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丑凰》 第一章 我要穿越做美女 周日的街头熙熙攘攘,满街都是行人,挨挨挤挤的每个空地。每个人都不得不和别人的身体贴着才能走过去。 人们的兴头都很高,一家家的街铺挨个转过去,出来便见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你给我站住!”长街的一头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接着便见灰影一闪,一个青年男子拼命着从人群中挤过去,在他的身后还紧紧追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穿着高跟鞋,一路追过来,口中还喊着:“小偷,抓小偷啦!” 街上的众人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灰衣的青年眼看街上人多,有些焦躁,撞倒了两个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孩儿,翻身越过人行道上的护栏,就往街对面跑去。 年轻女子见状,猛跑几步,怎奈高跟鞋是为了走路设计的,不是为了跑步设计的,在女子落脚的时候鞋跟歪向一旁,发出“喀喇”一声,从中断掉了。 女子见状,猛一脚踢翻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双脚一个漂亮的翻身,从护栏上翻越而过,那姿势动作,直逼奥运明星。几步急追,女子的手已经够到了偷包青年的后背,青年将手中钱包向后一甩,正欲摆脱那女子溜掉。女子一手凌空抓住钱包,接着越到那青年身前,一绊一摔,那青年已经很华丽以一种四脚朝天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女子低着头打量着青年,道:“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非要来偷东西。”路上行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呼啦啦围了一圈。 青年吓得脸色白煞,滚身从地上爬起来,又是躬身又是点头,连连道:“我知道错了,绕了我吧,我就犯了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美女,绕了我吧。” 那女子听得青年口中喊出美女来,脸上颜色立马变得柔和起来,摆摆手道:“算了,绕了你这一次,下次在看到你偷东西,我打断你一条腿哦!” 那青年听女子如此这般说,如遇大赦,钻进人群的缝隙中,马上就不见了踪迹。 女子折身返回,从路边拾起先前被自己踢飞的一只高跟鞋,又从路中寻到另一只断了跟的,就这么一高一低穿着走了。路上行人围成的圈子也便在瞬间散了,一切又都恢复到先前的模样。 女子踩着一高一低的鞋“戈登戈登”的走到路边的女伴身边,洋洋得意的挥舞着手上夺回来的钱包,道:“看到了吧,想要抢我紫怡的钱包,别做梦了,嘿嘿嘿。” 女伴忍着笑接过钱包,帮紫怡拍打着刚才蹭上的灰尘,道:“钱包里就那么十几块钱,也值得你这么追的,还把鞋子也弄断了,要是崴了脚,可就糟糕了。” 紫怡脸上有些忿忿然的,道:“就算只有一块钱,也不能便宜了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哼,起码我也是在警校呆过几天的,就这么个小毛贼,也敢惹到我的头上来!”紫怡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放大了好几倍,惹得路人纷纷回头看她。 女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点着紫怡的额头,道:“也不知道谁刚才发誓说要改变形象做淑女,一定要在这个月末把自己嫁出去,才刚刚说过的话,便忘了个一干二净的。赤着脚去追人,很淑女么?” “哎呀,糟糕了,忘掉了!”紫怡一拍额头,“完鸟完鸟,这下被这么多人看到,嫁人的计划又要泡汤鸟!” 女伴儿胳膊搭着紫怡的肩膀,安慰道:“紫怡,你不丑的,还很漂亮呢,只要稍微改改你的脾气就好。不要那么凶,那么悍啦,是男人都会被你吓跑的!” 紫怡晃晃脑袋,叹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真是的,要是我能穿越做了那绝色倾城的美女,迷倒一大片王子皇孙的,也尝尝做万人迷的滋味儿。” 女伴笑道:“又不知道哪个痴人在说梦了,才不过上网看了几篇穿越小说,脑子就被洗了?那些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啦!” “我知道的,不过就是想象一下,白日做梦也是不错的呢!”紫怡笑呵呵的搀住好友的手,踩着那一双高低不平的鞋子,钻进了下一家专卖店。 “嘿,这一件不错,我要试试。”紫怡两眼闪着绿光,指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兴奋的说道。 “好啊,看看你穿上能不能和淑女更接近些。”女伴儿笑道,帮着售卖员取下那件衣服递给紫怡,“快去试试吧,说不定这件衣服能给你带来好运,找到男朋友哦!” 第二章 真的穿越啦? 紫怡拿了衣服,钻进试衣间。这家店的试衣间里尽然还迎面装着一个落地的穿衣镜,不用走出试衣间就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穿了衣服的样子了。紫怡乐滋滋的换了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心中暗暗偷着乐:“再让你们说我男人婆,这不是也满柔美的么?嘿嘿。”这么想着伸手便要推开门让外面的好友也欣赏下,手刚推上门,便觉着外面有人猛劲儿一推门,紫怡心下没防备,一下子便向后摔去。“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怎么不看……”一句话还没完,紫怡便觉着不妙,身后明明应该是落地穿衣镜的,但是身体居然毫无阻碍的摔去,急忙回头,眼睁睁看着那扇穿衣镜在眼前张开又合拢,整个人便都陷入到不可知的空间里。打了无数的圈子,晃到头晕脑胀,就连紫怡,也迷迷糊糊失去了知觉。 是温润的触觉让紫怡醒过来的,好像有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在亲亲接触着自己的嘴唇。“呃?王子来了?来吻我了?”迷迷糊糊的紫怡这样想到,脑子里自动出现一副王子亲吻睡美人的场景。本想着再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感觉再睁开眼睛,但是—— “臭,好臭,什么东西这么臭?”鼻中一阵阵传来的恶臭让紫怡只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哪里。眼前出现了一张白皙的脸,一个粉粉的大大的鼻子,鼻子上面有两个孔,正呼哧呼哧着喘气。这个鼻子的炙正在用那张宽厚的嘴轻触着自己的脸庞。 半响无语,之后,一声惊呼响彻了天地:“不要!猪啊!”紫怡双腿用力,想要将这个趴在自己身上正在舔舐自己脸庞的家伙踢飞,谁知这肥猪是在太胖,紫怡一脚上去纹丝不动。肥猪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肠中搅动,便听得“呼哧”一声,一堆温热新鲜的排泄物堆上了紫怡的小腿和脚。 暖烘烘的热气温暖着紫怡的双腿,紫怡觉得胃中一阵搅动,也顾不上想为何自己会跑到猪圈里,双腿用力蹬了数下,连滚带爬从肥猪肚皮底下爬出来,跌跌撞撞跑出了猪圈。 眼前出现了一副让紫怡很惊异的景象,五六座小屋散落在附近,再往远便是青山。小屋盖的很奇怪,灰墙茅草顶,和现在农村用砖头瓦片盖的平房明显不一样,看上去到有些像博物馆里复原的古代小屋,只是不像博物馆里那样做作,而是很生活化的样子。 紫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被猪粪蹂躏的失去了本色,但是右衽系带,这么明显的特征,昭然提示着紫怡,这里不是她生活长大的世界,而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 首先,绝对不会是朋友们和她恶作剧。她的朋友没有一个有这么多钱可以这样随意挥霍的。而且,朋友们也不会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小小的恶作剧即可,绝对不会为了戏弄她而造出这么大的工程来。那么,既然不是恶作剧,结合身上的衣服和看到的建筑,紫怡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中国的古代去的。 穿越这种事情,紫怡一直认为是小说家编出来哄人骗稿费的东西,看着有趣然则有趣,但是绝对是不现实的。现在,紫怡考虑是不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观点。眼前的一切便是最无法驳倒的证据了。 “难——难道,这真的,真的穿越啦?”紫怡脑中一片茫然,喃喃自语着。 不过她也没有发了多长时间的呆,浑身的臭气和猪粪黏黏糊糊的感觉让她无法忍受下去,紫怡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身后不远便是一条小河。再不做多想,纵身便扑到小河里去,清理自己满身的脏污。 洗洗涮涮,紫怡觉得身体上的臭味儿似乎洗不尽似的,更糟糕的是没有可换的衣服,紫怡只能将身上那件不知道多久没洗,被猪粪熏的变了色的衣服在水里一边边用力的揉搓了无数遍,铺在石头上晾干,勉强穿在身上。 清洗身体的时候,紫怡发现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是个没有长成的孩子样儿,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洗干净了身体,紫怡想要看看自己的容貌。书上不是说,穿越了以后,女子便不是倾国倾城的貌,起码也能出落个楚楚动人,小家碧玉一般么?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着平静的水面,第一眼,紫怡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皮肤黑黝黝的自不必说,两道卧蚕眉横贯在眼睛上面,右脸上还有一块不小的青色胎记。看到这张脸的第一个反应,紫怡就想要当即沉到水里把自己淹死,再来一次穿越。 就算没有张姣好的面容,也起码要有中人之貌啊,这么个丑八怪算什么?行为艺术?另类审美? 紫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这张脸,可是真要淹死自己再来一次转世投胎,她还没有那份勇气。万一阎王爷他老人家觉得自己贪心不足,让自己下辈子转成牛马龟蛇的,那可就真惨了。 “罢了罢了。”紫怡安慰自己,容貌又不能当饭吃,不好便不好吧,少照镜子少看自己便是了,起码脑袋还没有坏。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从猪圈里醒过来的这一点,紫怡就很寒,谁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炙是个什么样子?正常人会跑到猪圈里睡觉么?还穿着这么破烂还这么脏的衣服。 这么想着,铺在石头上的衣服已经被太阳晒了个半干,水中也越来越冷,呆不下去了。紫怡慢慢爬上岸,把衣服套上,寻思着自己这算怎么一回事。 好吧,既然是穿越了,首先要做的,便是确定自己的身份。紫怡这么想着,站起身向着来路而去,既然是在猪圈里面醒过来的,那么猪圈周围一定有认识自己的人的。 第三章 失望的现状 还没走了两步,便被一个中年妇人拉住了。不由分说拖着自己向前便走,口中还叨叨着:“春儿你乱跑啥,你妈又要找不到你了,快跟我回去!” 紫怡不愿意这么着受人摆布,而且那中年妇人步子太大,走的又快,拖着紫怡很不舒服。紫怡挣扎着脱开了中年妇人的手,道:“别拉着我,你是谁?我认识你?” 中年妇人送了紫怡,用一种狐疑的眼光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紫怡,奇怪道:“你啥时候也懂得自己洗衣服了?还把自己洗的这么干净?” “呃——”紫怡无语道:“脏了不要洗么?那猪圈里很脏的。” 中年女子奇道:“你不是最喜欢在猪圈里么?喜欢和肥肥呆在一起。怎么了今天这是?” “呃——”紫怡再次无语,这具身体原来的炙是不是个傻子啊?喜欢和猪呆在一起?住在猪圈里? 事实证明紫怡猜的没有错,这具身体的炙原来的的确确是个傻子来着。从生下来便不会说话,每日只是傻呵呵的乐,还喜欢和脏兮兮的猪凑在一起,周围的人都把她当作没用的人。若不是母亲不嫌弃她,照顾着她,不肯抛弃她,她早就死了。 当紫怡梅的把自己不是傻子的事实告诉别人的时候,这个小小村落里的人都震惊了。一个长了十三年一直都傻乎乎的人,忽然有一日思维明晰语言清楚的告诉别人:“我是正常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震惊的。 没有人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傻姑娘已经换了个灵魂,人们都以为是神明显灵了,治好了这个名叫做春儿的孩子的傻病。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这具身体的母亲了,抱着紫怡又哭又笑的,“呃——”紫怡犹犹豫豫着叫道,稍微将紧紧抱着自己的中年女子推开了一些,“虽然我是好了,但是,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 “春儿?你不认识为娘了?”中年的女子用力摇晃着紫怡,喊着。 紫怡被摇晃的晕头转向,又不好真的推开了那女子,毕竟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可是她生下养大的,而且那女子天然的母性流露,让紫怡心中也煞是感动的。 还是旁边的人见她实在太激动了,拉开了她:“好了好了,妹妹,春儿能恢复神志那是最好的,至于以前的事情么?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便是。” 那中年女子用粗布袖子蹭着眼泪,慢慢也缓过神,道:“我也真是糊涂了,能恢复神志便是最好的,娘不是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么一天么?春儿,我是你的娘亲,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稍微有点印象?” 中年女子用一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神看着紫怡,紫怡暗暗皱了眉头,心中嘀咕着:有印象就见鬼了。但是看着中年女子温柔可亲的眼神,实在不忍心伤害她,只好低声喊道:“娘。”心想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古人了,喊一声娘不算过分。 “春儿,你终于认得为娘了。”中年女子浑浊的老泪又落下来,打湿了前襟。 春儿?紫怡心中暗暗嘀咕,真是土的掉渣的名字,自己这么叫这么个名字?长相不好看,名字也不好听,看眼前的状况,家庭也不好。哎,自己还真是倒霉,别人穿越怎么都往美女公主身上穿,最不济也得穿越到皇宫王府去。就自己,穿越成一副丑八怪不说,还被仍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山沟沟里面,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春儿,累了吧?别再外面站着了,快进来。”中年女子拉着自己走进了一间低矮的房子,一进去黑乎乎的,眼睛一时没适应过来什么都看不到。等到眼睛适应了,紫怡心中又是一阵失望,黑沉沉的屋子里除了两床看不出本色的被褥,和一些吃饭的家什,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一穷二白,还真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得靠着自己创造了。 紫怡叹了口气,将脑中那些关于穿越的华丽情节统统从脑子里清理出去,将注意力放在当前。 第四章 豆梗做饭 “那个,娘,我不太记得了,我的名字是什么呢?”犹豫了许久,紫怡还是问出来这个问题,毕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春儿啊,娘不是一只都在这么喊你么?”母亲为紫怡煮饭,脸上挂着微笑答道。 哦,春儿,感情着具身体便只有春儿这么一个随意呼喊的小名,没有大名啊。紫怡琢磨着,看着家里便只是有两个人住的样子,心想,难道这家里没有男炙么?有心想要问一问,却也不敢太过冒失了,反正时间长了,这些事情自己用心去看便是。 饭菜端上了桌子,煮了黄豆做饭,黄豆的叶子便做了菜,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无肉不欢的紫怡看到这样一顿饭,自然是没有胃口吃的。但是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唤却也由不得她,只好胡乱往嘴里添了些,但是吃过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好推开碗筷,笑着道自己吃饱了。 没有好好的吃饭,紫怡半夜被饿了醒来,看看家徒四壁的屋子,也知道再寻不到别的吃食了,只能把剩下的那些煮黄豆胡乱吞了,聊以充饥。 吃了整整一碗黄豆的代价,便是紫怡白天放了一个上午的臭屁,吓得她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走进别人。心中也暗暗发誓要改变一下餐桌了,再这么吃下去,她不确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紫怡罪恶的双眼第一眼盯上的便是那只自己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而且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吻的肥猪。但是那只肥猪便是这几户人家的命根子,平日的生活用度都指着将这只肥猪卖了来换的,紫怡也只能干看着流哈喇子了。 肥猪没指望,紫怡又盯上了周围的山林,不是说林子里都是宝么?兔子什么的一定不少,抓了一两只来吃,嘿嘿~~紫怡一脸奸笑,伸出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双眼泛光,摩拳擦掌。 才过了两个小时,紫怡就抹着满头的汗,看着第三只从自己眼底溜走的野兔,恨恨的骂道:“跑这么快干嘛!”原本以为捉兔子是简单的事情,没想到挖陷坑不管用,做陷阱又没有做过,做出来不像个样子,别说兔子了,估计就是猪也捉不住的。 捉不住动物,紫怡想要改变餐桌的想法自然泡汤了,想着中午还要吃那些干巴巴的煮黄豆和苦涩的黄豆叶子,紫怡的眉毛就往一起皱。又走了几步,正在苦闷的当口,却听得头顶一阵唧唧喳喳,抬头一看,一个鸟巢便悬在头顶的数插上,透过树叶,尚且能依稀看到巢中又几个黑乎乎的物事。 没有兔子肉吃,有鸟蛋也不错,嘿嘿。爬树这回事儿可难不倒紫怡,原来爬杆子可没少练过,当下除了鞋袜,蹭噌的便往树上爬。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便是这具身体可不是她原来那个锻炼过的,虽然不算孱弱,但是胳膊上力道却没有那么大,爬树比起紫怡想象中多费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那对辛辛苦苦筑巢的喜鹊夫妇,一边骂自己心软的不是时候,一边只取了一半的鸟蛋,将一半留下来。 第五章 河边争斗 “娘,我看南面应该再开两扇大窗户的,这样白日里阳光能更多的照进来,屋子里也就不至于那样潮湿了,娘的腿也能好一点呢。”紫怡笑嘻嘻的走过来,用一块黑色石头在墙上划来划去的,比划着说道。 来到古代已经两月有余,紫怡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正在尝试着将生活环境变得更好些。 “春儿,别费那诺大的力气折腾了,修房动土的不是女孩儿家做的事情。”母亲盘腿坐在阳光下,笑吟吟的道。 自从发现了母亲有关节痛的毛病,紫怡便要母亲在每日太阳好的时候晒晒太阳,补充钙质。紫怡觉得屋子里太潮湿了,人常常住在里面很容易得关节病。而且黑沉沉的屋子也让紫怡觉得呆着很难受,很压抑,实在受不了,便决定要开扇窗户。 可是土木工程紫怡倒是的确没有碰过,心中也害怕自己开窗子不成,反而把房子弄塌了。 “来,春儿,坐在这里休息会儿吧。”母亲拍着身边的土地,道:“每日每日的总是弄来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了吃,娘已经过的很好了,那么重的活儿,不要动了,娘住的很好的。” “好。”紫怡应了一声,顺从的坐下,心中还在琢磨着一定要抓两个劳力来帮着自己弄妥房子的事情。 母亲伸手亲亲抚弄着紫怡的头发,将紫怡鬓边的乱发整理好一道别到耳后,又从怀中取出一把木梳,将紫怡脑后黑亮的头发一点点梳理柔顺,束在一起。口中便说道:“春儿的头发真好,和娘年轻时一样,又多又黑,当初你爹便是第一眼看到了娘的头发,便喜欢上了娘的。” 紫怡看着娘那张虽然遍布着皱纹,仍然轮廓清晰的脸,想像着她年轻时的美丽模样。怨念着,为什么娘生的这么好看,自己却生的这般丑陋? “娘?”紫怡试探着叫了一声,将自己心中疑惑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娘,我的爹爹为什么不在家里呢?爹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娘轻叹口气,口气中却含着几许自豪:“你爹爹是个英雄,他去为国君打仗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啊!”紫怡重复着,看着太阳已经移动了一尺多高,急忙站起身,道:“娘,春儿去河里捉几条鱼,今天给娘做鱼羹吃,味道一定不错的。” “春儿,河里的那些鱼,老人说大都不能吃的。”娘道:“老人说那些鱼都是有毒的。” “嘿嘿,娘,放心吧。”紫怡笑着,露出两排白牙,道:“就算真是有毒的河豚鱼,春儿也有办法弄得它能吃的,再说河里的鱼儿春儿看过,都是能吃的,娘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说罢收拾了竹竿子,跑到了河边。 清澈的河水微微带着波纹,宛如一块明镜,清晰的反映出水边人的影子。 紫怡闭着眼睛不去看自己的倒影。来古代这么久,别的紫怡都能接受,就是这张脸,紫怡无论看多少次也接受不了,只能尽量不去看。 搓了些用煮烂晾干的黄豆泥做的小丸子勾在竹竿顶端的鱼钩上,紫怡坐在河边,用几块石头支柱钓鱼杆子,便静静的等待。顺手从河边正长得繁茂的柳树上摘下许多柳条,一边留神着河中的浮标,一边编制着柳条筐。 等到柳条筐编的差不多的时候,鱼钩也有了动静,拉上来一看,鱼儿的个头也是不小。肥肥的脑袋大大的身子,是一条草鱼。钓上来还蹦达着不断的想要回到河里,力气大的很。 紫怡乐的差点没握住鱼竿,第一次钓鱼收成便这么好,运气好的不得了呢。正要把鱼放进刚刚编号的柳条筐,背后突然觉得被人猛力一推,立足不稳,一下子掉在河里。手中的大鱼猛力一挣扎,跑了。 咕嘟咕嘟,河水从紫怡的口鼻灌进来。紫怡一阵慌乱,随之镇静,记得自己在这条河里洗过澡,河水不深,当下伸展双腿站稳了,向岸边走了两步,果然,头已经露出水面。尚且没有缓过劲儿来,便看到眼前一阵飞蝗一般的泥巴石块扔过来。紫怡赶忙避过,但是身在水中,身手再灵敏也有限度,还是被几块泥巴打中。好在扔泥巴的人手上力道不大,虽然弄得紫怡满头满脸的污泥,却没有打伤她。 “谁!”紫怡喊道:“背后偷袭人,小人所为。”接着便看到岸边站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男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光景,正在哈哈大笑着,指着紫怡笑道:“丑丫头,傻丫头,丑八怪,丑八怪。”一个个乐的揉胸按腹,拍地大笑。 紫怡气得是七窍生烟,被这么一群小屁孩儿给算计了,丢人丢到家了。 看样子是个领头样儿的小孩儿指着水中的紫怡,笑道:“丑八怪你听着,河边这块儿是我们兄弟的地盘,谁也不能动!” “这河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紫怡忿忿的骂道,伸手提起**的衣服从河里爬上来。 “丑丫头爬上来喽。”那几个男孩子笑着围着紫怡转着圈子,那个领头的男孩儿喊道:“我娘说了,丑丫头长得这么丑,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要的,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紫怡,前世这句话就被人说了无数次,没想到转世穿越了,这句话还跟着自己。“谁说我嫁不出去了,谁说的!”紫怡用手上的柳条筐乱打着,道:“你们都听好了,我春儿这辈子不嫁则已,要嫁一定要嫁的轰轰烈烈,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 那男儿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便笑的翻了天,“丑丫头疯了,和她娘一样,都疯了,疯了!大疯婆子带着个小疯婆子。” 紫怡更生气了,柳条筐脱手扔向那个男孩儿,砸在男孩儿的额角,男孩儿一声呼痛,旁边的几个男孩儿全都围上去,问道:“小伍哥,怎么样?没伤到吧?” “不许说我娘的坏话,不许说!我娘不是疯子!” “就是,村里人都知道,你爹从你半岁多的时候就走了,现在也没有回来。定然是死在战场上的。只有你娘那个疯婆子一个人还信你爹会回来,不是疯子是什么?”唤作小伍的男孩儿瞪红了一双眼睛,看着紫怡,说道。 走了十几年?紫怡一下子愣了,想起早晨娘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好像父亲谜便能回来的样子,实在难以想像,母亲便是这样等了十几年,独自一人将孩子带大。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消逝了自己的青春,任由着娇媚的容颜被岁月打磨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往日茂密黑亮的头发变得稀疏苍白,心中却始终存在着那个希望。 紫怡愣神的功夫,那几个孩子已经扶着小伍一起走了,等到紫怡回过神,周围早就没了人。紫怡用河水洗干净身上污泥,看看破了的柳条筐,断了的鱼竿,苦笑着摇头,中午的鱼羹是没了着落了。 第六章 驱逐 披着一身**的衣服回到家里日头已经有些偏了,紫怡觉得很没面子,之前信誓旦旦的要做鱼羹,现在连片鱼鳞都没能弄回来,反而把自己弄得和一条落水狗似的。 “春儿,快去换了衣服,会生病的。”娘迎上来,将紫怡拉进屋子里面,取出衣服帮着紫怡换上。“春儿,是不是掉到河里面了,娘不喜欢吃鱼的,下次可别去了,多危险啊!” 紫怡擦干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含含糊糊的应道:“恩,脚下滑了一下。”一来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被一群男孩子暗算的事情,二来又怕问母亲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尴尬,索性便什么都不说了。换了衣服便要动手煮饭,“娘,鱼羹吃不到了,今天中午只能先凑合凑合。” “春儿,不用麻烦了,娘看你中午还不回来,已经做了饭菜,快吃吧。”说着母亲便取出几只粗陶碗,盛着些紫怡昨日采来的蘑菇和野菜。 “娘?既已经做了饭,娘怎么不吃?” “等着春儿回来,咱们娘俩儿一块儿吃多热闹,就娘一个吃着也没有胃口不是?”母亲说着添火将饭菜热了,紫怡帮着布好,两人正欲动筷,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乱的脚步声,还有个女子扯着嗓子喊道:“春丫头呢?那个丑丫头呢?给我出来!敢打伤我的儿子!” 紫怡一听这口气,便知道是那领头的小伍找了人来找她算账了。紫怡可不怕这一套,反正理也在她这一边,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冲出去。 “春儿别动,别出去!”母亲看到紫怡神色不对,马上死命拉住,不肯放手。 “娘你放开我。” “不行,春儿,那是族长的家人,我们惹不起的。”母亲不但不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死死卡住紫怡的手腕子。 紫怡无奈,只好又坐下,看着母亲稍微整理了头发衣服,匆匆走出去。 小屋根本谈不上什么隔音,外面的话语一句句清晰的传入紫怡耳朵里面。 “叫你家的丑丫头出来!凭什么敢把我家的小伍打成这个样子!就她一个野丫头,也敢!” 母亲低声下气的哀求便钻入紫怡耳朵,“孩子小不懂事的,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我替她给您赔不是了,真是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的,下手没个轻重。” “什么没个轻重,我看是成心的!”那女子尖利刺耳打断了母亲的话语,“没人管教的野种!” “这话,这话不能乱说,春儿的爹爹会回来,春儿她是有爹爹的。”娘的话语里已经带了一丝颤音。 “哼,谁不知道那个家伙一走便是十几年的,早就死了,现在骨头都化成灰。便只有你还信那人能回来,天天嘴上挂着,我看你是疯了。丑丫头呢?给我出来!”那女人又开始尖声叫喊。说出的话语也是越来越难听,句句直指紫怡母女俩儿。 紫怡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便冲了出去,二话不说,将那个女人狠推了一把,那女人带着小伍,连着退了好几步,坐到在地上,瞪大了一双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春儿娘拉着紫怡的手,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急急走上去想要将那个女人扶起来。 “啪”一声响,那女人推开了春儿娘的手,坐在地上拍地大骂道:“没有天理啦!丑丫头要造反了!打了小伍还不算,还推我!你还有没有把我们一家人放在眼里。” 紫怡抱了臂膀斜站着,冷冷的看着女人的表演,一言不发。 那男孩儿小伍看到紫怡,先是一惊,接着一头撞上来,“你还敢推我娘,丑丫头!” 紫怡闪身避开,顺手一推,将小伍推到在一边,居高临下看着小伍:“是你娘先招惹我的,她骂了我娘!” 小伍娘看到儿子吃了亏,越发哭得大声了,“来人啊!快来人啦!丑丫头要杀人啦!” 这么着一喊,不过几分钟,村落里的人便都聚拢过来。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这家子也太放肆了,族里帮着他们生活,供给他们吃穿的,要是没了族长,他们早就活不了了,还敢欺负族长的家人。”小伍娘看到有人助阵,底气越状,声音越高。族长也被喊了过来,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吃了亏,族长的脸上当即变了颜色。 母亲看到来了这么多人,知道事情闹大了,怯怯的缩着身子,喃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紫怡走过去扶着母亲,冷冷的扫了一眼四周的人,接着便盯着族长,看他要说什么。 族长沉着脸,盯着眼前的母子,道:“我们一直对你们照顾颇多的,做人不应该恩将仇报。” 紫怡冷笑着道:“那您认为我们是恩将仇报了是么?哼哼,族长大人还真的是明察秋毫啊!真是一丝都不会偏袒的,公平的很。” 族长的脸涨红了,又变作青色,怒道:“春儿,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们的吃食用度,哪一样不是族里给你们弄的。” 紫怡越发冷静,笑道:“我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族长大人的意思,便是我们母女两个吃了喝了族里的东西,便要任人欺负,不能还手,只要还手便是我们的不是了吧?”说罢扶起母亲,道:“我们以后再用不着族里接济,不用族里,我们母女也能自食其力的!” 紫怡正要扶着母亲走进屋子里,小伍的娘忽然站起来,回了一句:“这屋子也算是族里面的,有本事你们便不要住这屋子啊!” 紫怡猛地回头,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只看到小伍的娘有些害怕,才道:“正好,我也嫌这屋子太过潮湿阴冷了些,能换个地方住,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昂首挺胸,不理周围一群人惊异的目光,也不管娘一直拉着自己的袖子劝阻自己的眼神动作。抬步扶着娘便走,连身后屋子里的东西都不屑去拿。 第七章 报仇 紫怡扶了母亲便走,走了两步,母亲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忙拉住紫怡,道:“春儿啊,快和族长道歉,不能这样啊,没了族里我们娘俩儿活不成的。” 紫怡冷笑道:“娘,你别管,难道我们便是任人欺负的?娘放心,没了他们我们也能照活着,甚至还能活的好呢!哼,看着吧,总有一天有他们来求我的时候!” “春儿,别撅啊!” “娘,你回头看看,现在就算我回去,他们肯绕过我们么?难道要我趴在地上跪着求他们?”紫怡冷静的回答道。 “可是春儿——” 紫怡不发一言,咬着牙扶着母亲,一步步坚定的走下去,毅然决然。离开了这个小村落,在村落旁边寻了一块向阳的空地,扶着母亲坐下。 没了房子,就连铺盖也没有拿出来,晚上过夜便成了大问题,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晚上还是会冷的。不过这也难不倒紫怡,早两日她便已经在这里发现了一处山洞。弄些干草,一个晚上对付着也能过的去。 安置好了母亲,紫怡看了看自己布下的陷阱,虽然还是有不完善的地方,却抓住了两只兔子。紫怡高兴的看着自己第一次猎到的野味,嘿嘿,任你跑的再快也得找了我的道儿不是? 四处看看,却没个煮肉的用具,便掏了五脏,洗干净取了些野菜放进野兔肚子里。外面用泥巴裹好,埋入地下,上面生了一堆火。 火焰灼灼的燃烧,将山洞里的潮湿驱散了开,用枯草铺成的睡塌也变得干燥柔软。紫怡这个时候挑开火,将埋在火下的兔子取出来,外面的泥巴已经结成硬壳,轻轻剥开,里面便是香喷喷的兔肉,丝丝明晰口口香嫩。只是没有盐巴沾着,觉得还是有些无味儿。 第二日紫怡正欲外出,便觉得山洞旁的长草中有动静,细细一看,模模糊糊能分辨出几个人影,看样子身形未足,都是少年模样。 紫怡不动声色,安置好了母亲便跨步出去,刚跨出第一步,紫怡迅速往旁边一闪,原来本该站立的地方已经落下了不少的石块儿泥巴。紫怡站起身弹去身上捻着的枯草,抚平了衣服的褶皱,冷笑道:“我不会在一件事情上连着吃两次亏的,别白费心思了,没用的。” 躲藏在荒草中的小伍气急败坏,剥开草便钻了出来,“丑丫头!你在这里一日便别想有好日子过!哼!” 紫怡拾起一段树干,不理小伍,走到山洞前,横着划了一条线,点着道:“敢超过这条线的,别怪我翻脸!”说罢昂首便走,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盯着小伍,一字一顿道:“以后不许叫我丑丫头!再敢叫,我要你好看!” 小伍看着眼前忽然变得凶巴巴的女孩儿,有点呆了。原来不是一只都傻乎乎的,被欺负了也不敢说什么的么?怎么眼前的忽然就变了样子?看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人吞下去似的,前日里还敢操起篮子打人,今天又这般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那一拨男孩儿已经围了上来,询问着:“小伍哥,怎么办?” 小伍脸上一热,刚才自己心中居然有些惧怕眼前的丑丫头了,这要是让手下知道了,自己的威信可到哪里去了,不仅仅是丢了自己的人,连着爹爹的人都丢了。当下一摸鼻子,吸了吸鼻涕,威风凛凛的道:“哼,我倒要看看,我到底敢不敢动!”说罢领先迈步便向着山洞走去,走到紫怡划着横线的哪里,稍微犹豫一下,毅然决然的迈步出去。 耳边随即想起了别的男孩子的欢呼声,赞扬声。小伍不由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丑丫头,发现她怡然的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小伍有些生气,大踏步的又迈进了一步,正要回头炫耀,便觉得脚下一虚,整个身体向下落去。 旁人听得小伍一声尖叫,便消失了。只能听到小伍求救的声音,却见不到人,一个个更不敢上前,你推我我推你,越推反倒越靠后。 紫怡冷笑一声,这些小鬼,整日的便只知道欺负人,高傲自大的不得了,一激便成了这个样子。哼,自己花费半夜的时间挖出来的大坑,看你还能爬的出来! 走到陷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里面挣扎的小伍,冷冷的道:“我说过超过那条线的人我不会轻饶的,这是你自找的!” 小伍抬起头愤愤的盯着紫怡,咬住下唇半响,恨恨的道:“丑丫头,你敢这般对我,我一定要报仇!” 紫怡冷笑道:“报仇啊?好像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你求我放你出去,而不是威胁我呢?你有什么能耐找我报酬?不就是拖了你的爹娘来给你撑腰么?男子汉大丈夫的,靠着爹娘,很骄傲么?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爹娘能保你到什么时候?” 小伍生气的喊起来:“我不是小孩子,我是男子汉!你等着,丑丫头,下次靠着我自己就能对付了你,绝对不靠着爹娘!” “好啊!”紫怡笑:“男子汉,那么现在,你就靠着你自己爬上来吧,或者要叫人来帮忙?”说罢抱膝坐在一旁,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小伍又用力挣扎了两次,可是他的脚脖子落下的时候扭伤了,使不上力气,这陷坑又深,怎么挣扎也出不去。咬着唇眼眶便红了。 第八章 对峙--第九章 连哄带骗 第八章对峙 紫怡看着心下有些软了,心想,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呢,自己和孩子较真干嘛?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便是了,自己这么困着他也不能怎么样。正这么寻思着,这边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原先正在休息的母亲,母亲扶着山壁走出,问道:“春儿?怎么了?” 看到陷在陷坑里面的小伍,吃了一惊,“春儿?” 紫怡摇摇头,道:“娘,您别管,外面太阳不错,春儿扶着您出去晒晒太阳吧。” “春儿,不行,他是族长的儿子,快把他救出来啊!” 紫怡看看陷坑里面的小伍,道:“娘,您难道忘了,我们母女落到这步田地,都是谁害得?现在却还在发善心,别管他,娘,我们出去!他们有能耐,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娘伸出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拉着紫怡的手,道:“春儿,不行啊,娘不能看着不管,再怎么说,你爹出去这么些年,都是族里在照顾着我们娘俩儿呢,人不能知恩不报的!” 紫怡叹口气,道:“娘,您坐在一边去,春儿把他弄出来,这里灰尘大,小心呛到。” 娘不放心的拉着紫怡的手,又叮嘱了一遍,才扶着墙走到一边坐下,看着紫怡。 紫怡走到坑边,看着下面的小伍,冷声道:“你害了我们,我娘还要我把你放出去,伍大公子,你不妨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错了。” 小伍等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紫怡,不发一言。 紫怡叹口气,继续道:“要我放你出来容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来找我和娘的麻烦,以后不叫我丑丫头,我便放你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小伍喊着。 紫怡冷笑:“既然不答应,那么就在里面等着过年吧!” “春儿,快把人弄出来啊!”娘在一边喊着。 紫怡蹲下身子,道:“好吧,这次我放你出来,下次你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也不怕,你要是不想再吃亏便来吧!”说完走进山洞,翻出一条原来编号的软梯,一端扔进坑里,一端绑在山洞口的一块石头上。 小伍拉着绳梯想要往出爬,左脚却不停使唤,一踩便又落了下去,痛的脸都白了,口中却死死咬着不肯发出一声。 紫怡暗暗摇摇头,伸手递给小伍,道:“想要出来便拉着我。”小伍沉默半响,终究是红了一张脸,拉住了紫怡伸出的手,紫怡用力拉着小伍后退,终究也是人单力薄,用了两次力都没有办法拉出来。转头对着远处的那一群男孩子道:“过来帮忙啊!难道想看着你们老大出不来么?平时的义气哪里去啦?” 说罢转头盯着下面的小伍,“看看吧,这就是你的手下!” 那一群男孩儿听得紫怡呼唤,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走上来几个,帮着紫怡拉着小伍,终于爬上来了。 这一下不仅那几个男孩子累的够呛,紫怡也坐倒在地喘气。毕竟现在的身体只有十三岁,力气速度都是大有不如啊!紫怡暗叹一口气,这倒是返老还童了,起码赚了十年,可是这童不还也罢,容貌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啊! 喘匀了气儿,紫怡站起身,看着那几个男孩子也走上来想要扶着小伍离开,可是小伍的左脚一挨地便呼痛,无法行走。 紫怡看看小伍痛的发白的脸,咬得出血的唇。心中实在有些不忍了,面子上还是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走进,对着其他人道:“让开!” 那些男孩子看着紫怡都有些惧怕了,不知她要做什么。 紫怡摇摇头,脸上表情缓和了些,道:“我看看他的脚怎么样了,你们不想要你的的老大以后瘸着走路吧?” 扶起小伍的脚,稍微检查了一下,没伤到骨头,紫怡心中先松了一口气。那边小伍已经忍不住痛呼出声。 “喊什么呢?忍着点,骨头没事儿,便是脚腕脱臼了,我这边给你接上,忍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这点痛都喊得惊天动地!”口中虽是这样说着,下手已经是轻了许多,摸准了骨头,用力一扭,脱开的脚腕已经恢复原状。 这次小伍咬紧了嘴,虽然全身痛的发抖,却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小伍心中暗道:“你想要我痛的哭天喊地向你求饶,没门儿。” “好啦,这两天别乱动,再过两天便能走了。”紫怡沉声说罢,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道:“娘,春儿扶您出去走走可好?您的腿要多动动,多晒晒太阳,才能好的。” 娘看了看埋着头不发一言的小伍,不放心,扶着紫怡站起来走过去,赔着小心,道:“脚痛么?春儿闹得太过分了。” “娘!是他们先来找我麻烦的!”紫怡摇着母亲的袖子道。 小伍忽然抬头盯着紫怡,冷冷的道:“你等着,我记下了!” 紫怡反口便道:“记下最好,我还当伍大公子记不住呢!是不是又要回去搬出爹娘来?嗯?” “哼,要是告诉家人知道,我不是男子汉!这次就我们一对一的!看看谁厉害!” “好!”紫怡朗声答道,这个小伍,不给他吃够了苦头,恐怕是不会得教训的。 “春儿,小伍,别,别啊!”娘急急的喊着,小伍已经扶着别的孩子的肩膀,一跳一跳的离开了。 娘拉着紫怡的手只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办啊?” 紫怡安慰着抚着娘的背:“娘,您别急,他敢来,我便有办法对付他,如今我们又不靠着族里活着,怕什么?” “可是这——春儿,这毕竟招惹上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以后的日子我们过的毕竟会不消停的。” “娘——”紫怡笑道:“娘不是说,爹爹是英雄,是将军么?将军的家人,哪里有任人欺辱的道理的,这也是给爹爹丢人了不是?”说罢也不管娘口中犹自念叨着,紫怡便扶着娘走了出去,指点着山间的景色,说些高兴的事情,转移着话题。 第九章连哄带骗 这一日,紫怡从陷阱中寻到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鹿,看着小鹿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便带回去。小鹿身上不少伤痕,有些还是猛兽的爪印,鲜血淋漓的,想来是被猛兽追逐时不慎落入陷阱。山间有些治伤的草药,紫怡是识得的,采了些给小鹿敷在伤口上,又采了些青草喂给它吃。 小鹿颇通人性,见紫怡对自己没有恶意,便舔着紫怡的手,神情甚是亲密。 忙完了小鹿的伤势,紫怡便去准备午饭。一连几日都不见人来寻麻烦,倒是颇出紫怡意料之外,本以为小伍那混小子定时要卷土重来,一雪前耻的,倒是白白防备了几日。 正忙活着准备午饭,就见外面荒草中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紫怡心中冷笑,终于来了。开口道:“来了便不用躲躲藏藏了,这次又准备做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荒草一片晃动,过了许久,才见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儿分开荒草走了出来。 “咦?你家老大呢?怎么这次就你一个打前锋?” “不——不是,我是,我是来——呃——我不是来——我其实是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紫怡有点奇怪,“说话别吞吞吐吐的,痛快些,有什么快说!” 那男孩子尚未说话,“吧嗒,吧嗒”的倒是落下两滴眼泪来,黑黑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沟。 “别哭,别哭。”紫怡有点慌神,忙拉了男孩儿,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却没想到男儿脸上灰尘甚多,越擦越是花,便拉人到水边给他洗了个干净。 等到那男孩儿平息了下来,紫怡才接着问道:“到底怎么了,好好的说给我听,别怕啊!” ********************************* “什么?”紫怡一下子便站起来,高声喊道:“想要在我的饭菜里下药?太过分了!” 紫怡这么一喊,那小男孩儿萎缩起了身体,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着。 “哎,别哭了别哭了,还是男人呢,整天像个女人一样抹眼泪有什么意思?”紫怡有些心烦的道。 那小男孩儿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别哭了。”紫怡弯下腰用手帕给那小男孩儿擦着鼻涕眼泪,温言道:“别哭了,我不是冲你发火的,啊,别哭了,不哭给你好吃的哦!” 美食的诱惑果然巨大,这么一说,那男孩儿也便渐渐支了哭泣声,睁着一双含泪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紫怡。 紫怡无奈的笑笑,从随身小口袋里掏出一块自制的糖果递给小男孩儿。 男孩儿拿着这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放心吃啦!”紫怡笑着解释道:“这可是我用蜂蜜加上豆泥做的,为了熏走蜜蜂,我还被叮了两口呢。”看那男孩儿还是不大敢吃,紫怡便又取出一块儿放进自己嘴里,道:“诺,很好吃的哦!” 那男孩儿犹豫着将糖块儿放进嘴里,不到半分钟,马上便喜笑颜开,喜滋滋的一副样子。 “嘻嘻,小孩子啊,还是需要糖果哄的呢。”紫怡这么想着,继续问道:“小伍他干嘛派你来做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你胆子小啊?” “唔,我们抓阄,我输了。”男孩儿嘴里含着糖块儿,说的含含糊糊的,紫怡到也听了个明白,笑道:“干嘛别人不输就你输?你笨啊?他们作弊了的,所以你才会输掉。” “作弊?”男孩子眨着眼睛,很弄不懂紫怡在说些什么。 “是啊,他们提前商量好,便会在抓阄的工具上做手脚,他们不会抽到,你却会抽到。哼,我看是小伍那个家伙没了胆子亲自来,便找了你这么个替死鬼吧?”紫怡又取出一块儿糖递给男孩子,继续问道:“如果你成功了,回去便怎么样?失败了,回去又怎样?” 男孩子摇摇头,道:“小伍哥哥便只是要我来把药悄悄放在你们的食具饭菜里面,便回去,别的都没有说什么。” 紫怡沉思一下,道:“把药给我!” 男孩儿抓紧了衣襟直摇头。 “给我,然后你回去便对你的小伍哥哥说你已经照着他说的办了,就行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欺骗小伍哥哥的,他们会打我的。” 紫怡道:“你告诉他们实话他们便不打你啦?笨蛋,谎话没有拆穿以前,谁知道你说的是谎话啊?若是谎话永远不拆穿,那你说的便是真话了。” 怎奈无论紫怡怎么说,男孩儿就是不答应。 “好,你不答应是吧?”紫怡站起来,换了一副凶狠的表情,道:“刚才你可是吃了好几块儿糖果的,那些糖果里我有放了毒药,会让你烂肠烂肚子的,活活痛死!要是你不答应,我便不给你解药!” 这一招管用的多,那男孩儿马上吐出了嘴里的糖果,双手卡着脖子狠命的呕吐着,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弄得脸上红彤彤的。半响,从衣襟里取出一包包裹的紧紧的小布包,递给紫怡。紫怡安排几句,教给他回去应该怎样怎样说,便让那男孩子走了。 “照着我说的做,便不会有事情,等到我看到小伍来了,就把解药给你。“男孩儿走之前,紫怡这般说道。 回到山洞里,紫怡一句也不提小伍的事情,只低了头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做好的事情又去给小鹿采青草来吃。那小鹿乖顺的很,紫怡解开了绳索放它走,它也不走,挨挨蹭噌的贴着紫怡。 “好吧,你若是不愿意走,就留着,要是有一天想走了,我也不留你哦。”紫怡笑着抚了抚小鹿的头顶,将采来的青草喂给它吃。小鹿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开始收口。 还是野生动物的愈合能力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能够好的。 哎,你倒是赖上我让我来收留你,可是谁又来收留我呢?在这个时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呆在这个小山村里终老一声么? 紫怡暗叹一口气,将煮好的饭端了进去给母亲。 第十章 中招了? 第二天紫怡大张旗鼓,用树枝弄了一个大大的烤肉架子,火上的肉烤的滋滋作响,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人闻着忍不住大动手指。过了一会儿,便发现周围多出了几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在长长的草丛中若隐若现。 紫怡看了看这些远远偷看着自己的家伙,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取了一块肉慢条斯理的扯了一条条的吃,吃完了便取了烤好的拿回山洞去,剩下的依旧放在架子上。 草丛中便有了骚动,哗啦哗啦的响了一会儿。紫怡很久都不出来,似乎都忘了正在火上烤着的肉。烤肉的火没人照管,渐渐有些熄灭,肉也烤的有些过了,隐隐发出一股糊味儿。 隐藏在草丛中的孩子都巴巴的看着火上的那一块块儿烤肉,个个嘴巴下面悬着一条长长的透每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分开草走了出来,伸手便想要取架子上的肉。 “别动!”草丛中响起一个颇有威势的声音,那个孩子伸出一半的手马上便缩了回来。 小伍扶着一个十一二岁孩子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狐疑的看了看架子上的肉,道:“这其中定然是有古怪的,不能吃!” 其他的孩子都回到小伍身后,看着那一块块儿的烤肉,口水晃悠晃悠的都落下三尺长,一个个把手指放在嘴里啃着。 小伍跳着上前,翻动着架子上的肉,心中暗暗奇怪着,弄不清楚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毕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怎及来自现代且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多岁的紫怡的心机智计,虽然隐隐猜到这其中有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却也猜不出来。 “哼!吃的倒是蛮好的!”小伍恨恨的跺着脚,却一不小心触动了脚腕伤处,疼得一阵呲牙咧嘴。心中更是烦闷,一脚踢翻了烤肉的架子,那些已经烤好的肉便咕噜咕噜都滚落下来,有些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有些粘了一身的泥巴落在路边。旁边那些嘴馋的孩子看的叫个心疼,却也什么都不敢说。 第三天,紫怡依然这么烤肉,烤好了便一点一点撕着吃掉。紫怡前日先将生肉块儿放在用植物榨出的汁液里浸泡过,所以今日烤肉的味道更香更浓郁。 终于,有个男孩子忍不住了,磨磨蹭蹭走上来,便只距离紫怡一米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紫怡手中的肉块儿,一双小脏手伸了出来。 紫怡视若无睹,继续慢慢的吃,一点一点的撕扯着。那男孩子看了半响,又挨蹭着向前挪了半步,伸手捉住紫怡手中的肉块儿。 紫怡抬头看了看那男孩子,没说什么,便把手中的肉块儿递给他,那男孩子拿过肉块儿,尝试着放在嘴边舔了一下,便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样一来旁边躲藏着的孩子更加忍不住了,草丛中悉悉索的响动着。 紫怡猛然站起,抓起那些烤好的肉块儿用力一扔,便见那些带着众人无数馋液的肉块儿,飞过了树林,落到了深草里面,没了踪迹。 紫怡站起,拍打着身上的枯草,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冷冷的道:“前日推我下水,今日又想要来做什么?想吃好吃的么?可以,让你们的老大小伍来求我,向我道歉!”说罢转身入洞,洞口那条线依然横贯在哪里,默默无语的透露着威势。 紫怡这么一来可是让小伍彻底愤怒了,叫过那个派去下药的叫做公孙羽的男孩儿,问道:“你不是说药已经下到她们的饭食里面了么?怎么都两天了也不见一些动静的?是不是被发现了?笨蛋!” “没有,没——没被发现。”公孙羽怯怯的答道:“我是下了在她们的饭食里面的,也许她们昨日没有吃那些东西,也许今日便会吃了的。” 小伍恨恨的骂道:“笨蛋,你下到哪里了?” “是,是她随身袋子里面,我见过她掏着里面东西吃过的。” “好!”小伍答道:“那我就再看两日,你要是敢骗我,我定然不饶了你!” 紫怡服侍着母亲吃了肉羹,又扶着母亲出去晒太阳了。母亲见这两日小伍并没有来,也没有他人来找麻烦,也便渐渐放了心,只是切切的叮嘱着紫怡,能忍便忍着些,让着那些人点,别去惹他们。紫怡听着,都一一应了。 昨夜刚刚下过雨水,地上泥泞不堪,不便行走,所以母女两个便提早回了山洞歇息着。紫怡将烤好的肉块儿整理好一块块悬挂起来,便坐下来。掏出口袋里的自制糖块儿吃了一块儿。 “春儿,那东西怪甜的,你怎么就那么爱吃呢?” “娘,你要不要也吃一块儿?” “不要不要,娘老了,牙齿不好,那东西怪粘牙的。” 紫怡吃了一块儿又掏出一块儿接着吃起来,“娘,中午休息一会儿吧,让春儿扶您进去。” “好了春儿,娘能走的,春儿也休息一会儿吧,都忙了一上午的。”娘说着,扶着山壁走了进去。 紫怡看着娘远去的身影,转过头,唇边浮上一层奇怪的笑容,等到耳边听不到娘的声响了,摇摇晃晃站起身,口中喃喃着:“哎?怎么头这么晕乎?难道是吃坏了东西?”说罢晃悠着慢慢躺倒在地上,半边身子靠着墙壁,闭上眼睛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草丛中一下子钻出来好几个人,小伍的脚好了大半,不用扶人也能行走了,率众走在前边,走到紫怡跟前,踢了紫怡一脚,看到紫怡没有反应,得意的道:“哼,丑丫头,这还不是找了我的道儿?敢和我对着干的,没有好下场!”说罢洋洋得意的开始巡视山洞,指着山洞里的一切,道:“这些,统统都给我捣毁了,一点也别留下!” 第十一章 泻药 那些孩子得了小伍的命令,便开始动手,在山洞里开始搞破坏。那些悬挂在洞顶的肉块儿一块块晃悠着在人的头顶,随风轻轻舞动,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邀请。那些男孩儿还在早两日便已经对紫怡的烤肉垂淊三尺,今日看到这许多的吃食,再也忍耐不住,一个抬起另一个,将那些悬着的肉块儿取下来,人手一块儿开始大快朵颐。 自然,也有人取了肉块儿给小伍,小伍看着别人吃的带劲儿,鼻中闻着香味儿,再加上今日报仇成功心中得意,便也忍不住吃了一口。一口下去,砸吧下嘴巴,不由赞叹道:“没想到这丑丫头做东西还满好吃的。” 洞内休息的母亲听到了响动,走了出来,见这么多人,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接着看到昏倒在地上的紫怡,惊呼出声:“春儿,春儿,你怎么了?”跌跌撞撞的跑到紫怡身边,摇晃着紫怡:“春儿,你怎么了呢?” 小伍洋洋得意的道:“她死不了,我这是给她个教训,让丑丫头也知道知道到底该是谁做主的。”说罢回头指挥着众人:“给我把这里能砸的统统砸了!” 那些男孩儿口中啃着肉块儿,便要开始动手。 “哎呦,我肚子痛!”一个男孩儿捂着肚子蹲下去,接着,呼痛声不断响起,一个接着一个的男孩子蹲了下去,有些躺倒在地上。 小伍脸色铁青,正欲开口,一阵绞痛从小腹升起,痛的额头上冒出一头冷汗。 “我做的东西,好吃么?不过吃我做的东西要付出代价的!”冷冷的语调在背后响起,紫怡从地上慢慢坐起来,扶着母亲安慰着:“娘,我没事儿,让您担心了,是春儿不对。春儿也不想要和他们计较的,但是他们居然想要在咱们的饭食里下药害我们娘俩儿,春儿就是想要安稳着生活,也是不得的。” “春儿,可是——” “娘,我知道的,你不想要多惹事儿,但是想要不生事的活着,也得别人成全你不是?”说罢扶着母亲坐下,自己站起身,道:“怎么?伍大少爷,连药的药性都不知道,便来毒害别人么?”看着小伍一双眼睛怨毒中带着些惧怕,盯着自己,紫怡心中感到一阵痛快,继续道:“这些不过是你要用来害我的药,我反过来还给你而已,你这是自作自受的!” 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响,众多男孩子们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滚,喊着:“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有的孩子便开始惧怕的哭泣:“呜呜呜,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小伍痛的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死死盯着紫怡看着。紫怡心中也有些佩服眼前这男孩儿的骨气,看着他道:“我是真的不想要这个样子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正准备再说下去,便绝对有人拉自己袖子,回头一看,正是原先那个来下毒的男孩儿公孙羽。 公孙羽小声道:“你说过要给我解药的。” 紫怡哑然失笑,道:“我那是骗你的,给你吃的那些糖果没有毒。” 小伍眼睛都发红了,气的疯了一般:“公孙羽,原来是你背叛我的!我定然饶不了你!” 小公孙羽吓得身子都开始发抖,颤声道:“小伍哥哥,是她给我下了毒药的,我要是不听她的,便会死的!” 紫怡摇了摇头,对小伍道:“对自己的手下一点也不关心,便只是用恐吓,能让手下人归心于你么?遇到事情,人都是先考虑自己的性命的,除非领袖能优秀到让别人甘愿付出生命来追随,你是这样的首领么?”紫怡叹息一口气,对公孙羽道:“那糖真的没有毒药的。” 公孙羽摇着头,只不停说道:“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 紫怡无奈,只好从小兜里取出一颗样子有些不一样的糖,递给公孙羽,“诺,这就是解药,吃了便没事情了。” 公孙羽忙不迭的接过,一口吞了下去。 紫怡看着被肚子痛折磨的脸色青白的小伍,叹道:“亏我还听说你是伍子胥的后人呢,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得,以后便是当了族长,也当不好的,更别提当将军了。那些药不是你弄来的,连药性都不懂得么?还不快去问问给你药的人?” “我不去!你每次都是在骗人!我不服!” 紫怡头都大了,这些孩子还真不好对付啊!“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服?” “我就是不服!”小伍说道这里,声音已经低下去了很多,也渐渐站不住,开始向下蹲。 其他男孩子呼痛的声音不断,更多的人开始哭泣,叫喊,求饶。 “你看,你的帮手们都开始求饶了,就剩下你一个,还能怎么样呢?”紫怡提高声音,道:“不过就是一些泻药,去多喝点水,都泻下去便没事儿了,不用叫喊的惊天动地的。” 听到紫怡这么说,山洞口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冲出去,趴在小溪边上开始狂喝溪水,不过一会儿,一个个捂着肚子钻进旁边深草里。“喂!离远点,别弄在这附近!”紫怡喊道。 小伍额头上汗水一滴滴落下。 “忍不住便不要忍着了,再这么忍着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好处的。”紫怡淡淡的道:“这样不算丢了面子的。” 小伍愤愤的看着紫怡,终于也撑不住,跑去喝了一肚子溪水,钻进草丛里。 过了一会儿,草丛中都没了动静,想必那些男孩子肚子好了,便一个个都偷偷走了。紫怡发愁的坐下,心想:“这还没有完啊?为什么自己总要和一群小孩子天天在一起斗气斗法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小伍不再来啊?” 看看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山洞,站起身开始收拾。 第十二章 重病 这一次倒是颇出紫怡预料,一连五天都不见人来找麻烦的。心想:难道小伍这小家伙这次是真的服气了,不再来找麻烦了?要是这样真的是解决了大麻烦了,可是想想小伍离去的时候那个凶狠的眼神,又觉得不像,再过了两天,还是不见一个人来。太过平静的生活反而到让紫怡心中空落落的。 古代的生活真的是够无聊,每日里除了弄些吃的东西便没了事情可做,虽然紫怡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情,尽力想要让自己生活的充实起来,但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又能做些什么? 还不如原来天天想着防备小伍来报仇,倒也获得满充实的。 正这么想着就见远处走过来一个男孩子,犹犹豫豫的正往这边看着,想着要不要过去的样子。 紫怡快步走出,拦住了那男孩儿的去路,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男孩儿见了紫怡,有些惧怕,吸吸鼻子,道:“哥哥发热了,很厉害,大人们说是中邪了,要我们来找百年的桃木枝,给驱邪用的。我想,我想这附近有一颗桃树,就,就来了。” 发热了?怎么发热了?难道是输给我气的很,心中郁结了?“他病了几日了?” “四五天了。” 紫怡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连着几日都不见小伍来找自己麻烦,赌气是赌气,但是日子久了,紫怡对这个性格倔强的男孩儿也不是像开始那样反感了,心想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古代,一点点小毛病都会要命的,别要弄出人命来才好。 想到这一节,紫怡呼一声站起来,道:“我和你同去。” 那男孩儿被紫怡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紫怡连忙换上笑脸,道:“我是去看看的,看能不能帮上忙,那天我不是还帮小伍治腿来着么?放心啦。”说罢回身对着里面喊道:“娘,我出去一下,一会儿便回来。若是晚了还不回来,您便先休息着,柴我都备好了,别让洞口的火熄了就是。” “春儿,别冒失啊!小伍受伤那都是因为你,若是你去了,他们定然会难为你的。而且你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不去怎么知道,娘,不要对春儿不放心啦,没事儿的。”紫怡笑着安慰娘。 “哎,每次都说没事儿没事儿,事儿却越惹越大了,春儿,娘老了,可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啊!别丢了你爹的颜面。” “放心啦放心啦!”紫怡嘴上承诺着,拉着那男孩儿便要往出走,刚走了两步,犹豫一下,又转身进了山林,从那颗百年老桃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才和那男孩儿一同走。 小伍娘抱着小伍哭的天昏地暗的,小伍烧得迷迷糊糊的,嘴唇都发了白,额头上却没有汗水,紫怡暗暗皱了眉头,道:“糟糕。”双手捧了桃木走上前,道:“春儿来给您送桃枝来了,这是百年老桃木上折下的,应该比其他的稍微好点儿吧。” 族长瞥了一眼紫怡,接过桃枝。紫怡退后一步,细细观察族长表情。族长脸上虽然有厌烦不耐,但是却没有那般厌恶和愤恨。看来小伍果然还是信守诺言的,没有将自己数次败在自己手下的真相告诉爹娘,不然此时自己早就被打出去了。 紫怡接着道:“春儿在山林之时曾经也病过,遇到了一个异人,不仅给春儿治好了,还教给春儿一些诊治伤病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给令郎看看呢?” 族长瞥了一眼紫怡,道:“不用!”说罢手中持了桃枝,走到一名老者面前,恭恭敬敬的道:“请长老施法吧。” 那老者过了半响,才接过桃枝,傲然的点点头,走到小伍身前,“妇人闪开!” 小伍娘被人劝着驾着离开,那老者用桃枝点点小伍额头,“上仙驾临,邪魔让道。”手上稍一用力,桃枝戳进了肉里,小伍迷糊中痛的一声哼。 小伍娘一阵心痛,却不敢说什么。这边紫怡已经忍不住张口喊出来:“喂,你别胡闹,这也是胡乱戳的?要是弄出新的伤口来更容易感染了。” 老者的脸沉了沉,族长一见到老者不悦,指着紫怡道:“这里是你多嘴的地方?”说罢命令旁人道:“把这个丫头赶出去!” “喂!你讲理不讲?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儿子好,若是不再快点给药诊治,他可就危险了,你就任由着这个老家伙折腾你儿子,让小伍早点被他折腾死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家当爹的啦?” 紫怡说一句,老者的脸便阴沉一分,族长也便焦急一分。周围的人见状,哪有慢的,拖拽着紫怡便往外走,紫怡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拉出去很远了。紫怡推开旁边的人,冷冷的道:“你们拉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走的。”说着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我真是吃的多了,人家的儿子,要生要死的干我什么事情?我却在这里多管闲事。人家愿意看着儿子被人用木棍戳的痛死,那就看着好啦!”最后两句几户是用喊的出来,百米开外的人都听到了。 紫怡说罢,转身便走,走的极快,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第十三章 他是我爹? 到底是什么样的病呢?紫怡暗自琢磨着,方才只就看了那么一眼,几日不见,小伍便已经消瘦成那个样子,整个脸颊都塌陷下去,定然是病的不轻的,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病呢? “他妈的,我又不是大夫,操这份心干什么?”紫怡低声嘀咕了一句,晃晃脑袋,想要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两日过去,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忽然多了咳嗽声,东边未落西边又起的,又有几个体弱的孩子病倒了,一般的消瘦发热,不喜饮食。 到此地步,便是驱鬼请神的做了许多次,也是一点用处也不见的了。 紫怡开始倒也没有太留心,她和母亲住在山间,离村落也有些距离的。只当是天气突变人们身体一时不适感冒了而已,直到孩子们包括大人病倒不少,紫怡猛然发觉不对,这是——伤寒!两个突然窜上紫怡脑中的字将她自己也吓得够呛,伤寒?那就是瘟疫啊!这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紫怡岂是那般只会怨天尤人,在惊恐中等待命运降临的人?当下收拾了柳条筐一头便钻入山林之中。小时候紫怡的邻居住着一位老中医的,好动的紫怡便常常跑去玩,看着老中医的那些黑的黄的白的,长的扁的方的各种各样的药草,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当作了幼时的玩具。渐渐的便也识的不少中草药,但是时日已久,不知还能记得多少。 但是那些药草,若是制成品她还能勉强认识,可是郁郁葱葱绿油油长在山野之中的,便只有草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草的份儿了。 紫怡胡乱绕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一样眼熟的,却已经跑的乏力,坐在一块平石上暗暗发愁。 “嘿,小丫头,坐在这里做什么?”突然背后响起一声雄浑的男声,紫怡惊的一回头,不由惊叫出声! 第一眼,紫怡以为自己见到了无常。 紫怡以为自己长成这个样子已经够对不起观众,却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比自己丑上十倍的人! 脸上黑的如同戏台上的包公,两道眉毛都有紫怡的巴掌大,直愣愣的竖上了天,眼睛瞪大了如同铜铃一般,左脸上还长着一颗硕大的瘤子,上面张牙舞爪竖着三根黑毛。尤其是那张脸,上面一个平坦的地方都没有,比月球表面还要月球表面,抓把黄豆上去一抹管保没有落下来的。厚厚的唇长得七扭八歪,唯有那牙白亮的晃眼。这般丑人,反倒不宜判断出其年龄来,唯有从那一头已经带白的头发上看出,此人年岁已经不小。 紫怡这么一回头,丑汉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伸出一双犹如树干般粗细的手,便将紫怡拉了过去。那丑汉力大无比,紫怡根本没有抗拒的份儿。 “我的儿啊!你是我的孩儿啊!”那丑汉一双臂膀紧紧箍住紫怡,又哭又笑,喊得震天响,紫怡耳朵都被震得发麻了,脑子晕晕乎乎的,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打转。 “喂!你!”紫怡想要推开他,却犹如蚍蜉撼大树,根本一点作用都不起,那丑汉只是抱了紫怡,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等到那丑汉抓住紫怡肩膀细细打量的时候,紫怡才能搭上话:“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孩儿啊!我是你爹啊!你不认识爹啦?那时候你刚刚一岁,爹走之前你还在爹头上拉了一泡屎呢!”丑汉脸上涕泪纵横着说道。 “爹——?爹!”紫怡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是——我的爹?娘口中的那个大英雄? “哈哈,孩儿啊!爹第一眼便认出你了,你脸上这块青色胎记,还有你的长相,哈哈,不是我钟离家的人还能是谁家的人?”那丑汉笑着摇晃着紫怡。 紫怡被晃了个头晕眼花,费力的扳开丑汉的手,问道:“你说钟离?你姓钟离?” “是啊!”那丑汉反问道:“难道你娘没有告诉你么?爹给你取名叫做钟离春的,不过你娘总是记不住咱家的姓氏,嘿嘿,嫁给我的时候便是这样,我走以前还叮嘱了她好几次,咱娃儿叫钟离春,姓钟离名春,你娘却只能记住个春儿。”丑汉边说,黑脸上居然还泛出两朵嫣红来,黑黝黝的红通通的,亮闪闪的泛着光。 不过丑汉的样子紫怡却没有心思看的,现在她脑中翻来覆去便是那三个字——钟离春。钟离春,自己的名字,钟离春,以丑闻名青史的女子。 哎,看看眼前的这丑汉,紫怡也便觉得没有什么可怨恨的了,自己生成这个样子,还要多感谢娘,起码皮肤还是光的,脸型还是鹅蛋的,嘴唇还是正的,头发还是黑亮的。 丑汉急急拉着紫怡的手,道:“快,快带我去找你娘,快些!” 紫怡带了丑汉,正欲前行,回身收拾柳条筐,忽然想起什么,急急的道:“不行,我还不能回去,村子里犯了伤寒瘟疫,我是出来找些能派用场的药,对了,你认识那些草药么?”