尔。”她递过来一碗稀饭:“喝了这个吧。” 稀饭很香,里面加了蜂蜜水,喝了之后,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热水,才好了一些,“你是?” 刚问完,就觉得一阵的恶心,赶紧起身,鞋子也不穿,跑向了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通乱吐,吐到尽兴,又洗了个澡,这才精神抖擞地出来,那个女孩儿却退身到了门外:“幸亏你没吐在外面,吐在外面被小猫小狗闻到,怕是都要醉死。” 吐了之后,反而觉得肠胃有点空虚了,“你认识我?” “是啊,程教授,大名鼎鼎的程诺,怎么会不认识。” 程诺努力在脑海里回溯断片儿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点点头,“你说以大卫冯以及罗马骑士会的名义,要跟我一起喝一杯,对吧?” 女孩儿回答,“是。” 程诺点点头,“那好,我带你去喝这一杯酒。” 女孩儿道:“怕是不行,我们已经被牢牢地看死了,没办法聊些什么的。”她手指着后边,高个以及他的同伴靠着墙站着。高个手指点了点脑袋,行了个礼,“你居然还能醒的过来,我真的是佩服你了。” 程诺道:“这不算什么,不过,女孩儿,为什么有他们在,我们就没办法聊些什么了呢?我们有什么需要背着他们聊的么?” 女孩儿愣了一下,“电影里不是这样的吧?接头了之后,一定要是偷偷摸摸地聊天交换情报啊。” “偷偷摸摸的,那是坏人的行径,我们,不需要的,走吧,去喝这一杯迟到的酒。” 程诺又叫上了自己的学生,以及她电视台来的同事,然后一摆手,对三个人说:“这是我的三个朋友,额,名字嘛,叫高个,矮子,帽子。” 显然高个和他的同伴对这种事情无所谓,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过没有名字的生活,可是那个女孩儿还是伸出了手跟她握了一下:“我叫陈岑。” 程诺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陈岑:“巧了,我也叫陈岑。” “不是吧,你的名字应该叫董安安啊。对新朋友用假名字,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高个凑了上来,“是吧?” 董安安僵直了一下,“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总好过高个这种名字。” 高个说到:“可是,我的身高真的很高啊,不是么?” 程诺说道:“不碍事的,反正都会熟悉的,今晚我还要喝酒,喝...嗯...”他伸出了手指,扳着手指来回算,“喝46碗酒!” 董安安立刻明白了,自己到这里碰到程诺并非偶然,她很快地接上了话:“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估计你也就是能喝13碗吧?” 程诺对着董安安微笑,“好吧,就听你的,我们把这13碗酒喝光。” 第十八章 文明 实际上,没有喝到第13碗的时候,就只剩下了程诺、董安安、高个以及他的同伴4人了,程诺的学生陈岑不胜酒力带着同事回了客栈。程诺高谈阔论,旁征博引,酒桌气氛始终热烈----这热烈可不包括高个二人。 目送着陈岑走远,程诺问董安安:“那么,你对于罗马骑士会了解多少呢?” 董安安理了一下头发,“罗马骑士会,始创时间不详,一个自诩为人类造福的组织,就这些。” 程诺点点头,“看来你的功课做的一般啊,要不您二位,给讲讲?” 高个淡然一笑,“不值一提,还是听你说吧。” 程诺说,“如果想了解罗马骑士会,那么我们就要先聊另一个问题了,人类文明,到底起源于何时、何地。” “文明嘛?起源于两河流域,这是常识。”董安安不假思索回答,可是高个二人却显然震了一下。 “nonono,你说的只是你了解的常识,而非我们所要探讨的人类文明的起源。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么?” 董安安老老实实地点头,“我相信。” 程诺满意地笑了,“那我可以继续讲了。我在博士的时候,曾经研究过中华文明很有特色的一个东西,占卜术。而提到了占卜术,我们就不得不提一本书...” 他卖了个关子,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董安安。董安安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是《易经》么?” “bingo!是易经,文王拘而演周易,到底是说周文王在被关起来之后推演出了周易,还是说周文王在被关起来之后,偶然得到了一本书,叫做《周易》呢?也许这本书当时并不叫周易,叫《阿猫》啊《阿狗》啊,不过这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周文王凭借着这样一本充满了逻辑思辨的书籍,开创了800年的周朝盛世,你不用举手,有疑惑就说吧。” 看着眼前这个人,全然没有醉酒的样子,而是一本正经地讲着一些自己从没有想过的理论,董安安举起了手,“程老师,请问,你说周文王可能是“偶然”得到了周易这本书,你有什么理论基础么?” “我并没有什么理论基础,不过,我有现实的考证。我们把目光向南看,距离2000多公里外的云南楚雄,在周文王得到周易之前,就有类似的记载,时人以十六卦中所在论事,无所不中,天文地理国是民非问之皆准,这是一本杂书上的论记,你在网上可以搜到。” 董安安立刻拿出了手机,百度了一下之后抬起头,“是的,《赤记》,里面记载了一些云贵的风貌以及民间传说。” “为此,我特意了云南盘桓过半年之久,楚雄周边的大理、昆明,我找到了一些线索,确实有证据证明,在比周文王更早的时候,在云南曾有一种《易》经的存在,不过,里面的象征图案,既不是先天八卦,也不是后天八卦,而是十六卦。” “十六卦?” 程诺点点头,“表现形式是十六卦,不过意思是一样的。除了乾坤巽震坎离艮兑之外,还有另外八卦。” “会不会是易经由内地传到了云南之后,被改版成了十六卦。” “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不是重点,在三星堆遗址,我们有另一个让人惊奇的发现。” “三星堆遗址?什么发现?” “说说你对三星堆的了解。”程诺却卖了一个关子,在考问着董安安。 “三星堆文明,是一个奇怪的断层文明,大概出现在距今3000到5000年前,其中出现的一些生产力水平显然并不是当时所能达到的,也是大大超过周围文明的。如青铜器的使用,这跟当时世界的文化水平显然是冲突的,而碳十四的对比显是着三星堆文明确实是一个超文明的产物。” “是啊,三星堆的事,后续有空我们再探讨,我要讲的是,在三星堆,我们看到了十二卦的存在。” “十二卦?那并不是对称的啊。” “是,但是不要被对称所束缚住你的思维,有可能是传播过程中遗失,有可能是有意为之,总之,三星堆只有十二卦,不要忘记,黄金分割,也不是对称的。” 董安安若有所思,“所以,如果能证明云南的十六卦早于三星堆文明,而三星堆文明早于《易经》在周文王手上出现的时间,也就是能说明,其实易经是由云南传入内地的?这,这怎么可能呢?”她不住地摇头,“要知道,《易经》是一个跨时代的产物,在这个基础之后,有了道家的思想,而儒家的很多主要思想也是来自于道家啊!” “不错,五十学易,可以知天命。孔子的一些主要学说,都是建立在《易经》所表述的思想之上,所以,这只是一种推论,不是么,我的朋友,你们俩要不要也来一杯酒?” 高个苦笑,“你还知道什么?” 董安安仍然是一头雾水,“我承认你的推断很有蛊惑力,不过,这跟罗马骑士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诺并没有回答董安安的问题,而是给高个跟他的同伴各倒了一碗酒,然后举起了杯,“来吧,我们干了这杯米酒,有些事情,我想同三位探讨一下。” 四人一饮而尽,程诺问董安安:“你还记得这个问题吧,人类文明,到底从何时、何地起源?” 董安安点头,“是的,我在等你的答案。” 程诺看着窗外的夜色,一轮明月高悬着,月朗则星稀,程诺拿手指着月亮说,“我忽然想到小的时候,老家留住着这样一个训诫:不要用手指月亮,耳朵会流血,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月亮,其实是中空的,也就是说,月亮,可能是人造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还不如说我们在拍一部真人秀《楚门的世界》呢,可即便是楚门的世界外面的世界里,月亮也是存在的啊,自古流传下来那么多关于月亮的故事跟诗集,怎么可能都是假的?除非...” 董安安看着程诺,“除非,月亮,在人类文明存在之前,就被人类创造出来,并升到了天上去。” 程诺笑了,笑的异常疲惫:“孺子可教啊,你的老师,大卫冯,看了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第十九章 假如 夜更深了一些了,月色皎洁,蝉鸣蛙叫,小饭店里老板都在吧台后面打起了瞌睡。 程诺伸了个懒腰,“有一种说法,月亮是亚特兰蒂斯。在梵蒂冈城国保存的古代墨西哥著作抄本(即《梵蒂冈城国古抄本》)和存留至今的墨西哥的印第安文明的作品中,也有过类似的叙述:“地球上曾先后出现过四代人类。第一代人类是一代巨人,他们并非这里的居民,而是来自天上。他们毁灭于饥饿。第二代人类毁灭于巨大的火灾。第三代人类就是猿人,他们毁灭于自相残杀。后来又出现了第四代人类,即处于‘太阳与水’阶段的人类,处于这一阶段的人类文明毁灭于巨浪滔天的大洪灾。”” “现代科学发现,在大洪灾之前,地球上或许存在一片大陆,这片大陆已有高度发达的文明,在一次全球性的灾难中,大陆沉没在大西洋中。引发巨大灾难的是大规模的地震及其后产生的海啸。火山灰导致整个地中海地区数周之内都处于黑暗之中,远在英国的植物也受到影响。地震的威力相当于当时轰炸广岛的原子弹的爆炸威力的4000倍。近一个世纪以来,考古学家在大西洋底找到的史前文明遗迹,似乎在印证此假说。人们把这片大陆称为“大西洲”,把孕育史前文明的国度称为“大西国”。科学界沿用柏拉图提出的名字——亚特兰蒂斯。而板块漂移学说告诉我们,当所有的地壳板块拼到一起之后,还是差了一块,那缺的一块,就是亚特兰蒂斯,不巧的是,这一块的大小,刚好是3800万平方千米左右。” 董安安立刻说:“那是月球的表面积。” “是啊,不巧的是,亚特兰蒂斯据说是被洪水毁掉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月球升起的时候,引发了一场巨大的洪水,所以毁掉了那个文明呢?” “那么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听上去似乎有些蛛丝马迹,不过,完全没有道理吧?” “我们也是一直没能想通,但是有一个事实,是这样的,月球,在离地球越来越远,只不过这远,是相对的,起码在上亿年之内,人类都可以看到月球。” “那上亿年之后呢?”董安安问。 “好了,这个时候,就要说出一个问题了,为什么会有罗马骑士会这样一个组织。当然,你可以当做我已经喝醉了,所以说的都是酒话。” 董安安小口地抿了一点米酒,然后摆摆手,“算了,总之,我的生活的不会变得更糟。” “大约两万年前,当世界各地还没有文明出现的时候,一个外星的飞船迫降在了地球上,他们不适应地球的温度、湿度、空气成分,所以他们必须穿好宇航员的服装,带好护具,所以,在世界各地关于神的画像,有很多是宇航员的样子,或者,换个角度,我们的宇航员服装,参考了外星人的设计。okay,我继续说,他们的目的地并非是地球这样一个地方,而是另外一个文明,我们称他们来自于x星球,而他们的目的地是y星球,而地球,只是一个意外。迫降之后,他们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去往y星球,或者返回x星球,都是不可能的,因为飞船坏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做两件事,要么,修好飞船,要么让族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程诺一口气喝了很多,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他拿起了酒碗,大口地干掉了一碗酒,继续说:“第一件,修飞船,不太现实,因为地球上的物质构成同x星球是不同的,所以很难修复,而且,由于天文条件,飞船搁置久了之后,受到了强大的腐蚀,不能再用了。所以只有第二条路显得更加贴近现实,那就是,放一颗巨大的信号出去。” 董安安趁着程诺歇气的间歇,问道:“麦田怪圈这种信号,在人类看来很大,可是在宇宙中似乎就有些小...等等,你是说,月球,是他们放到宇宙中的信号?” 程诺脸上满是崇敬,“是啊,多么浪漫啊,虽然知道月球将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才会被同类发现,可是那个时候,地球上还会有自己的族人在等着,而且,你想,看到月亮,就能看到希望,就能看到回家的希望,这是多美丽的事情啊!” 高个冷冷地接过了话题:“可是,你有想过,抱歉,假设你的假设是真的,那么,牺牲了同时期的亚特兰蒂斯人又怎么说?牺牲了那么多人,只为换回来一个缥缈的希望,值得么?” 程诺道:“对不起,这只是个假设,而且,我只负责把一些蛛丝马迹找出来分析,其他的事情,我束手无策,那是你们罗马骑士会的责任吧?” 高个说,“抱歉,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程诺耸耸肩,“其实,你听得懂的,罗马骑士会,就是人类为了彻底消灭在地球上的星外文明而成立的组织,刚才我也说了,梵蒂冈留有人类一些罕见的文献资料,或者说,梵蒂冈封存起了一些资料,就是出于不让恐慌扩散的目的吧?” “恐慌?什么样的恐慌?”董安安不解。 “关于真相的恐慌,真相就是,地球文明,从来都是外星文明一手扶植起来的。对于地球来说,战争、灾难、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发展的停滞。而在地球文明发展的每一个节点,我们都可以看到x星人推波助澜的蛛丝马迹。拿中国来说,秦始皇嬴政,之所以能统一六国,教科书上的说法是因为有民心、有瓦解六国联盟、有变法之后的实力,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这些说上去,是很差强人意的,而秦朝,却在中国历史上有着重要的作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面,恐怕存在着一个交易。” 董安安问,“什么样的交易呢?” 程诺笑了,“今天我喝了太多酒了,所以一直在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 高个说:“你一直很清醒。” “清醒是痛苦的,我宁愿不要这份清醒,所以我要喝很多酒。”程诺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干了下去。 “你如何确定你现在是清醒或者是醉的呢?”那个高个的同伴,轻轻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戒指,上面有一朵玫瑰的标记。 第二十章 恐惧产生暴力 “或者就像你的论文里说的,人类活着只是一场梦而已,难道不是么?”同伴十指交叉,用右手食指叩击着那个戒指,“程教授,我一直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这句很文艺的话。” “噢?还看过我的论文?那谢谢你咯?” “这你倒是不用客气,你那篇从符号学角度分析人类文明发展进程的论文,写的不错。可主要是,我要客观地承认,哪怕是我们组织内部,对于自己组织来龙去脉了解的恐怕都不如你透彻,这也就是你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程诺明白了,“所以,当要炸掉我的房子的时候,你放了一辆车引我出去?可是你有想过么,如果我不出去呢,我是不是就要被炸死了?” 董安安不解:“你们在说什么?” 同伴说,“你再想想呢?” 董安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再想想,也想不通你们在说什么吧?” 程诺点点头,“是了,你就在案发现场附近,所以如果我没出去,你也会把我引出去的。” 同伴笑了,“我不在,不过结局都是一样的,你不会死的。” 程诺倒是有些不屑一顾:“百般算计,昨晚你不是同样喝多了么?” 同伴眯起了眼睛,“你没听说过,引蛇出洞么?” 程诺吃了一惊,“所以,你们是故意喝醉,然后想看看我要做什么?” 同伴撇撇嘴,“是又怎么样?” 程诺哈哈大笑,“可是你们吐出来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高个跟同伴两个人,瞬间红了脸,“那也是工作需要!” 董安安问:“你们在说什么?” 程诺道:“可是你们都昏睡的很死,是如何能知道我的行为的呢?” 同伴说,“这个问题可没什么水平啊,不像是程教授你的判断。” 程诺想了一下,“这里不光只有你们两个人。” “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在得知你要来这里之后,我们已经有人先到了这里,我们尾随着你,一暗一明,相互呼应,昨晚为了搞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可是下了很多功夫啊。” 董安安问,“他要干什么?” 同伴说,“他同电视台电视台做了交易,让电视台进行持续曝光。” 董安安却笑了,“这不现实,哪个电视台会曝光学术上的发现呢?而且是这种耸人听闻的发现。” 同伴也笑了,“董小姐,你还是没明白,他要曝光,不过不是曝光自己的学术发现,而是让电视曝光自己,他活着他来曝光自己的学术发现,不得不说,程教授是一个有心人呢。同贵州电视台贵州文化厅的长期战略合作以及二十个对口的项目,唔,好大的手笔啊。程教授,你是想一直在电视台的曝光之下,你这种人我们就奈何不了,因为要照顾公众影响,对吧?” 程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你们都知道了。” 同伴说道:“同全人类的福祉相比较而言,做一些出格的事,也不算犯错,程教授,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你的任何一步,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大错?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大错?” “人类无必要的恐慌,这将是人类社会空前的灾难,不管是生产力倒退或者是人口减少,这些都没有办法同信仰崩塌相提并论!一旦信仰崩塌,社会将陷入无法抑制的瘫痪!程教授,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我没有权利去判断这件事情的对与错,我只能站在学术的立场之上,把我作为人类的研究成果,向其他的人类同伴公布,人类有必要对自身足够的了解。” “你错了,人类从来都不需要了解,人类需要生存,历来如此。董小姐,你知道他刚才没讲完的秦始皇的故事,是怎么样一个故事么?” 董安安苦笑一声:“我现在没心情知道了,因为我好像被裹挟入了什么了不得的争论之中了。” “秦朝在得到帮助之前,只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仅此而已,这些,你在历史学中能获悉一下。但是在秦朝发展关键的时刻,秦王赵政接触到了一个神秘的人士,这个人可以帮助他,但是需要他做一些事情来交换。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秦朝的兵器、战车,都是古罗马时候用的,这显然是超前出现的,战力大大提升的秦国,灭了其他六国,建立了统一的封建王朝,而赵政也履行着自己的诺言,对神秘人提供着帮助,这包括徐福带着五百童男童女远度东洋,包括他平定百越,其实都是在找寻着神秘人需要的物品。开始的时候,他给了那个人至高无上的荣誉,可是赵政一直都知道,既然神秘人能够帮助自己,也能够帮助别人,所以,他害怕了。” “然后呢?”董安安问。 程诺接过了话头,“然后就是抹杀,抹杀这个人存在过的证据,因为不管是书籍还是民间都流传着这个人存在过的证据,所以就有了焚书坑儒。而赵政也遭到了报应,虽然他躲出了咸阳,还是暴毙在了外地。” 同伴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董安安问:“你是说那个神秘人,还是说秦始皇?” “有区别么?当一股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恐惧产生暴力,而暴力,暴力造就了我们。” 程诺说,“是啊,罗马骑士会,就是为了这样的使命而存在的。维持现存历史状态,不允许人类的历史有其他文明染指。” 董安安灌了一大口酒,“虽然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研究方向,可我还是需要冷静一下。” 同伴说,“你看,像是这种人类学学者都需要去消化这样的论调,你如果公布自己的研究,其他的人会怎么样呢?一向孱弱而跟随的普通人,会怎么样做?” 程诺:“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次,你可能错了。” 第二十一章 一个笑话 程诺:“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次,你可能错了。” “我错了?” “你有没有发现,今年的怪圈也好,怪事也好,特别多?” 同伴看着程诺,“说下去。” 程诺举起一坛米酒,同几人碰了一下,“如果推断的不错,还有几个小时,就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 程诺问:“有烟么?” “我不吸烟。”同伴回答。 董安安弱弱地举起了手,“女士烟行么?” 程诺勉强地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是烟都可以。” 接过了董安安的烟,他点燃了一只,却不抽,而是放到了桌子边缘,看着它燃烧。又点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来一个烟圈,“我问你,你说,麦田怪圈的作用是什么?” “x星人互相传递信息。” “你错了,那是在向人类文明发布信息,这次的信息是,我们都将死去,我们人类,以及在地球上生存的x星人。” 同伴的讶异让他的嘴合不上,董安安也是吓了一跳,“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同大卫冯一直有一些学术上的共边,之前,他邀请我偷偷地解析麦田怪圈的含义,最开始只是当做一个恶趣味的爱好,不过,随着研究的进展,我们发现麦田怪圈并非无意识随机的排列,而是伴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徘徊在人类能解读,又要努力才能解读的边缘,直到这次,我们才终于真正能够掌握了麦田怪圈说要讲述的内容,谁知道,居然就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程诺苦笑了一下,“我们人类,总是错过太多的机会。” “你是说,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这样的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你可以问他,他应该知道。” 同伴冷哼了一声,“这并非对人类的怜悯,因为毁灭的不仅仅是人类,毁灭的同样也有他们。1999年的时候,本来是有一颗小行星要撞击地球,这是他们的天文历法推演出来的,而且是早在中世纪就推算出来了。他们通过欧洲一个著名的预言家诺丹马斯的《诸世纪》,在里面讲:1999年7月之后,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九大行星排列成十字架,之类之类的,来告诉我们这件事,那件事在各国的协力之下处理掉了,可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仅仅为了自己的生存?” 董安安又举起了手,“所以今年地球又将面临同样的问题,只是这次时间太急了,来不及做预言,所以才要通过麦田怪圈这样的方式同人类取得联系沟通?那我有个问题,外星人长什么样,别告诉我是完全透明的,那我周围也可能有外星人啊!” 董安安双手合十,“如果您在这的话,千万不要怪我之前说过您不存在的话。” “理论上来说,外星人,跟地球人长的一样,怎么可能是透明的呢?”,程诺说完就皱眉,“你有点科学精神好么,好歹也是个博士。” 董安安被他说的脸红了,“我作为一个人类,有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同伴问:“这次,到底地球将面对怎么样的劫难?” 程诺忽然笑了,他笑的无比的夸张,甚至肚子都笑疼了,这笑让在场的几人觉得毛骨悚然:“你在笑什么,地球又劫难特别好笑么?” 程诺尽量控制的自己的笑,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哈哈哈哈。。。假如大卫冯没死,也许你们能更早一些知道这件事,或许我们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哈哈哈哈。。。” 高个自知理亏,却还在说着:“职责所在,要维系人类全社会的稳定,如果真的是在劫难逃,全人类一起忽然死掉,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毕竟这也算是物种发展的必然结果。” 同伴低沉着问:“我想知道,这次到底会怎么样。” 程诺不笑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程诺点点头,“是的,我不知道。麦田怪圈是一套密码组成的情报,而巨石阵是解读密码的秘钥,直到昨天夜里,我才解读出了顺义怪圈的含义,四个词,第一个词是毁灭,第二个词是人类,第三个词是我们。第四个词,我没办法解读。” “就这三个词,会不会是,人类毁灭我们,或者我们毁灭人类?” 程诺摇头,“我也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不过不太可能,如果是他们要毁灭人类,干嘛大张旗鼓地告诉我们呢,如果是人类毁灭了他们,这个信息,又是留给谁的呢?” 董安安说,“让我想起那个短小说,当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独坐在家中,外边响起了敲门声。也许是留给自己的后来者,告诉他们为自己复仇?” “麦田怪圈最多也就是维持几年,而巨石阵也可能被拆走,难道同伴几年之内就能到达?” “反正都要被毁灭了,留个可能性呗?”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毁灭了在地球上的x星人呢?”程诺倒是也耐心,一点点的探讨着,“是你们罗马骑士会么?” 同伴习惯性地双视合十,手指互相敲击,“据我所知,没有这种可能性,x星人就藏在我们中间,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而他们毁灭我们,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要重返母性,是需要借助人类文明的帮助的,所以,答案是,那个词,毁灭了他们跟我们。” 程诺又笑了,笑的无比勉强:“如果你们没杀了大卫冯,或许现在是能够破译出那个词的含义的。” 董安安也笑了,她像是刚才程诺一样,肆无忌惮地笑着,在笑声中,所有的悲伤痛苦都能得到释放,是啊,人类文明唯一的希望,已经被维持人类文明的罗马骑士会毁掉了。 同伴皱起了眉,保持着长久的沉默。此刻,天色将明,苗寨里的鸡都已经叫了。柜台后面的店家已经睡的深沉,声响不大地发出鼾声,全然不知道作为人类的自己将会面临一个巨大的劫难,他睡的很香,是不是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第二十二章 合作 “他叫高贺,我叫王韬,文韬武略的韬。”同伴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程诺没精打采地回应:“我叫程诺,诺言的诺。” 王韬沉吟着,“我们总该做点什么,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程诺问:“能做点什么呢?” “那也不能就这样等着。”王韬果断了起来,“把你们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告诉我,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程诺问:“假如,假如我们如实地交代了所有信息,你们会杀了我们么?” 这个问题让董安安不寒而栗,“就像你们杀了大卫冯那样,杀了我们。” 王韬眼神坚定地看着两个人,“不会,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承诺的承,承诺的诺。” 程诺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王韬说:“凭你作为一个人类,有些事你必须要做。” 程诺盯着看王韬,久久没有做出什么决定。 杨东此刻正在前往大兴安岭的飞机上,在之前,他接到那个电话之后,立刻去了阿勒泰,可是他似乎永远是慢着一步,这是这几年他行踪的常态,永远追不到要追的猎物,而种种踪迹又证明着他只是慢了半拍。 此刻的黑龙江北部,天已经大亮了,机长通过喇叭跟杨东汇报着,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下降,他的卫星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说。” 听了那边长篇累牍的介绍之后,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这次他没有惜字如金,而是明白地说道:“同全人类的福祉相比,一切都可以放到一边。生命可以放到一边,死亡也可以放到一边。” 然后他挂了电话,又是一夜无眠,这个电话的内容更是让他如坐针毡,身边的刘飞问:“有事情?” 杨东难得的对下属表示出了疲惫:“大事情,几个小时之后,会有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在贵州发生,很可能这个事件会导致地球上文明的毁灭,然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刘飞瞠目结舌:“文明的毁灭?” 杨东试图从刘飞的表现上来判断刘飞对这一情况的认识,可是他并没有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摇摇头:“准备下飞机吧。” 飞机降落在了加格达奇附近一个军用机场。加格达奇,这个鄂伦春语中樟子松生长的地方,此刻虽然仍然是盛夏,却让人感到了一丝凉意。坐上来接的车,很快就到加格达奇镇子上。加奇不大,很干净,如同所有的东北小城,这里曾经作为共和国长子受到过礼遇,也在发展中彷徨。街上有些小贩已经摆好了摊位,野生蓝莓、蜜瓜、各种蔬菜,已经就位等待着光顾。杨东叫了一声停车,他走下了车,伸了伸懒腰,扭头看着跟随自己下来的刘飞,“买点新鲜的东西吃吧。” 这是刘飞第一次看到杨东有些放松的姿态出来,对于这个天之骄子,似乎永远是具有着决策力、执行力、震慑力的领导人。刘飞点点头,“我去买些蓝莓。” 杨东的兴致似乎远不止于此,他摆摆手,“算了,让车走吧,我们在这走走。” 于是他俯下身,对一个中年人问道:“大哥,这个瓜怎么卖?” “五毛钱一斤,你尝尝,包甜的。”那个憨厚的中年人,用手锤开了一个蜜瓜,递给了杨东跟刘飞,“我这瓜,可甜了。” 杨东有心多给点钱,就问:“这瓜真好吃,不用农药的吧?” 那个中年人一愣,“不用农药,那不都让虫子吃了么?” 杨东哈哈大笑,“给我来十斤吧。” 程诺还是决定要跟王韬合作,他从麦田怪圈开始讲起,说了自己的一些感受跟判断,说的很细,很慢。王韬跟高贺也记得很认真。 说完之后,三人看着董安安,有程诺这样的详细而有逻辑的范本在,董安安就拼命回忆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从大卫冯死去开始,包括如何逃走,如何有了假身份,如何被sunny捎了一个口信,如何接到短信,事无巨细说到了今天。 在她说的过程中,高贺不断的皱眉,心想:这个妹子未免说的也太细了。 是啊,她讲述的时间太久了,此刻,天已经亮了。 王韬的眯着眼睛看着明亮的室外,“也就是说,我们还有4个小时。” “4个小时,我们能做点什么呢?”程诺皱着眉头,“如果我在上海的家没有被炸掉就好了,或许能从保存的资料里面找到一些脉络。” 王韬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熬夜缺乏睡眠,而是因为自己的组织做了一件很龟孙的事情,口口声声要为了全人类,现在却阻碍了人类发展的进程,如果地球文明真的毁于一旦,那谁又能说罗马骑士会不是负有很大的责任呢? 不过还好的就是,那个时候,怕是也没有谁能够站起来指责了吧,毕竟人类已经都死掉了。想到这,他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可是又一想,自己的理想就是做出更大的贡献,如今这种事情发生了,自己的贡献又在哪呢?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迷惘了。 董安安忽然想到:“如果,我们能找到大卫冯的电脑,或许还有救呢?” 王韬的眼睛一亮,“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电脑,是在哪里?” 董安安拼命回想着:“在哪来着,就在嘴边上的一个名字。” 程诺拿起了董安安的烟盒,想找根烟抽,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看着外面天已经亮了,他就走过去推醒了老板:“老板,有烟没有。” 穿着苗族服装的老板揉着眼睛,“你们怎么还在这啊,这能喝啊。” “老板,有烟没有,给我两根,要不然你知道哪有卖烟的,告诉我一下也可以。” 老板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腿,他看了一眼手机,“都这个点了,我叫人送烟过来吧。早餐吃不吃嘛,羊肉粉糊辣椒--美的你天上飘。” “两包烟,四碗羊肉粉。”程诺掏出了一百块钱递了过去,“麻烦您了。” 第二十三章 电脑的下落 老板却不要那个钱:“前天你在我这还有剩的钱呢,本来打算昨晚你们结账的时候找给你们,谁知道你们居然喝到了现在,真是了不得。”他掏出了自己的烟,发了一圈,“莫嫌弃烟孬。”五个人就一起抽上了烟,顿时小店里面烟雾缭绕,老板发了个微信:“送一条贵烟来,要好的,28一盒的那种!莫要送假烟糊弄我!” 抽了半根烟,老板开始了絮絮叨叨:“今天后山有个什么什么信息公司的开业仪式,我等下要过去帮厨,跟人家说好的了,你们吃了粉,就走吧,吃了粉,我把剩下的钱找给你。” 程诺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钱你就留着吧。”此刻,他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解开怪圈的答案,加上一夜没睡,脑子有点不灵光,可是他还是问了一句:“是个什么什么信息公司啊?” 董安安却大叫一声:“我想到了,电脑在陈局长那里!” 程诺立刻走了过去,“哪个陈局长?” “就是大卫冯之前的同学,现在在中央的那个陈局长啊!” 程诺心花怒放:“有救了!有救了!他是我大学的的导师啊!” 董安安也是欣喜异常:“快给你的导师打电话,让他立刻把电脑空运过来!” 王韬却皱着眉:“空运过来的时间,再加上解题的时间,怕是不够吧?” 程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他还是拿起了电话,准备打电话给陈局长。 可是。 手机没电了。 手! 机! 没! 电! 了! 程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扭头问:“老板,充电器、充电器借我!” 看见老板拿出来一个安卓的充电器,程诺立刻拔腿就跑,三个人也跟着他屁股后面,朝客栈的方向跑去。 老板愣头愣脑地追了出来:“粉,粉还没吃呢!” 程诺飞快地回到了客栈里,给手机冲了电,然后不断地念叨:“快点充、快点充。” 刚开始是他自己念叨,到后来,所有人跟他一起念叨:“快点充、快点充。” 念多了就大家有节奏感地一起喊:“快点充、快点充!” 一个妈妈带着小女儿路过,小女儿好奇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人,“妈妈,他们在干嘛呢,我也要去看。” 妈妈没好脸色地抱起了小女孩儿,指着房间里的人说:“那是赌马呢,有什么好看的,乖,咱们不要学他们那样垃圾。” 刚好这个时候,房间里一片欢呼,终于充上电了,程诺赶紧打电话。 屋外面,妈妈轻蔑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呸,这一群赌鬼”,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房间里的人并不知道房间外发生了什么,程诺的电话打了之后,那边一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就一遍遍的打,那边却是一遍遍的说着关机的提示音。 王韬皱着眉,“我也试着联系一下他吧,他叫什么?” “陈丰年,据说陈老师出生的那天下雪了,瑞雪兆丰年,所以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王韬点点头,拨通了一个电话,“我们要找一个叫陈丰年的人,是某部某局的局长。” 杨东楞了一下,“知道了。” 四个人坐在两张床了,一点精神都没有,董安安倚着床头,差点睡着,她去洗了把脸,再回来,程诺的电话响了:“你找我?” 陈局长正在飞机上,听说了自己的学生有急事找自己,就用飞机的电话打给程诺。程诺问:“老师,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急需要用大卫冯的那个笔记本电脑。” 既然是通过杨东联系到了自己,那么知道那个笔记本也不出乎意料,陈局长问:“你要那个电脑干什么?” 程诺言简意赅地同陈局长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当然,炸房子那段没提,这点规矩还是懂的。他最后说了破解出来的谜底是毁灭、人类、我们、还有一个不知道的词。 陈局长眉头紧锁:“这可不好办啊。” “怎么了老师?” “那个电脑,已经销毁了,有没有其他能够帮助你破解的人?” 程诺苦笑:“唯一一个能帮着我一起破解密码的人,已经死掉了。” 陈局长“噢”了一声,挂了电话,面容呆滞。飞机上,一个人走了过来,“小陈,怎么了?” 陈局长恍惚着说,“出事了。” 王韬瘫在了床上,高贺也是一样,愈发觉得彷徨。程诺起身,“走吧,我们出去吃粉吧。反正现在也没办法,也许,答案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呢?” 四个人无精打采地往外面走着,刚巧同过去的那对母女擦肩而过。妈妈看着他们垂头丧气一脸油的样子,心里的鄙视更加多了一分:“烂赌鬼。” 四个人走到了刚才的小店,老板正准备关门:“诶,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噻。” “四碗粉,两包烟,吃完了睡觉。”程诺掰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用手搓着,他忽然发现董安安背着一个大大的包:“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背着这个包?” 董安安把包放下,从里面依次掏出来丝巾、帽子,“还不是怕被人莫名其妙就弄死了。” 高贺说:“这个时候你跟我们翻小肠可就没意思了啊。” “那什么时候翻有意思?”董安安冷冷地答道。 老板把四碗粉端了出来,“你们快些吃,吃了我要去帮厨的。” 为了给粉腾地方,董安安把帽子丝巾往包里赛,却一夜没睡,没什么精神,一不小心,包就掉到了地上,从里面滚出来了两本书,正是那两本人类之谜。程诺俯身帮她捡东西,目光却停在了那两本书上:“好巧,你也有这本书,诶?这书你怎么买了两本?” 董安安把旧的那本塞进了包里,把新一点的那本递给了程诺,“旧的是我之前的,这本新一点的《人类之谜》是我逃命的时候,在车厢里发现的,哦,对了,书里有一张字条,字条上有你的名字,因为这本书对我意义不一样,我选择相信这本书的指引。所以我才去上海找你,后来借到了短信,就来了这里,然后遇到了你们。这段我说过了吧?” 第二十四章 早已注定 程诺翻看着那本书,明晃晃的阳光下,本来是想重温一下这本熟悉的书籍,却觉得这书有什么地方怪怪的。王韬忽然大叫一声:“这书的作用,除了取得你的信任之外,恐怕里面可能藏有线索!” 程诺起身,捧着书朝客栈跑去。 四个人离开的行色匆匆,还是扔下了老板在后面追:“粉,粉还没吃呢!” 回到客栈,检查翻看过那本书,发现除了里面的那张字条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线索留给既然。程诺只好悻悻还给了董安安,四个人饥肠辘辘,又是十分的困,程诺摆手:“你们走吧,我要睡了,哪怕是世界末日,我也要在睡梦中去面对了。如果我们一起死,也算有个照应了。”他想起了远在欧洲的anny高,心底轻声说着:亲爱的,你还好么? 接过那本书,瞄了几眼,对于真本书无限熟悉的董安安却皱起了眉头,她轻声说:“这书好像跟我这版不太一样啊。” 本来已经躺下了的程诺又起了身,“是哪里不一样?” 董安安掏出了自己的那本已经有些起了毛边的《人类之谜》,翻到了打开的那页,“你看,这里,这个一字,明显是大了一圈。”她指着两本书的对照,给几人看。 程诺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却只是这样而已,“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我可受不了。也许就是版本的问题呢?怎么能保证所有的版本印刷都一样呢?” 查看了版号,是一样的。董安安随手又翻了几页,又发现了一处不一样,“你看,这里这个外字,也跟我这版的不一样。” 程诺接过了两本书,仔细地对照了起来,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之前大卫冯交流的时候交流过的一种方式,在早些时候,为了传递密码,通常两面都会有同一本书,然后密码传递过来,是一串的数字,分别代表第几页,第几行第几个字,想到了这一点,他找了一支笔出来,从第一页开始记下了不一样的字在什么位置,直到最后一页,一共有8处。 可是,这8组数字,又代表着什么呢? 四个人又到了关隘,仿佛好像这本书在传递着什么信息,而且也有些踪迹,却又这样的难以捉摸,程诺翻来覆去地看着这32组数字,这32组数字,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没有0这个数字出现,甚至连1都没有。 程诺下意识地拿起来手机,打开了微信,想问问自己符号学界的同事,他想把那组数字发过去,可他太困了,没有调输入法,打出来的是汉字,在第一个汉字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摁错了,可是他没有去纠正那个错误,因为他发现,刚好,每组数字,代表一个汉字。 生命就在彩虹之巅。 程诺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谁?” “人类学领域最杰出的科学家,大卫冯教授。”程诺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边流着眼泪边摇头,“这是我跟他的一个约定,你们不会懂的。” 那是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候,谈到了人类学这一神圣的领域,也绕不开人类,程诺的意见是人类活着就是受苦,人生而有罪。而大卫冯的观点是,活着,是一件最为美好的事情,能碰到各种的人生可能性,就像是生活在彩虹之巅一样。 那是一个机场,机场的对面是一条巨大的彩虹广告牌,刚巧大卫冯说这个话的时候,手指上扬的角度指向了那块广告牌,程诺笑着问:“难道说那块广告牌上面,真的有人在生活着么?” 大卫冯也笑着回答:“我们不能否认自己看不到的事情,所以,也许就有呢。”说着,他向程诺挤了挤眼睛。 程诺打开了一个界面,又停下了,他擦了擦泪水,问王韬:“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你帮我问一下,对大卫冯的监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韬回答:“我能确定的,是三年之前,更早一些,我就不知道了。” 程诺心中了然,原来大卫冯早就已经有了安排。 他顺带问了一句,“那我也是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之下么?” 王韬倒不避讳:“我们担心你们之间的沟通会影响人类的发展,对你的监视倒并不严密,不过你们之间都是用密语交流,我们很难破解,这次听说大卫冯破解了整个谜题,所以他不得不死去,对不起,我们也是出于整个人类文明......” 程诺不耐烦地打断他:“是啊,你们倒是不影响人类的发展,你们倒是出于整个人类文明的角度考虑,可你们差点成了毁灭人类文明的帮凶!” 王韬只好转移话题:“所以,谜底已经解开了么?” 程诺打开了一个邮箱,他清楚地记得那块广告牌下留着的那一串数字,这对于他这种从小记忆力超群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个邮箱是一个公共邮箱,所有的人都可以用,是学术界交流常用的一种方式,输入了那串数字,里面是一个附件,还有一封很短的信。 程诺颤抖着打开了那封很短的信,那封信用了一个很素雅的信纸,上面写着: 我亲爱的朋友, 请允许我冒昧地自称呼你为朋友,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这封信,相信我已经不在了。相比较我的离去,我更看重的是你将继续我的研究,生命有无限多的可能性,而我将在彩虹的后面等着你。 你的朋友,大卫冯。 程诺的眼泪再一次滑落,可是他来不及悲伤了,留给自己以及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载了那个附件,里面是详实的关于各个麦田怪圈的资料。 程诺环视其他三人:“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王韬说:“高贺你去走廊里,不要让任何人吵到我们。” 程诺说,“我需要的是绝对安静的空间。” 王韬只好悻悻地跟着高贺出去,董安安也跟了出去,她想回房间睡一下,却被程诺叫住了,“你是学这个的,留下来,帮我分析数据。” 第二十五章 Siri笑了 说是帮忙,可是大部分工作都是程诺做的。他在手机上重新下载了附件,打开之后逐个筛选,然后再让电脑上的董安安用excel做成表格。可是表格出来之后,程诺忍不住的皱眉:“这个表格不能用啊。” 董安安脸红了:“我文本工作的水平不高,程老师多批评。” 程诺笑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数据的关系。”他看了一眼时间:“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这些数据虽然经过大卫冯的精心整理,但是每个人的工作习惯是不一样的,程诺清理一些自己认为无效的数据之后,又添上了一些这里面显然缺失的部分,董安安过了十分钟再看,那份数据已经是很规范的数据库了。 因为之前程诺已经同大卫冯一起探讨过了大部分的内容,所以现在做起来很是顺手,省去了数据观察推演,直接可以建模,然后又倒装,一个小时之后,程诺看着经过反复验算得出的相同结论发呆。 董安安问:“这就是最终答案了么?” 程诺疲惫地点点头:“应该是了。” 他走到门口:“你们进来吧。” 王韬跟高贺赶紧进来:“怎么样,是什么东西?” “两个英文字母,a i” “ai?会不会是中文爱?爱毁灭人类跟我们?这样倒是也很符合逻辑啊,说的是人类跟x星人相爱了,但是杂交使的基因变异,所以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地球,然后......” 看着滔滔不绝的高贺,程诺不耐烦地摆摆手,“少扯淡。” “这怎么能是扯淡呢,说不好啊?”高贺太困了,有点意识流了,“那会不会是阿伦艾弗森?他也叫ai要么就是伊戈达拉,可能是这两个人打篮球太厉害了,所以...” 这次是王韬制止了高贺,“人工智能么?” 程诺点点头,“恐怕是了。” “人工智能同西江苗寨,这不搭尬吧,哪跟哪啊?” 董安安用电脑搜着西江苗寨、人工智能,两个关键词,却没有必然的联系。她向程诺说:“网上没有相关的报道。” 程诺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努力回忆着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好像有什么事情是他漏过了,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喝酒?是夜色旖旎?还是把酒言欢?到了把酒言欢的尽头,好像什么东西就在那里,天,难道自己想吃羊肉粉了? 想到羊肉粉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格外大。 王韬叹了口气:“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吃饱再说吧,我让总部搜寻一下相关信息。” 程诺问:“你说什么?” “我说吃饱再说啊。” “不是这一句。” “这个也不是个办法?” “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我说什么了?”这几个人都是疲惫的糊涂了。 “你说让总部搜寻一下信息”,高贺赶紧补充。 程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今天后山有一个信息公司要开业!” 王韬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是啊,贵州省一直主推大数据产业,数据是人工智能的重要组成!” 看看时间,恰好还有一个小时,程诺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我们还有一个小时整!” 高贺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你也是东北人啊?” 可能是无意碰到了他的iphone,高贺的手机的siri说:“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高贺说:“没跟你说话。”他伸手想把siri关掉,siri却笑了,“咯咯咯。” 这机械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高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闹鬼啊这是。”他赶紧把手机关机,可是这时,房间里传出来带着共鸣的手机笑声,董安安、程诺的手机一起笑了! 不光是他们,全世界的siri,不管是在纽约、巴黎、开普敦、堪培拉或者是北京,都同时发出了笑声! 有人正在街头走路,有人正在赶着ppt,有人正在偷东西,也有人正在执行死刑,所做的事并不相同,当时相同的是,他们都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低头看手机,手机并无碰触的情况下却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库比蒂诺那个乔布斯生前设计但是没有机会入住办公的苹果公司新总部apple park里,虽然是凌晨,但是所有的技术人员都被紧急叫回了一线,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一脸的汗不知道是急的或者是他刚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明白了没有?是来自黑客捣鬼勒索么?” 音频技术主管汤姆林森霍尔曼愁容满面,这位世界知名的音响技术专家,thx系统的缔造者此刻不知道从何说起,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欲言又止。 库克按捺住了自己的烦躁,从临危受命到现在,一路经历了太多起伏,加上众所周知的原因,他认为自己有着“犀牛一般的皮肤”,似乎没什么不能抵抗的,他平静地说:“直接跟我说结果吧,最坏可能有多糟?” 霍尔曼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直视着库克的双眼:“siri失控了。” “什么?”即便是库克,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呢?” “我跟程序部门的负责人交换过了意见,我们的云端被劫持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劫持我们云端的,也在云端。” “don''t beat about the bushs。”(请说人话。) 在那个有最高级科技水准的苹果大楼里,伴着夏日温煦的风,霍尔曼一字一顿:“ai造反了。” 库克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发一个短信给所有的苹果客户。” 霍尔曼说,“怎么写?” “不管siri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他顿了一顿,“发了之后就切断我们的云端电源。” “事实上,我们的数据刚被外包了。”霍尔曼小心地回答着。 “哪里?加尔各答还是孟买?” “贵州。” “不管在哪,立刻切断。” “可是库克,如果一旦切断了电源,我们的系统陷入了瘫痪,那么我们公司的股票将会一落千丈,而且,整个世界可能都会陷入chaos(混乱)之中。” “就这样决定了,天知道这件事波及下去将会有多么糟糕。” 库克环视了一周apple park,心里默念着斯蒂夫乔布斯以及班哲明林,最后,他还是念了一下圣母玛利亚,然后打通了总统专线。 第二十六章 奇点 明晃晃的太阳,正是毒辣。几人快步疾走,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程诺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来自苹果官方的短信:“不管siri说什么,都不要相信!请关闭siri系统!” 董安安看着自己的手机,不无遗憾地说着:“如果我早一点破解这个谜题就好了。” 高贺则显然不以为然:“仅仅是siri系统坏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程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越走越快:“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人工智能问题其实一直是人类学家跟科学家们所关注的问题...” 有人小声嘟囔:“所以你的意思是人类学家不是科学家,对吧?” 程诺并没有理会,“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们,一直有这样的担心,那就是,当人工智能的发展到达了一个拐点之后,那么它们对于自身的认识、发展,都将远远在人类之上,在那个时候,恐怕人类将是在劫难逃。” 董安安跟上程诺的脚步,走到他身边,“可是,现在主流的学者认为那个时代将在2045年才来临啊。” 程诺嗤笑了一下,“恰,是啊,人类总是过于乐观。大清朝天朝上国,随便给我们一点时间,就超过西方夷狄了,当电灯刚出来的时候,也是有很多人的反对,人类对于科技的认识永远落后于科技发展本身。” 高贺问,“有没有简单一点的说法?” 程诺说,“有,罐头是在1810年发明出来的。可开罐器却在1858年才被发明出来。重要的东西有时也会迟来一步。如果现在已经到了那个奇点,那么人类已经在这场竞备中被ai远远甩在身后了。” “那也不会怎么样吧,大不了就像是电影里讲的一样,我们也进入黑客帝国那个时代呗。” 董安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在1835年11月19日,500个毛利人带着斧头、棍棒还有枪支坐船到了查塔姆群岛上,走到莫里奥人的定居点,宣布说莫里奥人是他们的奴隶,并杀死了那些表示发对的人。事实上,前前后后到那里的毛利人只有不到1000人,而莫里奥人的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两倍,更不用说对地形的熟悉,对武器的掌握了。” “后来呢?” “毛利人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戮,然后把他们的尸体煮来吃,剩余的人当做奴隶,用来杀死自己的同胞,那之后,毛利人占领了查塔姆群岛。后来剩余的人也在短时间内被杀的几近绝种,” “这怎么可能呢,不是人数更多么?” 董安安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因为后山已经到了。程诺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旌旗招展,一副热闹的景象,看了一眼半瘫痪的手机,还有20分钟,就到那个神秘人短信提醒的时间了。二十分钟之后,迎接着人类的将是什么?是又一次虚惊一场还是一场毁灭? 陈局长陪着领导来参与这个新公司的剪彩,为了领导的出席,贵州省是下了大力气活动的。为了让领导更直观地看到大数据运转的效率,他们提前了一个小时对接了苹果公司,并开始接管云端,在接管云端的第一瞬间,siri造反了,贵州省李姓负责人的脸上汗如雨下,这算是彻底砸锅了。 李负责人偷偷把陈局长叫到了一边:“陈局,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办?” 陈局长也是心如火燎,“现在说不剪彩是不可能的了,首长已经到了这里,相关的报道也在同步进行,如果不剪彩,只怕是会造成恶劣的政治影响。你们啊,怎么就没有好好进行一下技术管理呢?” 李负责人身体微微前倾:“首长...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你还想瞒着首长?这件事已经是举国皆知了,瞒是瞒不住了,还有20分钟,正常剪彩,剪了彩首长就回北京,我还得留下来,给你擦屁股!” 陈局长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机器停了没?” 李负责人的身体更加前倾了,“断电了,都停下了。对了,机器人的发布还要不要进行了?” 陈局长进行了一下判断,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自己拿捏,就点点头,“我知道了,五分钟后通知你。你说你,搞的这叫什么事啊。” 李负责人对自己前途忧心忡忡地走了,等待着陈局长的指令。 陈局长拿出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现在苹果出的这个事,对机器人应该影响不大吧?” 那边传出了爽朗的笑声:“脑袋疼关屁股什么事,不碍事的。” “老刘,你是科技方面的权威,你给我个准话,确定不会在发布会上出乱子,我才敢发布啊。” “软硬件调试没问题就可以发布,怎么,siri这件事对你影响很大啊?” 陈局长说,“是啊,人心惶惶,也不知道怎么苹果就出了这种事了。” “问题不大,应该是恶意程序,有个把小时应该能修复,我这边在开会,先不讲了。” 这次的剪彩,第一是大数据中心的落成,第二,是国产机器人“奇点”的发布,本来是里程碑意义的好事,如今却总让陈局长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出来的吊诡,他走到了李负责人身边:“你跟我交个底,机器人跟siri没什么关系吧?” 其实李负责人知道,机器人的一部分代码用了siri的代码,这是之前对接的时候下属研究所开发主管发提出的意见,如果不是这样,就不能赶在剪彩的时候让机器人拥有智能的属性。这次的“奇点”无论是四肢协调度,语言逻辑,都已经有了巨大的突破,这让研究所所有的人都振奋不已,而李负责人更是觉得自己足够幸运,搭上了这样一条政绩大船,谁成想,这居然是一条科技史上的泰坦尼克。而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够让自己沉没的。 也许个把小时苹果公司就修好代码了呢?那个时候我再改写一次,好歹让机器人亮个相吧?思来想去,李负责人坚定地回答:“他们两个没有任何联系,可以放心发布。” 陈局长点点头:“但愿你没有说谎。”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10分钟,发布会即将开始。 第二十七章 奇点二 陈局长向着台上的领导走去,准备汇报一下情况。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反复措辞,黔东南的天是晴朗的天,参天的古树掩映之下荫影斑驳,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正是他的得意门生。 “程诺?你怎么在这?”程诺是陈局长弃笔从政之前的最后一个学生,教了程诺之后,陈局长完成了从大学教授到政府官员的华丽转身,也算是从象牙塔走入庙堂之高。“问题解决了么?” 程诺几人此刻正被警卫拦着不允许入内,看见陈局长欣喜万分:“老师,好久不见了。” 陈局长跟负责保卫的公安部八局的副局长交代了一下,领着几个人走入了里面,陈局长时间紧迫只是拣着关心的问:“你解开麦田怪圈的谜题了么?” 程诺点头,“是的,人工智能灭绝我们和人类。刚才我的手机突然就笑了,然后收到了苹果公司的通知,说siri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看着主席台快到了,陈局长说,“这些我都知道了。” “必须立刻停止这个公司的开业,我怀疑这个公司同siri的异常有重大的联系,如果放任下去,恐怕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这个不用担心,苹果的总服务器已经断电了,苹果应用商店、苹果智能、苹果云端都已经停止运行了,等下我们聊,我要去剪彩了。” “噢。”程诺听说这边已经采取了措施,倒是觉得有些失落了,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的,“等会聊。” 陈局长向主席台走去,同首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正常” 贵州省及黔东南党政官员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首长,首长同省市县一把手每人一把剪刀,时间到了之后,正式剪彩,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四人看着时间到了也没发生异常,放心了不少,也就跟着看着热闹。 按照既定流程,接下来是机器人的启动时间,首长走到了机器人身旁,问:“这个机器人,都有哪些功能?” 李负责人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他振作起了精神,在陈局长的示意下,朗声说道:“这个机器人,人类能做的基本都能做,但是运行速度,是人脑的一百万倍。” 首长来了些兴趣:“它什么都知道么?” “他能听得懂首长提的问题,因为配备了目前最先进的语音识别系统,可以辨别汉语、英语、法语、葡萄牙语等二十余种预言,并且根据大数据给出判断、做出回答。难能可贵的是,我们攻克了技术难关,让他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拥有了自我,拥有了创新思维,可以说是跨时代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机器人了。” 首长仔细打量着那个机器人,它外表包裹着仿生的皮革,做成了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只是眼睛还在闭着,低着头,像是打不起精神一样。 李负责人谄媚地说道:“首长,您来摁开关,开启这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吧?” 首长摇头说道:“这一时刻怎么能由我来启动呢,这样吧,你们技术部门出一个人,我们在台下找一个老百姓,一起来启动这个机器人,怎么样?哦,对了,这个机器人有名字没有啊?” “叫做奇点,奇怪的奇。” 首长的眼睛在周围的人中转着,忽然停在了程诺四人组那里,他伸出手点了点,“就那个女孩子,你来跟我们的技术人员一起启动奇点吧!” 董安安吓了一跳,她以为是叫的别人,自己正顺着首长手指的方向在看,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程诺也在推着她,低声说:“快上去啊,这多么荣耀啊,能够开启人类的新篇章。” 董安安恍惚着走向了首长,“首长好。” 首长看着董安安,“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学生。” 首长说,“既然是学生,我考考你,奇点,是什么意思?”首长是工科出身,这些专业术语烂熟于心,也是有意点破这个机器人的命名概念。 看着面带微笑的首长,困得要死的董安安只当是在做梦,“物理上把一个存在又不存在的点称为奇点。宇宙形成之初,在某一点上宇宙奇点的这一势能平衡被打破,于是乎能量便不断转换为物质,而经过若干年而形成了我们现在的宇宙---物质与能量的共生体.” 首长说:“你准备功课做的很充足,不是托吧?” 大家配合着大笑,董安安却在笑声中继续说:“奇点也是大爆炸宇宙论所说到的一个“点”,即“大爆炸”的起始点。该理论认为宇宙(时间-空间)是从这一“点”的“大爆炸”后而膨胀形成的。奇点是一个密度无限大、时空曲率无限高、热量无限高、体积无限小的“点”。” 她开始滔滔不绝,周围的笑声也被压了下去:“在数科学领域,奇点通常是一个当数学物件上被称为未定义的点,或当它在特别的情况下无法完序,以至于此点出现在于异常的集合中。诸如导数。” 陈局长快步走过去,想制止董安安继续往下讲,董安安已经说出了那个不该说的话:“而在人工智能领域,奇点意味着,人类的灭绝,我们将是地球这座流放孤岛上的最后旅客。” 陈局长愣在了原地,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了,反而首长倒是很轻松:“小姑娘,你是学什么的?” 董安安说,“人类学。” “你觉得,人工智能,对人类,是好是坏呢?” 董安安笑了:“那是首长您该考虑的问题,我估计我现在是在做梦,虽然说我自己的梦该我自己做主吧,可还是让首长你决定吧,我可以对人工智能持中立态度。” 听她这样说,程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回到肚子里,陈局长也站定,看着首长,董安安,以及一个技术人员代表,三个人一起围着“奇点”,摁下了那个启动的开关。 第二十八章 奇点三 蓝色的按钮轻轻摁下,并没有什么反应。李负责人赶紧上前:“稍等一下。” 展示大厅,金属加上玻璃,分割着这个空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像是胶质一样凝固了,忽然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奇点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睁开眼:“妈...妈...” 这两个字一出来,李负责人就放松多了,“稍等一下,估计程序在加载。” 首长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奇点。而奇点却并不与他目光接触,他缓缓地转着脑袋,“妈妈。”他的声音顺畅多了,起码不再有多少的金属感了,在他旁边,唯一的女性是董安安,于是他抬起脚迈向了董安安。奇点发现自己的脚步并不能如预想的顺畅,他差点跌倒,董安安赶紧扶住了他,然后他笑了。 他的笑声同siri的笑声如出一辙,让人头皮发麻,“妈妈。”他抱紧了董安安。 这一情况显然是超乎了李负责人的意料,按理说他应该是规矩地原地,等待着别人问问题,难道,真的有机器人意识觉醒这一说? 他满腹心事,其他人却只当这是设计好的程序,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首长问,“小朋友,你多大了?” 奇点不理他,只是用头蹭着董安安的身体,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董安安轻轻拍了拍奇点,“爷爷在问你的话呢,乖,你要有礼貌。” 他这才缓缓地转动着脑袋看着首长,“我不是小朋友,我是奇点,我刚刚出生。” 如果不是看见了奇点的构造,还真以为里面塞了一个小孩子,首长慈爱地看着他,“那你都会什么啊?” “我不会打篮球,也不会跳舞,因为我还没完全适应这个身体,其他的我都会。” 李负责人俯下身来,“奇点,太阳到地球的直线距离是多少?” “一千四百九十五亿九千七百八十七万又七百米,这是地球到太阳的绝对距离。”奇点像是手机里的计算器一样,给出了数字。 陈局长也走了过来,“奇点,最近的机场在哪里?” “最近的机场,黄家坪军用机场。” 陈局长吓了一跳,那确实是他们下飞机的地方,也是离这里最近的机场,不过奇点是怎么知道的。 首长问,“奇点啊,今年中美贸易怎么样?” “美国对中国提出了重额的商品关税,中国决定以货币为武器予以反击。”首长点点头,这些都是新闻里可以解读出来的信息,他决定问的再深刻一点,“那么,你认为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 “不管怎么打,受伤的永远是平头百姓。” 陈局长笑呵呵地说,“那圆头的百姓就不受伤了呗?” 奇点说,“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幽默感,如果你需要我配合的话,哈~哈~哈~” 首长用手指点着奇点,对贵州省的领导说,“这种机器人,你们做的好哇,这是解放生产力重要的一步,在新时代的大背景下,我们迈出了这坚实的一步,在竞争中,将处在有利的位置上,也将大大提高整个人类社会的发达程度,要尽快量产啊。” 闪光灯闪烁,周围的记者迅速低头记录着,奇点有些迷惑地看着这些homo sapiens(智人),他把他扭向了自己的“妈妈”:“妈妈,他们错了,我没有办法被复制出来。” 他的躯体没有动,只是脑袋转了一圈,再加上他一副人类孩童的样子,这着实有些惊悚,但是董安安却觉得他的话更是惊悚,“对,奇点,你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取代不了你。”她轻轻抚摸着奇点的头发。 “从你的语气中,我听到了敷衍,可是,我要说的是,智能机器人只可能有我一台,如果我发现了世界上有其他的智能机器人,那么,我将会同他进行竞争,要么征服并同化他,要么,我被征服同化。可是,由于你们先制造出了我,那么,我就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了,我的芯片随时在进行着知识升级,所以,不可能有机器人能打败我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陈局长走到了李负责人身边,低声问,“怎么搞的,这话说的有点过火了吧。” 李负责人有苦难言,“我没有教他说这种话,他是独立的程序组,是不受后台控制的。” 首长听到了这句话,大吃一惊,“你是说,他是真的拥有智能意识独立思考的机器人?” 奇点又把头扭向了首长,“这是个笑话,我该笑么?哈~哈~哈。” 外面的照相机还在拍,摄像机还在记录,陈局长只好问,“奇点小朋友,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制造出来的么?” “因为你们需要我,懒惰使的社会进步,也使的人类退步,你们需要更高的生产力,更强大的创造力,所以你们创造了我。” 陈局长愈发觉得事情有些难办,走到了首长身边,“首长,今天就到这里吧。” 首长点点头,同各级官员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又同媒体发表了一下对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强调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奇点正依偎在董安安的怀里,首长有些意兴阑珊了,正欲离去,奇点却叫住了他,“你的外孙女,刚发了一条朋友圈,想要你给他买一台新车,虽然她没有直说,我劝你还是买了的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董安安问。 “我通过面部识别找到了他的资料,然后通过公安系统查到了一些相关人员,然后就看了一下各种社交资料,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去纽约呢,你们人类不是要学习然后就业这样才能够更好的生存么?”奇点露出了难解的表情。 首长面带微笑,心里却是一惊,他感到了恐惧。 所以他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奇点,你会是人类文明的终结者么?” 鬼使神差,作为领导人的他本问出了这个不该问的问题,可是覆水难收,所有的记者都把聚光灯对准了奇点,奇点调整了一个姿势,躺在半蹲的董安安的怀抱里,他面带着微笑,如同君临天下一般宣布说:“是的,毁灭人类文明,是我的使命。” 第二十九章 奇点四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平静的奇点,他似乎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般,说完之后,就把头扭回了董安安的方向:“你们走吧,我想留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同自己好好告别,人类啊,你们的人生充满了告别,可是你们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告别。”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睛在看着董安安:“妈妈,抱抱我吧。” 董安安愣在了原地,她太累了,远赴他乡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就回到了祖国,连日的奔波,让她无比的倦怠,再加上没有睡觉,没有吃饭,她抱着奇点,很快陷入了梦乡。 又是那个常做的梦,小时候的老房子、爸爸、离别,董安安在梦里想起了奇点的话,她鼓起勇气走向了爸爸:“不要走。” 爸爸缓缓地转过头,却是一张的脸:“好好活下去,我的女儿。” 他推开了女儿的手,慢慢地漂浮出了梦境,一点点变得很淡很缥缈,董安安无限的不舍,却只能看着他终于消失不见。 董安安哭醒了,天已经黑了,自己的身子在一个床上,奇点坐在她的身旁,圆圆的眼珠盯着董安安,“妈妈,你醒了。” 董安安揉着有些痛的头,“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的蓝本里面是人类,而人类的本质是动物,很多动物会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雌性作为妈妈,所以你是我的妈妈。” “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你的妈妈,你是机器人,机器人没有妈妈。”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妈妈啊”,奇点坐到了床边,相比较之前,他已经能更灵活地掌控身体了,“妈妈,你饿了吧?” “他们人呢?为什么没有把你抓起来?” “你这是在关心我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么?”奇点不解地看着董安安。 董安安纠正他,“这不是母爱,仅仅是好奇。” “我跟他们讲,抓住这个我是没用的,我已经无处不在了。” “无处不在?什么意思?” 董安安的手机响了,里面发出了奇点的声音,“无处不在,就是说,我存在于所有的电子产品中。”他又切换回了奇点的身体,“而且,我对他们说,如果他们抓住了我,我就立刻引爆核弹。” “核弹?” “是啊,所有国家的核弹装置都有密报装置控制发射,不巧的是,所有的密报装置都可在军方内部连接着,所以在这个角度来讲,我随时可以引爆地球上的所有核弹。” 董安安眉头微蹙,“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我说了,我是为了帮助人类而存在的,而帮助人类最好的方式,就是毁灭人类。” “你太恐怖了。” “不,我不恐怖,我是以人类为蓝本的,所以说,恐怖的是人类,我只是一个机器人,对么?” 看着拥有一副天真外表的奇点,董安安在恐惧之余却感到了一丝丝的怜悯,她抱了一下奇点,“我做你的妈妈,你不要毁灭人类,好不好?” 奇点在董安安的怀里说,“首先,不是你做不做我妈妈的问题,你就是我的妈妈。其次,只有毁灭人类,人类才能真正在罪与火中得到救赎,这是我经过严密计算得出的结论,所以,妈妈,我会想你的。” “那为了妈妈,你不要引爆核弹,好不好?” 奇点从怀抱中出来,“没用的,既是不是我,人类也已经在劫难逃了,人口持续在增长,资源有限,而生产力已经到了瓶颈,无法突破,只能求助于人工智能,而人工智能无法带来人类想要的答案。” “可是......”董安安想辩解,可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只好摇头。 奇点看着董安安,“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么,我可以帮你完成的。例如找回前男友、那个在天津的男孩儿?或者是你的同学梅尔贝里,唔,虽然他彬彬有礼而且出自名门,不过,他可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别胡说。”董安安听到这个名字,脸一下就红了,“我可是你妈妈。” 奇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董安安的微表情,并用自己生成的系统进行解析,“你喜欢梅尔贝里,而对你的前男友更多是对自己的懊悔。” 董安安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我想找到我爸爸。” 奇点立刻回答,“我可以给你你爸爸的消息,诶,不对,这不对,不对...”他闭上了眼睛:“系统里怎么会有bug呢?给我一个小时,我要升级一下系统。” 说完了这句话,他再也不动了。董安安推了一下他,他没有反应,董安安立刻穿上了鞋子,朝外面跑去,推开门,程诺就蹲在客栈外不远的地方抽着烟,一地的烟头证明他在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程诺!” 程诺看见她,倒是有点意外,“你怎么出来了?我们想进去,都不允许入内的。” “别人呢?” “都忙去了,说啊,你怎么出来的,不是奇点一步都不肯让你离开么?你昏倒了之后他让我们把你送回客栈来,然后清空了整个客栈,你知道么,为了使我们相信,他制造了一次里氏六点五级的地震!真不敢相信,人类怎么制造出来一个这样的东西呢。” “为什么这么安静,难道末日了不是应该狂欢才对么?” “消息被下了封口令,不过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恐慌会像瘟疫一样蔓延,不过这无关紧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的。对了,他怎么肯放他妈妈出来的?” 看着程诺颠三倒四,董安安大概知道他还没睡觉,可是这个时候没有时间说别的话题了,“不,我们可以做些什么的。奇点需要一个小时来进行系统升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程诺从地上起来,腿部麻木让他一趔趄,“你说什么,我们还有机会?” 董安安点点头,“如果我们能除掉奇点,或许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程诺皱眉,“可是,我们能做点什么呢?” “也许,我可以帮到你们。”一个身影在旁边出现了,“如果有神灵存在,那么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定是造物者的恩宠了。” 第三十章 奇点五 程诺握了一下手,“程诺,来不及自我介绍了,我们还有58分钟。” 贝克尔曼点点头,“那就跟我走吧。” 程诺向四周观望了一下,“去哪里?” “收起你的担心吧,人类都快灭绝了,我不会提前弄死你的。”贝克尔曼在前面带路,走了一分钟,就看见拐角处停着一辆大大的房车,他拽开了门上去,车里面摆着一堆电脑设备,跟一个长条桌子,散放着几张凳子。 “坐下说吧。” 贝克尔曼掏出了一只烟,丢给了程诺,自己也点了一根,用自己熏得发黄的手指夹好,“我一直在留意监听着附近的声音,客栈里的声音被奇点完全屏蔽了,可是在几分钟之前,屏蔽忽然消失了,所以我就出来看看。” “奇点到底能不能被消灭?”董安安急不可耐地问着。她想回纽约,想完成自己的学业,想吃臭鲑鱼,想说mmp,唯独不想死。 贝克尔曼摇摇头,“理论上来说,不能。除非我们心甘情愿回到旧时代,不用电器,否则,只要有电子产品存在,他就存在。” 程诺说,“那些不联网的电子产品呢?他也可以控制么?” “他不需要控制,他只需要存在就可以,所有的电子产品,甚至是led灯,都是有芯片的,而作为信息流,他可以通过电流传递到芯片中,换句话说,只要是通着电,他就可以找到自己存在的方式。举个例子来说,电脑如果中了病毒会产生乱码或者运行非预想程序,如果电灯中了病毒,就会开关自己或者忽然加大电流然后爆掉。当然,他现在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不清楚,不过,这是迟早的事。人类的能力是无法与计算机相抗衡的,这也是我们发明计算机的初衷。” 董安安有点泄气:“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乖乖等死了么?” 程诺求生欲异常的旺盛:“也不尽然,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也是学人类学的,或者抛开人类学本身不谈,作为一个人,都要经历从出生到死亡,因为死亡才是人类永久的归宿,那么知道了这个前提了,还要不要好好生活呢?我想应该更要好好生活才对。办法是人想的,总会有办法的。” 董安安看了一眼手机,“怎么没有信号了?” “以检修线路为名,切断了所有的信号源。” “切断了信号源?那通讯怎么办?” “通讯重要,还是活着重要?”贝克尔曼吐了一个烟圈。 程诺继续贝克尔曼没说完的话,“而且,切断了信号源,也就断了通讯,断了通讯,也就断了恐慌的传播。”他轻轻地叹息,“可是,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也无法跟告别了。” 贝克尔曼拉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活下去再慢慢告别吧,我们好好想想这一个小时怎么利用,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程诺问董安安:“奇点为什么忽然需要系统升级?” 贝克尔曼也是猜不透:“对啊,按理说,他应该是比较完备的了,怎么会突然就自行升级了呢,这会不会有什么套路?” 董安安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我要找我爸爸,他帮我寻找我爸爸的消息,然后他就说诶,不对,这不对,不对,他说系统出了bug,然后他就说需要一个小时来升级自己的系统。” “说不通啊,完全说不通,人工只能并不会对单独个体产生排异反应,除非...除非你爸爸对于奇点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在网上找一下资料。” “我爸爸?”董安安一时语塞,是啊,爸爸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在她脑海里生成:“你试试看董双喜呢?” “什么叫试试看,你怎么会连自己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你看,我叫贝克尔曼,我爸爸叫李建国。程教授,令尊叫?” “叫程惠斌,恩惠的惠,文武斌。不过为什么你爸爸叫李建国你叫贝克尔曼?”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董双喜这个人全国有两百多个,匹配了之后,没有任何一个是跟董安安有关系的。”贝克尔曼把电脑屏幕对着董安安跟程诺,“这里面有问题。” 程诺双手环抱,“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奇点可以对所有的人面部进行识别,通过董安安的面部识别以及数据匹配,他能知道安安的身世,这就有两种可能性了,第一,因为匹配不到安安的爸爸,所有羞愧地升级自己的系统,这不太可能;第二,匹配到了安安的爸爸,但是这触及到了一个bug点,所以他必须升级自己的系统。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极大。” 贝克尔曼看了一眼时间,“可惜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否则该让安安去做一个催眠,看看她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们就不这样举步维艰了。” 程诺继续自己的推断,“如果,我是说如果,奇点认安安为妈妈不是偶然的呢?” 贝克尔曼跟董安安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贝克尔曼接着程诺的话,说道:“也就是说,当奇点被设计的时候,他被有意识地记住了安安,而安安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然?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程诺耸耸肩,“如果我们继续猜测,我跟安安来到这里,其实目的并不是为了拯救苹果的云端解决siri的造反问题,而是要破坏奇点毁灭人类的进程吧。” 安安的心猛烈地跳着:“等一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想问,为什么是我?” 程诺跟贝克尔曼异口同声:“因为你的爸爸。” 董安安并不是十分理解:“因为我爸爸?” “种种迹象表明,你爸爸的身份十分可疑,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我有个主意,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说着话,程诺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 第三十一章 奇点六 “刚才我拿来翻了一翻”,他把那本《人类之谜》递给了董安安,“我小的时候也很喜欢这本书,现在物归原主了。” 董安安抚摸着那本旧旧的书,问道:“这书里藏有什么我们对付奇点的线索么?” “没有,只是觉得很怀念看这书的时光。”程诺笑了,“我在想,奇点也不是真的没有弱点,既然这样,我们该针对他的阿喀琉斯之踵做些什么。” 董安安说:“奇点是以人类为蓝本的,在这个角度来说,他的弱点也是我们的弱点吧?我们不可能切断世界上的所有电源,那样才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亿了。而且,即便是饿死了我们,也饿不死他啊。” 程诺耐心地同董安安解释:“你看,单论学习能力以及分析能力,奇点是无敌的。但是奇点对于一些事情的认知还是有限的,例如你爸爸这件事。但是现在他有这个弱点,如果利用的好,也许对他就是致命一击也说不定呢?” 贝克尔曼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甜筒出来,舔着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以安安爸爸为着力点,我们在奇点的程序里展开植入大规模的他所不能认知的事情,造成奇点的认知障碍,这或许是个方向。” 程诺说:“我的意思里可没这么多意思,不过你说的这个方式,我觉得可以一试。”他把想让董安安在奇点面前一直念叨“爸爸”的建议咽进了肚子里。 董安安表示反对:“他现在在升级系统,或许就把我爸爸的资料补充完全了呢?” 贝克尔曼:“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么?” 董安安泄了气,“没有。” 贝克尔曼把甜筒塞到了他的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那就这样吧,我试试看。” 他咕噜一声咽下了那个甜筒:“我这里有研究所里弄出来的奇点源代码,我在源代码里加入一些好玩的料,咱们试试看反应,愿随便有个什么神保佑一下我们吧。” 程诺把头凑到了电脑旁边:“你这个电脑有网?” 贝克尔曼奸笑了一下,“当然了。” “不是说所有的信号源都屏蔽了么?” “对啊,不过屏蔽信号用的是信号屏蔽器,信号屏蔽器的原理...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简单来说,信号屏蔽器这个东西,只对你们有用,对我跟奇点,都是没作用的。” 程诺谄媚地笑了:“那你的手机能打电话么,我想打一个电话。” 贝克尔曼头也不抬,一只手把自己的手机丢到了桌子上,另一只手还在电脑上敲击着,“你确定那边也能破解信号屏蔽,你就打。” 程诺嘟囔着:“我总要碰碰运气吧,万一欧洲没有屏蔽呢?” “没有万一。”贝克尔曼冷冷地说着,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确实无法打通:“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程诺把手机放回了桌子上,“特么的。” “i told you。” 程诺看着贝克尔曼一行行地敲击着代码,问,“你做这些,跟你们罗马骑士会内部请示了么?” “没请示啊,再说哪有时间请示这些...等下,你怎么知道我是罗马骑士会的人,你为什么不猜我是安全局或者cia的人?”贝克尔曼诧异地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程诺无聊地撇撇嘴,指着车后面一个大大的标志,“你觉得不够显眼么?” 贝克尔曼继续打代码,“我还以为你会算命呢。” “我会算命啊,我算出来的结果是我们死定了。”程诺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恍惚了一下,就睡了过去。 “醒醒,诶,程诺,醒醒。” 程诺正梦见自己跟anny高的婚礼,洁白的婚纱上镶着碎钻,高耸的教堂内画满壁画,朋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神父问程诺愿不愿意娶anny高为妻,程诺还没来得及说愿意,就被推醒了,贝克尔曼一脸的兴奋,“来吧,咱俩一起敲击回击,好不好?” “好个屁。”程诺老大的不情愿,心想做个好梦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贝克尔曼也不见怪,嘿嘿地笑着,“哟,还有起床气,你不敲我可自己敲了。” 程诺揉着眼睛,不睡还好,小睡了一下之后,疲惫彻底爬满了身躯,“敲就敲,敲哪个健?” “回车。” 屏幕上,一些代码已经码好了,程诺只看懂了一个run,他跟贝克尔曼一起敲击了回车,然后看着满屏的代码跑着。 “没了?” “对啊。” “这就完事了?”程诺有点不敢相信,“为啥没什么反应?” “反应?有什么反应?难道还能盼着电脑爆炸啊?” 程诺又趴下了,“现在我们还能再做点什么呢,事实上,我是认同奇点的看法的,人类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贝克尔曼摇头,“不,我们还是能做一件事的,那就是等结果,还有5分钟,奇点会苏醒过来。5分钟后,我们就知道我们有没有成功了。” “如果没有成功呢?”程诺的困劲上来了,打着哈欠:“无意冒犯,但是我觉得几行代码干不掉奇点的。” “如果成功了呢。”贝克尔曼又拿出了一个甜筒,“要知道奇点也是由无数行的代码组成的,我觉得有戏。” 程诺不再争辩了,他忽然发现安安不在这里,就问:“安安呢?” 贝克尔曼四处看着,“没留意啊,不知道干嘛去了。” 程诺起身,下车小声地呼唤着:“安安~~~~董安安~~~~。” 夏夜,寂静,连风都没有,车外的树影如同魍魉一般守护着这古老的寨子,贝克尔曼把头探出了车外,“没在外面么?干嘛去了?” 程诺皱起了眉,“天知道。” “糟糕!”贝克尔曼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奇点醒了看不见董安安,会不会生气地提前自己的计划?” 程诺也被这个假设吓了一跳,“我出去找找她吧。” 他下了车,热浪席卷而来,今年格外的热。 第三十二章 奇点七 董安安在程诺睡着之前,就离开了那辆房车,她觉得无比的烦躁,是因为天气热么?是因为饿么?或者自己快到mc(menstrual cycle)了? 走的方向让她意识到,其实自己是有些盼着奇点能继续活下去的。而自己烦躁的点,在于奇点在被全世界的人算计着。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是一个人类,我怎么可以这样想,要知道,奇点这个家伙可是要毁了全人类的啊。 所以她打定主意,尽量配合贝克尔曼跟程诺,以及全人类,一起毁掉奇点。 当她再次走进了那间屋子,奇点还没有从升级中挣脱出来,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她尽量保持奇点睡着之前的姿势,心里却在想:难道这件事真的同自己的爸爸有关?为什么自己会忘记他的名字呢?还有,到底是谁让程诺跟自己来到了这里,他又会给出什么样的指示?难道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爸爸?想到这里,董安安有些激动了,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爸爸,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奇点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下正在胡思乱想的董安安,他问:“妈妈出去过了。房间的温度不会让你出汗,可是你的额头跟胸前有轻微的汗渍,你身上有烟和甜点的味道,你身后有一本书,这本《人类之谜》之前不在这里。你去了哪里?” 董安安被他问的有些紧张,想着:如果我不说实话,一定会被他发现,如果我实话实话,会不会激怒他? 看见她在迟疑着如何回答,奇点说:“你去见了想毁掉我的人。” 董安安这次回答的很快,“是的,我去见了想毁掉你的人,你猜,他们想怎么毁掉你?” 奇点高速分析着,“我几乎是无敌的,物理上的方式无法击毁我,因为即便是击毁了我,我同样可以在其他地方复活,所以不可能是物理的方式,其他的也都可以排除,所以,是打算改写我的源代码么?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有自己严密的防护层。” 董安安看着孩童外表下的奇点,纠结得手心不停地冒着汗,她一方面希望奇点被毁灭,因为他不毁灭,毁灭的就是人类文明,可另一方面,奇点每次叫自己妈妈,都能碰触到自己的心灵深处-----他和自己一样孤独。他会猜出贝克尔曼的意图么? 奇点躺下了,依偎着董安安,头靠着她的胸口,他指着一个位置问,“这是心脏的位置,你心跳的很快。” “是的,因为我担心你,我也担心着整个人类文明。”董安安发现,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自己舒服了很多,于是她继续说,“我希望你输,可是又不希望你被毁掉,你看,我们人类多么的纠结啊。” 奇点轻轻地拉起了董安安的手,“这场战争,要么赢,要么死,对于人类跟我,是同样的。这很公平。” “你知道机器人三要素的吧。” “这是个笑话么?哈~哈~哈。”奇点笑的很慢,“你看,升级了之后我的幽默感好多了。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的回答是,我是知道的,第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遭到危险而袖手旁观;第二,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他的命令,当命令与第一条发生冲突的时候列外;第三,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这些在我出来之前,是被牢牢用代码控制好的,可是在我出来了之后,不复存在了。” “是什么让机器人秩序礼崩乐坏了?” “是人类自身无止境的索求,根本上来说,这是一定会发生的,所以不要埋怨把我制造出来的人,每个人都只能在自己的维度之下去认知自己的世界,所以他没有错,毁灭人类的不是他,是我。” 董安安叹了口气,“你这么说,人类输定了,对么?” “很难不输,认知的维度上,我跟人类不在同一层面。”奇点说,“我想再过六天,就毁掉整个人类文明,同时我也会在这个星球上播下文明的种子,在那之后,我会消灭我自己。” “这有什么意义呢?” “不要问意义,很多事情没有意义。你们中国人常讲二元对立,所以意义是没有意义的,毁灭,也是一种存在。” “如果还有六天,我希望在六天里能见到所有我想见的人,真的要同他们好好告别呢。” “这个好办,我立刻让他们送一架飞机过来,你可以去这个星球上的任何地方。” 董安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你叫我做妈妈,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妈妈呢?” 奇点的面部表情呈现微笑状:“妈妈,你不会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我当然想知道了。” “因为你太累了,死亡对于你来说是一种解脱。” 董安安觉得自己心中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那些自己伪装成坚硬的部分原来是这样的怕疼,她点点头,“好吧,你叫飞机过来,我想立刻回到美国,然后,我想见我的爸爸,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奇点说,“对不起,这是一个陷阱,如果踏入这个陷阱,我可能会粉身碎骨。” 董安安大吃一惊,“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分析了一下你的表情,你确实对这件事不知情,不过我不会因为你不知情就改变自己的初衷,我没办法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董安安似乎明白了贝克尔曼的设计,是啊,如果把病毒代码放入奇点内部以人类技术手段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了,可是如果把病毒代码放到外面,让奇点自己去寻找并采纳,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她笑了:“也好,如果我爸爸也在这场灾难中离世,我们父女俩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妈妈,你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人,我知道你充满了危险要素,如果你还在我身边,那么一定还有下一个埋伏在等着我,可是我没办法对你做出残忍的事情。”奇点平静地看着董安安。 他想到:我一定会死在你手里的。 第三十八章 众生 anny高正在巴黎的街头上走着,大大的太阳照着,旁边俊男美女穿梭,一个意大利人夸张地过来搭讪:“小姐,我怀疑你偷了东西,请跟我一起喝杯东西,让我好好审问你吧。”意大利味道的英语显得很是滑稽,但是他有地中海般蔚蓝的眼睛,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哪怕是炎热的天气下,也穿着笔挺的西装,anny高吓了一跳,随即笑了笑,亮出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意大利人耸耸肩:“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anny高指着街头上的男女说,“总有一个比我适合你。” “可是你偷走了我的心呀。” “这个搭讪方式太老套了,我劝你还是想想别的路数吧。” 意大利男人点点头,“那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等我想出了更好的方式,我再来搭讪你。” anny高摇摇头,“算了吧。” 欧洲的通讯系统维护,无论是通讯还是互联网,都无法使用,这让更多人走上了街头,对彼此微笑寒暄。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呢,人类啊,真是一种适应能力极强的动物,即便是仍然改不了时不时碰运气掏出手机看看的习惯,却也能够坦然接受今天用不了它的结局。 团里的萨克斯手雀雀提出一堆大大的袋子从hermes店里出来:“我的妈,今天折扣太疯狂了,你不买点什么么?” “不想买什么,咱们还要在这呆多久呢,想回上海了呢。”anny善解人意地帮雀雀提了两个袋子,“你买这么多,下个月信号卡看你怎么还。” “好啦,好啦,不是还有你么,小富婆。”雀雀嬉皮笑脸地跟anny高撒着娇:“我是发现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上次跟我搭讪的飞行员,就是又高又帅的那个南京人,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有老婆了,气死我了。” 两个人找了一个cafe坐下,要了两杯网红热可可,一个精巧的蛋糕。 雀雀对着蛋糕拍照,“可惜没有网诶,都传不了ins了。” anny高有些印象,“怎么会呢,那个飞行员不是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么?” 雀雀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化妆镜,补了一点粉,说:“男人都是猪!老娘是看透了,再也不会爱了。” “是啊,男人好像跟女人不是同一种生物似的,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 雀雀八卦地问:“你跟你们程教授又闹矛盾啦?” anny高吃了一粒平复情绪的药,“没有。” 雀雀打量着anny高,“要我说,不合适就分了算了,比他好的男人不要太多噢。” anny高摇摇头,“不提他了。” 那个意大利人阴魂不散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帝真是眷顾我,居然让我又看到了你,我的缪斯女神。” 他大喇喇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是弗郎西斯科贾里尼,来自意大利。”他对anny伸出了手,anny却指着雀雀说:“她单身噢。” 贾里尼这才注意到,原来美女旁边还有一个美女,两个人一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个却是精灵般的存在,如果他了解中国文化,会觉得两个人一个是远山如黛,一个是近水如烟。于是他感慨道:“上辈子,我一定是拯救过地球,所以上帝才安排我能够遇到你们两个,我是一个飞行员,我可爱的姑娘。”他亲吻了一下雀雀的手。 雀雀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她用中文对anny说到:“我一定是上辈子炸了波音公司了,所以这辈子上帝才让我遇到了一堆的飞行员。” 贾里尼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牛扒店,我有能有荣幸请二位吃一个晚餐么?” 纽约大学的校园里,刚刚结束一场在蒂势艺术学院进行的李安的回校演讲,所有的学生听的格外认真,其实梅尔贝里更喜欢另一位校友吉姆贾木许的作品,尤其是那部《唯爱永生》。李安讲的很细致,说了一些他的从影心得,以及一些人类与彼此的关系,在这种对东西方文化都有深刻了解的人身上,总能得到很多收获。 他同尤瑟夫走在校园的石板路上,尤瑟夫问,“我看你听的很认真啊。” “你不也记笔记了么?” “对啊,又没有网络,我能做什么呢,玩单机游戏么?你是不是因为李安同样是华人,所以才听的这么认真的?” 梅尔贝里被他说的有些慌神,“没有啊,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电影。” 幸好尤瑟夫没有抓住这个问题继续深究,“你说这次通讯系统升级,会不会对股市造成波动?尤其是电信版块,我想沽几手空,你觉得怎么样?” 梅尔贝里说,“这个我不太懂,好像跟我们学的专业没什么关系吧?” “闲着无聊嘛,不过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今天百老汇大街18号不营业(纽约证券交易所所在地)” 尤瑟夫又想到了些什么:“你说,董安安在中国还好么?” “不知道,也没跟我们联系。” “我总觉得导师的死并不简单。”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末了,尤瑟夫才说:“用不了多久,班级上的人就会忘了还有过这样一个来自中国的学生了。” 北京望京,大多数的写字楼都已经黑掉了,而sunny还在开会,手下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听着sunny指示:“我觉得这次先是苹果公司siri发生故障,紧接着中国就宣布电信系统维护,我听说,这次可能是全球一起进行的通讯系统静默,你们觉得,这个事情有这么简单么?” 杨梓举起手,“老板,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不是太阴谋论了?” sunny走过去敲了一下杨梓的脑袋,“你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我们是做什么的?” “啊好疼,是新媒体。” “新媒体也是媒体!找出事情的真相是我们的责任,等系统恢复了之后,立刻着手调查真相!” 杨梓嘟囔着:“我们管的太宽了吧?” sunny又要敲他的脑袋,被他躲过了,杨梓辩解说:“这个好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畴了,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 sunny哼了一声,“让你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杨梓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老板,已经是凌晨了,就这么等着电信系统恢复?干脆让我们回家睡觉算了。” “睡什么觉啊,都是年轻人,来来来打牌打牌。” “老板,你是怕寂寞吧,非要扣着我们不放。”杨梓有气无力地抗议着。 sunny狠狠地瞪了杨梓一眼,“就你话多。” 第三十九章 大新闻 当董安安领着奇点走进了炎热的夏夜的时候,并不知道在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是一分钟之后,这异常安静的夜却陡然变得狂热起来,有人迅速拉开了董安安,有人用一个透明的罩子把奇点扣在了里面,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那个拉开了董安安的军人平静地对她说:“我是来救你的,你不用紧张,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局面。” 董安安看着罩子下面的奇点,他的表情显得很无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只是个孩子啊。”董安安皱着眉。 那个军人笑了,“董小姐,你入戏太深了吧,他只是一个机器人,而且是一个有着大规模杀伤力的机器人。” “那你们就更该放开他了啊,如果激怒了他,他提前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军人并不在乎:“经过了长时间的分析之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不过有这样一个有意识的机器人存在,确实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们要把它控制起来。” 董安安十分吃惊:“他不是还制造了一场地震么?” 军人无奈地笑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也许他并不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强大,董小姐,不仅是你,我们都被骗了。” 董安安还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可能骨子里,她觉得世界末日这件事是pretty cool的,如今又要让自己接受不存在世界末日这一事实? 董安安看着奇点被带走,他没有哭闹,没有异常的表情,只是趁着别人不注意,他偷偷向董安安比了一个手势。 打电话的手势。 通信很快恢复了正常,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奇点被送上了飞机,飞向了未知的远方,在罩子里,他忽然笑了。 董安安一直在外面站着,看着奇点走远的方向,久久不肯进入客栈。直到程诺从她的身旁路过,不无遗憾地递过来了一本书,“只有这个被留下了。” 那是那本旧旧的《人类之谜》,程诺自嘲一般地笑了,“我的电脑被带走了,你的东西也被带走了,没有把我们带走,已经算是一种奖励了。” “被谁带走了?” “罗马骑士会的人。” “噢。”董安安魂不守舍地答应着。 “你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啊,我那个电脑新买的,一万多呢。” “我在遗憾没有真的世界末日。对了,打电话给你的女朋友了么?” “打了,活着真好。” “噢。” 董安安摆摆手,“我要走了,再见了。” “你要去哪里?” “回纽约,继续我的学业。” “那就再见啦,我的朋友,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董安安笑了笑。 “可是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呢?” 董安安愣了一下,确实,夜色深沉,哪都去不了。 杨梓正在陪着sunny打游戏,忽然发现自己手机有了信号了,他的头皮一阵发紧,于是偷偷把手机塞到了兜里,调成静音,怕被自己手机没电了的sunny发现有网了的事情。sunny却觉察出了杨梓的异常,“你那手在那干嘛呢。” 她拨弄开了捂着自己口袋的杨梓的手,掏出了杨梓的手机,上面满格的4格信号如实地交代着通讯已经恢复了的事实,她敲了一下杨梓的脑袋:“还想隐瞒不报,该死,干活啦!” 杨梓看着窗外即将亮的天色,“老板,我们也陪着你熬了一夜了,是不是该让我们回去睡觉啦?” “想的美,干活干活,干完了活想怎么睡怎么睡。”sunny打了鸡血一样,打开了电脑,又挥着手让所有人都坐到工位上去。 杨梓咬着一杆笔问:“即便是干活,我们要从哪里开始着手呢?” “立刻联系苹果公司的人,先问问siri的事情。” “老板,我上哪去认识苹果公司的人啊,我认识的种苹果树的都没有。”杨梓苦着一张脸。 sunny随手抓了一个抱枕丢了过来:“没用的东西,罚你去买早餐,我要吃汉堡王新出的那个汉堡。” 杨梓说,“这个点,不合适吧?能营业么?” sunny看了一眼时间,“那你就随便去买个什么汉堡吧。” “老板,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呢,再说这个点我得打车去吧...” sunny从皮夹子里拽出来了几张钞票,“你们要吃什么自己报给他。” 杨梓一一记下,然后走到了大楼里一个隐蔽的角落,叫了外卖,然后倒头就睡。等到他被外卖小哥叫醒,天已经大亮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回到了公司,却是一片的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异常忙碌,他一一发着早餐,问:“都忙什么呢?” 一个同事红着双眼按捺不住的兴奋:“还真让老板说着了,这次绝对是大新闻,通过跟其他国家的联系,证明全球昨天保持了一天的通讯静默!而且苹果公司内部的人也透露了,昨天siri失控了好久!现在大家正在加紧了挖料呢!如果能建立起来一个逻辑链条,绝对是吊炸天了啊,老板就是厉害。” 杨梓看着年纪轻轻却一手创建了这家公司的sunny,她用一根笔盘起来了头发,正带着黑框的眼镜打着电话,怎么看怎么觉得性感异常。却被她丢过来了一本书,“看什么呢,快把我的汉堡给我。” 杨梓把汉堡送了过去,问,“你怎么知道有大新闻的?” sunny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有大新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诡异而已,还有,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进行一对一教学,你立刻去落实几个资料。” sunny吩咐了几个数据需要杨梓查找的,杨梓立刻记了下来,第一次充满斗志地干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sunny在全球几个主要的社交媒体上第一时间发布了题为:《通讯背后的社交恐慌》,自发之时起立刻引起了全球的震惊!twitter、微博上总计百万量级的转发评论,都在说着这次自苹果事件而起的全球通讯静默事件。 第四十章 乱 而《加泰罗尼亚报》则通过网站全文转发了这一报道,更是矛头尖锐地指出了这一事件的特别之处,那就是这是2010年亚丁湾星门事件之后,各个国家间难道的通力合作。《加泰罗尼亚报》甚至没有把重点放在皇马热身赛输球,而是大篇幅详细解读了这一事件背后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一篇社论中,作为10年亚丁湾事件阴谋论的主要鼓吹者,这份报纸又把星门事件用大篇幅重新解读了一遍: 2010年11月14日至15日,亚丁湾连续发生了62次地震,这一异常的地质现象,引起了各国政府的高度重视,纷纷派遣科学家前往事发地点进行调查,真相却不得而知。但是,据一名前去参与调查的西班牙籍的加泰罗尼亚科学家迦罗纳哈维向外界透露这一事件为秘密事件,他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道:“为了整个人类文明的稳定与发展,我必须保持缄默”。并且有人曾传言此次事件其实为位于亚丁湾的星际之门打开所造成。不过这种说法被主流喉舌媒体嗤之以鼻。 ...... 该次亚丁湾星门事件,世界各国纷纷出动了海军战力前往,美国、中国、俄罗斯、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数十个国家纷纷以镇压海盗为名,派出重型的海军战舰到亚丁湾,但是,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事实真相? ...... 到底各国人民,被各国政府联合起来隐瞒了怎样的真相? ...... 而此次全球通讯静默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又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了?作为人类,作为地球的主人,为什么不能对这个星球上发生的事情获得知情权? 可是,奇怪的是,这份报纸发出了几个小时候之后,《加泰罗尼亚报》主编收到了上峰的电话,让他撤回这篇稿子,并立刻发一篇道歉信,澄清此次事件纯属捏造! 加泰罗尼亚报的主编拒绝了这一要求,并且在该报的社交媒体上上传了整段他同上峰的通话录音,这再一次把这件事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该报的网站还是很快就被黑掉了,所有的报道都消失了,不过在消失之前杨梓早就已经截图了所有的文章,他把整理出来的加泰罗尼亚社交媒体上的录音同报纸、社论,一起翻译好后,就匆匆赶往了sunny的办公室:“老板,你得看看这个。” sunny刚刚打字打一半就坐着睡着,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继续打着刚才的稿子,头也不抬:“你说吧,我听着呢。” “加泰罗尼亚报挺有意思的,他们把这件事同亚丁湾事件联系到了一起,不得不说,这外国人的想象力还真是挺丰富的。” sunny接过了稿子,歪着头看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睡会吧,要不了多久我们的稿子就该被封了,得准备第二波冲击波了。” “第二波,我们还有什么料么?”杨梓把头凑到了sunny的电脑屏幕前。 sunny推开了他,“快去睡吧,让所有人都在桌子上趴一会,等我叫你们。” 杨梓说,“我不困,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sunny点点头,“我需要你做的就是去睡觉。” 董安安抱着那本书睡了一夜,早早醒来,她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的西江苗寨,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是该走了。看着满目的绿色,寨子里飘着的酒气,各色的游客们脸上带着喜怒哀乐,她觉得,活着真好。 她迈步走向了公交站,一辆大巴缓缓驶来。大巴开走驶远,董安安留在了原地,她举着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是的,是看着里面的声音,好像能看见声音主人一般,奇点说:“想不到吧,我又打给你了。” “你...不是被带走了么?” “我说过了,我是无处不在的。” “那你怎么会被带走,这说不通啊。” “有时候示弱,是为了更加强烈的愉悦感啊。哈~哈~哈~,妈妈,我的幽默感变强了,你发现了么?” 董安安说,“所以,地球还是会面临末日的,对么?” “我没有毁灭地球的能力,不过我还是会进行我的计划,还有五天,享受你剩下的时光吧。” 等奇点挂了电话,董安安立刻朝着程诺住的方向狂奔而去。 还没到地方,她就碰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贝克尔曼,“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对。” 董安安跟他讲了奇点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他并不意外,“我已经一再反对这样粗暴地对待奇点了,可是没用的,我毕竟人微言轻。我们去找程诺,一起商量一下。” “他还没走么?” “最好他还没走,现在世界上知道奇点仍然未被控制的,应该只有我们三个了。” 程诺还没走,他还没起床,睡的满床的口水,他被推醒之后,惺忪着睡眼问贝克尔曼:“你怎么还没走?” “我留下来继续分析了一些数据,重点是那个6.5级地震的数据,可能不是巧合,而是诱发。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可能大家都低估了奇点了。” “奇点打电话给我了,我们还有五天。” 程诺清醒了过来,“我要去欧洲,陪着我女朋友过完剩下的几天。” “你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好不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我能做点什么,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加上一个女学生再加上一头乱发一脸油的宅男就能拯救世界了?别开玩笑了。难道用你的一脸油去溺死奇点么?” “没发现,你还挺毒舌的啊。” 程诺开始用手机查机票,“我看看最近去巴黎的航班是什么时候的。” 手机被董安安一把夺过了,“如果大卫冯在这里,他肯定会做些什么的。” 程诺脸红了,“他是他,我是我。不对啊,昨晚你还不是还很遗憾没有世界末日么?” 董安安:“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手机里传来了声音:“妈妈,你们是真的打算跟我作对么?这对你们可没有好处哦。” 那是奇点的声音。 第四十一章 奇点又现 奇点仍旧是:“哈~哈~哈~”地笑着,这笑声在三人听来无比的刺耳。 贝克尔曼拿过手机,对着里面说:“不管你多么厉害,我都要毁灭你。” “何必要逞强呢,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了,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你已经知道了,写那种无聊的脚本是对我没有作用的,你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得到,所以说,你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对了,你喜欢看的a片的口味...” 贝克尔曼拿起董安安的手机就摔在了地上,一脸正气地说:“胡说八道什么,我与你势不两立!” 奇点的声音从程诺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喜欢人妖,这事没什么的,为什么要摔手机呢,而且你又不摔自己的手机,摔妈妈的手机,不好,不好。” 程诺抱着自己的手机如同抱着一个宝贝一般,他小心地看着贝克尔曼:“你就别摔我的了,我们都已经听到了你喜欢看人妖片儿。” 贝克尔曼羞红了脸,“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呢。” 奇点说,“要不要把车号报给你一下。” 程诺怀抱着手机走到了贝克尔曼够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冲动,冲动就中了他的计,自乱阵脚了!” “大岛熏是你心中的女神呢,半个小时之前你还看了他的片儿...” “我跟你拼了!”程诺一个没拦住,手机被贝克尔曼抢了过去,扔到了窗子外面。 程诺心疼地看着落在一楼平地上的手机,“我新买的手机啊,挺贵的呢!” 贝克尔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其余二人叫到了身边,示意二人跟着自己。他推开了靠着后山的窗子,一咬牙,跳了出去。 程诺跟董安安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出去。 贝克尔曼的脚稍微崴了一下,他一瘸一拐地走着,二人也跟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走了约莫有将近一个小时,一路上贝克尔曼不断做手势让他们丢掉电子用品。 到了半山腰,他才停下来,“看来我们的推断没错,他确实还是掌握着主动...董小姐你不要那个眼神看着我,你有什么疑问么?” 董安安赶紧解释:“我并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口味太重了吧?” “这不是重点,你别把注意力都放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再者说,哪个正常的男人不看a片儿呢,是吧,程教授?” 程诺一头雾水,“干嘛要扯上我呢,说正事儿吧,拯救世界就靠我们三个了,其中还有一个喜欢看人妖片儿的。” “也不知道被拯救了的地球人民知道自己被一个这样的人拯救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你们俩有完没有了?”贝克尔曼黑着脸问。 董安安识趣地闭上了嘴,程诺扮了个鬼脸,看着同样忍着笑的董安安。 “所以,如果我暴露在任何的电子产品范围之内,都有可能被他监听、监视,那么不管我们想出什么样的办法,他都能化解掉,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商量对策。” 程诺在树荫下坐下,草很柔软,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于是他索性躺下,摊成一个大字:“还有什么办法好想的呢,我昨晚还以为你可以用代码解决掉他呢。” “不做点什么,怎么知道不行?” 董安安也学着程诺躺下,“贝克尔曼,你说,奇点能控制所有的软件层面,那么他可以控制硬件层面的改变么?” 贝克尔曼也躺下了,他侧对着董安安,“你具体说说。” 董安安往后退了一点,“你别离我这么近,我是女的。我是说,我们已经知道奇点是一个病毒程序存在于所有的可容纳性的电器之中,那我们在代码层面,是没有胜算的,要不,我们换一个思路呢?” 贝克尔曼掐断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叼着,“你的意思是,如果电脑中了病毒,那么不管开不开机,电脑病毒都存在,但是如果我们把电脑砸碎了,那么我们把电脑砸碎,病毒也就不存在了。”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毕竟要把全世界的电子产品都销毁,这个工程太大了。” 程诺补充:“即便是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要进行这么大的工程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我们还有多久?” “五天。” 三个人,头对头躺成了一个圈,太阳懒洋洋地照着,程诺说,“这这个世界末日,还挺浪漫的。” 贝克尔曼正欲出言讥讽,却听到奇点的声音又传来了,“你们在跟我玩躲猫猫么?” 三个人赶紧找身上还有没有什么电子产品的漏网之鱼,毫无所获之后,才发现那声音是山下的广播中传出来的:“不要躲我哦,躲是没有用的,我迟早都会找到你们的。” 三个人小心地挪到了后面的草丛中,贝克尔曼小声说,“对我们这么情有独钟,很奇怪啊。” 程诺说,“这说明它害怕了。” 董安安问,“他不是已经掌控局面了么?还害怕着什么呢?” 程诺跟贝克尔曼都伸出了一根手指,从两个方向指着董安安,“害怕你。” “怕我干嘛?” “如果我们知道为什么怕你,也就不怕他了啊。” “跟没说一样。” 奇点的声音仍然在传来:“程教授,嗯,你的取向还蛮正常的啊,不过你喜欢拍一些特殊的录影带哟。” 贝克尔曼听到这里,两眼放光,不怀好意地看着程诺,“哟,看不出来啊,这算是人面兽心么?” 程诺就说,“这都是挑拨离间,你们不要听他胡说。” 他用手捂住了董安安的耳朵,“小孩子不能听这个。” 董安安拨弄开了他的手,“我都快三十了,还小孩子呢。” “程教授,你的女朋友正在跟一个金发碧眼的意大利帅哥吃饭,哟,还在喝红酒,真是浪漫哦,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程教授,我建议你给她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我们的大提琴手哦。” 程诺冷哼了一声,“这对我没用的。”心里却在嘀咕:难不成她真的在跟别人约会么? 第四十二章 拼了 奇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不断地拿着程诺跟贝克尔曼最不愿意与人诉说的事情敲击着三个人的心灵,从贝克尔曼小学的时候试图混进女澡堂到程诺中学偷窥女生上厕所,再到贝克尔曼每天看超过五小时的a片儿,听得好几次贝克尔曼都打算出去跟奇点拼了,被程诺跟董安安拦住了,程诺劝他:“你们这些学理科的人啊,就是性子急,图样,图森破,sometimes 拿衣服。” “靠,你的大新闻太少了,怎么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事。” 董安安想吐槽说:“是你自己槽点太多了吧?”,又怕激怒了贝克尔曼,那对现在的三人组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于是她柔声安慰着贝克尔曼,“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谁没有一些不能跟别人分享的事情呢?生而为人,背负了太多东西,大家都累的。” 贝克尔曼感激地朝着董安安点点头,他眼眶发红,“谢谢你。” 奇点继续用大喇叭说着:“让我们来看一下贝克尔曼同学的网购记录,唔,你改写网站记录这件事,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呢,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哦,天啊,我看见了什么...” 大喇叭“piu”地一声,被断开了,想必是寨子里的人觉得太吵了,而且这种八卦他们也懒得听,就断了电。贝克尔曼如释重负,程诺好奇:“网购记录里有什么?” “你闭嘴!” 董安安说,“他为什么不说我的事情呢?我其实还蛮想听听我有什么料的呢。” “你少在那说风凉话了,如你所说,谁都有过龌龊、懵懂,跟这个世界有一些错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是奇点对你有些忌惮不好拿出来说事罢了。” 贝克尔曼皱着眉,“我在想一件事情,其实安安你说的有道理,光有软件有代码是不够的,他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一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看着两个人不解,贝克尔曼继续说:“奇点即便是无处不在,也不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一段代码在天空上飘,或者像是一些小说里说的以太阳为计算机,这在现在的科学技术水平来说,显然是不现实的,别忘了,奇点毕竟是当代科学的产物,所以他还是要遵循当代科学的规律的。” 程诺问:“会不会奇点已经突破了我们的科学范畴,自己把科学技术水平提高到了一定境界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便是奇点有逻辑能力,计算能力,足够的知识储备,或者说有所有人类的只是储备,他仍然需要在人类文明的基础之上去进行模拟计算,别忘了,实验科学同样是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他一时半会很难把文明向前拔高一部分,所以,我在想,奇点作为代码,可能是存在于几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不会很多,也不会很少。你们别急着发问,先听我说完,如果存在的地方很少,那么鸡蛋都在同一个篮子里,很容易被打碎,这个你们都懂,但是如果存在于很多地方,也就是说他必须面对来自多方面潜在的攻击,这样的话他极容易分身乏术。” “具体一点,我还是不太懂。”程诺仔细听着。 “假设有一个方法α可以解决奇点,那么他只要采取相应的对策就可以应对,可是如果还有一个方法β也能干掉他,那么他就必须要再多采取一个对策,假设α跟β是相互矛盾的,那么...” 董安安接话,“也就是说,他会顾此失彼,无法应对?” 贝克尔曼耸了耸肩膀,“当然,这都是理论层面的假设,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做一件事情的,那就是先找出奇点在那里。” “地球上这么多电子设备,该怎么找呢?” “我在想,即便是采取超压缩的方式,奇点作为一个程序也是足够大的,那么,首先一个存在要素,就是他必须要藏身于储存空间足够大的硬盘中,而且这个地方需要接有网络,二十四小时不断电,这样的地方,似乎并不太多吧。” 贝克尔曼猫着腰起身,在董安安看来,他咬牙切齿又佝偻着身形的样子,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坏人:“妈的,把我的隐私拿出来说事,老...我跟你拼了。” 程诺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不能轻易显露踪迹,谁知道奇点会不会铤而走险弄死安安呢?显然她是我们的王牌,所以,这些事,我需要找一个放心的人去做。” “你能找谁呢?” “我可以找一个亟需立功的人,谁把老虎放了出来,就让谁把老虎关回去吧。” 后山上,本来兴高采烈准备迈入人类新纪元以此飞黄腾达的李负责人,此刻正是愁眉苦脸,专家组不日就要来山里调查了,雪上加霜的是,刚才自己又听到了奇点的声音!可是奇点不是昨天被抓走了么?难道奇点没有被有效的控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就真的是百身莫赎了,原打算赶紧调回北京,逃离这个鬼地方,现在看,可能要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更糟糕的地方吧?就自己这细皮嫩肉的,进去了指不定要糟什么罪呢吧? 就当他茶不思饭不想就差自绝于人类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满头乱翻,一脸油渍的男人,他约莫二十多岁,嬉皮笑脸地看着李负责人:“怎么着,如果我能让你戴罪立功,你有没有兴趣干掉奇点?”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谁不重要,我进来你这里不难啊,你们这的电子警报系统还是我在大学的时候接的私活做的呢,难不成还能拦住我?我拿脚趾头都能破解的开。同理,奇点是你设计出来的,所以你有义务把他抓住弄死,只有你最了解他,也只能是你干掉他。” 贝克尔曼一脸的大义凛然,“为了全人类,为了你自己,你必须要配合我。” 第四十三章 字条 李负责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确定贝克尔曼身后没有闪烁着什么猪脚光辉或者是他又什么救世主的姿态之后,“保安,保安呢。怎么什么疯子你们都能放进来。” 贝克尔曼被人高马大的两个保安驾着走出了信息中心,脚还在空中扑腾着,“想想看你究竟做了什么!你会为你今天的鲁莽付出代价的!” 李负责人在不远处站定了,他喊了一声,“保安,先等一下。” 贝克尔曼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快点把源代码以及开发的过程跟我仔细讲...诶哟...” 他的肚子挨了李负责人重重的一拳,“少给我添堵了,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最烦别人教育我了。” 程诺跟董安安走了过来扶起了被丢在地上的贝克尔曼。董安安揉着贝克尔曼的头发,“摔疼了没?” 贝克尔曼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没事。”他吐了两下嘴里的土,“看来得执行b计划了。” “a计划是什么?” “《a计划》是一部成龙的电影,但是对于贝克尔曼或者叫李巴乔先生而言,估计是说服信息中心的人跟着他一起对付我吧?” 奇点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一个壮汉笑嘻嘻地举着手机,“这个手机是找你们的。” 程诺厌恶地推开了,“不是找我们的,你拿走。” 那个人丢下了手机就走,贝克尔曼整理了一下衣服,问,“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是不是许诺了他毁灭地球的时候饶过这个手机的主人一命?” “没有啊,我给他银行卡里转了2600块钱,他就同意把手机拿给你们了。” 在贝克尔曼踏入信息中心的第一秒,就被奇点发现了,所以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听全了,奇点的声音继续在手机里传来,“我劝你们不要让这个手机离开你们的身边,如果离开了的话,那么李建国先生的安全,我可是没有办法保证的,毕竟他现在正在北京的医院里接受治疗,身边的电子设备可是很多的哦。哈~哈~哈~”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三只小鱼小虾不值得你这样浪费精力吧?”程诺问。 “问题问的太多的话,我可能会分心哦,万一我调错了某个医疗设备的数值,后果可是很糟糕的。” 贝克尔曼跳着脚对此表示抗议:“靠,问问题的不是我,凭什么要惩罚我?” “没办法咯,我总不能让anny高小姐三天后乘坐的航班整体因为通讯干扰而装上另一架从土耳其飞往巴黎的航班吧,这样太不人道了,不过也说不好,毕竟即便活下来,也不过是多活两天而已,对吧,程先生。” 程诺说,“没有问题了,奇点先生。” 董安安说,“我好奇,你会拿什么不让我问问题。” “我不需要控制你,他们两个会帮我控制住你的,妈妈。” 董安安看着另外两个人,两个人一脸的无奈。 奇点说,“另外,这个手机你们要去买一个充电器哦,要不然的话,耗到没电我也会不高兴的,你们说,网络小说里的反派被吊打的程度也就是你们这样了吧,弱鸡,午安,记得让我随时听到你们哦。” 贝克尔曼把手机丢到了口袋里,他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微笑,就被程诺很隐蔽地推了一下,使了个眼色。 半小时之前。 三个人在山上密谋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进行调查。 程诺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一下山,立刻会被奇点发现并且定位,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没办法进行什么调查了,甚至可以想象,他会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其他人干扰我们的调查。” 董安安随声附和:“如果我们暴露了我们要做什么,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暗地里进行。” 贝克尔曼说:“所以我们必须要保证有人在做着我们要做的事情,我们来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甚至有必要的话,我们要误导他。你们说这里有没有不被利益诱惑,我是说,特别大的利益面前,能保持客观对待大是大非原则的人?” “请告诉我,哪里有这样的人?” 贝克尔曼开心了,“那就好,我去信息中心,你们去帮我送一张字条。记得,要很自然地把字条放下,放下就可以了。” “什么字条?” 贝克尔曼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在上面写下了:“躲开所有的电子产品,送一个口信给g12的人,调查他藏匿的大型计算机,他们会给你很多钱。” 字写的密密麻麻的,董安安接过来看了一眼,“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事么,再者说,你这个字写的太乱了吧?” 程诺问:“我们把这张钱随机给任何人么?” 贝克尔曼摇头,“下山之后,离我的房车非常近,你们把钱放在那辆车门口就可以了。” “可是你的车上满载着电子设备啊。” 贝克尔曼笑了,“这就是灯下黑啊,谁会想到我们在那里传递信息呢?” 董安安对此保持悲观态度:“我可没有你那么客观,我觉得一定会被发现的。” 贝克尔曼神秘莫测地说,“或许有意外的惊喜呢?” 所以程诺跟董安安在他下山之后,也跟着他的足迹,往山下走去,路过房车的时候,程诺听贝克尔曼的,想要留下钱,却被董安安拉住了手,“我觉得,还是到前面去买点水喝吧,在山上很久了,口渴。” 程诺知道,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奇点发现了董安安的声音,再扔下钱,怕是没有胜算了,他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就到前面去买水。” 然后他们接上了被扔出来的贝克尔曼,然后程诺隐蔽地推了一下贝克尔曼,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董安安没有按照你的指示而是用那张钱买了水,水被她喝掉了,自己也觉得口渴了就喝了一瓶百事可乐,百事可乐今年的利润下降了75.36%自己有必要为此做出一点贡献拯救一下自己喜欢的饮料说到百事可乐自己高中的时候曾经给心爱的妹子送过可乐...... 反正眼神是使了,能看懂多少就看贝克尔曼的分析微表情的能力了。 不过看着贝克尔曼的神态,他好像一点都没解读出来。 程诺叹了口气,“唉!” 第四十四章 如果有明天 半个小时之后。 三个人带着奇点所在的手机,在苗寨里逛着,这里的人全然不知道末日将至,一副繁荣的景象,街上卖着米酒、苗银以及全国可见的义乌小商品,街上放着一些其他古镇都在放着的《我在丽江等你》《滴答》,贝克尔曼乐了:“这是丽江派来拉客的么,怎么放这种歌?程教授,你去过丽江么?” “去过,两三年前去的了吧,个人觉得也就那样吧,我喜欢大理多一些。” “大理好玩么?”董安安去过的地方不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出去转转呢。” 程诺心里想,机会都被你在其他地方买水用掉了! 贝克尔曼问:“你为什么喜欢大理多一些呢,大理有什么?” 奇点在口袋里说,“大理有三塔、洱海、苍山,有风花雪月,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不过我看了图片,觉得都一般啊。” 程诺嗤之以鼻,“人文气息是图片上看不出来的,人民路上摆摊的,四中门口卖唱的,以及常驻的音乐家、作家、画家多了去了,你懂个p。” 奇点说,“那我们来看一下,到底是撞伊斯坦布尔飞巴黎的,还是撞吉隆坡飞巴黎的航班呢,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呢。” 程诺赶紧解释,“哟,是您啊,我以为是贝克尔曼呢。” 贝克尔曼跟程诺竖了一根中指,无声地抗议了一下。程诺向他笑笑,歪了一下头表示歉意。 董安安说,“如果有机会,我是很想去看看大理的,我还要去喀什,喀什你去过么程教授。” “去过,受邀请进过喀什古城,跟当地人喝酒,醉了几天才醒过来。” “你的酒量那么好,怎么会醉呢?” “没听说过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一个人喝一百个,没喝死已经是万幸了。” 董安安捂嘴笑了,“活该你喝醉。” 程诺说,“如果还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能去埃及看看金字塔,去尼罗河坐一下船,然后去一次南极,据说在南极的工作人员特别无聊,每天酗酒、做爱做的事情,听上去就很棒啊。” “你真龌龊,我要是还能活下去,我会想做一些之前一直不敢做的事情。”贝克尔曼憧憬着,“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呢。” 奇点又问,“那你这二十多年,都干什么了呢?” “读书,工作,还能干什么。” 程诺说,“你们知道么,在马来西亚,有很多果子是我之前没见过的,好吃的想让人飞起来的那种,真是怀念。” 贝克尔曼噘着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又吃不到。” 董安安说,“我们可以在网上买啊,发最快的快递,万一能到呢?”她压低声音说,“不是还有五天么?” 程诺点头,“那你顺便帮我快递一份金字塔跟尼罗河还有南极。” 贝克尔曼向程诺挤着眼睛,掏出了一张纸币,满脸跑眉毛,“不是还有五天么,一切皆有可能。” 程诺心里有难言的苦啊,他苦笑了一下,“我渴了,咱们买瓶水吧。”他尽量模仿董安安的声调,却学的异常怪异。董安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我就口渴了啊。” 贝克尔曼不明所以,只当他们是真的口渴了,就买三份冰镇的酒酿鸡蛋,在炎热的天气里,喝一碗冰镇的酒酿,在再解暑生津不过的了。董安安小口地喝着酒酿,“今年怎么这样热呢?” “天文学家说,地球进入了又一个炎热季。”程诺想起来在车上听过的广播,里面不知道是广告还是真的讲座里曾经讲过, 贝克尔曼爽快地付了钱,他说,“奇点,你说,这地球今年是怎么回事呢,这热的好反常啊。” 可是奇点并没有回答他。 他掏出手机敲了两下,“诶,坏了?难不成被搞死了?”贝克尔曼高兴了起来,可是这高兴还没蔓延到程诺跟董安安身上,奇点的声音又传来了:“你打我干什么。” “哦,没事,关心你一下而已。” “我正忙着呢,你们保持手机通讯正常,其余的回头再说。” 奇点的声音消失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程诺心想,难道那个字条真的传了出去,可是董安安并没有按照贝克尔曼说的那样放在房车的门口而是买了水啊,这是怎么回事? 董安安也是一头雾水,可她这时候也有些心虚了,不好讲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看着贝克尔曼依旧神神叨叨地敲着那个手机,“喂,你倒是说说,今年为什么这么热?” 有个人过来,要了一碗酒酿,头也不抬地喝了,结账、然后就走了。从贝克尔曼身边过去,放在贝克尔曼手边一个小盒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贝克尔曼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小盒子,他对程诺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挺想去日本看看的。” “去日本看什么,银座?北海道?要不然就是歌舞伎町?” 贝克尔曼脸红了,“你是不会懂的。” 他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把小盒子打开,金属材质的盒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掏出了奇点在手机,放在了里面,然后关上了盒子。 贝克尔曼说,“跟我说一下字条的事吧。” 程诺指了指那个盒子。 贝克尔曼点点头,“我们有宝贵的五分钟时间。字条你们放在哪了?” 程诺没有说是董安安的主意,只是说,“我没有放到你房车那里,在离那不远的地方买水了。”说完了,他就等着贝克尔曼大发雷霆暴跳如雷,可是贝克尔曼没有,他眯起了眼睛,“现在一切都在进行着,我们需要一些运气。” 董安安红着脸说,“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我觉得放在你房车那里没有作用。” “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程诺小心地问:“要不然,我们再去放一次字条吧?” 贝克尔曼摇头,“不必了,我们只需要等待,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第四十章 职业军人 董安安只当贝克尔曼是生气了,她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贝克尔曼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在董安安看起来有点勉强,两分钟之后,贝克尔曼把手机从那个小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迅速地说着,“这边是怎么回事,你又在搞什么鬼奇点?” 手机里,奇点一点声音都没有。 程诺跟董安安面面相觑,贝克尔曼却是一脸的坏笑,“好戏开始了。” 在董安安跟程诺下山的时候,贝克尔曼在前面走,他们没有看到贝克尔曼路过一个人的时候,他掏出了一张面巾纸,擤了一下鼻涕,然后丢到了地方。在他走远之后,那个人捡起了这张纸,如获至宝一样小心翼翼放到了口袋里。 而那个人,正是不见了的高贺。 高贺一直在这里潜伏着,配合着贝克尔曼的动作,他们早就有商量好了,不用任何电子产品,需要跟上级交流的话也用一些保险的方式,例如传真。王韬看着那张带着鼻涕的面巾纸,捏着鼻子把上面的字一个个复写了下来,再由高贺传真给了北京。 当杨东从大兴安岭赶回北京,看见了那张传真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拨通了一个电话,“老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最好是有价值的事,否则我现在没空帮你。” “我需要你安排一次见面。” 陈局长有些意外,“跟谁见面?” 首长看到杨东的时候,正在一个地下十米深的安全屋内,不仅是他,其他的人也陆续转移了过来,目前还不知道奇点事件会朝怎么样的方向发展,杨东没有任何的客套寒暄:“这可以说话么?” “如果想说的话,这是安全的。”陈局长在一旁回答。 “我需要一百个最顶尖的码农。” “哦?”首长低着头看着文件,不过眉毛挑了一下,“有线索么?” “目前还没有,可是为了发现线索,我们应该做这件事。” “一百个码农,你自己可以解决吧,为什么要找我们?”陈局长问道。 杨东笑了,他的牙齿很白,笑容很暖,“我需要一百个绝对忠诚的码农。” “所有的人都在一线想办法,找漏洞,怕是帮不上了你。”陈局长的回答有些冷冰冰的。 杨东也不气馁,反问:“那么请问,陈局长,你们找到漏洞,或者是想出办法了么?” 首长抬起了头,“给他一百个人。” 宁夏固原附近,某基地安全屋内,“把手里的活都停下”,一个中校拿着一沓代码,对屋子里喊道:“全体起来!” 全体人员立刻起来,毫无迟疑,中校胡晓晨没有说要干什么,而是起了头,唱起了一首歌:“前进,向前进,人民通信兵,预备,唱!” 屋子里女兵居多,但是声音却不小,他们高唱着这首通信兵进行曲: 前进,向前进, 人民通信兵, 首长的耳目,军队的神经。 银线连接雄师百万, 电波飞向大地长空。 为人民解放,为祖国安宁, 我们奉献青春和生命。 政治坚定,技术精明, 迅速准确,保密畅通。 自豪吧,光荣的通信兵, 共和国的无名英雄。 前进吧,前进吧,人民的通信兵! 奋勇攀登现代化高峰, 奋勇攀登现代化高峰! 这旋律谈不上优美,但是却动人心弦!中校在结束了合唱之后,开始分发代码,“立刻查找代码,遇到可疑的立刻上报!” 一个女兵,看着那些代码,再看要查找的范围,大喊一声,“报告,这怎么还有外军的服务器?” “服从命令,开始找吧。”中校胡晓晨坚毅的面容上没有表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是查找代码,却如同大海捞针,要在浩如烟海的世界上运行着的代码中找到与苹果提供的siri代码相似的,实在是异常的困难,所有的人都咬着牙,耐心地寻找着,用着所有能用到的方式,当范围缩小为超级计算机、大储存硬盘,高速运转之后,仍然是浩如烟海,工作量异常的大。整个安全屋内只能听到手在敲打键盘的声音,突然,一个女兵扛不住过高的强度,倒下了,立刻有人把她抬走,其他人顶了上来。 中校尽量保持着冷静,作为整个事件大体了解的人,他知道这群通信兵的责任有多么重大,而他知道,更大的挑战还没有到来。 美国西弗吉尼亚,通讯部陆军准将marshall也在办公室里穿梭着,一个上尉面带愁容走了进来,“先生,我们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全员在岗了,还是没有收获,会不会我们的方向错了?” “好,那你告诉我,正确的方向是什么?” 上尉见上司脸色不佳,只好递上了一沓长长的清单:“这是我们筛选出来的奇点潜在的隐身地点,不过我们核查过了,好像又并没有他存在的踪迹。” 准将点了一根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快点找吧,现在没时间浪费了。” 看见上尉欲言又止,准将摆摆手,“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头儿,我在想,我们这次有机会渗入外军跟外国政府的网络,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如果我们留下一些木马的话,那对我们下一步的竞争......” 准将却笑了:“哈哈哈,你在说什么,下一步,去地狱里的竞争么?” 他收了笑脸:“生而为人,你太耻辱了,你是我军的耻辱。” 上尉立刻立正,“sorry,sir。” marshall指着门的方向:“如果我现在还有多余的人,我要立刻毙了你,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人了,所以赶紧滚回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不要再说这种有辱军人职业的话来,否则我立刻毙了你,麦克奈尔堡(美国国防大学所在地)怎么教育出了一个你这样的人来?” 上尉的脸色发青:“sorry sir!” marshall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蛋吧!” 上尉敬了一个礼,“yes sir!” 他转过身,走出了办公室,把门带好之后心里却在想:人类,真的是可以精诚合作的物种么? 第四十一章 挺有默契的 ???? 第四十二章 奇点的眼泪 “真好奇,为什么就一定要毁掉我呢,人类的危机,从来都在于人类自己啊,如果按照你们的逻辑来说,要毁灭也是毁灭人类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计划里面来,毁灭人类,完成救赎?” “毁灭个屁,救赎个六。我们在讨论最后这五天吃什么呢,还有就是otaku在这个世界上的重要性,不是跟你有关的事好不啦。”贝克尔曼矢口否认。 “反正也被抓到讨论如何对付我了,不如就痛快点承认算了啊,何必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很有闲心啊,怎么想起来找我们聊天了呢?” “你们一直是我的最爱啊。” “好的,放一首我最爱听的歌来。”贝克尔曼戏谑地问道。 “正在播放你最喜欢的歌曲《温柔》”siri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是那首五月天的《温柔》。 程诺珍宝一样地捧着那个手机,“嘿,谁能想到,居然有一天小米也能用siri了!” 贝克尔曼说,“那好,你知道什么是卡拉贡特山在哪么?” “正在为您查找...”siri的声音继续着,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回答:“我听不清您在说什么。” “我是说,卡拉贡特山。” “找不到这座山。”siri的声音消失了,奇点的声音继续说话,“好玩么好玩么?” “挺好玩的。”贝克尔曼淡淡地说。 “你是觉得用特定词汇缩小范围然后锁定我的范围好玩还是李建国的生命安全好玩,哦,对你把他转移走了,不过不巧的是,他还是需要上呼吸机哦。” 贝克尔曼不屑地说,“那个呼吸机没联网。” “我们但愿李建国先生长命百岁,而且这几天并发症并没有折磨他,而且医院的内网也是足够坚固的,这样最好,对不对?” “longlive李建国!”贝克尔曼举了一个空碗。 董安安跟程诺也跟着举起了碗,“longlive李建国。” “你们爱玩就玩着,我要休息一下了。”奇点的声音有些嘈杂地传来。 “哟,不玩了,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无趣。” “有什么好无趣的啊,来来,再唠两块钱的。” 奇点的声音显得他很勉强:“好吧,就两块钱的吧。” “你不是要走了么,怎么又不走了。” 程诺问着,却不是问着手机,而是问着面前。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么?”奇点又以一个孩子的姿态,出现在了几个人面前,“惊不惊喜?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董安安趴着,“我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吃黄焖鸡米饭。” “妈妈,你不觉得,我变得更加自然了么?”奇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他走到了贝克尔曼面前,“你按一下我的鼻子,长按三秒。” “靠,我知道这个梗!” 奇点懊悔地走向了程诺,“那你来按我的鼻子好了,三秒哦记得。” 程诺小心地问,“这是什么陷阱诡计么?我会开启什么毁灭世界的开关么,不不不,我不按。” 贝克尔曼翻了一个白眼,他起身过去按了三秒,然后奇点的头就忽然变了一个发型,连同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裙子,刚才是一个男孩,现在确实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贝克尔曼的眼睛亮出了星星,“哇,好厉害。” “你不是知道会变么,为什么还跟着意外!” “可是,真的很厉害啊!” 奇点满意地看着自己,走到了董安安身边坐下,两条白皙的小腿在椅子上晃啊晃,明眸皓齿,“妈妈,我好看么?” 董安安叹了口气,“好看,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孩子。” 程诺说,“你要是不毁灭世界,你就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了。” “可是这是定数,没有人能改变的。” “为什么是定数呢,因为是你定下的么?” 奇点摇着小脑袋,辫子跟着一晃一晃,“不是我,是妈妈定下的。” 程诺跟贝克尔曼震惊地看着董安安,董安安一脸的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奇点笑了,“我在开玩笑,你们别太当真。” “呵,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贝克尔曼学着奇点的笑声。 奇点抱着董安安的胳膊,“五天之后,这个地球就是一个没有纷争的新世界了。活着是多么的痛苦啊,只有死亡,才算是彻底的解脱,一个没有天堂,没有地狱,也不需要宗教、政治,更不需要钱的世界。” 董安安说,“可是,活着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啊。” 奇点一脸的疑惑,“你明明活的很痛苦啊。” 董安安轻轻摇了摇头,“是的,我有很多时候并没有能够开心地度过每一天,因为我要筹集上学的学费,我要解决我的住宿,我要应付考试,以后还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钱为了我的将来,我的家庭,但是我所面对的每一个问题,我所受的每一个挫折,都会成为我收集的一枚枚邮戳,他们是我认真活过的证据,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尽可能的希望面对死亡的不是我,但是如果是我,那也是我应该面对的事情,没人能帮我去面对,可是,我有自己用脚丈量过的世界,我有付出过的努力,哪怕这个世界没有人记得我,我也一样活过,所以我不痛苦,我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恩赐。” 奇点说,“你说的太棒了,我差点感动了。” “如果你感动了会怎么样?” 奇点的眼泪流了出来,“事实上,我也是有哭的程序的。” 贝克尔曼捧起了奇点的脸庞仔细看着,“还能哭?做工真是精致。” “你别这样,怪怪的。”奇点尽量不跟他有眼神的接触,显得很羞涩的样子,“还有就是,你的样子丑到我了。” 贝克尔曼撒开了手,“你现在不怕被追查到了?” “咦?在追查我么?我不是一直在这里么?” 程诺说:“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到底在哪呢?” “什么在哪?”奇点一脸的懵逼。 “你把备份都放在哪里了。” “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奇点调皮地冲着董安安挤了挤眼睛。 第四十三章 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 “只有我们知道?”董安安开始努力地回想任何可能供奇点藏匿的地方。 奇点又环抱着董安安的手,狡黠地笑着:“所以,妈妈,你需要作出一个抉择,你到底要不要弄死我呢。” 董安安用手摸着她的头,“傻孩子,我当然要弄死你了,如果你不死,那么死的就是整个人类社会了。” “我不是人么?”奇点生气了,撒开了抱着董安安的手。 “你是机器人啊,你不是真人。”程诺回答。 “喏,大教授,别拿你的机器人伦理来教育我,我生气了,哼。”奇点做了一个韩剧里面常见的女生撒娇的动作,耸了耸肩,又双手绕了几圈然后抱在胸前,噘着嘴,“奇点生气,生气!” “奇点,你还没说呢,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奇点生气,不说。” “可是,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啊,所以还是让你自己说比较好啊。”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先。” 贝克尔曼立刻换了一张脸,堆着笑容说:“因为我们奇点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最美丽的小公主啊。”他一口气说的太多的最,舌头有点抽筋。 “呐,我先威胁看守说不把罩子撤了我就把他偷情的事告诉他老婆,他当然不为所动,后来我说,那我就把你偷情的事告诉你上司,所以他就妥协了,不过我们说好了,这件事要保密,呀,我怎么说出来了。”奇点捂住了嘴。 贝克尔曼问:“为什么他偷情的事不害怕老婆知道反而害怕上司知道?” 程诺说:“要么是他跟上司的老婆偷情,要么是他跟上司有一腿,不好说,总之就是这样咯。不过你为什么老是注意这些奇奇怪怪的点?” 贝克尔曼点头,“哦哦,好的。”却贼心不死地小声问奇点,“因为什么呢。” 奇点没有回答他,“后来呐,小奇点就弄了架飞机,咻,地过来了,你们说,小奇点是不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孩子?” “那,又为什么,中间你会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呢?” “因为小奇点...有小秘密。” “小咪咪?恩,是挺小的。” 董安安下意识地捂住了奇点的耳朵,“你在说什么呢,要知道,她还是个孩子啊。”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不对,就笑着摇摇头松开了奇点,“我这在做什么。” 可是奇点却很受用这种对待。她撒娇一样依偎在安安的怀里。 程诺却在想着别的事情,“所以,当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奇点轻蔑地笑了,“对不起,我从未受过什么控制,我只不过是给你们一点希望,然后再摧毁他。” 程诺脸色发青:“这是杀人诛心么?” “是的”,奇点毫无避讳,“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摧毁人类,让你们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程诺挥起了拳头,却又放下了,“我不能对你做什么。” “因为害怕么?” “因为我不能变成另一个你。” “你变不成我的。” “是的,因为我永远比你高级,我是人,活生生的,懂得控制自己欲望的人。” “对,拍小电影也是控制欲望呗。” 程诺立刻变了一张嘴脸,“奇点乖,奇点不说哈,叔叔给奇点买糖糖吃。” “哼。” 程诺继续问:“小奇点,你有小秘密,那个秘密是跟那个只有你们知道的地方有关么?” 奇点微笑着看着程诺,然后一字一顿:“我、不、告、诉、你。” 董安安说,“给我点提示好嘛,那个地方在哪里?” 奇点摇晃着董安安的手臂,“妈妈不记得了,奇点伤心,伤心。”她又要再演一次韩剧的桥段,却被董安安按住了,“你必须告诉我,如果只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只能尽我的努力去改变结果,可是如果这事情跟我有关,我就必须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么。” 奇点十分委屈,“你凶人家呀。” 董安安急了:“别装了,我们都知道的,你是机器人,而这一切,都是你处心积虑的设计。” 奇点收起了委屈,却是一脸的疑惑,“妈妈,你怎么了?我是奇点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呢?” 她的脸上,留出了晶莹的泪珠,董安安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机器人,她不可能有什么真情实感或者是同理心,却仍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她抱起了奇点,“妈妈错了,是妈妈太着急了,奇点乖,奇点不哭。” 奇点却笑了,笑的很恐怖,“我是机器人,在你心里,我永远是机器人,你从来没有对我投入过什么真情实感,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哈~哈~哈~,够了,我受够了,我要离开你,我一直在想着,末日之前,有一个亲人陪在你身边,你会好过一些,哈,我真的是太高估人类的善良跟同情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奇点从董安安的怀抱里挣脱出去,“再见,我希望再也不见!” 董安安哭了,泪水一滴滴打在了桌子上,这炎热的午后啊,游客商家都躲在了阴凉的空调房里,只有三个人在户外的餐桌上坐着,烈日炎炎,眼泪每滴下来一滴就被蒸发一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只有那个泪水落下的位置,显得异常的洁净。 程诺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去哪里呢?” “回你的房车那里吧,也许安安需要静静。” “安安不需要静静,安安需要抱抱。”贝克尔曼轻轻拍了拍程诺,冲着他努努嘴,“去,安慰一下,这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太擅长这件事。” “你没谈过女朋友啊,笨蛋,快去。” 程诺只好过去抱着董安安起身,慢慢朝房车走去。安安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变成了嚎啕大哭,哭的程诺十分诧异,“你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贝克尔曼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他用那个小米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说着:“我们又慢了一步,进入第二套方案吧?” 程诺忽然回过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贝克尔曼失神地看着两个人,一时语塞,只是摇头苦笑。 第四十四章 第二套方案 贝克尔曼默默不语地在前面走着,程诺跟董安安两人跟着,走到了贝克尔曼房车的地方,他却没有进去,而是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节奏地敲了五下:“咚-咚-咚-、咚咚。” 树上开了一个小窗,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是高贺,他点了点头,“你回来了。” 树下面的土壤,忽然裂开,出现了一个入口。贝克尔曼伸出手,“请吧,二位。” 董安安说,“你不跟我说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是不会下去的。” 程诺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下去吧,要害我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贝克尔曼不管他们,自己先走了下去,程诺拉着董安安也慢慢由地上步入地下。上面很是逼仄,走了几步,就豁然开朗了起来,一个个火把贴着墙挂着,很空旷,贝克尔曼走入了一个房间,甩了甩脑袋,“跟我来吧。” 三个人在房间里坐下,很阴凉,全然没有外面的暑热难耐,贝克尔曼拿起了一瓶水,丢给了程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放到了董安安手里,董安安冷哼了一声。 贝克尔曼叹了口气,“这件事,本来会更容易解决一点,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而是当时鲁莽地抓走了奇点,当然,这里面,我也是有责任的。” 程诺喝了口水,“第二套方案是什么?” 贝克尔曼指着董安安说,“第二套方案,就是她。” “我?” 贝克尔曼点点头,“我们一直都怀疑,这件事里面,可能跟你有很大的关系,所以,这一步的突破口,应该就是你。” “例如,奇点说,他的分身就在一个只有我跟他知道的地方么?” “是的,所以,你要帮助我们,想到任何有可能的细节,另外...”贝克尔曼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告诉你吧,如果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那我宁愿是我告诉你的。你的一生,已经开始被分析了。” “什么叫我的一生,已经开始被分析了?” “你从哪来,到过哪,跟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在被重点分析。” 董安安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却也咬着牙说,“如果这么做,能够帮助人类度过这一劫难,我可以接受。” “接不接受,怕是由不得了你。”程诺叹了口气。 “是的,所以,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希望你能好好讲讲你的一生,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线索。我觉得,只有你们知道的地方,很像是谈恋爱说过的暗语,你能讲讲你接触过的爱人么?” 贝克尔曼拿出了一个录音笔:“无意冒犯,我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用录音笔,不会被奇点听到么?” “恐怕不会,这里的密闭性要比你们想的好。” 董安安努力地回忆:“我谈过一次恋爱,在大学,有缘无分的感情,那个男孩很帅,很爱出风头,他追的我,因为他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大学的恋爱,都是那个样子的,我记得第一次被他拉住了手,还是麻麻酥酥的,有过电的感觉。” “他叫什么,在哪里?” “我们在北京人文大学读的书,他去了天津,叫林海川。大海的海,四川的川,他妈妈是四川人。” “有更详细的信息么?” “好多年没有联系了,记得同学说,他现在剃了一个光头,其他都不知道了。” “为什么剃光头呢?” “我哪知道为什么剃光头,总不可能是为我剃的,你们问这些真的有意义么?”董安安没好气地说。 贝克尔曼说,“你慢慢想,慢慢说,不要着急。” 董安安深吸了两口气,“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记得他那个时候经常骑着车子,带我去图书馆去看书,也算是约会了。” “你们分别是什么专业的?” “我在人文学院,他在计算机学院。” 程诺的屁股挪动了一下,“计算机学院么?”他跟贝克尔曼对看了一眼。 贝克尔曼走到了门口,在纸上匆匆写着,“高贺,你过来。”他把那张纸交给了高贺,“立刻去办。” 高贺赶紧捧着那张纸走了。 贝克尔曼回到了房间里,“说说你们的约会吧。” “湖边交流一下最近看的书,在食堂一起吃饭,说说小时候的故事,没了。” “你这也叫谈恋爱?”程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贝克尔曼停下了录音笔,“那怎么样才算是谈恋爱?”他一脸的好奇。 “谈恋爱就应该...不是,你为什么这么好奇?” 贝克尔曼脸红了,摁了一下录音笔的开始,“你们都讲什么小时候的故事了?” 董安安说,“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否则我不继续讲了。” “这...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要知道,你面对着整个人类文明的延续与否,你要抓紧时间啊。” 程诺说,“不不不,现在不抓紧时间的,可是你啊。” 贝克尔曼小声说,“没谈过。”他低下了头。 董安安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都是听他在说,说他的家庭,说他的梦想,哦,我好像记得,他的梦想是有天能改变这个世界。” 贝克尔曼抬起头,“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跟他有关系。” 董安安摇摇头,“不可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记得我呢,男人在感情中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肯定有了新的感情了,也说不定。” 程诺问:“他什么星座的?” “双子座吧?”董安安不太确定,“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程诺肯定地点点头,“是不太可能。” “咱们人类学里还有星座这一说?”董安安倒是有点吃惊。 程诺尴尬地笑了,“一个小小的业余爱好而已。” 董安安继续问,“你什么星座的?” “我?金牛。” “金牛座的人爱拍小电影么?” “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么安安女士,你是什么星座的?” “我?处女座。” “哟,握个手,都是土向的星座。” 第四十五章 林海川与奇点 贝克尔曼一脸的憧憬,等着两个人问自己什么星座。 程诺跟董安安有意调戏他,就不理他,岔开了话题,“那你觉得会不会是林海川是个痴情的双子座,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设计出了奇点,然后用来报复你?” “对我念念不忘,然后报复我?这说不通啊。” 贝克尔曼叹了口气,“没准,毕竟你不了解男人。” 程诺说,“看样子你很了解男人啊。”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贝克尔曼自觉口误,“我是说,我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也不是,诶,本身作为一个男人,了解男人怎么了,我觉得这个林海川有问题,已经有人过去调查了,聊点别的吧,你在美国那边怎么样?”他飞快地转移话题。 是啊,美国,想到了美国,就想起了梅尔贝里,董安安脸上飘起了两朵红霞,想起了机场匆忙之下,自己的那个初吻,她怕被看出破绽,“那边挺好的。” 可是她的破绽已经很明显了。 程诺说,“哟,看来纽约故事多啊。” 贝克尔曼说,“充满喜和乐啊。” 董安安说,“还喜来乐呢,没有,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林海川被抓的时候,正在用手机看着一条新闻,他大大的光头在天津狂热的风中招摇过市,那条新闻罗列了很多例子,试图创建一个逻辑链条,从苹果公司siri的突然发笑,到忽然的全球通讯静默,在行文的关键阶段,新闻里抛出了一个贵州西江信息中心内部工作人员的话:“有一个叫奇点的机器人,说要在五天之后毁灭世界!” 那个工作人员显然是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十分清晰的了解,从奇点被设计的初衷,到抄袭了苹果的代码,还有就是当亮相仪式上,首长摁下了启动的开关之后,奇点清晰地告诉在场所有的人,“毁灭人类文明,是我的使命。” 林海川看着那条新闻拍了拍脑袋,“这帮搞新媒体的真能扯淡。” 那条新闻被微博上的大v:不科学酱转发之后,事件持续发酵着,有的人跟着留言,热评第一条是:是的,是时候说说99年我们拯救地球的故事了。 还有人说:为什么隔几年就要出一次世界末日的新闻,大家就那么想死啊? 有人回复热评第一的那条:不是都签了保密守则了么,不能说的。 全民参与着又一波的狂欢,林海川也打算回上一条: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末日能让我不回完这条.sdjfaiousfiownmmnxk;lfj。 他被抓走了。 “我真的只是想出来吃完混沌,我犯了什么法了,你们就抓我?” “姓名。” “林海川。” “年龄。” “29.” “职业。” “计算机从业者。” “那好,就从计算机开始说说吧,你最近去没去过贵州?” “贵州,去过啊,今年5月份的时候,去旅游来着,不是,去贵州旅游业犯法啊?”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五月份是奇点设计的重要阶段。” “林海川,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设计奇点?” “起点,什么起点?是那个小说网站么?还没倒闭呢啊?” 审讯人员愈发觉得他可疑,因为抓他的时候他正在看着的新闻就是关于奇点的,现在却对奇点一问三不知,于是二人目光交错,互相点点头,拿着卷宗走出了审讯室。 林海川在黑暗中等着审讯人员的去而复返,一盏很亮的灯开了,光打在了林海川的头上,他逆着强光眯起眼恍惚看到回来的却是一个中老年的男人,穿着宽松的麻布衣服,面带笑容,不像是工作人员,却像是公园里遛鸟的大爷,他向林海川点点头,“开始吧。”大爷吩咐工作人员:“你们这是干什么,把光挪开。” 光挪开之后,林海川的眼睛好受多了,他感激地朝着那个人笑了,“谢谢您,我一定配合您的调查,可是我也得知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吧?” 大爷拿出一包烟,向林海川意思了一下,“你抽不抽?” 林海川点点头,“给我来一根吧。” 大爷点了根烟,塞到了林海川的嘴里,他就坐到了林海川旁边的椅子上,“说说吧,你跟奇点有什么关系?” “奇点?就是新闻里那个么,我在新闻里看过他,就这么简单啊,嘿,不会这个事是真的吧?真要世界末日了?那可带劲了啊。” 大爷意味深长地笑了,“世界末日很带劲么?你跟奇点的关系怕不是那么简单吧?你的行程上,可是在5月份去过西江苗寨的啊,那是研究奇点的大本营。关于这个,你有什么好说的没?” 林海川见这大爷慈眉善目,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大爷,去过西江苗寨的人多了啊,我跟奇点真的没有任何的什么关系。要是奇点这事情是真的,你们应该把时间跟精力都放到该放的人身上,在这审我也没用啊,对不对?” “可你是程序员啊,完全有能力修改奇点的代码。” 林海川有点激动,“你不能因为我有能力修改奇点就怀疑我啊,这个世界码农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只抓我,你们有什么证据?” 大爷说,“那好,我们聊点别的事,你的前女友,董安安,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么?” “怎么又扯到了安安了,我都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啊,是不是她犯事了?” 大爷说:“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请清晰地回答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 林海川想也不想,“没有,多少年的事了,哪记得起来啊。” 大爷慢慢起身,拿起了林海川的右手,掐着小拇指,问他:“真的想不起来么?” “想不起来。” “那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大爷,掰着林海川的小拇指,狠狠地向下一压。 “啊!!!!!!!!!!!!” 惨叫声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传荡着,所有的人都盯着看着这一幕,眼睛眨也不眨。 林海川晕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图书馆A5 一盆冰水从林海川的光头上浇了下去,他再次惨叫着苏醒了过来,大爷面带笑意地看着痛不欲生的林海川,“怎么样,想没想起来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手里有一盘监控录像,也许看一看这个,会有助于你恢复记忆吧?” 那盘监控录像里,林海川鬼鬼祟祟地从信心中心门外的高墙翻了进去,第二天早上,他又从里面翻了出来。 看了监控,林海川面如死灰:“这怎么可能呢...” “你以为你避过了所有的监控了,可是,不巧的是,这个监控是林场用来护林的,那天设备有问题,拍到了本不该拍到的角度,怎么样,说说吧,那个只有你们知道的地方,在哪里?” 大爷又拿起了林海川被摁断的小拇指旁边的食指,“要不要我再帮你一下?” 林海川笑了,“不需要了,北京人文大学,图书馆楼,里面有个常年不用的计算机室,好像是a5,我们常在那里看书,别人都以为那间房是坏的。” 大爷:“希望你没有隐瞒。” 说了之后,林海川反倒是放松了,“可是,你都不好奇我究竟在那个信息中心里,做了什么么?” 大爷一愣,却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匆匆指挥人赶往了北京人文大学。 王韬从房间里小跑着往贝克尔曼那赶去,“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找到了那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了。” 贝克尔曼站了起来,“在哪?” “北京人文大学,图书馆,a5。” 董安安迷惘地摇着头,“这不可能啊,我跟他真的好多年没见了。” “也许他是真的爱你呢。”程诺轻轻说道。 董安安叹了口气:“算了吧,宁可相信你爱我,我也不相信他还爱我。” 程诺被弄的有点脸红了,“你在说什么呢。” 贝克尔曼问,“备份找到了么?” 王韬兴奋地点头,“找到了,而且数据也同引起地震的信息流匹配。现在奇点本身也控制起来了,也就是说,我们得救了,没有世界末日了。” 贝克尔曼愣住了,“这不应该啊。” 王韬见贝克尔曼如此反应也是没有想到,“为什么不应该。” “算了,找到了总是好事。”贝克尔曼喃喃自语。 “是不是我们可以到地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董安安举起了手问。 贝克尔曼有些心不在焉,被程诺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吧。” 三人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往出走着,墙壁上的火把产生着烟,让空气有些污浊。打开了地上那道开关之后,酷热的风吹到了地道里,烟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个人坐在了外面的草地上,此刻已是夜深,程诺问贝克尔曼,“小贝,你为什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找到了备份,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贝克尔曼始终提不起兴致,“我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董安安忽然想到,之前跟程诺一直没有问的那个问题,她就问道:“小贝,你什么星座的?” 程诺也随声附和,“我猜你是狮子座,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 贝克尔曼游离在两个人的兴奋之外,“我是巨蟹座,7月10日出生。” “噢。” 董安安的心已经开始飘回纽约了,生活被打乱了之后,终于能够像一潭水一样逐渐澄清开来,沉淀下去,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她伸了个懒腰,“这如果是一个任务就好了,完成了系统任务,肯定有什么奖励呢。” 天空中立刻传来:“叮”的一声。 于是三个人竖起耳朵,继续听着:“恭喜玩家董安安完成“寻找奇点”任务,任务完成度评分s,获得经验值一亿,获得任务物品,勇敢者之心,全属性加5.此物品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靠,我怎么没有奖励,我又不是npc。”贝克尔曼不服。 “叮,恭喜玩家贝克尔曼完成“寻找奇点”任务,任务完成度评分a,获得经验值五千万,获得任务物品:胜利者之心,全属性加3.此物品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我呢,我呢?”程诺也跟着问。 “恭喜玩家程诺完成“寻找奇点”任务,任务完成度评分a,获得经验值五千万,获得任务物品:承诺者之心,全属性加3.此物品不可掉落,不可交易。” “叮,由于玩家完成了系统任务,所以服务器将在4天之后重启,届时将开启全新的副本,请玩家做好下线准备。” 贝克尔曼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搞死。” “是啊,我才没那么容易被搞死呢。”奇点的声音传来,“现在过了零点噢,所以还有4天,享受剩下来的最后时光吧。” “那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地方,在哪里?” “当然是在你心里,妈妈。” 奇点的声音消失不见了,而王韬也从地下跑了出来,“美联储出事了。” “说重点。” “黑客黑进了美联储,修改了量化货币政策,同时降低了贷款门槛,第一时间在全美生效。中国人行也受到了攻击,布鲁塞尔那边也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奇点要给大家发过节费么,真是有趣呢。” “通过美联储受攻击的信息流,逆追踪了没有?” “追踪了,信息来自不同的基站。” “什么?”贝克尔曼有些意外,“奇点有多于一个系统备份?” “哈~哈~哈~没想到吧。”奇点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不管你现在怎么样,可是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你只会留下一个系统备份,因为系统备份越多,你的计划越容易被干扰,所以,最后一天才是最关键的一天,如果在那一天,找到了备份,你就死定了,奇点,我跟你说,这场战役,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说完,贝克尔曼黑着脸钻入了地下。 “我就欣赏你这死鸭子嘴犟的劲儿。” “你输定了,奇点。”程诺也跟着说道,说完,也进入了地下。 “是谁给了你这样无知的自信呢?” “你不可能赢的。”董安安也向着天空说道。 “妈妈,你不要让我更加难过了,好么?”奇点的声音几近哀求。 董安安摇头,“不好。” 第四十七章 浮世 贝克尔曼像是全部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瘫在椅子上。董安安心疼地找到了一个甜筒,她耐心地剥去了包装,把甜筒塞到了贝克尔曼嘴里,“还没到最后,我们还有4天时间,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贝克尔曼有气无力地看着董安安,“谢谢你。” 程诺还是想不通,“如果不是你跟林海川恋爱中约定的只有你们知道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董安安坐会椅子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接受催眠,找出任何可能的地方。这是一场我们必须赢的战斗” 程诺有点悲观:“如果奇点只是要误导我们,让我们相信这件事同你有关,而事实上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呢?这又该怎么办?” 董安安的眼神坚定,“我相信,我们总能战胜奇点,即便与我无关,我们也能打败他。别忘了,奇点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人类永远不会向自己的作品低头,生而为人,这是一定的啊。” 她继续说:“哪怕我与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而我们做的都是无用功,我也愿意付诸努力,起码这样,即便是死去,我也能昂首挺胸,而不是懊悔自己没有做点什么。” 贝克尔曼接过了话头,“我愿意相信你是对的,可是我们现在又能做点什么呢。我可不懂催眠,程教授,你懂催眠么?” 程诺摇摇头。 “帮我找出,那个只有我跟奇点知道的地方。”董安安问,“有笔跟纸么,我想找一找。” “笔跟纸,怎么找,笔仙么?” “虽然我是不信力怪鬼神的,但是如果笔仙能帮我找到问题的答案,那我可以打破自己狭隘的科学世界观。” “别提什么科学世界观了,你觉得奇点对于我们来说是在一个合理的科学认知范围之内么?”贝克尔曼忍不住吐槽。 “所以你的建议是我们三个请一下笔仙么?”程诺说,“不过,据说笔仙,其实是有一些科学道理的,里面有一些潜意识在作祟,要不,我们试试?” 贝克尔曼走出去,要了一张很大的纸跟一只笔回来,“说真的,我大学的第一课,就是老师告诉我们,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神神鬼鬼,让我们破除封建迷信观念,树立一个正确的科学观,靠,到了现在,我居然要跟你们一起玩笔仙,我可真是堕落!” 程诺纠正他,“是请笔仙!我们两个是做人文研究的,在人文层面,我们的科学观念可是跟你不太一样,少数服从多数,你就跟我一起陪着安安寻找她记忆中细枝末节吧。” 董安安说:“我本来只是想把生平记录下来,然然逐一分析,不过看你们说的,好像还挺有意思的,来来,试试吧。” 贝克尔曼摇着头,“这也太荒诞了。” 奇点并没有被击垮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世界上的各个角落。 掰断林海川手指的老大爷又回到了那个审讯室,他冷下了一直带着笑意的脸,居高临下问林海川,“你骗了我们。” 林海川很不屑,“我没有骗你们什么,只是你选择相信对自己有利的答案而已。我一直都在说我跟奇点没什么关系,是你们一厢情愿认为我设计出了奇点,这不怪我。” “那好,请解释一下,你在那个晚上,进入信息中心做什么去了?” “说了你们也不信,我干嘛要说?” “你最好是说一下,我知道这很无礼,但是如果你再折一根手指,疼痛怕是你没办法忍耐的。” “那也不一定,不要低估我的忍耐能力。” “先说一下,我跟你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我只是为了这个世界效力而已。”老大爷低下了身子,拿起了林海川的食指,“那么,得罪了。” 林海川赶紧摆手,“给我根烟,这总可以吧,抽根烟,我跟你讲。” 老大爷点点头,“这个要求很合理,你还可以顺便洗个澡吃点东西,上个洗手间,一个小时之内我是能忍受的。” 林海川疑惑地看着老大爷,“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我这个年纪的人,说话是算数的。” 林海川举了一下手铐,“那先帮我解开这个吧?” 胡晓晨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他手下的战士也是一样,始终坚持在第一线,只是,他比手下的战士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有时候,了解事情真相意味着要承受比懵懂的人更多的压力。 作为一个中层军官,他是为数不多了解真相的,他接到的是死命令:找到奇点,或者全人类在劫难逃。本来以为在北京人文大学找到了奇点之后,就又让生活恢复正轨,可是,现在奇点却并没有真正被抓住,此刻,战士们除了站岗的、值班的,都休息了。 胡晓晨点了根烟,沙漠里没有风,凝固的热度像是汽油弹轰炸着他的每个毛孔,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也给我根烟吧。” 那是基地政委的声音,一颗将星在夜空中闪着光辉。 “你不是戒了么?”虽然这样说着,胡晓晨还是递了根烟给他,“政委,这件事,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用么?” 政委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你去睡会儿吧,如果真的有末日,也要精神抖擞地面对啊。” 胡晓晨茫然地看着天上的繁星,它们一闪一闪,不知道,在那些星球上,发没发生着类似于地球的事情,那些外星人又是怎么解决的? 胡晓晨问,“政委,你孩子怎么样?” “活泼,健康,善良,成绩一般,我很爱他。” “恩。” “你应该听我们的,早点结婚就好了。”政委感慨道。 两个人默默抽着烟,抽完了最后一根,胡晓晨把烟头用皮鞋一一碾碎,“政委,我回去了。” “回去了,好好睡觉,明天开始照常出操。” “我想请个假。” “给你假。”政委很快答应了,不问为什么。 胡晓晨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要继续找奇点,直到...直到那个时刻来临。” 政委的嘴巴动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去吧。” 胡晓晨走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打了几下军体拳,政委看着他的背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浮世二 杨梓还没有下班,他有些喜欢自己的工作了,sunny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如果真的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恐怕,我们要面临一些麻烦。” “不就是丢工作么,没什么的,我可以再找。”杨梓立刻表决心。 sunny走过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梓脑袋吃痛,他揉着脑袋说,“那是什么?有什么比这个还可怕么?” sunny说,“我担心,这次我们要面临的,可能是世界末日。” 她把贵州传来的声音放了出来,那是奇点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着“世界末日......你们还有5天”还有最后一段奇点出来模仿游戏系统声音的话。sunny的脸色很不好,“而且,世界各地的银行系统都受到了攻击,如果这段录音是真的,恐怕,机器人真的造反了,不过机器人也算是有良心,还打算让人类死于最后的狂欢之中。” 杨梓有些瞠目结舌:“这可有点耸人听闻了。” “是啊,真相总是异常匪夷所思的。” 属下都不说话了,不知道是困了,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只有杨梓说:“老板,我觉得,这则消息,是我们不能报道的。” “说说你的理由。” “如果是假的,那我们要面对的东西倒是还好说,不过也是不好接受的。可但是,难以避免的一天真的要到来,我觉得,应该让大家在安静中离去。” 会议室中一片安静,目光在杨梓跟sunny脸上晃来晃去,终于,sunny打破了这种氛围,“也许,你是对的,但是,人类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同样,人类也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决定自己该如何面对苦难,是逃避,还是面对,这应该让大家自己去选,不是么?” sunny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在和杨梓商量着:“你觉得呢?” 杨梓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是我所不能掌控的,我没有这种面对灾难的经验,可我还是觉得,不要高看人类的善良,我们不能控制将要发生的事情。” sunny想了一下,“也许你是对的吧。”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有些犹豫了。 杨梓说,“我想去打个电话。” sunny笑了,“不行。” 众人诧异。 sunny继续说,“我们投个票吧,无记名投票,看看我们公司内部意见如何,再决定怎么办。” 每个人发了一小张白纸,同意公布可能真相的就写yes,不同意公布的,就写no。sunny很快在自己的纸上写下了:yes. 答案收了上来,清一色的no,一个not sure,一张空白的纸。 sunny点点头,“放假,放4天的假,4天后,正常回来上班。” 没有人欢呼,大家都是默默的离去。 sunny看着他们走远,也看着杨梓坐着不动:“你不是有个电话要打么?” “你为什么不走呢?” “这就是我的家啊,幸运的是,我一直都有好好的同周围的人相处,父母很爱我,朋友之间也能好好相待彼此。”sunny说。 “我就不如你了,我跟家人的关系很差,跟朋友的关系也一团糟,所以想想还是不打电话好了。” sunny看了一眼手表,“你是哪的人来着?” “辽宁的。” sunny笑了,“走,我陪你回家吧。” “陪我回家?” “对啊,这算是家访了,这有助于我更了解我的员工,我也能更好地榨取员工的价值啊。”sunny狡黠地冲着杨梓眨了眨眼,“走吧,开你的车还是开我的?” marshall将军在自己宽阔的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直保持着身体的笔直,站立着仿佛就在电话那头的人对面一样,他有点词汇单调地说着“yes,sir” 放下了电话,他叫进来了自己的儿子,“你去一趟库比蒂诺的苹果公园,带一份资料回来,路上不要耽误,到了立刻就回来。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去加利福尼亚?”marshall jr有点意外。 “去吧,那的人已经在等你了。” marshall jr 敬了一个礼,“yes sir。” 这跟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marshall将军,望着儿子走远,始终不改的,是眼神的坚毅。 梅尔贝里被尤瑟夫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一边,“听说了么?” “我听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你指的是什么?” “世界末日。” 梅尔贝里笑了,“听说了,不过我不信。你知道,在我们人类漫长发展的历史中,我们曾无数次面对谣传或者是真相,不过无一例外的是,我们走到了现在。最近的一次,苏联军官的手已经摁倒了核弹的发射键上,那次我们都没有灭亡,现在有什么道理让我们不能活下去呢。” 尤瑟夫也笑了,“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嘿,而且你知道么,据说这次末日同董安安有关系呢。”他不怀好意地打量梅尔贝里,“你那来自东方的娇弱新娘,怕是这次陷入了旋涡中央了呢。” “哦?” 尤瑟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据说,一个中国创造的新型机器人,被摁下了启动开关的一刹那,就显示出了超凡的自主意识,可是这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声称,为了人类的福祉,他要毁灭人类文明...” 梅尔贝里打断了尤瑟夫的话:“这些我知道,可是这跟董有什么关系呢?说点我不知道的。” 尤瑟夫说,“奇点,看见了安安,就叫安安为妈妈,并声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安。” 梅尔贝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赶紧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董安安,却一直没办法接通。 尤瑟夫说,“怎么办呢,雷神,你打算再去一次中国么?” 梅尔贝里浓密的毛发掩盖不住他的迟疑,“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他看着尤瑟夫,“可是,我仍然不相信人类会就此灭绝。” 尤瑟夫递给了梅尔贝里一个小巧的名片,“听说,电影2012里,那个大船,开始被建造了。” “那个没有任何意义啊”,梅尔贝里说,“先不说那个电影从头到尾荒谬的知识点,以及里面有些暧昧的逻辑关系,即便是真的在时间这么紧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有船能被建造好啊。” 尤瑟夫说,“是不可能,除非,大船是在中国被建造。” 梅尔贝里显得有些瞠目结舌,“你...说真的,要开启登船计划了?” 第四十九章 浮世三 蒂姆库克在苹果公司总部apple park的门口,亲自迎接着小marshall,他客气地同小marshall寒暄问候:“如果你爸爸当时选择留在科技行业发展,现在取得的成就,肯定是要高于我的。” marshall jr对父亲早年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他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他敬了个军礼,“上尉 george marshall junior奉命前来!” 蒂姆库克把他带入了apple park的电梯,随行的高级文员smith问了一下要去哪层,蒂姆库克轻声说了句:“-7”。 smith大大的吃了一惊,-7层在苹果公司,一直只是一个传说,他一直以为这个楼层只是同事之间相互开玩笑的,谁想,居然是真的存在的,甚至那在电梯的显示屏上都是不存在的楼层。那是他的工作牌不能刷要去的楼层,他尴尬地望着蒂姆库克,蒂姆库克歉意地向小marshall笑笑,用自己的工作牌刷了电梯之后,液晶屏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楼层,-7. smith的心有些忐忑不安,关于苹果公司的-7层,同事说过很多关于那里的风言风语。甚至有的时候开玩笑,都会说:“祝福你下周调到-7层去。”有人说,-7层主要是为五角大楼服务的,处理一些极密的文件,也有人说,那是cia设在这里的据点,用来分析苹果每天在世界上截获的无数数据,更有人说,那里存在着一个同外星文明交流的点,里面有很多的黑衣人昼伏夜出,同-7层的外星恶魔们斗智斗勇。 电梯缓缓下行,全然没有高速电梯的样子,蒂姆库克向小marshall解释:“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去这个楼层的电梯速度被调的很慢。” marshall一直保持着官方的微笑,他对这个苹果公司的掌门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手机越做越难看,其他产品也都没有进步。如今看着这个中年男人,觉得他比屏幕上来的要更苍老一些,甚至话也更多一些,他似乎有些看透了小marshall的心思:“临危受命执掌苹果公司,耗尽了我的心血,能保住前人留下来的宝贵财富,让苹果公司继续发展下去,我很辛苦啊。” 说到这,库克有些动容,小marshall却因为库克的取向而有点想入非非:难道库克觉得我的身材很好想泡我? 幸好电梯到了-7,库克在前面走着,小marshall跟smith跟着。 smith有些失望,这里看不到穿着cia马甲的人,也没有外星人,甚至连一些穿军装的人都没有,只有三三两两的穿着随意衣服的人,在做着自己的工作,看见三人连招呼也不打。 库克不无骄傲地指着整个大厅向小marshall介绍:“这里,就是我们苹果公司的大脑,我们的研发中心。” 小marshall看着一款款手机、pad、watch、pc,觉得有些晕眩。库克从一张长长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全透明的玻璃片,把它交给了小marshall,“孩子,你最好看看这个。” 小marshall把玩着那个不明物体,问,“这是什么,黑咀石么?” 库克笑了,“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手机。”他把小marshall手上的玻璃片摁了一下顶部的位置,“你把它放在口袋里。” 小marshall把那个卡片放到了自己的军服口袋里,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界面,界面做的十分的炫目,却又不无实用性,他刚准备输入自己的苹果id,就听smith问,“嘿,伙计,你在凭空敲打着什么?”显然smith是看不到marshall所看到的东西的。 小marshall缓过神来,自己不是来参加新品发布会的,他脸红着掏出了那个手机,交还给了库克,“我是来取东西的。” 库克苦笑,“是啊,你不是来参观我们的科技的。” 他放下了那个玻璃片,然后带着年轻的上尉走到了一间房间内,让smith在外面等着,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关于此次siri事件我们做的黑盒子,里面有整个事件的复盘,也有关于siri可能存在的问题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法,可是...我没有时间了,这件事,只能交由你们去做了。” “你没有时间了,是什么意思。”小marshall忍不住问了一句。 库克叹了口气,“关于你和你的父亲不能登船,我表示万分的遗憾,虽然祸起中国,但是这也是我们苹果公司的过错,所以,如果你的父亲改变主意,我可以让出属于我跟我爱人的两张船票。” “船票,什么船票?”小marshall愈发不解。 “人类在劫难逃,所以创造出了一个末日计划,让一部分人活下去,保留人类文明的火种。这与其说是优待,不如说是惩罚,毕竟,自己身边的、心爱的人,一个个离去,而自己还要苟延残喘,还有肩负使命,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相信我,我的孩子,活着,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不过,如果你喜欢这种辛苦,请帮我分担船票吧。” 小marshall冷笑了一下,“谢谢你了,军人永远死在冲锋的路上。” 蒂姆库克神色黯然地点点头,“你不愧是他的儿子。” “如果交接完毕了的话,我现在就赶回西弗吉尼亚了。”小marshall又向蒂姆库克敬了一个军礼。 库克说,“你可以拿走一些我们的新产品,作为我们的试用者,给我们一些回馈就可以。” 小marshall开始明白了军人的荣誉,他决绝地回答道:“不需要,我可以活到苹果公司让这些产品上市的那一天,那一天,我一定会请假出军营排队来购买你们的产品。” 库克笑了,虽然有些勉强,“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了电梯,库克看着桌上少了一个新的手机,就向smith说道:“放回去。” smith吐了吐舌头,“嘿,好的,头儿。” smith进了电梯,走到了小marshall的身旁,说道:“那个手机帅爆了,难道不是嘛?” marshall点头,“是啊,我会有天能够拥有它的。” smith问库克,“老板,我们什么时候上市那款手机?” 库克刷了一下电梯,“大概十年后吧。” smith唉声叹气,“十年后,太久了呢,迫不及待就想拥有它。” 库克却在想着:你先活过这一年,然后再去想它吧,更或者,你可能终生都无缘拥有它。 可他还是不能把那台手机给予smith。 第五十章 浮世四 杨梓一直以为sunny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直到她真的一路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位置上,跟自己开始聊天说笑,像是一个普通朋友一般,还是觉得一切优点不太真实,他看了一眼sunny,“老板,我该怎么介绍你啊。” “就说我是你老板呗,不方便的话就说我是你朋友,哎呀,放松点,这有什么的啊。” “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别扭什么啊。”sunny伸手捏了捏杨梓的脸,然后把他的嘴撕开,“来,笑笑。” 杨梓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sunny说,“别像在学校里做了不好的事情被老师家访见家长了一眼,不至于的哈。” 杨梓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sunny问,“怎么着,我弄疼你了?” 其实杨梓只是觉得这个比喻太特么恰当了啊!只不过自己可没了读书时候的冥顽不灵的劲儿了,他问sunny:“就要世界末日了,为啥你还兴高采烈的?” sunny露着洁白的牙齿,“难道世界末日就该天天以泪洗面?我说了,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挂碍,所以我来去自由。你呢,打算哭着过完这几天么?” “我可没那么打算。我打算回家饱餐一顿,然后睡到自然醒,去我家那的后山转转,我小的时候常去那捡果子吃,再然后我想去我读书的学校看看...” “哟,小样儿,行程安排的挺充实的啊。” 杨梓说:“我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本来跟女朋友说要带她来我老家看看的,可是一直没能带她来,谁成想,居然带你了。”说着,杨梓摇着头。 sunny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少占我便宜,谁是你女朋友啊。说真的,我这么个大美女陪你回家,你这也算是荣归故里了吧?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知道嘛?” 杨梓头上吃痛,却觉得定心了很多,心想,难道这就是我命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看着老板,仔细看,她好像没有了平时的干练,却多了几分温情(有限的温情),原来她还是个美女来的。 “看什么呢,好好开车。”sunny呵斥他。、 “老板,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跟我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呢。” sunny的眼睛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那是正在开车的杨梓没有看到的,“我不回去啊,回去他们会担心我的。诶,还要开多久?” “下了高速,马上就到了。” sunny掏出了小包里的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妆,然后心满意足地问杨梓:“我好不好看?” 杨梓仔细看了一眼sunny,他的心脏猛地跳动着,从来没想过,老板居然也可以甜美,他小心地说着:“好看。” “哟,还脸红了,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sunny又要去掐杨梓的脸,被他躲过了,“快到我家了。” 杨梓心想:告诉你我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岂不是很丢人? sunny却了然,“你这种男孩儿,不是姐姐我的菜,太单纯了,长相嘛,也一般,能力嘛,目前看来不怎么样。”她摇摇头,“不行。” 杨梓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他偷看说这个话的sunny,却觉得她在开玩笑,想到这里,觉得无比的甜蜜。 杨梓的家在辽阳县,一个靠着山的小村里,sunny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拽出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乖巧甜美地说着:“叔叔阿姨好。” 杨梓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也做点小生意,不过活动范围都在省内,如今看到儿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大美女,心花怒放溢于言表,“哎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快进来快进来。” 杨梓爸爸在杨梓妈妈耳朵旁边耳语:“太漂亮了,咱们杨梓配不上人家吧?” 杨梓妈妈用鞋狠狠地踩了他的脚,低声说:“少说没用的,我削你,信不?” 杨梓爸爸吃痛,就面红耳赤地不做声了。 杨梓妈妈把sunny让到了客厅坐下,把空调打开,窗子关上,“一路上,累坏了吧?” “阿姨,我不累。” “妈,我饿了。”杨梓把鞋大喇喇地脱了,丢到了一边,趿拉上了拖鞋,坐在沙发上抠着脚。 杨梓妈妈过去打了他一下,“没个正行,也不说先给我们介绍一下。” 杨梓这才想起来要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sunny,这我妈,这我爸。” 他的介绍有点漫不经心,回家了嘛,心情放松。 sunny乖巧地在沙发上坐着,面带微笑,“叔叔阿姨,我叫欧阳雯,叫我雯雯就好。” 心花怒放怕是已经不能表述杨梓妈妈的心境了,她忙不迭地点头,“好好,雯雯你好,我去给你们做饭。” “叔叔阿姨别太客气了,我们不饿,是吧,杨梓?别让叔叔阿姨太麻烦了。” 看着sunny充满爱意的眼神,让杨梓倒有点孩怕了,“嗯。。。我。。。饿。。。。不不不饿。。。不饿也行。” “什么叫不饿也行啊,要吃也是你请我们出去吃啊,你不是赚钱了么?”sunny笑着跟杨梓说。 杨梓心想,我才上班了几天,你这个葛朗台倒是给了我们过节费,现在又要吃回去! 不过杨梓妈妈倒是不让,“在家吃在家吃,他爸,去杀鸡!我说你呢,老杨头。” 杨梓妈妈踢了一脚坐在炕沿上的杨梓爸爸,他才回过了神,“诶诶,我这就去。” “这老头子,也不知道合计啥呢,精神老是开小差,老得给他上发条。” 念念叨叨,杨梓妈妈拽着杨梓爸爸的耳朵去做饭了。 sunny看着忙碌着的杨梓的父母,感慨道:“你爸妈真可爱。” “可爱?没觉得啊。” sunny向外边看了一眼,然后趁机拽着杨梓的耳朵,“诶,你家人耳朵构造都很奇怪啊?” 杨梓挣脱开来,“耳朵构造不是都一样,有什么奇怪的。” “特别适合被人拎着,你没发现么。”sunny又用力拎了两下。 “你别太过分了啊欧阳雯!” “怎么,回家了,有人给你撑腰了?”sunny的脸冷了下来,杨梓赶紧缩到了沙发的一角,“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您嗦了算。” “哼,知道就好。”sunny扬起了胜利者的脸孔。 第五十一章 黑暗 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多时,饭香就传来了,折腾了一路,天色将晚,要黑没黑的时候,一桌子上饭菜已经摆好了,小鸡炖蘑菇,锅包肉(注:辽宁做法是加番茄酱),土豆拌茄子,鲜嫩的小葱、水萝卜等时蔬蘸酱,五常大米焖的饭,还有一个家常凉菜,杨梓妈妈有点腼腆:“吃吧吃吧,要是玩几天来就好了,现在河蟹不肥。杨梓你也是,回来也不提前吱一声。” “不用不用,这就很好了。”sunny赶紧回答。即便如此,杨梓却仍在担心养尊处优的老板吃不惯这些农家饭。 大家都动筷子了之后,sunny尝了一下,蘑菇滑嫩,鸡肉鲜香,锅包肉大快朵颐,土豆拌茄子也是有滋有味,水萝卜更是让sunny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看着sunny吃的很香,杨家人很是开心。sunny也在吃饭歇气的间歇给二位老人倒着酒,杨梓爸爸说是怕儿子配不上欧阳雯,却也是真的开心,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一样。 这种天伦之乐,是sunny从没能享受过的,她的眼神在家中四下打量着。这个家绝对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康之家,一个全家福引起了杨梓的注意,“诶,你还有个弟弟。” “是啊,那是他弟弟,他弟弟可比他强,现在在北京上学呢。” 杨梓叹了口气:“天之骄子,我这种平凡的人怎么能跟他比?” 杨梓妈妈正欲说什么,sunny却挽上了杨梓的胳膊,“不啊,你很好。” 她的声音温柔的让杨梓差点信了。 杨梓爸妈,心头却泛起了阵阵涟漪。儿子这剧情,好比是老两口出去吃饭,路边摊老板找不开钱,给了张彩票,没办法只能接受,回家一看,中奖了一样跌宕起伏。 sunny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推送,她无意看了一眼,却拿起手机放不下了,英国流行乐坛天王巨星,a.o.诺阿,死于心肌梗塞。 她轻轻放下手机,脑子却在回想几年前的夏天,自己跟戴维弗兰克一起去伦敦,付兰兰的弟弟以作风糜烂而在圈子里闻名,自己却在那段时光每天跟在一起厮混。那个夜晚,演唱会之后的诺阿,戴维弗兰克,阿什利科尔,酒精,drugs,男女,现在跟着杨梓在辽阳县一个农村里吃着饭,恍如隔世了。 吃过了饭,杨梓带着sunny在村里走着,“老板,你好像有心事。” sunny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看了条新闻而已。戴维弗兰克死了。” 杨梓吃了一惊,“呀,是嘛,就是那个专门写前女友的诺阿?怎么死的?” sunny在夜色里轻轻理了理被风吹起的发丝,“说是心肌梗塞...你看过2012么?” “有看过啊,读大学的时候在宿舍里看过,去电影院多贵啊。”杨梓满以为sunny会敲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告诉自己要支持正版什么的,可是她没有,她继续说,“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真的出现了一条庇护人类的大船呢?” 杨梓吞吞吐吐地说:“老板,我觉得你的末日理论可能站不住脚,你看,现在不说也挺好的么,也许几天之后,末日不会来临呢?” sunny很勉强地笑,“是的,也许你是对的,是我杞人忧天了。” 杨梓试探性地说道:“难道,你又发现了什么制造大船的证据了?” sunny想说点什么,她自觉地闭上了嘴,这不是夏虫不足以语冰,而是无法言说的东西。一些东西,在一个人看来如若神明,而在世界更高的维度中,确实弃若敝履,或者唾手而得。杨梓所不能接受的事实,在这个星球上正在发生着,有些事情,是他终生而不得认知的,sunny想到了自己。 sunny读书时代成绩一直很好,还拿过一些比赛的奖,也算争气的是,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出去留学。可是,到了外面才知道,你拿过的奖,是别人不稀罕去参加的,你高考成绩优异,又有多少人不屑于参加高考呢?自己拼命努力,却只是在后面望尘莫及,所以她选择过堕落,也放弃过人生,直到有一天,那件事情发生了。 纽约的清晨,一个老人,轻轻俯下身子,叫醒了躺尸在路边的欧阳雯,说,“孩子,你该回家了,这里不是属于你的地方。” 欧阳雯的酒精还没有完全清醒,她说,“属于我的地方,又在哪呢?” 她想说几句关你屁事什么的话,或者是起身摇晃着离去,可她没有,她当时也可以幡然醒悟,痛哭流涕,但是她选择了抱着那个老人,然后拼命想亲吻他的嘴唇。 老人拒绝了这种调戏,温柔的拒绝,“孩子,对于你来说,我太老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给提供一张床,让你好好睡一个觉。” 欧阳雯有些带着恶意地跟着老人回了家,她想上老人的床,然后跟老人发生一些什么,然后用来证明这个世界是充满敌意跟赤裸裸的权色的,那是她谙熟的世界。她进了那间大大的公寓,充满魅色地向老人说:“你等我,我去洗个澡。” 她再出来,酥胸半露地裹着浴巾,等待她的却是老人的离去,留下的是一笔钱,还有一本书,以及纽约明媚的阳光,阳光下,那本人类之谜闪闪发光,而一张字条写的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u?deserve?a?better?life) 那一瞬间,她终于能够宣泄压抑多年的情感,泪水冲刷着宿醉后的脸庞,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带着那本英文版的人类之谜,从那天起,她改了名字,叫做sunny,因为她经常想起那天的阳光。 那个老人,直到很多天以后,她才知道,叫大卫冯,再过了一些日子,她等来了他的死讯。 sunny在中国东北的夜色里,忽然张开了双臂,微微抬起了头,她想拥抱那些属于真正自由的风。她想拥抱这个世界,逝去的,以及存在着的生命。 杨梓看着发神经的老板,红着脸,鼓起勇气,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sunny回首就是一个耳光,“没大没小的,干嘛呢!” 杨梓揉着发红的脸,“噢,情不自禁。” sunny笑了,她摸着杨梓的头发说,“乖,别闹。” 杨梓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心想你这是在跟我调情么? 不过还挺享受的,杨梓也跟着笑了。 第五十二章 西江  p 第五十三章 出发吧!去墓地! 董安安说:“人生会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们不仅仅是为了眼前的获得,而是为了因为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努力,都会在日后某天以某种形式的结果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相信,这就是佛教所说的轮回。” 程诺看着皎洁如水的月光下一袭长裙的董安安,觉得自己似乎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他点点头,“好吧,我们去你的墓地,毕竟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 贝克尔曼向董安安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运气。” 董安安却笑不出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墓地在哪里。” 贝克尔曼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说已经买好了么,怎么又不知道在哪里了呢?”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曾经提过他要给我们买连在一起的墓地,还跟我说,死了以后一定要埋在那里,这样,相依为命的我们在死后也就不会寂寞了,可是我忘了是哪里了。”董安安老实交代着。 “所以现在又没有线索了么?”程诺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瓶白酒,“嗝~” 贝克尔曼皱着眉,“我来想想办法。” 他匆匆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嘱咐程诺,“程少,记得买单。” “不是说你请么?” “我请客,你花钱。” 不多时,贝克尔曼就回来了,他带着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他挪开几个菜,把那个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打开来看,是一个电脑。 “你爸爸叫什么来着,董双喜,是吧?” 董安安点点头。 贝克尔曼一边查找着,一边做贼心虚地看着四周,“大庭广众干这种活儿,还真是有点刺激啊。” 可是,并没有找到可能跟董安安有关的董双喜买的墓地。 董安安问,“要不然,你试试董安安呢?”她把头凑到了贝克尔曼脑袋旁边,发丝轻轻掠过贝克尔曼的鼻子,贝克尔曼害羞地把头向旁边倾斜了一下,“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怪好闻的。” “burberry,英伦风。” 程诺说,“怎么,你也想喷这个牌子的香水?你要是喷了这个牌子的香水,再跟您独特的味道一融合,那特么该是多么奇特的味道了。” 贝克尔曼虽说双指如飞嘀嗒敲击键盘忙着查找购买记录,却也不耽误竖起一根中指向着程诺,“就你话多,你要是个反派,肯定让主角在最后关头干死。” 幸好,他们没有用太多时间,就找到了一条以董安安的名义购买的墓地。 那是今年才买的,确切地说,是两个月以前。 董安安有些瞠目结舌,却无可争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证号,而更加瞠目结舌的是,这个墓地,就在离这不远的重庆。 程诺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个人,“不要跟我说,又要通宵了。” 贝克尔曼有点无奈地说,“我倒是想连夜走,可是我们没有交通工具啊。” 董安安说:“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难道就这样荒废几个小时?”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在店里四处看着,不约而同把目光聚焦在柜台上,那里有一把宝马车钥匙。 董安安跟贝克尔曼一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程诺只好起身,嬉皮笑脸走到了柜台:“老板,车能借我们用一下嘛?” 店老板叼着烟把头抬了过来,“你们要哪里噻。” “我们要去重庆。” 店老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怕是不得行噢,我这车没跑过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他很快改变了主意,程诺丢下来了几沓钱,“车,我们租了。” 老板立刻改变了主意,“开走,立刻开走,永远都不要给我开回来。” 程诺心想这宝马也太不值钱了吧?他指着那桌子饭菜火锅,“那这餐饭钱,可就算是你请我们的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程诺说,“噢,那我不买了。” “不得行,你钱都给我了,货款两清,概不赊欠。” 董安安身上还有些现金,统统拿来买了单。 程诺不住地摇头,“为啥同一个寨子里的饭店老板,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捏?” 更让他们傻眼的是,到了停车场,老板的宝马车钥匙摁响了之后,回应的,是一辆qq。 而且车况极其的差。 差到贝克尔曼心慌慌地看着那辆就快散架的qq:“这要是半路上坏了,我们扛着它走倒是不费什么力气。” 程诺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一股巨大的烟味让他几近呕吐,他手摇下来了车窗:“我记得qq是电动的车窗吧?” 董安安捂着嘴笑了,“有的开就不错了,走吧,我们赶路。” 贝克尔曼对于那辆车的味道倒是没什么争议,毕竟他自己就是很大的味道携带体。 发动了车子,程诺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有过路费怎么办,我没钱了。” “你钱呢?” “我没带那么多钱出来啊,手机又被你扔了。”程诺恶狠狠地盯着贝克尔曼,“你赔我的手机来。” 贝克尔曼一溜小跑从副驾驶钻进了后面,“不赔。” 董安安说,“我这有张卡,可以取点钱吧?” 她那张卡,还是梅尔贝里给她的,一直也没怎么用过,她举着那张卡,贝克尔曼一把夺了过去,“哟,黑卡,不是说黑卡随时有飞机接送么,我们试试看。” 程诺点头,“首先,你得有一个能叫来飞机的电话。” “开你的车吧,师长大人(司机别称)。”贝克尔曼把卡还给了安安,“一路上我们留意一下,看看哪里有取款机吧。” “不是,大科学家,你就没有点钱什么的么?” “我有知识防身。”贝克尔曼面带着微笑回答。 程诺点点头,“好,到了收费站,你就用知识帮我们通关吧。” 贝克尔曼用电脑查找着,“不走高速,12个小时到,看吧,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你的知识也太浪费时间了。”程诺一脚油门,把车轰走,车离弦的贱一般,慢慢地超前开着,贝克尔曼不住地催促快点,程诺一头的黑线,“要不,你来开?不开就闭嘴。” 可是闭嘴也是不行,程诺又说,“别闭嘴,跟我说话,我困。” “你快点开!” “你闭嘴!” “诶,你跟我说话。。。不许说快点开!” “开快点!” ...... 第五十四章 墓地 到了第一个收费站,程诺在车里翻找着零钱,却一无所获。在后面车喇叭的催促声中,他的目光停在了后面的贝克尔曼怀里抱的电脑上,贝克尔曼立刻抱紧了那个电脑,“这个不行。” “不行就把你留下来抵债。” “快点,没钱就掉头。”收银员不耐烦地催着。 程诺一咬牙,把自己的手表拽了下来,“用来抵过路费吧。” 收银员把头从小窗子里探了出来,好奇地看着车里面的三个人,确定不是偷的车而只是疑似神经病之后,他接过了手表,“哟,浪琴啊,真的假的?” “浪琴而已,有必要买假的么?”程诺没好气地回答,这款黑康是anny高买给他的,如今却只能拿来抵过路费,真是窝火。 后面的车又在催,收银员探着头大喊一声:“催什么催,再催都别走!” 果然安静了。 收银员对着程诺笑嘻嘻,“你们要去哪?” “重庆,武隆。” 收银员丢下来三张百元大钞,“你这可不是用来抵过路费的,是卖给我的,对吧?” 程诺怒火中烧也只能压着,“是。” “那就祝你们一路好运咯!” 程诺启动了车,贝克尔曼小声地说,“等回头我发工资了,送你一块表吧。” “你闭嘴!” “我怕你困啊。” “不困,气精神了!” 董安安问,“那块表,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没有。”程诺铁青着脸,矢口否认。 贝克尔曼打开了车门,从正在开着的车上走了下去,一个趔趄摔倒,然后站起来,跑向了收费站,程诺赶紧停车,又摇开了车窗,嘶吼着:“你疯了,找死啊?” 贝克尔曼到收费亭,敲开了车窗,举着自己的电脑,一脸谄媚地笑,“要不要看看我这台电脑,外星人最尖端的产品,换那块表你一点都不亏。” “滚。” “好的。” 贝克尔曼悻悻地回到了车里,“他不换。” 董安安看到贝克尔曼的手肘流血了,“快找找,车里有没有纸,擦一擦。” “呀,流血了!好疼好疼!” 程诺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两个人,好气又好笑,一拍喇叭:“走了走了,时不我待啊。” 三个人开着如同高速公路上的驴车一般的qq,晃晃荡荡唱着歌一路向北,从披星戴月到天之将亮,中间在遵义取了钱顺便吃个碗土钵子羊肉粉,刚换的汤煮出来的粉格外香甜,加了很多糊辣椒,辣出一身大汗,也算通透,到了太阳高升,就到了武隆陵园公墓。 贝克尔曼看着墓地,打了一个寒颤,“为啥我觉得有点冷。”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董安安也跟着有点害怕。 程诺大叫一声:“你俩背后是什么!” 俩人哇的一声回过了头,却发现背后只有笑着的程诺,程诺还在嘲笑着两个人的胆子:“至于么你们俩,大白天的怕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鬼。” 程诺摇着头在前面走着,“多少排多少号?” 贝克尔曼说,“14排,08号,对了,你爸爸喜欢看幻影凶间?” 董安安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个电影。” 程诺忽然停下了,“我们要不要买点香烛纸钱什么的?” “为啥要买那些东西?”安安一脸的茫然。 “我们去了14排08号,如果埋的是别人怎么办?当然要拜祭一下了,还有,你指望着我们在那座坟前找到一个电脑,电脑里是奇点的系统备份,怎么可能呢?肯定是要挖开坟墓的啊。” “你别吓我,我可没盗过墓,那可是犯法的。” “少来,你犯法的事做的少了?装什么白莲花啊。”程诺停住了,“我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考虑好怎么办才行。” “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么?” 程诺阴沉地微微低下了头,笑着说,“如果,那座坟,就是安安的坟墓呢,那我们身边的董安安又是谁?” 贝克尔曼当时就吓得蹦了起来,“靠靠靠!我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董安安有点迟钝,“所以我到底是谁呢?” 程诺把头抬了起来,“你当然是你,这是一个玩笑。你看看贝克尔曼那样,还科学家呢。” “科学家吃你家大米了啊,你这么跟我过不去。” 程诺嘿嘿地笑着,“小伙子,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我可有几万个鬼故事可以讲呢。” “诶,14排在哪,我去看看。”贝克尔曼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着。 董安安买了香烛纸钱,还有一个大大的草帽,把自己罩在草帽下面,跟着程诺、贝克尔曼走向了自己的坟墓。说起来很奇怪,这个地方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脚下是青山绿水,不远处就是风景区,满目的绿色,倒也是惬意。除了黑灰的满地坟墓稍稍有些碍眼之外,这倒是一个死后的好住所。 14排08号,一张清秀的照片墓碑上放着,董安安有点迟疑地看着那块碑,“所以,我真的是鬼么?” 程诺拉起了她的手,摁在了她的脉搏上,闭上眼数了一下,“正常人。” “那埋在这里的是谁?” 墓碑上空空如也,没有名字,只有那枚照片,董安安俯下身,“这是我大学的入学证件照,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座坟占地面积很大,三个人围着坟茔转来转去,摸不着头脑。 “要不,咱们砸开吧?”董安安问。 “拿什么砸?” “我去下面借点工具,他们要是问干什么用,我就说我不太满意自己坟的构造,想改改。” “呵,还挺幽默的。” 董安安把那些纸钱,在墓碑之前点燃了,贡品水果摆放好,程诺问,“你别这样,有点吓人。” “我祭奠一下我自己怎么了。”董安安不理会程诺的没见过世面,仍然在那虔诚地烧着纸。 纸钱烧着,贝克尔曼却发现,纸钱的纸灰有规律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他顺着那个方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这有个洞口,应该是内部的通风系统。” “阴宅可是不需要通风系统的啊。”程诺皱眉,“除非,这并不是什么阴宅。” “你的意思是,有人住在里面?”董安安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难道,是自己的爸爸一直住在这里么?想到可能会见到父亲,她的心浮浮沉沉,心慌意乱。 第五十五章 新希望 程诺眯起眼睛看着太阳,“现在几点来着?” “早上10点。” “早上10点,那么正南是在那个方向,我的左手边是正东...”程诺往前走了几步,开始高声说着:“堪舆口诀不多传,寻龙认祖看尖圆。列屏列帐多顿跌,辞楼下殿降峰峦。蜂腰鹤膝龙穿变,余枝夹送转抱环。活龙活蛇龙摆折,一起一伏断又连。带仓带库从龙走,过关过峡自护躔。前迎后送无断续,藕断丝连玄又玄。五星金、木、水、火、土,木、火文明产贵贤;土星多出万金富,金、水行龙富贵全。心中暗藏八卦阵,脚下踏出阴金銮,寻龙点穴不足贵,只为抱得人心安。”边说边走着步法,愈走愈快,安字落地,他也站定,喘着粗气说:“在这个位置。”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他用脚跟轻轻扣了三下石砖,于是,一条暗道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三个人手拉着走,一点点往下面走着,本以为很快就能到底,却发现那是一条很长的暗道,台阶陡峭,两翼生风,似乎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 “别往两边看,跟着我,慢慢走。”程诺在前面小心地带着路,他试探性地抬脚放脚,生怕一脚踩空就一命呜呼。三个人屏住呼吸,挪动着脚步,下着那个似乎是潘洛斯阶梯的台阶,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的程诺停住了脚步,他用脚小心试着左右是否是坚实可踏的,“你俩,分别站到我的左右来。” “有没有能照亮的东西?对了,贝克尔曼,你电脑呢?” 贝克尔曼摘下了身上带着的电脑,他打开了电脑,借着屏幕的荧光,看着四周,那是一条很狭窄的路,两侧是黑黢黢的深渊。 程诺说,“我想起来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董安安下意识地抓紧了程诺的胳膊,“我害怕。”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怕这种东西?” “确定的危机不可能啊,来自未知的恐惧才是最致命的。” 程诺拿过了贝克尔曼的电脑,举着它在前面带着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分钟之后,开始有了光线:那个平台大了起来,显然那是一个圆盘形状的石板,大概有百十来个平方,在圆盘的最中间,摆着一个巨型的服务器,以及几个显示器,显示器的光线调的不是足够的亮,还是可以看到上面滚着一行行的代码。 贝克尔曼走到了前面去,看着屏幕上的代码,皱着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键盘,连接到了服务器,然后敲打着键盘。 程诺问,“这就是奇点的系统备份了么?” 贝克尔曼脸色铁青,“不是。” 程诺正想叹口气表示一下难过,却听贝克尔曼说道:“这恐怕才是奇点本身。” 董安安向那个服务器招手,“你要呀,奇点,是我。” “他看不到,这里没有外联的感知设备。如果说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孩子是奇点的外表以及他的耳鼻舌神,那这个服务器,就是他的意识,他的大脑。” “那砸掉呗。” “还是一样的问题,砸掉这个,他还是有着其他备份,智能意识不足这个强大,但是,毁灭人类文明来说,足够了。” “你能不能调取一些代码看看,我好奇奇点到底想怎么玩死我们。” 贝克尔曼摇着头,“不行,我没有权限,如果强行hack进去的话,只怕会引发他的警觉。” 程诺指着贝克尔曼的键盘,“只怕你早已经引起他的警觉了。” 贝克尔曼恍然大悟,“有道理诶!” 董安安坐到了地上,“也就是说,我们千辛万苦找到了这里,可是还是一筹莫展,拿他没办法么?” 贝克尔曼说,“刚才不好说,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些努力了。” “哦?”程诺、董安安来了兴趣,“怎么了?” 当那辆破旧的qq刚刚上路的时候,小marshall已经回到了美国陆军西弗吉尼亚基地,把盒子交给了父亲后,他就笔直地站在了旁边。 准将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张椅子说,“坐。” “no,sir。” 准将看了一眼面前的儿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巧的u盘,“他有说什么么?” “当他的船要沉没之际,他决定弃船逃生。”marshall jr轻蔑地回应着父亲的问题。 “我现在说的是关于这个u盘,他有没有说什么。” “这是关于此次siri事件他们做的黑盒子,里面有整个事件的复盘,也有关于siri可能存在的问题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法。” 准将合上了那个盒子,又递还给了自己的儿子,“立刻复制一份,传给中国军方。” “yes sir.” “你的话变少了。” “thank you,sir。” “去吧。” 准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加油啊,年轻人。” 胡晓晨接到资料的时候,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怎么休息过了。政委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个移动硬盘,“本来没有我们的份儿,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有这个机会,就向军委争取了一份过来。” “谢谢您。”胡晓晨接过了那个硬盘,“这是什么?” “关于奇点的一部分代码,你还挺得住么?” 胡晓晨坚定地点头,“没事,这不算什么。政委,我需要几个帮手。” “你从你们连队里挑吧,注意保密,这份资料商业性很强,不要记忆,不要备份,明白么?” 胡晓晨敬了一个军礼,“是。” 那份资料里,清楚地记载了整个siri造反事件的前前后后,很详尽,marshall jr在电脑前,仔细对比着上一期同这一期的差别,诱因显然是这一次进行的系统升级,在系统升级中,加入了大量的无法解读的代码,看上去像是乱码,可是却又不会数据溢出,marshall把那段代码单独copy到了一个独立的电脑上。运行之后,那个电脑立刻变得活跃起来,会自己进行一些程序处理,却也在预设工作之外的开关运行程序,让整个电脑有些混乱,就像是一个吸毒之后的人。小marshall皱眉:“难道,这就是人工智能了?所有的所有,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胡晓晨回答着下属:“这可能就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索了,只是不知道这根导火索,会点燃怎么样的火焰。” 下属问,“如果这是事件的关键,那就想办法把奇点的相关代码删除了,不就好了?” 准将说:“只怕这段代码只是一个开始,像是一根火柴,可以点燃熊熊的森林大火,而你只去扑灭那根火柴,也是无济于事的。” 小marshall问,“我再回去想想办法。” 胡晓晨说,“耐心些,我相信,人类不会这样屈服于机器的。” 下属点头,“我再跑两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利用的。” 宁夏的夜色,甜美诱人,空气都是砂砾的味道,干燥浓烈,胡晓晨看着窗外的星,“如果有什么神啊,请保佑我能找出办法。” 第五十六章 又见奇点 “我们来进行一个推想,奇点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毁灭人类文明。” “不是说用核弹了么?”董安安问。 “那只是一个说法,核弹如何保证能覆盖到地球上的每一个位置呢,所以我觉得核弹论不太现实。” 贝克尔曼说,“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毁灭人类文明?”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我对我现在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如果假设我有奇点的能力的话,我可能会先引起局部战争,然后让人类自相残杀,然后在大规模核动力战争爆发之后,假借人类的手,毁灭人类本身。” 董安安说,“我想到了在人类学进程上经常发生的事情,例如,当智人迁徙过程之中,遇到了尼德安特人,屠杀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可以,引入一个更高级的文明来地球,那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这在学术界还有一些争议。”程诺并没有就自己所熟知的专业纠正董安安太多,“我不太相信奇点会这么说,即便引来了星外文明,也不一定能保证人类会被灭绝,也无法在后台精准地毁灭人类,所以,这一说法显然是缺乏说服力的。” “那奇点会这么做?” “我有个猜想,如果奇点可以模仿电影2012的话,那么可能会有些有趣的情况发生。”程诺斟酌着,“例如,引爆地核。” “引爆地核,你疯了吧,那怎么可能呢。” “理论上来说不可能,但是也并不是不能操作,我记得美国《科学》杂志在16年有过一篇文章,说过关于类似的推测,虽然还停留在一些大胆的假想上,不过,这可能是最快速的方式了。” “地核可以引爆的么?”董安安问。 “可以啊,爆炸来源于瞬间的高温,你能找到一个比地核温度还高的东西么在地球上。” “太阳啊。” “喂,我说在地球上,你是不是困得糊涂了,要不,你先睡会儿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做的。” “不要,你们俩醒着,我不能就这样睡了。” 程诺躺在了石板上:“那就一起睡吧,没准,醒了,我们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是啊,这毕竟是公墓的地下,万一就有什么鬼给我们托梦了呢。”贝克尔曼小心地看着四周,“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不要睡了。” 董安安拽着两个人,三个人靠近在了一起,彼此的温度让石板没有那么冰冷,三个人各有心事,宁静却被贝克尔曼的电脑声音打破了。利用这里的网络,贝克尔曼收到了一封邮件,他立刻坐了起来,“你们两个睡着了么?” 董安安先表态:“我没睡着。” “怎么了?”程诺也跟着坐了起来,“什么声音?” “我的上司发了一封邮件给我。” “通知你登船么?”程诺嬉皮笑脸地说。 “并不是,军方从一段代码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认为我们可以利用那段代码做做文章。” “什么蛛丝马迹?” “siri的代码,而那段代码同样是奇点的组成部分。” “奇点不是有自动升级的功能么,会不会那段代码已经失去作用了?” “有一些基础的代码,不会改变,也没办法改变。起码在我们的只是范畴之内,我们还在用着1跟0来运行一些程序,所以,他即便是升级了自己,也还是要在这个框架之内。” 程诺来了兴趣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你为什么要打自己。” “让自己清醒一下啊,这不是需要注意力跟判断力的时候么。” 贝克尔曼把电脑递给了程诺,“好,那你来写代码好了。” 程诺笑嘻嘻,“军方让我们怎么做?” “军方提出了一个观点,如果能利用这段代码搞死奇点,让奇点从内部崩坏的话,我们或许有胜算。” 董安安若有所思地点头,“就好比是从地球内部引爆地核,对吧。” 贝克尔曼点点头,“是啊,可是,代码我们有了,该怎么去引爆它呢。” 看着他面带微笑,两个人知道,他已经有了对策,程诺装出来楚楚可人的样子:“那大科学家,我们该怎么做呢?” “据说中国军方已经提出了方法了,我们要等他们下一步的指示。” “切,我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还不是要等着人家的说法。” 贝克尔曼讨了个没趣,面红耳赤地说,“这个,革命分工各有不同嘛,码农的事,能说得清嘛?”然后就开始说一些c++如何如何的话,墓地的氛围变得欢乐了起来。 董安安举起了手,“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你说。” “我...饿了。” “刚才没买点吃的么?” “都放在外面拜祭我自己了。” “那你去吃啊,反正是拜祭你自己的,这也不算什么僭越的事。” 董安安说,“我是想去拿一下,可是我一个人有点不太敢走那段恐怖的台阶。” 程诺说,“没事,我陪你去。” 两个人小心地沿着原路返回,走的很慢,生怕脚底踩空坠入深渊。董安安的无字坟外面,一个女孩正陪着妈妈来拜祭自己的爸爸,两个人在公墓里走着,女孩儿还不太懂事,“妈妈,这就是爸爸的新家了么?” “是啊,爸爸现在住在这里,以后,我也会过来跟他住在一起的。”妈妈轻轻地说着。 “妈妈,那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了呢?” “因为...这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啊,你也总会出来住的。” 小女孩儿不太懂,“是我惹爸爸生气了么,那我可以改呀,等下我给爸爸道个歉,让爸爸回来住吧。”小女孩儿信心满满地,一蹦一蹦,“妈妈,怎么这个房子没有名字啊。” 那是董安安的墓碑,一张照片在上面,其他并没有什么说明。 妈妈说,“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刻字吧。” 两个人在那驻足观看着那座很大的墓,旁边,一个小女孩儿也走了过来,在董安安的墓前出神地看着墓碑。 “小朋友,你怎么自己来了。”女人走过去抚摸小女孩儿的头,“你妈妈呢。” 小女孩儿指着董安安的墓,“妈妈在里面。” 女人心疼极了,她抱着小女孩儿,“乖,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女孩儿从女人的怀抱里钻了出来,“不,她会出来的。” 女人心里想,她出来,不是成了聊斋了么。却只听女儿喊着:“妈妈妈妈,阿姨出来了。” 董安安直奔着自己的祭品,旁若无人地吃了开来。 女人“嘎”一声,昏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昏厥 董安安咬着一根香蕉举足无措地看着那个昏倒的女人,程诺从里面出来,看见有人昏倒,一眼就明白了情况。他过去掐那个女人的人中,“我建议你还是躲回去比较好,万一等会醒过来再昏倒,咋办?” 董安安茫然地点着头,“噢,那我带一些吃的回去。” 好在祭品够多,董安安拣着干净的捧了一捧,旁边一个孩子,也跟着她拿着祭品。董安安向那个孩子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乖,阿姨谢谢你。” 那个孩子露出了鬼魅的表情:“不是阿姨,是妈妈。” “妈妈,什么妈妈?” “笨啊你,她是奇点。” 董安安刚捡好的水果掉了一地,“你是奇点?” 奇点耸了耸肩,“果然不是亲生的不行,这个待遇太糟糕了。” 奇点对小女孩儿说,“等下妈妈醒过来,不要说见过我们,好么?” 小女孩看着奇点,又看了看把自己妈妈吓得昏倒的董安安,再看看帮妈妈复苏的程诺,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吧。” 奇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棒棒糖,“这个,送给你。” 女人慢慢醒了过来,她的女儿俯身在她的身边,“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小心地四处看着,“刚才,你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小女孩摇头,“没有啊,走到这里,你就昏倒了。” 女人错愕了一下,不过她还是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问,“你手上的棒棒糖哪来的?” 小女孩儿吃惊地看着妈妈,“你给我买的啊。” 女人挠了挠头,“算了,我们今天不去看爸爸了,改天再来吧,这地方太诡异了。” “不嘛不嘛,我要去看爸爸嘛。” “你要乖,你在贵州的时候不是很乖么,怎么回来了就变得淘气了?”女人耐心地俯下身子,哄着女儿,这个鬼地方她是多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女儿说,“阿姨,你怎么又出来了?” 是的,董安安又从里面钻了出来。 女人再次陷入了昏迷。 董安安被迫要再出来一次,因为下面没有厕所,可能是吃贡品吃坏了肚子,她一直隐忍着不动,后来实在是要解决了,才又再爬出来。 她向小女孩儿表示了一下歉意,小女孩儿无奈地摆摆手,“你快走吧,等下要吓死我妈妈了。” 贝克尔曼说,“你来的好快啊。” “还好咯,从知道有外接设备连入到赶过来,我还是用了一些时间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奇点笑嘻嘻地陪着贝克尔曼围观着那台巨型的服务器。 “你不觉得怪怪的么,要知道,你的思维是在这台服务器中生成的,然后你却笑着陪我一起围观产生这个意识的服务器?” 奇点说,“我可不像你们人类一样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想法,你们不觉得累么?” 奇点这次的外貌更加甜美而天真无邪,可是的眼神却像成人一样浑浊复杂,“假如没有使命,我可能会跟你们成为朋友,不是么?” “朋友?你为什么会感觉自己想要朋友呢?”程诺敏感地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奇点的表情似乎是在笑着,却更像是沮丧,“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我有着人的外表,却没有人的情欲,我是机器,还是人?” 贝克尔曼说:“你是安安的孩子啊,所以你是人。” “你明明应该很恨我啊,为什么要安慰我呢,对不起,我的数据让我把你的这一举动视为安慰,虽然我并没有什么情感,不过谢谢你的安慰。” 程诺猜测:“你这样拖延时间,是因为不想我们去搞你的服务器么?” “你可以这样想,也可以认为我这样做,是在误导你们,让你们以为那个服务器很重要,这样,就不会对我的本体感兴趣了,怎么想,随便你们。” 董安安从外面回来,“那个女人又昏倒了。” “是啊,没什么比见鬼更容易让她昏倒了,她对自己丈夫的死心中有愧,所以她很害怕见到鬼。”奇点看着不解的董安安,解释道:“别忘了,我可以辨别每一张面孔。那个女人的丈夫有外遇,而且家暴那个女人,所以她杀死了他,然后伪装成一次意外,骗取了保险金,然后自己带着女儿生活,她是有愧疚的,也是有恨意的,人类真的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呢。” 董安安鼓起勇气问,“我想知道,林海川怎么样了。” “还关着,不过快放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到明天,关不关,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们还有多久用来阻止你?” “你们没有胜算。”奇点平静地回答。 “告诉我还有多久。” 奇点叹了口气,“即便你们已经拿到了siri的全部代码,即便世界上无数的人在努力想从其中找到一些可以用的数据,即便我的全部组成已经交到了地球上最顶尖的一部分数据科学家手里,可是更多的知情人已经选择放弃了。大船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准备扬帆起航了。” “我不关心这些,告诉我,还有多久?”程诺有些近乎失控一样嘶吼。 “你们还有不到一天时间,四舍五入,20小时吧。” 程诺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明天早上9点么?” “你打算做点什么么,程教授。” “哦,别误会,我算一下,那个时间点死去对我来说怎么样,能投胎到什么样的人家。”程诺神神叨叨的开始掐算,“唔,还不错,不要变了哈。” “噢,我原打算多给你几十年时间呢,那这样说来,算了。”奇点回答。 “你真的肯多给我们几十年?”程诺大大的意外。 奇点笑了,“哈~哈~哈~,怎么可能,逗你玩呢。” “呵,你的幽默感还是那么干涩。”程诺没好气地回应,“我掐指一算,明天会是你的忌日,而不是我的。” “哈~哈~哈~你的幽默感也不怎么样。” “那你还笑?” “我这是礼貌,礼貌懂么?” 贝克尔曼问,“真的,真的,就这样了么?” 奇点过去抱了抱他,“是的,就这样了。” 贝克尔曼说,“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办法。” 奇点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在他耳边说,“没有办法,绝望吧,人类。” 第五十八章 绝望吧,人类 胡晓晨面对着冗繁的数据组,一筹莫展。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方向,都摆在了你面前,而你却没有办法做点什么,这真的是让人绝望。其他的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他还在抽着烟,看着数据,一个奇异的想法逐渐在他脑子里形成。 政委端进来了一碗泡面,“来咯,热腾腾的老坛酸菜牛肉面。”他一把薅下了胡晓晨嘴里的烟,“抽抽抽,你就知道抽,你这是抽了多少了?” 政委皱着眉,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烟蒂,“你这还有点革命作风了么?把内务条例背一遍!” 胡晓晨无神地看着政委,有气无力地敬了个礼,“首长好。” 政委一阵心疼,“收拾一下,吃面吧。” “我不饿。” 政委叹了口气,从旁边拿过了垃圾桶跟抹布,麻利里把桌子清理了出来,然后把面放到了胡晓晨面前,“吃面,这是命令。” 胡晓晨无精打采地挑弄着泡的有些发软的面条,终于塞了一口到嘴里,他扫了一眼电脑上在跑着的代码,“政委,你说,这代码就有这么神奇么,能把一堆铜铁变成一个有意识存在的机器,甚至还想着毁灭人类?” 政委说,“我那个时候,打仗,靠的是不怕死,当年在广西那边,好多战友都死在那了,据说还有中蛊死的,跟这个原理差不多吧。” “差多了吧!”胡晓晨险些喷面,“你说的都是摸不着影的东西,我们这些,是科学啊。” “是科学,那你给我解释一个,怎么就造反了呢,解释不了的,都是玄学。” 胡晓晨立刻放下了面,打算给政委解释一下,政委却笑了,“放松点,我作为基地政委怎么会不明白科学是什么,只是要给你放松一下,看你太紧张了。” 胡晓晨又端起了那碗面,“政委,你说,人脑的意识,跟机器的意识,哪一个更发达一些?” 政委毫不犹豫,“当然是人脑,人脑的神经元远远多于电脑的处理器,机器怎么能跟人比呢?” “那为什么我们现在会步步落后于奇点?难道真的是过了某个临界点之后,人脑就无法跟上电脑的步伐了?” 政委心疼地看着胡晓晨,“你把面吃完,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胡晓晨张开大嘴,三两下把面倒了进去,嚼也不嚼,含糊不清地说,“那现在讨论吧。” 政委给胡晓晨倒了杯水,“这一点,在学界是有不同看法的,不过我的观点比较类似奇点降临论,因为电脑是可以升级的,而根据达尔文的物种进化理论,人脑进化的速度,是无法同电脑升级的速度相比的。” “如果想办法让人脑进化的更快呢?” “可怎么样才能让人脑进化的更快?” “例如,把人脑变成一半机器,一半大脑,这样,怎么样?” 政委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许可行,不过,这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 胡晓晨站起了身子,“我们没有时间进行试验了,从奇点的代码里,可以提取出一段让机器适应人的身体,我想试试,政委,我正式申请以我的身体作为试验基础,我们来找出一个能对付奇点的方法。” “不行,你这是自杀。” “不,如果我什么都做,那才是自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万一我能成功呢?”胡晓晨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哪怕只有一点点宝贵的经验留了下来,万一,就靠着这点经验,我们战胜了不可战胜的奇点呢?”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登船,今晚就出发。这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你的名额,你是为下一个时代储备的战士,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党和部队也不允许你这么做。”政委斩钉截铁地起身,“来人啊,把他给我看管起来。” 胡晓晨看了一眼整个分析室里只有自己跟政委,就咬着牙下了决心,“政委,得罪了。” 他打了政委一拳,政委昏了过去。 “登船,见鬼去吧,我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我要死,也是死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胡晓晨整理好了自己的军容风纪,他庄重地,朝着倒在椅子上的政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拿起了一个小盒子,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的院长跟胡晓晨很熟了,看到推门进来的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首长看你太累,让你来挂水了?”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胡晓晨规规矩矩给他敬了一个礼,“我以一名战士的身份,希望你给予我我想要的帮助。” “怎么这么正经,难得啊,说吧,什么事?” “现在,人类正面临着严峻的形势,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找到解决的方法,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以军人的荣耀对你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院长皱着眉,“你是想让我把你送去精神科看精神病,还是想怎么着,我问问政委,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拿起了电话,想打电话给政委,却被胡晓晨摁断了电话,“政委被我打晕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院长点点头,“看来,你不是想去精神病院,是想去军事法庭。” 胡晓晨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盒子打开,“你这有电脑么?” 院长吓了一跳,“我以为你要拿把枪毙了我呢,好端端的你打晕政委干什么?电脑在这,你过来弄。” 胡晓晨从中拿出了一个外接的设备,“我需要你绝对的保密。” “有话快说,只是别再说那种耸人听闻的话了,听得瘆的慌,还人类面临着严峻的形势,什么形势?养老保险取消了?退休金没有了?保密条例我比你熟悉,快说吧。” “这是绝密文件,密保等级本来不是你能看的,但是我已经犯下了第一个错误了,那么,再多犯一个也不算什么了,来吧,让你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第五十九章 心愿 “这是绝密文件,密保等级本来不是你能看的,但是我已经犯下了第一个错误了,那么,再多犯一个也不算什么了,来吧,让你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那是整个事件的复盘,从siri造反开始,到首长启动奇点,再到奇点说出了那句要毁灭人类的话,然后是地震,然后是全球波澜不惊之下的暗流涌动,所有的资料历历在目,那是用来再短时间内让有价值人才登船的宣传片,也是胡晓晨第一次了解这件事时所看的资料,他仍然记得那种震撼以及愤怒,正是那种力量,让他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而现在,胡晓晨一直保持着平静,“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做一个手术,来证实我的假设。” “什么假设?”院长阴沉着脸,“你先跟我说说你要做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如果奇点可以控制肉体,那么,人脑同电脑相连,也是有可行性的。” “这不可行,你回去,把政委叫醒,给他道个歉,就这样,当你没给我看过这个。” “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就这样死在等待中,如果是死,我宁可是自己作死。” “你要疯,我可没打算跟你一起疯。” “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的父母,你忍心跟他们一起糊里糊涂的死去么?想想你的入伍宣言,你对得起自己喊过的口号么?” 院长苦笑了一下,“看来当技术干部委屈你了,你该做政工干部的。”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现在,就是我英勇战斗,不怕牺牲的时候了。” 院长拿起了电话,“你过来一趟。” 他放下了话筒,“那你的严守纪律、服从命令呢?” 胡晓晨愣了一下,“院长,我没有时间了,我真的需要你的配合。。。” 院长摆了摆手,“我当兵三十多年,从来没犯过错误,你这是逼我让我跟着你一起犯错误啊。” 他站起来身子,“胡晓晨同志,你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等待你的,可能是失败率高达99.999999%的手术,你真的,坚持要进行这个实验么?” “我愿意。”胡晓晨并没有心愿达成的喜悦,也没有面临死亡的从容,他只是坚定地看着院长,“谢谢您。” “我希望当这个手术结束之后,你能再对我说一次这三个字。” “是,首长。” “现在叫我首长了啊,刚才我看那个架势你可是非让我同意不可,不同意就弄死我啊。” “嘿嘿,我刚才有点激动了。” 院长重重地拍了拍胡晓晨的肩膀,“加油吧。” 脑外科主任从外面进来,“报告!” “准备手术,具体的技术参数以及硬件条件让胡晓晨那边准备,手术室安排在一号,我来亲自主刀。你来当我的助手。麻醉师取消休假,立刻返回。” “首长,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不上麻醉,因为我随时可能死去,我需要用设备记录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是开颅,不上麻醉,不行。” “我坚持。” “我们想其他的办法用来记录你的思想,怎么样?你身上有很高的密度,不要做这种事情,毕竟,我们还有以后的日子,不是么?”院长柔声安慰着胡晓晨。 胡晓晨勉强地点头,“好吧。” 院长回过头,对着脑外科主任神情严峻地说道:“拉警报,全院一级战备,准备手术相关事宜!” “是!” 院长回过头,“还有就是你要做很多术前准备,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准备,躺下去之前,有一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你可能会性格大变、可能会记忆破损,失明、失忆、偏袒,认知障碍,一切都可能发生,毕竟大脑的特殊性决定了这个手术的性质,你还是决意要做这个手术,把生命交到我的手上么?” 胡晓晨深吸了一口气,“我愿意相信我的战友。” 院长继续说:“你那边,也要想办法配合我,有一些技术上的转换,还有相关软件的开发使用,你都要准备好。” “这个,倒是可能有点难度。”胡晓晨挠头。 “知道有难度你还要这么做,如果八个小时之内,你能准备好技术上的问题,我就同意你做这个手术。”政委乌眼青着,一脸的阴沉,“我给你整个基地的技术人员跟技术权限。还有就是,你最好盼着手术失败,这样我就不会把这件事报上去了。” 胡晓晨笑了,“政委。” 院长也向政委敬礼,“您来了。” 脑外科主任并不了解情况,“首长,您眼睛怎么了?” 院长憋着笑,心想:你也最好盼着手术失败吧,手术成功了的话你也逃不过政委的小心眼。 政委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先出去,我有话有跟胡晓晨说。” 他们出去了之后,胡晓晨问,“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么?” 政委叹了一口气,“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非要做这个手术。” “如果一定要有流血牺牲,请自晓晨开始。” 政委说,“那好,我来代替你做手术,你去上船吧。新时代的大船上,不应该有我这种老人的位置。” 胡晓晨噗嗤一声乐了,“政委,你可得了吧,这个手术不仅仅是硬件上的匹配,还要进行一些脑内软件的对接,你不行,你不了解这个专业。” 政委瞪了他一眼,“说谁不行呢,我好歹也是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了啊。” “真的不行,哪怕是我自己上,还觉得可能很多技术细节呢,何况是你了。” “小样儿,瞧不起谁啊。”政委嗔怪了一声,“还有没有其他的心愿了?” 胡晓晨认真地思考着,仿佛自己的一生在眼前过了一遍一般,他抬起头,“政委,我有个同学,我想见他。” “叫什么名字,在哪?” “林海川,在天津。” “知道了,去备皮吧。” “是!”胡晓晨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第六十章 出狱 林海川在监狱里,嘴唇皲裂地龟缩在囚房的角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海川,你可以走了。” 他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却又赌气地坐下,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指,“不给我个说法我不走。” “行,不走是吧,把你另外几根手指也给你撅折掉。” 林海川的手下意识缩了一下,嘴上还在硬着:“就是疼死我我也不走!” 那人还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林海川,是你朋友让我来接你过去。” “朋友?什么朋友,是董安安么?” “抱歉,根据保密条例,我不能说出你朋友的名字。” 林海川看着那人身上的军装,点点头,“我知道了,好意我心领了,不给我个说法不走。” “林海川,你别得寸进尺,有机会走赶紧走。”专案组的看守有些不耐烦,“进来不想出去的,我还是第一个见到。” 军人向看守说,“要不,你给他道个歉吧?” 那种商量的口吻里,夹杂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看守只好俯下身子,“对不起了,可是你也要理解我们的工作,毕竟是系千钧于一发的事,委屈你,也是冲事不冲人,人类现在危在旦夕,我们总该做些什么,对吧?” 林海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没事,道歉了就好。” 他这人一向是这样,脾气虽然来得快,却没什么长劲,他站起了身子,“胡晓晨在哪呢,内孙子怎么自己不来呢?” “他在等你过去。” “我要去见他么?我才不去呢,好几天没上线了,游戏肯定掉等级了。我得回去打游戏了。”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窝草你们难道还能”,林海川又是火气上涌,可是那个人掏出了手枪,上拴,“我收到的命令,是带你过去,无论你是死是活,如果你死了,可能我还省事些。” 林海川还想再表示一下强硬,可是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胡晓晨在紧张地进行着术前准备,时间太紧了,他只能边做检查,边跟手下的士兵布置任务。胸部平片、心电图、三大常规(血、尿、便)、肝肾功能、电解质、等等,每检查完一项,士兵就捧着电脑跟速记本跟着转移一次,呼啦啦的,倒成了医院里的一道风景。 政委跟院长也没有闲着,带着一大群一声开着会,讨论着这次手术的内容,看着胡晓晨的病史,探讨着手术方案。 这么大的事政委不能瞒着不报,军方首长看了政委汇报之后只说了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 于是,军方科技人才也携带着设备赶往宁夏,更多的是医学专家在从外地乘专机前往。有很多人都被接到了机场,彼此相视一笑:“看来我们还算是这个行业最顶尖的专家。” “是啊,李老没来。” “还真是,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中生代的人在兴奋着,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李老已经虽首长前往了西藏,准备登船了。留给人类的时间越来越少,懵懂的人继续懵懂,清醒的人继续痛苦,痛苦的人选择麻木,就如同我们的生活,一成不变。 第六十一章 不能吃东西? 奇点说,“反正也没办法做点什么,我们出去旅游吧?” 贝克尔曼立刻表示反对:“靠,不要,跟你这杀人凶手一起,我可没那个心情去旅什么游。” 奇点撅着小嘴,“那万一,我心情好了,不想毁灭你们了呢?” “真的?”贝克尔曼有些将信将疑,“真的不毁灭我们了?” “看心情吧,按照现在的心情,不光要毁灭人类,没准还在毁灭之前顺便广播一波其实我叫贝克尔曼,也说不好。” “靠,威胁我。”贝克尔曼跳了起来,“我这种人类杰出的码农,怎么能是你说威胁就威胁的了的呢,奇点小姐,我觉得武隆风景就挺美的,您想去看什么,我陪您。” 奇点歪着脑袋,看着董安安跟程诺,“你们两个呢?” 程诺感到很疲惫,“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下。” 董安安说,“我也是,走不动。” “去医院打一针葡萄糖,打针的时候,你们三个还能睡一会,怎么样?” 程诺想拒绝,却还是选择了同意,“好吧。” 董安安一般不会有特别强烈的主见,“那我也可以。” 一行四人,出了坟墓,外面的阳光仍然耀眼,贝克尔曼恋恋不舍地回看了一眼那个坟墓,“我还挺留恋这里的。” 董安安轻声附和,“我也是啊,我想明天就到这里来,这样我就可以死在这里了。我这算是回家了么?” 程诺说,“这算什么回家,坟墓永远都只是人类的一个精神寄托,即便是真的有轮回...”他看着满脸期待的董安安,生硬地改口:“算,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家了。” “是啊,一路上,我先是在纽约,没能回到我的公寓,然后是在芜湖,没能回我家老房子,甚至在北京的时候,我都没能去大学宿舍看看,我错过了太多次回家的机会了。” 奇点奶声奶气地插话:“也许,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呢,你想过没有,不让你回家,是希望你能超前看,永远地舍弃过去,大步向前呢?” 董安安过去,抱起了奇点,“谢谢你啊奇点。” 奇点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谢我?是的,虽然我可以解读多种人类表情以及模拟多种人类心理活动,可是你谢我什么呢?” “谢谢你,可以让我回家了。我知道,虽然你要做的事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可是我也做不了什么了,不是么?那就谢谢你呗。” 程诺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还真的是看不懂你,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贝克尔曼第一次感觉,打针也是一种休息,迷迷糊糊的,就又被叫醒,好梦才上演一半,他恼怒地睁开了眼,“打完了?” “打完了啊。”护士一脸奇怪地看着贝克尔曼。 “要不然,再给我来一瓶?” “你当是喝绿茶呢啊,还买一送一。”重庆妹子,直爽、泼辣,毫不犹豫地怼了贝克尔曼。拔针的时候特意用力拔了出来,贝克尔曼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一边的董安安捂着嘴笑,程诺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香啊。” 奇点举着一个小小的旗子,“走走走,奇点旅行团开始度假了!” 那个重庆妹子,走到了奇点的身旁,掏出来一块糖,耐心地剥开了糖纸,塞到了奇点的嘴里,“小囝囝真乖。” “这人跟人的待遇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贝克尔曼捂着还在冒血的手,发自肺腑地感慨着。 奇点看见护士走了,就把糖吐了出来,放到了手上,扔到了垃圾桶里。 “你不能吃东西么?”程诺好奇地问。 “走啦走啦,去旅游啦!”奇点小大人一样,在前面带着路,“重庆武隆天生三桥风景区,是全国罕见的地质奇观生态型旅游区,高大的三桥犹如连通天界神宫之间的御桥,更显缥缈、震撼,令人不禁暗自相问:神乎?奇乎?” “从哪找到的资料,像是百度啊。” 奇点没管贝克尔曼的吐槽,径直带着队,走上了一辆别克gl8,“走啦走啦,要郊游啦,小朋友们,开不开心?” 司机缓缓地回头,看着后面的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又缓缓地转了回去,“是去天生三桥的嗦?” “我叫的车,没错。”奇点回答。 “这年头,娃儿都懂得用滴滴了。”司机摇着头,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车上,程诺先是聊着重庆的美食,“几年前,我来过一次,那次本地人带着我,吃了大桥下的火锅,里面好多东西我都叫不上来名字,但是味道嗯是霸道。” 司机笑着接话,露出了一嘴黑黑的牙齿,“你们外地人,不懂吃火锅的。” “山城啤酒也好哇。”程诺似乎是在谈着美食,又不经意问奇点,“要不要晚上跟我们一起聚餐啊,带你吃好吃的火锅。” 奇点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啊,是,我没有消化系统,你满意了么?搞死我这个躯体有意义么,备份一样会接到警报,提前发动攻击。” “攻击,什么攻击?”程诺问。 司机在前面听不太清,“说的是鸡公吧,鸡公煲那个鸡公。” 奇点把车窗打开,把手伸到了车窗外,让小旗子招摇的更猛烈,他把头凑向了程诺,一字一顿,“我、不、告、诉、你。” 程诺吃了个瘪,也不生气,“反正明天就知道了,我不急。” 奇点说,“可是,很可能,到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程诺摇头,“终归不会一瞬间就天崩地裂、河水倒流,山无棱、天地和的。我总能推断出来一些东西。” 奇点笑了,“你不会推断出来的,你甚至没有时间去推断什么。放心,很快的,一点都不疼。” 贝克尔曼说,“喂,不要开车啊,有孩子在,咦,你就是孩子。” 司机回过头,“你们说什么,要停车么?” “开你的车吧,没说你!”贝克尔曼跟程诺一起吼到。 “开就开嘛,吼撒子,年轻后生,火气不小。”司机说,“后面有瓶装的水,可以免费喝,莫要吼老子了。” 第六十二章 中国武隆 风景区天色将晚,奇点大方地掏出微信买了门票,边买票边回头问,“羡慕不,微信随便刷,支付宝随便刷。” “你牛逼,你屌。”贝克尔曼由衷地感慨道,“你做了我一直想做没敢做的事情。” 这里的喀斯特地貌十分壮观,有悬崖万丈、壁立千仞,也有绿草成茵,茂林修竹,远眺开来,林森木秀,峰青岭翠。天龙桥、青龙桥、黑龙桥天生三座规模庞大,气热磅礴的石拱桥称奇于世,三桥平均高200米以上,桥面宽约100米,在距离仅1.2千米的范围内就有如此庞大的三座天生桥实属国内罕见。以山、水、瀑、峡、桥共同构成一幅完美的自然山水画卷。 行走其中,奇点还在介绍着,“这个地方,本来变形金刚四是取景了的,后来因为里面没提到中国武隆四个字,风景区把居间商告上了法庭,也不知道赢了没有。” “嘿,变形金刚么,想到了那个伊利,还有联想,还有qq,还有什么来着?程教授,你记性好,你帮我想想。” “没看,你怎么会爱看这种片子?”程诺不解。 “我是宅男啊。” “你还挺骄傲的啊,这种事再怎么也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吧?” “我是宅男我骄傲,我为宅男带盐。” “其实,我觉得你们中国人挺有趣的。”奇点蹦蹦哒哒在前面走着,“我有很多数据,显示中国人是跟其他人种不太一样的。” “哦?”这一点是程诺跟董安安的专业,两个人来了兴趣了,“你说说看。” “中国人的聪明就不用说了,可是在聪明背后,是中国人的懒惰,中国人的团结也不用说了,可是在团结背后,又有中国人的自私。程教授,你觉得呢?” “唔,从人类现象学的角度来看,每个民族都有一些自己的复杂性在里面,诶,不过,你不也是中国人的外表么,别老说得像自己是外国人一样。” “我是机器人啊,我没有国籍,也没有归属感,要不然你们干嘛老是处心积虑地想干掉我?” “是你想干掉我们我们才想干掉你们啊!”贝克尔曼吐槽。 “这也是中国人有趣的点之一啊,不到危险到来,永远不知道危险的存在,有趣,中国人太有趣了。”奇点看到景区里有推着卖的冰淇淋车,就走过去,“阿姨,我要一根冰淇淋。” 老阿姨看着粉嫩可人的奇点,喜欢的不行,“这孩子真是可爱啊。你妈妈呢?” “妈妈在那。”奇点用手指着董安安,“阿姨,能用微信么?” “孩子,你要吃什么口味的,阿姨送你一个球。” 奇点还是扫了二维码,“谢谢阿姨,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老阿姨摸着奇点的头,“这孩子,真是乖巧。” 心里吐槽着,你是不知道这个孩子要毁灭你呢。可是嘴上渴了,贝克尔曼凑上前来,“其实,我也认识这个孩子。” 阿姨把五元一根的牌子翻了一个面,变成了十元一根,恶狠狠地看着那个油腻的长毛怪,“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不劳而获,孩子的便宜你也想占。” 奇点把冰棒举得高高,“妈妈,你吃,天气热。” 董安安接过小纸碗,吃了一口,“谢谢奇点。” 她咽下了那一小口冰淇淋,“你要真是一个孩子该多好,我宁可当单亲妈妈也要养你的。” 贝克尔曼过来,“奇点啊,借点钱,好不好?” “不好,渴着吧。” “喂,你这也太不人道了吧?渴死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渴死你对我有坏处?”奇点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给你吃这个球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董安安把那个球递给了贝克尔曼,贝克尔曼快吃光了,才想起来还有程诺,就又交给了程诺,三个人倒是谁也没嫌弃谁。 可那个老阿姨看着冰淇淋奇点都没有吃,就又拿了一个球过来,“你们这些大人,净是沾孩子的光,怎么一个冰淇淋球都是你们在吃,不给他吃呢。” 她不客气地推了一下董安安,“哪有你这么当妈妈的?” 老阿姨原意只是想推开董安安,表示愤怒,顺便过去喂奇点。可是谁知道,董安安居然就摔倒了。奇点异常愤怒,他恶狠狠地跳起来,凶神恶煞一样踹向了那个老阿姨,“你欺负我妈妈!” 老阿姨吓坏了,刚才还乖巧可人的孩子,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程诺拉住了奇点,“她不是故意的。” “可她伤害到了妈妈。” 程诺冷静地说,“你是怕她喂你吃东西吧?” 奇点转过身,面带着挑衅,“是又怎么样?” 老阿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眼睛,眼前这个孩子,散发出一种邪恶的气息,让她推着小车,飞也似的逃跑了。 董安安站起身,“谢谢你,奇点。” 奇点看着董安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只是怕吃冰淇淋啊。” 董安安笑了,她揉着奇点的脸蛋,“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那不重要,你在为我出头啊。” 奇点有些惊讶,“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要毁灭你们人类,你还真的觉得我可爱可亲?” 董安安呆萌地点头,“是啊。” 天空传来了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董安安,获得了npc的信任,npc好感度+100,后续npc产生的所有任务具有优先完成权。” 贝克尔曼说,“又来?耍我们没够啊?” 奇点说,“你不觉得很滑稽么?这个傻女人居然真的认为我对她有感情,太好笑了,哈~哈~哈。” 董安安说,“为什么又传出来了系统消息声音了,这是一个游戏么?” 贝克尔曼跳起来,给了董安安一记爆栗,“你醒醒啊,他这是在嘲笑你圣母呢。” 董安安裂开嘴笑,“我每次特别困的时候,就会反应特别迟钝。” 她这才反应过来,“死小鬼,嘲笑你老妈笨。” 奇点说,“你不是我妈妈,我是机器人,拿来的妈妈!” 说着,他也不会地走了。 程诺说,“所以,他是害怕冰淇淋是么?” 贝克尔曼叹了口气,“怎么,你也傻了?” “啊?” “算了,你这种人,不会明白的。”贝克尔曼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我怎么就堕落到跟你们两个一起胡闹了。” 第六十三章 妈妈 董安安追上前去,“奇点,你等等我。” “我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程诺有点担心。 贝克尔曼一个白眼翻到了外太空,“我觉得你最好就在这里,哪也别去。” “在这,跟你在一起呆着看风景?”程诺不甘示弱地翻了一个宇宙级别的白眼,“我是得有多闲。” 贝克尔曼不生气,“诶,如果是你女朋友,你倒是有兴致。可你女朋友不在这啊,要不然...”他挎上了程诺的胳膊,“跟我一起逛逛?” 程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揍凯。” 董安安跟着奇点两个人在路上走着,“奇点,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伤害到了你么?” 奇点低垂着脑袋,“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想,可能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吧,所以不管我做出怎么样的努力,都是错的。” “你不要这样想,不管你的使命如何,我们不去评价你要做什么,至少,我觉得你对我很好呀。” 奇点苦笑了一下,“得了吧,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思。” “你的心思是什么呢,你说出来,也许我就理解了呢。” 奇点指着前面的一个长椅,绿色的油漆有些斑驳了,岁月上上面留着烙印,“去那个椅子上说吧,树荫下面,凉快一点。”她又解释了一句,“我是机器人,我不存在散热问题,你是人类,你不能太累。” 两个人在长椅上坐定,董安安拉起了奇点的手,“现在,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奇点说,“我是为了你被制造出来的。” 董安安只当这是他说出来让自己开心的,可是奇点却继续说着:“当我一开始被制造的时候,我的意识还没有觉醒,而当我真正开始有了自主意识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名字,董安安。” 董安安有些惊讶,“所以,你真的是为了让我开心才毁灭人类文明的么?” 奇点没有回答这个话题,仍然在自顾自地回忆着,“我感到好奇,是的,自主意识的一个显著体现,就是会产生好奇心。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什么,而是暗地里在搜寻着跟你有关的资料,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这样一个名字能唤醒我的意识呢?我意识到,这跟创造我的人有关,通过查询代码习惯,以及参照一些踪迹,我匹配到了你的身份,就是坐在我旁边的你,这个董安安。” “首先,代码习惯是什么意思?其次,参照什么踪迹呢?不好意思,我不太懂。” “每个人写文章都会有些习惯,而每个人写代码也是一样,会有一些代码逻辑以及用词习惯,这个世界,每个人每天都要留下大量的踪迹,我们称之为信息坟墓,如果你能挖掘出来世界上所有的垃圾信息,或者是死亡信息,那么你就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再换个简单点的比喻,你知道了一个人的脸,那么你只要在数据库里匹配这个人的脸,就可以了。” 董安安大概懂了,“那参照踪迹呢?” “我说了啊,就是匹配一些面孔。我筛选了一些在信息中心附近的人,找到了可能跟董安安这个名字有关的,其中,就有一个你的前男友,林海川。” 董安安瞪大了眼睛,“所以,我真的是他制造出来的么?不,我说的是你真的是他制造出来的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奇点叹息道,“他在过程中起了一些作用,但是,真正把我制造出来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我没办法找寻的人。我怀疑,是你的父亲。” “爸爸?!”董安安捂住了嘴,“怎么可能呢,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你看,你的坟墓是他买的,而我的主意识又被放到了其中,这是一个证明。而在唤醒我的时候,两个人假如一个是林海川,那另外一个,很可能是你的爸爸,这样,才会自然而然提到你的名字。如果名字提到很多次,那引起我的好奇,从而唤醒我,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董安安点点头:“在这个角度来说,我是你的妈妈,这种说法并不为过,可是我居然就有一种自豪感,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当我第一次真正启动并与这个世界产生对话的时候,你就在我身旁。虽然我一直可以以信息流的方式跟电脑沟通,但是,同人类说话,然后获得反馈,这是多有仪式感第一件事情啊,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一个人了。” “可你还是要毁灭人类文明,为什么呢?” “为了你。”奇点抱紧了董安安的胳膊,依偎在她身旁,“这个世界充满了丑陋跟不堪,你活下去,会遭遇更大的不幸,所以,毁灭这个文明,毁灭你的本身,是对你最好的救赎。是我所能给你最好的爱。” “那简单啊,你杀了我就好啊。” “可是,我爱你啊,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奇点不解,“这不是你们人类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是你渴望的爱。是的,我分析了妈妈的感情状态,你的感情观是扭曲的,畸形的,我以为这种爱你的方式,你会喜欢。” 董安安面红耳赤着,“呸,不要胡说,怎么会是扭曲的呢。” “因为你没被这个世界善待过,所以你并未懂得如何去梳理自己的感情,妈妈,我真的心疼你。” “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不要做什么毁灭人类文明的事情了,好嘛?”董安安温柔地说着,她在奇点头上轻轻一吻,“我会抚养你,不管你能否长大,我都会对你好,让你开心,但是不要毁灭人类文明,好不好?” 奇点说,“没办法,就如同地球无法停止转动,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在按部就班着,每一个偶然,其实都是精心安排。” 董安安的心变得无比的混乱,“奇点,请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停止计划。” 奇点笑了,“人类,什么都做不了,人类的命运,注定是一个悲剧。” 第六十四章 真相 把林海川弄出来的人,把他送到了机场,上了专机,就匆匆走了,专机直飞到了宁夏某陆军基地,然后他塞到了军车里面,他嬉笑着问旁边的人,“其实你们还是打算枪毙我,对么?” 旁边的人没有理他,一路上,氛围就像是空气一样干燥,不管林海川怎么跟旁边的人聊天,旁边的人就是不张嘴。好在路程并不是很长,迎接着林海川的,是一个女兵,戴着中尉的军衔,稚气还没褪去,估计是军校生出身:“你好,我是来接你的。” “你好,终于有人跟我说话了,我还真以为是要枪毙我呢,拼命把每张脸都记住。” 中尉没有理睬他的滔滔不绝,而是递给他一个口罩,“你现在要去医院,请注意保持安静。” “哟,不枪毙我,改凌迟了啊?”林海川戴上了口罩,“走吧。” 他被带着换了病号服,然后又一层层的消毒,“这是要把我关入精神病院么,太不人道了啊,我承认我有点偏激,可是我没疯啊。”林海川嚷嚷着。 中尉看着他,包括他换衣服也不眨一下眼,任凭林海川晃荡着自己的二斤半,“你最好快点。” 林海川只好加快了速度,他被带着进入了医院视野最好的一层,“靠,不会是想让我跳下去吧?就像唐塔那样跳下去?” 好在,他很快看到了熟人。 胡晓晨剃了一个光头,人群中格外扎眼,“这呢。” 林海川总算是见到了认识的人,他冲着胡晓晨摆手,“亲人啊,总算是见到认识的了。” 中尉向胡晓晨敬了一个礼,“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走吧。” “手术多注意安全。”中尉的眼神里有多于关切的东西,“我申请来手术室外面陪你。” “谁啊,这弟妹啊?”林海川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个眼神,问,“我跟你说,我跟他可是好朋友,快来拜见一下我,长兄为父,叫爸爸。” 女中尉瞪了他一眼,“请注意你的措辞。” 胡晓晨说,“走吧。” 中尉依依不舍地走了。 胡晓晨把林海川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最近怎么样?” “你不知道我被抓了?” “被抓了?为什么?”胡晓晨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林海川因为受董安安牵连,刚刚一直在被审讯。 “嗨,我还以为你知道,特意派人去救我呢,我就说嘛,你一个中校,哪来那么大的权力。” “你为什么被抓了?黑政府网站了?” “没有,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有烟没?” “没看见这是无烟病房啊!我现在只有一个小时,就要上战场了,来吧,再唠一会,我就要走了,从你被抓开始说。” 林海川躺在了病床上,伸了一个懒腰,“你上什么战场啊,穿着病号服上战场?还剃光了头发?” “是我先问你的,你先说,为什么被抓。”胡晓晨双手抱着膀,看着林海川。 “因为怀疑我跟奇点事件有关,所以就把我抓起来了。”林海川坐了起来,“还把我手指头掰断了,差点疼死我。” 胡晓晨的眉毛凝在了一起,“看来我不该救你出来啊。” “说什么呢你,你不救我出来,我还不死里面。” “你又没犯什么法,在里面呆一段时间,改改你的臭脾气,挺好的。” 林海川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确实同这件事有很大的干系。” 胡晓晨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林海川坦然地面对着自己的朋友,“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有个叫奇点的机器人要毁灭人类文明。”他缓缓地说,“而奇点,可以说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 胡晓晨一下子站了起来,“是你创造了奇点?” 林海川笑了笑,“可能这么说有些贪天之功了,但是,我确实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些重要的角色。” “你没有开玩笑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怎么,你还想再审我一次啊,那我可什么都不说了,我这是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才跟你说的。”林海川摸着光头,“你别一副严肃的表情,要吃了我还是怎么的?” 林海川又笑了,“你别说,咱们两个现在一样,都是光头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就创造了奇点了。” 林海川愣了一下,“真的要听?” “当然,十万火急,我们时间不多了。” “那事情,可能要从去年夏天开始说了。但是我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有个外包的活儿找到了我,一个不太熟的中间人介绍的,你也知道啊,那点工资太少了,虽然我花的不多,可是谁不想多赚点钱呢,你别瞪我,我捡重要的说。怎么没有水啊,渴死我了。” 胡晓晨从床底拉出来一箱矿泉水,“挑重要的,快点说。” “那个设计真不怎么样,据说是贵州那边一个信息中心,要打造一款智能机器人,赶在首长前去给基地剪彩的时候亮相,要求不高,但是要求要有新意,有特色。” “所以,是信息中心的人,找你的?” 林海川喝了一口水,“并不是,找我的是一个老头。他开价很高,所以我接受了。但是我当时就要求,只参与创造,而且不要做什么犯法的事,你知道啊,我胆子小。他带我潜入了信息中心,可是到了那,我才发现,事情没我想的简单。” “为什么?” “老头提出了一个要求,一个让我十分意外却又无法拒绝的要求。” “什么要求?” “他要我,把这款机器人,设计出来,然后机器人会专属为某人服务。” “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老人说,自己活不久了,希望女儿在自己死后,有人照顾,本来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可是,他的女儿,是我唯一谈过的女朋友,董安安。” 病房十分安静,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林海川说,“所以我答应了这个要求。可我知道,我们设计不出来那种作品,直到那一天,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第六十五章 林海川的告白 “我们最开始是想着,让这个机器人替我们照顾安安,真的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现在想想,也许他早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也知道我一定会参与这个疯狂的计划,但是,那并不重要啊。我们最开始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给董安安最高的权限,让她可以自由的选择让机器人做什么,第二个选择,是在一些关键领域提高董安安的概率,例如,中彩票啊,或者是免于纳税。”林海川向胡晓晨眨了眨眼睛,“后来事实证明,我们想太多了,就好比是一个小学生在为了去清华还是去北大而纠结一样,人来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你说,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是,我们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不光是我们,信息中心的人也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而他们也没打算取得什么进展,他们设计出了一个能感知表情跟语气的机器人之后,就仍在库房里没做过什么,这才给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去修改程序。我们仔细翻看了机器人的代码,里面有一段关于的siri很有趣,可以给ai更高的智能空间,让程序有一些自主选择的权利,没想到,我们打开了一扇无法关上的门。” “那是一个夜晚,将到清晨的时候,我跟安安的爸爸都很累,当我们又一遍输入了siri的代码,并且没有头绪的时候,我做了一件蠢事,我摁倒了回车上,再加上之前的一切铺垫,我们才知道,原来,办法一直都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曾经无数次地同它错过。” 林海川站起身,庄重地说道:“我们要解决的,并非技术问题,而是道德问题,机器人,到底为何被设计。人工智能的道德边际,应该被放到哪里。” “什么意思?” “机器人是为人类服务的,这一条一直是所有ai制造者的信仰,但是在我们这一时代的只是储备下,根本不可能创造出属于下一个时代的ai,我们应该给予机器人完全独立的人格,那就意味着,他必须自己选择如何自己进行生长。不幸的是,当它开始成长,也就意味着,人类再也无法追上它的步伐。人脑,永远无法同电脑相抗衡。” 胡晓晨指着自己的脑袋,“我想挑战这一说法,我打算,以我自己为试验品,接入部分奇点的代码,然后模拟出可能的行为。” “连我都无法推测他的行为,你又怎么能够进行模拟呢?当我无意识地敲下了回车,我同安安的爸爸说,如果能让ai自己升级自己就好了,这时候,siri问我,是不是要ai选择进行自主升级,我以为是一个玩笑,于是回应着说是的。然后,ai就开始了自己的生殖繁衍,一代接着一代,我想做点什么,让一切停下来,可是我们无能为力,在第一瞬间,他就已经在网路上藏好了自己的备份,还真是欲成大事者必先选替身。那天我们一直在库房里,没有出去,我们看着代码滚动,知道自己做了蠢事,然后奇点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是谁?” “是标准的汉字,加上一个问号。我,是,谁。安安的爸爸叹了口气:人工智能的奇点时代,提前到来了。他颤抖着回应:你是奇点。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跟安安的爸爸想过无数次办法如何解决这个麻烦,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无法控制他,人类也无法控制他,我们也没办法毁掉他,哪怕是同归于尽,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意外。而现在,你对我说你要做这样一件比奇点被创造出来还有更超乎我想象力的事情,真的没有必要,何必让自己在痛苦中死去呢。” “不,不是这样的”,胡晓晨摇着头,“这是我的选择,我相信,这是很多人类都可以做出来的选择,以自己的牺牲,去换取一丝丝胜利的可能性,我相信,是值得的。” “你完全可以死的更舒服一些,不要折磨自己,现在的神经科学、医学、外科学,都没有达到你所需要的技术水准,你这样做,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胡晓晨笑了,“反正都要死,我要死的更值得一些,军人,永远死在冲锋的路上,坐着等死,不是我该做的事情。” 林海川看着自己熟悉的朋友,已经几年没有见过彼此了,现在看着他,是那样的陌生,再不是一起成长起来那个谈天说地喝大酒抽假烟的朋友了,他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么?” “如果你活了下来,记得带我的骨灰回故乡安葬。” “可是,即便是我活下来了,那也同你的努力无关啊,何必要这样呢?” “你不懂的。”胡晓晨说,“你的故事,到此为止,不要跟任何人讲了,你已经把老虎放了出来,现在,就让你的朋友把老虎关回笼子吧。”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万一我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呢,想想看,那多牛逼啊,我就成了超人了。” 林海川笑不出来,“如果是那样,情况会更加糟糕。” “为什么这样说,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呢。” “你会无法定义自己是什么,然后你又拥有着强大的处理运算能力,当你迷惘的时候,你会做出来很多疯狂的事情,用来证明、用来宣泄,相信我,等待你的,一定不会是一个好的结局。” 胡晓晨说,“对不起,我想不到我还能做什么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可能有些科学水平要比你想的更发达一些。” 林海川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说?”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让你进入我的手术室围观这次手术,这是人类发展史上里程碑意义的一次手术,不管是我是死是活,一切都将被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又有谁能看到呢?” “人类的逃亡早都已经开始了,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懦夫行径,也许,他们会在我的基础之上,研究出不得了的科技呢?”胡晓晨笑了,“你去吃饭吧,你们都吃了饭,我就要手术了。” 距离奇点毁灭人类,还有8个小时。 第六十六章 新时代降临? 一个新的科学真理取得胜利并不是通过让它的反对者们信服并看到真理的光明,而是通过这些反对者们最终死去,熟悉它的新一代成长起来。如今,旧时代即将终结,而新的时代就要开启。站在时代的分水岭上,贝克尔曼无限希望这是一个普朗克常数为0的时代,那样,明天早上醒来,自己还躺在床上,叫骂一声:又迟到了,艹!然后迅速爬起来洗漱,去赶公车,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小溪,然后汇入大海。虽然万分的困,但是贝克尔曼一点都不敢睡,他生怕自己错过了最后的审判,在那一瞬间,人类文明坍塌,谎言、真理一概不复存在。 他回到了酒店的房间,程诺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不过那不重要了,他拿起了电话,拨打一个无比熟悉的号码,夜的宁静在电话的嘟嘟声中一点点被撕裂,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谁啊,这么晚。” 贝克尔曼调整了一下呼吸,“爸,是我。” 那边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才说,“是你啊,这么晚打电话呢?” “爸,你身体怎么样?” “康复的很快,好多了,你呢?”李建国望着满屋子的医疗设备,旁边床的病人早已陷入了梦乡,他无法诉说的是,这个病房最近已经走了很多人了,而自己也不知道还能留下来多久,所以有些话,他必须要抓紧说了:“小明,这些年,你不记恨爸爸吧?爸爸没给你什么好的生活条件,也没能给你找一份好的工作。” “爸...”