虽然心中已经十有**认定眼前的丑汉便是自己的爹了,但是紫怡那声“爹”还是无法叫出口来。 那丑汉倒也并不介意,咋咋呼呼的喊道:“哎呀,伤寒那可是了不得的,一下子死了百八十人都不算多的!娃儿你咋不早说呢?快,快!去采药来治病啊!” 紫怡无奈道:“若是我认得那些草药,早便采了去治病了,还用得着问你么?” “哦,这倒是。”丑汉挠挠头发稀疏的头顶,道:“快随我去采药。”说罢拉着紫怡便跑。 那丑汉人高腿长,一步抵得上紫怡的两步,走了没两步紫怡便跟不上了,道:“你能不能走的慢些?我跟不上。” “哎,不能慢,这病可拖不得!”丑汉看了看喘着粗气的紫怡,道:“要不这样,娃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采药。”说罢也不管紫怡同意不同意,从紫怡手中夺过柳条筐背在自己背上便走,两步便消失在紫怡眼前。 这个——这个就是自己的爹?紫怡被搞得有些晕头脑胀,又不敢走开,便坐在树下等着。 第十四章 屠虎英雄 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那丑汉回来,紫怡不觉的有些无聊,起身想要走走。忽然觉得,周围气氛不对! 什么时候起,林中没了鸟鸣声,没了虫叫声,静悄悄的,只闻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响声。紫怡屏息凝气,站在哪里,不敢动,耳中除了风声,再不闻其他声响,这个世界,就像是剩下了紫怡一个人一般。 紫怡缓缓的转动脖子,一个回头的动作,她仿佛做了整整一年。一双带着**的黄色眼睛和紫怡对在一处。 “我不能动,不要惊动它,我不能动!”紫怡不断的暗示着自己,强行克制着身体的颤抖,眼睛一瞬也不敢眨,与眼前的猛虎对峙着。 仿佛过去了一个千年,那猛虎忽然有了动作,脚轻巧的抬起,轻巧的落下,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着,围着紫怡转着圈子。 紫怡心中害怕已经到了极点,她想要哭,想要喊,想要跑,但是眼睛虽然已经睁得发干发涩,却落不下一滴泪水;嗓子便似被人捏住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便似生锈了一般,无法挪动半分。 “怎么办?”紫怡问自己,脑子却似生锈了一般,想不出一个办法。 猛虎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猛然伏低了身子,低低一声怒吼,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紫怡的身体在瞬间像是注入了润滑油,忽然变得灵活无比,便在猛虎窜起的一瞬间,紫怡矮身一个打滚,避开了猛虎从天而降的袭击。 猛虎一击不中,已有些懊恼,一声吼叫,调整了方向,再次向着紫怡扑来。 紫怡掉头便跑,身体的潜能在危机时刻充分的爆发出来,紫怡觉得自己耳边生风,脚下如同不沾地的一般。 但是她快,老虎也不慢,紫怡已经听到老虎的脚爪落在枯叶上的声响,似乎都能感受到老虎口中的热气喷在自己的后颈。 老虎不会爬树!紫怡猛然想到这一点,看准了眼前一颗老树,借着冲劲儿猛然一窜,已经窜上去一人多高,接着手脚并用,飞快的向上爬着。那猛虎跑到树下,停了脚步,前腿向树上扑,人立起来,去抓紫怡的腿。 紫怡双腿紧紧夹住树干,双手紧紧抓住示,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救命!有老虎!救命啊!”从前从来也没有这般深入过树林,谁想到这次会这般倒霉呢? 紫怡拼命的喊叫着,希望周围能有人听到。粗大的树干被老虎拍打着“嗦嗦”作响,树叶“哗哗”的落了下来,紫怡担心这棵树便快要被老虎弄倒了,更加用力的喊:“快来人啊!救命啊!”手脚已经开始有些酸软,快要抓不住树干了,紫怡拼命的喊着,叫着,心中一遍遍的鼓励着自己:“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不知道已经多久,紫怡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双手抓不住树干,开始渐渐向下滑落。 树下守候的老虎也发现了树上猎物的异样,开始更加用力的拍打着树干。 紫怡心中暗暗叫苦:“你说那么多野兔野羊的,你干嘛就盯上了我呢?人肉是酸的,不好吃的很!” 若是现在死了,会不会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呢?紫怡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身体已经从树干上一寸寸滑落。 握树枝握到痉挛的手指摩擦着粗糙的树干,鲜血便从指尖流淌到树干上,留下几条血红的痕迹。 脚尖距离老虎的口已经剩下不到一尺的距离,树下的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这声吼惊动了猛虎,也惊醒了紫怡,紫怡猛然睁开眼睛,用力向上窜了几下,拉开了与猛虎的距离。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穿过荆棘丛生的树林走来,一步一步,落地有声,宛若天神降临。 “爹!”紫怡喜极而呼。走来的人不是天神,正是称作自己的爹的那个丑汉! 丑汉手中持着一把宽背大刀,向着猛虎走来。 猛虎被眼前这人的气势惊到了,伏在地上一时没了动静。丑汉一声怒喝,挥舞起手中大刀,向着猛虎劈去!猛虎一个打滚纵身窜起,血盆大口张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林中万籁俱寂。 丑汉在猛虎窜到身前的一刻,用左手猛然去推虎头,将老虎推向一旁,接着右手大刀便向着猛虎脖子上砍去。 猛虎半空中一个转身,尾巴倒卷过来,一下子击打在丑汉手中的大刀上,丑汉手中的刀向下一沉,只在猛虎的颈边划下几根虎毛。 老虎侧身落地,迅速回转身子,一双黄眼睛紧紧盯着丑汉。 丑汉稳稳的站着,右手中大刀横立身前,一声大喝,身子猛然向着老虎窜去。 老虎一声怒吼,身子再次腾空而起! 丑汉冲到半途,身子一矮,忽然消失在长草中没了踪迹。老虎身子腾在半空,低了头去看。忽然长草中杀出一把大刀,不偏不倚,正插入猛虎的肚皮! 老虎一声痛吼,惊天动地,落在地上,两只前爪不停的在胸口上摸索着,鲜血从老虎腹部的伤口中不断冒出来,老虎渐渐没了力气,身子抽搐着,眼见是不活了。 丑汉顾不得老虎,急急冲到树下,紫怡正手脚乏了劲儿,再抓不住,从树上落下来,丑汉赶了个正好,接住了紫怡,免得她摔落在地上。 紫怡看到抽搐的没了力气的老虎,再看看抱着自己的丑汉,一声“爹”喊了出来,接着便哭得一塌糊涂了。 刚才和老虎对峙时稳重如山的丑汉此时却没了主意,一双手都不知道搁在哪儿,口中不断安慰着:“孩儿,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那老虎死了,死了啊!” 第十五章 久别重逢 哭了半响,紫怡才渐渐稳定下来,低了头不好意思的从丑汉怀中下来。 那丑汉看紫怡不哭了,裂开嘴哈哈一笑:“娃儿不怕,不过就是条大虫,便是天上的恶龙来了,爹也能给你杀了!” 紫怡拍拍胸膛,吐了下舌头,也开玩笑道:“好在爹赶到了,要不然春儿早就做了这家伙的午饭了。” 丑汉横眉立目,看上去比恶鬼还凶悍三分:“谁敢拿我的春儿当午饭!老子剁巴了他全家!”说着走过去从老虎腹中抽出那把大刀。那老虎尚未死透,丑汉抽刀之时又是一股血水带出来,喷了丑汉一身,老虎又抽搐了两下。丑汉一手拎着老虎的后腿,把一只百十来斤重的猛虎就这么拎了起来,一甩,背在身上,对紫怡道:“孩儿,走吧!” 紫怡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丑汉的力气也太大了些吧?比举重运动员也不差的。 丑汉走了两步,从草中拉出柳条筐,框子里已经装的满满的草药,有些是紫怡认得的,鱼腥草,艾叶,柏叶之类,有些紫怡便不认得了。紫怡见丑汉又要将柳条筐背在背上,忙接过背在自己身上:“爹,这个不重,我背着便好。” 丑汉嘿嘿笑着,黑黝黝的脸膛又泛出红光来:“孩儿真好,嘿嘿。” 丑汉坚持走在前面,紫怡只好跟着他身后指路,走了一会儿,距离山洞已经不远,紫怡紧跑两步抢在丑汉前面,喊道:“娘,娘,快出来啊,你看看谁来了!” “春儿,干什么这么急着跑,小心摔倒了。”母亲扶着山壁一步步走出来,待见到紫怡身后之人,脸上表情忽然凝固了,手中正在修补的衣服落在地上也不觉,便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紫怡回头,见身后的丑汉也愣了,肩头的老虎都忘记放下,也便愣愣的看着。 时间在这一刻也似停顿了下来。 “他爹,回来啦?饿不?吃饭吧!” 丑汉那张丑的出奇的脸上,涌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梅儿,你真美的很。” “都这么老了的,还说这般话……”娘一句话没说完,眼泪便落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向前去,丑汉伸展双臂迎上来,正好把春儿的母亲拥在怀里。 那只老虎还挂在丑汉的肩头,晃悠着两只后腿。 这般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两人才安定下来。丑汉卸下肩头老虎,一眼瞥见放在地上的柳条筐,一拍脑门大喊一声:“哎呀,把这茬子给忘了,春儿,快,带爹爹去村子里看看,快点快点,爹忘了路了!” 等到了村落,丑汉也不解释,也不说话,逮住一个人不由分说便给他灌下药草。若是遇上稍有咳嗽的,那更是大把大把的药草往嘴里便塞。众人见他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先是怕了,再见他见人便硬拉住给灌药,更是吓得什么似的,一家家闭了门户不敢出来。 丑汉走的快,等到紫怡赶到村落的时候,已经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吓得躲回了家里不出来,独独余下丑汉一人站在那里,有些纳闷。 “爹爹,你有没有和人家解释啊?” “嗯?他们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么?” “呃——”紫怡四处看看,已经是眼下这个样子,都被吓到了,再解释恐怕也没有人能信的过的。无计可施的四处走了两步,一样东西吸引了紫怡的目光。 大白天的,一户人家门口居然点了灯,摇曳的灯光,晃晃悠悠着似乎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一尺白布横挂在屋门口,随风而舞,萧杀不详。紫怡抬头一看,点了灯的不是别人,正是族长的家里。 “爹,药给我一点!”紫怡抓了一把药草,冲上去便开始敲族长家紧闭的房门,咚咚咚的越敲越是用力,口中大喊:“开门,开门!” 敲了半响,紫怡都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就是没有人开门。紫怡火了,大喊:“我是来救人的,你开不开门?不开我就撞了!”停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开门,紫怡一脚便踹了上去,谁想那门却锁的甚死,紫怡不但没能把们踢开,一股反力反倒将自己摔倒了。 “喂!里面的人都死绝啦?”紫怡气极大骂:“再晚点人可就没的救了,你们就看着他死?” 屋中还是没有动静,那丑汉走上来扶起紫怡,问道:“春儿?怎么了?” “爹,爹,这家里面有人快要病死了,我要给他们药,可是他们就是不开门!” 丑汉听了这话,张嘴便用震天响的嗓门喊道:“他奶奶的快开门!老子是大夫,不是勾命的无常!” 那被紫怡稍微踢歪了点的门又被挤回了原装,里面终于有人用颤巍巍的声音喊道:“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啊!放过我们吧!” “不知好歹的!”紫怡真是气得没话说了,却没有想到是自己太过急躁,方式太不对头了,哪里有这么给人瞧病的,病人还没瞧反倒把人吓了个半死。 丑汉听说里面有人重病垂危,心中只有更加焦急的份儿,哪顾得上好言相劝的,蒲扇般的手掌一挥,小山般的肩头便向着那扇门撞过去。 门终于开了,门后面稀里哗啦倒了一片人,几乎族长家的人都摔倒在地上,一个个惊恐的看着眼前铁塔般的汉子,哆嗦着一时也没有个人说话。 紫怡眼尖,一眼便瞧到正躺在堂中的小伍,已经穿好了装殓的衣服,躺在那里,口角边还在不停的向外吐着黄水。 紫怡不管那些摔倒在地上的人,便冲到小伍旁边,看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一条命只剩下半口气,小伍娘趴在小伍身边,哭得都变了声调。 第十六章 救人危难 紫怡掏出那些问丑汉要来的草药便要往小伍嘴里添,小伍娘慌忙拦住:“你干什么?小伍这么个样子了,你居然还来欺负他!你是不是人啦!你要给我家小伍吃毒药是不是?你这个狠毒的人!” 紫怡看了一眼这个害得自己和娘离开族里,躲在山洞生活的女人,冷冷的道:“他就快要死了,现今便只剩下一口气,吃不吃毒药也是死定了的,这便是毒药,吃了又有什么关系?哼,你不想要他吃?我这药珍贵的很,还不舍得给他吃呢!” 那女人听得紫怡这般说,反倒有些犹豫了,哆嗦着放开了小伍,心中也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心想反正是没指望了,不如便试这么一试。可是看着自己的仇人给儿子喂下不知名的药物,心中总是疙疙瘩瘩的,双手紧紧抓住裙子。 紫怡看到小伍娘让开了,撬开小伍牙关,将些草药拧出汁水来滴入小伍口中,心中却也没有什么把握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起身看看,村人被族长家里的骚乱惊动,都跑了过来。看着这些平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如今这般狼狈样子,反倒没了恨意,只觉得这些人活的很可怜。“你们若是不想死,还是离患病的人远一些为好,咳嗽的发热的,都要注意了。” 这话一出,人群立马开始混乱,妻子离开了丈夫,儿子离开了母亲,身子健康的人马上便躲得远远的,一个个从房门溜了出去,刚才还把这里当作避难的居所,此时却只当是地狱的入口了。 族长一家生病的可真不少,一家十多口,便有七八口有了咳嗽发热的症状。看着人们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这自己和丑汉,紫怡也不辩解,也不多语,走进挽着丑汉的胳膊,道:“爹,这些人信不过我们的,他们以为我们要害他们呢,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里找无趣了。” “春儿,人命关天的,怎么说走便走了!这可不行,爹的这些药不是白采了?”丑汉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丑汉从柳条筐里取出药草,伸手递给旁人:“都吃点,吃了治病的!都给我吃!”前两句说的还算柔和,有些人已经犹犹豫豫的向前走了两步,谁想丑汉见人没动静,又犯了急,最后一句把那些本来动了心思的人也都吓回去了,没一个敢上前来的。 “喂!不吃你们等死啊!”丑汉一声怒吼,又火了,将军脾气犯上来,伸手抓过一个离得最近的正在轻声咳嗽的青年,便将手上药草添进了那青年的嘴巴,胡子上翘眉毛直竖:“给我吃了!不许吐!统统给我吃了!” 那青年被丑汉吓住了,虽然口中药草甚是苦涩难咽,却也不敢吐出来,只能皱着眉头一口口吃下去。 “爹,这些不知好歹的,和他们废话什么?快回去吧,娘在等着你呢。” 这话对丑汉果然管用,一甩肩头柳条筐:“春儿,这事儿便交给你了,再不回去你娘要生气的。”说罢撒丫子便跑。丑汉走起来已经是人所难及,这一下跑起来,迅如奔马,一瞬便不见了踪迹。 紫怡无奈的笑笑,收拾起柳条筐,看着那些远远注视着自己的人,冷冷的道:“我有没有害你们,你们自己琢磨去,不妨等上两天,看看是吃了药的人死了,还是不吃药的人死了。不过你们若是想要就这么等着死,我也乐得逍遥。”说罢背起柳条筐便走,不理会那些已经有些骚乱的人群。 回去,娘已经炖了虎肉羹汤,在紫怡的影响下,娘的烹饪手艺是越来越高,已经青出于蓝,比紫怡做的饭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美美的睡上一觉,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但是唯有一点美中不足,便是第二日没能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吵醒的。 揉着眼睛抱怨着走出山洞,哗——整个小村寨的人全体出动了,黑压压的站满了山洞前。 看到紫怡出来,族长急急的问道:“春儿丫头,昨日那些草药,还有没有了?昨日小伍吃了些,今日已经能咽下食物,也能睁眼说话了。” 被吵醒的紫怡满心的不欢喜,看着眼前这个先前傲气的不得了的族长,没好气的答道:“没了!你们没人要,我便都喂了姗姗吃了,剩下的都倒进了山谷,就剩下几片叶子了!”姗姗是紫怡给那头小鹿起的名字,小鹿的伤已经大好,赖着紫怡不肯走,紫怡心中也喜欢那小鹿,便留了下来,给小鹿起了这么个名字。 族长尚未答话,族长身后的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有人便分开人群走到前面,恳求道:“我家里老母病的很重,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春儿,能不能给我一点?” “我的孩儿也病了好几日了,现在连他的娘也病了,先给我。” “我妻子都起不了身了,给我……” “给我……” “给我……” 紫怡冷眼看着这么一群人,等到他们争闹的话语声渐渐低了下去,冷笑一声,张口道:“世事真是难料的紧,当初赶我们出来的时候,诸位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也罢,我们母女毕竟是受你们照顾过几天的,别让你们说我们是知恩不报的人,这便报答了你们,以后我们可就是个个的不相干了。”说罢拖了那柳条筐出来:“一样拿一些,回去捣烂了吃下去便好,患病的早晚一次,连吃五日。没患病的一日一次,吃三日。” 人们纷纷抢上,开始争夺那些救命的药草,也没人顾的族长的威仪,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将族长推到在一旁。族长腿脚不稳,摔倒了。 洞口的纷乱惊扰了洞中的爹娘,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还扶着走路不稳的母亲。 “哎?这是怎么了?春儿?” “爹爹,他们是来讨药的。娘,这里乱,春儿扶您道一旁去,别挤着您了。” “放心放心!”丑汉拍着胸口道:“有我在,梅儿不会有事情的。” 娘羞红了一张脸,“别这般说,这么多人面前。”身子却没动,依然依偎着丑汉。 丑汉咧嘴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取出一个裹的紧紧的包裹,道:“梅儿,这是给你的!我当将军了!这是给你的!” “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的?”娘奇怪的接过,一层层打开。“啊——这?” 满满的全都是刀币,还有两块金块混杂在其中。 第十七章 时光匆匆 “哗啦哗啦”落了一地的刀币金块,也惊动了那些正在抢着草药的人们。几个人回过头呆呆的看着,更多的人回过头看着,刚才还吵闹的很的人群马上便安静了下来。 紫怡深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清醒过来,暗叹:“财不外露,财不外露,她这个憨憨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道理,哪里有把家底全部倒出来给人看的?就算是忽然想起来了,也要回到山洞里去看吧?” 紫怡弯腰下去,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刀币一块块捡起来,收入革囊,将革囊递给爹娘,笑道:“娘,这下子可好了,爹爹也回来了,我们的日子终于要好过了,再不怕别人欺负。” “什么?有人欺负你们?谁!”丑汉肩臂上的肌肉凸起,眉毛胡须一根根的竖着,呲牙咧嘴。别人都被吓坏了,一个个向后退去。 “也没有什么人啦。”紫怡笑着,瞥了一眼族长,道:“不过就是有人见您长久不回来,都不信爹爹能回来了,说娘是痴了傻了的,还等着爹爹呢!” 族长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滴入尘土中,领口袖口都被汗水湿透了,双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谁这么说的?”丑汉一声怒喝,震动了天地,响彻了云霄。 紫怡冷冷的看着族长,见他吓得要说些什么,却半天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是颤动着嘴唇。紫怡笑着开口问道:“族长大人,您说呢?这些日子便是多亏了您照顾我们母女来着,我们才能衣食无忧的,不是么?您来告诉我爹爹,好不好?” 紫怡这么一说,族长更害怕了,见丑汉正将一双询问的眼睛转向自己,“春儿姑娘,钟离姑娘,这……这还是你说的好——” “我说啊?”紫怡懒洋洋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道:“爹爹,我们还是先感谢那些帮了我和娘的人吧,省的有些人说我们是知恩不报的,却小肚鸡肠的有仇必报。” “对,春儿说的对!”丑汉说着,从革囊里取出几块刀币便要递给族长:“这是谢礼。” “不,不。”族长连连摇晃着手臂,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敢不敢,这——这次还是多亏了,多亏了您的帮忙,若是没有药物,小伍早就入土了,要——要多谢您的,多谢——”说着一路倒退着,“村中生病的还不少,我——我先回去看看了。” 紫怡看着族长带着村人狼狈而走的背影,嘴角上浮出一抹笑容。 “春儿,到底是谁欺负你们了?告诉爹,爹要让这不知好歹的小子看看,你爹我到底是回得来还是回不来!” “爹!”紫怡缠住丑汉的手臂:“爹爹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以前那些事情便不要追究了,现在不是很好么?春儿相信他们也知道自己错了的。况且娘也不希望爹去不是?” 丑汉转头看到正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老妻,一腔的恼怒早就没了踪影,心中只是说不上的愧疚,不知道要怎生弥补才好。 “爹爹,以后我们在一起,便再也不怕人欺负了。” 有了丑汉的药,加上紫怡发现隔离的及时,只有两个老人因为年老体弱因病而亡,还有巫祝就是不肯相信丑汉的草药,硬说是魔鬼,最后病死。村里再没有第四个牺牲在瘟疫下的人了。 这么一来,村人都把丑汉当成神仙般供奉了,再加上那日看到丑汉怀中的钱币,更是对紫怡一家人恭敬的不得了。山洞自然是不住的,在向阳的最好的地方,村人按着紫怡画出的图纸,建了一座有着大大窗户的房子。 丑汉把自己的手艺拿出来,建了个炉子,平日帮着村人打造些青铜的耕地器具或者是日常用品。 时光匆匆而逝,草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年。小鹿姗姗紫怡又养了一年,见小鹿渐渐成年,紫怡忍着不舍,硬是将姗姗赶回了山林,让它能自由的生活在属于它的那一片天空之下。 钟离春的身体也渐渐长大,脱离了少儿的稚嫩,成长为少女挺拔的身材,这一年,钟离春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便是少女最美好的年龄,可是每当紫怡临水而照的时候,那张脸依然故我,没有一点点变漂亮的趋势。 这三年里,紫怡跟着丑汉,学习功夫。本来在警校便已经有些底子,再这般用心锻炼学习着,紫怡的身手已经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平常的一两个男人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十六岁,在古代已经不算小。不管是当初和紫怡敌对过的人的还是玩伴儿,如今已经纷纷定了人家,或者娶了妻子,为人妇为人夫,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唯有紫怡,仍然这般过着,没有人来向她提亲。 这一日紫怡入山捉了两日兔子,早早便归。正欲敲门而入,便听得屋内传出爹娘说话的声音。爹嗓子粗,平时说话也便像常人大喊一般,极易分辨。 “怕什么,我家春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着急什么?” “可是他爹。”母亲温柔的声音传出,“春儿已经十六岁了,年岁也不算得小了,既然这次是人家主动提亲上门的,我想,便应了下来吧。族长家的人也不至于辱没了春儿的。” “小伍那个小鬼,吃饭还没有我吃的一半多,怎么能配的上春儿?”爹又粗着嗓子说道。 “你啊!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饭桶来着?吃饭得用锅盛的?”娘笑着说道。 “呃——这倒也是。哎,我不管了,她娘,你定主意,我听你的!” “那就这么着吧,等春儿回来我问问她,便应了好了,也算了了一桩大心事,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第十八章 剑锋无敌 紫怡在窗外听着,呆立住了。 要她嫁人?嫁给小伍?虽然自那次瘟疫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和小伍起过冲突,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往来,好像小伍一直有意躲着她,几日的也碰不到一次。 连感情也没有,更别提爱情,怎么能嫁给他? 绝对不能应! 可是,怎么和爹娘说?难道说自己不要嫁人么?这样的话说出来,在这个时代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 烦闷的紫怡没有回家,悄悄将打下的两只野兔放在门口,一个人离开了。 林中很安静,让人觉得放松,紫怡心烦的时候总喜欢来树林中走一走。她来自未来的思维让她和周身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也没有太好的朋友。森林便成了她最好的朋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喜欢来这里走一走,散散心。 林中的鸟雀动物,大多都熟悉紫怡,从来不躲着她。 两只画眉唧唧喳喳的叫着,绕着紫怡飞翔。紫怡伸出手,两只鸟儿便落在紫怡手掌上。 远处传来一声动听的鸣叫,紫怡抬头,看见一只孔雀飞起,落在树上。五彩的羽毛在阳光下灼灼的闪烁着光芒,美丽耀眼。 “哎,我永远也没有那般美艳的一天了。”紫怡叹口气。 骄傲的孔雀伸展开它美丽的尾羽,向着树下的同类炫耀着。 忽然远处破空一声啸响,淹没了一切。一只雄鹰盘旋而起,飞上九天云霄,傲视着在自己下方的生物。忽然收拢了翅膀,冲破蓝天一路滑下,眼睛尚且来不及一眨,一只野兔便挣扎着被雄鹰捉上了天空,雄鹰急速攀升,黑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目所不能及的蓝天里,化作一个黑点。 我要做翱翔于天际的雄鹰,虽然没有美丽的外表,但是有雄霸天下的胸襟气魄。 那一刻,紫怡下了这个决心,也便是那一刻,紫怡决定要离开这座小村落。 回到家中,紫怡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爹娘。 娘有些愣了,半天落下两行老泪,却什么都没有说。 爹一言不发,坐了半响,忽然取出自己多日不用的宝刀,跑到屋外。 “娘,春儿只是想要出去看看的,又不是不回来,不要难过啊!” 母亲摇摇头,道:“我知道的,你和你爹是一个脾气,心比天高。可是春儿,你是个姑娘啊,一个人到外面去,多危险呢。” “娘,这几年我和爹爹学了一身武艺的,娘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春儿的。” 母亲伸出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抚摸着春儿的手,又抚摸着她的头发,“娘不拦着你,娘在这里等着你,哪天你想要回来了,便回来。” “娘——”紫怡鼻子一酸,眼泪便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春儿——”娘伸出手搂住紫怡,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的当口,便听得外面叮叮当当的响。紫怡赶忙出去看,便见爹升腾了炉火,炉火灼灼的燃烧,比平时打造任何一件器具时的炉火都旺。 “爹爹?” 丑汉不答,仍旧不停地添着火,直到火焰都发了白,那丑汉拔出自己的青铜宝刀,对着太阳照着。阳光从刀刃那里洒落下来,落了丑汉一身。 丑汉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一生大喝,便把那把宝刀放在了炉火中,炽热的火焰瞬间便包裹住了宝刀。 “爹,你做什么?这是你最宝贝的刀啊!”紫怡一声惊呼,上前便要将那把刀取出来,丑汉伸臂一档,将紫怡摔在地上。丑汉似乎没有察觉,双眼紧紧盯着炉火,心思全部都放在上面。 紫怡直到自己的这个爹打定了的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便收了劝阻的心,只是不知道爹为何要毁了这把宝刀。 等到青铜的刀身在火中犯了红色,丑汉便将刀取出来,拿出锤子一锤锤的捣着,紫怡这才知道丑汉不是要毁了这刀,而是要将这把宝刀改造成别的物事。 敲打一阵,刀身渐渐凉了,便又放到火中加热,紫怡上前帮忙添着火。 丑汉一直这么敲打着,敲到太阳落了山,星星爬上山,也不停,也不吃饭。紫怡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先回房睡觉。 等到第二日清早,紫怡一睁眼便跑了出去,见那把宝刀早就变了样子,成为一把剑的样子,流线型的剑身轻巧细长。 丑汉打量着剑,似乎有些满意了,又将剑放进火力去烧,等到剑身通红的时候,丑汉一声大喝,突然间猛地将自己的手臂磕在锋利的炉边,鲜血马上便涌了出来。 “爹!”紫怡一声惊呼,便见那丑汉将流血的手臂放在通红的剑身上,鲜血一滴滴落在剑身上,马上嘶嘶着化作白烟。 鲜血涂便了剑身,热度降低,一柄闪烁着青光的宝剑便出现在丑汉手上。 “爹!”紫怡急忙上前,撕开自己衣襟帮着丑汉包裹伤口。 “没事儿,别管他。”丑汉摆摆手,自己随随便便一包,将手上的青铜剑递给紫怡:“春儿,拿着,出去以后可别给爹丢人!” 紫怡这才知道丑汉将宝刀改成剑的意图,心中感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丑汉咧开嘴大笑道:“我家的春儿,是有大志气的!好,真不愧是爹的女儿!” 接过青铜剑,闪烁着寒光的剑身上隐隐凝着一丝血光,透着杀气。 “春儿,这是爹做将军时候用的,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你是女子,用大刀不便,爹爹给你改成宝剑,轻巧好用的,你可千万莫要辱没了这把剑!” 紫怡重重的点头:“春儿知道了。” 第二日,紫怡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座自己呆了三年的小山村。她没有回头,没有看到,身后的山上,隐藏着一个人的侧影,和那种复杂的眼神。 第十九章 结伴而行 天气渐暖,已经是五月时节。 五月是个毒月,是整个热天的开端,五毒蛇开始活跃,鬼魍也会猖獗。五日又是毒日,正是不详的日子。在这一日便是端午时节,人们纷纷插菖蒲、艾叶以驱鬼,薰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疫。 江边上有一个青衣束发的少年,默默的看着微起波澜的江面,从随身带着的小篮里取出用五色丝线捆扎着的粽子投在水中。和远处那些欢快的放着风筝笑闹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宛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那些五色丝粽一只只的沉浮在水中,最后全部沉下去,默默无语。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少年便那么一只站着,看着,甚至都忘了将篮中剩下的五色丝粽再丢下去。 夕阳渐沉,暮色漫上少年的脸庞,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效果。 “喂!你做什么呢?”忽然一只手拍在少年肩头:“我都看了你半天了,你怎么了?发呆了?”一个黝黑脸膛的少年从少年身后走出。 青衣的少年愣了愣,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是谁?” “哈哈。”黑脸膛的少年笑道:“我是过路人啦,看你在这里发呆这么久,过来看看。年纪轻轻的,没什么事儿能大到捅了天的,想开些啦!” 青衣少年低头一笑,“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念怀古人之事,有些伤感罢了。” “古人的事情也能让你这般伤感的?是什么事情?能说给我听听么?”说道这里,黑脸膛的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说着指指自己,道:“敝姓钟离,名春。” 青衣少年做揖道:“庞涓。” 青衣少年这般说的时候,正低着头,没注意到身前的人脸上浮现出的愕然。 那脸庞黝黑的少年,便是紫怡,她从家里出来之后便到处游历,为了路上方便便扮作男装。她本相貌难看,脸庞黝黑,但是扮作男装以后,倒也显出几分英武来,不复作女装之时的难看。 她到了魏国都城大梁,这一日正是端午,城中甚是热闹,往来人群络绎不绝。紫怡也随着人群左顾右盼,见这少年独身一人站在江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久久不动,忍不住便上前搭讪。 紫怡听那少年自报名字“庞涓”,不由一愣,庞涓孙膑的故事,她是听说过的。不就是那个因为嫉妒师弟才能,陷害师弟孙膑,最后却被孙膑逼的自杀的那人么? “钟离兄弟?怎么了?”那青衣少年庞涓看到钟离春发呆,问道。 “呃——没什么。”紫怡慌忙道:“还是说说你刚才为何伤感吧?” 少年转头头,看着在夕阳下泛出红色波光的水面,光影交错,洒遍了他的衣衫。 紫怡在一旁看着,不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为什么一个男人都能长得这么漂亮,自己却长得这么丑?苍天不公啊!” “我在想伍大夫。”庞涓开口了,紫怡静静的听着。 “他少年时父、兄为楚平王所杀,被迫出逃吴国,发誓必倾覆楚国,以报杀亲之仇。助吴伐楚,五战而入楚都郢城。掘墓鞭尸三百,以报杀父兄之仇。又助夫差大败越国。最后却为谗言所害,赐剑自尽。那夫差还将他之尸体装在皮革里于五月五日投入大江。伍大夫含冤而死,化为涛神。今日我便是来祭奠他的。” 紫怡看着庞涓,问道:“你敬仰他?” 庞涓点头:“男儿在世,当成就一番大事业,方才对得起自己。” 紫怡笑:“可是他的下场可不好的很。” 庞涓回头看着紫怡,庄严的答道:“能成就那些功绩,便算是得不了好下场,又怎样?若是一生平平庸庸的过,便算是能终老,也没什么好光彩的。况且那也是他识人不准,夫差是个目光短浅的自大之人,却是辅佐不得的。要辅佐,便要辅佐那贤明的君主。” “那你呢?”紫怡斜倚着身边的一颗柳树,手中捻了一片柳叶玩弄:“你既然有这般的胸襟,怎么还不去投奔贤明的君主,却在这里感怀古人?” 唤作庞涓的少年微微低下头,有些羞愧的道:“可惜我没有什么才能,怎能去自荐于他人?” “嗨,你不会去学啊?”紫怡道:“人又不是天生就有这般那般的才能,还不是都是学来的,你怎么不去学呢?学的一身本身,你的一腔报复也有了施展的空间那。” 庞涓看了看眼前的人,无不遗憾的道:“我一身无靠,却又拿什么去周游,找寻名师,学习本事?” 紫怡奇怪的打量着他,“咦?你没有家人?” 少年庞涓的一双眼睛霎时间便暗淡了下去:“家母早逝,如今我跟着哥哥生活,他们能给我一日三餐已经不错,怎么可能供给我去周游的路费?” “你和你哥哥说啊!”紫怡道:“我便不是和我的爹娘说了么,他们便让我出来的,他和你哥哥说你要出游,去学习本领,定然也是可以的。” 少年庞涓将头转向一旁,紫怡眼尖,看到他领子遮掩下脖子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似乎是妇人指甲抠出来的,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你哥哥待你不好?” “没有,哥哥待我很好的。”少年庞涓急忙否定,“只是嫂嫂精细,将家中把持的紧紧的,哥哥便是想要帮我,也是不可能的。”说道这里,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仇恨。 紫怡笑着低声道:“原来你哥哥是个妻管严啊?”看到少年眼底的仇恨,马上转口:“就算没有出游的盘缠,你便不出去了么?由着自己的理想埋没在胸间,一辈子庸庸碌碌的过?” 少年庞涓看着,带着一丝疑惑。 “你是个男人啊!还真能被一文钱难死?有两手两脚的,更要紧的是有个好脑袋。”紫怡笑着拍拍自己的头,道:“盘缠算什么,还不是轻易便来了的?” 少年庞涓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个人,彻底的点燃了他想飞的心。 紫怡伸出手,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我还有些盘缠,怎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上路?” 少年庞涓回过头,第一次笑了:“好!” ***************** 端午节本来就是咱们老祖宗的节日,在春秋战国时候便有了,现在居然被韩国注册了去,还成了他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怨念怨念。 愤恨!愤恨! 第二十章 灰暗生活 “这么快便同意了啊?也不好好想想?”少年的爽直到让紫怡有些错愕,“你不先去问问你的家人同意么?” “他们?”庞涓仰头道:“我自去做我的事情,他们能管得着我么?” 紫怡想了想,道:“还是说一声的好吧?毕竟他们是你在这里最后的亲人了呢。” 少年脸阴沉下去,半响不语。 夕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消失了,只余几抹余晖。天色暗了下来,河边的人明显少了。 五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暖不暖。此时没了太阳,气温便渐渐低了些,紫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庞涓还是低头沉默不语,忍不住说道:“这样吧,你回去和你的家人商量商量,谜我在这里等你,无论成于不成,你来告诉我结果,好不好?” 庞涓点头同意。 紫怡咧嘴笑道:“这不就行了么?快走吧,冻死我了都。”说罢拉了那少年庞涓的手便要携着他一道走,一拉之下,紫怡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同样都是人,对方还是个男子呢,怎么人家的手就能长得这么细致精巧的,自己的手却五大三粗的,一个巴掌顶人家两个大。 这个世界,还是不公平的啊! 携着那少年庞涓一道,离开河边,向着城中走去。 刚到城东,少年庞涓便松了紫怡的手,道:“钟离兄弟,我家快到了,咱们便再次别过,谜之约,不见不散。” “既然便在这附近,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谜再见。”庞涓急急的推辞着。 “呃,好。” 少年庞涓转身匆匆而去。 紫怡心中有些奇怪,这个庞涓,怎么就不让自己去他的家里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虽然知道探听别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此时紫怡害死人的好奇心发作,弄不清楚真是今天夜里也不得安睡了。当下放轻脚步跟在庞涓身后。 紫怡练过功夫,想要跟踪一个人而不被对方发现,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脚步轻灵,落地之时声响比猫儿还小,隐身在黑暗之中,更是无人能见。 “你个要死的!跑到哪里去了,一天都不见人影的!是不是去做坏事儿啦?”一个女子尖利的喊声冲破了寂静,像是一直箭射穿了夜空。这一声喊,差点把紫怡从她的藏身之地震出来,紫怡觉得自己的耳鼓膜都要被震破了。 “你管我去哪儿!”冷冷的倔强的回声,紫怡听出正是那个叫做庞涓的少年。 “哎呀你还敢顶嘴了,要不是老娘我养着你,你现在早就沦落街头饿死了!你说!厨上的粽子少了那么多,去了哪里!是不是你偷吃了?”女子的声音更加高亢,直欲穿破云霄,直达九天。 “是我拿了便怎样?我拿你几只粽子又如何?不行么?”少年用倔强的声音回应着女子刺破耳膜的鼓噪声。 紫怡偷偷探出半个脑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叉着腰站在房门正中,少年庞涓立在那女子的对面。抬头盯着那女子,不肯示弱。 “翻了天啦!当了贼居然还这般有理的!没天理啦!”那女子举了手便要打庞涓,庞涓挺直脊背站在女子身前没有一丝退让的痕迹。 眼看那女子手中的门闩便要落在庞涓身上,紫怡右手一按剑柄,便准备出手,正在这时,里屋急急出来一名青年男子,拦在女子和庞涓之间:“夫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那女子横眼一瞪那男子,喝道:“干嘛?你们兄弟两个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是不是?” 那男子急忙走上去扶着那女子,“哪里的事情啊,我是怕夫人你气坏了身子。”说着扭头向下:“庞涓,快向嫂嫂道歉,承认错误。” 庞涓一梗脖子:“我没错,干嘛要认错?” “还敢顶嘴?快道歉!”那男子厉声道。 庞涓狠狠的看着那男子:“哥哥,你还是我哥哥么?” 那男子犹豫一下,回头安慰那女子:“夫人,不过就是几只粽子,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小孩子不懂事情,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啊!我不能活了,遇上你们兄弟两个,想要活活气死我不成?谜我便回娘家去,再也不回来啦!”那女子说着就地一坐,便在门槛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起来。 这一哭,不少邻人都出来看看究竟,那女子看到人多,哭的更加卖力。“我不过就是问问那些粽子去了哪里,没想到你们兄弟两个却这般欺负我,我真是没有活路了,当初我爹爹真是看错了人,将我嫁给你,还带了那么许多的嫁妆!谜我便收拾了东西回去,再也不将青春耽搁在你们这个家里!” 那男子慌乱了手脚,劝也劝不住,狠命的向着庞涓使着眼色:“弟弟,快道歉!快点!” “我就是没错!”庞涓一昂头对上他兄长的眼神:“这个家是谁的?我便是拿了家里一点点东西也不行了?你每日每日便看着这个女子将我当作下人一般使唤,也不敢吭一声,哥哥你说你还算男人么?” 那男子的脸一下子便从脖子红到了发根儿,抬手便要打庞涓。 庞涓不躲不闪,反倒迈前一步:“好,哥哥,今日你若是为了这个女子打了我,我们之间也便再没有关系了!” 那男子犹豫一下,手举在半空中,始终落不下去。 那女子见这般,更是哭的大声,捶胸顿足的,要死要活。 那男子咬咬牙,犹豫半响,手还是落不下去。 女子从地上站起来,一抹脸擦去鼻涕眼泪,“我这便收拾东违,我的嫁妆呢?我都要带回去!”说罢转身就要往屋里去。 男子一闭眼,举在半空中的手还是落在了庞涓脸上。 少年庞涓那本来洁白的脸庞上,瞬间便多了一个掌印。庞涓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脸庞,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他冷冷的看着哥哥嫂嫂。那眼神宛若利刃一般,能将人刺穿。 那男子不敢和庞涓目光对视,转开了眼睛。那女子也被庞涓看的有些怕,却犹自嘴硬道:“你做什么?想要杀人么?” 庞涓看着眼前的女子,咬着牙,狠狠的,一字一顿:“终有一日,我要叫你们悔不当初!”说罢转身变走,再不理身后人或谩骂或呼喊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月下泛舟 庞涓走的甚快,几乎是用跑的。 他要走,要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他呆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他的家。庞涓的心中不断的反复着这个念头。 他不要像哥哥那样,靠着女人活着,忍气吞声,不敢有一点点自己的主意。这样活着还算是男人么?他要飞,他要做将军,要做大将,要做战场上无人能及的神话,要做这个国家的栋梁。 离开这里,去学习知识,学习治国之道,学习智谋。他要让自己充实起来,要让自己拥有能力,直到自己能达成自己的梦想,能自荐于君王,做君王的左膀右臂,要做伍子胥那样名垂千古的人物! 他绝对不甘心做池中鱼,他不甘心!竟然为了一点点粽子便要大动干戈的,这普通人的日子他不要过!他要过的,是叱诧风云,惊雷变色的生活,他要做翱翔于九天的龙! 紫怡好不容易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才追上他。见庞涓一路跑着,又去了白天呆过的那个河边,看来是准备在这里等到天明了。 紫怡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若是上前了,自己偷偷跟踪他的行径便暴露了,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庞涓面子上更是过不去。若是不上前,便这么由着他在这里呆一夜么?夜间甚冷的,若是生了病也是不好的。 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是好,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家庭居然是这样,怪不得自已再向他提出意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苦恼着在阴暗处徘徊,又要防备着被那少年看到,紫怡暗暗琢磨着,怎么才能既帮助了那少年,又不让他看出是自己跟踪了他呢?真是个难题啊! 晚上虽然黑暗,但是也寂静的很,紫怡担心自己发出的些微声响惊动了少年,又走远了两步,离少年庞涓更加远了些。 岸边的小船吸引了紫怡的主意。这应该是白日里为了过端午那些少年泛舟用过的吧?来不及收回,便先放在岸边。 紫怡脑中忽然便有了主意。 寂静的河面上便多了一条随波涌动的小船。 月光粼粼洒落在河水上,一闪一闪的宛若珍珠铺满了河面。 庞涓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毕竟还是少年人,刚才的满腔愤恨委屈此刻也散了不少,见到这条夜半涌动的小船,兴趣马上便被吸引了过去。 舟中的紫怡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岸上的人道:“怎么?要不要上来赏月?” 庞涓笑:“好。” “白日里我看那许多人泛舟江面的,却不愿和他们去挤,晚上不错的,整个江面,便都是我们的天下了。”紫怡笑着道。 庞涓抬头盯着紫怡看了半响,忽然笑了起来,道:“我看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刚才的事情,你看到了?” “呃——”紫怡无语,不愧是未来的鬼谷四友之一,还没有学兵法谋略,便已经这般厉害了,若是学了,更不知道要掀起如何的大风浪。以后在他面前说谎话一定要当心当心再当心,圆谎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然以后可有的丢人了。 “我是——”紫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没关系。”庞涓淡淡的道,仰头看着明月,“看到便看到吧,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你——不会轻视我吧?”他苦笑:“这般的一个家。” “不会不会。”紫怡连忙道:“出生在哪里,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的。就像我自己,哎——算了,不高兴的话题不说了,你看今夜的月亮虽然不是满圆,但也美的很呢。” 庞涓将半个手掌浸入冰冷的河水,视线穿越了水面,望向水中沉寂了百年的过往。“如今,水中的冤魂还在么?伍大夫的怨恨还徘徊不去么?” 紫怡笑道:“哪里还有,人死了,不是都转世了么?还真有徘徊不去的啊?人这一辈子的事情,死了便都散了,还是把精力放在活着的时候好。” “这一辈子,需要做出些事迹来,便是等到你死了,也要让别人将你记住,千年不忘。钟离兄弟,你说对不对?” 紫怡叹口气,心想,没错,你的的确确是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了,可是你名垂千古,却不是为了你的事业,而是因为你的小心眼和嫉妒。可是这些话,能说么?说了,眼前的人也不会信的啊! 庞涓的手离开了水,指着天空中的明月,道:“我庞涓现在对天发誓,我若是成就不了事业,便终生不回这里!” “嘻嘻,那些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要紧的呢,是先要填饱肚子,这才是正途。哪里有饿着肚子的将军呢?”紫怡笑吟吟的,从怀中取出几只粽子,递给庞涓两只:“吃吧,先吃饱了,晚上可是冷的很呢,不吃点东西怎么行?” 庞涓接过粽子,奇怪道:“这些不是我白日里拿着的那些粽子么?” “是啊!”紫怡笑道:“你篮子里还剩下好几个呢,与其送给水里面不知道在不在的古人吃,还不如我们自己吃了的好。唔——味道不错呢。” 庞涓看着手中的粽子,“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兄长便打了我,哼,葵小时还说过,要保护我的。” 紫怡口中含着粽子,口齿不清的道:“不是说了么?不高兴的事情不提,吃东西吃东西。” “嗯。”庞涓点头应着,剥开了手中的粽子啃着。 第二十二章 梦魂游离 “啊嚏,啊嚏——”紫怡吸着鼻涕,一路打着喷嚏,萎靡不振的走在河岸边,庞涓走在她身侧。 “钟离兄弟,不要紧么?”庞涓问道。 “不要,啊嚏,不要紧。”紫怡擦掉流出来的亮晶晶的鼻涕,答道,心中却不由嘀咕,若不是因为陪着你月下荡舟,我能感冒了么?“啊嚏——庞——啊嚏,庞涓,恐怕,恐怕我们今天是走不了了,啊嚏——我得休息,休息两天。”紫怡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边说一边打着喷嚏。 庞涓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真是对不住,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钟离兄也不会这样。” 紫怡伸手想要拍拍庞涓的肩膀,却看到自己伸出的袖子上还粘着一条亮晶晶的鼻涕,赶忙收回:“快别太自责了,也怪我的身体不争气,正好休息两天再走的好,啊嚏——趁着这几天,你也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啊嚏——,还有哪些需要告别的人,都办妥了,啊嚏——”紫怡用手帕捂着鼻子:“对不住了,我得先回驿馆,你,你自便吧。”说罢一溜烟儿的便走了,她到也不怕庞涓找不到自己,反正驿馆就那么一处。 回了驿馆,紫怡抱着被子蒙头大睡,也不管是白天黑夜。一觉睡起来,不但没有觉得清爽了些,反倒是头重脚轻,鼻中呼出的气体温度很高,好像是发热了。 紫怡跌跌撞撞的穿好衣服,眼前的东纹乎都在围着她打转,什么都看不清。挣扎着推开门,却正见庞涓正坐在门外,等着自己。 “钟离兄弟?怎么了?”见到紫怡脸色不对,庞涓上前问道。 却不闻紫怡答话,只见她晃了两晃,一头载倒在庞涓身上。 “钟离兄弟,钟离兄弟!”庞涓急急的推着紫怡,紫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庞涓一张焦急的脸庞。 庞涓搀扶着紫怡坐起:“你病了,我给你去找大夫!” “不,不用!”紫怡急忙阻止,若是见了大夫,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恐怕也要穿帮了,拉着庞涓的衣角,勉强打叠起精神:“不用找大夫,我开个方子,你替我去抓些药来,便可以了。” 庞涓有些犹豫:“这样行么?还是找大夫好些。” “不用!”紫怡坚持着。“给我竹简,我来写药方。” “不用,你说罢,我记得住。” 紫怡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庞涓,见他一脸的自信,开口便念道:“葛根5钱,葱白钱,生姜10钱,马兰草5钱、石吊兰1钱、铁筷子钱、蓝布正钱、云实皮钱、紫苏叶4钱、荆芥4钱。”说罢看了一眼庞涓,“就这些吧。” 庞涓点点头,“你等着,我去抓药。” 紫怡此时心中感谢自己幼时遇到的老中医和自己的丑爹,若不是他们两个人,自己哪里能懂得中药的知识,病了可麻烦的紧。 迷迷糊糊的又抱了被子睡觉。 紫怡眼前出现了一道旋转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眼,一扇巨大的门在她的眼前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黑暗的世界。紫怡的身体不由自主便向着那黑暗飘过去,飘过去。 “这里是哪里?是哪里呢?”紫怡问着,却没有人能回答她,紫怡只能看着那扇巨大的门张开,将她包裹进去,然后,又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紫怡忽然觉得害怕起来,她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她要回去!这里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紫怡这么想着,拼命的要挣扎,却发现身体一动都动不了。 不要!不管她是紫怡还是钟离春,她要回去!这里不好,没有她的朋友,没有她的亲人,没有一个人。为什么她要来这里?她要回去,回去那个驿站,庞涓不是说了要替她去抓药么?她要回去! 那扇门就要关上了,紫怡拼命的扭转过身体,向着门缝儿伸出手,努力的要抓住最后的一丝光明。 然后,眼前的门不见了,一扇巨大的镜子呈现在她的眼前。黝黑的皮肤,浓重的眉毛,丑陋的容颜在紫怡面前一展无余。 “这是谁?这是谁?这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紫怡喊着,叫着:“我没有这么丑,我不是这么丑的,我不要这个样子,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能美美的,她紫怡便不行?她紫怡便要生这么一副丑样子?为什么?她不甘心! “我不是丑女!”紫怡拼命的大喊。 眼前的一切都破碎了,眼前的那张丑脸碎做千块万快,消失在虚空中没了踪迹。 紫怡又剩下孤零零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啊?随便来个什么人啊!随便来个什么东西也好,只要会说话,会出声儿便好。来人啊!”紫怡无助的哭喊,抱着自己的肩膀颤抖着。原来,自己从来不曾接受过自己的容貌。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害怕被抛弃,这样的害怕孤独。 “快点来个人啊,来喊我的名字,叫我春儿,叫我钟离春,喊我啊——”紫怡抽泣着喊道,她真的觉得,若是没有人喊她,她便再也出不去了,便要永远留在这里。她害怕这里,无论哪里也好,她不要留在这儿,哪里都比这儿强。 “快点来人啊——”紫怡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力气,只是一遍遍的在呼喊着。 “钟离?钟离?”忽然便有一个声音,冲破了周围无形的束缚,冲入紫怡耳中。 “钟离,快醒醒!”有人这么呼唤着。 “我没有醒着么?”紫怡想着,“难道我没有醒着么?你干嘛不来拉我出去?” “钟离!醒来!你要醒来!”声音不断的重复着。 “是了,我没有醒,我还在驿馆睡着呢,我要醒来,醒来,便一切都好了。”紫怡忽然明白了,站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第二十三章 盘缠问题 猛然从床上坐起,已经是一身冷汗。紫怡大口喘着气,平息着心中的恐惧。正见庞涓手中端了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钟离兄,你怎么了?我去买药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才去煎药的这么一会儿,就见你乱喊乱叫,害怕的不得了。” 紫怡抹了一把头上冷汗,长长呼了一口气:“许是做了噩梦吧?我都喊叫了些什么?” “没什么。”庞涓微微转了头向着另一边:“我没有听清楚。”说着将药端过:“趁热吃药吧?要不我还是去找个大夫?” 紫怡却没有注意到庞涓脸上神情的异样,接过药碗忍着苦一饮而尽,“不必了,我现在已经感到好了许多,再休息两天便好,真是麻烦你了,庞涓兄弟。” 刚才出了一身汗,紫怡的病到真是去了三分,几天里细心调理着,到了第三日已经和好人无异,只是身上有些乏力而已,便又在驿馆休息了两天。这两日庞涓也处理好了他的那些琐碎事情。 这天黄昏,庞涓正从外归来,想要去看看紫怡身体恢复的怎样,却看到紫怡收拾了包裹,一副准备离去的样子。 看到庞涓进来,紫怡笑着道:“都耽搁了这么久,我也好了,今日便走吧?” 庞涓答道:“钟离兄身体真的好了么?要不在休息两日?” “不用不用。”紫怡连连摇头,“这两天躺的我身上都要长毛儿了,再躺下去不变成猪了,赶紧走吧,人可是越休息越懒的。” “可是也不急在这么一时吧,等到谜再走,可好?” “嘻嘻。”紫怡一笑:“谜再走,可就走不了了,我口袋里的盘缠,只够交到今天的费用的,明天再走,可是要被人家赶出来的!” 庞涓脸上露出些难堪:“我一点盘缠都没能借到。”声音低下去:“没人肯借给我,那样一个嫂嫂——” 紫怡咧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盘缠嘛,明天便有,我自然有办法的,赶紧收拾东违。” 庞涓奇怪的看着眼前笑得春光灿烂的人,心想,大梁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自己都能不到盘缠,眼前的这个外乡人,又怎样弄得到盘缠呢?却也没有多问,收拾好自己的些许物件,便跟着自己走出驿站。 出了驿站,紫怡口袋里就剩下一块刀币了,可是却见她一点不急,晃晃悠悠进了街边一家食铺,用仅剩下的钱买了两碗粟米饭,要了一盘菜,招呼着庞涓一起吃。 庞涓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并不多言多语,只是默默的坐下吃着饭。 吃饱喝足,紫怡拍着肚子满意的站起来:“生病那两天天天价的只喝稀汤喝药了,真是亏待了自己的肚子,现在可补回来了。呃——饱了。” 晃悠着在大梁的街道上走着,路过一家朱门大户,紫怡停住了,“这家炙是谁?” 庞涓老老实实的答道:“这是将军府。” “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我等小民哪里能见到将军?只是这将军府上的人都霸道的很,还是少招惹的好。” “嗯。”紫怡满意的点点头,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今天晚上,咱们便找将军借些盘缠来。” “嗯?”庞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确认一次,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原来钟离兄弟是认得将军的,却不知道为何先前不来投奔将军呢?而要寄身驿馆。” 紫怡嘻嘻一笑:“我不认得将军啊?将军是谁我都不知道的。” “那你怎么?” 紫怡故作神秘摇摇头:“总之呢,今晚你便知道了,今夜,我们的盘缠便有了。嘿嘿——”然后便让庞涓带了她去看大梁各处的风景。 入夜,等到街上人渐稀少,紫怡和庞涓又回到了将军府墙外。紫怡取下肩头包裹递给庞涓:“等一会儿呢,你便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便会出来的。” 庞涓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要偷——?” “嘘。”紫怡赶忙捂住庞涓嘴巴:“别说的那么难听啦,不是偷,是借,向将军借些盘缠来用用。将军一次赛马的赌注便那么大,我少许的借些盘缠来用,有什么不妥的么?” “可是,偷窃是惩罚的很重的。” “笨啊!”紫怡低声道:“我们拿了便走,谁知道是我们拿的?再说就算有人看到我们了,我们接着便去游历,谁有知道我们是去了哪里?去哪里找我们啊?” 庞涓的脑瓜显然一时还没有转过劲儿来,紫怡却等不及了,拍拍他肩膀道:“我的功夫你放心啦,我这一路上的盘缠就是这么来的,要不你当我是商人,有这么多钱花的?” “不行!”庞涓忽然便重重的摇头,道:“若是有罪在身的人,便是一辈子也做不了将军的,不能这样。” “可是不这样,我们的盘缠就没有的!”紫怡无奈的摇摇头,明明告诉了他不会被发现的,这人怎么还是死脑筋呢?早知道便一个人来,不告诉他了。 可是庞涓一副认准了理儿的样子,死活不同意的,紫怡又不能硬来,只好继续对眼前的人循循善诱:“将军的钱财也是盘剥别人来的呢,来的也不是正途。我们又不是拿了全部自己用,我们拿了,大半都给那些穷苦的人,只给自己留下一点点够做盘缠的便行了。这也不是做坏事啊!” 庞涓还是摇头:“国家的法度,不能乱!” “那我没办法了。”紫怡摊手:“没有盘缠我们走不了的,你只能再回你那个家里了。以后我们各走个的,真是可惜啊!” 庞涓皱眉道:“你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为了一文钱难死?我们都有手有脚的,还有聪明的脑子,一定有办法弄到盘缠,去求学,达成我们的理想。” 呃——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好像是自已说过的啊?紫怡这一次真的要晕了—— 第二十四章 真真假假 有那么一瞬间,紫怡真的想要一拳敲晕了庞涓,然后自己一个人开溜。可是看着眼前这纯真少年充满希望的眼睛,她又下不了手了。 “要不这样吧。”紫怡道:“我们在大梁买些东西,然后弄到别的地方卖掉,也可以赚钱的。” 紫怡还以为这个主意不错,定然是会引起响应的,没想到庞涓的头摇的更厉害了:“不成,商人是贱籍,终身不得为官的。”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要怎么办?总不能我们两个一路乞讨着去游历吧?还没等找到名师,就饿死了。”紫怡咬牙切齿,一文钱憋死英雄汉,真的没有说错! 庞涓看紫怡有些着急,赶忙道:“钟离兄弟,这样吧,要不我再去借着试试,说不定能借来的。” 紫怡有些心烦,“能借来什么啊?若是能借到,你这两天干嘛去了?” 庞涓的脸色马上变得黯淡了:“真是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就一个人走了。” 紫怡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有些重了,连忙挽回:“不是这个意思,庞涓兄弟,你别在意,我着急了,胡乱说的,别往心里去。” “不,你说的对,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连点盘缠也借不来,还放言要做将军,真是痴心妄想了。对不起钟离兄弟,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你——走吧,我回去了。”庞涓说着回身便要走。 紫怡急忙拉住:“喂喂,你别在意,我有主意了,明天咱们便能弄到盘缠的。” “嗯?” 紫怡问道:“偷不行,只要让人乖乖的拿出来便好了吧?就不算是偷了吧?” “嗯。” “你的嫂子待你那般不好,这一次临走,也要给她个教训,让她小小的破财一下子,嘻,你便要走了,你的嫂嫂也要给你些上路的盘缠才说的过去哦!” “可是嫂嫂不会给的,她那个人小气的很。” “没关系啦!”紫怡拍着胸口保证道:“我有办法,让她乖乖的给你掏出盘缠来。” “什么办法呢?”少年庞涓听的马上来了兴趣。 “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紫怡压低声音,在庞涓耳边道:“如此这般,谜我们……” 少年庞涓的脸上一时紧张一时轻松,一时莫名其妙,最后,忽然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钟离兄弟,真有你的,可是这般真的不要紧么?别让人当成真事儿才好。” “不怕不怕,哪里能当了真事儿呢?我们不过就是用泥巴玩儿来着。”紫怡笑得一脸得意。 凌晨,天色熹微,半明半暗间,两个形色匆匆的身影闪过无人的街巷。 “砰砰砰。”沉重的砸门声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庞氏夫妻。 “谁呀”妻子不情不愿的披衣起床,打开门去看。 “咚”一声响,便见庞涓一身的泥巴和黯淡的痕迹,歪歪斜斜的闯进来,急急关上门,神色慌张不停地打量着。 “你个小兔崽子,你回来干嘛?”女子叉着腰,很为自己被打扰的美梦可惜,一腔的怒气便要爆发出来。 庞涓慌慌张张走了两步,“扑通”一声,从他的长袍下摆掉下来一样圆滚滚的物事,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这么脏便往回带!”女子高声道,嫌恶的上前去看,忽然一声惊呼:“啊——!救——”接着嘴巴便被庞涓捂住了。 “嫂嫂万万叫不得,这一下子张扬出去,涓儿倒也罢了,恐怕我们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被砍头的啊!”庞涓伏在女子耳边,低声说道。 庞涓的脏手捂着女子的嘴巴,手上的泥土便一块儿的进了女子的嘴,女子也顾不得那许多,一听要被杀头,吓得腿都软了,连连点着头,“唔唔。”的答应着。 “嫂嫂万万喊不得啊!”庞涓又叮嘱了一边,才将手松开。 庞涓一松开女子,女子连连退了几步,离庞涓和那颗滚落的人头远远的,又是惊恐又是厌恶的死死盯着庞涓。 里屋的男子被屋外的响声惊动了,也披衣出来看。 “哥哥。”庞涓走上一步,捡起那颗人头,“哥哥,涓儿给哥哥惹祸了。”说着便伸出那颗人头来给男子看。 男子低低发出一声惊呼:“这——这是什么?” 庞涓低头不语,半响,才道:“哥哥,这事情便是涓儿一个人做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哥哥嫂嫂莫要害怕,请这便绑了庞涓去见官吧,到时候要杀要剐,都是涓儿一人承担了。” 男子一脸的难以置信,盯着庞涓手中捧着的那颗人头,无法答话。倒是那女子先反应过来:“不行!把这小兔崽子绑去见官倒是容易,我们可就受了牵连了,家产全部没收不说,说不定我们还会被流放的!” 男子听罢,也点头同意,“是这样,涓儿,你不能去!” “可是,可是。”庞涓抬头偷偷观察着哥哥的神色:“涓儿也不能留在家里的,这样太危险了,迟早要被人发觉的。” 那男子沉思片刻:“涓儿,赶紧逃吧,逃去别的国家,我在这里打听着,若是事情没有发,你再回来。” 庞涓点头应道:“好,我这就走,不能连累了哥哥嫂嫂。”说罢一身血衣,抱着那颗人头便要出门去。 “慢着,涓儿!”男子把庞涓叫了回来:“现在天色已经明了,外面有人,你这般出去,马上便会被捉起来的!这样不行,而且你身上没有盘缠,能去得了哪儿?”说着男子转向妻子,有些难堪的道:“涓儿出去,还是需要些钱财才好的。” “不行!”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马上横眉立目:“是他惹得祸事,凭什么要让我掏钱?没钱!” 那男子一脸难堪,却又不敢再说,只得道:“涓儿,随我进屋,先把衣服换了再走吧。” 女子一下子跳起来,把住里屋门口:“不许着身上沾了晦气的人进屋,不行!你看着,你敢把衣服给这个小兔崽子穿,你也别进屋来!” 庞涓抬头瞪了一眼那女子,把女子吓得倒退一步,随即又做强硬态:“你要怎地?还要杀了我不成?” 庞涓冷笑一声,道:“我这就走,不污了嫂嫂的地方!”说罢也不管那男子的阻拦劝说,推门便要出去。 第二十五章 兵不厌诈 门闩刚刚拔下,门便被从外一股大力推开,庞涓连着退了好几步坐倒在地上。 一个黑巾蒙面的人站在门口,腰上悬着三尺长剑。“好啊!让我好找,你倒是会躲!”蒙面人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庞涓:“跟我走,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去,让他们砍了你的脑袋!”说着又指着庞氏夫妇道:“你们两个敢窝藏罪犯,也一同和我见官去!” 两个人同时变色,向后退去。 “你别拉他们!”庞涓喊道:“他们是我的哥哥嫂嫂,和这件事情无关的,你别拉着他们,我和你去便是!人是我杀的,我一命抵一命。” “好啊!”蒙面人点头道:“原来是哥哥嫂嫂,哼,律法规定了的,杀人的,家人同罪!还想要躲,同我一起去!” 庞氏夫妇吓坏了,双双跪地:“求求大侠,绕了我们吧,求求您了!” 庞涓喊起来:“哥哥嫂嫂,别给他跪,他算个什么,便是偶尔看到了,想要榨钱,我没有,他便要拉了我去告官!这样的人,别给他跪!” “哼哼!”蒙面人道:“是你不够聪明,花了钱,我便不找你的麻烦,如今没钱?你就等着掉脑袋吧!”说着拽起庞涓,接着拔出腰间长剑便要捉庞氏夫妇。 那女子听蒙面人说要捉她见官,先自怯了,又见一把亮晃晃的长剑逼近自己,更是慌乱的很。急忙喊道:“大侠饶命,我有钱,我去拿。”说着跌跌撞撞爬起来,从手腕上脱下镯子,又拔下头上金簪步摇,一道递给蒙面人。 蒙面人斜眼瞅瞅这些东西,冷笑一声:“看你还是个识时务的,便绕过你这一次了,哼,我劝你还是快跑的好,不多久便会有很多人看到那个死鬼的无头尸体了!”说罢翻墙而出,不见了踪影。 那女子抚着胸口,半天才回过气儿来,摸索着进了屋子。那男子想要跟着进去,站在屋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迈进去那一步。过了一会儿,女子拿出一个包裹,还有一件干净衣服,扔在庞涓身前:“赶紧换了走!永远也别再回来了!” 庞涓拿起衣服包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女子:“嫂嫂放心,我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说罢摔门便出去,仍旧是一身血衣,用衣襟包裹着那个血头。 “涓儿,要小心啊!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男子不放心的跟出去叮咛一声。 “哥哥,我知道了!”庞涓遥遥应了一句,便在转弯处不见了踪迹。 那女子抚着手腕,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脸上却犹自带着惊恐。 转了弯便见那蒙面人守着,拉了庞涓的手到了一处无人地方,蒙面人拉下脸上黑布,赫然便是钟离春那张丑脸。“快,换了衣服。” 庞涓扯下身上粘了泥土和黑红色液体的衣服,换上那件干净的。 紫怡接过脏衣服团成一团裹进包裹,拎起那个看着酷似人头的物事,往地上狠狠一贯,便见那东伍做了无数片,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紫怡细心的将那东西踩的更碎,然后踢散。 “若不是看着你用泥土做的,我还真的以为是人头,做的真像。” 紫怡笑道:“这有什么!”心想,我那些陶艺课可没有白上,做个景德镇的瓷器不行,做个以假充真的人头还不行么? 摇晃着手上的镯子步摇和包裹,紫怡笑得得意非常:“怎么样,盘缠到手了吧?” 庞涓仍然有些不放心:“这个样子,真的好么?” “这有什么不好?”紫怡笑道:“这个叫做无中生有,亏你还是要学习战法谋略的,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啊,这可不算是违反了哪条国法了吧?” 庞涓点点头,道:“看着嫂嫂怕成那个样子,心里还真觉得解恨呢!” “好了,快走吧!”紫怡道:“时间久了,等你嫂嫂发现城中并没有死了人,又或者再看到你,这盘缠可就不保了哦!” 晨曦洒遍少年的身影,“好!我们先去哪里?” “先出了大梁再说喽,路途中打听打听到底哪里有高人隐居着,去求学喽!”紫怡拉起少年庞涓的手,两个心怀理想的少年人,踏着晨曦去追寻自己的未来。 第二十六章 半途遇雨 端午已过,天气渐渐的便热了起来,七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树叶都打了卷儿,花草都弯了腰,尽量躲避着太阳的灼烧。 路上却急匆匆的走着两个行人。前面那人身着灰衣,背上背着一个包裹,低了头急匆匆走着。额头上全是汗水,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便滴落在地上。后面那人穿了一身短打,伶伶俐俐的卷起裤腿,露出两条骨肉匀称的小腿,腰上悬着一柄长剑,随着走动一下下有规律的摆动着。 走在后面的那人看起来比前面那人走的轻松多了,落脚也稳,一看便是个身有功夫的。但是此刻便是后面的人在喊:“喂!庞兄弟,庞涓兄弟,我快累死了,快要被晒死了。皮肤晒得都脱水了,再这么走下去,我可要变成人肉干儿了,咱们还是先歇歇吧,真的不行了,走不动了,喂,庞兄弟,拜托啦!”说着也不管前面那人正在疾走着,一屁股坐在一颗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面,抹着汗道:“要走你走吧,我可真的走不动了。” 前面那人回过身:“哦,对不起,钟离兄弟,那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吧。”说着返回来也坐在梧桐树下。 “我说庞涓,寻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这么玩儿命的赶路,小心先没找到名师,倒是把自己身体弄垮了。”紫怡不无抱怨的说道,这个庞涓真是个疯子,从春天到夏天,只要听说哪里有名人,哪里有教授兵法的,便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可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找到的大多是些碌碌无为的,或者是虚有其表的,真才实干的一个也没有遇到。 紫怡本想要提醒他去找鬼谷子便成了,但是想想历史上庞涓和孙膑的恩怨纠葛,若是庞涓一生都找不到鬼谷子,说不定到没有这事情了。好几次到了嘴边的话便又缩了回去,可日日看他这般着急的,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庞涓的脸上不无忧愁:“都出来这许久了,还是没有找到名师,就算找到了,也不知学成需要几年。若是到时候我已经老了,无法骑马打仗的,怎么办?” 紫怡“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没有多大呢,到想到老了?日子还久着呢。” 庞涓仍然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本来以为只要出来,便能找到名师,学成之后,就可以一展抱负了,可是现在,半年都过去了,还是老样子,我——” “庞兄弟!”紫怡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很奇怪的,你盼着的,想着的时候,反而不来,你若是顺其自然,不强求,说不定便来了呢。” “可是,可是我等不及了,眼看着时间便这么流逝过去,我却什么都没有做,我便安不下心,总觉得自己是在任由着生命渐渐流逝掉。我知道,若是一个兵家在而立之年以前还是一事无成,这辈子恐怕也成不了事了。现在,我就只剩下十年的时间。”庞涓低头扒拉着地上的蚂蚁,蚂蚁被他拨的失去方向,在原地转圈。 “谁说要在而立之年以前?”紫怡扭头瞪着庞涓,“姜子牙多少岁的时候才认识的武王?要是照你这么说,姜子牙转世好几次都成不了事了。” 庞涓摇头:“我不能和他比的,小时候算命的便说我不是长寿的相,虽然能成就光宗耀祖的事业,但是命中却有躲不过的劫数,我只能和命争时间,在我的劫数到来以前,成就我的事业,达成我的理想!” 大早晨一直走到现在,紫怡已经很累了,现在一坐下便有些困,虽然庞涓说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紫怡却只能不停地点着头,神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庞涓半响不闻身边人的回音,回首去看,见紫怡已经是睡着了,微微一笑,也不叫醒,闭了嘴抱着膝抬首望着远方的天空。 夏日的天空,极蓝,湛蓝的天空上,远处飘着一朵云。白白的厚厚的,看的庞涓都有些眼花了,以为那云沉了下来,包裹住自己,自己的身体随着那云飘起来,飘起来—— 忽然觉得鼻头一冷,身子一沉,才发觉刚才竟然睡着了。额头上又是一凉,抬头看去,太阳早就没了踪迹,片片乌云压在头顶,凉爽的风一阵阵的吹过。 “钟离兄弟,快醒醒,要下雨了!”庞涓忙着推紫怡。 紫怡迷迷糊糊,抹着嘴角上淌下来的口水,嘀咕着:“天亮了么?” “快下雨了,找个地方赶紧避一避。”庞涓紧张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反映明显慢了不止一拍的紫怡花了整整两分钟的时间,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在哪里。 “要下雨了啊?”缓慢的,梦呓一样的说出一句话,惊觉额头一凉,那点仅剩的睡意马上消散的无影无踪了,紫怡一手抓起宝剑,跳起来便跑:“赶紧找地方避雨啊!我不要淋成落汤鸡!” 这次轮到庞涓发呆了,看着紫怡前一秒和后一秒天差地隔的反映,真是有些难以相信。 “钟离兄弟,等等我!”庞涓费力的将自己和紫怡的包裹背在身上,急忙去追赶紫怡的脚步。 夏天的雨,说来便来,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哗哗”的下起来,好在紫怡在雨下大之前找到一间破旧的屋子,两人才免了暴雨淋头的处境。 “轰隆隆——”天边一道闪电,接着一声滚雷便落在地上。 “哎呀,好在庞涓你醒过来的早,不然我们可就惨了,在那颗大树下,说不定会被雷劈中,现在便成了烤肉了呢!”紫怡嘻嘻笑着,丝毫不在意他们被困在柴房走不了的事实。 庞涓苦笑着应道:“是啊。只是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晚上可赶不到下一个镇子里了。” “赶不到便赶不到,怕什么?露宿也不是没有过,现在头顶上不是还有块儿遮雨的顶棚么?”紫怡笑道。 “钟离兄弟你可真乐观。” “我这个呀,叫苦中作乐的,要是总是发愁,人可是会老的很快的!” 第二十七章 破屋避雨 雨不停的下,越下越大,庞涓抱了臂膀在檐下来来回回踱着步,看着一点没有停止意思的雨,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沉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紫怡却不急,寻了一块儿干燥地方,继续补自己被打断的美梦。 时间一点点流逝,便算是雨停了,今日也是走不了的了。庞涓无奈,只得坐下。 紫怡抱着肩膀“咕喏”一声,天气热,她便只穿了一件衣服。现下下着雨,单薄的衣服不足以御寒,便觉得有些冷了。但是睡意正浓,却也懒得起来找衣服披上,翻了个身,蜷缩做一团继续睡着。 庞涓翻翻包裹,将里面不多几件衣服拿出来,给紫怡披在肩头,铺在身下,自己便仍旧是那一身单衣,依廊而卧。 雨点噼里啪啦狠狠的砸着年久失修的屋顶,有些地方就有灰尘扑簌簌落下来,庞涓心中不由担心这所破屋能不能坚持到明天,心中忧虑,更睡不着。反倒是紫怡,一副天塌下来大个子顶着的样子,安卧不动。 “叮咚,叮咚。”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漏水,干燥的地方越来越少。 “真是见鬼!倒霉透了!”紫怡不满的嘀咕着,再挪了第三个地方以后,紫怡也再睡不着了。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身上的衣服渐渐也被沾湿。 看庞涓一副只有比自己更狼狈的样子,紫怡反而乐了:“看来我们出门以前忘了看黄历了,今天一定写着不宜出行这四个字呢!” 庞涓皱眉道:“这般下个不停,东西都湿了,便是等到明天不下了,恐怕路上也泥泞不堪,一时走不得了。” “走不得怕什么?”既然身上衣服已经湿的够呛,紫怡便也不再躲,寻了一处漏雨稍微小些的地方,仰首看着那些滴滴答答穿越屋顶落在身上的雨点:“‘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在这般的天气下做梦,定然会梦到自己征战沙场吧?这样也满不错的。梦中的世界,真的很美妙啊!” 庞涓看着眼前的人一副一点都不急的样子,还有闲情逸致说笑,却也没了话说。任他是再急,老天爷也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天气的。“小心别被淋湿了,会着凉的。” 阴沉沉的天气越来越暗,想来已是日落之时。偶尔一两道闪电划过夜空,破屋里才能暂时明亮一下。轰隆隆的雷声想过,震得破屋四处灰尘飞洒。 “噼噼啪啪”的,破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向着破屋而来。 紫怡闻声坐起,笑道:“庞涓兄弟,我们又要有难兄难弟了。”话音未落,便已经又一个灰扑扑**的人推开那扇破门,冲进了破屋。大概是没有想到破屋里会有人,见到庞涓紫怡,微微愣了一下。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紫怡笑着挪了挪身子,给那刚进来的人空出一个干燥些的位置:“坐吧。” 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淋得透湿,头发也散乱了,半遮掩着面容,怀中抱着个包裹,也湿透了,正往下滴着水。 那人也不整理自己的衣服,拱了手作揖道:“二位,打扰了。” 紫怡笑道:“客气什么?我们也是路人,遇上这天气,进来避雨的。”看那人身上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正用手尽力拧着衣服,想要点堆火,一来烤烤衣服,二来也驱驱寒气。怎奈找了半天,这破屋里没有什么可做燃料的东西,空空荡荡的,看来是久没有人住过了。便在自己包裹中翻了半响,寻了一件还算干燥的衣服,递给正在拼命拧着身上衣服的人:“拧是拧不干的,这件衣服还算干些,你若是不嫌弃便换上,穿着湿衣服一夜可是很伤身体的。” “不不。”那人急忙摇手:“不好如此麻烦兄台的,能借地暂歇,已经很感谢了。” 紫怡笑道:“这般的客气干嘛?我能能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雨,便是缘分,帮忙也是应该的,你若是不接受,反倒是看不起我了。” 庞涓也道:“是啊,不必客气的,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那人见紫怡庞涓这般坚持,再推辞下去反倒不好,只得再次称谢,接过衣服,躲在角落里换下身上的湿衣,又将散乱的头发重新绑好,才出来。 紫怡刚才翻找的时候在破屋里发现一盏旧油灯,里面居然还存着少许灯油,便拿来点燃,那人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 紫怡眼前登时一亮。 清秀的五官暗藏华韵,眼神灵动内敛,眉宇间透着机智,唇边带着一丝微笑。看上去不过二十不到的样子,但是却带着一股处乱不惊安之若泰的气魄。只是消瘦的很,脸色也是苍白的。若说庞涓看上去是神采飞扬光彩照人的明珠,那么此人给人的感觉便是温润古朴厚重无华的璞玉。 天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俊美的容颜都给了男子,却给我这般一个丑陋的样子?紫怡心中不由得有些怨恨老天不公。 那人又是一个长揖:“多谢两位,两位恩德,小子永不忘怀。” 紫怡的目光依然凝结在那人的身上,恍然不觉他说的话。 庞涓看着紫怡又出神了,这种事儿自从他和紫怡在一起以后,不少遇到,已经见怪不怪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紫怡。 紫怡这才清醒过来,顿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了,不就是个漂亮点的男人,也没有倾国倾城了,至于看的这么没有形象,让人觉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好在破屋里光线黯淡的很,估计没有被察觉吧? “一件衣服而已,别说的那么严肃啦。”紫怡道:“快坐下吧,这屋子破的很,漏雨的地方多不漏的地方少,你若是再站在哪里,这件衣服也很快就要被淋湿了。” 那人再次谢过,才上前坐在紫怡身边的位子上。 “兄台这是要往何处去?”庞涓看到那人坐好,开口问道。 那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往何处去。”说着看了看自己那个被雨水淋得透湿的包裹,眼神中一片茫然。 “你不回家么?”紫怡奇怪的问道。 “我没有家,早就没有了。”那人极低极低的叹息一声。 紫怡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心知他是有难言之隐的,便也不再多问,只道:“这雨来的可是真凶,也不知谜能不能停,便是停了,怕也是满路泥泞不能走了。” 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外面不停的雨,不说话了。 第二十八章 缘分难遇 破屋里半天也没人说话,紫怡不免觉得无聊。但是那人一直不言不语的,看着门外发呆,紫怡却也不知道该怎样打破平静才好。 又过了半天,紫怡不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赶忙用手捂住。 “那二位这又是要去哪里?”那人突然发话了。 “恩,我们要去求学。”庞涓抢着答道:“可惜却一直遇不到明师,混混沌沌的耽搁了许久。”说着叹气道:“也不知何日才能寻得明师,心中焦急的很却也无用。” “寻师求学?”那人抬起头,问道:“不知两位想要学什么?” “兵法,谋略,天下!”庞涓道。 “兵法,谋略,天下。”那人重复着这三个词,身体渐渐挺直了,眼中的光芒被点亮了,在油灯下灼灼发光。 被雨点砸的噼啪作响的屋顶忽然传来一阵阵更加剧烈的响声,咚咚咚,响的震天,将屋内人说话声全部掩盖了下去。 就在破屋里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便看到几块亮晶晶的物事从屋顶的空隙中落下,接着,越来越多的东西倾泻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从屋顶上落下无数灰尘,整个屋子都发出吱吱拗拗令人牙酸的响声,已经可以看到房梁在慢慢倾斜,这所年久失修的屋子,眼看是支撑不住了。 还是紫怡第一个反应过来,拉起犹自在发呆的庞涓和那人,便往外面跑:“房子要塌了!快跑!”眼下哪里还顾得上拿包裹,三个人从满是灰尘的屋中刚刚跑到外面,便听的身后一声巨响,那破屋已经坍塌了。回头去看,一块足有二三十斤的冰块儿正砸在废墟正中。三人心下暗叫侥幸,若是再晚出来一刻,此时便是要压在那废墟之中了。 可是没了头顶一片遮风避雨的地方,夜又黑,天又冷,天空中还下着冰雹。这三人的样子就别提有多狼狈了,身上衣服**的向下滴着水,勉强用袖子遮挡着头顶,却半点用处也不管。 紫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便忍不住,越笑越是大声,指着两人,笑的都直不起腰。 两个浑身上下透湿的帅哥莫名其妙看着紫怡,又互相打量打量,想来自己的样子也比眼前的人好不到哪里去,终是忍不住,也一道笑起来。 倒塌的破屋前,三个浑身透湿,没处避雨的少年笑的仰天拍地的。若是此时有人经过,会不会认为他们疯了? 划过天边的闪电照亮了他们的笑颜,震天动地的雷响也没有能让他们清醒,仍旧笑的开心无比。 雨虽然还在下,冰雹倒是停了,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冰疙瘩,透亮透亮的宛如一颗颗天宫遗失的珍宝落在凡间。 三人挤在坍塌的破屋前仅剩的一小片空地上,互相依偎着驱赶着身上的寒意。熬了大半夜,雨终于是停歇了,鼻中尽是鲜香的花草气息。东方天空已经熹微,红日即将要破晓而出。 身上的火折火绒都已经湿透了,生不得火。紫怡第一个跳了出来,在废墟上开始刨自己的包裹。 庞涓和那个少年也上来帮忙刨着。三个人就像是土拨鼠一般,灰头土脸一身泥巴,**的趴在残垣断木上翻找着东西。 “噢,耶,我找到了!”紫怡一声欢呼,手中揪着一个泥巴团儿高高的举着,满脸的兴奋。不过兴奋马上便被沮丧代替了,所有的东西都成了泥糊糊的一团,不好好的清洗显然是没有办法再用的。 那少年仍旧不言不语的,翻找着自己的东西,终究是从一团烂泥巴里找到了,却也不见那少年脸上又多么高兴的样子,拆开包裹,便见里面稀烂的一大堆,早就看不出东西本来的样子了。 那少年看了看手上东西,似乎是在下着什么决心,半响,忽然手臂轻扬,他手中包裹已经带着那一堆东西飞出老远,落在昨夜下雨形成的大水坑里,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这,你也别太难过了,没办法的事情。”紫怡安慰道。 少年反倒是一脸释然:“我早就想要离开了,给别人做仆役,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日子,既然这次东西毁了,回去也是得不了好处去的,反倒是让我下定决心了。” 紫怡虽然是听明白了些,却还是一头雾水的,有心想要问个明白,却见那少年整整衣衫,长揖为礼:“敝人当下还有些事情要做,改日若再得相逢,今日之事,定不忘怀。”说罢转身便走。 “他日?还有的见面么?”紫怡急急问道。 少年回头微笑:“既然次日能有缘于此处在同一屋檐下避雨,他日定然还有缘再见的。” “缘分么?”紫怡重复着,若有所思,半响,忽然想起什么,冲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喊道:“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少年已经去的远了,转了个圈儿,不见了身影。 呵,这一夜,还真是热闹的紧啊! 紫怡避过了庞涓,找了一处隐蔽地方清洗自己一身的污泥。钟离春的身体虽然较同龄女子发育有些慢,但是第二性征也已经显现了,胸前两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经初具规模,以后女扮男装要更加小心才是,紫怡暗暗警告自己,要注意保持距离啊! 将那些沾满了泥巴的物件洗干净晾干,已经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紫怡和庞涓肚子也饿得咕咕作响。匆匆将那些半干不湿的衣服物件收起来,向着下一个距离最近的镇子出发。 填饱肚子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霸王餐 满满一海碗的粟米,紫怡闷头大吃,噼里啪啦的筷子敲击着碗沿,抬起头将菜倒了一半进饭碗,继续埋头大吃。别说淑女形象了,便是一个有些教养的人也不该像她吃的这般难看。 紫怡这般旁若无人的吃东西,反倒是叫庞涓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肚子里也饿得很,庞涓依然是一手扶了饭碗,斯斯文文的吃着碗中的饭菜。 紫怡抬起头,嘴角还粘着几颗米粒,下巴上还沾着一片儿菜叶,口中含着饭,含含糊糊的道:“我说,饿了便要吃啊,你这般吃的斯文,还没吃饱,便饿死了!” 庞涓带着一丝尴尬道:“钟离兄弟,旁人都在看咱们呢。” 紫怡瞪大眼睛四周一扫,旁人赶紧低下头继续吃饭。刚才这个佩剑的青年一进门便大声吼着要饭,菜还没有端上来便扒拉着啃干饭,噎的干瞪眼却仍旧向着嘴里倒饭。倒是与他一同进来的另一个少年,不仅模样比他俊美些,吃东西也斯文的多了,人们都在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同行呢? 待见紫怡瞪大了一双眼睛,凶神恶煞般的扫视过来,人们吓得赶忙收束原先注视着两人的目光,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饭食。 “进来便是要吃饭的啊!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你吃的太斯文了些,哪里还有个男子汉的样子!”紫怡呼哧呼哧的喘着刚才被一口噎住没缓过来的气儿,声音震天响。紫怡这是在极力的效仿着自己的那个丑爹,让自己女扮男装的更像一点,倒也不是专门的凶悍粗野。 庞涓马上不作声儿了,低头闷声吃着饭菜,等到两人都吃饱了,紫怡到腰中一摸,脸色大变! 庞涓觉出紫怡神色不对,正要问,便见紫怡低了头探过来:“庞涓,你身上还有没有盘缠了?” 庞涓抹抹腰间,摇摇头,道:“不是一直都是你收着么?” 紫怡做了个鬼脸,道:“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呃,这——”庞涓的脸色也不对了。 店主看到紫怡庞涓这里吃完了,有心上来收拾收钱,但是惧于紫怡刚才露出的凶悍,怯怯的在一旁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紫怡用自己身子遮住旁人目光,向着庞涓指了指店主,道:“你是想给他留下来干活儿抵帐,还是把咱们身上的东潍部抵押在这里?” 庞涓眼睛瞪大了:“咱们便这么一点东西,全抵押在这里,你我二人怎么过活?” “那就是留下来干活抵帐了?” 庞涓为难道:“那不知又要耽搁多长时间。” 紫怡阴险的一笑:“既然这样,那就听我的吧!平时你走路不是蛮快的么?我都追不上,跑起来应该也不慢的说,把平时的劲头都拿出来!”说罢伸手一推,将桌子推在一旁,从地上站起来一手拽着包裹,另一手抓着庞涓便向外走。可没想到紫怡拉扯的急,庞涓非但没有起来,倒是一头摔倒在那里。 那店主见状,顾不得刚才心中的些许畏惧了,上前阻拦:“二位,饭前还没有付呢。” 紫怡冷哼一声,“唰”拔出青铜剑,亮晃晃的剑身在老板眼前晃悠着:“我身上的刀币半途中丢了,要不这么着,我将这把剑抵给你可好?”说着还用那剑锋在老板面前比划来比划去的。 老板胆怯了,道:“这——这不大好吧?” 紫怡将那剑伸平,架在老板的肩膀上:“怎么,怕我这剑不值钱?我这可是祖传的名剑,怕是卖了你这店也抵不了这剑尖的一个小脚儿,如今我抵了一顿饭去,不行么?” 老板双手乱晃,更是惧怕:“不敢不敢,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收!” 紫怡慢慢的收回剑,“唰”一声送回剑鞘,拍拍手,傲慢的道:“那我身上可再也没有能抵了饭钱的东西了,要不先欠着你,等我弄到了钱再给你。” 那老板只有苦笑,自己这店开在驿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那般的多,谁知道对方以后要去哪里,哪儿还有要回来的份儿。可是看眼前这主儿可不是个惹得起的,別惹得性发,将自己这个小店也砸了,只好赔上笑脸,道:“二位走好。” 紫怡拉起庞涓,晃着腰间宝剑,一步一摇,走出了那间草庐。等到估摸着后面人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才一阵狂奔。 “呼——吓死我了!”紫怡抚着胸口,不无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好不好的怎么在那个时候摔倒,刚才差点便要跑不出来了!” 庞涓有些奇怪的看着紫怡:“可是你刚才那样,很厉害的啊,我看着都觉得怕。” 紫怡忍俊不禁,笑道:“那有什么好怕的?我是硬装出来的。” “旁人那样我到不怕,只是见你那样,觉得——觉得有些别扭。”庞涓小心翼翼的找寻着形容词,“很不像是平时的你。” 紫怡拍着庞涓的肩膀,笑得打跌:“没想到连你都吓得住,我的演技有那么好啊?刚才我心中可是跳的厉害的,毕竟是咱们没钱给人家,咱们没理啊,若是那店主坚决不让,我可是没了办法,总不能真的动手吧?若是让爹爹知道了我欺压弱小,还不得把我拆了?” “爹爹?”庞涓从未听紫怡提起过他的父亲,带着些好奇问道。 “是啊,我爹爹,他原来是将军来着,后来当将军当的不耐烦了,心中又思念我娘,就回家乡去找我娘去了。”紫怡说道这里,微微有些伤感:“我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样了,不过有爹爹在,一定没事儿的。我爹爹不光功夫好,也会医术,很厉害的。哎,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去见我爹娘,爹爹一只是希望我做英雄,像他一样征战沙场的,可是我是个——”紫怡说到这里,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将自己是个女子的事情说出来,赶忙收口,道:“庞涓兄弟,你想什么呢?我怎么看你从刚才开始便是有些心神不定的?” 庞涓被紫怡一言惊醒,道:“钟离兄弟,刚才我在草庐里听别人说,兵圣鬼谷子便在鬼谷隐居,若是能找到他,求他收我们做弟子学习兵法谋略,我们的理想很快便能打成了!”说着一阵狂喜,摇晃着紫怡的肩膀。 紫怡有些愣住了,半响强笑道:“你知道那鬼谷在何处?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做不得准。” 庞涓一脸的坚毅:“既然知道了,不去找寻怎么行?” 紫怡心中一沉:这么快,便走上了历史的道路了么?庞涓终究是要是从鬼谷子,学习兵法的啊! 第三十章 齐国临淄 紫怡清了清嗓子,用非常正式的语调道:“庞涓同学,你忽视了一件事情!” 庞涓从来没有听过紫怡用同学这个称谓,带着好奇看着紫怡:“钟离兄弟,何事?” “我们,没有盘缠了!” 紫怡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庞涓:“就算鬼谷子再好,找到他是顶顶要紧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情比这个还要紧,就是我们要想办法弄到盘缠。刚才那样的事情,你不想再来一次吧?” 方才没钱结账的困窘还在庞涓心头萦绕,他自然不想要再来一次,连忙摇头。 “那就好了。”紫怡拍手道:“据此两百里,便是齐国都城临淄,我们先去临淄,看看能不能弄到些盘缠。而且昨日暴雨,失了不少物事,还要添置些东西,才好再走啊!” 庞涓思索一下,终究还是点头应了,不请不愿的跟着紫怡一道向着临淄方向走。 庞涓不乐意这么耽搁时间,紫怡心中更不乐意现在这样为了些许盘缠发愁的日子。凭什么人家穿越都是光彩照人,倾国倾城。而且总有花不完的银子,银子总是会送上门来。自己就偏偏拖着庞涓这么个好面子还浪费钱的家伙呢?搞清楚,自己不是开慈善会的! 虽然心中这么嘀咕,紫怡还是时时回头,小心别让庞涓落的太远跟不上自己。 走了半天,日头已经西斜,肚子又饿了,叽里咕噜叫的人心荒。 紫怡舔舔嘴巴,想要像刚才那样故计重施,再吃一次霸王餐,可是越靠近临淄,人越多了,计算了好几次,终究是有些心虚,又怕遇上个强悍的掌柜,晃悠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能入了饭馆,此时天已经黑了。 紫怡恨恨一跺脚:“没了钱我还真的饿死了不成!哼!”说罢一手拉着庞涓便向前冲,路边飘出的食物香气诱惑着紫怡,紫怡气的扭过头不理,一路向前,离开大道,转向偏僻无人走的小路。路边杂草丛生,灌木盘桓,一看便是久没有人走过,早就荒芜了。 紫怡拔出腰间长剑,口中小声嘀咕着:“奶奶的头!我不会功夫的时候都能捉到兔子下菜,现在会了功夫,还有弄不到糊口东西的道理!” 庞涓在远处跟着,看着紫怡凶神恶煞一般握着三尺长的青铜剑,凌厉的剑锋随手一挥,一排长得茂盛的荒草便被齐齐剃了头。庞涓虽然明知紫怡不会冲着他来,但是还是有些害怕,不敢走的太近。 草丛中有东西动了动,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蹦了出来。也是活该这只白兔倒霉,正好碰上紫怡现在凶神附体,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是能吃进嘴里的东西,眼前这个黑脸膛粗眉毛的人都会剁巴了下口的。 白兔大概也察觉到周围有杀气,后腿一蹬便跳出两米开外。紫怡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腰身轻转,剑锋斜扫,荒草就只剩下个头儿,那野兔的藏身之处暴露无遗。 野兔再次起跳,身体在空中摆出优美的曲线,紫怡剑锋转向,从下倒上反劈一剑,那野兔已经分作两截,鲜血飞洒了一地。但是跃势未消,仍旧向前飞了半米,才落在地上,两截的身体仍在抽搐着。 庞涓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尚且没反映过来该如何,饥火上升的紫怡却也管不得那许多,拾起野兔用那把据说是上阵杀敌的将军之刀改铸的剑——杀兔子,剥皮开膛,又用泥土包好了埋在地下,上面生上一堆火。过不多久,扒开火堆取出,将已经被烤硬的泥土外壳剥去,里面便是热腾腾的兔子肉。 两人顾不得烫手,你扯我撕,不一会儿便将这只野兔分食一空,摸摸肚子还是觉得有些不抱,天色却更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更别提捉兔子,也只好这么半饱半饥的在野外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起赶路,在太阳升上中天以前,已经到了临淄。 临淄和大梁相比又有一番不同,紫怡打听清楚了将军田忌的府邸,一路直奔着便过去了。 “砰砰砰”紫怡用力砸着将军田忌的门:“开门,我找你们将军有事儿!” 门缓缓拉开,衣饰光鲜的侍从看了看紫怡的一身旧布衣,爱理不理的道:“我家将军出去了,有事儿下次再来吧!也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空见你。” 庞涓带着些厌恶看了看那看不起人的侍从,拉着紫怡便要走:“在这里呆着干嘛,我们直接去找将军!” 紫怡就地一坐,做无赖样:“我不走,我便在这里坐着等着,不是都说将军爱惜人才么?怎么却是这般傲慢对待别人的?” 那侍从有些不耐烦,却也不愿门前坐着两个衣衫破烂的人,皱眉道:“来将军府的都是身有一技之长的,你们且有什么能耐,却来说说看。” 紫怡腾的站起,用眼角撇着侍从:“就凭你,还不配来问我!” 庞涓又拉紫怡,“既然你认得将军,直接去找他就好,何必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多费口舌?” “可是我不认识将军啊?不在这里等着去哪里找?”紫怡很是奇怪。 “呃——你不认识?”这次轮到庞涓傻眼了,“那你来找将军干嘛?” “借盘缠啊,向他借点盘缠,我们好继续上路。”紫怡说的自然而然,好像天经地义一般。“他不是招揽人才么?” 庞涓有些头大了,眼前这人有的时候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将军既然不认识我们,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学成,不算是将军要的人才啊!” 庞涓虽然将语声放低了,但是紫怡仍旧粗着嗓子,她说的话那侍从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上前,双手叉腰道:“哪里来的叫花子也往将军府门口跑了,快走快走!别找打!” 紫怡一瞪眼:“老子就不走了!你奈我何?我偏要在这里等着你家将军!” 第三十一章 田忌将军 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缘分这东西,可是奇怪的紧。 就在紫怡赖在田忌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可巧不巧的,便遇到了一个熟人。 紫怡看着那个前天和他们一同破屋避雨的少年从远处走过来,也是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同时发问。 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有些腼腆的道:“离开的时候急匆匆的,居然都忘了将衣服还给你们,真是粗心的很。” “那没有关系啦!”紫怡摇摇手,“倒是你说要处理些事情,也办的妥当了?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少年摇头。 紫怡哈哈大笑着拍着少年的肩膀:“我们还真是有缘的很呢!” 那衣饰光鲜的侍从看着紫怡和另一名布衣少年旁若无人的说话,早就将自己忘在一旁,不由有气。又不想让这几个衣衫破烂的人站在将军府门口太久,上前做驱散状:“走走走,别都聚在这里,去别的地方去!” 那少年一拉紫怡便要避开,紫怡一梗脖子:“我偏要在这里,今天不见到将军,我便不走了!” 那少年看了看紫怡,问道:“兄台见将军何事?” 紫怡咧嘴笑道:“我是来要盘缠的!” “呃——”这句话在少年身上产生的效果比在庞涓身上还大,跑到将军府来要盘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人是不是有些脑子不正常? 远处传来车轮声响,一辆马车出现在大道中央,车上坐着两人,宽衣帛带。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车上人看了看紫怡等三人,那侍从见马车来,急忙上前,卑躬屈膝道:“大人回来了,这里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小鬼,我速速将他们驱散了。” 车上坐着的正是田忌,他瞅了一眼车下三人,都是年纪很轻的少年人,其中一个抬头看着自己,眼神中是挡不住的羡慕渴望。另一个看上去年岁稍微小些的少年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也没有抬头看自己,只是默默平视前方。三人中个头较低的黑脸少年仰首看着自己,好像有些不满,他腰上还配着一柄长剑,剑柄上刻着古朴的花纹。 田忌看到少年腰中佩剑,心中一动,阻止了那侍从,道:“少年人,你腰中的剑可让我一观?” 紫怡看田忌还有些将军气派,不似那般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便也客气了很多,伸手将腰中长剑拔出。剑光闪烁,青锋刺破阳光,凌厉的杀气脱鞘而出。 田忌看的来了兴致,站在车上继续道:“少年,你会剑术?能否让我一看?” 此时将军府中人已经听说此事,食客们都出来看看这时一个什么样的人,非要见到将军才罢休,待见到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心中便有些失望,心想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罢了。 紫怡将长剑插回剑鞘,傲然道:“将军大人,我不是来这里给您表演的!” 田忌听他这般说话,倒也不恼,道:“谁都知道我是个爱惜人才的,招揽天下名士于此,你也是想要来投奔我的么?” 紫怡摇头道:“不是,我是来请将军大人资助我们些游历的盘缠而已。”他说这话的时候磊落大方,那些从将军府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捂嘴笑了。 田忌道是觉得这人有些有趣:“我的门客都是身有绝技的人才,你有些什么本领呢?” 紫怡仰首看着田忌:“将军大人的府中,不过大多是些混吃混喝的人,便算是有些人才,也不过是些下等人才,上上等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说罢唇上浮出一丝微笑。 庞涓看紫怡越说越是放肆,有些担心他的处境,赶忙插嘴道:“将军府上也有些厉害人物,钟离兄弟怎么能说没有呢?” 紫怡转头向着庞涓答道:“那些人,顶多也便算作中等而已,比常人稍微有些本事,却也算不得什么顶尖儿人物,没什么稀奇的。” 田忌此刻到被这少年的话语吸引住了,不知道这样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究竟要讲出些什么话,便道:“你说我这里没有顶尖儿的人才?恐怕不见得吧?若论武功,我这府中人物比你厉害的便不知道有多少,齐国首屈一指的剑客也有。若论韬略,有名望的人也不少,却敢说我这里没有什么顶尖儿人才?” 紫怡冷笑一声:“井底之蛙望天,便以为自己拥有了整个天空了呢!” 她这话一出,田忌脸上便有些难看,两个门客已经忍不住,拔出剑便冲着紫怡而来:“你敢口出轻言,辱没将军?” 庞涓一转身想要护在紫怡身前,没想到紫怡动作比他更快,一把将他推开三步开外,转身拔剑,剑尖轻颤,分别点向两个冲过来的剑客,听得“啪,啪”两声,地上落下两柄剑,紫怡的剑已经收回剑鞘。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旁人便只看到寒光一闪,耳中已闻两人的轻呼声。 那两个剑客也非等闲之辈,一招落了下风,同时上前,用脚尖挑起剑柄,刹那剑已经重回手中,又向着紫怡而来。紫怡侧身避过,这次居然并不还手,只是抱肩看着冷笑。 那两人又要攻来,田忌喝道:“住手!” 接着下车走到紫怡身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不假,这一手剑术,果然厉害,英雄姓名,能见告么?” 紫怡对着田忌双手抱拳做揖道:“敝姓钟离,名春。” “好好,钟离兄弟,里面请。”说罢作势请紫怡进将军府。 紫怡摆手拒绝道:“将军府我是不敢进的,不然这几位兄台还不知要怎样恨我呢!”说着抬眼示意那些站在将军府门外的,田忌的门客。此言一出,那些门客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有两个欲要拔剑上前。 田忌一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道:“我这将军府,只要是英雄豪杰,人才谋士,但凡身有本领的,都可以进得的。” 紫怡听罢,做揖道:“如此这样,多谢将军了。”说罢携了庞涓和那少年的手,一道进了将军府。 第三十二章 十年赌约 “所谓人才呢,也是分等的。”紫怡手中抱着酒樽款款而谈,说的兴致盎然。看看酒樽中琥珀色的酒,仰头饮下,砸吧着嘴巴,闭上眼睛美美的叹了一口气,道:“将军是养尊处优的人,不知道这路途上的难处啊,哪里有这般的美酒呢?” 站在田忌身旁同田忌一同乘车而来的那人有些厌恶的看着紫怡,看的庞涓是浑身不舒服,跪坐在地上,拘束的很。紫怡倒是丝毫不介意,从身前几上扯过一块儿肉,又为自己斟满了酒,才继续道:“便如那般会些奇巧之计,肚子里有些半通不通的道理的,那是人才中的下等,比常人也就强那么一些,也许有时能真的能顶上事儿的,但是不能用的长久。”说着,塞了一块儿肉到嘴里,用酒水送下去,满意的舔着嘴唇,这些天对肚子的亏空算是补上了。 “那中等的呢?”田忌问。 “中等的人才,胸中有些谋略,有些手段,能安定一方,遇上些事情也能靠的住的。”紫怡说道,指着室中的连枝灯,“便如这室中的明灯,纵然无法照亮全部,却也可给一方带来光明。” 紫怡说道这里,微微顿了顿,不等田忌发问,继续道:“所谓那些顶尖儿人才,是人中龙凤,得一人,便可以得天下的,可遇而不可求。比明珠宝玉更珍贵,比宝剑更难求的。”说罢微微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聚在门外的那些田忌的门客,笑道:“钟离大胆揣测,将军的这些所谓人才,其中可有一两个中等的?恐怕大都是那些稍微会些剑术,有些半通不通道理的人吧?” 紫怡这话可是捅出篓子了,本来那些门客门便是愤愤不平的,待紫怡这么一说,也顾不得将军禁令,纷纷冲了进来,文的便要和紫怡论断,武的拔出剑便要比试。紫怡安坐不动:“将军大人便是这么约束手下的么?若是上了战场,有这么些个受不得激,又不遵从命令的,战场上怎么打胜仗?” 将军田忌毕竟也是带兵打仗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点头,摆手道:“诸位莫急,退下。” 紫怡心中暗自好笑,却也不由得紧张,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她根据书上写的那些,胡编乱造出来的。而故作怪放诞之态,不过也是她觉得有才华的人一定很怪,怪人才能一下子吸引住别人的目光。虽然表面上表演的似模似样,心中却有些打鼓,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行不行得通。 “那依照你说,这样的人才去哪里找?在哪里有?” “将军大人,这样的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啊,我已经说过了。不过既然将军大人求贤若渴,这样的人才将军大人终有一天会得到的。”紫怡说着点着头。 田忌莫名其妙的道:“这样的人才在哪里?你说出来,我去找便是,定要将人请来了。” 紫怡摇头,用袖子蹭了蹭油腻腻的嘴巴,道:“将军大人可见过种地的农人?种子播种下去,便要在规定的时间来采粟,早了,尚未成熟,晚了,便不能吃了。此刻时机未到,强求不得的。” 田忌脸上有些不愉之色,心中嘀咕这几个人不是来耍我的吧?可是刚才看这黑面少年展露剑术,的确是一绝,他手上的剑一看也是大有来头的物事。想来另外两个少年和他同在一处,也是有些本领的。来他这里投奔的人多了,自然也有喜欢大吹一气,满口大话的家伙,他到也不恼,总之不过是多添几双筷子的事情。只要天下人都知道他田忌好招纳贤士,还怕真正的能人不来? 紫怡看着田忌脸上有些不信的神色,淡淡的道:“将军大人想来是将我们几个当作只会说大话的人了吧?这样吧,钟离愿意和将军大人打一个赌,十年之内,将军大人定然能得到平定四海,战无不胜的贤士。钟离春愿意拿手上宝剑做赌注,将军大人的赌注随意便是。” 田忌来了兴头,道:“好,我拿百金下注!” 紫怡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将军出手如此大方,想想他曾经用千金赌马,百金却也没什么奇怪的。“将军大人赌注下的大了。”紫怡笑道:“钟离的这把剑,可值不得这么许多,将军大人以十金下注便可。” 田忌摇头道:“你这柄剑,未出剑鞘便已经带着隐隐杀气,出鞘之时,杀气却又内敛,锋利无双,柔韧有度,便是百金,怕也是说的少了。” 呃——紫怡没想到自己的丑爹居然给了自己这么一把好剑,原先以为不过是锋利些坚韧些,却没想到有这般好。 “好!此刻钟离便将剑留在将军这里,十年之内钟离必然再来,若是那时将军没有得到那样的人才,便算是钟离输了。若是钟离不敢再来,自然也算钟离输了。”说罢起身离席便要走。 “等等!”田忌道:“来人,去取钱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碰来几案,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排金条。 “钟离兄弟,此刻我先预付五十金,若是那时我得到了那样的人才,定有重谢。” 紫怡也不推辞,将那些金条一条条收入囊中,拱手告辞,庞涓和那少年跟着他也一并离开。 “将军,我看这个便是个来骗钱的家伙!”将军身边那华服人愤愤的道:“将军就凭一把破剑,便给了他五十金,太便宜他了!” 田忌捧着那柄剑,小心的抽出来看着,道:“你不懂,这剑哪止百金,是无价宝物,便是百里城郭也不定能换的到,此人定然也是知道这剑的价值的,却仍然大胆和我一赌,定非凡人。况且那一手剑术,出手如风,你见过几个人有那般身手的?” 第三十三章 三人结义 “钟离兄弟,你怎么不要剑了?” 紫怡晃晃手上的革囊:“一把剑,换五十金,不少啊。” “可是那剑不是你祖传的么?不要了?” 紫怡笑得贼兮兮的:“既然现在不大用到那剑,先换了钱再说。而且谁说我定然会输了那赌注的?” “那你干嘛非要去将军府,让别人以为我们是要饭的。” 紫怡皱眉:“除了将军府,哪里还能给的起这么大的价钱啊?”抬眼看到那少年,招手道:“我们真是有缘分的很,上次听说你也想要外出游历学习,如今俗事已了,我可以请你和我们一同上路么?”说罢也不管人家同意了没,拉着人家的手便走,还高兴的说道:“嘿嘿,这下我们仨能顶一个诸葛亮啦!嘿嘿嘿,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人一起走才好玩儿嘛!” 紫怡今日一下子到手这般多的钱,高兴的都有些忘形了,他奶奶的,终于也有钱一回,口袋里满满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道:“这样吧,既然我们三个这般有缘,又能一同去求学,不如我们结拜如何?也仿照一下桃园三结义,嘿嘿,就是这样,这个主意不错。” 那两人听紫怡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倒是有一半听不懂,不过最后说要结拜,还是听懂了的。一时有些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已经见紫怡遍地的找东西。 “没香,就找两颗草,也能代替的。”紫怡口中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遍地找草。“好了,找到了!”紫怡高高举着手,手上赫然握着三根长短不一的草,在风中微微的摇晃着。紫怡侧脸趴下将那几根草从根茎处啃断,拿到两人跟前,一人分了一根,自己手中拿了一根。 两人看着紫怡,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很是纳闷。 “来来,我们结拜吧,就在这里。”紫怡得了钱,高兴的也不管别人听懂没,拉着两个人便跪下了,“来来来,先排次序,说说你们的生辰。” 两人已经被紫怡现在这种狂热的状态搅的晕头转向,倒也明白了些紫怡的意思,心想此后一同外出求学,终日相处,三人又都是无亲无故的,若是结拜了有个相互照应也很不错。而且相互间经过那一夜破屋避雨,也有了些知己之意,便同意了。 “对了。”紫怡不等两人报生辰,便问那少年道:“我倒是忘了一个顶重要的问题,上次便想要问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少年有些腼腆的低头,道:“敝姓孙,单名宾。”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把满心躁动一下子浇灭了,紫怡差点一下子坐倒在哪里,孙宾?孙膑! 原来这庞涓孙宾此刻便认识了! 自己还傻乎乎的攒着人家结拜! 怎么不知道早点问名字,怎么不早点反应过来。 紫怡暗叹,历史,真的是巧合的很,那么一个恶劣的天气,偏偏不是别人,便是孙宾进了那个破屋。而今日在街头遇见的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孙宾。 “钟离,你怎么了?”庞涓看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紫怡现在忽然没了动静,有些担心的问。 “呃——没事儿。”紫怡定定神,向孙宾道:“敝姓钟离,名春,这是庞涓,自此而后,我们便是兄弟了,同生共死的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有背叛兄弟的,不得好死!”原来此刻紫怡想清楚了,既然发生的事情不可更改,不如想办法避免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若是庞涓孙宾的关系能很好很好,亲如兄弟,以后定然是不会做出背叛兄弟的狠毒事情来。 报了生辰,庞涓最大,孙宾小两岁,倒是紫怡最小,比庞涓小了四岁,比孙宾小两岁。 看着两人笑吟吟的喊自己“弟弟”,自己还得喊那两人“哥哥”,紫怡便觉得很不爽,自己在现代的年龄可比这两个黄毛小子大多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人家也是现代人的老祖宗了,叫一声“哥哥”也不算是十分吃亏了的,心里上也就平衡多了。 “钟离弟弟,当时你怎么把剑留下就走呢?不担心拿不到钱么?”孙宾扯了扯钟离的袖子,小声问道。 孙宾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腼腆害羞,他皮肤本白,再加上眉目如画,倒是让紫怡看傻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般俊美的男子,却也有如同自己一般丑陋的女子,这么帅,若是放在现代,早就是偶像明星了吧? “三弟?”孙宾见紫怡不答,瞪直了眼睛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低头仔细看过又没有,再次开口问道,脸却更红了。 “呃——”紫怡一激灵,骂自己一句花痴,答道:“他是将军啊!有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他白白拿了我的剑,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在他的门客面前也交代不过去的。而且我那剑也不是什么破东西,他自然要给的多些。” “可是,若是你输了,祖传的剑不就拿不回来了?” “谁说我会输了?这个赌局,我准赢的!”紫怡自信满满。 孙宾却更加糊涂了,问道:“十年后的事情你也能算得出来,你是术者么?” “不是,我可比术者准确多了呢!”紫怡咧嘴笑道。 庞涓插嘴道:“他的话啊,你便只能听得一半,若是都信了,可就真的要晕了。咱们这个三弟啊,每天不知所云的话比正常话说的要多一倍呢!” 紫怡撅嘴扭过头不理庞涓,生气的道:“哼,有了二哥,便开始嘲笑我了!以前我说的话你不是也满相信的么?” 庞涓笑道:“我不是怕你把孙宾误导了么?” 紫怡瞪着眼睛喊:“我说便是把人家误导了,你说便是引人走上正途了?脸皮太厚了点吧!别跑!你给我站住!”说着撒丫子便去追赶跑的远远的正笑得打跌的庞涓。 第三十四章 山中有鬼 身上有了钱,办起事情来便容易了很多,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三人一路上有车坐,又能住上驿馆。吃的好了起来,虽然路途上不免辛苦,孙宾原本孱弱的身体却渐渐健壮起来,身上长了肉,脸上也有了血色。 两月之后,终于入了卫国,鬼谷,也便是云梦山,又名青岩山,鬼谷子的隐居地便在此处。原以为入了卫国,很快便能到鬼谷,便算一时找不到鬼谷子,费些心思,定然也能寻到的,没想到一问,居然没有一人愿意带路引他们进山的。他们三个没有一个熟悉道路,却是犯了难。 那老伯看三人焦急的样子,劝道:“我看你们三个小年轻的,不懂得深浅,偏偏要入这青岩山,你们知道吗?这山为啥叫鬼谷啊?那是里面闹鬼的!我们本地人都不敢进,连那些大胆的猎户,进了几次也都让吓破胆了。我看你们仨还是省省吧,别惹得恶鬼缠上了,那就没的救了!” 这话一说,庞涓孙宾脸上都有些惧怕的神色,紫怡却是不怕。她来自未来,自小受的便是唯物主义教育,哪里信那些鬼神之说,不过听老者这般说,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的,便问道:“老伯,这山里究竟是怎么个闹鬼法儿?您能给我们说说么?” 老伯摇摇头,叹道:“还真是倔脾气,也罢,就给你们讲讲,让你们消了这进山的心思。” 老伯盘腿坐下,分别给三人用粗糙的瓷器盛了水,才开始讲:“几年前,有几个打柴的进山,正打着柴,便看到在鬼谷崖上有一个白影一个青影一闪而过,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后来进山的人总是能看到影子,有时候是白影,有时候是青影,鬼谷崖那么高,根本就没人能爬上去,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后来又来了个有修行的术者,说此地阴气太重,有树木遮蔽常年不见阳光,极易集聚阴气。还有些猎户不信,进了两次,次次都看到那鬼影,这般便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说到这里,老者在秋风中打了个寒战,有些惧怕的遥遥望着远处云雾缠绕的青岩山,又紧张的四处打量一番,似乎那恶鬼此刻便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般。 紫怡站起来,拱手称谢:“多谢老伯了,可是我们定要进山的,若能保的命出来,一定再来找您。”说罢从革囊中取出几枚刀币:“这是我们的水钱,多谢老伯招待我们。” 那老伯连连推辞:“不过就是几杯水,不值得什么的!还用的着给钱,成什么了?” 紫怡不管,硬将钱塞进老伯手中,老伯极力推辞,紫怡将钱扔在席子上,拉起庞涓孙宾便走,遥遥的道:“老伯,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等到我们几个下次再来,你招待我们好了。” 那老伯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摇头叹道:“哎,年轻人,还真是莽撞的很,不过倒是有些勇气呢!”说着仰头遥望远处,“老家伙,能做的我可是都帮着你做了,这几个年轻人,你自己对付吧!”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喃喃自语道:“这几个人,够他头疼的了!” 一条狭长而阴森林中小道向着深谷曲折蜿蜒而去,沟壑深绝,地势陡峭,崖上古木参天,枯枝遍地。虽然已是正午,山中却是阴风飒飒,幽气森森,风吹冷意,谷中不时有袅袅烟雾升腾,偶然还能听闻几声凄厉的鸟叫,山谷中不带一丝儿人气。 遇到这般环境,紫怡虽然不信那些鬼神之说,心中也是有些惧意。一直走在前面的庞涓脚步也慢了下来,时时四顾,一脸紧张。孙宾走在紫怡身旁,伸手握住紫怡的右手,两人都能感到对方的手又冷又湿,还有些瑟瑟发抖。 紫怡咽下一口唾液,努力平复着自己碰碰乱跳的心脏,给自己打气:“这有什么好怕的,世界上是没有鬼的!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向前走,别停步,继续走,你一定行的!”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孙宾的手掌,紫怡忽然加快了脚步,走到庞涓身旁,努力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庞大哥,你走那么快干嘛,二哥身子不如你的好,都快要跟不上了呢!你三弟我可拖不动他,要不你背着他?” 庞涓回头看到已经有些喘气儿不匀的孙宾,笑道:“是我走的快,我有些心急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紫怡咧嘴一笑,道:“好!”说罢取下肩头包裹往旁边一扔,便坐在地上,孙宾跟着坐在他身边,唯庞涓仍然绷着身子站着。紫怡作轻松状招呼着:“你不做下来休息一下啊?站着多累呢!” 庞涓一直紧绷着的脸松了松,两个嘴角向上弯了弯,想是要做出个笑脸来,却没能做成,也坐在紫怡身边一块空地上。他刚一坐定,便听得身边长及半人高的草丛中“嗦嗦”响了几声,一个白影“呼——”一声窜出来。 紫怡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逃开好几步,尖声大喊。紫怡手中还握着孙宾的手掌,这一下将孙宾也扯倒了。 庞涓也是吓得不轻,一声惊呼半倒在地上,向后尽力挪动着身体。 紫怡觉着有人牵动自己的手,才看到被自己带倒在地上的孙宾。 “只是一只兔子而已,别怕!”孙宾小声说道。 紫怡定了定神,仔细一看,果然,一只白兔站在小道中央,抖动着三瓣嘴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眼前三人,又泰然自若的钻进了荒草中,没了踪迹。 “他奶奶的一只兔子也敢装神弄鬼,老子宰了你!”紫怡拔出腰间的剑作势便要冲上去。 她那柄青铜长剑放在将军府以后,她又买了一把剑,虽然比起原先那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远了,但是杀兔子之类的做起来倒是更顺手些。 那兔子早就窜的没了影儿,枉紫怡气得原地跳了大半天,那兔子也没有再冒出来给她杀了让她消气。 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三人心中那些紧张反倒散了些,休息一阵,又继续向前走去。 第三十五章 崖下考验 林中道路繁杂纵横交错却偏偏又不是那么明晰,三人绕来绕去,走了不少冤枉路。 绕过了无数弯道以后,紫怡脑中才恍然浮现出原先学过的在森林中辨别方向的知识。辨明方向,不断深入,渐行渐远,却见林木减稀,花草茂盛,眼前豁然开朗。阳光透过顶上树叶倾泻而下,驱散了寒冷阴翳。三人精神不由一振,纷纷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绕过一片成熟的野果林,眼前便拔地而起一座山峰,仰头而望,山峰高耸入云,山腰处有一片平地,蔓延很远。 紫怡考虑着道:“我想这便是那位老伯说的鬼谷崖了吧?” “不错。”庞涓接口道:“这里看上去和那位老伯说的鬼谷崖一般无二,果然是无人能上的绝壁啊!” 紫怡细细打量着:“若据刚才那位老伯的话,这鬼谷崖上却是有影子的,若不是鬼,那定然便是高人了,说不定我们要寻找的高人便是住在这上面的。” 庞涓眼神中闪着光芒,意气风发满怀信心的道:“那我们便爬上去一看!” “喂,我说大哥,您看清楚再说好不好?”紫怡指着那刀锋般陡峭的山峰道:“这样的山崖,你试试去爬,能让自己的身体停在山崖也是不的易,万一一个失手摔下来怎么办?” 庞涓却仍旧不愿放弃,定定的看着云雾环绕中的山峰,道:“我们来此便是为了找寻名师,岂能因为这些许困难便放弃了初衷呢?无论如何,我想要试一试!” 孙宾四处打量着周围地形,不发一语。 就在三人盯着这绝壁发呆的时候,从背后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广袖飘飘,衣襟当风,看到这三个盯着绝壁发愁的少年,道:“喂,小鬼,这里闹鬼的,你们不知道么?还跑到这里来玩儿?” 紫怡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笑道:“有没有鬼我倒是不知道,不过那些人们看到的,定然不是鬼,恐怕,便是阁下吧?” “哦?何以见得?” 紫怡笑道:“这里是山中,普通农人不会穿了你这样一身衣服进来,那些人看到的是白影和青影,我不知道青影是谁,但是那白影定然是你无异的。” 那白衣人笑道:“就凭这个你就判定了的?你就不想万一我是路过的人呢?” 紫怡嘻嘻一笑:“这山里闹鬼的事儿都传开了,普通人哪里有那胆子进来的?” 那人也笑了,虽然年岁已经不轻,但是那男子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头上没有一根白发,丰神俊秀气定神闲,“你们三个不是也进来了么?” “呃——”紫怡倒是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了。 孙宾上前一步,插话道:“我们三个从外面进来费了多大力气,身上粘的全是泥土枯叶,而先生一身白衣居然一层不染,头发没有一丝凌乱的,鞋边也很少有泥土,想来是没有走过远路的了。” “好好,便算你说的对!”那白衣人摇着手道,“就算我便是在这里居住的人,那又如何呢?” 庞涓急问道:“前辈是鬼谷先生么?” 那白衣人转头看着庞涓,不答反问道:“你找鬼谷干嘛?” “我想要向鬼谷先生学习兵法谋略,纵横之术!”庞涓的整个面庞都灼灼发光,带着希翼看着那白衣人:“先生识的鬼谷先生?” 那白衣人哈哈大小,忽然身影一侧,飘忽如鬼一般,顺着山崖扶摇直上,朗朗的笑声传入三人耳膜:“若要找鬼谷,先上山来!” 紫怡看的眼睛都瞪大了,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轻功一说啊!可惜自己的丑爹教给自己的都是武艺剑术,这些轻功内功的,她可是半点不通。 那白衣人的身影越升越高,渐渐便只剩下一个白点,一会儿那白点也消失在云端中。 “怎么办?”紫怡耸耸肩,“你们两个有办法么?” 庞涓咬着下唇下定决心,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得到鬼谷先生的踪迹,我一定要上去!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来此便是为了找寻名师,岂能因为这些许困难便放弃了初衷呢?” “你就不怕他是耍你的?”紫怡问。 庞涓摇摇头,道:“不会的,那位先生是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怎么会用胡言框我,鬼谷先生一定就在上面!”说着转头对着紫怡孙宾道:“等我上去,求过鬼谷先生,也让他收你们两个为徒。” 孙宾摇头制止道:“我想,这便是鬼谷先生对我们的考验吧?只有能见到他的人,他才肯收徒的,我们三个需要凭着自己的能力爬上去才成。大哥,你先上去吧,我们一定不会落后的,当初我们不是约好了么?” 庞涓看看紫怡,问道:“钟离弟弟,你准备如何上去?” 紫怡恨的咬牙切齿:“这个破家伙,摆这么老高的姿态,我就在这里等到冬天草都枯了,一把火烧了他的山,看他还怎么装模作样藏在上面!”转眼看到孙庞二人的一脸惊愕,急忙道:“我开玩笑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担心我,说起来,我的功夫可比你们两个好的多呢!”紫怡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剑。 庞涓笑道:“好,那我们三个,山上见!”说罢束束腰带,攀住一颗树便开始向上爬。山脚下坡度还比较缓,庞涓爬的很快,一会儿便上去几十米。 紫怡问孙宾道:“你要如何上去?也如大哥一般么?” 孙宾摇头道:“我哪里有大哥那般的力气体力,不过看这山崖上,正面虽然陡峭,阴坡却是缓和了许多,也有许多着力的地方,我想要到那边试一试。” 紫怡赞道:“刚才这么一会儿,二哥便观察到这个了,真是厉害呢!二哥也要加油哦!不要输给大哥才好。” 孙宾有些奇怪:“钟离弟弟不和我一起上去么?” 紫怡摇头:“你想出来的办法,我怎么能用,不能不劳而获的啦!去吧,大哥已经爬上去很多了哦!” “可是钟离弟弟要如何上这山崖?” “我自有办法,别管我了,快上去吧,约好了的,山上见!”说着怕了拍孙宾的肩膀,道:“二哥也别让我失望哦!” 孙宾又切切的叮嘱了紫怡一番,才转身走开。紫怡看着孙宾的身影消失在山崖后方,幽幽叹了一口气,刚才满脸的笑容已经不见。 第三十六章 易容有望 一路上她百般拖延,想尽了办法,却也没能打消孙庞二人要来鬼谷求学的决心。孙庞两人都是聪盟,想要一直拖着他们的脚步是不可能的,终于还是到了今日,到了鬼谷山,他们要投师学习兵法了。一切好像都是在按照历史的轨迹来走,那以后呢?还会是那样一个悲剧的结局么? 紫怡觉得自己不能再想,现在在那两人面前自己虽然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但是一到独处的时候,这个念头便时时刻刻缠着她:那两个现在很亲密的人以后是要斗的你死我活的!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的伤心难过。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那么以后的呢?是不是也无法改变? 紫怡从来没有何时如现在一般对自己没有信心,若是这两个人躲不过那注定的结局,自己又要怎样?现在的这般快乐岂不是如南柯一梦?越是甜蜜高兴,以后便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那两个人都不见影子了,紫怡明明知道自己也要想办法早些上去才是,却无论如何定不下心来。要阻止么?怎么阻止?顺其自然的发展?任由那历史的悲哀一步步夺取他们现在所有的友情和欢乐? 庞涓他是一个为了权势出卖朋友的人么?紫怡不知道,人心难测人易变,一个人的发展,便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而人性深处的黑暗,何时会污染一个人的心灵?也许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权利越来越大,人便会变的,变的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我要如何做才好?”紫怡不由得喊了出来,要怎样做才好呢? “傻丫头,怎样做不是靠喊便能喊出来的,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啊!” 紫怡急忙回头,一个一袭青衫的男子缓步走来,颚下一把稀稀疏疏的雪白胡须随风而舞,头发也是黑白参半,眼角几道深深皱纹,脸上却是一点褶皱都没有,光滑的宛如婴儿的皮肤。 紫怡看着这么一个长相反差极大的人冲自己走过来,吃了一惊。 那人缓步走到紫怡身边,道:“傻丫头,那两个年轻人可都要上去了,你再不动身,就要输给他们了呢!” 紫怡一听这说话语调,有些耳熟,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哪里看见过这般样貌的人,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我是女的?” “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那青衫人和蔼的说道,看紫怡仍旧一脸迷惑,笑道:“怎么,刚刚还在我哪里喝水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紫怡想起来了,进山前遇到的那老伯说话和眼前这人有些相似,但是这容貌——也相差太大了! 那人似乎看出紫怡疑惑,伸手在脸上一摸,宛然便是刚才那个老伯的样子:“看看,这下认出来了吧?嘿嘿,我老人家还看不出你是男是女,也白担了那神医的虚名了,丫头,你想到办法上山了么?” 紫怡今日可是开了眼界了,武侠小说中最玄奇的轻功和易容术,都看到了。她摇摇头,道:“我没有想出办法,我不想上去了。” “怎么?辛辛苦苦来了这里,却不上去找高人了?” 紫怡叹口气,道:“若这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上去了也是白搭,又费那些心思做什么?人这一辈子都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的,改变不来,何必强求?” “傻姑娘!”那青衫人轻轻抚着紫怡的脑袋:“你不上去,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命中的缘分?嘿嘿,命运这回事儿,不那么准的,十年前我就以为自己活到头了,到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命运是要自己争取的,你不争取,永远来不了你身边。” “争取么?我能争的过天么?” “想那么多干嘛?做好眼下就行了,好过日后懊悔。” “做好眼下么?做好眼下就行,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我今日努力便行了。”紫怡喃喃着道,忽然豁然开朗:“多些先生,我这便上山去!” 那青衫人一把抓住紫怡,道:“丫头,难道你也要像那两个傻小子一样,弄得一身土一身汗的爬上去?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弄成那样,跟我来,我送你上去!” “可是——”紫怡犹豫道:“鬼谷先生说要自己想办法上去的。” “别管那个老家伙,怪脾气!女孩儿怎么能做那样的累人事儿?”说着拉着紫怡便来到一处隐蔽角落,角落里有一只篮子,那青衫人引着紫怡站进去,自己也站在里面,扯动挂在篮子上的绳索,篮子便悠悠升高。 紫怡细看那篮子,暗赞古人聪明,上面想必是装了几只定滑轮,下面再装上几只动滑轮,只要篮中的人用很小的力气,便能将自己拉起来。 “丫头,干嘛好好的扮了男装?女装多好?”青衫人问道。 紫怡有些伤感的叹道:“先生没有看到么?我生来容貌丑陋的很,扮了男装还不是很吓人,若是做女装,长成这般样子,还不把人吓死?” “只要用药水洗浴,再加上内服药物,容貌也是可以改变的。” “真的?”紫怡狂喜,拉住青衫人的袖子追问道:“真的可以变漂亮?”竹篮也被紫怡带动的一阵摇晃。 “哎,丫头,轻点,篮子要被你摇下去了。”青衫人稳住竹篮,道:“这点些微小事儿也办不了,我还叫什么扁鹊啊?” “先生是扁鹊?”紫怡狂喜,若不是身处竹篮,悬空在半山腰,她真的要跳起来了,“先生是那个让虢国太子死而复生的神医?” “老夫可不能让死人复活,只不过能把应当活的人的病治愈罢了。”扁鹊摆摆手,继续道:“丫头,你别高兴,当初我师从长桑君,便是他传给我这方法,可是我这辈子便只用过一次,最后改变容貌的人还后悔了,丫头,你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不用不用,我现在便决定了,请您一定要为我改变容貌,我不要多好看,只要差不多能见人便好。这般容貌可是让我吃尽了冷言冷语,受够了白眼,请先生一定要帮帮我,让我稍微变的好看一点儿,哪怕一点便好,钟离终身难忘先生的恩德。” 青衫人爱怜的抚摸着紫怡的头发,叹道:“丫头,你心眼儿好,又聪明,是个不错的姑娘,容貌,真的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紫怡黯然:“可是这容貌,却要我付出加倍的努力,为了不到处受到冷眼,我只得改做男装,我只想要和那些容貌比我好些的人站在同一个起点上。” 青衫人思虑半响,道:“你现在且别应我,那些用药也是需要时间采集的,咱们便以一年为期,一年后我准备好药,到时候你再决定是不是要改变自己的容貌。” 紫怡点头,“好。” 第三十七章 飞身上崖 竹篮上升甚快,等到紫怡和扁鹊站在山间那块广阔的平地上时,庞涓和孙宾还在下面费力的爬着呢。 那白衣人见扁鹊还载了一个人上来,一脸不高兴:“你就是会多管闲事!坏我的事情!” 扁鹊眉峰一立,喊道:“你这个老家伙,太奇怪了点,住在这么高不说,还让别人也爬上来见你,你忘了上次摔伤的那人了?害得我耽搁了半个月给他治伤,又送他回家。你倒好,如今又开始玩儿这老把戏,你有完没完!!鬼谷子!别以为我让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紫怡这才知道,原来那白衣人便是鬼谷,可是他的年岁起码应该也有七十多了,怎么还能没一丝皱纹一根白发? 那白衣人也站起来,横眉立目,脸上的儒雅早就一扫而光了:“当初还不是老子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死在那庸医派来的杀手刀下,做了刀下鬼了!现在还敢跟我交换!信不信我拎起你扔下去?” 扁鹊双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儿:“你扔,你扔啊!扔了我下去,我看谁给你配药,你就等着皱纹爬满你那张脸吧?老头子一个还想臭美,还想不老!做梦去吧!” 鬼谷子“呼——”的一声也站起来,腾腾腾冲到扁鹊前面,鼻子对鼻子大眼瞪小眼,两个老大不小的世外高人便这个僵住了,过了一会儿同时转过头去,鼻中发出一声“哼”,和孩子一样互不搭理。 鬼谷子走到一颗老松树下,盘膝坐在树下的席子上。 紫怡是拼命的捂住了嘴巴才没有泄出笑声来。 山崖那边树木“悉悉索”响动一阵,孙宾的脑袋便探了出来,抓着崖边上的树木爬了上来。 “钟离弟弟,你好快啊!”孙宾上气不接下气,惊奇的看着紫怡气定神闲的站着,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土,衣服整整齐齐没有一处被树枝勾烂的地方。 紫怡嘻嘻一笑,道:“是啊,我是飞上来的呢,当然快了!” “飞上来?”孙宾满脸疑惑,显然是没有相信紫怡的胡话。 紫怡收敛了脸上笑容,非常严肃的点头道:“是的,我遇上神仙了,神仙搭载了我一程,将我送上来了呢!” 孙宾自然不信,看着紫怡更迷惑了,“钟离弟弟,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呢?” “我说了嘛,就是飞上来的,你偏偏不信,我有什么法子?”紫怡装作生气的样子扭头不理孙宾,盯着另一边山崖,便见那边露出了庞涓的脑袋。 “大哥,你上来了呢!”紫怡笑着打招呼。 不过庞涓的脸上却没有那么高兴,他选择的这条路上最是艰险,又费体力。本来他以为自己第一个出发的定然会第一个到达,却没有想到是最后一个才上来,样子比起那两个也狼狈的多了,脸上自然挂不住,心中也是不舒服,强作欢笑道:“二弟,钟离弟弟都上来了呢。” “是啊!”庞涓满脸的灰尘泥土和被树枝勾出的伤痕遮掩了他脸上不快的神色,紫怡没有发现,和孙宾一同上前想要拉他上来,庞涓已经自行爬了起来,拍打干净身上泥土,走到那白衣人身前,恭恭敬敬拱手道:“学生已经上来了,请教先生,鬼谷先生现在何处?” “大哥,他就是鬼谷先生呢!”紫怡告诉庞涓,见庞涓迟疑了一下,紫怡凑在庞涓耳边小声道:“不过他驻颜有方,不是很显老而已,其实呢,已经年纪很大啦!” 紫怡的话虽然说的低,还是让鬼谷听到,鬼谷轻声咳嗽一声,开口道:“好,还行,虽然方法不一”,说着看了紫怡一眼,有些不满的用眼角瞟了一下扁鹊,继续道:“不过都上来了,这第一关,便算你们过了。” “什么?第一关?”紫怡喊道:“这才算是第一关?要我们冒着摔下去的危险拼命的爬上来,才算是第一关?” 鬼谷子先生瞅了一眼紫怡,道“若是你没有那个信心,可以下去。喏,就让这位送你上来的老头儿送你。” 扁鹊大跳,“喂,不要指派我,我不是你的跑腿!” 鬼谷子不想在一群后生小子面前发火自毁形象,忍着气不理他。 “等等!”紫怡问道:“你这里要过几关才算?” “要回答对我的三个问题。”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问你,你现在有几个学生?” 白衣的鬼谷抬头看了看紫怡:“少年人,说话要讲礼貌的,连句先生都不会喊么?” 紫怡舔舔嘴唇,心中不满的嘀咕着,古代这些称谓真是繁琐的紧,称呼自己要谦称,对别人要敬称,真要把人搅糊涂,“请问先生,先生现在有多少位弟子呢?”紫怡搭上一个大大的微笑,问道。 鬼谷子哼了一声,道:“现在尚无一人。” “什么?”紫怡跳了起来,“没有一个人?你的这些问题不是用来考验求学者的,就是把人往出赶的!” “我不收庸人,你若是自认无才,可以离开。” 紫怡还要再说,庞涓已经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既然我们来了这里,便要向先生证明我们的才能。”说着拱手为礼:“学生庞涓请先生赐教。” 孙宾也点头做揖道:“学生孙宾恭听先生教诲。” 紫怡哼了一声,嘀咕着:“你们不怕,我怕什么?”她可是一路大考小考,考了十几年才从大学里面杀出来的,才不怕考试呢!“我叫钟离春,请鬼谷先生出题吧!” 第三十八章 松下三问 “好。”鬼谷子点点头,顺手从地上取过一根松枝,在地上画了个正方形,道:“汝有兵五百守城,敌以两千兵马围之,城中粮将尽,汝将如何?” 孙宾庞涓低头看着那个方框,细细思量。紫怡却不看,东张西望,赞叹着:“先生这地方选的真好,青山绿水杳无人烟的,嘻嘻,就算是有些人烟,也被先生和扁鹊先生一同吓跑了不是?” 鬼谷子看了紫怡一眼,道:“这不也有没被吓跑的么?” “是呀!”紫怡笑道:“上天让我们来给先生传承学说呢!” 鬼谷子起身站起,不理紫怡,道:“时间是一炷香,到时候给我答案。” “先生且慢!”紫怡叫道:“不用一炷香,我现在便答。” “哦?钟离倒是有捷才啊!” “这问题,还用想么?若是我——”紫怡指指地上那方框,“撒丫子跑人啊,难道还等着人家打进来或者自己饿死?” “那——”鬼谷半响无语,“那国君要你何用?