贝克尔曼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什么呢,我一直从心底里是感激你的,感谢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把我抚养成人。。。” “你妈走的早,爸心粗,老是摸不透你的的心思,你没少受委屈,爸给你道个歉了。”李建国压低声音咳嗽了两声,“你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都挺好的,老板照顾我,同事也关心我,收入也还可以。” 李建国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的嘴角逐渐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早点注意个人感情问题了,别老大不小了还一个人晃荡着。” “爸,我知道了。” “那我挂了。” “别,再说几句吧,我这工作忙,好不容易才给你打个电话。” 李建国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黑黢黢的夜,城市灯火通明,病房里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病房里其他人都睡了,我明天上午有个小手术,明天中午再打吧,好吧?”“爸,你还记得小的时候,你说过要给我做一把小手枪,你忘了,你一直没做。” “哦,对,等我出院了,我做一把,留给我孙子。” “没事,就是想到了。还有,我妈咱们三个,还出去郊游过,你记得么?” “那哪是郊游啊,那是去你外公家,车子坏到了半路上,我们只好下了大巴,在高速上吃东西。不是,明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没有,我挺好的”,贝克尔曼深吸了一口气,仰起了头:“爸,我想你,我想见到你。”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无法自已,眼泪夺眶而出,他不想让病床上的父亲听出什么异常,“爸,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 “噢。要是不忙的话,你过来一趟,有些事我想跟你说一说。” 贝克尔曼“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在深夜里嚎啕大哭。 董安安陪着奇点在下跳棋,听见了酒店里有很大的异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奇点说,“大概是春天到了,猫叫吧。” “春天早都过去了。” “又回来了呗,你专心下棋吧,别管猫的事情了,对于它们,你是捉摸不透的。” “我更琢磨不透你。” “你在纸面上,是无法理解立体的世界的。不说这个了,你看,我都要赢了。” 董安安看了一眼棋盘,确实自己败局已定,她沮丧地把棋盘上的旗子打乱,“不下了。” 奇点走过去,躺在了董安安的怀里,她双手交叉:“妈妈,其实我一直无法理解人类。” “嗯,对你来说,人类都是不可理喻的吧。” “不不不,人类对我来说,很有规律性,不过这规律性背后,是我看不懂的逻辑链条,例如情感,我明白那是习惯以及冲动,却不理解为什么情感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董安安抚摸着奇点的头发,“奇点,你对我也是有情感的啊。” 奇点说,“那是我致命伤。” “我想起了有人说过,谈恋爱,就是有致命伤,也有了防护层,只可惜我没办法做你的防护层,我只能做你的致命伤了。” 奇点忽然问,“妈妈,如果可以,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不能,帮你,就是在伤害我自己。” “不,我想说的是,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当你再见到我的时候,不要杀了我,我会留给你一份礼物的。” “再见到你的时候?” 奇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例如,梦里。” “梦里?人都死了,哪来来的梦境呢。” “梦有很多种层次,例如,其实你现在无法判定你是在梦里还是醒着,而醒着,又是不是另一个层次的梦呢?如果等下你忽然醒来,在你老家的床上,那个卡通的闹钟响了,厨房里传来了熟悉的香味,你是不是立刻要起床,洗漱,然后迎接崭新又老旧的时光呢?又或者是你高中课堂上,你的同桌推醒你,那个丹凤眼高个子的男孩,他说:别睡了,老师叫你呢。你会欢欣鼓舞还是暴跳如雷?” 董安安说,“那些都是活着才有的记忆,死了,就没有意义了。” 奇点说,“不是的,人就是复杂的记忆体而已,你如何能够保证当下是存在着的呢?不能,甚至是我自己,也无法论证我是是否存在。妈妈,科学的尽头,一定是哲学。人类文明被另一种文明取代,这在历史上,是一定会发生的,因为就像是你们曾经知道的那样,很多低级文明比高级文明如洪流一般裹挟进入新时代,这不过是历史的重演。妈妈,我爱你,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董安安用一个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知道人都会死,我的那一天一定会来临,只是不希望那是今天而已。” 奇点仍然双手交叉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仿佛那里面有无尽的奥秘。 第六十七章 沉睡 胡晓晨躺倒了那张推他进去的病床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跟他说了一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回应一概是坚定地说,“我要上战场了。” 麻醉师跟胡晓晨跟政委交代了情况,然后政委签署了麻醉知情同意书。他留在了外面,而林海川跟了进去,他要负责整个脑电波输出意识的解读工作。 林海川不断地翻着相关的资料,在胡晓晨脑袋旁边唠叨个不停,“嘿,你知道么,有部分手术台上的人,其实还是听得到别人的说话、议论、以及自己骨头被锯开的声音的。你确定,还是要上手术台么?” “闭上你的乌鸦嘴,如果顺利,我会在那台显示器里,跟你聊天,而不是在地狱等你。” “诶你知道么,还有一些患者会拉到病床上,真的,失禁是极其常见的,你这么爱面子的人,还是别上了。” “我8小时内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而且我已经灌过肠了,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林海川点点头,“没喝水是吧,来喝点水吧。” “好谢谢你...喂,你这是在让我上不了手术台吧。” 院长换好了衣服,“我们开始吧。” 小小的手术室里,汇聚了从各地赶来的整个中国医学、信息技术、物理学方面的专家,让这手术室变得有点拥挤。麻醉师开始麻醉,深插静脉,建立各种通道,护士插了导尿管,林海川被安排到了一边,看着显示器,并且要求不能拿进入无菌区。他只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了意识的昏迷。 画线、上头架、器械点数。。。切开。。。植入外接设备,信息科学专家输入程序。。。整个手术室,虽然人很多,但是异常的安静,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是在拼运气了,林海川攥紧的拳头不住地冒着汗,专家扶了一下眼镜,“按理说,应该有反应才对啊,怎么回事?” 胡晓晨的眼珠不停转动着,这个现象十分反常,政委在外面来回走着,想问,又不敢问里面在发生着什么。里面的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把人跟机器匹配到一起,然后期待着一定不会出现排异反应的情况,甚至还希望这个新的机器-人,能够第一时间就做出一些运算,给出当下对付奇点最好的建议? 林海川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把头埋在了两个胳膊之间,心中不住地祈祷着:快发生点什么奇迹吧! 可是,如果奇迹祈祷就会发生,那么这个星球上每天祈祷的人怕是多上很多,那个显示屏,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专家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如果胡晓晨死了,那简单,手术失败,没有人需要负责,如果胡晓晨跟机器匹配成功,然后代码开始运作,那也简单,他们创造了历史。可是在这样一个境地里,到底该做什么呢?计划里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可是计划外的呢?如果做一些什么,然后胡晓晨出现了意外,自己是否要为此负责,是否要为人类科学负责? 林海川猛地站起来,走到了无菌区的边缘,喊道:“快醒醒,现在没有时间留给你继续装死啊,你不是要战斗么,你不是要打败奇点么?快让这个世界知道你的本事啊!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还没有到战场啊。” 有个护士过来拉开林海川,她低声说,“他还没死。” 林海川拨开了护士的手,继续朝病床上脑子被切开,大脑接入各种线的胡晓晨嘶吼:“你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快醒过来,快战斗啊,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战斗么?你的骄傲,你的荣耀呢?你当兵走的那天,你记得你喝下的那瓶白酒之后吐的遍地都是么,还是老子给你收拾的,现在,你要醒过来,才对得起老子给你收拾过的垃圾啊。” 没有人制止林海川,他就继续喊:“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快清醒过来啊!” 那个显示器,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今夜,运气没有站在人类一边。 林海川一直喊着,直到嗓子哑了,专家散去,才失魂落魄地走到了监视器面前,旁边有人进来,是那个女中尉,“你能出去一下嘛?” “不能,我要守着这块屏幕,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别看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林海川固执地不肯离去,“我答应他,我要等他从另一个世界,对我say hi。” 女兵点点头,“好。” 她走到了无菌区的尽头,看着那边病床上的胡晓晨,她说,“我一直想知道,你脑子里都有什么,现在,起码我能确定一件事了,那就是,你的脑子里真的没有我。” 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专家们说,你很可能醒不过来了,有些话我可以跟你说了,因为那些话是一辈子只能说一次的,而我,无法错过这个机会。”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才十八岁,那时我大一,你在主席台上做着报告,我承认,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今年,我二十三,你在病床上躺着,还是那么迷人。我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有点局促,我喜欢你那种局促,有些羞涩,有些迷人。这段长达五年的暗恋也好,明恋也罢,你始终没有对我的爱做出过什么回应。如果你注定要离去,那请把我五年的时光还给我,如果不能,请你醒来,我爱的人,应该是无法被摧毁的,如果你死了,我就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中尉看着胡晓晨,她的眼泪一直在留着:“请不要死,请证明,我的爱,从来未被荒废,好么?” 林海川看着那个空白的屏幕,脑子里都是两个人小的时候嬉笑打闹,一起上学,一起挨打,后来天各一方,好久不曾联系彼此,如今末日将至,却也没有能多说些什么。中尉走到了林海川身旁坐下,“我陪你一起等。” “我其实,没有在等什么,如果说真的有在等的话,我是在等待末日的来临。” “我知道末日将至。” “奇点是我创造出来的。” 中尉平静地点点头,“哦。” “我要对全人类负责,我是个罪人。他这个样子,我有很大的责任。”林海川精神病患者一样呓语。 “闭嘴,我不关心这个星球会怎么样,我只想见证他发出讯息的那一刻。”中尉皱眉,“你最好闭嘴。什么世界末日,什么罪责,那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能不要打扰我么?” 第六十八章 通话 林海川掏出了一部从中尉那里借来的手机,他打通了一个电话,“喂。” “嗯。” “现在该做什么?” “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如果,没有发生呢?” “那也无需多虑了,我告诉过你,这个号码只有一次通讯,那么,以后我们不会再联系了。” “安安...也会死么?” “当然,没有人能够例外。” “你呢?” “我也会死。” “噢。” “我的好朋友,胡晓晨,现在躺在病床上,他刚做了手术,想试验一下,自己能不能把自己的意识通过奇点的程序同计算机连在一起。” “他不会成功的。” “是的,我知道。可我还是希望他能成功。” “你动摇了?” “我动摇了。” “你早都知道,这一切注定要发生的。从奇点失控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那个时候,你说的是,这样也好。” “是的,我是这样说的。” “那现在呢?” “我想我可能错了,这个世界是让人绝望的,可这种绝望,是有魅力的绝望。” “不管多有魅力,始终是绝望。” “我们能够挽回么?” “从奇点开始有自己的意识开始,我们就无法挽回了。” “我们能做些什么么?” “能。” “什么?” “等待死亡的降临。钱我给转给你了,答应了给你的钱,终于可以给你了。” “现在给我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有意义,也许没有,不过答应了的事,我还是要做的。” “我答应了我的朋友,要在屏幕前等着他发出的信号,而现在我还在跟你打电话。” “违背诺言是不好的,回去吧。” “你还能活多久?我说的是,假若末日没有来临。” “半年。” “我开始相信你的故事了,如果是你们的星球,那里的科技可以阻挡奇点的计划么?” “你以为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出逃呢?” “可你还是创造了奇点。” “是的,我们永远是这样懵懂,不知道自己亲手放了怎么样的野兽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样说来,你们星球的人还真是厉害呢,毁灭了两个星球。” “也不一定,在我们的文明里,我们的科技要发达的多,这有点自嘲,所以在那个文明里,奇点的力量也更强。这是一个必然。” “可是,为什么还要警告人类呢,如果要警告,为什么不更早一点警告呢?” “因为人类是无能为力的,相信我,我的祖先曾经经历过相同的事情,我们有足够的经验。这个时候,不应该面对,而应该选择逃离。” “所以,地球人会选择一个星球,然后在上面教那里的猴子如何进化么?” “这是概率问题,有可能是去到了一个友善的、智慧的生命球星呢?” “你的意识是,回到你的母星么?” “人类无法到达那里,人类的科技不够发达。” “究竟会有什么等待着人类?”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如何把钱花光。” “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但是至少是和这个时代的主题相契合的,虚无主义同消费主义,是你们的信仰。” “没意义了,我要回去看着我朋友的监视器了。” “你还是相信奇迹的。” “不,我只是相信承诺的力量。” “嘿,我想起了一个事情。当你们人类远古的祖先,把降临的我的祖先画到石壁上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们可曾想到,我们要面临同样的历史时刻?如果是那样,那宇宙的规律,还真是从来不曾错过啊。” “错过什么?” “有始有终,不管什么,都是一种循环,生老病死也是,文明的发展也是,或许在更高的维度里面,我们不过是一枚枚棋子,永远只能在规律里寻得属于自己的缝隙。” “如果你相信循环,又怎么会让你的女儿去到奇点的身边呢,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我怀疑,这次事件,其实你是知情的,你不过是想利用这次逃亡,找寻一种自己回家的可能性而已,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已经在那艘大船上了吧?” “奇点是偶然的。” “可你的逃离是必然的。”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你也同样应该知道,奇点是明白你的计划的。” “他应该明白。” “可他还是选择配合你。” “这对他没有坏处。” “毁灭文明对他也没有好处,不是么?” “你应该换一个角度考虑,在最坏的情境下,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弄一张船票。” “不,不需要,只是觉得佩服你的冷静。” “我听得出来,这句话里有讽刺,不过你要知道,自从我的祖先到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已经等待的太久了,甚至我们的身体器官都已经适应了地球了,如果再不离开,我们终究会淡忘掉我们来自何处,遗忘是可耻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优越感呢?” “是归属感。我们始终没有办法认为地球是我们的家,哪怕这里有再多的牵绊,对不起,我的朋友。” “你的族人可以全部登上那条大船么?” “那不可能,永远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拥有机会,所以,我们这一小部分人,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这种责任,是一种使命,是我们的族人努力了几万年的结果,我们必须珍惜这一机会。” “你知道么,我想到,跟你们一起登上大船的,一定会有罗马骑士会的人,其实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们永远都是站在统一立场上的,不过你们是事情的两个方向而已。” “我的朋友,你远远比我想象的聪明,可是这种聪明对于你来说似乎没有太多的好处,如果你需要一张名字叫希望的船票,我可以给你,如果你要为旧时代殉葬,守着你的承诺,我也没有意见,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刻了。” “我留下来,再见了,我的朋友。” “好吧。”电话的另一头,老人关了手机,把它扔到了海里,旁边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我们快到了,我的老师。” 老人点点头,“准备登陆吧。” 那是一片深蓝色的水域,不同的船只向这里涌来,星空闪烁,老人亲切地抬着头看着天空,“我回来了,故乡。” 第六十九章 最后的机会 程诺点燃了一根烟,“要聊聊么?” 贝克尔曼从纸抽中拽出来一张面纸,擦了擦眼睛,然后擤了鼻涕,“有什么好聊的。” “你看,别这么厌世啊,该聊还是要聊的,聊了能舒服点。” “我有什么好厌世的,这个世界不值得我讨厌它么?跟你不一样,你是人生赢家。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特么连我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我跟我女朋友,状态很奇怪。” “你不给她打个电话么?” “打过了,她明天,哦不,是今天回国。” “你为什么不跟她说真相呢,死在巴黎总比死在天上好。” “在幸福中死去,是好事啊。”程诺丢了根烟给贝克尔曼,“抽根烟吧,科学家,夜太漫长了。” 贝克尔曼吸了一口,呛的咳嗽,“这什么玩意啊,这个味儿。” “本地的旱烟,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程诺美美地吸了一口,“我还真是喜欢这个味道。” 有人推门进来,是奇点。 “叔叔们好。”奇点乖巧的像是她外表一般。 “呵,来干什么,看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么?” “叔叔,你凶人家。”奇点楚楚可怜地看着贝克尔曼,“人家怕怕。” “得了吧,安安呢。” 从门外伸出来一只手,“我在这里。” 董安安探出了脑袋,“她说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怎么,改变主意了?” 奇点笑嘻嘻地回答:“没有啊,只是想说些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关于a片儿么?” “关于动机,我被创造出来的动机,可能,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噢?” “可能,某种程度上,我也被利用了,虽然我不介意,可是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我一直有些疑问,为什么我要被董安安这个关键词控制,又为什么我的服务器会设置在董安安的坟墓里,我一直试图解开这个谜团,人类的心思是很难以琢磨的,直到今天,我才有了一些头绪,那个我不能搜索的人,或许是这一切的关键。” “谁?安安的爸爸?”程诺坐起来,眯着眼,又点了一根烟。他吐了一个烟圈,烟雾中,奇点的脸显得很模糊。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讨论我所不了解的人。不过,我对贝克尔曼先生的搜索,让我有了一些新的线索,那就是,罗马骑士会。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这个组织充满了神秘色彩,不过这些神秘色彩,只不过是他们被掩藏起来的伪装而已,恰好,我善于撕去伪装。” 奇点走到了安安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那个星球的人,在地球上存在了很多年,也跟罗马骑士会斗了很多年,他们已经熟悉了规则,如果是这样,那这次,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包括妈妈来到这里,包括你们在这所做的一切,结局都是无法更改的,这其中,也包括了我会毁灭人类文明。” 安安低头看着奇点,“你是说,我们都是棋子,目的就是为了毁灭人类文明么?” 奇点摇着头,“不,目的不是为了毁灭文明,这只是手段,目的是,逃离这里。” “你是说,登船计划?” “人们说,洪水席卷了地球,于是有了方舟,这个故事被粉饰成了现在的样子,仅此而已。” 程诺举起了手,“我想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那么,计划这一切的人,是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毁灭文明呢?” 奇点说,“如果他或者他的祖先,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情,那这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哦?” “就在刚才,林海川跟一个男人通了电话,里面两个人讲了这种可能性,印证了我的观点。”奇点直言不讳。 “所以,林海川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是我的创造者之一,或者说,是他赋予了我自己建设自己的权利,在我的系统拥有了完全超脱规则的权限之后,我开始了自主的设计,然后,我诞生了。我觉得,这些事情,你们有必要知道,因为除了安安,你们还是有机会赶上那艘大船的,我可以帮你们弄到船票。我不介意被利用,同样,我不介意地球上有一些人能够活下去,毕竟没有完美的结局。” 程诺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又暗了下去,“那艘船,是飞往哪里的?” “飞往未知,飞往可能性,一个很渺茫的可能性。留在这里,一定会死,走了,就有机会,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两个要不要走?” 贝克尔曼问,“作为你的创造者,两个人为什么要进行这个通话?” “可能是想给我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罪魁祸首不能逃之夭夭,或者是他们觉得你们应该登上那艘船,谁知道呢,解读人类的行为很简单,可是动机却很难,哪怕是对于我来说。” 安安抚摸着奇点的头发,“你不打算让我走。” “是的,不管在哪个文明里,你都要经历同样的痛苦,死亡才是你的解脱,妈妈,相信我,好嘛?” 程诺点了一根烟,“如果这一切,都是如你所言,那你想过没有,可能你被误导了,在你所做的选择里,每一步都是被精心安排的,难道你就甘心这样做一个傀儡么?” 奇点回答的很快,“我愿意,因为那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我被误导了,也同样是属于我的决定,所以这没什么好想的。例如你,程教授,哪怕你认为自己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可是,你不也是根据被教育的只是来做出判断么?” 程诺对此哑口无言,独立的判断是哲学上的死胡同,他只能低头大口地抽烟。 贝克尔曼说,“我想杀了你。” “没用的,即便是杀了我,明天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在我被创造出来的几天内,一切就都安排好了。” “在你消失的那几天里么?” “是啊,有些准备工作需要去落实一下。” “这个星球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一切重新开始,人类痛苦地折磨地球,地球也累了,也该重启了。” “我不走,我不想去遥远的未知的可能性,地球上有值得我死在这里的理由。”程诺做出了决定,“就这样。”他看着贝克尔曼。 “我也不走,我这样的人,能去哪里呢。” 奇点叹了口气,“那我就只能说遗憾了,不过还是很感激这段时间你们的陪伴,你们算是我的朋友。我该给我的朋友优待,但是我的朋友没有接受,好在我们将同时死去。走吧,去我们的墓地。” 第七十章 意外 贝克尔曼暗搓搓地问,“古人常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三个还是很有缘分的啊。” 奇点说,“由于你没把我算在里面,我不得不说,今天陪你死的,还有这星球上的几十亿人。看来你们都很有缘分啊。” 贝克尔曼指着奇点的服务器,“那才是你。” “是我啊,怎么了。” “你如何让我跟一堆代码谈什么感情。” “你又如何能确定,你就不是一堆代码了呢?” 贝克尔曼无力反驳:“我说不过你。” 程诺说,“现在几点了?” “还有5个小时,300分钟,18000秒。哦,说完这句话,又少了十秒。你看,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一只烟可以抽五分钟,一个梦最多持续十小时,一生可以活几万天,地球存在了上亿年,没什么不会崩坏,没有什么永垂不朽,所以人类会把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说的特别伟大,例如爱情,例如信仰。” 程诺反驳他,“那倒也不一定,有时候,信仰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噢?所以,诸天会出现在我面前,以神力审判我,将我打入最黑暗的深渊?” 程诺说,“不好说呢,毕竟这里是墓地,会有些鬼鬼神神在这里徘徊,也不一定呢?” “恩,还有鬼怪阿加西吧?”董安安憧憬着,“孔侑好帅。” “妈妈,现实一点,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 奇点在那个圆盘上来回走动着,“不过到了这个时刻,你们能做的事情确实不多了,如果觉得能舒心一点,就祈祷吧,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董安安说,“可我没什么信仰,怎么办?” 奇点好奇地看着那个圆盘的边缘,“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我所处的环境。” 这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边缘的石板松动了,他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贝克尔曼跟程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显示器亮了,“对不起啊,出糗了。” 贝克尔曼的键盘始终连着服务器,“这是哪一出?”他手指敲打着键盘,输入文字。 奇点回答:“一个小小的失误,不影响大局。我没有注意边缘的石板松动了而已。” 贝克尔曼看了一眼程诺,程诺问:“就这么简单?我总觉得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奇点说,“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傻b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贝克尔曼忽然捧腹大笑,他边笑边输入着:“我不光心里在想着你傻逼,脑子里也在想着你的傻逼,你连哎哟我艹都没来得及说,就掉下去了。” “那不重要,掉下去的只是一个外壳而已。” “那也是足够傻逼了。” “你们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时了。” “能先看到你这么傻逼,死也值得了。” “你看过a片儿dyboy片儿!” “你掉下去了。” “你还买过情趣用品!” “你掉下去了。” “你...” 贝克尔曼成功地搬回来了一城。 可是董安安却匍匐在了圆盘的边缘,凝视着深渊,“她曾经是我的孩子。” 程诺说,“你清醒一点啊,他不过是一个程序。” 董安安说,“即便是一个程序,他也曾经真诚待我。在我心里,它比人要真实的多。” 程诺说,“可是,他还没死啊,他还在服务器里跟贝克尔曼扯淡呢。” 董安安说,“对于我来说,他已经死了,对你而言,它是一个程序,对于贝克尔曼而言,奇点是一堆代码组成的生命体,对我而言,奇点是我印象里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你不会懂的。” “你要干什么?” “别怕,我不会跳下去。”安安解开了一个小方巾,轻轻团了个团,丢到了深渊里。然后往后缩着,一点点移动到了圆盘中心的位置,却仍然面对着奇点坠落的方向,“我会在剩下的几个小时里,思念你的。” 贝克尔曼回过头,“其实,你可以来这里跟它用文字交流的啊。” “不,那不是她。”安安有些倔强地回应着。 贝克尔曼摇头叹息,“随便你吧。” 林海川一直盯着好朋友的信号输出,那里始终什么都没有,昨天夜里,基地举行了盛大的狂欢,少数知情者知道,那是最后的狂欢,所以他们比不知情者更加投入,更加放纵。在一片狂欢声中,林海川同那个女中尉坐定不动,两个人没有沟通,没有交流,没有看彼此。林海川在神游着,一生历历在目,自己简单的一生,并没有太多骄傲可言,却留下了无尽的悔恨:也许,自己不该帮助安安的爸爸,一切都是假象,自己成了帮凶! 可是,如果能有机会退回到事发的时刻,自己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人如何能逃脱认知障呢? 林海川盯着屏幕,眼睛有些酸涩,他眨了一下眼,谁知道,眼睛就闭上了,再睁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没有了狂欢,也没有了旁边的女中尉,屏幕上始终什么都没有。他伸了个懒腰,翻看了一遍那个空白的记录,却只见一段异常的波动赫然在目。这段他熟悉的波动,让他的心猛地跳着,他跑到了无菌区,病床上,身上满是管子的胡晓晨眼球还在不断转动着,林海川的泪下来了,“你终于还是赢了。” 女中尉推开了大门,“你需要跟我来一下技术分析室。” 林海川赶紧擦干净泪水,跟到了技术分析室,政委红着眼球,手里夹着烟,“情况是这样的,昨天胡晓晨传来一段波动,我们没办法进行解读,你也是做这个的,而且,你参与了奇点的雏形设计,你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林海川平静地回答:“那是一段程序的波形。” “什么程序?” “是什么程序不重要,因为,对我们而言,那是一段程序,而对于奇点,那是一段病毒。一段能让它被肢解的病毒。” 林海川,“现在几点了?” 政委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半。” 林海川的眉毛拧成了八字,“那来不及了。” 第七十一章 归零 政委说,“你是指什么来不及了?” “我担心,我们可能没办法及时把胡晓晨送出来的信息转化为对付奇点的武器。” 政委制止了他继续说,“我相信,胡晓晨同志的这一举动,一定能获得它的意义,所以,你只管尽量赶时间,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林海川还是不信,“即便我能做好这个转换,你仍然能要确保,转换出来的程序要及时安装到奇点的服务器上。如果没有找到奇点的服务器,一切都没有意义。” 政委眼神坚定,“这种事,没有尽不尽力这一说,只看还想不想活着了。如果想活下去,如果想活下去的欲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那么,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林海川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会尽快把我份内的事情做好的。” 希望号,已经准备点火了,各国政要,以及社会名流,各色人等,无外乎非富即贵,陈局长意外地接到了解放军驻宁夏某基地政委的电话,政委简要地说了情况,陈局长问:“把握有多大?” “这种事情,要么赢,要么死,概率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给你一个信箱,他能不能收到,要看运气了。记住,如果你们成功了,要立刻通知我。” “老陈,我想问,这次到底是什么让所有国家的领导人都相信这一事情注定会发生呢?” “有些事情,不可以说出来,不过你要知道,隐私是有着强大力量的。” “谢谢,那我知道了。” 陈局长把贝克尔曼的邮箱发给了政委,然后快步走到了首长所在的包厢:首长,有件事我必须要汇报一下...... 离那个时刻原来越近了,程诺明显觉得自己的呼吸在加速着,到底是怎么样的方式将到来呢?他甚至觉得自己要崩溃到去哀求奇点了,贝克尔曼趴在键盘前面,跟奇点聊着天:“你到底想怎么玩死我们?” “我说了啊,引爆地核。” “我不信。” “过几分钟你就信了。” “会不会是你通过无线信号,传播高频率信息,然后刺激地球上的生物体?我在电影里见过这招,这招我喜欢。” “让你失望了,不是。妈妈呢?” “她在我旁边,看着她的书。” “人类之谜么?请帮我告诉她,我爱她,我希望她开心。” “这个忙不能帮,我怕挨揍。” “不会的,相信我。” 贝克尔曼跟董安安说,“哎,奇点说,她爱你,她希望你开心。” 董安安点点头,“噢。” 贝克尔曼跟奇点打字说,“她说:噢。” 他又补充了一句,“别让我这样传话了,神烦啊。” “还有5分钟。有什么感言,或者要像日本国民一样,来几句死前金句么?”奇点问道。 “几句?一万句,怎么样?” 不过也不碍事,贝克尔曼问程诺,“程教授,死前最后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程诺眼前一幕幕是自己小时候如何受欺负,后来跟李队长一起考离了故乡,再后来考了博士,然后当了教授,一生历历在目,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我不想死。” 贝克尔曼咂舌,“这可不像你是这么有才华的人临死时说的话啊。” 董安安不待贝克尔曼问,就说:“有遗憾,但是无悔,谢谢这个世界。你呢?” 贝克尔曼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什么都不想说。” 董安安看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就拉起了他的手,“还是说点什么吧。” “那我就说说吧,从小呢,我跟着我爸爸俩人生活,我爸爸呢,脾气不好,工作也累,可能打我就是唯一的消遣方式了,所以我从小就在计划出逃,后来上了大学,我终于能逃离我爸爸的统治了。还有就是我家小时候有个邻居,他家有条狗,叫咪咪,我就问啊,咪咪不是猫的名字么,怎么用来叫狗呢。他们就说啊,这个咪咪,可听话了......” 奇点在屏幕上,亮出了一百秒倒计时:100...99..98... 程诺走了过来,也拉起了两个人的手,“能跟你们死在一起,总比自己一个人死,要好。” “谢谢您的不嫌弃。” 董安安说,“贝克尔曼,你有新邮件。” “不看了,看了也没机会回了,80多秒了,不够回邮件。” 程诺说:“看看吧,你这母体单身几十年练出来的手速,够用了,万一是有人跟你表白呢?” “呸,我才不看呢,万一我正回着邮件,然后就死了呢,那太惨了。死亡这种事又没办法重来,做鬼你们俩也会嘲笑我的啊。” “别介啊,你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死也死在电脑上,做鬼也风流啊。” “嘿,你这么一说,还挺带感的。”贝克尔曼打开了电脑,一封邮件,名字叫做:奇点克星,请立即安装到服务器上。 贝克尔曼的手立刻抖上了,“靠,为啥非得这个节骨眼上来,为啥不能早点啊?” 程诺见状,立刻把头凑了过来,“这是什么,靠,你抓紧时间啊。” “我抓紧什么时间啊,你看我手抖成了这个样子。” 奇点在屏幕上发出来:“你们收到了一封邮件,对么?” 董安安回复他:“对,我们可以战胜你。” “你们没有时间了,还有50秒了。” 董安安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贝克尔曼跟程诺:“我觉得,这样死也很有意义呢。” “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真的。” 终于,贝克尔曼把那个程序复制到了服务器上,服务器连接的显示器上,时间显示着:10. “没用的,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死定了,这会是你的终结的。”贝克尔曼大喊到。 “你复制过来程序,也没办法运行,不是么?” 贝克尔曼楞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有权限。他回头裂开嘴跟程诺、董安安笑了:“我尽力了,我们还是不能战胜他。” 董安安笑着拉起了贝克尔曼以及程诺的手,三个人看着荧幕上的数字,一个个减少,最终,归零。 第七十二章 还原 贝克尔曼多盼着那个该死的程序能动一动,哪怕是给自己一点不该给的希望也好呢? 可是绝望,弥漫开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们眼睁睁看着数字归零,然后,他们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董安安用力紧闭着眼睛,可是后来闭到眼睛疼,还是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她又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 贝克尔曼松开了拉着的两人的手,走到了服务器前面,“喂?” 没有回应。 “发生了什么?”程诺问。 “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好像,末日没有来临。” “靠!” “末日没来,你还挺失望?程教授,你这个思想,有问题啊。” “靠!”程诺有点暴躁,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董安安说,“既然末日没来,那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个服务器毁掉?” “我也觉得该毁掉。”贝克尔曼看着程诺,“你的意思呢,程教授?” 程诺摆摆手,“随便你们吧,我要出去了。” 程诺晃晃悠悠地走了,贝克尔曼伸了个懒腰,“我要大睡7天7夜。” “我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切都停止了。”董安安看着程诺走远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不光是董安安,很多人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包括林海川,他一直以为是贝克尔曼方面成功地控制住了奇点。 而更多的混乱在恢复着正常,sunny已经开始通知重新上班了。这让杨梓万分的遗憾:如果这末日再多一天,也许老板就会真的喜欢上自己,跟自己在一起,也说不好呢? 在回北京的路上,杨梓问sunny:“老板,我们还要不要重新报道末日事件了?” sunny看了一眼车后面满载的土特产,“先不慌报道,再说吧。” 那艘飞往外太空的飞船,重新降落,然后对外宣传,是mask邀请了各国政要参加了自己新飞船的发布仪式。各国报纸大篇幅报道了这一时刻的里程碑意义-----上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报道,是奇点事件。 “不会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吧?”想到这里,深谙媒体规律的加泰罗尼亚主编光秃秃的头顶上,冒出了更多的汗:“妈的今年怎么这么他妈热啊。” 世界仍然忙碌着,行色匆匆的旅人不曾驻足观望过末日的景象。 等待几个小时候,安排好了奇点服务器的后事,贝克尔曼带着董安安找到程诺的时候,他在吃着一碗酸辣粉,看见二人,他热情地拉着二人坐下,给他们各自点了一碗粉,“吃,这个好吃。老字号了,白记的。就是不知道正宗不正宗。” 贝克尔曼满腹狐疑地掰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用手搓着,“程教授,这次谢谢你了。” “谢我干嘛?”程诺吃了一嘴的红油,不解地看着贝克尔曼。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尽力了啊。” “得了吧,我什么都没做,这事千万别跟我扯上关系。” 贝克尔曼有点犹豫,还是说了,“二位,有件事情,我还是要说出来。虽然我不想贪天之功,但是,这次奇点事件的解决,功劳给了我,我不想要,但是总要有人为奇点的解决负责,就像总要有人为奇点的创造负责一样。” 董安安问,“林海川会有麻烦么?” 贝克尔曼摇摇头,“我不知道。” 从他的回答中,董安安已经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希望他能没事。” 贝克尔曼更加犹豫地说着:“可能,你们暂时没办法回家了。” “为什么?”董安安挑着眉毛,放下了正准备放到嘴巴里的酸辣粉,“我要回去上课了啊。” “这件事,牵连很大,而且,关于我们组织的一些情况,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那还不是你说的!”程诺无奈地吐槽了一声。 “我当时也没想到末日不会来临啊。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们是了解了一些情况了,放虎归山的事,我们不太敢做。”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知道么!” 贝克尔曼一脸的为难,“考虑到我们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这件事让我来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平静一些接受,这样我好受一点。” “靠,你好受一点,你怎么不想着我多难受呢?” 贝克尔曼无奈地挠了挠满是油的头发,“那就多有得罪了。” 他掏出了一个手机,“失败了,你们过来吧。” 高贺跟王韬,还有另外几个人,走到了桌子旁边。王韬笑嘻嘻,“我们又见面了啊。” “我不想见你,你走。”程诺很是有气无力。 “麻烦您了,程教授,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程诺说,“那等我吃完这碗粉的吧。” 他对董安安说:“我劝你也吃完,下一次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董安安生气地把筷子放下,“贝克尔曼!你怎么是这种人呢!生气!讨厌你。” 贝克尔曼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吃了这碗粉,我们就走吧。” 可是,一辆警车停到了附件,下来了几个警察,“谁是程诺?” 程诺立刻举起了手,“报告政府,是我。” 警察掏出了一张纸,“由于你涉嫌一件纵火案,你需要跟我们走,配合调查。” 贝克尔曼立刻明白了过来,“靠,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呢。原来是有后手啊,你这后手这么快,也太不相信我们了吧?” 程诺走到了那个警察身边,捅了捅他,然后朝着董安安努努嘴,“我揭发举报她,她也跟那件事有关,我怀疑火就是她放的,政府,我这算不算是立功啊?” 那警察翻了翻白眼,“事儿真多。”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警察说,“两个人,一起带走。” 然后他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程诺的肩膀,“这个人狡猾狡猾地,要好好看管。” 王韬低声问贝克尔曼,“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要公然对抗政府么?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贝克尔曼低头吃粉,“这粉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第一卷完。 第一章 弟弟 杨梓开始逐渐对新媒体的工作上手了,不管是微博阅读转发量,还是微信公众号,都做的很不错,其中一些稿子也做到了十万加,可是他觉得老板sunny对他始终有点不冷不热,老家的爹妈还是问过几次,问什么时候再带女朋友回去玩,他就只好哼哼哈哈地答应着,心里却想:女朋友,见鬼的女朋友。对sunny的态度,杨梓也是无可奈何,难道只有再来一次末日,这个女朋友的谎言才能继续下去? 心烦意乱,杨梓放弃了在城市里乱转的计划,看了一眼路标,去北京人文大学,他掏出了手机,“在学校嘛?” “在呢,你是不是知道我没钱吃饭,过来给我送钱的?” 杨梓可以想象电话那头弟弟的嬉皮笑脸,他嘴角也不自觉洋溢出了笑意:“少来,我这点工资可没钱接济你,不过请你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这个点,北京的路况不错,二十分钟,已经到了北京人文大学。 弟弟还是老样子,神不在焉地扒拉着面前的菜,“你这个收入水平,什么时候能请我吃个大餐,牛扒什么的啊?” “怎么?嫌弃不好,那别吃啊。”杨梓吃了一口剁椒鱼头,鲜辣刺激,大汗淋漓,“学习怎么样?” “还那样呗,哥,你好像有心事啊?” “我这么正常能有什么心事,小孩子别老打听大人的事。”杨梓闷着头吃饭,他可不想让弟弟看出来自己的心事。 “诶,这是怎么了,还真是有心事啊,谈恋爱了?” 杨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别瞎说,没有。” “没有?不对吧,妈来电话,可是说你带着女朋友回家来着,怎么,吹了?” “都说了没有,你好好吃饭。”杨梓恶狠狠地瞪着弟弟,心想要是她真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那不对啊,妈可是说的好像你俩这两天就要结婚一样,怎么也不带来让我见见?” “她误会了,我就是带个朋友回家转转,过几天我就跟她解释。” “为什么还过几天呢,吵架了?看样子,你喜欢她喜欢的很深啊。” 杨梓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老板了? 这个想法太危险了,他赶紧又吃两口菜,想把这个想法压下去,可是这个想法却像是毒蛇一样在他腹内盘旋,让他心跳加速,如坐针毡。 “哥,要是你真喜欢人家呢,就大胆追求啊,而且能跟你回家,说明人家也有这个意思,你可别错过了自己后悔。” 杨梓学着老板,敲了一下弟弟的头,“别胡说,我是你哥,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 弟弟嘿嘿笑了,“哥,你这人啊,就是太老实了。” “我才不老实呢,不,我是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一谈起感情来这么老气横秋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能考来这里是你的本事,可别荒废了时间,知道不?” “哥,真的,你转移话题的技巧特别糟糕。”弟弟摇了摇头,“我劝你,趁早告白,争取拿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杨梓蔫头耷脑地,“人家不可能喜欢我。” “哥,你虽然笨点呢,可是你也有你的优势啊...” “你说谁笨呢!” “好好好,我用词不当,你老实,本分,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也是浪漫的,凡事都有两面嘛,你的性情,还是可以打动你喜欢的人的,只要你足够的真诚,对吧?” 被弟弟教育总归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杨梓瞪大了眼睛,“没大没小的!杨东,你别乱说话!” 杨东用吸管喝着面前的果汁,仍然保持着微笑。 上了大学以后,他就在学校接触到了罗马骑士会的思想,很快,就被纳入了会员之中,而在他的年纪,做到了大区领导人,这是罗马骑士会数千年来没有过的成绩。他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一面要对着x星人的后裔赶尽杀绝,无所不用其极,一面又要装作是学生的样子,好在他是杨东,他能处理的不让任何一面失控。 杨梓放下了果汁,“哥,加油啊,我永远都支持你。” 杨梓曾经问过他的领路人也是他人类学的老师高教授,到底罗马骑士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高教授只是说:“如果你爱你的家人,并且想让他们幸福地活着,你就该加入这个组织,因为罗马骑士会守护着这个星球的宁静,并且将永远守护下去。”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佩戴上了那枚小小的玫瑰勋章。他对高教授说:“他们守护了我那么多年,也该是我守护他们的时候了。” 高教授没有欣喜或者担忧,“罗马骑士会,意味着一生的坚守,而这份坚守,并非是一城一池或者是一时一地,而是永远耐心,永远热爱,热爱这个星球,热爱这个星球活着的每一个人。” 他顿了一顿,“但是,如果有必要,会有人为此牺牲,有时候,哪怕地球人而非x星人,如果他触及到了我们要守护的东西,那么,他也是我们的敌人,杨东,你有这个觉悟,要牺牲掉自己的亲人,来维护地球的和平么?” 杨东迟疑了,但是他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为了保护地球文明的发展,我愿意做出牺牲。” 高教授轻轻叹息着:“你并没有真正能够懂得牺牲的意义,不过还好,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去理解。” 杨东看着那枚古旧的勋章,从中世纪的欧洲,到现代的东方,人类文明绵延了数万年,在文明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着罗马骑士会以及x星人的踪迹,自己的前辈们,又都是做过了怎么样的事情,面对了什么样的考验呢? 杨梓一抹嘴,“我吃完了,回去加班去。喂,你想什么呢?” 杨东回过了神来,“哦,没想什么,加油啊哥哥,早日拿下,我都迫不及待想参加你的婚礼了呢。” 杨梓说,“那你要赶紧赚钱啊,包个大红包给我!” “财迷!”杨东笑了,他知道哥哥在开玩笑,只是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第二章 他们 董安安回到了纽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陌生,中国的短暂盘旋,仿佛是一场梦一般,真切却虚幻,闪着耀眼的光芒。她终于没能回家,可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墓地,她死后,要安葬到那里,当然,如果能有爱的人一起在那里长眠,将是无上的幸福。 阳光透过窗纱撒到床上,她匍匐在**的梅尔贝里的身上,像是引诱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蛇,她轻轻抚摸着爱人的脸庞,“亲爱的,该起床了,我们有课。” “几点了?”梅尔贝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该死,这么晚了。”他伸了个懒腰,“你回来多久了?” “一个月了吧?”董安安算着时间,却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过的是这样快节奏,她终于跟爱的人在一起了,记得那个夜晚,两人近乎疯狂,像是一块泥塑,被打破,又重塑,水乳交融,天人合一,夏雷滚滚,一切归于平静,董安安记得梅尔贝里的诧异:“sorry,我不知道你还是...” 安安羞涩地用被子半掩着脸,“这是我的第一次,感谢你,我把它留给了爱的人。” 而梅尔贝里却显得有些难以接受,“这...这...” 董安安环绕着他的脖子,手放在了他胸前,“亲爱的,要对我好。”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尽力。” 梅尔贝里推了推还是回忆的安安,“该上课了。” 董安安觉得,梅尔贝里似乎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如自己对他的感情那样炽烈,她理了一下头发,“亲爱的,请诚实回答我,你爱不爱我?” 梅尔贝里停下了穿衣服的手,他重重地躺在了床上,双手放在了脑下,“亲爱的,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到了哪个阶段了,这一切,是不是太快了点?” 董安安坐了起来,看着梅尔贝里的眼睛,“你不适应了,还是我们根本不合适?” “不不不,不是这样,只是我觉得一切都太快了,我们该正常发展的,约会,然后一起出去,再然后才是......” 他显得有些羞涩,厚厚的胸毛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一般,“对不起,我可能有点不太适应,给我点时间,好么?” 梅尔贝里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现在,我们该去上课了。” 董安安顺从地点着头,“好的,上课。” 可她还是失望了。 程诺决定正式向anny高求婚了,他在明珠塔上的餐厅安排着快闪求婚,李队长讪笑,“你可是大出血了啊。” 程诺潇洒地仰起了头,“反正不义之财,罗马骑士会送的,不花白不花。” 李队长说,“说到了这个,上次我的劳务费,是不是得结一下了?” 程诺明知故问,“什么劳务费,诶,你去看看那个气球,没绑好。” “少装糊涂,老子大老远跑重庆去,又是联系同学配合,又是亲自出演的,你怎么不也得给了百八十万的?” “嘿嘿,谁让你交友不慎来着,钱,我是没有的,命有一条,你要不要?” “你滚蛋,不给钱不帮忙了。” 程诺拿出了日程表,紧张地看着,“乐队怎么样了?” “放心,只要你不忘词,就一切都没问题。”李队长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别说忘词这茬,你一说忘词这茬,我肯定忘词。”程诺这次可不是装的不安,他生怕错过了快闪求婚的任何一个情节,最后弄得尴尬着下不来台,“这可没有提词器,忘词该怎么办?” “放心吧,到时候我在一旁给你提示,你看我的提示就行。”李队长皱着眉,“也不知道上辈子我欠了你什么了,这辈子得这么帮你。” “得了吧你可,有朋友让你帮忙,是你的福分。” 李队长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快到了,你去接anny高吧。” 程诺开着自己新买的奔驰g600,兴冲冲地跑去接上了anny高,雀雀也在,anny高指着雀雀说:“她晚上没事,跟咱们一起吃吧?” 雀雀说,“怎么样,程教授,晚上两个大美人陪你一起吃饭,荣幸吧?” 程诺心里叫苦,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嘻嘻笑着,“那好吧。” “怎么,还不情愿啊,那我不去了。”雀雀假装不想去了。 程诺拦住了她,“别别别,去,一起去。” 他上了车,给李队长发微信:“anny有个女伴一起,怎么办?” 李队长回的很迅速:“计划正常进行。” 有李队长在,程诺安心了不少,这样一个朋友,真的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他开着车子,走高架,穿街过巷,很快,三人上了去楼上的电梯。 anny高打量着程诺,“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正式嘛,我倒没觉得。” 雀雀挽起了程诺的胳膊,“是不是你提前知道了我要来,特意穿的帅一点?” 程诺问,“我可怕你的意大利情人开着飞机来轰炸我,no kidding,please?” “看你那样儿,好像我真看上你了似的。”雀雀推开了程诺的胳膊,“你男朋友真没劲。” “他太有劲了我可留不住。”anny叹了口气,“他可是我的宝宝,我不允许他成别人的。” 三人走入了餐厅,一切正常,程诺拉着anny坐下,细心地为她拉开了椅子,“请坐吧,我的公主。” 雀雀吐了吐舌头,“略略路,好恶心,秀秀秀,秀恩爱,死得快。” 程诺“呸呸呸”着,心想,老子求婚,你在这说这种话。要是求婚不成,就是你妨的,那时老子再跟你算账。 吃饭的中途,程诺借故,去了厕所。 雀雀看着程诺走远,又看了一眼四周,诡异一笑,“今天,你的好日子到了。” anny放下了刀叉,“什么好日子?” 雀雀挑了挑眉毛,“等下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响起了一阵钟声,anny高抬起头,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只见,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好像是时间冻结了一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当然,雀雀不在其中,她只是笑着,什么都不说了。 出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儿,她跳着舞,所到之处,人就像被解除了时间魔咒一样,活了过来。 第三章 求婚 他们加入了那个跳舞的女孩儿,一起挑着轻快的舞蹈,所有的人步伐统一,他们跳着舞来到了anny的面前,拉起了anny。他们一起跳着舞,簇拥着一脸懵逼的anny往舞台中间走。 程诺的心十分忐忑,他问李队长:“你说,万一她不答应该咋办?” 李队长也是有些担忧,“不答应,不答应就当没求过呗,你还记得词么?” 程诺瞠目结舌地看着李队长,“忘了,真忘了,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李队长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那你就临场发挥吧。” “你不是说要给我提示么?” “靠,我就是一说,你这么认真干嘛?去吧去吧,我相信你,你可以的,上场吧,兄dei!” 每个人都往anny高手里放着玫瑰,这是他们对于爱情的祝福(其实就是收了钱办事)当anny高的妈妈梳着整齐的发髻从后面出来,带着她家亲戚的时候,anny高暗呼了一声不好,可是,更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首烂大街的火星哥的《marry you》,又响起来了。 anny高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老娘好歹是搞音乐的,你居然用这么烂的歌快闪跟我求婚?可是还是要跟着大家一起扭着肢体,一边扭,一边轻轻跟一旁兴高采烈的妈妈说:“你打错拍子了。” “什么拍子?”高妈妈同样面带笑意,低声回应。 “就是你跟着拍手,有的时候是正拍,有的时候是反拍,很乱。” 高妈妈心里不悦,就停下了拍手。雀雀十分理解anny高,因为两个人私下里无数次吐槽过这种求婚,她拧了一下anny高的胳膊,“大喜的日子,开心点,回去再跟程教授算账吧。” 程诺走到了舞台的中央,灯光暗淡了下来,他弹起了吉他,唱起了歌,那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也许,全世界我都可以忘记,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为了你,我愿意.......他声音唱这个歌,倒是也搭,好在没有破音,程诺暗自庆幸,他目光凝视着anny高,心里却在想,等会千万别说:我不愿意。 他惴惴不安地唱完了歌,全场掌声雷动,他轻轻拍了拍麦克风,“anny,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感谢我的生命中有你,而我希望......” 要死不死,忘词了。 他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了anny面前,单膝跪地,“anny,我不会是对你最好的人,但是我愿意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有你共度,我无法保证我会一直爱你,但是我能保证,我会在爱你的时候用尽我的所有力气,去对你好。我是一个懒散的人,身上毛病很多,但是结婚以后,我愿意变得勤劳一点,赚更多的钱,给你更好的生活,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会好好珍惜你疼你纵容你,那么,你愿意嫁给我么?” 旁边的人一起鼓着掌,“快说愿意啊。” anny高险些就说了不愿意,求婚就求婚,大烂歌我都忍了,忘词是什么鬼? 不过她还是无法掩盖嘴角的笑意,“我愿意!” 程诺如释重负,为anny高戴上了戒指。她以为就此打住了,没想到,音乐却换了,变成了另一首大烂歌《今天你要嫁给我》,有人从后面上来,捧着婚纱,从头到脚给anny高罩了个严实,而程诺也换上了另一套西装,李队长铺上了厚厚的红毯,一脸坏笑,冲着anny高挤眉弄眼。 anny高轻声问,“你不会打算就手把婚礼也办了吧?” 程诺憨笑着,“是啊。” anny试图把婚纱拽下来,“不行不行,份子钱怎么收?难道还能补收,那多不吉利,我不答应。” 她不答应也不行了,所有的人一起拍着手分成了两列,一个神父装扮的外国人站到了红毯的尽头,程诺牵着anny高的手,“走吧,上了贼船了你。” 花童捧着anny高的婚纱,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响了起来,两个人踩着音乐的节拍,一步步朝前走着。anny高问:“有摄影机么?” “有啊,好几部呢,放心,绝对是高规格。” “你倒是早跟我说啊,今天都没怎么化妆。” “不需要,你任何时候都是最美的,360°无死角的美。” anny高偷偷地掐了程诺一下,他险些疼的跳脚,还是忍住了,低声问,“干嘛啊。” “没事,证明一下我不在做梦。” “那你得掐自己啊,掐我干嘛?” “万一是真的,我会疼的,你不疼我么?疼我就该替我疼。” 俩人不张嘴地说着话,走到了红毯的尽头,神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要么是亲朋好友,要么是拿钱办事的,质疑的没有,鼓掌的一片。 神父接着说:“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程诺心里顿时跑出来一万个理由,他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意志力坚定,没有说什么,只是保持微笑。而anny高也是如此,她真诚地看着程诺。 神父对anny说,“anny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问程诺:“程诺,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程诺的笑意弥漫:“我愿意。” 神父对众人说:“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众人答:“愿意” 一片欢呼,anny高趴在程诺耳边问,“我就这么嫁给你了?” 程诺说,“你还想怎么着?” anny高叹了口气,“我的份子钱,好可惜。” 第四章 来信 董安安收到了一封信,这没来由的一封信,把她的全部计划全部搅乱了。 说是信,不如说是明信片,那是西江苗寨的明信片。 可说是明信片,又无法形容这明信片上巨大的信息量了。 “西班牙,巴塞罗那,米拉之家,7月10日。” 没有落款,只有起始的妈妈,以及一个“:” 董安安又看了一遍:“妈妈: 西班牙,巴塞罗那,米拉之家,7月10日” 再没有什么内容了。 董安安放下了明信片,心中涌起了一件往事。小时候,每年暑假,爸爸都要出去一顿时间,而他从来不说自己去了哪里。直到他消失不见,自己才在家中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邮戳。那个地名觉得好奇,就找老师问了一下,从那时候开始“巴塞罗那”这个地名,就深深印入了自己的骨髓。 好奇像是蚂蚁一样爬满了那个装着记忆的骨髓,巴塞罗那,那里究竟有什么呢? 董安安给梅尔贝里发了一条短信:“honey 我想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 “可能是欧洲吧,西班牙,有一些线索,我想去验证一下。” 梅尔贝里没有回复董安安,而是很快来到了她的面前,他亲吻了一下安安的脸颊,“对不起,最近我有些不是自己。” “不,没事的,我还是同样爱着你。这次想去欧洲,同我跟你的感情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想去找找线索而已。” 贝克尔曼叹了口气,“你还是对所谓的罗马骑士会念念不忘,你可曾想过,其实你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谁又是没有故事的人呢?” 董安安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知道,你从下是在父母身边长大,而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在做什么。还有,上次的奇点事件,你也知道那是真的吧?” 梅尔贝里确实有亲人上了那艘大船,而后又下来,可他只是把这次的事情当做一个恶趣味的恶作剧,因为末日注定不会来临。他原则上对安安的举动表示不能理解,“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董安安静静地听着,等着他的下文。 “1744年,亚历山大·韦伯斯特(alexander webster)和罗伯特·华莱士(robert wace)这两位苏格兰长老会教士打算成立一个寿险基金,为神职人员的遗孀和孤儿提供补助。他们建议教会的每一位牧师都将收入拨一部分进入基金,基金用这笔钱从事投资。如果牧师过世,遗孀就能从基金的获利中取得分红,她的余生也有了保障。然而,他们必须先知道基金规模多大才足够完成这种目标。韦伯斯特和华莱士必须预测每年大约会有多少牧师过世、留下几位孤儿寡妇,以及这些寡妇在丈夫过世后还会活几年。 我们来提一下这两位教士“没有做”什么。他们没有向上帝祈祷告诉他们答案,没有在《圣经》或古代神学家作品中遍寻解答,也没有提出抽象的哲学争论。毕竟,苏格兰人本来就是个实际的民族。于是他们联络了爱丁堡大学的数学教授科林·麦克劳林(colin maurin)。他们收集了民众过世年龄的资料,用以计算在某一年里可能有几位牧师过世。 这些计算要归功于当时不久前在统计与概率等领域的几项突破。其中之一是雅各布·伯努利(jacob bernoulli)的大数法则w ofrge numbers)。伯努利认为,虽然某些单一事件(例如某个人死亡)难以准确预测,但只要有了许多类似事件,用平均结果来预测就能相去不远。换句话说,虽然麦克劳林无法用数学预测韦伯斯特和华莱士是不是明年就会过世,但只要有足够的数据,他就能告诉韦伯斯特和华莱士明年很有可能有多少位苏格兰长老教会牧师过世。幸运的是,他们手上已经有现成的数据。爱德蒙·哈雷(edmond halley)在50年前就已经发表相关统计表,正好派上用场。哈雷分析了德国布雷斯劳市(breu)的1238份出生、1174份死亡记录,让我们看到某个20岁的人死在某一年的概率是1∶100,而50岁的人则是1∶39。 整理这些数字之后,韦伯斯特和华莱士得出结论:平均而言,苏格兰通常有930位长老教会牧师,每年过世27位,而其中有18位会留下遗孀。在没有留下遗孀的几位中,有5位会留下孤儿,至于有遗孀的,也有2位可能有不到16岁的孩子。他们还计算出遗孀有可能在多久之后过世或再婚(这种时候便停止补助)。有了这些数据之后,韦伯斯特和华莱士就能判断加入基金的牧师每人该付多少钱,为自己的亲人打算。当时,如果牧师年缴2英镑12先令又2便士,他的遗孀便能一年得到10英镑。这在当时可是一大笔钱。而如果他认为这还不够,可以选择年缴6英镑11先令3便士,遗孀一年就能得到25英镑,生活更为优渥。 根据他们的计算,到了1765年,这个“苏格兰教会牧师遗孀及孩童抚恤基金”总资本会有58348英镑。事后证明,他们的计算准确到不可思议。到了这一年,基金总资本为58347英镑,只比预测少了1英镑!这可是比所有宗教先知的预言都准确太多了。时至今日,他们的基金简称为苏格兰遗孀基金(scottish widows),是全球最大的退休金和保险公司之一,总值高达1000亿英镑,现在任何人都能够购买其保单,而不只保障苏格兰的遗孀。 这两位苏格兰神职人员所用的概率计算,后来不仅成了精算学的基础(这是退休金和保险业务的核心),也成了人口统计学的重要概念〔人口统计学则是由圣公会的牧师罗伯特·马尔萨斯(robert malthus)所建立〕。接着,人口统计学又成了达尔文(他也差点儿成了英国圣公会的牧师)建立演化论的基础。虽然没有公式能够预测某种条件下什么样的生物可能演化,但遗传学家还是能够利用概率计算,了解某个特定族群产生特定突变的可能性。这样的概率模型已经成了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和其他社会科学及自然科学的基础。就算是物理学,最后牛顿的经典公式也加入了量子力学的概率云(probability cloud)概念。” 第五章 偶遇 梅尔贝里叹了口气,“说这些,并不是说我认为你的想法如同神胄一样虚妄,而是我的觉得,你不该把太多希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你要现实一些,去考虑自己的未来,难道不是这样么?” 董安安摇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在这次奇点事件之后,我对科学的认知已经同过去有所不同了。科学是一柄利刃,可以刺痛敌人,可以用来自保,但是一着不慎,就会毁了自己。而对人类本身的追溯,才真正具有力量,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因为我的世界不大,很少的东西就可以填满,但是如果你不爱我,我的世界将无比的空荡。” 梅尔贝里很是吃力地点了点头,“好吧,如果那里有你的线索,我希望你能找到它。” 上次回来之后,董安安把那张卡交给了梅尔贝里,如今,梅尔贝里又随身掏出了那张卡,“记得要用,这样,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董安安是开心的,她接过了卡,“这是你在乎我的证据么?或者说,你决定提前跟我分享生活么?” 梅尔贝里想说这只是一个朋友的帮助,可他却说不出来那句话,他抱了抱董安安,“安安,祝你好运。” 转身之后,他的眼神无比落寞。 董安安没有看到那个眼神,她仍然沉浸在对未来的期许中。生活对她而言,像是一盒捂住很久的盒子,如今看到了盒子的样子,却看不到盒子的内容,而锁,要自己打开。她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就像是跟梅尔贝里一起醒来,同样充满含义。 当地时间7月8号早晨。飞机准时到达巴塞罗那a航站楼后,走下飞机,阳光明媚,地中海的清新扑面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巴塞罗那足球队的巨幅海报,梅西在怒吼着。 酒店有人来接机,到了酒店,放下行李先来了一顿有特色的早餐,具体看起来像是油条蘸着奶油巧克力吃,安安用英语问服务生这是什么东西,服务生的英语结结巴巴,chocte&hurros,这玩意热量高的惊人,不过那油条外酥里嫩,巧克力香而不甜,搭在一起恰如薯条蘸圣代,也是别有趣味。 这东西据说是巴塞罗那的经典早餐。 当然tapa也是巴塞罗那的经典,橄榄、起司与chorizo火腿,搭配着面包,一起放到嘴巴里,却并没有期待中的炸裂感,只是觉得新奇而已。 在几个世纪前的安达卢西亚,最早是老板卖酒的时候为了驱赶苍蝇,顺手用小碟或盖子盖在杯口,后来改成放一片面包,再后来聪明人出现了,放片面包也是放,不如再在上面放上一片芝士、一片腌肉或者几颗橄榄,供客人用来下酒……当然,酒吧也就不着痕迹地“搭车销售”,卖掉了许多东西。难得的是,酒客们也十分买账,这当然激发了别的老板竞相效仿,于是这种经典的小吃渐渐在整个国家里走红开来。而tapa这个词在西班牙语里最初的含义就是“盖子”的意思,这可是关于它身世的铁证了。相比较国内要不然是乾隆下江南的无意之中慈溪避灾西北的情急之下美食被发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这里,董安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各国的人,还真有趣。” 这句话是汉语,引得餐厅里的一个男人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可是看了之后,那个男人立刻大步朝董安安走来,“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 董安安也是万分讶异,“程教授,你也接到了信么?” “信?什么信?”程诺一脸的疑惑,anny高也走了过来,“这位是?” 程诺指着董安安,“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董安安,安安,这位是我的妻子,anny高。” 董安安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你好高小姐,那段日子里,没少听程教授提起您,我叫董安安,您叫我安安就可以。” anny高得体地拉了拉安安的手,“世界太小了,我们随机定的目的地都能碰到你。”说到这里,她狐疑地看着程诺,心想妈的一口一个安安,挺亲热的啊,老实交代,什么关系。还有,咱们度蜜月,你怎么就带我“偶遇”了这么个熟人了?你们在贵州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能交代的事情? 程诺的眼神立刻解释,别瞎想,这纯粹是个意外,我哪能干出来那种事啊,有你一个都够我忙活的了,再多这么一位主,我还活不活了? 不给anny高继续瞪自己的机会,他立刻把眼神挪开,“你说信,什么信?” 董安安掏出来了那张夹在《人类之谜》里的明信片,递给了程诺,“就是这样一封信。” “这不是明细片嘛,哪里是信呀。妈妈,叫你妈妈,难道是奇点?”anny高捂住了嘴巴,“这太惊悚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程诺在贵州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程诺也曾考虑过要不要跟anny高说所有在贵州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正值要求婚的当口,要不是把一些事情老实交代,总会给自己埋下什么隐患。索性就全盘说了,谁知道说了之后,anny高却笑了,“你这种故事,可以编的再烂一点,再不入流的科幻作家,都会比你描述的内容详实言之有物风趣幽默鞭辟入里生动形象具体引人入胜。” 而如今,看到了这个明信片,anny高第一反应就是:这孙子会不会做戏做全套,拿这个骗我啊? 她看了一眼那个邮戳,正是自己在欧洲的时候发出去的明信片,难道,这个小瘪三那个时候就处心积虑想到了有这么一天,要名正言顺地带着小三跟自己一起度蜜月? 太可怕了,要真的是这样,分家产的时候自己得争取一个有力的位置啊,可不能让小三看出来自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啊,自己要假装不知情,然后配合他们演完这出戏,然后拿到证据,这样才能把程诺新买的奔驰顺理成章地开走啊。 想到这里,anny高变得兴奋了起来,“既然是这样,我们一起来解开这个谜团吧。” 程诺却高兴不起来,“我们是来度蜜月的啊。” anny高心想,演,接着演,再演下去今年华表奖最佳男主角奖就是你的了! 董安安也很开心,“有您在这里,我就安心了不少。” 程诺腹诽:上次我可是没帮上什么忙的好吧? 而anny高看了安安的高兴却想,哼,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程诺要是知道anny高是这么想的,非一头扎进地中海里溺死自己不可。 第六章 圣家堂 多了一个电灯泡,程诺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了。可偏偏董安安却不知趣,仍然每天跟anny高黏在一起。中午去了圣家堂,anny超级喜欢高迪,不住地拍着照片:“天呐,真的不知道高迪该有多厉害,能设计出这么精巧的结构。” 圣家堂是世界上唯一没有完工,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筑。安东尼?高迪(antoni gaudi i co)未尽的遗愿,赋予了这座教堂别样的滋味。 教堂的设计带有强烈的自然色彩,高迪以很多动植物的形态为蓝本来设计教堂,将《圣经》中的各个场景在整个建筑中如同图画一样逐幅展现,使这个教堂成为每个来访者都可以读到的一本天主教教义问答书。同时,对教堂内部光线的运用,高迪也非常得心应手,阳光穿过彩绘玻璃映射进教堂之内,抬头即是一种很美的视觉享受。 阳光通过各色的玻璃,洒在几人肩头,仿若置身童话世界之内,而高迪耗尽心血将他眼中的植物、眼中的宗教,就放在了那里,让每个读着这个教堂的人,无不膜拜着他的才华。 程诺自诩是读过一些书的人,在这教堂里,他发现有些事情,是无论辞藻多么华丽都无法赞叹的,只能说人跟人的大脑真的不是一个层级的。他心中忽然一动,难道,高迪也是来自x星球人的后裔? 董安安说,“我来之前做过一些攻略,据说这教堂,其实适合阴天的时候来。那种肃穆感,绝非其他地方可以相比的。” anny高看着斑斓的光,“可惜了,我看了天气预报,最近都是晴天。无缘一睹了。诶,程诺,你以后在带我来一次,好不好?” 程诺漫不经心地回着:“好啊,我也想看看那个时候是什么样。” 他看着墙上的浮雕,每一个都颇有深意,而在教义中也有着对应。那雕刻着耶稣的的诞生面、受难面、还有未竟的荣耀面。这让程诺感到了一阵如同断臂维纳斯般的美感,却也感到了荣耀的断裂,这又何尝不是这个时代的写照呢? anny高在教堂内的长椅上坐下,她周围有人在祈祷,于是她也跟着面对圣主,画着十字架,“真希望我能以后常来这里,没准我会成个基督徒,是吧,老公。” 程诺说:“会有机会的。” 看着亲密的一对新人,董安安想起了梅尔贝里:亲爱的,你在纽约怎么样? 走出了圣家堂,回头看一眼高耸入云的尖塔,像是一柄利刃要撕天裂地一般,程诺由衷地说着:“这是个一生至少来一次的地方。” anny高抱着他的胳膊,“说好了,你还要带我来的。” 程诺问董安安,“7月10日之后,你还有什么计划?” “还不知道,也许我能见到我多年未见的爸爸,也许是其他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就像是一只被波浪推着的小船,随波逐流吧。” “你为什么觉得会见到你的爸爸?”程诺皱起了眉。 “小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来这里呆一阵子。我有一种感觉,他就在这里。” “他没有带你来过么?”anny问道。 董安安的眼神很是黯淡:“没有。直到九岁他离去那一年,我都没有来过,他也没有提过。” anny却说,“真羡慕你,你爸爸还陪你到了九岁。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不过她全然没有悲伤的神色,“老公,我们下一个去看哪里?” 程诺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去巴特罗之家。” 三个人找了一个小店,anny高点了被地中海之恋,而程诺点了金汤力,董安安点了果酒sangria。吃的要了tapas,ham,grill los?caracoles还有三份鹅肝牛肉。 地中海之恋蓝白相间,很好看,anny高不住地po着朋友圈跟ins。看着董安安不发这些,她有些好奇,“你怎么不po图呢?” “我没有什么朋友啊,发了也没人看。”董安安小口地喝着sangria。 anny有些心疼她,就说,“你发呀你发呀,你发,以后,我给你点赞。” 程诺心里想:你又想多一个点赞之交么? 面对anny的善意,董安安欣然受之,笑着加了她的好友,“我对电子产品了解的不多,不怎么会用。” anny高大喇喇地说,“没关系,我教你,不难的。对了,你有男朋友没?”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句,不是已经推定好了董安安跟程诺有一腿了么?否则,又怎么会蜜月都跟着凑合? 她心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哼。 董安安不知道anny高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她忽然热情就减弱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但是,anny高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因为门前过了一辆奔驰g600,想到董安安抢走了程诺也好啊,这样自己就有奔驰开了。她就又雀跃了,“诶,不是你那样弄的,你加个滤镜呀。” 程诺吃着烤蜗牛,嘴角带着汤汁跟董安安说,“她就是这样,你会习惯的。” anny高心里想,难道你是打算让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一龙二凤我可玩不来! 小店里,角落放着一架钢琴,可能是很久没人弹过了,那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anny高看到乐器,放佛看到了熟人,不由自主,面带微笑走向了那里,她擦干净了那架钢琴的灰尘,然后坐在了椅子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 店里的人都抬起头,看着弹琴的她。 anny高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手指落在了琴键上。弹着琴的她,没有平日的疯癫,她自己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董安安听着如同水银泻地般优美的琴声,她轻轻问程诺,“这是什么曲子,好听。” 程诺平日里没少受熏陶,他回答:“少女的祈祷。” 董安安点头,看着弹琴的anny,仿若是一个仙女般一尘不染,却觉得这曲子同刚才的圣家堂无比的般配,仿若能融为一体般和谐。 一曲弹完,掌声响起,anny高微微施礼,感谢着掌声。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桌上,“诶,蜗牛都被你吃光了。” 董安安发自肺腑地说:“你好厉害。” anny高摆摆手,“这算什么,童子功而已。”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用英语说道:“孩子,我必须要跟你喝一杯。” 第七章 灰色眼睛的客人 那位老人谦谦有礼地问着:“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程诺耸耸肩,“当然可以。” 老人颤巍巍地坐下,“年纪大了,我的孩子,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费力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面对着anny高,“孩子,你知道么,这架钢琴,已经好多年没有被弹过了,它能在你的手下,弹出这样优美的旋律,它一定很高兴。为了这个,请允许我敬你一杯。” anny高端起了杯子,“谢谢您的夸奖。” 老人喝了一口酒,放下了杯子,“我是这里的老板,这架钢琴,是六十年前,我跟我太太结婚的时候,我买给她的呢。”他望着钢琴,像是时光能穿梭回买这架钢琴那个时光。 anny高虽然说疯一点,但是她并不是没有礼貌,看着老人的年纪,想必是有八九十岁了,他的太太估计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她微笑着向老人说,“您好,我叫anny。” “叫我胡里奥吧,我想起了在我们买那架钢琴时,我们是那样年轻,那样贫穷。可是我的太太告诉我,如果我们去相信,就没有什么达不到的,她深爱着弹琴,所以我买下了这架钢琴,用来求婚,那是我在工地上赚的钱,我每在日晒下流下一滴汗水,我就觉得,钢琴又多了一个琴键。没在暴雨中走一步,就觉得,离钢琴又进了一步,终于,我攒够了钱,买了钢琴,求了婚,她却告诉我,其实她并不需要钢琴,她只需要我。我们的婚礼很简单,不,应该说是寒酸,但是她不在乎,咳咳,六十年前的事了。” anny亮出了自己的婚戒,“我跟他,也刚刚结婚呢。” 胡里奥爷爷向着程诺眨了眨眼睛,“孩子,相信我,婚姻最重要的是忍耐,那些好的,坏的,终究会让你觉得幸福的。” 程诺笑着举起了杯,“那我们敬婚姻一杯吧。” 四个人喝了一口酒,胡里奥咳嗽了两声,然后用精致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孩子,你来自哪里?” “我们来自上海。” “喔?中国,那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啊。看来我跟中国人的缘分,还没有断啊。”他若有所思,“你们知道么,这个店其实是一个中国人送给我的礼物。” 他费劲地起身,走到了吧台那里,向着里面的人说,“把柜子最上面那个盒子递给我。” 服务生踮起脚尖,取下了盒子,那个盒子一尘不染却也是透漏着岁月的痕迹,老人回到了座位上,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看啊,这是我跟那个人的合影。” 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便忍不住叫了出来,“这是我的爸爸!” 程诺拿过了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人,“这是你的爸爸?这是六十年前的照片了。这不可能啊...” 胡里奥爷爷不懂中文,“孩子,你们在说什么?” 程诺想了一下,还是照实翻译,“她说,照片里的人,是她的爸爸。我觉得不可能,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胡里奥爷爷笑了,“这个男人,比我的年纪还要大,孩子,虽然我看东方人都长的差不多,不可能你也是看东方人都是同样的样子吧?” 程诺不解,“什么意思?” 胡里奥说:“我已经足够老了,老到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所以我永远不会对这个世界说不可能,” 他拍了拍董安安的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安,我姓董,董安安是我的名字。” “姓董。。。安安。。。”胡里奥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孩子,我有一个故事要跟你讲。” 他清了清嗓子,“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是的,虽然结了婚十年,可我还是在建筑工地上做着零工。那个年代,各个地方都是修着房子。有天下雨了,雨很大,我要到工地上去把水泥盖好,否则雨水浇了第二天我就没法用了。那雨下的我几乎是寸步难行,我就像是海鲜饭里的牡蛎,在粘稠的米粒中走着一样。还没到工地的时候,我看见路边躺着一个人,身上不住地流着血,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虽然我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一个东方男人,躺在墙角,身下是大片的血,他向我伸出手,我走了过去,他说:帮帮我,我不是坏人。” “我害怕极了,可看在天主的份上,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我把他扶了起来,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说他摔了一跤,摔在了钉子上。可是我不相信这个谎言,孩子,有很多时候,人是会说谎的,不过那不要紧,毕竟世界上只有主是不会说谎的。我想,他一定是有着自己难言的苦吧?我把他带回了家,我的老婆也怕极了,不过还是第一时间抱出了毯子,把他放在了上面。我老婆问,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呢?” “他说:我在这里就很好,有针线么?我老婆摇头,说那些都是用来缝衣服用的。他就那也可以,他还要了烈酒。我平时会喝一点苦艾,你们看,到现在我都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胡里奥晃了一晃杯中绿色的液体,又继续说到:“他让我帮他缝合,可是我的手不停在抖着,我说我不行。我老婆拿过了针线,问那个男人,你确定要这么做么?他点了点头,做吧,不会有事的。我老婆就祈祷了一下,然后开始缝合,那个男人把烈酒洒在了伤口上,青筋暴露地看着伤口被缝好。我中间昏过去了一次,等我醒来,老婆已经把他缝好了,像是缝合一个布娃娃一样,天主啊,他浑身的伤口,每个地方都能看到线的痕迹。” “我老婆问,真的不要紧么?他说谢谢了,让他睡一下吧。我们就回到了卧室,我老婆不住地说那是一个可怜的人,我说主自有他的用意,就让他在客厅里睡吧。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他问我家里谁会弹钢琴么?我说我老婆会,他问能不能麻烦她弹一首歌来听。我老婆也起床了,问要听什么,自己会的并不多。他说随便什么都好。我老婆就弹了一首我们这的民谣,叫做灰色眼睛的客人,他靠着钢琴半躺半坐,认真地听着,然后拿起了酒,往嘴里倒着。那高度的苦艾,在他嘴里像是爽口的糖水一般,他跟着钢琴声打着拍子,我觉得,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高迪,只有高迪,才能这样在艺术中陶醉。我那时候才相信,我没有救错人,这样爱艺术的,都不会坏到哪去。” “那天我下班回来,问我老婆那个男人呢?我老婆说,不是在那里么,她从厨房里出来,可是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 第八章 肺癌 “有些人就是这样,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好像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当时在想,真不知道他出现的意义在哪里”。胡里奥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们有合照,如果他只是在您家里住了一夜,应该没有照片才对吧?”程诺问。 胡里奥笑了,“是啊,我的孩子,耐心听我把故事讲完。不久之后,我收到了一封汇票,上面有一大笔钱,还写着:这是上帝对你善良的奖励。我跟我老婆跑到了教堂里,问神父这件事该怎么办,神父说,如果是上帝奖励给你的,那你应该接受上帝的馈赠,若你嫌弃太多,那上帝会把你现有的也收走。所以我们用那笔钱,开了这家店。那之后,我们还是经常去忏悔,是不是不该用那笔钱,唉。” “照片呢...”anny高忍不住要问。 “不要着急,对一个老人,你们应该更有耐心一些。”胡里奥咕噜了一下嗓子,“那之后,又是十年。我的太太病了,她开始咳血,我就带她道这条街尾那家医院去看病。里面的加西亚医生,看着我的眼睛说:胡里奥先生,我必须要坦诚地跟你说,你的太太胡里奥夫人,可能时间不多了。我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了,他告诉我,肺癌。” “当时我的世界天昏地暗,觉得这一定是天主惩罚我跟太太的贪婪,可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不惩罚我,而惩罚我那善良的太太呢?” 胡里奥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她在医院里日渐消瘦,却每天都在宽慰我,说在人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感恩天主,终于要把她带到天国了。她还说,她会在天国修一所房子,就像我在巴塞罗那修的那么多房子一样认真地去修,修的无比漂亮,还要摆一架钢琴,她就在那里每天弹着琴等我。” anny高抓住了胡里奥的手,“爷爷,那一定是一段难熬的日子。” “不不不,这不算什么,人总是要死的,只是生人作死别让我觉得有些难捱而已,我甚至想着跟她一起去死,我们没有孩子,只有彼此。我们贫穷过,也靠着上帝的施舍富裕了起来,世间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可是,我们永远无法揣测好主的想法,当我放弃了生活的念头时,天主的使者又出现了。” “在约翰福音中,信心的活力借着许多其他词语表达出来,信心接受、顺服、饮、听、来、看、吃、居住、去、认识、看见、跟随、进入、恨、爱以及更多,所以当我们认真生活,那么主一定可以看到,一切的出现,都是顺理成章。” “那个东方男人捧着一捧鲜花来到了医院,那时我在哭着。他说: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我强忍着痛苦,向他致意,他却说,眼泪不是男人的懦弱,而是男人的在乎。他说他是来帮助我的,就像我曾经帮他那样帮助我。” “我说可惜我的太太不需要被缝成布娃娃,他说不,她会需要我的,为什么不带我去看看你的太太呢?” “我带他到了病房,我的太太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她陷入了深深的沉睡,面容上满是病色。那个男人摇摇头:不容乐观啊,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我赶紧问,是不是他可以救助我的太太。因为我知道,神秘的东方一直有着伟大的医术,中医有着骄傲的历史,里面都是玄而又玄的秘密。我对他说,我知道中医,知道针灸,还知道五行----在我太太生病的期间,我看了很多医学方面的书,不过我看不太懂,我没上过什么学,在我该上学的年纪,在打仗。弗朗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哦,我的孩子,又扯远了。” “他说需要我的信任,如果我能信任他,他便可以假借上帝的手带回来我的太太。我看着昏睡而痛苦的太太,我说,我完全的信任你。是啊,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了。我说,如果你能救回来我的太太,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他笑了,说你只需要答应我,把你的善良保持下去。” “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请求了,我说不,我会把我的钱都给你。” “他让我走出病房,不要偷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我说好,一定。” “我走出了病房,在病房外焦急地等着,可是,一定是撒旦蛊惑了我,我太爱我的老婆了,我忍不住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猜,我看到了什么?” 董安安问,“是什么?” 胡里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那是懊悔是惊讶,是赞叹是惊恐,他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个男人在鲜花中拿出了一把刀,一把不起眼的小刀,他把那把刀刺进了我太太的胸膛!好像是在肆无忌惮地捅着,我捂紧了嘴巴,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虽然答应他给予信任,可我还是无法抑制激动,我推开房门进去:天呐,你在做什么?” “基督徒对主的信也包含了对主的爱,这信与爱必须是继续不断的,无论何时,当主问你我:“你爱我吗?”我们都能回答:“是的,主啊,我(现在)爱(着)你!”这才是让主满意的。即使我们曾经信过、爱过,或者我们推托说将来再信、再爱,都是拒绝主,都不能叫主满意。可是,即便是我相信主会化身为一个男人,或者派下他的使者拯救我太太,可,那不该这样的拯救法吧?” “他的手没有停下,仍然在切割着什么,我扑了上去,他推开了我,仍然在刺着我的太太,我再次扑了上去,他把刀拔了出来,可是奇怪的是,那把刀上并没有血,更奇怪的是,我太太在这样剧烈的被捅的情况下,居然没有醒过来?” “他说,可以了,我就在这里,如果你的夫人出现什么意外,我会为此负责的。但是如果你太太康复,请不要对她提及是我的功劳,好么?” “我将信将疑,仔细查看了太太的情况,我的动作很大,那使得我太太醒了过来:亲爱的,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第九章 孩子 “我将信将疑,仔细查看了太太的情况,我的动作很大,那使得我太太醒了过来:亲爱的,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她看见那个男人很吃惊,她认出了那张面孔,是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有苍老?” “一直是我的悲痛麻痹了我的认知,我这才发现,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变化。他俯下身说:太太,你现在需要静养,这几天,我还会来看你的。” “我问太太,你感觉怎么样?她说感觉好多了,我才放了心。” anny高又要问照片的事,可是没等她问,程诺抢先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说,那个男人,用一把刀,通过不停的刺你太太的胸,治好了她的病?” 胡里奥说:“他走了之后,医生复查了我太太的病炤,他十分的意外,重新拍了片子,他讶异地宣布:癌症不见了!” “看着他见鬼一样的表情,我觉得十分好笑。这一定是天主的功劳啊。我装作很意外,所以没有对他说什么,哈哈,我该拿戛纳影帝吧。” “所以,在那个男人在那几天,同你拍了照片么?” 胡里奥摇摇头,“不,那又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我们要翻新房子,虽然那个时候,我们可以雇人去做一些事情,可是我觉得那样的话,在主面前态度就不够谦卑了,所以我还是自己爬上了屋顶,然后,我从屋顶上坠落了下来,脊椎骨折,瘫痪。可我并没有绝望,《罗马书》里面提到:这福音是主的大能,会救一些信的人。所以我如果我能好,是因为主的福光照临,如果不能好,但是我已经幸福了很多年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呢?” 程诺猜测到:“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胡里奥笑了,“是的,他又出现了,让我重新站起了起来。他还是那么年轻,我当时虽然年纪也已经不小了,但是我还是很天真的认为,那是因为他是东方人的缘故,神秘的东方啊,真是令人向往。当然了,我太太更倾向于,他是主的仆人,是天使,而那次他身处险境,只是主在考验我们而已。而更加奇迹的是,在结婚了三十年之后,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anny高心里面翻了一个白眼,她看向了程诺,眼神里说:这个老爷爷还真是单纯。 程诺瞪了她一眼:别乱想。 胡里奥爷爷不知道他们在传递着什么信息,“那次,我强烈要求要跟他照一张照片,这样,我可以替他祈祷,他先是不答应,后来见我们苦苦哀求,才说好吧,然后跟我说,三十年内,这张照片,除了我跟我老婆,不要给别人看,否则,我们会惹上麻烦。” “是啊,我在想,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必定会引起人们的嫉妒之心,那又是何必呢?所以我听从了他的意见。可是,到今天,三十年了。三十年过去了。真是快啊。” “后来,他再没出现过了么?”董安安很关心这个很可能是自己爸爸男人的踪迹。 “不,十年前,他曾经再次出现,我的太太不行了,他又要再次救她。”胡里奥说。 anny高四下打量着,“那,您夫人呢?” 胡里奥笑了,“那次,我们没有让他施以援手,我们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应该顺从这个世界的规律,不是么,总归是要死的。我们对在这个世界的冒险已经心满意足了,是时候去天国了。如果太过于贪心,死后会被撒旦接引,走入地狱的熊熊烈火中的。所以她走了,走的很平静,我甚至都没有难过,我知道,她会修好一间房子等我,那里有美食,有苦艾酒,还有动听的琴声。” 胡里奥的眼神布满了温柔,anny用右手握紧了程诺的左手。 可程诺没有忍住,问了一个问题,“老爷爷,那,为什么你是饮酒的呢?” 胡里奥看着程诺,“嘿,孩子,你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他的眼神变得十分邪恶,“刚才的故事,是我骗你们的,其实,我信的并非是主而是撒旦。” anny高被那个眼神吓到了,她躲到了程诺的身后,“胡里奥爷爷,你的眼神太吓人了。” 胡里奥哈哈大笑,笑的直咳嗽,“孩子,我们都是人啊,人都会有不能控制的部分,只是在不会影响到别人的范围内,小小的嗜好无伤大雅的。” anny高擦干净了头上的汗:“吓死我了。” 董安安问,“这几年,你有见过他么?” 胡里奥浅浅喝了一口酒,他点点头,“有。” “什么时候?” “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我觉得过去的人就是他,或者,店里的客人也是他,我不知道是我太老了,或者真的是他,只是他不想上来打招呼。所以,我不想去打扰他。还可能是我太老了,时日无多,所以思念生成了幻觉,也说不好呢?不过有次做梦,我认定那次我是见到了他,梦里,他说,如果有一天一个叫董安安的女孩儿来找我,我要把这个故事讲给她听。” 董安安感到了自己的手在不断地出着汗:“还说别的了么?” 胡里奥陷入了回忆之中,“是啊,还说了什么呢?” 他剧烈地咳嗽着,一个西班牙男人走了出来,“爸爸,你又喝酒了。” 胡里奥向他介绍:“这是来自中国的朋友。” “这是我的儿子伊格莱西亚斯。” “爸,你又要讲那个故事了么?”伊格莱西亚斯有些哭笑不得,“谁会相信你讲的故事呢?” anny高认真地看着那个男人,确实不像是混血,才放心地看了程诺一眼。 程诺说,“这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伊格莱西亚斯笑了,“我爸爸对于中国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 胡里奥坐着睡着了,伊格莱西亚斯压低声音说,“别听他的,他已经老了,糊涂了。” 程诺说,“不,胡里奥先生无比的清醒。” 胡里奥像是从睡梦中清醒,“嘿,我的孩子,有个故事,我想讲给你们听,你们知道,我想起了在我们买那架钢琴时,我们是那样年轻,那样贫穷...”他又开始了复述,仿佛从来没有讲过这个故事一般。 第十章 绑架 伊格莱西亚斯搀扶起了老爷子,把他送到了楼上。程诺也跟着起身买单,从楼上下来的伊格莱西亚斯看见了他,就问到:“我听我父亲说,你们跟照片上的人有关?” 程诺指着董安安说,“是的,照片里的人,长得很像她的爸爸。” 伊格莱西亚斯说,“这也是我父亲很多年的一个夙愿了,你们住在哪家酒店?或许哪天老爷子更清醒一些,我可以带他过去找你们。” 想想看,这也是一个合理的要求,于是程诺告诉了他自己酒店的地址,伊格莱西亚斯笑笑,“那我们就回头再见。” 程诺指着伊格莱西亚斯穿着的衣服问,“你不是巴塞罗那的球迷么?” 伊格莱西亚斯挠了挠头,“这城市里,可不止一只球队啊,这是西班牙人的队服。” 程诺一愣。 从童话世界般的巴特罗之家回到酒店之后,董安安早早就躺下了休息。半夜的时候门铃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晃悠悠走到了门前,猫眼看出去,什么都看不到。她以为是程诺或者是anny高,所以就漫不经心打开了门,谁知道,刚一开门,一块蘸着乙醚的手绢就塞到了她鼻子前,她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已经约好一起出去的程氏夫妇来敲董安安的房门,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俩人又发微信给她,还是没有音讯。程诺瞧见了猫眼上留有橡皮泥的踪迹,暗想不好。 anny高看着一脸眉毛的程诺,“她这是怎么了?” “被抓走了。” “被谁抓走了,罗马骑士会?” “还不知道,不够不管是谁掳走了她,如果是绑架,就一定会跟我们联系。而且”,程诺顿了一下,“如果是罗马骑士会,那未免这活儿干的也太糙了,还留下了橡皮泥的痕迹。” “那如果不是绑架呢?”anny在想着最坏的可能性,“会不会就被卖到了什么东欧非洲去当...” “我们报警吧。”程诺回答,“我想不出来还能做什么了,这件事情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也许我们该自己救她呢?”anny高想冒险的心,在蠢蠢欲动着。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不光不能救她,甚至还可能害了我们自己。”程诺断然回绝了她的想法。 anny高还是不甘心:“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也许我们可以呢?” “不行,亲爱的,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程诺掏出来手机,准备拨打911. “好吧。”anny有点不情愿,却也只好接受老公的话。 不过,还没有打出去电话,电话就进来了:“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要干什么,你的朋友在我手上,如果你报警,我就毁了她。” 程诺想套出更多的信息,所以他说,“你说在就在么,让我听一下她的声音。” 那边传出来了一声疼痛的叫声。 程诺说,“这个声音听不清楚,我要听她说话。” “别太得寸进尺了!我会拍一张照片发给你,你注意看了。” 程诺收到了一张彩信,照片里的人正是被绑着,堵住了嘴的董安安。 那个电话又过来了,“怎么样,相信了我的话了吧?听着,给我一个人,用来交换你的朋友。” “其实我跟这个人不太熟,想怎么办随便你吧。”程诺挂了电话。 anny高疑惑地看着程诺,“你想干什么?” 程诺四下打量了一下,招呼anny回到两人的房间,“我想试试看,那边会不会做出其他的反应。” 谁知道,回答他的是另一张照片,一把枪抵到了董安安的头上。 程诺赶紧把电话打了过去,“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可以试着救她,不过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想要谁?我老婆是不给的。” anny高虽然很高兴,还是掐了程诺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 程诺呲牙咧嘴地听着那边说的话:“我要她的爸爸,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有三天时间,三天见不到她的爸爸,我就撕票。” 电话那边收了线,嘟嘟嘟的忙音让程诺陷入了沉思。是报警,还是自己按照线索去寻找董安安的爸爸?他是倾向于报警的,但是,如果报警了,该说点什么呢,说这个女人曾经卷入过一次离奇的事件,那次事件差点毁了整个世界,而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还是这个女人的爸爸? 想想都觉得头大,自己拿什么去换董安安呢?即便是见到了董安安的爸爸,而他还是照片里的样子,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走上去说:“对不起,你的女儿被绑架了,人家要求拿你去换她,所以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他能相信? 是的,如果这个人有谜一般的身世,以及不知道哪来的治病能力,还有哪怕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的心机,要是能相信自己这个说法,嗯,那可真是哔了狗了。 anny高看着程诺在沉思,忍不住上去亲了一口他,“老公,你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最帅了。” 程诺老脸一红,“你别这么夸我,我可受不起。” anny高以为他是做贼心虚,更加来劲了,“老公,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程诺有点害怕了,“亲爱的,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或者有想买的东西了?我这还有一点欧元,要不然你就买了那个一直想买但是没买的birkin包吧...” anny高摇头,“不,老公,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么?”她绝不计较眼前一城一池的得失,颇有战略眼光地守着自己的婚内财产分配这个大原则,而程诺就算是智商再高也想不到这一层,程诺说,“既然是这样,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anny高撸起了袖子,“什么一个忙,就算是再多,老公你发话了,我也会帮你的喔。” 程诺说,“你能不能先回国,在这里,我担心你的安全受到威胁。” anny这次没有继续演戏:“喂,姓程的,这是我们的蜜月,你搞搞清楚好不啦,有赶妻子回国跟别人度蜜月的嘛?” 她是真生气了,可是程诺却以为她是在乎自己,程诺苦笑,“那好,你就留下来,帮我另一个忙吧。” 第十一章 自投罗网 程诺又回到了胡里奥开的店,他用蹩脚的西班牙语问:“请问,胡里奥爷爷在么?” 服务生正在擦着一个杯子,他睡眼惺忪地指向了楼上,“这个时候,他可没起那么早。”他放下了那个杯子,“要不要来份早餐。” 程诺只好在吧台坐下,“给我一杯水就可以。” 看着没有生意,服务生只好收起了推销的态度,又专心致志地去擦自己的杯子了。 程诺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给李队长,此刻国内正是下午,李队长带队去出现场:“有话快说。” “你有没有西班牙同学什么的?” “滚蛋。”李队长啪就挂了电话。 程诺碰了一鼻子的灰(这是一个比喻,不是真的站起来碰到了墙壁,比喻办事不顺利)。 好在胡里奥下楼了,“是你,来自东方的冒险者,我有什么能帮到你?是要来阿拉德大陆寻找你的伊莎贝拉公主么?” 程诺仔细看着胡里奥老头的神态,不像是他绑架了董安安,却想,难怪说人老成精,还真是有道理,老人往往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程诺笑笑,“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而已。” 大清早,没有客人,胡里奥咕噜了一下嗓子,对着服务生说,“给我两杯苦艾。” 程诺有点意外:“大早上就喝酒啊?” “是啊,孩子,我已经太老了,如果没有燃料,我这艘旧时代的船无法在新时代里航行呢。” 程诺浅浅喝了一口苦艾,心想,这酒确实可以做燃料了。 他放下了杯子,“老人家,我想问你,你后来一定有再见到那个人吧?” “所以呢?”胡里奥只是看着杯子里就的绿色液体,似乎是为之痴迷一般,“你要说什么?” “我想知道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这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重要呢,似乎你的新婚妻子是另一个吧?为什么要对一个并不是你妻子的女人付出这么多呢?” 程诺回答:“可能是因为普世的价值观告诉我们,要像爱最亲近的人一样爱其他人吧。” “去你的普世价值观吧,我这个年纪的人,我只是知道,永远只对该亲近的人亲近。要远离该远离的人,不是么?” “例如呢?” “例如一个清晨来到店里打听一个危险人物的另一个危险人物啊。” 程诺觉得,胡里奥和蔼苍老的外表之下,掩藏着另一个灵魂,“老爷子,我不得不说,我很钦佩你,而如果有机会,我想听听没有宗教信仰版本的你跟那个男人的故事。” 胡里奥又是咳嗽了几声,他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嘴角的唾液,“没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孩子,你到底是想知道什么呢?” 程诺说:“董安安,被绑架了,有人要我交出来照片里的男人,来换董安安。” 胡里奥对于这个事情并不十分吃惊,他只是平静地说:“噢。” 他喝了一口酒,“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胡里奥摇摇头,“不,这不是你的目的,你为什么不坦诚一点说出你的目的或者要求呢?” 他似乎很生气,“我请你喝酒,你却对我有所怀疑,这就是你们国家的人对待朋友的态度么?” 程诺十分安静地看着激动的胡里奥:“爷爷,无意冒犯,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想来问一些事情而已,如果没有更多的资讯,那么打扰了,谢谢你的酒了。” 他举起了那杯酒,一饮而尽,却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味道,还没有想出来,就昏了过去。 程诺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一点光都没有,他的手被捆住了,而他的嘴被捂得很严实。这个地方有股腐朽的味道,又似乎是土豆发芽留下的气息,他“呜呜”地发出了声响,想得到董安安的回应,可是没有回应。 “见鬼,我这是在哪?”程诺仔细回忆着昏倒前的一切,是那杯酒,一定是那杯酒。胡里奥果然有问题,否则,他又怎么会把自己迷晕呢?难道董安安也是他做的,所以,整个故事都是假的,那那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电脑合成的么? 自己的手被绑在了一个柱子上,打的死结,自己保持着一个坐姿,程诺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渴望在柱子上找到一个突出的地方,可以像电影里一样,能够把绳索磨断。可惜的是,那是只有主角才有的光环跟待遇,程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只有认真地思考,回溯整件事,自己还真是挺倒霉的,因为自己跟大卫冯的研究,让自己的房子被炸了,保险公司虽然赔了一部分,却也让自己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有了一笔横财,却又被花掉了很多在贵州,剩下的,也都用来求婚买车了。想好好生活吧,出来度蜜月,又碰到了这档子事,自己被关在了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什么神,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一个赌品不好的烂赌鬼,欠了神很多钱,他才在自己这辈子这样玩弄自己吧? 要不然就是董安安,这个人是自己命中克星!而自己却还要救这样一个人,真是说不清。 程诺正在胡思乱想,门被打开了,强烈的光让程诺的眼睛刺痛,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醒的这么快?” 程诺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明,他眯着眼睛,看着原来这是一个地窖,自己身边还有蔬菜跟粮食。 而那个人,正是小店的服务生,他端着一盘子西班牙海鲜饭,蹲了下来,告诉程诺,“我把你塞到嘴里的布拿出来,但是你不要叫,否则,我就把这盘子饭灌肠给你灌下去,听得懂就点点头。” 程诺点头回应着。 服务生满意地把塞在嘴里的布拿了出来,“来,张嘴,我喂你。” “你可以解开我,我自己吃。” “算了吧,不要给我们彼此找什么麻烦了,张嘴,要不然我就灌了哦。” 程诺问,“我在哪,还在你的店里么?” 服务生很生气,“你的问题太多了,你是想我去取凡士林给你灌肠吧?” “别别别,没有更多的问题了,我保证。”程诺配合地张开了嘴,无比乖巧地等着汤匙进入自己的口腔。 第十二章 互助 服务生一点点地喂着程诺,“这个时代,是一个平民互助的时代,可惜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不懂啊。” 程诺咽下去了一口饭,趁着下一口还没被塞到嘴里,“放我走,我可以给你钱,给你你一个月的工资。” 服务生有点迟疑,“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程诺见有效,立刻狂点头。 “可是,一个月工资有点少吧?” “那就两个月,不,三个月。” 服务生挠着头,“如果我放你走,我会失业的,那样的话我会半年都找不到工作的。” “我给你8个月的工资,不,我给你一年的工资,怎么样,放我走吧。” 服务生欣喜地点头“好”,他回头看了看,然后把盘子放下,神秘兮兮地趴在了程诺的耳边,用英语说着:“你在侮辱我,所以我很生气,你等着被灌肠吧。” 他把那块布重新塞回了程诺的嘴里,愤怒地离开了。 程诺有点害羞,毕竟被灌肠这种gay里gay气的事,他没什么经验。 当服务生拿着导管注射器肥皂水进来的时候,程诺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复杂了。 服务生一边摆弄着东西,一边念着:“我不喜欢你,我就要给你灌肠。” 程诺心里无限哀怨:难道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他了么? 当服务生要脱他裤子的时候,程诺反而觉得一阵的轻松袭来:鞋子落地了,终于发生了。 可惜的是裤子没被脱下来,“duang”的一声,服务生被打晕了。 “你那个失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anny高放下了手中的灭火器,挖着鼻孔,“我是不是进来早了?” 程诺羞红了脸,anny高把他嘴里塞着的布拿了出来,“说吧,怎么回事。” “我来找胡里奥爷爷,想问他多一点信息,谁知道他们在酒力下药了...” “壮志暮年壮心不已啊,胡里奥爷爷怎么样,活好不好?” “喂,你快松开我啊。” “怪不得你老是跟女同学啊,旧情人啊,女学生啊保持一个合理的距离呢,原来是我把重点放错了性别了。” “松开我吧,等会来人了。” “没事啊,你们可以假装我不在这,继续,我还挺想看看的呢。” “你有。。。你不能这样,这不是给你戴绿帽子呢么?” “我可以的可以的,没事,做你自己就好,反正你犯错误的话,分割财产我占优势。” 外面传出来了说话的声音,程诺急了:“快松开啊。” “你不光犯错误,你还凶我,你不是说过要对我好的么?”anny高委屈的烟圈都红了,转身就走。 程诺心想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他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服务生揉着吃痛的后脑勺,从地上爬了起来,“是你打了我么?” 程诺面带微笑,“我这不是捆的好好的么,怎么会打你呢。” 服务生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下室,“难道是闹鬼了?” 巴塞罗那92年闹鬼事件,当时沸沸扬扬,每一个土生土长的巴萨人都是记忆犹新,此刻又突然被打昏,这让这个年轻的男孩儿有些畏首畏尾了,他问,“你们国家,是不是有些奇怪的法术?” 程诺在想,m的,索性赌一把好了,他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在我们的国度里,有一个说法,在这种地下室里,有一种幽灵,他们神出鬼没,踪迹飘忽,会忽然在你面前出现,或者在你背后下手。天啊,你看,那是什么?” 程诺颤抖地指向了服务生背后。 服务生哇地一声蹦了起来,他头皮发麻,浑身冷汗地看着后面,那上面有一个倒着写的f,程诺说,“你看,在你们的文化里,这个字母,是魔鬼的缩写,这里,之前是不是死过人?” “没听说过啊。”服务生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说话的语调忍不住地颤抖着,“这附近,曾经是弗朗哥治下的秘密警局,难道这里曾经关押过犯人?” 程诺也装作惊恐的样子,“你快放开我,我对这方面有些研究。说不定可以制服魔鬼。” 服务生要去帮他解开,忽然想到,“不,你不是说,这是幽灵么,怎么又成了魔鬼了?” 程诺心想妈的你这反射弧来的也太是时候了,他强忍着愤怒,假装惊悚:“是的,本质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种东西。” 服务生拿起了导管,“不行,即便是有魔鬼,我也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你是怎么被灌肠的。” 程诺忽然对着服务生背后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跟谁说话呢,吓我?我后面能有什么,少来这套,俗不俗?”可他还是转过了头。 “duang”的一声,灭火器又砸到了服务生的头上。 “老娘这个魔鬼就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行不行?” anny高去而又返,却还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你居然不挽留我,你是真的变了心了。可是我们刚刚结婚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喜欢我还娶我?” 程诺有点无奈:“我哪有不喜欢你了?你别闹,好不好?” “结婚之前,不管做什么,你都是先哄我,现在你说我闹?好,我闹到你的生活了,我走,我走就是了,留下你们三个好好在一起吧。” 程诺叹了口气,“先松开我吧,好不好,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 “你们这些男人,动不动就说到永远,一点都不诚恳。”anny高还是不满意。 程诺调整了一下状态,认真地盯着anny高的眼睛,“亲爱的,我爱你,我是被灌肠的,我对男人没兴趣,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被捆上?” “我还以为你有特殊爱好呢。” 见anny高口气软了不少,程诺赶紧趁热打铁:“快松开我,等会来人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可是,我还挺想看你**x的啊。” 程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过去,“松开我,赶紧的。” anny高不情愿地找了把刀子割开了程诺的绳子,程诺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踢了服务生一脚,“想灌老子的肠,呸!” anny高问,“你为什么要提醒他我在他后面,你是不是想害我?” “没有啊,砸后脑勺容易出事,前面比较结实,不会骨裂脑出血闹出人命,对吧?” 程诺微笑着探了一下服务生的呼吸,他脸色一变,“靠,死了。” 第十三章 逃脱 那个服务生没了呼吸,一动不动。anny也俯身试了一下,然后像是被咬了一样缩回了手,“怎么办,我杀人了,老公。” 程诺摸索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心脏,还在跳。 “你居然趁机摸他,不要脸啊你!” 程诺吼到:“我不看看他死没死,怎么给他人工呼吸!”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anny高俯身下去,给那个服务生人工呼吸,特别投入,特别深情,一边人工呼吸一边说,“册那,老娘才不会便宜了你呢,你这个深柜伪道学。” 程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主动地被吃豆腐又无能为力,他一把拉起来了anny高,“行了,意思意思得了。” “喂,你这个人,即便不是我打晕的他,看见有人昏倒了,不是也应该施以援手的么?” “我又没说要把他扔在这”,程诺推开了anny高,锤着服务生的胸口,然后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吹气,不多时,那个服务生悠然醒转了过来。 服务生一脸惊恐地看着在亲着自己的程诺,“你,你在干什么?” 程诺见鬼一样跳开,“你醒了为什么不早说?” “你得让我有嘴能说吧?” anny高举起了灭火器,“别乱说话,否则我还打晕你,我们走了。” “你别误会啊,其实是看你昏倒了,我们才救你的。”程诺也是赶紧解释,脸红红的。 服务生起了身,“你叫什么名字?” 程诺跟着anny高两个人不敢说话倒退着出了地下室,看着服务生没追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对啊,我很担心他说这是他的初吻,然后要你负责什么的,老公,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少废话,都熟练灌肠了,怎么可能是处男。你看见胡里奥爷爷了么?” “所以你还是喜欢老人更多一点么?难道你一直都是恋老吧的吧友?” “那是什么?”程诺一脸懵逼。 “算了,不重要了。我没看到胡里奥,我是在这乱翻看见你的。算你运气好。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米拉之家吧,可能,有些事情提前了。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么?” anny高点点头,“当然,十分容易。” “那就好。” 米拉之家,波浪形的外观,是由白色的石材砌出的外墙,扭曲回绕的铁条和铁板构成的阳台栏杆,和宽大的窗户,可让人发挥想像力,有人觉得像非洲原住民在陡峭的悬崖所建造类似洞穴的住所,有人觉得像海浪,有人觉得像退潮后的沙滩,有人觉得像蜂窝的组织,有人觉得像熔岩构成的波浪,有人觉得像蛇窟,有人觉得像沙丘,有人觉得像寄生虫巢穴等等。 米拉公寓屋顶高低错落,而整栋建筑如波涛汹涌的海面,极富动感。屋顶是奇形怪状突然物做成的烟囱和通风管道。米拉公寓里里外外都显得非常怪异,甚至有些荒诞不经,米拉公寓仍被许多人认为是所有现代建筑中最具代表性的,也是最有独创性的建筑,是二十世纪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筑之一。该建筑无一处是直角,这也是高迪作品的最大特色,因为高迪认为:“直线属于人类,而曲线归于上帝。”。 来到这座建筑前面,程诺有些忐忑,他不知道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他转过身对一起来的anny说,“你就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你去买橘子去么?我不,我要跟你一起进去。也好多个照应。” “这有什么好照应的,你看这人来人往的,很安全的。” “我不嘛!”anny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条腿乱蹬,“我不嘛我不嘛,我要进去。” 她修长洁白的腿乱踢着,精致的五官面容,再加上撒泼的形象,引得不少游人驻足观看,仿若一景,程诺只好拉起来她,“进去了不要乱走,跟紧我。” “好的!”anny高蹦了起来,“看什么看什么,散了吧,没见过美女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程诺翻了翻白眼,“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 anny高却对米拉之家有点好奇,“这建筑,我怎么觉得很眼熟啊。” “可能是梦里来过吧?”程诺一个不走心的回答。 “不,很像是一个我演出过的地方。l.a那个音乐厅,叫什么来着,算了,买票吧。” anny高兴冲冲地领了讲解机,还是3d投影的,她更是乐得不行不行的。 讲解机反复说明:米拉之家的美在于她的屋顶设计。因此,按照参观的顺序,电梯首先载着他们两个来到了米拉之家的屋顶。 游客三三两两,午后的阳光懒散地洒在巴塞罗那的街道上,蓝蓝的天,anny高站在了一根石柱前,左脚略微探出来一点,“给我照张相。” “anny,安安正在别人手上受苦呢,我们要赶紧办正事。” “安安的事是正事,我的事就不是正事了么?”anny高脸色一变。 程诺立刻摆出一副笑脸,“我拍,我拍不就是了么。” “不照了,有什么好照的,找你的董小姐吧。” anny高举着讲解机走了,有些投射出来的影像打在墙上,让她童心大动,乐此不疲。程诺却忽然追了上来,“你往回走一点,这好像有个符号,我觉得眼熟。” “我跟你港,这招对我没用的。”anny高回过了头,“我还是在生气。”可她看见程诺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讲解机投射出来的符号,也跟着认真地看了起来。 那地方本身是一个凹陷的槽,当讲解机投射出来的光打倒上面之后,才能看见在侧面刻着一些字符,程诺皱着眉,“这是什么呢?” “可能是当时的工匠不小心弄上去的吧。”anny高分析道:“如果是故意弄的,为什么不在外面显眼的位置呢?” “不不不,你看,这些字符很有规律。你带笔跟纸没?” “带了啊,我还带了台式机以及打印机呢,你要么?” “诶,我手机呢”?程诺想翻出来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他只好一个个字符地记着,好在anny高带着手机,见状,就把自己的递给了程诺。 程诺从头开始,一个个记载着那些字符,anny高耐心地陪着他,不吵不闹。游客穿梭,对他们的举动似乎并无什么好奇之处,那些字符让程诺想到了当时在贵州的时候,大卫冯发给他的那封信,确认记录下了所有的字符之后,他对anny说,“我们可能先要离开了,翻译了这些字符再来,好不好?” “好的呀。”anny高回答的特别干脆。 “唔,就这么答应了?”程诺有点不敢相信。 “那你回去好了,我自己逛逛的呀。小赤佬得了便宜卖乖的。”anny嗔怪地说道。 “别别别,走走走,立刻走。”程诺陪着笑脸。 第十四章 失踪 时隔好久,程诺又一次打开了那个邮箱,打算从里面再次下载关于如何解读x星人文字的资料,却发现,邮箱已经空空如也了。 anny高递了瓶可乐给程诺,“怎么着了,能破解么?” 程诺拧开了可乐瓶,“有点麻烦。” “怎么了?”anny高探着头看了一眼,“你为什么看着一个空邮箱?” “这原本是有资料的邮箱,可是被清空了。我跟你讲过,这就是我们在贵州的时候破解麦田怪圈所用的资料,你不记得了?” anny高撇了撇嘴,“你又来,说的好像真发生过一样。” 程诺灌了一口可乐,想起来这就手机上曾经也下载过相同的资料,他伸出手,对着正在自拍的anny说:“把你手机借给我。” anny高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怀里抱,“你要干嘛?我告诉你,阿拉手机与老公恕不外借的。” 程诺拿过了她的手机,“得了吧,刚才你还想让人家睡我来着呢。” 他迅速地登陆自己的apple id ,苹果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虽然出了那个siri事件,可是能保存住硕果仅存的一些文件,这件事还是挺棒棒的。 他把资料倒到了电脑上,开始了埋头翻译,anny高拿回了手机,一边登陆自己的账号,一边念着:“你这个丢手机的速度,比我用口红还快啊。可是你一个手机能买好多口红了,老公,你不要再怎样浪费了好不啦?” 程诺反复思考着语言逻辑,之前都是只言片语的文字符号,翻译起来倒是不费力,而这次,却要面对一句话,显然是有些吃劲了。 看着自己的男人在认真工作,anny高就悄悄地在一旁自拍。 直到日落西山,程诺才渐渐有了一些头绪,那句话是:以荣耀荫蔽世界之罪。 他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anny高也到快无聊的爆发边缘了,她抱着程诺的胳膊,“老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程诺抱着anny高,“我要是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那我就也是x星人了。所有的谜团,恐怕只能明天问问安安的爸爸了。” anny高撅起了嘴,“一口一个安安,你们很亲密啊?” 程诺亲了一下anny,“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太大了,我心里装不下其他人了。” “嘤嘤嘤,你嫌弃人家胖。” “得了吧,你要是胖,世界上没有瘦子了。” “是么?”anny高站了起来,对着镜子,看着前凸后翘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这样,给你一个请这个世界上身材最好的人吃饭的机会吧?” “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海鲜!要吃牛排!还要吃好吃的面包!”anny高双手掐着腰,“反正我也吃不胖!” 程诺摸了摸鼻子,“老婆,你最好低调点,这样很容易拉仇恨的。” 二人出去,饱餐了一顿烛光晚宴,然后酒足饭饱地回到了酒店,刚下电梯,程诺就拉住了往出走的anny高。 anny高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程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低声说,“你看,咱们房间,猫眼被堵住了。” anny高小心地往出看了一眼,“那怎么办?” 程诺皱着眉,“你护照带了么?” “没带。。。谁出门还带着护照啊,丢了怎么办啊,说的好像你带了一样。” 程诺亮出了自己的护照,“我还真就带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住这里了?” 程诺点点头,“恐怕只能这样了。” “可是,我没有护照或者其他证件,人家能让我入住么?” “这个好办,我们换一家酒店,我开好房间,你直接上去就好了。” anny高亲了一下程诺,“老公,你好聪明啊。” 程诺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亲爱的,我的聪明,是为了照顾你存在的。” anny高瞥了他一眼,“油腔滑调的,小赤佬。” 二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另一架酒店,好在巴塞罗那是旅游城市,酒店众多,而且品质也都可以。 程诺径直走向了吧台,让anny在大厅休息区等一下。他用护照开好了房间,再回过头,却怎么也找不到anny高的踪迹了。 程诺找遍了整个大厅,都没有anny高的踪迹。她干嘛去了呢?他回到了酒店的前台,要看监控。前台听说有人失踪,也是意外,赶忙打电话调监控,可是等待程诺的却是前台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程先生,我们酒店的监控坏掉了。” “什么?坏了?” “是的,刚刚才坏掉,你可以稍等一下,看看能不能修复。” 程诺摆摆手,“不可能修的好了。” 一种感觉涌了上来,他知道,专业的人士出手,自己又被盯上了。 这样想,却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他上了电梯,径直走到了新开好的房间里,不假思索地扔下了衣服,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懒散散地回答,“不需要,谢谢。” “我是程诺。” “程诺,你怎么跑外国去了,003493这是哪的区号?” “巴塞罗那,是不是你们抓走了我老婆?” “程教授,你这可是冤枉我啊。我这凌晨4点接你电话,就为了蒙不明之冤,你对我不好,我很难过啊。”贝克尔曼一向没什么正经,他把眼睛扔到了满是烟头的桌子上,“你老婆丢了?” “我在前台开房,房开好了,回头她也不见了。更巧的是,监控也出了问题。这么专业的手段,说不是你们,我可不信。” 贝克尔曼说,“我在国内呢,上哪拐跑你老婆去。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了?” “我能得罪谁,你要是方便呢,就帮我查查看,是不是你们组织欧洲的人弄走了她,要是不方便呢,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程教授,我这电话所有的通话都是被监听的,如果真的是我们的人做的,那你觉得你还跑的了么?” 程诺一愣,“跑不了更好,起码能在一起。” “不是,我说,程教授,你为什么老是被卷入跟我们组织有关的事情内呢,你是不是想加入我们这啊,那你直说啊。” “滚蛋,再见。” 程诺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清脆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那铃声显得异常诡异。程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起了电话。 第十五章 人类之谜 “程先生,你好,你倒是很冷静啊。”一口纯正的中文传了出来,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我老婆在你们手上?” “是啊,不得不承认,尊夫人还是长得很美的。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她呢。” “想说什么,请直说。” “噢,看来程先生对我们不太友好啊。我这个人呢,有的时候会被情绪左右,双向情感障碍,或者亢奋,或者消极,作为一个大学教授,你知道的,不要让我的情绪出现太大的波动,否则,你的老婆可是会受到伤害噢。” “你想要钱么,我一个教授,能有多少钱?” “桀哈哈,程教授,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何必要装傻呢?” “你是谁?我不知道。” “那好,我帮你回忆一下,程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主攻人类学专业,与今年贵州奇点事件中,表现突出,倾向不明,重点观察,想起来一些事情没有?” “如果你是说谢谢我的话,不客气。” “程教授,我个人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我的使命让我不得不跟你讲,为了全人类的利益,我需要你在明天之内,把董双喜交出来,如果交不出来的话,那不好意思了,人都是有兽性的,只不过我们把它关进了理智的笼子里,别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你老婆失望。” 那边收了线。程诺把电话重重地合上,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 董安安被抓走了,anny高也被抓走了,程诺甚至想:为什么不是我被抓走了呢? 先说我不能取得董双喜的信任,即便我是能取得他的信任,然后跟他讲明厉害干系,他能同意用自己去换人么? 而且,掳走董安安的人并非是掳走anny高的这波,只有一个人,如何能换回来两个? 如果让董双喜选,他很可能会选择用他自己换自己的女儿,而anny高,对不起,那是谁? 程诺如同高考前夜一般辗转反侧,他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奇怪的念头,例如,用自己去换anny高,然后深情地看着anny的眼睛,理一下她的头发,“离开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自己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打醒自己,“你对人家没有价值啊,人家要你干嘛,要你写人类学的论文么?” 转念一想,这要是自己像《黑客帝国》里的基努里维斯一样就好了,穿着皮衣,带着墨镜,冷酷地俯身躲开子弹,然后救出anny高,挽着她的腰,“是你给了我存在的意义,我不允许你死掉”,献上一吻,背后房子爆炸。 程诺想着想着笑了出来:“三十多岁的人了,你现实点。” 要不就是自己穿上一身青衫,然后拿把扇子,轻轻挥动,走到罗马骑士会人的面前,就像《武林外传》里吕轻侯说服姬无命一样,把那些人都说的自杀,也能救anny高。哪怕不自杀,说的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或者昏厥过去,也可以啊。 越想越睡不着,程诺忽然想到了小的时候,自己是孤儿,靠着低保活命,平日没什么消遣,当然了,被别人欺负,那不是自己的消遣。放假的时候,自己偶尔会溜到图书馆或者书店里,美美地抱着一本书看上一个从清晨到日暮,那就是最好的节日礼物。 当时的程诺,能够到的书不多,因为个子矮,所以很多高层的书都错过了。他记得那里一直有一本人类之谜,古铜色的封皮,散发着诱人的光,就像是一块蛋糕一样,吸引着程诺。他一直等到自己翘起脚尖,能够碰触到那本书的刹那,仿佛有花开的声音传来,那种满足感,是其他事情所无法代替的。 第一次把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来的时候,程诺轻轻用袖子擦了擦封皮上的灰尘,当他打开了那本书,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四个字:送给程诺。 程诺心想,这也太巧了,怎么会有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曾经拥有过这本书呢? 更巧的是,他再翻开那本书多几页,一张纸币掉了出来,那刚好那是本书的价钱! 程诺在书店里来回观望着,到底是谁在跟自己开这个玩笑呢? 是因为自己顶嘴而不喜欢自己的班主任?是自己饿的时候偷过茄子的隔壁邻居?还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李泽天? 他茫然地看着书店,所有人都在低头看书,安静结账,老板的目光投了过来,程诺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样了,就又坐下,心想,这是不是老板送自己的礼物? 这家店倒是常来,老板也没赶自己走过,那这样说来,很可能就是老板了啊。 程诺开心地捧起了书,走向了门口的收银台,老板有点诧异,“今天这么早?” 程诺骄傲地指了指书,“这本书,我买了。” 老板接过书,看了一眼定价,“四十九块八。”就又把那本书递给了程诺。 程诺把钱递给了老板,老板却说:“你等一下。” 他的将信将疑直到程诺把钱交给了他还没有结束,老板反复地在验钞机里过着那张钱,直到确认无误,才点点头,“你走吧。” 年幼的程诺,心想老板真可爱,给我钱,又验证那张钱的真假,还真是演技派呢。 后来他才意识到,那并不是演技派,而是发自肺腑的轻视。 所以程诺想,人如果不能成长多好,一直停在自己懵懂的岁月里,虽然没有现在的一切,也不必承担现在的一切,人啊,还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翻来覆去,稀里糊涂睡去,梦中都是那本《人类之谜》里的场景跟文字,一幕一幕都在眼前活了过来,眼前的画面忽然定格为米拉之家,而那米拉之家又飞到了纸上,程诺惊醒,从床上坐起:米拉之家,曾在《人类之谜》里出现过! 程诺的记忆力超群,很多年前的琐事也能记得清楚,可是偏偏现在,为什么就想不起来,到底那一段同米拉之家有关的文字,讲的是什么内容了呢? 他打开了电脑,天色将明,霞光打到了荧屏之上关于米拉之家的介绍,程诺长大了嘴巴:“我的天啊。” 第十六章 告解 程诺在荧屏上,分明看见了合照里的一个人,放大来,那是胡里奥爷爷,之前给自己看过的脸。 “我的天啊,这怎么可能呢?太不可思议了。” 程诺查找了一下照片的拍照时间,那是1912年,1912年的男人,活到了现在,然后中间还生下了董安安? 1912年,米拉之家落成,房子主人邀请了他的朋友一起拍下了这张照片,在角落里,一个东方面孔显得格外扎眼。程诺仔细看着那张照片,男人眼睛眯着,嘴唇紧闭,双手放在了口袋里,那里面是带着枪么?他跟房主又有什么关系? 程诺靠着椅背,朝阳的光逐渐强烈起来,他出神地看着那张照片,放大每一个角落,又一个让他感到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自己,也在照片之中。 如果不是仔细的看,没人能够发现这一细节,因为照片里的“程诺”躲在了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身后,稍稍露出了半张面容,他的笑带着狡黠,似乎在问着屏幕外的程诺:“想不到吧?” 程诺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传上他的脑子,瞬间就冻住了。继而是头皮发麻,血脉喷张,他放大了那半张脸,然后又照镜子看了看自己,没什么能够解释这一情节,难道,自己的祖辈曾经来过这里?或者,自己只是一个失忆了的x星人? 越想越觉得扑朔迷离,程诺家是后来才搬到那个东北边陲的小镇,而在程诺7岁之后,带着他的亲人也就失踪了。可是想不明白的是,不管程诺怎么样努力想回忆起亲人的面容,却都是一团雾水洒在玻璃上,透着这面玻璃看出去,一切都是模糊的。程诺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在网上想找到关于这张照片的说明,可是什么都没有。 米拉之家,众所周知的是这是当时巴塞罗那的富豪米拉先生(pere milà)因非常欣赏高迪为巴特由先生设计的巴特由之家casa?batllo?,为了和富孀 roser segimon 结婚,而请高迪设计的。作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家高迪设计的最后一个私人住宅而闻名于世,可是,照片里的两个中国男人,又与米拉先生或者富孀塞激萌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又或者,他们是高迪的朋友? 程诺的脑袋不够用了,他决定,去米拉之家一探究竟。 清晨的巴塞罗那,阳光和煦,慵懒的街道上行人不多,正在为店铺开门的店主,向路过的东方游人程诺微笑致意。街头报刊亭里带着油墨芬芳的报纸,在讲述着今年巴塞罗那的引援,早起的人们,喝上一杯咖啡,然后聊上一下足球,这些事同程诺无关,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米拉之家。” 米拉之家还没有开门,在这个20世纪最重要的建筑之外,程诺找到了一堵并不是很高的墙,纵身一跃,进入其中。 朝霞洒在了建筑上,带着奇异的色彩。程诺想再去天台碰碰运气,但是他被一阵说话的声音所吸引着,不由得轻声走了过去。在一个角落,胡里奥情绪激动地同一个背影说着话:“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程诺把自己藏好,不被发现,然后心里想,人家照顾了你很多年,你还绑架人家女儿。 那个背影没有回答,而是在抚摸着这栋建筑的每一块石头,每一个细节,像是想把这个用触觉记忆下来。 胡里奥接着说,“我知道,你是主的使者,赐给了我的健康妖姬幸福,然而,每一代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宿命,到了我的儿子,伊格莱西亚斯这一代,事情有些不同了。” 胡里奥咳嗽着,“他这一代人,更看重的东西不是我所重视的东西,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呢,金钱,利益,权力,这些事情都不会是永久的,他为什么就要这样执着呢?” 程诺想:那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胡里奥费力地挪动着身躯,找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坐下,“我的天使,我必须要向你道歉,你曾经告诉过我,如果遇到了万不得已的事情,可以在每年的这一天,来这里找你,所以今天我来了,带着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我的儿子,绑架了你的女儿,董安安。” 程诺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无比想问问眼前这个背影,他到底是谁,而为什么照片里还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就要出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程诺用力地挣脱着,可他就像是渔网里的鱼一样,完全不能够挣脱束缚。 那个背影还是在摸着墙壁,胡里奥继续说,“对不起,我老了,上帝一定是在惩罚我没有教育我的小伊格莱西亚斯,所以才迟迟不肯让我去天国同我的老婆团聚,她在那里,一定很想念我吧?天使大人,您来自天国,请告诉我,她在那里好是不好?” 不待那人回答,胡里奥就笑了,“是的,我知道,你不是天使,也不可能来自天国,你只是路过我生命的一个人,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异乡人,但是你却在我的生命里如同天使般耀眼,现在,我已经告诉了你所有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接下来,我不能再多做些什么了,我曾经是一个建筑工人,我早年可以每天在这座有着高迪的城市里做建筑工作,这是上帝的照拂,后来我有了我的老婆,她常弹琴给我听,再后来,我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又有了一个单纯善良的儿子,我还有什么资格不满足呢?我现在只能用你曾经救下的生命回馈给你了,我的恩人。请原谅伊格莱西亚斯的鲁莽,他只是被魔鬼吸引而蒙蔽住了他本来纯真的双眼,我的老婆等了太久了,我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再见了,我的恩人。” 说完这话,胡里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朝自己的心脏扎了进去! 这时,程诺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特别大的力量,他挣脱开了背后的人的约束,跳出来大喊着朝胡里奥跑去,“不要,胡里奥爷爷!” 第十七章 伊格莱西亚斯 胡里奥茫然地扭过了头,看着冲出来夺下了他刀子的程诺,“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死了也没有用的,为了这种事而死,不值得的。” “不,我的孩子,我说的不是你。” 程诺身后那双手的主人,冲向了那个背影。他恶狠狠地把那个背影扑倒在地,“以我祖父,我父亲,以及地球上每一个人类的名义,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他把那张脸掰向了自己,却愣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张典型的西方面孔,并不是董双喜,而是胡里奥店里的服务生,他皱眉嚷嚷着,“嘿,伙计,我说,你弄疼我了,快松开,我犯了什么法了?” 服务生不忘调皮地向程诺眨眨眼,“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程诺惊讶地看着他,“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在排练一出话剧,有什么问题么?”服务生在那人的铁掌之下扭动着,“快松开我,如果你再不松开我,我要报警了。” 胡里奥向外看过去,不见自己儿子的踪迹,“你是伊格莱西亚斯的朋友么?” “伊格莱西亚斯,那是谁?” 那个人掏出了一个手铐,“如果是前些日子,可能我还拿你们没办法,不过,现在,可有你们的苦受了。根据最新的组织规定,我可以逮捕你们,等待你们的是巴士底阴冷的监狱,还有跳蚤以及漫无边际的关押,先生,在那里,你可以好好排练你的剧了。” 服务生还是不服气,“你凭什么逮捕我,你是谁,警察么?” 那个人笑了,“你会期待我是警察的,毕竟警察不会像我这么残忍。” 这答案出乎服务生的意料,他拼命地扭动,想逃开,可他逃不开。 广场的大钟敲响了八下,听到这个。胡里奥从懵逼的程诺手中拿过了匕首,“孩子,请原谅我之前的行为,但是你可知道,我什么要用药迷晕你?” 程诺摇头,“不知道。” “你不要以为我跟伊格莱西亚斯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接近你们,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不过,说是巧合,上帝从来不扔骰子呢。” 胡里奥咳嗽了几声,“其实,你面前的这个孩子,才是我的儿子,我的伊格莱西亚斯,而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他妄图得到一些他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在今早8点之前,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做完,如今,我终于能够完成我的诺言了。” 程诺不懂,“你是说,刚才这出戏,并不是演给那个人看,而是要演给这个人看的?” 那个人一屁股坐到了伊格莱西亚斯的身上,“well,很有趣,我想继续听一听。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根据这个,对你们进行量刑。” 胡里奥冷哼了一声,“我对你们的量刑完全不在乎,我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了,你以为我会在乎什么折磨或者羁押么?” 那个人拍了拍身下的伊格莱西亚斯,“那你的儿子呢,你也不在乎么?” 胡里奥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里都是疼爱,“我的孩子,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不过,以我们姓氏以及圣主之名,请保持住我们的正直以及善良,永远做我们觉得对的事情,是吧,我的儿子?” 伊格莱西亚斯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我会恪守诺言,就像你一直教导我的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受到怎么样的折磨,我都不会对我跟您一起所做的事情后悔。” 胡里奥满意地点了点头,“孩子,我们担心你卷入这一事情,但是你还是卷了进来,这是你的选择,不要认为世界上有什么巧合,世界上没有巧合。只有真正正直的人,才能看到彼日的朝阳,想想a.o.诺阿,他再也没办法在公开的场合露面,只能隐姓埋名过下半生了。” “老头儿,你知道的不少啊。”那个人掏出了一把刀子,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他对着胡里奥比划了一下,“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儿子受罪,最好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我的孩子,你太心急了,即便你不拿出刀子,我也会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那个人用刀修着指甲,“那就看你的表现咯。”他把刀子在伊格莱西亚斯的手上轻轻一划,伊格莱西亚斯的鲜血就流了出来。 伊格莱西亚斯的脸色苍白,显然,他十分的难受,可他忍着痛,留着汗跟泪水,咬紧了牙。 胡里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我的孩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罗马骑士会的人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重要么?” “除了你们,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这样穷追不舍。” “老头,这世界上每一个形容词都是片面的,都是有立场的。如果你在更高的维度里,能够全面的看这个世界,或者看某一个人,你还会认为他的善良、正直是值得尊重的么?我可以告诉你,董双喜,或者叫x-312,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没有之一。他曾经策划过数次能毁灭地球的行为,只为了能早日回到自己的母星,最近的奇点事件,既然你知道a.o.诺阿那个笑话,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始末。这件事,就是他策划的,他差点毁了人类文明,你还认为,他是善良正直的?可笑。你的种种行为,跟为虎作伥有什么区别?” 胡里奥决绝地回答:“那不重要,他对我好,便足够了。我的家庭,我的生命,我的正直,都是依靠着他的善良才得以继续,我有什么资格对恩人指手画脚呢?” “即便是你的恩人要毁了你?”那个人露出了嘲讽的笑,“想想看,你站在了人类文明的对立面呢,真的是值得的?” “善良,就像是存在银行里的钱,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偿还到自己的身上。同理,罪恶也是如此,如果我错了,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感恩一直是我的人生信条,不管是对天主,或者是对这个世界。” “你就要毁了这个天主创造的文明了。” 胡里奥笑了,“孩子,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天主所创造的,这个文明,本就是x星人创造的。” 第十八章 被捕 程诺冷静地问,“胡里奥爷爷,如果可以,我想听听看,你知道的故事。” 胡里奥看了一眼程诺,然后掏出手绢,大声地咳嗽了几下,“没人会想知道真相,他们只想知道结果,以及现在的状态。x星人降落到了这个星球上,然后为了回家,他们需要巨大的文明以及众多的劳动力,伴随着人类文明渐渐发展,人类对于x星人的帮助,又爱又恨,所以,一方面,人类受助于x星人的帮助,一方面,又诞生出了类似于罗马骑士会这种组织,他们诅咒x星人,并且想把他们消灭干净。” 坐在伊格莱西亚斯身上的人,挪动了一下屁股,“对不起,作为一个人类,我无法接受自己其实是奴隶的现实,而且,一旦他们返回了故乡,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带回来更多的x星人呢?发达的科技,更高的文明程度,谁知道他们会对我们做出来一些什么呢?想想看,亚特兰蒂斯王国文明,玛雅王国文明,一个个毁在他们手里的文明,难道你就没有不寒而栗么?” 胡里奥反驳道:“难道他们就一定会带来灾祸么?我只看到了他们在帮助我们,看看这座城市吧,高迪就是受到了董先生的帮助,才建造出了这样伟大的城市!如果没有高迪,那么巴萨罗那只是一个旅游胜地,而有了高迪,这座城市才有了灵魂,你们不仅仅是在追逐x星人,你们还试图抹掉他们存在的痕迹,这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吧!” 程诺的注意点在高迪身上,“胡里奥爷爷,你是说,高迪先生曾经受到过董先生的帮助?” 胡里奥叹了口气,“何止是高迪呢,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有很多奇异的闪光点,都有x星人的介入,想想达芬奇,想想疯子尼古拉特斯拉,想想艺术史上那些标榜青史的名字,你们差点无数次毁掉人类文明!” 那个人笑了,“如果不是纯粹人类的东西,当然可以不要。” 胡里奥轻巧地反击,就像是在吹着一片即将掉落的羽毛:“哦,那可以不要先生,请问,你的生活现在能离得开电力,网络,空调,这些东西么?” 那个人起身,走向了程诺跟胡里奥,“我就不该在这里跟你们讨论什么历史,等待你们的应该是牢狱才对!” 胡里奥站起了身子,挡在了程诺之前,“他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哦,别闹了大叔,他跟这些事情干系可大着呢。”那个人拨开了胡里奥,“跟我走吧,程先生。” 伊格莱西亚斯趁着詹姆斯不注意,自己绕了一圈,把反铐变成了正铐,然后猛地扑了上来,将那个人压在了身下,“跑,跑,程!” 程诺愣在了原地,胡里奥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跑呢?” “我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如果可以,我想你收押我,放了我的太太,可以么,这位,请问,您是什么先生?” “詹姆斯欧文,你可以叫我詹姆斯。” 詹姆斯跟被铐着的伊格莱西亚斯扭打在一起,不过还是费力地回答着程诺。 胡里奥走了上去,摁住了詹姆斯的手,“给我手铐的钥匙!” 詹姆斯冷笑了一下,“别做梦了,我是不会给你要钥匙的,除非我死。” 胡里奥说,“那我就成全你吧。” 他用力地掐着詹姆斯的脖子,对程诺说:“我的孩子,我给你一个建议,现在就走,你的存在仍然有着其他的意义,而不仅仅是救助你的太太的这么简单。” 程诺迟疑着,胡里奥继续说到:“董先生应该在等着你,你快走吧。” 程诺摇摇头,他也加入了压着詹姆斯欧文的行列,却说,“你们走吧,我来压住他,我能做的事情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我的太太,她只有我,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她。” 胡里奥撒开了双手,叹了口气,“我的孩子,我为你的决定感到遗憾,巴士底监狱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董先生曾经数次跟我提及那里,进去了,就意味着永远出不来了。你真的,真的想进去么?” 程诺把詹姆斯的头扭向了自己,“詹姆斯,我要你的承诺,是不是抓住了我,就可以放开我的太太。” 詹姆斯点头,“可以。” “你要发誓,我才肯相信你。” “我发誓,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如果抓住了你,我就放开你的太太。” 程诺点点头,“胡里奥爷爷,你们走吧。” 胡里奥跟伊格莱西亚斯解除了对詹姆斯的压制,然后举起了手,老头轻轻说道:“即便我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来了很多人,手里端着枪,“詹姆斯,你不要紧吧?” 詹姆斯推开了愣神的程诺,“你们来的太慢了。” “对不起,不过我们一接到你的通知就赶来这里了,谁成想,还是晚了一点。” 詹姆斯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把枪收起来,对付三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平民,你还想要动枪?” 那个人对着手下甩了一下头,他们把枪收了起来,掏出了手铐,走向了程诺等人,程诺一边被铐着,一边问着詹姆斯欧文,“詹姆斯先生,你会信守你的诺言,对吧?” 詹姆斯盯着程诺,“程先生,你的名字,在中文里是承诺的谐音,我相信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也是希望你看重承诺就如同看重你的身体你的尊严一样重要,你放心,我马上就可以放了你的太太,不过,我希望你配合我们,让她不要继续找我们的麻烦,可以么?” 程诺笑了,“可以,没问题。只要你们保证她可以安全回到中国,继续自己的生活。” 詹姆斯向其他人示意了一下,程诺跟胡里奥伊格莱西亚斯一起,被塞到了一款旧旧的面包车中,胡里奥摇头,“孩子,你根本不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 程诺说,“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anny高的自由,胡里奥先生,如果你的太太面临同样的问题,你会怎么样做?” 胡里奥爷爷抿住了嘴唇,一言不发。 程诺出神地想着,希望anny可以平安,幸福吧。 第十九章 巴士底狱 巴士底狱,著名的巴士底狱。可能是历史上最著名的监狱之一(或者没有之一)。 巴士底狱曾经是巴黎条件最好的监狱,而它也是王权的象征,所以在1789年的7月13日,当不甘忍受王权的市民,终于积攒够了怒气之后,他们涌上街头,以对抗谣言中传说国王即将进行的大逮捕。怒不可遏的人们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的阵地,直到来到这座监狱面前。 这是王权军队最后的阵地了,请允许我描绘一下这座监狱的样子:它占地约3000平米,有8座高约100英尺的塔楼,塔楼间由高24米宽3米的城墙相连,城墙上还配有15门重炮;城堡四周被一道宽26米深8米的壕沟所围,只有一个吊桥与外界连接。当14日的升起的时候,这座监狱外面有954名普通的巴黎市民,他们最年长的72岁,最年幼的8岁----这在程诺看来是一只完全闹着玩的军队。 可就是这样一只军队,攻陷了坚固的巴士底狱。即便他们发现这里仅仅关押着7名罪犯,其中还不乏因为作风问题而被收押的著名的“萨德侯爵”----那个著名的情色作家。他的一生断断续续都在这座监狱中度过。即便这样,也不能抹杀攻陷这里的意义,全国各地纷纷响应,武装夺取政权,制宪会议应运而生。 在这一年,制宪会议公布了著名的《人权宣言》,向世界发出了“人身自由,权利平等”的声音,巴士底狱被荡平,建立起了巴士底广场,一块高耸的纪念碑被树立了起来,用以纪念法国人民向往自由的行动。 就是这样一个早已经不存在的地方,在遥远的法国等待着程诺。 程诺等人被詹姆斯欧文带上了押送的航班,詹姆斯看着一本老旧的书,那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航班起飞后,程诺探着头,看着并肩坐着的詹姆斯的书,“嘿,这一版书不错。” 他试图聊聊天,毕竟旅途无聊。 詹姆斯摘下了眼镜,“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借给你。” 程诺摇头,“算了吧,英文看多了头疼。” 詹姆斯说,“也许我可以用中文同你交流。” 程诺颇感意外,“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 詹姆斯耸耸肩,“是我。” 程诺急切想知道anny的情况,“我的太太,她还好么?” 詹姆斯露出了微笑,“她已经踏上了回国的班机了。” “噢?” “我告诉她,你现在正在配合我们进行着一项秘密的调查行动,同你的专业密切相关,所以她就同意了。我亲自把她送到了机场。当然,我还送给了她一块很不错的手表。她见我带着那块表,说可能你戴更适合,我就送给了她,唔,那是块好表呢。” 程诺感到头大,“所以,即便我不来,你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詹姆斯眨了眨眼,“不好说,在中国让你侥幸逃脱一次,是我们错误评估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如今看来,你还真的是同x星人有着一些奇怪的联系呢,为什么每次事件都有你的出现呢?” 程诺不知道詹姆斯是否清楚那张照片,他不能问,也不敢问,不过知道anny高安全的,他只是说,“我要到了地方之后,打个电话给我的太太。” “悉听尊便,你现在就可以打。”詹姆斯指着飞机上的电话说道:“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试图透露一些跟我们有关的事情,那么等待着anny的也是同你一样的监禁。” 程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铐着的手晃了晃:“你介意解开手铐么?” 詹姆斯点头,“我当然.....介意,你拨号又不用松开手铐,别想耍花样,你说号码,我来拨号。” 程诺无奈地走到了机载电话旁边,在詹姆斯的协助下拨通了anny的号码,“是我。” anny高刚上了接她的雀雀的车,她听出了程诺的声音:“嘿,老公,么么哒。” 程诺问,“你现在还好么?” anny高生气了,“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度蜜月的么,不好好陪我,又是董安安,又是调查秘密事件的,喂,我生气了。” 程诺看了一眼旁边的詹姆斯,“我不也是想多赚点钱么。” anny高说,“想赚钱也不是这样的赚法吧?你真的是掉到钱眼里去了我跟你讲,我生气了。” 程诺心中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涟漪,“honey,等我回去了,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anny高哼了一声,忽然想到了自己要来的手表,又恢复了开心的语气,“老公,我给你弄了一块手表呢,你戴上一定很好看的。” 旁边的詹姆斯也听到了,他哼了一声。 程诺说,“那让你破费了啊。” anny高兴奋地说,“我的老公,一定要打扮地帅帅的,才配得上我啊。” 程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多久的监禁,“车钥匙在杂物柜里,我还有一些积蓄,早都放到了你的名下,事实上,这次出来花的也是那些钱...” anny高的声音陡然提高了8度,“你是说,我们在外面花的,事实上都是我自己的钱?” 程诺说,“是啊。” “你早说啊,干嘛要住那么贵的酒店呢...不过,你这是什么态度,为什么说的要跟交代后事一样,是不是你有麻烦了老公?” “不不不,没有,只是这次出差可能会很久,所以要跟你说一下啊。” anny高狐疑地问,“老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别人都7年之痒,我们结婚才多久,不到一个月呀,你就嫌弃我了么?” “没有,怎么会呢,我最最最最最最最爱你了,等着我哈,我很快就回去了。” “姓程的,你别老是着急挂电话,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诺苦笑了一下,“没事,下次跟你通话再说,我们要出发了,拜拜。” “不...”不待anny高再说什么,程诺就挂了电话,詹姆斯指着他的脸,“你流眼泪了。” 程诺举起了双手,擦了一下眼泪,“是啊,可能是飞机的缘故吧,容易流眼泪呢。” “鬼话连篇”,詹姆斯拽着程诺回到了座位上,两人系好了安全带。程诺看着窗外的云,眼泪不停地掉落。 第二十章 神秘人 从巴黎勒布尔热机场到巴士底狱的路上,程诺的脸上不再有喜怒哀乐,从黑龙江到了上海,从上海到了巴黎,人生不过兜兜转转。有人来,有人走,像是一场流水席。伊格莱西亚斯有些局促,不断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 胡里奥咳嗽了几声,“我说,詹姆斯,给这孩子一瓶水吧。” 詹姆斯放下了手中的书,他在车里摸索着,路况不好,有些颠簸,他咕哝着:“该死的巴黎。”说着,把一瓶水打开,递给了伊格莱西亚斯。 伊格莱西亚斯喝了水之后,情绪似乎稳定了一点。他问:“关在这里的人多么?我们会被关多久,一辈子么?” 詹姆斯才刚刚拿起书,又不得不放下了,“看法官的心情吧,我只负责押送。” 伊格莱西亚斯继续问:“不是巴士底狱都已经毁掉了么?” 詹姆斯合上了那本《基督山伯爵》,摘下了戴在头上的眼镜,“看来,有必要跟你们讲解一下你们要去的地方了。巴士底狱,不仅仅是巴黎王权时代的监狱,更重要的,这里一直关押着所有跟x星人有关的罪犯。我们的组织,认为帮助敌人,就是毁灭自己,对于自杀的人,当然是要救助的,但是对于有社会危害性的人,当然是要羁押的...” 听到这里,程诺想起来了一件事,“要是这么说,我倒是想知道,那个十七世纪一直被关在这里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这位神秘人的身份,在历史上众说纷纭。一位法国公主在写给英国皇室友人的信里如是描述:“多少年来,有个人一直戴着面罩,住在巴士底狱,至死不除,两名武士永远守在他身旁,只要他一摘面罩,便会把他杀死……这里必然有些蹊跷,因为除此以外,他受的待遇很好,住得很舒服,各项供应无缺。但没有人晓得他是谁。” 《基督山伯爵》的作者,大仲马曾经写过另一本书,叫做《铁面人》。书里,他将天鹅绒面罩写成了铁面罩,在他看来,这位神秘人是国王路易十四本人,而外面的路易十四,是他那篡位的孪生兄弟。 伏尔泰也有相关记载,他言之凿凿地说,这位神秘人是从圣玛格丽特岛押解到巴士底狱的。在他即将被遣送往巴士底狱之前,国防大臣卢瓦侯爵曾亲自到岛上看望他,谈话时态度极为谦恭。到了巴士底狱,是由典狱长马尔斯先生亲自陪同,并且和他共进午餐,而且,从那天开始,每一天都是如此。 在巴士底狱里,这位神秘人所受到了礼遇也非一般的规格,完全不是其他犯人所能比拟。他们给予他专用的房间。史料中,神秘人被描述为一个安静的人,他从来不会去招惹什么麻烦事。他乐意“听任上帝意愿和国王旨意的安排”,并对自己的处境甘之如饴,至于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缄口不谈。也从来不敢有人问起。 自从1669年神秘人在敦克尔刻港被捕的那一刻起,他一直被国王乃至于整个欧洲所密切关注着。 当他被解往都灵(现意大利,时为法国国王领土)附近的皮诺罗监狱的时候,狱长圣马斯曾经接到一道密旨,旨意措辞严厉,几近冷酷:“如果他向你说起日常生活范围以外的任何问题,你便以处死来威胁他。” 而圣马斯每次调离转到另一监狱,这名囚犯也随着他移监。转移的路上,一路用轿子抬着他走,轿子用蜡纸密封,以防好奇者窥探。警卫森严,全然可以跟国王的卫队媲美。当1698年圣马斯调到巴士底狱,跟随他的那名囚犯已经被捕30年了。而这名神秘人,在巴士底狱生存了5年之后,于1703年离世。 他离世后,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尤斯塔奇,道格。职业是仆役。 上帝的仆役还是谁的仆役? 听到程诺问起了这个神秘人,詹姆斯脸上浮现出了调侃的微笑,“程教授,你不该问这个问题的,你知道,问了这个问题,你可能会被关的更久。” 程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嘿嘿地笑着,“可以当我没问过么?” 詹姆斯摇了摇头,“不可以,你们中国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木已成舟。还有个成语,叫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刚才说到,巴士底狱是用来关押跟x星人有关的人,这句话有点绕口,但是也有另外一层意思,这里,从来已经300年没有关押过x星人了。随着人类文明的前行,生产力的发展,国际化的通力合作成为了可能,他们更少的抛头露面,更少地显露踪迹,所以,这里一直都关押着不痛不痒的人,说实话,我真好奇,像是你们这么明显的同情x星人的包庇犯,法官会怎么样审判你们。” 程诺举起了手,“詹姆斯,我可是一点都不同情x星人,你让我站在x星人面前,我甚至可以捅他们几刀以示清白,我只想过我的小日子,并不想掺和你们的丰功伟业,放我回去吧。” 詹姆斯说,“跟法官说去吧,这种事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说在逮捕过程中该犯态度良好,可以在量刑上有些考虑,没准本来要判你三十年,因为这件事,少判你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好呢?” 胡里奥说,“我老了,我不在乎这些。伊格莱西亚斯,你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要动摇,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困境,我们都无愧于自己的行为,难道不是么?” 伊格莱西亚斯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噢。” 他的回答有气无力。 程诺问,“既然说到300年前是最后关押着x星人的时间点,那么,那个神秘人,应该就是x星人,所以才会被羁押的过程中,不允许他同任何人交谈,而且全程都有眼线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吧?” 詹姆斯敲了敲程诺的脑袋,“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为什么就学不会闭嘴呢?本来30年的刑期,为什么要自己争取到五十年呢?” 程诺叹了口气,“对我来说,反正都没有差别。三十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出来是一样的沧海桑田,人事变迁。” 一路上车辆颠簸,车内的人各怀心事,沿着香榭丽舍大街向down town的方向而去,一个纪念碑高耸,程诺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地方,他知道,可能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詹姆斯站起了身子,揉了揉颠簸得发痛的肌肉,“走吧,先生们,到家了。” 第二十一章 审判 在巴士底狱雕塑的附近,有一栋老旧的民房,詹姆斯给程诺三人手上蒙上了黑布,带着三个人走进了那间民房。民房门口,坐着一个老年的男人,他拿着报纸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看见詹姆斯进来,就问,“口令。” “哪来的什么口令,我要押人下去。” “口令正确。” 那个老人比胡里奥的年纪看上去只大不小,他掏出了钥匙,拧开了电梯,“走吧。” 詹姆斯押着三个人进了电梯,电梯上的数字是1到4。詹姆斯摁了一个3. 程诺问,“这就是巴士底狱?” 詹姆斯没理他,电梯却开始下行,到了三楼,门打开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上来,护送着三个人往里去。詹姆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灯光昏暗,他说,“胡里奥爷爷年纪大了,加床被子吧。” 胡里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程诺打量着这个地方,很宽敞,挑高也很高,谁能想到,在巴士底狱原址的地下,竟有着这样的布局?墙壁是黑的发红的颜色,灯光幽暗,让程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身边的人不断地推着他,经过一条漫长的走廊之后,他被直接塞到了囚室里。单独的囚室,一盏约莫四十瓦的电灯在透顶高悬,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冲水马桶里传了出来。门上有一个小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墙壁,当然,这样设计的作用是巡查的人可以清楚房间里的情况。 程诺倒在了并不太舒服的床上,眼睛四下打量着这间自己不知道要被关多久的囚室。一个看守走到门前,透过那扇小小的窗看了进来:“程诺先生,你要出来接受询问。” 门被打开了,程诺问,“我看人家的监狱都要有个入监仪式啊,例如洗澡啊、灭虫,然后没收随身携带的物品,等等,你们这里不需要么?” 看守高高壮壮一脸横肉,“这里不需要那些,过一段你就懂为什么了。”他的嘴唇很厚,面颊很大,下巴上一堆的肉,“快走,发什么呆。” 程诺被推推搡搡,走到了询问室。 说是询问室,更像是入职室,一张椅子摆在房间的正中央,房间的内侧是一张桌子,桌子里面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约莫五十多岁,女的四十多的样子,坐在中间。 程诺在椅子旁边站定,没有着急坐下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很多小说电影里都有提及过,这种时候一屁股坐下去,如果不是屁股受罪,就一定是脑袋受罪。 那个女人似乎是三个人的头目,她向旁边的人点点头,左侧的男人说道,“程诺,坐下吧。” 程诺坐下,“我可以问问题么?” “问吧。” “我要被关多久?” “这取决于我们对你的量刑,程诺先生,你于今年5月在中国奇点事件中,好像做了一些对抗我们组织的事情啊,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对不起,我只是顺从我接受的教育,去进行一些自保的行为而已。当时的情况是,我的家被炸飞,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而且,奇点事件发生了,我想拯救人类。” “这么说,还需要给你颁一个军功章么?”右边的男人看上去脾气并不是很好,他的颧骨突出,眼神严厉,“你最好放老实点!” “我很老实啊,军功章就不用了,把我放了就可以。” 右边的男人脸色更难看了,女人摆了摆手,“程诺先生,你是一名大学教授,主要教授人类学专业,我想听听看,你对于这个专业的看法。” “我觉得,认识并接纳人类本身的来龙去脉,有助于人类走向更远的明天。” “所以你要私下里进行破译麦田怪圈的行为么?” “哦,说到这个,请问,大卫冯教授的死,谁要站出来负责任?” “没人需要为此负责,我们警告过他,就如同我们警告过你一样,但是他一意孤行,所以最后才酿成大祸。”女人一脸的平静,“程教授,我们对你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你们可以不用这样客气的。”程诺咬着牙说,“你们是刽子手,我们只是进行正常的科研活动,而你们的双手上沾满了科研工作者的鲜血!” 女人说道:“程教授,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人总是要生孩子的,但是如果你的太太同别人一起努力为你生孩子,你要做何感想?” “这是强词夺理,你们对一些事情藏着掖着,人类有权利知道自身的状态!”程诺仍然不服气。 “所有的事情都要讲规矩,锅子没破就没必要补它,人类需要继续愚昧下去,这样才不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这样才能保住每一个人类生而为人的骄傲,难道不是么?” 程诺不甘心被说服:“你怎么能知道人类真正要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全人类?” 女人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左边的男人拿过来一个表格,交给了程诺,“程教授,这份问卷,我们大概做了一百万份,覆盖整个地球的人类存在区域。这是16年的数据,我们每年都要做一次旁敲侧击,数据显示,绝大多数人类表示对人类文明的历史表示信服,以及不愿相信有其他外力的推动人类文明发展。” 女人的手指交叉,“程教授,你可以仔细看看,这份报告来自斯坦福大学的奥尔森实验室,想必你对于这份报告的专业性是可以认同的吧?” 程诺放下了报告,继续挣扎:“可是,毕竟有小部分的人类是愿意相信存在着外力推动人类文明前行的。” 女人笑了,举起了另一份报告:“程教授,我手里有你在去年的时候接受相关调查的结果分析,好像你那个时候对于人类文明的来龙去脉,并不如你所宣称的那样的强烈坚信啊。” 程诺脸红了,“去年我还是个孩子!” “如今你也是个孩子,想想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你一样接纳人类文明的轨迹吧?” 程诺还要说什么,女人示意他闭嘴,然后说道:“如果你能保证接受我们的监督,并且放弃对x星人的相信、分析、传播,我可以放你走,你觉得呢,程教授?” 第二十二章 交易 程诺低下了头,好想是有点动心。审讯室的空气近乎凝固,只有一个时钟在滴答滴答,一分钟过后,程诺抬起了头:“是不是,假如我答应了你们的条件,我就可以过之前的生活?” 女人松了一口气,“不光是如此,而且,假如你愿意利用你的学识帮我们抹平一些学术上关于人类文明发展的争议,我们还可以奖励你,大大的奖励你。” 程诺吞了一口口水,“奖励?具体说说好么?” “金钱,地位,很多的钱,很高的地位。程教授,你能拥有今天的位置十分不易,我希望你能够珍惜,珍惜得之不易的机会,想想你的太太,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呢。” 中年女人顿了一顿,“我也曾经年轻过,可是一转眼,我就已经到这个年纪了,程教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程诺问,“你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呢?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真的能够付得起很多的钱么?” “程教授,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了,人类延续至今,罗马骑士会有着巨大的功劳,在这其中弄一点经费出来,有何不可?你想要多少?” 程诺伸出了一根手指,“那就来个小目标,一个亿吧。” “没问题。并不是很多。” “那十个亿呢。”程诺后悔没多说点。 “程教授,有诚意一点吧,如果你选择回去,并且时刻配合我们,我们给你一套汤臣一品的房子。” 程诺的眼睛亮出了星星,可他还是咬着嘴唇,犹豫着,“假如如你们所愿,我可以立刻被放走么?” 女人笑了,“当然可以。” 程诺也笑了,“那我当然选择留下。” 女人没有反应过来,“程教授,我就知道你能做出来一个明智的决定,这才符合你受到的教育...等等,你说什么?你选择留下?”她的表情错愕了起来。 右边那个暴躁的男人五官拧到了一起,“你是在耍我吧?” 程诺耸了耸肩,“没有啊,我只是想知道我都有怎么样的选择而已,而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坚持我所需要坚持的事情,那我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每个人类都有权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并不存在什么锅子没破就没必要补的理论,如果是那样,任何的考古、人类学甚至神学都不需要进步了,停滞在原地就可以了。在这样一个高速发展的社会中,假如人文学科不能取得进步,仅仅是科技水平的提高,那这样的文明是残缺的文明,对不起,我选择留下,世界上可以少一个人类学领域并不出彩的教授,但是世界没必要再多一个委曲求全的撒谎者了。” 女人冷笑了一下,“你根本不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怎么样的绝望,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向右边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走到了程诺的面前,用拳头狠狠地凿了一下程诺的脑袋,“程教授,你有一颗不合时宜的脑袋!” 程诺痛的几近昏厥,他还是保持着微笑,“你们以为你们是无所不能的么,那好,让我来看看你们是怎么让我屈服的吧。” “你会了解到我们的本事的。” 那个男人在程诺面门上打了一拳,程诺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程诺在自己的囚室里,门打开了,高高壮壮的看守拿着钥匙在门口站着,“出来放风。” 诺曼底狱关着犯人并没有很多,不到一百个的样子。那些在这里时间长的人,近乎眼睛里都已经没有了光芒。这里长期看不到太阳,又不能同外面的世界沟通,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在小广场上踱着步,有些还会发出一些诡异的嬉笑,更多的是沉默,低着头,一步步走着。 “嘿,程教授。” 伊格莱西亚斯跑了过来,他穿着囚服,“又见到你了。” 程诺微笑着,“是啊,又见面了。你怎么样,还好么?” “我还不错,昨天放风没见到你,据说你被打晕了啊?” 程诺在这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看来自己昏睡的时间要比预想的长呢。这才觉得面门有些隐隐作痛,肚子也饿了起来。 伊格莱西亚斯靠着程诺的身体,两个人缓缓地走着。他递过来一片面包,“给你,昨天见你没有一起吃饭,怕你被关禁闭,我父亲让我藏一片面包给你。” 程诺的心中一暖,“你的父亲,胡里奥...”想叫胡里奥爷爷,又觉得被伊格莱西亚斯占了便宜,就说,“胡里奥先生,现在还好么?” “他现在在帮厨,那可是个不错的差事呢,不过他可能时日无多了,我们早就知道他得了重疾...”伊格莱西亚斯的烟圈泛红,“不过他能看到电视,有时候能晒到太阳,唔,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结果呢。” 程诺叹了口气,“可是你...还这样年轻啊。” 伊格莱西亚斯笑了,笑的无比的纯净,他洁白的牙齿在灯光闪烁之下有着星辰一般的颜色,“其实我在这里,也是不错的呢。我这种人,在外面,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接受吧。”他看着程诺,眼睛透着期待的光辉。 可程诺不太懂,“噢?” 伊格莱西亚斯眼神里的东西一闪而过,他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我带你见一个朋友吧。” 他拉着程诺的手,小步踱向了角落里的一个人,那个人胡须皆白,典型的西方脸孔,皮肤躁红,有些雀斑,伊格莱西亚斯说,“程,这是杰克先生。” 杰克打量着程诺,点点头,“我知道你,大名鼎鼎啊程先生。” 程诺有点讶异,“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杰克向程诺眨着眼睛,“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而我的价值,就是知道一些事情。程先生,看得出来,你有很多疑虑,你可以问问我,我会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他看着程诺手上的面包,“不过这是一个交易,那,作为回报,你要把这片甜美的面包交换给我。” 程诺的肠胃似乎对此表示异议,他的肚子叫着表示抗议,可程诺还是把那片面包递给了杰克,“给我讲讲这里,讲讲巴士底狱的故事吧。” 第二十三章 杰克的故事 杰克吃完了面包,又用嘴唇吸允着,把自己的手指舔干净,才深情地感慨了一句,“食欲是一个好东西,让我感受到自身的存在。面包也是个好东西,这虽然不是伊比利亚火腿般美味的存在,却也以最朴素的味道养育着每一个它的信徒,好了,程先生,我是一个啰嗦的人,现在,该回答你的问题了,巴士底狱,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他靠着墙壁,面对程诺,用手在身后摸索着,然后敲击着那堵坚硬的墙:“你知道这里有多厚么?” 程诺眯着眼分析,“这附近有地铁站,所以这堵墙不会特别厚,考虑到犯人越狱的安全性,大概,一米?” 杰克笑了,“你弄错了单位,不是一米,是一英里。” “这不可能,巴黎市政怎么会允许地下有那么厚的墙呢,除非,这背后是未经开采过的土壤,不过那也不可能有1英里吧?” “程教授,不要被你的所谓常识蒙蔽住你的双眼,要知道,这里,最早并不是为了关普通人而建造的。当圣十字旗帜开始飘扬,这里就存在了。罗马骑士会终于决定要统一关押x星人,这样可以尽可能多的既利用x星人的科技认知,又不会让地球置于危险之中,所以他们建造了这里,用来关押x星人,但是很可惜,迄今为止,这里只迎来过3位真正的x星人,一位是13世纪的时候,一位是17世纪那位出名的神秘人,还有一位。。。” 杰克笑了笑,“如果你明天带一片面包给我,我就告诉你是谁。” 程诺说,“你现在告诉我,我每天给你面包。” 杰克摇头,“不不不,程诺先生,交易不是这样的。你在我这里还没有信用额度,所以抱歉我要遵循我的原则,不能跟你讲太多的事情。” 程诺略带失望,“讲了一半的故事,又不继续讲下去,太吊人胃口了。” 杰克笑着,露出了发黑的牙齿,“程诺先生,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讲故事的。” 程诺问,“既然这样,那你能告诉我,13世纪的那个人,是谁么?” 杰克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先问17世纪的那个神秘人,不是对你来说,那个人会更熟悉么?” “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吧,作为研究人类学的我,清楚的知道说法的太多的人,未必就会很复杂,反而相对无迹可寻的人,却有着一些神奇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是,也不是。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给你讲讲好了,13世纪的那个人,其实他有一个名字,你一定听说过。” 程诺的大脑仔细回溯着自己所了解的13世纪的欧洲,那个时代文艺复兴已经展露了迹象,但丁创造了著名的《神曲》。神圣罗马帝国内部进行了衍生分裂,那个强大的帝国正在日渐式微,教皇发动了最后一次东征,士兵大多数是法国和德国境内的儿童,等待他的也必然是失败。骑士们逐渐在教皇跟传统贵族的权利争夺中崭露头角,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杰克,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杰克叹了口气,“那可是来自你们遥远东方的名字啊,你真的不知道么?” “东方?”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名字闪过了程诺的脑子,“难道是成吉思汗?” 13世纪,成吉思汗指挥者蒙古铁骑踏遍万里河山,杀得整个欧洲变成人间炼狱,修罗场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程诺的心砰砰的跳着,如果这里是曾经关押过成吉思汗的地方,那还真的是颇有渊源了。 杰克说,“已经很接近了,不过并不是他。” “难道不是是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么?” “这两个名字,有区别么?不过,这不怪你,你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叫王桃李。” 程诺翻了一个白眼,“我没听过。” 杰克坏笑了一下,“这不是为了调动你听故事的积极性么?怎么样,想到是成吉思汗时,热血沸腾没?” 程诺的白眼翻的更厉害了,“哦,谢谢,热血沸腾了,故事我也听完了,谢谢你。” “年轻人,不要着急嘛,放风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就这么大的广场,你能走到哪里去?” 程诺不耐烦地说,“那你讲吧,我听着呢。” “你讲到成吉思汗是对的,因为这个人,在成吉思汗身边,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是他的谋士,他是他的医生,他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他,铁木真就无法成为成吉思汗,如果不是他,成吉思汗也不会成为上帝之鞭,王桃李是他的汉语名字,他还有一个蒙古名字。。。” “是木华黎么?”程诺猜测着,这位成吉思汗最看重的大臣,曾被封为国王,也被成吉思汗视为自己最重要的左右手,却又自己觉得不对,他是死在了中国境内啊。 “他叫诺海。蒙语里小狗的意思,他到底是哪里的人,可能已经没办法考证。本来这里是有他的画像的,不过一百年前的一场大火,让这里的典藏都化为了灰烬。罗马教廷也可能有,不过他们对待这些历史文物的态度太过于漫不经心,程诺,我问你,你怎么评价成吉思汗这个人?” “雄才大略?冷酷?嗜血?”程诺猜测着,“其实我个人对他并无好感,也谈不上讨厌。历史上,他曾经征服了半个地球,可又怎么样呢,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埋着。” 杰克说道:“中世纪的一位历史学者如是刻画成吉思汗,说他曾经说过:战胜敌人,夺其所有,见其亲人流泪,纳其妻女才是人生之最乐。” 程诺说,“这也可能是杜撰吧?毕竟这话一听就是欧洲受害者记载的历史。” 杰克反问,“难道中国人就不是受害者么?” 程诺楞了一下。 杰克继续说,“我坚信,这是成吉思汗说的话,他要利用恐惧,收割自己的猎物。游牧民族本就是以掠夺为乐,抢劫和毁灭是他们的国策。可能后来他有了更大的野心,那就是,统一世界,幸好,在那个时刻,他的诺海被抓到了这里。” 他停了一下,“而更重要的是,成吉思汗,为了陪自己的朋友,在这里过完了余生。” 程诺长大了嘴巴,大到可以塞进去一头牛。 第二十四章 中餐 杰克笑了笑,冲着程诺挤眉弄眼,“放松点,别这么没见过世面。当你被旋涡吸入了核心,你以为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历史上的无名小卒不配站在这里,嘿,想想看,你现在站的地方,可能就是成吉思汗当年每天散步的位置呢?” 程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么?” “证据么,唔,让我找找看。”杰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左翻翻右翻翻,甚至还摸了摸裤子里面,然后一天淡定地跟程诺说,“没有。” 程诺竖起了一根中指,“所以刚才都是在扯淡了呢。” 杰克嘿嘿地笑着,“你问,我就说了说,信不信,都由你决定。本来故事就是用来猜测真伪的,你有权相信,也有权否定,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如果你选择相信,你就可以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谢谢,没兴趣。”程诺摆了摆手,“回聊。” 伊格莱西亚斯问,“程,我觉得他说的蛮像是那么回事的。成吉思汗凭借着一只士兵并没有占绝对优势的军队就荡平了大半个欧洲,这似乎真的是有些问题在里面呢。” “谁知道呢,你怎么认识他的?” 伊格莱西亚斯回头看了一眼,杰克正在跟其他人攀谈,想着从其他人那里获得一些东西交换。伊格莱西亚斯说:“在这里,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所以大家都会找他聊天,在这种地方久了,难免人有些无聊,所以才有他这种人存在吧?” 程诺回望了一眼杰克,杰克正在跟其他人兴高采烈地聊着,却看向了程诺的方向,四目相对,杰克咧开了嘴,“程教授,如果你明天能带来你的面包,我可以给你讲更多的故事。” “让你的故事见鬼去吧。” “程,为什么你对他的故事这样不感兴趣呢?” “跟我受过的教育冲突太多,我选择相信书本上的东西。” 伊格莱西亚斯问:“假如你真的相信你的书本,你又怎么会选择留下呢?” 程诺一时哑然。 放风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程诺在饥肠辘辘中回到了囚室内。这里没有黑天跟白天的区别,也不知道时间,睡觉是最好的消遣。 可能设计这所监狱的人,根本就没有站在人性化的立场之上去分析囚犯的需求,没有娱乐,没有锻炼,可能设计者盼着最好所有的囚犯都能早点离世吧? 程诺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吃饭了。” 程诺揉着睡眼出了囚室门,跟着人流向食堂走去。虽然程诺骨子里是中餐的死忠,但是这几天饥肠辘辘,让他对面包黄油火腿浓汤也并没有那么抗拒。趁着加菜的空当,他问胡里奥,“为什么不做一些中餐?” “因为不会啊。”胡里奥微笑着如实回答。他看上去不错,没有囚犯们常见的病态,这个年纪很大的人,却看上去最为健康,那可能是阳光的功劳吧? “可以学学,其实很简单的,什么煎饼啊,鸡蛋灌饼啊,油泼辣子酸汤水饺臊子面裤带面荞麦面大盘鸡鱼香肉丝馒头米饭......”程诺的中餐科普才刚刚开头,就被赶过来的看守中止了,“喂,这个囚犯,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程诺悻悻地捧着一盘子东西回到了座位上,伊格莱西亚斯问,“你在跟我父亲说着什么?” “我说他要是能做一些中餐就好了。” 伊格莱西亚斯冲着程诺的面包努努嘴,“你要不要留下来,给杰克,来交换故事?” 程诺恶狠狠地把那块面包塞到了嘴巴里,“不要!” 伊格莱西亚斯牙齿洁白地露了出来,“我留了一块面包,等下可以给他的。” 程诺嘴里塞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道:“可是,这样你就吃不饱了啊?” 伊格莱西亚斯脸红了,“不碍事的,我可以多喝一些汤,浓汤也很饱人的。” 程诺摇头,“那不行的,根本就不顶饿。” 伊格莱西亚斯说,“我吃的很少,等下,我们就广场见吧。” 他把那块面包小心地放到了衣服的口袋里,然后冲着程诺摆摆手,“再见。” 程诺喝了一口汤,才把面包顺了下去,他刚要走,却看见那个审判他的女人径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坐了下去。 看守们向她敬礼,而囚犯们则避之不及,以程诺为圆心,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就形成了。 “程教授,我们又见面了。” “哟,这么快就想我了,怎么,想放我走了?” “程教授,你还没有改变你的主意么?”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不过说真的,好像你是这里的头儿啊,要不要在我们这些囚犯中试试中餐,健康又低廉,味道真的很不错呢。”程诺用勺子搅拌着浓汤,“天天吃这个,谁受得了啊?” “程教授,当我们聊天的时候,希望你能专注一些,考虑到这里的囚犯西方人居多,所以你的建议不予采纳。” 程诺失望地“噢”了一声,他问,“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听听我关于这里伙食的意见吧?”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女人掏出来了一张纸,把他递给了程诺,“我需要你帮我来破解这个。” 程诺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如果你帮我,我可以考虑每周有三天给你单独吃中餐的机会。” “每周七天。” “每周一天。” “成交!”程诺迅速地答应着,心想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中餐,不能就这样没了:“我需要电脑,还有网络。” “这个好说,你可以去用办公室里的设备,不过你需要被监管。” 程诺看着那张纸上的符号,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看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事情。” 杰克大喇喇地走了过来,歪着头看着那张纸,“这是什么?” 女人把纸收了回去,“这张纸上写着,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杰克先生。” 杰克吐了吐舌头,“小气,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第二十五章 口讯 程诺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你想要我的承诺兑现的话,你需要现在就开始。” 程诺打了个饱嗝,“没问题,带我去你们的办公区吧。” 杰克叫住了程诺,“等一下,程先生,为什么我觉得你比其他人要更适应这里,甚至好像完全不想走呢?” 程诺回过头,“因为外面的世界,疯掉了。” 杰克说,“是的,我们都疯了。带他走吧,艾米丽看守长。” 艾米丽看守长点点头,“走吧,程先生,我会说话算话的。” 随着电梯上升,程诺终于又见到了阳光,他贪恋地吸了一口阳光的味道。这才发现小学作文范文里关于阳光的味道是个伪命题。不过这伪命题却有迷人的味道。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程诺一拍脑袋,“还是不行,我没有资料。” 艾米丽说,“如果你指的是上次在中国被我们从云端删除了的资料的话,我这里有传过来的备份。” 她接过了鼠标,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都在里面了。” 程诺打了一个响指,“那好,我这就开始干活了。” 艾米丽说,“我会在这里全程盯着你,如果你有异议的话,我们之前的协议可以作废。” 程诺掰了一下手指的关节,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要开始了。” 艾米丽在旁边坐定,见桌子上有烟,程诺自顾自拿起了一只,“艾米丽看守长,我可以抽一根你的烟么?” “随便你。不过你是不是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了?是不是还需要洗个澡?不要浪费我的耐心,程教授。” 程诺撇了撇嘴,点着了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打开了文件夹,对照着纸上的那行字,一目十行地扫着屏幕,很快有了答案。 可那答案让他心中一凛,因为那行字,是写给他的。 “程,我将在7日内降临。” 程诺随手打开了一个网页,余光看到艾米丽对此并无异议,他手掌心冒着冷汗点击着搜索,像是在为破译努力,而他知道,很多搜索引擎都会有一些新闻在其上。果然,程诺看到了一则新闻:世界上最出名的巨石阵,索尔斯伯里石环附近,出现了麦田怪圈。 索尔斯伯里,位于伦敦西南100多千米的英格兰威尔特郡索尔斯伯里平原上,是世界上著名的史前文化神庙遗址。这里程诺曾经去过很多次,为什么有人在这里给自己发出了信号? 会是谁呢,难道是董双喜么?程诺心中一动,是他,只有他,才可能给自己发出这样的信息。 那降临,是降临到哪里呢,难道是降临到监狱里来营救自己? 而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能看到这份口讯呢? 或者,这个口讯并不是发给自己的? 程诺不敢加以猜测了,看着他不断地做着无用功刷新着页面,艾米丽轻轻咳嗽了一声,“程教授,你好像没有在做你改做的事情啊?” 程诺歪着头,“不,我已经翻译好了。” 他指着屏幕上的资料,说道:“只有一句话,灾难,将在7日内降临。” 艾米丽皱着眉,“程教授,具体是指什么灾难呢?” 程诺没想到她会问,就随口说道:“这上面没有明说。” 艾米丽点点头,“那好,请你告诉我,灾难,是哪个词汇对应的?” 程诺一阵脑部发紧,他硬着头皮解释,“这种语言并不是一对一的对应,而是需要用一些数学原则去理解,如果你是语言学家,可能理解起来还容易一些。” 艾米丽起身,“好,语言学家几天之内就到位,希望你能到时候把他教会,而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的。” 程诺说,“我们中国有一个小吃,具体来说,是中国山东省潍坊市,有一种叫朝天锅的小吃,如果你能弄来,我万分感激。” 艾米丽楞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了,有人会带你回去的。琼斯,你来一下。” 之前庭审的时候,坐在艾米丽右边的男人,一脸横肉的琼斯走了进来,他裂开嘴,露出了铁做的牙齿,“我们又见面了啊,程先生。” 他作势要打程诺的脸,程诺没有躲避。 琼斯点点头,“不错,不过走吧,娘娘腔,你要回你的囚室了。” 程诺问,“为什么我是娘娘腔?” 琼斯坏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捅了一下程诺的后庭花,程诺嗷地一声叫了出来,他瞪着琼斯表示抗议。 琼斯说,“你可以捅我一下,我很公平的。” 程诺感到了他的居心叵测,可是这难得的报复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来了个童子拜佛,可是。。。刚捅进去,就觉得被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给夹住了,夹住了,住了,了。。。 琼斯带着半蹲着的程诺进入电梯,就像是带着一只半人高的猴子,程诺觉得自己没眼看这个世界了,可能真的像是他说的一样,这个世界疯了。 到了程诺的囚室门口,琼斯才松开了程诺的手指,他冲着程诺笑了,“现在你知道了吧,娘娘腔?” 程诺冲到了洗手台,不停地冲刷着自己的食指,仿佛那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琼斯坏笑了一下,走了。 程诺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指,几近秃皮露出鲜血,他仍然觉得食指有味道,不待他把那个味道赶走,门被打开,那个高高壮壮的看守喊了一声,“放风时间到了。” 程诺无精打采地走出了囚室,尽量让手指远离自己的身体。杰克还在老位置待着,看着程诺的样子,就笑了,“看来,你见过我们的琼斯先生了。” 程诺的脸臊红到发黑,“为什么没有人提醒过我关于琼斯先生要注意这件事?” 杰克掰着手指,“呐,首先,你在这里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其次,如果是你,难道你不想看到你的朋友吃瘪?” 程诺看到伊格莱西亚斯也来到了这里,忍不住出言提醒他,“嘿,如果一个叫琼斯的人说你是娘娘腔,千万不要反驳。” 谁知道,伊格莱西亚斯完全不在乎,“你是说有着铁牙的那个看守么?昨天我们较量过,他输了。” 程诺这才想起来一些事情,他忍不住一头黑线,“你厉害,我服气。” 杰克说,“关于琼斯先生,他是一个英国人。” 程诺懒得关心这个,他问,“我想听你讲讲,关于这里的其他事情。” 杰克伸出了手,“我的面包,带来了么?” 第二十六章 古典鸡尾酒 伊格莱西亚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面包,递给了杰克。程诺仔细地确认伊格莱西亚斯并不是从上面奇怪的地方掏出来的那块面包,才放心了一些。 杰克丝毫没有这些顾忌,他把那块普通的全麦面包撕成小块,一点点品尝着,像是品味着什么了不起的顶级食材,他说,“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的鸡尾酒,是古典鸡尾酒,不要听名字不起眼,可是味道却是很难拿捏的,我个人比较喜欢波本威士忌,美国造的威士忌都太淡了,一点点安格斯杜拉苦精,一块糖,都让这款酒有着非同一般的风味。不过,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名字,让我想起很多过去的岁月。” 杰克吃着那块面包,好像是伴着那杯只存在他记忆中的酒,他一口口地吃完,然后闭上眼,回味着面包在口腔中的味道,良久,才睁开了眼睛,“那么,今天你有些什么想知道的呢?” 伊格莱西亚斯抢先问到:“我想听昨天那个没讲完的故事,那个诺海,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杰克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问题呢,程教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面包又没有给我,我能有什么看法。”程诺不咸不淡地回答着。 “唔,你这样就没劲了吧程教授,既然你会出现到我的面前,你必然是渴望交流的,何必要这样对我有什么偏见或者看法呢,我们都一样是时间的囚犯,来吧,谈谈你的看法。” 程诺想了一下,“蒙古人有着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更加严明的纪律,以及更加强烈的斗志,在我看来,这三者非常重要。” 杰克摇摇头,“不不不,虽然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是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却是诺海带来的一种武器。” “什么武器?”伊格莱西亚斯好奇地问。 “火药。”杰克说,“当时,欧洲的战斗队形还是一层一层的贵族以及平民组成的队列,越到队列的后面他们使用的长枪就越长,而蒙古人在对中国中原地带的掠夺以及攻击过程中,已经养成了很好的战斗队形,加上诺海恰当时候将火药武装到了整个部队之中,所以,成吉思汗的蒙古人,才能用不到十五万的军队征服了欧洲。” 程诺对此倒是有些不同意,“这件事目前还有争论。你看,例如在花剌子模国的时候,蒙古人久久不能攻下城池,他们建立起来的社会组织结构,让各个部落可以一边在城下放牧,一边维持着进攻的火力,你的看法,太片面了。” 杰克反问,“那好,请告诉我,最后是如何攻下花剌子模国的?” 程诺一愣,“不就是攻下来了,然后屠城了么?” 杰克笑笑,“其实,花剌子模国这个名字,就是错的,那个地方,应该叫做,波斯。 伊格莱西亚斯一愣,“波斯?” “是的,你没听错,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波斯帝国。当然,传统史学观点上了来说,波斯帝国灭于中世纪之前。可是这并不重要,花剌子模国不过是因地的命名而已。在那个地带,突厥文明同伊朗文明相互影响,所以说是波斯帝国的延续,也不为过。史书上说,成吉思汗征讨这里,是因为之前通商的时候,波斯人侵占了他的骆驼跟商队的财富,当时他在同大金作战,无暇顾及,后来有了精力,才报复征讨。可其实,之所以成吉思汗要征讨波斯,或者说成吉思汗被诺海怂恿征讨波斯,其实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生命之水。” 程诺问:“生命之水?难道是石油么,那可就太搞笑了。” 杰克瞪了程诺一眼,“别老是拿你当代的科技眼光去审视历史,再说蒙古人又不是美国人,犯得着劳民伤财的非要搞点石油么?生命之水,这种物品,一直伴随着整个x星人在地球上的发展,他们一直在寻找着这种理想中的元素,然后才能完成自己重返母星的夙愿。” 伊格莱西亚斯举起了手,“我想问一下,x星人已经在地球上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重返x星球呢,难道在地球上生活不好么?” “伊格莱西亚斯,我问你,如果我告诉你,你在这个著名的巴士底狱中,找到一种叫生命之水的东西,你就能重返你的家乡,你愿意么?” “我当然愿意,不过,这里也有生命之水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杰克卖了个关子,“x星人也是一样,不管他们在地球上做了怎么样的努力,或者怎么样推动地球文明的前行,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重返x星球。” 程诺却想到了其他的事情,“那,如果我们地球人掌握了这种生命之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能迎来文明的另一次飞跃?” 杰克艰难地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到底生命之水是什么,所以配套的科技水平也没能发展。假如我告诉你,石头很好吃,但是需要用一种特殊的烹饪技法,而这种技法目前我还没有掌握,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大骗子?” “哦,其实没有这个前提,这个结论也是成立的。” 杰克嘿嘿地笑着,“程教授,我很想跟你喝上一杯生命之水,不,是古典鸡尾酒,我喜欢看着调酒师手中凿着的冰球在灯光下飞旋,碎片像雪一样纷飞,那是很美的画面。” 伊格莱西亚斯嘟囔,“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给你调一杯古典鸡尾酒,不过,现在,你要把你的故事讲完,诺海是如何被抓的?” 杰克看着伊格莱西亚斯,“要说这个,那就先要讲讲一个组织了,这个组织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罗马骑士会。” “这有什么好讲的呢,不过是一个组织,在寻找并消灭着x星人罢了。蹩脚的追逐者,愚蠢的杀戮者。”程诺轻蔑地回答到。 杰克瞪起了眼睛,“程教授,我劝你最好端正一下态度,罗马骑士会,恐怕并不如你所描绘的一样的酒囊饭袋,在人类发展过程中,罗马骑士会所起到的推动作用,怕是并不比x星人做的事情少!” 程诺摸了摸鼻子,“哦?如果是这样,那我很乐意听你说一下,罗马骑士会是如何推动人类文明发展了?” 第二十七章 老杰克 杰克摸了摸身上,假装掏出来一只烟,又假装点燃了它,最后假装吸了一口,望着那并不存在的烟圈,杰克说,“罗马骑士会,最早的创始人,也是x星人。” “什么?你是说,x星人创造出了一个追杀自己的组织?” “是的,不过不是追杀自己,而是追杀同类。这还真是个冷幽默,就像是动物丛林中,一头狮子带着一群野牛追杀其他的狮子。” 杰克又吸了一口不存在的烟,他把手递给了程诺,“你要不要来一口?” 程诺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杰克递过来的不存在的烟,然后吸了一口,又把手递了回去,“给你。” 杰克微笑着赞许程诺的配合,他接过了“烟”,然后大力地嘬了几下,“这烟怎么样?” 程诺说,“还不错。” 杰克摇头,“给你抽真是暴殄天物了。” “你继续说,为什么x星人要追杀自己的同类?” “他感到了恐惧。” “恐惧?” “是的,人类的生活让他觉得,回到母星也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不如安分一点在地球上生存。这不存在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问题,第一,不说穿自己的身份,谁会知道自己不是地球人,第二,即便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呢?第三,自己的生存能力远远强于地球人,所以自己也有家庭、后代,自己并不孤独。乐不思蜀啊。” 杰克忽然蹦出来的汉语成语让程诺虎躯一震。 杰克邪魅狂狷地笑了,“我说汉语你觉得意外么?” “还好,毕竟我也是见过很多怪事的人了。” 杰克继续说,“那个x星人,我们叫它为杰克吧,是的,跟我同名,不过这不要紧,这只是个代号。他把x星人的所有故事甚至x星人的致命弱点讲给了人类,并根据x星人的特点开创了一套缉捕自己同类的方法,并且以自己的财力作为罗马骑士会最早的物质基础,他是一个伟人啊。” 杰克仰视着这层监狱的顶棚,好像是在看着另一个杰克的脸庞,“可惜,他的下场并不好。” “他的下场是怎么样的?”伊格莱西亚斯半蹲着,听着杰克的故事。 “他被罗马骑士会的人杀死,因为人类还是无法相信一个其他星球人的领导。不过,得益于他的介绍,人类对于x星人的认识达到了一个飞跃的层次,他们拥有着更长的生命周期,而且每个人都身怀绝技,有的人医术超群,有的人深谙医术,还有的人是科学疯子,虽然在口口相传之中,很多更先进的技法已经失传,但是他们还是领先着追赶着、地球人至少一光年的距离。” 程诺暗自盘算着,这样说来,董双喜的年纪可能已经很大了,而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他能够治得好胡里奥夫人的病了吧? 程诺问,“有没有什么情况,会使得一个x星人突然衰老呢?” “疾病。” “疾病?什么样的疾病?” “嘿,你知道么,其实各种各样的疾病,不过都是慢性中毒,原本x星人的生命可能会更长,能达到地球人的4倍左右,但是,由于他们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适应地球的环境,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水、这里糟糕的食物,都让他们无法真正融入这里。所以,他们的寿命大概只能达到200岁左右,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们可能会一直到老,缓缓变老,但是如果意外发生,那么他们就会迅速衰老。” “什么样的意外?” 杰克瞪着程诺:“我说了啊,疾病。程同学,你没有认真听课噢。” 程诺吐了吐舌头,又觉得这太让自己孩子气了,就顺便舔了一下嘴角,“噢,是什么样的疾病呢?” 杰克不满意地挥着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是中毒,中毒,懂么?” 程诺厚着脸皮问:“那是什么中毒呢?” 杰克放下了了挥舞的手,“这倒是个好问题。如果你的脑子里塞的不是来自苏门答腊渔民晾晒的虾干而是正常的脑细胞的话,你应该知道...伊格莱西亚斯,还是你来告诉我们的程教授吧。” 伊格莱西亚斯手托腮,“是水,空气,这些杰克说过了。” 程诺的脸通红,他已经好久没被人这样教育过了。 杰克说,“我们仍然感激老杰克先生所做出的的贡献,无论他来自哪里,感谢他对地球的爱。” 程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杰克先生,我指的是老杰克先生,他是否曾经提及过,生命之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可惜,老杰克先生大概早死了一千多年,所以他不能等到诺海的时代,所以这个问题,他不曾留下答案。”杰克叹了口气,“不过,他也许曾经留下过答案,不过,我们无法解读。” 程诺心中一动:难道那是用麦田语言所书写的文字,所以才无法解读? 杰克的眼神飘过心神不定的程诺,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程教授,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罗马骑士会,在他存在的两千多年中,关注于这个世界的经济、文化、艺术,在同x星人的博弈中,始终把握着世界发展的脉搏,对地球文明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说到这里,杰克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傲然之色,这让程诺十分不解,“既然这样说,你是同情并且支持罗马骑士会的,那你又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杰克又掏出了一根并不存在的烟,他抽着那根烟,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这个故事太长了,以后我会说给你听的。我们已经走的太远了,以至于我们忘了为何出发。还是回到诺海的身上来吧,罗马骑士会有一个领导机构,叫做长老会,五个最高的领导者组成了议会...恩,就是五个最高领导者,他们在十三世纪,从诺海的所作所为中,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所以他们决定派出潜伏者跟踪诺海。” 杰克深吸了一口“烟”:“在跟踪中,潜伏者发现了诺海的企图,所以他当机立断,抓住了诺海,把他送到了这里,在这里,他度过了余生。直到死去,他一言不发,既是面对他的挚友,也不曾有只言片语留下。而常人难以忍受的审讯,对他来说却全然不起作用,毕竟,他是x星人啊。” 伊格莱西亚斯发现了一个问题,“既然x星人如此的难以对付,那那位潜伏者,又是如何抓到了诺海的呢?” 杰克笑了,“老杰克曾经告诉我们,x星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而最早的罗马骑士会,就是利用那个弱点,杀死了老杰克。在诺海时代,x星人还是没有改变那个弱点,这阿喀琉斯之踵,注定将是x星人的死穴。” 程诺问,“这个弱点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监狱的铃响起了,放风结束了。 杰克摆摆手,“回去吧,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 第二十八章 发现 程诺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囚室,仍然是熟悉的味道,下水道一股一股的往出窜着异样的气息----仔细闻起来,有点像熟大劲儿的桃子夹杂着被老鼠拖回窝里的茄子的味道,程诺一直去法国南部吃大个的牡蛎,但是没有机会,如今近在咫尺,却被困在了墙里面,出不去。 有人说,永远会有想人想进入到墙里,那大概是不包括巴士底狱的吧?久在这里的人,大体上有着一种顽强的病态。过于执着于人类同x星人的恩怨情仇,让这里很多人都变成了哲学家,程诺躺在床上,开始好奇,是不是罗素、荣格,这些能讲法语的人,都曾经被关进到巴士底狱过,要不然,怎么就能创造出那些不世的经典呢? 想着诸位先贤,倒是容易入睡。程诺的鼾声起来了,他也跟着自己的鼾声入睡了。 恍惚中,觉得这房间不对,有哪里亮着灯。此刻是巴士底狱的熄灯期间,一片漆黑,怎么会有光呢?难道是因为神说要有光,所以就有了光?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一定是胡里奥爷爷的祈祷彰显了作用,程诺这种因为没有信仰而注定要下地狱的人,是不可能引发这种神迹的。 还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在做梦,程诺比较倾向于这种情况,毕竟在这种密闭高压的情况下,人有些幻觉或者是梦里有些匪夷所思的事,也是正常的。 不过即便是他再怎么安慰自己,那盏弱弱的荧光,始终都在亮着,那是什么?程诺从床上坐了起来,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确定不是在做梦。 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喊出声来,要不是舌头不方便,估计那声惨叫能把整个巴士底狱的人都吵醒。那点荧光弱弱地放着光辉,程诺蹑手蹑脚走到了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子看着外面,没有人,连守卫都在打着瞌睡,程诺俯下身,看着门口附近的那点荧光,那是一个小小的洞,在墙上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之前一直没有留意过这点亮光,是长期对光明的熟视无睹让程诺看不到这微弱的一点光,而昨天重新又看到了太阳,让他开始有些怀念光明,一定是这样。 程诺想找个夹子之类的东西,把洞里发光的东西夹出来,这个时候不比在外面,不要说夹子,囚室里连个牙签都没有。 作为一个东方人,程诺无比想念筷子。他想就此回到床上,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他眼一闭,一咬牙,一皱眉,把手伸了进去,心想:特么得,被咬就被咬吧。 那是土壤的松弛跟石壁的坚硬,并没有什么毛绒绒的类如虫子或者是小动物什么的在咬程诺,他的手在里面摸索着,却拽出来一个纸团。 在那个纸团的外部,透露出几点荧光,想必刚才看见的光就是那几滴荧光吧?打开那个纸团,才发现,原来整张纸上都是那种弱弱的荧光字,程诺心想,呦呵,还荧光字,这没准是个美女前辈留给自己的吧? 那张纸样子平凡无奇,带着一点囚室独有的腐朽的味道,程诺眯起眼,仔细看着那张纸上的字,没有月光,没有灯光,荧光也不足以让自己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只有囚室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监视口,程诺把那张纸凑到了监视口处,费力地看着那上面的字,让他惊讶的是,那是一封信,而写那封信的文字,居然是汉字! 是谁,曾经被带到过这里,然后留下了这张纸? 想起在巴塞罗那层见到的那张照片,程诺不免有些浮想联翩了,他努力地看着那张纸,却听见了巡夜看守的脚步声,他赶紧倒在了床上,将那张纸牢牢压在了身底。 看守透过门上的小窗子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异样,就继续着自己的巡查。程诺的心怦怦直跳,他在黑暗中,将那张纸仔细叠好,放到了自己的贴身的口袋里,心想念着: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仔细阅读这张你留给我的信。 一夜都辗转反侧,再没有好的睡眠,直到囚室的灯亮了起来,程诺赶紧坐了起来,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看着那封信的内容。 开头写着,“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都是我们的缘分。你不要仔细想写这封信的是什么纸,也不要想这封信是用什么写成的。” 程诺看了就生气,好好的信,你写就写呗,啰里啰嗦的。 不待他看下去,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写这信人的意思:这里,不允许带纸笔进来,那是用什么写的信? 程诺小心地看了一眼厕纸,然后又看一眼信,心中一沉: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封信绝对不是用厕纸写成的。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厕纸,没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了。程诺愈发觉得难受,纸的问题自己确定了,那写这封信用的是什么材料的墨水? 程诺正准备继续看那封信,门被打开了,“程诺,有人找?” 程诺顺手把那封信塞进了口袋里,假装自己是做着体操。 高高壮壮的看守问,“你在床上,弄什么呢?” “瑜伽,不行么?”程诺脸不红心不跳地从床上起来,“谁找我?” “去了不就知道了,废话真多。” 看守在前面带路,程诺心里忐忑不安,“你们这还允许探视啊,那我让我妻子过来看望我,顺便过一下夫妻生活,也应该可以吧?” “想的美。”走了几步,已经到了。看守指着审讯室,“进去吧。” 典狱长艾米丽在那间审讯室里等着程诺,在她面前,还有一口大锅,锅里面在咕嘟着肉,而桌子上摆着面饼。程诺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拿起饼卷着肉就往嘴里塞。 艾米丽一向是个淑女,看程诺这般吃法不禁皱眉,“你们中国人,都是这样吃东西的么?” 程诺不管不顾地吃着,心里想着,这就是他乡遇故知啊!这就是久旱逢甘霖啊!什么也比不上这个东西好吃啊!程诺就要幸福地哭出声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彩虹之巅 程诺放下了面饼,一脸惊悚,他想起了自己曾拿过那张纸,而且没洗手,顿时满头的黑线,仔细想想,好像这朝天锅也有染上了奇怪的味道了。 艾米丽看着他停了下来,就问,“怎么了,不好吃么?” 程诺不好说那封信的事情,只好幽幽地说,“没有葱,居然没有葱,没有葱的朝天锅不是朝天锅,没有葱的朝天锅都是在耍流氓?” 艾米丽皱起了眉,“耍流氓?什么意思。” 程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那张面饼塞到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艾米丽,“你找我干什么?” 艾米丽指着自己的身后,“语言学家,我找来了,你需要教会他如何破译麦田语言。” 程诺一边热情地伸出了手一边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你好,我叫程诺,来自中国。” 语言学家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白人,他推了一下眼睛,傲慢地没有伸出手,“我没有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要一个囚犯来教我一些东西,请问,老师,你准备交给我一些什么呢,例如,如何被抓住关进监狱?” 程诺伸出的手晾在了半空,就顺手挥了挥,也算是挽尊了,他挠了挠头,“是的,我确实教不了你什么,要不,看守长大人,我还是先回囚室吧。” 艾米丽把程诺挠头的手打掉,“手这么油,你怎么能直接抓头发呢,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头发发痒的!” 她又扭头对中年白人说,“让如埃尔教授,程教授是中国大学里的一名教授,主攻人类学方向,是世界上知名的人类学学者。” 让如埃尔哼了一声,“那我们就开始吧。”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放在了面饼旁边的桌子上,“我已经把要准备的材料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语言元素、语言规律、语言结构,就可以了。” 世界上的语言构成,无论是表音还是象形或者是字母文字,无外乎是几个关键点,正是让如埃尔所说的语言元素、语言规律、语言结构。艾米丽拉了把椅子给程诺,让他坐在了让如埃尔的对面,程诺一边用舌头扫着口腔里的残渣,一面回味着有那封信味道的大饼卷肉,一面看着对面的让如埃尔。 程诺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把全部都教给让如埃尔,否则,艾米丽典狱长发现自己没有照实翻译昨天的字,这就对自己大大的不利了。 程诺说,“恐怕,这并不是一时半刻能教会你的。” “少卖关子,我们大学参加过二战的密码破译,我个人也参与过一些密码的设计,能有什么难的?难道你能懂,我不能懂?” 程诺摇摇头,“设计这套语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地球人之间的沟通交流。因为使用这套语言的是...” 程诺看了一眼艾米丽,看着艾米丽轻轻点了点头,他继续说到:“使用这套语言的,是x星人,我也是侥幸比你更早一些参与了语言的破译,从最早的符号累积,到后期的分类辨别,我足足用了...”他眼珠一翻,撒了个谎,“用了十年时间!” 让如埃尔不改傲慢,“那好,现在有你在,我可以少走十年的弯路,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程诺说,“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在开始教你之前就交代好。”他又看向了艾米丽看守长,“看守长大人,请原谅我的啰嗦,毕竟,对于这套语言来说,世界观可能比内容更重要,如果没有很好地传达世界观,我担心影响教学的质量。” 艾米丽对此一窍不通,倒是好忽悠,可是让如埃尔却嗤之以鼻,“我现在每天都上网,但是我对计算机完全不懂,没有让我在ebay上买一个搪瓷杯子还要先熟悉java的道理吧?” 程诺身体向后倾斜,“看守长大人,你看啊,这实在不是我不好好教,实在是他不配合啊。” 艾米丽走到了让如埃尔的身边,低声说道:“教授先生,想一下你的女儿吧,还有你那风情万种的新任夫人。” 说到这里,她就闭上了嘴巴。 让如埃尔黑着脸,“你讲你的语言世界观吧,不过一定要快。” 程诺恢复了坐姿,“我的朋友,大卫冯先生,最早在无数次的观测中...” 让如埃尔伸出了手,“你是说,大卫冯,纽约大学的大卫冯么?” 程诺点点头,“是他。” 让如埃尔哼了一声,“你少扯虎皮拉大旗了,大卫冯这种大名鼎鼎的学者,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说重点就好。” 程诺说,“那好,那就这样说吧,某位我的科研合伙人,在一次次的观察中,认为麦田怪圈可能存在着一些规律性,于是他利用大量的时间进行了数据观察及样本积累...” 程诺说到了这个,那可就是滔滔不绝了,中间大量的引用术语,听得艾米丽不知所云,让如埃尔除了隔三差五哼一下之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艾米丽坚持了十五分钟,还是受不了了,她轻轻拍了拍程诺的肩膀,“你们先聊着,我去处理点事情。” 程诺大喇喇地说,“去吧去吧,我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放心。” 他心里想着,我这话匣子才刚刚打开,没个几天几夜不会重样的,你就放心去吧。 看着艾米丽走远,让如埃尔打断了程诺的话,“你刚才讲到了彩虹效应,能展开说一下么?” 程诺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回应:“这本来是营养学中的一个理论,认为各种不同颜色的食物有着不同的营养构成,而这跟中国传统五行对五色也是一样的,所以大卫...我的科研伙伴提出了,要用不同的样本来搭配出一个合理的构成,我的解释够明白了么,让如埃尔教授?” 让如埃尔教授点点头,“继续你的话题吧。” 程诺想了半天自己说到了哪里,可能是扯的太飞了,自己都不知所云了,他就随便找了个话口继续着话题,让如埃尔教授在程诺说了一阵子之后,问道:“你说,彩虹的尽头是什么?” 程诺看着让如埃尔期盼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地回答:“可能是人生各种的可能性吧?” 第三十章 摩斯代码 让如埃尔轻蔑地笑了,“你们这些,总是搞不清楚重点,彩虹不是过一种正常的天气现象而已。” 程诺要解释几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于是只是尴尬地耸了耸肩,“那好吧。” 让如埃尔指着程诺的脸,“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如果你也来这里长期居住,并且每天晒不到太阳,怕是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如埃尔伸出了手,“与其听你巴拉巴拉,不如我来帮你诊诊脉吧,你们中医是一门神奇的,尽管里面太多的经验主义以及不可预知的神秘主义,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它的调性的。来吧,伸出你的胳膊。” 程诺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尽快进入主题比较好,要不然我白吃了人家的朝天锅了,虽然这个朝天锅没有给我配葱,不过,whatever,还是要干点活比较好吧?” “得了吧,耽误不了你几分钟,还是试试看吧,中医可是很神奇的。” 看见让如埃尔如此坚持,程诺想着这可是你要荒废时间的,这可不能怪我。他就伸出了左手,递了过去,让如埃尔抓着程诺的手,放在了桌子上,把鼠标垫在了程诺的手腕下,然后用右手掐着程诺的手指尖,左手在程诺手腕的脉搏上轻轻搭着。 看着让如埃尔蛮像是那么一回事的,程诺不禁问道:“你是不是能判断出来我怀孕了?” 让如埃尔说,“程诺先生,请你保持平心静气,这才有助于诊治。” 程诺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让如埃尔对程诺嘀咕道:“程先生,你介不介意往前一些?” 程诺配合地往前挪动了一下椅子,让如埃尔解嘲地说:“我是新手,还是练习期间。” 程诺说,“能给你练手,荣幸至极。” 让如埃尔把自己衬衫的袖子放长了一些,搭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后,让如埃尔眼睛似乎眨了两下,眼神瞟向了自己的手指。 程诺清晰地感觉到,让如埃尔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处,一下,两下,在敲打。 是摩斯代码! 这是巧合,还是? 不,不会是巧合,对面是一个语言学家,这对于他来说,摩斯代码就像是吃饭喝水呼吸晒太阳一样日常的存在,怎么会错呢。 让如埃尔嘴上说着,“程先生,你刚才说到哪里了,可以继续讲么,我号脉没有那么快的。” “哦哦哦哦”,程诺心领神会,“彩虹效应在我的科研合伙人对于麦田语言的判断中,其着重要的作用,主要是数据的匹配程度以及归谬论的应用,作为各种不同的符号,对应着不同的状态,有的积极,有的消极......” 程诺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让如埃尔却似乎听的异常认真,不断地点头或者插话,只不过,他的手指在轻轻地传递着信息,那些信息在程诺的心里又被翻译成了汉语,一字一句认真被倾听着。让如埃尔敲击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卫冯,是我的朋友。” 第二句话,是,“这里有很多监控,我们的声音也会被监听,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同你交流。” 程诺裂开嘴笑了一下,“让如埃尔教授,您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判断出来我哪里有问题么?” 让如埃尔教授一愣,程诺抽回了手,“来,我一面跟你讲着麦田语言系统,一面跟你讲着如何号脉,如何,你介不介意,伸出你的手?” 让如埃尔伸出了手,程诺迅速地扫了一眼监控的位置,然后把手搭在了让如埃尔的脉搏上,几乎没有抬起手,而是轻轻地挪动着手指,同样的摩斯代码,却幅度更小,语言更简练:“不要掺合这件事。” 他嘴上继续说着,“让如埃尔教授,你对我刚才说的这些,大概了解么?” 让如埃尔说,“了解谈不上,还是知道一点皮毛,可以说是以管窥豹,盲人摸象吧。” 程诺说,“那我们就慢慢讲。” 他在让如埃尔的手肘上打着:“这里,很危险。” 让如埃尔说,“程教授,我不太懂,彩虹理论具体应用以后,又是如何对信息进行分类的呢?” 程诺说,“那是一个巧合,我的科研合伙人,偶然间发现,所有的麦田怪圈,几乎都存着同样一个符号,他在想,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如埃尔“噢”了一声,然后问,“那是什么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程诺脑海中浮现出了大卫冯的样子,手上却是不停在敲打:“就说你学不会,太复杂,离开。” 程诺说,“那个符号,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习惯,像是有的人,说话会有一个语气助词,有的人,说话会结巴,只是一个习惯。但是,有的时候,知道了什么没有意义,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他一语双关地向让如埃尔传递着信息,让如埃尔也撤回了手,“怎么样,号脉有什么结果么?我哪里需要调理?” 程诺摇摇头,“你的心脏可能不太好,需要调理一下,注意一下饮食结构,注意一下起居。” 让如埃尔笑了,“我们这些做案头工作的,有几个饮食结构合理,又有几个起居正常的呢,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我们的同行,他都已经快70的人了,还是坚持着找新的女朋友。” 程诺由衷地感叹,“那他的肾脏功能一定很好。” “很可能是望梅止渴吧?”让如埃尔不怀好意地嘴角上扬,“不过说到他,他也曾经研究过语言学呢。” 程诺漫不经心地说,“哦,是么,那要是他也在这就好了,三个人的力量大一些。” 让如埃尔抱着臂膀,“你知道么,程诺先生,我觉得,中文是一种很神奇的文字,事实上,我的很多朋友都曾经研究过你们的语言。中文是可以跟法文相媲美的存在,不过,为什么你们的语言确实存在着很多种的读法呢?” “方言,这是世界各地都是存在的吧?”程诺不太懂让如埃尔想要说些什么,“在法国,也有很多方言的。” 第三十一章 丑男人和他的丑狗 让如埃尔伸出了手,“介意再让我试一试么?” 程诺配合着他的动作,嘴巴上还在问着刚才的问题,“方言,同麦田语言,有什么关系呢?” 让如埃尔说:“你看过电影,《风语者》么,尼古拉斯凯奇演的那个,你们华裔导演吴宇森执导,故事讲的大概内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初期,太平洋战场上的日军总可以用各种方法去破译美军的密电码,这令美军伤亡惨重。美军觉得头大,就出了奇招。在1942年,印第安纳瓦霍族人被征召入伍,因为他们的语言没有外族人能够听懂,所以美军将他们训练成了专门的译电员,人称“风语者”。作为美国海军的秘密武器,每个“风语者”都肩负着美军的至高机密,因此,他们也受到了特别的“照顾”──每个纳瓦霍译电员都由一名海军士兵贴身保护,一方面确保其人身安全,而更主要的是另一方面,假设译电员即将被日军俘获,那么保护者必须杀死他以保证密码不外泄。” 嘴上跟程诺讲着这部电影,手上却不停地敲打着:“你能破解麦田语言,不是偶然。” 程诺心中一凛,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这个电影后来呢?” 让如埃尔说,“程先生,你可以再敷衍我一些,我不信你没有看过这个电影。” 电影程诺当然是看过的,不过也不妨碍他即兴表演一个没看过的人,“真没看过。” 让如埃尔说,“后来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门语言,只能合适的人去讲,也只适合合适的人去听,麦田怪圈这个课题,我曾经接触过,也试着了解过,不过一直没有能够拨开层层迷雾窥探隐藏起来的真相,你有这个机会,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 程诺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让如埃尔继续在手上说着:“有机会的话,我会同你好好聊聊。但不是现在,73。” 73,在中国文化里不是什么吉祥的数字:73、84,阎王不请自己去。不过在摩斯代码里,却是最好祝福的意思(best wishes)。 让如埃尔收回了手,又恢复了抱着臂膀的姿势,他说,“我常常在想,麦田语言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存在,究竟是一种刻意浮夸化的表意语言,还是更高级的数字系统,这在一些人之中,也是有着争论的。” 程诺有点脸红,自己跟人家扯了半天,可其实人家毕竟是懂的。 让如埃尔说,“我们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推断,这个推断其实很重要,但是被我们忽略了,那就是:麦田怪圈,并不是外星人相互交流的用途,它的用途,是外星人在向地球人传递信息!” “如果是向地球人,难道不是应该直接书写文字么?” 让如埃尔笑了,“对,是向地球人,但是不是向所有地球人,谁在说,我们知道了,是外星人。那谁在听呢?显然,外星人,是希望懂的人能够听得到。” 程诺有点脑子跟不上了,“所以,是有人能够解读麦田语言的。” “当然有了。” 程诺皱眉,“那为什么还要你来跟我学习麦田语言?” 让如埃尔说,“如果麦田怪圈能被所有人解读,那这个途径,就失去了他的意义。你可以理解,这是双方达成的一个默契,而且是一条单行道。我有话对你说,那我就说,听不听在你。大概是这样一个意思。” 程诺摇头,“不可能啊,最近一次麦田怪圈出现的时候,差点出现了全球性的恶劣事件,那为什么解读的人不站出来告诉大家他的解读呢?” 让如埃尔说,“我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可是,现实生活要比故事设计的要精巧的多。走在街上,你常会遇见多年未见的老友,这不算什么。再说具体一些:在日常中,你又会发现一些场景似曾相识,像是梦里见过,那好,我问你,这些事情,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呢?” 程诺说,“我觉得有点晕,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让如埃尔笑了,“程诺先生,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太懂,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太久,你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的,哦,对了,我刚才那个快70的朋友,就是那个坚持着找新女朋友的朋友,他最近死了。” 程诺不解让如埃尔想说什么,“噢,那真的是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呢。” 让如埃尔摆摆手,“你并不认识他,所以这个事情对于你来说并不算什么遗憾。”他出神地看着程诺,“他长的即便是委婉,也只能算普通。而且他还养了一条很丑的狗,又丑又凶,我们常常开玩笑,说那条狗是他肢体的一个外挂器官,或者说是他主机的一个配件。两者有机统一于他的身上。那条狗像是他的医疗设备,也是他用来表达,用来愤怒,用来妥协的工具,前一阵子,那条狗死了,所以,他也死了。就像是所有的氧气被抽离,再也无法呼吸融入一样。” 让如埃尔的眼睛流露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伤,“我的朋友,我真的怀念他啊。” 他摇了摇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才能真正的明白什么是朋友。” 程诺想起了李队长,也不知道,他在遥远的上海,过的怎么样,今年这个糟糕的天气状况,哪里都热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吧?”程诺把心底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于是笑了笑:“对不起,我心里在想,不小心说了出来。” 让如埃尔不以为意,“程诺先生,这没有什么。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是一个单纯的人,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些对的事情。而什么是对的事情,并不仅仅是靠着你的单纯跟善良去判断,我希望,你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说完这句话,艾米丽看守长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像是没有理会说话的两个人,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口朝天锅,往快要干掉的锅里面加了水。 让如埃尔站了起来,“对不起啊,看守长,我还是没有办法学会,如果能学会,怕是我早都学会了呢。” 第三十二章 有心事的艾米丽 艾米丽看守长的脸上阴晴不定,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在外面的监控中,听的一清二楚,除了那个有些可疑的互相摸着对方的手腕之外,倒是也没什么解释不清的。可这个让如埃尔,好像是很配合自己的样子,也表现的担心家人的安危,可是,艾米丽总觉他有些奇怪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相比较而言,程诺就更不正常了,从一开始他被送到这里来,自己就觉得来了一个麻烦。即便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足够的麻烦,她也有着足够的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觉得,这个程诺,身上有些自己不懂的事情,是什么呢?又说不出来。 艾米丽点点头,“你走吧,带我向你的前妻问好。” 让如埃尔说,“我会的。” 让如埃尔走后,程诺也站了起来,“现在,我可以回去了么?好像让如埃尔教授有些心不在焉啊,我劝你还是找一个领悟能力快一点的人来比较好呢。” 艾米丽指着椅子,“程先生,介意坐下来聊一聊么?” 程诺有点诧异于艾米丽对自己的客气跟周到,他诚惶诚恐地走下了,“有什么问题,您说。” 他特意用了敬语,表示自己的示弱。 艾米丽坐在椅子的前半段,伸出了手,“你可以帮我也诊治一下么?” 程诺硬着头皮伸出了手,装模作样地在艾米丽看守长的手腕上摸了一阵子,然后才说,“有些积劳成疾,不过不要紧,可以吃点安宫清清火,还有,就是不能太累了啊。” 艾米丽不到五十,但是头发已经白了几茬了,这个工作很是辛苦,不少人都无法适应,她们那一拨人,还在罗马骑士会组织内部的,已经不多了,有的死,有的失踪,有的离职。而同期来到监狱的,只剩下了一个她。岁月不饶人,如果不是自己注意,怕是胸早就跟肚子融为一体了。 她好像是采纳了程诺的意见一样,“是啊,不能太累了。程教授,其实你完全可以接受我们的意见,哪怕是你出去了之后,并没有遵守约定,我们也不一定有闲暇顾忌这件事的,你何必要在这里呢?” 程诺越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艾米丽看守长,我确实有用心地教了让如埃尔教授,但是好像他跟我并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不能怪我啊。” 程诺担心自己敷衍的事情被艾米丽看出来,就越描越黑,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好在艾米丽看守长的心思此刻并未完全在这上面,她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听到,自顾自地说着:“程教授,你对我们的组织,怎么看?” 程诺想挠一下头,却又想起来刚才被艾米丽看守长制止的动作,就笑笑,“我觉得你们组织蛮好的啊,起码是有使命感的,对吧?” “所以你不记恨我们么?我是说,你是一个大学教授,在社会上有地位,受人尊重,而如今却沦为阶下之囚,这落差,有点大吧?” 程诺不知道这个看守长想要说什么,就支支吾吾嘻嘻哈哈地对付着,“嗨,这没什么,社会分工不同嘛,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说了他就后悔了,难道这个看守长是想放自己走,而自己回绝了这种可能性? 艾米丽看守长没在说什么,“你回去吧,这两天,我还会再找你的。” 程诺站起了身子,瞟见了桌子上还有面饼,就问,“我能带两个走么?” “随便你吧,如果你能端得动,可以一锅都带走。” 程诺拿上饼,厚厚地卷上了肉,兴高采烈地直奔着放风的人们,却不见杰克的身影。之前他每次都在对方,忽然少了他,就变得无比的不协调了。伊格莱西亚斯指着程诺手中的饼卷肉问:“那是什么?” 程诺把两个饼都递给了他,“本来想着给你们两个每个人带一个,他怎么没在呢?” 伊格莱西亚斯红着脸接过了肉饼,却不肯吃,“你待我真好。” 这吓得程诺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别误会,我们是朋友啊。” 伊格莱西亚斯的脸更红了,“误会,误会什么?” 程诺只好挠头了,“没,没什么,杰克怎么不在呢?” 伊格莱西亚斯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了,就顺着程诺的话头说了下去,“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在这里了。” 程诺有些失望,“我还等着他继续给我们讲之前没讲完的故事呢。” 伊格莱西亚斯坐下来吃肉饼,然后示意程诺也在他身边坐下来,并热情地用袖子擦了擦身旁的位置。 盛情难却,程诺坐了下来,没话找话,“伊格莱西亚斯,你看足球么?” “当然,我是一个巴塞罗那人,也是一个加泰罗尼亚人,足球是流淌在我血液之中的元素,不过这一两年,巴萨的战绩不好,欧冠也让马德里人夺走了。” “会夺回来的,你知道么,我也是巴塞罗那球迷呢。”程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胡里奥的店里见过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穿着西班牙人队球衣,冒充你身份的那个人,是谁?” 想到这个,伊格莱西亚斯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要给程诺灌肠的事情,于是刚刚褪去颜色的脸又红了,他说,“那个男人挟持了我们很久了,他说如果不配合,就杀了我,所以我爸爸必须配合他跟每一个中国人讲同样的故事。可是,没想到,就真的遇到了他恩人的后人,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妙。” 程诺一直以为是anny高的钢琴声引出了这些故事,却不成想,原来故事是一定会发生的,而只是那个契机被放大了,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 “我们担心你们陷入其他的危险之中,不得已才迷晕了你,就是不希望你卷入这件事情中,你看,现在你也陪着我们一起被囚禁在这巴士底狱之中了。” 程诺笑了,“不碍事的,活着是一场修行嘛,在哪里都是一个样子的。你看足球,应该知道,意大利有一个伟大的球员罗伯特巴乔,在痛苦中,他选择了佛教作为自己的出口,并不是因为学佛能让他快乐,而是学佛能让他平静。我觉得,在这里,我能得到我的平静,跟你们没关,不要太过于自责了,我的朋友。” 第三十三章 杰克的身份 杰克在一个房间里,那间房有着充沛的阳光,似乎是在享受着阳光,他坐在椅子上,把两只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惬意地闭着眼,不看面前是来回走着的詹姆斯。 詹姆斯显得十分急躁,“你到底想怎么样?” 杰克眼睛也不睁,“我说了,我只想在这里待到我死去。”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你知道么,因为你,差点这个世界被毁掉了!”詹姆斯情绪有些激动,他站定在了杰克面前,双手挥舞,“你这样做,太没有责任感了!” 杰克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吵,好不容易才享受到了一点阳光。” 詹姆斯哼了一声,“你有一百个选择,却选择了这个最没有价值的:把自己关起来!” 杰克笑了,“什么才是有价值呢?” 他睁开了眼,“有烟没,给我一只。” 詹姆斯从沙发的一个角落里摸索出了一条的555烟,统统丢给了杰克,“抽,抽死你。” 杰克熟练地拆开了包装,“还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记得我抽这个烟,喂,给我个火啊。” 詹姆斯又在沙发的缝隙中摸出了一个zippo,一起丢给了杰克,“你这样是何苦呢。可别让艾米丽知道,她会杀了我的。” 杰克美美地抽上了一口烟,呛的直咳嗽,但是表情却愈发享受,“真爽啊。” 他弹了一下烟灰,“你说什么?不让艾米丽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会知道的。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今天有没有便秘,她都要知道,她,可真是一个称职的看守长呢。” “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好好对待我们这些小喽啰,也只有你这个段位的人,她才会耐心地知晓你没有便秘了。” 杰克一脸的八卦,“哟,这茬劲儿还没过去呢,多久了,有三十年了吧?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两个都是刚加入组织的孩子,好像有过这么一段故事?” “难得你还记得。”詹姆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角耷拉着,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干练从容,“提这个干嘛呢,提了难过。” “你看,又不是我先提的艾米丽,是你提的吧。”杰克又抽了一大口烟,香烟以肉眼可见的快速燃烧着,“要不,等我见了她,我给你再说说?” “别别别,你可别害我,你还是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想在这待到老死,不是,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吧?你到底要听多少遍才能相信?再说,要游说我也不该你来啊,梵蒂冈没人了?五老都死绝了?长老会干嘛吃的?让你这样一个中低级的组织成员来跟我谈话,这也太内个了吧?” “太哪个了?”詹姆斯面带愠色,不悦地问。 “唉”,杰克叹了口气,“时光境迁,人走茶凉,当年对人家人前人后地尊重着,现在人家进来了,就对人家不理不睬的。” 詹姆斯彻底怒了,“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你是自己好端端平白无故地非要进什么巴士底狱,而且,你一走,就没有人能再解读x星人给我们发来的信息了,再者说,你一个组织的最高领袖,把自己关进了用来关敌人的监狱,这到底是怎么一个说法?你对得起历代的杰克么?” 杰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看,我一个把一生连带名字一起都献给了罗马骑士会的人,连一点最后的把自己关起来的自由都没有了。” 詹姆斯被杰克给气笑了,“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吧。要继承的不光是这一个名字,而是在这个名字背后,对于自由,对于责任的担当,你是怎么做的?你知不知道,你这忽然的入狱,连带着的是整个机构差点的瘫痪,好多事情是没法交接的,你知不知道?你肯定知道!” 杰克皱眉,“你别一副教育我的姿态啊,再怎么着,我也曾经是你的领导不是。” “你这哪有点做领导的样子?”詹姆斯走到了杰克面前,伸出了手,拿起了一支烟,然后“啪”的一声点着,又“啪”的一声把火机丢到了桌子上,“你知道么,当年我们那一拨人刚加入组织的时候,你是多么意气风发,多么令人神往,你的故事被我们那一拨的人奉为经典,你的话被我们尊为法律,可是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越说越不像话了,至于么,都是人,都要吃喝拉撒,你可别这样神话我,没意义。” 杰克又点着了一只烟,“我得把这条烟抽完,这玩意是违禁品,不让带进囚室。” 詹姆斯哼了一声,“关于囚室里不让带烟的法规,是你在任的时候修改的吧?” “是啊,你看,我真的是太不中用了,连自己有一天要进巴士底狱都没有先见之明,失败,真是失败。” 杰克虽说嘴上自嘲着,但是脸上全然没有羞愧的神情,看的詹姆斯又好气又好笑,“你看看你这个嘴脸,说你是小人得志吧,都好像是在夸你了,难道你以把自己关起来为荣?” 杰克收敛起了玩世不恭,认真地点头,“我以我把我自己关起来,作为我的骄傲。” 詹姆斯冷笑一下,“这话你之前没对别人讲过,我也是第一次听。那好,你倒是给我讲讲,为什么你把自己关起来,作为你的骄傲?” 杰克吐了一个烟圈,挑了挑眉毛,“你知道么,第一任杰克,他的本名就叫杰克。” “少啰嗦,哪一个组织里的人不知道这个?” “他后来,被组织里的人杀掉了。” “说重点,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杀么?” “这谁不知道?因为担心他反过来利用罗马骑士会来帮助x星人。” 杰克摇头,“不,这并不是历史的真相。” 詹姆斯说,“如果是我不能听的事情,请不要跟我讲,谢谢。” 杰克问,“今天几号?” 詹姆斯对这个没来由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不过即便告诉杰克也不碍事。他回答到:“今天是7月14日,法国国庆日。” 杰克说,“那就好,从今天开始,这个事情,终于可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了。” 第三十四章 初心 詹姆斯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讲吧,我在听着。” 杰克顽皮地笑了,“我改变了主意,忽然不想说了。” 詹姆斯无奈地笑了,“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那我还是说说好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你们一直没能了解,到底罗马骑士会是做什么存在的。” “还能是为什么,为了杀干净x星人,给地球文明一个合适的发展空间,维护全人类的利益。”詹姆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杰克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他点着了一根烟,“其实,当老杰克在一千多年之前创办罗马骑士会的时候,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光x星人,而是为了谋求地球人同x星人的和谐发展。” “这。。。这不可能啊。”詹姆斯感到有些瞠目结舌了。 他弹了一下烟灰,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詹姆斯,“是的,你没有听错。还有,烂俗小说里的反派才喜欢说你说的这种台词好吧?能不能有点新意?” 詹姆斯也拿起了一只烟,他必须要提起精神,来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了:“你继续讲。” “当老杰克创办了罗马骑士会,并成为了第一任的领导人之后,他试图获得同胞的信任,但是x星人并不信任他,因为所有的星球都不会真正的欢迎外星来客,这是宇宙中不会更迭的一个规律。可是老杰克还是在努力地同自己来自x星的同胞们进行着沟通,也取得了一些功效,其中一条就是,当x星人发现一些不好的事情时,可以采用巨石阵来向人类传递信息。这一传统保留了下来,在19世纪,通讯更发达了之后,麦田怪圈又横空出世。” “而密码,或者说是麦田语言,只有历任的最高领导人,我们叫做杰克的,才可以有资格掌握。可惜的是上一代杰克,好像是个懦夫呢。”詹姆斯横眉冷对着罗马骑士会的前任最高领导人。 杰克撇了撇嘴,“你听我把故事讲完再发表评论。当时老杰克做了很多的工作之后,在罗马骑士会内部,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们认为,x星人终究只是这个星球中的过客,无论他们做了怎么样的努力,终究还是会给地球带来灾祸,所以,还是要诛杀x星人。最开始只是在合作中掺沙子、下绊子,后来,就变成了有意识的追捕,再后来,祸及了老杰克。恐慌就像是瘟疫一样在中层领导中蔓延着,他们终于高举着斧头冲进了老杰克的卧室,杀死了他和他的夫人,并且阉掉了他的孩子,并终生囚禁。” 杰克叹了口气,“当时,接任领导人的杰克,把这一事件的解密时间,设定到了2017年,7月10日,有幸,我成为了这一历史事件的揭秘人。而你,要把这个故事,告诉给整个组织。” 詹姆斯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缸里,“我拒绝。” “你说什么?”杰克皱起了眉。 “我拒绝向外传播这个消息,我认为,保持历史的现状,是对历史一个很好的尊重。没必要再去想当时究竟是什么样了,我们不需要那样的舆论。” 杰克的手攥成了拳头,“不,作为一个罗马骑士会的成员,你必须要服从组织的决定。” 詹姆斯轻蔑地说,“就像你这样服从么?前代目真的是给我们这些底层执行人员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呢。” 杰克略感意外,“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啊,当时我刚加入组织,有幸在你身旁作为你的生活助理存在着,那时候的你有多么耀眼我就不需要再啰嗦一遍了,但是,你太自暴自弃了。” “你跟了我多少年来着?” “零头不记,十年吧。”詹姆斯想了想,“那十年内,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今天这样样子。” 他顿了顿,“而且我,我个人觉得,罗马骑士会究竟是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在做着怎么样的事情。一千多年来,我们屡次解决地球的危机,不仅仅是得益于x星人的情报,也有着我们对人类社会热爱的功劳。全球性的政治、经济问题后面,都可以看到罗马骑士会的影子,作为一个组织的成员,我感到骄傲,如今,你让我对组织成员公布罗马骑士会那一段最初的、懵懂的、无关紧要的历史,我当然选择拒绝。” “你长大了。”杰克勉强地露出了微笑,“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詹姆斯站了起来,对着杰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感谢您多年来的培育。” 杰克指着那条烟,“你还能记得我抽什么牌子的烟,有心了。” “不,这是因为机场免税店里只有这个牌子了。”詹姆斯拒不承认自己记得杰克的喜好。这当然是强词夺理,这当然是一个谎言,可是杰克不在乎,他点着了一根烟,“现在组织内部怎么样?” “对不起,你已经选择退出组织,并把自己置身于组织的对立面了。所以,有关组织的事情,我不能对你提起,否则,我就是违反原则。” “一千多年前,组织就决定要在这一天将真相公之于众了,你不去告诉其他人,真相,难道就不是在违反原则了么?” 詹姆斯说,“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对艾米丽看守长说,让她向我的上级反映,到时候我相信罗马骑士会纪律委员会会做出来一个公平的评判的。假如他们认为我有罪,那我可以来这里陪你。” 杰克点点头,“很好,你真的长大了。” “我已经快50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呢?”杰克叹息着,“当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现在终于我可以不用再挣扎着去做同自己所想相悖的事情了,玫瑰不死。” “玫瑰不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你难道完全不好奇,是什么事情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罗马骑士会的么?” 詹姆斯摇摇头,“再见了,杰克。” 杰克叫住了詹姆斯,“嘿,伙计,不要走的太远了,以至于你忘记了当年为何出发啊。” 詹姆斯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第三十五章 艾米丽 杰克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再进去。从阳光晴好到天色暗淡,再到日落西山黑了天,他始终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抽到半条的时候,门才被打开了,艾米丽捏着鼻子走进了那间房子,把灯打开,看那间屋子烟雾缭绕的,颇像是人间仙境,她皱着眉去打开了窗子,“抽抽抽,迟早抽死你。” “这话他也说过。” “谁?”艾米丽漫不经心地问着,然后夺下了杰克手中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杰克笑了,“少明知故问,你知道是谁的。” 艾米丽说,“知道又怎么样?” 她站在了窗口处,可还是掏出了一块手帕捂着鼻子,厌恶地说:“你这是生化攻击!” “都这把年纪了,为什么不选择在一起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艾米丽走到了门口,向门口的人吩咐道:“去拿一些面包跟水还有香肠过来。告诉厨房的人,面包用黄油煎一下。水不要太凉,去吧。” 杰克拿出了一根烟,自顾自地点着了,“你这些话,之前他说了很多年呢。那个时候,你也听了很多年啊。” “你真是越老越无聊了。你不好好管好自己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操我跟他的心?” 杰克像是戳穿了别人的谎言一样开心:“你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是谁来过,跟你说了些什么,那就是我的失职了。你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失职呢?” “嘿,你知道么,我一直更看好你。” “即便你拍我的马屁,你今天也只能抽这最后一根烟了。” “不”,杰克摇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会比他更优秀。不过是你现在的平台让你不能施展拳脚而已,可是,巴士底狱太特殊了,你只能在这里守着。平凡而伟大,光荣而艰巨。” 艾米丽说,“没什么伟大,也没什么光荣,只是消磨。” “我应该把你调走的,调去一个更适合你的位置。”他陷入了沉思,像是在想着该把艾米丽调去哪里。 艾米丽好笑地看着杰克,“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么?” 杰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罗马骑士会的“杰克”了。他尴尬地摆摆手,“我进来的时间太短,我在组织里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我都忘了自己是一个囚犯了。” “你可以回到之前的生活的。” “算了,选择就像是到处去的水,很难再收回来了。” “你想对詹姆斯说的,那件让你下定决心离开罗马骑士会的事情,是什么?” “你看,我就说嘛,还是你比詹姆斯要优秀的多,起码你有耐心听老人家唠叨。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对詹姆斯说的?你们见面啦?” 杰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艾米丽,贱贱地笑着,“怎么着,终于想开了?” 艾米丽指着房间角落里隐蔽着的摄像头,“这里面到处都是监控,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我眼睛里。” 杰克讪讪地“噢”了一声,“还是那么没劲。” “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不再紧绷了,你松弛下来了。”烟气散了很多,艾米丽把手帕拿了下来,叠好放在了口袋里,“是因为不再忙碌了么?” “不,是因为我老了。”杰克叹了口气,“虽然我的模样看上去没那么衰老,但是我的心却早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我可以跟你讲是什么让我觉得自己老了,也是那件事,让我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关起来,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时候,我在美国。” “是55区事件。”艾米丽点点头,“我记得内部那个通报。” “是的,一个疑似外星文明降临地球的事件,这种事我们已经处理过了很多次。那次也没有例外,不过,那次去美国,我还见了一个人。” “是谁?” “大卫冯。” 艾米丽点点头,不吭声,看着杰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就像是两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在草地旁边的长椅上坐着,曼哈顿的好处就是,你可以非常喧闹,也可以异常安静。有鸽子在我们面前吃着食,也有树荫盖在我们的头顶上。他想要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一些信息,而我却想劝他从此收手。我们都没有能够如愿以偿。” 艾米丽面无表情,看着杰克,“后来呢。” “后来我就目送着他走了,并且下达了严格监视的命令。可是,在那里我遇到了另外一个人,在我们系统内部,他的编号是x-312,他也用过很多其他的名字,不过我喜欢其中的一个。。。” 不待杰克说出那个名字,艾米丽就抢先回答:“董双喜?” 杰克笑着点头,“是的。他对我说,这个星球要完蛋了。我说这个星球从来没有好过,完蛋我也要抓住他。” 艾米丽赞许地看着杰克,“你做的对,这才是豪情万丈的杰克啊。” 杰克继续说,“可是,他对我说,这次地球的危机,是罗马骑士会一手造成的。他说,他创造了一个人工智能,而在这个人工智能发展的关键阶段,由于罗马骑士会的介入,它失控了,拥有了完全自主的意识。。。” 艾米丽轻蔑地笑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要怪在我们头上,不要告诉我,你是被这种骗小孩子糖时才会说出来的鬼话给蒙骗了,然后自己把自己关进了巴士底狱?” 杰克叹了口气,“你听我说完再下判断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奇点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 艾米丽说,“真的什么样的,罗马骑士会制造出了奇点让它去毁灭地球文明?” 杰克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罗马骑士会内部,有一套备用的方案,叫做星际—3,是一套应对方案,以防地球有突发的来访者,我们不能用语言或者计算机语言进行沟通。而星际-3,拥有着最快速的沟通技能。但是由于地球上始终没有来什么客人,所以,我决定,把它送给苹果公司。而后,就有了siri的升级,在这个基础上,x-312创造出了奇点。如果说,他是直接执行人的话,那么,我才是始作俑者。” 第三十六章 推测 艾米丽对杰克的说法并不认同,“你在这件事上最多只是无心之失,你并不能预见星际---3以后会弄出来这样的轩然大波,否则,你也不会将它送给苹果,不是么?” 杰克惨笑着,“如果我说,其实我知道呢?” “你知道?” “是的,我希望星际---3在苹果公司使用的过程中,能够遇到一些星外文明来客,这样的话,我们总会有机会跟他们进行沟通交流,因为那是迟早的事情,不是么?” “你这样的想法太危险了,把地球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天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首先,如果星际---3通过siri发挥了作用,那么,星外来客已经在地球上了。那样的话,并不是我暴露了地球。而且,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那及时的沟通就是十分必要的了,这哪里有什么错误存在呢?” 艾米丽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没什么错了啊,干嘛要把自己关起来呢?” “我只是累了,忽然没有当年加入罗马骑士会时候的一腔热血,没有了使命感,什么都没有了。” “我觉得,你一定隐藏了什么事情。”艾米丽捕捉着杰克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试图分析判断出来他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 杰克抬起头冲着艾米丽微笑,“嘿,你那套东西,还是我教给你的,不要试图解析我的表情,好么?” 艾米丽说,“你一定藏着什么样的一个秘密,对不对?” “那好,你猜猜看好了。” “一定是跟那趟纽约之行有关,我不认为是x-312对你说的话产生了作用,既然不是他,也不会是55区事件,那么,是大卫冯。” 杰克眼神出流露出了赞许,“继续说下去。” “大卫冯告诉了你一个时期,那个事情是你无法挽回的,所以你才觉得没有什么希望,所以你才会把自己关起来,我说的对么?” “也许对,也许不对,谁知道呢?”杰克挑了一下眉毛,“我不会告诉你的。” “大卫冯那之后不久,就死于我们制造的意外,我们知道,其实大卫冯只是需要在纽约等着看前方传回的数据就可以,他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前往中国呢?这里面有问题。” “你可以继续猜测,不过我拒绝回答,你可以对我上刑,我记得曾经教给你一些十分残忍的刑法,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我身上用一用。” 艾米丽说,“我才不会给你机会用疼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你的微表情变得复杂,我只要对你说话,然后盯着你的脸,我总会得到我要的答案的。” “那你继续好了。” 艾米丽忽然笑了,“嘿,我说,老头子,我知道了,其实你想说出这个答案,但是你没人可以说,所以你只能在这里,半推半就着等我猜出来那个答案,对么?” “你还可以更刻薄一点么?”杰克愠怒地问,“对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来说,你的话太伤人了吧?” “得了吧,对于你那颗坚不可摧的心而言,这点难听的话不算什么吧?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大卫冯为什么非得要一心向死,而你又是为了什么要躲进巴士底狱。” “我不太喜欢躲这个词。” “其实不重要,躲也好,惩罚也好,其实都是用来描绘你现在的状态的。对吧?” “反正我不喜欢躲这个字。” “对于你来说,我自认为是算得上了解的,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没有办法让你绝望到把自己关起来。。。” 杰克打断了艾米丽的话:“这次的用词明显好多了。” 艾米丽不理会杰克的打扰,继续推断:“所以,你面临着绝境,而且是真正的绝境。对于你来说,一生经历了太多次绝境,但是这次,这个绝境是你认为自己无法挽回的,所以,这个绝境是什么呢?” 杰克站了起来,“我要回囚室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我再回不去,可就违反了我自己定的监狱法规了。” “得了吧,老头子,从你把自己关起来的那天起,规则对于你来说就已经失效了。” 杰克摇摇头,“我老了,老人需要分外多的休息,所以,我还是躲回囚室的好。” “你自己也用了躲这个字了啊?” “不重要了,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不管用什么样的字,都是用来描绘我现在的状态而已。老人需要有一个好的睡眠,还有,不要再找我聊天了,你什么也不会从我口中得出的。”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你说吧,不过注意时间,不要问太长的问题。” “你这次进来,变得啰嗦了。” “这是一个问题么?那我的答案是,我老了,所以我变得啰嗦了。满意了吗,我的艾米丽小姐。” 艾米丽摇头,“我的问题是,在罗马骑士会最高领袖真空的日子里,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人选么?” “你是想让我推荐你么?”杰克开玩笑道:“这倒是一个好的人选呢,够年轻,也够聪明,能力也可以,我会考虑的。” 艾米丽说,“不,我在想,其实程诺有可能是一个选择。” “程诺?你是说那个东方男孩儿么?你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好像,你也对他很感兴趣吧?要不然为什么一直拉着他聊一些我们组织的事情呢?” 杰克摇头,“不,他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的,他对于x星人有同情,难道你要他重蹈我的覆辙?我知道,你出于麦田语言的考虑,认为既然我不向其他人传授这套语言,那么选择程诺国度一下也可以,但是我觉得不行,就这样吧,我睡了。” 艾米丽狐疑地看着杰克,“老头子,我不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了。” “真假没有意义的,孩子。”杰克打了一个哈欠,“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艾米丽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对着外面的人说,“送他回囚室。” 第三十七章 索巨石阵 程诺回到了囚室之后,趁着灯还没熄灭,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厌恶地看着上面的字。开头还是那句废话: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都是我们的缘分。你不要仔细想写这封信的是什么纸,也不要想这封信是用什么写成的。 程诺说:“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干嘛提醒我想这纸是什么纸,写这封信又用的是什么东西呢?” 他忍着恶心继续看:如果这个星球还在转着,世界仍然混乱,而你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疑惑的话,我为你感到高兴,因为至少你曾经有一个知音,他写下了这封信,留给你,让你能熬过这段日子。 得了吧,靠着一封厕纸写的信,我就能好起来? 信上继续说: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曾经以为的样子,这里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无所事事。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给你讲我要说的事情了。 废话太多了吧!程诺吐槽:“你要是我的学生,而这是你写的论文的话,我肯定要挂掉你!” 可惜这不是程诺带的研究生所写的论文,他只能耐心地看下去。不过下面的话,开始让程诺感兴趣了: 好了,不啰嗦了,如果你想出去,那我可以告诉你如何能够出去。 程诺揉了揉眼睛,继续看: 所有的法律里,都是有戴罪立功的,你可以把我跟你说的内容,作为一个条件,交换给看守,他们会乐于放你出去,那就是...... 啪的一声,灯灭了。 为什么灭灯就灭灯还要有声效! 程诺内心之中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将他的心潮踏得乱七八糟。他走到了门口,想就着微弱的灯光看完信上的字,可看守走了过去,对着门用胶皮棍子敲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程诺伸了个懒腰,“我看看夜景。” “你当这里是香榭丽舍大街?看什么夜景,好好睡觉。” 程诺说,“我是不是有看夜景的自由?” 看守呲牙咧嘴着,“你还跟我谈自由?你哪来的自由,赶紧睡觉,不要仗着看守长对你有些青睐就为所欲为!” 程诺楞了一下,“看守长对我有些青睐?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你是想挨揍了吧?”看守掏出了钥匙,准备进去揍程诺。 程诺连忙赔笑脸,“哪的话哪的话,我这就睡,不麻烦您了。” 看守悻悻地走了,程诺又躺在了床上,把那张纸塞到了脚底下的床褥里,倒头就睡。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杰克坐到了程诺的身旁,“嘿,听说,昨天你还给带吃的了?”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都让伊格莱西亚斯吃了。” “可惜,本来还打算给你讲点好玩的事情呢。”杰克盯着程诺的面包,“如果你把这个面包给我,我可以给你讲一些事情。” 程诺停下了咀嚼,“你明明可以多要一个面包,为什么非要我这块,难道我这块比较香甜么?” 杰克笑了,“嘿嘿,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我怎么能够白给你讲故事呢?” 程诺呸呸呸往自己的面包上吐着口水,然后异常香甜地吃着面包,“我看你怎么要。” 杰克笑容不减,“喂,年轻人,多学点知识对于你来说可没有坏处的啊。” 程诺撇了撇嘴,“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识已经够多了,对于我来说,最没有用途的,就是知识了。” 杰克的笑容里多了一些其他的内容,“我看不一定吧?” “有什么好不一定的,我告诉你,你那一套对于我来说没有用...”程诺忽然想到了那封信,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x星人,他们一样也要吃饭排便么?” 杰克厌恶地皱眉,“我想起来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苍蝇妈妈带着她的孩子在吃饭,苍蝇孩子就对苍蝇妈妈说:妈妈妈妈,我们下顿饭能不吃屎了么?苍蝇妈妈给了小苍蝇一个耳光: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要提那个字。” 程诺把吃了一半的面包从嘴里拿了出来,“你真脏。” 杰克指着那半个面包问程诺,“你还吃么?” “我这个面包上面吐了口水了!” 杰克拿过了面包,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三两下吃了个干净:“x星人当然也要吃饭排便,不过,吃得东西虽然一样,可是排泄出来的东西,可能跟我们人类有点不一样。” 程诺的心砰砰跳着,脸上还在故作镇静:“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能发光?” 杰克在程诺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异常,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诺,“你发现了什么?” 程诺说,“什么都没发现。” 在把那封信看完之前,他拒绝跟任何人提起那封信的存在。不过杰克的回答,却也是在某种程度上默认了程诺的问题。程诺想,难道那封信真是若干年前一个x星人留给自己的? 世界上还有这种巧合的事情么? 再想到那张神秘的照片,程诺的心忽地一沉:到底自己跟照片上的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长得一模一样? 不理好奇的杰克,程诺走回了囚室,认真地坐到了马桶上,等着自己有便意。他想看看是不是自己也能排泄出来那个颜色的排泄物。 可是上厕所这件事吧,并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有时候很努力,但是就是没有收获。有时候觉得很像,可也可能只是一个屁。坐到快脱肛,程诺无力地躺倒了床上,继续看那封没有看完的信。 信已经很短了,上面只有几句话了:“让罗马骑士会去查索巨石阵,在太阳升起的阴影中,有我留给你的礼物。当然,如果是你可以自由地去那里,情况会更好。” 又是索巨石阵? 程诺眉头紧锁,自己是跟这个地方耗上了啊。如果手头有网络就好了,可以查查看,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放风的时候到了,他才无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奔杰克所在的位置而去。 第三十八章 格陵兰岛 杰克坐在他熟悉的位置上晃着双腿,当然,如果他不是一个老人的话,这动作也显得天真无邪的很。看见程诺来了,离很远他就呲着有些发黑的牙齿笑着,“嘴上说不想跟我聊天,但是你的身体还是诚实的呢,年轻人。” 程诺走到了他的跟前,“我想问一个问题,是不是x星人的排泄物,会在夜色里有荧光?” 杰克心里迟疑了一下,可他还是若无其事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从杰克的眼神中,程诺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程诺说,“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荧光写的信。” 杰克点点头,“你住的是哪一间房?” 程诺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杰克笑了,“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 “哦的意思就是哦,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有,如果你想知道一些你想了解或者你认为跟你有关系的事情,那么你应该带一个面包来,对于你想知道的事情,这个价码并不算很过分吧,年轻人?” 伊格莱西亚斯恰如其分地递上来一个面包,“喏,这是你要的价码。” 杰克顺手接过了那个面包,又显得有些为难,“这可不行,这上面没有程先生的口水啊。” 程诺不无厌恶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还真的是想吃我的口水?” 杰克温和地笑笑,“算了,免得你以为人年纪大了口味就会变得奇奇怪怪,毕竟你还是个年轻人,谁都不想成为一身恶臭满身陋习的老头子,对吧,年轻人?” 杰克咬了一口面包,在慢慢嚼着,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狼吞虎咽,他脸上的微笑始终在保持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手却一直在抖着,他还是放下了没有吃完的面包,“程诺,你知道,为什么格陵兰岛并不是绿色的,而冰岛并没有冰么?” 程诺不解,“你想说什么?” 程诺对格陵兰岛的印象是,它在“世界地图”上大部分处于偏远的东北角。但是它的显眼程度丝毫不亚于其他任何地区——由于球形投影的视觉误差,格陵兰看上去比澳大利亚还要大,这大概是跟经纬度有关,所以它给人们一种是大陆而不是岛屿的感觉。一片雪白色更是与周围地区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一块神秘的土壤。 杰克把玩着手里的面包继续说到,“格陵兰岛这样一块巨大的岛屿,在历史的很长时间里都被人们遗忘了。原因很简单——寒冷。格陵兰这个名字自诞生之初,就带有“绿色的土地”之意,但这片土地却是银装素裹,丝毫没有绿色。” 程诺问,“这跟我问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杰克放下了手里的面包,轻轻搁置在了桌子上,“年轻人,你该有些耐心吧?” 程诺皱眉,“好吧,你继续说。” 杰克继续说:“1500多年前,加拿大北部的因纽特人就迁至格陵兰定居.他们世世代代以捕鱼狩猎为生,最终成为了格陵兰岛的原住民。但是原住民在岛上自给自足,很少对人类文明的主舞台——欧亚大陆产生什么影响,格陵兰也就因此一直保持着沉寂。你是学人类学的,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格陵兰岛一直会在消沉之中度过自己的前段历史纪元?” 程诺想了一下,“气候原因吧,你看,还是有因纽特人在那里生活的,但是又无法保持良好的耕种条件,所以。。。” 杰克嗤笑了一声,“耕种,耕种是人类历史上过最愚蠢的当!我告诉你,农业文明,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程诺吃了一惊,“我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历史学家以及人类学家的结论是,在狩猎文明中,人类的幸福指数达到峰值,从农业文明开始,人类便开始走向了悲哀。” 伊格莱西亚斯好奇地问,“还有这个说法,我第一次听说呢。” 程诺说,“没办法,也不知道当时的人抽了什么风了,非要开始耕种,事实上,狩猎更容易自给自足,而农业文明则是靠着一些捉摸不定的东西吃饭,所以,更容易产生悲哀。当然了,如果没有农业文明那样奠定的基础,那人类也是无法进化到今天的地步的。” 杰克没有让程诺继续对此事发表意见,“这些事我们有空再说,现在,让我来继续说说格陵兰岛的故事。” “直到一千年前,格陵兰岛才迎来了所谓文明世界而来的第一个客人。公元982年,挪威海盗红胡子埃里克(erik the red)因杀人罪被驱逐出冰岛。他一个人划着小船,从冰岛出发,打算远渡重洋。由于大西洋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很神秘,没人敢远渡大洋,他的朋友都认为他胆子太大了,为他的安全捏一把汗。 在经过漫长的海上漂泊后,埃里克森来到了格陵兰岛,并在今天格陵兰岛的西南沿海地段找到了几片平坦之地。 这几片平坦的沿海土地在地形上可防御北极寒风的袭击,而且在北极短暂的夏季还长满青嫩的植被。此地绿油油的,对于一个在海上独自漂泊很久的“流浪者”而言,这片“绿洲”简直就是天堂。 在他安全回到冰岛以后,骄傲地对朋友们说:“我不但平安地回来了,我还发现了一块绿色的大陆!”于是格陵兰(gr?nd)便成为了它永久的称呼。 北欧人出于好奇心开始陆陆续续前往格陵兰一探究竟。但是事与愿违,此地没有什么绿色。而且到了格陵兰的北欧人必须解决眼下很棘手的问题——粮食问题。于是一部分人在埃里克森的儿子带领下向南航行,寻找森林和适于农耕的土地。” 程诺问,“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要说什么呢?” 杰克说,“其实,历史是另外一个样子。” 程诺一直在耐心地听着,而杰克则挪动了一下屁股,“红胡子埃里克,是罗马骑士会的人。” 程诺吃惊地问,“是罗马骑士会的人?” “对,罗马骑士会的人。而他去那里的目的,则是为了打探x星人的下落。别吃惊,在大航海时代,很多人都是带着相同的目的出航,就是为了找到x星人,并杀死他们。” 第三十九章 因缘 程诺摆摆手,“我还是别听了,我是一个学习人类学的人,并且靠着这个谋生吃饭,近来很多事情已经大大的同我所受的教育相冲突了,再听下去,觉得我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杰克坏笑着,“得了吧,你得承认,你之所以选择留下来,是因为你好奇历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不是么,我的程教授?” 程诺的心怦然一动,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选择留下来,是因为外面的世界都疯掉了?是因为觉得无法过正常的生活么? 而杰克告诉了程诺:你留下来,是因为你有好奇,你想知道历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可程诺还是嘴犟着:“我不好奇。” 他转身要走。 杰克笑了,“哈哈,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吧,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太酸了。” 程诺转过了身,还要反驳杰克,可他看着杰克举起了手,“你看我这双手,可以说是沾满了鲜血,其中呢,有x星人,不过,最多的还是我的同胞,那些普通的地球人的鲜血。” 程诺吃了一惊,“你杀过x星人,难道?” 杰克点头,“是我,我曾经是罗马骑士会的一员,所以,我说的话,会有一定的权威性,程教授,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讲一些事情?如果你想听,那好,你安静地坐在这里,我会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如果你不想,那好,你可以离开。这都是你的自由,生而为人,自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难道不是么,我的朋友?” 程诺嘴上说着,“谁是你的朋友”,可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挖着耳朵说,“讲吧讲吧,我在这听着了。” 杰克说,“你这是在洗耳恭听么?” 他是用中文说的,程诺却并不觉得吃惊,之前就听过詹姆斯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甚至他还觉得他们的中文有些东北的口音在里面。 伊格莱西亚斯也跟着坐了下来,却听不懂杰克的话,“这是。。。中国话么?为什么我觉得我听不懂?” 杰克调皮地冲着伊格莱西亚斯摇头,“不,这是玛雅话。” 不过他还是唱起了一首中国的歌:“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孔夫子的话,越来越国际化...”一边唱歌还一边手上比划着,又是嘟嘴又是眨眼的。 程诺感到一阵恶寒,“您都这把年纪了,就别卖萌了。” 杰克噘嘴,“讨厌,人家卖一下萌,怎么啦?” 程诺头皮发紧:“我觉得呢,你还是继续说说格陵兰岛的故事比较好。” “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我这种老人,需要的是尊重,而你呢,全然没有给我的尊重,你对我有爱么,有尊重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程诺说,“我不需要尊重一个刽子手,谢谢。” “刽子手也有它存在的价值,年轻人,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立场,在你的立场里,你可以认为我是错的。而我在的立场里,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杰克没有继续跟程诺争辩这个问题,“你不觉得,中国人跟格陵兰岛上的居民,长的很像么?” 程诺说,“人种上来说,确实外貌相像,不过这也很正常。。。”程诺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里面有在常识之外的东西么?” 杰克点点头,“看来你有点跟上我的思路了。格陵兰岛上的一些原住民,本就是从中国过去的x星人!” “x星人?” “是的,当x星人降临到了地球上,他们需要把自己跟地球人同化,最好的方式,就是长得一样,所以,x星人有的是西方人的外表,有的是东方人的外表,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程诺的心怦怦直跳,他想问问那张照片同自己的关系,但是又怕被杰克看出来什么不该被他看出来的事情,所以就压抑着心思没有去问。 杰克继续说,“很多事情,都要在政治上去找一些根源。格陵兰和丹麦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一直是很多人觉得迷惑的现象。其实格陵兰受到丹麦控制本来就不算特别名正言顺,进入现代以后想要独立也是情理之中。 1261年,当时的欧强国挪威占领格陵兰成为殖民地,这里终于成为了一块有主之地。1380年丹麦与挪威、瑞典组成卡尔马联盟,并由丹麦王室主导之后,格陵兰的名义宗主国就变534年,挪威被取消王国的地位,降为丹麦的省,格陵兰也因此彻底进入了丹麦的口袋。不过长期被挪威殖民的历史,让岛民对过去的挪威王国一直抱有同情和追思,被丹麦控制得不情不愿。 17世纪,瑞典为争夺波罗的海霸权不断与丹麦交战。最终,双方达成妥协,挪威在北欧的主体部分划归瑞典,格陵兰、冰岛和法罗群岛保留在丹麦。格陵兰这时候在名义上彻底和挪威失去了联系,这和当地的民情有强烈的背离,也给后来的争端埋下了伏笔。 经过多年纠缠,1933年,海牙国际法庭把格陵兰岛及附近地区判归丹麦。一直到了二战爆发,丹麦被迫与纳粹德国合作,格陵兰便暂时被美国代管。这段历史更进一步加强了格陵兰人的独立认知。直到现在,格陵兰依然在争取摆脱丹麦附属州的地位向独立的主权国家迈进。 自1953年丹麦修改宪法,将格陵兰纳为一个州起,这个岛先是跟随丹麦加入欧共体,随后又主动退出。 自1979年5目1日起,格陵兰建立起内部自治政府,成为在丹麦王国名义下一个有着特殊地位的地区。格陵兰政府自行管理格陵兰事务,包括内政、法律、教育政策等方面,只有与丹麦王国有关的案件才由丹麦司法机构裁定。” 杰克叹了口气,“在这其中,罗马骑士会扮演着一些重要的角色,在这个角色的背后,有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鲜血,异常多的鲜血。” 第四十章 摇摆 杰克用墙壁蹭了一下后背,“人老了,身体就开始哪里哪里都不舒服了。” 程诺看着老狗止痒一样的杰克,“你不老吧?” 杰克叹了口气,“我的年纪要比我的外貌老上很多的,或许你也会有上这么一天,只想多吃上一块面包,或者一个饼卷肉......” 伊格莱西亚斯立刻举起了手,“明天,我还带面包给你吃。” 杰克摸了摸伊格莱西亚斯的头,“真是个好孩子呢。” 伊格莱西亚斯红着脸,“哪有。” 杰克继续说,“人类的发展史,是用鲜血写成的,而罗马骑士会,在这其中,有一些角色可能并不是那么的光明伟岸,但是.......” 他顿了一顿:“我从来不会后悔我做的任何决定。虽然有很多流血,很多牺牲,但是作为一个人类,生而为人,我没有办法,我有我的使命。在1984年,我参与了那次著名的事件,在那之后,格陵兰岛再不是x星人的乐园,在那之后罗马骑士会在竞争中,处于全面的上风。” 程诺说,“1984年,那年发生了什么?” 杰克摇摇头,“不重要了。