临危之时,你弃城跑了,置国君之托付于何处?” “国土对君王比较重要啦,对我来说,还是小命比较重要!”紫怡晃悠着走到松树下,靠着树干坐下:“人命对一个人来说可是最重要的,要是丢了,别的一概免提,所以首先我是要保命的啊!” 鬼谷子道:“胆小的家伙,哪里是做将军的材料!” “谁说胆小的家伙就做不得将军的?”紫怡反问:“若是人人都那么胆大,敢赤膊上阵和敌人肉搏的,不等做到将军,早就死在马下了,将军,不就是指挥着别人生死拼杀,自己站在后面看着的人么?将军也是人,是人都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 鬼谷子皱着眉头,显然是一时没想出方法来对付眼前这个满脑子古怪想法的人,只得转向那两个低头沉思的家伙:“你们两个想好了对策没有?” 庞涓抢先站起来,道:“先生,学生以为此刻要出击。虽然人数上我们是劣势,但是敌方远途来袭,粮草必然要长途运送,时日一长,士兵思念家乡,士气必弱。此刻若是突然出击,我方士兵置于绝地,士气必盛,以盛对弱,不一定会败。” 鬼谷子听罢,点头道:“虽然冒险了些,不过勇气可嘉,不错。” 孙宾又盯着地上图形看了一眼,从容站起,缓缓道:“学生以为,此刻可以先退。” “哦?又是一个要逃跑的?”鬼谷子笑道。 孙宾缓缓摇头,继续道:“学生以为,既然城守不住,不妨先弃城,休整兵众。然后突然出击,切断敌方补给线,便可以反围之。此刻我方援兵也已到了,再夺回城池,并非难事,还可擒住全部敌人。” 鬼谷子听得暗暗点头,崖边一缕阳光射下来,透过松叶空隙落在孙宾脸上。鬼谷子忽然坐直身体,盯着孙宾的脸,久久不动。 孙宾被盯的有些纳闷,也有些心虚了,微微低下了头。 “你方才说,你叫孙宾?”鬼谷子问道,身体紧绷着,很认真的问道。 孙宾点头:“是。” “你是哪国人?”鬼谷子继续问道。 “学生是齐国人。”孙宾答道。 鬼谷子听罢此言,兴致更浓,继续问道:“孙武子,与你可有关系?” 孙宾此刻抬起头,带着些自豪道:“孙武子正是先祖。” 鬼谷子点点头,道:“好,好。” “喂,先生,他也是逃,我也是逃,为什么便只说他好,不说我好?”紫怡愤愤不平的质问着,“难道是他比我长得好看的缘故?” 鬼谷子扫了一眼紫怡,淡淡的道:“孙宾的是计策,你的是什么?自己逃跑便罢?” 紫怡仍旧不服:“我跑出去是搬救兵的嘛,没有救兵哪里打得过?最好弄个一两万人的,那就必盛了!” 鬼谷子轻捻胡须,缓缓道:“打仗哪里有必盛的事情,会用兵者,以一敌十也会赢的,不会用兵的人,便算是有了千军万马,也是只有鸣金收旗的份儿。” “哼,先生心中便是认定了我不行的!”紫怡怒道:“不就是一座城池么?先在城中所有的水井里投毒,然后弃城。等到占领了城池的敌军全部被毒死了,再打回去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鬼谷子微微皱眉:“如此这般涂炭生灵,怎能为将?” 紫怡急得跳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城你还要不要了?不下毒药也成啊,下点泻药,整的敌人都没力气了,我们照样五百打两千。” 鬼谷子皱着眉头,道:“好吧,便算你对。” “对就是对,我明明答对了嘛!”紫怡不乐,撅嘴道。 “好好,你对!”鬼谷子无奈,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扁鹊,怎么带了这么一个闹腾的家伙上来? 扁鹊正极目远望,看到老伙计头大的样子,不由有些得意之情在眼角眉峰蔓延。 鬼谷子整衣正坐,问道:“当今天下,汝观之,何人可得霸业?” 孙宾正坐于鬼谷对面,此刻先答道:“孙宾认为,诸侯七雄,齐国最有霸主之象,齐国国富兵强,地处东方,东临大海,虎视中原,有渔人之利,无背后之忧。当年齐桓公便是以此称霸于诸侯,此时必然能够重图霸业。” 鬼谷子听着,微微点头。 庞涓斜坐于鬼谷对面,高声道:“学生以为,称霸中原者,非魏国莫属。”说着向鬼谷子拱手为礼,见鬼谷子微微点头,便继续道:“魏国地处中原,国家富庶,国人强悍,可北连赵国,西连楚国,南连韩国,向东威胁齐国,向西威胁秦国,也可东连齐国西连秦国,使赵国与韩国称臣,迫使楚国割让城池。而且魏王立志图强,广招天下贤士。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便是人才,因此庞涓认为魏国最有霸主之气。” 鬼谷子听着,也连连点头。 紫怡见鬼谷子只是点头,开口问道:“先生,他们谁说的对?你还没说呢!” 鬼谷子捻须微笑:“他们一个是齐国人,一个是魏国人,你说谁说的对呢?” 紫怡见孙庞二人都注视着自己,心知轮到自己表达看法了,当即道:“得天下霸业,一统中原者,非秦国莫属!” “哦?何以见得?”鬼谷子问。 紫怡撅嘴道:“我说是便是,要不咱们打赌试试?若不是秦国得了天下,我输脑袋给你!” 鬼谷子哑然失笑,“老夫要你的头干嘛?好吧,前两问算你们通过了,第三问:你们三个,凭什么要我留你们下来?你们有什么与众不同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技艺么?” “过人技艺?” 鬼谷子不答,从松树后取出一具古琴,抚琴一曲,林中鸟雀皆静,风动无声,琴音萦绕,久久不散。 “我们又不是要考艺术学校,干嘛还要考这些文艺技艺一类的东西?”紫怡急道,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 第三十九章 云水禅心 鬼谷子捻须微笑:“少年人,人生一世,不能总是活的那么紧张的,要有点乐趣爱好才行啊!” “爱好你个脑袋!”紫怡低声嘀咕着,偷眼看了看孙庞二人,也是一副低头沉思,愁眉苦脸的样子。 紫怡左边扯扯孙宾袖子,又向庞涓使了个眼色,拉了那二人到一旁:“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 孙宾犹豫着道:“抚琴虽然我会些,但是比起先生的琴曲,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差的远了,根本没得比的。” 紫怡皱眉半响,转而问庞涓:“我记得看过你舞剑的,此刻可用么?” 庞涓轻叹一声:“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艺,没有什么令人过目不忘的。” 完了,她还以为这两个人能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技艺呢,现在可怎么办?狠狠瞪了一眼鬼谷子: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是在出难题! 三人相对无语,都是皱眉低头沉思。 空山寂寥,鸟语清新。清泉涌动,水声清澈。风吹林动,云影相错。 紫怡心中忽然便冒出了曲调,脑子里也冒出了念头。走到鬼谷子身前,拱手做揖,这次恭恭敬敬的问道:“我们来的匆忙,未带琴具,先生的琴,不知能否借我三人一用。” 鬼谷子看紫怡刚才还是一副发愁的样子,现在已是满脸的自信,心中暗暗有些纳闷,点头同意:“拿去吧。”说着将古琴递过。 紫怡双手接过,谢道:“多些先生,我们尚需要时间温习一下,先生能暂且等待一个时辰么?” 鬼谷子更是纳闷,一个时辰,能练出来什么东西?不过心中对这三个少年人倒也没有反感,便点头同意。 紫怡转身拉了孙庞二人便窜入山崖后面,不见了踪影。 “喂,老家伙,这三个少年人不错啊!又聪明,怎么,要不要收下?”扁鹊问道。 鬼谷子微笑道:“这还要看看他们三个能不能通过那最后一关,那两个少年便是不错,唯有那个黑脸少年,实在是太顽劣了些,哎——”说着想起紫怡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不由皱眉摇头。 扁鹊听到此处,不由大笑:“枉费你还自命聪盟呢!连人家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啊?” 扁鹊洋洋得意的道:“那个你口中所谓的黑脸少年,是个丫头!” 鬼谷子一愣,随即大怒:“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收女弟子的!干嘛知道她是女的,还把她带上来?” 扁鹊也生气了:“我喜欢这丫头,不行啦?谁想到你那么多规矩,也不怕把自己烦死!” 此刻从山那边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琴音,鬼谷子冷哼一声,道:“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我倒要看看,一个时辰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扁鹊却不信:“这几个少年人比先前来的那些聪慧的多,说不定便会弄出些令人惊奇的东西呢!” 鬼谷子安坐树下,凛然不动:“只要不是和我心思的人,我是断然不会留下的!我的学识,也是随随便便的人便能学了去的?” 扁鹊看了鬼谷子一眼,道:“我看,你就等着你那些捉弄人的把戏烂在肚子里好了!” “什么叫骗人的把戏?”鬼谷子跳起来叫嚷道:“那是兵法谋略,得之便可得天下的利器!” “别吵别吵。”扁鹊摆手制止鬼谷子,侧耳倾听半响,道:“这曲调,你可听过?” 鬼谷子也静心听了半响,从崖后若有若无,隐隐约约传来的乐曲,竟然是自己也没有听过的,不由便侧了身体想要听得更仔细些,却一直是断断续续,偶尔捕捉到几个音符,也是稍纵即逝。虽然心中不大相信这几个少年人能奏出什么惊世乐曲,却也不由得好奇。 扁鹊笑道:“我便说,这三个少年人和以往的有些不同呢!” “哼,不过是些靡靡之音,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又有什么好夸赞的!”鬼谷子嘴上这般说,耳朵却仍止不住想要将那曲调再听得清楚些。对与一个精通乐曲的人,发现居然有自己不熟悉的曲调,自然是心痒难搔,巴不得马上便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听一遍。 日影移动,时间流逝,一个时辰很快便到了。 紫怡孑然一身走在先前,庞涓手上持着先前紫怡挂在腰间的那柄剑,孙宾抱琴跟在后边。 紫怡拱手为礼,道:“先生,我们三个已经准备好了,先生现在便要考较我们的技艺么?” 鬼谷子点头示意,和扁鹊坐在一旁,静观紫怡三人。 孙宾持琴坐在树下,双手虚放琴上,向紫怡庞涓二人点头示意。紫怡斜坐在孙宾身旁,庞涓巍然站立,手中的剑已经蓄势待发。 孙宾双手一动,如廉一般的曲调便从他手下潺潺流出。 紫怡闭目稍待片刻,开口唱到: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紫怡的嗓音本来便清澈,将这一曲其中意境表达的恰到好处。紫怡开口唱时,庞涓长剑出鞘,迎风而舞,剑锋破空之声恰恰击打在乐曲节拍之上。 舞剑的人身姿潇洒,英雄少年;弹琴的人全神贯注,琴人合一;吟唱的人闭目含笑,已入化境。 鬼谷子和扁鹊二人随着乐曲轻轻摇晃着身体。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月映禅心水拂琴 清风无意人有情 与君共对清风月 纵然寥落亦抒情 第四十章 真相大白 一曲已了,余音未停,紫怡已经起身站起,随手拿过一根松枝,便和庞涓二人在崖上那片空地相对舞起。 紫怡的剑招没有那么许多的花式,也没有那般的好看。她的剑招,便只实用,招招狠剑剑快,一招招居然连破风之声都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孙宾的琴音也是随之一变,从刚才的清雅出尘到现在的萧杀豪迈。 紫怡手中虽然便只一根松枝,却也舞出了冰凉刺骨的杀意。纵身而起,破空而下,衣袖在风中翻飞,发丝在舞动中飘零。 庞涓亦拔剑而舞,他的招式恢宏庞大,风采卓然。 两人一左一右,使着两种不一样的剑招,在那豪迈的琴音中挥洒着心中的热血。 琴音越提越高,两人的剑舞几乎已经变成了比试,变成了战场上的生死之战。琴音在极高处转折了一下,再次拔高,在极高处忽然停顿,便在此刻,庞涓手中的剑和紫怡手中的松枝对在一处。剑刃破开松枝,向前送去,紫怡一声惊呼,庞涓打了一个激灵,从刚才的满腔热血中清醒过来,便要松手,却已经迟了,那剑顺着便要刺入紫怡的胸膛。 鬼谷子见状飞身而上,却已经有所不及,便见紫怡手中拿着松枝轻轻一转,身子随之向右偏转,接着右手松开松枝,左手向前,已经抓住庞涓握剑的右手,一拧一转,庞涓手中的剑已经被紫怡夺下。 紫怡夺下剑的同时反身向后,向着身后的鬼谷子而去。凌厉的剑光一闪,紫怡已经站在一旁,手中捻着三根从鬼谷子头上削下来的头发,洋洋得意的笑着。 庞涓煞白了一张脸,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半响无语。 “对不起大哥,吓到你了。”紫怡连忙上前道歉。 “钟离,钟离,你,你干嘛不照着先前练好的那样出招啊!”庞涓喘着粗气,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紫怡,直到确认她没有受伤,才缓缓吐出胸中憋闷的一口气。 “对不起啦,大哥!”紫怡嬉笑着做了个鬼脸,“我怕先和你说好了,便没有刚才的效果呢!”说罢对着一旁刚才上前欲要救援的鬼谷子道:“先生,这样子可够不够吓人的?都把您骗到了呢!够过目不忘了吗?现在可以收下我们几个了吧?” 鬼谷子摇摇头,叹道:“少年人真是胡闹,这些事情也是闹得玩儿的?若是一个失手,他刚才可就真的伤了你了!” “不会的啦!”紫怡摇头,“我的剑招比他高明呢!他打不过我的!刚才那是我让着他,我早就计划好了的!先生说话可要算数哦,我们的技艺可让先生过目不忘了么?” 鬼谷子看了一眼紫怡,叹道:“鬼丫头,今日我便是栽在你的手上了!可是我鬼谷有个规矩,便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这两个少年很和我的心思,但是我不能收你。” 紫怡心中暗叫糟糕,被扁鹊看出女扮男装到没什么,可是鬼谷子也知道了,还当着孙宾庞涓讲出来,这样可惨了,不知道二人得知自己骗了他们这么久,会怎么想呢! “先生,钟离虽然是女子,但是才艺头脑,一样不比我们这些男儿差劲的,先生为何不收她呢?”庞涓说道。 紫怡惊愕的回头,便看到庞涓一张脸上一点惊异的神色都没有,只是很关心的看着自己,倒是孙宾一脸惊愕诧异,抱着琴站在松树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紫怡问道。 庞涓点头道:“那日你生病之时昏迷中胡言乱语,我便听出你是女子。” “你知道我是女子,还和我一道求学,还和我结拜?” “你一直不说,我也不便问。”庞涓喃喃着解释道:“我不想你难堪。” “那我这些日子算什么啊?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呢!”紫怡说着眼眶便有些红了,“你我这样骗来骗去的有什么意思?” 看着孙宾一脸诧异的盯着自己,看着鬼谷子和扁鹊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紫怡觉得自己简直傻到极点了,别人都知道真相,便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像一只舞台上的猴子一样装模作样,想想自己这些日子为了隐瞒自己是女子的事实费的心思,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了,说不准一边还在肚子里暗笑自己那似是而非的表演呢! 紫怡掉头便跑,跑到那个用来上下山崖的竹篮旁边,她要离开这里,不管是去哪里,只要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便好,只要不在这里便好! 伸手松开拴在树上的绳索,已经听到孙宾庞涓的脚步声,还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呼喊:“钟离,钟离弟弟!钟离,钟离!” 她才不要见到他们,再丢一次脸,不要!结拜?滚一边儿去吧!他们一定是把结拜当作游戏的,一定是!看着自己的表演,顺便配合着做做样子。这算什么啊?她紫怡算是什么?别人的开心果么? 是!她是长得丑,可是长得丑也不是罪啊!为什么丑便成了她的全部?为什么?长得丑便可以任人欺负,便不会生气么? 是,她女扮男装骗人是不对,那还不是为了使自己丑陋的容颜不是那么扎眼了?毕竟对于男人来说,容貌并不是十分重要的,而对于一个女子,容貌却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他们知道她女扮男装了,还装作不知道?他们心中一定在嘲笑她:“看这个丫头,长得真丑!” 这样的嘲笑,紫怡听得不少了,在那个小山村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嘲笑过她。后来她出了村子,遇到的人还是这样嘲笑她,直到她扮作男装,才没有听到这样的嘲笑。 我女扮男装怎么了?我是为了不听到这些嘲笑声,我是为了能在人前保留一点点自尊!可是你们,可是你们!你们早就察觉到我女扮男装,居然不说! 庞涓孙宾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紫怡松开了手上的绳索,竹篮便顺着山崖降下去。 第四十一章 矛盾困惑 没想到紫怡心神不宁再加上慌乱之下,居然忘了将绳子的另一头栓好,一松开绳子,紫怡便感觉出了不对,竹篮下降的速度根本不能控制,顺着山崖一路便滑下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前的一切都飞快的向上升去。 山崖这么高,照着这个速度掉下去,是一定会被摔死的! “我不要死!救命!”求生的渴望让紫怡大声的喊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 竹篮下降的速度忽然便降了下来,绳子嘶嘶的摩擦着崖壁,竹篮在崖壁上乱撞,速度却飞快的降了下来,马上便停住了。 紫怡抬头上望,看到庞涓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双手犹自紧紧拉着绳子,竹篮下降时候的速度极大,庞涓一时仍旧无法控制,他的身体还在一寸一寸的向下滑。 “庞涓!”紫怡大喊。 “钟离,别动,我拉你上来!”庞涓的身体还在一寸一寸向下滑,大半个身体已经悬空。孙宾在后边紧紧的拉着庞涓,可是孙宾力小,便连自己的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 紫怡咬咬嘴唇,道:“松手!你们两个松手!”她放弃了,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摔死的,既然这样,她放弃了! “你们两个松手,放开!会连你们也一起拽下来的!”紫怡的眼泪顺着眼角淌落。 “钟离,你不是说,我们要做将军么?”庞涓笑了,道:“我们要做将军的,要做,便一起做!” “傻瓜!我是女子,怎么能做了将军?” “女子也是能做了将军的,你忘了么,你和我说过的,商王的王后妇好,她不就是女将军么?”绳子在庞涓手中一点点滑落,紫怡身处的篮子又开始向下滑动。 “坚持住!抓住!”孙宾喊道:“鬼谷先生马上便会赶过来的!” 紫怡摇头:“来不及了。”向下滑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绳子在崖壁上摩擦的起了毛儿,有一处已经快要断开,“来不及了。” 孙宾扯开嗓子大喊:“钟离,你若是坚持不住,我便不认你做兄弟!”庞涓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露在崖边,只有双腿还留在崖上,孙宾的脸也露了出来:“我们三个结拜过的吧!当初便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不能同时死便同日。这些都是你说的!要是你现在不坚持,不就是害死我们两个了么?” “傻子,结拜时候说的话做的准么?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背叛了诺言的!快松开吧,现在不松开,你们两个也会掉下来的!” 篮子又松动了一下,忽然开始急速向下落,紫怡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靠近,身体陷入天旋地转之中,失去了方向感。 孙宾,庞涓,如果有可能,真的想要和你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紫怡没有看到牛头马面,更加没有看到上帝。她看到的是那个脸上皮肤光滑的如同婴儿一般,眼角却有皱纹,头上却有白发的神医。 “我没死?”紫怡呼的一下坐起来,马上又因为头晕的厉害而摔倒下去,眼前金星乱舞,额头上虚汗直冒。 等到头脑稍微清楚了一点点,紫怡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她失去意识前一刻的状态:“孙宾呢?庞涓呢?他们两个怎么不见?他们怎么样了?” “喂,丫头,冷静点,你受惊过度,需要静养的!”扁鹊硬将紫怡按在床上,解答道:“那两个傻小子没事儿,就是擦伤点皮,刚才还在外面守着呢,被我硬赶走了。怎么?你要见他们?我把他们叫回来。” “不用,我——我不见他们。”紫怡慌忙阻止,翻身向里,“我谁也不要见。” “丫头,头还晕么?”扁鹊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递给紫怡,问道。 紫怡摇摇头,死死盯着墙上的一块污渍,眼泪又不知不觉滑落下来。她差点害死他们两个,那两个傻瓜,只要松手就没事儿了啊!“傻瓜!”紫怡暗骂。 “丫头,骂谁呢?那两个小子也真够傻的,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你是女儿家,该骂!”扁鹊将那杯水硬塞到紫怡手中,叨叨着。 紫怡狠狠的白了一眼扁鹊,诺大一把年纪,耳朵却灵敏的很,自己这么小的说话声都能被他听到。 杯中里是清凉的,带着淡淡青草芳香的液体。一口口喝下去,原本萎靡的精神也变得好了起来。“他们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他们一定在笑话我!笑我长得丑!他们一直再看我的笑话!”紫怡忿忿的说道,瞪大了眼睛不让一滴眼泪落下。她绝对不要再在人前哭泣了,她不想要别人看到她的懦弱,然后再嘲笑她的容颜。 “丫头,我看他们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啊?”扁鹊絮絮叨叨着劝道:“那两个小子,手上都被绳子勒的脱了一层皮,绳子都嵌在肉里面,取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疼的愁眉苦脸,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他们的伤,很重么?”紫怡不由自主的问道,话刚一说出口,又不好意思的转向床内。 “不重不重,呵呵,男孩子嘛,皮糙肉厚的过两天就好。”扁鹊乐呵呵的,笑的眉毛眼睛都挤在一处。 紫怡不恨孙宾,孙宾是不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的,这从他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所显露出惊愕便可以说明。可是庞涓,庞涓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的!却一直装着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他却一直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自己还时时担心会被发觉,处处小心翼翼的,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有趣的表演罢了! 一想到这些,紫怡便觉得愤恨。若是换了一个长相清逸的女子,他还会这样么?不会的!他不过就是好奇想要看一看,一个丑女孩儿想要扮成男子是一副什么样子! 可是他在山崖上说的那些话呢?当时自己马上便要掉下去了,他却死死抓着绳子不肯松开,这不是做戏的。他是肯冒了生命的危险来救自己的! 紫怡觉得自己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矛盾困惑,不知所措了。 第四十二章 妄自菲薄 “丫头,别想那么多,从那么高地方掉下去,受了很大的惊吓,一定要好好休息,平复心情才是。”扁鹊又为紫怡端来一杯水。 “是鬼谷先生救了我?”紫怡问道。 鬼谷子不满的嘀咕着:“都怪那个老家伙,那么慢,哼,还总是夸自己多么多么的厉害,不过如此嘛!还没有那两个小鬼跑的快,说他老了还不服气!” “多亏了鬼谷先生救我,先生莫要责怨鬼谷先生。我戏弄鬼谷先生在先,还割去先生一撮头发,先生能不计前嫌救我,我很感激的。”紫怡这说的可是实话,当时情况危险之极,真可谓是间不容发,若不是鬼谷子到了,紫怡可真的就要摔下山崖化作一滩肉泥了。 “别谢那个老家伙,你谢了他,他越发要得意忘形了!”扁鹊道。 紫怡肚中暗暗发笑,眼前这个神医年龄已经很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那一脸的不服气和埋怨,简直就和闹了别扭的孩子一摸一样,还真是难以将他和那个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医联系在一起啊! 忍俊不禁“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接着却又愁眉苦脸笑不出来了。以后要怎么办?紫怡不知道,这几个月一直和孙宾庞涓在一起,很是热闹了一阵,以后呢? 如今身份表明,不可能再像先前一样了,三人相见难免尴尬,况且紫怡根本就不想再见他们。 还是像遇到庞涓前一样,独自一人四处游历么? 其实在紫怡内心深处,是不愿再过那样的日子的。只有一个人的日子,虽然自在逍遥,却也孤独寂寞。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高兴的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乐,苦恼的时候也只有一个人默默尝,生病了只能一个人抗,伤心了也只有一个人独吞眼泪。 紫怡虽然喜欢逍遥自在,但是她害怕寂寞,害怕孤独,那种能把人置于绝望深渊的寂寞。对于这个时代,对于这个世界,自己是一个外来者,一个闯入者,便算是过了这么久,也很难真正在身心上溶入这个时代。好不容易有了庞涓孙宾这两个知心朋友,便要这么舍弃么?她舍不得。 正在紫怡彷徨无措的时候,悠悠的琴声便在窗外响起。正是那首云水禅心的曲调,孙宾只用了半个时辰,便从紫怡的哼唱中掌握了这首歌的曲调,再加上紫怡的吟唱,庞涓的舞剑。三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相互间的呼应又弥补了彼此的不足,一个时辰便已经达到这样的程度,没有很深的默契是不行的。 扁鹊听到外面动静,“呼”的站起来,掀开帘子便向外冲:“傻小子!手上伤口刚刚上药包扎了,你便弹琴,你还要不要你的手了?”扁鹊气呼呼的大声喊道,琴声戛然而止。 “对呀,他的手受伤了的!为了救我被绳子勒伤了!”紫怡扶墙站起,也走了出去,便见孙宾倚石而坐,膝上放着一具古琴,衣袖随风而舞,飘逸洒脱的不似凡尘中人。 扁鹊一步便跨上去,夺过孙宾手中的琴,抓着他的手腕。刚刚裹好的伤口又裂开来,血液渗透了布匹,透出惊心动魄的红。 “那个老头子还把琴借给你!”扁鹊急得跳脚,“这个老家伙!我的病人不许他插手!” “先生,是我向鬼谷先生硬借来的。”孙宾小声解释道。 扁鹊一瞪眼:“我让你说话了么?没经我的许可便弹琴,你的手不要了没关系,若是留下疤痕,世人还以为我医术不好呢!”扁鹊说着便扯去孙宾手上的绷带,不顾孙宾脸上露出的痛楚,又给他上了药,再次包好。 扁鹊动作即快,拆绷带上药再包扎,一眨眼的功夫便做好了,等到紫怡走上前来,孙宾的两只手已经被扁鹊包裹成了两只大粽子。 “不许自己拆开,听清楚没有?” 孙宾点头道:“学生记住了,多谢先生。” “谢我干嘛?神医的眼前能有病人么?若是有了我还叫什么神医!”扁鹊说着,一转身指向后边:“喂,那个小子,你偷偷摸摸藏在哪里干嘛?” 紫怡顺着扁鹊的手一转身,便看到庞涓正站在一棵树下,见众人眼光都注视着自己,忙解释道:“我来看看钟离——钟离姑娘的身子好些没有。” 紫怡脸上一沉,迈步走进屋子。庞涓犹豫一下,也跟了进去。 “钟离姑娘,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紫怡冷冷的道:“骗你的人是我,就算要道歉,也该我来道歉,不是么?何时轮到未来的将军大人道歉了?庞涓,真是对不起的很,我不该不告诉你我是女子的。”紫怡心中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将自己的懦弱展现给别人看,不要在人前落泪!要冷静! “钟离姑娘,我是早知你是女子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我这般丑陋的女子!”紫怡接口道:“很新奇是么?天下怎么还会有这样丑陋的女子?这样你便装什么都不知道,日日看我演戏?很好玩儿吧?”嘴角向上扯扯,露出一个笑容:“现在道歉也道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了?”好,够冷静,够平静。 “钟离!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要这么想的,是你便是这么想的。哼,我见过的人,哪个不是这般嘲笑我的容貌的?你这样想也无所谓,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钟离!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庞涓一脸的伤心让紫怡看着都难受,她转过头去盯着墙角。 第四十三章 美丑之间 “我初遇你时,便佩服你的胆略魄力;月下泛舟之时,已经将你视作知己;你伤风重病,我听到你神志不清时的呓语,猜出你是女子,也察觉出你心中有些解不开的郁结;当你出主意教训我那凶悍小气的嫂嫂时,我佩服你的智计。后来我们一同外出求学,我喜欢你无论何时都乐观的性格,欣赏你坚韧不屈的心性,还有你的心比天高,永远不屈服命运的决心。我们在一起已经半年有余,我从来便没有生过嘲笑过你的心思,你一直都是这般的自信乐观,为何今日却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我真的希望你还是像原来那样,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一样都是佩服你的。” 是啊,我怎么会这样?紫怡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去挑战,唯独,我不能忘记自己的容貌,不能忘记那些人对于自己容貌的评价,对于自己容貌的嘲笑。 “钟离,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而你,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吧?”庞涓苦笑道:“便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早于孙宾,但是在你心中,却更加信任他。” 紫怡不解,抬头望向庞涓:“你把孙宾扯进来干嘛?”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庞涓摇头:“你改了剑招,是提前告诉孙宾的吧?却没有告诉我!” “那是怕被鬼谷先生看出破绽,便不能诱他上当了!”紫怡申辩道。 “那刚才呢?”庞涓道:“你听到孙宾的琴声,便走了出来,看到我,你却要避开!为什么?你是先结识我的啊!” 紫怡皱眉,高声道:“那是因为他一直便是真心实意对待我的,而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却不说出来,还让我在你眼前演戏!庞涓,你干嘛扯上孙宾,你是在绕开话题么?” 庞涓忽然伸手,将手上层层缠绕的布条拆开,露出深及见骨的伤口:“钟离,你看,刚才不要命救你的是我!” 看到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紫怡的心忽然便抽痛了,但是听了庞涓的话,紫怡又忍不住冷笑道:“庞大将军,你是要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么?” 这话一出,紫怡便觉不妥。庞涓的脸色已经变了,“救命之恩?钟离?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么?我只是要你看看,他孙宾受了的伤,我只有比他更重,为什么你只关心他,不关心我?” 紫怡已经为刚才那句话后悔,眼前看着庞涓手上血淋淋的伤口,再也装不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你先把伤口包好吧?这样容易感染的。” 庞涓猛然站起,将那些布条绷带仍的远远的,吼道:“我不包,我不包,既然人家不关心了,我干嘛还费那些力气?手不要也罢了!” 庞涓喊声甚响,惊动了外面的扁鹊,他推门便进,一眼看到扔在地上带血的布条。“都翻天了?一个个都和我老头子对着干是不是?不想要你的手了可以早说,老头子可以给你擦点药,保证一时三刻间便化的干干净净!”说着吹胡子瞪眼的便要往出拿药。 紫怡也担心这个孩子气的神医气头上真的把庞涓的手给废了,连忙上前拉住。又取过一旁干净的布条,硬拽过庞涓的手,给他擦药包扎:“庞涓,你不是说了么?你要做将军,成就一番事业的,怎么能这般的赌气?手伤了可就好不了了,以后你还怎么指挥军队,建功立业?” 庞涓半响无语,等到紫怡将他的手包扎好了,才开口道:“钟离,长相真的不是很重要的,你长得什么样子,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关系的,不要再那样看重了。” “我——”紫怡转过头去,轻声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手上的伤口千万莫要再碰水了。” 庞涓抬头看看紫怡,紫怡却终究是没有回头来看,庞涓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鬼谷先生答应收我们三个为徒了,我们的理想抱负指日可待,钟离,那些事情,别再放在心上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很好么?” 紫怡扭头不语,扁鹊看看紫怡,冲庞涓道:“喂,我的病人要休息了,小子,赶紧走吧!她受惊不小呢!你再在这里,妨碍她休息可不行!” 庞涓再看了紫怡一眼,还是起身离开了。 扁鹊看庞涓关门退了出去,走到紫怡身边,整整衣衫跪坐于紫怡身旁:“丫头,长相没有那么重要的,何必如此呢?” 紫怡再回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先生!”一语未毕,便已经泣涕不成语。扁鹊轻轻抚摸着紫怡的头发,直到紫怡渐渐冷静下来,才默默看着她。 “先生不知,为了这幅容貌,钟离受了多少嘲笑,如果钟离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他们心中定然是厌恶钟离容貌的。” “傻丫头啊!”扁鹊叹道:“我看他们两人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不会那样的。” “可是先生,世人皆是乐美厌丑,人人都是如此,便是他们二人,想也是例外不了的。便算他们能不在意钟离的容貌,心中却也不免有了厌意。”紫怡摇头黯然道:“我还是离开的好。” 扁鹊怒道:“你敢走!走了鬼谷子那个老家伙天涯海角的也得把你抓回来!只要是他应了要收做弟子的,不学成些本事他是不肯放下山的,他怕损了他名声的!” 紫怡低头半响无语。 “丫头,信我的吧,老头儿我年岁比你大的多了,见得也多了。姣美的容颜能有几时?那些追慕你容颜的人?终究有一天会因为你春颜陨落而抛弃你的,唯有那些真正喜欢你品质,喜欢你性格的人,才能得长久的。朋友,伴侣,都是如此。” 第四十四章 持枢之道 “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虽成必败。故人君亦有天枢,生养成藏,亦复不别干而逆之,逆之虽盛必衰。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鬼谷子坐于松下,缓缓讲述。孙宾庞涓两个坐在下首,凝神细听,苦苦琢磨,却都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鬼谷子正讲在兴头上,孙宾庞涓虽然不明白,却也不敢打断,囫囵吞枣的听着。 “喂,先生,你这般说天书一样,也不看看那两个傻小子都听得呆了!”清澈的话语遥遥传来,便见紫怡腰间挎着剑,头上用一根树枝挽住,摇摇晃晃的走近来,“先生,起码也要稍微解说一下啦!” 孙宾庞涓见紫怡走来,都是一脸惊喜,起身迎上。 “钟离,钟离姑娘,你身子好了?”庞涓问道。 紫怡挑眉笑道:“我明明没事儿,扁鹊先生非要我静养好几日,都快把我闷出毛病来了。”她仍然做男子装扮,只是裹胸之物已去,身材便显出些凹凸来。 庞涓想要说些什么话,喃喃着却不知说什么才合适,倒是紫怡先开口了:“你们两个,手上的伤好了没?”说罢也不能回答,便拽过孙宾的手细细查看,又拉过庞涓的手细看。 “嘻嘻,神医的名号果然不是白搭的,才这么两日,就已经好了大半了呢!”说着紫怡从两人身边穿过,带着一丝抱怨道:“你们两个倒是先开课啦!给我讲讲,这两日你们学了些什么?” “先生的学说,一两日怎么能学的会的。”庞涓答道:“钟离既然身体好了,我们三个便一起听先生讲学吧?” “普通人一两日自然是什么都听不懂学不到的了,但是呢,你们两个是披荆斩棘一路闯过来的,脑袋可是绝顶聪明。若是你们都听不懂,那就不是学不学的会,而是呢,讲学的人讲的让人听不懂了吧?”紫怡说着笑嘻嘻的看着鬼谷子,道:“先生,你不能说完便罢啊,起码也得稍微解释一下,举例说明吧?” 鬼谷子无奈的看了一眼紫怡,心中暗暗后悔怎么肯答应收她做弟子的,还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难道真的是她那一曲轻歌动人心弦?还是自己暗自欣赏这女孩儿的聪慧?不管是因为什么,鬼谷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己隐居多年的清净之地,恐怕以后要鸡犬不宁了。“老夫的这些道理,明者自明,不明白便是没有缘法,又何须老夫来解说?” “哎呀先生,你当我们是神仙哪?听一遍就得明白的?还是——”紫怡一脸贼笑凑上去,问道:“还是先生的这些道理都不过是自己想出来的,没有实践过,所以根本就举不出些例子呢?” “大胆后辈,你质疑老夫?”鬼谷子神色微齑,怒道:“老夫纵游天下之际,你还没有出生呢!” 庞涓赶忙道:“钟离姑娘,不能这样说先生的。” 紫怡撅嘴不悦道:“是他不肯说明白的,我听不懂当然要问了!难道你能听得懂么?” “这——”庞涓支吾道:“用心踹度,自然便会懂得的。” 孙宾此刻拱手向鬼谷子躬身施礼,道:“学生孙宾愚钝,也不很明白,烦请先生加以讲说。” “是啦!”紫怡见孙宾这般说,底气更足:“我便说嘛,别人听不懂的啦!” 鬼谷子闭目半响,复睁眼微笑道:“好,不错,少年人听不懂便要问的,不肯问,怎能学的本事去?” 紫怡恍然大悟道:“老家伙,原来你便是等着人家来问的啊!” “少年人!说话要讲礼貌!” “是,先生——”紫怡拖长了语调,微微侧头对着孙宾挤眼做鬼脸。 她紫怡哪是那等只会自怨自哀的人?过去的事情反正也挽回不了,追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静下心细细想想,其实庞涓也没有什么错,都是自己太过纠结于自己容貌的丑陋,便敏感了些。反正扁鹊答应过要为她换容,怕什么?再过一年,自己便不是这幅丑样子了。 想明白了,原来的那个钟离,便又回来啦! 孙宾庞涓再度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紫怡不惯席地而坐,双膝跪在地上时间久了又酸又麻。便在不远处寻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晃着两条腿侧了头看着鬼谷子。 鬼谷子知道和紫怡说什么也是白搭,便也做没有看到紫怡那个样子,开口缓缓讲到:“春、夏、秋、冬四时运行,无为而自然,所以为正。静而顺之,则四时行焉,万物生焉。若干其时令,逆其气候,成者犹败,况未成者。人君法天以运动,其生、养、藏,天道之行也。若干天之行,逆人之正,所谓倒置之,必败焉。” 孙宾庞涓此刻已经听得半懂不懂,可是紫怡却是个文言白痴,虽然鬼谷子已经解释了一遍,紫怡还是没能听的太明白,忍不住道:“先生,能不能再说的通俗点?清楚点?还是听不明白哪!” 鬼谷子的眉峰抖动了两下,道:“已经说到这般,居然还是不明白,褥子不可教也!” 紫怡撅嘴扭头,不满的嘀咕着:“是你说的,不明白便要问,不然怎么学的本领?此刻却又变卦了!哼,出尔反尔的老头子,我不要听啦!”说罢从石头上蹦下来便走,庞涓不拦也不是,拦了又怕先生生气,只得呼唤道:“钟离姑娘,快快回来啊!” “我不要听啦!我去找扁鹊先生,还是和他在一起鼓捣草药比较好玩的!”说罢脚下加快速度,转身便不见了。 鬼谷子被紫怡这么一闹,也没有再讲下去的兴致,扔下一句:“自已体会。”起身便向山下去,一袭白衫在山崖上留下一道飘逸的波纹,飘渺间已经不见了踪迹。 “钟离姑娘,等等。” 紫怡正帮着扁鹊修理那个被她弄坏了的用来上下山崖的竹篮,便见孙宾急急走来,对紫怡道:“先生的言论我虽然不能明白的通透,却也能解的二三,不如我们交流一下见解可好?” “好啊!”紫怡点头。 孙宾坐在紫怡对面,道:“我想先生今日说的持枢,是说掌握行动的关键,了解事物的规律。春季耕种,夏季生长,秋季收割,冬季贮存。这是天时的运作规律,若反之,倒行逆施,便算是成功一时,也终究会失败。人君也要遵循这样的规律,带领百姓生产生活,教养万民,收获,储藏,这是人君必然要遵守的。” “二弟真是厉害,先生只说过一遍,二弟便已经领会到这样的地步了。”庞涓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附近,此刻正缓缓从树后走出。 第四十五章 鹰击长空 红日西沉,黄昏已近,晚霞照着世人,一片美丽梦幻的红色。 紫怡见到庞涓从树后走出,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难言表情,头便大了起来。本来是想要让这两个人好好相处的,现在反倒是帮了倒忙,自从来了鬼谷山中,孙宾和庞涓的关系反倒不似路上那般融洽。 难道历史真的是像我这等小人物无法改变的么?紫怡问自己。 孙宾却不觉有异,起身为庞涓让座:“兄长到了,那也是我的一些浅见,贻笑大方了。” 庞涓微笑拱手作答:“弟弟解的很好,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说罢便挨着孙宾坐下。 看两人这个样子,紫怡又有些怀疑是自己多心了,人际间的微妙关系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越想反倒越是头大,索性不去管,听庞涓叫了自己一声:“钟离姑娘。”便仰首打趣道:“大哥可别忘了,我们三个可是结拜过的,现在不能因为我是女子,便不算数了吧?” 说罢盯着两人,脸上微微带着笑,道:“现如今大哥二哥要如何称呼我呀?” 庞涓见紫怡已经恢复如常,好似忘了前日的争吵一般,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下些,笑答道:“既然这般,你不是叫做钟离春么?我叫你春儿可好?” “春儿?”紫怡吐吐舌头:“感情大哥是神仙来着,连我爹娘如何唤我都晓得了。” “居然被我蒙对了呢!”庞涓随之笑道:“以后便叫你春儿了。” 孙宾没有随着庞涓这般叫,起身拱手为礼,口中称道:“钟离妹妹。” 紫怡微一错愕,随之笑道:“这样更好,以后有人叫我春儿,自然便是大哥了,叫我钟离妹妹的,便是二哥了。” 三人相对而笑,夕阳沉下山峰,落落余晖漫上山崖,瑰丽无比。 天气渐寒,暮秋已至,树木花草逐次飘落凋零,山中一日日显得萧瑟起来。 山中的这五人可没有那般闲情逸致悲春伤秋,冬日大雪会封山,各种吃食和日常用度都要提前备好,冬日之时才不会挨饿尴尬。谷中多了紫怡孙宾庞涓三人,要准备的东西比平时多了一倍尚且不止。好在虽然要吃东西的嘴巴多了,帮忙的人手也多了,忙乱的一月有余,终于在冬日来临之前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便算是冬日大雪封山了,五人也能在深深的山洞中过着悠闲日子。 鬼谷子自然还是会日日讲学,紫怡也勉强听过几次,却终究是举白旗投降了。什么“以观天地之开辟,知万物所造化,见阴阳之始终,原人事之政理。”听得紫怡不知所云,满头满脑的糨糊,便算是鬼谷子加以解释,紫怡也不能理解十分之一,索性放弃。她才不怕自己学不会这些东西便下不了山呢!这天地间还没有能困住她紫怡的地方! 不听鬼谷子讲学了,便跟着扁鹊日日采药制药,各种各样药草动物倒是识了不少。 先两日孙宾庞涓见紫怡不肯来听鬼谷子讲学,还日日来为她转述鬼谷子所讲的内容。可是紫怡一听这个就头大,听久了不免哈欠连连,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明示暗示,终是让两人放弃这念头,紫怡才得了自在。 不过日日和鬼谷子在一起到有个好处,虽然他的兵法谋略一类紫怡听不懂,但是他的一身飘忽如鬼般的功夫,紫怡倒是学了个四五成。 孙宾庞涓二人也是一般练习剑术,但是三人间剑术功夫最好的始终是紫怡,常常是持剑将两人打得无还手之力,然后一个人持剑站在山崖上狂傲的大笑。 “春儿,先生说功夫不过是末节,虽能敌过一人两人,十人二十人,但终究不是千军万马的敌手,在战场上用不到多少的,你还是和先生学习兵法的好。”庞涓劝到。 “我才不要!”紫怡将脸转过一旁,撅着嘴不悦道:“先生说的那些东西我听得头都疼,还要我学?倒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小命去!”说罢身形微动,左掌轻扬击向庞涓面们,右脚趁着他躲闪自己手掌攻击时下盘不稳之际,伸腿一绊,让他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拍手大笑道:“看,你能敌的过千军万马,我能打败你,我岂不是更厉害些?”说罢洋洋自得。 孙宾在远处看着微笑不语。 庞涓从地上爬起来,拍净身上尘土,微微有些不悦,无奈道:“你不愿学便不学吧,只是先生说过,不学成便不会让我们下山,你不学,何时才能下得山去?” “才来到鬼谷不到半年,急着出去干嘛?义务教育还要九年呢!”紫怡嬉笑道,空中传来一声凌厉的叫声,一只苍鹰划过天空,矫健的身姿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痕迹,盘旋着身体滑翔着飞快下落,在将要触地之时猛然转身飞起,利爪中已经抓着一只肥肥的灰鼠。 紫怡双眼跟着那苍鹰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天际尽头,仍旧仰首而望,赞道:“鹰击长空,这般气魄真让人向往。” 孙宾庞涓二人也随着她的视线看着,紫怡忽然觉得额头微凉,细细一看,天空中已经飘落下无数细小雪花,翩飞着落在地上,落在三人身上。 “哎呀,下雪了呢!”紫怡兴奋不已:“下雪啦!” 庞涓接口道:“这般可是要更冷了,春儿,快回山洞里吧,别着凉了。” “不要啦!”紫怡摇头:“才刚刚下雪,我要看一会儿,雪多漂亮啊!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庞涓苦笑着摇头:“既然你不肯回去,我便陪你在这里吧。” “不要你陪!”紫怡道:“身边跟着两个不解风情的,哪里来的赏雪的心情?”说罢提剑便跑,紫怡学了鬼谷子那一身飘忽的功夫,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身影,庞涓只有无奈摇头,和孙宾一道走进山洞。 第四十六章 逍遥生活 雪落尘埃,纷纷扬扬飘飘洒,宛若舞蹈般落下。 紫怡伸手想要接住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却终究是徒劳,片片雪花沾手便化作了水滴,消散了形状。 落雪了,不久,梅便要芳香了吧? 紫怡这样想。 在现代的时候紫怡可不是个会赏雪抒怀的人,紧张快速的生活节奏和过度开发的城市,早就让人们忘记了自然之美。如今有了闲暇,有了心情,身周也有了天然的景致,心中那份浪漫那份情感便又复苏过来。单单看着雪花将凋零的山峰包裹的有些珠圆玉润,便觉得心思也飞扬起来。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想起了琴声。清澈的不带一点凡尘气息,一个个音节随着雪花一道轻舞飞扬。紫怡闭上眼睛在漫天的雪花中静静的听着,忘记了时间。那琴声便一直不停,不断继续下去。 等到暮色降临,紫怡才恍然发觉不早,急急赶回山洞,正看到鬼谷子和扁鹊围坐着,抱着热茶,庞涓煮了热茶递给紫怡,热气腾腾的马上便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不见孙宾身影。 坐不过半响,便听得外面响动,孙宾怀中抱着一具古琴进来。头上身上早已落了厚厚的雪,连眉毛眼睛上面也有一层。 紫怡一愣,没想到刚才弹琴的是孙宾。紫怡是知道孙宾闲暇时间跟着鬼谷学习琴艺的,没想到不过几月,他的琴艺已经精进如斯,刚才紫怡一直误以为是鬼谷子在随感而发呢。 孙宾看到眼前四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紫怡起身帮孙宾拍落身上积雪,顺手便将手中热茶递给他:“先喝点热茶,驱驱寒气。” 孙宾却不先接茶,双手捧琴上前几步,送到鬼谷子身前,口中道:“多谢先生。” 鬼谷先生仍旧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随随便便支肘侧卧着,双目半睁半闭,一脸的闲暇逍遥。见孙宾送琴过来,却不接过,开口道:“听你琴曲,曲中真意你已经明了了,这琴便送你好了。”说罢向庞涓伸出空了的杯子:“给我斟茶。” 庞涓趋步向前,为他倾了一杯热茶。 孙宾双手捧琴深深做揖,“学生愧不敢当。” 一旁扁鹊接口笑道:“给你便收下嘛,他好不容易大方一回,若是回头他又后悔了,你可是想要都要不来的!” 鬼谷子“呼——”一声坐起,不满道:“我一向是很大方的!反悔的事情才不是我做的,倒是你常常反悔!” “谁说我反悔过?你哪次见过我反悔!”扁鹊马上便还击道。 紫怡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插科打诨:“两位先生都是有德之人,哪里会做反悔的事情?倒是我常常说了不算,反悔的多了。”又扭头转向孙宾,“先生给你便收下嘛,有什么不敢当的,你的琴艺进步的好快呢!”说着冲着孙宾又是眨眼又是吐舌头做鬼脸的暗示他。 “学生多谢先生。”孙宾也不是笨人,紫怡的暗示他当然看得懂,鬼谷子的性情这些日子里他也了解不少,他说要送琴,就一定要送,恐怕别人就算说不要,他也会硬塞了去的。 扁鹊看孙宾收好了琴,乐道:“才俊自然是要赔上好琴的,好琴也要遇到好的炙才行。若是手脚都不便利了,音节也弹不准,还把着琴不放,可真就是糟践了那绝世的物件了。”说着意指鬼谷子。 鬼谷子被人这么评价,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拿过琴喊道:“我来弹给你听,哪里有音节不准了?你说!” 紫怡这一下反倒没有阻拦,鬼谷子的琴声绕梁三日而不绝,听者如临仙境,此刻他赌气弹琴,可真是便宜了紫怡等的耳朵。 拉孙宾在火塘另一边坐好,手中有热腾腾的暖茶,洞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耳中听着仙境般的乐曲。紫怡觉得这鬼谷中的日子,真是比世上任何地方都要好了。逍遥如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大雪封山,雪落了厚厚一层,足有膝盖深。五人若是无事,便不再出洞,反正柴草食物都无需操心的。 日常无事,鬼谷子向他两个宝贝弟子传授知识的时间自然便长了,紫怡常常见孙宾庞涓用泥草木杆的充作军队,排演兵法。兵法排演,孙宾庞涓各有输赢,倒是不分上下的时候多些。 紫怡对那些东未没什么大兴致,虽然有时出于好奇也看看,但是一听他们那些“知存亡之门户,筹措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的东西便头大。 日日不能出山洞,可把紫怡憋坏了,整日里折腾完这个捉弄那个,弄得鬼谷、扁鹊,孙宾、庞涓的难有消停时刻。 紫怡时时缠了扁鹊偷偷问他,为自已改换容颜还需要多久,可扁鹊总是捻须微笑,被缠的紧了,便说药材采集甚耗时间,此刻冰天雪地的,却去哪里找药材? 紫怡倒也无奈,心想反正时日还久,总有一日扁鹊能采集够了药材的,那时候,丑女钟离春就不存在了。哼,那些嘲笑过我容颜的人,等着看吧! 第四十七章 同室操戈 冬日虽然漫长,然时光不紧不慢的流逝,终有到头的时候。 山中积雪渐消,虽然仍旧寒冷,谷中五人也已经知道,冬日快要过去了。 再过的半月有余,谷中积雪大半已经消解,一些不怕冷的植物已开始吐绿。在山洞中闷了两个多月的紫怡这下子终于有了舒展筋骨的时候,这一次不玩儿到肚子饿了是绝对不肯回去的! 春分一过,万物复苏。姹紫嫣红,柳条桃枝,便都成了紫怡手中装饰的用品。 今日一片清雅的绿,谜漫天夺目的红,鬼谷子和扁鹊的居所在紫怡手下变幻着任意的模样。 反正也听不懂鬼谷子的兵法谋略,鬼谷子也自知紫怡不来听他的讲学他还更轻松些,自然不会去管紫怡,紫怡便日日拉了庞涓孙宾随她到处晃悠。 看蚂蚁搬家,看燕雀筑巢,看树木吐绿,看春草生长,看繁花似锦…… 这日紫怡好不容易等着鬼谷子给孙宾庞涓讲完那大段大段的理论,摆完那些木棍石头组成的战局,迫不及待拉了两人便溜出来。“外面风景这般的好,那个老头子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躲在山洞里,很无聊哪!”紫怡一边嘀咕着抱怨,一边一手扯着孙宾,一手扯着庞涓便跑。紫怡的身法可是越练越快了,便算是孙宾庞涓也跟着鬼谷子学习了些功夫,若不是紫怡放慢了速度,两人也是跟不上的。 “昨日看到那小山雀已经站起来了呢!今日说不定便能飞了!”紫怡兴奋的说着,一路向前跑着。 “春儿,慢点儿跑,昨日刚下了雨,地上滑。”庞涓在紫怡后边奋力追赶着,口中喊道。 “快走啦!万一那小山雀今日真的飞起来飞走了,我们便连和它道别的时间都没了呢!”紫怡遥遥回头答道,脚下步子一刻不见慢下来。 紫怡心知孙宾体力一直不算太好,便攥着孙宾的手微微上提,也算是为他减轻些压力,孙宾跟着自已便也更轻松了些。 庞涓无奈,只得加快步子好让自己不落在后面。 便在三人进过一个茂密高大的古树旁边时,紫怡忽然停下了步子。她停的过急,庞涓孙宾都收不住脚步,若不是紫怡一手拉紧孙宾,一手托了庞涓一下,恐怕那两人都要摔在泥坑里去了。 “怎么忽然停了?春儿?”庞涓奇怪的问道。 紫怡不答,缓步向前走的几步,双眼紧盯着前面一处草丛。 庞涓孙宾凝神去看,便见那草丛中有些动静,一片白色的柔羽参杂在草丛中抖动着。 紫怡上前,拨开草丛,眼前便看到一只雏鹰,身上尚且长着柔软的白色绒毛,背部却是一片惨厉的血红。扯开的肌肤仍旧向外渗着鲜血,白色的绒毛已经被染成了血色。腿脚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整个身体都俯卧在地上,瑟瑟颤抖着。偶尔发出一声尖叫,却已经是虚弱之际的凄惨声调。 唯有那双眼睛仍旧犀利,紧紧盯着靠近自己的人类,带着戒备,带着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王者所拥有的傲气。 “是从巢穴里掉出来的吧?这树上面有一个巢穴呢,我们把它放上去怎么样?”庞涓仰头上望,指着高处一个大大的巢穴道。 紫怡弯腰小心捧起那只受伤的雏鹰,叹道:“并非是不小心掉出来的,这只雏鹰,恐怕是被和它同生在一个巢穴里的兄弟赶出来的,你没看到它身上的这些伤痕么?” 孙宾皱眉道:“赶出来?为何?这不是它的同胞兄弟么?却要如此骨肉相残?” 紫怡摇头苦笑:“便是为口腹之争啊?父母衔来的食物有限,不能同时养活两只雏鹰,强的那一只雏鹰便将弱的那一只赶下巢穴去,以便自已独享食物活下去。这便是鹰,从它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要在艰难困苦中奋斗着,唯有冷血狠心的,才能活下来。” 庞涓愣神半响,开口道:“动物的生存之道,居然是如此的残酷。” “钟离妹妹。”孙宾问道:“这只雏鹰怎么办?” 紫怡脱下外衫,爱怜的将那只雏鹰包裹起来,“便是落到这般境地,鹰还是鹰,我相信它终有翱翔于天际的那一天的。”说罢转头对着孙宾庞涓笑笑:“小山雀今日是看不成了,我们须得快点回去才行,我得找扁鹊先生要些药给它治伤,看样子它也饿得狠了,须要喂点吃的才行。” 扁鹊对与钟离给自己找回来的这个病人到没有什么意见,找出止血生肌的药敷好,又给了紫怡些药丸嘱咐她想办法喂下去。 紫怡寻了些剩下的肉块儿,放在嘴里嚼的烂了,将那药丸用水容化了,一并喂给雏鹰吃。开始那雏鹰不肯吃,只是一个劲儿尖叫,到后来力气也乏了,看眼前的人没有恶意,再加上腹中实在是饿了,才啃开口吃下一点点肉末。 “这是我的鹰,我要给它取名叫做‘微风’!”紫怡宣布道。 “微风”,紫怡喜欢这个名字,逆水寒里顾惜朝的鹰便叫做“微风”,紫怡喜欢顾惜朝,喜欢他那一份永远不死的想飞之心。紫怡更喜欢他那只卓尔不群,聪慧绝顶的叫做“微风”的鹰。所以,她要给自己的鹰也起名“微风”,紫怡相信,自已的这只鹰以后也会成长为翱翔于九天的王者。 ****************** 嘎嘎,大家如果手里还有P票留下,给家有妖夫投一票啊!投票地址已经链接在下面了,直接点击就可以投给她了哦~~~~ 支持MM~~~~ 嘎嘎嘎 点击此处,给家有妖夫投票 第四十八章 雏鹰展翅 紫怡养的鹰微风兴许是先天有些不足,或许是后天少了营养,再或许是从巢穴中被赶出来,受惊过度了。总之微风那个赶它出巢穴的兄弟羽翼已丰,蹒跚着走出巢穴,尝试着拍打翅膀的时候,微风还是一身白色绒毛,一副弱怯怯的样子。 当别的雏鹰都已经能展翅翱翔的时候,微风仍然羽翼不丰,翅膀还没有长全,偶尔扑扇着翅膀尝试飞翔,也就只能飞上去个两三米便落下来。 “我的微风,是大器晚成的!”紫怡抚着她的鹰,这般说道。 微风对紫怡早已去了警惕防备之心,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紫怡手掌中蹭来蹭去。不过若是庞涓孙宾,或者是鬼谷子扁鹊这般做,肯定会被微风狠狠啄一顿的。 紫怡遥指蓝天:“微风,你会是那片青空之上的王者,现在不要急,正角都是最后才出场的。” 由春入夏,紫怡的微风终于飞起来了,蓝天之上多了一道凌厉潇洒的影子。孙宾和庞涓的学业也小有所成,便算是紫怡这种一看便头大的人,也听得出来他们二人的口才是越来越好,用木棍泥土所组成的战局也是越来越繁杂诡异。 鬼谷子看着日日晃悠的紫怡,心中暗道:“小丫头,你便不学吧,我看你能过得了我这一关,下得了山!” “喂!老家伙,别以为你这座破山困得住谁!”扁鹊拿着一把草药走过来笑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丫头的身手是越来越伶俐了?我看若不是等着我为她改换容颜,那丫头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哼,你个庸医,就凭你那点医术也能留得住人的?”鬼谷子反唇相讥道:“那丫头的功夫再好,我就不信能强的过我去!不过就是身手敏捷了些,动作快了点!鸡毛蒜皮罢了,也值得那般夸赞的!倒是我看你的医术被那丫头学了不少去吧?” “谁说的!”扁鹊跳脚指着鬼谷子:“我的医术博大精深,哪里是人一年便能学了去的?你别嘴硬,我看那丫头的身手早就和你不相上下了!” 鬼谷子从松树下站起:“功夫岂是一年两年便能融会贯通的,你个外行人别再这里插嘴妄加评论我的身手!” 争论自然是没有结果的,两个世外高人,老大不小的又互相瞪上了眼,半响不说话,最后还是以扁鹊怒气冲天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做结。 两人吵的起劲儿,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偷听的紫怡和孙宾。紫怡见扁鹊生气离去,也拉着孙宾的袖子偷偷溜到一旁,等到离鬼谷子远了,才将刚才憋闷在胸中的笑意释放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钟离妹妹,你这般厉害啊?扁鹊神医的手段学了去,便连鬼谷先生的身手也学了去呢!”孙宾赞叹道。 “哪里有他们说的那般厉害啊!”钟离笑得还没有缓过气儿来,喘着气解释道:“两位先生互相斗气呢!不论是鬼谷先生的身手还是扁鹊先生的医术,都是需要一生一世去琢磨研习的,我现下连个皮毛都没有学会呢!” 孙宾笑答:“钟离妹妹,少见你谦虚呢,看来这次说的真是实话了。” “哼,我很少谦虚么?你何时见我装腔作势了?不行就是不行,要承认的嘛!大哥便不肯认,战局输给你一天一夜的不说话闷头研究,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反正差的也不是太多啦!战局比拼他也就输给过你几次而已,又不是没得赢。若是换了我,岂不局局都要输给你们两个,还不活了呢!” 孙宾正色道:“钟离妹妹,大哥可没有输给我,前日的战局是他赢了的,昨日才是我趁着大哥疏忽小赢了一局。” “是啦是啦!”紫怡也不耐听孙宾解释,拉着孙宾便走:“一块儿去看我的微风去,它可聪明了!” “不去不去!”孙宾吓得连连摆手:“上次还不是你拉着我去,害我被微风狠狠的啄了一顿,现在脑门上还留着疤呢!” “嘻嘻——”紫怡笑道:“谁让你碰它了?自找的!微风可不是家养的宠物,那是我的朋友,天空中的王者,你把它当成玩物逗弄它,被啄成这样已经算是给你留面子了,若不是我喊停,它非要把你的眼睛啄出来才罢。” 孙宾摇头道:“总之我是不去了,那只鹰凶的很。” “你要尊重它嘛,对它有礼貌,它对你自然也便和善些。”紫怡不管孙宾的拒绝,拉着他便走,到了一处空地,紫怡仰头上望,便见天空中翱翔着一个骄傲的影子,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云霄。 紫怡忽然觉得很骄傲,那是她的鹰,那是她的微风。 空中的鹰看到了地上的人,一个俯冲便落下来,分毫不差的停在紫怡肩膀上,昂头四顾,神色甚是倨傲。 孙宾无奈苦笑,拱手为礼,口中称道:“鹰兄弟。” 微风似乎听得懂人语,对着孙宾微微点头,转而望着另一边,不再理他。 “孙哥哥,微风好像有些不喜欢你呢?”紫怡拍拍微风的脊背,轻轻耸了耸肩膀,微风便展翅飞起,再度回到那片属于它的天空中去。 孙宾无奈的笑道:“你没有听扁鹊先生说过么?微风是一只雄鹰,自然喜欢女孩子,不喜欢我了!” 紫怡脸上微红,感到些许尴尬,好在她脸色本黑,倒也看不出脸红来。“好啊,孙哥哥你也学会嘲笑我了!油嘴滑舌的,原先你可不是这样,鬼谷先生不教好的,便日日教你们这些东西么?我去问他!” “钟离妹妹,别——”孙宾拱手为礼,赔罪道:“我说错话了,鬼谷先生日日都教授我们兵法谋略的。” 紫怡忍不住笑道:“我哪里是那般小心眼的,开玩笑啦!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今日我捉了一只兔子呢,晚上我们又有兔子肉吃了。” 第四十九章 心结难解 原本紫怡的厨艺就不错,再加上这一年待在山上闲暇时间多了,闲得无聊便在这上面细细研究。下的功夫多了肉便做的更加好吃,柔滑香嫩,让鬼谷子和扁鹊也是吃的赞不绝口。 “嘻嘻,先生,恐怕到时候是您舍不得这口腹之欲,舍不得放钟离下山呢!”紫怡为鬼谷子再添上一碗饭,笑言。 鬼谷子瞥了一眼紫怡,肃容道:“为师岂是那些贪口腹之欲的凡夫俗子?” “是么?”紫怡挑眉笑道:“那这一碗便不用添了,给我的微风吃好了。” 鬼谷子一把抢过:“你的微风是要吃生肉才能凶猛的,吃了这些东西,可就没了那野性,一无是处了。”说罢手执竹筷便往嘴里扒拉饭。 紫怡转身又盛了一大碗饭,道:“我给大哥送去,都把自己关起来一天了,别解法没琢磨出,倒是将身体弄坏了。”说罢转身便行。 孙宾看着紫怡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肉块儿。 鬼谷子看看这边自己的爱徒,看看远去的那少女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他便是可以左右战局,可以将这天下局势分析的清晰,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却是没有人能看清的。每一个人生命的旅程,也是他无法预测的。 山洞内,庞涓面朝里坐着,借着壁上松油蜡烛的光芒盯着地上的战局,仍然皱眉凝神思考。 紫怡轻声走进来,看着庞涓背影,不由皱眉。她这个大哥年岁越大性格反而更加执拗了,傲气的很,一点也容不得失败。“大哥,吃饭了。”紫怡将手中的饭食放在庞涓身侧,也席地坐下,看到庞涓终于从那战局上转移了视线到自己身上,开口道:“身体才是最重要,你这般很容易弄坏身子的,先吃饭吧。” 庞涓的视线又移回那泥巴木棍石块所排成的战局上,摇头道:“想不出解开的办法,没胃口吃。” “不过就是输了孙哥哥一场,你不是也赢过他的么?”才一天半不见,庞涓的面庞便已见消瘦,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下惨白惨白,紫怡看了不由心疼,硬扯了他的手将碗筷塞入他的手中:“先吃了饭再说嘛!这可是我辛苦做出来的,你不吃岂不是不给我面子,我会生气的哦!” 庞涓不便拂了紫怡的好意,接过碗筷低头吃着。 “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的,别这么看不开,这又不是真的战场,不过就是和孙哥哥的演练罢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的,远远没有此番这般的简单,别总是放在心上了。”紫怡见庞涓一边吃饭眼睛仍旧向着地上瞥,不由低声劝道。 庞涓味同嚼蜡,食不知味,仍然盯着地上:“可是我便是解不开这一局,若以后战场上遇到,岂不是还要输?” “怎么会呢?”紫怡强笑道:“以后你和孙哥哥又不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我们三个不是一直要在一起么?”此言一出,紫怡心中却不由想起历史上的故事,眼中一暗,一股浓浓的担忧又窜上心头。 庞涓随便扒拉完了碗里的饭食,随口答道:“若是别人摆出这战局呢?我一定要解开了!” “干嘛不去向鬼谷先生请教,非要自已一个人在这里苦苦琢磨?去找他吧!”紫怡拉着庞涓想要扯他起来。 庞涓无奈,只得站起,口中答道:“鬼谷先生说这是每个人自已的事情,要我们自己去想的。” “那一定是他也不会啦!”紫怡道:“他不会你还费什么心思?下次你和孙哥哥比试的时候再赢回来不就好了?我看你们二人的比试还是你赢得次数多一点呢!你可是答应了陪我去看微风的,我的微风又长大了,很威风呢!前日还将那个原先欺负它,把它从巢穴里赶出来的兄长打败了呢!打的那个家伙落荒而逃。”紫怡说着撅嘴不悦:“你明明答应了我的,却不和我去看,说话不算数啦!” “好好。”庞涓缠不过紫怡,只得应道:“我和你去看,还不行么?” 紫怡展颜微笑:“这才是好大哥呢!” 烛光下紫怡言笑晏晏,满目灵动,黝黑的肤色和五官的缺陷全被掩盖了去,庞涓一时不由看的呆了。 “大哥?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脏东西么?”紫怡奇怪道。 “春儿,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紫怡神色马上黯淡下来,恼道:“便连大哥也开我的玩笑!也笑话我长得丑!”说罢转身便走,也不理庞涓的解释。 庞涓跟不上紫怡的脚步,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想想还是追了出去。便见紫怡并没有走远,山洞外不远处的松树下,鬼谷子扁鹊相对而坐,下棋为乐。孙宾正在收拾碗筷用具,紫怡正在一旁帮着收拾。 孙宾见庞涓出来,问道:“大哥你可出来了。” 庞涓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不答,转而言道:“春儿说她的微风越发厉害了,二弟看到了么?” “是啊。”孙宾笑道:“我可不敢去惹她的微风,上次给我啄的疤痕还在呢!” “那是我的微风厉害啦!”紫怡笑道,转向庞涓:“大哥,可惜今天你出来的晚了,谜你便能看到微风在空中的英姿了!” 庞涓看到紫怡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稍稍放心,答道:“我也不敢靠你的鹰太近,我看微风除了你能靠近,其他人都是接近不得的。” “当然,那是我的鹰!”紫怡不无骄傲的答道。 “喂,丫头,我见你整日玩耍,交给你一个任务。”鬼谷子转头向着紫怡。 紫怡撅嘴道:“先生便是会指派人,谁说我每日便都是玩耍了,还要帮扁鹊先生采药呢!先生要的那些药材不是生在悬崖上就是生在深谷里,很不好弄的!” 鬼谷子笑道:“好好,你便不是每日玩耍吧,我请你帮忙还不行么?你看看山谷中何处有上好的梧桐木,要完整百年以上,无虫洞结疤的,给我找来。” “先生?”紫怡疑惑道:“您找个烧火的柴禾还有这么许多讲究?” “谁说是烧火的柴禾了?”鬼谷子一副无奈的样子:“我要造一具新琴。” 第五十章 学成出山 虽然鬼谷子的要求算是高的,但是紫怡日日便在这云梦山中游荡。云梦山乃是风水宝地,得天地灵气,其他山人又被鬼谷子和扁鹊的装神弄鬼吓得不敢进来,山中东西便也是随着几人采用。那百年的梧桐木,没过的几日便叫紫怡寻到了。 采集合适的木材,风干,成型,琴长三尺六寸五,面圆法天,底方法地。校音、上漆胎、琴面校音、琴面磨光、擦漆…… 紫怡没想到做一具古琴居然如此麻烦,零零总总不下一百多道工序,断断续续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才算大功告成。 这时,庞涓和孙宾的学业便也算差不多了。 紫怡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学习能力,若在现代,除了九年义务教育,还要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便算是一连串上下来不停歇的,少说也得十多年时间。可是孙宾庞涓不过花费两年多的事情,便已经学了满腹本领,只是欠缺实战经验而已。 古人的概括能力真不是现代人可以比拟的,难道人类越发展越是啰嗦了么? 虽说大体上是学成了,但是战场上的当机立断和敏捷的思辨能力可不是两年便能练出来的。两人都在努力的充实自己,锻炼自己,机会随时都会降临,他们心里当然清楚自已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山谷中的。 紫怡倒是有些日子不缠着孙宾庞涓了,紫怡现在日日纠缠着扁鹊:“先生,你不是说一年就够了,怎么现在都两年了,药材还是没有准备齐全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漂亮呢?” 扁鹊的头都有些大了,“丫头,你当那些药材是野草,随手一抓一大把的?成型的何首乌,人形的人参,天山雪莲,那一样是好弄的?你当我是神仙哪?” “不管不管,当时你和我定下的约定可是一年,现在都要两年了,先生说话不算数!哼,还神医呢!这些小小事情都做不来!” “丫头!容貌可是你爹娘生给你的,这般轻弃了好么?”扁鹊道:“又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药材不齐啊!要是你急的很,我现在就用不全的药材来给你试一试?弄成个什么样子可不关我的事情。” “好啦好啦!”紫怡道:“我乖乖等着还不行么?” 第二日等到紫怡再要去找扁鹊的时候,便只剩下了竹简:丫头,我下山去找药,等到老夫我找齐了药材,便会去找你啦! “明明就是逃跑了嘛!还说是去找药材!哼!”紫怡愤愤不平,却也无计可施,扁鹊虽然不通武功,但是身为神医,要是他不想让别人找到他,你纵然将天翻个个儿,也寻不到他一丝踪迹。 “春儿,春儿!”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庞涓兴奋的喊声。 “大哥?遇到什么事情了?这般慌张?”紫怡回头问道。 “春儿。”庞涓稍稍喘匀了气息,道:“刚才我下山听到路人说魏王昭告天下,广招人才,已经有不少人前去应诏,机会难道,我也想去一试,春儿,我们同去吧?” “可是大哥,我们跟随鬼谷先生才两年多,还有好些东西需要学习,现在便出山,是不是有些早了?”紫怡不想要让庞涓离开。 庞涓一脸兴奋,答道:“要学的我们已经学了,剩下的便是实践。你说的对,战场上瞬息万变,远远不是我们在山上摆摆战局便能明晰的,只有下山才能锻炼自己啊!” 紫怡心中一沉,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她是留不住庞涓了,庞涓定然是要下山去的。 在这里的日子,这么快便要结束了。 “大哥,鬼谷先生还不知道吧?你先去问问他好不好?征求一下先生的意见。” 庞涓点头:“好。” 鬼谷子听到庞涓想要下山的心愿,坐在松下波澜不动,便如早就知道了一般。“时刻也到了,也是你下山历练的时候了。”鬼谷子点头道:“这样也好,学来的东西总要实践的。” “那先生是同意我们三个下山了?”庞涓急急问道。 鬼谷子捻须微笑:“这个,你要问问他们两个现在是否愿意下山。不过依为师所见,孙宾和钟离春还没有到出山的时候,强要出山,总是不妥。” 孙宾听罢鬼谷子言,拱手做揖道:“学生听从先生安排。” 庞涓脸上微带失望,转而望向紫怡。 “我是很想下山啦!”紫怡耸肩无奈道:“可是扁鹊先生说要外出寻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得等到扁鹊先生回来给我改换容颜。我这般样子下山,总是不便。” 庞涓脸上的失望之情更加明显,但是他又不愿失去这样一次机会,犹豫半响,道:“此番我下山去,若能得到魏王重用,定然会向魏王推荐春儿和二弟的。” “不用啦,大哥。”紫怡摇手强笑道:“我毕竟是女子,再说鬼谷先生的兵法谋略我可没有学到多少,你若要向魏王推荐,便推荐孙哥哥好了。” 鬼谷子道:“既然你要下山,为师便为你占一卦,你去采一朵花来。” “先生又要蒙人了。”