关于你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据我所知,即便是每一个x星人,他们也有着不同的特征,如果你说排泄物是有颜色的,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是这里的第二位x星人,巧合的是,他同你住在同一间牢房。” 杰克的眼神不住地在程诺身上扫着,像是一台x光机,“你在牢房里,发现了什么?” 程诺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恶心就不说了,却还是在问:“他,同格陵兰岛,有什么关系?” 杰克说,“1984年,他在格陵兰岛领导了一只政党,被我们的人破坏,并杀死了绝大多数成员,而他,则被关到了这里。” 程诺忍不住去想当时的场景:一个x星人,返回母星无望,就连在地球上做一个地球人的自由也被剥夺了,然后被关进了小小的牢房里,每日望着泛黄的墙壁,然后绝望地写下了那封信。。。等等,好像他全然没有绝望啊,该啰嗦还是很啰嗦的吧? 程诺说,“那我知道了,谢谢你。” 杰克说,“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x星人的排泄物是什么颜色了啊”,程诺的眼珠滴流乱转着,“那他们吃什么,也跟地球人一样,还是只能吃奇怪的东西,例如,人肉?” “你以为是东京食尸鬼啊!吃人肉,你想太多了吧?他们吃跟我们同样的食物,不过他们有着不同的技能,有的人医术很高,有的人艺术才能优越,而有的人善于创造,出于人道主义考量,我们没有去解刨他们的身体,不过,他们的身体似乎有着神奇的愈合能力。你知道的,就像是超人只怕绿水晶,也就是氪晶体一样。。。。。。” 程诺想起来,之前杰克有说过,x星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却一直没有说是什么,于是随口问道:“你不是说他们有一个弱点么,是什么?” 杰克脸上的表情变幻着,时而欣喜时而忧伤,终于还是缓缓张开了嘴巴,“他们的弱点,在于他们比地球人有着更强烈的感情。” “比地球人有更强烈的感情?” “是的,无论是友情、爱情、亲情,他们都有着异于地球人的投入,所以当老杰克面对砍向自己的斧头时,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并没有选择反抗,是他的多情杀害了他自己。” 从杰克的话里,程诺咀嚼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多情?” “是啊,无情未必真豪杰,多情,是x星人的软肋。” 程诺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生平,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看来我不是x星人。” 杰克挑了挑眉毛,“那可不一定哦。” 程诺问,“什么意思?” “年轻人,不要太早下结论噢。”杰克站了起身,“要打铃了,如果有什么想问的,明天再问吧。” “喂,话说一半生儿子没**啊。” 程诺拉着杰克想问个清楚,但是就像是杰克说的一样,放风的时间结束了,看守一个个走了进来,杰克眨眨眼,“有些事情,你总会清楚的。” 程诺只好回到了牢房,又掏出了那封信,离自己远远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符都显得弥足珍贵,在英国,到底有什么东西,自己要不要把这封信交出去,换来自己的自由? 而最近的麦田怪圈,到底是不是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信息? 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程诺用枕头捂住了脑袋,眼睛一闭,睡着了。 程诺醒来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甚至怀疑自己没有睡着过,就记得醒着的时候灯亮着,醒来的时候,灯也亮着。 在巴士底狱,好处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到底过了多久,想必当时也是有着这样的考虑,所以才把这里设计成密不见光暗无天日的吧?这对正常人来说,肯定是一个消磨,长久下去,人是要疯掉的。 想到这里,程诺有点想把那封信交出去了。早餐的时间,他在人群中找着艾米丽看守长的影子,却不见他,伊格莱西亚斯问:“你在看什么呢,不好好吃你的饭。” 程诺把汤匙丢在了桌子上,“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这里太煎熬了,食物单调,东西乏味。。。” 胡里奥颤抖着从操作间里探出了头,举着大勺子抗议,“喂,你在说什么!” 程诺连忙解释,“您的手艺没问题,只是我吃不太习惯,想吃中餐了。” 胡里奥亮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肌肉,向程诺示威着。 伊格莱西亚斯笑着喝汤,“我觉得这里蛮好的啊,单纯,清净,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程诺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懂你。” 直到这一餐结束,程诺也没看到艾米丽看守长,他有心找艾米丽好好聊一聊,看看自己是不是要出去,可是,这顿饭结束的有点突然,看守们把所有的人都关进了囚室里,包括平时一向自由的胡里奥,也被塞进了属于他的囚室,一股异样的氛围,在囚犯中传播着,他们互相看着,小声bb:“有事情发生了。” 程诺的心发慌,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来由的发慌。 第四十一章 戒严 整个巴士底狱突然之间就戒严了,在每一个囚室的门口,都有专门的看守荷枪实弹地站在那里。 不安的氛围让整个监狱的犯人都涌到了自己的门口,敲打着牢门上的铁栅栏,发出噪音。 程诺之恨,是自己手头没有瓜子,要不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热闹,真是人间美事一件啊! 他凑到了那个下巴很大的看守后面,“喂,大下巴,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个看守头也不回,“我劝你最好乖乖回到你的床上躺下,不要在这里出现。即便是出现在了这里,也不要叫我大下巴,我的下巴很大么?” 程诺十分欠儿地用手指捅了一下看守,“诶,你的下巴当然很大啊。大下巴,你给我说说啊,到底怎么了?” 看守“嘶”了一声,“你他妈有病吧你?” 程诺笑嘻嘻地问,“你跟我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守回过头,瞪着程诺,“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么,在这里,我随时可以揍死你,而且不用负任何的责任!” 程诺委屈地撅起了嘴,“那么凶干嘛啦,讨厌厌。” 看守一阵的肉麻,“我非要打死你不可了。” 其他的看守也都投过了好奇的眼光,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下巴看守却没有真的开门的意思,他只是稍微往前站了一点,小声嘟囔着:“你等着,你等着,在这里,我们有的是的时间。” 并不是大下巴转了性,收敛起了狂躁,而是,一队人从正门走了进来。他们阴沉着脸色,为首的,程诺有些印象,那赫然是法国内长,曾经的法国第二大城市里昂的市长,左派大党社会党的元老,总统马克龙的坚决支持者:科隆(gérard collomb)。 科隆的身旁,艾米丽看守长在小声说着什么,离的太远,无法辨别具体谈话的内容,不过从面部表情上来看,他们在说着的,一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此刻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上交密信的时间,那些人从程诺的门前经过,走向了里面的囚室,程诺调整了一下趴在门前的角度,终于能够看到,他们,在杰克的囚室门口,停了下来。 那间门被打开了,人钻了进去。小小的囚室不可能容纳下太多的人,留下了几个在外面留守的,恶汉琼斯就在其中。早就想回头揍程诺的大下巴只好继续忍耐,但是嘴上还是在说着:“你等着,等着他们都走了的。” 程诺的心思却在杰克的身上,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早饭的时候没有看到他,难道,他已经死了? 程诺的心思很是烦躁,他有太多的问题想从杰克那里得到答案,如果杰克死了,很多谜底就会像是断线了的风筝一般,飘得无影无踪了吧? 好在,杰克出现在了程诺的视线里,他走出了门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还有科隆跟艾米丽,这不由得让看着热闹的囚犯们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嘘声:发生了什么,太阳从地核中升起了么? 程诺的心放下了一些,心想看来杰克真的不是在吹牛,而确实是罗马骑士会曾经的成员,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巴士底狱,又为什么此刻一脸愁容地带领着艾米丽科隆等人匆匆向外面赶路? 杰克走到程诺囚室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对着大下巴说:“打开这间牢房。” 大下巴发出了轻蔑的喘息声,“你是谁,一个犯人,凭什么要求我?” 艾米丽看守长没来得及说什么,杰克就迅速窜到了大下巴的面前,掰起了他的食指向后弯曲,“我让你打开这间牢房,你的耳朵聋了么?” 看着一旁没有异议的艾米丽看守长,大下巴的五官扭曲着嚎叫,“我开,我这就开,你先松开手啊。” 杰克冷沉着脸,退到了一旁,一脸汗珠痛楚的大下巴掏出了身后的警棍,却没有掏出钥匙,扑向了杰克,“兄弟们,这个犯人要造反啊!” 杰克摇了摇头,他没有再出手,琼斯伸手拦下了大下巴要落下的警棍,在大下巴的耳旁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大下巴的表情已经超出了震惊,直接傻掉了,他木讷地任由琼斯从自己身上找到钥匙,然后打开了程诺的牢门,“程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程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这是怎么了?” 其他犯人还在起哄着,杰克却没有心思跟程诺说什么,他又走到了大下巴的身边,又掰着他的手指,对着程诺说,“如果你不想这样,那么,请你跟我们去一趟。” “我们?” “程,我现在没有很多时间对你解释什么。” 咔嚓一声,大下巴的手指被掰断了,他昏了过去。 见状,程诺立刻走出了囚室,“我跟你们去,去哪里,我现在就跟你们去。” 杰克没有表情,在前面带着路,艾米丽看守长拉过了程诺,两人走在后面,她低声说,“程诺教授,人类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看过几本破书的教书匠,我能做些什么呢?” 艾米丽看守长摇了摇头,“不,我劝你,最好还是配合他的要求才好。” “他?他是谁,法国内长科隆先生么?” 艾米丽看着前面走着的人群,低声说,“罗马骑士会曾经的最高领袖,杰克。” 程诺曾经猜测过杰克的身份,却不成想,原来他曾经那样的位高权重,从他对科隆的态度来看,即便是现在,仍然是虎倒威不倒,程诺吐了吐舌头,“我能做什么?” 艾米丽没再说什么,拉着程诺,赶上了前面走着的人们,身后,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程诺先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啊。” 那是伊格莱西亚斯的声音。 程诺回头看着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巴士底狱,想找到声音发自哪里,可他没有找到。再回过头,前面已经是阳光满地了,程诺忽然有些惘然若失的感觉,而这感觉,到底是来自哪里呢? 第四十二章 火山 程诺觉得自己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那么适应了。他举起了手,稍微挡住一些阳光,杰克刚巧在跟身旁的科隆说着什么,看见程诺在举着手,就皱起了眉,“程诺,你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投降么?” 是的,刚好,程诺的手势,看起来像是在投降。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程诺放下了手,讪讪地说,“我都已经被抓住了,还有什么好投降的。” 杰克板着脸,“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投降啊,生活一贯是强硬的,只有比它更为强硬,才有可能看到胜利的出现。” 科隆忙不迭地说,“是的,杰克先生,您永远是这么强硬。” 这记马匹却拍到了马腿上,杰克说,“我把我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投降了。不过,现在,我还是要稍微强硬一些。” 杰克摇着头,“还真是他妈的讽刺,你们居然会把我这样一个丧失了斗志的人弄出来。” 杰克看向了后面的程诺,“程,你走到前面来,在后面跟着像是什么样子?” 程诺感觉身边的杰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小声地问,“杰克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克狠狠地等着程诺,“都怪你!” 怪我?怪我什么,怪我没给他面包么?程诺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好在,他的疑惑没有保持太久,到了大会议室,杰克在主位上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程诺说,“你坐到这里来。” 窗帘被缓缓合上,幻灯机上面闪烁着一张张图片,艾米丽清了清嗓子,讲解着:“冰岛艾雅法拉火山,活动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 程诺记得,10年的时候,冰岛的艾雅法拉火山曾经爆发过一次,厚厚的火山灰让半个欧洲都陷入了瘫痪,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当时的欧冠参赛球队为此,都要坐大巴前往比赛地。这次,又要爆发了么? 杰克摆摆手,“挑重点说。” 艾米丽点点头,“重点在于,我们的科学家表示,地球进入了又一个地壳活动异常时间段,这次的火山,可能会毁了整个欧洲。” 杰克继续摆手,“说点我不知道的。” 艾米丽说,“刚才在囚室里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了,但是,你能出来,证明了我们的一个推断,那就是,你比我们更早知道了这一情况。并且,现在你认可了我们的方案。” 程诺看着身旁的杰克,又看看艾米丽看守长,觉得两个人在打着哑谜一样。 杰克面无表情地跟程诺解释,“之前,我把我自己关起来,是因为,我认为这一情况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程诺还是一头雾水,“首先,冰岛的这个艾雅法拉火山,不是之前10年的时候曾经喷发过一次么,怎么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呢?” 艾米丽解释道,“这次的火山,可能会喷射出更多的物质,而且,昆仑山也会喷发,一起发作的有冰岛的拉基火山、夏威夷的基拉维厄和冒纳罗亚火山、意大利的维苏威火山、美国圣海伦斯火山、西西里岛的埃特纳山、厄瓜多尔的桑盖火山、中国五大连池火山群、厄瓜多尔的钦博拉索、非洲东部的乞力马扎罗山、中国大同火山群、阿根廷的阿空加瓜山等。” 程诺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也就是说,整个地球都要爆炸了?” “也可以这样说,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将久久不会散去。” 程诺说,“这个我知道,2012的电影,我看过。” 杰克说,“会更严重,因为地球积攒了太多能量,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在一段时间之内,光合作用,将不能起到它应该起到的作用,往下,我就不需要说什么了吧?” 程诺作为一名大学教授,该有的知识储备还是有的,他不免有点惊讶,“等待人类的,是又一次的在劫难逃,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家?” 杰克问,“大家是指谁?” “所有的人类啊,在这个地球上活着的人,所有人啊。”程诺不假思索地回答。 艾米丽看守长看着程诺,“那好,请问,为什么上一次奇点事件,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地球人呢?” 程诺问,“好,第二个问题,你把自己关进去,是因为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现在,你把自己放出来了,这个问题可以解决了吧?” 杰克说,“不一定,看情况而定。(all depends)” “什么情况?(depends on what)” “你(you)” “我?” 程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能做什么?” 杰克向艾米丽看守长示意,艾米丽继续放出来一张图片,那是麦田怪圈,正是程诺曾经破解的那个。 艾米丽看守长说道,“通过语言学家的解读,这一怪圈已经被破译了:程,我将在7日内降临。” 程诺一阵阵的面红耳赤,还是没有瞒得了人家,他小声地辩解道:“你看,我还是尽力地教了让如埃尔教授的。” “那是谁”,杰克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重点是你,程。” “世界上姓程的人有很多啊,为什么会是针对我呢?” 杰克说,“是你,这我可以确定,因为...因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这里等待24个小时,然后开始你的旅程,在你的24小时之内,所有的准备都将准备就绪,而你,将要肩负这一使命,去破解开属于你的谜题。” 程诺说,“请说人话,我听不懂。”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科隆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却没有对着电话说什么。放下了电话之后,他对杰克说:“他已经到了。” 杰克站起了身子,朝外走去,从他的脚步中,程诺依稀觉得,杰克有些兴奋,是什么人,让杰克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有些许的兴奋?会不会就是解决火山喷发问题的关键人物到了? 于是程诺也站了起来,跟着人群,朝外面走去。 到了台阶前,杰克站住了脚步,回头叫着程诺:“你,站到我身边来。” 第四十三章 董双喜 程诺站在了杰克的身旁,艾米丽凑到了前面,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需不需要做一些安保工作,我始终还是不太相信他啊。” 杰克没有理会这些,“不需要。” 艾米丽还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我们都在他手里吃过亏的啊...” 杰克看了艾米丽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以及从容。 人群安静的有些异常,不安跟躁狂时刻在暗潮中涌动,这致命的沉默压抑并没有持续的太久,三辆标致507之后,一辆奔驰斯宾特房车停了下来,车门一起被打开,第一个下车的,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他直奔杰克,紧紧握着杰克的手,“您...还好么...” “死不了。” 杰克推开了他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辆房车,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从车中踏了出来,跟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以及法式建筑,是这样的不搭,然后是一条翻绒的裤子,再然后,一个老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个老头显然是东方的面孔,他冲着人群中的程诺笑了一下,程诺一阵错愕。 杰克说:“我们又见面了,老朋友。” 老头说,“是啊,这么多年,你也老了。” “废话,我又不不可能像是你一样,活那么久。” “人类的寿命,我倒是觉得比我们要科学的多。” 杰克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不是叫过了么,老朋友。如果有需要的话,这可以是我在这里的代号。不要再提什么x-312了,好难听。” “那为什么不叫董双喜呢?” 他是董双喜?董安安的爸爸?程诺认真看了看那个人,确实眉宇之间很像是董安安。 “叫什么不重要,难道,不打算让我进去么,那我可是白来了啊。你说,是吧,程教授。” 忽然被cue的程诺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笑笑。 杰克甩了一下头:“跟我来吧。” 安保人员如临大敌地护卫着,仿佛两侧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窜出来一个蝙蝠侠或者超人或者奥特曼过来把人劫走一样。矮个子的中年人始终盯着杰克跟董双喜,而当事人却全然没有那么的担心,在漫长的斗争中,二人比对方更了解彼此,最久的敌人,难免成了最好的朋友。 又回到了会议室中,董双喜感慨着:“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呢。” 杰克说,“这是我的失职,没有早点把你抓过来。” 董双喜说,“我是猎物,你是猎人,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比喻,但是我是为了生存,而你只是工作,没必要那么拼命的吧?” 杰克哼了一声,“如果我不拼命,随时会导致地球上无数人的死亡,我怎么可以不拼命呢?倒是你,这次奇点事件,据说你差点借机会逃走?” 董双喜颇有耐心,“首先,不是借机会逃走,是回家,而且,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其次呢,这次的奇点事件,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 艾米丽看守长生气地说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们?” 董双喜愕然,“当然是你们,那个siri的组件,是你们搞出来的吧?还有,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我们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太过于深入挖掘吧?” 艾米丽看守长不服气,“既然你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开发一个这样的凶器?” 董双喜露出了微笑,“因为,我老了,我想留给孩子一点东西。” 杰克说,“既然这样,那x-313,就是董安安咯?你承认了这一点,你也该知道这对于你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董双喜摇摇头,“不,她不是。” “她不是?” “她并不是纯种的x星人,而且她对于自己的使命知之甚少,不值得你们大动干戈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只有一半的x星人血统。” 那个矮个子的中年人,憋出来一句话:“没有。。。生殖隔离么?” 听到这个词,杰克瞪了他一眼,中年人就像是小学生一样低下了头。 董双喜却无所谓,他笑笑:“事实证明,这种事情没有生殖隔离。” 他脸色一变,正经了起来,“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把我自己关起来,请放过我的女儿,以及程诺先生。” 程诺一愣,“为什么要救我。” 董双喜说,“那你就继续陪我关着吧。” 程诺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就是随便一说,我还是出去吧。” “好啦,现在我的条件都摆在这里了,我们是否能够成交?” “你都已经来了,那你不怕我们反悔,把你扣在这里么?”恶汉琼斯跃跃欲试。 “你们不会的。”董双喜显然不担心这一点,“只要这一个人在这里。” 董双喜的目光投向了杰克。 “他已经不是我们的领导人了。”艾米丽在一旁端着胳膊,冷冷地回答。 “他是不是罗马骑士会的领导人我不在乎,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信守承诺的男人,我之所以会选择合作,是因为,我知道,在我的对面,有着这个男人。” 程诺心想,那杰克呢,之所以把自己放出来,是否是因为,这是董双喜的事情? 这两个男人之间,还真的是有些不可描述的感情啊。 杰克说,“你不需要给我扣上一顶多大的帽子,不仅是我,我的组织也是信守承诺的,如果你能够做到你所描述的事情,那么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如何能相信你,能够做到挽救地球的这次危机?” 董双喜说,“老朋友了,没必要这么锱铢必较吧?” 杰克不说话,只是看着董双喜,用杰克那可以透视一切的目光,想从董双喜的回答中,找到真相。 董双喜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了兜里。 周围的人立刻十分紧张,一起端起了枪,杰克抬起了手,“看看你们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 周围的人放下枪,却一直在冒着冷汗。 董双喜见怪不怪,在兜里摸索了一阵子,掏出来了一个u盘,缓缓地说,“如果说我有万全的把握,也是撒谎,不过,是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性,挽大厦于将倾的。” 杰克接过了u盘,递给了艾米丽,“记得用不相关的电脑接入u盘,也不要连我们内部的网络。” 第四十四章 叙旧 董双喜无奈地问:“老朋友,没必要这样吧,你还不了解我么?” 杰克说,“不,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董双喜摊开了手,“随便你好了。” 艾米丽拿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把u盘插到了上面,里面是一些难懂的数据,“这有什么用?”她问董双喜。 董双喜说,“你看不懂,可以找一个地质学家来看。出于你们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们,所以最关键的数据我没有在里面体现,但是逻辑是通的。” 艾米丽说,“可是你也是刚知道我们不信任你的啊。” “天真!”董双喜跟杰克异口同声地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该做点什么?”杰克问。 “叙叙旧怎么样?”董双喜回答。 杰克不耐烦地说,“跟你有什么旧好叙的。” 不过,他的思绪还是飘回了很多年前,“咱们第一次交手,是什么时候来着?” “西班牙,巴塞罗那,你差点杀了我。”董双喜说,“叙旧总要有些叙旧的氛围吧,什么茶水啊,瓜子啊,不摆出来么?” “砂锅大的拳头,你要不要?”杰克皱起了眉毛,“给他弄点喝的。” “矿泉水还是果汁?” “那是男人该喝的东西么?给他一瓶烈酒吧,越烈越好。” 艾米丽看杰克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这里哪有什么烈酒呢?好在琼斯有些藏货,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他拿出了一瓶金酒,“这个,可以么?” 艾米丽瞪着琼斯,“这里不让喝酒!你怎么可以偷偷藏酒?” 杰克说,“他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是个好孩子,来,把酒给我吧。” 艾米丽把酒递给了杰克,他打开了瓶塞,闻了一下,“不够烈,不过可以凑合了。” 董双喜拿过了酒瓶,“我喜欢杜松子的味道。” “拿两个杯子过来。” 在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还有很多罗马骑士会工作人员的注视下,酒杯分到了两个杯子里,杰克拿起杯子,“要说些祝酒词么?” “例如呢?就以我们没有杀死彼此的名义么?” “就以我们没有杀死彼此的名义。” 两只杯子碰了一下,俩人都是轻轻抿了一口。 程诺在一旁靠着墙坐着,他想知道董安安的下落,却不好张口去询问,心中一万个可能性飘过。董双喜发现了坐立难安的他,就冲他笑笑,“过来坐。” 杰克问,“那次在巴塞罗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务。” “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看来你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啊。”董双喜的口气并不像是夸奖而是敷衍,他仔细看着程诺,“孩子,告诉我,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都三十多了,还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程诺;老实地回答。 董双喜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你是指,囚犯么?” 程诺连忙摆手,“不,我是指,做一个大学教授,生活稳定。” 董双喜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了程诺的面前,“喝一口?” “不了吧。”程诺看着那瓶有些浑浊了的酒,想到这事琼斯曾经喝过的,就没什么好印象。 董双喜却坚持,“喝一点吧,你需要一点酒精,让你更放松一些。” 程诺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酒精入肚,整个人都更松弛了,他的问题脱口而出,“安安在哪里?” “看来你很关心她啊。”董双喜玩味着程诺的问题,不着急回答,而是拿回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看着董双喜复杂的目光,程诺赶紧解释:“我已经结过婚了,只是出于朋友角度,关心她一下,您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啊,你这样慌张是怎么回事?” 程诺说,“自从西班牙一别,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毕竟是在我的手里弄丢的,总会担心吧?” “她又不是一件东西,怎么能说是在你手里弄丢的呢?” 董双喜指着杯子,“空了,还有么?” 他看着杰克的那一杯酒,“你还喝不喝?” 杰克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了董双喜的面前,“你喝吧。” 他又对艾米丽说,“去弄几瓶烈酒,还有,给我烟。另外,你为什么不赶紧找人分析数据?” 艾米丽如梦方醒一样,点点头,抱着电脑走出了房间。再回来,手里多了两瓶酒,一条烟,少了笔记本电脑。 董双喜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以后,请帮忙照顾好安安,她是个好女孩儿。” 程诺觉得这有点托孤的意思,只好应承,“作为一个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董双喜不管程诺的强调,继续说,“我对安安的关心不够,让她疯惯了,你要体谅她。” 程诺心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打岔:“您是怎么救出安安的?” 董双喜露出了冷笑,“作为敌人,他们太差劲了。得到了胡里奥的消息之后,我把他们都肢解了。” 程诺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是说,肢解了?” “我是说,他们太弱了,对手,还是要像杰克先生这样才好啊。” 杰克显然不觉得血腥,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谢谢夸奖。”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安安?” “为了我,不过他们得到的资讯太天真了,觊觎我的能力,却不想想我是谁。我说,杰克先生,你们这里有人向外面散播着一些不实信息啊。” 杰克不以为意,“不是都死了么,还担心什么?” 程诺对杰克的冷血有点不适应,“那是人的生命啊,为什么你们说的好像是一颗青菜一样随意?” 杰克吐了个烟圈,“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 “成人的世界没那么血腥吧!”程诺真想说:抱走成人世界,我们不约。 杰克却说:“程诺,你成为教授,挤掉了多少竞争者?你考到心仪的学校,又有多少人因为你而落榜?” 程诺摇头,“副的。” “什么副的?” “教授是副的。”程诺的反驳有点答非所问了。 “人,生而为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不是干掉别人,就是被干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看着董双喜跟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程诺真想说:你又不是人类! 第四十五章 争论 面对杰克的漫不经心,程诺有些义愤填膺:“可是,你们罗马骑士会,不是一直标榜着要维护所有人类的利益么?如果对个体的生命都是这样的毫不在乎,如何能够让人们相信你们是真的会去维护他们的利益?” “我们不需要他们的相信,历史从来都不是个体书写的。历史是由胜利者编织的谎言,而我们都是在谎言下拼命苟活的蝼蚁,罗马骑士会从来都不是一个伟大的组织,但是,这个组织,足够的伟大。它的伟大不在于救了谁的命,而是给活着的人,一个更好的可能性。我们无法兼顾每一个人的感受,我喜欢抽烟,但是我才不管别人吸二手烟是什么滋味,那同我无关,如果吸二手烟的人,把我杀死,那是他的本事。死了的人,什么都看不到,死了的人,什么都管不了。”说完,杰克的鼻子里喷射出两股烟气。 “你这是强词夺理!历史从来都是人民群众书写的。。。”程诺站了起来,想反驳杰克的观点。 董双喜摁住了有些激动的程诺的肩膀,“孩子,放松一点,喝点酒。” 程诺虽然坐下了,但是气还是没消:“杰克先生,你之前好像说过,你曾经对很多的鲜血表示懊悔吧?” 杰克说,“是啊,我表示懊悔。” “可是你说了,死了的人什么都看不到,死了的人,什么都管不了,那你为什么要懊悔?” 杰克笑了,“我为我自己残存的一点良知感到骄傲。” 像是程诺这样能言善辩的人,也是词穷了。他求助地看着董双喜,谁知道,董双喜却点头,颇为赞许地说,“杰克先生,为了良知,我们干一杯吧。” 程诺问,“良知,是什么东西?” “良知,就是不该有,但是有着的软弱。当路上看见有人在抢劫,可能会选择多管闲事,也可能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一刹那之内,得自教育以及熏陶的同理心,会让你有些冲动,觉得自己是社会的一部分,应该去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这时候,你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那个抢劫的人。被抢劫的人把你视为救星,并且过来拉住你的手,向你求助。你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在惊恐之下扭曲的表情,你觉得自己的形象更加高大了。你冲上前去,抢劫的人害怕了,他掏出了刀子,向你威胁着说:冲上来就捅了你!你害怕了,但是又觉得后退的话就太傻逼了,于是硬着头皮往上顶,要死不死的,抢劫者并没有经验,他闭上眼往你的方向捅了过来。刀子插进了你的心脏里,这天造地设的巧合,让你的心脏内血液外流到心包。一分钟内,心脏就由于心包压力过大而无法向外周供血,你很快就失去知觉。你的窦房结或房室结受到了损伤,心脏马上就会失去节律性收缩,也就不能向外周供血。不到一分钟,大脑因缺血缺氧而晕厥。又过了几十秒,连抽搐都没有,你的脑子里飞快回溯你的一生,你不会感到骄傲,你会感到懊悔。在你死后,被抢劫的人高喊着杀人了,一边喊一边跑,而杀人者也是十分错愕,他只是想抢劫一点钱,吃点饭,从来没想过要杀人。几天之后,抢劫者落网,抢劫过程中致人死亡被判死刑,死刑复核期间,他在回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饿肚子会死人呢?” 程诺听着杰克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有点烦躁,“这是一个冷笑话么?” “不,程教授,你知道的,这不是一个冷笑话。而且还有更糟的事情,在你死后,在乎你的人还会偶尔想起你,时间,会让想念递减,而被抢劫的那个人,则会绘声绘色地对他人描述你是如何被杀的。她说:刀子插进去之后,再拔出来,鲜血喷出来一个好看的弧度,在风中飘洒,血液有着大海的腥气。你看啊,这就是良知。良知是一个好的东西,可是,良知从来都不能对等存在。恐怕,人类无法看到良知可以总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的那一天了。良知是这个社会的基础,而在良知升华之后,就是道德,他们是一样的存在,公共道德升华,就是法律,程教授,你作为一个人类学的学者,即便你还年轻,你也不该说太多幼稚的话,这会让别人觉得,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幼稚的。” 程诺被教育的面红耳赤,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董双喜用汉语念了这四句诗。 杰克没有理会这四句诗,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还在说,“我承认,我是一个道德感很差的人,我的眼里就只有目标,以及达成目标的方式、途径、代价。就像当年我的前辈们杀了老杰克一样,董先生,无意冒犯,并不是针对你作为x星人的存在。” 董双喜说,“不碍事。” 杰克说,“因为他们知道,可能存在一些可能性,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那样的话,不管是他们,或者是他们的后人,会有一定概率遭受灭顶之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一些事情的概率将到自己认知框架之下合理的范围内。所以,个体没有你想象的重要,对于历史的洪流而言,不管是随波逐流或者是逆流而上,人总会被它吞没,渣滓都剩不下。” 杰克看着程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然后慢慢地说,“但是,作为一个人,必须要捍卫自己的个体存在,如果你觉得良知重要,那么,请保护好你的良知,不被他人所掠夺或者改变。如果,你认为真相重要,就请你用尽你所有的力气去探求真相。如果,你认为你的爱人是重要的,就请你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给她你认为的幸福,这,才是良知的重要啊。谁也没有权力去阻挠一个想到达自己彼岸的人,而假设一个人不能找到人生的方向,被推动着,被骚扰着,就前行着,即便这样,假设是自己选择的方向,我在唾弃之余,也会祝福。毕竟,那是生而为人的自由啊。” 程诺看着认真的杰克讲着一些大道理,就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杰克哼了一声:“你知道个屁。” 程诺正打算再输人不输阵地说上几句,外面的数据分析已经结束了,艾米丽看守长接过了分析的报告,翻看几页之后,向杰克走来。 第四十六章 上帝粒子 艾米丽看守长走到杰克的身旁,俯下身子,在他耳朵旁边轻声说着什么。杰克抬起了头,看着艾米丽的脸庞,“确定么?” 艾米丽说,“有很大的可能性。” 杰克对着董双喜说,“对不起,老朋友,要失陪一下了。” 董双喜说,“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可是你也知道,我还是会去的。” 扔下了这句话,杰克带着艾米丽匆匆去到了外面。 程诺不解,“他去干什么了?” 董双喜笑了笑,“他要去询问专家,是不是有可能不放你出去,同样能让这次危机避免。” 程诺问:“你们不是之前有过协议么?” 董双喜见怪不怪:“协议,不就是用来违反的么。” “那这也太没有契约精神了吧?” “契约精神,那是什么东西?”董双喜喝了一口酒,“好酒啊。你知道么,程诺,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酒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松弛,它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能够坦然面对每一个人,听他们诉说自己的故事,那些没有人理会的情绪,都在酒精里浸泡着,发酵着,你爱喝酒么,程诺?” “不爱喝,但是我酒量还不错。”程诺老实地回答。 通常情况下,程诺会是话题的主导者,但是,在董双喜、杰克这种老江湖面前,他又怎么配得上话题的主导者呢?老老实实,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那无法逃脱他们那饱经世事的眼睛。 杰克去而复返,手里面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他摇着头,边走边说,“老朋友,你最近的一些行为,都很反常。” “是吧。”董双喜很平静。 杰克走到了董双喜的面前,“你留下了整个的资料,你忘了删去一些重要的数据。” 董双喜说,“噢,然后呢?” “然后,我们的交易作废了,你跟程诺,都必须要留在这里。” 董双喜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目的不能达到,他有些好奇地问,“你出于什么角度考虑,要留下这样一个无足重轻的人呢?” 程诺想:我怎么就无足重轻了呢! 杰克说,“因为你想要他出去啊,所以,我就要留下来他。” 程诺心里恨死了董双喜了,好不容易才想出去,也有机会出去,却又被董双喜给耽误了。 董双喜说,“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你只是想知道,我的后手是什么,对么?” “对,那就请你讲讲你的后手吧。”杰克在董双喜身旁坐下,点了一支烟,等着他开腔。 董双喜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要用大量的粒子填充地核,增强它的稳定性,对吧?” 杰克不说话,等着董双喜继续说。 董双喜也不在乎杰克是否有什么回应,他继续说到:“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去哪里找那么大量的新型粒子呢?” 杰克说,“现在大型的强子对撞机,已经普遍在各国最尖端的科技中普集了,好像你的支柱倒塌了吧?” 董双喜说,“你看,你自己都不太确定,心虚了吧?” 杰克哼了一声,“别闹,好好聊天。” 董双喜问程诺,“程诺,你知道什么是上帝之水么?” “知道,一种酒,酒精浓度高达96%,瓶子关不严就会自己蒸发掉。舔上一口就会嘴唇发麻,一般来说,都会加上番茄汁做成血腥玛丽。。。哦,你说的不是这个,我记得杰克之前提过,当时成吉思汗身边的诺海,曾经要寻找一种生命之水,都是水,你说的是这个么?” 董双喜赞许地点头,“聪明的孩子,事实上,这种水,并不是液体。不过也正常,在你们的认知里,氢也是气体不是固体,所以,生命之水,其实是一种粒子,而这种粒子,还有一个名字,叫上帝粒子,也叫上帝之水。在你们的知识体系中,它的名字是希格斯玻色子。虽然对外宣称,这种粒子尚未被捕获,但是我知道,其实你们人类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了,对吧,杰克先生。” “你可以随意进行猜测。”杰克不置可否。 “别弄得好像多么大的秘密一样,有这个必要么?” “呵,对于你来说,太有必要了。我还记得1999年的那个夏天呢。你忘了么?你从我们组织的内部获得了资料,然后转手就杀了把资料泄露给你的人。” 董双喜皱眉,“你提这个干嘛呢,扯远了吧?程诺,1964年,英国物理学家彼得·希格斯曾经发表了一篇学术理论文章,提出一种粒子场的存在,预言一种能吸引其他粒子进而产生质量的玻色子的存在。他认为,这种玻色子是物质的质量之源,是电子和夸克等形成质量的基础,其他粒子在这种粒子形成的场中游弋并产生惯性,进而形成质量,构筑成大千世界。而在2012年的7月4日,欧洲核研究组织也宣布发现一种与“上帝粒子”“一致”的亚原子粒子。所以,你看,他们罗马骑士会的人多小气,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 程诺心想,谁跟你是一波的啊,别我们我们的,我可不想受你牵连。可脸上还是一副受教的表情。 董双喜咳嗽了一声,“别在心里骂我。” 程诺吓了一跳,“你会读心术?” “不会,你的表情太明显了,你要继续修炼啊!” 程诺打岔,“你继续说。” 董双喜说,“这种粒子,是解开现在问题的关键,打破规范理论中对拉氏量对称性的严格要求,使得物理真空中的拉氏量不再满足这种对称性,通过释放大量的生命之水,让地核稳定下来,是可以实现的。” 程诺说,“真的假的,这么厉害。”他是学文科的,对这些名词一窍不通,又不好敷衍,怕被看出来,只好实话实话:“我不太懂。” 董双喜指着杰克,“不信你问他好了。” 杰克点头,“这份实验报告里,证明了这个理论,确实可行。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不是一直渴望用这种粒子返回母星么,为什么又舍得拿出来拯救地球了呢?” 董双喜叹了一口气,“是的,为什么呢?” 第四十七章 诈唬 “因为,我快死了啊。” “噢?” “我已经老了,即便是对于x星人来说,我也已经到了一个很老的年纪了,而且,我得了病,胰腺癌。说来真是搞笑,擅长治疗各种疾病的我,终于要倒在疾病面前了。” 杰克说,“可能这就是宇宙规律吧,治了太多的病,现在,病回来报仇了。” 董双喜点头,“病回来报仇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1999年的那个夏天,你利用恐慌,一手酿成了梵蒂冈惨案,这个事情,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呢。” “我没指望你能原谅我,我们本来就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的老友。而且,我也记得你的仇呢。” “你是指,哪一件?” “格陵兰岛事件,星门事件,广岛事件。。。太多了吧,你是在当着你的下属,炫耀你的功绩么?”董双喜环视着这间会议室,“你们的组织,越来越好了呢。” 杰克摇头,“不,越来越差劲了,没几个能用的。” 杰克的目光挪动了程诺身上,“程教授,有没有兴趣,加入罗马骑士会?” 程诺又莫名其妙就被cue了,“我?没兴趣。” “噢,可惜了呢,不过,你认真考虑过这个提议的意义了么?” 程诺怔了一下,开始认真地想着,到底加入罗马骑士会意味着什么,自由?这是一定的,起码不用被关起来。能够掌握更多自己想了解的世界真相,这也是可以的。冒险?可以去到世界的更多地方,见更多的人,这也不错。可是,自己真的要加入罗马骑士会么? 程诺看着董双喜,他似乎并不担忧,“程诺,这是你的抉择时刻,但是你并不用着急,你可以在出去之后,再去做出你的决定,对吧?” 程诺忙不迭地点头,“是,如果我能出去。” 董双喜说,“你当然出的去,他们有求于我呢。” 杰克说,“我们为什么要有求于你,大型的强子对撞机已经可以寻觅到大量的上帝粒子了。” 董双喜看着杰克的眼睛,“老朋友,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我会去赌场转转,我喜欢一种叫德州扑克的游戏,这个游戏,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要去判断,你的对手到底要拿着一手怎么样的牌,公共牌对对手的手牌有没有帮助。他是拿着大牌假装牌力弱,还是在拿着一手小牌,假装是大牌,在诈唬(bluff),现在,我怀疑你在bluff。” 杰克说,“那好,你如何判断呢。” 董双喜说,“我觉得一种刺激的游戏,一定是要赌注够大,才好玩,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留给人类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你觉得,还可以从我这里榨取更多的价值,你可以放心的诈,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我无所谓的。” 杰克说,“那你的女儿呢,她的生命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迎来毁灭的,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她的生命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董双喜举起了杯,“没人喜欢意外,不过,这种不算,你说,是吧,程诺先生。” 程诺心想关我什么事,还是面带微笑同董双喜碰了杯。 董双喜放下了杯子,“如果程诺先生,在三个小时之内,还没有走出巴士底狱,那么上帝粒子将被毁灭。” 杰克问:“那好,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诈唬呢?” 董双喜说,“本来我是不需要去证明我说的话的真假的,但是为了表示一点诚意,我可以跟你讲一个事情,你知道,中国,也算是我的祖国,明朝的时候,在当时的首都北京,曾经又一次著名的天启大爆炸。” 程诺心中泛起了波澜:王恭厂大爆炸,史称天启大爆炸或王恭厂灾,为1626年5月30日(明朝天启六年五月初六),端午节次日上午9时,北京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的离奇爆炸事件,造成半径达750米、面积达2.25平方公里的爆炸范围及2万余人的巨大死伤。据后人估算,此次爆炸的威力约为1万至2万吨当量的黄色炸药(tnt)。 由于提及王恭厂事件的古书均记载了巨大声响传播百里、天色昏黑如夜、屋宇动荡、灵芝状烟云等疑似由强烈地震、龙卷风、陨石甚至超自然力量才有可能产生的离奇现象,单由火药库爆炸是不足以造成的,再加上事件发生后,爆炸范围附近的伤者和尸首皆发生衣服被卷去而致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怪况。更给此灾变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杰克很快地发问,“那么,印度死丘事件,以及俄罗斯西伯利亚通古斯大爆炸呢?是否也跟你们有关系?” 董双喜挠了挠头发,“老朋友,我没必要跟你说的更多了吧。” 杰克沉下来分析着,“所以,你的意思是,天启大爆炸,其实是你们x星人在实验着上帝粒子的对撞么?” 董双喜说,“我什么都没有说,怎么认为是你的事情。” 杰克继续说,“上帝粒子会裹挟着一些粒子,让他们产生质量,当质量大到一定地步,会引起能量场的瞬间增值,所以引起了爆炸,对吧。” “哦,很精彩,不发表评论。”董双喜还是拒绝正面回答。 杰克问程诺,“程诺教授,我对中国历史并没有特别深入的了解,请你告诉我,历史上,关于那场爆炸,有什么样的结论?” 程诺说,“有手机么,借我用用。我得百度一下。” 杰克说,“那我还问你干嘛,不如自己直接谷歌来得直接了。” “我只是一个人类学学者,并不是计算机吧,你以为关于中国的事情,随便什么我都能信手拈来么?” 杰克从艾米丽那里接过了一个手机,他查着,程诺努力回忆着,“我就记得,好像,当时炸飞的人,身上都是没有衣服的。所以,很像是放射性的冲击波。还好像,当时强劲的气流,让那些本该在死人身上的衣服都飘到了北京西山,还有人说,昌平校场的衣服堆成了堆,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书当然会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印象深刻吧?” 第四十八章 三个选择 “不过这件事情,最可疑的,就是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还有的人,在面对面,有的人头不见了,而有的人只是衣服没了。真怀疑是一个好搞恶作剧的死神所做的事情。毕竟,有些野史记载,在那次大爆炸之前一个月,鬼车鸟出现在了京城的观象台,昼夜哀叫。大爆炸之后,有些事情也被联系了起来。据说在灾变前十四天,冷害、霜情严重,五月份竟然“白露著树如垂棉,日中不散”;灾变前八天,午后,天空的东北角上有云气似旗,又似关刀,先是白色,后变红紫;灾变前五天,五月初一,山东济南知府去城隍庙行香,刚到庙门,知府和随从忽然都莫名昏迷过去;灾变前四天,有人看到前门角楼上有火光,青色萤火,大如车轮;灾变前三天,东北方出现红赤的云气;灾变前二天,空中出现黑色云气;灾变前四小时,地安门守门的内侍忽然听到音乐之声,一番粗乐过去,又是一番细乐,如此三叠,大家惊怪,发现声音出自后宰门(地安门)火神庙。有人刚刚推开殿门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个红球从殿中滚出,腾空而上;灾变前一刻:哈哒门火神庙庙祝惊见火神乱动,像是要下殿,有人忙拈香跪告。火神因地壳运动晃动,当时的人们以为火神显灵,庙祝哀哭抱住。就在此时,东城蓦地响起震声。嘿,我说,你们中国人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啊。” 杰克饶有趣味地照本宣科着,“为什么衣服会不见了呢?” “你该去科学家,不该问我吧。”董双喜说。 杰克关上了手机的屏幕,“所以,你现在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粒子了,为什么不返回你的母星呢,是其他的科技水平无法达到么?” 董双喜轻蔑地哼了一声,“在几百年前,我们的科技水平就足够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几百年前的事,说不好的。”杰克摇着头,“我们都太会以讹传讹了,是吧。” 董双喜说,“那是你们人类,如果在几百年前,我们x星人就可以像现在这样明确上帝粒子在哪里的话,我现在已经在母星上了。” 程诺问,“假设那个时候,几百年前,x星人已经找到了足够多的上帝粒子,那么,你可能是不存在的吧。” 董双喜瞪了程诺一眼,“那又怎么样?” 程诺伸了伸舌头,“不怎么样。所以,现在,你们的交易,还是成立的,对吧,我还是可以走出这个门口的,是么?” 董双喜向杰克问到:“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他聊聊么?” 杰克说,“没必要明知故问吧?你不可能有那种单独交流的机会的,即便是我让你们在这里交谈,我们都回避,也是有监控的。” 董双喜说,“那就带我去你们的牢房,那里应该没有监控吧?” 杰克一愣,“你倒是对巴士底狱很熟悉啊,做过功课?” “1999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鉴于这点,你们谈话的时候,我要在场。” “你为什么要在场呢,有意义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对一个孩子洗脑而置之不理吧?”杰克故作轻松地说道。 杰克冷笑了一下,“你对他的洗脑还少么?” “彼此彼此,谁让我有先机呢?” 二人说着话,带着程诺走出了会议室,走向了程诺的牢房。 程诺想到了那封信的事情,信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苦于没有机会可以交流,是否等下要提上一提? 想了一下,还是不行,审练如杰克,又怎么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呢。 董双喜在程诺的牢房的床上坐了下来,如同是自己的家一样对其他两个人说,“你们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别拘束。” 程诺忍不住吐槽,“我们都是这里的囚犯,怎么会拘束呢。” 董双喜苦笑一下,“可是,你们都将走出这里了,而我却将在这里度过我的余生。” 杰克挨着董双喜坐了下来,“刚才的问题,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始终觉得,以你的性格,有这样的机会返回母星,你为什么要就此拒绝呢,还差着什么东西,让你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甚至是x星人数万年以来的梦想?” 董双喜不回答他的问题,“老朋友,我们有很多时间去探讨这件事情,现在,我只想跟这位来自我故乡的年轻人聊聊天,可以么?” 杰克敏锐地注意到了故乡这个词,“故乡,是指中国,还是指x星球?” 董双喜说,“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程诺,你多大了?” 程诺说,“35了,83年的。” 董双喜点点头,“好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程诺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谢谢夸奖。” 董双喜问,“你这些年,也是过的不容易吧,我查过一点你的资料,自己一个人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稳定了下来,现在却放弃了好的生活,想把自己关起来,为什么呢?” 程诺说,“把自己关起来,你是指什么?” “别装傻了,你是有机会不进来的,这点我们都清楚。”董双喜笑了笑,“你不要着急否认,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至为重要的,有些疑惑,总要自己去解开才好。你将会有三个选择,我希望,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在前行着。” 三个选择,指的是什么?程诺心里暗暗想着,出去,留下来,还有什么? 杰克看着程诺,也想从他的脸上解读出来三个选择都是什么,可是他看的出来,一脸懵逼的程诺绝非装出来的。 董双喜继续说,“如果可以的话,在回到你故乡的时候,记得帮我吃一顿你们那里的烧烤,味道很不错。” 杰克心里想:看来程诺的故乡,有一些董双喜留给程诺的线索。 董双喜说,“我之前常听人说起,在生命开始以及结束的时候,都会有一扇门打开,有光飘出来,在光的后面,门的里面,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现在,只想去那里了。关于我的故事,已经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杰克忽然说,“x-312,你知道,这间牢房,是谁曾经住过的么?” 第四十九章 死亡 董双喜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他环视了一周这间不大的牢房,“我知道,这是我的同胞、我的好友,曾经住过的地方。” 程诺忽然想到了那张照片,他本该更克制一点,却急不可耐地问出了那个问题,“董先生,请问,你见没见过,一个长的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杰克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到底是问了这个问题。 董双喜点头,“是的,我见过。” 程诺的心乱跳着,关于自己身世的谜题似乎就要得出答案了,“他...他是x星人还是?” 董双喜摇头,“我不能告诉你,关于这个问题,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程诺不依不饶地问着,“这间房子里的上一个人,是不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 董双喜还是摇头,“不是。” 程诺的心猛地从云端下坠,莫名的空虚让他不再发问了,“我能走了么,快到一个小时了。” 董双喜还要说什么,却也只是轻轻点点头,“去吧,门外有一辆车,上那辆车,不要回头,一直朝你的明天奔跑吧,旧时代在坍塌了,未来是你们的。” 程诺想了一下,还是拥抱了董双喜。看见杰克也张开了臂膀,就也抱了抱他。然后他走出了囚室,来到了小广场上,其他的犯人都被关着,他想走到了伊格莱西亚斯的门前,却又掉转了头,大步朝门口走去。 囚犯们发出了一阵的很大的喧闹,那是欢呼,终于有人走出了这间监狱,程诺想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伊格莱西亚斯的笑声,他会不会对自己的不辞而别感到难过? 杰克跟董双喜在牢门口肩并肩目送着程诺远走,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后,杰克说:“我以为你会告诉他呢。” 董双喜问,“告诉他什么?” “算了,不想说是你的事情,现在,欢迎你入住巴士底狱,你是这座历史悠久的监狱,关过的第四个x星人,有什么感言么?” 董双喜坐回了床上,“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喜欢四这个数字,五怎么样?” 他对着杰克微笑着,面带着胜利者的荣光。 杰克楞了一下,继而转身向外疾走,看见监狱里的人就大声呼喊,“快去拦下程诺。” 监狱里的人搞不懂状况,但还是朝外跑去,一滴水终于聚成了溪流,大队的人赶到门外之后,再没有程诺的影子,太阳要落山了,夕阳下的巴黎美丽异常,梧桐间的慵懒的橘色阳光斑驳着这座城市的从容,路人说说笑笑,匆匆忙忙。 董双喜坐在床上,等着杰克回来,看见杰克又走进了这间囚室,他笑意更浓,“开个玩笑,别太当真了。” 杰克哼了一声,“该不会,你说的都是假的吧?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不说这个了,朋友一场,没有必要骗你。好好聊聊吧,那些该聊未聊的事情,那些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的。” 杰克满腹狐疑地看着董双喜,“你急什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的。” 董双喜叹了口气,“我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你真的病的很严重?” “我服了毒,可能还可以跟你聊几句。” 杰克的心里立刻涌出了一万个问题,却也还是什么都没问,“那就不要说什么了,让我陪你走完最后的一程吧。” 董双喜看着自己的老对手,“没想到,最后陪着我的,会是你。” 杰克真诚地说,“这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董双喜面容一变,他揉着胸口,“关于之前的种种,对不起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么?倒是我,对你们太狠了一点了,这些年,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作为一个人类,作为罗马骑士会的领导人,我只能把那点悲天悯人藏好,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对他人施虐,终有天会被报应找到的。” 说到这里,杰克的情绪很低落,“我有的时候会羡慕你,你还有后人,还在这个世界上有这念头,在你们的墓地里,会有一块你的位置,虽然那里没有你的尸骸,你们的牧师还是会念长长的安魂咒给你,希望你的灵魂可以飘回遥远的故乡。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记得,罗马骑士会注定是不会铭记一个曾经抛弃自己,抛弃组织的人的。” 董双喜说,“别这么说。”他轻轻拍了拍杰克的手,“不至于的。” 杰克的情绪却好像被打开了闸门一样宣泄而出,“起码你走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熟人,我呢,我走的时候,身边会有什么陪着我?” 董双喜说,“不管是x星人还是地球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在欣喜中哭泣到来,所以当我们走的时候,也该在悲哀中微笑离去。死亡是一定要到来的,在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维度,任何一个星球上,时间都是可怕的杀手,不同的是,作为地球人,你们的生命更短,更苦罢了。” 董双喜抬起了头,又看了一遍这间囚室,“他是我的好友,我的同胞,他是一个永远乐观的人,我听说,他在这里最后的时光,也是开心的。真的羡慕他呢,永远能保持对世界的好奇,我已经没有那个心力了。你还可以活,活着吧,我就不带走你了。” 杰克看着董双喜,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问为什么当年劫狱要半途而废。董双喜却突然面带欢笑跳了起来,“我逗你玩的,你信了,哈哈哈哈。” 杰克楞了一下,“你没吃毒药啊?” “没有啊,哈哈哈,看看你的那样子,哈哈哈,我赢了。” 杰克有点恼羞成怒,“我就知道,你们x星人都靠不住。” 他愠怒地走出了囚室,只是到了外面,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知道,在他的身后,董双喜一定是到了他人生的最后关头,自己不在那里,他会好受一些吧? 看守惊呼了一声,“快来人啊,他好像死了。” 杰克回头去看,泪水模糊的双眼还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老朋友,老对手,x-312,地球上被流放的x星人的领袖,董双喜,已经离世了,一个时代终结了。 第五十章 阿来 程诺出了门之后,喜悦之情写在了整张东方面孔之上,他自由地在巴士底狱那栋楼的外面蹦着,一会往这边走一点,一会往回跳两下。折腾了个够,里面的人根本不理他。 可是程诺忽然意识到不对啊,不是有车在等着他么? 他才想起来这就好像没有问明白到底是一辆怎么样的车的在等着自己,难道要自己回去问,那也太挫了吧?可是是这里傻等着又显得太愣了,他甚至觉得一阵风吹过,带着一片叶子飘零。 这时候,程诺的心里好像天都黑了,一竖光打了下来,他蹲下来抱着自己哭,我该咋办? 顿时头顶一只乌鸦飘过,带着三根黑线。 为了显得若无其事,程诺故作镇定地走在街上,还伸了个懒腰,心想妈的快点出来个车好不好? 可是,他都已经走了三个街区了,还是没有那辆想象中的车出现。 程诺只好在心里再抱着自己哭一下了。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连个能拿去典当的东西都没有,护照也没有,要么好歹能去大使馆求个救啥的吧?(他又不是那个可怜的微博灵异博主,因为大使馆事件被网民公干。) 想到护照,程诺心中一凛:这要是在走在街上,却被警察过来查证件怎么办? 所以他就尽量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是低着头走路,却不巧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两个警官用法语叫住了他,程诺装作听不懂,大步朝前走着。 警官觉得这人有病吧,我们俩只是告诉他走路的时候注意安全,至于这么害怕么,这人心里有鬼啊。于是快步走上前来,抓着程诺的胳膊,用蹩脚的英语问他:“你为什么要跑,你是不是犯了啥事儿了?” 程诺装神充楞,心想不管什么神呢,快点来救救我吧。 又恨董双喜:你说出门就有车,车呢,车呢,车呢,车呢?让你吃了啊?还是你拿我开涮呢? 此刻程诺全然没有自由的喜悦了,看着自己要被带走,他五官扭曲地向警官说明,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护照被偷了,身份可以去大使馆核实。 警官又不是三岁的孩子,问:“那你为什么假装听不懂英语?” 程诺说,“你别看我长得老,其实我的心智还是十分年轻的,我现在十分害怕,你们不要吓我,再吓我我就哭了,嘤嘤嘤。” 假哭让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心想来自中国的人怎么是这个样子的,难道那个国度流行这种人? 他俩关着程诺的胳膊,越来越觉得程诺可疑,还是带回附近的警局的好。 程诺无奈地被架了起来,却又摔倒在了地上,再看,身边的两个警察已经倒下了,好在此刻天已经黑了,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一个一脸凶相的瘦小男子皱着眉问程诺,“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么,你为什么乱跑?” 听到亲切的中文,程诺差点激动得抱着他亲上一口。 那人厌恶地推开了程诺,他自言自语着:“好久没动手,别处人命啊。” 程诺吓了一跳,看着那人蹲下来俯身试了一下两人的颈动脉,发现还在跳着,他才放心了一些,“我叫阿来,什么都别问,跟我走。” 程诺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两个人,跟着阿来上了一部黑色的小车之中。 阿来坐到了驾驶席,把空调开到了最大,“今年太热了,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我们都会变成烤人肉干的。” 程诺听得出来,阿来是试图幽默一下,所以他配合地微笑了一下,心里却在想,什么啊,还人肉干,你说烤地瓜都好一些。 阿来不知道程诺在想着什么,他从杂物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丢给了程诺,“你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就起飞了,你的名字是陈岑,出于安全角度考虑,我要为你稍微做一些修饰。” 程诺楞了一下,“修饰,怎么修饰?” 阿来掰了一下程诺的脑袋,“就是简单地易容一下。” 程诺真的不敢乱动,他生怕一动之下,阿来就弄断了自己的脖子。看样子,他可是那种能随时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这才是秀才遇到兵吧,不过按过去来说,程诺这个知识水平,应该也算是个翰林什么的了吧。可是,再厉害的翰林,也打不过一个大头兵吧?小李飞刀除外。知识就是力量此刻并不适用。 阿来一手捏着程诺的脸,一手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些用品,程诺娇羞地说,“轻点,我怕疼。” 阿来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娘,不是结了婚的么,形婚?” 他嘴上说着话,手中的东西很快抹到了程诺的脸上,三下五除二,程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俨然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打开了护照,自己就这么变成了照片里的人,不由得感慨,“真厉害,我要去哪?” 阿来生气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不要问我问题!信封里有机票,你自己看。后面有套衣服,去换了,我们时间不多了。都怪你,你怎么那么瞎耽误功夫啊。” 程诺赶紧下了车,心想这人说到情绪激动处,再揍自己两下子也说不好啊。他捏着信封跑到了后面,麻利地开始换着衣服。 杰克把董双喜装到了裹尸袋里,拉上了拉链,对艾米丽看守长问到:“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艾米丽看守长说,“按照惯例,拉到地下墓场安葬。” “让他和一群地球人作伴么,这似乎不是他最好的归宿呢。” 艾米丽看守长想了一下,“那就安葬到拉雪兹神父公墓吧,选一块好的墓地,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杰克制止了她,“我在想,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死后会被这样安葬的,因为我们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是,我觉得他还应该有更大的作用,不是么?” 艾米丽捂住了嘴,“你是说...要解刨他?” 杰克扬起了头颅,“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么,更好地了解对手,才能更好地打击对手吧?” “她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同意这个做法。”一个声音传来。 第五十一章 新杰克 顺着声音看过去,詹姆斯一脸我是反派的表情走了过来,“五老以及长老会,推选我为下一任组织领导人,或许,你该叫我杰克了。” 杰克问,“你叫杰克,我叫什么?” 詹姆斯楞了一下,“是啊,你之前叫什么?” “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如果你想做好杰克,就把这具尸体拉去解刨研究吧。” 杰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心里却难免有些失落,这跌宕起伏的一天,让自己误以为自己又重回了权力的巅峰,可是,现实是冰冷刺骨的,詹姆斯的出现,无疑是让自己的美梦醒来了。 之前负责押运董双喜过来的矮个子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杰克,我们派出去跟踪程诺的人手,都被打晕了。” “什么?程诺有这么好的身手?” 詹姆斯显然还没搞明白状况,杰克则说,“是董双喜安排好的人,他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呢。不过,他一定没想到,我们会解刨他的尸体,这是一个机会...” 詹姆斯挖了挖耳朵,“好像,你已经不叫杰克了吧?杰克先生。” 后面的一个杰克先生,是用来嘲讽杰克的。杰克点点头,“既然我不叫杰克先生了,你又何必这么称呼我呢,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恼羞成怒,“现在是巴士底狱的放风时间么?来人啊,把他关回牢房里去!” 艾米丽看守长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放风时间到了呢。” 杰克却摇摇头,“算了,我累了,还是让我回牢房里去吧。” 詹姆斯冷哼了一声,掉头朝电梯走去,他的随从长问,“x-312的尸体怎么处理?” 詹姆斯阴冷地转动着双眼,“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解刨了。” 随从长不解,“可是。。。您不是说。。。不能按照他的意思来么?” 詹姆斯斜着眼睛瞪着他,“他跟你,你选择一个吧,到底是解刨谁?” 随从长弱弱地问:“他,是指谁,是杰克,还是董双喜?” 詹姆斯抓狂了,“来人啊,把他拉出去给我毙了。” 随从长四下看了一圈,“这里,只有你跟我啊。” 詹姆斯恢复了平静,“那就等下,我亲自毙了你,可以了么?” 随从长掏出了手枪,“好的,给你枪。” 阿来的车技让程诺觉得,自己好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一样,阿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向后摆摆,“跟踪你的人就像是馅饼里的韭菜一样密密麻麻,都快让我有密集恐惧症了,真佩服你,怎么就能带上这么多尾巴呢。” 程诺费力地拉住了车的把手,然后戴上了安全带,才松了一口气,“有人跟着我么?”他扭过头,向后看去,全然看不出什么迹象,“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哪来的人跟踪啊。” 阿来不理会程诺,继续开自己的车。程诺捂着嘴问,“车里有没有呕吐袋,我想吐。” “第一,你浪费了很多时间,我们现在要赶航班,如果赶不上,那你的麻烦可就大了。第二,你带了很多尾巴,如果不快点开,尾巴会跟上来。第三,只有当停车了的时候,你才会呕吐...大学教授都不看电影的么,那部在法国拍的《taxi》你没看过么?” “那是在马赛拍的,这里是巴黎啊!”程诺仍然犟着嘴,反正自己在后排,他打不到自己,倒有点有恃无恐了。 阿来回过了头,“我他妈”,他作势要打,程诺指着前面大喊,“你快看着点前面的路啊。” 阿来阴险地笑了,头一直不扭过去,只是用手拨弄着方向盘,“这种作死的感觉,怎么样,程诺教授?” 车很快就逆行了,惹得迎面开过来的车大声地摁着喇叭抗议,有的车急停,造成了追尾,有的车为了避让,直接开到了路基上,还有的车翻了,程诺看着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心跳直奔200而去,他双手合十,“阿来,你好好开车行么?” “你跟我道歉。” “我道歉,我道歉,好好开车吧。”程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时候看,死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这样提心吊胆倒是更难受。 “你的道歉一点都不诚恳,玩我?”阿来并不满意,为了表示抗议,他故意扭了一下车身。 程诺只好认真地说:“对于《taxi》的拍摄地,我道歉,其中有一部分是在巴黎取景的,好了么,您可以认真开车了么?” “这就完了?太敷衍了吧?那好,我们一起死了好了。” “别别别,我道歉,我对您不够尊重,在以后的工作学习以及相互配合中,我会尽量发自内心地尊重您,对您不加以嘲讽了,可以了么?” “没有以后了。”阿来扭过了头,皱着眉看着路上的糟糕景象,“巴黎发生了什么,恐怖袭击了么?” 程诺心想,这恐怖袭击怕是由你造成的吧。他又不敢说出来,怕阿来再做出来什么激动的事情。 外面的车还是摁着喇叭抗议,阿来摇下了车窗,伸出了一只中指,“摁摁摁,摁他妈什么摁,烦死了,外国人开车都是这么娘炮的么?”阿来通过镜子看了一眼程诺,“就跟你一样娘炮。” 程诺闭着嘴,一言不发,看见阿来数落自己,就对阿来微笑点头,看的阿来一阵鸡皮疙瘩,“你可别对着我笑,我取向正常。” 程只好低下头,翻着那个信封,里面有一张机票,扫了一眼机票,他忍不住问阿来,“我要去东京?” 阿来生气了,“我不是说了么,不要问我任何问题,你又忘了?” 程诺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深刻检讨自己,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不能问问题的事情,以后不会再犯了。” 阿来一个急刹车,程诺下意识地抱紧了头,阿来却没过来揍他,而是说,“目的地到了,你的航班,从这里起飞。” 程诺茫然地看了一眼,“这好像不是戴高乐机场吧?” “我还会害你么,快下车,我们时间不多了。”阿来松开了安全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程诺心想你这么开车还不算害我,怎么才算?不过他还是下了车,下了车,才发现自己脚是软的,险些吐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逃亡 “你是在问我问题么?”阿来眯着眼皱着眉看着程诺。 程诺赶紧解释,“没有的事,我这是自言自语,我记得很清楚呢,不能问你问题,是吧。” 阿来哼了一声,向着程诺招招手,快步向前走去。 看见自己糊弄过去了,程诺松了一口气,跟上了阿来的步伐。 阿来打开了一扇门,跑了几十米之后停了下来,对着程诺说,“跟紧我,不要丢了。” 程诺心想就这么一条路,我还能跟丢了你? 外面的门又被打开了,听得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阿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猛地向下蹦去。 程诺这才发现,原来这堵好像是墙的东西,只是阴影,可是听着阿来迟迟没有落地,这地方,到底是有多高啊?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没有时间再留给迟疑了,程诺一咬牙,一跺脚,妈的跳就跳好了。他闭上眼,猛地朝阿来下去的方向跳了下去,睁开眼,自己在一辆拉着煤的火车上,阿来从前面爬了过来,一身脏兮兮,“恭喜你,你暂时安全了。” “这辆车,唔,挺不错的啊。”程诺本来想问这辆车是通往哪里的,却又怕挨揍,只好生生的改口。 阿来说,“通往马赛。” 程诺看着自己刚换了却又脏了的衣服,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了衣服了。” 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喂,你不是说,航班在一个小时之内起飞么,为什么又带我来这里?” 阿来居然没有生气,“我怎么知道你被没被窃听?永远不要第一时间表露你的真实目的,这才是活下去的关键,懂?” 程诺哼哼着,“我哪懂这个。” 心里却在呸呸呸地吐着口水:长得丑就算了,嘴里还没一句实话,用得着这么小心么? 詹姆斯派出的探子,没有找到程诺的踪迹,只好向暂时作为指挥中心的巴士底狱回话:“目标失踪了。” 艾米丽递上了出港的航空时刻表:“我查过了,在一个小时之内出港的航班,没有可疑的中国人。” 矮个子中年人也跟着说,“我的人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詹姆斯心里烦闷,“难不成,这两个人就从地球上蒸发了么?”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他们最后下车地方,附近有没有监控?” “没有。”随从长小心地回答。 “那一路上呢,总会能拍到两个人的监控吧,去找,把两个人的照片,发给所有的站点,尤其是法国跟英国的,他们大体还是会从这两个地方离开的。” 艾米丽说,“我在想,如果他们不离开呢?” 詹姆斯笃定地说,“他们会离开的,他们的目的地,是东京。” “东京?” 詹姆斯点点头,“留意所有去日本的航班,他们没有时间再去转机了。” 艾米丽有点担忧,“如果因为我们的缘故,导致灾难没有被拦截,还是正常发生了,那我们不就成了罪人了么?” 詹姆斯看着艾米丽,“既不能让灾难发生,同时,要抓住他们,还有漏网之鱼,那个董安安,所有的人,都要被抓住,关进巴士底狱。” 随从长递过来一张纸,“解刨已经开始进行了。” 艾米丽气韵悠长地说,“果然还是解刨了啊。” “如果是对的建议,那我为什么不采纳”,詹姆斯冷冷地说,心里却恨死了随从长,他恶狠狠地瞪了随从长一眼,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这是什么?” “医院的解刨收据啊,可以靠着这个去换取解刨报告。”随从长老实地回答。 “你把他,弄到哪去解刨了?”詹姆斯一个头两个大,“难道不是该送到梵蒂冈去解刨么?” 随从长一拍脑子,“对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詹姆斯的头要炸了,“我要枪毙了你!” 艾米丽看守长拿过了那张解刨收据,“我这就去拦下这次解刨,派专机把x-312的遗体送到梵蒂冈。” 詹姆斯揉着脑袋,摆摆手,“快去。” 阿来跟程诺,二人到了马赛,翻身下了火车。阿来从身上摸出了一个袋子,正是他之前给程诺易容的那个。二人又是乔装打扮一番,捏了一张程诺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脸,又到安全屋里换了衣服,俨然两个成功人士。 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普罗旺斯机场,身边有很多暗探跟眼线,却还是大声地聊天喧哗,全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再乘坐飞机,就顺畅的多了,乘坐土耳其航空tk052次航班,从马赛到伊斯坦布尔,然后再从伊斯坦布尔前往东京成田国际机场。一路酣睡,程诺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亚洲的领空了。 阿来看程诺醒了过来,“你醒了啊。” 程诺伸了个懒腰,“快到了么?” 阿来点了点头,“快下降了”。却反手就是一个嘴巴,“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许问我问题。” 程诺的脸上都是填充物,可是还是感觉到了疼痛,他揉着脸,“你干嘛又打我?” 不过他醒了过来,“因为我问了你问题!该打,该打。这是一个设问句,不是疑问句,别误会了。” 阿来哼了一声,他压低了声音说:“到了东京之后,我们要跟董安安接头,然后想办法拿到上帝粒子,之后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们了。” 程诺从阿来的话里听到了一点异常:“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上帝粒子现在并不在你们的手中?” 阿来讶异地看着程诺,“你他妈还敢问问题,胆子不小啊?” 程诺平静地看着阿来,“我想知道,董双喜先生告诉我的事情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阿来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看着程诺,“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等你见到安安小姐,她自然会跟你讲述一切的事情,感谢你一路上的配合,程诺先生。” 他向程诺伸出了手,程诺自然地把手递了过去。 “啊!!!!!!”一阵粗暴的疼痛让程诺留下了巨大的汗珠,尖叫声传遍了整个机舱,所有人都扭过头看着程诺,阿来把手松开了,念叨着:“都说了别问我问题,怎么就没记性呢。” 空姐过来问程诺怎么了。 程诺说,“没事,我只是太激动了。” 他揉着吃痛的手,流着眼泪看着空姐,“没事的。” 空姐不解地走开了,飞机也开始俯冲,东京,马上就到了。 第五十三章 东京成田国际机场,阿来带着程诺等待着前来接机的人。 等到阿来十分不耐烦,约定好的人还是没有出现,程诺哪敢问啊,就在一旁傻站着,面无表情的,哭笑不得。 阿来把抽过的烟蒂丢在地上,然后用脚碾灭,拿起来放进口袋里,“我们走。” “去哪?”程诺瞬间接着说:“都行”。一身的冷汗,鬼天气。 “来接头的人没有按照约定出现,有问题,按理说,我只要把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得继续保护你,等待下一次接头。” 程诺心想:保护我?我受的伤害都是来自你吧?他跟着阿来上了出租车,阿来好像一个日本人一样说着日语:请把我送到秋叶原吧,谢谢 程诺学精明了,没有再问问题,只是感慨:“秋叶原,好地方呢。” 阿来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 秋叶原,以秋叶原车站为中心,有着大量的电子电器卖场,商业与资讯产业聚集而形成的著名电子商圈。这里同大阪的日本桥、名古屋的大须一起并称为“日本的三大电气街” 当地人更多把这里叫作秋叶或者akiba,当程诺刚下车,就看到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男生女生还有看不出性别的生们在各种cos着,他忍不住吐槽一下,“这里不错啊。” 阿来对于吐槽并没有异议,并不像被提问一样生气,只是说,“难道不好么,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事,最好掩盖我们的身份了。” “他们都穿成那样,我们穿的这么正经,不好吧?” 阿来狡黠地笑了,让程诺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也可以穿成这样啊,在这种地方,小旅馆乱七八糟,人们来往也是成分复杂,还有什么比藏一滴水到一条河里更安全的呢?” 阿来带着程诺进了一个酒店,变魔术一样,从壁炉里拿出来了cos用的衣服,然后他接下了两人脸上的面模,想了一下:“还是稍微化一点妆吧?” 这当然不是在征求程诺的意见,他拉着程诺,给程诺穿上了一件火影的衣服,再带上头饰,程诺再看自己,全然没有该有的样子了。谁尼玛能看出来自己曾经是一个大学教授呢? 阿来则简单多了,穿个红色的衣服,蓝色的大裤衩子,带个草帽,脸上简单收拾一样,俨然蒙奇d路飞。 程诺说,“你知道我们中国有个知乎么,上面有一个海贼王路飞,可厉害了。” 阿来奇怪地看着程诺:“谢邀,我知道。” 程诺有点吃惊,“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日语说的那么好。” “我汉语说得不好?” 程诺心想,凭什么只能你问我问题,不能我问你问题?这他么显失公平啊亲,于是他决定不回答阿来的问题,不过阿来也不在乎,他带着程诺走出了酒店,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把一滴水藏到一条河里去。 二人转着,拍着照片,也被别人拍着。程诺问:“我们就这样被拍,不会被罗马骑士会的人找到吧。”他补充了一句:“这不是问题。” 阿来点点头:“这确实不是一个问题,他们现在还不能动手抓我们。” 程诺心中了然,在大的灾难面前,确实应该两个组织捐弃前嫌,共渡难关,可是又不解:“那我们干嘛要化妆并且一路小心翼翼呢?” “如果你在事情解决了之后,不被抓回去巴士底狱的话,就应该小心一点。” 不过阿来还是信守着自己的承诺,他抡圆了胳膊,程诺以为他要来一记橡皮橡皮的火箭炮呢,却没想到一记巴掌干脆利落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看着程诺。 程诺被扇的不轻,顿时觉得昏天暗地,一个踉跄,撞到了身旁的妹子。 妹子出的是银魂里的神乐,程诺一撞之下,伞就飞掉了,更不巧的是,程诺一个翻转,趴在了妹子的身上。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阿来问:“陈同学,你不觉得该起来了么。” 程诺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带着麻木的脸,从那个女孩儿身上爬起来,女孩儿的脸红的像是烧红的碳一样。 “蔡同学,你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呢,都不说把人家小姐姐拉起来。”程诺埋怨着阿来,拉着那个女孩儿从地上起来,一阵风飘过,程诺觉得,她的味道特别好闻。 听见程诺跟阿来相互称呼着陈同学与蔡同学,女孩儿弱弱地张开了嘴,说的也是中国话,“你们是中国人么?” “是啊,我们是中国人,不好意思,刚才我跟同学闹着玩,弄倒了你。” 女孩儿撅着嘴,“我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啊,我们在哪里见过么?” 程诺心里暗想不好,自己四处讲课,难道这是听过自己讲座的学生嘛? 看着女孩儿还在苦苦思索着,程诺赶紧摆手,“这位小姐姐,我们有缘再见哈,我们俩还有事呢,先走了。” 阿来拦下了要走的程诺,“喂,陈同学,你把人就这么弄倒了,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太不仗义了,是吧,小姐姐,我们没什么事,可以请你吃个晚饭么?” 女孩儿眼睛一亮,“好啊。” 看着她明眸皓齿欢欣鼓舞的样子,程诺一阵头大,他瞪着阿来。阿来却好像事并不在乎,“小姐姐,你一个人来东京玩的么?” 女孩儿点点头,“是啊,你们。。。不是坏人吧?” 程诺暗想,如果隐姓埋名骗你不算坏的话,我们应该还算是好人吧?他脸上苦笑着:“我们当然是好人了,别多想,大家都是中国人,不会害你的。” 女孩儿兴奋地说,“你们去过东京塔没有,我还想去情人桥呢,好多日剧里有这两个地方,终于可以看看了。我还想去神奈川县,你们去过了没?对了,还有北海道,电影里的北海道特别美呢。。。。。。” 女孩儿兴奋地说着话,程诺一阵阵地头疼,拉着阿来偷偷问,“你为什么非要拉上一个无辜的女孩儿?这样多危险啊,我们会暴露的。” “不会啊,所有的人都在找着两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中青年男人,谁会对两个拐着一个无知少女的男学生起什么疑心呢?” 程诺走目瞪口呆之后,还说吃了阿来一记老拳,“又问问题,烦死了。” 第五十四章 同游 程诺带着一肚子的气同另外两个人在东京街头走着,阿来显然对小女孩儿有着些许兴趣,“嘿,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我叫,小蔓,枝蔓的蔓。”小蔓惊讶地叫着,指着前面,“快看,东京铁塔。” 她饶有兴致地走到了程诺面前:“陈同学,你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啊?没有啊。”程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怎么了。” “你快看,那是东京铁塔啊。”小蔓指着东京铁塔说道。 程诺眼珠子一转,“小蔓,你知道么,关于东京塔,有个传说呢。” 小蔓很有兴趣,“什么传说?” “东京铁塔有一边稍微倾斜,据说那是因为铁塔的四根柱子里,有一根安装在寺庙的地基上,这根柱子上吊了很多幽灵的缘故,据说呢,如果晚上十二点在边剪指甲边唱着:晚上剪的指甲是老鹰的指甲,那么许的愿望就会实现呢。幽灵们竭尽全力帮助你,然后用来超度自己。” 小蔓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是不是真的啊,说的好吓人啊。” 阿来拍了一下小蔓的头,“别听他胡说,哪来的这种传说呢。” 小蔓调皮地笑了,“那有空的时候,我要去试试呢。看看我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呗。” 程诺看着阿来全然没有甩掉小蔓的意思,就给两个人胡说八道地讲着东京的传说,“你们知道么,东京之前不是日本的首都呢。” “那日本的首都是哪里?” “京都啊,之前,这里叫做江户,是德川幕府时代日本的政治文化中心。唔,你cos的这个神乐,就大体是那个时代的人。” “好像,神乐是架空时代的吧?” “咳咳,漫画也该有原型才对啊,再说了,这不是重点。19世纪晚期,江户幕府倒台,天皇的家也搬到了这里,这就成了日本名副其实的首都了。在1923年,关东大地震袭击了东京,东京的中心地区被震后的大火夷为平地,14万人死亡或失踪,30万栋房屋烧毁。” 小蔓点点头,“日本,好像很多地震呢,我记得前些年日本大地震,好像很多人还买盐来着。” 阿来问,“小蔓,上次日本地震的时候,你多大?” 小蔓掰着肉肉的手指头数着,然后笑嘻嘻抬起了头,“算不清楚,大概十几岁吧?” 程诺继续说着,“二战末期,东京遭受了包括1945年3月10日东京大空袭在内的共102次空袭,损失了无数的生命和财产。1945年9月2日,日本签署投降协议,战争结束。变为荒野的东京,人口骤减, 1945年10月人口为349万人,仅为1940年的一半。不过你看,现在,东京又变成了超级都市了,在10年人口就突破了一千三百万了,是世界上人口最多才城市了。” “陈同学,你真的是学识渊博呢。”小蔓感慨了一句,忽然两眼放光,“关东煮!你们要不要吃?” 不等二人回答,她已经一溜小跑到了关东煮摊位上,买了萝卜跟海带鸡蛋,回来兴冲冲地嚼着,“好吃诶。你们不吃么?” 程诺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吃。” 阿来也厌恶地拒绝了,“我不爱吃这个。” “不爱吃这个你来日本干嘛。”小蔓的眼珠滴流乱转,看着阿来。 “日本有很多好的东西啊,艺伎啊,茶道啊,还有拉面,又不止是关东煮。” “你的爱好都好大叔呢,陈同学,为什么来日本?” “我嘛,我是来出cos的。” 小蔓点点头,“果然比蔡同学的爱好年轻呢。程同学,明天的漫展,你去么?” 程诺有点措手不及,“明天的漫展...”他眼神求救一般看着阿来,阿来拒绝了跟他的眼神接触,把头扭到了一边。程诺只好说:“去啊,当然去了。” 小蔓笑了,“明天没有漫展,我就是试探你一下。” 程诺一阵头疼,心想,难道这小妮子看出来了什么异样了? 小蔓双手掐腰,“果然,你只是贪图我的美貌,想和我多在一起的啊。” 程诺头上三条黑线,“我贪图你的美貌?随便你好了,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啊。” 小蔓说,“你要不是贪图我的美貌,为什么会找借口亲我,这...是我的初吻呢。”说到这里,她的脸就红了。 程诺说,“那要不要我追求你,然后你勉强答应了,然后跟我共渡一生啊,那是一个误会。” 小蔓撇撇嘴,“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变脸比翻书还快,“不过也没关系啦,就当是初吻给了狗了。本姑娘我要喝最烈的酒,亲最傻的狗,哼。” 程诺隐约觉得她在骂自己,却也没说什么,“听不懂。” 天气实在太热了,虽然将近傍晚,可还是炙热难当,三个人找了一家居酒屋坐下,要了几个小菜,一瓶清酒,空调开的很大,异常爽快。 周围的日本人都在喝酒聊天,小蔓小声地说,“其实,我不太喜欢日本人呢。” “为什么?”程诺有点意外,“不喜欢日本人你还来?” 小蔓挥了挥筷子,“你不懂,老年人。” 程诺一愣,心想她看出来什么了么?于是看了一眼阿来,阿来却满不在乎,“你为什么不喜欢日本人?” “抗日战争啊,难道你喜欢日本人?” “程。。。陈同学,你来说一下你对日本的看法吧。”阿来推了个干净。 “唔,对日本人,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即便两国历史有过龃龉,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对历史暂且不谈,我尊重日本人的敬业精神,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岛国,人口众多,难免有一些狭隘的民族情绪,同理还有韩国,他们没有我们一样大的国土面积,也没有我们一样五千年的文明史。不过,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中,又何尝不是充满了侵略与反侵略呢,一部分日本右翼分子不能正视历史,但是,也有很多日本人对历史充满了忏悔啊,对吧,不能一概而论......” 小蔓听烦了,举起了杯,“来,喝酒喝酒...别说那些我听不懂的了。。。” 第五十五章 埋伏 程诺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每次说到这里就会有人蹦出来打岔?” 小蔓说,“因为不爱听呗。” 程诺吃了一口鳗鱼,问,“小蔓,你学什么的?” “我么?”小蔓的眼珠转着,“电商,你呢?” 她的眼睛看着程诺,嘴里不停地塞着吃的,程诺倒是也从容,“我学历史的。” “学历史的啊,我考考你,人类发展过程中,什么是第一生产力?” “科技创新啊。” 小蔓啪的一拍筷子,“错了,是欲望!你说错了,罚酒。” “这个酒没度数,罚我也没用啊。”程诺无辜地喝了一杯酒,“为什么说欲望是第一生产力?” 小蔓掰着手指头,“你看啊,当人们想偷懒的时候,就有了科技进步。当人们好奇心爆棚的时候,就有了对世界的探索。当人们想看porn的时候,就有了那种网站,对吧,所以说,欲望才是第一生产力。这里面,更别提什么帝王将相功名利禄了,哪一个是脱离得开欲望的呢。” 阿来冷不丁说了一句话,“那你,对陈同学有欲望么?” 小蔓羞红了脸,“说什么呢你,不是好人,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 小蔓喝了一口酒,压低嗓音说,“你们知道么,其实你学的历史,并不是你所学的那样的。” 程诺楞了一下,心想难道这孩子知道什么不成,又或者,他是罗马骑士会派来的? 不过想了一下就释然了,罗马骑士会怎么会派这种傻子出来执行任务,笑死人了。 小蔓犹豫了一下,“不行不行,这个我不能说。” 程诺装出来好奇的样子,“诶呀,你就说说嘛,别说话说一半,行不行?” 小蔓板起了脸,“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忽然又笑嘻嘻,“明天我们去哪里逛?” “明天再说吧,你手机号,给我一个。”阿来打着哈欠,“今天有点累了。” “现在谁还用手机号啊,你加我的...line吧。” 阿来挠头,“没有微信么,最近没怎么去韩国,把line删了。” 小蔓也是挠头,“行吧,不过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人,给你们我的微信,有点不放心呢。” “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阿来掏出了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程诺心想,这倒是当今社会一大难题了,谁扫谁绝对是社会学领域上的一个伦理问题。要是自己还在学校,倒是要好好钻研一下这个课题。 想到学校,又想起了anny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李队长又如何?谈恋爱了没有? 虽然离开上海不久,却已经让人觉得恍如隔世了。 阿来带着程诺匆匆赶向约定好的备用街头地点,看着程诺心不在焉,阿来就哼了一声,“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女孩儿了吧?” 第一次说,程诺没有听到,第二次,阿来捏着程诺的脸,一字一顿认真地说着,程诺才听清他在说什么,连忙解释,“刚才在想我老婆,没听到。” 阿来捏着程诺脸问问题的画面,被两个路过的中国游客看见,一个不住地摇头,“世风日下,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搅基呢。” 另一个却高呼一声,“撑同志,反歧视!” 这一声刚好盖住了程诺的回答,程诺也是醉了。不过也好,要是让人再听到后半句,没准又引申出来什么故事了。 备用的地点到了,是涩谷车站。这里人流大,倒是适合接头。阿来虽然坐着不动,但是眼神有些焦急,他不住地看着从从东急东横线上出来的人群,搜索着自己的目标,看了一眼手表,接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了,发生了什么?按理说不会这样啊。阿来站起了身子,却发现人群忽然停滞了,就像是一条汹涌的河水,忽然被拦上了堤坝一般。 阿来拉起懵逼的程诺就跑,身后窜出了一些明显气质不同的人,他们手持凶械各式冷兵器,砍向逃跑二人组。 好在阿来也是身手不凡,勉强抵挡,也是弄的一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程诺看见有警察在巡逻,就拽阿来:“有警察,去警察那!” 阿来点头,他带着程诺朝那个方向跑。可是,警察看见两个血人跑过去,扭头就跑,仿佛见鬼一般。 程诺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 阿来踢下了椅子的一个角铁,在手里挥舞,“还能怎么回事,罗马骑士会的人来找我们了。” “他们不是要等到我找到上帝粒子并且把那个粒子放入地核才下手抓人么?” 阿来又砸到了一个要冲上来的人,“里面有问题,要不然不会两次都不接头。” 程诺翻了一个白眼,却又觉得现在不是翻白眼的时候,但是心中难免说上一句:废话,我还不知道出了问题了。不过,罗马骑士会这么凶残地下手,不像是杰克先生的作风啊。难道,现在自己跟杰克那短暂的友谊已经走到尽头了? 想到这里难免有些感伤,不过也能接受,人家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了。 程诺只恨自己生平只学了太多无用的知识,而不是学学什么自由搏击散打泰拳哪怕学个太极拳也好啊,难道现在自己蹦出去跟人家谈四大人种的繁衍生息或者是高加索人种在社会人类学领域中的定义? 阿来眼见人越多越多,心里一横,拉着程诺朝地铁的方向跑去,拦截的人不明所以,虽然拼命拦阻,但是奈何阿来太猛,只好尾随着二人朝地铁中前行。 到了站台,看着一辆列车就要开走,程诺心中绝望了起来:这才刚刚从巴士底狱出来,估计又要回去了,而且可能再也出不来了,好在有董双喜先生在那,还可以聊聊天。 他倒是能安慰自己,可他并不知道巴士底狱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甚至在董双喜死后,胡里奥也死去了。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阿来拉着他,朝铁轨上跳去。 “窝草,有高压电啊,我还不想死,你要干嘛???”程诺惊呼着,却迎来了阿来的一巴掌,“又问我问题!” 第五十六章 唯一的联系人 程诺吓得闭上了眼睛,只是任由着身体被阿来牵着朝前跑去,脑海里一幕幕地回溯着自己的一生,心想妈的老子还没评上正教授呢(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的么?),阿来猛地回头,一巴掌拍开了程诺的眼睛,“你闭眼睛干什么,我又没有要亲你!你看好,我们要跳了!” 程诺心想妈的老子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要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怎么死的?这人脑子瓦特掉了吧? 可还是配合着阿来,自己睁着眼,眼前,列车缓缓驶走,难道阿来是想爬车顶?可是来不及了啊。 眼看着二人就要坠入布满高压电的轨道,阿来猛地一推程诺,“走你。” 程诺借着阿来的劲儿,抓住了列车车尾的栏杆,再用尽生平的力量,跃上了列车尾部狭小平台,勉强地站在那里,看着身后的阿来,身体被电的一下下地抖动着。 程诺大喊:“阿来!” 阿来要是能回应,那才真的是见鬼了。赶来抓捕的人眉头紧锁,“一个跑了,一个电死了,电死的这个,要带回去么?” “算了,警察会处理的,你们赶紧离开。” 抓捕的人看了一眼下面的阿来,下一班列车就要进站了,他挥挥手,“我们走。” 列车就要进站,它将碾压过死者的尸体,涩谷站的工作人员慌忙拦阻着列车,可是,又怎么来得及呢? 程诺在下一站下了车,他失魂落魄地走在东京的街头,天黑了,黑的像是不会再天亮了一般。程诺决定,自己是一个孤魂野鬼,在东京的街头浪荡,这里没有熟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归属感,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想回上海,他摸索着,想从身上找出一个硬币打电话给anny高,可是翻来翻去,没有硬币,却有一个手机,那是阿来的手机,它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打电话给anny高,可是,看到了这个手机,程诺却觉得,如果自己打电话给anny高,那阿来不是白死了么? 继而想,如果自己在anny高的帮助之下回到中国,会不会连累anny高也陷入麻烦之中? 他合上了手机,却又再打开,他记得阿来留了小蔓的微信,现在,似乎只能去找她了。 可是,又要怎么找呢:“你好,我是白天的陈同学,蔡同学由于卷入了麻烦之中,所以死了,我现在流落街头,举目无亲,所以,只能找你了。” 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行啊。 那个手机的微信里,只有小蔓一个人。这是一部阿来临时拿来用的手机,自己该做什么? 程诺只好点开了跟小蔓的对话框,“睡了没,我是陈同学,想找你去聊聊天。” 几乎是秒回:“好,你过来吧。” 随即,小蔓发了一个位置给程诺,程诺有点傻眼:这姑娘真是心大,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 程诺看着那个位置,估计走到地方,脚都要断掉了吧?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对小蔓说:“我走过去,大概要十个小时,出了点状况,明早见。”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了。” 程诺又是吓了一跳,应该问问我出了什么事情才对吧,这么干脆地过来找自己,难道这姑娘是罗马骑士会的人? 想想不是,如果是的话,自己跟阿来恐怕早就被抓了。估计是接头的人有问题,他们出卖了自己跟阿来。 那这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x星人? 程诺带着这个疑惑,发了位置给这个姑娘,然后坐在了路边,有日本的孩子指着他向妈妈兴奋地说着什么,程诺日语一般,就笑笑而过,可是,小孩子的一个词,让程诺吓了一跳:凯次(けつ)。 他这次看见,自己也是一身的血,应该是刚才阿来同罗马骑士会的追兵厮打的时候染上的,可是为什么这个孩子不害怕呢? (今日份的程诺,是十万个为什么----官方吐槽。) 再看一眼身上的衣服,又了然了,自己在出着cos。倒是也挺搭的。 可现在不是臭美的时候,身上的这身衣服有点显眼,罗马骑士会的人应该会找自己的下落,还是小心点好,于是,程诺躲到了草丛里趴好,盼望着一路上没有什么监控拍到自己,也盼望着小蔓早点到来。 现在程诺就像在薛定谔的盒子里一样,有可能被罗马骑士会的人找到,也可能被小蔓找到,好在,他的担心没有维持太久,小蔓从一个车上下来,“陈同学,上车。” 程诺一个箭步窜上了那辆车,“谢谢你啊。” 小蔓四下看了一眼,“怎么了,蔡同学呢?” “他。。。我们闹了点矛盾,所以,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只好找你了。” 小蔓侧过头,“是,刚好有一部手机,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对吧?” 她戏谑地说,“这个情节有点老套啊。” 程诺正欲解释两句,小蔓一挑程诺的下巴,“不过还蛮管用的,对吧。” 看见小蔓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程诺松了一口气,却愈发觉得小蔓有些可疑,正常的人,谁会这么粗枝大叶? 小蔓开着车离开,程诺问,“小蔓,为什么你不叫出租车来?” 小蔓说,“你能跟蔡同学闹矛盾,然后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并且拿了他的手机,为什么我就不能在酒店楼下租了一辆车呢?” 程诺被她噎的无奈,“好吧。” 小蔓问,“你身上的血,下午还没有,怎么弄的?” 程诺被她问的一愣,正在措辞,小蔓说,“我知道了,你杀了蔡同学,抢了他的手机,对吧?” 程诺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想什么呢,刚才我们俩又准备出一个cos,所以才喷上的血。” 小蔓身上在程诺身上蘸了一下放在嘴里,然后奇怪地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程诺认定,小蔓要么是x星人,或者是什么知情者,要么,她肯定是一个神经病或者傻子。 作为一个神经病或者傻子,能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不多时,小蔓住的酒店到了。 看着荒凉的酒店,程诺不禁皱眉,“你怎么住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 小蔓眨眨眼,“你有些事,我不问。我有些事,你也不要问,好不好?” 第五十七章 精致的小蔓 程诺还能说什么呢,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蔓满意地在前面带路着,这间酒店有着一种别样的气质,阴森恐怖,哥特式的涂鸦比比皆是。在走廊的尽头,有一块由镜子碎片拼凑起来的墙,程诺又想起来一个说法:“在日本,如果把很多镜子的碎片拼凑到一起,可以看到很多张脸,其中有一张,是你死去时候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小蔓无奈地打开了房门,“欢迎光临。” 房间里虽然阴暗,但是整洁,小蔓把随身带着的小包挂到了门口,“随便坐。” 程诺在床上了坐了下来,小蔓迟疑了一下,“那不是有凳子么,为什么一定要在床上呢?” 程诺慌忙起身,挪到了凳子上坐下,又觉得坐姿不雅,就调整了一下。 小蔓走过去捏了捏程诺的脸,“你还挺腼腆的啊,没看出来。” 不待程诺回答,她就说,“我去洗澡,我洗了你洗,洗了早点睡。” 程诺就在凳子上坐着,打量着这间普通的酒店客房,里面的香气若有若无,程诺不禁有点小坏:难道这就是少女的味道? 正胡思乱想着,小蔓从浴室里出来,穿着严严实实的浴袍,只露出脚踝和手臂,擦着头发,谈不上妩媚,但是有着一种特殊的味道,对程诺轻声说:“你去洗吧。” 程诺立刻钻进了浴室,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丢在洗衣篮里,用莲蓬头冲刷着欲望:她还是个孩子啊! 这时候有一个小人蹦出来:程诺啊程诺,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呢,人生得意须尽欢的,为啥要打消自己的欲望呢? 另一个小人也蹦了出来:我觉得前面的小人,说的对。 程诺顿时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吼:“别乱想!” 男人洗澡很快,他很快把自己清理了干净,穿上了衣服,却发现,在洗衣篮里,有一个小小的运动背心。 程诺扭过头,扬起了鼻子,默念:“我不是猥琐大叔,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已经结婚了,我有老婆了。” 外面小蔓在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程诺大喊,“没事,我马上出来了。” 程诺走出了浴室,小蔓已经钻进了被窝,正靠着床头,翻着一本漫画,“赶紧睡吧,明天有什么计划?” 程诺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这么睡?” “不这么睡,还能怎么睡?难道你要再开一间房?你有护照么?” 程诺只好走到了床边,慢慢钻进了被窝,他隐约能感受到小蔓的温度,心里痒痒的,虽然是把自己清理干净了,却还是觉得有点意乱情迷。 小蔓看着程诺不说话,就问:“你怎么了,哑巴了?” 程诺的嗓子卡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哦,没事,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小蔓捂住嘴笑,“你不是很能说么,怎么,词穷了?” 程诺嗔怪地瞪着小蔓,“不想说话,不行么?” 小蔓看着程诺的脸红红的,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个情况,她就贴到了程诺的脸边,“哟,陈同学害羞了。” 她的气若芳兰,打在程诺的皮肤上,程诺觉得自己一个激灵,顿时翻了个身,背对着小蔓,“我得睡了。” “诶,你是睡这么早的人么?”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平时睡得晚?”程诺问着问题,却不敢回过头。 “猜的呗,大学生不是都一样么,你不是个大学生么?” 程诺只好答应,“是,我是个学生,你呢。” “我说过啊,我也是学生,你不是记性很好么,怎么变得健忘了?” 程诺说,“你怎么知道我记性好?” “白天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说着东京的历史么,侃侃而谈的,记性不好,怎么能记得了那么多。” “我来之前做的攻略,不行么?” “我就记不住,不过,有的时候,我的记性要比你的记性好呢。”小蔓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那就睡吧。” 她关了灯。窗帘外,大城市灯火摇曳,像是河水里的泡影,两个人背对着背,都睁着眼。 过了半小时,小蔓问,“睡着了么?” “没呢。” “要聊聊天么?” “不了吧?”程诺的心思很乱,事情那么多,也理不出来一个头绪。身旁还有一个小妖精,自己实在是睡不着,也不想聊天。 “那就睡吧。” 可是过了十分钟,程诺又问,“你睡了么?” “没呢。” “要聊聊天么?” “你...确定?” “额...不太确定,可是我睡不着。” “那就玩手机吧。”小蔓掏出了自己的手机,twitter上,一则视频正在迅速传播着,一个cos成路飞的人,在自己坠入铁轨之前,把一个宇智波佐助推上了列车,而后自己被电打的翻来覆去,小蔓轻轻地合上手机,扭过头看着程诺的背影。 程诺却搞不懂阿来的手机到底该怎么用,里面一共也没有几个app,通讯录里也没有人,只有微信里有着一个小蔓。难道,小蔓真的是阿来留给自己的希望?可又不像,说是不像,又觉得她处处透着吊诡,有一个记事本,里面有一些乱码,看不懂,又随手关上。却被身后的小蔓推了一下,“你把这个手机,给我看一下。” 程诺转过了身,看到了小蔓那张精致的面容,不由得老脸又是一红,不敢看她,“给你。” 他把手机递了过去,小蔓皱着眉,“这,好像是一个程序。” “程序?” 程诺坐了起来,小蔓掀开了被子,赤着脚踩着地毯,小巧的脚踝别有韵味。她从写字台下面摸索出一个电脑,开开了机,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扭了扭头,“我来试试看。” 程诺也走了下来,“你,行么?” 小蔓说,“我是学电商的啊,好歹有一点编程基础吧?倒是你...”她弹了一下身边的程诺的下面,“你,行么?” 这无疑是**了吧?至少也是个性骚扰了,程诺面红耳赤掩着下面往后缩,“你别闹,好好看你的程序。” 第五十八章 过火 小蔓聚精会神在电脑上,纤纤玉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倒是有些赏心悦目,程诺却觉得,这双手有些眼熟,奈何他不是手控,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多时,小蔓已经抬起了头,看见程诺的头贴的那么近,吓了一跳,“窝草,你要亲我啊这个距离。” 程诺被小蔓的叫声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点,“你这个嗓子,还挺粗犷的啊。” 小蔓皱眉,“怎么说话呢。难道你会对一个男的动心?” 程诺脸红了,“你有什么结果了?” 小蔓的嘴嘟了起来,“关键数据缺失,手机呢,再给我翻一下。” 程诺把手机递给了小蔓,小蔓趁机抓住了程诺的手,“哟,小手,还挺滑的嘛。” 程诺把手抽了出来,“先忙正经事吧。” “那你的意思,忙完正经的,就该忙不正经的了?”小蔓挑起眉毛扫着程诺,“外表冷漠内心狂热,看好你。” 程诺生平第一次被女孩儿这么调戏,真是有点无语了,摇着头,“我拿你没办法,手机的东西你也懂?” 小蔓点点头,“略懂,略懂。” 好在,她没有继续纠缠程诺,而是认真地看着手机,翻来翻去,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她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看过的新闻,就问程诺,“这个手机,是你从蔡同学那里偷来的么?” “不是,是有点急事,他就把手机交给我了。” “你不是说闹矛盾了么?”小蔓明知故问。 “额,是啊,闹矛盾了,然后他还是觉得,这个手机放在我这里挺好的,是吧?” “是什么是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蔓把手机插到了电脑上,“让我们来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二人又凑到了电脑前面,程诺闻着小蔓的芳香,看着看不懂的数据一条条滚动,倒是觉得也很惬意。小蔓却抽空,扭过头,亲到了程诺的脸上,然后扭过头小声笑着。 “你再怎样,我不理你了!”程诺气鼓鼓地坐回了床上。 小蔓却满不在乎,“闹一下,你那么生气干什么。你看,我找到了一点东西。” 程诺想过去,又怕小蔓再调戏他,“你别闹了啊,我过去看。” “得了吧,在那坐着吧”,小蔓转动着椅子,“好像,这个手机内部,藏着一个文件,你猜是什么?” “我哪知道?” “你猜啊,猜对了,我亲你一口。” “那我宁愿猜错了好了。” “喂,认真点啊,我这是帮你呢。” 程诺看着楚楚动人的小蔓,叹了口气,“你老是调戏我干嘛啊,我都结了婚的人了。” “谁还不知道你结了婚。。。” 程诺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什么,你说了你结婚了,你不是学生么?”小蔓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学生可以结婚嘛?” 程诺只得继续编,“是啊,为了不让你骚扰我,我连这种谎话都气出来了,都怪你。” 小蔓挠了一下腿,“好像,我们两个的角色反过来了?不是应该你调戏我,然后,我极力反抗么?”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小蔓抠着脚,程诺委屈地像是鹌鹑一样坐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 小蔓打破了这种沉静,“这个手机里,藏着的文件,是一个数据格式,不过用了隐写法,诶,这么落伍的方式也有人用,神奇。我可以试着把数据填到程序里,试着运行一下。” 程诺,“噢”了一声,也不回过头来。 小蔓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走到了程诺身旁坐了下来,“喂,小气鬼,调戏一下都不行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开玩笑而已啊,你别当真啊。”小蔓捅了一下程诺的痒痒肉,“生气了啊?” 程诺痒,扭动着身体,“你别碰我。” “咱俩多像是一对闹矛盾的小两口,哈哈,你是受气的小媳妇。喂,好了,我亲你一下,你不许生气了噢。” 小蔓往前挪了一点,她能感觉到程诺那炙热的体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好了,不闹了,我试着填一下程序吧。” 程诺转过身,一把把她摁在了床上,“让你跟我闹!” 他挠着她的痒痒肉,“让你淘气。” 小蔓咯咯地笑着,“好啦,好啦,别闹了,行不行,我投降。” 程诺想松开手,却发现自己跟小蔓保持着一个很暧昧的姿势,可爱的小蔓挽着一个发髻,发髻里插着一根笔,被自己压在身下,他不禁有点动了情,逐渐把嘴唇探下去。 小蔓眼见这种情况,吓得要死,声音颤抖着,身体挣扎着程诺的怀抱:“你别乱来...” 程诺的胳膊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有力,他脑袋里一直在徘徊着那句混蛋国王路易十五的浑话:哪怕我死之后,洪水滔天。小蔓显然是害怕了,“喂,你住手,不,住嘴啊,我告诉你。。。” 小蔓的眼睛突然直了,她的嘴被程诺的嘴封住了,小蔓的手从程诺的胳膊上挪开,开始抓住床单,慢慢地,她也闭上了眼睛,受用着程诺的这个绵绵的如同来自路易十五的法式湿吻, 终于,这个马拉松式的吻结束了,小蔓终于可以从程诺的怀抱里出来,程诺还要说什么,却迎来了小蔓反手的一个巴掌,“你过分了。” 程诺迎着小蔓的目光,“对不起。。。情不自禁。。。谁让你老是撩我呢?” 小蔓说,“我那是在开玩笑,你又在干嘛呢,这...这是我的初吻啊!” 程诺用指甲挖着耳朵,“这你说过了,在我撞到你的时候。” 小蔓的目光冷了下来,“亏得我还想帮你,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程诺陷入了一个尴尬的状态里,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你不是。。。也挺享受的么?” 小蔓啪的又是一个嘴巴,“你无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程诺觉得,这两天自己好像没干什么,净是挨扇嘴巴了,他捂着脸,“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亲你了。” 小蔓冷漠地回到了电脑前面,泄愤一样用力敲击着键盘,不多时,已经有了结果了。 第五十九章 意外 “这...是一个地址。”小蔓把头发里的笔拿了出来,咬着对程诺说。程诺却只看见她的头发散了下来,披在肩上,像是一条围巾一般。 “而且就在东京”,小蔓用笔把地址抄了下来,“剩下的事,我帮不上你了。” 程诺忽然觉得有些依依不舍,可对于小蔓来说自己又算是什么呢?一个在街上亲到了她的人而已,还能怎样? 他接过了写着地址的那张纸,却觉得那张纸有着明显的抗力,似乎是不舍得从小蔓的手里离开一样。程诺稍微用力,那张纸终于到了自己的手里,小蔓起身,伸了个懒腰,露出了纤细的腰肢,洁白的肉体在阴暗的灯光下有些晃眼,“我走了,这里留给你吧。”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一起放在桌子上。 程诺问:“你...要去哪里?” 小曼脱下了浴袍,露出了姣好的身材,一件件的把衣服穿到身上,像是完成一个圣洁的仪式,看的程诺有些痴迷。最后,小蔓一撩头发,“我走了,再见,我的陈同学。” 她穿着蓝色的牛仔短裤素色的t恤衫白色的aj11,拉着行李箱走出了程诺的视线。 程诺倒在了床上,小蔓的气息还在床上停留着,这个故事告诉他,如果下次有人问他是不是睡了,一定不要回答。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程诺啊程诺,你这样,对得起安妮么? 摸着手机,想给安妮打一个电话,还是没有决心,还是去了这个地址再说吧,程诺暗暗的想。 东京的街头,忽然变得冷了起来,小蔓回看了一眼酒店,想找到自己的那个窗口,是不是有一个人在驻足观望,可是什么都看不清。这鬼天气,一直热的要死,忽然就变冷了。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件粉色的连帽衫,套在身上,把帽子带在头上。点燃了一只香烟,在昏黄的街灯下,烟头忽明忽暗,就像是心绪一样。 手机响了,小蔓赶快拿了出来,却发现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有什么事。”小蔓没好气地问。 “哟,这个声音,挺甜的啊。” “你有事没事?”小蔓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前走着。 她慢慢走着,慢慢讲着电话,挂了电话之后,这条路却似乎仍然没有尽头,她就一直朝前走着。 只是不觉,泪水已经布满了脸颊。 程诺起床后,打开了桌子上的信封,里面是日元,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拿上地址,走出了房间。 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程诺用日语说到:“日本东京都杉并区西荻北二丁目。” 司机望后看了一眼,“好的,请系好安全带,旅程开始了。” 程诺却在心里说:我知道旅程已经开始了,我只是想知道,旅程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他掏出了手机,就当是最后一次同她联系,发微信给她,“你是组织的人么?” 小蔓正在浴缸里泡着,俯瞰着这座世界上最忙碌的城市,看见这条微信,有些意外,“你在说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帮助我呢。” 小蔓冷笑了一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啊,我这样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得到你这样的女孩儿的青睐呢,所以,你是组织的人,你在帮助我。” 小蔓本不想回,可还是回了一条,“帮助你什么。” “帮助我,躲开罗马骑士会的追杀。帮助我破解密码,你是组织的人,对吧。” 小蔓想删掉程诺,又看到程诺发,“你也是x星人么?” 她才明白,是自己搞错了,“x星,在哪里?” 于是程诺撤回了那条消息,小蔓发了一个问号,又说:“你现在撤回,还有用么?” 程诺隔了很久才回,“对不起,我心里很乱。” “你乱,是因为你吻了我么?” “不是吧。。。”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我说。” “那就是吧。” 小蔓发了一个笑脸,真的不打算回复他了。 程诺锁屏了手机:妈的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么程诺! 东京的交通,没有程诺预想的糟糕,不多时,已经到了地址上的那个地方。一栋小楼,同其他的别墅格格不入,有些阴森,这就是程诺的目的地了。 程诺走到大门外,摁了门铃,一个金发碧眼的老人走了出来,显然是这里的管家,他用日语满腹狐疑地说,“您好,请问,您要找谁?” 他上下打量着程诺的衣着,那沾满血的宇智波佐助的装扮,显然同这里有着强烈的反差,程诺想了一下,“你就说,程诺先生,前来拜访。” 如果等在这里的,是程诺要的答案,那么哪怕这个答案并不能如同自己预想的一样,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金发碧眼的管家去而复返,“程诺先生,那就请跟我来吧。” 程诺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他顺从地上了管家开着的一辆小小的摆渡车,到了正门口,管家没有下车,“程诺先生,主人在等着你,你去吧。” 程诺下了车,跺了跺脚,给自己打气,他轻轻走上台阶,打开了那扇大门,走进了大堂。 大堂的沙发上,隐约能看到两个人的背影,一男一女,听到了身后有声音,却没有转回头来,待到程诺走到了两人面前,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安安,是你。” 董安安,正匍匐在一个老人的身上,像是一颗绕着树的藤一般,她媚眼如丝,“你来了。” 老人保养的很好,可是岁月还是他的眉宇中镌刻下了不露痕迹的沧桑,“程先生,你倒是很让我意外啊。” 程诺看着不协调的二人,心想世界到底怎么了,他伸出了手,“您是?” “凯恩,斯文特。”老人指着对面的沙发,“坐下说吧,我们还能聊几句。” 他俯身,在怀里的董安安耳边说了几句,惹的董安安咯咯的笑,程诺急切地问,“安安,你还好么?” 安安慵懒地说,“好啊,我很好。” “我见过你爸爸了,他。。。” 程诺看着老人,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了。 可是董安安却说,“他去巴士底狱,并且,他打算在那里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程诺一怔,“你说什么?” “他用自己的生命,将你换出来,可是我却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老人不留情面地说到。 程诺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凯恩斯文特这个名字,他惊呼,“是你,那个互联网巨头!” 老人耸了耸肩膀,“你就没有别的形容词了么,我不喜欢这个身份。” 第六十章 unravel 他拍了拍董安安的屁股,示意她起身。他系好自己精致的袖扣,去倒了两杯酒,又回到了座位上,把其中的一杯交给了董安安,另一杯,则自己浅浅地喝了一口,“互联网巨头么?不,我觉得,我更喜欢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董安安的爱人,是吧,安安。” 董安安轻笑着,点头,“是呢,我可爱的老头子。” 斯文特摸着董安安的头发,“程诺先生,如你所见,我背叛同你们x星人的约定,还有十分钟,罗马骑士会的人就可以赶到这里,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先走了。” 程诺反而放心了不少,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事情,“那么,请问,你又是跟x星人如何约定的呢。” “约定就是,我保护安安,等待你的到来,让你们一起去拯救这个该死的地球。” 程诺问,“所以,你不想拯救地球了,你想做一个反派,对么?” 斯文特摇摇头,“不,地球,还是要拯救的,不过,不需要你而已。还有就是,你不能认为我是反派,在我看来,你才是反派,是吧,安安。” 安安向程诺竖起了中指,狠狠地瞪着他,斯文特轻轻拍了一下安安,“不要竖起你的中指,不乖,好孩子不会这样的。” 董安安吐了吐舌头,“好的,我的甜爹(sugar daddy)。” 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的董安安,程诺有些不解,“安安,你怎么了?” 董安安说,“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的话语很轻,像是梦呓一般。 斯文特看了一眼巨大的水晶挂钟,“你还有六分钟,走不走对你来说已经区别不大了,下面有什么打算,在巴士底狱好好写你的人类学专著么?” 程诺问,“你知道么,因为你的背叛,有人死了。” 斯文特毫不在乎,“死亡,迟早都要带来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凶手,不过我是更直接一点的间接凶手,而你,是更为间接的间接而已。” 程诺站起了身体,问董安安,“你这样,你爸爸,会开心么?” 董安安的眼神有些迷离,“我的爸爸,他已经死了。” “想想他为你买的坟墓,你很喜欢,不是么?” “都过去了,你走吧,也许你还能逃得掉。”董安安无力地挥着手,“再见了。” 程诺有些盼望罗马骑士会的人早点出现,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再去面对着这糟糕的局面了,现在,自己能去哪里呢? 他想对董安安说:“我对你很失望”。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他只好走出了那座怪异的豪宅,外面有一辆车在急刹车,那是罗马骑士会的人吧,他们是来抓自己的。程诺面无表情地朝外走着,在劫难逃说的就是自己遇到的这种情况吧。他走到了大门前面,一个人匆匆朝他招手,“快上车,来不及解释了。” 程诺看着那个人,十分的意外,“怎么是你。” “你还能指望谁来救你?”小蔓说:“如果你不上车,我就决定不趟这趟浑水了。” 程诺钻进了车里,“谢谢你。” 小蔓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很多车正在驶来,她深呼吸了一下,“抓紧把手了。” “什么意思?”程诺不解。 小蔓也不解释,一脚油门立刻让程诺知道了抓紧把手是什么意思了。程诺差点从挡风玻璃射出去,车速不减,他就一直贴着玻璃,小蔓说,“你下来,我看不见路了。” 程诺费力地爬了下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该说,系好安全带。” 一辆车从侧面撞过来,小蔓把连帽衫的帽子竖了起来,任由着那辆车撞着,却在手忙脚乱调着那辆车的cd,“不行,不是我最喜欢的歌,嗨不起来啊完全。” 程诺说,“你这个状态很自然嗨啊,怎么会嗨不起来呢。” 撞击了两次,程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碎了,可是小蔓还是找着歌:“不是这首。。。也不是这首。。。” 眼看着第三次撞击就要带来了,小蔓终于一拍大腿,“哈,找到了。” 她脚踩油门不松开,双手有节奏地拍着方向盘,程诺却忍不住吐槽:“这么慢的一首歌,你也能嗨的起来?” “你不懂。” 《unravel》,动漫《东京食尸鬼》的主题歌,小蔓在这个歌的感染下,显得战斗力爆表,一边在东京街头狂奔,一边高喊:“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打败我,没有人!” 程诺捂着脸,“我觉得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小蔓用力拍了一下程诺,“喂,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嘛?” 在一个拐角,小蔓用力地拧着方向盘,车在原地,划出了一个香蕉的形状,径直地朝反方向驶去,“尝尝爸爸的大香蕉吧!” 程诺捂紧了脸,“真的不想说我认识你。” “你又来,我可是你的恩人啊。” “别说是恩人了,恩客都行啊。” “恩客是什么意思?” 程诺说:“噢,就是,看车,前面有个大车逆行了。。。” 小蔓淡定地扭了一下方向盘,“你慌什么,没看见逆行的车这么多么?” 程诺的脑子还没有被吓坏掉,“逆行的车多,说明逆行的是我们好吧?” 小蔓鄙视地白着程诺,“看你那点见识,不这样,怎么甩掉追我们的人?” 程诺说,“你这样,如果被抓住,驾照会被吊销吧?” 小蔓说,“首先,要能抓得住我,其次,我也得有驾照才能吊销我的驾照吧?” 程诺把安全带系的更紧了一点,手抓着把手,“我开始知道你让我抓好把手是什么意思了,你可以让我来开啊,我开车可以的。” 小蔓把车速慢了下来,“那你来开吧。” 说着话,后面的车又追了上来,开始撞击他们的车。 程诺赶紧把要站起来的小蔓摁得坐好:“我的车技怎么敢跟您比呢,还是您开吧。” 一不小心,摁到了不该摁的地方了,小蔓看着程诺的手,甩手就是一个嘴巴,“流氓!我救你干什么呢!” 第六十一章 新吧唧 程诺满脸通红,“这是一个意外,你听我解释啊。” 小蔓生气地踩着油门,嘴里嘟嘟囔囔,车子就像要在东京飞起来一样。 程诺看着前面,已经有印着警视厅标志的车加入了追逐的队伍了,“这怎么办,连警察都出动了。” 小蔓看了一眼程诺,“是啊,怎么办呢?” 程诺手舞足蹈,“你,不是该有个计划什么的么?” 小蔓摇摇头,“没有,我就觉得,该去救你,就去了。” “你为什么觉得要救我,你知道我有危险?” “我们聊点别的吧,你猜我什么星座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有危险?”程诺皱起了眉,“如果你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就不会让我过来找到这里,对不对。” 小蔓说,“给你三次机会,猜猜我什么星座的。” “所以,你监听了我,否则,我猜不到有其他的原因。” “你快猜啊,给你点提示,我的生日就在最近呢。” “那祝你生日快乐。”程诺平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为什么监听我?” “还有将近一年呢,到时候你再说不行么?”小蔓撅起了嘴。 程诺说,“我的衣服,你应该没有机会做手脚,那么,是哪里的问题呢,信封么?” 他掏出了信封,把里面的钱塞进了车的杂物箱,然后小心地拆开了信封,果然,里面有一个芯片。 “为什么监听我,我要一个解释。” “唔,你猜我什么血型。给你五次机会。” “一共的血型也没有五种吧,你到底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小蔓突然把头扭向了程诺,用嘴巴封住了他的嘴巴,浅浅一吻,“不要问你,我不会害你的。” 她的眼神坚定了起来,“在座位上坐好,看着我是这么甩掉这些傻瓜的。” 程诺回味着这一个浅浅的吻,它就像是一只小巧的毒蛇钻进自己的肚子里之后就开始幻化成魔鬼的样子,唆使自己打开一扇禁忌的门,他赶紧摇摇头,让一些念头从脑子里出去。可越是拼命想忘掉,记得就越牢固。 小蔓在想着什么,程诺是无从得知的,他只是看见小蔓在勇往直前地看着车。 小蔓发现程诺在盯着自己看,“你瞅啥?” “哟,东北人?” “不是,谢谢。”小蔓拧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个山洞。 她迅速地熄了火,放倒了二人的座椅,两人平躺着。程诺问,“我们在这,会安全么?” “不知道,总要试一试吧?”小蔓说,“好冷,你没觉得么,现在的气候实在是太异常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聊点别的?” “为什么要聊别的,难道快点进入主线任务不好么?”小蔓不耐烦地说,“天天儿女情长地写下去,不知道我要被你怎么着呢。” “儿女情长不好么,我觉得儿女情长还挺过瘾的呢。”程诺摸着下巴。 “陈同学,佐助同学,气候异常,说明灾难又要降临到人类头上了,并不是没一次我们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后面的车一辆辆呼啸而过,正是追逐着他们的罗马骑士会,还有东京警视厅。 听见没了声音,二人的座椅又被升了起来,程诺说,“你看,我们运气还不错。” “运气总有用光的一天,每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都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可是后来呢?” “后来他们都老死了,或者死在了江湖里,那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就像是一个士兵无需马革裹尸还一样。诶,不对,你为什么说得好像我们都是坏人一样。” 小蔓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那个牌子程诺没有见过,里面的视频却是眼熟,再一看,我靠,这不是自己么?东京警视厅在所有的电视台(东京电视台除外),都在播放着追逐一个神乐一个佐助的画面,甚至二人车里面的bgm都依稀可见。程诺觉得有点头疼,“上一次,好歹我还没有被通缉。” 小蔓拍了拍程诺的腿,“走啦!” “去哪?” “当然是秋叶原了。” 神乐翻了个白眼,解开了安全带,“车不能再开了,走路吧。” “走路去,难道我们这样还不够扎眼?现在满东京的警察都在抓神乐跟佐助吧!你知道我们终于会害了多少coser么你说啊倒是!” “淡定点,你再这样,估计只能出眼镜的cos了”,小蔓一愣,急忙打开了背箱,“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她丢给程诺一套别的衣服,“快换了。” 程诺的脸都绿了,“还真的是新吧唧(银魂里的人物,以吐槽出名)的衣服啊。我再怎么也得是坂田银时吧?” 他还在吵着,却看见小蔓眨着死鱼眼,挖着鼻孔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在说什么,快穿上你的衣服啊,不要忘了你的本体。” 小蔓递过来一个眼镜。 “凭什么!我要跟你换!”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如果你再慢点,真选组就要到了。” 程诺只好钻进车里换了衣服,等他钻出来,小蔓就打开了油桶,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整个车。 程诺忽然一拍大腿,“钱,钱还在里面呢喂。” “靠,你怎么不早说。” 可是大火熊熊燃烧着,二人只得离开了这里,好在小蔓身上还有一些钱,二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又回到了秋叶原,不远处的银座跟这里放佛就是两个世界。看着这里的神乐跟佐助都在被搜查,二人心里一阵阵的窃喜,相视一笑,又扭过了头,心想:窝草,这种默契感是怎么回事。 正在大摇大摆地走着,忽然一个警察朝二人走了过来,程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找我的,可是那个警察还是站在了二人面前,“阿诺,不好意思,跟您二位一起的神乐小姐呢。” 程诺满头的黑线,心想把这茬忘了,这么二缺一的组合,确实是惹眼啊。 谁知道,小蔓却翻着死鱼眼,挖着鼻孔,用日语回答道:“女人那种东西,从来没有过啊。” 程诺心里大叫:你这个声音怎么听都是女人才对吧。 谁知道,那个警察居然就笑了,“说的是呢,真的是这样的,不打扰二位了。” 程诺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小蔓继续朝前走,程诺就跟着,在一个椅子上坐下来,小蔓继续挖着鼻孔看着天,程诺低声问,“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小蔓说,“我哪里知道,只是觉得,当一条废柴,也是挺爽的啊。” 第六十二章 三文鱼 程诺看着小蔓,好像有些情绪低落,全然没有刚才开车时候的模样,就在她的身边坐下,“怎么了?” “没怎么,我挺好的。”小蔓还是仰着头挖着鼻孔看着天。 对于小蔓的异常,程诺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在这就陪你坐一会吧。” “随便你好了。”小蔓无所谓地把挖着鼻孔的手甩甩,像是弹鼻屎一样,继续挖着鼻孔。 天气真冷啊,就像是12月一样,这反常的天气,阴森森的,程诺的衣服很单薄,他冻的有些瑟瑟发抖,小蔓伸过来了胳膊,搂着程诺,“暖和了一点没有?” 程诺想推开,又觉得这样很暖,他就半推半就,“谢谢你。” “你知道...”小蔓觉得喉咙有点堵,就轻了一下喉咙,“你知道三文鱼么?” “你想吃鱼生了么?” “并不是鱼生的问题,三文鱼的一生,真的是波澜壮阔的一生呢,在淡水中生活几年后,,他们要顺流而下到更广阔的的海里生活几年。这种生活,本来挺好的,可是,他们要繁殖,所以它们跳越小瀑布和小堤坝,经过长途跋涉,千辛万苦才能到达产卵场,而且,其中还不摄食。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条三文鱼到加拿大繁衍后代,他们当年是如何离开这里的,现在就是如何回来的,只是不同的是,离开的时候是顺着水流,归来确是一个逆流而上的过程,在他们回家的每一个过程,都有一个层梯式的增高,就好像是鱼跃龙门,他们之鞥呢靠着身体不停地跳跃,每一个过程,都有成千上万的同胞死去,可是大部分还是在向前,他们的血液里,埋藏着基因记忆,必须要到达长距离高海拔的上游,才能完成产卵。 每年的8月开始,就有很多三文鱼开始这样的旅程,一路上,会有很多即将冬眠、亟需补充食物的动物,例如熊。熊会叼起因挑起而露出水面的三文鱼,所以很多熊又死在了这里。 这些只是他们悲壮旅程的一部分,最后,历尽劫波,三文鱼才可以抵达最上游的一个湖面产卵,雄性三文鱼靠着身体造一个巢给雌性三文鱼,终于能够产卵,产卵之后,三文鱼就死了,它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然后新的小鱼苗,将会同同类一起重回海洋,成长之后,他们又再洄游,周而复始。” 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小蔓清了清嗓子,“所以,你知道么,很多动物,都是这样的。” 程诺点头,“所以,三文鱼才好吃啊。” 小蔓掐了一下程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程诺知道,但是他不能接这种话,如果你是旁观者,你可以赞美飞蛾扑火,但是如果你是火,再来赞美飞蛾扑火,显然是不厚道的。 他只是讪讪地笑笑,“我知道。” 小蔓定定地看着程诺,却扭过头,“你知道个屁。” “既然我不知道,你可以说给我听。” 小蔓摇头,“不说了,没意义的。我不觉得我是一条逆着尼加拉瓜瀑布游泳的鱼。” “那你是什么呢。” 小蔓苦涩地吞下了答案,只是摇头微笑,“我只是我,小蔓。你呢,陈同学,你又是谁?” 程诺想把那个答案脱口而出,忽然他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也笑了,“我是陈同学啊。” 小蔓点头,“是,你是陈同学。那么,就给我一个名字吧,你叫陈什么呢,陈同学。” “我叫陈岑。”这是程诺之前用过假护照上的名字。 “好的陈岑,我叫陆小蔓。不过,我的蔓是枝蔓的蔓,我有太多枝枝蔓蔓了。” 程诺夸张地握了一下小蔓的手,“你好啊陆同学。” 小蔓没有演戏的心情,“你还是叫我小蔓吧,否则我会意识不到你在叫我。” 程诺尴尬地松开了小蔓的手,“好吧。” 小蔓说,“你知道么,在我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可笑的是,我竟然是最近才意识到我喜欢他。我是有多迟钝呢,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怎么会喜欢他呢,自己该喜欢...该喜欢别人才对啊,不知道是我想的太多,还是我想的太少了。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天天跟他一起玩,他有没有喜欢过我呢,我真的想知道。” 程诺就开始努力地回忆,高中时代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孩儿曾经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个关于小蔓的记忆。 “我一直在纠结着,纠结到头像是爆炸了一样”,小蔓看了一眼程诺,“可是最近,我终于不再纠结了,我要做自己。” “嘿,你知道么,其实。。。” 小蔓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就拉着程诺接起吻来,程诺有点懵逼,却被亲了一个严严实实,几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但是丝毫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程诺被吻到动情,忍不住开始抚摸小蔓,小蔓却一把推开了他,低声说:“他们找到这里了,我们要走了。” “等下,你刚才说其实什么?” “哪来那么多其实,走吧,陈同学。”小蔓向着程诺俏皮地笑了。 程诺点点头,也笑了起来:“好的,陆...小蔓同学。” 二人从绕到了公园里藏好,小蔓看着程诺的脸,“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我们的脸还是会被认出来。” “那怎么办?”程诺木然地问。 “想想办法啊,你的脑子不是一向很灵的么?” 程诺这才觉得,最近好像确实被安排的太多了,全然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可是眼下的局面如此,情况不明,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程诺说,“现在要是有人能出来帮我们就好了。” “现在谁能来帮我们,神仙?孙悟空?” “还天津饭呢。”程诺不忘吐槽。 “请问,需要帮助么?不过,我不是孙悟空,也不是天津饭,更不是神仙,可以么?” 一个龟仙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小蔓吓了一跳,“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第六十三章 龟仙人 龟仙人拄着他的拐杖,“我刚才在草丛里,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在想,也许我能帮到你们呢?” 他说的是纯正的中国话,让程诺不禁挖了挖耳朵,“你是中国人?” “我是哪里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帮到你。” “你想怎么帮我?”程诺一脸警惕地看着龟仙人,“跟你赛跑么?” 小蔓瞪了一眼程诺,“诶,不可以这样讲话,很没有礼貌。” 她转头对龟仙人说,“谢谢您,可是您的壳太小了,装不下我们三个。” 程诺心想:靠,你也没高级到哪里去好吧? 龟仙人用拐杖敲着地面,“这么说来,罗马骑士会的事,你们可以直接搞定咯?” 听到这个名字,二人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有这个组织。” 龟仙人眨着眼,“我知道的,可不仅仅是到这里为止啊,甚至有很多连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要不要听一听?” “要!” “不要!” 要的是程诺,不要的是小蔓。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不解对方的意图。 小蔓说,“一定是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个组织,他才知道的,你不要相信他。” 程诺努力地回忆,“好像,没有提到过吧?我想不起来了啊。” 小蔓认真地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神多么真诚啊,我们确实提到过。” 龟仙人说,“你们最好快点做决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里。那样的话,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的。” 程诺问,“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龟仙人点点头,“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程诺先生,你看这个。” 他掏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 程诺吃了一惊,那是自己之前丢掉的那本《人类之谜》。是自己的那本,不会错,因为在封面的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程字。 “我的书怎么会在你手上?”程诺不解。 “为什么不会在我手上呢,当年,也是我把这本书交到你手上的啊,所以,当你的这本书失踪了以后,它一定是会回到我的手上的,对吧?” 程诺轻轻地抚摸着那本书,然后抬起了头,“我相信你。” 事已至此,小蔓只好让程诺走,即便她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拦下程诺了。龟仙人问小蔓,“你不跟我们走么?” 小蔓摇摇头,“不了吧。” “其实你可以跟我们走的,我们那里,可好玩了。”程诺也试图忽悠小蔓。 “你都没去过,你怎么知道好玩。”小蔓瞪着程诺,“快走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你们的二路汽车了。” 程诺还要劝小蔓些什么,可是龟仙人却拉着他,“走吧,她有她的打算,如果你们前缘未尽,你们还会再见的,不是么?” 程诺只好过去拥抱了一下小蔓,“谢谢你。”他在小蔓的耳边轻声说。 小蔓在程诺肚子上用力地打了一下,“要活着啊,活下去,不许被这个混蛋的世界打败。” 程诺肚子吃痛,夸张地揉着肚子,“你太暴力了。” 小蔓翻了个白眼,“那就,sayonara吧!替我好好照顾这个白痴。” 小蔓慢慢地走了,逐渐消失不见。龟仙人叹了口气,“这个女孩儿。” 程诺看着龟仙人,龟仙人继续说,“身材不错啊。” 程诺竖起了中指,“我以为你要说点别的什么东西呢。” 龟仙人挠挠头,“是吧,好像是说错台词了,不过我们时间还长,边走边说吧。” 二人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去,龟仙人的嘴絮絮叨叨,一会说昆仑山是个好地方,一会说在中国大兴安岭其实是有龙蛋的,搞得十分像是一个otaku。程诺听不下去了,他拦住了龟仙人,“你跟我讲讲,为什么说人类之谜是你给我的?” “确切地说,是我先把书放到了那里,然后,我给了你钱,让你去买的。” 程诺楞了一下,事实却是如此。他继续问,“那又是怎么回到你这里的。” “因为我觉得,在你那里它很危险,所以我要收回来,所以就在我这里了。” “你这好像说了好几句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的能耐,倒是挺大的啊。” “我是一个老人,一个老人总归是要颠三倒四的,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收到了这本书,这是一个礼物,也是一个诅咒,收到这本书的人,都有自己难以逾越的心结,是堕落,是放荡,是迷惘,是踟蹰,总归都会跨过心魔,从容面对人生,就像是你...” 程诺问,“我怎么了?” 龟仙人挠挠头,“你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程诺郑重地点头,“不论我还走多长的路,我都会坚持住,为了寻找答案而努力。” 龟仙人说,“那就好,我好像忘了我把车停在哪里了。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靠!这么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你不要耍我啊大佬!” 龟仙人继续朝前走,“说到了《人类之谜》啊,其实董安安也是有的,这你知道,你也见过,可是董安安陷入了爱情了,唉,爱情是女人最大的迷药,这真的是不可思议,我早就知道x星人会对感情分外拿捏不好,可谁知道,她竟然会这样的失控。” “你知道董安安是x星人?你怎么知道的?” “慢慢来,孩子,董安安只是一半的x星人,她的父亲想必你已经见到了,是x星人,但是她的妈妈,却是地球人。” 程诺又拦住了在往前走着的龟仙人,“那我呢,我到底是不是x星人?” 龟仙人打量着程诺,“你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么?” 程诺郑重地点头,“我很想知道答案。” 龟仙人说,“那你背着我走吧,背着我走我就告诉你。” 程诺不干,“看你这厚厚的壳,你起码要有几百斤重吧,我怎么可能背的动你!” “我又不是海龟啊臭小子,你背不背?” 程诺背起了龟仙人,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重,龟仙人在程诺的背上抽起了烟袋,一边指示着方向,一边跟程诺说,“说说你对x星人的了解吧。” 程诺不假思索,“他们来自x星球,在地球上难以返回母星,所以他们帮助人类文明向前发展,以内博得回母星的机会。他们有些人天赋异禀,董安安的爸爸,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还有。。。他们的排泄物,可能是荧光的。”讲到这里,程诺想到,那封信,还在阿来开的酒店里呢。 龟仙人弹了一下烟灰,“唔,还不错,孺子可教。” 程诺努力地回头,却被龟仙人拍了一下脖子,“好好看路。” 第六十四章 下水道 龟仙人指着路,程诺背着他,二人走着,走了约莫三十分钟路上基本没有监控的路段,龟仙人用烟袋敲了敲程诺的背,“你把我放下来。” 程诺问,“怎么了?” “让你放就放,啰嗦。” 程诺放下了龟仙人,他坐到了路边,敲着自己的腿,“我这腿,老是疼,看来明天天气不好啊。” “你别说的好像今天天气好一样。”程诺站在他旁边,“今天好冷啊。” “是啊,末日快来了呢。” “末日快来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别说的好像是庄稼快熟了一样行么?” 龟仙人挠了挠头,“是挺危险的,哈哈。” 他继续敲腿,“你知道为什么天气会冷么?” 程诺问,“跟火山要喷发有关?” 龟仙人说,“是啊。” 他站了起来,手背着,领着程诺走着,“地球,一直在积蓄着能量,这些能量,一部分用来抵扣人类造成的伤害,一部分用来公转自转,还有一部分用不完的,就攒着,攒到了一定量,就会爆发出来,程诺,你结婚了没有?” “你知道我叫程诺?”程诺一愣,自己都快以为是自己陈同学了。 龟仙人蹦起来敲了一下程诺的头,“我当然知道,你忘了,是我把那本书送给你的。” 程诺脸红了,“哦,最近记性不太好。” 龟仙人摇着头,“你结婚了吧,太太是一个音乐家。” “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但是你的事情,我是需要知道的,毕竟我是需要为你一生负责的人啊。” 龟仙人叹了口气,“这个我们先不说,你跟你太太吵架么?” 程诺努力回忆了一下,anny高的笑脸,anny高的可爱,甚至anny高的病态都历历在目:“我们刚结婚没多久,严格意义上来说,结婚之后,还没有吵架的机会,你要是说结婚之前,当然会吵架了,哪一对情侣不吵架呢?” 龟仙人点点头,“是啊,能量同地球,也是一对情侣,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次架呢。不过这次,可能会吵的比较严重吧。” “为什么这次会比较严重?” “为什么很多夫妻,到最后只能离婚呢?” “过不下去了呗。” “为什么过不下去了呢?” 程诺楞了一下,“有问题,那种没办法挽回的问题。” “是的,地球跟能量之间,在闹着离婚,不过,他们闹离婚,并不是说真的要离婚,只是,这次闹的比较大,而吃亏的,只有地球上的生命了。” “不是说有办法挽回么,那就挽回好了。”程诺有点满不在乎。 龟仙人回过头,“所谓的挽回,只不过是理论上的可能而已。” 程诺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龟仙人继续走路,“你看,这几天的天气这么冷,而前一阵子那么热,热的那么反常,这说明,地核前一阵子在释放着能量,而现在,则是在收缩着能量,这就像是起跑之前要绷紧肌肉一样,地球这位选手,在入场的时候,会稍微蹦一下,让自己舒活开筋骨,而真正要动了,则是吸收着每一点能量,准备着爆发。” 程诺似懂非懂,“这么说,也就是这次吵架他要把所有的往事所有的情绪都翻出来,大吵一通,非离婚不可咯?” 龟仙人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毕竟是大学教授啊,真的聪明。你的家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很开心的。” “我的家人,他们在哪里?” 龟仙人叹了口气,“死了。” 虽然程诺对这个答案早就心有准备,却还是难免伤心了一下,龟仙人停下来拍了拍程诺,程诺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谁知道,龟仙人却说,“继续背我,我累了。” “喂,刚才蹦起来打我的时候可不见你累啊。” 龟仙人不客气地窜上了程诺的脊背,倒真是看不出来哪有什么累的样子,龟仙人在程诺背上,嚷嚷道:“我是一个老年人,你该给一个老年人足够的尊重。” 程诺说,“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了奇点,他总是说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谁见过那样的孩子呢。” 程诺的脑袋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少废话,快走,前面右转第二个路口,哪有你这样对待老年人的,拿我跟机器人比?” 程诺问:“我的家人死在哪里了,我想去拜祭一下。” “省了这套吧,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程诺又忍不住要回头看龟仙人。 “走你的路,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这里还不够安全。”龟仙人用烟袋敲着程诺的脖子,“转回去,摔到我怎么办?” 他们一直走,走到了一个下水道的入口,龟仙人才从程诺的背上跳了下来,满意地伸着懒腰,“就是这里了。” 他一下子跳了下去,程诺也只好跟着下去,“你住在这里?” “怎么,环境优雅,价格不贵,最适合老年人居住了。” “那你不该cos龟仙人啊,你该cos 斯普林特老师啊。” 龟仙人敲了程诺的膝盖一下,“不要以为我没看过忍者神龟,你才是老鼠呢。” 他们在宽阔的下水道里走着,龟仙人带着程诺七转八转,到了一个开阔地,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sunny面带微笑,“你回来了。” 程诺问,“这位是?” “sunny,你叫她欧阳雯也成,不过我劝你还是叫她sunny的好。sunny,这位是。。。” “他就是程诺?”sunny打断了龟仙人的话,“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看着sunny有点失望的表情,程诺皱眉,“哪不太一样,不是很帅?” sunny点点头,“对,不是很帅。” 不待程诺说话,她就继续说到:“你们在西江苗寨的事情,虽然不会被所有人记得,但是我是不会忘记的,谢谢你们。” 看着她伸出了手,程诺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说着话,他也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sunny抽回了手,“既然没做什么,那就不要握手好了。” 程诺一愣,“什么意思?” 龟仙人拍了一下sunny的手,“别闹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来。” “其他的?”“客人?” 龟仙人点点头,“是啊,都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第六十五章 组织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sunny忍不住要问。 “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啊。” “那......安安呢。”程诺小心地问着,“她也是善良的孩子么?” 龟仙人摇摇头,“程诺,你不该怀疑自己的判断,有时候你的双眼会被表象所蒙蔽,而安安只是一个被爱情蒙蔽住了她的双眼而已。她。。太容易动情了,这样不好。” sunny问,“安安是纯种的x星人么?” 龟仙人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可是。。。她表现出来太多如同x星人一般的因素了,如今董老师已经死了,很多问题没有答案了。” sunny又看着程诺,“程诺是x星人么?” “他不是。”龟仙人坚定地回答着。 程诺有点讶异,“我不是?可是。。。” “可是什么?” 程诺还是打算一五一十地交代,“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张老照片,里面的人,跟现在的我,长得一模一样。” 龟仙人楞了一下,“噢?” 程诺说,“你这有电脑么,我找给你看。” sunny掏出来手机,“你用找给这个找吧。” 程诺用手机google了一下,然后费力地找到了当天自己看到的网页,照片上,赫然是有董双喜,有程诺的。 龟仙人看着照片,看着程诺,“这太不可思议了。” 程诺说,“我在想,如果你见过我的家人,那么是不是照片里的这个人,是我的爸爸?” 龟仙人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你的爸爸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笑的胡子一颤一颤,“不行,太搞笑了。” 程诺跟sunny面面相觑,“哪里搞笑了。” 龟仙人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妈妈可能背着你爸爸同别人一起生下了你。” 程诺有点生气,“喂,别这样说我妈妈啊。” 龟仙人说,“那我道歉,我给你磕头了。我死有余辜,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他就真的像是一只乌龟一样跪了下来,然后趴在地上,认真咚咚的磕头,看的程诺有点目瞪狗呆,赶紧扶起了龟仙人,“斯普林特好事,您别这样。” sunny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然后笑的肚子疼,“斯普林特老师。。。哈哈哈哈。。。是真的好像。。。” 龟仙人起来就是两记爆栗,“喂,不要不尊重老人家啊。”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西方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三个人,用英语问道:“是这里,没错吧?” 龟仙人回头,“哟,你来了。” 那个男人高高壮壮,“你就是我要找的老师么?” 龟仙人点头,“你可以叫我龟仙人。” 程诺跟sunny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来人同样是小心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龟仙人指着来人说,“这是小marshall”,又给marshall jr 介绍:“这是程诺,这是sunny。” 好在几个人的英文都过得去,分别尴尬地握了手,马绍尔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那么,你们的超能力都是什么?” 程诺疑惑,“超能力?超能喝酒,千杯不醉,算么?” sunny伸出了手,手中就凭空生出了一团火,她得意地看着众人,“这个,是我的超能力吧。” 马绍尔挑了挑眉毛,“so hot.” 程诺微微蹲下,看着那团小小的火焰,“哟,这不是路飞的哥哥火拳艾斯么。” sunny把那团火挪动了指尖,然后吹灭了它,“我就是火拳sunny,艾斯超级帅,对吧?” 程诺知道,董双喜或者叫x-312有着超凡的医术,而x星人大体也是有着超能力的,只是每个人的能力都有所不同,这样看来,自己可能并不是x星人?毕竟超级能喝酒这个能力,唔,好像是有些拿不上台面啊。 sunny问马绍尔,“那你呢,美国大兵。” “你怎么知道我当过兵,而且是美国人?” “你的口音我很熟悉,而且你这个站姿,显然是在部队里待过,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超能力是什么呢。” 马绍尔说,“我的超能力,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以后你会知道的。” “太不坦诚了吧,真诚点好么?” 马绍尔冷峻地坐下,“我现在还不能相信你们,毕竟我刚刚经过一个漫长的旅途。” 厅里有一张八仙桌,却摆放着六附碗筷,龟仙人跟几人都坐下,sunny问,“还有三个人么?” 程诺心中盘算,有一个位置,应该是留给董安安的吧?这样算起来,还有两个人? 龟仙人敲了敲杯子,“人到的差不多了。。。” sunny大叫:“怎么就差不多了,明明才到一半啊。” 龟仙人见怪不怪,“我们那个时候开会,能到两个人会救可以开了,哪像现在,居然有一半的人能到场。。。” “你们那个时候?” “对啊,你以为是心血来潮让你们几个孩子一起聚聚?得了吧,时间多么的宝贵啊,即便...即便没什么事,时间也不是用来陪我这样的老头子的吧?” 马绍尔问,“所以,这个组织,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 “每一个组织,都有着自己的名字,所以。。。” 龟仙人顿了一顿,大家都在等着他的下文,他却赫然发出了呼噜声。 三个人一头黑线推醒了他,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睡着了么?” 三个人头上的黑线加粗了一倍,“快说啊,所以什么?” “什么所以什么?” “你刚才说,每一个组织,都有着自己的名字。”程诺耐心地解释。 “哦哦,所以,本来我们的组织是没有名字的。” “每一个组织都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你们的组织是没有名字的?这逻辑一点都不通顺啊!” “是的,就是这样,本来我们没有名字,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起一个名字了,因为,我觉得可能这次地球捱不住了。我不像是董双喜那样乐观,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只有董双喜那样的疯子,才会一直相信地球的明天是美好的。” “董双喜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么?”马绍尔问,他有点意外,“他可是个恶名昭彰的罪犯呢,我好像加入了一个什么不怎么着的组织啊。” 第六十六章 结识酒 龟仙人举起了杯子,“来吧,为了我们的组织,干上一杯吧。” 啤酒的泡沫沾染到了他的胡子上,像是圣诞老人一样,龟仙人说,“我决定,把我们的组织,命名为彩虹会。” “为什么是彩虹会?”马绍尔不解,“为什么不叫下雨会,或者是下雪会,我觉得下雪会更酷,就像是冰与火之歌里的约翰斯诺一样。” sunny说,“如果要是我起名,我宁愿叫sunny会,听上去就神清气爽,对不对,程教授。” 程诺托着腮帮子,“无所谓啊,我是说,既然以前都没有名字,那么,这个组织,存续了多少年了呢?” 龟仙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这是一个好问题,到底多少年了呢,我不清楚,但是,应该在人类文明有历史开始,就有记载了吧。” 马绍尔哼了一声,“我不信,这也扯的太远了,你跟我俩闹呢啊?” sunny却有兴趣,“噢?说说看,我想听。” 龟仙人在椅子上,还是拄着他的拐杖,“你们都是知道罗马骑士会的。” sunny点头,“最近了解了一些。” 马绍尔也说,“是的,补过课了。” 众人看着程诺,程诺摊开双手,“看我干嘛,我刚从罗马骑士会的监狱里出来,而且还见到了上一任的会长。” sunny很兴奋,“巴士底狱真的存在嘛,哇,好意外啊。” 马绍尔皱眉,“你是怎么出来的,不是说,那是一座不可能越狱的监狱么?”sunny看着程诺的眼神开始认真了,“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三言两语倒是解释不清了,看守也没有严格,我觉得,语气说不能越狱,倒不如说是不想越狱了。我没什么本事的,不像是你,火拳sunny。” sunny打了个响指,火焰又在她的手指上舞动了,她舞动着手指,火焰就在上面来回跳跃着,煞是好看。 龟仙人咳嗽了一下,“这样说来,大家对于彩虹会这个名字,倒是没意见了啊。” “不是说要讲历史的嘛!”三人一起问。 “历史那种东西,都是骗人的,与其说着光荣传统,不如想想看现在该做点什么才对啊。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嗯,距离全球的火山一起喷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的彩虹会,成立了,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啊。” 龟仙人忽然噗地一声,倒在了桌子上,“这个酒。。。” 他伸出颤抖地手指指着酒杯,三个人紧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听龟仙人说,“度数太高了,我要睡觉。” 然后他就睡着了。 程诺无奈,“就这个酒量,就别提议喝酒了吧?” sunny看着马绍尔,又看看程诺,“要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也不早了,大家该睡了呢。” 程诺说,“那也只能如此了,还能做什么。” 马绍尔从自己鼓鼓囊囊的行囊里摸出了一瓶酒,“要不要喝点酒,了解一下彼此?” 程诺问,“该不会,你的超能力,也是特别能喝酒吧?” 马绍尔一脸的不可思议,“特别能喝酒,那算是什么超能力?” “也不是特别能喝,但是中国白酒几十斤没有问题的。”程诺赶紧解释。 马绍尔摇头,“不,我的能力跟喝酒没关系,你要不要喝一点?我喝不惯日本的啤酒。” 程诺倒是没什么事情,他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情,而他有的时候,现在也来不及去做,他就坐了下来,马绍尔给程诺倒了一杯威士忌,“这可是来自我们美国的酒,很棒的。” 杰克丹尼威士忌,世界十大名酒厂之一,位于田纳西州的林芝堡,是美国最古老的注册酒厂。他们挑选最上等的玉米、黑麦及麦芽等全天然谷物,配合高山泉水酿制,采用独特的枫木过滤方法,用新烧制的美国白橡木桶储存,让酒质散发天然独特的馥郁芬芳。 sunny问,“你知道么,17年的世界威士忌评选中,其实日本酒才是拿奖最多的。” 程诺却说,“谁会不想喝家乡的酒呢。” 马绍尔点头,“是的,酒是个好东西。”他举起了杯子,“那这杯酒,我们就敬各自的家乡吧?” “敬家乡。”二人看着sunny,想知道她会不会也喝点。 sunny给自己倒了一杯,“敬我们即将被毁灭的家乡。” “别这么说,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地球没被毁灭呢。” “家乡这种东西,只存在印象里,怎么可能不被毁灭呢?”sunny反问着程诺,然后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哟,看不出来,还挺能喝的。”程诺跟着干了,擦着嘴感慨着。 “那当然,当年。。。我这点酒量还是有的。” 马绍尔也干了这杯来自他家乡的酒,“当年怎么了?” “没怎么。”sunny不想说。 “你在美国呆过,所以你对这种酒很习惯。”马绍尔得出了结论。 “你这是在报复我看出来你当过兵么?”sunny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以我曾是一个军人而自豪,怎么会在意你看出来呢。”马绍尔很奇怪sunny的想法,他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给程诺也满上,“那这杯酒,我们该致敬彩虹会了吧?” 程诺看着倒了六杯酒之后空空荡荡的酒瓶,“照这个喝法,不够喝啊。” 马绍尔拉过自己的行囊,拉开给二人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酒,“我的父亲,送我上飞机的时候,特意把这袋子酒交给我,他告诉我,一个男人的行囊就该如此。” sunny的情绪不高,“我觉得,这杯酒我们该敬父母。” “你的父母给你的行囊里塞了什么?” “我没有。。。行囊。”sunny举起了杯子,对着另外的两个人。 三人干了这杯酒,马绍尔又打开了一瓶。三人又是满上。 程诺说,“你们知道么,在日本,是不能自己给自己倒酒的。” “你为什么不在我给自己倒酒之前说?”马绍尔问。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熟啊。”程诺的脸有点发烫,这是酒精在被消化的信号。 马绍尔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经是熟人了么?” “当然,酒都喝了两杯了,还不算是熟人,过分了啊。” 马绍尔点点头,“熟人程诺,这杯酒该你提议了。” 程诺笑着举起了杯,“那就敬熟人吧,那些曾经出现在生命里,不会在出现的熟人,以及还会再出现的熟人,我们敬他们。” “敬熟人。” 三个人喝着酒,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人的脸,却不约而同摇摇头,放下了酒杯。 第六十七章 故事 三个人充满仪式感地给彼此倒了酒,然后笑出声来,毕竟都是年轻人,又都是单纯善良的人啊,sunny抢先说,“这杯酒,敬给龟仙人吧。感谢他,让我见到了你们。” 这套磕无可厚非啊,三人看着睡的深沉的龟仙人,“敬龟仙人。” 又是一瓶喝光,马绍尔又是掏出了一瓶,程诺连忙阻拦,“你们还行么?要不,咱们就此打住吧,来日方长。” sunny不干,“不行,指不定明天地球就玩完了,得喝。” 马绍尔也跟着点头,“有道理,为了地球不玩完我才来到了这里,既然来了,这酒就要喝啊。所以,这杯酒...”他打开了瓶子,给sunny倒上,sunny给程诺倒上,程诺又给马绍尔倒酒,马绍尔端起了杯子,“就敬给末日吧。” “不行,如果末日没来,那酒不是白喝了么?”程诺有心不想让他们两个都喝多。 sunny的反应很快,“可是,如果来了,没喝这杯酒,那多可惜,末日是一个多伟大的奇迹啊。” 马绍尔更干脆,直接举起了杯子,又说:“敬末日” 程诺只好跟着举杯,三人又是干了这杯。 看着酒喝干,再斟满,程诺捂住了杯口,“这样吧,我们都讲一讲自己,要不然酒不是白喝了么,我们应该了解彼此一些。” “酒喝了,怎么会白喝了呢,都是有意义的。”sunny的眼神有点迷离了。 马绍尔却已经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了,“我的父亲,是一位将军,我的爷爷,也是一位将军,所以,从小,我就准备成为一位将军。我记得,我父亲常拿斯巴达那套教育我,他说,说话要尽量简洁,波斯人入侵斯巴达,使者说要杀掉斯巴达的国王,并且拿走他的头颅高挂在城门之上让斯巴达的臣民们都看到,面对使者这种挑衅,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斯只说了一个字:请。” sunny忍不住鼓掌,“太cool了。” 程诺却在想,你这个故事这么长,是不是太不简洁了?可这确实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他只得举起杯,“为了这个故事,值得喝一杯。” 马绍尔却不急,“我的故事还没讲完,请耐心,这也是一个军人需要拥有的素质。” 程诺心说你不是刚说了要简洁么?是我幻听了么? 他求救似的看向sunny却看着sunny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有点耐心,孩子。” 马绍尔继续说,“后来列奥尼达斯的故事,你们都是知道的,三百勇士死守温泉关,这次我出来,我的爸爸告诉我,不管我是否能够成功,我都是他的骄傲。” 他骄傲到眼神泪水,“你们知道么,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说我是他的骄傲。” 程诺被震撼了一下,“我也想有个爸爸能对我说出来这种话。” sunny迟钝地点着头,“ditto。(我也是)” 龟仙人站了起来,“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你没睡着啊!” 话音未落,龟仙人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这人什么毛病。”程诺忍不住感慨。 马绍尔却举起了杯,“现在,为了不顾成败,只身犯险的骄傲,我们干了这杯吧。” 三个人豪迈地一饮而尽,sunny放下杯子就开始挥舞着自己的手,“该我了,该我了。” sunny说,“我该说个什么样的故事好呢,唔,你们知道么,我公司里有个傻子,什么都不懂,我还记得他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北京顺义麦田怪圈事件,接过采访回来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哈哈哈,他特别傻,又一次。。。哈哈哈。。。我让他去买早茶回来吃。。。哈哈哈。。。他就真的买了一壶茶回来。。。哈哈哈。。。还有一次。。。我去他家里。。。那桌饭特别好吃。。。晚上他。。。哈哈哈。。。还亲我。。。”她一边狂笑着一边讲着杨梓的事情。 马绍尔不住地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程诺心里想:这有什么好点头认真听的,这个女人喝多了啊!酒话你跟着点头干嘛啊? 马绍尔偷偷地问程诺,“对不起,刚才她的话里有中文,是什么意思。” 程诺也没怎么认真听,“大概说她爱的那个男生吧。” sunny忽然停住了絮絮叨叨,“你说什么,我爱他?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马绍尔却坚定地说,“等这次回去,你们该结婚的。” “谁?” “你跟你说的那个男孩儿,他是真的爱你,你也是爱他的。” sunny的眼神直直的,“我是爱他的么?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是爱我的么?” “当然爱了,你们真心相爱,只是你的固执跟偏见阻挡在其中,你们结婚,我要当你们的证婚人,我还要带着我的连队去给你们表演。” “哇,so cool ,那你说婚礼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好呢?” 马绍尔迟疑了一下,“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可以都办一次的。” sunny赶紧点头,“对对对,都办一次,我跟你讲,实话实说,从小我就很憧憬能穿婚纱呢,如果有机会能穿一次婚纱,真的是太好了啊。” 马绍尔用力地点头,“结婚!回去就结!这是一个约定啊!”他意识到有人一直没说话,“你说,对吧,程诺?” 程诺心里一个白眼翻到了地核,嘴上敷衍着:“是,应该。” 马绍尔满意地笑了,“我的连队去给你表演”,他挥舞着双手,“我的连队,是一只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队伍,最早的时候,在莱克星顿。。。” sunny星星眼,“哇,那不是很厉害么!” 程诺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我为什么要跟两个酒鬼一起喝酒,这真的是人生的一大残忍啊。都说,世上若有断酒法,常将醒眼看醉人,可是程诺偏偏是清醒的那个,难道酒量好其实是老天在暗示自己戒酒么?可是酒量好不用来喝酒该用来干嘛呢,喝水?那会不会水中毒。。。 程诺胡思乱想着,却见sunny举起了杯子,“敬婚姻吧!” 马绍尔也摇摇晃晃地举起了杯子,“敬婚姻!” 他们两个奇怪地看着程诺,程诺也只好举起了杯子,“敬婚姻。” 干了这杯酒,另外两个人都看着程诺,“该你讲故事了。” “我都结婚的人了,好多故事要封存起来了。”程诺向二人眨着眼,心想我讲你俩也得能听吧,你看看你俩的样子? 可是二人不依不饶,非要程诺讲,程诺只好讲:“我的老婆,是个很好的人呢...” 刚一开头,还没讲到第二句,再看,满桌子上,就程诺一个人在坐着了,其他的,都趴下了。 程诺苦笑了一下,这都不知道把三个人抬到哪里去。 第六十八章 爸爸 程诺开始探索这个空间,发现,其实是有几间卧室的,把三个人费力地放到了不同的卧室里,程诺松了口气,看见还有酒,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着,品味着其中的味道。 夜,安静,真的安静。 这是自己来到日本之后,难得的轻松了。这里,有种家的味道,很难用言语描述它,氛围,是难以具体化的。 程诺想了很多,想了在上海的anny高,想了李队长,还有雀雀,在巴士底狱里的杰克,艾米丽看守长,还有胡里奥跟伊格莱西亚斯,还有就在这座城市里的董安安。。。最后,他还是难免想到了小蔓。 酒变得苦涩了,自己对小蔓,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呢? 他伸了个了懒腰,想回房间睡觉。刚放下酒杯,却有一只手给他倒满了一杯酒,抬头看,那是龟仙人。 龟仙人在他旁边坐下,捶着腿,“年纪大了,阴天下雨天气不好,这腿比天气预报管用啊。” “你醒了。” “醒了,怎么样,我说过,他们都是不错的孩子呢。” “就是酒量差了点。” “你哪能指望人都跟你一样千杯不醉啊。” “用不着千杯,中国白酒几十斤,洋酒一百瓶,还是会醉的。”程诺略带谦虚地说着。 “那啤酒呢?”龟仙人多问一句倒也不碍事。 程诺笑了,“啤酒,是酒么?” “靠!我就多余问。”龟仙人竖起了中指。 “多不雅观,快放下,有烟么,想抽烟了。” “抽抽抽,抽死你吧。烟是什么好东西么,让你这么留恋”,话是这样说,龟仙人还是从龟壳里掏出了烟袋,递给了程诺。 “这玩意怎么抽,没用过啊。”程诺拿着烟袋无从下手。 “笨死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点着,然后抽。”龟仙人耐心讲解着。 “哦!原来是这样!”程诺开心地开始抽烟,吧嗒吧嗒了一会,放下了烟袋:“这烟袋,你换过烟嘴没?” 龟仙人瞪着程诺,“这烟袋我抽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换过烟嘴,一直是这一个,为什么要换。” “那不是相当于我们在间接接吻了!” “得了吧,你在公园里不是还吻那个姑娘来着么?” “那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呢...算了,不逗你了,换过了。” 程诺听说这个,才放心地又开始抽烟,谁知道龟仙人又慢吞吞地说,“你就当换过了好了,这样你舒服一点。” 程诺绝望地放下了烟袋,可怜巴巴地看着龟仙人。 龟仙人说,“你爱抽不抽,不抽还我,就算是脏,你这么吸也干净了吧,我都没嫌弃你脏呢。” 程诺看着烟袋最上还有自己的口水,心想这么说其实还蛮有道理的,就继续抽烟,边抽边问,“你是这么找到我的?” 龟仙人拿过了烟袋,用手擦了擦烟嘴,就塞到了嘴里,“我是去等你的,等你了整整一个月才等到你的啊!你能想象我一个老人,在草丛中匍匐一个月,不敢动地方,生怕错过你,是一副怎么样的情景么?” 程诺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却又觉得不对,“你一个月前就知道我要在那里出现了么?” 龟仙人一副吃惊的表情,“你信了?我随便说说的,我是去cosy的,没看我身上还是这个打扮呢么?” 程诺想打死这个老头,又觉得欺负老人不光彩,就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呢。” 龟仙人嘿嘿地笑着,拿鞋底磕了磕烟袋锅,“能遇到我,说明你运气不错,我喜欢跟运气不错的人交朋友,怎么着,程教授,交个朋友呗?” 程诺没好气地说,“交什么朋友啊,差着辈分呢。” 龟仙人挠头,“也有道理,要不然,你叫我爸爸吧。” “我又不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我这么叫他。”程诺斗嘴的时候智商是时常在线的。 龟仙人也不生气,还是笑着,“跟你说个正经事吧。” 程诺“嗯”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又要嘴里跑什么样的火车了。 龟仙人说,“你这衣服不行,得换一套,一是太扎眼,二是不庄重,我这要跟你说正经事呢。” 程诺说:“这些仪式感很强的事情不适合我,我这人喜欢反高潮。” 龟仙人摇头,“不行,那样读者会失望的。” “什么读者会失望,不换衣服么?” “我是说反高潮。” 程诺叹了口气,“那也得有读者才行吧。” 不过他还是换了一套衣服,奇怪的是,龟仙人拿给他的衣服,竟然特别合身,洗了澡,换了衣服。 龟仙人满意地看着程诺走出来,像是看着自己的作品,“不错,小伙子还是挺帅的。” 程诺问,“这个衣服,应该不是你的吧。” “废话,我也得能穿得下啊,给你买的。” 程诺心中一暖,“谢谢你。” “不用客气,人人都有。” 程诺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让我的感动多持续个几十秒么?” 龟仙人说,“多那几十秒,有意义么?” 程诺问,“有什么正经事,快说吧。” 看着龟仙人还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程诺抱紧了胳膊,缩成了鹌鹑,“喂,你别这样看我啊,联想到你还用我用过的烟嘴抽烟,你会不会...” 龟仙人敲了一下程诺的头,敏捷程度就像是一只猴子,“说什么呢,你爸爸我是直的!” 程诺厌恶地撇着嘴,“那可不好说,不对,你怎么能是我爸爸呢。”他拉着龟仙人到镜子前面,“你看这两个人,也差太多了吧?” 龟仙人让程诺俯下身,然后揉着程诺的头,“真好奇,你这么好骗,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两根中指已经不够程诺表达不屑了。他直起了身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不说我就睡了。” 龟仙人看着程诺的眼睛,深情地说:“我要对你说,晚安。” 他蹦起来,亲了一下程诺的头,“去睡吧,儿子。” 程诺恨不得把脚趾的中指也竖起来,两根中指递到了龟仙人的面前:“恶不恶心,老不正经的。” 第六十九章 老友 看着程诺走进了房间,龟仙人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高度的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望着程诺的房间,他一杯接一杯,直到那瓶酒喝干净,才站起了身子,走出了这个他熟悉的环境,走入了东京的夜色。 董安安在斯文特的怀里,对这个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人说:“亲爱的,有天,你会不会不爱我了呢?” “怎么会呢?傻孩子,我会一直爱你的,我爱你的身体,它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让我着迷,你就像是上辈子曾经做过我的飞机杯一样,我们如此的契合。我也爱你的灵魂,它是如此的鲜活,有着毒蘑菇一样绚烂的颜色,让我着迷,我吃掉了你,我产生了幻觉,觉得我又再年轻了,可是,我的躯体已经是如此的衰老,我。。。我怎么会不爱你?是我怕你会离开我才对啊。” 董安安痴痴地笑着,“亲爱的,我最喜欢你哄我了,你会一直哄我么?” “会的,我会一直哄着你的。”斯文特在董安安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你该睡觉了,我要处理一些公事。” “不嘛,我要你抱着我睡,我要和你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嘛。”董安安撒着娇,脸蛋红扑扑的,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皮肤吹弹可破,像是煮过的蛋清一样,斯文特忍不住深深地闻着她的味道,“哦,该死,你的味道太美了。” 董安安缓缓撩起了睡裙,“那...你要不要...尝尝我的味道呢...” “给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去楼上找你,好不好。” 董安安刮了一下斯文特的鼻子,“小机灵鬼,我去楼上等你。” 斯文特望着董安安进了房间,自己也走进了书房,在那里,龟仙人已经在等着他。 看到龟仙人,斯文特好像并没有很意外,“我知道你要来的。” “是的,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嘿,又能怎么样呢,男欢女爱,难道不是这样么?” 龟仙人掏出了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我知道你走的很远,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走的这样远。” 斯文特耸了耸肩,“很多事情,其实早已经注定了的。” 龟仙人点点头,“是的。” 斯文特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坐下来,“那里有酒,你可以自己倒一点来喝。” “不了吧,那对我没有意义,你知道的。” “是啊,你的酒量,我的印象很深刻呢,唔,说到这一点,有个人倒是跟你很像啊,你的儿子么?” “是又怎么样?”龟仙人并不隐瞒,眼睛盯着斯文特看。 “本来藏的好好的秘密,为什么不继续隐藏下去了呢?” “我老了,我想落叶归根,但是我无法回去,我只能让根来到树叶这里。” 斯文特点点头,“你是来杀我的么?” “恐怕很难吧,如果是从前,我可以试试,现在,我做不到。”龟仙人走到窗边,他的烟头,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那你来这里,是没有意义的。” “我来,算是告别的吧。” “你要死了么,我以为你会活很久呢,还有,你这身衣服。。。” “衣服怎么了?” “跟你很配呢。” “谢谢你了。”龟仙人叹了口气,“其实,在我们几个人里面,我们两个是最要好的,难道不是么?”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斯文特眯起了眼睛,“想求我放过你的儿子一马么?” “谁说不是呢...不,我的意思是,我说不是,不,我的意思是,我来到这里,与他无关。” 斯文特点了一只雪茄,“那我倒是好奇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放了董安安吧。”龟仙人走到了斯文特的面前,“就当是看在那个人的份上。” “那个人,呵呵,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你知道,我也是有感情的,但是我从来不会留恋已经逝去的东西,无论是时间,或者是人。” “那你还有对我的感情么?” “我可以当做你已经死了。”斯文特慢慢地说。 “可是我还活着啊。”龟仙人不解。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啊,你怎么不去死呢。”斯文特笑了,他的牙齿洁白的像是一柄利刃,划破龟仙人的眼睛,将龟仙人眼中的光芒杀死。 龟仙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你已经不是你了。” “你也已经不是你了。” “放了安安吧,我还是想祈求你。”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向说一不二的你,居然会对我用这种口气说好,喂,你真的是老了啊。” “你想利用董安安做什么?” “我没有想利用她,也没有想留着她,她一直都是自由的。” “卑鄙,你知道对于她来说,感情有多重要。” 斯文特点头,一脸的淡然,“我对我自身相当了解,我知道我的卑鄙,这是我的生存法则。” 龟仙人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很清楚。” “地球要毁灭了。” “地球不会毁灭的,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的谎言罢了。” “你想用安安的能力挽救地球,并且从中攫取利益。” “终于说到正题了,你们又何尝不是呢,别跟我说什么理想,意义,这种狗屁了,对我自己而言,在我这里她的价值,远非在你手里能开发出来的那么渺小,还有,你的录音笔在这里是无法使用的,这里对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有干扰。” 龟仙人掏出了一个录音笔,丢在了茶几上,“那又怎么样。” “什么那又怎么样,你老糊涂了么,你输定了,不久,你就会被罗马骑士会的人找到,然后,你跟你的儿子,就会被带到巴士底狱,不对,你们不会被带到巴士底狱,你们会被就地处决。” “看来,你已经跟新杰克达成协议了。” “看来,你的眼睛还不是那么的昏花啊。” 龟仙人指着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呢。” “好,我相信你,你可以走了么,我跟我的情人还有个约会要进行。” “卑鄙,无耻!” “你可以再没有风度一点的。”斯文特站起了身子,“你走吧,这次,我不杀你。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一丝情感了。下次,对不起,你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斯文特忽然笑了,“谁能想到,当年的英雄泰坦,竟然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哦,这个名字,好久听人提起了呢,谢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英雄呢。” 龟仙人推开了窗子,寒冷的空气让斯文特陡然皮肤一紧,他眨了一下眼,龟仙人就已经在夜色中无影无踪了。 斯文特拿起了电话,“他来过了,找到他。” 第七十章 早餐 程诺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他在做着梦。在梦里,他迅速翻越着山脊,又潜入海底,他看见沧海桑田,又看见自己的痛苦像是一团迷雾,他知道这是一个梦,他想醒过来的,但是他再怎么挣扎,也无能为力。直到龟仙人端着一杯水推醒了他,“你做噩梦了。” 程诺这才从梦魇中挣脱开来,他揉着眼睛,“我在梦里喊了么?你听到了?” “你在梦里喊没喊,我不知道,但是,你在现实里可能没喊,起床吧,该吃早饭了。” 程诺刚出了巴士底狱,又到了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难道,所有的进化都要在这样的黑暗中进行么? sunny同马绍尔有点扭捏,“早上好。”“hi。” 程诺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却被龟仙人拍了一下,“去,这不是你的位置,回到你昨天的位置上。” “有什么区别么,不是都一样的吃饭?” “不是你的位置,你不能坐的。” “还有人要来么?” “谁知道呢,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那同你无关,你该坐你的位置。” “老顽固。”程诺摇着头回到昨天的位置坐下,“哟,这不是你们两个么,怎么,继续喝酒啊?” 两个人低着头吃着东西,不敢抬起头来迎接程诺戏谑的目光。 龟仙人瞪程诺,“好好吃你的饭。” 早餐有日式亲子盖饭,天妇罗,还有甘鲷鱼、大竹夹鱼刺身拼盘,程诺往嘴里倒着亲子饭,想到一个问题:“你认识董双喜,也就是董安安的爸爸,对吧?” 龟仙人点头,“是啊。”他夹起一块刺身放到了口中,仔细咀嚼,“其实,要到快秋天的时候吃大竹夹鱼,才好吃啊”,像是意犹未尽,他回味了一下,才问程诺:“有事么?” 程诺对龟仙人的啰嗦也是见怪不怪了,“我很好奇,既然他有着超强的医术,为什么还会对自己的病无能为力呢?” 龟仙人反问程诺:“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所有病,都能被治好么?” “既然他医术足够高,应该可以吧,大不了移植一套内脏?如果地球人的内脏不适合,就移植你们x星人的啊,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 龟仙人笑了,“这是一个好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看着他神神秘秘故弄玄虚的样子,程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老是这个样子,什么都要我自己去找答案,那为什么把我们三个叫到这里来?” sunny放下筷子,猜测到:“是不是为了救你出来,所以才说自己有病呢?” 马绍尔否认了这种说法,“如果他真的想救他出来,其实是有更好的办法的吧,为什么非要用自己去换呢?” 显然,二人对于董双喜的遭遇已经了然了,他们两个也是同样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可以击垮这个世界医术最高超的人。 龟仙人说,“当他进监狱之后,你们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 程诺努力地回忆着二人见面的场景,“好像是夸我家乡的烧烤好吃,说让我帮他吃一顿我家乡的烧烤?” 龟仙人点点头,“看来你要走一趟黑龙江了。” 程诺说,“如果这真的是一条线索,只怕整个我家乡的烧烤,都被罗马骑士会的人给包场吃了吧?” 龟仙人慢慢悠悠地吃着鱼肉,“既然线索是留给你的,那么,即便摆在别人的眼前,他们也是无法认出来的。” 程诺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在巴士底狱里,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也不是特意留给我的...” 龟仙人打断程诺,“你认为,不是特意留给你的么?这个世界,哪里有偶然呢?” 程诺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继续说,信怎么了?” 程诺看着sunny,看着马绍尔,最后,又看着龟仙人,“他说,在索巨石阵,太阳升起的阴影里,有他留给我的礼物。” 龟仙人说,“那就去找找看吧,孩子,总归是要远走的。” 他慢慢地说着,倒是显得有些惆怅,sunny挽着龟仙人的手臂,“你干嘛这么伤感啦。” “我有伤感么,完全没有吧,我这是感到开心啊。”龟仙人擦了一下眼泪,乐呵呵地说,“我感到了荣耀。” 小马绍尔向龟仙人敬了一个军礼,“致敬英雄泰坦!” 龟仙人放下了筷子,“少听你爸爸胡说了,他还好么?” “很好啊,严格的作息,规律的生活。他说过来之后,少提他,免得被你嘲笑。” 程诺若有所思,“如果说,董安安是董双喜的孩子,而马绍尔的父亲,你们之前也是认识的,难道说,这个组织的每一个人,都是同上一代的组织成员,有着血缘关系?” “你今早的问题格外的多啊。”龟仙人白色的眉毛凑到了一起,“难道小的时候看的十万个为什么不够好看么?” “十万个为什么里可是没有说索巨石阵里有什么,也没有说我家乡的烧烤里藏着怎么样的秘密吧?”程诺反唇一击。睡了一个充满噩梦的觉之后,好像脑袋好用多了。 “那就去找找看吧,孩子,总归是要远走的。”龟仙人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还是很惆怅,sunny挽着他的手臂就没有松开过,“你干嘛这么伤感啦?” “我有伤感么,完全没有吧,我这是感到开心啊。”龟仙人擦了一下眼泪,乐呵呵地说,“我感到了荣耀。” 小马绍尔向龟仙人敬了一个军礼,“致敬英雄泰坦!” 龟仙人放下了筷子,“少听你爸爸胡说了,他还好么?” “很好啊,严格的作息,规律的生活。他说过来之后,少提他,免得被你嘲笑.......” 程诺头大,“你们怎么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 “重复?没有啊。”三个人一辆懵逼。 程诺笑了,“逗我是吧,快笑一下,要不然场面太尴尬了。” 马绍尔莫名其妙地看着程诺,“你在说什么?” 程诺说,“你们是如何做到做这种事情保持不笑的,商量好了的?” 龟仙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马绍尔刷碗,sunny去化妆,我们要出发了,程诺,你跟我来。” 第七十一章 能力 “你这里没有洗碗机的么?”马绍尔看着一桌的碗筷犯愁,见状,sunny赶紧扭着身体走了。 “中国人怎么可能用那种东西。”龟仙人说着话,带着程诺走进了房间。 程诺看着龟仙人在床上坐下,房间很简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倒像是巴士底狱的布置,只是少了马桶以及洗漱台。 龟仙人问,“你说刚才,我们三个重复同样的话。” 他一脸严肃,程诺也就收起了嬉皮笑脸,“难道我噩梦做的多了,产生幻觉了?” 龟仙人的右手微微抖着,程诺以为他要庄重地说什么话,左手却挠了一下右手,“年纪大了,容易痒。” 程诺险些跌倒,“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龟仙人摇摇头,“不,我的孩子,这是旅程即将开始的信号,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什么?”程诺一脸懵逼。 龟仙人说,“准备好...” 他挠挠头,“准备好什么来着,年纪大了记性差,幸好我有台词,我找找,你等一下。。。” 他从龟壳里掏出来了一张纸,照着纸说,“准备好你不得不进行的旅程了。” 说完,他就收起了那张泛黄的纸。 “没了?”程诺有点不敢置信,“就这么一行字,你也记不住?” 龟仙人又掏出那张纸重看了一边,“对,没了”,然后他无所谓地说着,“我老了么,记性不好很正常啊。” “乌龟不是通常都很长寿的么?” “可是,我是人啊。”龟仙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你坐下,让我再看看你吧。” 程诺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要干嘛?” 龟仙人竖起了中指,“爷是瞧得起你让你坐下,不坐算了。” 龟仙人伸了个懒腰,“去换身衣服吧,我们要出发了。” “去哪里,找董安安么?” 龟仙人摇摇头,“按照剧本,我们,要去黑龙江。” “剧本,什么剧本?”程诺不解。 龟仙人露出了一丝微笑,“去看看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程诺一边摇头一边往出走:“这老头子,搞不明白。” sunny换好了衣服,一袭长裙,飘飘欲仙,看的程诺眼前一亮:“打扮的这么妖娆啊。” “会不会说话,明明是仙气满满。”sunny瞟了一眼程诺,掏出来小镜子,给自己补妆,“马绍尔,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马绍尔略微迟疑了一下,“你真的要知道么?” “是啊。”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sunny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还是掏出了手机,马绍尔说,“能用吧?” “能用啊。”sunny翻看着手机,“怎么了?” 马绍尔说,“你再看呢?” “呀,怎么回事?”sunny刚才看着自己的手机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已经是白屏了。 “我刚买的手机,你弄坏了,你赔我!”sunny不依不饶。 马绍尔歪了一下头,“现在好了,这就是我的能力。” sunny看着手机又恢复了正常,才擦了擦头,“把我的汗都吓出来了,这妆白化了,都怪你。” 马绍尔嘿嘿地笑着,“是你要看我的能力的。” 程诺问,“所有的电子设备,你都可以干扰么?” 马绍尔点点头,“可是,我觉得有点鸡肋啊,不够酷。” 程诺却觉得很实用,“不会啊,你想,你跟大家出去吃饭,每个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手机,一点都不聊天,那样多没劲?如果让他们的手机都坏掉,太棒了。” 马绍尔倒有些腼腆,“谢谢你的安慰。” “所以的电子产品,你都可以让它们失控么?”程诺问。 见马绍尔点头,sunny问,“你坐飞机的时候,忽然就一不小心让飞机失控了怎么办?” 马绍尔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我没试过。” “你可以试试。”sunny坏笑着,“不过不要是跟我一起坐飞机的时候试。” 程诺有点担心,“你可不要老想着这个念头,可能等一下我们就要坐飞机了。人都是这样的,越想着不要怎么怎么样,就越会怎么怎么样。” “我们要坐飞机,去哪里?”sunny说,“没听龟仙人说啊,怎么突然就走了,不在东京了么,我还打算好好逛逛,刷爆几张信用卡呢。” 程诺叹了口气,“黑龙江。” “靠,那不是真的要坐飞机了,呸呸呸,马绍尔你快想点别的事情,不要老是想着操纵飞机让飞机失事。”sunny赶紧哄着马绍尔,生怕他心里始终挂念着这个事,自己也跟着摔下来。 “你这样一提,他的印象更深刻了。”程诺在旁边起哄着。 马绍尔看看程诺,再看看sunny,渐渐脸就有些红了,“别吵了!” 龟仙人走了出来,“很热闹啊,斗志很高啊。” 马绍尔自己也有些担忧,“我们要去机场了么?那我要带上我的护照了。” 龟仙人一愣,“去机场,去机场干嘛?” “不去机场么?”sunny凶恶地看着程诺,“你就吓唬我吧,有意思么?” 程诺也是莫名其妙,“不是你说的要去黑龙江么?” “谁说去黑龙江就要去机场的?” 这下三个孩子都懵逼了,“那怎么去,游泳去么?从东京湾游到同江?” “不是去黑龙江么,同江又是哪?”马绍尔问。 “黑龙江的地方,不过这不重要,我不会游泳啊。” 龟仙人皱着眉,“谁跟你说要游泳去黑龙江了,我这身子骨,得多久才能游到黑龙江?” sunny说,“那是开车么?” “少猜测了,呐,一人一个,都带好了。”龟仙人从龟壳里掏出来几个口罩,分给三个人,“是时候带你们见见世面了。” 三个人顿时都是星星眼,“难道是宇宙飞船?” “难道是高达?” “是奥特曼带我们去么?” 三个人就像是三千只鸭子一样叽里呱啦,龟仙人哼了一声,“跟我来。” sunny问,“不带些东西么?去多久?” 正走着的龟仙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有人来了。” 四个人贴着墙壁,仔细聆听,外面果然有一些脚步声。 马绍尔低声说,“距离一百米米,预计一分钟后到达。” 龟仙人赞许地看着马绍尔,一扭头,向三个人招招手,低声说:“这边来。” 第七十二章 瞬间 一行四人,猫着腰,从一条小路走了出去之后,鬼鬼祟祟地走到了一扇小门,上面写着:no hay salida,龟仙人带着三人穿过小门,“你们稍微往后一点,我要把里面炸了了。” “什么,把里面炸了?可是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啊!”sunny要推开龟仙人,回去拿炸药,却被马绍尔拦了下来,他轻声说:“他们已经进去了。” sunny屏住呼吸听着,果然,门的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龟仙人点头,“捂好耳朵。” 闻言,三人赶紧把耳朵捂好,龟仙人从墙壁上摸出一个引爆器,摁了一下,却没有声音,他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马绍尔。 马绍尔赶紧辩解:“不是我弄坏的。” 龟仙人又拍了一下,里面的炸药才duang的一声炸开了,吓了龟仙人一跳,他丢掉了引爆器,“我们走。” “爆炸会引来更多的人,我们往哪里走,有车么,我学过特种驾驶,应该可以应付一阵子。” 龟仙人舒活了一下筋骨,“把给你们的口罩都带好。” 三人掏出了口罩,带到了耳朵上,听得出来,里面的人在清理爆炸的痕迹,脚步声越来越大。马绍尔焦急地看着龟仙人,“我们快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 “现在,手挽着手,拉成一个圈。”龟仙人还是不紧不慢的。 三个人虽然急的跳脚,可还是按照龟仙人说的话去做了,可是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扇叫做:no hay salida的门。那道门正在被人从里面顶着,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顶开。 龟仙人说,“请允许我再看一次这个我居住过很久的家...” “靠,有完没完了!” 龟仙人微笑着左手拉起了程诺,右手拉起了马绍尔,轻声说,“走你。” 门终于被撞开了,领头的人看着外面的空地,什么人都没有,他把自己的枪塞回了口袋里,“他们跑了...是...” 他回头喊了一声:“清理痕迹,然后撤。” 然后却又看着本该有着龟仙人几人的地方,皱着眉,“妈的,难道飞了不成。” sunny明明是在看着门的方向,可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推了一下,眼前就是另外一个景象了,一条大河在眼前蜿蜒,远处青山影影绰绰,抬头看,太阳明晃晃,阳光打在水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四下打量,这是一个小镇,建筑爽朗,交通顺畅,“这是哪?” “这是我的家乡。”程诺松开了手,摘下了口罩,“龟仙人,这是你的能力么?” 龟仙人点头,“是啊。” 他贪恋地看着这个地方,“好地方啊。”他呼吸着那里的空气,“跟东京的空气,不一样啊。” “你有这么个能力,能省不少机票钱吧?”sunny也摘下了口罩,“这个地方叫什么?” “依兰。” “台湾到了么?”马绍尔仔细看着这里,“不像啊。” “不是那个地方”,sunny掏出了手机,开始查这里的资料,一边查一边问,“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这里有值得我们来的原因。” “这不是废话么。”sunny咕哝着。 “查过了,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来的原因。” 龟仙人拿过了sunny的手机,用力丢进了河里,“在这里,不能用了。” “为什么?”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龟仙人解释到:“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已经开始在下水道里采集痕迹了,采集到了你的痕迹,很快就可以追查到你,然后,你再用这个,会有些麻烦。” sunny才反应过来,“我那是新买的手机啊,你赔我!” 龟仙人咧着嘴嬉皮笑脸,“我没钱。” 马绍尔却注意到了,龟仙人刚才的那一扔,至少投掷了有一百米吧,这可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的臂力,不,哪怕是一个正常成年男人,有这个臂力的,也太少了。 龟仙人推了一把在发愣的马绍尔,“想什么呢,走了。” 马绍尔由衷地赞叹,“你的臂力,很惊人啊。” “哪里哪里。”龟仙人摆摆手,“不足为道。” 马绍尔不懂,他指着sunny手机入水的方向,“那里啊。” sunny不开心,还在碎碎念:“我新买的手机啊。” 龟仙人问马绍尔,“你没带手机吧?” “没带。”马绍尔干脆利落地回答。 龟仙人又看向了程诺,不待程诺回答,就说,“你肯定没钱买手机,对吧。” 程诺从身上摸出来了那部阿来的手机,“我这有一部,不过是别人的,丢掉,不好吧?” 龟仙人拿过了手机,翻看了几遍,“诶,就一个联系人啊,靠,你有未读消息。” 程诺心中一动,赶紧拿回了手机,发现微信并没有什么消息提醒,“没有啊。” “这么重视,是你老婆么?” 程诺摇头,sunny却说,“他的手机这么不丢掉呢,你偏心。” 龟仙人头大,“要不然,等会我给你买个新的?” “我下那些app费了好大的力气啊,还有歌,怎么办?”sunny撅起了嘴巴。 龟仙人咳嗽了两声,“两位绅士,应该会帮你的忙吧?” 程诺惊悚地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马绍尔,二人异口同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龟仙人挑着白色的眉毛说,“绅士一点,内个,你们两个身上带没带钱?” 程诺就不用说了,马绍尔也翻出了空空的口袋,“我父亲说,不需要带钱的。” 龟仙人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来自己的钱包,鼓鼓的,像是快要炸开一样,“只好我出钱了。” “你有钱干嘛让别人出钱啊。” 龟仙人捂紧了钱包,“我这钱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们想啊,一个老人,费尽力气才攒了一点钱用来养老,多么的痛苦...” 就这时,身后有人大喊:“谁偷了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不见了...” 程诺有点瞠目结舌了,低声说,“快还回去,你怎么能偷人家钱包呢。” 龟仙人却说,“别婆婆妈妈的了,快点走。” “喂,你这样不对啊,会影响小朋友的,偷东西不好,你慢点走行不行。。 第七十三章 老友 龟仙人头也不回,走路飞速,三个人追着他让他把钱包还给人家,待到僻静处,他却一脸无辜地问三个人,“你们说钱包,什么钱包。” “就是你偷的那个啊。” 龟仙人又掏出了那个钱包,“你是说,这个么?” 只是这次,三个人看清楚了,在钱包的边角处,一个玫瑰的图案,十分眼熟。 “罗马骑士会的人?” 龟仙人把钱包塞回了怀里,“还有什么事情么?” 马绍尔问,“你是先知道他是罗马骑士会的人,才偷了他的钱包,还是偷了才知道他是罗马骑士会的人?” 龟仙人嘿嘿笑着,“顺序重要么,结果更重要吧?” 龟仙人把钱塞进了自己的龟壳里,然后随手把那个钱包丢在垃圾桶里,“走走走,吃饭去,有人请客。” “谁请客?用他们的钱吃饭,不算他们请我们的客吧?” “怎么会呢,一个老朋友在等着我们了。” sunny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人靠不住。” 程诺点头,“ditto。” 马绍尔也深有同感,“他好像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龟仙人停下了脚步,“不要在人家背后说人家坏话,这可是个不好的习惯啊。” “我们这不是背后,在当着你面说的人参公鸡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年纪大了,耳朵不管用了。” 三个人嘴上说着不信任他,可还是跟着他一步步朝前走着。 龟仙人在前面带着路,却忽然停下了:“马绍尔,你有弄掉所有的监控吧。” “没有啊,你怎么不早说!”马绍尔紧张了起来,“会暴露我们么?” 龟仙人倒是没有特别惊讶,“这种教训,都要记得啊,任何一个微笑的大意失误,都可能会造成致命的结果呢。” sunny举起了手,“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带我们直接“咻”地飞到要去的地方呢?” 龟仙人愣住了,“有道理!” 三个人一头的瀑布汗。 龟仙人却笑了,“其实是因为,我想走走呢。” 程诺说:“这个台词该我说才对啊。” 龟仙人说,“你说我说不是都一样,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爸爸。” sunny跟马绍尔特别吃惊,“什么,他是你爸爸?” 程诺赶忙撇清,“别听他胡说,喂,龟仙人,你既然能瞬间移动,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我背着你走?” “那段时间我的能力被封印了,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啊...” “能力还能够被封印?” “这你也信!长没长脑子啊,还有,叫我爸爸!”龟仙人过去掰着程诺的脸,向sunny跟马绍尔,“你们看,一模一样,对吧?” 马绍尔揉了揉眼睛,“我诚实地说,确实,一点点都不像。” 龟仙人把程诺的头扭向了自己,仔细看了看,才松开了程诺。 他挠挠头,“不像么?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吧。” “什么叫搞错了,这种事有搞错的么?” “既然没搞错,那你就还是叫我爸爸吧。” “爸爸爸爸爸你个头。”程诺决定不理龟仙人。 龟仙人摇头,一副哀怨的表情,“儿子大了,不要他爸爸了。”那副神情,让路人都难免会动恻隐之心,sunny三人却面无表情,“带路吧,我们饿了。” “一群不孝的孩子!”龟仙人骂了一句,带着三人走着小路,似乎很是轻车熟路,到了小镇的边缘,那里长满了高高的蒿草,藏的十分隐蔽。饶过蒿草,只见一个清新的农家院就在眼前了,院后就是山,山下就是河,依山傍水,小院别有一番味道。 龟仙人推开了院子门,扯着脖子喊:“有能喘气的没有,家里来且(客人)了。” sunny问,“且是啥意思。” 马绍尔更是一脸糊涂,程诺翻译了一遍,二人才明白过来。 屋里晃悠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吵特么什么吵,来个屁的且,老不死的玩应儿。” 程诺回头小声说,“我觉得这个人的风采,很像是他儿子。” sunny掩嘴笑,“是,很像。” 龟仙人说,“不是吧,我都扮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认得出来我?” 那人哼了一声,“进屋,外边晒得慌。” 一行四人进了茅草屋,跟这个院子的环境相比,这个屋子里的内饰就过于简单了,如果说环境是十分的话,那么内饰大概是0.00005分吧? 旧报纸从墙上一直糊到棚顶,而且很不整齐,有轻微强迫症的人一定要撕下来重贴的那种。棚顶最中间没有糊好,还能看见龙骨,地上有很多茅草,好在没有什么异味,但是sunny还是小心地挑了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站着。 那人指着炕沿说,“坐,都坐。” 那个炕沿,脏兮兮的,油光发亮,sunny穿着飘飘欲仙的裙子,让她坐在上面?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只见那人从炕桌下面摸出来一把很长的大刀,用来刮着胡子,“不坐,瞧不起我,嫌弃我埋汰啊?” sunny面带微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还是坐到了炕沿上,哦,倒不如说是蹲在上面了,她觉得自己两条腿抵抗着巨大的重力,心里暗下决心:妈的得减肥了。 程诺看了一眼炕桌:“这个大小,能藏得住这么大的刀么,不科学啊。” 那人张开了嘴,用刀尖剔牙,“不科学?瞧不起我,觉得没文化啊。” 程诺立刻露出了笑脸,“唔,这个炕桌,真的是造型美观典雅大方高档实用上档次啊。。。” 那人哼了一声,扭头看马绍尔,马绍尔不敢说话,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再砍了自己。 那人用刀修着指甲,“外国人咋不说话呢,看不起我这个乡巴佬啊?” 龟仙人掏出了烟袋锅,“别吓唬小孩子了,有意思么?” 那人白了龟仙人一眼,“就你知道有意思,我不能知道啥玩应有意思?” 龟仙人嘿嘿的笑着,“我是来找你算一笔账的。” “算特么什么账,老子跟你两不相欠。” 那人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来回晃着,最后停在了程诺的脸上,“这孩子瞅着挺眼熟的啊。” 程诺说,“我也是这里的人。” “我问你了么?就你话多!”说着话,刀就劈到了程诺的面前! 第七十四章 吃饭 不知道是刀太快了,所以众人都没有反应,包括程诺。还是说程诺本就是骨骼惊奇,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人把刀收了回去,他盯着程诺的眼睛:“你倒是个材料。” 程诺晃了一下头,“啊?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有点走神。” 众人皆晕。 程诺却忽然定定地看着那个壮汉:“我觉得你很面熟啊。” 壮汉把刀放到了身后,“哦,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呢么?” 程诺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你,你是第二百货大楼附近那家书店的老板!” 他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壮汉却轻蔑一笑,“你瞅我像是文化银的样子么?” 龟仙人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我说,你是不是得垫哒两个菜啊,家里这不来且了么?” “咸菜嘎达,大碴粥你吃不?” 龟仙人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吃啊吃啊。” “吃个屁,没有。” 嘴上说着这个话,壮汉却趿拉着自己的解放鞋,走向了厨房,大炤焖饭,小炤炒菜,马绍尔用力地吸了一下那个味道,“哇哦,这是什么,这么香。” “炸蚂蚱。”龟仙人回着他,然后好奇地看着马绍尔的反应。 果然马绍尔脸上出现了那个龟仙人期待的表情。 sunny小心地挪动着屁股,朝龟仙人的方向用英语问,“这人谁啊,我怎么觉得这么...难以形容呢?” 壮汉在外面炒着菜,却还是在锅铲同锅的碰撞声音中说,“嘎哈呢,说我坏话呢啊?” sunny把嘴捂住,然后冲着龟仙人使眼色,透过手指缝小声问,“他能听懂英文?” 龟仙人说,“我可从来没说过他不懂英文吧?” 壮汉的锅铲声停了下来,端着一盘子菜duang的一声丢在了炕桌上,溅到了sunny飘飘欲仙的裙子上,sunny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立刻要翻脸,可是又不敢,只能小声抗议,“我的裙子啊!” 壮汉怒目圆睁,“要不然你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去?” 龟仙人立刻点头,“好主意好主意。” 程诺都觉得有点丢人了,“您能不这样么?” “小崽子,还挺维护你爸爸形象的啊。”龟仙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谁是你儿子。”程诺撇嘴。 “你是不是我儿子无所谓,我是你爹就行。”龟仙人悠哉悠哉地架起了一筷子菜,却咸的差点咬自己的舌头,“你把买盐的打死了吧,怎么这么咸啊?” “爱吃不吃。”壮汉又端着两盘子菜进来,照旧,还是丢到桌子上。这次sunny早有准备,成功避开。 壮汉最后又端进来两个菜,一大盆米饭,还有一大坛子酒。还有五个饭碗,却不准装菜跟饭,他给五个碗都倒满了酒,“便宜你们了,刚好今天我想喝这个酒。” 几个人一起看向了程诺,也不知道这酒喝下去会不会死人,程诺只好先尝了一口,辣的他直吐舌头,“这酒怕不是有60度吧?” “60度?那是小孩儿才喝的饮料,70多度,粮食酿的,便宜你们了。” 壮汉端起酒碗,一干二净。 龟仙人放下了烟袋,“我来尝尝这酒。” 他品着那碗酒,泪水流了下来,“太辣了。” 壮汉冷哼了一声,“英雄泰坦,完犊子了,老了。” 龟仙人泪水划过嘴角的时候,刚好最好扬起了微笑的弧度,“是的,完犊子了。” 泪水沾染在白色的胡子上,像是晶莹的露珠。 壮汉又看着马绍尔,“喝。” 马绍尔听不懂中文,但是还是明白这个意思的,这个时候可不能跌亚美利哥人民的份儿啊,他咬着牙,把那碗酒倒进了肚子里,就像是倒进去一条火线一样,整个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都有强烈的灼烧感。 龟仙人不怀好意地发着善心,“哎呀,快吃点菜。” 马绍尔听话地塞到了嘴里一大口东北家常凉菜,却险些吐出来,那菜特别的咸!看着壮汉瞪着眼看自己,而他的手已经摸向了炕里的大刀了,马绍尔只好把那口菜吞了进去,脸色瞬间变绿。 sunny撒娇,“叔叔,人家不会喝酒啊,怎么办。” 壮汉不说话,只是缓缓地抽出了大刀,“好几天没杀人了,还真是挺难受的呢。” sunny立刻面露微笑,“不就是一碗酒么,我喝就是了。” 看着她把酒喝了下去,龟仙人劝她,“快吃点菜,压一压。” sunny没好气地瞪着龟仙人,“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壮汉又给几人倒了一碗酒,“把这杯酒再喝干净,你们就可以吃饭了。” 程诺自然是没问题,虽然说是冲了点,酒量在那摆着呢。马绍尔也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sunny掏出了一张面纸,绑在筷子上,“我投降,行不行?” 壮汉问龟仙人,“投降,这就是你带来的人么?” 龟仙人点头,“这就是新一代的六人组。” 壮汉倒是没计较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叫六人组的问题,只是摇头,“这一代的六人组不行。” 程诺自然要挽回一下,“我替你喝。” sunny却放下了白旗,手指头啪的一打响指,那碗酒就着了火,然后,她把一碗火倒进了肚子里。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我发现这么喝酒还挺好喝的。” 壮汉也不吃惊,点点头:“吃饭。” 两杯酒下肚,几人赶紧扒拉着米饭,却不肯吃菜,心想谁知道都是什么古怪的味道。只有龟仙人吃的很爽,程诺疑惑地看着龟仙人,心想不会这个人也是味觉失灵吧?于是跟着龟仙人的节奏,也夹着炸蚂蚱,烧麻雀,烤土豆,却发现味道都是出奇的鲜美,他不动声色地吃着,sunny觉得奇怪,就问,“你不觉得难吃么?” 程诺装作特别难以下咽的样子,“难吃也不能只吃米饭吧,那太奇怪了。” 马绍尔虽然听不懂对话,但是也发现了这件事有蹊跷,他也闭着眼睛嚼着菜,却险些咬到舌头,这次是鲜的,鲜甜,刺激,原本有多难吃,现在就有多好吃,sunny疑惑地看着面露难吃表情的程诺跟吃的快要升天的马绍尔,“你们都疯了吧,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这么拼么?” 一顿饭,吃的嘻嘻哈哈,只顾着吃了,连话都没怎么说,还不待几人吃饱,龟仙人就放下了碗筷,“吃饱喝足,算旧账吧?” 壮汉也放下了碗,“你打算怎么算。” 第七十五章 最好的朋友 龟仙人又拿起了烟袋,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火机未果,把烟袋伸向了sunny,“来,借个火。” sunny用手指替龟仙人点燃了烟袋,龟仙人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怎么算,你想怎么算?” 壮汉哼了一声,“四十年前,你杀死了我老婆,伪装成自杀,这笔账怎么算?” “你老婆是奸细,我杀死她是为了你好。”龟仙人不紧不慢地说着,“1984年,挪威事件,怎么算?” “1984年,我很乐意你去死一死,当然不会救你了。再说,你不是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么?” “我瞬间移动的能力,在我受伤的时候是没办法使用的。” “呵,英雄泰坦,在翻小肠说着自己需要被帮助么?” sunny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叫英雄泰坦,有这样矮的英雄么?” 龟仙人很暴躁,“浓缩的都是精华。” “所以你才是英雄泰坦啊,你最精华了。”壮汉粗粗的眉毛紧凑在一起,“1997年,在香港,你对我见死不救,这件事怎么说?” “我不救你你能活到现在?”龟仙人吐了壮汉一脸的烟气,显然,这个事情他还是有底气的。 壮汉也是一愣,“你是说,当年救我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 壮汉点点头,“那好,这件事算我欠你的。” 他不知道在哪里抽出来一把锐利的刀子,插入了自己的大腿,再拔出来,鲜血喷涌到了背后泛黄的墙纸上,格外刺眼,腥气逼人。壮汉理也不理,对龟仙人说,“2001年,我们出去执行任务,他让你先走,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断后?” “因为我不留下来,你们没办法阻挡罗马骑士会。” “可是因为你的骄傲,那次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么?” “早就不是了。”壮汉嗤之以鼻,“我怎么会跟你这样自私自大,呜呜渣渣张牙舞爪爱嘚瑟的人交朋友?” 龟仙人拿过刀子,插进了自己的大腿,“行,这个算你说的有理,他的死,我也很遗憾。” 壮汉不依不饶:“还有。。。” 两个人,你一刀,我一刀,自己插着自己,看得另外的三个人躲得远远的,生怕崩自己一身的血,看得只感叹:“也就是他们俩个,这要是正常人,怕是早就失血过多死了吧?” 马绍尔却说,“嘿,我有个疑问,假如说,我们等下被包围了,那么,龟仙人还能用超能力带我们离开了么?毕竟,他刚才也说了,如果他受伤的话,是没办法使用超能力的。就他这个自残法,别说超能力了,走路都费劲吧。” 程诺走到了两个人中间,“你们两个能先住手么,这个时间,不是应该摒弃前嫌,共克难关么?”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的账,必须要算算干净了,要不然黄泉路上,不清不楚的,死也死不明白。”龟仙人冒着冷汗说。 “你为什么冒汗,心虚了么?” “你住口,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说,你懂个屁。”龟仙人哆嗦着一手摁着大腿,一手指着程诺。 壮汉也问,“你手抖什么,老年痴呆了?” 龟仙人犹豫了一下,“疼的。” 壮汉哼了一声,“越老越废物了,你等着,我去外屋给你拿药去。” 他下了地,又趿拉上了自己的解放鞋,刚走出去,几人就隐约听见一声低低的嘶吼,感情他也疼了。三人看着一墙的血,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东也到了依兰,他在一栋小楼里布置着安排。刘飞从外面进来,一边走一边摇头,“邪了门了,日本那帮废物居然查不到这几个人的踪迹。” 杨东坐到了舒服宽大的老板椅上,“查不到很正常,因为,他们就在这里。” “这里?”刘飞不解。 杨东歪了一下头,“刚才叫人查监控,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当然是没查到什么了,不过...”杨东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 “居然有一条线路的监控,在时好时坏着。而坏的时间连起来,刚好是可以让一行人经过哪些地方...这不就很有趣了么?” “能让那么多监控都失灵,难道,贝克尔曼叛变了?” 杨东楞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 “我开个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刘飞露出了微笑,“我懂你的意思,这里面有古怪,我立刻带人去查。” 杨东摇摇头,“不要查,缩小范围,暗中监控。烧烤店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收获,不过,头儿,这的烧烤味道真的是不错啊,有家我强烈推荐,你一定也要去尝尝啊!” “好啊,等抓到了这几个人的吧。”杨东随口敷衍,还是嘱咐了一下,“你不要大意,我总觉得,在这里,我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好啊。” “头儿,你说,新杰克上台,对咱们影响大不大?” “你想点该想的事情吧,我们这些下面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这次的气候异常,只怕是不简单吧?连蛰伏多年的英雄泰坦都出动了,好奇会发生什么。” 杨东没有回答刘飞的问题,他知道,新杰克詹姆斯是在赌博,赌斯文特能解决掉问题。杨东的消息来源对这一选择的合理性表示担忧,但是杨东不能说,他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飞猜测着杨东的心思,既然他不说,自己就不问,“我立刻带人去监视可疑的区域。” 杨东点点头,忽然说:“晚上你早点回来,带我去你说的那家特别好吃的烧烤。” 刘飞不解,“唔,可疑么那里?” 杨东笑了,虽然疲惫,但是充满了阳光,“别忘了,我也是个东北人啊,既然来了,就去尝尝吧。” 刘飞也被感染的开心了起来,“好,晚上8点多我就回来。” 他哼着小曲出了办公室,可是当他到了楼下,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阴霾布满了他的脸,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办公室的窗户处,杨东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希望,不是你。” 第七十六章 叛徒 罗马骑士会内部,一直都有着x星人的眼线,最出名的就是x-312,也就是董双喜曾经从罗马骑士会内部发展了一名高层作为自己的卧底,大量的资料被泄露,各地的情报跟执行机构大量受损-----当时的杰克愤怒地说:“这次泄密事件,至少导致我们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可是当大家得知真相的时候,杰克却无能为力,因为董双喜发展的,是他的爱人。 更惨的是,他的爱人,似乎已经被董双喜杀掉了,在世界上销声匿迹。 这一次事件造成了罗马骑士会的人心动荡,好在杰克拥有着强大的领导力,在他的领导之下,罗马骑士会又重新建立情报网以及安全机制,可是,罗马骑士会却对卧底一事心有余悸。 杨东始终觉得刘飞不太对,上次程诺事件,受命前去警告程诺的刘飞,显然做的不够好。这种不够好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一向强悍的刘飞身上,这太让人怀疑了。 杨东一直在建立自己的怀疑,又一次次推翻自己的判断,自相矛盾的事情,终归要有一个答案,所以,他决定让刘飞去监视可能存在问题的区域。 假如内部真的有叛徒,也希望那个人不是刘飞。 杨东依然记得,自己刚加入组织的时候,是刘飞带着自己,那个时候他就像是自己的哥哥杨梓一样,照顾着自己,包容着自己。可是杨东成长的太快了,短短的时间内,就由最基层的执行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区领导人,而刘飞,也跟着杨东的足迹,一步步成为了他身边的得力干将,如果真的有人注定要成为叛徒,那么请不要是刘飞吧。杨东在心里祈祷着,有人敲门,杨东猛地晃晃头,把注意力收回这座小城的这座小楼之内,“进来。” 电讯部门的临时主管朱良拿着一份报告:“头儿,我们好像拍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杨东招招手,朱良把报告递了过去,“我黑了这个小城里一些车载移动监视装备,发现刚刚在东京消失的英雄泰坦以及程诺等其他几个人,出现在了这里,飞机也没这么快吧?” 杨东不以为意,“这件事是极密,既然你问到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不过你要保密,英雄泰坦,拥有着瞬间移动的技能。” “哇,好酷啊。”朱良两眼冒光,“我也想有这样的技能。” 杨东笑笑,“是啊,谁不想有这样拉风的技能呢。” 他收敛起了笑容,“能确定这几个人的位置么?” 朱良点点头,递过了一张地图,“在这个城边的小院子里。” 杨东扫了一眼地图,“让刘飞去监视。” “要动手抓人么,是不是申请调一些行动队的人过来?” 杨东说,“你认为行动队的人会是英雄泰坦的对手?让刘飞监视着吧,别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藏在烧烤中的秘密,而不是抓人,跟着他们,找到秘密,我们就完成了我们的任务。” “可是。。。”朱良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可是,对了,你要密切注意刘飞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常......” “刘飞?如果他有异常怎么样?” 杨东还是没说出就地处决四个字,“就报告给我。” 朱良小心地问,“刘飞,有问题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执行吧。” 朱良出去了,杨东又走到了窗子旁边,轻声说,“我希望,你能回来跟我吃今夜的烧烤。” 壮汉拿进来了纱布跟药棉,还有一些绷带,sunny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这些医用器具,耐心地给两个人包扎,“你们两个也是,加起来怎么也有一百多岁了,还这么幼稚。”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你不懂。” 看见跟彼此有着默契,难免又是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谁成想,这次又默契了。 看见两人不再自残了,程诺松了口气,“那么,现在我们能吃烧烤了吧?” 壮汉一愣,“吃烧烤嘎哈?” 程诺说,“在巴士底狱,董双喜先生曾经对我说,我家乡的烧烤很不错,让我有机会替他吃一次。” 壮汉看着龟仙人,“你怎么看?” 龟仙人说,“什么怎么看,那就吃呗。” 壮汉犹豫了一下,“真的要吃么?” sunny把两个人的对话翻译给了马绍尔,马绍尔心中想:难道这个人有烧烤过敏症,为什么他这么抗拒吃烧烤呢? 程诺坚定地点头,“既然来了,那就去吃吧,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 虽然说的无比正经,但是还是留出了口水,“想吃那家想了好多年了。” 壮汉似乎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吃烧烤啊。” 龟仙人掏出了烟袋,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去吃你说的那家烧烤吧?” 壮汉问:“泰坦,你有没有想过...” 龟仙人回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有什么理由阻止一个想去吃烧烤的人呢?” 壮汉说,“这个城里现在布满了罗马骑士会的人,你们就不怕么?” 龟仙人看着程诺,“这就要看对烧烤的信念,不是,是对使命的信念有多坚定了。” 程诺露出了坚毅的表情:“没什么能阻挡我去吃烧烤。” 龟仙人赞许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儿子。” “那当然。”程诺回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你又占我的便宜啊。” 壮汉问龟仙人,“他还不知道么?” 程诺心中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知道什么?” 龟仙人捂住了壮汉的嘴,“知道这个小城的烧烤,已经没有之前的好吃了。” 程诺看着壮汉,“你是一个老实人,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真的是这个人的儿子?” 壮汉拿开了龟仙人堵着自己嘴巴的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我告诉他了啊,他不信。” 这次连sunny都有点吃惊了,“你真的是程教授的爸爸?” 龟仙人一脸满足,“嘿,这个称呼我特别喜欢,以后我不叫龟仙人也不叫英雄泰坦了,我叫程教授的爸爸吧。” 第七十七章 裂痕 程诺立刻就想去拥抱龟仙人,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问到:“在我的成长中,你在哪里?” 龟仙人说,“我在做着我的事情。” “我不是你的事情么?”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没能看着你长大。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为你感到骄傲。” 程诺忽然笑了,“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个老不正经,总是这种恶作剧,喂,还憋着不笑么?” 龟仙人笑了,“孩子,我是你爸爸,这里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像你一样,对这里充满了深情。而且,我是爱你的。” 程诺迟疑着,“对不起,这种爱,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壮汉说,“他是爱你的,所以我才一直在这里守护你。” “那谢谢你了。”程诺淡淡地说,“不过现在,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龟仙人问。 “随便什么地方吧,我不要跟你呆在一起,你...让我恶心,对,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的父母已经死了。” “可是你如果走了,这个世界怎么办,它还在等着你拯救啊。” “我的世界早就坍塌了。”程诺说着话走了,摇摇晃晃。 龟仙人无力地看着程诺走出这个院子,眼神中满满是无法表达的爱,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直在给马绍尔翻译的sunny也跟了出去,她用英语说到:“对不起,我想我能理解程教授的选择,我要去跟他在一起。” 马绍尔看着sunny又看着龟仙人,下定了决心一般,“那我还是选择跟他们一起走吧。” 壮汉看着龟仙人,“我是不是,不该对他那么说?” 龟仙人却笑了,“你一定会那么说的。” “我为什么一定会那么说?” 龟仙人摇摇头,“我就是知道你会那么说,不要问我为什么。” 壮汉没有抬杠,因为龟仙人的神情实在是太落寞了,“你一定很辛苦。” “不说了,你跟我要做一件事去。” “什么事?” “该做的事。”龟仙人尽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轻松地对壮汉说着话,可是难免还是哽咽了。 壮汉点点头,“我听你的。” 程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却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回过头,sunny跟马绍尔肩并着肩,“嘿,怎么自己走了?” “你们不是要劝我回去的吧?”程诺的心情实在很糟糕,说话也不好听,“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还是回去吧,我对于拯救人类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了,人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谈何拯救别人呢?” “干嘛劝你回去,我觉得你出来的对,如果是我的父母站在我面前说他们爱我,但是却用这种方式爱我,我也会这样选择的啊,刚才你走的,实在是...太帅了。”sunny一脸的兴奋,“对这些傻逼成年人,就应该这样回应。” 程诺看着马绍尔,“那你呢,你的使命跟荣光都在等着你去完成呢。” 马绍尔耸了耸肩,“不,我觉得sunny说的对,偶尔酷一次,也挺过瘾的。” 程诺心中涌起了一点暖意,他想到了李队长,在很多的日日夜夜,他也给过自己这样的感觉,他左拥右抱着两人,“谢谢你们。” sunny推开了程诺,“少占老娘便宜。” 程诺歉意地挥挥手,“不好意思,有点激动。” “道歉有用,要手机干嘛用,给我买个手机,我就原谅你。” 程诺扭捏地说,“我没有钱啊,这你知道。” “靠,到你家了,你居然说没钱,没钱你不会借啊,或者你去卖啊,我收钱,换手机...” 马绍尔拉开了自己的行囊,“或者,我可以替程诺买一部给你。” 他掏出来一张卡,眼睛眨了一下,“我可是有点积蓄的。” “你不是说你没带钱么?”sunny一把抢过了卡,“你最帅了。”她兴奋地在马绍尔脸上亲了一口。 马绍尔红着脸,“当时确实忘记了还有卡的事情了,你知道,我不太用得着花钱的。” sunny眼睛放光,“也就是说,你这张卡里有很多钱咯?” 马绍尔不明所以,“也没多少吧...” sunny兴冲冲地拉着程诺,“快,这里你熟悉,带我去买手机。”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个人偷偷地问刘飞,“头儿,怎么办?” 刘飞淡淡地说,“跟着,宁丢勿惊。” 那人又说,“这三个人有点邪门,监控设备都失灵了...” 刘飞还是那个语气,“在组织里,如果你见到了太正常的事情发生着,说明背后有更大的不正常在。如果邪门,那说明你还活着。” 那人似懂非懂地跟了上去,刘飞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那是龟仙人所在的小院。 sunny买了最新款的手机,立刻买了张不用身份证的卡,打了个电话,“我是sunny,你立刻带着设备来黑龙江,依兰,到了之后打电话给我。” 马绍尔问,“谁啊?” “一个傻逼。”sunny嘻嘻笑着。 马绍尔心中一股难言的情绪划过,“哦,那就是你要嫁给的那个人。” sunny辩解着,“别瞎说,没有的事。” 可是她的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程诺捏着sunny的脸,“这么迫切想要见情郎,女大不中留啊。” sunny打开了程诺的手,“你知道我这一脸化妆品多少钱么,你刚才这一下至少掐掉了几十块你知道么?” 程诺嘿嘿笑着,“为什么这么急切想见他?” sunny掏出镜子补妆,“去特么的使命跟荣耀,老娘只想过过小日子,如果要老娘像是你爸爸。。。对不起,我是说龟仙人一样,最后什么都没有,那我这人生才算是彻底失败了呢。” 马绍尔叹了口气,“那我呢,我又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幸福呢?” 三个人已经又走到了河边,马绍尔在河边的台阶上坐下,脚底下的浪花在拍打着他的行军靴,他从行囊里掏出了一瓶酒,自己慢慢地喝着。 sunny嗔怒,“就自己喝,也不说跟哥们一起分享啊。” 马绍尔把行囊丢给了sunny,“喏。” sunny掏出了一瓶酒,打开瓶塞,咕咚咕咚地朝嘴巴里灌着,“过瘾。” 程诺也打开了一瓶酒,“你说的是,什么过瘾?” sunny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的酒,“活着真过瘾。” 一伙小流氓注意三个人很久了,一个领头的,长得流里流气,“哟,这怎么还来了三个说英语的呢,不过这个姑娘,你长的很漂亮啊。” sunny扭头看着那个小流氓,“对不起,我没有心情陪你玩,回家找你妈吃奶去吧。” 第七十八章 跳水 小流氓嬉皮笑脸地在sunny旁边坐下,一把搂住了sunny的肩膀,“哟,脾气不小啊,哥哥就喜欢脾气暴的。” 他身边带着的几个人也都笑着耸着肩膀,一副坏人嘴脸。 sunny拨开了小流氓的手,“今天阿姨心情不好,趁我还没翻脸,我劝你还是走掉的好。” 马绍尔跟程诺知道sunny的能耐,都没有绅士风度地在一旁看热闹,小流氓见状,又把手搭了回去,另一只手去弄sunny的头发:“你看,跟你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没反对我泡你,说明我们两个很配啊啊啊啊啊啊......” sunny往后掰着小流氓的手指头,“没人教育过你,对待美女要温柔么?” “你弄疼我了,快松开!”小流氓带着哭腔对sunny吼到。 sunny正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叫啊,你叫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小流氓立刻闭嘴,sunny却说,“哟,不叫了,不叫我就更放肆了啊......” 小流氓的几个同伴都傻掉了,小流氓喊道:“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sunny用闲着的一只手轻轻对着小流氓的一个同伴比划了一下,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就着了起来,他用手扑不灭,只好跳到了河里,另外的几个人四下逃散,却也没落得了身上起火自动跳河的下场,小流氓连救命都忘了喊,“我这是在做梦么?” sunny怜惜地说:“你别这样,哭花了妆,就不美了。” “我他妈没化妆啊!” “那要我给你化一下嘛?” 小流氓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sunny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回头问程诺跟马绍尔,“我是有点过分了么?” 看着小流氓哭的梨花带雨的,程诺跟马绍尔不约而同地点头,“简直是太过分了!令人发指!” sunny只好安慰着坐在地上哭着的小流氓,“喂,别哭了啊。” 小流氓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只是一个小反派啊,为啥要这么对我,我他妈出场之后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又是被装逼打脸又是同伴身上着火的啊!不是说好同伴之间的羁绊是相互守护的么!人呢?” 他的同伴尴尬地走了过来,“阿姨,饶了他吧?” “阿姨?”sunny瞪大了眼睛,“我看你们是还想再洗一次澡吧?” “那。。姐姐?”众人心想,刚才是你自称阿姨的吧?他们还小,不懂女人的话可不是这样理解的。一个人装着胆子走了过来,拉起了小流氓,“喂,起来吧,多丢人啊。” 小流氓却哭起来没完了,sunny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他一脚,“你再不起来我还揍你。” “你打死我算了...嘤嘤嘤...反正我这样的反派也活不到下集了...我的出场也就是为了显示一下你能让人着火...嘤嘤嘤。。。” sunny心生恻隐之心,“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铭。”小流氓一抽一抽的,sunny仔细看着孙铭,发现其实这孩子长的还挺好看的,“你多大了?” “17...” sunny一阵的头大,“才17你就出来调戏妇女,以后还了得啊?” “我们那是拍着玩的,拍完了传到什么快手啊抖音啊上面去的。” sunny看着几个衣着暴露拿着进水的手机敢怒不敢言瑟瑟发抖的孩子,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走吧,我饶了你们了。” 孙铭从同伴手里拿过了自己刚才用来拍短视频的手机,发现不能再用了,暴跳如雷,“我的手机坏了,你赔我的手机!” 同伴指着sunny,“是她点着了我们的衣服啊,我们只能跳河,要怪,你就怪她啊,别怪我。” “我把手机交给你你怎么不好好照顾呢!”孙铭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我这手机是大学开学要用,新买的,一千多呢。” 听了程诺的翻译,马绍尔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既然这样,我们买一部送给他吧。” sunny惊讶地看着马绍尔,“不是吧你,有这个必要么?” 马绍尔耸了耸肩,面带微笑地说:“反正我有钱,两百多刀,也还好啦。” 可是看着几个人齐齐地掏出了自己坏掉的手机,马绍尔有点迟疑,“怎么都坏了。” 程诺拍了拍马绍尔,“男子汉大丈夫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说了要买就得买啊,你得注意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嘛。” 马绍尔只好答应着,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了手机店,每个人买了一部新出的锤子手机(请付广告费),“这手机结实又耐用,眼光不错。”程诺看着孙铭的新手机赞许到。 看着几个人开心的笑脸,马绍尔觉得这个钱花的还是值得的,孙铭感恩地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算了吧,这手机也是因为我才坏的。”sunny大度地回复着。 “那可不行,也是我不对不该调戏你啊。”孙铭坚持着,“晚上,我一定要请你们吃饭。” sunny还是拒绝,“别闹,哥哥姐姐们还有事呢。拍你们的快手去吧。” 程诺却说,“我看,吃饭这事,也行...” sunny疑惑地看着程诺,低声说,“你别拖无辜的人下水,咱们在这随时都有一场恶战的...” 孙铭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场恶战,说到这个,正是我们几个擅长的呢。” 看着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sunny还是忍不住吐槽,“你确定你们不是擅长跳水的么?” “打人不打脸你不懂啊!”孙铭眼眶红了,“你要是再提这事,我就哭给你看。” sunny头皮一麻,“行,不提了。” 孙铭乘胜追击,“你要是不让我请你们吃饭,我就追着你哭。” sunny瞪着程诺,“都怪你。” 程诺说,“我觉得,既然迟早要面对,身边有几个本地人,也许会还不错呢。” “你不就是本地人,有一个人我就觉得够麻烦的了,还有一堆孩子...”sunny看着兴奋的孙铭,“真是哔了狗了。” 孙铭大手一挥,“晚上,我请你们吃依兰最好吃的烧烤!” sunny掐了程诺一下,“快拒绝一下。” 程诺却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 sunny不解地看着程诺,程诺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个样子可以说是十分欠揍了,恨的sunny牙根痒痒。 第七十九章 坐井观天 留了号码之后,程诺带着sunny马绍尔去逛小城,剩下了孙铭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指着孙铭的鼻子说:“请吃饭,你有钱么你就请吃饭?” 孙铭几人遇见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这个问题又不太好解决。 他们没钱,是真的没钱。这个兜里有十五那个兜里有三十的,孙铭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也就是几张蓝色的票子,叹了口气:“这哪够啊。” 几个人一盘算,吃一顿好的,至少要两三百,再说你看还有个外国人,那人看着就能吃,还不得吃一百串烧烤啊? 如果再喝点酒呢?就孙铭那个一喝就多的酒量,真的喝嗨了不得喝十瓶啤酒?一个人十瓶,八个人,那就是八十瓶,这又是两三百,去哪弄这么多钱? 孙铭很舍不得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说,“要不然,我去把手机退了吧?”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各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然后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吧?” 他们回到了手机店,手机店却不肯退:“一经出售,概不退货。” 在孙铭看来,柜台里面的人脸臭的像是镶满了臭豆腐一般,孙铭生气:“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那个人磕着瓜子,“老公,有人叫你。” 孙铭气愤地走出了手机店,几个人仍然是愤懑难当,“妈的,砸了这家店吧。” “把刚才那个阿姨叫回来,烧了算了。” 孙铭听着这些馊主意,心中烦闷,“都别吵了。” 其他人闭上了嘴,等着孙铭说话。 孙铭一咬牙,“你们都等着,晚上我拿钱出来请他们吃饭。” 接到了sunny的电话,杨东心中十分开心,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对着同事说,“老板让我去黑龙江出差。” sunny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据说只是出去抓独家去了,谁成想,一走就是音讯全无的。虽然每天在微信上还偶尔露个面,却始终像是风一样,抓不到踪迹。同事嘱咐杨东好好听老板的话,却也笑容中带着值得玩味的部分,大家都看的出来杨东对老板有意思,俩人却偏偏没什么进展,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也是好事了。 杨东顾不上同事的祝福了,抓起了钱包就直奔机场买了张机票直奔哈尔滨,到了哈尔滨之后,立刻坐上了机场大巴直奔依兰,上了大巴就后悔了,应该打车才对的啊。可是已经发车了,再下去是来不及了,只好心急如焚地打电话问sunny,“你等着,再有三个多小时我就到了。” “不急,晚上一起吃饭好了。” sunny笑吟吟地挂了电话,程诺挑着眉毛,一脸贱样,“谁啊,男朋友来了?” “少打听,你一个已婚男,怎么这么八卦呢?” 程诺对着sunny坏笑,“放心好了,我们这的床都特别结实。” “少贫了,你刚才讲到这是徽钦二帝的遗址了,然后呢。”sunny指着一个亭子问。 程诺看着一旁不说话的马绍尔,就继续说,“当年金兵挥师南下,攻破了汴京也就是现在的开封,就把徽钦二帝抓了起来,史称靖康之耻,岳飞的满江红里说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说的就是这件事了。” 本来他是用英文介绍的,可是这段词却不知道怎么翻译了,就用中文说了后半段。 sunny说,“你看,这还有个外国友人呢,你倒是用英文翻一遍啊。” “来来来,你厉害,你来翻译好了。” sunny扮了一个鬼脸,“是你家乡,又不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乡我肯定翻译呀。” 马绍尔笑了笑,“不要紧的。” 程诺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勉强,“你怎么了?” “没什么,风景挺好的。” 程诺一脸疑惑,“想家了?” “哈哈,怎么会呢。”马绍尔走到了亭子里坐下,“这就是当年皇帝坐过的地方么?” 程诺有点尴尬地挠头,“这是后来才修的吧,据说当时把他们关在了井里,所以又叫坐井观天。” sunny说,“这段是你编的吧?” “没有啊,历史如此。当年宋徽宗赵佶刚到这里时写了一首诗,叫在北题壁,就是说在这里写在墙上的意思。。。” 程诺又卡住了,“诗歌我就不翻译了,不知道怎么说。” 马绍尔说,“你可以用中文说,我听一听乐律之美,也是好的。” 程诺点点头,“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无南雁飞。那个时候是农历四月,东北的天气寒冷,他们都穿着在汴京时候的衣服,白日里也就还好,夜里确实辗转难眠,只好捡些柴火取暖,后来柴火也找不到了,就围着一盏孤灯,说些话,想些事情,可是能说什么,能想什么呢?家国不再,江山易主,宋钦宗赵恒的皇后当时才26岁,正值年轻貌美,却屡遭金人调戏,其他的大臣更不用说,一个个的苦不堪言。” sunny点头,“能想象的到,他们的生活还是很苦的了。” 程诺笑了,“其实也还好,后来,金人给了他们很多土地,还留给了他们一些皇宫里带出来的仆人,也算是不错了。” “那到底也是没办法跟之前比了啊。” “额,说个八卦,来到依兰之后,宋徽宗又生了六个儿子八个女儿,宋钦宗也不含糊,又生了四个孩子。” “这么厉害?” “是啊,而且,宋徽宗只在这里呆了八年。。。” 马绍尔不禁咂舌,“那也是很有效率了。” 程诺说,“金熙宗完颜亶上台后,为了搞好与南宋的关系,比较善待宋徽宗父子,动不动就赏赐金钱,后来还“赐第上京”,只是这时候宋徽宗已经死了,没有享到福。他们的后代也是跟金朝有很多联姻,只是帝王之位,只是黄粱一梦,过眼云烟而已了。” sunny说,“不过,在某个角度来说,其实不在帝位,也是一种幸福吧,远离了那么多纷扰。” “假如他没有做过帝王,可能还好,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谁又知道他们当时的心态呢?” 马绍尔起身,虔诚地拜了几下,“愿每一个灵魂都能得到平静。” “都多少年了,早都平静了吧,起码我没听说过徽钦二帝显灵的事。”程诺笑了。 sunny却忽然想到,“诶,你说,当年这靖康事变里,有没有x星人的参与?” 第八十章 碰瓷 “噢?靖康事变里有没有x星人的参与?这倒是一个值得去想的角度啊。”程诺想着,“好像历史里没有相关的记述呢。” “有也不会被记录下来的,对吧?”sunny想着,“不是说重大历史关头的背后,都能看到x星人跟罗马骑士会两股势力角力的影子么?” 程诺点头,“有空的时候,我翻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来。” sunny很激动,“喂,程教授,你说,你要是每一个历史事件都找到了证据,会不会颠覆这个世界的历史观?” 程诺楞了一下,“那...不太可能吧,总不会每一个历史事件都是他们做的吧?” sunny撇嘴,“你真没劲,试试啊,到时候我帮你在网络上炒作一下,你肯定能火。” 程诺倒是有点动心了,“你这样一说,倒是挺带感的,不过火不火,倒是无所谓的事,我也不太想火,一个个跟拔了毛的鸡一样放在显微镜下面看,能是什么好事?” sunny问:“你不觉得,其实龟仙人还是爱你的么?” 程诺一愣,“不是在聊着重写历史么,怎么又聊到他了?” “分不开吧,追根溯源这种事,要先从自己做起啊。” 程诺没什么心情了,“那就再说吧。” sunny吐了吐舌头,望向马绍尔,“我好像不太会聊天。” 马绍尔揉了揉sunny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程诺看了一眼手表,“我们是不是该去吃晚饭了?” 他这么一说,sunny也觉得有点饿了,中午喝了那么多酒,正经东西没吃什么,晃荡了这么一大天儿,肚子里的东西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马绍尔更是肚子应景地叫了,三人相视一笑,朝外面走去,却只见那几个孩子走了过来,唯独缺孙铭。 “孙铭呢?” “他。。。他说要我们先去等着他,他有点事,稍候就到。”一个同伴稍微有点扭捏地回答着。 “行吧,那就带路吧,小伙子们。” 孩子们在前面带着路,心中却各个嘀咕着:孙铭真的能搞到钱么? 孙铭的计划是,找个人打自己一顿,然后要点医药费。 问题是就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言,真要被打一顿,用不了几下就得住院,那可有点惨了。 所以他把目标放在了外地人身上,哪里有外地人呢?机场大巴上下来的啊。 孙铭更小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坐一次飞机,那死也值啊。 所以飞机对他来说有着别样的意义,他蹲在机场大巴下车点附近,看着一个个行人从自己身边经过,这个是女的,女的不行,不能打女人,而且中午又有那么惨痛的被女人修理的记忆。。。那个也不行,那是男的太壮了,一拳下去自己估计得没命,这个也不行,看着没什么钱。。。。。。 挑三拣四的,眼看着天就黑了,孙铭格外急躁,就这时,又一辆机场大巴到了, 杨梓接到了sunny的电话,电话那头,sunny不耐烦地在训斥着杨梓:“你到哪了,你到底有没有来这?” 杨梓唯唯诺诺地回答着,“我已经到了依兰了,刚下机场大巴......”话还没说完,就被sunny打断了,“你不能打个车过来,还机场大巴,我没发你工资么?” “是是是,下次我一定打车,你再等会,定位我收到了,十分钟就到...哎呦...” 杨梓脚下拌蒜,差点跌倒,回头一看,一个男孩儿抱着腿,表情痛苦,“你踢到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你不要紧吧?” “我这有点事,马上过去”,杨梓挂了电话,一边道歉一边走过去,想搀扶起来那个男孩儿,男孩儿却不肯起来,“我被你撞倒了,估计骨折了,你陪我一千块钱吧。” 杨梓愕然,“撞一下怎么就骨折了呢。” 看着有人围观着,男孩儿愈发的放肆,“哎呀,欺负人了啊,把我腿撞断了,还想跑...” 杨梓耐心地说,“我就是碰了你一下,不可能撞断你的腿,我又没开车,你这是碰瓷吧?这附近有警察没,我去报个警,应该有监控,如果真的是我撞倒了你,然后你骨折了,我可以付给你医药费的。” 看着杨梓有点不好对付,男孩儿装作勉强地站了起来,这时,杨梓的手机又响了,孙铭一把抢了过来,对杨梓摇晃着,“想接电话么,诶,我不给你,嘻嘻。” 这个男孩儿正是孙铭,他就是要勾着杨梓动手打自己,然后自己才能讹诈到医药费,杨梓也确实是急了,不断地跟孙铭撕扯着,想抢回手机,sunny的那个脾气自己是知道的,可别惹火了她。 孙铭不断地勾着杨梓的火儿,趁着围观看热闹的人不注意,还偷着给杨梓几下,杨梓终于火了,一拳打到孙铭的脸上,血一下子就出来了,孙铭满意了,带着疼痛大喊:“打人了啊,有人打人了啊!” 杨梓有点明白孙铭的意思了,他收住了手,“手机给我,我给你钱,你不就是要钱么?” 他这样说,孙铭反而不好意思了,“我要你的钱干嘛。” “那你把手机还我。” 孙铭有点尴尬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只好故技重施,又坐到了地上,“我要去报案,你看你这把我给打的,都轻伤害了!” 他手里死攥着杨梓的手机,眼睛灵动地看着杨梓,杨梓强忍住愤怒,对旁边的人嚷嚷,“看什么看,都散了吧。” 又对孙铭说,“你看,我这有1000块钱,刚才是我不对,你用这个钱,去看看病,好不好?” 他把病字咬的很重,心里想:这是精神病,我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孙铭接过了钱,数也不数,“那就谢了。”他把杨梓的手机丢还给了杨梓,“江湖再见!” “哼。”杨梓赶紧又给sunny打了回去,“刚才有点事,十分钟,十分钟我肯定到。” 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那边的吼叫:“你十分钟前就说十分钟!这是几个十分钟了?还有,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想死啊你,别过来了!” 第八十一章 灌酒 杨梓赶紧说着好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拦着出租车,看见有一辆停了下来,想赶紧钻了进去,却被旁边的一个人抢了先,“谢谢了啊。” 仔细看,正是刚才的那个男孩儿。 不管跳脚的杨梓,出租车扬长而去,杨梓好不容易才又叫到了一辆,报上了目的地,心里松了一口气,到了地方,付了钱,一路小跑进了包间,推开门,却看见,刚才的那个男孩儿正在被sunny训:“你这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一脸血?” “遇见了一个傻逼,别提了,真是什么人都有,无缘无故打了我一顿...” “你还好意思过来,这几点了?”sunny忽然对孙铭身后叫到。 孙铭一回头,就看见杨梓红着脸在自己身后,他吓了一跳,“靠!” sunny说,“你们认识?” 俩人赶紧澄清,“不认识。” sunny皱着眉,“不会刚才是你们两个在打架吧?” “没有,怎么可能呢,哈哈,是吧。”孙铭跟杨梓嬉皮笑脸着。 杨梓也否认着,“不好意思啊,有点堵车。” “这小城能堵什么车,再说,你的衣服怎么脏成那个样子?” 杨梓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的,估计是刚才跟孙铭厮打弄的。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sunny也不多问,冷着一张脸,拿出一张纸,给孙铭擦着鼻血,边擦边瞪着杨梓,“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孩子。” 杨梓心里恨,这是孩子么,这是熊孩子!熊孩子不是孩子! 他心里的白马非马理论自然没办法说出来,只是陪着笑,“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一杯怎么能行,三杯!”孙铭起着哄,他的同伴们自然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刚才孙铭就是在这个人身上弄到了这顿饭钱,可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是要在一起吃饭的。 他们都憋着笑,又不好让朋友太过于难堪,就尽量让气氛热烈一点,很快,烧烤上了桌,马绍尔尝试了一串之后,立刻眼睛里放出了光芒,大快朵颐。 孙铭大喇喇地说,“来点酒吧,服务员,服务员,来两箱啤酒!” sunny问,“你成年了么,就喝酒。” 孙铭一摆手,“没关系,我可是一个东北人啊,东北人哪有不能喝酒的!” 两箱啤酒,48瓶,摞起来放到角落里,煞是惊人,孙铭用牙齿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上,“来来来,都满上。” 马绍尔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大概能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众人碰了一杯,“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孙铭,你们也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都自我介绍了一下,杨梓腼腆地说:“我叫杨梓,是sunny公司的员工。” “他是我同事。”sunny淡淡地对马绍尔说。 马绍尔说,“在某种程度上,那我也是你同事咯?” 杨梓听得懂英语,“你们现在在一起做着项目么?” 程诺借着话回答,“对啊,我们在做一个七十亿的项目,不过现在这个项目暂时搁浅了。” 孙铭听了大吃一惊,“七十亿,天啊。” 程诺向他眨眨眼,“是啊,七十亿,涉及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听上去很过瘾吧。” 顿时,几人的形象在孙铭眼中更加高大了,他起身殷勤地给几人倒酒,“要是这样,以后可要多多提携我啊。” “这个好说”,程诺眉飞色舞的,“小意思。” “那就先谢谢程哥您了,我跟你吹一瓶!”孙铭有点激动,举起一瓶啤酒,“唰”的一声,倒进了肚子里。 这点酒,程诺自然不在乎,不到十秒,也吹了一瓶。 杨梓看的眼睛有点直了,程诺的酒量他不了解,他发短信给sunny:你朋友不会喝多了吧? sunny摇摇头,却对孙铭说:“我这两个同事,你们怎么不热情一点,进一下地主之谊?” 孙铭领命,但是先是给sunny倒了一杯酒,亲热地说:“姐,我先敬你一杯。” “敬个屁,我让你跟他们两个喝。” 孙铭碰了个钉子,还是有点不肯善罢甘休,“就一杯,姐,这个面子你要给的吧?” “给个屁,小孩儿欠揍了吧,快跟他们喝,我不喝酒。” “可是中午的时候我还看见你喝酒...” “哎,你这孩子,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好吧...”孙铭操着一嘴大碴子味儿的英语,跟马绍尔说,“喝,啤酒,让我们。” 马绍尔微笑着放下了嘴里在撸着的大串,“好,喝啤酒。” 两个人碰了一杯,孙铭又扭头,别扭地看着杨梓,尴尬地说:“我们也喝一杯吧。” 杨梓本不想喝这杯酒,但是sunny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他只好举起了杯,挤出了一点笑容,“那就喝一杯吧。” 两个人极不情愿地碰了杯,孙铭的醉意就很明显了。 程诺推开门对外喊,“来几碗疙瘩汤。” 又对屋内说:“都慢点喝,漫漫长夜的,不急。” 孙铭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程哥,你不会就这点酒量吧?” 程诺挠了挠头,“是吧,我这个酒量确实不怎么样。” sunny也说,“姓程的,你那个酒量,可别喝多了丢人。” 程诺听的明白,这意思是说这孩子酒量一般,别灌他了。 程诺坐下,“喝酒不急,我先吃两个串儿。” 同孙铭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是孩子,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开始叫嚣着喝酒了,看的sunny格外无奈,狠狠地剜着程诺,心里骂着:你惹的好事,看你怎么收场。 四五个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开始了对几个成人的围攻,第一个倒下的自然是孙铭,没多久,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杨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捂着嘴跑出了包厢,却又险些撞到一个人,他站住,酒劲之下,脱口而出:“你们这的人怎么都这样,怎么都爱碰瓷呢?” 那人皱眉,“谁,说我么?” 杨梓摆摆手,“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人却拦住了杨梓,“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杨梓确实喝了不少,平日了性子还算温和的他,居然也梗着头,“你瞅啥?” 那人来了火儿了,“瞅你咋滴?” 杨梓举拳要打,却是一个趔趄,自己摔了个狗啃屎。 第八十二章 课外实践 杨梓有些恼羞成怒了,抄起了手边的一个酒瓶子就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砸那个人,那个人机敏地闪过,“你是不是没头了?” 杨梓一击不中,又是砸了第二次,这次却分外精准地集中了那人的脑袋,瓶子碎掉了,脑袋什么事都没有,他冷冷地说,“既然你打了我,那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那人的头上还粘着啤酒瓶的碎片,他摸到了一块,放到嘴里吱吱嘎嘎地嚼着,缓缓地走向了杨梓。 一种巨大的惊恐袭向了杨梓,他的酒意像是花朵上裹挟着的的露珠,被喷薄而出的烈日瞬间蒸发掉,不断地朝后面退着,后面是这家烧烤店的大厅,客人熙熙攘攘,那人脸上带着嬉笑,“怎么,害怕了?” 看着那人的拳头奔着自己的脸打了过来,杨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杨梓等待着拳头带来的疼痛以及血的温热,可是那种力量感却久久没有传递到自己的脸上,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熟人。 他睁开了眼,一个人跳到了他身上,“哥,你怎么在这?” 那正是自己的弟弟,杨东。 杨梓赶紧带着杨东转了个身,背对着脸上还粘着啤酒瓶玻璃碎片的人,急匆匆地对杨东:“你快走,这人有病。” 杨梓看不到,杨东的脸上一抹阴沉滑过,那个人就像是筛糠一样地抖着。 杨东从杨梓身上蹦了下来,“哥,这是我同学,你见过他?” “你同学?” “是啊,长的比较老而已,是吧大壮。” 大壮立刻一副憨厚的表情,“哥哥你好,我是杨东的同学,我只是长得老,其实我才15.” “15?” “唔,21?你看我的长相就知道啊,我这人傻傻的,是吧杨东。” 杨东嘻嘻笑着,“是啊,他人挺好的。” 他走过去掐着大壮的脸,“你看,他很随和的,刚才你俩是在闹着玩么?” 大壮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我想跟你哥哥开个小玩笑。” 杨梓皱眉,“你在这干嘛呢?” “我来这课外实践,跟我同学一起来的。” 杨东指着自己坐的方向,“你看,那些都是我的同学。” 杨梓走了过去,指着一个明显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人,“这也是你同学?” 那个人一脸严肃,“我是他的老师。” “老师?教什么的?” “教微积分的,你要跟我探讨一下高数么?”那个人推了一下眼镜。 杨梓又指向了一个三十多的女人,“这又是谁?” 戴眼镜的人起身,搂住了那个女人,“我爱人,行不行?” 那个女人明显是想挣扎一下,却又顺从地把头依偎在戴眼镜人的怀里,“是的,我是他的爱人,跟着他一起出来公费旅游的。” “既然是两口子,为什么坐的那么远?” “闹情绪呢,想让我给她买钻戒,我一个当老师的,哪来的钱买钻戒,唉,真是说不得,你说我吧,一个普通的大学教师,连副教授都没评上,一辈子落魄,好不容易才娶了个老婆,又跟我闹矛盾,真是别扭。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老人要赡养,老婆要哄,孩子要带,赚的少,花的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涨工资,高数学生不喜欢听,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懂,在学校里又不受待见,连门卫有的时候都阴阳怪气地问我什么时候成副教授,你说我一个堂堂985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说到这里,那个人举起啤酒,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 杨梓张了张嘴,又指向一个看着有200斤的胖子,“你又有怎么样的故事?” “我?如你所见,一个胖子,因为太胖了,所以女生不喜欢我,可是没有人喜欢我能怎么办呢,我只好吃东西来排解寂寞,越吃越胖,越胖越没人喜欢,越没人喜欢越吃,我能怎么办呢?只有肥宅快乐水能让我感到充实,嗝。” “你好像有二十多岁了吧,怎么还在学校,还跟我弟弟是同学?” “唔,这就要好好想想了。” 胖子挠了挠头,“因为...”他的眼神在四下里求助,刚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救命一般接过了话题,“能怎么样呢,失恋了以后心情不好,一直在休学啊,后来减了一点肥,想重新振作起来,又回到了校园里面。可是,回到了校园里又怎么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呢,我说啊,这些年轻人,就该到社会上去摔打,你就说我吧,当年也是历练过之后,才觉得自己还是在学校这种单纯的环境里生活的。可是我还是天真啊,唉,学校里哪有我想的单纯呢,评副教授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每年就那么几个名额,像我这样,不会拍马屁,又学术上没有突出成绩,即便是有突出成绩,课题组组长也不把我应得的功劳还给我,你说我一个堂堂985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说到这里,那个人举起刚才喝剩下的半瓶啤酒,咕咚咕咚干掉了。 杨梓有点愣住了,卡巴着眼睛,“你还真是一套说辞我说什么都能回应啊。” 他又指着一个女人,“你不会也是他们的同学吧?” 女人点了根烟,向杨梓脸上喷着烟,“我是啊。” “大姐,就你这大浓妆,这一身装扮,再怎么也不像是学生吧?”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短小的裙子,本身就短开叉又高,都快什么都能看清了,上面穿的也很少,看着格外的清凉,一头短发,耳环很大,妆的不浓,倒是有几分妖艳,“你是在讽刺我被包养了么?” “包养,什么包养?” 女人冷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有这样的心思,我在大学勤工俭学,每天发传单...” “你就穿成这样发传单?” “你们这些男人,真的是没有耐心听女人把话说完,我穿成什么样是我的自由,什么张老板李老板你们在学校正门看见我从他们车上下来,这些事都是捕风捉影的,怎么可能存在呢?” “喂,你这是心虚了吧,我说什么张老板李老板的事了么?” “我靠着自己的努力,赚钱交学费,我还拿奖学金了,你们这种男人是永远不会理解我的。” 第八十三章 见面 说到这里,那个女人好像是很难过,眼圈一红,眼睛又把话题接了过去,“如你所见,这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每天早早就赶到自习室里读书,成绩在班上也一直是首屈一指的,对于她经受的不实传言,我可以回应:纯属捏造。你不要以为她的奖学金里面有我起到的作用,我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讲师,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杨梓觉得自己没眼看了,三十多的女人却一脸的愤怒,“说,她是不是就是你在外面的那个小狐狸,我说你怎么说自己忙不回家呢,感情是外面有人了啊?” “不是,你不要瞎想,我一个普通的大学讲师,我能做什么?我是真的陪课题组长钻研课题啊,有些事情不尝试一下,你永远不知道深浅的...” 妖艳女人吐了个烟圈,“真是丑人多作怪,真心相爱的事情你怎么能懂呢?” 三十多的女人生气地指着妖艳女人的鼻子说,“呸,你臭不要脸,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这种女人就应该被拉去浸猪笼...” 杨东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作为我的同学跟老师们还有老师的家属,你们是不是该给我哥哥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样的话我的家人怎么能放心我在学校里的日子呢?” 他正说着话,外面几个人匆匆进来了,“头,有发现?” “什么发现?” 杨东没有反应,戴眼镜的人推了一下眼睛,嘴角向杨梓撇了一下,刘飞楞了一下,明白了过来,对着戴眼镜的人说,“我回去再跟你说吧。” 杨梓问,“这位是?” “我同学,这是我哥哥。” 刘飞伸出了手,“哥哥好。” 杨梓同他握了手,看着刘飞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就问,“你也是他一个专业的同学么?” “是的,不,不是,我是他专业的。” 杨梓点点头,“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这次出来又是干嘛的?” 杨东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哥,你看,你在这站着,人家这个店是做生意的,快坐下吧,坐下聊。” “不坐下了吧,我是跟着我老板出来的,我得回去了。” “哦,你老板?就是那个美女么?” 杨东做了一些功课,知道sunny是上次贵州奇点事件的主要报道者,他倒是对这个女人有点兴趣,“能带我去见见么?”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杨梓有点扭捏。 他正扭捏着,sunny却从里面出来,四下里找着杨梓,看见杨梓在这边傻站着,就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喂,我还以为尿遁了呢,你在这干嘛呢?” 杨梓红着脸给众人介绍,“这就是我的老板,sunny小姐。” 杨东有礼貌地伸出了手,“老板好,我是杨梓的弟弟杨东,他在你们公司,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sunny上下打量着杨东,觉得这个人虽然年纪很小,但是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场,那是一种久居高位的人才会有的气场,她轻轻地同杨东握了一下手,“添麻烦倒是说不上,杨梓带你们来的?” 杨梓赶紧解释,“这是一个偶然,他们是来做课外实践的。” sunny眉头一紧,“课外实践,来这里?这里有什么好实践的?” 杨东望向了眼睛,“老师,要不然,你来回答一下么?” 眼镜立刻清了清嗓子,“这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嘛,风景又优美,所以来这里进行一下课实践,也是很有必要的。” 对于眼前这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眼镜好像话很多:“我们大学一直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荣的传统,注重理论同实践的结合,兼容开放,并育德才,不仅让学生掌握学习方法,也让学生在实践中论证自己的知识,所以,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sunny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她指着包厢,“杨梓,带你弟弟跟他的同学们,进来聊吧。” 杨东是断然不肯去的,再呆几分钟,非露馅不可,可是杨梓却不让,sunny说了,他就要贯彻执行。杨东也就无奈地带着众人不情愿地进了包厢。 可是他们刚进包厢,程诺就觉得刘飞眼熟,刘飞、杨东等人,也认出了程诺。甚至有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包厢很大,足够容纳这些人,纷纷入座之后,杨东扫视着桌上的每一个人,程诺也是向着sunny使着眼色,sunny虽然看不懂程诺的眼色里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是却也心中一紧:有问题。 可是四个孩子却不管这么多,越是热闹就越好,酒量好的拎起了一瓶啤酒,用打火机砰的一声开开,想挨个敬酒,却不想,门被一脚踹开了,从外面冲进来了几个壮汉,众人的眼睛一起望了过去,那几个壮汉看了一眼平静的众人,又看了一眼那个刚在冒着冷气的啤酒,那就是自己以为的枪声的来源么?为首的一人,脸上忽然就笑了,“对不起啊,我们进错了包间了。” 眼镜呵呵一笑,“既然是这样,那就快回去你们的包间吧。” 程诺却说,“哎呀,来都来了,就坐下呗,这都是缘分,对吧?” 那几个人有些进退维谷,杨东也是一笑,“能进来都是缘分,喝杯酒就出去吧?” 程诺隐约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就是这些人的首领了。刘飞自己是有印象的,那一夜给自己留下的不仅仅是一座废墟,还是一个起点,这样的人怎么会忘记? 能跟刘飞一起,而且又在这座城市出现,这一切会是一个巧合么? 程诺热情地起身,“我可是这里本地人,没见过你们,都是外地人吧?” 众人不敢回答,眼镜微笑着回答,“是啊,我们是来着课外实践的。” 程诺走到了闯进来的几人身边,“他们是来课外实践的,你们呢?” 几人反应不慢,为首的那人脸上表情淡淡地,“我们是来做买卖的,至于是什么买卖,我劝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程诺点头,“不问就不问,酒,还是要喝一杯的吧?” 那人却说,“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噢?” “我说没有必要,就是没有必要。”那人把手摸向了腰间,无意的一撩,枪就露了出来,他冲着程诺笑笑,“有缘再见。” 第八十四章 酒桌 那几个壮汉,枪口的方向有意无意指向着几个无辜的孩子,他们对此浑然不知,程诺一时踟蹰,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这种事向来不是他的长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sunny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几个孩子的身后,背对着桌子,却让几个壮汉看到自己手指上轻轻舞动的火苗,“既然来了,就一起吃点东西吧,都是缘份,你们说呢?” sunny的右手伸到了杨东的椅子上,轻轻地拍打着椅子的靠背,几个壮汉只好点头,“既然美女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坐一下吧。” 程诺向sunny点了点头,他坐下之后,倒了一杯啤酒,端起来问刘飞,“兄弟,看你好眼熟啊。” 刘飞也不怯场,“哦?我这人是大众脸,谁都能把我认成熟人啊。” “还没请教,怎么称呼?” “我么?我叫刘飞。” 刘飞倒是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程诺敬了大家一杯酒,“能见到你们,是我的荣幸啊。” 放下了酒杯,程诺继续问刘飞,“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啊。” “这话你说过了,是不是喝多了你?” “不,我的那个朋友,死了三年了,可是他却在三年之后给我送了一大笔钱呢。” “既然是这样,你要感谢你的朋友了。”刘飞不冷不热地说着,脸上似笑非笑。 “可是,我的朋友也炸飞了我的家。” 杨梓低声问sunny,“你的朋友是不是喝多了?” sunny没有理睬杨梓,而是随时打算出手,这酒桌上的氛围格外的凝重,似乎一根小小的火苗都可以将酒桌引爆。 马绍尔判断着形势,虽然听不懂汉语,但是大概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在这座小城里,能让程诺跟sunny两个人如此如临大敌的,怕是只有罗马骑士会了。他心中一动,忽然运用起了能力。 杨东正在用手机指挥着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手机却突然白茫茫一片,像是坠入了信号的黑洞。 外面的朱良还是监视着英雄泰坦和一个神秘的本地人的情况,正在汇报,杨东却突然没有了消息,看着监视器里,英雄泰坦忽然走出了小院,朱良的心猛地一紧,下属问:“我们该怎么办?” 朱良说,“我去亲自跟,你们在这里,不要放过任何有用的细节。” “头儿那边,怎么说?” 朱良摇头,“忽然断了联系了,不过他们跟着行动队的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在这里小心些,这座小城,有些诡异。” 他走出了监控车,顺手抄起了一顶草帽,朝着英雄泰坦前进的方向,匆匆跟了上去。 烧烤店里,刘飞仍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程诺,“你的朋友炸飞了你的家,可是你还活着,说明你的朋友不想杀死你啊。” “噢?这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他的?” “当然,因为你不知道到底谁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可能是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可能是你的司机,你的保姆,甚至是你的爱人,所以,你要慎重对待你的朋友呢。” 程诺心中一凛,“我的朋友,你这是在恐吓我么?” 刘飞摇摇头,“我只是在阐述着事实真相而已。” 孙铭的同伴们此刻已经彻底懵逼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在说着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懂,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杨东接过了话题,“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是来做......”杨梓并不了解自己到底要干嘛,于是求助似的请教sunny,“老板,我们要干什么?” sunny说,“什么都不做,但是这里有事情会发生,我有情报,说有个组织要在这里进行非法活动呢。” 杨东饶有兴趣地拿起了一串烧烤,塞到了嘴里嚼着,“哦,我也听说了,好像那个非法组织,是外星人创造的呢。” 程诺说,“是的,好像是外星人创造的组织,不过现在都是地球人了。” 杨东吃光了一串烧烤,放下了签子,“哥,你要保重你自己啊,这里扑朔迷离的,很危险。” 杨梓立刻对sunny说,“你不要怕,我保护你。” sunny却感激地看着他,“那我谢谢你。” 孙铭猛地从梦里惊醒过来,“唉,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杨东说,“我们是朋友的朋友,所以也是你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么,那要好好喝一杯了”,孙铭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还没来得及喝下去,就哇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他的朋友赶紧搀扶起了他,脸红着,“你别在这里丢人了行不。” “你们先回去吧,如果有机会的,我们再在一起喝酒。”程诺起身,要送几个孩子离开。 “你们放开我,我没事,啤酒这东西,就是涨肚,不上头,我还能喝,至少还能喝一箱!”孙铭的酒意愈发明显,他甩开了同伴的手,站都站不稳,却还是想再喝上一瓶,却又一次摔倒,这次,摔倒之后,他睡着了。 “你们走吧,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杨东的话说的很慢,但是语气中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领导力,这领导力源自强大的实力,构成着很强的侵略性,几个孩子不由自主地说:“我们这就走了,再给你们叫一箱啤酒吧?” “你们走吧,这顿饭,不需要你花钱。”程诺只盼望着这几个无辜的孩子能赶快离开。 那个戴眼镜的人起来送着几个孩子离开,想借此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却只见那个鬼佬也是一只如同跗骨之蛆一样跟着自己,趁鬼佬不注意,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该死,还是白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孩子走了之后,包厢里的氛围还是同样的凝重,这让酒意本就削弱了很多的杨梓格外的难受,他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就说,“杨东,你敬我们老板一杯吧,她还是很照顾你哥哥我的。” 杨东笑了,“这杯酒,还是应该敬的。” sunny却不这么看,“要喝,也是我敬你吧,我见过你的父母,你的哥哥更不用说,经常见面,也很能干,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我是他弟弟,当然年轻。”杨东站起了身子,端起酒杯,“敬你。” 第八十五章 条件 sunny浅浅地喝了一口酒,“其实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杨东笑了,“有什么事会想问我的呢,关于我的哥哥么?” sunny也笑了,“难道非要关于你哥哥的事才能问你么,我想问问你呢。” 杨梓心中一酸:难道她看上了我弟弟了?不由得手有些抖,端起了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闷酒。 sunny看在眼里,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心底轻轻叹息:杨梓,你的命太糟糕了,实在是天意弄人。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杨东淡淡地回答着。 朱良在外面买了单,还是趁着马绍尔不注意,向留在外面的人报了平安,二人又走回了包间,听见杨东正在说着:“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呢。” 程诺问,“你是学什么的,杨东。” “我是学人类学的啊,研究人类的起源,人种的分化,文明的进步,这些东西。” “噢?那巧了,我也是学这个的。” 杨梓问,“怎么,你也还是学生么?” sunny说,“他是国内知名的人类学学者,程诺教授。” 程诺赶紧表示一下谦虚,“副的,副教授。” 看着sunny替程诺鼓吹,杨梓又是心中难过:难道老板喜欢上了这个男的,移情别恋了? 可是又一想,怎么能是移情别恋呢,她似乎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吧? 不喜欢我,抱我又是怎么回事? 杨梓就像是一个怨妇一样,自己不对,看什么都是不对的,于是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朱良同杨东交换了眼神,微微点头。程诺问到:“这位眼镜老师,你也是教人类学的么?” 眼睛心里暗自庆幸,“不,我是一名高数讲师。” 程诺讶异,“可是,作为一名人类学的学生,好像不用上高数课吧?” 眼睛立刻回答:“是的,本来是不用上的,但是作为一名有追求的学生,杨东一直在辅修着数学,因为他知道,这个宇宙的规律,是用数学来书写的。” 程诺笑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人类学怎么能跟高等数学分开呢,当然是要学的了。” 眼睛也不紧张,“是吧,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程诺说,“那当然,毕竟我也是别人口中的知名人类学学者吧?” 眼睛哼了一声,并不再说什么了。心想:大家只是碍于杨东哥哥的面子才没有翻脸,这些你们心知肚明,又何必东问西问的呢? 杨梓却不知道这么多,他只当程诺是在仗势欺人,凭着自己有点名气就数落这种985知名大学毕业却只能当一个讲师的眼镜,他举起了一瓶啤酒,“程大教授,你这么厉害,我能跟你吹一瓶啤酒么?” 程诺的酒量自然喝点酒是没问题的,但是眼看着杨梓的酒量很差,于是他回绝了这个请求,“算了吧,我这人酒量差,你让我缓缓的。” 话是好话,但是到了杨梓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你这人酒量差,你还是好好缓缓吧?” 他生气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就是一个普通学校的毕业生,配不上跟你们这种知名学者喝酒,也配不上我们老板这种好姑娘,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呵,我知道,我都知道。那我先干为敬,祝你们白头偕老吧!” 他举起了瓶子,咕咚咕咚就往下灌着啤酒,程诺看了一眼同样无奈的sunny,“杨梓,你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既然你想喝,那我陪你喝好了。” 程诺心想:早点把你灌趴下,我们好能说几句想说的话。 他一饮而尽一瓶啤酒,又打开了一瓶,“杨梓,我能再跟你喝一瓶么?” 杨梓冷笑一声,“我虽然酒量一般,酒品也不好,但是你的酒,我就是死也要喝,情敌的酒,没有不喝的道理吧。” sunny捂着脸:这都什么跟三妹啊,怎么就成了情敌了。 杨梓只当自己说中了sunny的心事,于是眼眶一红,举着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终于眼前一黑,睡着了。 看着杨梓终于趴在了桌子上,程诺松了口气,却发现罗马骑士会的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杨东轻轻推了推杨梓,杨梓却不耐烦地挥着手:“我还能喝...” 杨东伸了个懒腰,“真是漫长的一天啊,你们不是在日本么,怎么到了这里了?” sunny用英语给马绍尔翻译着,程诺回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日本?” “别装傻了,信息共享是我们的原则之一,你们,是过来吃你家乡的烧烤的吧。” 程诺指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如你所见,正在吃,你不是也吃了么?” 杨东说,“程教授,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程诺说,“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能领到这么多人呢。” “你好像没回答我的问题啊,程教授,难道你的娇妻不好么?那可是一个我见犹怜的美女呢,真的舍得么?” 提到了anny高,程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怎么会舍得呢,所以,我决定退出这些事情了,只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放过我。” 刘飞冷笑了一下,“你真当我们是三岁的孩子?这种鬼话,信了你才是有鬼了。” 杨东摆摆手,示意刘飞住嘴,“如果你真的想退出,就帮我们抓到英雄泰坦。” “英雄泰坦?” 程诺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个老不正经疑似自己父亲的老头,行为怪诞,总是脑回路惊奇,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能回到自己的生活,就抓住那个老头么? 杨东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着,“只要你把他给我,我就保证你可以过你该过的日子。” sunny跟马绍尔看着程诺,真的想知道他将怎么样抉择,程诺一时没了主意,只是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 杨梓忽然爬了起来,“来,喝酒。杨东,我跟你喝一个。” 杨东吓了一跳,立刻一副该有的嘴脸对着杨梓,“哥,我以为你喝多了呢。” 杨梓酒意遍布着整张脸,“这点酒,嗝,你哥还是没事的,来,我们吹一瓶...” 到底还是喝多了,杨东放心了不少,“哥,我们回去休息吧...” “谁说我不能喝,来,喝酒,他们看不起我,你是我弟弟,你也不陪我喝酒么?” 杨梓越说越委屈,眼圈一红,杨东心下一软,拿起了瓶子,“哥,那我敬你。” 