紫怡嘀咕一声,便庞涓四下查看,此时百花早已开败,只余崖边这一丛小黄花,庞涓犹豫一下,采下一丛黄花走过来递给鬼谷子。 鬼谷子拈花指点道:“此花一开十二朵,为汝荣盛之年数,采于鬼谷,见日而萎,鬼傍加委,汝之出身必于魏国。” 这话听得庞涓迷迷瞪瞪,但是总知道自己去往魏国是没错的了。 当下庞涓去收拾行李物品,三人心中都不好受,一夜无语。 第二日庞涓动身便走,孙宾紫怡将庞涓一路送至山下,庞涓看着紫怡,有些不舍:“春儿,真的不走么?” 紫怡摇头,“我还要等着扁鹊先生回来呢!”说着解下腰中长剑亲手挂在庞涓腰间:“大哥,我这把剑虽然比不上那一柄,但是也跟随了我好多年,你此去多多保重。” “大哥,此去多多保重!”孙宾拱手为礼,向着庞涓长揖到地。 庞涓忙还礼,道:“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不必这般多礼。” 几年的日子朝夕相处,今日一朝作别,总是不忍。告别了一次又一次,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是到了要分手的时候。 看着庞涓远去的背影,紫怡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看到紫怡落泪,孙宾慌乱了手脚:“钟离妹妹,别这样,不久以后还是可以再见的。” 紫怡转过头擦去泪水,心中默默道:孙宾,你不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我真的是怕,怕那个历史注定的结局,我怕那样的结局迟早有一天会落到你们两个身上,那个时候,我要如何自处? 庞涓转过崖壁,身后传来幽幽琴声,还有紫怡清雅的吟唱,琴音和紫怡的歌声在山峦间萦绕,久久不散。 庞涓也忍不住拔剑出鞘,迎风而舞。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月映禅心水拂琴 清风无意人有情 与君共对清风月 纵然寥落亦抒情 第五十一章 孙子兵法 扁鹊走了,庞涓下山了,鬼谷中便只剩下紫怡孙宾和鬼谷子三个。 扁鹊走了,鬼谷子平日斗嘴斗气少了对手;庞涓走了,孙宾的战局少了对手,紫怡心中也是不免难过,鬼谷山上冷清了许多。 紫怡无聊之下也会跟着孙宾一同去听鬼谷子的讲学,虽然听不大懂,但是聊胜于无。 这一日,鬼谷子一如往日般讲完,看看孙宾紫怡,意味深长的道:“近日老夫房中鼠辈泛滥,你们逐个到我房中守夜驱鼠吧!”说罢起身离开。 紫怡笑道:“孙哥哥,晚上你去罢。” 孙宾点头道:“这些事情本也不是女孩子做的。” 紫怡微笑不语,鬼谷子这一招的用意她是已经看明了的。西游记里孙悟空的那是师父要传他本事,非要让人半夜三更的去守着,鬼谷子现在不也是要找个机会私下传授孙宾一些东西么?难道老头子都是一个脾气么?都喜欢夜半三更的教人东西? 孙宾却不疑有它,到了晚上便主动去替鬼谷子守夜驱鼠。 夜半三更,月上中天,四下寂静无人,唯有夜间的山风吹拂树林,发出阵阵响声。 安卧榻上的鬼谷子翻了个身,忽然坐起,看着正瞪大眼睛盯着四周的孙宾,笑道:“你还真来了?” 孙宾不解道:“是先生让我来值夜驱鼠的啊?” 鬼谷子问道:“你就没有怀疑老夫在骗你?” 孙宾摇头,“没有,既然是先生吩咐我做的,怎么会有诈?” 鬼谷子笑着摇头道:“你呀,以后吃亏定然便在这轻信二字上。” 孙宾走到鬼谷子榻前跪坐在地上,答道:“若是敌人,弟子怎么会相信,弟子相信的是先生和朋友。” 鬼谷子苦笑道:“朋友?朋友有时候就是你最大的敌人啊!罢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你是孙武的后人,对吧?” 孙宾点头。 鬼谷子从卧榻里侧翻找出一捆竹简,递给孙宾:“这件东西你拿回去细细研读,这是你曾祖父孙武所撰写的兵法十三篇。” 孙宾奇怪道:“可是弟子听家父说孙子兵法已经失传了啊!” 鬼谷子笑道:“孙子兵法既已失传,但是又没有失传。你曾祖父献给吴王阖庐的那套是毁于战火了,可是当初你曾祖父还送与老夫一套,现在便在这里。我仔细研读之后受益匪浅,这些年来老夫从来没有将兵法与任何人看过,孙宾,你天生聪慧,又是难得的忠厚之人,而且还是孙武的后人,老夫应该将这本兵法传授给你。” 孙宾沉思片刻,答道:“先生,弟子和庞涓钟离春二人一同上山,此刻先生单单将兵法传授于弟子,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恐怕他二人知道后会不好。” 鬼谷子缓缓摇头,道:“当日你曾祖父孙武将兵法送与我的时候,要我只将兵法传给最合适最信任的人,决不能让这兵法落在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上。万事都讲究缘法,庞涓太过急躁,没有这份缘法的;而钟离春,以她的心性,怕是不会去学这兵法吧?” “可是先生——”孙宾仍然想要说什么,鬼谷子抬首制止了他。 “你妹妹钟离春那个鬼灵精,恐怕在白天便已经看出老夫要你夜间来驱鼠的用意了吧?这个丫头,真是聪慧的紧,就是不肯下沉下心来学习兵法,若是她肯学,恐怕这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能敌得过她了。” 孙宾低头微笑,唇角边不经意的带出一丝温柔来:“便是现在,也没有几个男子能敌得过她的。” “是啊是啊。”鬼谷子仰天大笑道:“老夫真是后悔将功夫传给她,那样一个丫头,那样一个聪明的脑袋,再加上让男子都进不了身的功夫,不闹得天翻地覆都不行,恐怕这世间敢娶她的男子还真就没有几个了。” “先生这话若是让钟离妹妹听到,她定要找先生来拼命。”一谈到钟离春,孙宾也不是那般少言谨慎,话也多了起来。 鬼谷子也道:“一说这个丫头老夫头都大了,今日我们不谈他,只谈孙子兵法。孙宾,老夫要你答应我,绝不轻易将兵法传给他人!” 孙宾沉思半响,郑重点头道:“学生答应先生,绝对不讲兵法随随便便传给他人。” “便连庞涓也不行。” “先生,这——” “我说过的,他没有这份缘法,得了兵法对他反而是坏事。” 孙宾叹气道:“学生答应先生。” “孙宾,今日你说的话可千万要牢记于心!” “学生明白了。” 第二日鬼谷子依旧与往日一般,松下讲学。 “嘿嘿,先生,昨日叫了孙哥哥去,是不是有好东西给他了?”紫怡看着孙宾去了一般,蹭到鬼谷子身边,爬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鬼谷子无奈笑道:“鬼丫头,你早就猜到的,还来问?” “我委屈嘛!”紫怡撅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什么好东西我也想要看,干嘛只给孙哥哥不给我?” “丫头你想学?好啊,我来讲给你听,那是孙子兵法,一共十三篇,第一篇便是这样——” 鬼谷子说着作势便要长篇大论了,紫怡吓得连连摆手:“好啦好啦,先生,您绕了我吧,这些东西还是给孙哥哥看好了,我才不要看,光听就够我头大了。” 孙子兵法虽然在此刻还是非常珍贵秘密的东西,但是在现代可是随处可见,只要花上十来块钱,随便哪家书店都能买一本来看,看不懂古文还有现代文解释。紫怡在现代都没有看,此刻更不会去看。在孙宾庞涓这样的兵家看来珍贵无比的东西,在紫怡看来实在是让人头疼不已的物件,恐怕鬼谷子便是要原原本本为她诵读一遍,她都忙不迭要逃走的。 第五十二章 付之一炬 庞涓在魏国做了将军,东征西讨,百战百胜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便连紫怡孙宾和鬼谷子日日住在山中,零零碎碎的也听到一些。 时日渐久,孙宾也将那孙子兵法牢记于心,鬼谷子便在一个和暖的日子,将那些记载了孙子兵法的竹简付之一炬。 “先生,山上就我们三个人,难道你还怕我偷学去了不成?干嘛要烧了?”紫怡看着升腾的烟火,问道。 鬼谷子折了一根树枝挑着那些竹简,好让其彻底燃烧,“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还留下来干什么?” “先生,难道你就只准备将兵法传给孙宾一个人?” “好东西只有一个炙便好,炙多了反而会招惹麻烦的。”鬼谷子答道。 “是啊!”紫怡叹道:“天下窥探这部兵法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鬼谷子转向紫怡笑道:“恐怕也就只有你这个丫头见着这样的宝物反而嫌烦不肯要。” 紫怡不答,反问道:“先生难道就没有想过,只将兵法传给孙宾一人,就不怕给他带来灾难么?有时候,拥有宝物的人反而是最危险的人。” 鬼谷子看着紫怡,带着些惊异赞道:“丫头,你长大了。” 废话!紫怡心中暗骂,在现代我起码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先生以为钟离春永远都是个小女孩儿么?” 鬼谷子极目远望,山风吹动着他身上白色的衣襟,飘飘欲飞:“老夫老了,若现在还不将这兵法传人,难道真的带到阴世去?却又如何去面对当初将这兵法给我的老友?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资质性情都合适的,难道还要藏私不成?” “先生今日怎么忽然肯承认自己老了?”紫怡笑道:“先生原先不是要长生不老的么?” 鬼谷子叹口气,道:“鬼丫头,又来嘲讽我不是?这世间哪里有人能长生不老的呢?”山风吹拂过他鬓角的乱发,一丝丝斑白赫然入目。 “先生,您怎么——?”紫怡愕然,鬼谷子原先不是一直都不生白发皱纹的么?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先生您的身体还好吧?” “好。”鬼谷子展颜微笑,眼角皱起丝丝纹路,“我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原先不过是靠着扁鹊的药草,才能保持那样一副样子,如今药用完了,自然便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紫怡带着些内疚低下头,道:“先生,都是我不对,我太任性了,非要逼着扁鹊先生为我换颜,硬生生将扁鹊先生逼着走了。” “丫头,不关你的事情。”鬼谷子不以为意,抚摸着紫怡的头发安慰着她:“他不过是借此让我有个醒悟的机会罢了,这么些年,为何别的事情我都能做到万物不萦于心,偏偏却是如此这般的害怕衰老?如今我已经明白了,花开花落,日月交替,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的事情,人怎么能和这样的事情抗衡呢?丫头,你也——” 紫怡打断鬼谷子的话,接口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先生是想要告诉我,容颜也不过是这天地万物间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必要太过在意的。” 鬼谷子脸带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钟离却没有先生那般的觉悟呢!”紫怡苦笑道:“我终究是无法忍受被人嘲笑丑陋,被人指指点点。” 鬼谷子并没有介怀紫怡的回答,淡然道:“我也是花了那么多年,此刻才能意识到长生不老是那样可笑的一件事情,我又怎么能强求你呢?不过丫头,先生可要问你一句话了,庞涓和孙宾这两个少年,究竟那一个是你的心头好?” “呃——先生!”紫怡便算是素来皮厚,此刻也闹了个脸红耳赤,心中暗骂这鬼谷先生为老不尊,这样的话也是说问便问的? “呵呵,丫头,先生年岁长你多了,问问你没什么的,不必害羞。” 紫怡心中自问,却也得不出答案。她喜欢庞涓的傲气,喜欢他满腔的希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性。也喜欢孙宾的淡然,孙宾的聪慧,孙宾的那一份从来不说出口的默默关怀。 “我究竟对谁关心更多一点?对谁更喜欢一点?”紫怡不知道,这份感情不过是兄妹间的亲情,还是爱情,紫怡更不知道,她没有办法回答鬼谷子的问题,只好老实回答:“我不知道,先生。” “我们的小钟离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鬼谷子笑道。 紫怡不悦:“先生刚刚还说我长大了呢!现在便叫我‘小钟离’,我不是小孩子啦!再说,先生难道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么?干嘛钟离就不能偶尔不知道一件事情啦!” “好好,什么时候都是你有理,还不行么?” 紫怡咧嘴一笑,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紫怡抬头,微风在天空中盘旋往复,口中发出尖利的叫声。 “有生人进山,先生,我去看看。”紫怡说罢,便顺着天空中微风的指示,向着山下奔去,她身上的绿色衣衫只一闪,便消失在树木草丛中不见了踪迹。 第五十三章 魏王来使 云梦山闹鬼的事情附近是人尽皆知的,能进山来的,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像紫怡他们这样不怕死进来求学的,再有就是受人之命的了。 魏王遣人带了黄金、白壁和庞涓的书信,来邀请孙宾紫怡同去魏国,为魏王效命。 孙宾虽然平素淡定,但此刻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鬼谷子看了那封来书,道:“时刻也差不多了,孙宾,此刻便是你出山的时候。” “先生是说让学生去魏国?” “是啊,你不能一辈子只抱着兵法研读吧?总要有个实践的时候,你当初上山来不就是为此么?” 孙宾问紫怡道:“钟离妹妹也同去么?” “我不去。”紫怡摇头,“我要在这里等着扁鹊先生回来。”紫怡看着孙宾,心中五味交集,他自然知道孙宾不是池中物,终有一天是要化龙飞腾的。紫怡暗恨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历史,孙宾和庞涓的故事就知道那么个大概,究竟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孙宾是怎么落罪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孙哥哥,现在下山时刻还早吧?你的孙子兵法还没有学通呢!”紫怡拼命的想着理由阻止孙宾,“要不你再陪我在山上待一段时间可好?等到扁鹊先生回来了,我们就可以一同下山了” 孙宾拿着庞涓传来的书信,犹豫道:“可是大哥好意,他说已经向魏王推荐了我,要我一定去,不然他会失信于魏王的。” “那就,那就拜托来使捎信回去,说你过一段时间再去,好不好?”紫怡急道。 孙宾看紫怡言语中流露出焦急,有些莫名其妙,还道是她不愿一人待在山上,便道:“钟离妹妹,要不我们一同去,可好?” “不要不要!”紫怡慌忙拒绝,她可不想要再顶着这么一张丑脸到处走,招人笑话了,要出山,她一定要变个样子! 鬼谷子走上前来,道:“丫头,你总不能拉着你的孙哥哥一辈子吧?他总是要出去的紫怡发愁了,她不放心让孙宾一个人去魏国,她害怕。可是若要她跟着去,她也不愿,她仍然念兹在兹的要等着扁鹊,若是此刻去了,谁知道等到何时才能换颜?说不定便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紫怡舍不得。她一定要让自己变漂亮,容貌,已经成了她的心结。不解开这个心结,她无法去面对外面的人。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的担忧又无法说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说她不相信朋友,不相信自己的结拜兄长。 虽然她相信庞涓不是那种因为妒忌便能下狠手残害自己兄弟的人,但是历史上是那样说的,不由紫怡不担心。可是魏王派来的使臣甚是坚定,言道此番定然要请孙先生出山助魏王共图大业装病拖着孙宾?又能拖延几日?孙宾总是要走的,总是要走的! 紫怡一夜无眠。 昏昏沉沉的直到清晨才睡了一会儿,醒来已经看到孙宾在收拾行装。 紫怡知道已经是无法阻止了。 “孙哥哥,你此番下山,要记住,世人多狡诈,虽然兵法谋略上你不怕他们,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的勾当总是最难防备的,万事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轻易相信他人。” “钟离妹妹,你太过紧张了,此去有大哥照顾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紫怡咬咬嘴唇,拔下头上那根她亲手雕刻的心爱发簪,替孙宾重新挽起头发:“孙哥哥,你要记得,在钟离下次看到你以前,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不许出一点岔子,不然我可不饶你!”说罢转身进屋,将鬼谷子赠予孙宾的那具古琴拿出,递给孙宾:“钟离下次见你,可是要听你弹琴的!” 孙宾接了琴,又去和鬼谷子告别。之后,便跟随着魏王的使者下山了。 一路上孙宾无数次回望,却始终没有看到紫怡的身影。 “丫头?不去送送你的孙哥哥?”鬼谷子看着缓步从松树后走出的紫怡,问道。 紫怡缓缓摇头:“既然他总是要走的,去送又有什么用?徒增悲伤而已,要说的话已经说过,再见反而麻烦。”看到鬼谷子手中捻着的菊花,紫怡道:“先生,你又用算卦来蒙你的弟子啦?” “这哪里是蒙!”鬼谷子跳起来瞪眼道:“我这是占卜!” “还不就是蒙人!”紫怡道:“一朵花哪里能判定的了人的命运?先生让别人采一朵花来,便能算出别人的命运,那不是纯属蒙人么?” 鬼谷子坐回松下,抚琴半响,开口道:“也许一朵花真的无法昭示人的命运,但是却可以昭示采花人的心性。” 紫怡撅嘴道:“先生又在蒙钟离啦!” 鬼谷子摇头笑道:“丫头,虽然你聪明,可终究是太年轻些了,等过的几年,你便不会这么说了。” 第五十四章 恋恋不舍 少年都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山中便只剩下老人和少女。 老人依旧依松而坐,日日弹琴,少女却没了往日的欢愉灵动。天空中的雄鹰依旧翱翔在就九霄云天,将那少女的心也带去了天外。 “丫头,你若是担心便寻他们去吧。”鬼谷子道:“孙宾走后你日日都是这般,一点都没有钟离春的样子了,老夫还真是看不习惯呢!” 紫怡低头轻笑:“先生不是一直都嫌钟离麻烦么?现在钟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先生反而不高兴了?” 鬼谷子笑答:“你这个丫头啊,我看你身在山中,心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留在这里还有何用?” “可是先生。”紫怡笑道:“钟离可是什么都没有学成,先生便这般放了钟离下山,不怕钟离辱没了先生的名号?” 鬼谷子右手在琴上扬过,指端流淌出一串音符,哈哈大笑:“你出去自然不能自称是老夫的弟子了。” 紫怡极目远眺,犹豫着。 “丫头,放心吧,扁鹊那个老家伙,他若想要找一个人,这人便算是躲到地底下,他也能翻了出来。等到他收集够了药材,自然会去找你。”“可是先生,若是钟离走了,便只剩下先生一个人了呢!” 鬼谷子爽朗的大笑道:“那老夫可真是得了解脱,能自在悠闲的生活了。没了你们这几个累赘,老夫才算是能逍遥了。” 紫怡还是有些犹豫,咬咬嘴唇,终是下了决心。她知道,自己再留下来,非得叫焦虑折磨疯了不可 “丫头。你去采一支花来,老夫为你占上一卦。” 紫怡嬉笑道:“先生又要蒙人了。庞涓孙宾信先生这一套,钟离可不信,再说,一朵花能昭示的了什么呢?” 鬼谷子愣了一下,笑道:“这可是鬼谷的规矩。弟子离山前老夫都要为他们占卜上一卦的。” 紫怡将半个身子趴在鬼谷肩膀上,撒娇道:“那先生能不能告诉钟离,先生为孙宾占地是怎样的一卦?” 鬼谷子捻须笑的神秘:“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先生又逗弄钟离。”紫怡站起身走到松下,折了一根松叶递于鬼谷子:“那先生便用这枝松叶给钟离占一卦吧,鲜花可以,松叶也可以吧?” 鬼谷子捻着那枚松叶端详半响,缓缓地道:“钟磬未鸣,离人不平。春之往矣。天赋其名。天名其声,使君可闻?劲气不殆,去留谁听?发余之意。愁为之生。嫁衣方旧,谁与共盟。”说罢眼望紫怡。见她满脸迷惑。便以松枝为笔,在地上缓缓写下钟。离,春,三字。 紫怡听鬼谷子那一篇古文,早就头大了,见鬼谷子在地上写下的三字,奇怪道:“先生写我地名字干嘛?” 鬼谷子摇头:“为师还要赠予你一句话:万事莫要强求,事事都有定数。命中有的,不须求;命中没有的,求不来。” 紫怡皱眉半响,叹道:“先生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钟离永远也弄不明白了。可是若人生不去追求,又有什么意思呢?” 鬼谷子愣了愣,人生有什么意思?这叫他如何回答?人生的意义,对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地吧?只能自己去体会,别人是回答不了了。 鬼谷子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道:“庞涓和孙宾此刻都在魏国都城大梁,你便直去的好,路上切莫贪玩耽搁了时刻。现下天气一日日的冷了,若是下了雪,路上可就没法走人了。”“我知道了,先生。”紫怡此刻心里也不好过,不再和鬼谷子顶嘴,反而蹭上去挨着鬼谷子,道:“先生,钟离要是走了,先生可会想钟离?” “想,想。”鬼谷子哈哈笑着,点着紫怡的额头,道:“为师怎么会忘了你这么个添麻烦的家伙?收你为徒可是为师此生做的最糟糕的决定了,怎么会忘记!” “师父又来取笑人!”紫怡不乐的撅嘴道:“钟离马上便要走了,师父也不说夸奖夸奖钟离地好处,还在取笑我,先生讨厌!钟离不要理先生了。” 话虽然这般说,但是这日下午,紫怡独自上山采了几大捆柴禾劈好,又将山上所有的陷坑全部检查一遍,做上了明显的标记。 此后两天,又准备了不下五十斤地肉块儿,全部煮好挂在洞壁上风干。 “先生这个人最不会照顾自己了。”紫怡一边准备着,一边对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帮忙的鬼谷子道:“虽然功夫那般地好,又聪明地很,生活上却总是糊涂。山上所有的陷坑钟离都做了很明显地标记,先生下次上山当心看着,别又像上次一样不小心掉下去。洞后我准备了很多柴禾,足够用三个月的,先生要记得,柴禾要用干透的,湿了可是会起烟的。” “好啦好啦,丫头,怎么今日你变得如此唆了,倒和那个庸医扁鹊一般的。先生还是小孩子么?这些事情明白的。”鬼谷子靠着洞壁,他身上的白衫随风飘荡,紫怡透过炉火看去都有了几分模糊,宛若仙人一般。 “是啊。”紫怡也笑道:“希望扁鹊先生要早些回来才好,不然先生一个人生活,钟离担心不过两日,便要出些岔子的。”说道这里,紫怡忽然住口,眼眶中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吧嗒吧嗒便落了下来:“先生,都是钟离不好,钟离不该在此时离开先生的,钟离不走了,好不好?” “孩子话!”鬼谷子肃容道:“我鬼谷先生的弟子,哪里有你这样说话不算,说了便反悔的?” “哇——”紫怡一下子扑到鬼谷子怀中,眼泪鼻涕的蹭了鬼谷子一身,“可是钟离就是舍不得先生嘛!” 鬼谷子轻抚着紫怡头顶的头发,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手下变得愈加服帖:“先生知道留不住你,你们三个,一个也留不住的。当日你们山上的时候,先生便已经看出来了,你们个个都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家伙,哪里是我这个小小的鬼谷放的下的?丫头,一只鹰终究是要翱翔在天际的,若是总留在地上,那就成了傻乎乎的笨鸡,你不想要变成一只**?” 紫怡抬头,拭干眼泪,脸上转而已经是笑容:“当然,便算钟离是个女子,却也不要输给他们两个的。” “好好,这才有点我鬼谷子弟子的样子!” 第五十五章 深山恶虎 草叶渐黄,枫叶渐红,谷熟瓜落,已经是一片秋日景色。 田野间农人往来忙碌,采桑的女子素衣奔忙,所有的人都是忙忙碌碌的。 此刻却有一个布衣的少年悠闲的走过田间。 少年身量不高,肤色黝黑,脸膛上两道粗粗的眉毛,身上只背着一个小小包裹,虽然看上去是走了很远路的样子,在他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疲惫。那少年正意兴盎然的看着田间的劳作,兴致甚高。 走着走着,许是那少年觉得有些疲惫了,摘下肩头包裹随随便便往地上一扔,便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微微仰着头,感受秋风吹拂过他脸颊的清爽。 正在地头忙碌的农人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少年,放下手中的锄头走过来,取过放在道边的水罐,递给那少年,招呼道:“走了不少的路吧?喝点水歇歇。” 少年回头冲那农人微笑致意,一排整齐漂亮的牙便露了出来,在那少年黝黑肤色的映衬下,更显得洁白漂亮。少年伸手接过水罐,一仰头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水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衣服上湿了一大片。少年喝罢,伸袖子一蹭嘴角,将那水罐还给那个农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丈人,我都快给您喝完了。” “没关系没关系,一罐水而已。”那农人爽朗的笑道:“少年,看你的样子,是从外乡来的?要去哪里?” 黑脸的少年笑道:“我是从别的地方来地,现下想要去大梁呢!” 那农人道:“便你一个人上路,不怕么?” “不怕”黑脸少年笑道:“我胆子大的很。多谢丈人,我这便要走了,今夜正好能翻过那座山。”少年说着。手指前方。 那农人摇头道:“少年,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劝你还是谜再走吧,那山上最近大虫当道,很多路人都被叼了去的!我劝你还是多费两天功夫,绕过去吧。” 那少年挑眉笑道:“遇上我前几年,是怕大虫地。还被那东西追的躲在树上。可是今非昔比了,现在遇上,大虫要避着我走!”那少年说着,将挂在腰间地剑晃了晃,笑得春光灿烂。 那农人不信的摇摇头:“那大虫,好几个壮汉都敌不过,更何况是你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少年人爱夸大口,我知道,我也是从那年纪过来的。”那少年笑道:“丈人。您可别不信我。”说着抿唇做啸,农人但觉眼前一花,便见天空中如箭般飞落下一个黑影。落在那少年的肩头,此刻农人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只鹰。 少年见那农人脸上惊恐。忙道:“别怕。它不伤人。”说着摸了摸那鹰地背羽,道:“光我的微风。就能将那大虫的眼睛啄瞎了。哦,微风就是它的名字。” 这少年自然便是紫怡,她从鬼谷山上下来,又复做男儿装扮,一路向着魏国都城大梁而去。她的那只鹰微风自然是跟在她的身边,一时一刻也不离的。 那农人看着紫怡,半信半疑,却也不再坚持阻止,只道:“那等到谜,我召集了村中的精装小伙随你一同去。”紫怡想想,便算是收拾了老虎,光凭自己也决计挪不动的,而且今日赶了一天地路,肚子也饿了,休息一夜也好,便点头同意:“多谢丈人。” 当下紫怡帮着那农人做完活计,随他一同去了村寨。 村中来了个要屠虎的人,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马山便传遍了全村。男女老少都前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人,单枪匹马的便要屠虎。等看到不过是一个瘦弱地黑脸少年,根本不是想象中地壮汉,不由有些失望。等到那农人将紫怡的鹰指给他们看,他们又有些半信半疑。 紫怡也不管别人地看法,自顾自的吃饱喝足,便去休息。 年轻人多有满腔热血不怕死的,第二日等到紫怡起身,已经看到屋外站了七八个青年男子,一个个拿着锄头犁耙的,要随紫怡一同去打虎。 紫怡看着那些男子的样子,看上去和要上战场似的,不由偷笑。梳洗罢走出招呼道:“你们若要跟着去,可要事事听从我的,若是不听我的,让那老虎叼了去,我可不管。” 众人看紫怡虽然是个瘦弱的年轻人,年岁尚且没有自己大,随随便便的站在哪里却流露出一股天然的气势,再加上一只盘旋在她头顶的苍鹰,也不由不服从他。 那农人在前方引路,一众人跟在他的后面。到了山下,那些青年和农人不由紧张起来,步步为营四处观望。紫怡却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随便便迈步便走。 入山后又走了一段,远远的忽然听到一身隐隐约约的虎吼。众人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了,个个攥紧了手中的锄头犁耙,都盯着紫怡等他的吩咐。 紫怡却不急,侧耳倾听半响,忽然坐在地上,招呼众人道:“走了这么远,先坐下来歇歇,一会儿再走。” 众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是不解,进山来不就是为了打虎么?此刻老虎便在前面,干嘛又要停下来?有些人还以为紫怡不过是个会说大话的,顿时对他轻蔑起来。但是众人也没有那胆量自己一个人上前去打虎,站在当地不做所错。 “急什么啊?”紫怡笑道:“歇一歇嘛,反正老虎在前面,一时半刻的又跑不了,一会儿再去也不迟啊!”说罢枕着胳膊靠在背后的大树上,一脸懒洋洋的样子。 那农人看看紫怡,犹豫半响,上前对紫怡道:“少年,那大虫凶的很,不若我们回去吧。” “嘘!”紫怡将手指竖在唇边,制止那农人说话:“别出声,我正在听!” 第五十六章 鹰扬虎视 “听?”那农人和一众男子迷惑不解,一头雾水,仔细侧耳听听,不过偶尔捕捉到几声模模糊糊的虎吼,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紫怡闭上眼睛又靠回那颗大树上,一时间众人无语,半响,忽然山中深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林中鸟雀皆飞,一阵混乱过后,便寂静下来,一点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紫怡忽然蹦起来,精神矍铄向前便走,一只停在树上的微风也腾空而起,翱翔在天际。一众人一头雾水,互相看看,也跟在紫怡后面,想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少年到底要做什么。 天空中有微风不断的给紫怡提示,紫怡跟在微风后面在树林中穿梭。忽然,周围的气氛有了一点点的改变,一丝丝的紧张在空气中蔓延,风中还传来些血腥的气息微风也停在了一颗柏树的树梢上,静卧不动。紫怡阻止住众人,独自向前几步,拨开前面一丛荆棘,小心探头去看。 一头老虎卧在草间,身上**的,还有几处伤口。那老虎正低头舔舐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口中不时发出一阵阵低吼,昭示着自己的地位。 紫怡悄然后退,向着众人一打手势,带着那些人退出百米开外,才开口解释道:“这山中有两只老虎呢!一山不容二虎,刚才那两只老虎碰面了,打了个不亦乐乎。我便是要等到它们打得精疲力竭,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现在前面这只应该是胜了的,现下我便要动手先宰了这个家伙,你们莫要随便上前,等我的信号” 那一众青年听闻前面便是猛虎。虽然心中不免惧怕,却也有些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听到紫怡不容他们上前帮忙。不由失望。 紫怡看出了众人眼中地失望之情,抿唇一笑。道:“那只败了的老虎我也不知在何处,不若这样吧,你们一道四处寻找,若是能找到那只老虎,便看住它省的在我收拾这畜生地时候跑来捣乱。好么?”紫怡知道那只输了的虎必然会远遁,便算是这些人真碰到了,厮杀地精疲力竭的老虎也没有那力气对付人了。 自从寻到了猛虎,微风便一只卧在树梢,风吹不动,宛如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一般。 紫怡拔出腰间新打的那把长剑,伏低身体悄然无声的向前挪动。 那猛虎仍然在舔舐着自己地伤口,紫怡一直挪动到猛虎身前十米处,周围再也没有了可以遮蔽的东西。那猛虎也察觉到气味的异样,抬起头来,一双黄黄的眼睛四处寻找一番。聚焦在紫怡身上。 这双眼睛紫怡原来是见过的,上一次。是钟离春的那个丑爹爹救了她。这一次,紫怡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女孩儿。她再也不惧怕这样的一双眼睛了。 紫怡抿唇做啸,俯卧在树梢的微风已经明了了紫怡地意思。一片黑色从树梢俯冲而下,悄无声息,半空中一个巧妙的转身,从那猛虎的头顶飞过,锋利地爪子已经抓下那猛虎的一片头皮。等到那猛虎觉痛,怒吼着冲天上挥舞爪子地时候,微风已经飞上了九霄云外,纵然那猛虎有天大地本事,也抓不住它了。 紫怡看准那猛虎注意力集中在天空中的时候,剑出鞘,人如风,剑锋已经刺中了那老虎地额头正中。 没想到那老虎的脑壳硬的和铁似的,紫怡手中的这柄只是一柄普通的青铜剑,比不上她爹给她铸造的那柄切金断玉的宝剑,剑锋刺在老虎头上,嵌入骨缝儿,拔不出刺不进。 那老虎吃痛,一声怒喝,虎爪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扇向紫怡。紫怡无奈,只能松手放开剑,腰肢急摆,用绝顶的轻功避开。 微风在空中看到紫怡吃亏,一声清啸,俯冲直下,一双利爪刺向猛虎的双眼。那老虎脑门剧痛,正在疯狂的抓向紫怡,微风的爪子趁虚而入,老虎的眼睛又最是脆弱。便听得一声震动山林的怒吼,老虎的眼珠已经被微风生生抓了出来,鲜血淋淋的落在地上。紫怡也趁着着空当抓住剑猛力一拔,将剑再度夺回手中。 老虎眼睛盲了,看不到东西失去了目标,更加疯狂的左抓右拍,紫怡犹如足不沾地般在猛虎身周绕圈,看准时机便向猛虎刺上一剑。渐渐的,那猛虎身上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它的皮毛,力气也见衰减。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虎吼,紫怡一听,眉峰皱起,暗叫不妙,那几个傻小子,竟然真的找到那一只被打败的老虎了?看眼前这虎打了一架又伤了眼睛还这般凶猛的样子,紫怡不由担心那几个青年男子能否对付的了另一只猛虎。 “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紫怡纵身上前,故意让猛虎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诱惑猛虎上前,等到那猛虎身子伏低,作势要扑上来的时候,紫怡侧身在地上一滚,猛虎向前飞扑,紫怡咬紧牙,看准时机,将剑锋狠狠的刺入了那猛虎的肚子。接着迅速无论的向一旁滚去,等到那猛虎的热血飞溅出来,紫怡已经避开很远,只有几滴鲜血溅到她的衣角。 紫怡不去看正在地上抽搐挣扎的猛虎,拿起剑冲着刚才听到虎吼发出的方向一指,对空中的微风示意。微风甚是聪慧,俯冲而下,便向着那里飞过去,紫怡紧跟其后。 紫怡知道微风在空中视野开阔,定然能发现另一只老虎的踪迹,只担心那几个青年男子被老虎伤了。 微风俯冲而下,紫怡跟着上前,风中隐隐有一股血腥气息,紫怡不由紧张起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急急上前分开一人多高的长草,等到紫怡看清眼前的一切,“咦?”紫怡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第五十七章 屠虎英雄 一个青年男子骑坐在老虎背上,那老虎口鼻流血,浑身抽搐,那男子气喘吁吁几近虚脱,两手犹自掐着老虎的脖子不肯放手。 紫怡纵身上前,干净利落,一剑砍在老虎后颈上,挑断了老虎的神经。那男子才松了手,却已经没有力气从虎背上下来,趴在虎背上上气不接下气。 “哗,空手打虎,武松啊!”紫怡暗暗赞叹一声,这才细细打量四周,发现另外几个青年男子手持着犁耙锄头,躲在一边瑟瑟发抖,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紧,没有掉头跑掉便已经算是很好了。 紫怡将长剑归鞘,拍拍手道:“好啦,好啦,两只大虫都被杀死了,现在可以放心啦!” 那几名男子此刻才缓过劲儿来,那名空手打虎的男子也从虎背上下来。紫怡冲他一竖大拇指,赞道:“厉害!” 那男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我没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当时看到老虎扑上来,没路退了,才豁出去拼命的。” “那就是厉害!”紫怡偏头笑着,走上前在那男子耳边低声道:“老虎都冲你扑过来了,你没有吓到腿软,反而能冲上去,和旁人已经很不一样了呢!”说着暗暗指了指旁边的那几个男子,“你比他们不是厉害多了么?” 紫怡说罢,挺直身子走上两步,对众人笑道:“另一只老虎在那边,你们抬了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前行。” 那一众人带着些佩服敬意看着紫怡,当下便有几人按着紫怡的指示去抬死虎,那农人上前道:“恩公便要走么?还是先回去歇息一天吧!” “不必不必”紫怡摇晃着脑袋:“我可不敢再耽搁了。要尽快赶去大梁才是。” 农人犹豫半响,踌躇着问道:“那这报酬?” 紫怡愣了一下,连连摆手:“我不要什么报酬的!这便算是感谢丈人的那一碗水和招待了我一夜吧!”说罢转身欲走。又回转身向着那打虎的青年走过去:“像你这般身手胆量,一生都耽搁在这个小山村里实在可惜了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是男儿应该做地事情嘛!将来若是有一天你去了大梁,便去找——嗯,找庞涓好了,你只要告诉他是钟离春让你找他的便好。” 紫怡转身便走了,轻灵的身影在树丛见晃了晃。便失去了踪迹,那只鹰盘旋着飞上了云霄,众人极目远望,看着那鹰在空中化作一个黑点。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那个身形瘦小,脸膛黝黑地少年,便似从天而降的一般,又失去了踪迹。若不是地上两只死虎,众人都有些不信那个少年真地存在过。 紫怡又上路了,这一次她可不敢再耽搁。一路急匆匆的向前,午后已经翻过了山。前方一马平川。看样子不久就要到大梁了。 “路平了,不如买匹马来骑。岂不更快些?毕竟轻功那东西用的时间久了也会累。”紫怡琢磨着,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找人问问此地距离大梁尚有多远。东张西望,正巧的,在不远处看到人影,脚下如风赶上去,那人头上戴了个大大的草帽,遮住半张脸,紫怡绕到那人前面:“兄台?” 那人抬起头来,紫怡看清了帽子下地脸,忙改口:“呃——姑娘。”那女子不过二九年华,一张鹅蛋脸,柔媚天成。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随随便便看人一眼,便透出天然的勾魂。“兄台何事?”那女子开口了,声音也不如何做作,却是柔和动听。 若是遇上个男子,岂不当场便将人的魂魄勾了去?紫怡心下嘀咕,开口问道:“呃,我想要问一问,此去大梁,尚有多远?” “兄台也要去大梁?”那女子笑了,笑声清澈,犹如清风过耳。 “也要?你也去大梁?”紫怡问道。 “是啊!”那女子点头,道:“我今晨占卜,便说今日要遇到同行之人呢!没想到这么快便应验了。” “呵呵。”紫怡干笑两声,“我们原来有缘啊。”那女子一身布衣,腰间悬着一只签桶,还挂着一只小小的竹篮,甚是突兀。 那女子注意到紫怡的目光,笑着解释道:“我是卦者,这些东西自然要随身带着。”说着从小竹篮中取出一物递给紫怡,紫怡细细一看,却是一只青壳的乌龟。 卦者?不就是神婆儿么?紫怡暗自嘀咕,不过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信占卜之术的,紫怡下山的时候,鬼谷子不也给她占卜了一卦么? “这神龟是我们家地祖传之物呢!家中尚有一只年岁更大的,与这只是母子,路上携带不便,便带了子龟。”那女子却是言谈甚欢,对紫怡一点也没有防备的意思。 紫怡一个人在路途中也不免有些无聊,心下又对这女子有些好奇,当下点头道:“既然我们这般有缘,又是同去大梁地,自然是结伴同行了?” “当然当然。”那女子点头道:“我的卦象早就这么指明了。” 紫怡本是不信那卦数地,也没有放在心上,当下拱手做揖:“敝姓钟离,名春。” 那女子微笑着,道:“钟离姑娘,你好。” “姑娘?”紫怡愣了,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子地?她自信伪装的还是满好地啊! 那女子看出了紫怡的惊愕,笑答:“男子看不出的东西,不一定女子看不出啊?我第一眼便认出姐姐是个女子呢!” 紫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这么容易便被对方识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 那女子倒是毫不介怀,继续道:“一个人上路,扮作男装的确更方便些呢!我叫筮灵,姐姐以后叫我小灵就好。” 筮灵快言快语,到显得紫怡顾虑重重了,当下紫怡便唤道:“小灵妹妹,以后叫我春儿便好,不用姐姐不姐姐的。” 于是两人一同上路,那筮灵虽然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脚下却一点不慢,路途上的辛苦也毫不在意,显然是奔波惯了的人。 “春儿姐姐去大梁做什么呢?” “哦,我去找人。”紫怡答道:“我的结拜兄长去了大梁。” “这样啊!灵儿给姐姐占卜一卦吧,看看姐姐此去是否顺利。” “不用不用,我一定能找到他们的。”紫怡拒绝道。 筮灵也不介意,继续道:“此次我去大梁寻找我的爹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若是我能帮忙,一定帮你。”紫怡承诺道。 第五十八章 阿谀逢迎 冬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第二日停了,地上结了一层霜花,树上银装素裹,满目都是雪白。 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的驶近了魏国都城大梁,车上堆着高高的柴禾,柴堆上还坐着两个人。 “到喽!”赶车的人一挥手中马鞭,那马车便停下来,车上的两个人利落的从柴堆上滑下来。“谢谢大叔,不然我们两个可不知要走多久呢!”其中一名少年拱手向那赶车人称谢,又递过去一枚刀币:“天气寒冷,大叔便去买些酒来驱驱寒气,也是好的。” 那赶车人道:“你这少年,怎么这般客气呢?”嘴上虽然这般说,手却已经伸出,接过钱塞入衣兜。 那名少年脸色黝黑,腰上佩着一柄长剑,一脸英气。从车上下来的另一个却是个女子,那少年携了女子的手,仰头看到城门,一边兴奋的喊道:“我们终于到大梁啦!”一边向城门跑去。 两人拉着手穿过了大梁的城门,进了这座魏国的都城。“春儿姐姐,终于到了呢!”那女子说道。 “是啊是啊。”黑脸的少年连连点头,忽然又察觉道什么,压低声音道:“小灵,不是说了么?有外人在的时候喊我哥哥啊!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那唤作小灵的女子峨眉挺鼻,红红的嘴唇,脸颊被冻得通红,不经意间的一回首,便透出美丽迷人的风度。小灵捂嘴吐了吐舌头:“哎呀,一高兴忘啦” “没关系,反正都到了。说漏也无所谓。终于赶在冬天封路前赶到了,不然大雪堵塞了道路,不知道要耽搁到几时呢!” “春儿姐姐便是要找兄长去了么?” “嗯。灵儿不如先跟我一道去,我请我兄长帮你寻找令尊。” “不必。灵儿已经占卜过了,去东南方定然能找寻到爹爹的。” 这日紫怡和路上结识的筮灵终于赶到朝歌,筮灵样貌好,脾气好,又和气。是个很好地伙伴朋友。只是筮灵是卦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占卜过才决定。开始紫怡有些不习惯,后来便也无所谓了。 筮灵坚持,紫怡也不便勉强,反正对方总是在大梁的,也不怕寻不到。和筮灵分开,紫怡便四处打听那个最近立功颇多的庞涓庞将军住在何处。 打听清楚方向,紫怡一路行来。魏王对庞涓还真是看重地很,赐了他很大的一座宅邸。仆从车行,一应俱全。 紫怡上前拍打着朱漆大门:“开门开门!” “你是谁?”从门里探出个脑袋,上上下下打量着紫怡:“这里可是将军府。” “我便是要找将军地!”紫怡心中满是不爽快。难道将军府的看门都是一副这样的嘴脸?原来在田忌将军府上的看门的家伙也是这么一副眼神表情,让紫怡浑身不舒服:“告诉你家将军。就说钟离春来找他啦!”紫怡话语中已经带了些不耐烦。眼神中已经带了些轻蔑。 那仆从见紫怡神色高傲,说起话来理直气壮。也不敢招惹她,却也不敢就这么放进将军府,只得赔上小心,道:“将军大人被大王召去议事,一时回不来。” “那孙宾呢?孙宾在不在?”紫怡问道。 那仆从心中暗暗称奇,将军大人地座上宾,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黑脸少年也敢直呼其名,更是不敢招惹,道:“孙先生也一同被大王召去议事。” 孙宾和庞涓一同?紫怡暗暗琢磨,看来两人的关系很好嘛,自己真是多操心了,他们两人关系这么好,怎么会翻脸?历史也不一定是不可改变的吧? “那好,我便等一会儿吧。”紫怡见那仆从没有开门将自己让进去的意思,轻笑一声,身影微闪,侧身向前,脚尖点地,身子已经腾空而起,从那仆从的头顶飞进了将军府中。等到那仆从反映过来,紫怡已经站在正厅。 “嘻嘻,大哥这里真是不错呢!我看比起田忌将军府虽然有所不及,却也差的不多了。”紫怡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四处看着,对那仆从左右为难一脸焦急的样子假装看不见。 “这位先生。要不先去偏厅休息等待将军大人回来?”紫怡地肆意妄为自然已经惊动了管家,听了那仆从在耳边的嘀咕,管家也拿不准紫怡的来头,不敢管又觉得任他这么四处闲逛更加不合适,只得小心翼翼出言劝阻。 紫怡看着那仆从和管家地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啦,将军大人绝对不会责怪你们两个的,反正他还没有回来,我便四处看一看嘛,偏厅有什么意思?闷地很!” 正在管家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时候,听得外面车轮响动,马声嘶鸣,管家急急抛了紫怡,出门去迎接将紫怡纵身上了屋顶,一手扶着斗拱上的角兽,看着外面渐渐驶过来地马车。便见车上并排坐了两人,左首那人一身玄色朝服,远望身形便是庞涓。右首那人却是一身布衣,举手投足间紫怡已经认出,那是孙宾。 “将军大人,府中来了一个人,非要见您不可!”管家急急道。 “哦?何人?”“那人自称叫做钟离春。”管家哈腰扶着庞涓孙宾下车。 “钟离春?春儿!”庞涓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喜上眉梢:“她人在何处?” “现在正在正厅。”管家答道。 庞涓回头对孙宾道:“二弟,春儿来了,咱们快去找他!”说着携了孙宾的手便向正厅跑,他身上朝服衣摆甚大,庞涓便一手提起,顾不得地上湿滑,跑着进了门,将管家仆从都丢在后面。 “春儿?”“钟离妹妹。” 紫怡站在门厅,看到庞涓孙宾迎面走来,笑着迎了上去:“大哥,孙哥哥,春儿来找你们啦!” 第五十九章 接风洗尘 三人相别几月,相逢之时,高兴自不必说。当夜庞涓便在将军府中摆了个小小的家宴,和孙宾一同招待远道而来的紫怡,说要为妹妹接风洗尘。 “大哥现在做了将军,气度看上去都不一样啦!”一杯酒下肚,紫怡脸上腾起两片嫣红,兴奋的道。 “哪里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在你眼前,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哥。”庞涓为自己和孙宾斟满酒,道:“大哥和你二哥欢迎你。”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孙宾跟着也饮干了手中的酒。 “孙哥哥呢?如今怎样?”紫怡问道。她见孙宾仍旧身着布衣,猜出他尚且没有封将。 孙宾淡淡一笑,答道:“大王封我为客卿。” “客卿啊?”紫怡道,客卿半客半卿,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没有兵权,并不算是正式的臣子。“魏王难道还信不过孙哥哥的才智?”紫怡问。 孙宾笑道:“我才来此地,又非魏人,况且未立寸功,怎好封将?” 紫怡嘻嘻一笑:“那孙哥哥便赶紧立功啊,也让魏王见识见识哥哥的手段。” 孙宾正色道:“兵者乃是国之大事,关系到人民生死,国家存亡,怎能为了个人私欲,便随随便便起兵的?” “好啦好啦。”紫怡晃晃脑袋:“我好不容易不用再听鬼谷先生的说教了,又要来听孙哥哥你的,春儿的脑袋又开始痛啦!” 庞涓在一旁道:“二弟,春儿是最受不了给她讲这些道理了,你还是绕了她吧。今日我们只叙离情,不说别的。” “是啊是啊”紫怡忙点头道:“还是大哥了解我呢!” 当下庞涓击掌数声,便有人端上牛羊菜肴。紫怡见了这么许多美食。哪里还有客气的,也不管她地两个哥哥怎样。拔出刀子便削了一块儿下来,塞满了嘴巴。 庞涓孙宾显然不饿,只是赔着紫怡少许吃了些东西。 “钟离妹妹,鬼谷先生还好么?”孙宾问道。 “好,那个老——呃。鬼谷先生好的很呢!”紫怡笑着答道,“还是他硬要赶我下山,说是嫌我在山上麻烦,他要一个人过逍遥的日子呢。” 庞涓笑对道:“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脾气。” 紫怡看庞涓孙宾虽然谈笑甚欢,但是话语间总带着些担忧,好似有什么心事不能释怀,尤其是孙宾,时时陷入沉思,非要紫怡叫他。才能回神。 “两位哥哥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听听啊?”紫怡奇怪道。 庞涓摇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说了么,今天我们只叙离情。不说别地。” “好啦!我又不是外人,能让大哥和孙哥哥都头疼的事情。定然不是什么小事情。说出来听听嘛,我们不是结拜兄妹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说的?还是你和孙哥哥不欢迎我来?” “春儿想哪里去了!”庞涓忙解释道:“我们怎么会不欢迎你来。你是我们最最要紧的妹妹呢!我和你孙哥哥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是刚才大王召我们去议事,有些困扰罢了。” “什么事情?”紫怡问道:“说出来嘛,三个人的脑袋总要比两个人管用。”看庞涓仍旧有些犹豫,紫怡佯做不高兴,道:“还是说大哥信不过春儿?这些国家机密不能说给春儿听地?” 庞涓忙离席来到紫怡身前,道:“怎么会信不过,我们三个人这一世都是兄弟,三个人便和一个人一样,有秘密还须藏在心里的?不过是不愿让妹妹心烦罢了。” 紫怡听庞涓这般说,笑道:“我不心烦,天塌下来我也不烦,说吧,我听着呢!” 庞涓见紫怡坚持,无奈笑笑,道:“刚才大王召我们两人前去,言道楚**队又出方城,十万大军进犯我国高陵,高陵危在旦夕。大王要我三日之内出兵,一月内攻克方城。” “三日?”紫怡挑眉道:“可是现在快要冬天了,已经开始下雪,最是不宜出兵的时候!” 孙宾在一旁缓缓补充道:“而且方城一带有数十里长城,退可守进可攻,天寒地冻,更难攻破。冬日粮草运输加倍不便,可是为御寒气,粮草需求却是平时两倍,这一仗却是加倍难打了。” 紫怡嘀咕道:“魏王讲不讲理啊!大冬天的让人出去打仗,士兵也不愿意!士气不高,怎么能打胜仗庞涓道:“我也劝过大王,可是楚国数次进犯我国,大王耐性已失,这次定要我攻克方城。” “有权利没人性的家伙。”紫怡暗骂一句,转而向孙宾庞涓道:“便算现在是冬天,又不是一定赢不了,何必担忧成这个样子,既然没有办法挽回了,便去打嘛,借这个机会,也让孙哥哥展露头角。” 孙宾苦笑摇头:“钟离妹妹真是把打仗做儿戏了,这可不是我们在鬼谷山上摆摆战局那样简单,战场上瞬息万变,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考虑的。” “那你们要怎么办?劝大王不出兵?还是干脆逃了?”紫怡又饮了一尊酒,虽然战国时候的酿酒还没有那般发达,没有蒸馏酒的出现,不过这些果酒喝多了也会醉的。便算是紫怡脸色本黑,也遮不住透出地嫣红,眼神也失去了犀利,变的有些迷离。 庞涓道:“大王的命令做臣子地自然要遵从,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只是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攻破方城,减少损伤。” “你没有到战场上看,在这里空想也是白搭啊!鬼谷子先生不是都教了你们么?”紫怡迷迷糊糊地又举起手中酒樽,道:“来来来,咱们三个同饮此樽,祝旗开得胜!”说罢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春儿,去休息吧,你有些喝多了。” “嘻嘻。”紫怡睁眼看着庞涓,晃着脑袋:“大哥,我们三个可是天下无敌地,不会弄到自己同室操戈吧?” 庞涓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春儿你看你,不能喝酒就别喝嘛,胡言乱语地都出来了。孙宾笑道:“钟离妹妹好酒,大哥又不是不知道,在鬼谷山上她还自己试着酿酒呢!不过没有成功罢了。此刻有了好酒在手,自然喝多了一点。” 庞涓笑道:“是啊。”说着拍手换来侍女,让她们将紫怡架进内室休息。 第六十章 软磨硬泡 宿醉醒来,头疼得厉害,紫怡没想到庞涓府中的酒虽然入口不觉得有什么,却是醇香浓厚,不由喝多了点,居然喝醉了。扶头坐起,床前守候的侍女已经急急走过,招呼着给紫怡端洗脸水。 紫怡一个人惯了,不习惯别人服侍,站起来接过水盆道:“我自己来便好了,不知我的衣服在哪里?能麻烦妹妹帮我拿来么?”那侍女不过二八年华,脸上尚且带着一丝稚气,动状是麻利,她笑了笑,给紫怡取来一件新制的衣衫。 紫怡见是女子的式样,倒也并不十分在意,反正庞涓孙宾都知道她是女子,穿男装女装也没有太大分别。当下洗漱完毕,换上衣服,见自己的长剑放在桌上,顺手跨在腰间。走出门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呵呵,我这一觉可是睡得久了。”紫怡自嘲的挠头笑着,走到院中,舒展了一下筋骨,拔出腰间长剑,便在那院落当中凌空而舞。 剑锋破空的“呼呼”声传入耳际,更增添了紫怡的兴致,身形飘忽,脚下不停,直到身上微微出汗才停下。昨夜醉酒所带来的不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活动活动手脚,紫怡又恢复了平素的灵动矫健。 紫怡收剑入鞘,便听得旁边有人道:“春儿好久不见,身手可是越来越好了。” 转头看去,庞涓正走过来。 “大哥。”紫怡擦去头上薄汗,笑着招呼道。 庞涓走上前问候道:“怎么样,昨日休息的可好?身子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早就好了”紫怡笑着摇头:“昨天我没有做出什么丢丑的事情吧?”说着一手扶头用力晃了晃:“都忘记了。” 庞涓微笑道:“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接着便睡着了,我忙叫侍女扶你进屋。” 紫怡吐吐舌头:“这次可是丢人了。” “我们都是你哥哥,怕什么丢人的。不过醉酒误事,下次还是要节制地好。紫怡用舌头在脸上顶起一个小包。做了个鬼脸道:“知道啦,下次不会啦!”想了想,正色问道:“昨日我听你和二哥说发兵的事情,怎样?定下来了么?” 庞涓带着些惊愕道:“我还当春儿喝醉了,全部都忘记了。” 紫怡不悦道:“钟离的记性没有那么差啦。不过是忘了醉酒以后地事情,之前的可没有忘记。大哥不会又准备和我打马虎眼,瞒着我吧?对了,怎么没有看到孙哥哥?” “你孙哥哥去视察军队了,便在这两日就要出征地。”庞涓答道:“本来应该多陪陪你的,只好等到回来再说,委屈妹妹了。” 紫怡瞪大了眼睛看着庞涓:“大哥难道想要扔下我一个人在将军府中,自己和孙哥哥一道出征?明玫了我们三个是一块儿的,钟离怎么能不去?” 庞涓带着些为难道:“可是军中不许带女子——” “谁说我是女子了?”紫怡笑得欢畅:“钟离扮作男装的样子。不像么?” “春儿,前线战场,可不比别的地方。凶险地很!” “大哥,你难道忘了钟离的身手了?”紫怡道:“大哥不若现在试一试。看能不能打赢钟离?若是大哥输了。可要带着钟离去哦!” 庞涓犹豫着道:“春儿,还是别去了。此战我二弟定能获胜而归的。” “哼!大哥就是看不起钟离啦!”紫怡气恼道:“以为钟离是女子,便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待在家里等着?” 两人正这么僵持着,便见孙宾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紫怡一见孙宾,迎上去带着委屈道:“孙哥哥,大哥不让我和你们同去呢!” 孙宾看看紫怡,抬头看着庞涓道:“大哥,钟离妹妹的功夫我们两个人都敌不过的,她自保定然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帮上我们的忙,不若便让他一同去吧。” 庞涓踌躇着:“可是军令不许带女子随行。” “我早就说了,我扮男装,没人能发现的!”紫怡有些急躁的道:“大哥是信不过钟离的功夫能力,还是压根儿就看不起钟离?” “这——”庞涓低头犹豫半响,才勉强道:“好,那春儿便和我们一起去吧。” 紫怡一听,心花怒放,她也终于有了崭露头角地时候,顾不上庞涓脸上危难的表情,扑上去抱着他:“这才是好大哥呢!紫怡这一下可将庞涓弄得尴尬,脸红脖子粗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半响紫怡松手放开庞涓,乐滋滋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子,回过味儿来,向孙宾问道:“孙哥哥,粮草什么地准备好了没有?要不要钟离去帮忙?” 孙宾摇头笑道:“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谜便要出兵,钟离妹妹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吧。”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孙哥哥果然厉害,一切都备好了呢!”紫怡赞道:“我也没有多少东西要带的,不过就是那些,拿上就能走了,我去换男装。”说罢转身拔步便走。 看到紫怡走远,庞涓开口道:“军队中带了春儿,不要紧吧?这可是军令严禁地。” 孙宾笑道:“大哥,我们和钟离妹妹在一起也好多年了,若是旁人定然是不行地,可是钟离妹妹便不同了。虽然她不喜兵法,但是以她的能力,不在你我之下。” 庞涓叹口气,道:“也罢,就这样吧。那个丫头,就算不让她去,她也会跟着地。可是战场上实在凶险,福祸难知,希望她不要乱来才好。” 孙宾微笑道:“钟离妹妹虽然胡闹,却能分清主次的,大哥不必担心,倒是天气寒冷,怎样攻克方城,才是眼下要好好思量的事情。” 第六十一章 岁暮天寒 寒风刮在脸上,刀割似的疼。紫怡扯起衣领将整个脸都包进去,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也抵御不了这般的寒冷。 怪不得庞涓孙宾一说冬日要出兵,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过惯了在温室中欣赏窗外雪景的紫怡,从来没有料想到在冬季里长途跋涉是如此的艰难。她日日呆在车上已经是如此,那些步兵岂不是更加辛苦的多? 赶到高陵之时,高陵不多的守军已经死伤过半,生者也是精疲力竭。庞涓入城之后便急着整治军队,派遣调度,根本顾不上其他。 紫怡独自爬上高陵的城头,遥遥南望,绵绵不绝的一段长城映入眼帘。城墙并不十分耸俊,但是横贯在楚魏边境,却是攻守兼备的绝佳工具。 紫怡低头看着城头,墙头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地上凌乱的散落着断箭残刀,一片片暗泽的血液不规则的分布在各处,战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随同而来的军队已经代替了原来的守军,在城头各处设防。兵士们一边收拾清理着杂乱,一边跺脚呵手,渴望能稍稍驱走些许寒意。 紫怡在高陵城中走了一圈,便见到城中的军士们五六个人一起围拢着互相用体温取暖。紫怡身上穿的是普通兵士的服饰,所以没有人上前对她盘问。 走了一圈,紫怡也觉得手脚冻得有些发僵,此刻才不过小雪时节,已经冷成这个样子,若是立冬之后,却又要怎样?这仗比紫怡想像中艰难的多了。 前方又聚拢了一群人 紫怡上前问道:“怎么不生火驱寒?”其中一名年岁较大的抬头看了看紫怡,又低头蜷缩成一团,道:“年轻人。第一次上战场吧?草料都是有限的,柴禾要用来做饭。都是有定数的,只有将军才能在帐子里生火取暖,我们是小兵,哪里轮得上?” “将军是人,士兵也是人啊!战场上浴血拼杀地还不都是士兵。为何此刻将军暖和着,士兵却要挨冻?”紫怡发问道。 那名年岁较大的士兵冻的缩做一团,连头都懒得抬:“历来便是这样,难道还要将军挨冻,我们烤火么?” “这般总是冻着怎么行!”紫怡站起拔步便走,到了庞涓所在地屋子。 本以为庞涓的屋内应该是温暖地,没想到屋里屋外居然一个温度,比起那城头上也不过多了面挡风的墙而已。紫怡心中还在萦绕着那些士兵瑟瑟发抖的样子,张口便道:“大哥。那些士兵一个个都冷的很了,为何不给他们生火驱寒?” 庞涓正搓着手听那高陵郡守的报告,见紫怡进来。挥手命那郡守出去,对紫怡无奈地笑笑。道:“春儿。你知道不知道,若是现在就给士兵们生火。一日要用去多少柴草,而我们现在有多少柴草,能禁得住几天用的?此刻天气尚没有大冷,若是大冷了,又要如何?” “可是,可以派人运来嘛!”紫怡皱眉道:“兵士都冻的狠了,怎么会有士气战斗?” 庞涓摇头苦笑:“此刻是冬天,从大梁征集了粮草再运来需要几日?路上的花费又要几何?这些算下来,一车粮草便须要耗两车才能送抵,如今魏国国力才刚刚恢复,怎禁得起这般折腾?不过几天便要将国库耗空的。” 紫怡一怔,诧异道:“你都算到这样了,还来?” 庞涓无奈道:“大王主意已定,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唯有遵从而已,所以此战,必要速战速决,拖的时间越久,便对魏国越是不利。” “速战速决。”紫怡皱眉:“大哥想出克敌制胜的办法了?” 庞涓摇头:“那方城周围的数十里城墙,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损失必重,眼下却是没有两全其美地办法。” 紫怡环目屋内,问道:“孙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庞涓答道:“二弟带了两个人,去探看敌方虚实,算来也快要回来了。” “他就带两个人去!”紫怡惊道:“他不怕被敌军抓了去?” “二弟走时乔装过的,想来不会被发现。”庞涓说着,拿过毛笔铺开竹简想要写些什么,却没想到笔端已结了一层薄冰,硬邦邦的已经无法写字。只得拿去在连枝灯上烤化,才动笔书写。 紫怡无心去看庞涓写了什么,跨步出屋,心神不宁地远望,希望能看到孙宾的身影,可是脖子都抻长了,仍旧一无所获。索性又爬上了城墙,放眼四望,半响,终于遥遥看到三个人影自远而近,从方城方向走来。 紫怡这下才放了心,担心被旁人察觉,又不敢大声呼叫,急急下了城墙在城门边儿上等着。等到终于看清孙宾容貌,忍不住冲上前去,将孙宾迎了回来。 “孙哥哥你也太大胆了,只带了两个人,不怕被敌军抓了去!”紫怡带着一丝埋怨道。 孙宾一笑:“我只是远远地看看方城地布局而已,离得还很远呢,他们的箭又射不到我。” “万一他们派人出来抓你呢?” “我们不是骑马了么?跑得掉地,钟离兄弟你担心什么?”三人约定,若有外人在场,便以兄弟称呼紫怡,以免紫怡身份败露,引起不便离兄弟也一道来吧!”孙宾急急说道,将手中的马缰交给身边一人,便向庞涓所在方向走去。 紫怡跟在孙宾身侧,一阵寒风吹来,紫怡忍不住便打了个寒战。 孙宾察觉的身侧紫怡发抖,除下肩头披风便要给紫怡披上。紫怡忙拒绝道:“我没关系,我总也是练过几年功夫的。孙哥哥你身子一直不好,千万别着凉了,这一仗可都指着大哥和你了。” 孙宾不依:“便算是钟离你的功夫比我们厉害,总也是个女孩子,受不得冻的,快披上。” 紫怡跳步避开,吐吐舌头笑道:“女子的脂肪层比男子厚呢,所以女子比男子更耐冻啦,我用不着的。”说罢快走两步,回身招呼着孙宾:“你不是说有事要找大哥么?还不快点跟上!” 孙宾挠挠脑袋,疑惑道:“脂肪?什么东西?”脚下加速,跟上紫怡的脚步,向前走去。 第六十二章 引蛇出洞 庞涓抬头看着推门进来的孙宾紫怡,卷起桌上竹简放在一旁,点点头示意二人坐下。“二弟,如何?”看到二人坐下后,庞涓问道。 孙宾开口道:“方城的城墙坚固牢靠,并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况且防守严密,恐怕突袭也很难成功。” 庞涓站起身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半响开口道:“可是大王定了日子,要我们尽快攻克方城。刚才我问过郡守,加上我们带来的粮草,城中的粮草也只够所有的人撑半个月而已。前日又降了大雪,赶路不便,后续的粮草却不知何时才能到达。” 孙宾一手支头,思虑半响,不发一言。 庞涓已经在屋中绕了不下数十个圈子,晃到紫怡头都晕了,才开口决然道:“我这便去下战贴,谜和楚人决一死战!” “不可!”孙宾阻止道:“我方士兵长途跋涉,谜便战,于我方实是大大不利,且不说输赢,如此兵戎相见,损兵折将势在必然,便算是能有小胜,敌方躲入长城之后,我们便顿失地利之势,攻城那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之。” 紫怡忍不住开口道:“打又不行不打又不行,那要怎样?就这么干耗着?” 此言一出,孙宾庞涓都陷入沉思,紫怡坐在哪里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两人开口说话,不禁觉得气闷,站起身推门出去。 原来守城的残兵正在往一块儿聚拢,天气寒冷,那些残兵衣衫单薄。浑身泥土,身上大大小小都带些伤口,有的袒露在外面已经被冻得变了颜色。紫怡跟着扁鹊在一起也有三年,医术多多少少也学了些许。这些刀箭伤在她眼中自然是小菜一碟,而且随军前来之时紫怡随身带了不少药品以备急需,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手下麻利脚上迅速,不过两个时辰,紫怡已经帮着军医将那些伤势严重些的包扎处理好了。可惜不少人因为耽搁的时间久了。都需要割肉剜骨地,将那些冻死坏死的肌肉割去,才能让新肉长出,伤口愈合。 割肉剜骨,当然不是玩笑,当下便有些人痛的受不住喊叫起来地。 “他奶奶的楚兵都是些胆小鬼!打完了便溜回去!一个个缩在壳儿里不敢出来!”接着便有人骂道。 “缩在壳儿里不敢出来地,不就是乌龟么?”紫怡肚中暗自发笑,这也不错,既然眼下打不过。精神胜利法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了,难道打不到还骂不得么? 忙完了伤病这一滩子,紫怡心中又挂念庞涓孙宾。匆匆回去,推门一看。便见庞涓面前几上铺开了一副地图。孙宾正站在他身边一同指点着。 “二位哥哥,想出破敌制胜的方法了?”紫怡问道。 孙宾点头道:“恩。这还是对亏了钟离你的提点呢!” “我?”紫怡丈二摸不着头脑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啊! 孙宾微笑道:“记得我们刚刚上云梦山的时候,鬼谷先生曾经问过我们一个问题,说敌军围城,城中粮草将尽,却要如何处置么?我记得钟离说要弃城而去地。” 紫怡脸一红,撅嘴道:“孙哥哥,现在又搬出些陈年旧事来嘲笑我!当时我那不是随口胡诌么?” 孙宾摇头解释道:“我是说,既然楚军躲在城墙之后我们打不过,那就诱惑他们出来,那个时候交战,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紫怡迷惑不解道:“孙哥哥这是个好办法的,可是和钟离的那个歪招又有什么关系?” 孙宾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解释,被庞涓抢过话头道:“我们装作打不过,弃城而走,楚人定然会倾巢而出追击我们,那时候我们再用一支伏兵断了楚人后路,楚人无路可退,又怎能敌得过我们?” 紫怡拍手笑道:“对啊对啊,乌龟壳儿太硬,就引他伸长了脖子叼肉,等他的脖子一旦伸长,离开龟壳儿,咔嚓一刀下去,就结果了他的小命儿了。” 孙宾侧头看着紫怡:“乌龟?” “呃——只是个比喻,比喻啦。” 庞涓一手按在几上,道:“既然这样,我这便召集将领们,将这计划讲给他们,分派任务。” “大哥且慢。”孙宾按住了庞涓的手:“这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是麻烦。而且高陵被围困已久,说不定城中混进了奸细,不若先不讲明计划,只是依计行事,等到时机成熟,再向各位将领讲明。” 庞涓沉思半响,点头同意道:“这样也好。” 孙宾的眼光又回到那张地图上,道:“步步都要依计行事,半点差池也不能出的。” 庞涓拔剑出鞘,一剑斩落了案几一角:“此番定然要让楚人知道我等地厉害!” 天色渐渐黑了,也更加的冷,为了驱寒,各处的篝火都点起来,在暗夜中望出去,一簇簇地闪亮着光芒。庞涓推门出去,对着紫怡笑了笑,道:“我去四处看看,天冷,春儿早些歇息吧。” 映着篝火,庞涓脸上明暗交替,紫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觉得他那一个微笑中含着关切温暖,驱散了寒夜地凄冷。 “不用,大哥,我不困地,我不是你的护卫么?自然将军走到哪里,护卫便要跟到哪里喽!” 庞涓拒绝道:“外面太冷,回屋去吧,待会儿我叫人取些木炭来,便不冷了。”说罢大步便往前走,融入到那一片星星点点地篝火中去。 紫怡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屋去。孙宾仍然就着灯光仔细打量着高陵方城一带地形,紫怡见孙宾的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发青,取了披风给他披在身上,孙宾此刻全神贯注,都没有发觉紫怡的走进。 木炭很快送来了,红红的点燃了,屋中的寒气总算是被驱散了些。紫怡不管孙宾忙不忙,硬拉了他坐到炭火旁边,火上煮了水,一杯热水在手,寒冷便也不见了踪影,困倦渐渐犯上来,紫怡围着炭火边儿上睡着了。等到第二日晨起,也不见庞涓,他却是一夜未归。 第六十三章 心烦虑乱 紫怡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爬起来,一件斗篷从肩头滑落,正是孙宾的那件。抬头望去,孙宾见紫怡起来,冲她笑了笑。 “咦?大哥一夜没回来啊?”紫怡揉揉眼睛,晃了晃脑袋将最后一丝困意甩出脑子,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孙宾点头道:“大哥说要去看看各处兵丁,想来昨夜便是和兵士们在一起吧。昨夜和衣而卧,身上衣服滚的皱皱巴巴,紫怡站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炭火所剩无几,只闪着微弱的红光,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紫怡拿了斗篷复给孙宾披在身上,见孙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孙哥哥,既然都想出计策了,干嘛还这么发愁?” 孙宾道:“我恐怕楚人不会这样轻易上当的,若是他们不上钩,又要怎样才好?”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想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好了。”紫怡安慰着。 孙宾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当日庞涓带了人马去和楚兵交战,正当两军难解难分之际,便见高陵城内燃起一道浓烟,接着鸣金声响起,庞涓带着军队匆匆撤退。第二日,魏**队更是没有战意,匆匆迎战,匆匆退却,且人数比前日少了一半。 楚国混入高陵的奸细传消息回方城,道高陵的军队逃兵甚多,军心不稳,粮草也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再过了两日,自方城城墙之上便可以见到魏国的军队撤出高陵。队伍中伤兵相互扶持,一半以上都是带伤之人 庞涓命手下兵士伪装做伤重样子,撤出高陵。另叫手下副将带兵潜伏在方城南侧。走出良久,却不见方城那边的动静。心中隐隐浮上一层焦虑担忧,又走出一段路,命令军队就地安营扎寨,派出探子等待回复。 等到探子回报,方城军队居然是按兵不动。无一人一骑出城。 再等半日,奸细传回消息,才知道在距离方城不到百里的宛城,楚王亲自带了大批兵马,正虎视眈眈,恐怕不只只是垂涎高陵,而是垂涎魏国地大片城池了。 “这样的消息,怎么不早点打探出来!”庞涓大怒,拍几案怒斥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几人。 “我要你们还有何用?都是些耽误事情地家伙!来人!统统给我拖下去。军法处置!跪在下首的那人立马便吓瘫了,口中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将军饶命。”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站在一旁的军士们上前便要将那人拖下去斩首,紫怡当即上前快步走到庞涓面前:“这事情也不能全怨他。也是我们估计不足。”看庞涓仍然气鼓鼓的,紫怡低声道:“大哥。此刻万万不可失了方寸啊!全军可都看着你呢!不如先将此人押下去吧。若是斩了他,军心可能会动摇。” 庞涓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将心中失败带来的愤怒压下去,下令道:“将此人押下,等到凯旋之日再算账!” 