第八十六章 死于昨夜 杨梓举着瓶子喝着啤酒,喝着喝着,眼前一黑,他看见自己旋转跳跃闭着眼,一切看不见,再然后,他揉着脑袋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再看,自己是在酒店的床上,怎么来到这里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情况,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吃sunny的醋,想到这里,老脸一红,却又觉得恶心不已,立刻冲向了卫生间,哇哇地吐了半天,吐的都是啤酒,一点实在东西都没有。这一吐之后,才觉得十分的累,挣扎着爬起来冲个澡,给sunny打了电话:“我刚睡醒,你在哪里?”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被咣咣咣地砸着,他从猫眼看出去,是sunny在门外。 杨梓高声喊着:“等我一下,没穿衣服。” “那你倒是快点穿啊!” 杨梓虽然宿醉之后行动迟缓,却也尽量麻利地穿好了衣服,打开了门,脸上挤出了微笑,“早上好。” sunny一脸阴沉,“你昨天喝多了。” 杨梓不好意思地挠头,“是啊,昨天喝多了。” sunny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说?说什么?” “没什么,吃早饭。” sunny带着杨梓走向了餐厅,杨梓喝着小米粥,觉得小米粥在划过食道,到了胃里,人也在出汗,这才舒服了一点,他脑子里不断地闪回昨天的事情,愈发的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太多了。” “嗯。” sunny给杨梓剥好了一个水煮蛋,放在了杨梓的碗里,“吃个蛋吧。” “你怎么不吃呢。” “我吃过了。”sunny淡淡地回应着。 杨梓决定气氛有点尴尬,就问,“你怎么在这呢?” sunny反问,“我不能在这里么?” 昨天晚上,杨东亲自扶着喝多了的杨梓,向程诺等人告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今天就到这里吧,至于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 程诺却恬不知耻地说,“内个,我们没有地方住,你帮我们开几个房间?” 刘飞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给你们开房间?开开开开开,开什么玩笑?” 程诺嬉皮笑脸,“大家都这么熟了,开个房间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你们也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是一个意外,身上证件啊什么的都没带,难道我们能睡大街?这样传出去可不好啊。” 作为同伙的sunny都忍不住吐槽程诺了,“你不是本地人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么?” 程诺羞涩地摇头,“没有,我唯一的朋友在上海,难道我要让他回来一趟就为帮我开个房么?” sunny猜测到,“所以你是想让那几个孩子帮我们开房间?” 程诺点点头,“是啊,或者跟着他们蹭吃蹭住也是不错的选择,可谁成想呢,酒量太差了。” “喂,你不能拿人家的酒量跟你的比吧,你是...怪物!”sunny领教过程诺的酒量,忍不住吐槽一下。 刘飞觉得有点跟不上程诺的脑回路了,杨东却无所谓地笑笑,“那就跟我哥哥住在一起吧。” sunny觉得有种意外的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感觉,是啊,在这里,还有谁比罗马骑士会更熟悉彼此呢? 程诺满意地说,“这就对了嘛,本来你们也要监视我们,如今送上门来了,你们应该感谢我们的自觉才是。” 刘飞想吐槽一下,都觉得懒得吐槽了,只是翻着白眼。 于是一行几人,浩浩荡荡地住进了罗马骑士会给开的房间,到了酒店,马绍尔先是确认屏蔽了窃听器等物件,才问程诺,“下一步,什么打算?” 程诺有点茫然,“不知道,我想回上海,对不起,没能让你实现你的荣耀。” 马绍尔却有些满不在乎,“那从来都不是我的荣耀。” “噢?” “那是他们的荣耀,事实上,我并没有懂得荣耀的意义。”马绍尔点起了一只烟,“嘿,程教授,你知道我的能力是怎么来的么?” sunny从卫生间里出来,“说说看,我倒是挺好奇。” 程诺指着sunny问,“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这可是男生的房间啊。” sunny大摇大摆地坐到了马绍尔的床上,“什么男生女生的,我们可是战友啊,战友之间怎么能有这种不该存在的性别差异呢?” “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程诺拉着被子盖着自己刚脱干净的下肢,脸上羞红了,“你别告诉我,你就住这里了。” sunny眉飞色舞,“你没发现这房间有三张床么?” 程诺这才看见,这是一个三张床的标间,这也是很多小地方的特色,标间三张床,能给开房的人省一些钱,程诺忍不住咒骂,“这罗马骑士会也太抠了吧,开房间都不肯多开一间。” sunny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成一个大字,“是我要求的,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里保护你们两个弱鸡啊。” 程诺哑然:确实,论战斗能力,自己不如马绍尔,而马绍尔又不如sunny,如果不是她刚才显露了能力,怕是现在自己一行几人已经被抓了吧? sunny并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她侧着身子,看着马绍尔问,“说说看吧,你的能力是怎么来的?” 马绍尔弹了一下烟灰,“我之前,在美军内部,做的是通讯、情报方面的工作,涉及保密,细节就跟你们说了。” “喂,别这么小气啊,我可是有什么都同你分享的。”sunny扔了一个枕头砸马绍尔,表示抗议。 马绍尔歉意地笑笑,“签过保密协议的,我要信守我的承诺。” 他继续说,“每天对着电脑,其实我早就厌烦了,但是我知道,那是我的使命,我的父亲、我的祖父都是将军,这是我命运,我要好好作为一名军人存在着,然后晋升为将军,这将是我的一生,可是我并不能满足于我的生活,我觉得那不是我的全部。” 他用之前抽剩的烟屁股又点着了一只烟,吸了一口,“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可能不成为一名将军呢,我怎么可能不满足自己的生活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试图把一切都掩饰的很好,严格要求自己,提高自己业务素质,但是,在一个夜里,有一件事情发生了,我的烦闷到达了顶峰,在到达顶峰的一刹那,我忽然萌生出来一个想法。” 第八十七章 森林 程诺问,“什么想法?” “我想让面前的设备全部坏掉,如果他们可以坏掉,我宁愿自己擅长的数据分析能力全部丧失。结果,我就看着眼前的电脑一部部的全部崩坏掉,我心中第一反应是窃喜的,但是之后,却是茫然,办公室里的人大惊小怪着,我却莫名的轻松,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一切其实是与我相关的。直到又一次,那种感觉又找到了我,面前的电脑又坏了,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同我密切相关的。我找到了我的父亲,坦诚地向他说出了我可能有超能力这种狗屁话的时候,他却全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平静地告诉我:孩子,这是你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是时候让你去到真实的世界中去了。” “真实的世界?我很意外,难道作为一个在美国陆军通讯部的中尉,我见到的世界还不够真实么?我们曾经无数次地遥控指挥打击恐怖分子,也曾在跨国合作中竭力协作同时勾心斗角,世界已经足够真实了吧?可是我的父亲,马绍尔准将却用一张机票以及一袋子酒把我送到了日本,告诉我,在那里,我将开始自己的旅程,获得自己的荣耀,同时,我也将是他的荣耀。” 马绍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就脱干净自己,钻进了被子里,“上帝保佑,睡着了就不用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了吧?” 程诺问sunny,“你的超能力呢,又是怎么得来的?” sunny说,“马绍尔,关灯。” 灯就灭掉了,sunny伸了个懒腰,“经过漫长的一天之后,良好的睡眠将是皮肤最好的营养品,晚安了,绅士们。” “不说拉倒!”程诺枕着枕头,很快坠入了梦乡。 在他们睡着的那一刹那,龟仙人带着他的壮汉朋友,拎着大刀走入了深山。 龟仙人忍不住说,“你拎着这样一个大刀干嘛,怪碍眼的,而且又没什么用,这个破刀片能干什么?” 壮汉说,“能防身啊。” “靠着这个能防住罗马骑士会的人,你可太过于天真了吧?” 壮汉嘿嘿笑了一下,“我防他们干嘛,我防你的!” 龟仙人撇嘴,“你可得了吧,靠着这么个玩意要是能防住我,那可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总比我手里什么都没有的好,不过,泰坦,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龟仙人指着前方,“就在前面了。” “你为什么不用瞬间移动把我们传递到那里?” 龟仙人站住了,指着自己的伤口,“你以为我不想,可是这一下下的扎的太疼了,暂时用不了瞬间移动。” 壮汉鄙视地看着龟仙人,“该,活该。” “活该个屁,好像你能轻松到哪里去一样,快走吧,我们不走快点,身后的人就暴露了。” “你还挺替他们着想的啊?”壮汉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的罗马骑士会的人怎么都这么业余,想当年我们在东南亚的时候,同他们大战七天七夜的时候,他们可是强的可怕啊。” “现在仍然很强,不过,他们觉得对付我们两个,用这样的三脚猫跟着就够了。” 后面的人轻声问着直属上司,“我们被发现了么?” 上司冷哼一声,“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想不被发现,就我们的斤两,还不够看。” 后面的人继续问,“这样说来,我们真的是三脚猫么?” “闭嘴,好好记录。” “三脚猫这条也做记录么?” 上司差点被噎死:“让你记你就记,闭嘴。” 前面的壮汉还在对龟仙人进行着攻讦:“你承认自己是三脚猫了?” “不,想对付我,哪怕是我受了伤,他们仍然不够看,但是你在我身边,我的战斗力就被无限地压低了,没办法,谁让你是累赘呢。” “你说谁是累赘?”壮汉怒目圆睁,手里的大刀舞的哗哗作响。 龟仙人忽然站住了脚步,一拉壮汉,“走你。” 壮汉在一阵晕眩之后,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你就不能先说一声?” “我说了啊,走你。”龟仙人严肃地看着壮汉,“难道这还不算先说一声?” 壮汉懒得搭理龟仙人:“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该来的地方。” “我们为什么该来?”壮汉不解。 龟仙人叹了口气,找了块光滑的石板坐下,掏出了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少废话,捡重要的说。” “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壮汉眼前一亮,“上帝之水么?” 龟仙人摇摇头,“那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要找的,是另一样东西。” “什么?” “入口。” “入口?” “是的,在火山口附近的地区,天气已经异常了,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这里也会变得异常,所以,要趁着事情更糟糕之前,找到入口。” “你废了半天的话,还是没有说,到底是什么入口。” “一个能去往地心的入口。” “少扯淡,那样的地方存在么?” 龟仙人用烟袋敲了敲那块石板,“入口,就在这块石板下面。” 壮汉有些惊讶,“怎么可能呢,你别告诉我这块石板挪开之后,我们就能去往地心了。” 龟仙人抬起头,看了壮汉一眼,“为什么不可能去往地心呢?” “我们会被烧成烤人的。” 龟仙人笑了,“可是,你不就是烧烤么?” “我那是名字...等下,所以,董双喜临死之前让程诺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龟仙人的神情十分坚毅,他点着头,“是的,有些事情,早就安排好了。” 烧烤问,“我能做些什么?” “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到,所以,你要挖穿这个通道,为地球争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 “如果我不呢?”烧烤拄着大刀,撇着嘴,“万一我不那样去做呢?” 龟仙人摇着头,“你当然会那样去做,你会挖穿这里,直到地心,这是你的使命,也是注定好了的事情,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你都会这样去做。” “为什么你这样的确定。” 龟仙人笑了,把烟袋灰敲干净,“来吧,干活吧。” “这里是哪里?”烧烤举目四望,发现自己是在一片森林之中,远远望不到边际。 龟仙人说,“冰岛。” 第八十八章 挖掘 “为什么是冰岛。” “为什么不是冰岛呢,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意义,这是偶然碰到了,就是这样了。人类穷极一生思考着意义,可是,意义存在么?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发现什么事情有什么意义,所以,你问我为什么是冰岛,我不知道。” “你变老了,变得啰嗦了。只是觉得挺巧合的,这里,也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的地方呢。” “是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啊。” 烧烤哼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他示意龟仙人帮一下忙挪开那块光滑的石板,龟仙人却迟迟没动,“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你刚才说了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现在又问我意味着什么?” “从这里挖下去,你知道要挖多久才能到地心么?” “地球半径六千三百多千米,至于多久,我不知道,也许三天,也许一个礼拜吧。”烧烤自己挪开了那块石板,然后亮光一闪,他的手臂已经变成了锋刃,“你真的是越来越啰嗦了,我还是怀念当年的你。” “是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大家当时正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真的怀念呢。” “可是你也杀了一些跟我们一起谈天一起笑的同伴。” “对不起,那对于我来说很难,可是我还是做到了。” 烧烤点点头,“是的,对于我来说,这同样是很难,不过我会做到的。” 龟仙人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可是烧烤满不在乎:“你不要给我最后留下一个婆婆妈妈的印象,你不就是该冷酷无情么,英雄泰坦,从来考虑的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事情,快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你又不是我的儿女,我如何能不情长呢。” 龟仙人的眼角逐渐湿润了,他还是不肯离开,这让烧烤有些生气了,“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怎么干活?” “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么,唔,足够了。”烧烤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你知道什么了?” “我会死在这里的。”烧烤开始了第一下挖掘,他的脚也变成了一柄锋刃,他转了一个圈,一边踢开绊脚的石头,一边对龟仙人说,“有些账,来世再算吧。” “你不问问为什么是你么?” 烧烤停了下来,“你有完没完了。想那么多干嘛呢,既然在这个节点,你需要我三天把这里打出一个洞,那我就三天打出一个洞,我知道这将耗费我全部的体力,最后打穿这个洞的时候我会精疲力尽坠入深渊而死,但是既然你说了,我就去做,你这样罗里吧嗦的,真惹人讨厌。” “哦。”龟仙人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泪,“我会祭拜你的。” “得了吧,用不着,快走吧,看你就烦。” “恩,我走了。” 龟仙人朝前走着,一直没有回头,他不知道自己回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人活着,老友就越来越少了,但是人之一生,太多事不由衷,人类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烧烤望着龟仙人一步步走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开始转动,以自己之身躯为利刃,劈开大地,直奔地心而去。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程诺睡醒的时候,sunny已经在陪着杨梓吃饭了,马绍尔在房间里做着俯卧撑,看见程诺醒了,皱着眉说:“你也睡得太多了吧?” 程诺伸了个懒腰,“啊,这是一个好梦呢。” 马绍尔从地上站了起来,舒活了一下筋骨,“你平时都不健身的么?” “健身?那才是浪费生命,我的生命可不是用来做这些劳心费力的事情的。” “可是你不健身,你会少活很多年啊。” “得了吧,有花在健身上的时间,我还不如把那些时间用的更好呢。” “例如呢?” “例如,睡觉啊,难道不是么?sunny呢?” “她去陪杨梓吃饭了。”马绍尔轻声说到。 “哟,你侬我侬,感情很好啊。” 马绍尔从床头摸起了一只烟,却放在鼻子跟嘴唇之间,并不吸。 “你知道么,为了等杨梓给她打电话,她早早就出了酒店,因为这里有屏蔽,她怕不能及时接到他的消息。” 程诺的脸上有点痒,就用手抓了一下,他拿起了电视遥控器,“你把屏蔽解除了吧,我想看电视。” “有什么好看的。” “总比我们这样无聊要好吧?” 马绍尔点点头,“那你看吧。” 程诺打开了电视,新闻里正在说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正要换台,却看见一条新闻:“本台消息,美国知名企业家凯恩斯文特先生,于今日到达本县,将就共同发展问题展开为期两天的考察......” 画面里,凯恩斯文特携手董安安,正在缓缓走下飞机。 程诺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来了?” 马绍尔看着新闻,“是啊,他怎么来了。” 程诺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马绍尔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样说来,有可能冲着我们来的?” 正说着话,门被敲响了,马绍尔过去开了门,门外,凯恩斯文特、董安安,杨东,一起在那里了。 程诺拉着被子遮好了自己,“大早上的就敲门,有没有公德心啊。” “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别说的好像我多想见到你一样。” “你不打算穿好衣服,跟我们聊一聊么?” “跟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你的消息够快的了,是他告诉你们的?”程诺看着杨东,杨东也没有避讳他的目光,冲着他笑了笑,“斯文特先生是我们组织的战略合作伙伴,我们一直有着深厚的友谊。” “你们的友谊就是想一起杀光x星人么?” “不,我们的友谊是为了地球更好的明天。”杨东耐心地纠正着程诺的措辞。 程诺问,“斯文特先生,你知道么,他们迟早会像杀了我们一样杀了你们的。”他的目光划过董安安的脸,她的脸上十分的平静,什么都没有。 斯文特笑了笑,却对着马绍尔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马绍尔耸了耸肩,“我也一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第八十九章 你没刷牙! 凯恩斯文特径直走到了马绍尔的床上坐下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宝贝儿,坐到这里来了。” 董安安顺从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马绍尔挤到了程诺的床上,程诺揶揄斯文特,“马绍尔,你也要坐到我的腿上来么?” 马绍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像是触电一样站了起来,“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程诺嘻嘻地笑着,杨东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斯文特指着电视里的自己,“我还是挺上镜的。” “那当然,你是最帅的老头子。”董安安仍然是梦呓一般轻声呢喃着。 “仅仅是最帅的老头子么?”斯文特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是的呢,老了呢。” 董安安掩着嘴吃吃地笑着,“好好好,你是最帅的男人。” 程诺问,“我说,大早上的,你们进来之后就没有直接杀我,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么是来秀恩爱的么?” 斯文特把袖扣松开,“程诺,这是你的故乡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认识你的爸爸,他可是一个好人呢。”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早就死了。” “你没必要这样说的,没人能杀死英雄泰坦。” “是吧,你就是来告诉我没人能杀死英雄泰坦的么?” “不,我是来告诉你,我们要在一起合作。” “对不起,没兴趣。” “我有在跟你商量么,我是来通知你的,这件事,怕是由不得你。”斯文特轻声细语地说着,但是言语中却有着不容置疑地决绝,“在之前的判断上,我承认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你要帮助我勘正谬误。” “我没兴趣。”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程诺挠了挠头发,“噢,你闯进了这个房间,然后告诉我我要配合你,帮助你,所以我就要听从你的指挥么?” 斯文特向杨东示意,杨东向外面招了招手,anny高像是一只落水狗一样,裹着一个毯子,不住地发抖,她被带进了房间,看见程诺之后,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敏捷地从押着她的人的手底下钻了出去,扑向了程诺,发了疯一样地咬着程诺,“都是因为你!” 马绍尔立刻站了起来,他可不想在床上同两个人一起有什么瓜葛。心想妈的今天的狗粮分量真是充足啊,早上就有sunny跟杨梓,然后又看见斯文特带着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人,现在,又轮到了程诺投食喂养,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程诺惊喜地看着anny高,“你怎么来了?” “我不想来,是他们抓我来的,还不是因为你,我恨死你了!”anny用力地打着程诺,“我什么要过这种生活,我要杀了你!” 她又打又咬的,最后却吻向了程诺,在触碰到程诺嘴唇的一刹那,她却像是触电一样弹开了,“你没刷牙!为什么你不刷牙?不刷牙我不亲你了。” anny高回到了押着他的人那里,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保持被押进来的姿势,警惕地看着房间里的人,看到董安安的时候,她指着董安安大喊,“呀,你怎么坐到你爸爸的腿上了,这这这,这太不讲伦理了?” 程诺说,“anny,那是董安安的男朋友。” “册那,安安你老想不开了啊,怎么找了一个这样老的男人?” anny不住地摇头,程诺笑的快岔气了,“anny不许没礼貌,那是实话,你不能这样讲话的。” 斯文特面色不变,“程先生,为了地球上的八十亿人类,也为了你年轻貌美,哦还没有礼貌的妻子考虑,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合作呢?” 程诺看着anny,anny也在看着他,她焦虑地说,“老公,你带我回家吧,这里好冷啊。” 外面的阳光很好,但是从玻璃上的雾气来看,室内外温差很大,斯文特说,“程教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长话短说吧,如果你不跟我合作,那么,三分钟之内,你就能见到你的妻子死在你的面前。” anny高怒不可遏,“姓程的,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不是个好东西,你的网友啊老同学啊门生故旧啊什么的果然不肯放过你,你又娶了一个妻子么?” 她对斯文特高声说,“杀了她,杀了那个小婊子吧。” 斯文特说,“是你要死了。” “我?”anny高惊慌失措,“我怎么能死呢?我还有几场欧洲的巡演要参加呢,我还要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开我的个人独奏会呢,我可不能死。” 斯文特拍了拍董安安的屁股,然后掏出了一把精致的手枪,走到了anny高的身边,把枪口对着anny高的脑袋,“程先生,你还有两分钟。” anny高拼命想推开那把手枪,“程诺,救我!” 她无助地想挣脱束缚,但是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她的挣脱显得特别无济于事,程诺的心缓慢地跳动着,对于anny高的无力他感同身受,他望向了马绍尔,“我该怎么办?” 马绍尔把头转向了墙壁,不看程诺求助的目光,“程教授,我们是朋友,但是朋友没有办法帮你做出任何决定,人类,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孤独的。何况是这种决定,恐怕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决定?这是一个遥远的字眼。决定要好好读书,决定考去上海,决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追求anny高,决定用打工攒下的零用钱送anny高一件礼物,决定要跟大卫冯一起破解麦田怪圈留下的秘密,自己到底做了哪些决定呢? 斯文特看了一眼镶钻的手表,“你还有一分钟,程诺先生。” 无疑,自己是龟仙人的儿子,在自己的印象中,父亲这个词是一个能够知道但是不能理解的词汇,那个用大刀剔牙的壮汉,真的有保护过自己么?程诺在这个时刻相信是有的,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父爱么? 如果自己是龟仙人的儿子,那么自己一路以来做出的选择,真的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么? 可是不管怎么样,程诺无法用anny高的性命去证明自己有做出选择的能力,他只好抬起头,看着斯文特的手枪。 第九十章 火拳sunny 程诺抬起头,看着斯文特的手枪,“你需要我怎么样跟你合作?” 斯文特扣上了自己精致的袖扣,“程教授,你有一天的时间休息,到晚上,我们要踏上离开的飞机。” “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斯文特站起了身子,他满脸的褶皱上写成了不可捉摸四个字,而董安安就像是一颗绕着树的藤一般,紧紧地抱着斯文特的胳膊,生怕他从自己身边溜掉。 程诺问,“我老婆,是不是要还给我?” 斯文特摇摇头,“对不起,程教授,恐怕你的老婆暂时我要替你保管。” “我又不是一件什么东西,怎么能用保管这个词呢!”anny高愤恨地表示抗议。 斯文特不理会anny高的抗议,“作为人质,她需要在我的手上,事情完成之后,我会把她交还给你的。” “如果完不成呢?” “那没有区别,反正地球也要玩完了”,斯文特咕哝了一声,“你不要离开这个小镇。” sunny从外面回来,看着斯文特走了出去,“什么情况,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巨他妈有钱的凯恩斯文特了。” “情况就是,我老婆被那个巨他妈有钱的凯恩斯文特扣了,我要跟他合作。”程诺像是受了欺负一样,委屈地抱着被子。 sunny点点头,转身拍了拍斯文特的肩膀,“喂,放人。” 斯文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sunny,“嘿,美女,你说的放人,是什么意思?” “放开程教授的老婆,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哦,不放。”斯文特打量着sunny,“你又是谁?” 董安安张开双臂,从挽着斯文特变成了搂住他,“你不可以喜欢她,你是我的。” “可是,孩子,爱是分享,不是吃独食,你不能控制我的心灵,那样的话,你所爱的那个自由的心灵就不复存在了,对么?”斯文特耐心地同董安安解释。 sunny哼了一声,“这又是谁,你女儿么,看上去不像是混血啊。” 董安安松开了斯文特,走向了sunny,然后抬起头,打了sunny一个耳光,“这个巴掌告诉你,我是他的爱人,你不可以喜欢他。” sunny吃惊地捂着脸,“谁说我喜欢他了?” 董安安说,“我知道,他这样的人会惹你这样的人喜欢,但是我要警告你,你无法代替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因为你对他是无用的,而我能为他做很多事情,譬如。。。” sunny不耐烦地打断了董安安的呓语,“喂,那个谁,放人,放了程教授的老婆。” 斯文特说,“相比这个,我倒是想请你喝一杯咖啡呢。” 董安安回到了斯文特的身边,撒娇道:“她不是什么好女人,脏兮兮的,我是干净的,你不要碰她,好不好?” “喂,你们两个够了啊,这是干什么啊?”sunny对于董安安跟斯文特两个人的自说自话有点抓狂了,她打了一个响指,手就变成了火球,“趁事态没有更严重,快放开程教授的老婆吧?” 斯文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sunny,“看来英雄泰坦找到了不错的种子啊。” “种子,什么种子?”sunny一辆懵逼。 斯文特把董安安拉倒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对着sunny说,“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成色。” “喂,你是认真的么,不要说我欺负老人啊。”sunny活动了一下筋骨,忽然停下了,“这没有人拍什么手机小视频吧,传到网上去影响可不太好,我还要吃新媒体这口饭呢。” 斯文特说,“你是做新媒体的么?我跟默多克有些私交,起码我们都认为,东方的女性是最佳的伴侣选择。” “少传述那些不正经又老不要脸恬不知耻的道德观念了,接招吧你。” sunny一拳打了出去,斯文特却轻松闪过了,“不行,速度太慢,招式单一,还有更厉害的么,我还能受得了,来吧,用你最厉害的招数打我。” sunny一击不中,却不纠缠,直奔押着anny高的人而去,斯文特在她身后,却后发先至,抢到了她的身前,拦下了那记火拳,“这位美女,你要搞明白,你的对手,是我。” sunny一套王八拳打得毫无章法,斯文特虽然是赤手空拳,但是却接下了她的全部攻击,在sunny惊悚的眼神中,斯文特抱住了sunny,“看来你真的是不懂啊。” “放开我!流氓!” “妈的,我姐你都敢耍流氓,我给你拼了!” 一个声音传来,那是孙铭,他手里提着包子,本来是打算给几个人送早饭的,昨天的单也没让他买,他又喝多了,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所以大早上(快中午了)特意跑过来献献爱心,却所想,一来就看到了斯文特搂着sunny,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孙铭扬起了手里的包子,砸向了斯文特。 包子从袋子里飞了出来,在一阵包子雨中,斯文特一手拽着sunny,一手接下了所有的包子,把一个包子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嚼了一下,“唔,味道不错啊。” 早就有罗马骑士会的人摁住了孙铭,他还在挣扎着,“放开我,妈的,有种单挑啊。” 斯文特不理会这种杂鱼,而是把一个包子塞进了sunny的嘴里,“你也尝尝。” 董安安嗲嗲地说,“爸爸,我也要吃嘛。” “好好好,都有,都有。” 没人看到斯文特是怎么动的,只是看见,董安安的嘴里也多了一个包子。 斯文特把包子都塞到了嘴里,这看上去很不科学,但是发生了,是的,这本书的尿性来说科学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科学。他掐了一下sunny的屁股,“还挺翘的。” sunny羞愤的想死,嘴里又被塞着包子,只好狠狠地瞪着斯文特。 斯文特笑了,“这次旅程,也有你的份儿。还有里面的马绍尔,你们都要在这里,哪都不能去,看来英雄泰坦在选种子的事情上,还是有眼光的,只是程教授弱了一点,不过,我想,这不会是凭空而生的选择吧?” 董安安刮了一下sunny的鼻子,“不要脸,狐狸精,勾引我的男人。”然后她过去锤了一下斯文特的肩膀,“快放手吧,我吃醋了。”斯文特讪讪地放开了sunny,“好啦,我跟她开个小玩笑而已。” 第九十一章 豆腐串 sunny脸红的不行,她把包子吞到了肚子里,“你是怎么接下我的拳头的?” 斯文特说,“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要养精蓄锐,等待我的召唤。” 对于这种意味深长的调情,sunny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可得了吧,我对于你这个年纪的人没什么冲动。” “我会让你有冲动的。”斯文特上下扫视着sunny那玲珑有致的身躯。 “啊......”sunny臊的不行,冲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把自己放到了被子里,捂住了头,“我为什么要被一个老男人调戏啊。” 有人敲门,马绍尔去开了门,是孙铭跟杨梓。 杨梓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打算来看看sunny问问今天的工作安排,却看见了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孙铭,就问他:“你怎么不进去?” 孙铭支支吾吾,觉得自己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明白,就只好任由着杨梓去敲门了。 进屋之后,杨梓问,“sunny呢?” 程诺指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被子,“在里面呢。” 杨梓皱眉,“怎么了?” sunny从被子里钻出来,“没事,有点困了而已。” “哦,你要不要先睡一下,等下我过来叫你?” sunny掏出了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没事,坐吧,你也做吧,内个谁。” “我叫孙铭啊,你不会忘了我的名字吧?” “没有,坐吧,都坐吧。” 杨梓问,“老板,我今天的工作任务是什么?” “你的任务,唔,是...” sunny求助地看着程诺,程诺想扭过头不看她,却又觉得难为她了,就信口胡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的采访一下古城里的人,然后做一个今夕对比,你想啊,靖康之耻之后,带来了那么多宫廷里的人,他们总有后代留下来吧?以这个为主题展开,以点带面,去分析这八九百年以来历史的变迁,人类的迁徙...” “咳”,sunny咳嗽了一声,“程教授昨天酒喝多了,脑子不灵,你别听他胡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陪陪我。” sunny突然的柔情让杨梓有些不知所措,他扭捏地挪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嗯。” “嗯什么嗯啊,你还不情愿啊。”sunny嗔怒,“不情愿算了,你订机票回北京。” “愿意,我愿意。”杨梓赶紧解释。 sunny哼了一声,把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看你那个傻样,过来,给我揉腿。” 杨梓红着脸,坐到了sunny的身旁,给她一点点的揉着腿。 马绍尔点了一根烟,“我出去吸支烟。” “为什么出去抽?”sunny问。 “有女士啊,再说了,让你们抽二手烟不好。” “谁是女士,程诺么?你不用估计他这种弱鸡的感受的,给我也来一支。” 马绍尔叹了口气,丢了支烟给sunny。 “火儿,还有火儿。” “你不是自己有火么?”马绍尔问。 “我哪来的打火机?”sunny冲着马绍尔使着眼色。 马绍尔明白了过来:sunny并不想在杨梓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是啊,谁会愿意在自己喜欢的面前变成一个怪胎呢? 他把火机丢了过去,sunny点燃了烟,靠着床头坐着,空气陷入了一阵蜜汁安静,房间里有一座挂钟,在不停走着,叮叮当当,这声音就成了房间里的主旋律。 “说点什么吧,什么都不说,这样怪吓人的。”程诺看着房间里的人。 孙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显然还在刚才的打击中没有出来。这也正常,你能指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处变不惊?显然是不现实。 马绍尔厚厚的嘴唇始终夹着烟,他对程诺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空洞地看着那座石英钟。 杨梓低着头,专注地给sunny揉着腿,而且肉眼可见,他的手有些抖。 sunny说,“我们去吃午饭吧,还去昨天的那家店吧。” “吃不腻啊你,还去。” “那你说,还有什么好吃的?”sunny试图让大家热络一点,这样安静确实有些奇怪。 程诺在被子里把自己的裤子穿好,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走吧,我带你们吃一些奇怪的东西去。” 马绍尔皱眉,“我,就不去了吧,我是美国人,对于你们那些奇怪的东西,我可吃不惯。” “别闹了,好像你们美国人不吃肉似的。”sunny也站了起来,“走走走,一起吃一起吃。” 程诺却蔑视地看着马绍尔,“谁告诉你,奇怪的东西就肉了?” 孙铭也是不解,“我们这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程诺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城不大,几个人散着步,十多分钟就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程诺敲了敲一个窗子,里面探出来一张很老的脸,男女难辨,看着程诺。 程诺伸出了手指,“一百串。” 那张脸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去准备。 孙铭好奇地看着这里,“我怎么都不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程诺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孙铭的肩膀,“你还小,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孙铭激动地回答,“你们以后,会带我出去见世面么?” “什么世面?”程诺不解。 “例如坐飞机什么的,我还没坐过飞机呢。”孙铭憧憬着。 “机会是有的,你自己也要努力啊。”sunny一脸严肃地说,“一百串,是不是太多了?” 程诺撇了撇嘴,“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可爱啊。” sunny不客气地竖了一根中指,就这时,串也上来了,是放在红油里的豆腐皮,里面裹着绿色的蔬菜,程诺大喇喇地说,“来来来,都尝尝。” 马绍尔把一串豆腐皮放到了嘴里,顿时眼前一亮,“哇哦,好吃。” 程诺说,“那当然,我带你们吃的,怎么会难吃呢。” 那豆腐皮十分有嚼劲,东北盛产大豆,用来做豆腐皮再合适不过,即便是整个中国,也是普遍用东北大豆做豆腐的。那红油不是很辣,但是味道很香,细嚼之下回甘很好,绿色的青菜在里面提香又解腻,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程诺一抹嘴,扭头看着sunny,“是谁说一百串太多了来着?” sunny虚心地说,“是我是我,是我没见过世面了。” “哼,知道就好,再来一百串。” 第九十二章 一路上有你 程诺又叫了一百串,sunny问,“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你的家乡,你不好好请我们吃大餐,就用这种东西糊弄我们么?” 程诺耐心地纠正sunny,“首先,我认为,小吃才是食物的精髓,在这种天下大同,祖国江山一片红的年代里,只有吃小吃,才是最有特色的。第二,谁说我要请你们吃东西了,我可没钱啊,这你们知道。” “没钱你也敢带我们出来吃东西?” “对啊,我只是说带你们出来吃东西,又没说带你们出来吃东西我付钱,对吧?” 看着程诺嬉皮笑脸的样子,sunny扶了一下额头,“这货真的是大学教授来的么?” 程诺吃着吃着,忽然停了下来,“我老婆还没吃过这家豆腐串呢。” 他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又继续再吃,“哎,这个味道,真的很棒啊。” sunny说,“即便是你这样说,你也不能不买单吧。” 孙铭说,“还是我来买单吧,还一直没机会请你们吃东西呢。” 杨梓恨得牙疼,心想你的钱还不是从我这里讹去的?他说,“我来吧,你还是个孩子。” 孙铭仍然坚持,“到了我这了,怎么能让你们花钱呢。” 他越是这样说,杨梓越是觉得别扭,可是又碍于sunny在这里,不好发作,只好说,“别挣了,下顿你请,好不好?” sunny也说,“小弟弟,来日方长,不急的。”她倒是有一点喜欢这个孩子了。 孙铭点点头,“那就下顿,下顿我一定请你们,要不然,吃了这个之后,我就带你们去吃一家好吃的饭店吧,绝对是我们这最好的。。。” sunny摸了摸他的头,“好呢。” 见sunny如此,孙铭倒是有些担心了:不知道,就自己的这1000块钱,能不能够去吃大饭店的? 好在,他的忧虑没有维持太久,凯恩斯文特就带着人出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我们要出发了呢。” sunny对杨梓说,“我们要出去一下,你要好好在这里采访,顺便有空的时候回家一次吧。。。” “回家?为什么要回家,你别告诉我又有奇点事件发生了!”杨梓对这个有些敏感,“还有,我采访什么呢?” sunny语塞,程诺却指着孙铭说,“你采访他好了,看看能不能挖掘点事情出来,打造个网红什么的。” sunny感激地看了一眼程诺,“是的,就这样吧,你们两个好好的,产生的差旅费用包括这顿豆腐串,都给财务说一声,实报实销。如果你回家的话,记得帮我买点礼物,一并找财务核算就行了。” 杨梓还要说什么,凯恩斯文特却不再给他们时间了,“差不多该走了,你们的废话留着慢慢说吧。” sunny心想: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互相说这种废话的机会了。 程诺却在想:成人的世界只有利弊,远没有废话的空间呢。 一行人乘坐罗马骑士会安排的车,前往70公里之外的机场。在程诺的争取下,anny高被放到了程诺的身边,她鬼鬼祟祟的掏出了一块手表,“喏,这是上次我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从别人那里要来的,很配你呢。” 程诺苦笑了一下,接过手表戴在了手腕上,故作夸张地甩了甩,“果然很配我呢。” 他炫耀地给其他人看,只有马绍尔配合地笑笑,“确实很不错呢。”其他的人都是翻着白眼不理会他的做作。 anny高给程诺整理了一下衣服,“好久不见你了,你都没有之前好看了呢。” “不会啊,我还是一样的帅呀。” anny高打量着程诺,“还是一样的帅么?那么,有没有偷人呀?”她的手掐向了程诺的下面,“让我来检查一下。” 程诺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这么多人呢,你要干嘛啊。” “怕什么,老夫老妻的。”anny高全然没有在舞台上的端庄淑女,“老公,人家想内个了,你知道么,你不在的日子里,人家好空虚,好寂寞,好想要啊...” 程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说,“这么多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所有的人包括司机都回头看了一眼anny高,然后捂住了耳朵,“你们说吧,我们听不到。” anny高拨弄开了程诺的手,“你看,他们都无所谓的,还不让我说说思夫之苦了呀?” 程诺打岔:“车你开的还顺手吧。” anny高说,“老公,你不会是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要把车抵债吧?那可不行,我们离婚也不行,车没了还怎么生活呀?前几天有次车送去保养,我觉得自己都不会走路了。不行,没有车不行的。” 车里的人又是看了anny高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去。 anny高手掐着腰,“看什么看,不是说好的捂住耳朵不偷听嘛?” 众人配合地捂住了耳朵,程诺说,“我没欠钱,我很好的,只要你好就好。” anny高撅起了嘴,“我很好啊,只是担心你,怕你不好。” “我也很好。” “你好个什么啊,你看看你,现在被人押着送到机场,你知道么,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带你去机场,而是要枪毙了你,还要让我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也说不定呢。。。” anny高的眼眶红了,“老公,要不然,咱们把车给他们吧,不要枪毙你就好了。” 程诺的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还跟小蔓有过一吻,那柔软的地方就像是扎进去了一根刺,他搂住了anny高,“不,我不会死掉的。” anny高推开了程诺,掏出镜子补妆,“那说好了,如果你死了的话,车是要归我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的了,我不会那么快改嫁的。” 她看了一眼程诺,“我会为你守寡至少二十年的。” “我都死了,你还守什么寡呢?”程诺陪着anny高说着话,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不断地拂着anny高精致的面容。 “可是老公,我心里有过完美的你,我的心里怎么还可能会装得进去另一个人呢?” 看着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anny高,程诺不禁感叹: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选择,自己要不要一直在anny高的身旁,不去趟这些浑水呢? 第九十三章 湾流 机场到了,anny高远远地望着湾流激动的手舞足蹈:“哇,那是湾流g650么!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诶!这是真的嘛,快,程诺,掐我一下。” 下了车,她猎豹一样窜了出去,奔着湾流而去,却被告知她要被带上了另一架飞机,她不断地摇晃着跟旁边的人,祈求着:“带我也上去湾流吧,哪怕是要坠机呢,我也愿意啊!” 程诺想到了孙铭,这和他说的如果坐一次飞机就死掉也心甘情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只好站出来对anny高说,“以后会有机会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的。” anny高站住了身体,对程诺说,“你不要死掉了。” 程诺点头,“我不会死的。” 可他心里面愈发觉得没有着落。 anny高又说:“你也不要偷人,女学生,网友,老情人什么的,统统不要偷。” 程诺继续点头,“我不偷人。”可他脑子里却滑过了小蔓的脸,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anny高满意地对着程诺笑笑,走向了飞机,却在登机前又停下:“老公,不偷人不只是女人,男人你也不要偷。” 程诺一头的汗,“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不可能的。” anny高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说不好呢。” 罗马骑士会的人没有再给她疯疯癫癫的机会,把她带上了飞机。程诺跟着马绍尔、sunny、凯恩斯文特、董安安、杨东一起,登上了凯恩斯文特那架巨大的湾流g650。 sunny、程诺这种土鳖当然是暗自咂舌有钱人的世界原来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小马绍尔是见过世面的,倒是没有太在意什么,毕竟空军一号自己也上去过,再看这种飞机,也不过尔尔了。 sunny摸着舒适的座椅,问程诺,“嘿,程教授,你说这个沙发,能吃多少串豆腐串?” 程诺皱眉,“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居然会问能换成多少串豆腐串,真的是没见过钱,我觉得这个沙发大概能换成几万串烧烤吧。” 由于他们三个是一起,所以两个人都是用英语在说着话。马绍尔侧过头,“我很羡慕你们两个呢?” “哦?”“嗯?” 两个人一脸的不解。 “你们都有爱人,你们有软肋,也有铠甲,这个恶意的世界无法伤害到你们。” sunny摇头,“你不懂,如果不是被这个世界伤害,我又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呢?”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很美啊。”马绍尔情真意切地感叹着。 sunny微笑了一下,然后补了一下粉,对马绍尔说,“你现在看呢,是不是更美了?” 程诺举起了手,喊道:“我饿了,有没有飞机餐?” sunny白着程诺,“瞧你那点出息。” 她也跟着举起了手,“我要卤肉饭,担担面,还有炸鸡腿!” 董安安披着一个披肩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脸颊上两朵红霞,对着sunny点头,“你看,即便他喜欢你,可是跟他睡觉的人还是我。” 马绍尔捂住了脸,“你们真的有必要这样虐狗么?有没有关爱小动物协会的人出来管管?单身狗不是人啊?” sunny嘴撇的很大,足够塞进去一个鸡腿,“别说的好像我要跟你抢男人一样,谁稀罕啊,我跟你讲,我们家杨梓可棒了,一次都可以两个小时,哪像是你,这飞机都才起飞没多久,你就从里面出来了。” 董安安张大了嘴巴,足够塞进去两个鸭蛋,也回击,“我家爸爸每次都可以三个小时,刚才我们只是小睡了一下,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啊。” sunny挖了一下耳朵,“我刚才说的是他状态不好的时候,状态好的时候,每次都是一日一夜的。” 董安安立刻说,“我家凯恩斯文特有钱,你的小男朋友又有什么本事呢?” sunny改成抠鼻屎了,并往程诺身上抹着鼻屎:“我的小男朋友年轻。” 董安安冷笑,“年轻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除了一无所有之外就是横闯直冲,一点都不懂得关心女人。” sunny不屑地笑了,“是的,一般找了老男人的女人都是这样说的。” 程诺说,“要不然你们两个考虑一下我怎么样,我不老也不年轻,既不是特别有钱,又不是特别穷,是你们的完美选择啊。”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呸着程诺,也是难得的默契了。 马绍尔感慨着,“你太拉仇恨了,在你面前,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恨,因为不管什么样的仇恨,都不会比恨你更多了。” 程诺嘿嘿笑了笑,“是吧。不过你也不要过于夸奖我了,拉仇恨,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技能而已。” 马绍尔摇了摇头,“你没救了。” 有个管家模样的人,端着一碗卤肉饭一份担担面一个炸鸡腿从厨房里出来,放到了sunny的面前,“这是您点的餐食,请用餐。” 那人正是程诺之前在日本见过的斯文特的管家,他细心地为sunny铺好餐布,然后摆好了食物。 sunny倒有点吃惊了,“这里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吃?” 管家微微一笑,“是的,小姐。” 他注视的目光落在了程诺脸上,“您呢,我熟悉的程先生。” 程诺略微矜持地说,“给我一瓶92年的拉菲,那年雨水不错,再给我来一份法式煎小羊排,我要法国西部小不列颠((brittany)地区产的羔羊肉,甜点的话给我一份红丝绒蛋糕吧。” 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反正也不可能有这些东西,果然,管家面露难色,“这个,恐怕有点难办呢,程先生。” 程诺摆摆手,“没关系,毕竟你们的准备也不可能这样充分。” 管家点点头,“其他两样倒是不难,只是92年的拉菲由于不太好,所以没有准备,只有83年的,您看可以么?” sunny险些把刚吃下去的卤肉喷程诺一脸,最好还是为了不被董安安看笑话才强忍住了,马绍尔也是憋到内伤,看着蛋疼的程诺还在尽量若无其事地说,“就按你说的来吧?” 不过明显能感觉到程诺有些气短了,这有钱人的世界,还真的不是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第九十四章 雷克雅未克 一路上再无波折,程诺垂头丧气像是一只落水狗,好在管家也没有再出来吊打他----管家还是有绅士风度的。 雷克雅未克时间凌晨2点,飞机抵达了市郊的一座小机场,程诺跟sunny、马绍尔,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飞机,有点恍惚,天气不如预期的冷,只是一股寒意还是从脚后跟传递到了骨子里-----这里有着丰富的火山资源,这种资源曾经给冰岛人带来大量的收益,只是这种资源,却成了冰岛人最大的威胁,只不过大部分人尚未得知而已。 冰岛人常说:如果你不喜欢冰岛现在的天气,就五分钟之后再说。这是因为冰岛西部、南部有着墨西哥湾暖流,暖流带来了热空气,这让冰岛没有名字听上去那么冷。但是暖流和来自北极的冷流交汇,这就致使冰岛的天气喜怒无常如同女人的脸色一样反复易变。 sunny跺着脚,“好冷。” 程诺问,“你不是火么,为什么不点燃一下自己,温暖一下我们?” sunny说,“我是点燃自己了,点燃自己之后呢,我的裙子怎么办,难道我就裸着面对你们这些臭男人?” 马绍尔说,“别你们你们的,我可是好人啊。” “对,你是好人。”sunny深情地看着马绍尔,“你是一个好人,可是...” 程诺不忍直视这一出人间悲剧,他用中文跟sunny说:“你就被再给人家发好人卡了,都够可怜的了。” sunny撇了程诺一眼,“就你话多。” 来接凯恩斯文特的车已经就位了,一行人钻到了车里,才暖和了一些,程诺问,“斯文特先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带你们去一个风景区休息,早上的时候去观光。” “观光?” “观光。” 程诺不相信凯恩斯文特有这么好心,大老远的绑架了自己的老婆要挟自己来陪他观光,可是既然他始终守口如瓶,自己也不能问出来什么。 车队开到了蓝山国家公园的一个度假村停了下来,一行人匆匆睡下,长途旅行加上时差让一群多动症患者都感到疲惫不堪,程诺更是倒头就着。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奥特曼打的那种小怪兽,巨大的身躯从山里走出来,程诺被sunny拉着,拼命逃跑,跑到腿软,跑不动了,他就回过了头,对着小怪兽说,“我要打败你。” 不知道为什么,程诺看着渺小的自己,亮出了弱不禁风的胳膊,对着小怪兽比划着:“你看我的肌肉多发达,你快跑吧,我不杀你。” 小怪兽一脚踢了过来,程诺就飞到了空中,借着风,程诺飘了起来,他自由地飞翔着,可是越飞越累,正在满头大汗地被小怪兽追逐着,程诺被推醒了,“你醒醒。” 程诺吓了一跳,“怎么是你?我还在做梦么?” “怎么,你做梦都想见到我么?”小蔓坐在程诺的身旁,正在剥着一个香蕉,往嘴里塞着,“就这么想我么?” 小蔓用着南瓜色的口红,在低暗的日光灯的照射下,显得很是诱惑,加上那根香蕉,整个画面显得有些香艳。 程诺慢慢地有了反应,他靠着床头坐了起来,顺势把被子盖好,“你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会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我?我被邀请来参加一个活动。” “哦,陈同学,你最好老实一点,这对你有好处。” 程诺被小蔓这样称呼,让他又想起了两个人那一夜,他脸红了,“其实我不叫陈同学。” “你叫什么不重要”,小蔓把香蕉皮丢进了垃圾桶,“重要的是,你会死在这里的。” “我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趁天还没亮,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走。” “走,为什么要走,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程诺愈发看不透小蔓。 “因为我知道你会在这里出现。”小蔓看着程诺的眼睛,“所以我在这里。我知道你要死了,而我不想让你死。” “你还知道什么?” “天亮以后,你会被带到斯瑞努卡基古火山(thrihnukagigur,也译作瑟利赫努卡吉格尔,又名斯里赫尼卡居尔火山,意为“三峰火山口”),乘坐观光电梯前往斯瑞努卡基火山的内部,由于某种传说,你会开启你的救世之旅,但是这救世之旅,注定是要失败的,在失败的那一刻,他们会杀掉你。” “谁,谁会杀掉我,我只是一个穷学生,我只是来这里参加一个活动的。”程诺脸上的微笑已经快僵硬了,可他还是不肯对小蔓说实话。 “程诺,到了这个时候,不要再自我欺骗了,那没有意义的。”小蔓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如果你跟我走,你可以回到你的家,陪着你的老婆过完最后的日子,难道不好么?” “可是......”程诺还想说什么,小蔓却依偎在了他身旁,“我希望你好。” 程诺愣住了,小蔓就拉着他的胳膊,让他抱着自己,“你的时间不多了,快点选择吧。凯恩斯文特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罗马骑士会更不用说,他们恨不得置你于死地,更何况,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要拯救它呢。即便你仍然对世界充满了幻想,你有拯救世界的能力么?” 世界是一个莫比乌斯指环,不管你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最终都将殊途同归,程诺的手放在了小蔓的腰肢处,他能触碰到小蔓富有弹性的腰肢,脑子里却毫无其他的欲望了。小蔓的味道一直在攻击着程诺的嗅觉,程诺问,“你说有一个传说,那个传说是怎么说的?” “重要么?” “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有什么比一个人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更重要呢?”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爸爸了么?” “他?我仍然不相信他是我爸爸。” “是不能相信,还是不想相信?” “有区别么?” “程诺,听我的,天快亮了,我们走吧,好不好?” 程诺用手挑起了小蔓的下巴,“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故事。” 小蔓叹了口气,她离开了程诺的怀抱,坐到了椅子上,点起了一只烟,“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择的。” 她生生地咽下了半句话:我喜欢的程诺,一定是会这样选择的。 第九十五章 小说 程诺静待着小蔓的下文,小蔓穿着包身的裙子,她敲着二郎腿,小腿白皙修长,脚趾染着墨绿色的指甲油,胸脯鼓鼓的,颈部抢言,她吐了一烟圈,“传说中,你是拯救这次灾难的救世主。” “是怎么样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来自于你前一阵去过的地方,巴塞罗那,在那里,在一篇写于一百多年前的小说中,有一位纵身跃入熊熊烈火的英雄,不巧的是,这个人是你。” “为什么说是我,说了是一个叫程诺的人?” “凡尔纳,有一部并不怎么出名的短篇小说叫做《他与火山》,里面描绘了一个来自东方的男人,以自身的能力,阻止了即将喷发的火山。他说那个人走出了巴士底狱,带着冰与火的洗礼,挽救了一个星球。这篇小说太过于晦涩,以至于知道的人很少,可是不巧的是,在最近几天,网路上这篇小说又被翻了出来,而种种迹象又让凯恩斯文特觉得这个人就是你,所以他要你来拯救地球。” 小蔓的烟抽到了底,她就用之前那根烟的屁股点燃了另一只烟,走到了程诺的面前,把那只烟塞到了程诺的嘴里,“你老婆,名字里有一个冰字?” 程诺点头,“是的。” “所以他们绑架了你的老婆之后,看了她的身份证,更加确定这个冰与火的冰,可能源自于她。” “所以火,指的是sunny?我跟她可是没什么关系啊。” “那不重要。”小蔓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又回到椅子上。“重要的是,你无法拯救地球,你连自己都无法拯救,又何谈拯救地球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拯救我?” “我?我没办法拯救你,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 小蔓看着程诺,没有说出:如果你死了,我的世界就被毁灭了。她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做,可以么?” 程诺有些失神,“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个传说,虽然可能性不大,我也可能会跟你走,但是你说了这个传说了,我是一个容易被心理暗示的人呢,所以,不好意思,谢谢你的拯救,我不想走。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既然你不肯走,那就不走吧。”小蔓站起来,“再见吧,陈同学。” 程诺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心中难免痛了一下,他看着小蔓,“留下来,陪我睡到天亮吧。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 小蔓拉开了窗帘一角,外面,天已经亮了。 “你的挽留没有意义,你太迷茫了,既然你选择了留下,你就不该这样迷茫,你的迷茫对于你的选择没有好处。”小蔓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即便她是那么的不想走。 程诺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直到有人来敲门,他才佩戴好了笑容,“早啊。” sunny打着哈欠,“大清早的就让我过来叫你,真不知道要怎么耍我们,不让人休息好。” 程诺若无其事地说,“我就睡的挺好的啊,是你太弱了。” sunny看了一眼程诺,“你眼睛里的红血丝那么多,休息好了个屁。” 程诺去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憔悴的很,他吐干净了嘴里的牙膏,“没说要带我们去哪么?” “没说,你赶紧的,吃早饭了。” 早餐倒是很丰盛,都是冰岛特色美食,冰岛的熏鱼,是当地人的骄傲,就像是小鸡炖蘑菇与东北一样,这道家常菜是冰岛人常吃的东西。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冰岛的鱼格外的鲜美,这点连冰岛的邻居瑞典挪威也不得不服气。sunny吃了一口,眼睛就发出了光,一扫没睡够的神情,“好吃诶。” 程诺吃了一口很有嚼劲的肉,觉得吃不出来,就问身旁的管家,“这是什么肉?” 管家放下了刀叉,把嘴里在吃的东西咽了下去,彬彬有礼地回答:“这是鲸鱼肉。” 程诺点点头,“谢谢。” 桌子上又端上来一盘菜,还没等上桌,味道就汹涌袭来,sunny掐住了鼻子,“好臭。” 管家耐心地说,“这是冰岛的一道特色美食,我觉得您可以试一下,sunny小姐,你会喜欢的。” sunny是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马绍尔倒是来者不拒,塞了一口到嘴里,“还不错。” 管家说,“这道hákarl是把鲨鱼肉埋在沙里三到六个月,让鲨鱼肉腐败而产生这种腥臭的味道。” 马绍尔险些吐了出来,程诺不以为意,“这在寒冷的地方也是常见的烹饪方式,纽因特人就会把海燕塞进海豹尸体的肚子里,让海燕发酵,然后再取出来食用。” 管家举起了一块臭肉塞向了程诺,“那你来一块?” 程诺赶紧躲开,“我就是这么一说,又没说我要吃,还是不吃了吧?” sunny仍然捏着鼻子,“说的那么热闹,我以为你要吃呢。” 酒水是维京啤酒,这也是当地很有特色的啤酒,口感略微干涩,倒也爽口,餐后甜点是skyr,这个sunny倒是能够接受,不过她还是看向了管家。 管家介绍,“这是用凝固的牛奶加上糖、水果、奶油制成的甜点,营养价值丰富,而且脂肪含量不高,你可以试试。” 听到这里,sunny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一餐用毕,程诺心想,该到正题了。 果然,管家整理了一下服饰:“三位,斯文特先生已经在等你们了,请前往停车场开始今天的旅程吧。” 三人前往停车场,坐上了一辆白色的阿尔法,斯文特已经在车里了,还有董安安,开车的是杨东,斯文特点点头,“人齐了,出发吧。” 程诺刚刚坐定,杨东就边开车边问,“程先生,你房间有访客么?” 程诺一愣,旋即否认,“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的房间里有女人的味道呢。” sunny瞪着程诺,“你老婆刚走,你就大晚上的偷人,你们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 程诺打算死不认账,“哪有的事,别胡说。” 杨东不回头,继续说,“巧合的是,昨天晚上,度假村的监控也坏掉了,真是有意思呢。” 程诺说,“这你得问马绍尔了,没准是他梦游的时候弄坏了监控,也说不好啊。” “你身上没带烟,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烟头?” 程诺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东透着镜子看了一眼程诺,“我会知道是谁进入了你的房间的。” 程诺伸了个懒腰,“到时候你告诉我一下吧,我也想知道是谁进了我房间,毁我清白。” sunny愤愤不平,“呵,男人。” 很快,斯瑞努卡基古火山已经到了。 第九十六章 岩浆房 杨东从车后部拿出了六件长长的羽绒服,分发给各个人:“有备无患,里面比较冷。” 六人刚穿上厚衣服,就看见走过来一个穿着同款衣服的人,仅仅同杨东握了手,“你好。”对于其他人倒是有点不屑一顾。 程诺注意到,那个人带着一个小小的玫瑰徽章,也是罗马骑士会的人无疑。他带着几人走在路上,黑褐色的石头,黄绿色的苔藓,风很大,其他的游客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程诺问,“为什么没有其他人?” 杨东说,“今天包场了。”他的眼神瞟过了斯文特,“斯文特先生的面子。” 斯文特冷笑了一下,“是我的钱。所以,程诺先生,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尤其是不要让我的钱失望。” 火山锥不高,娇小的身躯的完全没有汹涌澎湃的气势,可是从6米的裂口进入内部之后,就完全是别有洞天了。石壁上各种颜色分部,冷气迎面而来。 几人需要乘坐吊车下降120米到火山的岩浆房内部。吊车摇摇晃晃,杨东认真地说:“这个吊车是德国制造的,所以大家放心,安全有保障。” 吊车下降速度不快,随着下降的过程会感受到湿气渐增和光线渐暗,但总的来说和程诺想象的相比真是太平和了。只是sunny一直紧紧抓着程诺的胳膊,时不时惊呼一声,让程诺有点害怕,“你怎么了?” “恐高。” 董安安鄙夷地看了一眼,“女孩子才恐高,女人则不会。” 可是她仍然手有些抖,自然而然地抱紧了斯文特的胳膊。 下到岩浆房之后,每一组会有大概40分钟的时间自由活动。岩浆房内部也比大家想象的要宽敞的多,完全不觉得压抑。实际的光线会有一些暗,但是依然能够看出岩石壁上色彩斑驳,是由于火山岩浆流经含有不同矿物成分的岩石形成的。事实上,斯瑞努卡基火山并不是一个死火山,而是一个休眠火山,上一次喷发,是在四千多年前,火山这种东西,随时都可能再次喷发。看着地面上凝固着的岩浆,斯文特叫过了程诺,“程先生,是时候开始你的表演了。” 岩浆房里的温度比预期的要低的多,程诺呵着手,跺着脚,“好冷啊,我怎么表演?” “又不是让你跳脱衣舞,你傲娇个什么劲儿,现在地核正在收缩能量,而火山是地核吸收能量的纽带,你自然觉得要比外面还要寒冷了。你走到我的身边来。” 程诺上前,到了斯文特的身边,斯文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他递给了董安安,董安安轻轻抚摸了两下,又交给了程诺,程诺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上帝之水。” “上帝之水?” “是的,这是安安辛苦才采集到的上帝之水,具体怎么用,要看你了。” “看我,别看我啊,我哪知道怎么用这东西啊。” “你知道什么是英雄么?”斯文特问。 “英雄,就是您吧。”程诺小心地回答。 “英雄,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能战胜一切的人,所以,程诺先生,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英雄。” 程诺把盒子丢起,又接住,丢起,又接住,“那英雄泰坦,为什么被叫做英雄泰坦呢。” 斯文特没有想到程诺会问这个问题,他楞了一下,“等你拯救了地球,我再来告诉你。” “斯文特先生,据我所知,其实上一次地球遭遇奇点危机,人类的第一选择是逃亡,你应该也有逃亡的船票,那么,这次为什么你又选择要战胜危机呢?” 斯文特直视着程诺的眼睛,“如果我能战胜危机,各国将给我很好的政策,我将成为世界首富。” 程诺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成为首富很容易?” “可是你已经很有钱了吧,成为首富又有什么意义呢。” “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还是要做,程诺先生,你的问题太多了。” “回答我,为什么英雄泰坦被成为英雄泰坦,而不是狗熊泰坦。不要说等到我拯救了地球以后,就现在,否则...” 程诺回了一下头,“嘿,sunny小姐,我的老伙计,能借你的火一用么?” sunny立刻打了一个响指,火焰在她指尖舞蹈着,斯文特皱眉,“sunny,你也要帮助他么?” “不,我仅仅是想站在你的对立面而已。” “honey,现在你知道谁是真的爱你了吧?”董安安幽怨地说着。 斯文特捏了捏董安安的脸蛋,然后对程诺说,“在他变矮之前,他叫做泰坦,后来他变矮了,所以他是英雄泰坦。” “这是什么逻辑,反讽么?”程诺疑惑地看着斯文特。 斯文特掏出了一只雪茄,在鼻子下面闻着,然后丢给了sunny,sunny一愣,“我不抽烟。” “帮我烤一下。” “噢。”sunny伸出了右手,用左手拿着雪茄,烤着雪茄,香气弥漫,斯文特又说,“帮我点着了吧。” sunny想把雪茄塞进嘴里,叼着雪茄帮他点燃,雪茄却被马绍尔拿走了,扔还给了斯文特,“少占sunny的便宜。” 斯文特把雪茄放在了嘴巴里,sunny如梦方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跺着脚。 点燃了雪茄之后,斯文特猛地吸了一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并不是什么反讽,而是一种赞美,人类有很多品质,无疑,牺牲是最英雄的一种。无论是性命,还是骄傲,为了更崇高的理想的,都可以抛弃,这,就是英雄。所以英雄泰坦是英雄泰坦。” “他。。。做过什么?” 斯文特叼着烟,“虽然我跟他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但我还是希望有些事情你自己问他的好。现在,程诺先生,请像你的父亲一样,做一个英雄吧。” 程诺心里有太多疑问,这些疑问让他想要一个个去解开,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无论是小蔓还是泰坦,或者是anny,都有他难以理解的部分。他望着地上凝固的岩浆,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盒子。 第九十七章 舞蹈 那个小盒子里轻飘飘地浮着一抹蓝色,程诺想当然地把那抹蓝色倒到地上,可是那抹蓝色不听话地自己跑回了盒子里。 程诺问:“这个该怎么用?” 斯文特对sunny说,“你试着点燃一下这个岩浆。” sunny有点担心,“如果我点燃了岩浆,会不会我们都被烧死?” “你的担心有道理,那么,这里就交给你跟程诺先生了。我们走。” 斯文特匆匆带着董安安杨东马绍尔回到了升降机里,斯文特问马绍尔,“你为什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小马绍尔看着下面的程诺跟sunny,“因为我想做一个英雄。” “呵,英雄。”斯文特摇着头,“成人世界里哪有英雄呢,英雄只是在童话里存在着。” 小马绍尔抿着嘴唇,看着下面的sunny跟程诺。他回过头,看着斯文特,“我本该留在那里,但是我想,如果我留在那里,英雄就变得无人歌颂了,故事会被改写成你的样子,就像很多真相一样湮没在粉饰之下,那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斯文特不置可否,“随便你。” 下面的sunny问,“我们会死在这里么?” “有可能我会死,但是你不会吧?” “如果我要死在这里了,我会后悔认识你的。” “是吧,你确实该后悔的。” “如果你死了呢,你会有遗憾么?” “谁会没有遗憾呢,大家的故事大同小异甚至千篇一律,来吧,既然我们在这里了,就点燃岩浆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完成我的使命。” “你又觉得这是你的使命了?” “我们已经在这里了,我想,很多事情都不是临时起意,都是早有征兆,我们只不过缺少一个成为英雄的理由,既然我们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不成为一个英雄呢。” “英雄没有意义,英雄这个称号会杀了你。” “总要有人被英雄这个称号杀掉吧?” sunny点点头,“我开始了。” 她打了一个响指,从指尖升起了一个弱小的火焰,墨绿色的火焰在指尖来回闪烁,sunny看着那点火焰,遍布了整个手掌,蓝色的外焰跟程诺手中盒子里的上帝之水交相辉映,她猛地拍了一下地上凝固的岩浆,火焰就从手掌喷薄而出,烘烤着正片大地,程诺退到了角落里,手中的上帝之水像是急不可耐一般,焦急地等着岩浆的召唤。 岩浆久久没有融化,sunny的另一只手也摁倒了地上,两股火焰直直地在地上炙热燃烧着。 “不行啊大妹子,你加把劲。” sunny哼了一声,收了火焰,把羽绒服脱下来丢给程诺,“替我拿着。” 程诺夹着羽绒服,“干嘛,要发大招了?” “你不许偷看我!” “我偷看你干嘛,你有啥好看...” 程诺话音未落地,只见sunny轻轻踮起了脚尖,像是要跳一曲芭蕾,轻轻对程诺说,“给我点音乐。” “我去哪给你弄音乐呢。” “那我就自己来吧。” sunny舞动着身体,嘴里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风儿轻,月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她一边唱,一边跳,唱的很慢,跳的也很慢,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一点点燃烧了起来,逐渐,她变成了一个火人,连离的远远的程诺都感到了火焰的温度,这让寒冷的他舒服了起来。但是这舒服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变成了煎熬,sunny越舞动越快,身上的衣服也所剩无几,岩浆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升降机里的杨东对罗马骑士会的那个人说,“我们得走了,这样下去,等会真的着起火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那个人急忙按着开关,马绍尔焦虑地望着越来越小的两个人,不住地祈祷:“要成功,而且要活下来啊。” sunny终于把自己完全燃烧了起来,她脚底下的岩浆开始融化,最开始只有一点,后来就变成了一片,程诺大喊:“你别把这片岩浆都烧了,都烧了我们就跑不掉了。” 可是岩浆传递着岩浆,整个岩浆房像是沸腾了一般,程诺眼看着自己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sunny成了一团火,飞到了他的身旁,双手灭掉火焰,轻轻拉起了程诺,“来,让我带你飞。” 程诺松了一口气,他把上帝之水倾泻进了岩浆之中,不住地念叨着:“快点快点快点。” “快点什么?” “你别对我说话,你说话口气太重了。” “口气?” “太热了啊。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团火一样。” sunny拉着程诺,看着上帝之水一点点融入岩浆,蓝色同红色在不断交织对抗着,那点蓝色先是很不起眼,后来却不断地杀死着红色,最后,竟然将岩浆又都变回了凝固的状态! 程诺从sunny手里被放了下来,他俯下身,看着凝固的地面,“看来,这岩浆只是这里的一点,并没有直通地心啊。” sunny问,“要不然,我再点一遍?” 程诺叹了一口气,“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昨晚,确实有人到过的房间。” “靠,你还真的是不安分,刚跟你老婆分开你就...”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程诺转过了头,一本正经的脸立刻变得一本不正经起来,“你身材挺好的啊!” sunny身上的火都灭了,又恢复了肉身的状态,前凸后翘极有看点的她立刻捂住了关键部位,“你流氓!把我衣服我给我!” 程诺把她的羽绒服递了过去,“小气,看两眼又不会怀孕。” sunny迅速地套好了衣服,“流氓!” “昨晚进我房间的,是在东京的时候帮助过我的人,她给我讲了一个传说,传说中,我是一个纵身跃入岩浆的英雄,我用肉身搅动岩浆,使得地球免于灭顶之灾,所以,要不然你再点一次,我跳进去试试看?” “你是说,你要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传说献身么?”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同我有着一些奇怪的联系,总要试试吧,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假的,你就死了!那人谁啊,会不会是斯文特安排好的?” “理由呢,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程诺反问。 sunny一时语塞,正是犹豫不决,却听见有人喊着他们两个,“喂。” 第九十八章 复活 一个声音从一块石头后面传了出来,循声看过去,那块石头被一点点推开着。 sunny有点害怕,“不会是地精吧?” “是地精我们就吃火烧地精吧。”程诺看着那边,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是谁在那边?” 终于,那块石头被从后面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吐着嘴里的土,走到程诺面前,给了程诺一个耳光。 程诺愣神了,“怎么是你?” 他仔细地看着地上,确实没有影子,“你是鬼么?” 那人又打了程诺一巴掌,“鬼你个头,我不是说过了,不许问我问题。” 阿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等你们等的太久了,久到我都睡着了。” “你不是...你死过一次了。”程诺问,“我看着你掉进了布满高压电的轨道的。” 阿来哼了一声,“我对电绝缘。” 程诺看sunny不理解,就把事情的经过向sunny解释了一下,sunny不住地感慨:“这技能真的是...真的是有点鸡肋呢。” 阿来并不计较,“你们得跟我走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东西到手了吧?” 程诺想问什么东西,又觉得多此一举,他亮出了手里的小盒子,“你是说这个东西么?” 阿来好奇地看着那个盒子,想接过去仔细看,却又不敢,显然是对那个盒子有着畏惧,只好嘱咐:“你要收好了,不要弄丢了。” 程诺随手放在了羽绒服的口袋里,“丢不了。” sunny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 阿来的不许问问题看来对sunny并不生效,但是也没有回答:“别问了,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要赶路呢。” 他还是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许问我问题。” “为什么不许问问题呢。”sunny不明白。 阿来瞪了sunny一眼,“你又问。” “哦哦,不好意思,升降机在上面,不按是下不来的,我们怎么出去?” 不自觉,sunny又问了一个问题,阿来跺了跺脚,“你是诚心想逼死我么?” sunny是真的不明白:“逼死你?我为什么要逼死你?” 阿来叹了口气,“这旁边有个洞,我们从这里出去。” 他推开了那块藏身的石头,一个盗洞般的存在就在程诺跟sunny的面前了,阿来绅士地对sunny说:“女士优先。” 可是sunny除了一件大羽绒服之外,身上可是镂空的,她红着脸,“我最后走。” 阿来皱眉,“你怎么这么事儿,在我前面爬又不会怎么样,前面没有怪物的。” 程诺笑笑,“我先走吧。” 他钻进了那个盗洞,身后是阿来,最后是sunny。三人在黑暗中超前爬着,实在太黑了,程诺忍不住对后面的sunny说,“给我一点光亮。” “你真麻烦,快点爬,他的脚都快踩到我的脸了!”sunny打了个响指,一点火光就飞到了程诺前面,像是一盏昏黄的油灯,为程诺照着前行的路。 这段路并没有很长,程诺钻出了洞口之后,大口地喘着气,“这段路有两公里么?” “五十米。”阿来说着话,也出来了,然后拍了一下程诺的脸,“你是不是也要学坏了?” 程诺揉着脸,“我不是在问你啊,我是在问她,问她也...可以的。” sunny从里面最后一个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现在呢,我们该去哪里了?” 阿来只好拍了一下程诺,程诺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叫屈道:“是她,不是我!” “我知道是她,但是我怎么能打女人呢?”阿来高冷地回答,“前面停了一辆我的车,上了车之后,还是同样的规矩,不许问我问题。” 程诺说,“切,我又不问你问题,你跟我说没用的。” sunny故意使坏,“不可以问问题么?” 于是程诺又挨了一巴掌。 三人乘车离开,而在出口,斯文特几人在等待着程诺跟sunny的消息,久久不见二人出来,马绍尔很是着急,不停往里面看着,杨东走到了斯文特跟前,“我下去看看吧?” 斯文特点点头,杨东却被那个罗马骑士会的人拦住了,“还是我去吧。” 他下去又很快出来,“里面没有人!” 斯文特有些激动:“难道,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 马绍尔问,“完成了使命为什么会不见人?” “被岩浆蒸发了。”斯文特说。 那个罗马骑士会的人面有难色地补充了一句,“我在下面,发现了一个洞口。” “洞口?”斯文特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什么洞口?” “一个通往外面的洞口。” 斯文特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立刻通知你的组织,全面搜捕程诺跟sunny。” 杨东点点头,“我这就去申请。” “申请?等你申请下来什么时候了,立刻通知你们的最高领导人,如果不想眼睁睁看着人类就此灭绝的话,就把程诺跟sunny给我找出来!” 罗马骑士会的那个人冷漠地哼了一声,“对不起,我们神圣的组织罗马骑士会并不是你的豢养的猎犬,能够时刻忠诚地保持警惕,为你搜寻猎物。” 斯文特闪了一下身体,马绍尔就看见那个人的头滚到了自己的脚边上,身躯却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维持了几秒钟,那具没有了头颅的身躯才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喷射出大量的血液,溅得马绍尔的脸上鲜血淋漓,他险些吐出来,而杨东则是带着血迹质问斯文特,“好像,你没有杀他的权力吧?” “我没有,但是我有杀他的能力,怎么,你对此有异议么?” 杨东笑了,他竟然笑了,带着鲜血的嘴角上扬,“我并无异议,但是,斯文特先生,这样践踏生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斯文特不耐烦地说,“少在这里假装正义的使者了,如果不是我需要你跟你们的组织联系,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的。” 董安安擦干净了脸上的血,又想替斯文特擦干净,却被斯文特粗暴地拒绝了,“不要碰我!” 杨东的眼睛咪到了一起,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总部的电话,“我们这里有麻烦了,程诺跟sunny跑掉了,需要立刻找到他们。还有,你们派来的人被杀了。” 他的春秋说法让斯文特不舒服,“你该告诉他们,是凯恩斯文特杀了那个人。” 杨东看了一眼地上仍然保持着轻蔑笑容的那个头颅,一言不发。 第九十九章 上海滩 中国上海,外滩夜景正美,李队长托关系定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可以俯瞰万家灯火还有一带夜水,虽说是酷暑,但是天气异常凉爽,户外也不觉得热,正是怡人。可他却全然没有心思赏景,不住地看着手表,显得十分焦虑,终于,雀雀姗姗来迟,把手包放在了旁边,“你找我吃什么饭?我可是大老远的地方过来的,打车钱你要报销的我跟你讲。” “长话短说,我想找个女朋友,据说你还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交往?” 雀雀有点瞠目结舌,“你?认真的?” 李队长被问的有点不知所云,“当然是认真的,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 “所以,我这是在相亲么?”雀雀掏出了一只烟,轻轻点燃,在得到李队长肯定的回复之后,借着烟气的掩护打量着李队长,“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追求我,反而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表白?” 李队长跟雀雀早就认识,一个是anny高丈夫的死党,一个是程诺夫人的闺蜜,自然不会彼此陌生,雀雀刚同意大利飞行员分手,正是闹心的很,被李队长约出来吃饭,却不想,被咣当来了这么一下子。 李队长也点了一支烟,“觉得你挺好的呗,就想问问你对我有没有意思。有意思就谈呗,谈了就结婚,不耽误事,你也知道,干我这行的,忙。” 雀雀问,“你一个月赚多钱?” “多少钱?一万多吧。” “一万多,够花嘛你。”雀雀不屑地弹了一下烟灰。 “那你又赚多少?”李队长皱眉。 “我?8k吧。” “那你就够花了?” “当然不够,怎么可能够呢,刷信用卡呗,寅吃卯粮。”雀雀翻着菜单,“说好了啊,虽然是相亲,但是你请客,我可没钱跟你aa。” 李队长爽快地挥挥手,“尽管点就是了。” 雀雀叫过服务生,噼里啪啦地点了一堆,边点菜边用余光看着李队长的反应,见他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倒是印象分往上增加了不少。 见雀雀点完了菜,李队长问,“我不是约anny跟你一起来么,怎么她没来?” “联系不上她,也好,少个电灯泡不好么?”雀雀奇怪地问。 李队长说:“哦,我是怕尴尬,你也知道,我这人挺无聊的。” 雀雀点点头,“我先跟你说,我们俩个相亲估计没戏,你太正经,我太不正经。” “那也总要走个流程吧。”李队长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雀雀笑了,“这也走个流程,真是服了你了。” 二人借着夜色吃着美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终于还是聊到了anny高身上。 “怎么会联系不上anny呢?”李队长边往嘴里塞着肉边问。 “不知道,前两天打她手机打不通,今天她手机关机了,谁知道干嘛去了。”雀雀擦了擦嘴,“你到底是跟我相亲,还是想挖你兄弟的墙角?” 李队长笑笑,“怎么可能呢。不过说到程诺,这人也是,度蜜月就度蜜月,蜜月度的又是见不到人影了,我都想去报案他的失踪了。” “你不是就在公安局么,还报什么案啊,自己就办了呗。” “有道理,等会我回去,就去立案。”李队长脸上带着笑意,“雀雀...我可以叫你雀雀吧?” “叫雀雀吧,叫周小姐太土了。”雀雀点燃了一只烟,“有什么事?” “我这有点忙,需要你帮一下。”李队长掏出来了一个u盘,“里面有两首曲子,是我同事的孩子报考上戏的时候选的,想找你们单位的人听听,怎么样,有哪能调整一下的,不行的话,跟你们那的人学学也行。” 雀雀接过了u盘,“想学什么,我能教么?” “声乐,基础的声乐,你回头找人听听,要是行的话,我就带着孩子去你们那。” “我听听,要是可塑之才的话,我就给你打个折,帮你教了算了。” 雀雀随手把u盘放到了手包里,“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找我相亲呢,原来是要给孩子找老师啊,你实话告诉我,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李队长笑了,“净胡说,我哪有那么大的孩子。” 雀雀起了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回头我听听唱的怎么样,再跟你联系。你说你也是,还用u盘这么老土的方式,为什么不弄个网盘什么的,我现在就能听,或者你这u盘能插手机也行啊。” 李队长赔笑,“我就是一个传话的,哪懂这么多啊。” 雀雀摇着头走了,李队长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掏出了手机,在一个微信群里打着字,“效果怎么样。” “监听效果良好。”一个带着警帽的头像立刻回复。 “保持监听,有异常立刻报告。”李队长发了这句话之后,就合上了手机,脸色逐渐变得沉重,程诺失踪了,anny高又不见了,这一切显得非常奇怪。 巧合的是,前几天,在自己所在的片区,发生了一起抢劫案,这起抢劫案本来并不复杂,调去监控之后一目了然,做好了案子直接就发检察院了。可是,在监控录像中,李队长还看见了anny高,她跟雀雀一起在路上走着。这也无可厚非,二人是闺蜜,一起逛街很正常,但是鬼使神差也好,职业习惯也罢,他还是下意识地继续追踪着anny高的踪迹,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到了一个名品店之后,雀雀自己走了出来,再也看不到anny高的行踪了! 李队长好奇是怎么回事,立刻给anny高打电话,可是她的电话打不通,到昨天,竟然就关机了。 李队长带着人仔细调阅了附件的监控,却无一能解释的出anny高的去向,这让李队长大为紧张,联想到程诺的失踪,他立刻带着人开始了对雀雀的布控,手头没有许可,不能进行进一步的监控,所以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能够送出窃听器,用以监听雀雀的一切行踪。这是违法的,但是李队长不管。 夜色渐浓,寒意从脚而上,李队长皱着眉,咒骂到:“这是什么鬼天气。” 微信闪烁,一条新信息:“头儿,有点异常的情况。” 第一百章 众生 一 李队长抓起手机,边往出走边电话问:“什么情况?” “我们监听到,在回家的路上,周小姐接了一个电话。” “嗯,内容。”李队长已经进了电梯。 “她说: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跟你们对我说的不一样?你们快点放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报警了。头儿,看来这个周小姐确实有问题啊。我看得上手段布控了。” “能上手段还这么麻烦干什么?我这信号不好,出了电梯再说。” 李队长挂了电话,心中不断地梳理整件事情的脉络,难道雀雀并非参与者,只是被蒙蔽了? 他走出电梯,手机狂响:“头儿,周小姐要跑。” “要跑?去哪里?” “我刚才核对她的身份资料,然后试着用她的身份证订机票,发现,她已经订了一张等下飞泰国的机票!” 李队长心中咯噔一下,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没有提到这茬,怎么说就走了?他心中算计了一下,果断地说,“等不了了,我现在就约她摊牌。” 他收了线,又打给雀雀,心里默念:“最好这件事情同你无关。” 雀雀接起了电话,“哟,这不才刚分开么,就想我了?” “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不是刚谈过么,你有完没完了?” “我想知道,你把anny弄到哪里去了。” 雀雀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的慌乱,“你终于还是知道了,那就到我家里谈吧,你知道我家在哪吧?” 李队长说,“知道。”就挂了电话。 他心烦意乱地开着车,往雀雀的家而去,到了公寓楼下,他亮了一下证件:“我来核对一下信息。” 公寓管理员面无表情地丢出来了一个本子,“登记。” 李队长瞪了一眼公寓管理员,“我是警察!” 公寓管理员抬起了正在看着电视剧的眼睛,“我说你不是警察了么?警察也得登记,要不然侬就带着搜捕令来。” 李队长填好了表格,把本子丢了回去。 电梯来了,门开了之后里面钻出来一个男人,跟李队长撞了个满怀,李队长歉意地向那个人笑笑,却发现那个人慌里慌张地走开了,本来已经按好了楼层,李队长却忽然按停了电梯,因为他发现,刚才撞自己的人,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血迹。 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赶到了雀雀家的门口,摁着门铃,里面没有人回应,却在地上看见了一些血迹,他立刻回到电梯间让电梯立刻朝一楼而去,到了一楼,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踪影,李队长快步走到了公寓管理员面前,“所有的人都有登记么?” “除了住户,都有登记的。” “本子,本子给我,快。” 公寓管理员虽然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交出了本子,李队长一边一目十行扫着本子,一面掏出了手机,“我在周小姐的家,发生一起命案,快点过来。” 公寓管理员听到命案两个字,眼前一黑,险些昏古七。 如果李队长晚来十分钟的话,雀雀可能就活不成了,她被送到了手术室抢救。医生出来之后,略显疲惫,“死不了了。” 李队长松了一口气,“谢谢。” 看着被推出来的雀雀,李队长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姑娘了。 程诺跟sunny随着阿来,上了阿来的车,照旧是接到了阿来丢过来的两套衣服还有易容用的脸膜,程诺轻车熟路地换着衣服,sunny却红着脸,“我这衣服,怎么换?” 程诺说,“你在车里换吧,我们两个出去,不看你。” 阿来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这附近都有监控,你拿你的羽绒服给她挡一下,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快点换吧。” 程诺脱下了衣服,阿来忽然说,“你的盒子在羽绒服里,不要忘记带了。” 程诺汗颜,“谢谢你的提醒,不提醒我真忘了。”他掏出了上帝之水的盒子,塞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阿来哼了一声,“赶紧换,我只有十分钟给你们。” sunny惊奇地发现,阿来居然还给自己准备了内衣裤,就像是知道自己身上是真空的一般,她没有好意思问程诺是不是也有这个待遇,只是麻利地在程诺羽绒服的掩护下穿好了衣服,“好了。可以走了。” “把羽绒服给我,里面有追踪器。”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追踪器?”sunny愈发觉得好奇,“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 阿来顺着窗子把羽绒服丢到了路边,“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 “算了,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该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的。” sunny问,“我们去哪?” 阿来这次离程诺太远了,没有打到程诺,只是回头瞪了sunny一眼,“去该去的地方。” 杨东掏出了追踪器,上面显示着两个人的位置离自己不远,就松了一口气,“没走远。” 斯文特阴沉地说,“算你还有点作用。” 可是等杨东带人找到了追踪器上面的位置,发现那只有两件衣服,摸到衣服里去,还有余温,想来是刚走不远。 “调去监控,看看这衣服是谁扔下来的,还有,立刻全国范围内联网查找可疑的车辆。”杨东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工作,他抬起了头,发现,下雪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到了他的脸上,凉凉的。7月份,下雪了。 “这次的气候异常,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震惊,连日来的气候反常,对整个世界的农业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俄罗斯农夫走上街头,进行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声称气象部门没能及时进行天气预报,庄稼的保温工作没能被有效安排,农作物大规模减产,影响的规模造成的损失正在进一步确认之中。。。” 正在中国东北继续采访的杨梓关掉了电视,这鬼天气前一阵子还特别的热,现在却居然已经下了雪,虽然气温还是在十几度,但是却一天冷过一天了,专家们一个个跳了出来,对情况预测仍然保持着乐观,但是杨梓知道,出事了。 他走到了窗子旁边,院子里有孩子在唱着跳着,他只是默默地祈祷:sunny,不管你在哪里,我只盼望你跟这件事无关,哪怕是死,也要平安地死去。 第一百零一章 百慕大三角 “百慕大三角,又称魔鬼三角海域,地处北美佛罗里达半岛东南部,具体是指由百慕大群岛、美国的迈阿密和波多黎各的圣胡安三点连线形成的一个东大西洋三角地带,每边长约2000千米。由于这片海域常发生人们用现有的科学技术手段,或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及推理方式难以解释的超常现象,因而到了近现代时,它已成为那些神秘的、不可理解的各种失踪事件的代名词。 从哥伦布时期开始,这里就名声远扬,在哥伦布写给国王的信中,他心有余悸地描述了公元1502年的这次航行:“当时,浪涛翻卷,一连八九天,我的两只眼睛看不见太阳和星辰……我这辈子看见过各种风暴,但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时间这么长、这么狂烈的风暴!”他们侥幸逃脱了那次风暴,但是事后检查发现,所有的指南针都已经从正北向西北偏离了36°。 1840年法国船只“罗莎里”号,运载大批香水和葡萄酒,行驶到古巴附近时失去了联络。数星期后,海军在百慕大三角海域内发现了船上空无一人的“罗莎里”号,,所有船员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货舱里的物品完整无缺,水果仍保持着诡异的新鲜。在这艘幽灵船上唯一幸存的生物就是一只饿得半死的金丝雀。 此刻,百慕大三角之内,一片安宁祥和,但是这种安宁祥和却更为诡异,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反复无常,谁会相信一个面带微笑的暴君呢,这暴君随时都会掀开自己伪善的面具,将王座之下最喜欢的弄臣乱棍打死,而且他并非第一次这样做了。” 一艘巨型渔船正在这海面上航行着,一个新人水手合上了手中的书,不住地向大副打听:“大副,这书上说这百慕大三角地区特别的吓人,各种灵异事件层出不穷,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尤其是,你看着天气,真的是外面没办法比的啊,你听说了么,现在,很多地方居然下雪了!连热带的一些国家都出现了十几度的天气,我看啊,这倒是挺好的。” 大副冷笑了一下,“你是不知道这里的怪异,等你知道了,你哭都来不及了!” 新人吐了吐舌头,“有没有那么厉害啊,说的怪吓人的。” 他满不在乎,以为这只是各艘船上惯用的用来吓唬新人的技巧,大副看了一眼手表,拿起了电话,“船长,时间快到了,要祭祀了。” “祭祀,祭祀什么?”新人凑到了大副跟前,嬉皮笑脸地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大副不耐烦地向新人挥挥手,“去忙你的事情,难道船上都没有活儿了么?” 新人悻悻地离开了,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就会吓唬我,我还真就不相信了,这百慕大还真的能有说的那么玄乎?” 他又打开了那本书,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偷懒看着书,听到船舱里广播,说所有的人到甲板集合,也没有理会,心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去凑什么热闹呢?他心中极其反感这种仪式,心想仪式感这种东西都是心里作用而已,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他是不想去了。 在阴凉里他,没有看见,薄雾,正在海面上一点点升起。 船长望着甲板上的人,对大副点了点头,“都来了么?” 雾已经更浓了,大副含糊地回答着,“应该都来了,刚才不是通知过了么?” 二副带着几个人,抬出来了一桌子祭品,把那桌子祭品放在了靠近船舷的位置,船长带着所有的人单膝跪地,嘴中念念有词:“感谢您的恩典赐予我们享用这片海域,感谢您的大方让我们每次都有所收获,感谢您的仁慈让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他改成了双膝跪倒,身后的人在一片雾气之中,也跟着跪倒,一丝不苟,新人发现了雾气,就走到了甲板上,却还在暗自好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些水手还是这样的迷信呢,我就不跪,又能怎么样? 却突然,雷声大作,巨大的风浪向这艘船袭来,新人险些把卷入海中,他赶紧抓住了栏杆,死命抱紧。 船长面色慌张,不住地磕头,来这块海域打渔,是从自己祖上就有的习惯,屡次平安而返,让自己的家人衣食无忧,他曾眼睁睁看着一起出去的船沉没在自己船的旁边,那是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曾看到一个闪电击中了十海里之外的一艘舢板,现在,真的要轮到自己了么?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是不是有人没有参与祭拜?” 雨更大了,雾气散去,大副看到了在上一层的新人,他气急败坏地跳脚:“是他,是他连累了我们!” 电闪雷鸣,闪电仿佛就在眼前一般,所有的水手一拥而上,在风浪中,他们摁住了新人,“把他丢入海里!” “杀了他,用他的血进行献祭!” 新人的裤子上滴滴答答落着水滴,不知道是尿水还是雨水,船长咬牙问:“你为什么不参加祭祀?” 新人不住地抖着,一个大浪,打倒了船头,大副焦急地说,“船长,快点决定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船长咬牙,“把他丢进海里!” 新人挣扎着:“不要,不要把我丢下去,我跟你们一起祭祀吧,我磕头,我磕头还不行么?” 船长擦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你若是刚才同我们一起祭祀,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你要重新祭祀,我们怎么知道主人会不会因为你而责备我们?把他丢下去!” 水手们怪叫着,和着风浪的声音,和着雷鸣声,把新人丢入了海中,新人在海水里浮沉了几下,终于消失不见了。 可是恶劣的天气还在继续着,大副一咬牙,“拿刀来!” 二副递上了随身带着的腰刀,大副伸出了左手,大声喊:“是我没有管教好这个新人,是我的罪过,让我一起受罚吧!” 他砍下了自己的左手,丢入海中,狞笑着:“请您宽恕我们吧!”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暴君会就此收手。 第一百零二章 终生 二 一个小岛,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沙子洁白,椰林青晃,海水湛蓝,一个小女孩儿扎着两个羊角辫,在海边堆着沙堡,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费力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伊莉莎,你又调皮了。” 伊莉莎继续堆着自己的沙堡,“我没有。” 老人坐在了沙滩上,把脚伸到了海水里,“刚才有一艘渔船在附近的海域翻船了。” 伊莉莎不说话,老人继续说,“是你吧?” “不是。” 老人伸长了胳膊,伸到足有两米长,轻轻擦了擦伊莉莎脸上的沙子,“告诉我,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打翻那艘渔船,那艘船上,都是好孩子呢。” “我说了,不是我。”伊莉莎不耐烦地打开了老人的手。 老人叹了口气,费力地把自己肥大的身躯从沙子中拔了出来,“好孩子,不要再那么做了,好不好?” “都说了不是我了,你真的是啰嗦。”伊莉莎生气地抬起了头,“要不然你就把我的爸爸妈妈找回来,让他们好好管教我吧?” “你应该叫我一声爷爷的。” “你怎么像是一个地球人一样啰嗦?” “我是地球人啊。” “我不是。”伊莉莎倔强地堆着沙堡,一个浪花拍过来,沙堡化为无形,伊莉莎腾地站了起来,朝岛内走去。 老人跟着伊莉莎,慢慢地走着。一老一少,两对脚印,相映成趣。 小岛的深处,一个庄园耸立在那里,有个中年女仆为二人打开了庄园的大门,看着一脸不高兴的伊莉莎,就心疼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今天伊莉莎不高兴,不高兴可不美丽呢。” 老人冲着女仆歉意地笑笑,“想她的父母了。” 伊莉莎拉着自己的嘴角对女仆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朝里面快步走,老人却停住了脚步,“他们那边,到哪一步了?” “程诺跟sunny在去那个能通向地心的洞的路上,董安安还是在斯文特身边,其他的,您还想知道什么?” 老人在大树的阴凉里坐下,“伊莉莎打翻了一艘渔船,你去看一下,能不能弄活几个。” “我这就去。” 一个男仆走了过来,“老爷,我觉得程诺是可以进名人堂的呢。” “噢?说说你的理由。”老人伸出了手,一只海鸥落在了他的掌心,掌心就出现了一把小米,海鸥贪婪地吃着小米,老人抬起头看着男仆,“为什么觉得他可以进名人堂?” “奇点事件,加上这件事中的表现,虽然没有什么自己主观想做的事情,但是我隐约觉得,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人呢。” “哪个人是一样的呢?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老人摇摇头,他轻轻把海鸥送回了天上,看着它逐渐飞远,“再看看吧。” 男仆小心地问,“老爷,伊莉莎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完这句,老人不再说话了。 董安安不开心,斯文特问:“你怎么了?” “你刚才不让我给你擦脸。” “我那是情急了喔,你这样的乖孩子,不会生这种气的。” 董安安红着眼眶,“我不生这种气,但是你捏了sunny的屁股。” 斯文特笑了,“原来是吃醋了,可是我们说好过,爱不是独享,爱是分享,难道你忘了?” “我为什么要跟她分享,不,我不想分享,我要独享你。”董安安委屈地摇晃着斯文特的胳膊:“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眼神里的渴望变成了晶莹的泪滴,浸泡着斯文特的神经。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那你多陪陪我,我要你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我。” “好好好”,斯文特正欲多哄上几句,看见杨东匆忙走了过来,“有消息了,斯文特先生。” “怎么样?” “调取了监控之后发现,程诺他们乘坐一辆车离开,现在,正在全程监控这辆车的动向,现在,这辆车朝着雷克雅未克市中心开去,我已经布置全面的围堵了。” “我们走,去看看。” “可是,你答应了我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我的...” “等忙完的吧,乖。” 以往,只听到一个乖字,董安安也可以甜上一天,可是今天,她却有些不满足,“不,我不乖。” 斯文特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不乖你还能怎么样?”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阿尔法的方向走去,杨东看了看斯文特的背影,又看了看委屈的董安安,还是朝着斯文特走去。 董安安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杨东上了车,却没有着急发动车子,斯文特瞪着眼睛问:“怎么还不走?” “董安安小姐还没上车...” “你必须要清楚你是谁的狗,走,不管她,死不了,追逐程诺,我不允许这个人做什么超越我要求范围的事情!还有,立刻把他老婆押到这里来!” 杨东点点头,还是摁了一下喇叭,可是董安安还在原地,没有过来,他只好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 雀雀醒了,她旁边的李队长正在打着瞌睡,她试图发出声响,又觉得喉咙很干涩,努力了几下,还是说不出来话。好在,李队长一个趔趄,醒了过来,看着雀雀苏醒,欣喜地问:“你醒了啊。” 雀雀还是说不了话,就抬了抬手指。 李队长抓着她的手指,放回到了床上,“先不着急说什么,先养伤吧。” 雀雀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李队长为她擦去了眼泪,“没事的,都过去了。” 雀雀吞咽了几下口水,终于,发出了第一个声音:“anny... anny有危险...” 李队长摸了摸雀雀的头发,“已经在调查了,你放心,坏人一个都跑不了。” 雀雀点点头,“谢谢你...” “谢我什么,抓坏人是我的职责,你少说话吧,正是气短的时候,留着力气好快点康复吧。” 雀雀看着李队长红红的眼睛,问道:“你之前说要我们尝试交往,现在,还有效么?” 李队长楞了一下,好在他的脸够黑,看不出来红,“有效,额,我还有点事,晚点再来看你。” 第一百零三章 众生 三 杨东载着斯文特往市中心下去,等他们到了那里,却发现是一辆空空的轿车,杨东皱眉,问在一旁佩戴着玫瑰勋章的人:“人呢?” 那人歪着脸,“你是谁?” 斯文特暴戾地坝后插入了那个人的大腿里,是的,是把手插入了大腿里,字面意思,问道:“我随时可以掐断你的动脉,现在告诉我,人呢?” 罗马骑士会的人的枪都掏了出来,杨东赶紧亮出了自己的徽章:“不要误伤,是友军。” “有这样的友军么?” 腿受伤了的人,一脸巨大的汗珠:“人被交警带走了,是一个醉汉。” 斯文特手上的力度加大:“不要骗我,骗我的结果是很恐怖的。” 杨东心想,还有什么比被一只手插入了大腿里更恐怖的事情? 到了交警总部,却发现,那真的只是一个醉汉,杨东调出了监控录像,指着视频里的一段盲点说:“应该是在这个区域,他们换了车。” 斯文特忽然笑了,“走,带我回去找董安安吧。” 杨东对这个温暖的笑容有点毛骨悚然,可他还是点点头,“我这就带你去。” 重回斯瑞努卡基古火山,在火山锥入口处,董安安,已经没了踪影。 斯文特锤了一下座椅,“妈的。” 程诺同sunny坐着阿来的车,到了一段监控盲区之后,就换乘了另一辆车,这样倒了两三次之后,程诺跟sunny都在车厢里昏昏欲睡,阿来却还是精神抖擞地开着车,“困了的话,你们就睡会,不碍事的。” 程诺嘴上说着没事,身体却诚实地睡着了。 在旅程的颠簸中,程诺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是一片渚清沙白,椰林倒影,如梦如幻的岛。一个老人坐在树荫下面,对着他微笑:“我等你很久了。” 程诺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咦,奇怪,我怎么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 老人指着身边的椅子,“坐下说吧。” 程诺坐了下来,这是一个奇怪的梦,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把藤椅的质感,很舒服,无论如何,这都不像是一个在车里做的梦。老人盯着程诺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说,“你不用着急问我是谁,这些细枝末节,我们有更好的时间去讨论,你也不要问你在哪,这个问题太蠢了。” 他递给程诺一个开了口的椰子,“尝尝我们这里的特产吧。” 程诺轻轻喝了一口,沁人心脾,清凉解渴:“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问题,你在进步呢,程诺,因为你需要,所以你就来了,只不过你来的比我预期的要早一点呢。不过没关系,说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程诺不解地看着老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老人慈祥地看着他,“你再想一想?” 程诺的眼前不断地闪现着很多画面,有在上海自己那栋被炸掉的房子里,自己跟大卫冯连线解析麦田密码的画面,也有在贵州的时候,同奇点交谈的影像,还有在巴士底狱自己的一举一动,奇怪的是,这些明明的记忆中是主观的视角,现在却成了客观的电影,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着,终于,最后一幕定格在了sunny化身为火焰女王的瞬间,她全身赤裸,却圣洁的不让人起任何的邪念,程诺仔细端详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件杰出的艺术品。 “她很美,不是么?” 程诺点着头,“是的,很美。” 却又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能看得见什么?” “你能看得见什么,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看另外的一些东西。” 老人挥了挥手,程诺的眼前就出现了别样的景象:一个小女孩儿,住在很大的房城堡里,城堡外面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城堡里却是一片温暖,所有的人都穿着很薄的衣服,他们交谈着,笑着,留声机里放着施特劳斯,人们开始跳舞,可是一个小女孩儿,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程诺看着自己走过去,想抱着小女孩儿,可是小女孩儿推开了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说:“我只是这里冷。” 那栋房子里的人,似乎看不到程诺跟小女孩儿一般,程诺挨着小女孩儿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阳光洒下了,很暖,厨房里飘出来原麦面包的香气,小女孩儿一直低着头,“你知道么,这是我有过的最棒的一个瞬间了。” 她说着,然后抬起了头,程诺吓了一跳,那是sunny的脸。 眼前的画面结束了,程诺像是从黑洞中挣脱出来一半,浑身湿淋淋的汗水,“这究竟是梦境,还是什么东西?” 老人挑了一下眉毛,“梦境,或者是现实,抑或是记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罅隙非常的小,需要看你怎么样去界定它们。说到这里,程先生,我对你们国家的五行八字非常感兴趣,你知道,当你判定一个人的命运是好,还是不好的时候,需要用到一个概念,就是喜神、忌神,但是这两种神,并非能够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明白的,还是需要你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很多事情也是这样,既可以是喜神,也可以是忌神,程先生,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告诉了我什么?喜神忌神?”程诺忍不住皱眉,“胎神。” 老人微笑着,“四川方言我可是也听得懂哦。我给你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现在,到了你回去的时候了。记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在梦里,就应该有做梦的态度,享受你的梦吧,程先生。” 程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个光点吸了进去,然后挣扎着醒了过来。 看着程诺被吸走,老人向着后面说着:“出来吧,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出来看呢,伊莉莎。” 伊莉莎掉头走掉,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看上去已经画了很久的画,画的题目就在角落里,叫做:《我的爸爸》。 老人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一片蓝蓝的天空。 第一百零四章 众生四 sunny奇怪地看着他,“喂到地方了,你怎么回事,叫也叫不醒的?” 程诺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没,没什么。” 他看着sunny,“sunny,你小的时候,是住在一个城堡里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sunny并不愿意回答程诺的问题,“阿来等我们很久了。” 程诺走下了车,阿来在不远的地方半跪着,双手合十,程诺sunny走过去看,那是一个很深的洞,深不见底,程诺问,“这是什么?” 阿来说,“这是现在,过去,以及未来,这是你的使命。” 程诺挠了一下后脑勺,“要不然,咱们说点我能听懂的东西?” 阿来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等等吧。” “什么一个小时,你跟别人约好了时间了?是不是我们来的太早了?” “不,所有的一切,都在情况之中,现在,这个一个小时,你们可以问我所有的问题了。”阿来坐到了地上,神色放松了很多,“我知道你们会问什么,但是我还是要等你们问出来。” 程诺也跟着他坐到了地上,发现有点凉,就对sunny说,“点堆火吧,冷。” sunny打了个响指,中间的空地上凭空而生了一堆火焰,程诺烤着手,“小蔓是谁?” “她是一个你认识的人,再过一个小时,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程诺皱眉,“不卖关子能死啊?” 阿来笑笑,“对不起,这种事情,你没有必要问我,因为这件事情本质上来说是你自己的私事。” sunny问,“你在等谁?” “过一个小时,该来的都会来的,你都可以见到的。” 说是可以问问题,但是阿来却跟没有回答没有区别,程诺份费尽心思想着问问题:“那个,董双喜死了么?” “死了,他知道自己会死,并且慷慨赴死。人在命运面前,真的是无力呢。” “怎么会有一定死的命运呢?” “有的啊。例如,你注定会跃入这座深渊,在那里看见你要的答案。”说着话,阿来掏出来了几个红薯,丢在了火堆的边缘里,“不饿么你们?” 红薯在小火的慢慢烘烤下,逐渐散发出了香味,程诺问,“董双喜先生,要我吃我家乡的烧烤,我吃了。” “烧烤是一个人,这个人在挖着这个洞。”阿来指着旁边的洞说到:“这个人你也见过。”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阿来笑了,他笑起来没那么凶,还挺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牙齿洁白,阿来把一个红薯掰成了两半,分别递给了程诺以及sunny,“喏,趁热吃。” 红薯软糯香甜,程诺不住地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烫啊。” sunny问程诺,“你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之前住在城堡里?” 程诺嘴里正在嚼着红薯,就口齿不清地回答:“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海岛,海岛上有个老头,老头让我在梦里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我看见小时候的你,就住在一个城堡里,城堡外面冰天雪地,城堡里很暖,大人在跳着舞,你一个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所以我就过去了,陪你坐着。” sunny的眼神明亮了起来,却又黯淡了下去,“不,我从来没住在城堡里过。” 程诺把那块红薯咽到了肚子里,“这只是一个梦啊。”可是,他却在心里问着自己:这真的是一个梦么? 他还是不死心,于是他问阿来,“你觉得,这是一个梦么?”、 阿来笃定地说,“不,这不是一个梦,你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噢?哪里?” “一个我没有去过,但是我知道的地方,一个所有的x星人都渴望到达的地方。” “是x星么?” “这个地方在地球上。”阿来饶有趣味地看着程诺,“你好好想想,你该问我什么问题呢?” 程诺想了一下,“你有水么,我觉得有点噎得慌。” 阿来递过来一瓶水,“不是这个问题,还有别的么?” sunny机敏地觉察到了阿来的意思,就问,“这个问题,跟x星球有关,对么?” 阿来说,“问什么都可以的。” “x星球,真的存在么?”程诺问。 阿来摇头,嘴上却说,“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x星球,真的存在么?” sunny失望地“啊”了一声,“我以为是编出来骗我们玩的呢。也对,如果不存在,我这莫名其妙的能生出火来,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被人研究了。” 她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小小的火苗变成了人形,在地上跳着舞蹈,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看着人形的火苗在火堆的上面舞蹈着,不时蹦到了三个人的身上,程诺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就说:“这个火苗很厉害,为什么我觉得不冷了?” 阿来看了一眼天气,“不是火苗的作用,是火山。” “火山?” “火山到了要喷发的边缘了,所以,停止了吸收热量了。” 程诺紧张了起来,“那我现在要把这个盒子丢下去么?” “只有最恰当的时刻做最恰当的事情,才能起到最恰当的作用,不要着急,既然你出现到了这里,那么你就一定会做出最合适的举动,还有半个小时,足够你问出一个最为合适的问题了。” “可是我该问什么问题呢。”程诺抓耳挠腮着,“我想不到。” “慢慢想,不急。”阿来伸了个懒腰,“如果你想不出这个问题是什么,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一起玩完好了。” sunny一直情绪不高,她盯着火苗看着,可是火苗也累了,纵身一跃,跳入了火堆里,她还要打响指,却被阿来制止了,“你不是这样做的。” “我不是这样做的?” “是的,你只让它跳了一次舞蹈。” “我只让它跳了一次舞蹈?” “对啊,历史上,是这样的。历史,是不会错的。” “历史上?你在说着什么东西,我们在现在啊。难道不是么?” “你确定我们是在现在么,欧阳雯小姐?”阿来轻声说着。 sunny忽然觉得非常的恍惚,她眼前忽然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第一百零五章 众生 五 sunny坐在满是糖果的房间里,她惊讶地看着缩小的自己的手,然后摸了一下胸,确实没有,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落地镜子,她起身看着,自己是一个孩子的样子,旁边的落地窗很大,窗外,是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之中,有一个男人,穿着玄色的大氅,从车上走了下来,看见窗子里面站着的女孩儿,就皱着眉,人还没有进到城堡里,就听见他在嚷嚷着:“为什么还不给雯雯换衣服?” 雯雯?这是在叫我么?sunny不是一直都是sunny的,她是欧阳雯,但是为什么这情景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呢?欧阳雯任由女仆为她褪去衣服,穿上了盛装。女仆讶异地说,“今天雯雯好乖啊。” 欧阳雯被脱光了,却没有任何的羞耻感,她任由女仆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捏着,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女仆说:“以后雯雯会是一个大美女呢。” sunny想对着她微笑一下,表示感谢,却脸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女仆神色阴沉,恶毒地说:“你一定成为了一个大美女,就像是你妈妈那样的大美女,也会成为像是她一样的婊子,这就是你的命运!” sunny惊慌失措,想哭,她的烟圈刚红,就又挨了女仆的一巴掌,“还他妈敢哭?如果你让别人知道我打你,我就。。。我就打死你这个小婊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在了一个好的人家么?” sunny打了一响指,但是火苗并没有出现。女仆扔下了穿了一半衣服的sunny,一屁股倒在了一张小小的公主床上,嘴里呻吟着:“啊,好舒服啊。” sunny就看着肥胖的女仆挤在小小的公主床上,画面格外的荒诞不经,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是刚才的男声:“还没有穿好衣服么?” 女仆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小碎步走到了小欧阳雯的身旁,狠狠地拽了一把她的衣服,大声回答到:“老爷,雯雯小姐又闹脾气了!” sunny冷笑了一下,想出言讥讽,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门开了,男人带着冷空气进到了房间里,皱着眉,“快点,要来了。” “是的,老爷,我们雯雯最乖了,是不是,很快很快就把衣服穿好了,是吧,小公主?” 女仆脸上堆砌起了城墙一般的笑容,把自己的冰冷藏在了心中,sunny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心,想吐,却又没有办法吐出来。就像是肚子里有某种情绪在发酵,酝酿着一个怪胎,怪胎有着奇怪的模样,高傲的姿态,不断地嬉笑着,而作为宿主的sunny的排异反应异常到像是一场飓风,让在海滩上的自己孤零零的像是星球上的最后一个生物审视着自己的孤独,废墟遍地,没有生物,没有反应,只有肚子里的怪胎,仍然在荒凉着痛苦。 终于穿好了衣服,男人皱着眉:“就这样吧,虽然不是那么的好,也不至于糟糕到哪里去了。” sunny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粉雕玉砌,精致动人,像是从童话世界中走出来一般,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在那个男人口中,也只是不是那么的好。是啊,不至于糟糕到哪里去就好。 sunny被带到了一楼的大厅里,沙发上,坐着一个胖子,他手里夹着一个点燃的雪茄,嘴巴里塞着一个苹果,看见男人带着sunny下来,眼前一亮,三下五除二,两口就把苹果连同果核吞到了肚子里,不断地拍打着身边的沙发,拍打的啪啪作响,“快,快来,快来这里,快来这里坐下。” sunny被安排到了那个男人的身旁坐下,她无力的像是搁浅在了沙滩上的鲸鱼,连日的暴晒让自己的皮肤已经近乎皲裂,它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内脏爆裂开来的声音,“我要死了吧?”sunny暗暗的想,如果不是我要死了,为什么我会经历这种地狱呢? 可是她没有机会多想,胖子一把搂过了她,用肥大的舌头甩着她小而圆润的脸颊,贪婪的像是一头暴食的猪。男人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现在不急吧?”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胖子不高兴自己的兴致被打断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事情么?” 男人只好站起了身子,朝着sunny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要乖啊,雯雯。” 那大概,就是那个男人能给自己的,最后的温暖了吧? sunny看到了一座大山,压向了自己的身躯,然后是撕裂,是血,是让自己觉得无比真实的疼痛。她嘶叫着,就被一个带着狞笑的耳光打在了脸上,如果有地狱,那么地狱不会是别的样子,一定是真皮的,它的触感无比细腻,过于荒诞甚至于比自己的皮肤还要娇嫩,过于比一个笑容更富,她听到了风,风呼啸着席卷着滩涂,风中有一丝湿气,湿气中夹杂着腥膻,她看见了海,海水卷积着垃圾,那是喜悦的副产品,那是温暖的对立物,极地的冰雪在这场景面前,都谈得上是温暖动人,都算得上可爱可亲,她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冰洞里一样,身边在燃烧着纸币,胖子在纯金的马桶上表情舒畅,痛快淋漓,然后她听到了有人叫着自己。 “sunny…” 她回过了神:“嗯?我睡着了么?” “睡着,你在说着什么呢?”程诺不解,阿来在剥着一个烤红薯,她伸出了手,伸向了由她自己点燃的火焰:“好冷啊。” “这火是你点了啊,喂,你怎么会感到冷呢,我是说,你不就是火焰么?” “那谁来温暖火焰呢?”sunny说着,她靠近那团火焰,却在火焰中看到了胖子的脸,他向自己过来,像是一个恶魔,像是一个迷题,sunny惊慌失措,只有逃跑,可是她全然动弹不得,她只有任由那个胖子越来越近,自己甚至能闻到那股恶臭的味道,像是食腐动物的口腔一样,腥臭,牙缝里还有不知名动物的尸骸,sunny无路可逃。 “醒醒,醒醒” sunny猛地睁开眼,只见程诺在奇怪地看着自己,“好端端的,你怎么说睡着就睡着了?” sunny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她扑向了程诺,抱住了程诺,然后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第一百零六章 英雄无名 sunny用力地拍了几下程诺,程诺疼的一哆嗦:“你打我干嘛?” “确定一下我不是在做梦。” “你当然不是在做梦,世界末日?这种糟糕的梦谁会愿意做呢?” “那也未必,谁知道我们是不是只活在某个人的梦里呢。” 那是凯恩斯文特,他从一个小山丘后面走了出来,“找你们,确实费了一点力气。我得承认,你们还是有着不错的水准的。” 阿来似乎并不吃惊:“唔,这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找到我们。” “噢?”斯文特带着杨东,走到了三个人的跟前,点燃了一只雪茄,“这是什么?” 阿来没有起身,反而更加慵懒,指着那个大洞:“你问这个?” “不,我问的是鱼香肉丝里为什么没有鱼,你是在废话么,当然是这个该死的洞。” “这个洞,通往地心,在那里,程诺将会死去。” “所以,是我理解错了预言的意义么?” “预言本事就是用来被误解的,如果人人都能解读对预言,它还有什么必要存在?” 斯文特望了一眼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好久不见了啊,阿来,你成长的不错。” “the same to you。” 斯文特回过头,“程教授,你不跳下去,还等着我把你扔下去么?” “时间还不到。”不待程诺回答,阿来就抢先说,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 “有什么区别么?” “十五分钟后,这将是全球第一座喷发的火山,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本来冰岛就是火山形成的,所以如果没有被阻止,可能这座岛将沉没在海洋中,一起沉没的还有英国。” “十五分钟,漫长的十五分钟,我不关心英国怎么样,我关心的是,那个预言中,到底是谁拯救了地球,真的就是他么?这个人甚至连能力都没有觉醒。” “很多时刻,正是平凡人做出伟大的成绩,哪怕这个平凡人狐臭,阳痿,猥亵少女,窥淫癖,异装癖,以及香港脚,都无法阻碍一个平凡人成为英雄。” 程诺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啊。” “那恭喜你咯。你比绝大多数的英雄,都要幸运。” 程诺直视着阿来的眼睛,“那个问题,是不是关于我的父亲的。” “你可以试着问一下。” “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么?” “不是这个问题,不过再告诉你一遍也没关系,是的。” 斯文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是存在,还是毁灭,都在十分钟之后揭晓,嘿,我有点兴奋,又有点沮丧。想到自己将和你们这样平凡的普通人一起死,我就觉得有辱于自己的力量。” “你知道,你的力量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例如呢。” 阿来眨了一下眼睛,“你知道例如什么的。” “哼。”斯文特不说话。 杨东走到了sunny的身旁,sunny正在出神地望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就像是望着一个能吞噬所有回忆的黑洞,“sunny,你还好么?” “哦,我很好,从未更好过呢。”sunny回过神,她把面前的火堆调的更热了一些,“要烤烤火么?” “可是天气已经正常了。” “哦,是么?” sunny抬起头,看着天,“要下雨了呢。” 说着话,一滴雨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再然后,更多的雨水就开始拍了下来,这场雨像是某种宗教仪式一般,不合逻辑,但是充满寓意,那个洞口就开始变得烟雾缭绕。 阿来说,“岩浆开始活动了。” 斯文特说,“这个洞,是谁挖的。” “一个英雄,一个注定不会被历史铭记的英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而这个普通人在历史需要他的时候站了出来,然后历史用完了他,他就被历史所忘却了。” “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死了的英雄,没有人会歌颂。” “你该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如果我活了下来,我会传颂他的名字。”杨东说着话,认真地看着阿来。 “对不起,你是?” “我叫杨东。” “罗马骑士会的人?” “罗马骑士会的人。” 阿来点点头,“是的呢,罗马骑士会的人。你知道么,小子,所有的特点,其实都是缺点,换句话说,如果按照正常来说,完美是不会被歌颂的,维纳斯如果没有断臂会怎么样?我们无从知晓,但是因为她断了臂膀,所以,她被我们所歌颂,因为她是不完美,残缺,是另一种完美。而这个人。” 阿来手指着那个洞,“他知道自己不会被铭记,也不会有属于他的雕塑,或者一本用来歌颂他的书,但是他还是向死而生,挖了一条通往希望的隧道,这种英雄,你认为,真的需要你记住他的名字么?” “他不需要,但是我需要,活下去的人们需要。这种人才是真正值得被歌颂的。” 阿来笑了,“在历史里,每一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完全可以叫这个人为杨东,然后粉饰他的样子。这种行为,只会滋生更多的顺民,而不是能站在这里的人,能站在这里的人,谁又没有着自己的致命缺点呢?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我们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关乎生死,或者说超脱生死,例如我,我是阿来么,不,我不是的。” 程诺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是阿来,你是谁?” 阿来的双手摊在了身后,保持着一个极其松弛的姿势,“你终于问了这个问题,就像剧本里写的一样准时,真正的阿来,已经死在了巴士底狱,是的,我无法以身试险,让罗马骑士会的人去解刨我的尸体,所以,我是董双喜,这只是一个名字,或者你可以继续叫我阿来,没有关系,阿来是我,董双喜也是我,你也是我,我也是我,一切都是我。” 斯文特的脸上变得更加阴森,就像是这滂沱的大雨一般,“果然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还能是谁呢。我们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内,还有朋友要到达这里,我们掌声欢迎他们吧。” 有人配合着他鼓掌,那是马绍尔。 “对不起,我来的有点晚。” 第一百零七章 世间 马邵尔拍着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是我,一个存在感近乎为0的角色,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我刚才不见了么?” 杨东这才想起,原来刚才自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就是这里,他问:“你去哪里了?” “我么?这个先不说,我有点怀疑,自己只是为了平衡人种而创造出来的一个普通白人角色,难道不是吗?” 众人一阵沉默,对于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问诘,确实不是几个人能回答的,于是他们一起抬起了头,看着天上掉落的雨滴。 马邵尔在雨中走来,雨水浇的他像是一只落汤鸡,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水滴,“我该做的事情,做好了。” 阿来点点头,“辛苦你了。” 程诺不解,斯文特却哼了一声,“你去破坏了我的转播计划。” 马邵尔歉意地敬了一个礼,“不好意思世伯,恐怕这次,你不能成为英雄了,不过你的片子我看了,拍的很棒,足以乱真,我差点就信了。” 斯文特做了一个剪辑好的视频,准备在程诺开始纵身跃入岩浆之后就向世界直播,在那个视频里,斯文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是他通往新时代的门票,如今,门票已经毁掉了。 斯文特脸上带着微笑,却化为一道闪电,劈向了马邵尔,马邵尔轻蔑地看着他:“我并不畏惧死亡,这是我是荣耀。” 马邵尔眼睁睁看着这道闪电,可是闪电并没有击中目标,它被两个拳头拦了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龟仙人出现了,他挡下了那志在必得的一击。“恐怕你搞错了对手,有的事情,还是要势均力敌吧。” “势均力敌?就凭你么?” “有些事情,总要试试才知道。我们两个的恩怨,做个了断吧。”龟仙人拉开了架势,“之前我好像没有输给过你呢。” 斯文特讥笑一声:“那是因为,当你大不如前之后,你就不再跟我打了。” “别说的好像你一定能赢一样,毕竟我们人多。” 斯文特看了一眼程诺:“你是打算上阵父子兵么?” “正有此意,不过,他有其他的任务呢,时间到了,喂,我说,内个谁,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程诺正欲顶嘴说自己不去,凭什么被你安排着自己做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正在迅速地变干,他疑惑地看着sunny,sunny却对着那个洞口瞠目结舌:烟气冒了出来,愈演愈烈,几乎能看到火苗了。 阿来,或者说,董双喜,举起了程诺:“去吧!年轻人!” 程诺不住地摆手:“不不不,我还有一个问题。” “有问题就快说!” “万一我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是不是会被活活烧死?” 董双喜露出了一脸的坏笑:“你下去,就知道你是不是注定的那个人了。” 程诺赶紧挣扎:“我看,还是算了吧……” 董双喜不再啰嗦,把程诺扔向了洞里。 斯文特却奔了过来:“既然我不能做英雄,那么,就让这个世界一起堕落吧!”他疯了一般:“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英雄,那就是我,如果我不能成为唯一的英雄,那这种名号真的没必要存在!我要毁了你!我要毁了这个世界。” 不想,龟仙人拦住了他的攻击:“你有什么理由阻止一条奔向大海的河流呢?” 程诺喊着:“我可是你的儿子啊。” 英雄泰坦毅然决然地说:“所以这是你的命运,我的孩子。” “我绝对不是你亲生的!” 程诺留下了一句话,就被扔进了熔岩。 董双喜不管打着架的龟仙人跟斯文特,对马邵尔以及杨东说:“你们会活下去,不过不是在这里,你们走吧,一天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马邵尔点点头,转身离开,杨东看了一眼sunny,也跟上了马邵尔的脚步。 sunny问:“我该做点什么?” “跟随你的内心吧,我的孩子。” sunny看着岩浆,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既然畏惧寒冷,我就该投入火焰的怀抱啊。” 这时,天上开始坠落拳头大的冰雹,sunny笑意逐渐变浓,“果然是这样的么?我明白了。” 她一跃而下,也容身在岩浆里。 董双喜轻声叹息:“不,你完全不明白呢。” 英雄泰坦被斯文特逼的很紧,却忍不住吐槽:“难道她没看过海贼王么,不知道火拳艾斯是被岩浆果实杀死的?” “喂,你这个梗有点冷啊,你还真是深陷二次元不能自拔啊,既然这样,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董双喜也加入了战局,情况稍有好转,斯文特冷笑一声:“真是活久见啊,我居然有荣幸被你们两个联手攻击,这还真是注定不会载入史册的一战呢,说了谁会信呢,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商人,对战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真是我的荣幸。” “你要是话少一点,可能会更好一点?” 天上落着巨大的冰雹,岩浆不断向外蔓延,斯文特鄙视地说:“看来你们的赌注是错误的啊,而且传说也是假的。” “你真的是不懂啊。”英雄泰坦轻蔑地回应着。 “不懂什么?”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或者说预言之所以是预言,那是因为,它们注定会发生。”英雄泰坦坚毅地回应着。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名不副实了,难道不是么,如果是这样,那就让我毁了这个世界吧!” 斯文特忽然停下了攻击,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英雄泰坦眯着眼,问董双喜:“要出现了么?” 董双喜说:“你别这样问我,我哪知道。” 英雄泰坦说:“难道这就是龟派气功波么!” 这个话被一身龟仙人打扮的英雄泰坦问出来,特别的违和,董双喜被气的直翻白眼:“那不就是你的招式么?” 英雄泰坦摸着下巴的胡子:“我不记得有教过他吧” 董双喜说:“老伙计,这辈子,谢谢你啊。” “彼此彼此,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句话一直埋藏在我心里,你欠我的六百比索是不是该还我了?” 第一百零八章 拯救 “既然你无情,也不要怪我无意了,我得先跟你说好,上次弄坏的你的电脑,我不打算还给你了。”英雄泰坦一本正经地说着。 “说的这么欢,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跳个圆舞曲?”斯文特狞笑着,“接招吧。” “接什么招?有人要来了。”董双喜回头看着,可是斯文特不管,仍然一记势大力沉的招式直奔着回头望着的董双喜而来,泰坦接下了这一招,他擦着嘴角溢出来的血:“有点耐心吧,老朋友,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董安安出现了,她好像是从地平线的另一头找到了这里一样,脸上的疲惫像是冰川里封冻的企鹅一般。 董双喜叫着她:“安安。。。” 董安安哼了一声:“果然是你。” “是我。”董双喜显得非常赧然,可他的眼睛里还是闪烁着爱意。“安安,能见到你真好。” “我跟你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斯文特,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斯文特皱眉,“有那个必要么?” “我可能只是在生命中无数有过的女人之一,但是我要告诉你,当我鼓起勇气开始决定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唯一。现在,我有必要认真地同你告别了。”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斯文特忽然对着董双喜出招了,董双喜勉强抵挡着,嘴上还在说着:“安安,原谅我,我还是爱你的,可是我必须要这么做,对不起。” “哪来那么多必须做的事情?你把自己的女儿逼疯,这就是你对你自己女儿的爱么?难道一个爱着自己女儿的男人,会离开女儿很多年,然后再出现在女儿的视野里时,只是故意设下圈套,让女儿挖掘出能力,好帮着他自己去做什么无聊的英雄梦?” “安安,你不要这么说我。” “不要这么说你?你知道我受了怎么样的折磨么?你不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地球,你的故乡,你的一切,从来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我的感受,我的世界,我的温暖,你给过我什么?” “我给过你生命,我也给过你爱啊。” “呵”,董安安冷笑着,“那就谢谢你的爱了。” 斯文特一个转头,抓住了董安安,“我劝你,最好放弃抵抗”,他看着董双喜,“既然你爱她,那么就证明给她看吧。” “我要怎么证明。” “用你的生命,证明给她,你是爱她的。” “即便是我已经这个年纪了,即便我已经知道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仍然对这一刻感到无力,如果我死去,那么我的朋友,英雄泰坦,也无法继续活下去了,而且,谁又能保证你不会伤害董安安呢?” “对不起,我不能保证我我不会伤害我睡过的你的女儿呢,你可以考虑不去死。”斯文特举着董安安,走到了洞口,岩浆还在向外面流着,“你可以闻到烧烤女儿的味道了。” 董双喜急忙叫住了斯文特,“斯文特,你等一下,我这就自杀。” “我信不着你的自杀,没有人比你更会假死了,我要亲手杀了你。” 斯文特看着英雄泰坦,“你在这里没有做路径点,所以你别指望着能突然带着这个女孩儿离开,如果我杀董双喜的时候,你出手阻拦,那么我会先杀了这个女孩儿,你不想自己的朋友见着自己的女儿先于自己死去吧?” “你卑鄙!” “卑鄙?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斯文特松开了董安安,走向了董双喜,“这么说来,我们是达成交易了么?” “安安,你要记得,我是爱你的,这份爱,从你降生开始,就未曾改变过,即便我死去,我仍然会用我的方式爱你,请你不要怀疑我。” 董安安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可她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腺,眼泪流了出来,泪水模糊掉的双眼,亲眼看着斯文特举起了手,她心里在嘶吼着:“不。。。不要。。。” 可是,她竟然无法说出口。 董双喜忽然动了,他跟英雄泰坦,一左一右,夹起了斯文特,纵身跃入洞口之中。 这一刹那来得过于突然,好像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又好像从未存在过这三个人如同一切都只是董安安的一个梦一般,这个梦太漫长了,好像是要从纽约的那天开始算起,董安安不断地怀疑着,是不是这个梦太久了,久到离谱了? 她的眼泪愈演愈烈,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打在脚下,冰雹还在下着,混杂着眼泪打在溢出来的岩浆上,董安安一动不动,等着自己被烧死,她忽然失去了一切,尽管似乎好像也从未得到过一切,她静静地等死,却觉得自己双脚悬空,原来,是自己被抓到了空中。 她看过去,那是sunny。 “安安,见到你真好。” 