孙宾皱眉道:“没想到楚王居然亲临,我们的计策一定是被楚王地那些谋臣给识破了!” 庞涓又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楚王居然敢驻兵在不过百里之外的宛城!当是视我庞涓于无物!我这便挥兵直上,看他楚王要如何应对!” 孙宾不语,掀开帐门走了出去,不久,远处便响起悠悠的琴声。琴音纷乱,当是孙宾心乱的写照。 “大哥,千万别意气用事。”紫怡皱眉劝道:“若是魏国大军指向宛城,那么方城的楚军就有可能出动,与宛城的楚军前后夹击,我们可就危险了。” 庞涓颓然坐下:“这我也明白,可是难道要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退回去么?魏国边境的数百座城池可就都要归入楚国了!这怎么能够!” 紫怡一时也找不出言语开解庞涓,兵法谋略一向是她头大地事情,根本没有研究过,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制敌退兵。空言安慰两句,庞涓也并非草莽之人,自然知道此刻万万乱不得,逐渐宁静下来。 紫怡侧耳倾听,孙宾的琴音一直纷乱,跑音掉音极多,他琴艺学自鬼谷,原本已经是登峰造极,此刻却错乱如此,紫怡听着更是心焦。再过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撩开帐门走出去,便见孙宾一个人独自坐在营帐一端,膝上放了鬼谷子赠予他的那具古琴,正有一调没一调地弹着。 紫怡走进,见他眉峰紧缩,一脸沉郁,开言道:“孙子的后人,怎么是这等沉不住大气地?你不是还学过孙子兵法么?越是混乱地时候便越要保持镇静,才是大将的风范。” 孙宾听到紫怡话语,手上停止弹琴抬头看看紫怡,自嘲地笑笑:“上了战场才知道,兵书上看到的和现实真是两回事儿,若要做到运用自如,可不是需要多少历练。先前我真是将楚军看的太低了,想我魏军大破齐军数次,又怎么可能是如此不堪一击,我这点子真是愚蠢的可以。” 紫怡笑着道:“是人都有第一次嘛,谁第一次能做到十全十美,此刻我们主力都还在,又没有遭受到什么折损,完全可以再来的嘛!又有什么可懊悔的?” 孙宾摇头:“可是此刻我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 紫怡坐在孙宾身旁,拉过孙宾冰冷的手替他缓缓揉搓着取暖:“你现在太急了,静下来,慢慢想,一定能想出来的。” 孙宾极力闭目皱眉半响,终究放弃的叹了口气:“不行,我脑中的不过是些纸上战局,放在眼下一点用处都没有紫怡道:“那就不用想啦!对了,上次你下山之时我说要听你给我弹琴的,现在弹给我听,好不好?” 孙宾苦笑道:“钟离妹妹,我实在没有那份心情。” “不管不管!”紫怡撒娇道:“你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弹!而且要和你在雪中弹给钟离的一样好听,不!是比那更好听才成,不然钟离可不原谅你!” 孙宾无奈,双手放在琴上按动琴弦,开始仍旧错乱,后来却渐渐变的宁静起来,乐曲从他的手下流淌出来,弥散在整个魏军的营帐之中。 第六十四章 背水一战 琴音铮的一声,停顿半响。紫怡不解,抬头看了看孙宾。孙宾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焦虑烦躁,琴音再起,曲调已变。 紫怡听了听孙宾的琴音,挑眉一笑,起身抽出腰间长剑,手一扬,长剑行云廉般翻腾。 琴,奏的是沙场上征战的金戈铁马;剑,舞的是战场上勇士的飞扬勇决。一曲既了,孙宾与紫怡相对而笑,胜算已在心中。 孙宾持琴站起,快步向前到了庞涓大帐,掀门进去。庞涓仍旧一副颓然苦恼的样子坐在几案后面,孙宾大步走上前去,用几案上的竹简毛笔寥寥几下,已经摆出了方城周围的地势。 “大哥,你来看!”孙宾道:“我们撤离方城的决策并没有错,只是我们不该向楚王示弱,而是应该向楚王示强!” “哦?”庞涓马上专注起来,看着孙宾。 孙宾指着几案,道:“魏国数败齐国,已见魏**队的强悍,若此时向楚国示弱,定然会让楚人觉得其中有诈,不敢决战。” 庞涓听罢,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孙宾接着道:“此时应该示强,让楚王觉得魏国轻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采用轻敌盲动之举,迷惑楚国,诱惑楚王出来决战!” 庞涓点头道:“这我也想到了,可是却要如何做?” 孙宾道:“我们留十万人守卫大营,其余二十万沿着楚国长城向南,绕过长城南端,让楚王以为我们要绕过方城与其决战 但是我们只留下五万人监视楚王,然后用十五万人继续向南。逼近楚国的都城。此时楚王定然会以为我们轻举妄动,便会倾巢而出追击我们,想要将我们全部歼灭。此刻我们提前布局。一旦楚王离开宛城,便从留在大营的十万人中调出五万人马。与留在长城南端监视楚王的五万人马合并,切断楚军归路!” “对啊!”庞涓一拍大腿:“这样便将楚军困在山野之中,楚军定然会惊慌失措,而魏军此刻士气高涨,以勇往直前之师。对惊慌失措之旅,焉有不胜之理?” 孙宾微笑点头。 庞涓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对,若是采用此计,便是将魏军带入死地,若不能获胜,就会全军覆没,太过冒险了。” 孙宾从容答道:“投之亡地然后存,置之死地而后生。将兵士置于死地之时。必定人人奋起而攻,以一当十。而楚军此刻却是腹背受敌,如无头苍蝇一般。魏军怎么可能会不胜呢?” 庞涓犹豫半响,依然摇头道:“不行。此计太过冒险。若是魏军出了差错,所有的罪责便都要落在我地头上。” 紫怡皱眉看着庞涓。“大哥,你原先不是个这般胆小的人啊?为何此刻却如此畏首畏尾?犹豫不决?为将者最是忌讳犹豫不定,稍一犹豫,战局立变,时机便会失去的!” 庞涓摇头道:“不行,这几十万人地军队是魏王交在我手上的,若是我不能完整地带回去,魏王将不再信任于我!” “大哥,难道你不想要胜利了?”紫怡急道:“你不想要打退楚军了?” 庞涓依然摇头:“此计太过冒险,还是再想想,想出个稳妥些的计策来。” 孙宾看着庞涓半响无语,忽然开口道:“可否借给我十万人马?” 庞涓抬头看看孙宾,道:“不行,你是军师,军师是不能直接调动军队的。” “可是你是将军啊!有了你的命令,孙哥哥便可以调动军队。”紫怡急道。 孙宾平静的道:“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是这十万人有失,孙宾愿意承担所有地责任。” 紫怡满心希望的看着庞涓,没想到庞涓依然是摇头:“只要军队有失,便是统帅的责任,推脱不得的。” 孙宾脸上的光彩有些黯淡下去,一言不发掉头便走。 紫怡咬着唇看着庞涓,缓缓问道:“大哥,孙哥哥的计策是很好的,为何不用?”庞涓皱眉道:“春儿,我是统帅,我要考虑到整个军队的安全。” 紫怡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猜你是气不过这样的计策让孙哥哥想出来,你却没有想出来!” 庞涓脸色大变,忽然站起用强硬地语调道:“我才是军中统帅,调动军队都须要有我手中的虎符才算!” “哼!”紫怡转身正要出去,忽然回头定定的看着庞涓:“你是说有你地虎符,便能调兵?” 庞涓点头道:“若是没有虎符,便连我也不能调动军队的。” 紫怡看着庞涓,忽然笑了一笑:“那便是说,只要有虎符,便是大哥没有亲临,也是可以地。” 庞涓看着紫怡,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等到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一片乱影,正待要举剑抵抗,便觉得胸口一麻,浑身酸软,身不由己坐倒在地上。 紫怡站直身子,看了看扎在庞涓胸口上地那枚小小银针,带着几分愧疚道:“大哥放心,这是扁鹊先生交给我的,只会让大哥浑身酸麻说不得话,其他都不影响地。”说罢叹了口气弯腰将庞涓身上的虎符取走:“大哥,若想要获胜,便只剩下眼前的一次机会了,再耽搁几日,军中粮草将尽,军心不稳,便更没有机会了,若是出了岔子,你便都怪钟离好了。”又拱手向庞涓深深做揖,“等过了此事,春儿向你赔罪,任你处置便是,可是现在必须要按着孙哥哥的计策行事。” 庞涓急的只瞪眼,可是口舌都麻痹了,有话说不出,大冷的天,额头上却已经急的淌下汗珠来。 第六十五章 釜底抽薪 看庞涓摔倒在地上,紫怡上前抱着他的身体将他扶正躺好。不顾庞涓一脸焦急的瞪着自己,紫怡拿了虎符便跑了出去。 “孙哥哥,等等。”紫怡追上孙宾,将他拉到一旁,将手中虎符给他看:“这是调兵遣将的凭据,你拿了便可以调遣军队。” 孙宾一脸狐疑的看着紫怡:“这是大哥给你的?” 紫怡糊弄着:“算是吧,孙哥哥,我信得过你的计策,一定行的。”说着便要将虎符给他。 孙宾不肯接,坚持道:“刚才大哥还不同意,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便将这么重要的虎符给了你?” 紫怡急道:“有了虎符你便去嘛,只要打胜了仗便好,管他是谁的命令呢!” 孙宾正视紫怡,问道:“钟离妹妹,这虎符不是大哥给你的?” 紫怡撇了撇嘴,不答,算是默认了。 孙宾坚定的摇头道:“你快快还给大哥,他是一军的统帅,这虎符理所应当的要在统帅手中,这般重要的东西,岂能旁落?” 紫怡急了,她费了好大力气弄来,不就是为了最后的胜利着想么?若是孙宾不肯要,怎么能行? “钟离妹妹。”孙宾道:“若是还没有和敌人交手,自己军中反倒乱了起来,哪里有能战胜的可能呢?必须要将帅一心,军心高涨,才有战胜的可能的。如今若是我们偷偷行动,军中统帅不知,却又要如何配合?没了相互间的配合,再好的计策也是空谈。” 紫怡想不出话来反对。反倒被孙宾说地有些脸红,随即自我开解的想:“我本来是好意嘛,又不是做错了事情 干嘛不好意思的!” 孙宾见紫怡面上有难堪之色,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白皙地脸上瞬间便镀上一层红色,低了头呐呐的道:“钟离妹妹,我没有责备你地意思,我是说——” “没事儿没事儿。”紫怡摇摇手,这事是自己一厢情愿考虑不周的。又怎么能怨孙宾? 孙宾见紫怡解颜,才稍许放了些心,急急道:“那就快将这虎符交还给大哥吧。”说罢拔步向前便走。 紫怡见孙宾走出两步,才忽然想起,庞涓被自己用银针刺了穴位,正躺在地上不能动呢!这让孙宾看到可要糟糕了,急忙赶上两步,道:“孙哥哥,虎符是我拿出来的。我去还给大哥好了。” 紫怡心下踹踹,不知道怎么和庞涓解释,才能让他心中不存芥蒂。一边暗骂自己莽撞,怎么事先都没有想好。便这般冲动的做出这件事情来?没有统帅。调兵也没人信呐!自己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呢? 伸手掀开帐帘,紫怡瞬间僵在当场。大帐中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刚才她离开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记着,庞涓便躺在几案旁边的,绝对没有错,是自己亲手将他扶过去的。难道是庞涓身上的麻痹已除?自己走出去了?那也不可能,银针刺穴,她看的准准的,扁鹊告诉过她,两个时辰是绝对动不了的,当初紫怡不信,还在鬼谷子身上试过,分毫不差。 既然不是庞涓自己走出去的,便一定是旁人带他出去的,可是这是将军大帐,除非有将军地命令,否则旁人不能进,进了便是违背了军令,是要军法处置的。庞涓也是给了孙宾和紫怡特权,两人才能随意出入将军大帐。这特权也只有紫怡孙宾有,再也没有第三人有这等特权。 庞涓口舌麻痹,自然发不出声音。想到这里,紫怡冒出一身冷汗,难道是有人将庞涓带出去了?这人会是谁?会将庞涓带去何处?他带走一军统帅又有何目的? 魏军没了统帅,便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行动,自然也不会对楚军构成威胁,相反,倒是会陷入到被动地局面,任楚军宰割。 刚才自己出去找孙宾再回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紫怡默默的告诫自己,半个小时,不会去到很远地地方,而且军营中处处都有人戒备,带着个无法正常行动地人到处走,一定会被发现的。 那么一定就在这附近,会在哪里?会在哪里? 将军大帐中只有几件物事,不过一分钟便被紫怡翻遍了。几案下面,屏风后面,竹简后面,没有,哪里都没有! 大帐左近,便是副将们地营帐,难道是别的副将带走了庞涓?可是没有借口,紫怡是无法进入副将营帐的,再耽搁一会儿,庞涓很有可能被转移走了,或者有人发现庞涓不在,军心可就要大乱了! 呜呜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嘛!紫怡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时的判断失误,居然会带来这样的麻烦。 庞涓现在在哪里?在哪里啊!若是带走他的人心怀不轨——紫怡不敢再想,庞涓现在一定还好好的活着,一定的!紫怡暗示自己。 “钟离妹妹?”孙宾在帐外久等紫怡不见出来,也不闻动静,忍不住撩帐门进来,却看到紫怡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当地,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钟离妹妹,怎么了?”紫怡平素一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兼之生性开朗,孙宾很少见她哭泣,看到紫怡这般,孙宾隐隐觉得出了大事,四下一扫:“大哥呢?” 紫怡伸袖在脸上草草一抹,急忙捂住了孙宾的嘴,在他耳边悄声道:“孙哥哥,大哥不见了!我用银针刺了大哥穴道,他是不能动的,可是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便不见了!” 孙宾闻此也是一惊,随即压低声音道:“也有可能是大哥触动了什么东西,发出响声,引的兵士进来吧?或者是哪位副将正巧进来看到,将大哥扶走了。” “不可能的。”紫怡摇头:“便算是旁人发现了,也不会带大哥走啊!这里是将军的大帐,大哥除了在这里,还能去哪里?一定是有叛徒,一定是的!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将大哥一个人丢在这里,若是大哥出了事情,我——”紫怡说着,已经忍不住泪如泉涌,再也说不下去,又怕外面的人听到,捂着嘴巴暗暗哭泣。 孙宾思量半响,道:“不会,才不过半个时辰,那人不可能将大哥带去很远的地方。” 紫怡收泪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左近都是副将们的营帐,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是不能私入的,怎么办?” 孙宾一时也没了办法,站在哪里呆呆出神。 第六十六章 李代桃僵 紫怡急急出了大帐,脚下如风,各种可能的地方都去了一趟,可还是没有找到庞涓的影子,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泡汤了。 紫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虑理顺,“就连穿越这种事情我都能应对自如的,眼下这点事情,我定然能应对过去。庞涓,大哥,我一定要找到你!” 与孙宾相对而坐,两个人静下心来开始想对策。楚兵在外,军队的调遣是一时一刻也不能停的,不然会被楚军看出破绽。好在孙宾紫怡手中还有调兵的虎符,现在一面须要向众将领隐瞒主将失踪的事情,另一面要加紧找出庞涓。 紫怡在心中再次梳理了一遍发生的事情:自己将庞涓用银针刺倒,是突然想出来的,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而自己匆匆出去再匆匆回来,不过半个小时,之后自己便找遍了全营也不见庞涓影子。这么点儿的时间,不可能有人将他运送出去,而且自己刚才已经借着庞涓的名义加强了戒备,那么庞涓现在一定还在军营之中! 带走庞涓的人怎么会知道庞涓被自己刺倒了?定然是一直在监视庞涓!能做到如此的人,起码也是魏军中的头领了。紫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借用庞涓名义,道军中混入了楚军奸细,派军师孙宾来细细搜查军营,便是连将军营帐也不能放过。 那些副将们虽然有怨言,可是看着孙宾手中的大将军手令,还是让开了自己的营帐。 可是任凭紫怡孙宾将魏军所有的营帐都翻了个底朝天,别说庞涓,连个庞涓的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紫怡跪坐在几案前。对孙宾道:“我们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需要立刻动兵,按着孙哥哥地计策。征讨楚军。” “可是大哥不在,每时每刻都会被人发现。怎么能隐瞒的下去?”孙宾皱眉道。 这一点紫怡倒是不担心,她答道:“扁鹊先生曾经交给我一招易容术,大哥的言语行动我又是再熟悉不过地,也能瞒得过一时半刻。想来将大哥弄走的那人便是想要我们撤兵,或者是让我们失去了方寸。我们偏偏不!一定要攻下方城宛城。孙哥哥,这些就都靠你了。” 孙宾顾虑重重道:“大哥不在,我怎么能安心调兵?一定要先找出大哥才行。” 紫怡叹口气,道:“我们是结拜地兄妹,我只有比你更担心大哥的,可是眼下军中粮草最多也只能再维持半个月,若是我们停在这里不动,这三十万的魏兵怎么办?想来大哥也不愿看着魏兵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耗在这里吧?这一仗也是大哥志在必得的啊!而且——”紫怡注视着前方,沉思道:“弄走大哥地那人若是看到魏兵仍旧安稳如常。听到魏国将军庞涓仍旧在指挥军队,一定会乱了手脚,露出破绽。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找到大哥了。” 孙宾还是有些犹豫:“这样未免有些太冒险了。” 紫怡正视孙宾:“我们是兵家啊!计策再好,也总是要冒险的吧?这一次。便赌一赌!”紫怡说着让开几案前的位置给孙宾:“孙哥哥。你和大哥的字迹相像,你来写调令。”孙宾和庞涓的字都学自鬼谷。带着鬼谷子的那一种飘然逍遥之态,唯有紫怡,却是一手的狗爬字,而且还是简体,在古人看来与错字无异,当初鬼谷子可没有少为这个皱过眉头。 权衡利弊之下,孙宾当即趋前,将调令写好。 当夜军师孙宾领了大将军庞涓的命令,领兵二十万,趁着夜色出发了,却是只带兵卒,兵丁,一个副将都没有带走。 那些副将急了,硬闯进大将军营长,便要质问庞涓。却见庞涓围了一张厚重的羊毛毡子,身下也垫了厚厚地毡子,只余下一张脸露在外面,见众人进来,忙示意兵士将帐帘关好,咳嗽一声,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道:“近日本将偶染风寒,怕动摇军心,一直隐瞒着这消息,众位都是我魏军的主心骨,若是不小心将风寒传给你们,可不好办,这才一连几天都不见你们。”说罢低声连连咳嗽着,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几员将帅看眼前情景,面面对视,其中一个满脸胡子地忍不住问道:“听说将军派了军师带走二十万人马,为何却不要我们任何一个跟着去?” 紫怡用羊毛毡子遮住半张脸,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庞涓这次出征共有五名副将,紫怡在军中怕被拆穿了女子地身份,一只避着人,这五名副将紫怡只认得三人,剩下两人还是在孙宾临走前问过孙宾才认得地。那满脸胡子的副将姓吴,是吴起地后人,紫怡生怕被识破了,压低嗓音答道:“本将派军师出去,另有目的,后日自知。” 那吴将军是个直肠的人,当下便急道:“大将军是不是信不过我等?认为我等都是没用的废物?” “不是不是,吴将军切莫多想。”紫怡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顶着,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能不能找到庞涓。“大哥啊大哥,你在哪里啊?”紫怡心中默默喊道,抬起头对着那吴姓将军和他身后的四位将军道:“想必众位心中也和吴将军是一个想法吧?” 那几名将军点头表示同意。 紫怡缓缓开口,尽力的学大将军的气势:“本将军不是不用众位,而是留着众位有更重要的事情,众位都是我魏国的精英,本将军怎么会不相信众位呢?虽然本将军让军师带去了二十万人,不过那都是幌子,剩下的这十万人才是要派上真正大用处的,若是派了诸位出去,那到了重要的关头,却又要用谁呢?” 那些副将听了紫怡一席话,将信将疑的,可是庞涓一向用兵如神,而且计策事先不说与人知晓,直到临阵之时,众人才能明白庞涓计策的巧妙,当下也不多问,对紫怡道:“将军保重身体。”便都撤了出去。 紫怡听着五人的脚步声远了,才呼出一口气,掀开身上盖着的厚厚羊毛毡子,浑身一阵凉意,却是刚才不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在P榜第六的《穿越沦为小后妈》,写的很有趣哦,有P票的话,砸下去吧 第六十七章 兵分两路 紫怡本来以为已经糊弄过去的,没想到庞涓的这些副将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隔天便来个请愿,有时一天好几次。别的将领还好应付些,那个吴起的后人,吴军吴将军,可真是要将紫怡折腾坏了,日日来请愿出战不说,有时候冲动起来便要向紫怡这边走。 紫怡便算是能将自己的脸和语气举止学的与庞涓有八分像了,可是两人身形还有些差距,所以她才日日将自己裹在毡毯里。见吴军一面说的兴起一边便要走过来,紫怡忙做了个手势给一旁的兵士,让兵士将他拦住。 “将军切莫再向前了,莫要将这病症传给将军了。”紫怡道。 那吴军将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将军,我身体壮实的很,不怕这些东西,咱们两人离得这般远,我怕你听不清我说话。” 紫怡心中暗道:你那说话声音,隔着一百米就听到了,还怕我听不到?当下开口道:“吴将军中气十足,本将军听得很清楚,不必向前了,若是将军也染了这病症,军中可没了带兵的人。” 正这么说着,便听得外面有人报告,紫怡一挥手,道:“进来。” 门外的兵士掀开门帘,身子躲得远远的,便见微风一副傲然的样子昂首挺胸慢慢踱着步子走了进来。进了大将军营帐,微风一扇翅膀,飞到紫怡肩头。 紫怡伸手解下微风脚上绑着的布条。 自从孙宾带兵离开后,紫怡便派微风在两人之间传递信息微风果然不负所望,从来没有一次落空晚到的。 紫怡细细一读那布条,重重的一拍几案,道:“好!” 吴军一脸迷惑看着几案后面蜷窝着的将军。忍不住问道:“将军,什么事情?” 紫怡重新用羊毛毡毯将自己裹好,开口道:“本将军刚刚收到军师传信。我们这便可以出兵了。”说罢转向一旁兵士:“将各位将军都召集过来,本将要派兵出战。” 吴军听紫怡此言。大喜道:“庞将军,我们日等夜等,终于等到了这一日,请将军此番定然要让我老吴打这头阵。” 紫怡捂着嘴巴咳嗽两声,点头道:“本将军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出战了。吴将军骁勇,自然是要多多拜托将军地。” 魏军军纪严明,不过一刻钟,各营的将军便已经聚齐。 紫怡命人在几案前拉了一条绳索,将众人都隔绝在绳索之外。“战事便在眼前,本将军恐怕将恶疾染给各位将军,各位切莫过于靠近我,越过这条线。”紫怡仍旧用毡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鼓鼓囊囊像只过冬地熊。 “各位将军。楚魏一战,便在谜,魏国的成败。都系在各位身上了。”紫怡缓缓摇手,说出了这番话。然后正坐于几案之后。命兵士将地图展开在前,道:“本将军派军师带了二十万人越过方城周围城墙。向宛城出击。”紫怡停了停,观察着出现在几位将军脸上地或是差异或者惊诧或是迷惑或是担忧的表情。 等到众人都平静下来,继续看着自己的时候,紫怡开口道:“刚才军师已经给本将军传回消息,他留下五万人在宛城城外,带着十五万人逼近楚国都城郢城。” 此言一出,那些将领们更是惊异,吴副将已经忍不住喊出来:“只带十五万人深入楚国,很危险的啊!大将军!” 紫怡微微摆手,继续道:“此刻我军已经有十五万人陷入楚地,楚王倾宛城所有的楚军追击魏军,若是我们不能打赢楚军,那么十五万地魏人便都要葬送在楚国了。” 吴军已经忍不住上前,道:“末将愿领兵前往,击败楚军!” 紫怡微微点头,道:“本将现在派吴将军和周将军带领五万人马速速前往宛城,与留在宛城外的五万魏军汇合,切断楚军归路,让他出的宛城,入不得宛城!”紫怡此话说的声嘶力竭,费尽了力气模仿将军气势,可她终究是女子,未免有些中气不足,好在众将都以为大将军身染疾病,卧床多日,便中气不足也是很正常的。 紫怡颓然坐回几案后面,道:“剩下的三位将军,便请随本将一起,带领剩下的五万人马阻住方城的楚军,使其不能轻举妄动,方城楚军应该还有十万,我们以一敌二,还请众位将军多多费 说罢取出兵符给了吴周二人,二将领命出去。 紫怡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剩下的三人,只微微笑着,却不再说一声。 那三人退出去也不是,就这么站着更是尴尬,左右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久,才听到坐在几案后面地大将军淡淡的道:“三位将军,坐吧。” 三人顺次跪坐于摆放在地上的垫子上面,干笑两声,除了说句:“大将军保重”以外,再找不到可说地话题,三人都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却不知道怎么样打破这尴尬。” 紫怡将脸半遮掩在毯子后面,一面发出轻声的咳嗽,一面细细观察三人地反映。 那吴军是个直肠直肚地人,而且庞涓失踪那日正值他防守,所以紫怡首先排除了他的嫌疑。而周将军那日领命出去探查敌情,所以也不在怀疑之列,剩下地这三人恰好那日都在营中,所以紫怡留下这三人,此刻正想要从三人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可是三人的面庞上除了有些尴尬外,什么都没有展现出来。 紫怡看了半响,只有放弃,淡淡的开口道:“本将无法起身,这两日还请三位将军多多费心。” 三人一齐起身道:“遵命,大将军保重。” 紫怡挥挥手,三人一齐退出。 看到三人走远了,门帘放的严实,紫怡一个人坐在毡毯中暗暗发愁,都已经好几天了,也便只排除了两个人的嫌疑,要怎么样才能找出庞涓?耽搁的越久,可就越是危险啊! “大哥,坚持住啊!等着春儿找到你!”紫怡心中默默祷告着,希望庞涓能感受到她的心思。 第六十八章 将军神箭 微风不久便传回讯息,孙宾带着十五万人马在高山峻岭中埋伏,将一心想要追击魏军的楚军击退,楚军慌乱之极想要退回宛城,却被另外十万魏军阻断,如今正被困守在无险可守的山野之中。 当即魏军大将军庞涓便下令倾魏军剩下的十万人马出击方城余存的楚 魏军中除了老弱病残,全部都出动了。左军由一员副将带领,右军由一员副将带领,中军由大将军亲自带领,剩下一员副将在后压阵,浩浩荡荡十万人马逼近方城。 魏军统帅庞涓乘坐的马车被整个围起来。 方城城门紧闭不开,魏军到了方城城下,一众魏军黑压压的一片排在城前,却不见攻城的动作,便见十万魏军同时举起手中戈矛,然后——开骂!“他奶奶的楚人都是一群胆小鬼!他娘裤裆里长大的!见不得人!” “一个个躲在壳子里做乌龟!” “他奶奶的再不出来老子就杀进去了!” “老子撒尿!”有人这么喊。 接着还就真有几个人在阵前拉开了裤裆便冲着方城撒尿。 这一下方城中的守军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在城上探出脑袋大妈魏军,两军便在阵前骂成一片。 就在方城守军被气得晕了头脑,一个个探头大骂的当儿口,没人注意到魏军军中有一片暗影正在悄悄移动。魏军中那片黑影悄然无声的移动着,等到那黑影已经移动到阵前的时候,便见到站在将军马车旁边的令官忽然一声令下那些正叫嚷地口沫横飞的魏兵在一瞬间忽然便矮了身子,不言不语迅速撤离。 方城城头上的楚军见魏兵跑了,哈哈大笑。继续骂道:“胆小鬼!怎么跑了?刚才不是还挺牛气地么?” 魏军阵前忽然亮出一排闪光的箭镞,城头上地楚军彻底懵了。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见箭镞如飞,方城城头上的楚兵便如倒戈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掉了下来。 云梯便在这片刻竖了起来,魏兵顺着云梯便向上爬。眼看最先头的魏兵已经要等上方城地城头了。方城上忽然冒出无数个燃烧的火把,云梯上的魏兵无一不被烧得焦头烂额。云梯也被城头的楚兵推倒了。 弓箭手再次射出箭镞,可是城墙上的楚军束起了盾牌,弓箭无法穿透盾牌,顺着城墙落了下来。 云梯一次次竖起来,又一次次被推到,还被浇上了油,火把一点,整个云梯便都燃烧起来,魏兵惨叫着扔下云梯四处逃逸。 那将军战车上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了。接着一个轻灵的身影迅速窜了出来。那人没有穿盔甲,只一身素色单衣,衣襟当风。在寒风中飘逸着。 “这么久还没有上去,慢死拉!”便听得那从将军战车中窜出来的人抱怨一声。接着一泓清光闪过。便见那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刺向方城。那些从城头落下地火把箭镞,纷纷从他身边落下。没有一件能伤了他的身体。 将军战车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扯断,便见大将军庞涓走出,站在车前。庞涓地脸色虽然有些苍白虚弱,但是气势仍旧是锐不可当。庞涓紧紧盯着冲出去的那人,下令道:“给我加快攻城!” 令官当即传令下去,魏兵久未见到大将军身影,此刻见到,士气突涨,个个以一敌十,奋勇上前。 身着素色单衣地那人已经到了方城城下,但见他不用云梯,只徒手在城墙上一按,身子便窜高几许,凌空避过从城头上落下地火把,脚一蹬,身子又窜高几许。 魏军的弓箭手早已经停止了向城头上射箭,城下地魏军全部都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在城墙上宛如舞蹈一般的轻灵身影。城头上的楚军一时也停了手,呆呆的看着下面,那个人是神仙么?走在这般光滑的城墙上便如行走在平地上一般,一点都不费力气。 攻击也便仅仅停止了那么一瞬间,接着,城头上的弓箭火把便纷纷冲着正在向上登临的人影招呼过去。 那人手中一泓青光左挡右刺,火把弓箭便都失去了准头,纷纷落下。那人脚下的步子可不见停,又窜上去几尺,眼看便要登临方城城头。 城墙上忽然冒出一个披盔带甲的将军来,伸手从旁边士兵手中抢过弓箭,冲着城墙上的那人便射。弓箭出弦,便听得“呜呜”声响,显然是力道非凡,不可小视。 那人也没了刚才的轻灵劲儿,全神贯注拨开两支射过来的箭,再拨开第三支箭的时候,身子一沉,凌空落下两尺,左手在城墙上用力一撑,才停住了身体,向左侧让开几米。 那将军手中弓箭不停,纷纷射向城墙上的那人。身着素色单衣的那人终究也支撑不过,轻飘飘的顺着城墙落了下来。 庞涓见那人落下,竟然下车来迎,急急接了那人便回了将军所乘坐的战车。 经此,魏军士气低落,庞涓眼看机会已失,鸣金收兵。 “大哥你怎么今天就轻易露面啦!这下可弄不清楚是谁偷偷在你的营帐里挖了地道,绑了你又将你丢在附近山中了。”紫怡身着素色单衣,跺脚急道:“好在我昨日终于发现了地道,找到了你,不然再耽搁几日,你就算不被猛兽叼了去,也要饿死渴死了。” 庞涓脸色憔悴,倚靠着一侧支架,道:“你突然冲出去,我还怎么能安坐车中?” 紫怡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我没关系啦,要不是今日城头那人,我早就登上方城城墙了,那个家伙是谁啊?远远的也没看清他的容貌,射出来的箭震得我手臂发麻,不然怎么会输呢?” “春儿!”庞涓坐起身子道:“我早便说过,两军阵前不比寻常,不让你轻举妄动的,今日有多危险你知道么?看着那箭擦着你身子过去,我都要吓死了!下次可莫要如此了。” 紫怡吐吐舌头:“怎么?大将军还有害怕的时候?” 庞涓正色道:“春儿,大哥是在和你说正经话呢!下次绝对不可以这样!” “知道啦!”紫怡笑着应道。 庞涓看紫怡脸上一副不在乎的神色,却也无奈。 第六十九章 偷袭暗杀 紫怡晃晃脑袋,问道:“大哥,那个趁着你不能动将你绑起来扔到山上的人是谁?你一点都没有看到他的相貌么?” 提到此事庞涓不由感到些许尴尬,想想自己被人绑的像个粽子扔在山上,浑身泥土还爬满了小虫子的狼狈样子被紫怡看到,庞涓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答一声:“那人用黑巾蒙面,看不清。”便岔开了话题:“今日城头上放箭那人究竟是谁?据探子回报方城守军已经被楚王调走大半追击魏军,想必此刻也已经困在魏军包围之下,怎地方城中还留下这等猛将?” 紫怡也皱眉细细思量道:“我匆匆抬头,离得也远,只隐约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不过楚军中我怎么会有熟人?想必是看错了。”接着便抱怨着:“本来今天已经将楚军激怒,眼看就要登上城墙了,怎么会冒出来这个捣乱的家伙!” 庞涓忍不住莞尔而笑:“在方城城下撒尿这种招数你也想的出来,传出去春儿的面子可要难看,以后不要再用了。” 紫怡笑道:“反正是借了你的名头发的令,便算是有人说这方法不雅,也是说你,又不是说我,怕什么,嘻嘻。”紫怡说罢,脑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来:“大哥在方城中也有探子吧?能不能想办法让春儿也混入方城?” 庞涓疑惑的看着刚才还一脸沮丧的紫怡现在已经是一脸的兴奋,道:“混入方城?” “是啊!”紫怡连连点头:“那射箭的楚军将军虽然箭法精准,我看他别的功夫也不一定便好到哪里去?我混入方城偷偷将他刺杀了,方城中地楚军没了统帅,便如没了头的苍蝇要攻克方城还不容易?或者我刺杀了那将军,直接打开方城城门,让魏军长驱直入便是。” 庞涓不等紫怡说完。便连连摇头:“不可!” “干嘛又是不行!”紫怡撅嘴道:“每次我要做什么事情,你都是不行啦。不可啦,我又不是很差!不要以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庞涓伸手便将紫怡拉住,道:“春儿,我宁愿自己冒险,却也不愿意看到你出什么事情。千万千万不要再冒险了。” 紫怡抬头看着庞涓的眼睛,看他一脸郑重,句句都出自肺腑,心中也软了:“春儿真地是很想帮忙,我不愿意做个累赘,只能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春儿放心,这方城,我一定打的下来!”庞涓道:“既然二弟都能将宛城地楚军全部围困,这区区方城。我怎么会打不下?” 此刻帐外有人大声通告,紫怡垂首退到一旁,便见军医走进。向庞涓躬身作揖道:“大将军,今日中箭人数不少。且军中兵士多有冻伤。昨夜忽然变冷,冻死了两名体弱的兵士。” 庞涓皱眉思虑。紫怡默默的退出了大帐。微风在天空中盘旋往复,见到炙,当即落在紫怡肩上。紫怡解下微风脚上布条,原来是孙宾传回消息,道已经将楚兵困入绝地,楚王已经遣使来谈,若是能将方城拿下,那谈判的筹码就更多了。 读罢来信,紫怡不语半响,再抬起头,唇上已经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天下,还真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便是连鬼谷先生都要让她三分,她何须惧谁? 换了件破旧的布衣,将剑包入包裹负在背上,紫怡偷偷靠近了方城。沿着城墙向北走了半日,见城头上守卫渐稀,一按城墙身子便腾空飞起,此刻没有密如飞蝗地箭簇,爬上城墙对于紫怡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守卫但觉得眼前一花,再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难道还白日见鬼不成?”楚军守卫嘀咕一声,继续向前走。 紫怡此刻已经身在方城之内,方城乃是楚国边陲,兵多于民,紫怡隐身在城墙转弯处,看准一个单独行动的楚兵,一记重手击在楚兵后颈,将那楚兵打晕,剥下他身上衣服换上,再将那楚兵捆了个结实扔在一旁。 “嘿嘿。”紫怡暗笑:“武侠小说看多了果然是有好处的,这样的事情不都是小说中大侠经常做的么?有样学样,果然管用!” 其实紫怡看着好似熟练,这种偷袭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暗杀,是第一次的第一次。虽然觉得有些好玩儿,但是心中也是紧张的很。 更要命的是,紫怡从来没有杀过人地!别看她常常拿了一把剑到处晃悠招摇过市,其实紫怡还是个好青年的!是个非常有法律意识的好青年。杀人偿命这一条她可是清楚地很,虽然这一条到了古代尤其是到了战场上是没用的,但是紫怡还是不敢去随随便便剥夺别人鲜活地生命。 所以这次,她也没有计划真地杀了那个箭术卓绝的楚军统帅,不过是想要制伏了他,或者干脆绑架,只要方城破了就行,她可不想一将功成万骨枯,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地。 紫怡这般想是甚好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做过杀手,入了方城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楚军的将领在哪里,更别提绑架的事情了。 这下紫怡可头大了,难道就这么雄心壮志的出来,灰溜溜的回去?等到谜再看着魏军在方城城下浴血奋战,用尸体铺出一条路? “不管了!”紫怡想:“进都进来了,不试一试怎么成?”想了一想,将刚才那个被自己打晕了的楚兵弄醒了,拔出剑比在他脖子上,尽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们主将在哪里?说!不说我宰了你!” 那楚兵半天才反应过来,刀刃比在颈子上,再加上天冷,衣服被人剥了,鼻涕眼泪都冻了出来,流的脸上一片模糊,胆子也失了大半,颤颤的道:“在城南。” 紫怡扔下那楚兵便向城南奔去,那楚兵脑袋磕在城墙上,又晕了。 第七十章 故人之意 一路小心翼翼避开人多的地方,紫怡已经到了城南。躲在暗处四处张望一番,发现一座院落守卫加倍多些,她可不会傻到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便闯进去。 等到夜幕降临,各处都静了下来,紫怡才从藏身的地方溜了出来。她身上穿着楚军的服色,并没有人怀疑有它。紫怡看准了一名要进到那院落中的楚兵,跟在后面,听清了口令,也随之混了进去。 屋子里还点着灯,摇曳的灯火在窗户上投下大大的影子,紫怡憋粗了嗓子,在门外大喊一声:“报告,将 过了半响,听得里面有人答应道:“何事?” “宛城战报!” “进来吧。” 紫怡便这么进了屋子,那楚军将军背对着紫怡,正在低头看着几案上一副地图。 紫怡上前一步,单膝跪倒,那楚军将军耳中听得有人进来,并不转身,问道:“战局如何?” 紫怡低着头开始胡诌:“魏军已经粮草耗尽,撑不了多久了,再过两日我军便可以突围而出,还请将军到那时派兵照应。”一边说着一边寻找机会。 听得那楚军将军冷哼一声,忽然发出一声大喝:“来人!” 紫怡为这一声断喝所惊,愣了那么一两秒钟,便是差了这一两秒,等到紫怡抬头想起要拔剑的时候,那将军手中的剑已经横在紫怡脖子上,速度之快不亚于紫怡 屋子里呼啦啦闯进来一大批楚兵,将紫怡按在地上捆住手脚。 “你是魏人吧?”那将军冷冷的问道,并不正眼去看紫怡。紫怡心中暗道倒霉。居然被人发现了,一面还嘴硬道:“将军,我犯了什么错儿?我是楚人啊!” “楚人?”那将军冷笑道:“编谎话编的也太离谱了。楚军地传令官,哪里有穿你这样服色的!” 紫怡一时没了话回应。心中骂自己笨蛋,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服色的差异呢?不装别地,非要装个传令官,一眼就被识破了,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身后两个楚军兵士用力按压着紫怡的肩膀。按地紫怡难受,用力挣扎着:“松手!要压死人啦!”她说这一句话语调忘了伪装,泄露出女子的声调。 那楚军将军上前一步捏着紫怡下巴,强将她的脸抬起来。紫怡易了容,脸上粘了胡须,还涂了膏,遮掩了本来的面容。这次是紫怡第一次与那楚军将军如此接近的面对面对视,但觉得眼前地人面貌熟悉的很,便在记忆的某一处深深隐藏着。可是眼下紫怡只急着想脱身的法儿,哪里来得及细细想是在哪里见过眼前这张脸的。 猛然觉得脸上一凉,却是有人将一杯冷水浇在紫怡脸上。易容的膏脂被冲的七零八落,接着便有一名楚军的兵士用一块脏兮兮的布头在紫怡脸上蹭过去。鼻中闻到布头上恶心地味道。紫怡都快要哭出来了。她为什么这么倒霉啊!穿越过来好像倒霉的时候多,好运的时候少地可怜!而且还生了这么一副丑样子。真是倒霉透了! 那楚军将军看到了紫怡的面容,忽然愣了一下,接着居然挥挥手,对那些楚兵道:“你们都出去!”等到那些楚兵退了出去,那楚军将军居然亲自上前解开了捆着紫怡地绳索,还将她扶了起来。 紫怡整个人都要迷糊了,这将军想要做什么?他脑子抽住了? “你走吧。”那楚军将军背对着紫怡道。 “走?”紫怡怀疑刚才自己听错了话,听得那将军又重复了一次:“你赶紧走吧!”干嘛放我走?”紫怡问道。 那将军转过身面对着紫怡:“这一次是还你救了我一命地恩,下次再见,绝对不会输给你!” 这一次,记忆深处的面孔终于被唤醒了,紫怡看着眼前地那人,喊出了一个很久以前的名字:“小伍?”眼前的人,居然便是那小山村里的小伍!只是现在他已经长大,样貌身形和小时都有了差距,紫怡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小伍的眉峰堆积在了一处,不悦道:“不要叫我小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走吧,这次放过你,别想要再暗杀我,不可能的!” 紫怡站起来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直视着小伍的眼睛:“这次输给你了,下次我不会再输给你的!” 小伍冷笑道:“都被人捉住一次,还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装出一副威风样子,下次?恐怕还没有下次,魏军就被我破了!” 紫怡也笑答道:“我也曾经赢过你的吧,这次不过一时不备让你赢了一局而已。你们的王都被我们困守在山野之中,你还有什么资本在这里傲气的?”说着摸了摸腰间,问道:“我的剑呢?还我!” 小伍脸上翻出些青光,有些生气的样子,又克制住了,指了指屋后小门:“被捉住的人还有资格要剑?你赶紧走!别让我再后悔了!” 紫怡也不是傻瓜,有能走的机会绝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留在这里,当即走向小门,推门出去之际回头问道:“你的身手,是我爹爹教的吧?我早就认出来了,下次绝对不会让你这般容易得手!” 小伍不答,只盯着紫怡,等到紫怡反身关门离去之际,才大声喊道:“喂!我现在是将军,再也不许提我原来的那个名字!” 紫怡没有回头,只是遥遥答道:“这就算你赢了的彩头吧,不叫便不叫。可是我叫你什么?想要我叫你将军么?下次赢了我再说吧!” 小伍愤愤不语,紫怡身子一侧,已经凌空翻过低矮的围墙,不见了踪影。 “下次我一定会赢!让你再也无话可说!”小伍赌咒发誓道。 第七十一章 誓约空许 “什么都没有做还把剑丢了,真是丢脸!”紫怡愤愤的想,踢翻脚下半截挡道的砖头,想要自来路再回去,回头正好看到刚才那两个动手捆绑自己的家伙。 “哼!趁着我疏忽,居然让你们占了上风!”紫怡一肚子恼火没处发,便都落到这两个按命行事的楚兵身上。拾起脚下那半截砖头,便从暗处扔了过去,正巧落在一人脚下。那楚兵正走着,夜半天黑看不清脚底,便被绊了个嘴啃泥,他身后那人也被他绊倒,两个人一起滚在地上。那两人爬起来以后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自己走路不当心,还相互埋怨着对方。 紫怡看到眼前一幕,忍不住便笑了出来,捂着嘴巴闷笑了半响,实在忍不住,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笑罢,顿觉心中一股郁结之气散尽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臆间都是冷冷的空气,脑袋清醒了,平静了。那些巡夜的楚兵听到有人发笑,向紫怡这边走来,紫怡耳中听得脚步声响,丢下一串笑声,飞身已经上了屋顶,在黑暗的掩映下窜上城墙,出了方城。 半途中丢弃了身上的楚兵盔甲衣衫,回到高陵城中。天边的启明星一闪一闪亮着,微风落在紫怡肩头,已经沉沉睡去,紫怡动了动肩膀,都没有将它惊醒。 紫怡爱怜的抚摸着微风的羽毛,这几日一只让它来回奔波送信,想来也是累坏了。“既然微风都这么努力,孙哥哥那边也万事俱备了,我怎么能输给小伍那个手下败将!”紫怡嘀咕着咬牙握拳鼓舞自己:“紫怡,加油!你一定行的!”她这一声喊得甚响,惊动了那些值夜的魏兵。引来好多支火把,等到看清火把下的人是那个跟随在大将军身边的小兵以后。那些魏兵才放松了一直紧绷地神经,走开了。 偷偷溜回大将军营帐,正在庆幸没有被庞涓发现,就听得耳边脚步声响,庞涓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气恼问道:“春儿,刚才你去了哪里?” “呃?晚上外面空气好,我出去透透气。”紫怡偷眼瞅着庞涓,打马虎眼。 “透气?刚才我安插在楚军中的探子回报说刚才有人行刺方城统帅来着,你可知道?” 紫怡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嘿嘿,大哥,我怎么会知道。” “到现在你还在骗我!”庞涓忽然抓住紫怡双手手腕,道:“明氓了,干嘛不承认?难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这么不讲理,这么愚笨?孙宾调走二十万人马,你又偷偷去行刺楚军统帅。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有没有将我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 “啊——疼。大哥你松手。”紫怡挣扎着想要将手腕从庞涓手中脱出来。可是庞涓两手宛如一对铁箍,紧紧箍住紫怡双手。紫怡是个女子。比力气自然是比不过大男人,眼看庞涓一时还没有松手的意思,使了个巧劲儿反手压向庞涓手肘,趁他力道松懈地一瞬将手挣脱了出来。 “大哥,都被你捏出淤痕了!”紫怡抱怨着揉搓着手腕:“我不是怕你担心么?才瞒着你偷偷去,没成想没成功,回来更不好意思和你说,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胡闹!胡闹!”庞涓跺脚道:“是输是赢当要凭真本事决断,这般背后捅人刀子,使上暗杀哪里是君子所为?” 紫怡皱眉不悦道:“原来你是怕我丢了你庞大将军地面子呢!是这样么?哼,怪不得你白日怨我计策不雅,原来也是怕丢了你自己的面子!我是一心一意想要帮你些什么事情的!又不是专门来拉你的后腿,干嘛天天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我不是摆在桌子上的玩物——娇弱地碰不得!” “钟离春!”庞涓瞪大了眼睛盯着紫怡道:“我早便说过,这里是军营,不是胡闹的地方!如果你出了事情怎么办?” “我也早就说过!”紫怡丝毫不肯示弱,也回瞪着庞涓道:“我丝毫不必你们差,不要认为我是弱女子!女子也是可以领军打仗,可以上阵杀敌的!” 庞涓却没有再硬下去,而是忽然伸手要将紫怡拉过来。紫怡眼快身手更快,脚下一错便避开了。 庞涓深深的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永远是二哥比大哥亲的多吧?”说罢转身拔步便走,离开前回头道:“楚王已经同意撤军,将方城宛城割让给魏国,方城的统帅无论愿与不愿,谜便是要开成投械。” “谜?”紫怡忽然一下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和小伍的约定怎么办?这一次算谁赢?开城投械?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 可是又能如何呢?两国交兵,又有谁能顾及道他们之间的意气之争? 紫怡轻轻抚摸着微风地羽翼,苦笑道:“微风,你可以歇着了,不用那么辛苦每日来回送信。” 心中的疑团又冒上来,魏军中到底是谁偷偷将庞涓绑走的?为何又不杀了他,而只是将他扔在不远地山林里?小伍怎么会当了楚军的将军?他地先祖伍子胥不是恨楚王入骨么?甚至楚平王死了都要挖出来鞭尸。虽然现在先人已去,但是他怎么能放下家族地仇恨,去做楚国的将领? 还有孙宾那边地战局,心中很是好奇孙宾究竟是怎样做到以少围多,逼得楚王不得不割地投降的。 “庞涓——”念及这个名字,紫怡心中不由一沉,庞涓何时才能敞开心扉呢?他这样下去,又会走到何种地步?孙宾和他,真的会如同历史上一样,最后落的个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下场么? “哎呀,哎呀!”紫怡双手捧着脑袋喊:“太麻烦啦,不想啦不想啦!再想脑子就要炸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这不是还有我在么?我怎么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七十二章 拔剑自刎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搅成了一大团,这一夜怎么可能睡的安稳。等到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有些睡意了,天边已经熹微。 紫怡仍旧扮作个小兵,混在魏军之中,到了方城门下,便见方城城门缓缓打开,一众楚兵个个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将手中的兵朴在一旁,便有魏兵上前接管方城。 都看到楚兵全部都出来了,也不见将军的影子,紫怡扯住一个楚兵问道:“你们将军呢?那个姓伍的将军,怎么没有出来?难道是昨夜跑了?” 那楚兵被紫怡揪住,有些害怕的道:“我——我不知道,将军一直都在城中的,我不知道!” 紫怡皱起眉头,难道小伍这个家伙嫌丢人,不肯出来么?大队的魏兵正在进驻方城,接替楚兵,紫怡匆匆扫了一眼庞涓,见他正在和几员副将交代事情,没注意到自己,便混在魏兵队中进了方城。 “哈哈哈!还叫他楚王自傲,哼,我们魏人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敢小看我们?”远远的紫怡便听到了吴军将军那大嗓门,紫怡忍不住微笑,这个粗线条的莽撞将军,却也勇猛的很。昨日见他上阵,身先士卒不顾一切往前冲,很是鼓舞士气。 来不及多想,凭着昨日记忆,来到了楚军的将军住所。昨日屋外还站满了楚军兵士,今日却已经空无一人了。紫怡心下并不抱太大希望小伍还能留在屋中,可是仍然忍不住伸手推门 一推之下,发现门是锁着的,从里面用门闩锁住了。紫怡疑心顿起,伸手一按便从一侧围墙翻进了院中。屋门是大开的,一眼便能看到小伍身着盔甲站在堂中,手中所持是一把锋利的剑。剑锋所指正是自己的脖子。 “喂!你吃错药啦!傻啦!”紫怡大急,眼看来不及阻止。顺手摘下头盔,便扔了出去,正好砸在小伍手中那柄剑地剑身正中,将那剑砸偏了。“你又不是日本武士,至于输了便抹脖子割肚子的么?”紫怡心急之下张口便喊。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我爹教给你功夫便是让你做这个地?”看到小伍脸上一副惊愕,趁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上前夺过了他手中的剑。 小伍眼神散淡着,空转了几轮,才聚焦在紫怡脸上,一点点生气慢慢在他眼中聚焦起来:“你来干嘛?” 紫怡右手用力一扬,将夺过来地剑远远的扔出去,一巴掌便落在小伍脸上:“我过来干嘛?我还等着赢过你这一局呢!” 小伍怒道:“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给我死了。我可不就永远输给你啦!我可不认!你想死也得等我赢过了你才行!”紫怡怒道:“别忘了我和你的打赌!” “那不是正让你的偿所愿?”小伍道:“滚!你凭什么管我?”说着便要去拣给紫怡扔飞了地那柄剑。 紫怡忽然伸出脚踢向小伍的膝弯,小伍正在失魂落魄的时候,一点没防备便被紫怡摔倒在地上。“凭什么?”紫怡将一只脚踩在小伍的脊背上。制止住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动作:“就凭我爹教给你的这一身功夫!你这么轻易便死了,可不就白费了我爹当初的一番辛苦?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爹要教你这个小子功夫。但是既然他教了。你就要给我好好的运用,不许就这么浪费了!” 小伍忽然便停止了挣扎。愣愣的趴在地上,紫怡地脚从他背上挪开了,他也没有发觉。当初钟离春的爹爹教他功夫的时候曾经拍着他地肩膀道:“少年!哈哈哈,不错不错!好好学,将来也要做将军嘛!”那个时候,心中一块从来不曾触及的地方被点亮了,是啊,他是伍子胥地后人,为什么要在这个小山村里过完这一辈子?他也要有自己地天空,也要做出番另风云变色的事情来! 是啊,他这般辛苦地走出来,走过了那么多的国家,看到楚王招贤纳士的诏令,终于等到了机会能展露头角。又经过了那么许多凶险到极致的战场拼杀,才终于从一个帐前小兵成为今天的将军,怎么能这么轻易便放弃呢?他还要做楚国的大将军的! 钟离春的爹爹另一句话他也想到了“小子,学好了功夫,把我家春儿赢了回来嘛!你输给过她,再赢回来就行了!哈哈哈,你能赢了她,春儿那个丫头说不定便会嫁给你呢!”他怎么会喜欢钟离春那个丑丫头呢?那不过是他的爹娘,看准了钟离春爹爹的银钱,便非要向她提亲而已!那个丑丫头,他怎么可能喜欢?他只是觉得,自己是被钟离春和他爹爹救了命的,欠他们一个人情,欠他们一条命而已。 紫怡看到小伍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以为自己脚下太重把他踩晕了,弯下腰唤道:“喂,你没事儿吧?还活着呢?” 小伍“呼”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抡圆了眼睛瞪着紫怡愤愤的道:“你等着,我一定赢你!然后将欠了你的还给你!” 紫怡挠挠脑袋,奇怪道“你欠我什么啊?不欠啊!你又没有借过我的钱。”看着小伍一副意气满满的样子,刚才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早就不见了,毕竟是少年人,想开了便什么事情都没有。 “喂,不愿意出城投械也不至于便要抹脖子自杀吧?”紫怡笑道:“现在城南无人,你可以从城南走。” “不行!”小伍站直了身子坚定的道:“将军不能舍弃那些跟着他的兵士,我走了,方城中的楚兵怎么办?” “好啊!”紫怡笑道:“那你就投降吧,我是来受降的哦!把盔甲摘下来,把剑给我。”说着便伸出了手。紫怡本来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小伍真的便退下盔甲,捡起那柄剑一同交到紫怡手上“这次不算是我输!” “不算便不算,下回定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第七十三章 美酒庆功 投降的楚兵足足有二十万之众,卸下了对方的兵器辎重后,庞涓将这些楚兵分散开来看守着。 孙宾留下一部分魏兵驻守宛城,也带着剩下的人回来了。那些魏兵对他们这位看上去文弱却是神机妙算的军师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早就没了先前的不信任和轻视。看着孙宾也得到了兵士们的尊重,紫怡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紫怡站在哪里半响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抱着小伍的盔甲,转身想要交到那些缴械的兵士们手里,却看到小伍的盔甲中露出一个卷轴头儿。好奇之下抽出来看,环绕盘踞的文字,紫怡没有几个能看的懂的。不由皱眉嘀咕道:“怪不得秦始皇要统一文字呢!楚国的文字和魏国的看上去都有些不一样,果然是麻烦啊!”抬眼便已经能看到孙宾舍了那些围着他为他庆祝的将军们,径直向着紫怡这边走来。 “孙哥哥。”紫怡笑对着孙宾:“恭喜你打了胜仗。” 孙宾摇摇头道:“这没有什么可得意的,若不是钟离妹妹当机立断,又怎么能这么快便将楚军打败?而且钟离妹妹还找到了大哥,功劳可比我大的多。”“运气啊!”紫怡吐吐舌头,忽然想起手上卷轴,递给孙宾道:“孙哥哥,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孙宾接过凝神去看,半刻便已经看完,道:“这是楚王给将军的任命书,上面说楚王任命伍清平将军为戍边将军,领兵二十万。驻守边陲方城,伺机将高陵攻占。” “伍清平啊!”紫怡暗道:“这是小伍的名字呢,听来还满清雅的呢!” 孙宾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任命书道:“这个伍清平伍将军,听那些楚兵说。还是一员勇将。这次若不是先下手将楚王逼地没了退路,想要打败这位将军,攻破方城,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的确是蛮厉害地。”紫怡笑道:“若不是他,我早就登上方城的城墙了。魏军也能早几日进驻方城。不过这番楚人能主动投降也好地很呢!战场杀戮,总是要死人的,能无一伤亡就夺得方城,才是上上策。对了,孙哥哥——”紫怡问道:“那些投降的楚兵,要如何处置?” 孙宾答道:“刚才我问过大哥,大哥说魏王下令放人,现下已经先将楚王和他的一行随从放了回去,之后再将这些楚兵分批放归楚地。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紫怡拍了拍胸口:“这就好,这就好,我还以为魏王要将这些人全部砍了脑袋!一直在担心来着。” “杀人不详。能不伤人命,还是不伤人命地好。何况经此一役。恐怕再过的几年楚军也不敢进犯我魏国了。” 紫怡上上下下打量着孙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孙哥哥现在的样子,真的把自己当魏国人了。早就忘了自己是齐人这回事儿了吧?” “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王着想,况且齐国,我是不想要再回去了。”孙宾神色黯然下来,摇了摇头,远望一眼,道:“大将军在叫我,我要去了。” “哦。”紫怡应了一声,孙宾便跑着离开了。“不想要回齐国去?”紫怡口中喃喃重复着,齐国不是孙宾的故土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听他讲过以前的事情,难道他心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对人讲的?联想起初见孙宾时的情景,孙宾他有怎么样的过去?他在齐国究竟经历了什么? 楚军既克,不日便要班师回朝,这夜,紫怡带了酒溜进了将军营帐,便见室中只余庞涓孙宾二人。“来来来,我们打胜了仗地,怎么能不喝酒庆贺呢?”紫怡笑着搬过酒坛子。 庞涓看到酒坛,皱眉道:“春儿,军中是不许饮酒的,我是将军,怎么能带头违抗军令?” “打胜了嘛,怕什么呢?”紫怡懒洋洋的道:“大哥,孙哥哥,这一次可是你们二人联手赢了地第一仗哦,不好好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咱们在鬼谷山上学习的好多年?不然我去通知,让全军都庆贺,怎么样?” “不可!治军怎么能如此轻慢?”庞涓站起来阻止道:“酒能乱性,还是不喝地好。” 紫怡知道庞涓地执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劝他,只是耸耸肩膀道:“高兴的时候不能庆贺,生活得多无趣啊?大哥不喝,我和孙哥哥喝两樽行么?” 庞涓本待阻止,可是看到紫怡充满希翼地眼光,涌到口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道:“少喝点,别再醉倒了。” “知道啦知道啦,不会的!”紫怡一边随口应付着,一边已经取出事先备好的酒具,当下便斟满两杯递给孙宾一杯道:“孙哥哥,春儿祝贺你。”说罢仰头便灌了下去。 孙宾微笑劝道:“钟离妹妹,慢些,这样容易醉的。” “不怕!”紫怡高举手中酒樽:“这两天都要让我紧张死了,好不容易得胜,就让我放松一次嘛!人生这么多心烦事情,还是喝醉了以后好,不用想那么多,没有那么多烦恼。” 烦恼?孙宾听紫怡这般说,心中咯噔一下,在他心中,钟离妹妹一直便是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样子,可是为何这几次见她,总觉得她心中有些什么发愁的事情,不能彻底的展颜微笑?可虽然大家是结拜的兄妹,终究是男女有别,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张口直问,现在也只能赔着她喝酒解闷了。 “将军,大将军!”门外传来声声粗犷的喊声,接着便看到门帘被一条粗大的胳膊撩开了。守门的兵士急忙阻止:“吴将军,尚未通报,你不能进去!”可是已经来不及,吴军将军那雄伟的身体已经站在了大将军营帐之中。 “呃?喝酒呢?”吴军看到紫怡和孙宾手中的酒杯,问道。 庞涓大急,正待解释,便见吴军将军忍不住抽了两下鼻子,上前两步赞道:“这酒真香啊!” “将军要喝两樽么?”紫怡笑着高举手中酒樽伸向吴军将军:“只能喝两樽哦,喝醉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第七十四章 日出之约 “就喝两口,不会醉的,不会的!”吴将军说着上前便想要接紫怡递过来的酒樽,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庞涓,见他没有反对,接过来一饮而尽。砸吧两下嘴巴,叹道:“才一口,还没品出味道来,再来一杯!” 紫怡微笑着再倒了一樽递过去:“最后一樽了,将军,军法可是不许随意饮酒的哦!” 那吴将军舔了舔嘴巴,不无遗憾的道:“最后一杯,就再喝一杯。”将那一杯酒放在唇边细细闻了半响,才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了下去。 “好了,吴将军。”紫怡笑道:“酒也喝了,将军为何来此,也该说说了吧?” “诶呀!差点忘了。”吴将军大喝一声,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壳,道:“大将军,楚兵中的那个败军之将也叫什么吴将军的,嚣张的不得了,都打败了,还摆那样一副臭架子,请大将军允许我去和那个家伙比试比试,看看是谁厉害!这家伙也当我老吴家的人,不是给我祖宗丢人么?” 紫怡一听,愣神,楚军中哪里有个姓吴的将军呢?随即反映过来,是小伍啊!“吴将军,楚军的那位将军是伍子胥的后人,和吴将军不是一个姓啦“管他姓什么!”吴将军虬髯跟跟竖起:“他敢看不起我们魏人,我定要给他个教训!” 紫怡站起拦住吴军将军:“将军莫急,这个人,和我也有个约定还未履行的,我这便去会会他。” 那吴军将军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小的兵士,挠挠头发:“你这个家伙个头还没有我一半高。逞能什么?”说罢转头向着庞涓道:“大将军没同意我没去教训那个家伙,我没有出手,请大将军同意吧!” 庞涓看看吴军正在犹豫,若是不同意。未免叫楚人看低了魏人,若是同意了,又怕惹出些祸事来。紫怡上前两步走到庞涓身前:“大将军,这个楚军的将军伍将军,还是我的旧识。让我去吧。” 庞涓看看紫怡,紫怡见庞涓仍旧犹豫,笑道:“大将军,众位将军都是我魏国地人才,派自己的将军和败北被俘的敌军比试,岂不是自坠了身价?我不过是个帐前小兵而已,赢了自然能教训打压楚人地傲气,便算是输了,也不算坠了我们的气势啊!”说着紫怡忽然放低声音道:“大哥。春儿地功夫你还放心不下的?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在一旁看着就是了庞涓看看紫怡,终于是点头同意。见紫怡没有佩剑。便解下自己腰间佩剑递过去。 紫怡接过看了看,正是当年庞涓下山之时自己送给他的那柄。那柄剑本非宝物。用了许久。剑身已经旧了,剑柄上的花纹也模糊不清了。“大哥怎么还用这柄?”紫怡悄声问道。 庞涓看那吴军将军尚在帐中。不好回答,咳嗽一声道:“咱们这便去看看,那楚军将军有何厉害之处,居然不把我魏人放在眼中!” 那吴将军一步迈出便有常人的两步,走在前面带路,紫怡庞涓和孙宾鱼贯而出,跟在后面。 “大哥现如今已经是将军了,佩剑当然要好一些才行,怎么还是用这柄呢?”紫怡看到那吴将军正大步走在前边,再次问道。 庞涓笑笑,随口道:“用着顺手了而已,换了新地反而手生。” 紫怡低头不语,她心中明白是庞涓珍惜自己的赠物,心中不由感到一丝兴奋激动。 远远的便已经能听到前面发出些嘈杂声响,一群魏兵聚拢在一处,庞涓伸手制止那吴将军道:“别说我来了。”吴将军当即禁四人走上前去,挤过人群,那些魏兵都在注意前方,混没有在意身边走过的人。便见人群正中空出一个圈子来,紫怡眼尖,一眼便看到小伍正站在圈子当中,手中拿着一柄宽刃剑,一脸的骄傲昂头扫视着四周:“还有谁来?” 紫怡推开人群正待要上前,孙宾紧走两步到了紫怡身边:“钟离妹妹,小心!他的剑术很是厉害,要小心他从左面的突袭。” 紫怡回头对孙宾嫣然一笑:“谢谢孙哥哥,我心里有数。”说罢上前两步,道:“我来做你的对手。” 天色黯淡,虽然周围有火把照明,可是紫怡身上穿了楚军兵士的服色,小伍伍清平一时没有认出紫怡来,见出来地是个身材瘦弱的兵士,举起手中的剑,昂然道:“好,我让你先出招。” 紫怡轻笑一声,松松垮垮地走了两步,一点不像准备比试的样子:“刚才你和不少人都比试过了吧?若是我上来便和你比,岂不是我占了便宜?赢了也只算是车轮战赢地,有什么意思?不如这样,反正天色也黑了,你便休息这一晚,谜东方红日升起之时,我再和你比试,便算是公平了吧?” 伍清平握紧手中地剑,怒道:“不用那般麻烦!现在这样我也能赢了你!” “不一定吧?”紫怡笑道:“你拿剑的手都有些哆嗦了呢,谜清晨地约定,别忘了哦!”说罢转身分开人群便走,还不忘高声提醒:“想要看的人,明天可别睡过了头。” 孙宾走在紫怡身边:“钟离妹妹,干嘛要约在谜?击敌之不备,才是兵法上说的上乘之术啊!” 紫怡回首对着孙宾笑道:“孙哥哥,那是战场上的规矩。我可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我想要别人便算是输了,也要心服口服的。” 孙宾显得有些担忧:“可那人的功夫真是不可轻视呢!今日便已经将我军中好几名功夫好的兵士打败了。” “没关系。”紫怡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兵法上还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的功夫,我清楚的很,孙哥哥不用担心我的。” 孙宾还想说些什么,紫怡已经紧跑两步,挥挥手道:“我去休息啦,一定要养好精神才好。” “咱们这个妹妹啊,说她莽撞吧?有时候却又精细的很。说她细致,有时候又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疼。”孙宾回头,庞涓一边走过来,一便说道。 “大哥。”孙宾道:“难道谜便这么任由她去和楚军那个伍将军比试?” 庞涓摇头:“春儿决定的事情,便一定要办到,都现在了你我还能阻止么?不过这是在我魏国的地盘上,量那楚军将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第七十五章 荣誉之争 夜晚降了霜雪,天刚破晓,东方深蓝色的天空,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明亮的银光,将天和地区别开来。那道银光徐徐的扩展着,接着便泄露出一条红光。几道光束像是闪烁的利剑,交错划破了深蓝色的天幕。殷红的太阳笼罩在一层淡紫色的薄纱里缓缓升起,那层薄纱渐渐被撩起,云彩被镀上各种颜色,堆叠成千奇百怪的山峦。 不少魏国兵士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昨日那个盛气凌人的楚国小子被教训时的样子,已经早早起来等在哪里。 紫怡缓步走上前去,看到伍清平已经站在朝阳的沐浴中,浑身上下都镀上了殷红的轮廓。 孙宾和庞涓远远的在远处观望着。 “这个是你的吧?还给你!”紫怡随手一丢,将小伍的盔甲和佩剑扔还给他:“既然要公平的比试,你还是用自己的剑吧!”紫怡笑道。 伍清平缓缓的抽出了剑,他的剑宽大厚重,凌厉中不失气度。伍清平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手,紫怡这一次只穿了一身单衣,衣襟凌风飘逸,伍清平脸上露出惊异:“你是——” 紫怡摆了摆手中的剑制止了伍清平的话语,接口道:“不错,那日便是我想要登上城墙,被你阻止了。怎么,今日让我做你的对手,不算亏待你吧?” “不算!正好也应了我们的约定。”伍清平横剑当胸,巍然而立。 紫怡却没有拔剑,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扔给对面全神贯注站立的人:“便算是打败了,自己的任命诏书也不能不要吧?那可是代表王对你的信任呢!” 伍清平接过紫怡扔过来地楚王诏书 珍而重之收入怀中,道:“多谢你了!” “不谢!”紫怡轻笑一声,剑出鞘。人如风,一人一剑。快的旁人都看不清她的影子,向对手扑去。伍清平巍然不动,便在紫怡冲到他身前之际,重剑横扫,便已经将紫怡所有地进路都封死了。紫怡身形不带半点凝滞。身子轻灵的一转,剑锋已经回转去削伍清平地脚跟。紫怡早就想好了,小伍的身手学自她的丑爹,自然也学得了她爹那般威武霸道的功夫力气,自己是女子,和他硬拼力气肯定要吃亏。不过自己跟随鬼谷子日久,学了一身宛若鬼般的轻功,当以巧力和对手周旋,然后寻找机会。一击而破。一旁地孙宾庞涓看的半响,已经是手心冒汗,满心的焦虑。紫怡的功夫他们清楚。便是寻常好几个大男人也打不过她的,没想到这个楚军将军身手看似缓慢笨拙。其实沉稳。紫怡飘忽的身影围着他转了那么多圈。也得不了半点便宜去。 紫怡这时心中也有些焦虑,不知小伍是后来又有奇遇还是怎地。身手比紫怡的丑爹都要好,那一柄重剑看似笨拙,其实很难对付。 此刻紫怡脑中忽然浮现出金庸书中的那句话“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来,难道这就是拙能胜巧的意境么?心中这么想着,身手不由慢了半拍,差点被伍清平手中地剑锋扫中了,赶忙打叠起十二分的专心来。这一下也勾起了她的好胜心:“小伍这个家伙,手下败将,一定不能输给他!” 忽然紫怡剑招突变,不再飘忽着攻击,但见她宛如风中翠竹,凛然而立,一声清啸,剑锋便不偏不倚刺向对手。伍清平横剑阻隔,紫怡这一次没有避开,剑锋仍旧向前,刹那间已经抵上了伍清平手中宽剑。 伍清平手中使力,想要将紫怡地剑反弹出去,忽然发现用出去的力道没有着力点,才明白紫怡这一招居然是虚招。紫怡剑锋沿着伍清平地剑身滑落,绕过了他地宽剑,已经指向他的肩头。 本以为这一招已经将对手制住了,紫怡正要发问,没想到对方不管不顾,硬生生将肩头撞向紫怡剑锋,紫怡躲避不及,剑锋刺入了伍清平地臂膀。伍清平接着向前一冲,紫怡手中的剑已经脱手,晃荡着插在伍清平肩头。 便在此刻,伍清平手中的重剑已经扫向紫怡腰间。紫怡大吃一惊,脚下飞快避开。 虽然刺伤了他,自己的兵拼也丢了,这一次谁赢谁输,却也难说。紫怡皱眉道:“喂,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万一刚才我剑刃再偏一寸,你可就不能再站在这里了。” 伍清平看着紫怡,面不改色将肩头的剑拔出来,瞬间血液涌了出来,星星点点喷洒了一地。 紫怡大急,也顾不得其他了,喊道:“赶紧止血包扎!”说着上前便要替他止血,没想到却被伍清平伸出的臂膀挡住了:“不用,我不想再欠你人情!” “世界上哪里有你这种不要命的傻瓜?”紫怡火了,左手在他眼前闪过,右手中的一枚小小银针已经刺在伍清平的肩头,止血的同时也制止了他的动作。伍清平刹那间便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软绵绵的支撑不住坐在地上。 紫怡随身总带着些药品,当下便掏出来敷在伍清平肩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少年时的那些事情,干嘛还要念念不忘的。做将军总要大度一点点吧?斤斤计较怎么能成大事?”紫怡一边给伍清平上药一边嘀嘀咕咕着:“你这个家伙,怎么还和小孩子一个脾气?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化?” 伍清平黑着一张脸,本以为赢了的,没想到紫怡手中一根小小的银针便制住了自己,心中当然不会爽快。 紫怡手快,只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替伍清平包扎好了伤口,当下便有楚兵将他扶走。 捡起地上的剑,但见剑锋上鲜血淋漓,朝阳射在剑刃上,透出些惨厉和萧瑟来。 转身回到魏兵中间,魏兵个个兴高采烈的,称赞紫怡身手好。 紫怡哪里有兴趣听这些歌颂赞扬,应付两句便躲开,才走出两步,又遇到那吴军将军。“小子不错啊!”吴军将军大手将紫怡拍的几乎要打跌,“不错不错,这身手真是不错,小子!我看好了,以后你起码也是个当将军的料。” “吴将军过誉了。”紫怡在脸上堆叠起笑容,心中暗想若是眼前的人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女子,不知脸上又要冒出什么表情来。 第七十六章 招降纳叛 “钟离!”遥遥看到庞涓和孙宾一前一后向自己走来,紫怡赶忙迎上去。 “钟离,随我来一下。”庞涓吩咐道。 紫怡低头称是,跟随着庞涓孙宾一道。总算是能甩开围着自己的一群人,紫怡长长舒了一口气,当公众人物也是很心烦的啊! 走到人少之处,庞涓急急问道:“春儿,可有哪里伤到没有?” “没有。”紫怡伸展臂膀原地转了个圈子,还跳了两下:“我很好的,那不过算是晨起锻炼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涓犹自不放心问道:“你身上有血!” “对手的血溅上的。”紫怡答道。 庞涓将紫怡拉进,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才算是放心。 “那个楚军将军,身手可是好的很。”孙宾若有所思道:“放归了他,后患无穷,若是能将其劝降就好了。” 紫怡听孙宾这样说,转而看着庞涓,庞涓也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那楚军将军身手不错,这样的人是敌非友,可真让人头疼。楚王得了这样的人才,怪不得敢频频出兵扰我高陵了。” 紫怡看看孙宾庞涓,心中已经明了:“两位哥哥有事便只说嘛,是想要让我去劝降那个楚军的伍将军么?” 被紫怡说破,庞涓大窘,结结巴巴解释道:“这是二弟的意思,他想——” “那位伍将军甚是执拗的,我想钟离妹妹好像和那位伍将军是旧识,也许能说的进话去”孙宾平静的替庞涓解释道。 紫怡笑笑。我去便我去,不过虽然我和他算做旧识,却也没什么好关系。若是劝不得他归降,两位哥哥可莫要失望啊!” 庞涓急忙摇头:“这也是做一番努力罢了。成与不成,怎么能怪春儿呢?” “那好!”紫怡笑地春光灿烂:“我都答应你了,你可要陪我喝酒哦!” “呃,春儿,军中不许饮酒的。我是一军统帅,怎么能——” “好啦好啦,和大哥开玩笑的!”紫怡笑着踮起脚尖拍了拍庞涓地肩头,“现在我刚刚打伤了那伍将军,怎么去劝降?再说光天化日当着那么许多楚军兵士的面,这样地话也说不出口吧?等到晚上好么?” 孙宾点头:“辛苦钟离妹妹了。” “不辛苦不辛苦,两位哥哥都把诺大的两座城池打下来了,春儿不过是动动口舌,又费的了什么力气?” 此时朝阳初生。红光万丈,一片锦绣。 紫怡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该死的约定。让我起那么早,现在要困死了。大哥。孙哥哥。我去补补觉,一会儿见吧。”说罢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什么退回来,将腰上挂着地剑塞回庞涓腰间,“大哥,你的剑还你。”说罢,才一溜烟跑了。 庞涓摸着腰间那柄剑,自言自语道:“春儿比起以前,成熟多了呢!” 孙宾借口道:“是啊,不觉已经这么久了,钟离也大了吧?别的女孩子到了这个年岁,都要为人妻了。” 两人忽然便都不说话了,若有所思良久,庞涓才转首对孙宾道:“方城中的粮草兵器清点,还要劳烦二弟多多费 孙宾将脸转向别处,淡淡的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说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孙宾和庞涓都感觉的到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同,说了些其它事情,便分手去做自己地工作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冬日黑的早,才不过吃了下午,天色已经见暗,四处一丛丛的燃起了驱寒地篝火。紫怡慢慢的溜达着,到了楚军那些降兵附近。落日余晖洒遍四野,大多地楚兵都已经放归楚境,剩下地这些在过两日便也都要放归回去了。 伍清平肩膀受了伤,手臂挂在胸前,紫怡远远的便看到了。见他独自一人望向西沉地红日,便走上前去。 “喂!你要喝酒么?”紫怡突然从伍清平身后走出来,晃着手上的酒瓶子:“他们说军中不许饮酒的,没人肯陪我喝,我一个人实在无趣,你要喝酒么?” 伍清平看看紫怡,问道:“你又来嘲笑我的么?” “哪敢哪敢?”紫怡答道:“白日我可差点输给你,若是反应再慢的半拍,此刻躺着的人可就是我了!” 伍清平“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紫怡。 紫怡也不急,倚在墙边上,也望着西沉的红日道:“原来我也喜欢看落日的,风光了一整天的太阳,此刻也有离去的时候。若是太阳也有心,他会怎么想呢?失落?惆怅?还是高 “反正明天就又会出来了!”伍清平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仍旧背对着紫怡。 紫怡轻笑一声,叹道:“谜?谜的太阳便不是今日的太阳了。” “哪里不是了?还不是一样?”伍清平嘀咕着。 紫怡转过身子看着伍清平的背影,道:“其实太阳是十个兄弟的,你知道么?他们每天只有一个能出来风光,其他的便只能等着。十天一个轮回,我想他们也是等的很气闷了。” “什么十个一个的?乱七八糟!”伍清平冷声说罢,便想要拔步离开。 紫怡出手便拉住了伍清平:“喂!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说着硬转到伍清平身前。 伍清平带着些窘迫道:“没什么,过两天便好!”说着想要挣脱紫怡的手离开。 “什么没什么?医生的话要听!给我看看!”紫怡横眉立目,抓住伍清平的胳膊。紫怡的手正好抓在他的伤口上,他忍不住皱眉低哼了一声,正好被紫怡听到:“快让我看看!” “没事儿,我说不用便不用!” “不许走!”“撕拉”一声,紫怡手上用力过大,将扯断了伍清平的衣带,衣服从肩头被扯落,露出半个身子,但见他肩头上,胸口前,胳膊上星星点点的全是伤痕,或大或小,或深或浅,居然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紫怡看到眼前一幕,愣住了,“你,你怎么弄成这样?” 第七十七章 内心独白 伍清平冷了脸转过头将衣襟从紫怡手中夺过来,重新穿好,迈步便要离开。 战争的残酷,紫怡终于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战场,不光是成就事业的地方,也是流血受伤的地方。战场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地方,不是你杀人,便是别人杀你。总要有人倒下,总要有人死去。能从这样的战场活过来的人,都是踩着同伴的鲜血和尸体一路走来的。 为了那么几个人的荣耀,为了成就自己的事业,为了疆域图上的那一片地方,值得让这样多鲜活的生命去死么? 这些天紫怡已经见识了太多的死亡,见识了太多的鲜血。从现代而来的她,便在这几天间领略了一个从来没有涉足的世界。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紫怡猛然举起手中的酒瓶便灌了一大口,不小心呛住了自己,连连咳嗽着。 伍清平被紫怡这样的举动惊诧了,看着她仰头灌酒的豪迈,为这种气势所染,不由停下了脚步。 其实少年时的争执,少年时的恩怨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了。从自已病中醒来,知道是紫怡和她爹爹救了自己的性命以后,伍清平的心中便空落落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又有些难堪。 为什么看到紫怡离开了村庄以后,会生气,会烦闷?伍清平自己也说不清楚。本来便是不喜欢那个丑丫头的,在爹娘的逼迫下才不得不向那个丑丫头提亲,丑丫头走了自己应该是高兴才对的啊?为什么心里总像是失去了些什么东西,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伍清平不知道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弄清楚。大概是不想要看到那个丑丫头比自己还能干,比自己还风光的样子吧? 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地。可没有想到便在这战场上见到了,还是作为敌人的身份见到的。那个时候。伍清平心中本来已经消散地少年时的争执,少年时地敌对又冒了出来。“不想要输给对方,无论如何都不想输!”这个想法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到让他彻夜无眠。 但是伍清平没有那个机会去实现了,楚王的命令一到。方城中二十万楚军便都要卸甲弃兵,将自己的领地让给敌人。 还没有来得及打一仗,还没有来得及决胜负,便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投降认输,伍清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可是能怎么办?楚王地命令无法不遵从,他必须要开城投降。一想到要向那个丑丫头投降,伍清平便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 可是他没有死成,还是那个丑丫头——钟离春。钟离春!难道我上辈子欠你的么?伍清平想,怎么你处处和我过不去呢?非要让我欠你的。让我欠你一条命,两条命,这样还不够么? 那个丑丫头的一记重重的巴掌唤醒了伍清平。唤醒了他的理智,唤醒了他的记忆。唤醒了他心中的梦想。 “好吧。这次你没有让我死,我会让你后悔地!”伍清平暗暗下了决心。 魏军。魏人,伍清平无法忍受魏人对自己的羞辱,无法忍受作为阶下囚的屈辱。这本就不是他地失败,却为何要他承担后果?将那些魏人一个个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伍清平觉得心中很是畅快!“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真正地实力地时候了!”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了伍清平地面前,那个人笑着对他说:“咱们来比试比试吧!”一股怒火窜上伍清平的脑子——这人居然敢如此轻视他! 没想到对方居然将伍清平的盔甲佩剑还给了他,更让伍清平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便是钟离春,便是那个丑丫头,那个伍清平命中的死敌!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给我捣乱?”伍清平出离的愤怒了,这一次他一定要赢过那个丑丫头!所以他用了不要命的方法,他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也要赢!没有想到,却是那个丑丫头给自己包扎了伤口,看到丑丫头脸上的关切,伍清平迷茫了——为什么你要救我的命?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敌人么? 便在伍清平迷茫的找不到答案的时候,那个丑丫头居然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一次,那个丑丫头为什么一脸的惆怅?她不是赢了么?为什么看上去满腹心事的样子? “你要喝酒么?我找不到人陪我呢!”紫怡笑着转向伍清平,道:“他们说军中禁止饮酒,整个一个魏军军营,我都找不到一个肯陪我喝酒的,后来想了想,现在这里也就你们不是魏军的人,不受那军令管着,怎么,要喝酒么?” 伍清平看了看紫怡,沉默半响,忽然笑了:“有大夫掉着病人喝酒的么?” 紫怡乍一看到伍清平居然对着自己笑了,反是一愣。“噗嗤”一声笑道:“没有见过么?那就让你来见识见识好了!不过喝完了酒,我还是要给你上药的,你受了伤,打不过我的,别想要跑掉!” 落日余辉,黄昏晚霞,一瓶酒,两个人,放开了曾经的怨怼,倒也落的个轻松逍遥。 酒喝的差不多了,紫怡开口道:“我也不废话一大堆了,直说吧,魏军的大将军和军师都看上你的身手才能了,想要将你招降,为魏国所用,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伍清平正手持酒瓶喝着酒,听到此言,甩手便将酒瓶摔在地上,怒道:“原来你是当说客来了!” 酒瓶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里面的酒撒了一地,紫怡心疼的冲上前去:“有话便说,好好的扔什么东西!不是你的便不心疼啊?”看了看那一地碎片是没有挽回的可能了,紫怡站起来道:“我便是这么问你一声,又没有逼着你,至于这样么?”说着叹道:“他们恐怕以后遇到你作为敌人,不好应付而已,不过呢——”紫怡抬头笑道:“这又不关我的事情,若是害怕了敌人,将军便也不是将军了。” 第七十八章 一番争执 伍清平抬头看着紫怡,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紫怡仰头望着初升的半轮明月,笑道:“谜所有的楚兵便都会放归楚地了,若是你不想留,今日便走吧!” “今日?”伍清平问道。 “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有!”紫怡嘻嘻一笑,脸色忽变,出手如电,伸手便抓住伍清平的衣襟,不由分说便扒他的衣服。 伍清平急退两步,喊到:“喂,你干嘛?” 紫怡一面笑道:“反正好好和你说你又不肯上药,不如直接点好了。”一边手下不停,趁着伍清平疏忽的一瞬间,银针已经刺中伍清平的穴道,伍清平顿失便浑身酸软,失了力气。紫怡干净利落拆开绷带,重新上药,然后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好啦!”紫怡伸手拍在伍清平臂膀上:“保证好了以后没有疤痕留下,下次受伤了记得来找我!我顺便也帮你把原来的疤痕除除,弄伤一身的伤疤,装帅么?也不知道原来给你治伤的人什么破水准,怎么能留下这么大的疤痕!”自顾自嘀咕半天,紫怡才想起,自此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眼前的人呢!哑然一笑,从怀中将那瓶伤药拿出来:“这个送你了,算是我失手伤了你,给你赔罪吧!” 伍清平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能以道理计嘛!处处看起来都和别人差的十万八千里! 紫怡也顾不上伍清平转的那些小肚肠,站起来伸手便拉住伍清平的手:“我带你走。” “不行!”伍清平甩掉紫怡的手,坚决道:“我不能现在走!” “怎么不行?”紫怡皱眉:“你怕我把你拉去杀头么?” 伍清平摇头:“将军永远不能丢下兵自己逃,要走我也要和那些楚兵一起走既然他们肯为了我舍弃性命,我就不能抛弃他们。” 呃。这人怎么也是个钻牛角尖地脾气,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呢?紫怡暗叹,“那好吧。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情,只是怕别人不肯放你回去罢了。” 伍清平忿忿地看着紫怡收起了那小银针。刀枪剑戟的自己都不怕,怎么就能败在那一枚小小地银针上面呢?伍清平转身拔步便走,魏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还真能留得聊他?伍清平不信! “不好意思大哥。”紫怡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对庞涓道:“这又是个拗家伙。我可是劝不动,不然你去用绳索将他绑了来好了。” 庞涓无奈道:“哪里又这样强迫人的,罢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楚王得了这样的人才!” “大哥?你要做什么?”紫怡瞪眼,庞涓该不是想要看了伍清平地脑袋吧? 庞涓叹口气,道:“若是叫楚王得了此人,终究是个祸患,反正我们也将所有的楚兵都放归楚地了。扣下他一两个将军,也不算是过分吧?” 紫怡身上一寒,冒出了一身冷汗。庞涓心中打算的居然是要监禁小伍。 “大哥,这不行!失去了自由。他会疯了的!”紫怡急急道:“不能这样做!” 庞涓看着紫怡。奇道:“春儿,你怎么了?他可是敌人啊!楚国与魏国接壤。或早或晚,总有一天要再起争执的,此刻让楚王多得了一名人才,日后便是为我们多树了一个敌人啊!” “可是,可是——”紫怡脑子急转,道:“君子不应该是以德服人么?只要君王够贤明,便能吸引天下的人才都聚拢在他身边,若是用强硬的手段,会失去人心的。”说罢这些话,紫怡自己都觉得有些说服力不够了,儒家的那一套学说,在现在还没有那么受瞩目吧? 庞涓看着紫怡,道:“春儿,今日你可真奇怪。” 紫怡心一横,张口道:“大哥今日不是更奇怪么?为什么就容不下别人有能力呢?大哥为什么不让那楚军将军回归楚地?还不就是怕日后战场上相见,大哥若是有那自信能赢过他,却又怕他干嘛?”庞涓沉默以对,紫怡心中惴惴不安。 “春儿。”过了半响,庞涓开口道:“你认得那伍将军,该是在识得我之前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一种怎么样地关系,可是看得出来,你和他有很深的渊源。春儿,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喜——喜欢!”天啊,庞涓的想象力可够丰富地,难道自己和小伍之间的敌对不够明显,庞涓没有看出来?还是——关心则乱?一想到这后一条,紫怡便算是个大大咧咧地脾气,素来皮厚,也是感觉到脸上热腾腾地,烧得眼睛都发亮了。 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紫怡拼命摇晃着脑袋,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花痴加小白了,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会为自己动心地?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一副丑样儿,但凡个正常点的男人,谁会看上自己? 紫怡拨浪鼓一样的晃脑袋外加嘀嘀咕咕,便算是看惯了紫怡奇观举止的庞涓也觉得有些奇怪,“春儿?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呃,大哥,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紫怡一想起刚才在脑中转过的念头便觉得脸红,呐呐的低了头不敢和庞涓对视。 庞涓看到紫怡的反常表现,疑心更重:“这两日天寒,莫不是染病了吧?”说着伸过手便要试紫怡额头上的温度。 若在平时,三人间也常常有些亲近举动,紫怡并不觉得有他,可是现在心情不一样,紫怡看到庞涓伸手,急退两步避开:“大哥我好的很!没事儿的!” 一阵冷风从门缝儿中钻进来,吹的紫怡身上一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下,也把脑子吹清醒了,想起了刚才的话题:“大哥,春儿和那楚军伍将军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只是将心比心罢了,换了你我,若是此刻楚军胜了,肯投降么?” 庞涓沉声道:“从虎归山,必有后患!” 紫怡摇摇头:“算了,你说不过我,我也说不过你,不说了。”说罢拔步便离开了。金屋何足道,我的爱,当以金宫藏之。 第七十九章 思乡之情 紫怡弄来架一乘的马车,停在城外墙下,然后一个人溜回看押楚军兵士的地方。 她是说不过庞涓,说服不了庞涓,但是不代表她就这么放弃了,什么都不做。如果是鹰,便觉得要给他一个飞翔的天空,若是将鹰放在笼子里,还不如杀了它的痛快。紫怡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也这样做。 废话她懒得说了,反正小伍那人是个倔脾气,牛劲儿犯上来神鬼都拉不动,所以紫怡一出手便用那枚小小银针刺中了伍清平的穴位,看着他乖乖的软到在地,紫怡动手将他拖着,向城门外走去。 伍清平此刻心中的郁闷就别提了,明明看着那个丑丫头一脸笑容走过来,一不留神便又倒在她的银针下面了。“以后便算是丑丫头双手空空走过来,也要小心会不会被暗算了。伍清平警告自己。”看着一路被拖拽着向城外走去,伍清平心中的疑惑又涌上来:“这是要去哪里呢?丑丫头想要做什么呢?” 紫怡比伍清平低了一头尚且不止,扶着伍清平已是费力,还要留心躲开旁人,伍清平的小腿便一直在地上拖着。冬日寒冷,又下了雪,走不过多远,他的腿上便已经蹭上一层冰霜。 紫怡有心要放开让他自己走,可是看看他表情,还是作罢了。 “这算是什么啊?救人还要被人骂?”紫怡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干嘛管这些事情呢?他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虽然这般想着,但是紫怡还是用力扶起小伍,让他的膝盖尽量远离地面 继续努力向前走去。“这个家伙看起来也不胖嘛,怎么就这么重!”紫怡喘着气一步步向前走,城门的出口就在前面了。好在天冷的出奇。人们能躲起来的都躲起来了,外面少见有人。紫怡走地又是偏僻地方,一路走来都不遇人阻拦的。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伍清平像个大麻袋扔到车上,紫怡也累得瘫倒在地上:“喂,现在你可以自己走了。”紫怡说着取出扎在小伍身上地银针。 伍清平身上麻痹渐去,不过半响已经能活动自如。盯着紫怡,不知道她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如果你今天不走,以后便走不了呢!”紫怡稍稍喘匀了气儿,扶着车沿站起来,道:“走出这里远点,你可以在楚地等着你的兵士们到达。” “走不了?”伍清平问道:“不是魏王说过要将所有地楚人都放归的么?哼,你们的王也说话不算数!” 紫怡竖眉道:“我都把你弄到这里了,要走快走!别磨磨蹭蹭黏黏呼呼的!要是你想要被囚禁,就不要走!” 伍清平凝神看了紫怡半响。忽然一挺腰身,扬鞭驱车,驾车远去了。 紫怡看着地上留下的车轮印记。暗暗舒了一口气。明明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地,但是能看到别人得了自由去。紫怡总是觉得高兴。 原地站了半响。紫怡已经感到手脚冰冷,回首间孙宾站在城墙下的身影映入眼帘。 “呃。孙哥哥。”紫怡不知道该找什么话说,自己私放楚军将军,总是不对的孙宾却没有多言,只是走上前来,为紫怡披上了斗篷:“以后出来记得多穿些衣服,莫要着凉。”说着先头便往回走。 走了许久,也不闻孙宾发问,紫怡到先忍不住了:“孙哥哥不责怪我么?” 孙宾回首笑道:“为何要责怪你?” “我——我放虎归山了。”紫怡垂首道。这话说出来,心中隐隐约约的负罪感反倒没了。 “只要钟离妹妹心中觉得做的对,问心无愧便好。”孙宾仍旧淡淡的道。 孙宾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倒叫紫怡不好回答。两人向前走了半响,依然无语。眼看前面灯火明晰起来,紫怡忽然停住了脚步。 孙宾停下来看着紫怡。 “那个伍将军,曾经向我提过亲。”紫怡慢慢的开口了,孙宾便那么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紫怡便将她在那个小山村生活地三年择要说了说。“为了逃避他,我便离开了,以后遇到了大哥,遇到了你,再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紫怡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道:“没有想到他成了楚国的将军,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 孙宾微笑道:“他这个样子,很好啊!” 紫怡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也许在那个小山村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才是好地。不过好不好的事情,自己都说不准,别人又怎么能评价呢?” 孙宾走到紫怡身边,“钟离妹妹,你想地太多了。” 紫怡回首看着孙宾笑道:“是啊,这两天胡思乱想地,满脑子都不知道在转什么念头,反倒把自己弄得恍恍惚惚,看来我真是需要好好调整一下了。” “再过两日,我们便能回去了。恐怕是你这几日太累,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休息,就会恢复的。” 夜色寂寥,不知何处,有人吹起了埙,埙音寂寥、古朴醇厚、低沉悲壮、沧桑哀婉、绵绵不绝。让人有一种淡淡地悲凄和感伤,又使人平添几分愁绪。 “是那些楚人吧?”孙宾淡淡的道。 “是思念家乡父母妻儿了,这般的惆怅百转。”紫怡接口道:“孙哥哥,你说,若是没了战争,那有多好?人们就不比被迫和家人分开了。”说道这里,紫怡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凭空穿越而来,父母怎么样?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吧?又想起在那个小山村中呆着的,自己现在的爹和娘。眼泪怔怔的便落了下来。 “诶呀,风吹了眼睛,迷眼了。”紫怡伸袖擦去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孙宾身边穿过:“孙哥哥,我休息了,天冷,晚上记得多添些木炭。”云霓新作《金宫》正在参加一月P,筒子们记得投票支持她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章 论功行赏 紫怡本来以为自己私放了人,起码也会引起一场混乱,可是第二日便这么风平浪静的度过了。所有的楚兵都被放归了楚地,魏兵也该拔营回朝了。 回去时的心情和来时自然不同,一面是打了胜仗,拿着楚王献上的珍宝地图。一面是即将与亲人见面,便算是冰封了路,不便行走,整支部队走的也很快,除了半途中那些四匹马的战车因为太宽太笨重而多次陷入路边冰坑以外,再没有发生什么别的意外。 魏王带了朝臣,亲出大梁迎接凯旋归来的庞涓等人。君王亲手端到面前的庆功酒,让每一员大将都兴奋不已。 庞涓将楚王敬献的地图珍宝一一呈给魏王,魏王展图观看,一脸的兴奋,道:“庞将军为寡人立下如此大功,让楚王立下重誓不再犯我边境,还将数座城池割让于我魏国。寡人要封庞将军为魏国兵马大元帅,从今而后,魏国的所有兵甲都归庞将军调度!” 庞涓后退一步,单膝跪地道:“大王厚爱,庞涓愧不敢当!” 魏王哈哈大笑,上前亲自扶起庞涓,指着一旁几案上为庆功准备的一只羊,道:“若将此羊比作天下,寡人望元帅与寡人共图之!”说着便亲自动手,割下一只羊腿递给庞涓。 战国时期,君与臣之间本就没有那么许多的规矩,庞涓当下接过羊腿,豪气盖天:“庞涓愿为大王图天下!” 君臣二人相对而笑 其他副将和作为军师的孙宾也各有赏赐,魏王另赐了一座宅邸给孙宾。庞涓本欲也报上紫怡功绩,但是紫怡身份不便,她又不愿意受那份约束。所以还是闲人一个,无官无职,乐得逍遥。 每日里往庞涓这里转转。孙宾哪里走走,或者是去找那吴军将军。别看那吴军将军是个粗人。但是也是个爽快直肠的人,便在知道了紫怡女子的身份后,也只憨憨一笑,竖大拇指赞一声。和这样的人交往,紫怡才觉得舒畅。不用动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况且吴军将军还有个年方弱冠地儿子吴子骏,更是个没有心眼的傻小子,天天被紫怡欺负,长得倒是眉目俊朗。能名正言顺滴欺负帅哥,紫怡当然是乐在其中了。 这一日,紫怡和吴子骏比赛投瓶,紫怡碰这东西没多久,三下两下便输给吴子骏了。“不行不行。你都练熟了,却来欺负我这个生手,好不公平的!” “那你说怎么办?” 紫怡眼珠子一转。道:“我要比你靠前一步。” 没料到那吴子骏摇摇头:“这样你也占不了多少优势,这样吧。你正对。我背对,好么?” “呃?”紫怡愣了一下。别看这个小子憨直,但是还满有大将风度地!接着便连连点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不能不认!” 吴子骏头点地痛快:“我输了自然是要认的。” 本来以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不可能赢不了的。但是紫怡不是准头力度拿捏不准扔过了头,就是提前落下来,反观吴子骏的箭镞,十有九中。 “输了输了。”紫怡扔下手中剩下地一支箭簇:“我认啦,我输了。” 吴子骏指指那剩下的一支箭簇:“还有这一支未投,怎么就说输了呢?” 紫怡摊手无奈道:“便算是这一支我能投进去,也比不过你的,都输定了,干嘛还要比?” “不行不行,还有一支,这游戏便不算结束!” 紫怡无奈,拗不过,只能再捡起最后一支,对准了远处的瓶口扔过去。兴许是扔的次数多了手熟,或是这次心里没了压力,反倒是轻轻松松便投进了瓶口。 “进啦进啦!”紫怡高兴的跳脚鼓掌。 “进啦进啦!”吴子骏也高兴的鼓掌跳跃,比他自己投进了还高 可是紫怡只投进了这一支,算来算去也是她输,叹口气,道:“好啦,我输了,我罚酒一杯!”说罢转身向几案上放着的酒樽走去,端起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呼——”喝罢,长出一口气,好在古代的酒度数不高,不然这么一上午输过来,自己早就被灌倒了。虽然是这样,头也有些晕乎,摆摆手道:“不玩儿了不玩儿了,快到中午,该吃饭了。” 吴子骏便收拾了地上散落地箭簇,有意无意间道:“对了,钟离,听说大王要为元帅赐婚呢!是哪个姑娘,你知道么?” “赐婚——?”紫怡乍听此言,脑中空白一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钟离?”吴子俊看紫怡没反应,又喊了一声。 “恩?啊?赐婚啊,我没有听大哥说过呢。”紫怡答道。 这是怎么了?紫怡问自己,庞涓是大哥,年纪也已经不算小,现如今功成名就,自然是要成家的,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感觉有一点点难受——难受?怎么会难受呢?是怕以后相处不便么? 不会这样地,庞涓便算是成亲了,也是自己的大哥啊!可是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为社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真地对庞涓产生了兄妹情以外其他地感情么?紫怡忽然惊恐起来,无可言状的惊恐便这么窜上脊背。 无论何时,自己一直都是将庞涓看作大哥地,一直是这样!紫怡暗示着自己,转头向着吴子俊笑道:“我都好几日没有见大哥的面了,居然连这样的好事都错过,我要去问问他!”说罢转身便跑了出去。 “喂!钟离,钟离姑娘,不吃午饭啦?”吴子俊在她身后扯了嗓子大喊。 “不吃啦,我去元帅府里蹭饭!”紫怡遥遥答道。 第八十一章 赐婚事件 走在路上,但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总是不能平静下来。紫怡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冬日冷冷的空气,将自己体内的燥热一丝丝扩散到外面去。 是今日酒喝的多了些么?紫怡琢磨着,兴许便是这样吧!以后和人打赌可要小心了,别要输那么多次。 寒冷的空气似乎起了些作用,紫怡胸口中的一股憋闷烦躁之气渐渐平息了下来。胸臆间都是清冷的空气,整个人反倒是觉得轻灵起来。当即脚下加速,向着庞涓所住的元帅府而去。 “哼,大哥都快要成亲了也不通知我!这还算是结拜兄妹么?一会儿定要好好责问大哥不可!”紫怡这么想着,咚咚咚的敲着元帅府的门。 管家隔着门缝儿一看是紫怡,哪里敢怠慢,慌忙开了门将紫怡迎了进来:“姑娘回来了?庞元帅不久便归的,请姑娘到正堂去暂且休息片刻,喝杯茶暖暖身子。” 紫怡撇了一眼管家,想起这人初见她时的倨傲和现在的恭谦,简直判若两人。这些人,本就是这样,紫怡倒也不是很在意,轻笑一声,道:“也好,顺便给我弄个暖炉来,手脚都要冻掉了。”是!是!”那管家忙不迭的呼人上茶,又亲手将暖手的炉子端给紫怡,“这般冷的天气,姑娘何必亲自来回的?下次叫小人派车去接便好了。” “我自爱来回走的,日日坐车,身子也要僵硬了,能活动活动也是好的” 那管家接口道:“是,姑娘的身手功夫。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自然不愿坐车,不过这天气实在是冷地出奇了些。小人让他们做些个暖和的履和护手,姑娘的手脚就不会再冻了。” 紫怡正待回绝。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正好缺一双暖和地鞋子么?送上门来的方便干嘛回绝,当下淡淡地回道:“多谢管家费心了,我也正好想要呢!” 管家乐得满脸桃花开,他知道庞涓对眼前这位钟离姑娘可是看重的很。若能讨了这位姑娘的欢心,在元帅府的职位也就无忧了。可这位钟离姑娘偏偏是个傲气的主儿,平时拍马,只能拍在马脚上,此番能为这位姑娘效微薄之力,当是撞了好运了。 庞涓由将军升任元帅后,仍旧住在原先地那个将军府,只是将门口牌匾上换了两个字而已。紫怡三天两头的在这里,庞涓还专门为她设了一间偏房。紫怡对这里真是熟悉无比了。喝着热茶,捧着暖炉,一会儿手脚便都暖了回来。 捧着茶杯。杯底的残水便映出了紫怡的容貌。黑黝黝的脸庞,浓重的眉毛。还有右脸上大大的印记。一样样的都还是老样子。也不知扁鹊先生何时能寻全了草药,便算是寻全了。能改变自己的容颜么?难道自己便要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么? 虽然这么些年过来,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哪个女孩儿不想从丑小鸭变成变成白天鹅?那么一点点念头,终是盘旋在脑中,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地。 正在这么出神想着的时候,耳中听到堂外脚步声响,站起身向外看,正是庞涓回来了。 “春儿?怎么今日得空想起大哥了?”庞涓看到紫怡,匆匆将身上斗篷扯掉,大踏步走到紫怡身前。 紫怡偏头上下打量了庞涓一番,笑道:“春儿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庞涓问道:“谁欺负你了?” 紫怡挑眉一笑:“谁敢开罪我啊?我一剑上去削了他地脑袋!春儿是来问大哥,既然都要成亲了,干嘛不告诉春儿?难道不把春儿当妹妹啦?” 庞涓脸上喜色顿去,变得淡淡的,甚至有些无奈:“你知道了?” 紫怡点点头:“难道春儿不知道,大哥便不准备告诉我了么?怎么大哥不高兴?” 庞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有什么好高兴地?” “为什么不高兴?”紫怡这么问道,问话的时候,胸口里不知何处突然牵扯着痛了一下,一股酸酸苦苦地感觉便在胸口中蔓延开。 “春儿。”庞涓忽然正视紫怡,盯着紫怡的眼睛,道:“我记得你说过,不想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才会离开家乡到外面来。我也一样,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一点都不高兴。” “大哥——不喜欢么?”紫怡愣愣的问了一句。 “我干嘛要喜欢?”庞涓沉声道:“相国的女儿,我便要喜欢么?相国却硬要将他的女儿塞给我,还不是为了巩固自己在魏国的地位?”庞涓说着,捏紧了拳头,暗暗咒骂:“这个老狐狸!” 紫怡低着头,低声答道:“若是大哥不喜欢,可以向大王说。” 庞涓苦笑:“我如何说?说我不喜欢?感情这东西,他们怎么会理解!紫怡转了头道:“我听坊间人言道,那相国的女儿,是个可人的姑娘呢,大哥也许一见便会喜欢上,岂不是皆大欢喜?” 庞涓摇摇头,道:“春儿,一个人若是认定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目标的,况且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我岂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我和大王说,庞涓已经和别的女子有了婚约,不能从命“呃?大哥和别的女子有了婚约?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庞涓忽然低头,一个吻便没有丝毫先兆的落在紫怡额头上:“春儿,我喜欢你。” “我——?”紫怡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第八十二章 情谊所在 苍天啊大地啊,紫怡哭笑不得了。怎么言情剧里面的烂俗桥段就落到她的头上了呢?还是如此老套的桥段!天啊!问题是自己不是言情剧里楚楚可怜盈盈娇羞的美女,而是一个绝世丑女啊!而且若是自己那一点点的历史知识没有出错的话,钟离春最后应该是嫁给齐威王的! “大哥——你——呃——”紫怡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合适,更要命的是,庞涓现在正在盯着她看!帅哥的直视总是让人受不了的,虽然庞涓和紫怡已经是熟悉无比了,但是被庞涓这么含情脉脉的盯着,紫怡还是觉得鼻血都要飙出来了! “春儿?你不同意么?”庞涓终于发问了。 紫怡艰难点头:“大哥,我,那个——这个——我不能,呃,不能嫁给你。“为什么?”庞涓皱眉:“你不喜欢我?” 紫怡躲闪着庞涓的目光:“大哥,春儿心中一直是把你当作大哥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感情了。” 庞涓犹如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春儿,是不是你喜欢的另有他人?是谁?那个楚国的将军伍清平?还是二弟?还是别人?”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紫怡连连摇头否定,心中暗暗叫苦,庞涓的飞醋吃的也太快了点吧?刚说不同意,他就怀疑到别人头上了,若是自己真的告诉他另有他人,庞涓会不会马上提剑就去找那人决斗? 头疼头疼,紫怡忍不住捂着脑袋,本来是不想要有感情纠葛的 没想到还是惹了麻烦,难道自己的日子就得不了消停么?真是命中注定的,便算是你躲在家里不出来。麻烦也会找上门。 “大哥。”紫怡缓缓地,用平静的语调道:“大哥不是说过么?不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娶她。春儿心中对大哥一直是敬重佩服地,但是这不是爱情啊!大哥也许是和春儿在一起时间长了,把对春儿的那份感情当成喜爱了吧?也许以后看到别地女子,便会转了心思呢庞涓摇头,坚定决绝:“我的感情不会自己都弄不清楚!喜欢就是喜欢!” “呃——”紫怡实在想不出话来说了。便算是在现代,紫怡也不是一个对感情有经验的人,到了古代的感情生活更是清淡如水,面对感情波澜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决才好!更别提能细细地琢磨分析自己和庞涓的感情了,现在紫怡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打消了庞涓要娶自己的念头! 紫怡现在是恨不得弄一盆冷水浇在庞涓头上让他清醒清醒,谁脑袋被门夹了想要娶丑女啊!每天早晨面对自己这张脸不怕做噩梦么? “大哥,你和春儿相识也非一日两日了。自该明白春儿的性格,感情的事情春儿不会迷迷糊糊不明不白的。”紫怡打叠出十二分的耐心,将原先好友对她讲过的道理照搬出来:“爱情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不是说有就有的,也不是说呆在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非要有爱情不可。感情并不是单方面地事情。而是双方的。如今大哥功成名就,做了魏国的元帅。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地爱人,那时候便会明白爱情的感觉,绝不是对春儿地这种情感。” 紫怡这话说地太过现代了,庞涓听得迷迷糊糊,倒是有一大半听不懂,不过紫怡话中不喜欢他的意思,他还是明白地。原先弥漫在脸上的光华和眼中的激动都慢慢收敛了回去,默默倒退几步,苦笑道:“春儿,吓到你了,这话以后我再不会提。” 紫怡就等着庞涓这一句话了,可是听着庞涓说出来,反倒是若有所失的。涩然一笑,转而已经换上了欢愉的神色,转移了话题:“大哥,春儿还没有吃午饭呢!快饿死了,也不知道元帅大人能不能容我蹭一顿饭吃?” 庞涓脸上神色也转向正常,只是不敢向紫怡正视,他转而向外喊道:“管家,备饭。” 这一顿饭吃的沉闷无比,紫怡偶尔找两句话来想要调节气氛,可庞涓往往辞不达意,不是问东答西,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看便是在走神。紫怡也闭嘴闷声扒饭,匆匆吃饱,紫怡呆着也觉得尴尬,向庞涓告辞走了出来。 “去哪里?”紫怡问自己,随之苦苦一笑,这才发现,大梁虽然大,但是没有一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驿站么?那和旅馆是一个类型,休息可以,但是没有家的温暖。庞涓那里?孙宾那里?虽然他们都在府中给自己预留了休憩的房间,但是哪里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 “呵呵呵,哈哈哈——”紫怡忍不住当街笑出声来:“紫怡啊紫怡,你实在是太傻了,你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你还想要在这里找个家?是不是在这里时间久了,你就忘了,你对这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个外来者嘛!没有排斥你已经很不错了,还得寸进尺?” 说着说着,紫怡眼中便觉得湿润起来,雾气在眼中蔓延,最终,两行热热的液体流淌道脸上,温暖着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脸庞。 紫怡抱着肩膀缓缓的蹲了下来,靠着墙角。唯有这样,似乎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微风落在紫怡肩头,将脖颈靠在紫怡头发上,轻轻蹭动着。有灵性的微风也感觉到了炙的伤心,试图来安慰她。 “微风,最近过的好不好?”紫怡抚摸过微风的羽毛,抚过它凌厉的爪子,笑道:“我真是笨,我还有你呢?对不对?” 一件温暖的斗篷轻轻落在紫怡肩头,温暖刹那间回到紫怡身上。紫怡抬头,正好看到孙宾微笑着站在她眼前。“我看微风落在这里了,心中琢磨兴许钟离妹妹便在这里呢!”孙宾微笑着道:“外面冷,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紫怡魂不守舍的问道。 “当然是回家了!”孙宾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将紫怡扶起来,上了车。 “是啊,回家呢!”紫怡囔囔的重复着,终于笑了,对她来说,孙宾和庞涓便是家呢!他们对她的关怀,兄妹间的情谊,不就是家么? 第八十三章 情归何处 孙宾的琴声总是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听着悠悠的琴音,紫怡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再听了一会儿,居然便沉沉睡着了。耳中清澈如水的琴音便这么一直不停的奏下去,宛若仙界的乐章,飘然出尘。 “嗯——”紫怡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看看窗外,奇怪的嘀咕着:“怎么还这么早?天都没亮?”转头看到孙宾正蜷缩在几案边休憩,才恍然想起睡前的情景。 屋中的滴漏显示着时间,才不过三更天,难道自己一觉便连着中午下午晚上睡过去了? 紫怡看孙宾衣着单薄,取下身上棉被,轻手轻脚走过去披在孙宾身上。紫怡这一觉可是睡足了,醒过来脑子清晰无比,那些烦恼心急的事情,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但觉得身体轻灵无比,舒适的很。若不是怕惊醒了孙宾,紫怡真想要大喊一声,将心中郁结的气息全部都呼出去。 看到孙膑身边的几案上放着一具古琴,紫怡落脚无声,小心的走过去,凝神向那琴看去看去,心中忽然一跳——琴弦上有淡淡的血迹! 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半响才反应过来,定是孙宾抚琴让自己安定,居然便这么一直抚了下来,只到体力不支的时候才睡下的吧? “傻瓜!”紫怡苦笑一声,有心想要看看孙宾手上伤势,终究是怕惊醒了他,于是便坐在孙宾身旁,盯着他熟睡的面容 孙宾的睡容依旧是那般的宁静安雅,只是比起在鬼谷之时眉目间多了些成熟历练,少了些少年人的稚气。 “大家都长大了啊!”紫怡心中暗暗叹息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孙宾那修俊地双眉,指尖婉转,已经转到了他的发髻。忽然发现孙宾发间束发之具。仍旧是当日自己所赠之物,乌木的发簪。上面是紫怡亲手雕刻地花纹。花枝盘绕,竹菊交错。 紫怡心中一怔,指尖微微一颤,碰掉了发簪,孙宾的头发散落出几缕。落在脸上,铺在地上。 孙宾一夜未眠,困乏地很了,身子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来。 一刹那,紫怡忽然便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为何庞涓向自己表明心迹之时,自己只一心想着推脱,却丝毫没有高兴?若是今日告白之人换做孙宾,还是会如此么? “不会的吧?”紫怡低眉沉目。微微摇头,自语道。 原来在自己心中,对于这两位兄长。怀着的并不是相同的感情啊?自己对庞涓,便是对大哥地崇敬和心中那一点点的喜欢。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总会有些朦胧不清的感情在里面。而自己对孙宾,却是不知何时便已经在心中产生了那深深的喜欢。爱的种子,不知何时被种下的,等到发现之时,却已经是生根叶茂,开花结果之时。 紫怡忍不住两手捂着脑袋,摇晃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把感情弄得一团糟呢?本来是不想要产生感情的,她总想着还要回到现代呢!在古代若是搅和上感情的麻烦怎么办?可是,缘分这种东未是最不由人控制地了。 情,不知所起,唯一往而深。 “不行!”紫怡站起身,这样会把事情搞砸的,会扰乱庞涓和孙宾的关系地!不能这样!她紫怡起码也是个现代女性,拿得起放得下也是能做到的!便算是不知何时生根发芽了又有什么关系?紫怡自信能控制得了自己地感情,不会任由着其胡乱发展地! 微一沉吟,再呆在孙宾这里已经是诸多不便了,看孙宾仍旧沉睡未醒,拿了案上笔墨,取过一截空白竹简,写下:孙哥哥,钟离一切安好,另有它事,先回驿站去了。 看看那一手的狗爬子,不由脸红,咬咬牙还是放在孙宾头侧。 紫怡平日嫌庞涓孙宾哪里不自在,另在馆驿有房间,当下便从窗户跳出,也不和管家招呼,顺着屋檐便蹿走了。 好在孙宾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地,只要紫怡不说,便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紫怡当下便要立刻离开孙宾,她可不确保自己呆在孙宾身边久了,会不会露出些破绽,做出什么事情来。 回到馆驿,天色已经熹微,紫怡吩咐那驿长准备热水沐浴。紫怡那是庞元帅府上红人,那驿官哪有不快的,只恨不得片刻间便烧好了热水送到紫怡房间。 将整个身体泡在热水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满意的享受着微烫的水温刺激。若是能永远这么自由自在的,多好呢! 可是这一个热水澡还没有洗的尽兴,那驿馆便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道:“钟离姑娘,相国的小姐要见您。” “呃?啊!”相国的小姐?来见自己?紫怡愣了一下,那小姐不会是准备来见情敌的吧?这这这——这也太扯了,昨日才刚刚听过庞涓表明心迹,今日清早这小姐便来见情敌,她的消息来的也太快了吧? “那个,你就说我一夜未归,不在!”见一个打翻了醋坛子的女人,紫怡可没有这兴趣。更何况万一人家小姐金枝玉叶,娇娇弱弱的,自己这么一副丑样子,不是找着让人家小瞧么? “可是钟离姑娘,相国小姐定要见你不可,她说她算定你就在这里的。” 算定?这小姐还能掐会算?紫怡真是感到头大,无奈,只能恋恋不舍的从水桶里爬出来,擦净身上水迹,换上衣服迎出门来。 驿馆外婷婷袅袅站着个女子,步履轻移走到了紫怡身前。 紫怡看清那女子容貌之时,差点把自己舌头吞下去。 “怎么是你!” 第八十四章 养女之意 来的女子却是紫怡的熟人,那个来大梁的路途中认识的算卦女子筮灵。一到大梁便又去了高陵方城,等到回来早就将这位同路人给忘了,却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变成了相国的女儿。相国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那女子见到紫怡容貌,也是一惊。虽然紫怡此刻做女子妆扮,但是脸上青色印记和两道粗黑的眉毛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标记,但凡有点记性的人,都会认住她这张脸的。 “钟离姑娘?”那女子小声试探的喊道。 紫怡无奈的笑了笑,向那女子招呼:“筮灵妹妹,好久不见了。” 筮灵显得有些尴尬,站在紫怡身前,不知说什么才好。倒是紫怡先打破了沉默:“妹妹说要来大梁寻找的人,可找到了?” 筮灵低着头点了两下,转而抬起头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瞅着紫怡:“钟离姐姐,我没有骗你的,做相国的女儿,是后来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紫怡奇怪道。看到外面人多,天气也冷,上前一步拉住筮灵的手进了屋中:“想来你在大梁的这些日子,也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原来筮灵的爷爷,正是大梁中最有名气的卦者。那些达官贵人,只要是做稍微大些的事情,总喜找老者占上一卦,看看凶吉。筮灵寻到了她的爷爷,便随着他一同生活。后来有一日相国见到筮灵,不知为何便非要收筮灵做了养女,还将她们爷俩儿接入相府过不多久,便言道要将筮灵嫁与魏国大元帅庞涓。 筮灵说到此处,紫怡自然是明白了些。那相国虽然有三个女儿。但是一个尚在襁褓,一个丫丫学语,一个已经是他人之妇。相国想要拉拢庞涓。正好得见筮灵貌美,便做个人情收做女儿。寻了个契机想要将筮灵嫁与庞涓。想必那相国心中认定男子好色,没有几个男人见了貌美的女子能不动心的。若是这女子头上还顶着自己女儿的帽子,庞涓日后定然会同自己一心。 “相国那老家伙能放过眼前这般美女,也真舍得下呢!”紫怡冷笑一声,转而看着筮灵。道:“灵儿妹妹,你我二人一路同行,我也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怎么这次却是任由他人安排?做了别人手上地筹码?” 却没想到筮灵本来一个爽朗的女孩儿,此刻却脸红的低下了头,喃喃道:“灵儿知道相国是在利用我,可是灵儿身份低微,只有做了相国地女儿,恐怕才能配得上庞元帅。我——” 紫怡心中明了了,灵儿这丫头是喜欢上庞涓了,为了能做到门户相对。正好相国一个机会送上门来,灵儿便做了相国的干女儿。却没想到庞涓恰恰最不愿地便是和相国联姻。 “可是今日相国对我说庞元帅拒绝了。相国便要将我嫁与吴军将军的公子。” “他妈的相国这个混蛋!”紫怡拍案大骂一句:“他当女人是什么?他手里的棋子?要东便东要西便西!” “我听相府中人言道,庞元帅和大王说心中已有所喜。所以便来——便来——” “便来会会情敌?”紫怡笑着补充道:“没想到情敌居然是个丑八怪,你很失望了吧?” “不是不是。”筮灵急急摇头:“钟离姐姐,我不知道是你,我只是想要来看看,让庞元帅倾心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儿地女子。” “结果大失所望了?”紫怡打趣道。 筮灵这次倒是没有脸红,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紫怡:“若是姐姐的话,灵儿也就不奇怪了。”“嗯?”紫怡瞪眼:“人家都说是美女配英雄的,哪里有过丑女配英雄的?见了我,你应该是大大的奇怪才对,庞元帅一定是吃错了药,不然就是传言不可信。否则太阳从西面出来了,才会发生这种怪事。” 筮灵极其认真的摇头:“爷爷给我和庞元帅合八字的时候说过,那八字虽然契合,但是总有些异数在里面,看不透。我想爷爷说的异数便是姐姐呢,姐姐地一定是更和庞元帅相合的人。” 紫怡胡乱摆手:“灵儿妹妹,坊间传言不可信,庞元帅才没有说过喜欢我呢!庞元帅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你是相国的女儿,他不想被相国拉拢了去。若是灵儿妹妹能保证心中不向着相国,我去和庞涓说就行了。” 筮灵瞪大了一双眼睛,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紫怡。 “嗨,政治这东西,复杂的紧,不是那般简单地,不过既然眼下清楚了,便都好说。反正你也不是相国地亲女儿,相国也不见的对你有什么感情,相府那个狼虎窝,还是尽早离开地好。”紫怡说罢起身,拉着筮灵道:“现在我就带你去找庞元帅好了。” 筮灵来时乘坐的马车便停在门外,紫怡也不客气,坐上去便下令道:“去元帅府。” 这下筮灵可是将筮灵的够呛,连连拒绝。紫怡才不管,拉着她便走。 紫怡大概是太高兴了,连元帅府的门都懒得敲,直接踢门便进:“大哥,大哥,在哪儿呢?” 管家急急迎上来:“哎呦我的祖宗,钟离姑娘,元帅刚刚被大王叫去,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呢。” “啊?”紫怡挠了挠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得了。”说罢拉着筮灵走进正厅便坐,自在的宛如在自己家里一般。 筮灵倒是站在紫怡身边拘束的很,紫怡笑了一笑,冲那管家招手道:“看看,这么一位大美女到了府上,怎么也不招待招待?” 那管家很是乖巧,虽然不认得筮灵,但是紫怡带来的人,他哪里敢怠慢,当下请筮灵坐下,热茶便送到了手里。 第八十五章 深山碧潭 上一章的确有些不合理,妲己考虑修改,只是最近正值考试,忙乱的很,实在抱歉。近期内一定会修改的。多谢支持我的各位提出的意见。 盯着手中的热茶,默然无语。正经坐到了元帅府中,紫怡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在今日等了不久,便听到外面马车声响,庞涓回来了。看到屋中除了紫怡还做了一名女子,庞涓不由奇怪,用眼神询问着紫怡。 紫怡急忙介绍:“哥哥,我将相国那位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小姐给带来了呢!” 庞涓听紫怡这般说,脸上阴了一阴,却没有表示出来,只道:“承蒙小姐光临,蓬荜生辉。” 紫怡垫脚上前,凑近庞涓道:“大哥先别生气,我有话说的。”当下便讲来龙去脉择要说了,又道:“我的这个美女妹妹可是很喜欢大哥的呢!所以我就带她来见见你。” 庞涓并没有显出多大兴趣,意兴嘶道:“今日大王所言事情甚多,吾现下要事在身,妹妹便留下来代替我招待客人罢。”说罢向筮灵匆匆施礼,转身吩咐管家道:“备车。” “喂——大哥,我。”紫怡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不见了庞涓的背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转身对筮灵道:“我这个大哥,整天匆匆忙忙的。没个闲暇时刻。” 筮灵摇摇头,低声道:“多谢姐姐了。”说罢居然也拔步便走,“灵儿出来这么许久。也要回去了。” “喂,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叫我一个人留下?”紫怡郁闷的坐下无趣地翻着衣角,今天可点儿背到极点了。正一个人烦闷的当口,便听到外面有人远远喊道:“喂,庞涓小子!孙宾小子!钟离丫头!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老头子出来!” 紫怡腾的便从坐塌上站起来,冲了出去:“扁鹊先生?” 推开元帅府地大门。便看到神医扁鹊背着药筐,带着药箱,正站在门外笑呢。 “扁鹊先生来啦!”紫怡急急迎了上去,将扁鹊让进元帅府:“快进来,先生路途劳顿,先歇息歇息。” 扁鹊四处打量着元帅府,赞道:“嗬,庞涓孙宾这两个小子出息啦!都住在这么好的宅子里。怎么也不见那两个小子出来?只有丫头你一个?” “先生,这里是庞涓地住所呢。孙哥哥居所离此不远。”紫怡笑着解释:“他们两个都是忙的要死的家伙,日日都不得闲,这不。又为大王操心去了!” 扁鹊连连摇头摆手:“劳心伤神,劳心伤神。这两个小鬼。也没有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 紫怡笑道:“先生若是觉得他们两个不注意身体,一会儿给他们把脉开药就是了。弄一大推药草,越苦的越好,钟离监督者他们喝,准保他们能记得住地。” “哈哈,你这个丫头啊,还是老样子!”扁鹊乐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忽然出手按在紫怡脉关之上,沉吟道:“丫头好像也有什么烦心事啊!”“呃——”紫怡心中嘀咕:这神医也太神了吧?比神仙还厉害,我心中有事,他也能把出来?“钟离能有什么烦心事啊?”紫怡笑道:“顶多就是为了我这张脸偶尔烦心烦心罢了。” “不烦不烦!”扁鹊乐呵呵的拍了拍药箱:“老夫我可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丫头想不想要试一试?” “先生是说能为我换颜了?”紫怡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吧唧”一声便亲在扁鹊脸上:“先生真是这个世界上顶好顶好的人。” 紫怡这一下高兴之极的表现,却是将老神医弄得有些窘迫,便见扁鹊脸颊上忽然泛红,额头上的皱纹集体跳了两跳。 “好好,药材备好了,你跟老夫来,三月以后,保证换个模样。”扁鹊却是一点也不比紫怡慢,说着拉着紫怡便要走:“这三个月你可不能见人,需要三月之后才行。” 紫怡急忙道:“先生,等我先告诉大哥和孙哥哥。” “告诉那两个傻小子干嘛?让他们三个月以后吃一惊好了。快点快点,这东海的珍珠可是新采的,过了时刻便不好了,老夫路上片刻不敢耽搁地找你,就是为此。” 紫怡被扁鹊一手紧紧攥着向外拉,一时挣脱不得。同时听得扁鹊这般说,不免心热,便冲着那管家道:“管家,回头告诉庞元帅,说我跟着扁鹊先生走了,三月后便归,不必担忧。” 扁鹊拉着紫怡一步不停:“这大梁乌烟瘴气的,哪里适合炼药?好在据此三十里有座山,清秀灵俊的很,老夫来此之前便看定了,快走快走。跟着扁鹊走了一段,紫怡心中也是越来越激动渴望,脚下加速,反而走到了扁鹊地前面。 扁鹊看准的地方果然是好地方,远远地看上去并不如何突出,可是走近,柳暗花明,便是一处绝美地人间仙境,冬日里银装素裹,卓然如天界仙女。 扁鹊带着紫怡便来到山中一座水潭,但见碧波浮动,水影弥漫。已是冬季,但水温却温暖如春。 温泉紫怡是见过的,并不如何惊异,但见扁鹊从池中捞出一节不知什么东西,细细看了半响,忽然那又俯下身尝了尝潭中地水,满意的点了点头:“上次老夫浸在这池中的药草已经可以了!丫头,一会儿到这池中沐浴一下。” 呃?露天浴池?好在是温泉,便算是冬天也可以用,可是旁边还有扁鹊呢!再怎麽说他也是个男人,便算是紫怡是现代人,无论如何也会觉得尴尬。 扁鹊似是看出了紫怡的犹豫和尴尬,哈哈一笑:“丫头,老夫去那边山上去找些东西,一个时辰以后回来!”说罢广袖飘飘,身影已然远去。 紫怡又细细查看了四周,这里人迹罕至,况且又是冬季,更加不会有人来,当即放下心来,在潭边一件件除去衣服,迈步进入水潭。 第八十六章 深山遇客 碧波清池,雾气弥漫,紫怡倒是有了些杨贵妃的感觉了。透过雾气呈现在水面上的容貌也不是那么难看,朦胧遮掩了一切。 早上起的早,泡在热水里,一时困意涌上来,渐渐靠在潭边上便睡着了。 好冷!头重脚轻的醒过来,还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何时水潭中已没了水汽,十二月的阳光无力的洒在紫怡身上,丝毫没有暖意。终于清醒过来,只觉周身冷冷的,赤身露体浸在凉水中,几乎冻得麻木。 “这是温泉,还会变冷的?”紫怡嘀咕一声,忙不迭的从水中爬出来,穿上衣服,还是冷的直哆嗦。“扁鹊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池子水温会变的!”紫怡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也不知道扁鹊去了何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日上中天,应该是正午了吧。 身体冷的哆嗦,鼻孔中呼出来的气却是热的,温度还很高,好像是感冒了。紫怡满心的不痛快,想要找到扁鹊,浑身却是软软的一点气力都没有,勉强扶着山壁走了两步,终究是无力的倒在地上。“扁鹊先生啊!你的病人快要病死了,你在哪里呢!”紫怡心中无力的呼唤着,可惜终究是没有人能回应她。 想来那个嗜药成狂的老神医,不知道又看到什么珍奇药草了,一时都将自己忘了吧?紫怡苦笑着,反正都只能这么等着了,微风还在空中盘旋着,此刻见到炙有异,已经从空中俯冲下来,停在紫怡身边。 “微风”紫怡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苍鹰的羽翼。忽然想起什么,匆匆道:“微风,去找扁鹊。那个一身草药味儿的老头。”说罢拾起地上一根药草杆子,比划了一下。微风似有所悟。伸展羽翼冲天而起。 紫怡这一次心中可不是那么有把握,微风和扁鹊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短,又是素来不喜欢扁鹊,每逢扁鹊走到它身边,都要束起羽毛表示抗议。况且这山也不是微风熟悉地。真不知道它能不能找到人。 又等了一会儿,越来越是迷糊,脑子越来越沉重,眼皮不由自主的便向下沉,忽然耳畔听得沉重杂乱的声响,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这边走来。“这深山中,还会有人?”紫怡混混沌沌地转过这一个念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又是那个梦境,似真似幻。却是无比的清晰。破碎地镜子,散乱的人形,无际的虚空。 “不要。不要,我不要在这里!”紫怡想要挣扎。却被无形的东西束缚了手脚。想要动弹,却被固定了身形。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稠密,紫怡渐渐地要透不过气来了。 撕拉一声,束缚身体的东西被撕裂了一个口子,紫怡大口大口的透着气,拯救生命的气体缓缓的进入了身体,慢慢的,手脚似乎能动了,那一片黑雾也似乎在渐渐消散,眼前晃动着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紫怡猛地睁开眼睛,黑雾散尽,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姑娘,你醒了?”那男子看着紫怡,面上露出喜悦来。 “我这是——在哪里啊?”紫怡的目光缓缓地从左边移到右边,又从右边移动到左边,远处有些人站着,眼前却只有这个男子照顾自己。 “姑娘怎么会倒在那个寒潭边儿呢?”那男子微笑着问道。 那男子容貌说不上决定的英俊,却也并不难看,尤其是笑起来,带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暖意和一种使人愉悦地柔和。 “我,我迷路了。”紫怡迷迷糊糊之中,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总不成将实话讲给人家听吧。 “哦?姑娘地家是在附近么?” “兴许,便是在这附近吧。”紫怡回答地模棱两可,头还是痛的很,无法好好考虑,更没有办法好好回答。 那男子看出了紫怡地疲惫,安慰道:“姑娘再休息一会儿吧,反正我家炙今夜也是要留在这里的,等到谜送姑娘下山。” “多谢公子。”紫怡虚弱的应了一声,转过头去,不远处的山崖脚下正有一块冻结的冰壁,朦朦胧胧的映照出这边的景象。紫怡一眼看去,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再仔细一看,猛然跳起来,冲过去对着那面冰壁细细观察。 自己的容貌改变了!虽然没有变成绝世容颜的女子,但是脸庞上那块青色的印记已经几近不见,肤色也变得白皙了很多。紫怡摸索着自己的眉毛,若是将眉毛再修细一点,也许会更好呢!不过现在也不错,比起原来已经强了很多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儿,没事儿。”紫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太反常了,远处的那些人都在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走回去倒头就睡。扁鹊的医术果然是厉害啊!紫怡满心欢喜,连身上的病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也不知道微风找到扁鹊没有。”紫怡心中琢磨,这一群是什么人?看衣着虽然不过是普通的山间猎户,但是看那举止相貌倒像是哪里的贵族。只是离得远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那男子对紫怡倒是颇为照顾,夜间为她找了处避风地方,又替她铺好了草垫。紫怡对那男子微笑示意,只是人家问她的来历性命,她也不好问人家的性命来历。况且就算是问了,也不见得能听到真话吧? 睡到半夜,觉得耳边有轻微的叮咚声响,睁眼看到微风正停在自己枕边,敲击着地面上的一块儿石头。 “微风?” 微风叼着自己的袖子便向外扯,紫怡明白微风是有事情要告诉自己,连忙起身。虽然尚且没有弄清楚这一队人的来历,不过还是先离开的好。紫怡这般想着,轻手轻脚跟着微风顺着另一边溜走了。 “多谢你救了我,照顾我,若是以后有缘,再还你的情啦!”紫怡远远瞅着那一对人,心中默念着。 第八十七章 疑心暗起 微风带着紫怡又回到了水潭边儿上,怪的是,这水潭又变得水汽缭绕,热气蒸腾。扁鹊正乐呵呵的站在水潭边上,绕有兴致的查看着水潭中的水。见紫怡过来,走进紫怡身前,开始细细打量紫怡的容貌。 紫怡退后一步,对扁鹊道:“先生,你也不告诉我这水潭温度会变,害我冻感冒了!” “呵呵。”扁鹊捻着胡须,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不过就是感冒而已,这不是起了些作用么?看看,颜色变淡了呢!” “是变淡了没错。”紫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容貌起了很大的变化,“可是感冒也是很不好受的!先生若是事前告诉我,我就不会在水潭中睡着了,怎么会冻感冒?” 扁鹊却是一点不生气,笑道:“是老夫故意叫你睡着的,只有水温变化了,功效才能起作用嘛!” “什么?先生早有预谋,要钟离冻感冒?” “哈哈哈,没事儿,有老夫在这里,区区感冒算得什么?”扁鹊说着取出药草来丢给紫怡,“吃两次便好了。” 紫怡接过药草,没办法,谁让她想要变漂亮呢,总是要付出点代价吧!缩回一边将那些药草吃下去,满嘴的腥味儿苦味儿,让紫怡满心的叫苦不迭。 扁鹊却是摆开了摊子,一大堆一大堆的药材铺开来一地,紫怡看的都眼花了,便见扁鹊这边拿出来一块儿,那边拿出来一枝,稀奇古怪的东西大都是紫怡没有见过的扁鹊也不知从何处忽然便变出来一颗明珠。足足有手指肚大小。这在没有人工养育珍珠的古代,可算是稀罕地物事了。 紫怡还没有来得及细细观赏这颗珍珠的美丽,便见扁鹊将那颗珍珠放入药钵。用力一捣,一颗千金难寻的珍珠马山便化作了粉末。“嘿嘿。有了这个,再来点别地东西,用上那么三四个月,兴许就成了!”扁鹊一边嘀咕着,一边将那珍珠粉末碾碎磨细。 “先生。我们要在这里待三四个月?”紫怡问道,三四个月啊,他们吃什么? 扁鹊点头:“这般药物,一旦去了那些乌烟瘴气的世俗之地,就失去了效果了,三四个月也就是个开始,三年之内每年都需要药草巩固才行!” 呃,三年啊,真是漫长地时间。 吃了那些退热治感冒的药草。紫怡觉得困顿渐渐犯上来,眼前忙碌的扁鹊身影越来越是模糊,反正现在也没有她什么事情。当下倚靠着山壁,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 那日庞涓从外归来。不见了紫怡的身影。还道个任性的妹妹又不知跑到哪里去玩耍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一过三天。依旧没有什么信息,不由心中犯了疑惑,问管家,管家只说钟离姑娘是自己走了地,派人去孙宾哪里问过,却见孙宾亲自过来,说钟离春这两日也没有到他哪里去,驿馆里也没有人影。 庞涓孙宾这下可犯了急,到处的打听,可是钟离春平日便是个随随便便的性子,去哪里都不和人提前知会的,这一下居然是找遍了大梁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去她住宿的驿馆查看,东西行礼俱在,钟离春居然便只身一人没了踪影。堂堂大元帅要找一个人,自然是惊动了不少的人。可是任凭将大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钟离春的一缕头发。莫要说钟离春,便是她随身的鹰微风,也是不见了踪迹。 这下庞涓孙宾早就没了处理政务地心思,只日日到处寻找着那个宝贝妹妹钟离春,可是多日过去了,钟离春始终没有找到,倒是据探子回报,有齐国的奸细混入了大梁,似有所不轨。 这下子可是火上浇油,奸细?钟离春的失踪不会是和齐国地奸细有关系吧? 这一下管制搜查更是严厉,就差将大梁挖地三尺了。 这下子,流言飞语的也出来了,孙宾本是齐国人,这齐国地奸细,不会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吧?这留言便像是长了腿,不知怎地便窜入了魏王的耳朵,魏王也疑心起来,任孙宾建了什么奇功,还是将他软禁在府中,不许出来一步。 庞涓正是焦躁地没头苍蝇的时候,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实在没了法子,便去找大梁城中最有名气的占卜老者为自己占卜了一卦。龟甲兽骨,竹签蓍草,算了半天,老者若有所思的对庞涓道:“这一卦看似迷茫,实是喜事,可是喜中含凶,凶中含喜,又有莫大隐患在其中。哎,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透。” 庞涓这一下没解开心中的疑惑,反倒是更加了几分焦虑,更加不知所措。问那老者要如何应对,老者只说是顺应天命,看个人造化而已。 可庞涓怎是个能等的人,当下调动了更多的人,不光是大梁,便连大梁周围三十里,都要挖地三尺,细细检查。 这一查,可就查出了事端,虽然没有能找到紫怡,可是真的就找出这么好几个齐国人,都自称是来大梁倒卖物品的,可是这么细细一搜查,可巧不巧的,便在一个人身上找出来齐王给孙宾的书信。而且还是劝说孙宾重回齐国,为国效力的信。 这下子可不简单了,魏国本就有不少原先看孙宾不顺眼的,看他一个齐国人在魏国却是如鱼得水,自然有不少人眼红嫉妒。日日在魏王耳边加油添醋,不过这只是找到了齐王给孙宾的书信,孙宾这几日日日被软禁在府中,却是一点点毛病也挑不出,也不好便这么给他下罪名。 可是钟离春却始终没有消息,大梁周围三十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庞涓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扩展范围,大梁周围五十里。可是天寒地冻的,兵士们也是十分不愿,这么好几日搜查下来,一无所获,不免懈怠多了。 第八十八章 山中三月 这般的寻找了多日,也没能寻到个蛛丝马迹的,最后只能放弃。 孙宾仍旧是被软禁在府中,倒是日子久了又没有寻到什么证据,看管不是那般严格罢了。 钟离春依旧是不见人影的,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日庞涓正在府中发愁,却有人寻上门来。 “庞元帅,小女子筮灵见过元帅!”婷婷袅袅走进来的女子软语轻声道:“那占卜的老者让我来给将军送一样东西。” 庞涓抬眼看看那女子:“占卜的老者?” “是啊,那占卜的老者是小女子的爷爷,他说庞元帅要找的人不日便归,元帅尽可放 “不日便归?”庞涓瞅了一眼那女子,道:“我寻了这么多日,都没有找到,你怎么确定她不日便归呢?”筮灵不言,从腰间取出一样物事放在庞涓眼前,庞涓仔细去看,却是一只青背的乌龟。“是灵龟告诉我的哦!” 庞涓对这些占卜测算,虽然不是全信,但也并没有一点不信,听这女子这般说道,将信将疑,倒也稍许放心了些。便道:“若真如你所言,我定要重重感谢你们。” 女子微笑道:“不必,这本是向我这样的卦者应该做的事情。” 庞涓凝神去看那女子的容貌,忽然奇怪道:“姑娘面向看上去甚是熟悉的,我可见过你么?” 筮灵微笑答道:“元帅可是见过相国的女儿么?所以觉得熟悉” “你是相国的女儿!”庞涓惊道。 筮灵笑道:“是也是,不是也不是,总之便看元帅怎么想了。娇媚动人且善解人意的女子,没有人会讨厌地。尤其是像筮灵这样可爱的女子,当说明白了一切,庞涓对她的嫌恶尽去之后。便觉得这女子地可爱了。虽然日日都为钟离春的下落焦虑,但是有了体贴地女子安慰着。便会变得不一样了。 寒冰渐消,树梢上见了嫣红翠绿,冬日已经到了尽头,春日的影子也影影绰绰的闪现了。三个月已经到了尽头,紫怡再次临水而照的时候。容颜已经于三个月前大不一样了。虽然大体轮廓未变,但是线条却柔和了许多,肤色变得洁净,原来那块骇人的青色印记也没了踪迹。 现在地这张脸,总也算是个中人之姿,再加上眉宇间常年习武所练就的勃勃英气,虽说不上美女变丑女,但也算是改天彻地的变化了。 比起现代那些动则镶剜骨的整容手段,古人的这些办法才算的上是惊奇呢!不过用些药物。居然便可以改换成这个样子。 “喂,丫头!”扁鹊站在一旁道:“三年之内,年年都要花三个月来巩固的。