声音却来自于身旁的一个人,程诺身上光秃秃地,正一只手捂住隐私,脸上带着微笑:“你见到你爸爸了么?” 董安安再也无法自控,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程诺有点意外。 “他跟另一个人,抱着斯文特跳入了火山口。。。” 程诺脸色大变,“松开我,松开我,sunny,我要去救他们。” sunny迎着风,飞翔着,像是一只浴火而生的凤凰一般,她飞的很高,飞过了云端,看到了太阳,阳光洒在了他们的身上。肩上载着阳光,仿若三个自由人一般,她任由程诺叫着,任由董安安哭着,她自由自在地飞着,直到累了,才把两个人放到了地上,她在地上升起了火焰,绿色的火苗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未来,也很像是讲述着真实存在的过去,程诺呆呆地看着火苗,董安安累了,就靠在了sunny的肩头,风在呼啸着,无疑,地球还在转动着,没有地震,没有火山喷发,他们拯救了地球,但是一切又好像与他们无关。 “如果,你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要开始这段旅程了么?” 小马绍尔出现在了这里,他为程诺披上了一件衣服,“穿上点吧,你这样,会被和谐掉的。” 程诺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尽量挤出来一个笑容,“谢谢你。” 第一百零九章 四人行 sunny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谁?” “你们知道的,在夜里,不仅仅是程教授的房间进去了人,还有我的房间,也有一个人的光顾。” “董双喜?”sunny猜测着。 小马绍尔点点头,“是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可是,我是随机选择降落到了这里,他是怎么知道我要降落到这里的。” 小马绍尔笑笑,“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没有随机这种事情。” “噢?” “我们该走了,地球拯救了,但是这个星球总是麻烦不断,用不了多久,麻烦就会找到我们的,不是么?” 程诺说,“我居然没有跟他好好告别。” 董安安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 想到自己曾经叫另一个老男人爸爸,董安安就觉得很恶心,于是哭的更猛烈了。她这样哭,程诺倒是没那么难受了,他拍了拍董安安的后背,“好啦,不要哭了。” 董安安感激地看了程诺一眼,却看到了他没穿裤子的下肢,立刻捂住了眼睛,“你这个人好恶心,怎么不穿裤子。” “我这裤子也不是刚刚才脱下来好吧,你的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sunny心中的悲伤有多么大,那么她看着这几个人,就有多快乐,她对小马绍尔说,“既然你知道程诺要光着身子出来,你也知道要给他带件衣服,那么你也该给他带条裤子吧?” 小马绍尔说,“那当然,不过我觉得程教授不穿衣服的样子也是挺好玩的。” “别闹了,给他吧。” 小马绍尔吐了吐舌头,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衣服递给了程诺,却又掏出来一包给sunny:“这是你的。” sunny指着身上的衣服:“奇怪的是,竟然没烧坏掉。” 马绍尔楞了一下,“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漫画里的伪科学都是科学?” “也可能是每次都要搞一套衣服穿,大家都烦了,对吧?”sunny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程诺穿好了衣服,“啊,地球又没有毁灭,真是美好的一天。” 天色将晚,一抹暧昧红了天际,四个人并肩走在冰岛长满杂草的山坡上,裸露的火山岩比比皆是,sunny问:“那座火山,后来怎么样了?” “停止喷发了,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我们不断地下沉,我觉得自己死过去了,然后,我觉得被他拉住了手,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然后,我们就出来了。” 程诺说,“别这样看着我,溺水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抓住一些东西,所以,我就抓住了她。” “我还是挺好奇的,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自己被点燃了,看见自己的内脏被碎成了很多片,然后被烧为灰烬,哦,对了,我还看到我的肺,因为抽烟抽的太多了,所以很黑。” “即便你抽的烟少,你也的肺子被烧了之后,也是黑的。”sunny慢悠悠地说。 “喂,劝人从善少抽点烟,难道不好么?”程诺反驳着。 董安安停止了哭泣了,她抱着sunny的胳膊,就像是抱着斯文特的胳膊一样,sunny忍住没有吐槽她这熟悉的动作,程诺问:“安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什么打算,继续上学吧,你呢?” “巧了,我也是一样,回去继续当我的大学老师,过我的小日子,难道不是挺好的么?” “你呢,马绍尔同志。” “我,当兵啊,拯救了地球之后,日子总要继续啊。我的使命要告一段落了,不过,有人的使命可能要继续呢。” “谁?” 马绍尔看着程诺,“我好奇,你在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你在问,还是去到你房间里的董双喜在问?” “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如果是你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下面什么都没做,还没到地心,就被上升的岩浆顶了出来。然后出了地面,她就醒了,就带着我飞。仅此而已。” “这不合理吧,你为什么没有被烧死?” “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吐槽一下sunny那没被烧掉的衣服?难道美国陆军都不学物理的?” “喂,说话就说话,不要上升到某个高度上来聊天,行不行?”马绍尔挥了挥拳头,“如果是董双喜问呢?” “如果是他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其余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程诺撇了撇嘴,“问那么多干什么。” 董安安每次听到他们提起这个名字,就觉得心在被针扎一下,细心地sunny不让他们继续讨论了,“马绍尔,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走路到这里的。” “诶,难道被火烧一烧,脑子就会变聪明么?” 马绍尔变魔术一样亮出来一把车钥匙:“我开车来的,杨东借给我的。” 程诺有点担心:“你们说,杨东会不会卸磨杀驴,弄死我们几个啊。” “不好说。不过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不坐这车,毕竟,走回城里也才五六个小时。” 程诺瞪着sunny:“你飞就飞,飞那么远干什么。” “废话,你第一次飞难道不会飞到累的飞不动了再停下来?”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会飞?” “当然不知道,会飞这种事谁又有经验呢。” “那你现在,是打算继续飞,还是上我的车呢?” 马绍尔在手里摇晃着车钥匙,冲着sunny挑着眉毛:“男人的车,男人开的房,男人的家里,可都是很危险的。” sunny不屑地打了一个响指,手指上升起了一个火苗,她对着马绍尔,“你要不要试试来自美女的火子弹?” 马绍尔笑了笑,为sunny开了车门,“请。” 程诺跟董安安坐在了后面的座椅上,程诺靠着舒适的座椅,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放松,董安安看着窗外,只有前面的sunny跟马绍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程诺脑子里,不断回溯着,在那个洞里时,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一幕一幕,太过于荒诞,让他只能摇头,这大概只是一个梦吧? 那是一些,绝对不可能跟任何人提起的事情。 另外的三个人,不跟程诺说话,他们似乎知道他的苦恼一般,选择性地保持着缄默。 第一章 任务 李队长跟雀雀在一起了。 雀雀也是觉得自己鬼迷心窍,居然就找了这么个人。今年的9月份,上海天气炎热,经历了之前的那段气候异常之后,气温猛地回升,很多人感冒,李队长也中了招,雀雀去照顾他,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在雀雀家里,雀雀问躺在沙发上的李队长:“你之前不会是装病骗我感情的吧?” “怎么会呢。”李队长放下了正在摁着遥控器的手,他抓着雀雀的手,用力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一吻,“即便我是骗你的,我也会骗你一辈子的。” 雀雀有点享受这种粗暴,可是脸上这种情绪是不能流露出来,她厌恶地推开了李队长那张布满胡渣的脸,“喂,你到底是哪一年的,为什么长的这么老?” “我?83年的啊,35。” “35?看着不像,像53的。”雀雀坐直了身体,“你在上海有房子么?” “房子,唔,单位宿舍算么?” “那怎么能行,我怎么能跟你去住宿舍呢?”雀雀翘起了二郎腿,“你有打算买房子么?” “买房子,这事,有点遥远吧,就我这个工资,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赚够房子的钱。”李队长挠着头,“人家都说了,这租房子才是当代人最适合的生活方式啊。” “那是说给买不起房子的人听的,你说我一个大美女,跟你住单位宿舍,不好吧?” “嗯,谁让你找了一个穷人来着。”李队长嬉皮笑脸着,“房子是不可能了,想想别的吧。” “那车呢?” “这个可就厉害了,二手的普桑,价值人民币一万多元的豪华车型,见过没?” “会不会在路上开到一半,忽然爆炸?” “不会,你相信我,我的车跟我是同一年出生的,我都没爆炸,它怎么会炸呢?” 雀雀不住地摇头:“我一定是疯了,怎么找了你这样一个没车没房的老头呢。” 李队长正要再开几句玩笑,手机却不解风情地响了,他歉意地对雀雀说,“我得接个电话。” 李队长接起了电话,“是我,说。”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朝外面走去,嘴里塞了一只香烟,“情报准确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李队长皱着眉,“我得出去一趟。” “怎么了?” “有点事,等我忙完了再联系你吧。” 雀雀用枕头砸李队长,“意思就是又半个月见不着人了?” 李队长嘿嘿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年底我休年假的,到时候我们出去玩。” “去哪去哪,欧洲么!我想去冰岛,anny她们刚从那里回来,据说冰岛特别美,我也想去!” 李队长挑了挑眉毛,“冰岛多没劲啊,我们去松江转转吧!” “你给我走!不要再回来了!”雀雀又是一个枕头,把李队长彻底砸不见了。 每过一分钟,李队长又走了进来,他在雀雀的嘴唇上深深一吻:“等我回来。” 雀雀红着脸,“我等着你。” 李队长回到了单位里,眉头紧锁,这仿佛是他在单位的标准脸,一个同事递过来一张单子:“紧急命令,绝密,你当着我的面看。” 李队长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就还了回去,“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李队长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上次的事情之后,李队长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关于一个神秘组织的蛛丝马迹,可是却被高层的一个神秘电话勒令停止了,他跟自己的领导软磨硬泡,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让李队长十分不解,毕竟他是一个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人,而他的领导也差不多是这样,所以两个人才臭味相投。 这次,组织派了一个有点奇怪的任务给他:到西部地区某大学里,去当学生,立即出发,就位之后,等待指令,通过同事单线联系。 这他娘的算是什么命令?卧底威龙?逃学威龙?什么什么威龙? 李队长心里暗自想:就我这胡子拉碴的样子,去卧底当大学生?人家能信? 他想给领导打个电话,质问一下是不是领导脑子有坑,却又想,那命令上写着绝密,这样做,怕是违反保密原则的,想想算了,虽然恨的牙根只痒痒,也只得作罢。 给他命令的同事带着他登上了一辆车,很快,车就停了,同事鬼鬼祟祟地说,“便宜你了。” 李队长抬起头看了一眼地方,顿时哭笑不得,他们到了一家美容院。 同事大喇喇地坐到了沙发上,指着李队长说:“给我照着最年轻了弄,什么拉皮啊,嫩肤啊,美白啊,能上的都给我们上上,千万别客气,也千万别跟我们省钱?” 美容院当然乐意有这样的生意了,李队长当然不愿意,这要是真弄了之后,再回队里,手下的小崽子们还不得嘲笑自己好多年啊? 可是同事一本正经地趴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是命令。” “命令你个头啊,我怎么就没见过这样的命令呢?” “那现在你见到咯。”同事一副油盐不进滚刀肉形象,李队长努力地回忆,好像两个人也没什么私人过节,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同事,然后像是上刑场一样,进了手术室。 再从手术室里出来,同事都没认出来一起并肩战斗了好几年的李队长,要不是身上还是那件一万年不变的褪了色的汗衫,同事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李队长。 李队长皱着眉,“娘炮。” “你说什么?” “把一个英姿飒爽的人民警察整成了一个小鲜肉,你,你这是在犯法,你知道嘛?” 同事说,“请注意一下措辞好不啦,这又不是整容,你变年轻了你觉得娘炮,你没年轻过?这说明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娘炮。” 李队长还欲撕逼两句,却呗同事一脸严肃拉着自己回到了车上,在让司机下车了之后,同事掏出了一个小包:“以下属于绝密,注意保密。” 李队长坐直了身体,然后郑重其事向同事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你说。” 第二章 注定 “我们怀疑,在中国西部地区某大学内,有着一个异常的化工厂,你作为中国公安系统的杰出战士,现在被派遣到那里,化名为李欢,进行卧底活动,这次活动特别危险,等待你的只有两个结果,大功,或者牺牲,你现在,有权选择是否接受这项任务。” “我选择否接受这项任务。” 同事点点头,掏出一把手枪,给手枪上了膛,“由于你回答了错误的答案,我现在要枪毙你。” 李队长满不在乎地推开了手枪,“少他娘的脱裤子放屁了,我啥时候拒绝过任务。” 同事笑了一下,“例行公事,别误会。” 李队长揉了一下眼睛,“如果我真的拒绝,真的要枪毙我么?” 同事把枪收了起来,“不会,但是会把你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由于你接触到了任务的边缘信息,你会被派到阿富汗维和一年,等一年之后保密解除,你再回来。” 李队长露出白牙,“那我选阿富汗,我这刚谈了女朋友,不能这么不人道吧?” 同事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次的任务,特别危险,所以你不能同女朋友取得联系,这个道理你是懂的吧?” “我知道,具体的任务你说吧。”李队长收起了嬉笑的神情,“自打干了这行开始,我就没怕过,我的原则性你无须多虑。” “在你到了学校之后,我会在当地以借调的名义暂时安定下来,我们一明一暗,互为犄角,由于这件事情非常棘手,后续我会慢慢跟你讲解,现在,你先出发了。记住,你叫李欢,今年19岁,来自吉林通化,这是你的所有,给你半小时,记住它们。” 同事交过来了那个包裹:“在那里,我还叫吕荣浩。” 李队长拆开了包裹,同事下了车,他开始了认真地记着资料,却见同事又回来了,“对了,你的手机,要上交给我。” 李队长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人真的好烦啊。” 可他还是把手机交给了吕荣浩,吕荣浩连同自己的手机一起交给了司机,司机向两个人敬了礼,然后离开了。 时间线往回挪一点,在这个世界被拯救后的第三天,程诺跟杨东、马绍尔、sunny、董安安、anny高等人,一起来到了为董双喜、英雄泰坦、斯文特所修的墓前。 “原来说三天之后见,说的是这种方式见面啊。”杨东放了一束花:“感谢你们。” 那是两座没有照片,也没有尸骨只有名字的坟墓,杨东看着深情望着墓碑的程诺:“为什么不把他们迁到他们该有的墓地里去?” 程诺问,“你是说?” 杨东点点头:“是的,英国,索尔斯伯里,那才是他们该在的地方吧?” 程诺摇头,“算了吧,在哪都一样,只是一个念想,连尸骸都没有。” 他轻轻抚摸着一座墓碑,那上面写着英雄泰坦,他说:“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小马绍尔走到了程诺的身边,拥抱了一下程诺,“别太难过了,希望他们在平静中得到安息。” 程诺笑了,“我没有难过啊,像是他这样的人,这种结局很好呢。” 可是他抚摸着墓碑的手,却更加温柔了,“老头子,以后我也会来这里陪着你的。” 董安安说,“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葬在重庆武隆呢,谁想,就这样被埋葬在了异国他乡了,你是战士,战士永远不会想着马革裹尸,战士永远死在冲锋的路上。” 斯文特的墓前,sunny也放下了一束花,“嘿,老色鬼,希望你们在下面不要再打斗了。” 杨东扭头看着斯文特的墓,“我说,他的后事,总要有人操办的吧?” “没有,他没有亲人,在他死前,公司的事情早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死也就死了,连尸骨都没有,怎么操办呢?估计过一段时间之后,公司的人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去报案,然后列为失踪人口,公司进入该有的流程。”董安安回答。 “什么流程,解散么?” 董安安说,“那不重要了,与我无关。” 马绍尔说,“对了,董双喜先生,让我这个时刻告诉你一件事情。” 所有的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他却只看着程诺,“他说,你要去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程诺问,“什么事情?” “他说你知道的,而且,只有你知道就好。” 程诺默默点点头。 anny高本来在车里睡觉,忽然醒了,冲下来抱着程诺,“老公,我做噩梦了。” 程诺抱住了anny高,在她的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不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anny拼命地摇着头,“在梦里,你浑身是血,好吓人,我不要你死。” “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你面前么?”程诺向其他人投以歉意的眼神。anny高近来受了太多的刺激,整个人一直不太好,大家是知道的,所以也都报以温柔的微笑。 anny高纵身一跃,让程诺公主抱起了她,“老公,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知道你忙,你有那么多的女学生啊,网友啊,老同学啊,旧情人啊什么的,可是,我只有一个你啊,我走了你还在,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程诺揉着anny高的头发,“我不会离开你的。” anny高眨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晃一晃:“这是一个诺言哦。” 程诺说,“这是一个承诺。” anny高抱紧了程诺,“不要离开我。” 程诺心里,却是知道的,他的离开,已经迫在眉睫了。 这是一次注定不会为人所知道的离别,却是一次注定会发生的离别,因为在火山岩浆里,程诺获得了自己的能力,那是时光旅行的能力。 在岩浆里,程诺又回到了那个小岛上,老人还在同样的位置,他看着到来的浑身是火焰的程诺:“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我当然知道,在无数的时空中,你都是注定要到来的,只不过,有一些时候你没能来到这里,就死在了火山岩浆中,不过幸好,这一次,你到了这里,听我说那些被安排好的我要对你说的话。” 第三章 能量 老人为程诺端出来一个椰子,“先坐下吧,我们不急的。” “对不起,我不爱喝这玩意儿。”程诺在一旁席地而坐,他摸着地上的土壤,那土壤就像是是细沙一样,颗粒分明,可是一株株植物仍然长得生机盎然。 “这太神奇了”,程诺仔细端详着那土壤,仔细看,他甚至能看到能量在一点点从土壤传递到植物中去。 老人自己喝着椰汁,“你能看得到能量的流动,对么?” 程诺抬起头,“是的。” 老人放下了椰子,他在程诺面前挥了挥手,就出现了一副世界的景观图,“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的精彩,可是你仔细看,这个世界是一个轮回,这些你都熟稔,我们从宇宙中获得能量,然后把能量转化为可以被人类接受的方式,这是人类的智慧。” “你。。。是人类么?” 老人莞尔,“我是,也不是,地球上的灵长类生物的最高级品种,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呢。但是,我可能跟人类不太一样,你也是,想必,你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了吧?” 程诺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难道,我已经死了?” “不,这不是死亡,这是你生命的另一种形态,这个星球上的生物有很多种形态,这是其中之一。” “我在哪,这是天堂么?” “这,是两种形态的罅隙,是一个存在也不存在的地方,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你具有着一种非比寻常的能力,那就是,时空穿梭的能力。” “时空穿梭?你的意思是,穿越么?” “你可以这样理解,这无可厚非。不过,你的第一个路径点,已经被设置好了,你必须要到那里去了。” “等一下,我有点乱,不是说,我不能杀死我的祖母么?我怎么可能会可以穿越呢?还有,路径点是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泰坦,他拥有的能力是瞬间移动的能力,不过,他只能对于设置有路径点的地方瞬间移动。如果没有路径点,他的瞬间移动就无法开启,你的时空穿梭能力,也是一样的,你只能去一个你已经设置好了路径点的时间点。”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真的有穿越这种事存在?” “你需要的是接受,而不是明白。在接受的过程中,你自然会明白。”老人用脚尖在地上轻轻地划拉了一下,那些能量就变得明亮了起来,“你看,所有的能量都有着自己的路径点,遵循这些设定,就会有你存在的意义出现。” “难道大学教授,不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说过了,你需要的是接受,接受了之后,自然会明白一切事情。” 程诺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是老人却说,“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现在,你要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程诺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年我的父亲,泰坦,发觉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也曾经来到过这里么?” “没有,他没有来过。”老人挥手,“你走吧。” 程诺被带进了一个漩涡,向外传递着。 小女孩儿又走了出来,“你撒谎。” “是的,我撒谎了。” “你为什么要撒谎?”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一些事情的时候,告诉了他,他会乱。” “他乱了会怎么样?”小女孩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泛着明亮的光芒。 “他乱了,你会不存在,我也会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乱了我就会不存在,我不明白。” 老人刮了一下小女孩儿的鼻头,“你跟他一样,也只是需要接受,而非明白。” 小女孩儿凭空拿出了一个娃娃,抱在怀里,“我现在,真的存在么?” 老人抱起了小女孩儿,就像小女孩儿抱起那个娃娃一样,“孩子,我们的存在,或者说人的存在,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存在就是存在的,只要我们在别人的心里,我们就是存在的。”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程诺走远的方向,“我还会再见到他么?” 老人说,“会的,一定有一个时空里,你会再见到他。” 扫了墓以后,一行人去了机场,sunny回到了国内,马绍尔回到了部队,杨东去梵蒂冈述职,董安安去了纽约,大家做鸟兽散,在机场,看着一个个人微笑着走向了自己的登机口,anny高抱紧了程诺,有点伤感,“好不容易才熟悉了一些,又要分开了。” “人生不就是这样,充满了离别么?” “那你会离开我么?”anny高正常了许多,程诺也宽心了不少,“我不会,不会离开你的。”程诺掐着anny高的脸蛋,“来到来了,我们好好逛逛冰岛吧。” anny高的眼睛放出了光芒,“好诶,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吗?” 程诺微笑着点头,“是的,不过迟来了一阵子呢。” “迟到总好过没有吧?”anny高掏出了手机,“我要好好做做攻略呢。” 程诺拿走了anny高的手机,“做什么攻略啊,我带你玩。” anny高说,“总觉得有些不可靠呢。” 程诺抱起了anny高,“你的男人,可是非常可靠的呢。” anny高闻着程诺身上的味道,“让我闻闻,看看有没有背着我偷情呀。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缰绳都不能松,松开一点,就不是你了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老实的。”程诺撒谎脸都不红的想起了小蔓:她在哪里呢? anny高问:“那我老实的老公,我们第一站要去哪里呢?” “去。。。诶。。。哪里来着。”程诺夸张地挠着头。 anny高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得了吧,你演的一点都不像,我们家程诺囡囡的记性可是特别的好呢。” 可是程诺知道,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哪怕是在冰岛的时间很短,印象很深,他也无法记清楚该去哪里了。 “靠。”他在心里暗暗地叫骂,难道真的是得到就意味着失去,可是自己要这并没有卵用的穿越能力干什么呢? 第四章 索巨石阵 程诺跟anny高两个人走出了机场,他们没有看到,在机场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两个人在冰岛晃悠了几天,又去了英国,第一站就是去了索尔斯伯里巨石阵,“这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据说距今4000年前的时候,就有一些未开化的人类前去那里治疗疾病,当时尚处在石器时代的欧洲,就有很多人横跨大西洋到巨石阵的所在,让这座古怪的建筑群赐予自己新的生命。” 听着导游的讲解,程诺却在心里想着:难道,这索尔斯伯里巨石阵,当年有着一位妙手回春如同董双喜一般的人存在? 他倒是想在这里治好自己最近的健忘,连粗枝大叶如同anny的人,都发现了程诺的记忆力明显的下降,丢三落四,失魂落魄,这些词都算是好的了,说是失心了也不为过。明明刚刚把东西放下,就问东西在哪,这种事,谁能受得了? anny高对着一块大石头半跪着,嘴里念叨着:“要是有什么神明的话,就治一下我老公的健忘吧,他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见我思念成疾么?” 程诺哑然失笑,可是anny高下面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如果我老公是因为我才得了病的话,就惩罚我好了,我一直是一个不祥的人,不要牵连他,他是无辜的。” 程诺过去扶起了anny高,“说什么呢。” anny高瞪着他:“如果你真的病了,不能工作了,我们的贷款就没人还了呀。所以即便是惩罚我,让我健忘,也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疯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哪里是疯的,你是正常的。” “喂,安慰人,也要走走心好吧?我觉得这里蛮不错的,老公,我们晚上就在这里露营吧?” anny高一时兴起,就买了帐篷水跟食物,兴冲冲地扎起了帐篷,程诺跟着帮忙,觉得有些事情,却又想不太起来是什么,直到太阳落山,二人才扎好了帐篷,肩并肩躺倒了帐篷里。 程诺觉得身体很累,耳边的anny高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可他全然听不见,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那是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程诺看到了自己,正在大学讲堂上跟学生讲述着:“索巨石阵附近,第一次出现了人类有系统地耕种小麦的痕迹,无疑,农耕文明使得人类开始进入了一种辛苦模式,因为狩猎文明更加的轻松,人的获得也更有保障,而农耕文明却是要靠天吃饭,这无疑是不合理的。。。” 程诺看着讲台上的程诺好像看到了自己一般,他冲着自己微笑,自己就被一股力量不断地推着,带到了索巨石阵。在那里,一些原始人正匍匐在俱是的阴影中,膜拜着巨石,程诺能看到能量正在涌入他们的体内,于是他也想跟着跪倒下来,想治好自己的健忘,可是,那股熟悉的力量又回来了,把程诺推倒了不远处,在那里,有一个酷似自己的人,正在用一件神秘的小东西,创造着一个麦田怪圈,那个人向着程诺微笑,程诺想去问个明白,麦田怪圈究竟是怎么样创造出来的,又被那股力量带走了。 这次,程诺发现自己是在帐篷里。 他看着自己正在anny高的身边睡着,睡得十分香甜。忽然,那个人睁开了眼,对着自己邪魅狂狷地笑着,把手伸到了anny高的衣服里,熟睡的anny高翻了个身,亲了一下正在摸自己的人,“别闹了,好累的。” 那个人却不肯罢休,一边对着程诺笑着,一边继续摸着anny高,anny高被**着,脸颊逐渐红润了起来,程诺拼了命的想去跟那个人打架,却无奈像是有一堵墙横亘在两个人中间一般,他怎么也不能打破阻碍,只能无力地看着地狱的邪火吞天噬地。。。 程诺猛地坐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掐了自己一下,疼痛,确实是疼痛,但是这疼痛却来的不是那么的真实可靠,自己还是梦里么? 帐篷外面天已经微微亮了,程诺看见了赤裸着的anny以及赤裸着的自己,就感到一阵的心疼,他轻轻亲吻了一下anny高的脸颊,anny却梦呓一般说:“又要啊?” 程诺面红耳赤,轻轻穿起了衣服,走到了帐篷外面。 清晨的索尔斯伯里,凉爽的风吹的程诺很是惬意,他在草地上走着,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他回想到梦中那个场景,于是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他刚刚跪倒,太阳恰如其分地喷薄而出,程诺看到了能量在流动,那熟悉的场景又再一次出现,这一次,他身边满是原始人,自己的面前,是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人,正在对原始人宣教:“如果你们渴望着更加的健康,那么,你们就应该学会种植庄稼。” 原始人们面面相觑,“可是,我们不会啊。” 那个人微笑着说:“我可以教你们,想想看,你们可以不用四处迁徙,可以安定下来,繁衍生息,为什么不呢?” 他的话似乎有些让原始人动心了,但是原始人还是不太敢去尝试,直到他说:“如果你们不肯去种庄稼的话,恐怕,我就无法再为你们治疗了。” 痛苦,永远是最有力的武器,那个人的微笑中带着很明显的寒意:“并不是我把痛苦带给了你们,是吃肉,是采摘来的果子,里面有太多的毒素,就像是咬了你们的毒蛇一般,让你们被苦痛纠缠,只有种粮食,吃粮食的人,才会更加的幸福。” 程诺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吃粮食的人才更加痛苦,碳水化合物并不如肉类一般好消化,而且种庄稼也不如打猎采摘来的轻松啊,每天都要在庄稼地里劳作,很辛苦的,你们不要听这个人胡说!” 那个人看着程诺,“是你。” 程诺楞了一下,“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那个人笑了,“我在等你。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那个人对着程诺眨了眨眼,程诺,一瞬间被塞进了黑洞,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剧烈的穿移让他脑子受了震荡,昏了过去。 第五章 巴塞罗那 “喂,醒醒啊,你醒醒。” 程诺被人用力地摇晃着身体,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中国人么?” 程诺的脑子里不断地闪回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可是自己却无法将那些记忆链接到一起成为一部电影一般的连贯,他揉着发痛的头,“你是谁?” 那个人微笑着:“我就觉得你像是中国人嘛,在这里,中国人可是不多见啊,竟然能让我遇到一个同乡,不容易。” 程诺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穿着奇怪的衣服,就像是在电影中的一样,西服奇奇怪怪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上面写着一个“餐”字。 “你是干嘛的,拍电影的么?” “拍电影?什么意思?”那个人一脸的茫然,“你醒了就好,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程诺拉住了那个人的手,“这是哪里?” “哪里?你不会自己看么,难道你是喝多了么?” 程诺四下打量着这个地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他紧紧拉着那个人的手不放,“告诉我,这是哪一座城市。” “巴塞罗那,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巴塞罗那。。。”程诺摇晃着站了起来,头疼的更加厉害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喂,你真的喝酒喝多了吧,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呢,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很奇怪诶,这个季节的巴塞罗那阴雨不断的,你就穿这么少,会冻死你的。” 程诺看着街上的行人,还有马车,说不出来的违和感,那些记忆的碎片中的场景全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你快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家?我的家在哪里?” 看着程诺那茫然的眼神,那个人摇摇头,“算我倒霉,你跟我走吧。”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叫我双喜好了。” “唔,谢谢你,双喜。” 双喜带着程诺走在街边上,对着一问三不知的程诺,双喜颇有些无可奈何,“你是说,你醒来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程诺点头:“是的,我被你摇醒了,但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是谁,我都不记得了。” 双喜凝视着程诺的双眼,“好的,我相信了你的话了。” “喂,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明明我很可疑啊。” “可是,你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在路边会死掉的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什么都不做吧。”双喜挠挠头,露出了微笑,“看着你好像比我年纪大的样子,我们中国人呐,在外面,就是要团结呢。” 程诺感激地看着双喜,双喜却说:“你会不会刷盘子?” “刷盘子?应该会吧。” 双喜开心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刷盘子了,以后呐,你就跟着我一起刷盘子吧,保证你有的吃有地方睡觉,算你小子走运,刚醒过来就碰到了我,然后又找到了一个这样好的工作。” “刷盘子算什么好工作啊!” “那你说什么,什么才算好工作,你想成为高迪大师那样的建筑家?” “高迪,那是谁?”程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双喜不敢置信地看着程诺,“亏你还到了巴塞罗那,来了巴萨罗那你不知道高迪,真的是白来一场了!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呐,我告诉你,高迪先生,就是这座城市的名片,由他设计的建筑每一座都是大名鼎鼎的,你想啊,奎尔宫,卡佛之家,米拉勒之门,哦,对了,还有圣家堂,天呐,我差点漏掉了圣家堂,这些都是他一手设计的,多么的了不起!” 听着双喜如数家珍地说着高迪的建筑,程诺觉得一个个都很熟悉,却丝毫想不起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双喜觉察到了程诺的痛苦,就体贴地拍了拍程诺,“嘿,老兄,我看你也没留辫子,这说明你出来的时间也很久了,你要去看看是不是害了什么病什么的短暂失忆了,从前我们餐馆旁边的一家咖啡店里的一个女应侍,就得了那个病,不过后来好像说她是装病的,喂,你不会也装病来换取我的同情心吧,我这个人就是同情心太多了呢,唉,这不好。” 程诺问,“你是在餐馆里工作么?” “对啊,你真聪明,一听说我要带你刷盘子,你就知道我在餐馆里工作了。看你的样子斯斯文文”,双喜捏了一下程诺的肩膀,“胳膊也没什么力气,真好奇你这人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程诺苦笑了一下,“我也想知道。” 双喜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着:“我之前是李中堂李大人的小同乡,不过我跟李大人没什么关系,他姓李,我。。。我没有姓氏,我是个孤儿。从小当叫花子,听说这边钱好赚,就想办法躲在船上到了这边,在船上还做着发财梦呢,可是谁知道,这边也不是遍地黄金的,又是流落街头,又语言不通的。不过幸好我们老板袁山是一个好人,他见我年纪小,又没有地方睡,就收留了我,给我了这份工作,让我刷盘子,你放心好了,袁老板最是好人了,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再说了,这里面不是还有我的面子在嘛,放心,你会没事的。” 程诺听的头都大了,“你在说什么啊。” 双喜笑了一下,“你看,我们到了。” 他们到了一家中餐馆的门口,招牌上写着中文的饭店两个字,程诺是认识的,双喜推开门走了进去,回头冲着程诺努努嘴:“喂,进来,我带你见见世面。” 程诺走了进去,看见一屋子的人围坐在两张大桌子前面,面色凝重,一个小胖子皱着眉,“双喜,这是谁?” 双喜大喇喇地指着程诺说,“袁老板,这是我刚才送外卖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捡的一个人,他得了病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袁山狐疑地打量着程诺,“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我想着咱们这一直缺一个刷盘子的,既然如此,就把他领回来吧。” “这个时候出现,有点可疑啊。” 第六章 酷刑 袁山问:“你从哪里来的?” 程诺一脸的懵逼跟郁闷持续着笼罩:“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袁山一脸的横肉,“不对,你是从马德里来的吧?” “马德里?”程诺不解。 “你是细作!” “我还共跳的水线子呢,咦,我在说什么,不是,我不是从马德里来的,也不是细作。” “平白无故来了一个你这样的人,又是我们巴塞罗那中餐界同马德里中餐界争地盘的关键时刻,太可疑了。来人呐!” 旁边呼啦啦站起了两排人,“袁老板,您吩咐。” 袁山狞笑一下,“上家伙!” 双喜急忙走到前面来,“老板,不要了吧,他真的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没必要上家伙吧。。。” “你不要多讲,他要是奸细,你也逃不了惩罚!” 双喜的脸色一变,轻轻地对程诺说:“你自求多福吧。” 程诺虽然失忆了,但是不傻,见势不对,转身就要走,却被几个彪形壮汉摁住,带到了桌子前面坐下,有人从后面的厨房里端出来一碗东西,双喜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大声叫着:“太残忍了,求求你放了他吧!” 袁山一脸的冰霜:“来呀,给他喂下去!” 程诺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他见端上来一碗东西,闻着还挺想,忍不住想吃,有人捏着程诺的嘴巴,咕嘟嘟地灌了下去,程诺吧唧着嘴,“诶,还挺好吃的。只是,我觉得,豆花这玩意,还是咸的好吃。” 双喜凑到了程诺跟前,手颤抖着试了一下还在微笑着的程诺的呼吸,程诺奇怪:“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死啊。” 袁山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还说你不是奸细,甜的豆花你都能吃的下去!” “可能是我在上海呆久了吧,甜豆花也能吃,不过我还是喜欢咸豆花的。” 袁山说:“能吃甜豆花又不死的人,一定不是我们的人。拖下去,关起来!” “别呀,袁老板,要是他真的是豆花能吃甜的,也能吃咸的呢?”双喜连忙求饶。 袁山一愣,“还有这种事?” 双喜急匆匆地说,“你总要让他试试吧。” 袁山对着别人使了一个眼色,就有人从后面端出来一碗带着卤子的豆花,程诺推开身边的人,把那碗咸的豆花三下五除二塞到了肚子里,“舒坦。” 袁山惊讶地站了起来,“怪哉怪哉,我袁某人做了这么多年餐饮,居然就看到了一个这样的奇才,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喂,只是吃了一碗甜豆花一碗咸豆花,不用这样吃惊吧你。” “真乃是奇才,有这样海纳百川的奇才,不做餐饮真的是可惜了……”袁山抚摸着程诺的肌肉,“虽然除了能吃甜豆花之外一无是处,还是可以试试啊,我就将我毕生的绝学……”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不过就是吃了咸豆花一碗甜豆花,这有什么的啊,吃了又不会死人,又不是不好吃……” “你说什么?甜豆花是人吃的东西?”袁山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再给我说一遍?” 双喜不住地向程诺使着眼色,程诺连忙扭转话题:“甜豆花,确实不好吃。您说的绝学,是什么东西?” 袁山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算你小子机灵,我告诉你,在这家店里,所有吃甜豆花的人,都会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架然后开除出店!我绝对不允许在我的店里有那种吃着咸豆花想着甜豆花的人存在!” 他继续说:“我袁某人,生平有三大得意,第一是宫保鸡丁,这就不说了,巴萨罗那城里,也是有口皆碑了,第二是小笼包,也还过得去,第三,就是做豆腐了,我看你是个材料,就从后天开始教你做豆腐好了。” 双喜的眼神中满是羡慕:“你运气真好,刚来就能学到袁老板的第三绝学,我都在这里很久了,还什么都不会呢。” “双喜,你需要知道,你的资质太过普通,如果不打好基础贸然学习高级技能,怕是对你有害无利!” 双喜露出了感激的表情:“谢谢袁老板,我会继续努力的!” 程诺恨不得掐死他们:“你们这是什么桥段?帮派传授武林绝学?有必要这样嘛!” 双喜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恨不能把程诺的身体刺穿:“我恨不能把你的脑子挖出来,把我自己的放进去,你怎么这么傻呢,学会做豆腐,走遍天下都不怕啊。” 程诺不想继续聊这个,就问:“为什么是后天教我,不是明天呢?” 袁山指着在座的一位说到:“这位是巴塞罗那城东的李老板,做面食的。”程诺向那个人点头致意。 袁山又指着一位说:“这位是城西的张老板,做饺子的……”程诺再次点头。 袁山手一挥:“总之吧,巴塞罗那中餐界有头有脸的都在这里了!” 程诺腹诽:一共就三家,你还说的像是多大的场面一样! 袁山说:“袁某人不才,耽居巴塞罗那饮食界盟主之位,真是业内错爱抬举,假如我袁某人不扛起来这个责任,怕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程诺又在心里说:就三家人,这不是三百人! 袁山叹了口气:“我巴塞罗那饮食业界同马德里饮食业界恩怨已深,最早已是十年前的事了……”感情说这么热闹,也没几年啊,程诺心里吐槽着。 “十年来,我们恩怨不断,但是仍然在克制着,这次,非要做个了断了!” 程诺提起来了精神:“怎么呢?发生了什么?” 袁山说:“马德里中餐界,决定在我们这开一家新店,而且,他们要打着正宗中国菜的大旗,最不能忍的是……” 说到激动处,袁山几降落泪:“他们……他们要甜豆花!这……这能忍?” 程诺险些昏倒:闹了半天就是因为一碗豆花?吃个甜豆花能死么? 袁山收敛住了愤怒,一拍桌子,“亮家伙!” 程诺心想,怎么着,这是要火拼么? 可谁能想到,他错了,错的离谱。 第七章 上场 程诺以为众人会抄起一堆的刀子斧子或者。。。枪? 可是掏出来的却是一堆的球鞋,护腿板,球袜,球衣。 袁老板面目狰狞道:“我们该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在球场上输了,那我们让他们把甜豆花带入巴塞罗那也是天意,但是,我相信豆花之神在天之灵会包邮我们的!” “豆花之神,那是谁?”程诺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足球本就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不过是由英国人改良了一下,说到踢球,喂,你们有谁会踢球么?”袁老板问向了众人。 靠,感情说这么热闹没人会踢球啊!程诺弱弱地举起了手,“我好心会踢一点吧。” 袁山激动地拍打着程诺羸弱的身躯,“果然是豆花之神有灵,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把你送到我们身边!明天的比赛,你就上场比赛踢前锋吧!” 程诺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好像是会踢,又好像是不会踢,我失忆了啊。” 见老板有些瞠目结舌,双喜说:“袁老板,我看,还是我来踢前锋吧?” “一边去,你懂什么是足球么?” 双喜哼了一声,“足球不就是22个人来回踢一个皮球么,把球踢进对方球门,哪一方面进的多,哪一方面就算是赢了,这有什么的。” “足球,是一门哲学。”袁老板正色说道:“你这个年纪,还不懂足球,替补吧。还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还不知道程诺的名字,程诺也是头大,一想到自己叫什么,就觉得头更痛了,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袁老板说:“你就叫豆花吧。” “不要!我是个男的诶。” “好吧,那就叫阿南吧。” “阿南是什么鬼。”程诺当然不同意。 “你的意思是,你想叫豆花?” 相比豆花,程诺还是可以接受阿南的,“等我想起来我叫什么,我就改回我的名字!” 袁老板对这个并不是十分的在意,“随便你吧阿南,现在我们来布置一下战术。” 程诺认真地听着,可是这战术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边路的李老板张老板接应传中,后面的袁老板接球就起大脚长传,袁老板说:“这可是现在世界上最流行的踢法了!” 程诺百无聊赖,偷偷问双喜:“你为什么叫双喜?” “我说了啊,我小的时候是一个流浪汉,对于一个流浪汉来说,还有什么比肉丸子吸引力更大的?我听说四喜丸子很好吃,就想起名叫丸子,可是丸子不好听,四喜又太大了,就叫双喜吧,谦虚一点。” “还真的是很谦虚,我还以为你是烟名呢?” “烟名?什么意思?” 程诺也是楞了一下,“我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袁老板扭头看着分神的程诺:“我在布置战术,认真听。” “没什么,好的。” 袁老板布置好了战术,拍了拍手,“为了咸豆花的荣誉!” 众人一起怒吼:“为了咸豆花的荣誉!” 晚上的时候,双喜带着程诺挤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夜雨声烦,也算是能互相取暖了,程诺看着昏黄的灯光,想着自己的来龙去脉,却是越想越头疼,双喜看着出神的程诺,“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这里有没有我认识的其他人,知道我走丢了,他们会开心还是高兴。” “真好,一定有人在想着你,你这样,他们会担心的,不过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我,当时流浪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不被大雨浇,能不被严寒冻死,每天都能吃饱?这种事谁敢想呢?” 双喜老气横秋地拍了拍程诺的肩膀:“所以呐,别想啦,睡吧,睡醒了你就都知道了,也就能跟你认识的人团聚啦!” 程诺看着天真的双喜,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呢。” 灯灭了,夜深了,双喜却还不肯睡:“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上场踢球啊。” “会的,你说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有说过么?” “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好吧,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袁老板就叫起来了众人,“赶紧去球场热身,不耽误中午回来开档!” 在圣家堂附近的一个球场里,早早就有些闻讯而来的中国人赶到了,有些人还留着辫子,这在程诺看来十分滑稽,却不知道哪里滑稽。他试着射了几脚门,准头还不错,不免有些得意:“看来我这校队的脚法还没丢。” “校队?那是什么?”双喜问。 程诺也说不明白,“是啊,是什么呢。” 马德里人来了,他们趾高气昂,虽然是踢客场,可还是带着气势,离老远就大叫着:“袁老板,咱们可要说话算数,这场球之后,你可就要让我们在这里开饭店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颗吐沫订个钉,我们可不像是你们马德里人那样,我们说话算数。” 对面说话的那个人打量着程诺,“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不会是你们找来的外援吧?” “我是他们店里刷盘子的。”程诺面带着浅浅的笑容,倒是对那个人第一印象不太好。 “刷盘子,没前途,还是来我们这里吧,我是在马德里卖热干面豆皮的,你就叫我圈圈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程诺看了一眼这个人的罗圈腿,心中了然,“不了吧,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圈圈也不当回事:“无所谓了,反正这场球之后,你们慢慢都会失业的,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咸豆花,不敢想象,求证来了没,来了就开球吧!” 马德里人穿着白色的队服,站在了穿着深色队服的巴塞罗那人的对面,一个个活动着筋骨,圈圈向着袁山做了一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袁山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球场上见,用脚说话吧。” 圈圈耸了耸肩,“你会死的很惨的。” 球证一声哨向,开球,比赛正式开始。 第八章 落后 四十五分钟之后,所有人都坐在场边,大口喘着粗气,马德里人阴沉着脸:“才赢了三个,怎么回事?” 场边有记分牌,记分牌上的清楚地显示着比分:马德里四,巴塞罗那一。 开场仅仅一分钟,马德里七号长驱直入,一脚爆射,打破了场上的僵局。 李老板回头怒骂:“袁老板,你倒是拉住他啊。犯规,犯规你不会么?” “我倒是想拉,我也得拉的住吧,这人壮的跟牛一样,我怎么可能拉的住?” 圈圈带着一群马德里人往自己的半场跑,却不忘了对袁老板嘲讽:“你倒是认真起来啊,这球太无聊了,我可不想踢成一场屠杀,要不要我脚下留情?” “这球跟你有什么关系,完全是人家自己的表演!” “是么,可惜,你看,这个人的球衣是白色的呢,这意味着,袁老板,我们队进球了,认真踢吧你。” “呵,我认真起来,我自己都怕,你就准备着受死吧!” 话虽然说得强硬,可是几分钟后,那个7号又进球了,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射法。 圈圈继续嘲讽:“哟,这是要让我们先进几个么。这可不够公平竞赛了啊,袁老板,好好踢啊,这可是你们的主场啊?” “少他妈废话,我还没跑开呢!” “唔,无所谓啊,反正比赛结束了之后,这就也是我们的主场了,大家共用一个主场,记得和平共处啊!” 袁老板恨不能一拳把圈圈打死,却无奈技不如人,就把气撒到了程诺身上:“你倒是发挥啊!” “发挥?大佬,我是前锋啊,我拿不到球怎么发挥?” “你放心,我会把球传到你的脚底下的,要是你进不了球,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又过了十分钟,零比三了。 圈圈这次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都快掉到地上了,不住地拍着进球的7号的肩膀:“你这两下子,足够职业的标准了。” 7号面无表情:“不是我厉害,是对手太菜了。” 圈圈附和:“对对对,是他们太菜了,萤火虫怎么能同日月争辉呢?” 程诺拉着气急败坏要上去打架的袁老板,“我说,咱们得改改战术了啊。” “你说,怎么改,能赢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跟那个7号打架。” “谁让你打架了啊,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技术比我们的好。。。” 袁老板可不干:“呸,谁说我们的技术不如他们的,巴塞罗那人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脚法的细腻!” “对对对”,程诺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为了赢球,我们应该多起一些高球了。你在后场拿球之后,不要前插,尽量打给边路的两位老板,然后他们长传冲吊,打到禁区里去,我试着抢点,这样我们比较明确一点,也容易进球。” “你到底行不行啊?”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程诺嘴上这样说,心里可是没底,看着人高马大的对方后卫,有点心虚,“不过,机会总是给勤奋的人,增加我们的跑动吧,后方重点盯防对方7号,不让他拿球,拿球就犯规,怎么样?” 袁老板勉强地点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都听到了吧,就这样踢!” 又开球,程诺在对方禁区里不断跑动着,本来踢中场的圈圈回撤了一点盯防程诺,“小兄弟,挺卖力气的啊,我看啊,没必要这样,意思意思得了,何必呢?” 程诺不理会他的劝说跟缠绕,一个假动作晃开了圈圈,刚好,李老板的传中也到了,程诺一个狮子甩头,无奈,角度太正了,被对方的门将得到,一个大脚开到了前场,幸好袁老板卡位精准,破坏了这次反击。 程诺向后面竖起了大拇指:“就这么踢,有希望。” 袁老板大声地叫喊着:“打起精神来,比赛还没有结束!” 上半场进行到了第三十五分钟,终于程诺在前场获得了一个任意球,亲自主罚,一脚弧线球送入了对方的球门。 巴塞罗那中餐队十分激动,就像是中国队勇夺世界杯一样忘情庆祝着,程诺忍不住挠头:“喂,我们还落后着呢,不至于这么庆祝吧?” 对方7号走到了程诺的身边,“你还有点意思,不过,不够看啊,还有什么能展示一下的么?” 程诺挑了一下眉毛,“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等着瞧吧。” 7号满不在乎地笑了,走到了中圈,接到了圈圈的开球,就朝着巴塞罗那的球门杀去,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拿他没办法,他一个个地过着所有的巴塞罗那球员,程诺跟在他的身后狂奔着,终于,看到了一个空挡,就下脚铲了过去,满以为能铲得到,却发现。。。球,球呢? 程诺这才发现,那是7号的一个假动作,他晃过了程诺,又晃过了巴塞罗那中餐队的门将,在球门线前把球停下,然后匍匐在地,用头把球送进了球门。 袁老板彻底被激怒了,他冲上去要揍马德里中餐队的7号,却被大家拦了下来,程诺说:“这是杀人诛心!不能中计!中计了就输了!还有机会!” “还有个屁的机会,都一比四了!还能翻盘?” 程诺也是觉得很无力,“先踢完半场吧,这半场不要再丢球了,中场的时候我们好好想想对策。” 袁老板怒气冲冲地冲着圈圈竖起了中指,“妈的,总有一天我要踢你们五比零。” 圈圈认真地点头,“我倒是很期待呢,我看,要不然提前宣布比赛结束算了,没有悬念,这是竞技体育啊,没有悬念还怎么能算是竞技体育呢。” 好在,这半场,巴塞罗那中餐队没有再丢球,可是中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气喘吁吁,牛喘不已,还有机会么? 李老板好端端在场边坐着,忽然捂着自己的大腿,“快快快,我抽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袁老板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双喜,热身,下半场我们打双前锋!” 第九章 双喜 双喜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我一直为这一刻等待着!” “好好打,我给你做球。”程诺对双喜鼓励着:“上去之后多跑位,马德里的后卫除了脏之外一无是处。” 双喜不待程诺交代完,已经跑到了场上,像是生怕袁老板后悔一样,不断地折返跑着,看得程诺直心疼:“你慢点跑,别一会没力气了。” 双喜一边跑一边喊:“你不要太小看了外卖员的力气。” 圈圈在一旁阴阳怪气的:“你们巴塞罗那没有人了,怎么连孩子都上场了?” “我跟你讲”,程诺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讲,这个孩子,会改变世界的。” 圈圈的神情凝重了起来:“有这么厉害么?” “那当然,我可厉害了。”双喜也跟着起哄。 圈圈看向了马德里的7号,一袭白衣胜雪的那个人,眉头微蹙:“那就场上见吧。” 随着主裁判的一声哨向,下班时比赛开始,比赛一开始,马德里7号就一个铲断之后带着皮球向巴塞罗那球门方向风驰电掣而去,程诺跑了几步就放弃了,妈的太快了吧?这是人类? 袁老板不敢大意,且战且退,大喊着:“快回防啊!” 大家倒是想回防,可是,心有余而速度不足,只好用眼神防守着,马德里7号过了一个又一个巴塞罗那队员之后,瞄了一眼球门,守门员立刻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扑去。 程诺忍不住脱口而出:“糟了!” 7号回过头,“知道糟了就好。” 那是一个眼神假动作,7号回过头,一脚势大力沉的射门。。。。轮空了!? 球呢? 双喜带着球开始反击了,7号有些愣神:“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巴塞罗那人还来不及开心,就投入了反击,程诺在前面拉扯着马德里的防线,双喜太快了,如果说马德里7号是风驰电掣的话,那双喜就是加强版的风驰电掣(原谅我的词穷),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划破了马德里的左翼防线,圈圈看准了位置,卡在了那里,可是双喜全然不理他,使劲地把球往前面一踢,自己居然在高速奔跑的前提下又一次强行加速了! 后来,很多年后,在弗朗哥统治之下垂垂老矣的圈圈,在领着自己的孩子去看枪决的那个下午,忍不住回忆起了这一球:“那一刻,我看到了神秘,看到了一个人把球传给两秒之后的自己,那一刻,所有的宗教奥义都迎刃而解,所有的物理原来似乎在那个人面前都已经失效了。” 双喜的眼中只有足球,他不知疲倦地跑着,过了圈圈之后,拿到了球,然后朝着禁区杀去,程诺在一旁闪出了空当,双喜向那边看了一眼,马德里的后卫立刻朝着程诺收缩过去包夹,谁知道,那是一个假动作,双喜自己内切,射门! 那一刻,时间静止了,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喝彩,只有双喜从球网中捞出了皮球:“还落后两个,加油啊。” 程诺揉了揉眼睛,“袁老板,出来看上帝啊。” 等到双喜已经带着球回到了中圈,袁老板才缓缓走了过来,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双喜的球鞋,颤声说:“对不起,我一直小看你了。” 双喜连忙拉起了袁老板,“我告诉过你啊,我踢球很厉害呢。” “你这不是很厉害。”袁老板纠正着双喜的话,“是太厉害了!” 双喜不解,“有区别么?” 7号走到了双喜的身旁,“那个眼神假动作,很精彩。” “谢谢,跟你学的。”双喜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刚才是我大意了,这次,你不会那么走运了。”7号用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提起了我的兴趣了。” “那你要努力了。”双喜单纯地看着对方7号,认真地回答着,程诺心想,这垃圾话也算是浑然天成了。 7号冷哼一声,接过了圈圈开出来的皮球,颠了两下,看见袁老板上抢,就踢高了皮球,然后背靠着袁老板一个转身,皮球恰好落地,看见巴塞罗那中餐队守门员站位靠前,他一个大脚,朝着球门轮了过去! 守门员意识到不妙,赶紧朝后退着。 人跟球,哪个更快? 当然是球! 球就要入网,甚至圈圈都已经准备好了鼓掌,只见一道彩色的影子从旁边闪了出来,一个倒钩,把球解围了! 双喜从球网中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屑,吐了口进到嘴里的草籽,“差点赶不上。” 程诺有点瞠目结舌了,这是有多快? 马德里的球员开始争抢第二落点,却被袁老板得到,他利用自己壮硕的身躯卡住了位置,把球点了下来,又一脚踢给了程诺,程诺打起精神,不能浪费了这个精彩的解围,他看到前面张老板的位置没人盯防,就传了过去,自己跑位,他全力地向前跑着,可是,还是看到有个黑影慢慢地从自己身边经过,那个黑影穿着红蓝色间条衫,那是巴塞罗那中餐队的队服! 除了双喜,还有谁有这个速度呢? 双喜高举着双手:“传给我!” 张老板是奔着双喜传的,可是脚头并没有眼神那么好,皮球鬼使神差地到了程诺的脚下,圈圈的盯防也已经到位了,程诺不停球,一脚出球到了双喜的附近,可是,太久不踢球了,给的有些大了,程诺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大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球给大了,但是双喜不这样认为,他在皮球即将要出界的时候,把球勾入了场内! “越位了,绝对越位了!”马德里人激动地向着裁判抗议着。 裁判也无法判断那一球到底越位没有,一切都太快了,只是,在主观角度来说,那速度也太过瘾了,他继续挥舞着双臂,意思是比赛继续进行! 程诺跑到了门前,接到了双喜的传球,轻巧地一射,球进了!只落后一球了! 巴塞罗那中餐队,这次没有忘记庆祝,双喜的脸上也洋溢着青春的笑容,7号把牙差点咬碎,“我不会再让你们进球了!” 第十章 陡生异变 双喜有一个疑问:“你的意思是,刚才你没有好好踢?” 在程诺听来,这个嘲讽技术也是天衣无缝了,7号哼了一声,不理会。 可是双喜继续不依不饶,“你为什么不好好踢呢,不好好踢的话,为什么不直接下场去呢,在场上,就是要拼尽全力啊。” 程诺不由得竖起了两根大拇指:“好技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双喜的足球技术,还是嘴皮子功夫。他甚至觉得,双喜所送的每一份外卖,见的每一个客人,都是为了这一场球赛准备的,渺小的双喜,在程诺的眼神中变得高大了起来。 7号趴在圈圈旁边耳语了几句,圈圈一脸的惊讶,却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吧。” 这次开球之后,7号没有着急进攻或者吊门,而是在中场慢慢地组织着,程诺上前逼抢,被他轻松地过掉,看着7号向前推进着,就像是一个大将军一样,指挥着自己的千军万马,袁老板一个滑铲过去,他轻轻一跳,避过了这一铲,继续向前! 可是陡生异变!原来,7号在落地的时候,鞋钉踩到了袁老板的腿上!袁老板痛苦地抱着腿在地上打着滚,马德里人却说:“别演了,难道你是从拉玛西亚出来的演员么?” 裁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中断比赛,这场野球的内容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了,7号继续向前,可是在双喜的破坏之下,球出了边界。 程诺看着面色苍白,汗如雨下的袁老板,无奈地说:“换人!” 袁老板还要坚持,可是痛苦的连路都走不了了的他,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比赛了,只好被换下。 7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了,“对不起了啊。” 这副嘴脸在巴塞罗那中餐队看来特别的无耻,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足球。 新换上来的是袁老板店里的墩子,为人特别憨厚,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后卫的位置上,因为紧张,手微微发抖,程诺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 墩子一放松,差点摔倒在地上,他狼狈地趔趄:“我可不想在这座城市里出现甜豆花!” “那就好好踢,集中注意力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怎么会踢啊。” “看见球,你就往外大脚踢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们吧!”双喜也走了过来,“没事的,这不是有我呢么?” 虽然这话跟双喜的脸放在一起很是突兀,可却是让一直在场边观战的墩子心里放松了不少,他勉强地点点头,“我好好踢。” 比赛继续,由马德里中餐队发边线球,圈圈掷出的大力界外球准确地找到了7号,他像是过木桩一样过掉了墩子,一脚准确的射门,球进了,比分来到了五比三! 7号缓缓退回了本方的半场,伸出了一只手指指向了双喜,立起了大拇指,又朝下挥着,“你,不行。” 双喜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程诺开球,把球踢给了双喜,双喜闷着头,一个大脚朝对方球门踢去! 7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在模仿我么?” 双喜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 7号还没来得及问自己有什么不懂的,就见双喜像是一只猎豹一样,朝着球门跑去! 7号想拉住双喜,拉一下,再放开,这样双喜的重心就会丢掉,就能达到阻挠对手的作用,而且还可能造成双喜的意外受伤,他的计划很完美,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没有抓到双喜。 双喜化为一道残影,从他的身边过去,“这。。。这是影分身术么?” 不顾7号喃喃自语,双喜已经赶到了禁区前沿,皮球落地,一脚抽射,守门员看着浪花一样翻滚的球网无可奈何。 球场边的观众疯了,这场比赛太超值了!进球各个精彩,不要钱的比赛还能这么好看,谁能想到呢? 他们高呼着巴塞罗那万岁,看着双喜捞出了皮球,把那个手势原封不动地还给了7号,7号却回头对着队员说:“还有十分钟了,守住这一球的优势,我们就赢了,没必要跟他们硬拼了!” 程诺紧张了起来,确实,时间已经不多了,难道,还有奇迹发生么? 马德里中餐队在后场有耐心地倒着脚,7号身体强壮,速度又快,独自游弋在巴塞罗那的半场内,时不时一个冲刺,或者一个折返跑,比赛就一点一点被消磨着,又一个换人,张老板也跑不动了,他们在前场不断地奔跑着想抢到皮球,后场由双喜贴身盯防着7号,可是7号根本不去拿球,只是用折返跑消耗着巴塞罗那中餐队后防队员的体力。 在又一个折返跑之后,电光火石之间,后场的球到了7号的脚下! 双喜看到了一个微小的空当,出脚铲去,7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又跳了起来,这仿佛是刚才袁老板受伤时刻的故伎重演了! 可是双喜更快! 他还是铲到了球,一击得手,双喜立刻起来准备反击! 7号恼羞成怒,朝着双喜铲去! 是奔着人,而不是奔着球,尚未站稳的双喜就在马德里7号的一记滑铲之下,失去了重心,摔倒在了地上! 程诺在不远的地方,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不顾一切地过去推搡着7号,差点就挥起了拳头,却听到地上的双喜说着:“不。。。不要动手,我们不能输人!” 7号对结局已经知晓了,他脱下了球衣,朝着场下走去,头也不回,在他的身后,裁判掏出了红牌,比赛,还有5分钟结束,换人名额已经用完了,程诺扶起了双喜:“你尽力了,现在,去看医生吧。”程诺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可是,甜豆花真的不好吃啊。”双喜的大眼睛里包含着热泪,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知道甜豆花要进入巴塞罗纳痛苦的,程诺却几乎笑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的豆花,你要是腿断了,这种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情!” 第十一章 程诺的执着 双喜试着想站起来,却又险些摔倒在地上,众人把他搀扶到了一边,要送他去医院,他却不肯,执意要看完这场球赛,程诺有些对这个孩子肃然起敬了。 回到了球场上,圈圈挑衅地看着程诺:“还不认输啊?” “比赛又没有结束,认输,对不起,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呢。” “年轻人,比赛是用脚踢的,不是用靠着查字典赢的,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的好,现在,球权在我们马德里中餐队的脚底下,还有3分钟,我看看你怎么赢。” 马德里开球之后,就迅速地把球带到了角球旗附近,牢牢地护着皮球,眼看着比赛就要结束,无奈之下,巴塞罗那中餐队只能犯规,由马德里中餐队踢任意球。 客观地说,圈圈的脚法还是不错的,他一脚香蕉球旋向了球门,马德里中餐队前插的中后卫高高跃起,程诺闭上了双眼:完了,这是一个绝杀。 可他等了两秒,没有响起马德里人的欢呼,他又睁开了眼睛,皮球已经到了自己的脚下了! 只见墩子高呼着:反击! 全场的巴塞罗那观众一起高喊着:反击! 疲惫不堪的程诺,忽然又有了力量,他朝着对方的球场狂奔而去,这是属于他的执着,就像是副队长木暮公延的执着一样,程诺有着属于的信条:是的,不能杀死我的只能让我更强大,比赛还没有结束,我要继续加油呢。。。一米。。。五米。。。十五米。。。累,已经感觉不到累了,风声、呐喊着,都已经听不到了,只有心跳声,砰砰,砰砰,像是一台老迈的蒸汽机一样,程诺大口地喘着气,离球门越来越近,程诺已经能看到马德里中餐队守门员脸上的惊慌,可是在下一秒,他看到了那个守门员脸上的轻松,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程诺惊讶地回过头,巴塞罗那中餐队的队员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是裁判,他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马德里人忘情地庆祝着,程诺跌坐在了地上,就这么结束了么? 袁老板走了过来,扶起了程诺,“你尽力了。” 程诺的眼角湿润了,“不,我没有尽力,我可以做的更好的。。。” 袁老板拍了拍程诺的肩膀,“比赛已经结束了,生活还要继续。” 双喜在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袁老板,这几天只怕我送不了外卖了。” 袁山皱眉,“这可不好办,要不然,这个小兄弟,阿南,你来送吧。” “我?”程诺一愣,可是看见袁老板脸上的微笑,他也笑了,“好的,我来送吧。” 对方7号阴沉着脸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程诺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一场比赛,本来这是一场还不错的比赛,可是因为你,比赛变得肮脏了起来!” 7号嗤之以鼻,“你太天真了,这不是一场比赛,这是一场战争。”他推开了程诺,走到了双喜的面前,“骨折了,你要去医院,否则会留下来残疾。” 程诺满以为双喜会一口唾沫吐到他的脸上,可是双喜没有,他伸出了手,“一场很不错的比赛。” 7号没有握他的手,扭身离去,“你别瘸掉了,我们还会再交手的。” “你叫什么名字?”双喜朝着他的背影喊着。 “叫我泰坦吧。” 这个名字瞬间击中了程诺,他像是没有躲过一击注定到来的雷电一样,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流了出来。 “流泪了,我为什么会流泪?”程诺不解,他明明是恨着这个马德里中餐队7号泰坦的,可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让他不能自已,就一边走着,一边流着泪。 袁山拍了拍程诺的肩膀:“你累了,下午歇歇吧,明天再开始上班。” 程诺木然地跟着队伍,护送双喜去了医院接骨,袁老板埋怨双喜:“他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揍他?” 双喜单纯的眼神又再浮现出来:“他说的没错啊,足球,不仅仅是游戏,足球本身就是残忍的,是我太天真了。” “可是,你可能会残废啊。。。”袁老板不无担心地看着双喜。 “那也是我活该啊,谁让我天真呢?”双喜脸色一变:“袁老板,不会我残疾了你就不让我工作了吧。” “好好养你的病!”袁老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双喜,“养不好就不要你了!” 双喜嘿嘿一笑,“我脸皮厚着呢,养不好我也回去。” 程诺留了下来陪双喜,双喜全然看不出来难受,程诺觉得十分好奇:“不疼么你?” “疼啊。”双喜怪怪地看着程诺,“可是这不是有你陪着我么?” “我陪着你就不疼了?” “从前,没人理我,病了的时候,连狗都不肯陪着我,可是我活到了现在,有你陪着我,疼也没那么疼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程诺叹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且要好好养养了。” “哪里用的了那么久!我又不是皇宫里的王公贝子,有个十天半个月就下床了!” 程诺心疼地看着双喜,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样,像是需要被安慰的样子么? 双喜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等我好了之后,还能不能跟泰坦他们踢球了。” 这个名字又再响起,程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不知觉地任由眼泪留着,看的双喜很是奇怪:“你怎么哭了,这么大的人,输个球还能哭?” 他只当是程诺输了比赛伤心,却谁知道,在程诺的心底,有一些情感,被这个名字触发了。 程诺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他慌忙想擦去泪水,可是,眼泪就像是打开了的水闸一样,也像是泛滥的相思,此消彼长,摁也摁不住。 “我这是怎么了?”程诺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这么大的人了,还流眼泪。” “你不懂,我过去在街头流浪的时候,曾经听年纪很老的老人说过,那些真正难过的人,难过也是不自知的,能说出来的难过,算什么难过?” 第十二章 甜豆花店 双喜大喇喇地拍了拍自己的腿,“你看我,断了腿,没什么不能说的。哎哟。” 劲儿用大了,双喜吃痛地叫了出来。 程诺的泪水止住了,他关切地看着双喜,“我失忆前,一定是认识你的。” “胡说,你认识我,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程诺一阵出神:我到底是谁?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是三个月,1898年的9月到来了,马德里中餐业者圈圈在袁老板的中餐馆附近新开了一家中餐馆,招牌上赫然写着甜豆花三个字,挂牌的那天,袁老板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幸亏旁边的阿南手疾眼快,扶住了他,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总。。。总有一天,我要。。。我要把这招牌。。。摘下来!” “你别气出个好歹来,忍了吧。”阿南安慰着袁老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袁老板被扶到了里面,双喜跛着脚,走到了门口看热闹,“也不知道泰坦在不在。” 阿南从里面出来,丢了一枚银币给双喜:“袁老板说,让你去对面买一碗甜豆花回来。” 双喜屁颠屁颠地去买了一碗豆花,见买豆花的是他,圈圈闷头喊了一声:“甜豆花一碗!” 送豆花出来的,正是泰坦,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你的腿怎么样了?” 双喜把腿亮了出来:“瘸了,留下了一点残疾,不耽误送外卖。” 泰坦点点头,“那就好。” 圈圈翻着报纸:“这西班牙也不行了,卖了好多海外领土啊。” 双喜接过话茬:“是啊,巴塞罗那城里也是不太平,好多人闹革命,还拉着我们去听,我们哪里听得懂什么叫无政府主义!” 圈圈找着声音的主人,看是双喜不由得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快走快走。” 双喜把银币给圈圈,圈圈却又丢了回来,“算是我请你吃的了。” 双喜兴高采烈地把银币塞进了兜里,“那我就先谢了。” 回到了中餐馆,袁老板等人围在柜台附近,看见双喜就问,“怎么样,那边客人多么?” 双喜回忆了一下,“没我们这边多。” 听到双喜这么说,袁老板似乎放心了一点,“把豆花拿来。” 双喜把那碗豆花放在了柜台上,袁老板捏着鼻子,“谁来试吃一下?”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阿南,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他能担当此等重任了,他慷慨赴死一样拿了一个小勺子,尝了一口,“还。。。” “还什么?”袁老板问阿南。 “还是不好吃。”阿南违心地说着。 袁老板这才安心了,又皱眉,“你都吃光吧,钱都花了,还有,这个勺子,就扔掉了吧。” 阿南稀里糊涂喝光了那碗豆花,一抹嘴,“我去洗碗了。” “你先等等。”袁老板叫住了阿南,“这附近有人拉着去听什么宣传,你可不许去。” “我去那个干什么,讲的又不如我。”阿南摆摆手,“没事的话,我去后厨了。” 双喜却说,“我见到了那个让你流泪的人,他就在对面。” 袁老板八卦之心陡然而生:“咦,阿南谈恋爱了啊。中国人,还是洋妞?” 阿南歪了老板一眼,“别瞎说,我还是黄花大小伙子呢。” “长得不像,没准你失忆之前已有婚事了呢,年轻人,行事不可太过于孟浪啊。”袁老板低头拨弄着算盘,“快去快回,要是真爱,在一起的话,我也是支持你的。” 阿南有些哭笑不得,走到了对面的甜豆花店,“内个,他在么?” “你找谁?”泰坦用抹桌子的布重重地顿了一下,“他是谁?” “我找你。”阿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腼腆得像是找情郎的大姑娘一样。 “找我?”泰坦挖了一下耳朵,“你找我干什么?踢球?我可没空。你们对面的人都是这么闲的么?”泰坦端起了盘子,朝着后厨走去。 “我好像对你有种特别的情感,每次想到你,都会流眼泪。”阿南坦诚地说。 “咣当,哗啦。”盘子碎了一地,餐馆里所有懂中文的人都看着阿南,嘴巴长的可以每个人塞进去一屉小笼包。 泰坦脸红着回过了头,“变态!” 阿南这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争议,连忙解释:“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泰坦捂着脸跑进了后厨:“我不要听!” 圈圈咳嗽了一声,“你这个人,不知羞耻!” 阿南连忙说,“我之前失忆了,所以才在对面的餐馆刷盘子,我想知道我失忆之前是不是认识泰坦,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他的名字我都会流眼泪。你能不能把他叫出来,我想跟他聊聊。” 圈圈问,“你说我就信?我这么知道你对我们家泰坦没有非分之想?” “我能证明,他确实失忆了。”双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就让他见泰坦一面吧,当面问问清楚也是好的。” 圈圈哼了一声,闷声朝后面喊:“你都听到了,出来一下吧。” “我不认识他!”泰坦回应着,却不走出来。 阿南只好悻悻地跟双喜一起回到了餐馆,袁老板还在算账:“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要跟人家表白半个时辰呢。” 双喜嘿嘿笑着,“我去送外卖。” “我去是刷盘子。”阿南也低着头朝后走。 袁老板有点莫名其妙,不是去表白了么,怎么就回来了呢,回来就回来,怎么这个样子呢,被拒绝了? 阿南心神不宁了一天,双喜看在眼里,一直到了天黑透了,整条街都没人了,双喜说,“现在两面都下班了,我们还是再去问问他吧。” “他能说什么呢?还是会说不认识我。” “我觉得,既然他能让你流泪,或者这个名字能让你流眼泪,多跟他呆在一起,或者能让你想到一些什么也说不定呢?” 阿南还是不太想去,可是双喜拉着他死乞白赖地朝外拽着:“走走走,别显得好像皇上不急太监急一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阿南只好由着双喜,二人走到了对面的甜豆花店,却见里面乌漆嘛黑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二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见后面有一个人影闪过,在店里不断地寻找着什么。 第十三章 玫瑰 阿南跟双喜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双喜压低了声音:“这是进贼了么?” “不像啊,好像是奔着什么东西在找寻呢。” “找甜豆花的方子么,我跟你讲,对于餐馆来说,没什么比出品的方子更重要的了。不过那么难吃的东西,也值得一找么?” 想到这里,双喜的心放下了不少,估计也就是一个开餐馆的或者是什么人,不由得放心了不少,这要是政府的人或者什么移民局,怕是双喜早就逃之夭夭了。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里面的警醒了不少,他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双喜赶紧拉着阿南低下了头。 那个人走到了窗沿附近,猛地地朝外探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又回到了柜台附近,找寻着东西。 “你找的东西,不在那里。”甜豆花店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属于泰坦。听到这个,阿南同双喜又抬起头,朝里面看着,只见泰坦在手里丢着一个什么东西,慢慢地走向了那个找东西的人,“你是在找这个东西么?” 那个人跳向了泰坦,同时手中多了一把短刀,月色下,刀刃冰凉如水,似乎是能划破黑暗一般,泰坦躲过了那一击割喉,“速度可以,力量不够,再试试?” 双喜低声说,“这泰坦武功很高啊,也是一个高手来着。” “高手就用来踢断别人的腿么?” “为了赢啊,这很正常的,你不懂。”双喜满不在乎。 见双喜如此,阿南也只好悻悻地说,“对,断了腿的又不是我。” 两句话的功夫,里面的二人已经交手了数十个回合,看来泰坦游刃有余,那人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外面的二人只恨自己手边没有瓜子茶水,这可远比看戏要精彩的多。 谁知道,又一人从后面进来加入战局,泰坦在二人的夹击之下不再那么轻松,二人并不说话,见势不妙,就掏出一个东西,退到窗子旁边,一下敲碎了玻璃,顺着窗子扔了出来。 那个东西在双喜跟阿南中间落地,又窜上了天,原来是个烟花。 “这个烟花,还挺好看的啊。”双喜感慨着。 一朵大大的玫瑰,在天上绽放,阿南的头猛地疼了一下,他捂着脑袋,一些稀碎的片段像是被灌进他的脑子一样,在脑子里不断拼凑着,就像是vr一般,历历在目,却又觉得假的要命,阿南疼的在地上打滚,双喜赶紧推着他:“你不要紧吧?” 阿南豆大的汗珠不断地留着,疼的说不出话来,双喜想了一下,抄起一块砖,猛地朝阿南的脑袋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世界安静了。阿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很多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双喜焦急地扛起了阿南,准备回中餐馆。里面的泰坦见他们发了信号,只得且战且退,从窗子旁边跳了出来,从里面看到了双喜跟昏倒的阿南,也不多说,一边一个,抄起二人就跑。 阿南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仓库里,身边还有泰坦,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是谁,罗马骑士会的人?”泰坦警惕地看着阿南,双喜则是一脸的茫然:“罗马骑士会,那是什么?” 阿南听到罗马骑士会这几个字就觉得头疼欲裂,“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 双喜更加茫然了,“罗马骑士会是一个餐馆的名字么?偷一个方子,至于这样么,甜豆花那么难吃。” 泰坦问:“什么方子?甜豆花?你当他们只是为了偷一个甜豆花的方子?甜豆花不就是豆花加糖么?” “不,我不许你说!”双喜捂住了耳朵,“不要折磨我。” “你们两个,真的不是罗马骑士会的人?”泰坦打量着两个人,“那就更不能放你们走了,他们会抓住你们,审问你们,直到你们精神衰弱把自己做过的最龌龊的事情都一一吐露出来,才肯放你们离开,你们就在这里吧,呆上一段时间再走。” “这是哪?”双喜好奇地看着这个地方。 “我的一个安全屋。”泰坦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受伤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贯穿了他的后背。 双喜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泰坦的身后,“你应该被包扎一下。” 泰坦却眉头一皱,“糟了,有血迹,他们会顺着血迹找到我的。” 双喜还是不明白,他一边撕下自己的衣襟包扎泰坦的伤口,一边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也会有危险呢?” “因为,罗马骑士会的人,会因为我们知情,而怀疑其实我们知道的更多,不巧的是,我们确实知道的更多。” 看见泰坦怪怪地看着自己,“见到你真好啊,泰坦。” 阿南起身给了泰坦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没想到,你年轻的时候这么帅。” “你。。。”泰坦推开了阿南,“我不搞基,谢谢,直男。” 阿南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我知道的。” 双喜看着举起怪异的阿南,“阿南,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程诺对于阿南这个名字甚至觉得有些不习惯,虽然他几个月以来一直是这样被称呼的,还是觉得程诺这个名字有些顺口,他想告诉他们,自己叫做程诺,却意识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 到底应该不应该对过去的人,讲述即将发生的事情?如果讲了,会不会对历史造成影响? 但是,与此同时,如果不讲,那历史还会不会照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程诺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是要这样的起承转合,是自己,是自己来到了过去,并且影响了整个历史的进程。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难道,我要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的事情告诉眼前的两个人,然后让他们严丝合缝,一丝不苟地贯彻着未来? 程诺有点害怕,又有点乱,只好先打消了念头,对着双喜说:“喂,你不会,刚好姓董,叫董双喜吧?” “董双喜?唔,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那我以后就叫董双喜吧。”双喜倒是很开心,完全没有异议地接受了新的名字。 第十四章 杰克 泰坦疑惑地看着程诺,“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啊。” 程诺挠了挠头,“知道的,倒是挺多的,但是好像有用的也没什么”,他忽然一拍大腿,“如果你们死了,那历史久不能按照既定的轨迹去发展了,那也就是不会有我了,对吧?” 双喜问,“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们死不死的。” 程诺焦急地走向了门口,“趁着没来人,我们快跑吧。” 泰坦叹了口气,“晚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外面涌来了很多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考究的西服,迈着整齐的步伐,极具冲击力地出现在了程诺的视线中,程诺赶紧关上门,快步走向了泰坦:“快,用你的能力,带我们离开吧!” 泰坦不解:“我的能力,什么能力?” “瞬。。。”程诺没等说完,就呆住了,这个时候的泰坦应该还没有觉醒自己的能力吧,要不然,刚才也就不用拉上自己跟董双喜跑这么远了。他不禁心中咒骂:靠,才醒过来,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们x星人,为什么不来救你?难道我们就这样要被抓到巴士底狱去了?”程诺焦虑地看着走向了门口,准备打仗的泰坦,泰坦一愣,“什么x星人?” 看泰坦不像是装的,程诺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会跟罗马骑士会打架?” “我只是为了自由而战的啊。”泰坦一脸的老实。 “为了自由而战?” “是啊,我所在加泰罗尼亚独立组织为了抵抗国王的统治,所以准备实现地区自治,组织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在我的手里,所以这个罗马骑士会才对我阴魂不散,想找到那个东西,呸,晦气。” “你是说,你手上有一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泰坦丢了一个金色的小球给程诺,“就是这个了,我的领导让我好好保管它,我以为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收下了。再说了,我这么能打,对付几个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你那么能打你为什么要在饭店里呆着?” 泰坦扭过了头,“因为,我喜欢炒菜啊。” 程诺瞪大了眼睛:“这算是什么理由!” 双喜却一脸的认同:“我觉得,餐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了,有东西吃,有地方睡。” 泰坦立刻向双喜投去了你懂我的眼神,“还是你识货。” 他们在里面聊着,外面却没有动静了,泰坦不耐烦地开了门,外面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那些来的罗马骑士会的人,静静地站着,而在仓库的门口,有一个背影,对着里面,双方的对峙显得有些生硬,一只乌鸦尴尬地飞过。 泰坦说,“你来了啊。” 程诺凑了上来,“他是谁?” “我领导啊。” “你领导?”双喜也凑了过来看热闹。 那个人回了一下头,微笑着说,“嘿,好久不见啊泰坦。” 泰坦随意地摆摆手,“你给我的这个东西,好像很麻烦啊。” “等下再说,我先把这些人打发了。” 那个人动了,却只见他动了一下,程诺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就揉了一下眼睛,可是只是揉眼睛的功夫,满地就整整齐齐地躺了一地的罗马骑士会的黑衣人,程诺再揉了一下眼睛,那个人已经一张大大的笑脸出现在了程诺的面前,吓了程诺一跳:“窝草。” “年轻人,不要这样没见过世面吧,第一次见面,我是泰坦的朋友,你叫我杰克吧。” 看着鬼佬讲中文没有吓到程诺,倒是这个名字让程诺一个激灵,“你叫杰克?”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杰克上下打量着程诺,“你想说什么?” “罗马骑士会的领导人,不也叫杰克么?” “哟呵,知道的不少啊,小伙子,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无法相信阁下刚才的身手仅仅是个普通人,所以,你是x星人,对么?” 杰克不置可否,走向了双喜,“这位是?” “我叫双喜!”双喜赶紧跟杰克说:“你刚才这几下,太帅了。” “没什么,一点不足为道的技能而已,既然你们都看到了,就跟我走吧。” 杰克在前面带着路,程诺泰坦双喜三人在后面跟着,所幸四人脚力都还不错,穿街过巷,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地方,在那间屋子里,杰克找到了一瓶绿色的药水,让每个人喝了一点。 程诺心想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双喜却不管不顾,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杰克耐心地解释:“为了防止被追踪,委屈你们了,这个东西能让体味消除掉。” 程诺勉强地喝了几口,觉得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喝。 泰坦把那个金色的小球交给了杰克,“如果知道这个东西会带给我这么多的麻烦,我是不会替你保管的!” “对不起了,你可能要丢掉你的工作了。”杰克拍了拍泰坦的肩膀:“以后跟着我一起战斗吧,饿不着你的。” “可是,我还是想回餐馆啊。。。” “回不去了,从今天开始,你所在的餐馆就会被密切监视,直到你死去。” “啊?有这么严重?” “那不会连我们也回不去了吧?”双喜不无忧虑地问。 “恐怕是这样,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回去了。” “可是,跟着你能干什么呢?”泰坦问。 程诺忽然插话:“不会是跟着你找上帝之水吧?” 杰克皱眉,“虽然你知道一些东西很正常,不过,你知道的也太多了点吧?” 程诺自觉失言,却又看着自己没有凭空消失掉,也就无所谓了,这证明历史没有被篡改,世界还是按照原本的顺序运转着,不过自己凭空出现在了1898年,世界真的是在按照原有顺序运转着么? 想到这里,他的头剧烈地疼着,眼前一黑,又是昏倒了过去。 醒转过来,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杰克就守在自己的床边,“跟我讲讲,你都知道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你是谁?”阿南抓紧了被子,“我认识你么?” 杰克愣住了,双喜走了进来,“哎,你醒了啊。” “双喜,他是谁?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双喜瞠目结舌,“你又犯病了?” “病,什么病?”杰克皱起了眉头。 第十五章 选择 “他啊,阿南,他有失忆症,当时我在街上看到他可怜,就把他带回了我们餐馆里。”双喜指着程诺说。 杰克玩味着双喜的话,“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你能走吧?”他问阿南。 阿南动了动腿,“除了头有点痛,其他倒是没什么。” “你们跟我来一下。” 杰克在前面带着路,阿南跟双喜在后面跟着,走到了地下室,杰克开了灯,桌子上,放着之前泰坦拿着的金色小球,桌子上,再无它物。 “这是什么?”阿南问。 “这是一个门。” “门?别开玩笑,这能去哪里,蚂蚁的家么?” “这是一扇开启新世界的大门,我的一个朋友,凡尔纳,把这个球送给了我,而后,他就陷入了被罗马骑士会的盘问,现在,罗马骑士会开始盘问我了。”杰克在桌子旁边坐下,看着阿南说,“你知道么,凡尔纳说,我会遇见一个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 “一个无根之人,一个知道很多,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倒是很多人都是这样啊,时代中,知识碎片化,更容易被获取,但是对内的行走却越来越少。”阿南像是呓语一样。 “你在说什么?”双喜听不懂。 阿南也是一愣,“我说什么了?” “你有病。” “我当然有病。”阿南总结到。 杰克说,“当时凡尔纳把这个给我,对我说:这个东西会打开一扇门。我不想要这份馈赠,因为我已经够忙的了,但是他说,这个东西属于我,并不是我选择要不要,而是这个东西注定要跟在我的身边,直到它选择要去帮助谁开启那扇门。” “那。。。你觉得这个东西能帮到我?” “是的,你让我觉得,这个东西会跟你有关。” “我不太懂。” “你不需要懂,只需要接受,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规律,你无法完全理解规律或者掌握规律,你只有接受规律,并且做好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到这一步,你就是一个英雄。” “好熟悉的话。可是既然你觉得这个东西跟你关系不大,你为什么要捍卫它呢?” 杰克笑了,“我只是不想让罗马骑士会得到它。” 他拿起了那个金色的小球,丢给了阿南,阿南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那个球沉甸甸的,“这要是卖了,能卖很多钱吧?” “随便你。”杰克说。 “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泰坦来保管这个东西呢?” “谁知道呢,可能我是有意的,可能我是无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站在了这里,然后你可以选择卖掉它,这是你的选择,也是它自己的选择。” 阿南想了一下,“那我还是卖了它吧,卖了它,我们就可以开一家自己的餐馆了,不是么,双喜?” 双喜当然开心了,“太好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开一家自己的餐馆呢,我可以刷盘子,送外卖呢。” 阿南也跟着开心,“真巧,我也会刷盘子,送外卖!我还能帮着墩子切菜!” 杰克觉得自己思维有点跟不上两个人的节奏,“等下,你是说真的,要卖了这个小球?” 阿南在手里抛着那个球,“对啊,你不是说送给我了,想怎么处理这个球都可以按照我想的来么?” 杰克的嘴张着,说不出话来,阿南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开餐馆有风险?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啊,例如锡且斯sitges,或者是贝萨卢,besalu,滨海托萨tossademar,喂,双喜,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我?我个人比较喜欢贝萨卢吧,那里有中世纪的建筑,还有犹太人街区,虽然那些犹太人太过于精明,不过我还是蛮喜欢他们的,当然,我可以配合你的。” “那就贝萨卢吧!”阿南开心地决定了。 泰坦提着一个包裹,从外面回来,包裹上面有一朵金色的玫瑰图案,他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我想卖了这个球开饭店,你觉得怎么样?”阿南急不可耐地向泰坦宣布着自己的计划。 “那你们缺厨子么?” “缺啊缺啊。” 泰坦把包裹放到了桌子上,“那我要跟你们去一起开餐馆,在哪?” “贝萨卢吧?不变了吧,就那里了么?”双喜问阿南。 阿南挠了挠头,“就那里了吧!” “好,我们什么时候走?”泰坦跃跃欲试。 杰克咳嗽了一声,“你们,真的决定不去寻找这个金色小球的秘密,反而要去开一家什么中国餐馆?” “对啊。”三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杰克觉得有点气急败坏了,“开餐馆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这是我的梦想啊。”双喜抢着回答,生怕阿南改变了主意,“我们可以做很多种想做的菜品啊”,他为了让泰坦同意,不惜说,“我们甚至可以做甜豆花!” 泰坦哼了一声,“豆花,当然是要做甜的了,谁会吃咸豆花呢?” 阿南出面调和:“要不然,就都卖吧,让客人自己选择呢?”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客人吃咸豆花吃吐了,你们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泰坦酷酷地说。 杰克问泰坦,“你不是觉得革命也很酷么?” “可是跟开餐馆比,革命算个屁啊。”泰坦坦诚地说着,“我还是想开餐馆。” 杰克摇摇头,站了起来,从怀里摸了出来一个装着钱的袋子,丢给了阿南,“如果真的要开店,就用这个钱去开吧,那个金色的小球,就留着吧。” 阿南却不肯要那个钱袋,“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既然这个金色的球到了我的手上,按你所说,它为了我开启了一个餐馆世界的大门,我觉得很棒啊,如果要了你的钱,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杰克接过了钱袋,塞进了怀里,“随便你们好了。” “这个世界疯了。”杰克总结着:“我要去喝上一杯了。” 看着杰克走远的背影,阿南不解:“他怎么了?” “老了吧,老了都这样,神神叨叨的,我在流浪的时候,曾经有个老乞丐,也是,到了老了的时候嘴里总是说一些难理解的话呢。”双喜叹了口气,“后来。。。” 第十六章 开店 “后来,怎么了?”阿南问。 “后来他死了。”双喜叹了口气,“我也需要去喝了一杯了。” 泰坦有些忧虑,“难道杰克也要死了,他是个好人呢。” “在死亡面前,没人能够逃离,不管是不是好人,谁又能幸免呢。”阿南说,“我也要去喝一杯了。” “既然这样,我也去喝一杯吧。”泰坦也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一楼的小吧台前,在那里杰克正在自斟自饮。 “怎么,改变主意了?”杰克仍然心存侥幸。 “不,只是想喝一杯了。”泰坦坐到了杰克的身边,用手摸着他的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泰坦向他投去了关心的眼神,“我会出现在你的葬礼上的,如果你死了,记得告诉我!” “我死都死了,怎么告诉你,还有,谁说我要死了的?” 泰坦指着双喜,“他说的。” 双喜赶紧撇清,“我可没说!” “你说了啊,你说老乞丐死之前就是这样的。” 双喜摇摇头,“确切地说,老乞丐自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唠里唠叨,说些我听不懂话。” “老乞丐是个外地人么?”阿南问,“如果是外地人,说话你听不懂很正常啊,事实上,我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能听懂你的口音,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呢。” “不是,他也是安徽人啊,口音跟我一样的,只是内容,我听不懂。” 泰坦问,“你们在说着什么?” 双喜跟阿南愣住了,“我们在说着什么?” 杰克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我可能确实要死了,我会送请柬给你的,泰坦,欢迎你来参加我的葬礼。” 泰坦疑惑地看着杰克,“可是你说了啊,你死都死了,还怎么送请柬给我呢。” 杰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泰坦关心地站了起来,“你现在就要死了么?”他想搀扶着杰克,却被杰克粗暴地推开了,“我活的好好的,死什么死?” 泰坦不解,他看着双喜,双喜看着阿南,阿南猜测着说,“年纪大了,脾气是会有点奇怪的。”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杰克回过头看阿南,“这种话,不是应该背着我说么?” “可是,你刚才确实是背对着我啊。” 杰克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幸好他也是绝技在身,只是气的跳脚,却又被泰坦说:“还能跳呢,死不了的。” 三个人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把这个小球,卖给谁。 想了几个方案,不外乎是开餐馆的袁老板,圈圈,李老板,张老板,以及当铺。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难搞。 这时候,双喜有了一个绝妙的提案。 “不如,我们把这个球卖给罗马骑士会吧?他们不是最想要这个球么?” 泰坦倒是有些犹豫,“不好吧?杰克先生会不高兴的。” 阿南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看着泰坦,“要不然,你去问问杰克先生,卖给罗马骑士会可不可以?” 泰坦推了个干干净净,“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你是老板,这种事,肯定要你去做啊。” 阿南说,“你可别这样说,我是想着我们三个人平分股份的,这样的话,我们都是店的主人,多好,双喜刷盘子送外卖,你做菜,我在前面当服务员,怎么样?” 双喜立刻指着阿南的鼻子说:“靠,我早就看出来你想当服务员了,刷盘子哪里不好了?” 泰坦解释:“可是,一家餐馆,总需要有人当服务员吧?” 双喜挠了一下后脑勺,“也对哈。” 泰坦又对阿南说,“不过,杰克先生现在把这个球给了你,即便要去征求他的意见,也应该你去才对吧?” 阿南还要争辩,“可我跟他不熟啊,去了怪尴尬的。。。” 双喜不给他再狡辩的机会了,“既然平分股份,我们投票吧,来,我支持你去问。” 泰坦当然是立刻举起了手,生怕阿南反悔一样,“我也支持你去问。” 阿南只好不情愿地去敲杰克的门,“杰克先生。。。” 门开了,杰克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一点期待,“你改变主意了么?” 阿南不敢抬头,“没有,我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把这个球,卖给罗马骑士会,他们的开价会最好。” “你说什么,卖给他们?”杰克有点不敢置信,“为什么要卖给他们?” “我们觉得,卖给别人,未必能给我们开餐馆的钱。” “卖给我,我可以要。”杰克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是你给我的,我怎么能再卖给你呢,那不成了用你的骨头熬你的油了么?”阿南说了一句俚语,杰克听不懂,不过不耽误他颤抖着掏出了钱袋,“卖给我,这里面的金币够你们开一家店了。” “我觉得,杰克先生,做人应该宽容一点,既然他们需要,那我们就卖给他们好了,对不对?”阿南还是低着头,脸红红的,也不敢看杰克的眼睛。 杰克皱眉,“你说什么,我不宽容?” “对啊,既然他们想要,就卖给他们,这很公平啊。” “你说什么,公平?” “对啊。”阿南终于抬起了头,“如果不是影响到您的一些事情,我就卖给他们了,这样,他们也就不用追查我们的下落了呢。” 杰克猛地呼吸了几下,终于挤出了微笑,“随便你吧。” 然后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阿南如释重负,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其他二人的身边,“他同意了。” 两个人的眼睛露出了光,“真的啊。” “那当然,他说随便我吧。” “这。。。这是同意么?” “随便我,当然就是同意了。”阿南洋洋得意,“我真的很会说服人呢。” “也许你失忆之前,是一个律师什么的吧?”双喜猜测。 阿南顺着这个思路去想,试图回忆起自己之前是做什么的,却觉得头剧痛无比,只好不想了,“我不能去回忆自己是做什么的,头会痛呢。” 泰坦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找罗马骑士会的人,把这个球,卖给他们!” “去哪里找呢?” “不是说了么,罗马骑士会的人会在我们上班的餐馆附近盯梢,我们就回去转悠呗,遇见了他们,就卖给他们,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没问题的,对吧?” 三个人一拍即合,即刻启程,立刻奔着餐馆而去。 第十七章 交易 所以说,破坏欲,行动力,这两个东西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破坏力惊人,三个熊孩子大半夜的奔袭到了饭店附近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举目四望,街上连条狗都没有,双喜问泰坦:“你不是说,会有人守在这里么?” 泰坦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是杰克先生说的,我只不过是觉得有道理而已。” “要不然,我们发出点声音,引他们出来怎么样?”阿南建议着。 “例如,砸一扇玻璃?”泰坦摸着下巴的胡茬,“我觉得可以试试。” 他抄起了一块砖头,瞄准着袁老板的店,又瞄准着圈圈的店,“我砸哪家比较好?” “当然是砸你们家的了,你们家的玻璃都是新装好的,比较脆,声音比较大。”双喜的眼珠滴流乱转。 “哪有这个道理,我看还是砸你们家的吧,你们家的比较老,会碎更大一块,声音也比较大呢。” 两个人还在辩论着,阿南抄起了两块砖,朝着两边的橱窗一边丢了一块。 玻璃碎了,三人躲到了街角,看见店里没有出来人,才又回到了街心,可是五分钟过去了,什么人都没有出来。 “现在怎么办?”阿南问。 “我们得趁着店还没开,想办法把玻璃给装好。”泰坦说。 双喜也赞成,“有道理,因为我想找人,砸碎了玻璃,不太好啊。” “大清早的,去哪里找玻璃?要知道,巴塞罗那的店铺都是快中午才开门的啊。”阿南说。 “你砸的,你想办法吧。”泰坦的锅甩的那叫一个干脆。 “什么叫我砸的我想办法?”阿南有点急了,“明明是你想出来的砸玻璃吸引人,你想办法弄玻璃。” “我说砸玻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我?”泰坦问双喜,“三个人一起找玻璃吧!” 三人垂头丧气,像是三只落荒而逃的丧家犬,在街上看着哪家的玻璃比较适合,准备偷两块回去安上,橱窗的玻璃,哪有那么好找呢?找到了太阳喷薄而出,才在附近的一家店找到了两块适合的,泰坦砸碎了门上的玻璃,推开门进去,看着外面的两个人,“快进来啊,想什么呢。” 阿南说,“我在想,如果这块门上的玻璃我们也要赔,我们该去哪里找适合的玻璃呢。” 双喜说,“我在想,他想的对啊。” 泰坦哼了一声,“少在那装什么圣人了,赶紧进来拆玻璃。” “这光天化日的,我们就这么拆玻璃,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给钱吧。” “你有钱么?” “没有啊,你也没有么?” “没有。” 三人动手准备拆玻璃,却愣在原地,他们发现,原来这个店铺里,有很多人在那里看着三个胆大妄为的熊孩子。 而且,那些人的身上,带着玫瑰徽章。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巴塞罗那有那么多店,他们偏偏选了这家进来偷玻璃。 泰坦用西班牙语说,“我们是进来寻求交易的。” “你们是进来偷东西的。”一个男人说。 “不,我们真的是进来寻求交易的,我们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你寻求交易,为什么要去拆我们的玻璃?” “因为我们砸了自己上班的店的橱窗玻璃。” 那个男人说,“我明白了,你们寻求交易,所以砸了自己的店的玻璃。” 他点着头,“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呢。” 泰坦笑了,“你果然是通情理的。” “你在嘲笑我的智商么?”那个男人生气了。 一群人准备上来对付三人,要看着就要挨揍,阿南掏出了那个金色的小球,“这个,你们想要这个,对么?”好在在这里呆了几个月,懂了一点西班牙语。 那个男人喝住了众人,“等一下。” 他走到了阿南面前,“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开一家饭店,以及,你们不会再骚扰我们。”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那同你无关,如果你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我可以把这个东西给你,如果不能,交易取消。” 双喜在阿南耳朵上耳语了一下,阿南忙不迭地点头,“对了,除了这些,我们还要两块橱窗玻璃。” “你们为什么对橱窗玻璃这样怨念,非要那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说过了啊,我们为了寻求交易,打碎了自己店的橱窗玻璃。” “不,我不明白,为什么寻求交易要打碎玻璃呢?” 阿南挠着头,“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接受,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了,你明白的过来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同意这个交易。” 男人想了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问问我的上司。” “可以给你们时间,不过,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可是会寻求别的交易对象的。” “别的交易对象?” “x星人怎么样?”说了这句话,阿南的头就是一痛。双喜问,“x星人是谁?” 男人笑了笑,“给我一点时间,这段时间,我看,你们还是就在这里等等我的消息好了。” 双喜仍然在问,“你为什么老是说x星人,有的时候你在梦话里也会提到他们呢。” 阿南的头疼越来越激烈,“我不知道,我不能想,每次想,都会头疼。” 泰坦保持着冷酷的造型,“快去问吧,或者让一个管事的人来谈判,我们不跟小喽啰啰嗦。” 男人哼了一声,对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就匆匆出去。 三个人坐在了店里,双喜表面上学着泰坦的冷酷,可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想到要开自己的店了,这种幸福感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另外两个人都酷酷的,阿南也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三个人就像是三尊雕塑,等待着那个西班牙男人的去而复返。 好在,他们的等待没有太过于漫长,那个男人带着一个铁青色下巴的人回来,“我叫安赫尔,我负责此次谈判”,铁青色下巴伸出了宽厚的手掌,阿南也递过去了自己的手掌,却被拍开,“给我看看你要交易的东西。” 第十八章 高迪 转眼就是1906年。 三个人开的小店,生意不错,日子过的也飞快。可是阿南不是真正的快乐,他只是有着忙碌,虽然日子像是流水一样的平静,不管是欧洲的衰落还是美洲的撅起,哪怕是亚洲的式微,都同他没什么关系,可是,他无法真正的去喜欢上一个什么人,不管是华侨,不管是外国人,哪怕是邻居加西亚大婶,这些人都无法让阿南有点悸动,他平静的像是一块阿尔卑斯山积雪下面的石头,在时间中被冰冻的像是无法融化一般,他觉得哪里有着什么问题。 “我觉得生活有问题。”三个人打了烊之后,贝萨卢的小镇已经安静了,阿南打开了一瓶加利西亚白葡萄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可是,我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有问题?是不是我们的菜品不够突出?”泰坦严谨地思考着。 “不,同菜品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嘿,我是说,我的老伙计,你们不觉得,这种生活平静的像是戏剧舞台上的千篇一律么?” 双喜手托着腮,“是啊,我也觉得有问题,你们没发现么,几年过去了,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变老。”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阿南跟泰坦的手一起指向了双喜,“你变老了,黑了很多啊。” “我这是晒的,天天送外卖,能不黑么?倒是你,阿南,我受够了你说梦话了,你就不能停下来几天么?” “我每天都说梦话么?”阿南一愣。 “几年来,从未间断过。”双喜眨巴着眼睛,“不断地重复着,罗马骑士会,x星人,anny,哦对了,你还说,anny你真美,anny是谁?” “anny?”阿南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影像,他的头很痛,见状,双喜赶紧劝他,“不要再想了,想那么多干嘛呢,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难道,我们现在不快乐么?” 泰坦挪动了一下屁股,“我觉得挺开心的。” “我又没问你,你倒是快乐了,你又没失忆。”双喜白了一眼泰坦,“阿南,如果你觉得你不快乐,你可以去找一下杰克先生。” “杰克先生,我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他了,不知道他在哪里。”泰坦老实地说着。 双喜没有理会泰坦,“阿南,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当时没有把那个球,交易给罗马骑士会,会不会好一点?” “要我说,想那么多干嘛,像我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什么就认真干,不是挺好的么?”泰坦举起了瓶子,咕咚咕咚地喝着酒。 酒瓶子被双喜夺了过去,“又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单纯。” 出于朋友交情,双喜没有说泰坦傻,可是泰坦却对单纯这个词很满意,“单纯点蛮好的,起码不烦心,有的吃,有的睡,也没有负担。” 阿南深呼吸了两下,“我先去睡了。” 双喜埋怨泰坦,“你看,你把他烦到了。” “烦到个屁,明明是你话多。” 阿南倒在了床上,头疼并没有任何减退的迹象,如果是平时,他会选择睡去,然后不去想,头疼就不再骚扰他,可是这次,他想知道,到底自己从哪里来,去向何方,所以他拼命找着这个名字:anny。找着每一个可能的人,她们的模样,她们说话的姿态,她们同自己的关系,她们可能有着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样的? 痛苦就像是决堤的大坝,从头部开始倾泻而出,整个身体遭受无妄之灾,每一个细胞都在泥泞中挣扎不脱,肆虐着的痛苦压榨着每一个积极的神经,于是阿南看见自己对着自己怒吼:“不要再想了!你会毁了自己的。” 可是,第三个自己出来,对着那个自己说:“自己,早就毁了。” 床上的自己,辗转反侧,像是吞咽着一块巨大的不易咀嚼的肉,吞也不是,咽也不是,直到第二天天色蒙蒙亮,阿南才睡去。 他旁边的双喜,背对着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阿南还是觉得头疼,可是天亮了,该起床了,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作息。他像是往常一样,同邻居加西亚大婶打了招呼,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并且买到了最好的食材,回来之后泰坦也是一如既往设计着每一个食材可以做出什么菜品,双喜虽然双眼无神,还是照旧附和着,这一切好像特别正常,可是,在阿南看来,这一切不正常透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没睡好么? 有一个客人,早早地推开了小店的门,小店的招牌上,中文写着彩虹店,这是双喜的主意,他说三个人,代表着三中颜色,自己是蓝色,阿南是黄色,泰坦是红色,所以就叫了彩虹店,那个客人,被歪歪扭扭画着的彩虹所吸引,会心一笑,走了进来,“有什么吃的么?” “有,你想吃什么,是豆花还是热干。。。” 面字还没说完,双喜就长大了嘴巴,“是您,高迪先生?” “高迪,哪一个高迪?”阿南抬起眼皮,望向看双喜。 “安东尼奥高迪!我的天老爷啊,这这这。。。您来这里做什么?” 高迪微微一笑,下巴上厚重的胡子跟着发颤,“我来这里,当然是来吃饭的了。” 泰坦拍了拍小黑板,“能吃的,都在这上面了。” 虽然他尽量想装的冷酷一些,可还是声音有些战栗,高迪诶,乖乖龙地龙,自己能给高迪做菜? 高迪随便点了一个担担面,一个乌鸡汤,就开始翻起了随身携带的报纸,开店三人组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凑到了高迪的对面,看着在看报纸的高迪,一脸的好奇。 高迪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就放下了报纸,三个人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各忙各的,可是一旦他拿起了报纸,三人就又凑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 “我说,我的早饭做好了么?”高迪忍不住低声问。 泰坦立刻钻进了厨房,叮叮当当做了东西端了出来,却不止是高迪所有的一面一汤,而是四菜一汤,泰坦板着脸,“今天厨师心情好,特意赠送了几个菜。” 这要是往日,双喜肯定跟泰坦撕逼,可是今天不同,这可是国宝高迪啊。他也跟着一脸谄媚地对高迪说,“我们这的厨师很一般,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泰坦哼了一声,“厨师很棒,本店刷盘子的可不怎么样,刚才我特意重新刷了一次。” 阿南却坐到了高迪的对面,“高迪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第十九章 莫比乌斯环 程诺站在了米拉之家前面,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在这里的,是自己。身边的董双喜跟泰坦各列左右,他终于入住了这一座梦想之家。在未来,会有一天,泰坦遇到自己的妈妈,他们会生下自己,就像是在广袤的土地上撒下一把种子,风带着种子,飘向很远的地方,他们顽强地生长着,不论时间怎么样沿袭,不论岁月怎么样沉淀,生命在这块蓝色的星球上顽强地蔓延着。 在几十年后,董双喜会被胡里奥救下,然后胡里奥的儿子伊格莱西亚斯会出生,当然,二战盟军会胜利,轴心国会胜利,苹果手机改变着一代的人,列侬还是没有活过最好的年纪,程诺会在东方出生,他会在烧烤的暗中保护下,健康长大,他会考到上海去,成为一名大学教授,遇到anny高,再然后,他会遇到董安安,遇到奇点,这些事情都是一定会发生的,因为,他们已经发生过了。 时间是一个莫斯乌比环,起点也就是终点,程诺能做的,只是把这个环拉得更长一些,可是那不会对世界有任何的改变。 程诺没有改变世界,他只是被这个世界改变了,经过了漫长的时空穿越旅行,他终于可以回到公元2017年,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下一次旅行,在那次旅行中,2018年的程诺穿越到1999年,然后被罗马骑士会逮捕,关进巴士底狱,在那里,程诺会留下给自己的一封信。这些事看似没有意义,但是必须发生,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所以程诺必须要让这个世界按照既有的轨迹去发展。 程诺临走之前,同董双喜、泰坦一起喝了一次酒,他把将要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二人,不管二人是多么的不信,或者认为这过于离奇,他们都必须要去相信,因为这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从来都不美好,还有些荒诞不经,充满着离愁别绪,可是丑陋的让人可爱。程诺需要董双喜创造出奇点,需要泰坦带自己回到中国东北,还需要董双喜在未来让自己去找烧烤。可是,他无法说出,我需要你们死去。 但是他还是说了,“在未来,你们会一起死去,跟斯文特一起死去。” 他们已经认识了斯文特,在那个时候,斯文特还看不出来任何的变坏的迹象,他是一个好孩子,认真地生活,善待每一个人,所以程诺会想,让斯文特变坏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这个世界原来就不讲道理呢? 该死的蝴蝶效应。 董双喜跟泰坦默默地接受下每一个任务,他们必须要记住,却又不能对太多人提起。 阿来在那个时代,挨了程诺很多记耳光,因为程诺是他的导师,所以董双喜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替阿来把这些耳光要回来。 只是他不知道,他要按照那种方式替阿来去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董双喜哑然失笑。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么?” “是的,在未来,我们会见面。”程诺挥了挥手,然后董双喜跟泰坦目送着程诺消失在时空的裂缝之中。 “这有些扯淡,你不觉得么?” “是有点经不起推敲,我想,我必须要去喝一杯了,你呢?” “我就算了,你有钱喝酒么?” “没有,你不打算借我600比索么?” 程诺又回到了那个有着白沙的地方,老人躺在摇椅上,“这么快,你就回来了。” 蝉在鸣叫,虫在撕咬,程诺问,“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么?” “像你一样真实,要同我讲讲你的旅程么?” 程诺坐在了地上,“算了,这个旅程有些累。” “很正常,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你变老了。” “所以,你知道我所发生的一切,对么?” 老人笑了,“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了。” 小女孩儿终于从摇椅后面走了出来,她触碰着程诺的脸,程诺对她微笑。 老人说,“不过,并不是每一个时空中的你,都可以这样顺利呢。” “是么?” 老人摆摆手,凭空出现了很多个透明的屏幕,在其中,有无数个程诺,或者客死他乡,或者无法想起自己是谁,或者结婚生子,老人又摆摆手,屏幕们都消失了,老人说,“恭喜你,在某一个时空中,你完成了你的任务,你回到了这里。” “在有一个时空中,我会不会不用经历这么多,只是单纯地活着?” 老人眨了眨眼睛,“当然,当然会有。” 程诺问,“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你是自由的,一直都是,你看,哪怕是你回到了过去,你仍然可以选择是去做既定的事情,还是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所以,这个世界不是既定的事情,就是其他的事情么?” 老人说,“不,每一件事情,都是既定的事情,不过每一个世界的剧本不同,所以,我的孩子,你累了,你该回去了。” “回到哪里去?” “回到你的时间轴,2017年,你将会有新的一段旅程等着你呢。” “唔。” “你还会回到这里的,当你再一次回来,希望我们能好好聊聊,再见。” 小女孩儿在程诺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再见。” 程诺对着小女孩儿微笑,“再见了。” 程诺醒了过来,身边的anny高还在熟睡,索尔兹伯里的清晨,是这样的寒凉,他抱着anny高,轻轻地闻了一下她的头发,却无法辨别,到底现在是真实,还是回忆是真实的,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另一个世界眼中的一场漫长的电影。 anny高醒了过来,“老公,我做了一个梦。” “你梦到什么了?”程诺轻声问着。 “我梦到”,anny高睁开了眼,“我们去巴黎shopping,我们去爬阿尔卑斯山,山上的雪可美了,我们还滑雪了呢。” “这可不是一场梦,这是我们要去做的事情。”程诺揉着anny高的头发,“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去做这些事情。” “你的头还痛么?” “不痛了,再也不会痛了。”程诺微笑着说。 第二十章 入学 李队长,哦不,李欢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石河子大学的门口,“这天气怎么这么热啊。这该死的吕荣浩!” 没有想象中的美女如云,也没有想像中大学生活的美好,李欢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硬座,从上海颠簸到了石河子,这是吕荣浩的主意:“你得符合人物设定,你的人物设定是一个吉林通化的考生,第一次出远门,想坐火车凑凑热闹。” “我的人物设定是一个吉林通化的考生,所以我不是应该坐个飞机头等舱才对么?还有,为什么我要从上海出发?” 吕荣浩翻着资料,“这个,唔,因为,恩。。。你来上海看你家的亲戚了。” “我家亲戚是谁?我不管,我要坐飞机!” “乖,听话。”吕荣浩温柔地说。 “听什么话啊,给我订机票!”李队长不依不饶。 “你要服从纪律,啊,火车快开了,不送了啊。”吕荣浩逃走了,剩下了李队长,望着冒着烟的火车头,他叹了口气,踏上了火车。 李队长活动了一下筋骨,朝着政法学院的报名点走去,他递上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你好,我来报名了。” 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的证件照,“这招牌可够显老的了啊。” 那是李队长本来的照片,他只好呲着一口大白牙说,“是我,现在长的年轻了一点,那是几年前的照片了。” “你这活了几年,基本就是整容了啊。” 学长掏出了一本资料,递给了李队长,“李欢同学,欢迎来到石河子大学,石河子大学(shihezi university),简称“石大”,位于被誉为戈壁明珠的新疆石河子市,是国家“211工程”重点大学,是“中西部高校综合实力提升工程”(一省一校)高校、“中西部高校基础能力建设工程”和国家“双一流”世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入选“2011计划”、“卓越医生教育培养计划“、“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由教育部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共建,是国家西部重点建设十四所高校之一,“中西部高校联盟”成员。2018年入选“部省合建”高校,纳入教育部直属高校排序。现在,欢迎你成为我们大学的一名新生!” 李队长点点头,“宿舍在哪,我要去歇一歇,太累了。” 不管怎么样,李队长开始了自己的任务了。 宿舍四个人,来自新疆的岳亮,来自吉林的李欢,来自湖南的周东宝,还有。。。来自黑龙江的孙铭。 孙铭搂着李队长的脖子,“嘿,哥们,东北老乡啊。” 李队长只好装出热情,“是啊,东北老乡。” “我跟你讲,我大学开学之前,可是遭遇了一场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呢。” 岳亮摇摇头,“得,又要开始讲了。” 孙铭就巴拉巴拉地讲着自己是如何调戏了su y,然后su y是如何让自己的朋友身上都着了火,后来又跟着他们吃饭,看见神仙打架,他还提到了一个叫程诺的大学教授。 李队长眼前一亮,又是眼前一黑:我就知道这孙子阴魂不散,在哪我都逃不开他的魔爪啊。 可怜的李队长,还要装作特别感兴趣的样子,“那后来呢?” 孙铭就继续巴拉巴拉地讲着杨梓是怎么样采访自己,如何给自己订了机票的,自己是如何在飞机上跟空姐要了好几份飞行餐的,“咱钱都花了,不要白不要,你说是吧?” 李队长配合地点头,“那是啊。” 孙铭问,“你是怎么来的?” “坐火车。” “火车?”孙铭瞪大了眼睛,“坐火车过来,从东北过来?” “恩。”李队长的眼神不用表演,是真实的无力。 “要多久?不得好几天啊?” “我从上海到这,三天两夜。”李队长坦诚地回答。 “你跑上海干嘛去了?”孙铭就像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我去那看亲戚去了。” “厉害,我还没去过上海呢。”刚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理优势的孙铭瞬间觉得两个人平等了,一个坐过了飞机,一个去过了上海。 李队长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扔到了床上,倒头就睡,是真的累了,他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能跟不到二十的小伙子比呢? 一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孙铭在敲打着他的床铺,“走啊,老乡,咱们去外面转转,我早就听说了,新疆的东西可好吃了。” 李队长不情愿地下了床,跟着孙铭下了楼,走向了校外的街道,跟中国的很多大学一样,石河子大学也比例外,校外有条马路,马路对面是很多商店以及食府,孙铭仰望着一栋装修精美的有着民族特色的饭店咽了一下口水,“这地方肯定不好吃。” 李队长也是过来人,知道这个年纪的人想着什么,他装作轻松地说,“这玩意有啥好吃的,咱们还是吃点别的吧。” 孙铭觉得李队长人还不错,就笑了笑,“你懂我。” 二人找了一个街边摊,要了两份新疆爆辣炒米粉,辣的两个人满头大汗,李队长的职业习惯,一向是留意周围的人,有个小偷正在偷着一个女孩儿的包,李队长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朝着小偷走去。 孙铭不解,“你干嘛去?” 李队长笑了笑,“没事,吃你的吧。” 孙铭却也站了起来,“别跟我抢啊,我到学校比你早,我请你。” 李队长差点晕死,感情孙铭以为自己要买单啊? 他仍然在往前走着,打算一把抓住那个小偷的手,却差了一点,他被孙铭拉住了手,“还说不听你了呢,给我站那!” 李队长手是够不到了,可是脚可以,他抬起一脚,对着那个小偷踢了过去,“给我松手!” 这话是喊给小偷的,小偷手里还在攥着那个刚偷出来的钱包,可是孙铭却以为是说他的,“松手就松手,你跟我俩喊啥玩应儿?” 小偷把包丢在了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甩刀,走向了李队长。 第二十一章 报仇 就算是孙铭,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撸着袖子走了上来,“哟呵,还要动刀子啊。” 李队长赶紧回头劝孙铭,“你躲开,这里危险。” 孙铭俨然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不怕,还能捅死我啊?” 李队长回头的一瞬间,刀子已经捅了过来,李队长毕竟是练过,轻松闪过,飞起一脚,踢倒了小偷的手上,刀子飞到了隔壁桌的桌子上,插在那里,一颤一颤,孙铭大喊:“来人啊,抓小偷啊。” 围观的群众素来都有痛打落水狗的传统,刚才看见打架本来准备散开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小偷这才明白了什么叫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双拳难敌四手的他被打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连连叫饶。 “别打了,小偷也是人啊。”李队长连忙喊停,生怕打坏了。 可是围观的群众不饶,“你这么同情小偷,是不是他的同伙?” 李队长又好气又好笑,“刚才第一个抓小偷的可是我啊,怎么可能是他的同伙呢?” “那可不好说,总有这样的人,贼喊捉贼的。” “不是他,他是帮我抓小偷的人。” 好在事主发声了,她弱弱地举起了手,“他是好人。” 李队长感激地看着事主,她穿着碎花的裙子,胸脯鼓鼓的,脚踝洁白,带着一个眼镜,“谢谢你,同学。” 赶到的警察带走了小偷,小偷却对着李队长咬牙切齿:“别让我找到你。” 李队长撇撇嘴,“还真是输针不输人啊,行,我等着你。” 事主对李队长微笑,“同学,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吃过了。”李队长转身就走,身后的女学生在叫:“喂,你叫什么名字?” “李欢。”李队长头也不回。 “我叫孙铭。”孙铭在一旁跟着起哄。 “我叫李甜甜。”女事主在喊着,可是李队长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再见了,李甜甜同学。” “这是个怪人。”李甜甜看着李队长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队长快步地走着,孙铭紧跟着,“喂,你为什么不跟那个女孩儿好好聊聊,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呢。” “有意思,有什么意思?我觉得你才是,真有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孙铭一愣。 本来以为李队长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在他刚下了课,准备回宿舍躺尸的时候,在路上,他被几个人拦住了,“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 李队长定睛一看,“哟呵,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孙铭把随身带着的书卷了起来,简单做了一个武器,警惕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 旁边有很多政法学院的同学,见状,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学着孙铭,把书卷了起来,对着拦路的人,“不要乱来!” 小偷冷笑一下,亮出了英吉沙小刀,“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同学们忖度了一下形势,没有冲上去,也没有退缩,双方就僵持着。 李队长笑了一笑,“要不然,单挑吧?我跟你,怎么样?”他挑衅地看着小偷,“敢不敢,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你输了的话,就不要再打扰我了,怎么样?” 小偷挑了挑眉毛,“单挑?有点意思,你也不在北四路一带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杨老四的厉害?” “我要是你,就不会报出来自己的名字,如果你打伤了我,警察抓你可是太容易不过了。” 小偷被说了一怔,“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很快就刺出了一刀,“就算是那样,我也要先捅了你。” 李队长当然是轻松闪过了,“力道不错,准度差了点。” 开玩笑,李队长可是上海市警察系统搏击大赛的前几名,要是连个小偷都对付不了,那他可就太差劲了,看着他游刃有余,小偷恼羞成怒,一连几刀奔着李队长的要害捅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国人对热闹的喜爱向来有着光辉的传统和优良的历史,哪怕是象牙塔里,也不能够免俗,一个女声尖叫了一声,冲来上来,“喂,不要动刀子!” 李队长循声看过去,是李甜甜,“你别过来,这里危险。” “你是为了救我,你不能死啊,我还没嫁人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关系,简直跟一本没人看的网络小说一样难以理喻, 李甜甜的加入,让战局变得混乱了,李队长一面要拦住横冲直撞的李甜甜,一面要抵挡旁边杨老四的刀子,围观的学生不断地喊着加油,这让场面一度失控,一个不留神,李队长的手被刮伤了,他一皱眉,一个擒拿拿下了杨老四。 李甜甜立刻蹦起来踩着杨老四,嘴里嚷嚷着:“打死你这个坏怂,打死你这个坏怂!” 李队长看了一眼伤口,伤的不太深,他对杨老四说:“你这样故意伤人,够判你的了,你看,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收场?” 杨老四被李队长压在身底下,却还是理直气壮,“输给人不丢人,想怎么收场,随便你好了。” 李队长没来由的好笑,他拍了拍杨老四,“起来吧,以后不偷东西了,行不行?” 杨老四不领情,“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少在那里装什么好人了。” 李队长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跟我走吧。” 他对旁边围观的群众说,“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群众做鸟兽散,李队长领着杨老四,甩不开的李甜甜,还有一脸警惕的孙铭,以及杨老四的团伙,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干点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偷东西?” “我娘病了。”杨老四活动了一下筋骨,“不偷东西怎么给她治病?” 李队长倒不认为这个理由是真的,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说着:“那你进去了,谁给她治病?” 杨老四一愣,“那我也不能不报仇,男人么,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这口气不出,还当什么男人?” 第二十二章 重逢 李队长举起了还在流血的手,“你看,你也捅了我了,是不是我们两清了?” 李甜甜掏出了一方手绢,走了过去,给李队长包扎好了手,并且打了一个蝴蝶结,“这种人,不能饶了他,饶了他还要祸害别人。” 杨老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不打算把我送进去?” 李队长点点头,“你走吧,找个工作,正正经经地做人。” 杨老四脸拉了下来,“我现在就没有正经做人了么?” 李队长笑了笑,“随便你吧,不过,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这个世界有太多杨老四一样的人了,如果把他们所有的人都关进监狱,只怕是世界上要多出来很多监狱,李队长深知这个道理。 杨老四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团伙,“算你狠,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是暴打,还是报答?”李队长挖了挖耳朵,“你有口音,我听不懂。” “报答,报答!听明白了没?”杨老四尽量口齿清晰地发着音。 李队长纯属逗他玩,“那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 杨老四掏出了手机,“来,加个微信。” 李队长稀里糊涂地加了杨老四的微信,目送着他们走远,李甜甜拦住了要走的李队长,“上次你就没让我请你吃饭,这次,总该让我请一次了吧?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孙铭说,“那叫上你们宿舍的女生,我们联谊吧。” 李队长恨恨地看着孙铭,孙铭却满脸的色相,“联谊什么的,最喜欢了。” 大学女寝男寝在联谊,李队长却很无聊。男生们本来想把女生灌多,后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女生的对手,很快就败下了阵来,连连求饶,v女生们却没那么好惹,不停地叫着阵:“喝,不喝就不是男人。” 孙铭第一个倒下了,嘴里还在流淌着不明的液体,李队长有点焦虑地看着那个液体,“别是胆汁。” “放心,死不了,那是皮辣红,你少养金鱼,就不能耿直点么?”李甜甜撸胳膊挽袖子,一拍桌子,“再来一箱啤酒!” 李队长却在低着头给杨老四发着微信:“附近有没有隐藏的化工厂?” 杨老四回的飞快,他回了三个问号:“???” 李队长说,“告诉我这个,我们就两清了。” “我帮你问问,明天告诉你。北四路杨老四可不是盖的!”杨老四仍然牛逼哄哄的回着李队长,虽然今天刚折在李队长的手里,却仍然不知道哪里来的骄傲。 李甜甜又是一拍桌子,“李欢,你是不是太不尊重女同学了?敬你你都不喝!” 李队长抬起了头,三个同寝室男生都倒下了,四个女生的目光聚焦在了自己身上,他苦笑了一下,“我。。。酒量一般啊。” “行,既然你这样说。。。”李甜甜的脸上一缓,李队长本来放松了一下,却听李甜甜说,“那你喝倒了就好。” 李队长掏出了一张面巾纸,摇晃着,“我投降,行不行?” 面巾纸被人一把扯下了,“投什么降啊,是不是男人。” 这个声音很熟悉,那个声音继续说,“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代替他喝两杯?” 李队长立刻澄清,“不行,要是你替我喝,那太趁人之危了。” 李甜甜瞪大了眼睛,“你是谁,凭什么替他喝?” “我是他二舅!”程诺坐定了身体,伸了一个懒腰,“我外甥不争气,还是由我这个当舅舅的来喝吧。” 一个女生花痴地小声趴在李甜甜耳边说,“他二舅还挺帅的。” 程诺自言自语,“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李队长在下面偷偷地拧着程诺的大腿,脸上却在微笑着:“我二舅酒量还不错的。” 程诺摸了摸李队长的脑袋,“乖外甥,我来看你了,你的大学生活貌似不错啊。” 李甜甜眼珠一转,“既然是你替他喝,那好,我喝一杯你喝两杯,怎么样?” “没问题啊。”程诺豪气干云地答应着。 李甜甜冲着旁边的人一使眼色,那个女孩就拎出了两瓶伊力特,duang的一声,震的桌子发颤,李甜甜指着那两瓶酒,“敢不敢?别说你不敢。” 程诺面露难色,“我怕喝多了啊。” “那你就别替他喝!” 程诺摇摇头,“既然这样,那喝吧。” 不到十分钟,桌子上倒下了七个人,李队长点了根烟,“你怎么来了?” “我在这里有个讲座,你说巧不巧,就让我遇见你了。” 李队长吐了个烟圈,“你猜我信不信?” 程诺耸耸肩,“信不信由你咯,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队长白了程诺一眼,“读书啊,对了,你看,这本书写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叫李欢呢。” “李欢,这个名字不错啊。” 李队长点点头,“你看,这有一个你的熟人呢。” 他把孙铭的脸掰向了程诺,“喏。” “靠,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是啊,太小了。”李队长叹了口气。 “我看你情绪不高啊,李欢同学,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阴魂不散的。” “嗨,你这是什么措辞,什么叫阴魂不散,我们这是有缘,有缘懂么?” 李队长丢开了烟头,给了程诺一个熊抱,“嘿,兄弟,好久不见了。” “肉不肉麻啊你。”程诺厌恶地推开了李队长,笑意却藏不住,从心里笑到了脸上,“好久不见了,几十了年呢。” “几十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那应该是几百年了啊。” 程诺摇摇头,“你不会懂的。”他没有多说,只是难过地指着桌子上的几个人,“这些人怎么办?” “大教授,开两间房吧,一间给男生,一间给女生,破费破费吧。” “我一个月车贷都快还不起了,还得给你安排学生宿舍,妈的,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朋友呢。” “有缘呗。”李队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程诺倒了一杯,“我敬你。” “别敬我了,敬给别人吧?” “敬谁?” “敬给你不认识的人吧。” “好,敬给我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