不然还是会渐渐变回去,便算是出了三年。也要注意。不能掉以轻心不管不顾。好了,老夫答应你的事情算是做完了。这便要走了,去寻找天下更新奇的草药去了。” “扁鹊先生。”紫怡站起,这一次她自己也要不好意思了,“还需要什么药物,钟离自己去找,怎么能如此麻烦先生呢?” 扁鹊捻须笑道:“哈哈,你当魏王地王宫里就有好东西?不过是些腐草烂根的,老夫那些做什么?”说罢拔步便要离开。 “扁鹊先生!”紫怡喊道:“先生不回去看看鬼谷子先生么?现在鬼谷先生一个人呆在云梦山中,想必也是孤寂的很呢!” 扁鹊停了一下,沉默半响,忽然迈步便走,身影矫健,遥遥笑道:“等到老夫哪天找遍了天下地草药,再回去吧!” 紫怡无奈的站着看着扁鹊地身影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叹口气,这个老先生,还是一副少年地心性,一点都不肯受半分拘束呢! 出来三个月,啃了三个月的草药和栗子,都快要不知道这世间其他地味道了。紫怡整整身上衣衫,琢磨着是需要回去了。“也不知道大哥和孙哥哥见到我如今这个样子,会有什么反应呢?” 紫怡这个路痴,自然是认不得路途的,好在还有微风在身边,微风在空中探明了道路,远远的带领着,紫怡在下面一路跟着便又回到了大梁。正走到城门哪里,却发现城门口的盘查较以往严厉了很多,盘查诘问,若是外乡人,居然还要搜身。 紫怡懒得和那些人唆,顺着城墙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手一按,已经窜上城头,轻飘飘的便落了下去。进了城,发现大梁城中戒严也紧的多了,不时便有兵丁巡逻走过。大梁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紫怡心中暗暗纳闷,向着孙宾的住所走去。 刚走进,便察觉出了不对,便算孙宾是军师,也用不着这么许多人护卫吧?门口居然站了许多的魏兵,紫怡刚刚走进,便用一脸的戒备看着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紫怡心急的很,冲上去便问:“孙宾呢?他在哪里?” 那些魏兵看看紫怡,冷漠的道:“要见军师,需要相国或者元帅的令牌才可。” “喂!你们让我进去!军师他怎么了?” 那些魏兵上下打量紫怡两眼,便不理她了,只用手中的戈矛驱赶着紫怡:“闲人靠边。” “闲人?我是闲人?”紫怡怒火升腾了,敢说自己是闲人?冲上去便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刚要出手,却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的。 “钟离姐姐?” 紫怡回头:“筮灵?你怎么在这里?” 筮灵不语,走上前将手中令牌在几个魏兵眼前一晃:“元帅的令牌,我可以进去了吧?” 那几个魏兵恭恭敬敬的让开了。 第八十九章 云里雾里 紫怡当先一步便走,不过三月,怎么会变作这个样子?孙宾怎么会被软禁?更重要的是,孙宾现在还好么? 未入厅堂,先闻琴声。淡雅宁静,舒缓自若。紫怡听到琴声,心中已经一舒,琴音如故,孙宾当是无恙。“孙哥哥,春儿回来啦!”紫怡喊道。 琴声戛然而止,便见孙宾一身布衣,赤着双脚便从室内跑了出来:“钟离妹妹?你回来了?” 紫怡笑着抬头:“孙哥哥,你看这不是我么?”此刻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千千万万缕阳光都洒在紫怡身上。孙宾走到台阶边上,忽然停了脚步没有上前。 “怎么了?孙哥哥?” “你是?钟离?”平素里面对着敌军的千军万马也是指挥若定的军师,此刻说话却有些结“是啊!”紫怡点头。“筮灵妹妹还识得我,孙哥哥怎么就认不出来了呢?”紫怡口上这般说着,心中却也欣喜,看来自己是真的变得漂亮了,唯有从熟悉的人眼中,她才能更加确定的证实这一点。 眼前之人熟悉以极的话语和动作,唤回了孙宾久违的熟悉感觉,他走上前来,情不自禁伸手拉住紫怡的双手,半响,才道:“你没事儿,实在太好了。” “我当然没事儿了。”紫怡笑着回答,心中也着实为孙宾的表现感动。孙宾平素总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紫怡见他如此激动尚且还是第一次,也回握住了孙宾的手:“孙哥哥,你看钟离现在的样子,好看么?” 孙宾微笑回答:“钟离现在自然好看原先也是好看的。” 紫怡脸上不住一热,松开了孙宾地手,低头小声道:“孙哥哥也会打趣我了。” 孙宾低头一笑。并不多言。 紫怡这才想起原先的事情,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门口站了那么许多的兵士,还不让人随意进入?” 孙宾苦苦一笑,侧身让紫怡和筮灵进屋:“外面冷,钟离妹妹还有筮灵姑娘进来说话吧。” 紫怡看孙宾表情,便明白他心中是有不便言说地苦衷。满心的疑惑,也只得先走了进去。一待坐定,紫怡便急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宾只是苦笑摇头,倒是筮灵代孙宾道:“城中出了齐国地奸细,身上还带着齐王给军师的信件,大王怕有人伤害孙军师,便派了人来护卫军师。” “护卫?”紫怡道:“护卫哪里有这样的?和看犯人一般?” 孙宾接口道:“恐怕是早就将孙宾看作是犯人了。” 紫怡愤而起身:“大王不信孙哥哥?孙哥哥可是为魏国立下功劳的人!大王怎么能如此对待孙哥哥?大哥呢?怎么也不替孙哥哥说说话?” 孙宾摆手让紫怡坐下:“大哥也有他的难处,更何况自从钟离妹妹你失踪后,大哥日日都在担忧你地事情。找遍了全城也没有寻到你的下落,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整个人都憔悴的多了。” 紫怡没有坐下,反倒跳了起来:“我走的时候明明和大哥府上的管家说过。让他转告。那管家干什么去了?不行,我要找他去!”说罢起身拔步便向外走。 孙宾阻拦不及。紫怡已经走到了门外,他不经允许不得出门,却是只能停步,倚门喊道:“钟离,先弄清楚了事情!” “知道啦!”紫怡遥遥回道,人已经走出老远,筮灵在后面小跑着跟着。 微风却是累了一路,此刻见炙又要出去,满心不乐。飞上天空盘旋了两圈,自顾自落在一颗大树上休憩去了。 “钟离,钟离姐姐,慢,慢点。”筮灵喘着气追上紫怡,紧紧拉着她的袖口,紫怡回头看到筮灵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放缓了步子:“灵儿,看我一急,都忘了你。” 筮灵温婉而笑,软语答道:“姐姐是着急,怕庞元帅还不知道姐姐已经回来的事情呢,所以才急着去的。姐姐真漂亮,庞元帅见了一定大吃一惊地。” 紫怡见筮灵上气不接下气的,将脚步再缓了一缓:“哪里有灵儿漂亮呢?灵儿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说道这里,忽然一个疑惑涌上心头,便问道:“刚才在孙宾府外,灵儿为何第一眼便认出了我?” 筮灵眼光流动,贝齿微露:“因为灵儿是女子嘛,当然会更敏感些了。”紫怡想想,点头:“对。”天下地女子,大多都是心思细腻的,眼前这个温婉可人地筮灵,当然更是个细腻如水地女子了。 “钟离姐姐,坐车去吧。元帅府还要好一段路呢!”筮灵的话语又再耳边响起,同时一股异香扑鼻,让人心神俱醉。 紫怡回头,正待答应,脑中忽然一晕,天旋地转,黑暗漫天铺地地袭来。 一辆马车随即驶过,稍作停留,便又匆匆离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刚才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周围的人更是没有注意到异样,只是看到一辆贵族的马车载着一位贵族小姐离开了。 孙宾见紫怡离开,本以为不过半日她便还是要回来的,可只到太阳西沉,也不见紫怡。别说紫怡,便是送信之人也没有来一个。他便算是平日里计算精妙,可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去庞涓哪里,却只能等到谜,这一夜哪里睡得安稳,抚琴直到深夜。 第二日黎明,仍旧一无动静,孙宾起身便要出去。推门忽然发现,门下有一卷素丝锦帕,卷做一团。孙宾疑心顿起,俯身拾起,看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当下拿了回去气温骤变,严防感冒。多喝水,多通风,少去人多的地方。 妲己就感冒了,难受ING前车之鉴,大家一定要注意!! 第九十章 一鳞半爪 锦帕上无字,展开锦帕,只见其中包着一支木刻发簪,簪尾还挂着两缕头发。孙宾见到眼前发簪,浑身一抖,一阵寒意从脚底冲上头顶,他记得清楚,这支发簪昨日还好好的插在钟离春头上,束着她的头发。此刻发簪在眼前,那人呢?又会去了哪里? 一阵慌乱过了,他随即安定下来,想起昨日钟离春离开之际仍旧安好,想必是在去庞涓府上的途中发生了意外,当下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元帅府看看了。将那卷轴仍旧包了发簪放在怀中,便出门去。门口那些兵士听孙宾说要去庞涓府上,倒也并不阻拦,只是紧紧跟着而已。 敲开了元帅府的门,却见庞涓身着晨衣,一脸困顿。“大哥,你可曾看到钟离妹妹?她昨日可曾来过?”“春儿?”庞涓乍听的这个名字,不由一愣,随口问道:“她回来了?” “她没有到你这里来?”孙宾更急。 庞涓摇头:“没有。” 孙宾一跺脚:“糟了!” “糟了?”庞涓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糟糕了?” “今晨有人给我送来这个。”孙宾说着掏出卷轴给庞涓看:“这支发簪,昨日我亲眼看到是插在钟离妹妹头上的。” 庞涓皱眉:“昨日?” 孙宾这才答道:“是,昨日钟离妹妹回来了,去了我哪里,怎么?筮灵没有和你说过么?” “筮灵?她昨日没有回来过” 孙宾心中焦虑不已,却是关心则乱,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主意。钟离春失踪了三月有余。好不容易等的回来了,没想到露了一面就不见了,怎么能让人放 当即沿着路途中细细寻找一番。又是将路人都打听了个便。好似钟离春和筮灵两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从孙宾府中出来还有人见到她们。可是莫名其妙便不见了。 庞涓也不便再为了钟离春,便将大梁再次底朝天翻一遍。这件事他都做过两次,在这样会招来非议和不满的。当下也只能尽力去找。可是孙宾仍旧是处在软禁之中,不能随意离府,只能庞涓一个去找。疼,冷。 紫怡努力的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酸疼不已,想要伸展双臂放松一下,却发现身上横七竖八不知捆了多少道绳索,莫要说手臂,便连小手指都动弹不得。 “哦?你醒来了啊?”旁边有个男子用冰冷的语档道。 紫怡想回答,却发现口中被塞了麻核说不出话;想要看看是谁在说话。却发现眼睛被厚厚地黑布蒙上了,一点点光都透不进来。 “素闻钟离姑娘武艺出众的,我怎么能不小心防备着呢?”那令人讨厌的冰冷男声继续说道。 这是谁?怎么会认得我?紫怡心中暗暗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模模糊糊只记得闻到一阵香气。然后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已经在这里了。 孙宾!孙宾他会怎么样?他一定会着急地,还有庞涓,若是知道自己回来了,又失踪了,他也一定会着急的。还有庞涓府中地那个管家,一定有问题,这样的人呆在大哥身边,大哥他定然也不安全。 紫怡现在真是无比的愤恨自己此刻的软弱无用,便算是什么都没有看懂,她也感觉的出来,一定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人要对孙宾庞涓不利,可此刻自己却被人捉了捆成粽子仍在这里,说不定还会被利用去威胁别人。自己现在完完全全成了旁人地包袱,成了累赘。 想要挣断身上的绳索,普一动弹,绳子却更加深入的勒到了肉里面,疼得紫怡一哆嗦,再也不敢随意动弹。 发生令人讨厌话语的人似乎就在一旁,不过却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能听到那人脚下穿着的软鞋走路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声响。 紫怡不动了,她也不是笨人,这其中的关节她想不明白,越想越是头疼,可她也知道,现在硬拗是绝对拗不过的,只能等待,等待着机会。 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很久,四肢渐渐麻木,都失去了知觉,身体的热量也被一丝丝剥夺,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又冷又硬。 紫怡尝试着想要微微动一下身体,可以就是徒劳,只能让绳索更加深入地勒到肉里,痛的入骨。 正放弃了一切努力,昏昏沉沉要睡着地时候,耳边传来了由远及近地脚步声。接着紫怡感到下巴一暖,有人用手抬起了她的脸。 “呦,这张脸虽然不美,却也不丑,怎么听你说地那般难看?难道,是你嫉妒了?”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不像前一个那么冰冷,语气中带着轻佻。 “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弄的,变了样子,总是比起原来不那么让人恶心了。”紫怡听着这个声音有些个熟悉,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过这个声音。 任人摆布,无法反抗,被人操控。这一切都是紫怡最讨厌的事情,此刻却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你说,这个丫头真的能有那么大的力?”“是啊,炙。”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媚,甜美,却又带着阴冷狠毒。“这丫头兴许没有那么大的功能,但是加上我们的计划,绝对万无一失。” “如此就好。”脚步声渐渐远去,人声也随之远去。 聊聊几语,却似透出了一个天大的阴谋,紫怡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冒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第九十一章 空望背影 黑暗中紫怡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过段时间便会有人去了她嘴上麻核喂她吃饭。紫怡喊过叫过,挣扎过反抗过,也绝食抗议过。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反倒挨了打。 就这么的,不记得饭吃过了多少次,醒了睡睡了醒,黑暗中失去了一切方向目标。终于这一日,耳边传来了不一样的声响:“带她出去,放了她“放了谁?”紫怡迷迷糊糊的想,“我么?”接着便有人将紫怡抬起来,接着身子晃动,感觉是在被人搬着向外走了。“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有要放了我?”紫怡想问,想要站起来,可是什么都办不到。 不知道到了哪里,身上一痛,被人扔在地下,接着眼前一亮,许久未见的光芒反倒是将紫怡刺的睁不开眼睛。过了许久,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阳光,眯着睁开一道缝儿,原来将自己运抵这里的人都不见了,扭头仔细看看,自己是被扔在一条山间小路上。束缚身体的绳索已经去了,不过失去自由太久的身体整个僵硬,完全不听指挥,微微一动,便痛到了骨髓里。 “救命,有没有人?谁来?谁来救救我!”紫怡喊着,发出的声响却是微乎其微,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在山间一动不动的躺着,任凭虫子爬过自己的身体,看着红日移过了半个天空,身体血脉渐活,终于能稍微移动一点点紫怡用手肘撑着身体,艰难的挪动着。“不行,一定要去找到庞涓和孙宾,这其中有阴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也要去提醒他们当手肘在粗糙的地面上磨破了,鲜血透过衣服蹭在地面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处不酸。身体像是在和紫怡提出抗议,汗水一滴滴从紫怡额头渗出。滴落在地上。紫怡咬着牙,一寸一寸向前挪着。又挪动了半响,终究是身体许久没有运动,又太过虚弱,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晕倒了。清冷的液体刺激着紫怡的感官,便似久旱地甘露,一滴一滴救命的水落入紫怡的口中,紫怡忙不迭地一口口吞下,眼睛却困的始终无法睁开。 “丫头,这里有地是水,多着呢,慢点,慢点啊!”有人在耳边这样说着。紫怡稍稍放心了些,更加努力的吞咽着水。她要快点恢复身体,还有事情等着她做。她不能就这么耽搁在这里。在她失去自由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抓她的人究竟是谁?这些问题。灼烧着她的心。 吞下了很多地水。似乎气力也在渐渐恢复,紫怡用力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张皱纹密布却慈祥善良的脸。“丫头,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里?”紫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浑身筋骨却一起罢工了,除了痛就是酸,根本没有一块肌肉啃听从紫怡指挥的。 “丫头,快别动,在老身这里很安全的,好好休息。” “谢谢,老妈妈。”紫怡模模糊糊的说罢,身体松懈了下来。她是需要休息了,唯有休息,才能让体力更快的恢复过来。 紫怡在那老妇人的床上躺了三天,才知道这里距魏国大梁有五百里,这老妇人在山下居住,那日正好上山从此经过,救了昏迷在地的紫怡。 紫怡的身体被人捆绑地时间太长了,血脉肌肉全部都僵硬。一旦清醒过来,紫怡咬着牙挣扎着下了床,努力了两天,才将僵硬的四肢活动开来,勉强能走路了,功夫却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回来。心急如焚再也等不得,便要告别了那老妇人去大梁。那老妇人看她一个姑娘家实在可怜,又苦劝不住,便命她的儿子用牛车送了紫怡一程。 那老妇人地儿子只能将紫怡送到半途,紫怡身上无钱又没有值钱的物事,雇不得车,只能拄着杖勉步而行。好在身体随着日日地活动慢慢恢复,星夜兼程终于到了大梁,一过城门,便急着去距离较近地孙宾府上,却只见大门紧锁,阶前草生,却是有日子没人的样子了。 紫怡看到眼前景象,更是焦虑,急着便去庞涓地元帅府,却是太急了,忘了身体还在恢复,不甚将踝骨扭伤,一瘸一拐好不容易走到。那看门的家丁见她蓬头垢面,一身衣服又旧又脏,且是个瘸子,只当是哪里来的讨饭的,要将她撵走。见撵不走,居然放狗咬她。 紫怡此刻却是血脉失和,平素的功夫半成也施展不出,脚又伤了,狼狈不堪,被那狗驱赶在一旁,还被咬了一口。 被狗咬了可是要得狂犬病的,紫怡吓得冒了一声冷汗。这狂犬病一旦发病,在现代也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更何况是古代?可是战国时期,哪里来的狂犬疫苗,只能寄希望于那狗是条健康狗,没有沾染狂犬病了。 此刻听得马车声响,庞涓回来了。紫怡见到庞涓,稍微放下了心,起码庞涓的样子看上去无恙。紫怡拖着伤腿便喊:“大哥!”可是她喉咙受伤未愈,又是多日奔波,嗓子早就嘶哑的不成样子,庞涓哪里听得到,迈步便要进府去。 紫怡急了,急中生智,用力将手中的竹杖向庞涓扔去,可是她手上无力,竹杖只扔出去一米多,便落在地上。庞涓已经是迈进了府中,紫怡眼睁睁的看着庞涓进了元帅府,离她越来越远。几滴不争气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滴在尘土中,化作千千万万瓣,终究是失去了踪迹。 该要怎么办好? 第九十二章 面目全非 明明就在府外,可是却没有人肯为她通报,她就见不到庞涓。 “喂,讨饭也不能讨到这里吧?看看吃亏了不是?”旁边有人这般说道,紫怡回头,见一旁角落里坐着个少年,满头的发丝都纠结在一起,也不知多久没有梳洗过,正捧个馒头啃着。 一看到人家手里的食物,紫怡肚子也叽里咕噜开始抗议了。这才想起已经是一天水米未沾唇,饿的紧了。 那少年见紫怡正盯着他手中食物看,笑了笑,一张小黑脸上露出两排黄牙,将那馒头掰开了,递给紫怡一半。 紫怡此刻也不顾上那少年手黑不黑,这馒头干净不干净,拿过来连谢都来不及说,张口就啃。噎的只哽脖子,还是一个劲往嘴里塞。等到半个馒头下肚,那般令人心慌的饥饿感才消散了些。“没想到我紫怡居然也有落到这般地步的时候。”紫怡回望自己一身破衣,想来头脸上也是狼狈的紧,苦笑一声,此刻别说庞涓认不出,便是自己也不定能认得自己。 如今庞涓眼看是无恙的,为何孙宾府上却是铁将军把门,荒草蔽路,那般景象?自己被拘禁的这些日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脑中一闪,忽然想到被拘禁之时听那一男一女的对话,他们的阴谋便似和自己还有些关系。 紫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浑身上下却是一阵酸疼,迫的紫怡又坐下了。已经过去这么些天,身子怎么还不见复原的?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便是被捆绑的时间太长了,这阵子也该好了呀? “喂你要干嘛?”那少年见紫怡动弹,问道:“吃饱了便找个地方睡觉,管那么多事情干嘛?你还真以为堂堂元帅是见的你我这般贱民地?” 紫怡挪着向前拿回来自己的手杖。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元帅!” 那少年上下打量紫怡一番。笑道:“小爷在这地方也混了几年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说着那少年却站起来扶着紫怡:“看你像是个受过伤地,这般折腾,也不怕自己的身子禁不起。” 紫怡回头冲那少年一笑:“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成不了呢?” 那少年离得紫怡进了。阳光照在紫怡身上,那少年愣了一愣,问道:“你是——女人?” 紫怡嘻嘻一笑,并不作答,撑着杖便又要向元帅府门口走去。“等等!”那少年忽然拽住了紫怡:“你就不怕再被打出来?这元帅府有什么好地?难不成你亲娘在里面?干嘛非要摸老虎的屁股?” 紫怡笑了笑:“只要让我进去了,见到里面的人,这些看门的家伙就飞得给我赔礼道歉不可!” “切,扯的倒神,我怎么看不出?”那少年道。 “这世界上地事情。若是能轻易看穿了,哪里来的这么多事端?”紫怡一笑,又要向前走。 那少年仍旧扯住她。硬将她扯到一旁。紫怡腿脚无力,只能跟着那少年到了一旁。“我也不管你是谁了。从这里走行不通。那些看门的家伙肯定又要放狗的,你跟我来。我知道个地方,进得去。” “真的?在哪里?带我去!”紫怡狂喜。 那少年切切叮嘱道:“我可就让你进去,进去之后怎么样不关我事,你也莫要出卖了我!” 紫怡点头,“那是自然。” 那少年犹豫一下,摇头道:“我今儿个真是背了运,遇上你,跟我走吧。”说着扶着紫怡一路向下走去。穿过几条小巷,渐渐看着人少,紫怡心中暗暗戒备起来。被人暗算过一次,她可不想要再来第二次。那少年却是对这些道路极熟悉的,转了几个圈子,眼前出现一道围墙,墙上有缺口。 “就在这里,从墙上翻过去,就到了。”那少年说罢,转身便走。 “喂,等等小哥!”紫怡急喊,已见那少年穿过小巷走了,遥遥答道:“我可不留下来给你垫底。看看那墙头缺口,估摸一下自己的体力,紫怡扔开竹杖,爬了上去。好在这个时候围墙都是夯土的,也不高,紫怡手脚并用,还是爬过去了。紫怡摇摇头,笑自己:“白白学了一身的功夫,到了关键时刻,什么都用不上。” 打量下四周,这里是后院,平日就少人路过。元帅府中地道路,紫怡可是再熟悉不过,蒙了眼睛都能走个**不离十的,那些家丁仆从在哪里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就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一个贼一样溜进来。 元帅府也算不上十分大,沿着屋檐走了不远,就到了庞涓地卧房。紫怡侧耳倾听,听得里面有动静,偶尔一两声极低的叹息传出,正是庞涓无疑。绕到窗下,缓缓道:“今年端午,元帅大人还会去江边祭祀伍子胥么?想必这次地粽子,不用偷了来吧?” 庞涓诈听得窗外有人说话,立马警惕起来,等到听清窗外人这般说,恍惚中只似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愣了半响。 紫怡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庞涓出来,不耐烦了,也懒得卖弄关子装样子,喊道:“喂,大哥,你猫在里面干嘛?春儿都快站不住了!” “吱——”一声门开了,庞涓冲了出来,“春——”半句话噎在唇边说不出来。眼前的人一身破破烂烂地衣服,东一块布西一块布,脸上赃的看不出本色来,头发蓬乱的纠结着,一只脚上有鞋子一只脚上只用块破布包裹着,身上还有干涩的血迹, 这是钟离春?庞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印象中的钟离春和眼前的人,没有一点能重合上的。 第九十三章 不告而别 紫怡现在不用低头看,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狼狈,庞涓脸上的惊异已经为自己现在的状况做了最好的注解。紫怡忍不住苦笑,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从来也不见别人穿越穿成向自己这般狼狈样子的。 “大哥。”紫怡开口道:“我是春儿啊?便算是认不出样子了,声音也听得出吧?” 庞涓这下才回过神来,上前拉住紫怡细细查看。可是紫怡满面的灰尘泥点儿,看不出真实的容貌,庞涓忙唤人来为紫怡洗漱更衣。 紫怡有满心的话想要告诉庞涓,有好些问题想要问庞涓。不过看眼下,还真是先洗漱干净了要紧。带着身上的泥垢,话也说不出啊!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臭味儿,实在不雅。不说别人,自己也忍受不下去了洗净了泥垢,换了衣衫,从屋中缓步走到庞涓面前的紫怡,在庞涓脸上看到的却是更加惊异的表情。“你是——春儿么?”庞涓犹豫着问道。 “我不是春儿还能是谁?大哥你不认得我了?”紫怡奇怪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这才恍然大悟,扁鹊将自己带入山中改换容颜之后,自己还没有见过庞涓呢!紫怡指指自己的面容,笑道:“这是扁鹊先生的杰作啦!” 庞涓将信将疑,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紫怡。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点!刚才还是一身的泥垢一脸的尘污,怎么转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光光的,青色地印记不见了,肤色也白皙光洁,和映像中的钟离春还是对不上号若不是那熟悉的言谈举止。庞涓真是要怀疑是别人冒了钟离春地名号,站在他的眼前。 “大哥,真地是春儿啦!还有什么不信的?”紫怡急道。 庞涓终于是回过味儿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紫怡一番,才道:“春儿。你真是变了样子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紫怡急道:“刚才我去孙哥哥府上,他那里怎么大门紧锁,好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孙哥哥怎么了?” 庞涓听罢此言,满面的喜色顿失消散,叹口气。道:“他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紫怡急着追问。 庞涓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给我留下一封书简,便走了。”说着转身在书房架子上取下一截竹简递给紫怡,道:“他说既然魏王不信他,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徒给人给己增添麻烦而已。便走了。” 紫怡盯着竹简,字迹是孙宾地没错,同窗数载,孙宾的字她是认得的。可是。这其中怎么总有些不对劲儿呢?自己被囚禁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弟还说。”庞涓在一旁继续道:“说找寻你的事情,让我不必焦虑。说你定会回来的。” 紫怡追问:“孙哥哥便说了这么几句?” “是。”庞涓点头:“没想到他真说对了,我费了诺大的功夫也没有能找到你。现在你这不是回来了么?” 孙宾会丢下自己不顾一个人便走?紫怡不信。孙宾不是这般人。更何况现在嫌疑都在他头上,现在走。不就是等于默认了么?他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啊! “孙哥哥是何时离开的?” 庞涓想了一想,道:“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便是自己被人监禁不久啊!紫怡隐隐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着什么联系,一时却怎么也捉摸不透,脑中有个念头晃来晃去地,模模糊糊又不明晰。 “也不知他是何时走的。”庞涓在一旁开口道:“外间的兵士们全部都没有发觉,第二日好端端地便不见了人影。” “不可能!”紫怡喊道:“不可能的!” 庞涓奇怪地回头看着激动地紫怡,问道:“什么不可能?” 紫怡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外间都有兵士把守,有人值夜,孙哥哥便算是要走,定然也会惊动了外间地兵士,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人影儿。孙哥哥的功夫我清楚,他没有学得鬼谷先生那般神出鬼没的轻功,不可能来去无声的。” 庞涓皱眉道:“我也这般怀疑过,可是二弟会剑术,功夫也不弱的。若是旁人用强,他不会没有反应。我查过的,是那守夜的人睡着了,才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这样……”紫怡喃喃着,本以为寻到了些缘由,却错了,可是总觉得孙宾不是那样偷偷便走掉的人啊! 庞涓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我在寻找你的时候也找过他,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一丝影踪。想来他真是的离开大梁了。”说着摇摇头,转而对紫怡关切道:“春儿,你身子还虚弱,需要多多修养,别费神了,我再加派人手到处去找便是。”紫怡无奈,只得点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紫怡本以为手脚上不活络的经脉修养几天便会好,谁想又过了几天,还是老样子,走路没有拄杖便走不稳当,手上一点点气力也没有,连个杯子也抓不稳。 庞涓急了,寻了医士来给紫怡看,却也只说是手脚血脉失和。 紫怡心中却是清楚,恐怕是被捆绑的时间太长,那绳子绑的又太紧,手脚长时间缺氧,肌肉组织坏死了吧?这样岂不成了残疾人?紫怡急得都要哭了,红花虎骨,能活络血脉的药都用上了,却也收效甚微。眼看着手脚上皮肤仍旧是灰白一片,走路仍旧不稳当,这希望可是越来越渺茫了。 “扁鹊先生啊!扁鹊神医啊!您老人家在哪里呢?快些出来吧!”紫怡默默念叨着,现在也只有这个医术通神的老先生兴许还有办法了。 第九十四章 谜局,破局 扁鹊不来,紫怡也没有办法。细细问过庞涓,除却孙宾暗自走了这一件事情,其他的大事儿却是一件也没有发生。坊间传闻那齐国有奸细混入大梁的事儿,既没有寻到什么证据,日子久了也便渐渐淡忘在其他的流言飞语中。 紫怡想了想,这件事情委实蹊跷,她觉得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的。被囚禁的时候听得那些人只言片语,这其中是有大阴谋的。忽然想起筮灵,自己被抓走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回来后问过别人,她一点事儿没有,这些日子还是照常出入的。当即皱眉问道:“筮灵呢?她在哪里?”紫怡要找到她问个清楚,为什么要害自己,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筮灵?”庞涓抬头想了一想,问道:“那是谁?”“就是相国的女儿。”紫怡有些心烦,言语中也带上急促。 庞涓没明白紫怡的意思,答道:“不是你带她来的么?还是你告诉我她不是相国女儿的,人倒是不错。” 紫怡咬着唇答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现在她人在哪里?我有事情问她。” 庞涓答道:“平日里倒是常常来的,不过这几日却不见了。” “哼。”紫怡冷笑一声,打听到自己回来了,不敢来见么?她也不与庞涓说明,扶着几案站起来,道:“日日在府中呆着,我气闷的很,想要出去走走,我叫府中侍女跟着我。” 庞涓带着些关切道:“春儿还是莫要乱走吧?你身子还没有好” 紫怡摇摇头:“我若天天坐着躺着,身体更要糟糕了。大哥不必牵挂,我只不过在这左近走走罢了。大哥公务繁忙,现在已经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怎么能日日陪着春儿呢?哪里有元帅的样子啊!快去忙吧。” 庞涓着实是公务缠身的,刚刚魏王还派了人来请他去共商国事。当下嘱咐紫怡两句,不放心又叫了管家来细细叮嘱罢,才换上衣服走了。看到庞涓消失在门外地身影,听着马车轮子碾着地面渐渐远去的声响,紫怡转头盯着那管家。嘴唇上翘,一丝没有任何笑意的微笑出现在她脸上。 管家被紫怡看地头皮发麻,躲闪着目光道:“姑娘想要去哪里?我叫人去准备车。” “我么?”紫怡笑着低下头揪着自己一缕散落在外的头发,道:“也没有个想去地地方,不然管家替我想一个?能去个两三月回不来的地方?然后再让元帅大人派了人四处去找,想必也是件很好玩儿的事情。” 冷汗从管家的额头上一滴滴渗出来,虽然不过是四月天气,他却周身都是汗,衣衫都湿透了。 “哦?看来管家是热的很哪!”紫怡不紧不慢。缓缓地道:“这屋子也热的很了,打开门窗通通风吧。” 管家颤着手擦去额头汗水,强笑道:“去哪里自然是看姑娘的心思。倒是听说江边此刻风景不错,城中的小姐夫人多有去踏青的。姑娘不妨一去。” 紫怡笑吟吟的抬头看着那管家。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圈。忽然脸上笑容顿敛,一拍身侧几案。怒道:“前事还没有和你追究,这次又想要害我么?想让我掉到江中淹死?” 那管家浑身一颤,瘫倒在地上,双手高举连连道:“姑娘,小人不知啊!” “不知?上次我明妹你转告元帅我的去向,为何不和他说?” 管家颤抖着道:“姑娘,这不关我的事情,是有人不要我说的。” “有人?”紫怡眼睛一转,追问道:“是谁那管家连连摇头:“小人不知道啊!那人给了小人银钱,让小人不要将姑娘离开时候说地话转告元帅。小人本以为姑娘过不了几日便会回来的,没想到一去三月,小人本想告诉元帅,可是怕元帅处罚我,一直便没敢说。” “那人什么模样?” “小人不知道,那人用白沙蒙面的,不过听声音是个女子。紫怡暗自琢磨,那个时候扁鹊如突然来找自己,急着便要走。自已原先都不知道,别人怎么会知道?看来那个时候便有人时刻盯着自己了。冷笑道:“哼,我钟离春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居然费了这么大气力,倒也是用心良苦。”说着倚仗站起身,对着瘫软在地上地管家道:“备车,我要去相国府!”管家见紫怡不再和自己追究,稍微放心了些。连滚带爬跑出去叫人,准备车马。 紫怡试着自己向前走了两步,肌肉还是僵硬的很,摇摇晃晃重心不稳。 “真是糟糕,要死不活地却成了这付样子,连走路都不稳当!这个样子,连普通人都不如,能做地了什么事情!”想着忿忿的用力跺脚,却触动了脚伤,一阵疼得呲牙咧嘴。听到外面管家小心通报说马车已经备好了,无奈只得喊了侍女来扶着自己走出去上车。 还没有到相国府,紫怡便叫车停了下来,吩咐那车夫道:“你去相国府中,告诉相国那位总往元帅府跑地小姐,说有位故交好友来找她,在这边的茶芦等着她。” 车夫应声而去,紫怡不想要人看到自己行动迟缓的狼狈样子,不要侍女扶着,自己撑着进了茶芦,寻了个僻静角落坐好。看着眼前的茶杯斟满热茶,热气在杯口上翻腾,紫怡的思绪也随之纷飞起来。 她不喜欢勾心斗角,不喜欢日日算计人的生活,她喜欢随心而行,任意而为无所挂碍的日子。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便可以来算计她!可以将她当作棋子,当作筹码!她紫怡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角色,别以为她是傻瓜!若是不让她过舒心日子,就等着她紫怡的报复吧!在那个小山村是如此,此刻到了大梁也是如此!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玄机。为什么要抓自己,此刻又为何要放了自己?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笑话,她紫怡起码也是千年之后的现代人,岂会输给这些古人?好吧,便算是局已经布好了,她也要斗一斗,看看到底是谁笑在最后! 第九十五章 一段往事 脚步声将紫怡从自己的思虑中惊醒,抬头正好看到筮灵走进茶芦。茶芦内光线暗淡,筮灵一时没有看到坐在角落的紫怡,正在向那车夫问询。 车夫也不知道紫怡坐到了何处,那茶芦中的伙计正巧去了别处,一时谁都没有看到紫怡。 紫怡拉住侍女,不让她去招呼筮灵,自己暗中观察着筮灵。 她仍旧一如初见时的明媚,便在这间低矮的茶芦中,仍旧是光彩照人。此刻生活过的好了,衣着华丽,更加娇美难言,举止间都是浑然天成的美丽,一颦一顾都是动人的风采。这样的女子,只要一见,谁都会怜爱的吧?紫怡问自己,和她也同路一程,怎么当时只觉得她貌美,就没有见到她如此动人的一面呢? 此刻筮灵渐渐适应了茶芦中暗淡的光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紫怡。紫怡看到筮灵视线向这边扫来,微微一笑,并不起身,只出言招呼着:“灵儿,好久不见,你是愈发出落的动人了。” 筮灵见到紫怡,面上露出尴尬,犹豫半响,还是走上前来,坐在紫怡对面。 紫怡唇边带笑,看着筮灵,缓缓开口道:“那迷香闻起来真是不错,却不知道是什么呢?曼陀罗花?**草?还是别的东西?” 筮灵抬头看着紫怡,紫怡便也平静的对视着她,等她开口。 “我没有想到居然是姐姐你。”筮灵的说话的声音依然动听,“路途中与你相遇的时候,真没有想到后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紫怡低了头拨弄着手指头:“人生真地是充满意外呢!” 筮灵涩然一笑:“姐姐是聪盟,不用灵儿说什么了吧?” “不!”紫怡摇头:“我笨的很,什么都不明白。想要问你的事情还多地很,若是灵儿妹妹能告诉我,就省的我费那脑子去想了。”紫怡盯着筮灵地双眼。道:“对了,昨日我听庞元帅提起到你。说你很不错呢!”筮灵脸色顿失变得不那么自然了,微红的嘴唇轻轻颤动着,眉峰耸起。 紫怡笑了,她没有猜错,筮灵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看出来了,筮灵这个丫头是真的对庞涓动了心动了情地,若是被心上人知道了这件事,庞涓想必也再不会理她了吧? 紫怡拎起桌上茶壶,给筮灵身前的茶杯斟满了茶,又为自己斟满一杯。端起杯子吹开上面浮着的茶沫,紫怡道:“说罢,若是说的口渴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筮灵猛地抬起头盯着紫怡,不再是刚才温柔如水的眼神,而是犀利的宛如要刺穿人的目光。 紫怡可不怕。笑道:“怎么?这次是要用迷香还是别的东西?或者直接下毒?不过这里是茶芦,弄得事情大了。你总脱不了干系吧?” 筮灵刚才还犀利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半响,肩膀抽动。发出低低地哭泣声。 紫怡可不吃她这一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一招对于那些怜香惜玉地男人兴许还成,但是她紫怡可不是那种男人。“行了,别哭了,有用么?不想让我将实情告诉元帅,就一五一十告诉我真相!筮灵果然止了哭泣,垂着头,缓缓道:“我是相国的女儿,亲生女 “哦?这次又变成亲生地啦?” 筮灵继续道:“我地母亲本是歌姬,一次宴会上结识了父亲,当时父亲可不是相国,只是个小小的官吏。母亲和父亲在一起了,两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父亲无意中结识了魏王地女儿,公主倾心于父亲,为了能让父亲迎娶公主,母亲只得一个人离开大梁。可怜母亲那个时候正身怀六甲,她走到半途中便生下了我,带着我在一个小山村中生活。 到了我九岁那年,母亲劳累过度,重病缠身,故去了。乡间过路的一位卦者收留了我,带我游历四方。到了我十六岁之时,拆开母亲留给我的锦囊,终于得知自己的身世,母亲遗言要我去找寻父亲,我便动身去大梁,路途中结识了姐姐。” 紫怡晃动着手中的杯子,道:“故事倒是满动人的,可是重点还没讲到呢!为何要陷害于我?目的呢?” 筮灵抬头看了一眼紫怡,低下头继续道:“我到了大梁,才知道父亲已经做到了相国,当年他迎娶的公主也已经故去。其实我心中并不喜欢父亲,他抛弃了母亲,害的母亲孤苦一生,在凄凉中死去。可是母亲遗命不能不遵从,我便去见父亲。 那看门的家丁以为我是游行的卦者,不让我进去,我只得在相府外等候机会。” 紫怡插嘴道:“这天下的家丁都是一个德行啊!狗眼看人低!” “我在相府外等了许久,这期间,这期间,我见到庞元帅。”筮灵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紫怡心中暗想,庞涓丰神俊朗,又是英雄年少,到真是容易让情愫初开的少女心动了。“好了,枝枝节节的东西少说,还是先拣要紧的讲吧。” “终于我得了机会将母亲遗留下的信物交给相国,他看过后认了我,但是却不愿让别人知晓,只让我自称是他的养女。后来他说想要将我许配给庞元帅,我便,我便应了。” “真是瞌睡给个枕头,你的爹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可是没有想到,庞元帅一口回绝了,说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更没有想到,与庞元帅有了婚约的,便是姐姐你!” “然后你就想杀了我?好让自己有机会?” “不是不是。”筮灵连连摇头,“姐姐三月不见,我却得以接近庞元帅身边,我以为只要这样下去,我定然能打动了庞元帅的心思。可是,可是姐姐还是回来了,我——” 紫怡回道:“然后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我消失得了?” 第九十六章 神秘人物 筮灵楚楚可怜的看着紫怡,哀声恳求道:“姐姐,是灵儿一时糊涂,灵儿错了,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 紫怡忽然伸手,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地,冷笑道:“半真半假,真真假假,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骗到我么?” 筮灵脸色互变,猛然从地上站起,退后两步,全神戒备看着紫怡。 紫怡依旧懒懒的扶着几案坐着,仰头看着筮灵,道:“怎么?在等药效起作用?将我再迷倒一次?灵儿,你也不算笨的,怎么就不知道相同的招数再用第二次的时候会不灵呢?” “你,你刚才明明喝了那茶水的!” “是,我喝了。”紫怡点头:“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和一个怪老头在一起混了三年呢,这天下的草药,成百上千见得多了。上一次若不是我失了警惕,怎么会着了你的道儿?这一次可不会再翻船了。好了,这下可以告诉我,上次迷晕我用的是什么东西了吧?那种香味很奇特,我倒是很好奇。” 筮灵垂下了头,道:“是迷迭香。”说罢,忽然抬头,猛退了几步,不无怨恨的道:“姐姐,是你逼我的!”话声未落,便见一道黑影宛如鬼向紫怡冲去。 紫怡抬头,看着眼前青光闪闪,唇边居然闪出一丝微笑来:“灵儿,我都提醒过你,怎么还用这一招?”茶芦两旁忽然凭空闪现出两道白光,一左一右护住了紫怡。那道黑影身形受阻,便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兵刃交错,那黑影已经被制住了 紫怡好整以暇。缓缓的从侍女手中拿过茶杯,嘬了一口杯中液体:“我再怎么也不会傻到单枪匹马来吧?灵儿,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呢?” 筮灵这一次彻底被打败了。颓败的眼神,软到在地上的身影。早就没了刚才的优雅动人。茶芦中为数不多地客人见此异变,已经纷纷逃了出去。紫怡面上虽然镇定,但是心中却也有些担忧,此地距离相国府不远,虽然事先已经打听过。相国不在,但是若相府的旁人赶到了这里,此刻撕破面皮尚显太早了。 “灵儿,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紫怡叹道:“我都不知道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筮灵抬起半个身子,盯着紫怡,道:“明明我比你漂亮,为什么庞元帅却不肯看我一眼?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庞元帅肯看我。肯和我说话了,你却在这个时候回来,那我所付出地一切努力岂不是都付诸廉?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也无法得到他。所以当父亲叫我用迷香迷晕你的时候。我照做了!你不见了!我又能天天在庞元帅身边,眼看着他就要和我订立婚约。你怎么却回来了?我恨你!”“等等!”紫怡蹦紧了身体,追问道:“你说是你地父亲?” 筮灵冷眼看着紫怡,淡淡道:“我自小便看到母亲被人抛弃的惨状,看着她日日梳妆了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人,看着她在一日日的等待中耗尽了青春容颜。所以我心中暗自发誓,若是有一天我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将这个人紧紧锁在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我“你那是喜欢么?根本就是占有欲!” “我绝对不会让母亲地悲剧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紫怡懒得和筮灵多做争执,看来筮灵也不过是个棋子,听别人的命令而已。倒是相国,很让紫怡担心,筮灵说是她的父亲叫她用迷香迷晕自己的。相国?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女儿能待在庞涓身边么? 该问的都问了,再问不过是多些抱怨的话罢了,看看外面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紫怡扶着几案起身便欲离开。 “哼,姐姐现在就要走么?灵儿还没有好好招待姐姐呢!”筮灵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这句话,接着便见周围不知从何处围上来一群魏兵,个个茅戈冲里,围住了这座茶芦。“便算是姐姐随身带着两个剑术卓绝的家伙,也抵不过这么多人吧?” 紫怡背对着筮灵,轻声道:“你这般大动干戈地折腾,就不怕庞元帅知晓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回去他身边,就没有我的位置!” 紫怡转身看着筮灵,带着些怜悯道:“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和你争,是你自己不相信自己,你以为,你看中的男子,天下地女子便都要看中么?” 便在此刻,从周围的魏兵中走出个白纱蒙面地女子,走到筮灵跟前,忽然拎起她来,一巴掌便落在她脸上:“你闹够了没有!”那女子沉声说道,接着一挥手,周围地魏兵便全部撤走了。 那白纱蒙面的女子转身对着紫怡微微一躬身,道:“相国向姑娘赔罪,相国管教不严,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包涵。”说罢扯着筮灵便走。 “喂!你等等!”紫怡觉得那白纱蒙面地女子说话声音甚是熟悉,正待要留下她细细盘问,却见那女子脚下犹如生风一般,片刻间便走出百米开外,带着筮灵上了一边的马车:“他日相国必向姑娘赔罪。”那女子沉声说罢,带着筮灵便走了。 紫怡皱眉细细思量,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吩咐侍女扶着自己上了马车,命令那车夫驾车回去。 “是她!”紫怡眼前忽然一闪,想起了那白衫蒙面的女子,自己的确是听过那女子说话的!在被监禁的时候,自己曾经听到过一个女子说话,那种柔媚,甜美,却又带着阴冷狠毒的声音,让她久久不忘。此刻这女子虽然着意压低了嗓子,改变了声音,但是在被监禁的日子里紫怡目不见物,只余听觉,耳力可谓是极佳,听过的声音全部都深深映入脑子里。虽然这女子改变了声音,但是终究难改变语调,还是让紫怡听出了端倪! 这女子居然只一挥手,便让那些筮灵带来的人纷纷退却,她又是什么人? 第九十七章 殿堂赐婚 满腹心事坐着车回到了元帅府,却意外的遇到了魏王派来的使者,要接紫怡去面见魏 “面见魏王?”紫怡奇怪道,除了那天班师回朝远远见过魏王一面,紫怡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啊!魏王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的?现在还要面见自己? 那使者却是再也不肯说什么,只催促着紫怡。紫怡无奈,在那使者的催促下匆匆换了衣服,跟着上了马车。 虽说是魏王的王宫,却也没有紫怡想象中那样巍峨壮大,比起后世的紫禁城,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跟着那使者进来王宫主殿,便见正上方坐了个身穿华服的老者,右侧下方是庞涓正坐着,左侧坐着的是一个紫怡不认识的中年男子。 紫怡虽然是满心的不愿,但也只能下跪冲着上面那个正坐的的老者施礼道:“民女钟离春,参加大王。” 魏王挥挥手示意紫怡起身,呵呵笑道:“寡人早有耳闻,钟离姑娘身手非凡,和庞元帅师出同门,此刻一见,果然是非同一般啊!” 魏王说这话的时候,正是紫怡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紫怡费了好大力气才站直了身子,一手撑着膝盖,好不狼狈。紫怡的行动正好与魏王的话形成鲜明对比,魏王喂喂咳嗽了一声,不再言语。 庞涓急忙从一旁走出来上前扶住紫怡,冲着魏王躬身道:“臣妹最近身体不适,请大王赎罪。” 紫怡心中也极为不快,怎么魏王早不见晚不见,偏偏这个时候。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见自己?很想要甩开步子潇洒的走到一旁,但是腿疼膝软,挪步都有困难。庞涓感觉到紫怡的困窘。一手扶着她暗中使力,帮着紫怡稳住了身形 魏王哈哈一笑。道:“既然是钟离姑娘身子不适,赐坐。” 当即有人在庞涓座位下首又放置了一块软垫。 所谓赐坐,不过是正跪在软垫之上,膝盖还是很受罪,尤其是对于紫怡这样从来就没有习惯古人坐姿的家伙。保持这个姿势久了,浑身骨头都要硬掉了,更何况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地时候? 可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咬咬牙只得上前坐好,垂首盯着自己前方的地板,等着魏王发话。 “呵呵。”魏王笑了两声,道:“庞元帅,这位钟离姑娘便是你心仪地女子么?果然是个奇女子呢!” 庞涓拢袖向上,高举过顶。冲着魏王躬身答道:“是,大 紫怡听出些不对来,感情这魏王把自己找来。便是要说这些话的?他堂堂一个国君,怎么管起别人地家长事短来了? 坐在左侧的那个中年男子忽然插话道:“大王英明。钟离姑娘不光是个奇女子。钟离姑娘上阵杀敌。在千军万马中身先士卒,勇闯敌城。在方城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呢!” “哦?”魏王发问:“为何相国所言,寡人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相国笑答:“想必是钟离姑娘不贪恋那战功吧?” 紫怡偷眼瞅着庞涓,见他一脸郑重,额角都有汗水冒出来。“大王。”庞涓起身答道:“方城之战,臣不该私带女子上战场,请大王责罚。” 紫怡这下明白了,相国面子上是称赞自己,其实是将上次庞涓私自带女子上战场的事情抖落出来。这可是违抗军令的事情,庞涓身为一军统帅,这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若是魏王追究,恐怕他这顶大元帅的帽子也要不稳当地。 “哼,相国这个家伙,果然是心怀不轨的!”紫怡恨恨的想,她紫怡做出的事情,还不敢当来着?当即拱手对着魏王道:“大王,是钟离春自己女扮男装跟去的,庞元帅事前却是不知,这件事都是钟离胡闹,大王莫要怪罪了庞元帅。”说罢紫怡盯着对面坐着的相国,这整件事情虽然她还没有弄清楚,但是绝对和这个相国脱不了干系! 那相国却是一脸的镇定,微笑着拱手道:“大王,钟离姑娘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让须眉的气概呢!臣佩服之极,光凭这一点臣的女儿便是远远不及地。” “切,嘴上说的好听!”紫怡低声嘀咕,却被庞涓听到了,庞涓拱手向着魏王道:“大王,臣之所以不能应相国大人之好意,便是因为臣和钟离姑娘已经有了婚约,臣不能做那等毁约之人。” 紫怡急了,怎么庞涓不提前和她商量一下,便将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 没等紫怡反应过来,魏王已经接口道:“呵呵,钟离姑娘出身鬼谷先生门下,自然和别的女子不同,当另当别论。庞元帅和钟离姑娘果然是一对少年英雄,相得益彰,日后再能携手征战,岂不是一大佳话?” 呃?紫怡额头上冷汗嗖嗖地便落了下来,此刻自己要说什么好?回绝?人家还以为是羞怯推脱,而且和国君,拒绝的话也不能说啊!不说话?更糟糕,别人自然是认定了自己是默认了。该死地庞涓!紫怡心中发地诅咒不下百八十遍,有你这么求婚的么?摆明了是逼婚啊! 庞涓已经在拱手谢过魏王,那边地相国一脸微笑,不知在转什么鬼主意。紫怡都能听到自己的脑子在嗖嗖的转,却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大王,钟离不同意!”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连那相国也一脸惊愕看着紫怡,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紫怡此刻却是不敢去看庞涓的脸色,只抬头看着上首坐着的魏王。 魏王也是不信,看看庞涓,转向紫怡,问道:“钟离姑娘可是有要求么?不妨说出来听听?寡人定然会设法帮姑娘办到。” “恩。”片刻之间,紫怡已经想好了托词:“婚姻大事,钟离春不敢私定,尚要问过父母师长,才敢应允。”同时紫怡心中却在偷笑:我爹娘还在那个小山村里,鬼谷先生此刻在不在云梦山中也难说的很,便算是你们都找到了,也得折腾个个把月吧? 魏王听罢此言,却呵呵笑了起来:“钟离姑娘不必为此事担心,想你和庞元帅本是同门师兄妹,鬼谷先生又怎么会不同意?而且庞元帅年纪轻轻,便是魏国兵马大元帅,且有寡人在此,钟离姑娘的父母又怎么会不同意?” 紫怡暗自皱眉:老家伙怎么这么多说道?片刻之间却是再也想不出别的托词。便见魏王微微伸展了一下身体,笑道:“今日能见庞元帅成就美事,寡人也是高兴。”说罢便由身侧侍从扶着站起:“寡人倦了,相国和庞元帅也退下吧。庞元帅和钟离姑娘的事,寡人会派人去操持,等到良辰吉日,寡人定然亲临。”说罢便退到了帘帐之后。 紫怡想要站起来再说些什么,却是浑身筋骨酸痛,额头冒汗,一时只咬牙强忍,哪里顾得上其它? 第九十八章 温暖怀抱 紫怡默然坐在庞涓身侧,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摇晃着,一路上庞涓试探了多次,无论怎么说,紫怡均沉默不语,庞涓心下更加惴惴不安,也不知再说什么何时。 其实此刻紫怡内心实在是难以取舍,思虑万千,进退为难。难道这一次还要逃婚不成?就这么丢下庞涓和下落不明的孙宾不管?紫怡放做不到,她放心不下。便这么遵从了王命嫁给庞涓?紫怡心中更是不舒服。好感和亲近不等于爱情的,紫怡虽然很喜欢庞涓,但是若说便要嫁给他,心中实在是别扭。而且这一桩还是奉命行事,让紫怡这个现代女子着实感到包办婚姻的滋味儿,本就抵触的心里更加不快。 怎么办?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春儿。”庞涓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是生气了,大哥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紫怡微微转过头去,半响,点了点头。 庞涓心中微叹一声,道:“今日之事,实在是迫不得已。大王言道堂堂魏国元帅,怎么能总是孤身一人?重提旧事,要将相国之女许配给我。我只得用旧有婚约做托词,却没想到大王非要见你,让我即日成亲。若今日我不应,他日大王必定会将旁的女子许配于我,我实在是——” “大哥。”紫怡道:“筮灵她不是很好么?你干嘛不应?” 庞涓忽然转身,紫怡猝不及防,撞上了庞涓的视线,慌忙转头避开 便听得庞涓忿忿道:“那个对你下手,伤害你的女子。我怎么会去喜欢?更加不可能娶她紫怡愕然回首,看着庞涓:“大哥怎么知道的?” 庞涓道:“春儿,我实在是怕你再出事儿。再一次不见。” 紫怡默然道:“大哥,你派人跟踪我?” 庞涓道:“那日你要找两个剑术高超的人。今日又要外出。做大哥地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你要做别的事情。” “我要找两个剑术高超的人,这件事是瞒着你地,你却也知道了。”紫怡苦笑道:“钟离告诉不告诉大哥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大哥都会知晓的。” 庞涓不无痛心地道:“春儿,为什么我们之间要弄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你不肯对我说呢?原来在鬼谷的时候。我们日日都在一起,什么话都说,那样不是很好么?” “我知道那样很好,我也想要那样,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大梁不是鬼谷,庞元帅也不是昔日的庞涓了!有些事情是会变的!我不想要做你的累赘,不想要事事都在你地照顾之下。那样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件事情我想要自己解决。我也想能帮到大哥的忙!日日看着你匆匆来去。夜夜不眠,而我却天天无事可做闲得发闷,你当我心里很好受么?” 紫怡忽然觉得眼前一霎。接着整个人便被庞涓拥在了怀里。紫怡顿时楞住了,她和庞涓孙宾虽然亲密。但是终究男女有别。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从来没有过。此刻但觉得整个人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脑中空白一片。 耳中听得喧嚣。明白这是在大街上,如此亲昵的举动,放在现代也是会招人侧首的,更何况是在古代?心中明明知道此举实在不妥,但是一时间却是浑身筋骨酥软,没了半分力气,只觉得这里是可以倚靠的地方,贪恋着这份温暖,贪恋着这份倚靠,觉得多一分钟便是美好,实在不愿意离开。 被监禁地日子,惧怕焦急。而自由了的这几日,又是心烦焦虑,实在没有个清净的地方。此刻被庞涓拥在怀中,便觉得天地间一切都可以不管了,一切都可以放下了。 紫怡闭上了眼睛,不管了,便放纵地这一刻吧! “春儿,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庞涓在紫怡耳畔轻声说道。紫怡豁然惊醒,双臂用力推开庞涓,此刻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有多红。只觉得脸上烧的便似着火了一般,也不知道该看哪里,拼命地盯着脚下,躲避着庞涓地目光。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元帅府前,紫怡猛然跳下马车,想要急速离开。可是腿脚尚且僵硬,连走路也艰难,此刻用力一跳,立马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春儿!”庞涓急了,跨步从马车上下来,双臂一横,便将紫怡抱在怀中。 紫怡脸上更是烧的厉害了,连连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行!春儿,你现在不能走!”庞涓坚定地说罢,便在府中家丁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紫怡进了内室。 众家丁都看傻眼了,还是那管家率先清醒过来,喊道:“还愣着干嘛?你,去找医师来!你,快去准备烧酒!你,去准备热水!你,进去帮忙照看姑娘!” 管家吩咐完毕,众人当即散开妇其职。 管家却是心虚,不敢进去,他害怕见到里面那位钟离小姐,若是她再责问自己可要怎么办?让元帅知道了事情的起末,非将自己逐出元帅府不可!或是元帅一时火气上来,拿剑砍了自己的脖子也不无可能。那位钟离小姐原本就是元帅府中的贵客,看眼下这个趋势,可更加贵重了。得罪了那位姑娘,真比得罪了元帅还早糟糕。 那管家站在门外踌躇半响,却见门忽然打开,庞涓走了出来,又将门掩住,吩咐道:“将热水烧好送进去,再叫几个女人来帮忙。” 管家见庞涓面上只有焦急,却无愤怒,心中暗自揣摩自己眼前当是无恙,连连点头,口中一连串的答应着。 庞涓守在门外,心中焦虑万分,看着钟离春痛的满头冷汗,皱眉咬牙的样子,他恨不得代受其苦。心中一遍遍的发誓:再也不能让钟离春受到半点伤害! 第九十九章 吹烛新婚 酸痛的感觉一直渗透到骨头里面去,让紫怡片刻不得安宁。不过渐渐的,温暖火热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那酸痛寒冷一丝丝的被抽了出来,身体渐渐松弛下来。紫怡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屋内围着自己传的一群侍女,叹息出声。 “钟离姑娘,你醒了?”一旁手持热毛巾守在紫怡旁边的侍女急急为紫怡递上一碗汤药:“姑娘先喝了药吧!” 乖乖张开口将那一碗苦涩的药汁喝下,紫怡虚弱的问道:“我怎么了?” “医师说姑娘是因为受了寒受了累,情绪又太过波动的关系,调养几日便会好的。”那侍女回道。 紫怡闭上眼睛转向塌里,她怎么虚弱至此?原来风采飞扬笑傲疆场的钟离春在哪里?怎么现在的紫怡和林妹妹一样,躺在床上日日离不开药,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顾? “钟离姑娘,元帅一直在屋外守着呢!”一旁的侍女又说道。 紫怡低低的“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很久都不再说一句话。那侍女还以为紫怡睡着了,悄悄站起身向旁人打个手势,正欲退出,忽然听到紫怡说道:“请庞元帅进来。” 庞涓进了屋来,那些仆从侍女们自然乖觉的退了出去,听得里面紫怡低声和庞涓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屋内灯火居然被吹熄了,之后发出的些许暧昧不明的声响,让屋外听到的人不由得脸红心跳,一个个都悄悄再退的远了些 这一夜庞涓都没有再走出这间屋子。 次日一向早起地庞涓却等到日上三竿才徐徐从屋内走出,反身又将门关好,对周围人道:“姑娘还在休息。好好照顾。” 一旁管家心领神会,却不敢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允。 只到了午后。才见紫怡起身,命人送了热水去沐浴更衣。收拾卧榻的侍女在被子上看到了些许血迹。偷眼看着紫怡,紫怡若无其事的挥挥手,道:“换了去洗干净便是,看我干嘛?”侍女慌忙换了干净物事,将那一团狼狈抱了出去。 魏国地大元帅要成婚。况且还是魏王亲自下令,自然算得是一件大事。只见进进出出元帅府的人多了起来,搬进搬出地物件也多了起来,庞涓日日忙碌,不是进宫面见魏王,商讨大事,便是找到处寻些珍奇物事,呆在府中的时刻也少。 紫怡却是一改往日的飞扬,只日日窝在房中不出。元帅府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也不见她出来帮忙。 这般折腾了足有一个月,便见元帅府齐齐整整。焕然一新。 紫怡的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婚前地礼仪。虽然不能费。但也只能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 良辰吉日终于到了,紫怡暂且住到了驿馆。这一日紫怡起身却早,轻点朱唇,淡扫峨眉,将长长的头发盘起,红樱系在发端,穿上玄色嫁衣,紫怡坐在屋内,对镜而观。 镜中的女子端庄闲雅,眉目含情,华宇生辉,早已不复昔日的丑女儿态。忽然想起自己幼年之时被那些孩子骂做“丑丫头”时曾今起过的誓言:我春儿这辈子不嫁则已,要嫁一定要嫁的轰轰烈烈,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 如今这般,也算是实现了誓言吧? 一丝苦笑爬上紫怡眉端,不知何时溢满眼眶的泪水顺着刚刚装饰好的面容便落了下来,滴落在嫁衣上,斑斑点点。 “姑娘,姑娘,这——”为紫怡梳妆地婆子急了:“今日落泪可不吉祥啊!” 紫怡微微摇头,伸手蹭去脸上泪水:“我没事儿的,老妈妈,辛苦你了。” 那婆子帮着紫怡重新装饰好面容。紫怡端坐在房间之中,等待着时刻到来。 世上最美好的容颜当属于新娘,人生最美好地时刻莫过于婚礼。因为人往往缥缈孤鸿一般孤独来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从来都需要美好而特别地仪式来纪念。 看惯了现代那些吹吹打打,闹闹腾腾地婚礼,此刻却得以身在春秋战国,体验那一场在黄昏时刻举行的庄重静穆地礼仪。没了那些艳红耀眼的装饰,玄黑色的嫁衣透着庄重典雅,结婚是真正作为一种人生中重要的礼仪来进行,而非一场闹剧了。 所有的人都静默不言,红日西沉,黄昏降临,而昏礼才要开始。 透过屋门,紫怡可以看到手中捧着木雁,也是一身玄端的庞涓遥遥走来。 雁之有信,雁之有序,雁之有情。不知道这三点,我们能配得上几点?却不是污蔑了高洁的大雁?紫怡微微直身,看着屋外的庞涓。 庞涓也冲着紫怡微微一笑,一时间温柔尽显。 紫怡报之以一笑,罢了罢了,不管是真是假,是幻是实,这一刻,便以新妇的心情去迎接来人吧!紫怡忽然便站了起来,跨过地上那些用作嫁妆的鼎俎酒樽,走到了庞涓身前。 “春儿,你今日真是漂亮呢!”庞涓在紫怡耳畔低声赞道。 紫怡低头不语,庞涓亲手扶了紫怡走出屋子,上了屋外的马车。而他亲自坐上车夫的位子,伸手扬鞭,驱车前行。 路上围观人群甚多,这一日,女子便成就了她一声中最辉煌的时刻,这一日,也是女子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吧? 来到元帅府,庞涓又亲手扶着紫怡下了马车,接着拱手对紫怡道:“请入。”他三尺三的长袖在黄昏的微风中轻轻浮动,腰间水苍玉纯组绶闪烁着微光。紫怡微笑拱手回礼,随着庞涓跨入了元帅府的大门。 第一百章 假戏真做 如果这是一场戏,那么我们都是戏中的演员,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真假假实在没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只要这一刻,心中明白自己的的确确是那穿着嫁衣的新娘,便足够了。 紫怡微笑着抬起头,迈步向前,跪坐在正堂之中,眼前的酒爵注满了琥珀色的美酒,两只杯角以红线相连。喝下这一杯酒,便永结同心了吧?紫怡端起酒杯,抬眼看着庞涓,在他的眼底读出一份无奈和苦涩。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琴声,淡雅洒脱的琴音,宛如天籁。琴音渐渐清晰,紫怡心中一震,低声道:“孙哥哥来了。” 庞涓微微点头:“他是不会忘记你的。” 紫怡仰首将手中杯酒灌入喉中,庞涓也随之饮干了杯中酒。跪在紫怡身侧的女子和跪在庞涓身侧的男子分别从两人头上割下一丛头发,然后交结盘绕,系在一起。同心结,结发情。 好了,够了,戏再演下去,恐怕双方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场戏,也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收了场,才能为下一场戏空出舞台来。 紫怡猛然转身,对着上首坐着亲自为庞涓和紫怡担任赞者的魏王跪拜下去,魏王一怔间,那边庞涓已经甩手将身前几案上放置的一对酒具仍在地上。 红线连接的两只酒爵叮当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在地上滚出老远。本来应该是见证一生一世约定的器物,此刻却成为了发出暗号的工具 本来站立在厅堂四周手捧盘尊的侍者甩手扔掉了手上地器物,寒光闪烁。青锋立现。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一直在一旁忙碌,毫不起眼的侍从居然个个身带利器。 刹那间厅堂上寒光闪过。来观礼的朝中大臣中有几名已经被控制在剑下。 “相国大人,也请您不要动!”庞涓看着站在一旁正欲走动地相国道。 相国一声冷笑。一丝惊恐也不见。忽然白光突起,刚刚分别跪在紫怡和庞涓身侧的一男一女手中已经多了两道白光,一道自左,一道自右,向着上首地魏王而去。 此刻旁人都是鞭长莫及。而魏王身侧所站的侍从却连退了好几步。 眼看那白光就要碰到紫怡,众人但觉得眼前一花,待到看清,已经见地上碎裂的白索,和被砍伤在地的那一男一女。紫怡手中持着一柄窄细轻灵的短剑,正守卫在魏王身侧。 相国吃了一惊,脚下步子顿时停顿了下来。便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有人将剑锋架在他地脖子上。 相国伸出微微颤动的手指着庞涓,道:“庞元帅。你好大胆!” 庞涓不理那相国,对着魏王俯身跪下,恭谦的请罪道:“臣斗胆。惊吓了大王,请大王降罪。” 魏王尚且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犹自带着刚才被袭击的惊恐。颤声道:“庞元帅,你这是?” “大王。”紫怡收束了手中所持的短剑。对着魏王微微躬身,道:“相国预谋弑君篡位,今日他在元帅府外暗自安插了一千兵丁,恐怕是要趁着大王出宫参礼,所带随从不多,又是放松警备之时下手了。” 魏王听紫怡此言,身子颤动一下,随即坐正,问道:“你可有证据?” 紫怡微微一笑,手指那两个被刺伤在地的人,道:“刚才偷袭大王的这两个人,便是相国所安排的。” “胡说!”那相国喊道:“臣一向对大王忠心不二,大王切莫相信了这女子的信口开河!这女子前两日还重病缠身,走路都不稳当,此刻却身手敏捷,这其中必有蹊跷,想必是那庞涓和这钟离春勾结,想要谋害大王,还请大王明察啊!” 庞涓跪在魏王身前,道:“大王,此刻被臣手下制住地人,便都是参与了相国谋逆的人。大王可一一盘问。” 魏王目光下扫,那些利剑当喉的众人都低头沉默不语。紫怡上前两步,看看那些沉默不语地人,冷笑一声,道:“相国,你挑人还是满有眼光的,没一个孬种嘛!不过我还是有别地证据地。”说罢扬声向外喊道:“带进来!” “哈哈,终于轮到我老吴啦!可让我好等!”粗豪的话语远远地传了进来,接着便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吴军将军当先走着,他的儿子吴子俊跟在他身后,押着另一名男子。 庞涓缓缓站起身子,转过来对着相国,道:“相国大人,此刻再隐瞒也无用了。你布在外面的一千人马已经全部被吴将军制伏,此刻你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你输了。” 吴军将军大踏步走了进来,伸手便将那被吴子俊押着的男子拽过来扔在地上,自己也拉着儿子跪下,对魏王道:“大王,臣来迟了,大王受惊。这小子在外面布置的兵马,已经全部被臣和臣的儿子抓住啦!若不是还要抓他来对峙,臣早就将这个小子揍扁了!” 紫怡看着那男子脸上血迹和青肿,肚子里偷笑。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若是没有提前叮咛过,恐怕是真的要揍扁了吧? 再细细一打量那男子面容,忽然觉得眼熟,细细一想,这男子不就是随同庞涓同征方城的五员副将之一么? “喂!你说!”吴军将军冲着那男子屁股上就是一脚:“老子一世好汉居然还曾今和你这种人同征沙场,想想就憋屈!说,你是给谁效命的!” 那男子抬起头四周环绕一圈,看到眼前情势,知道大势已去,低头沉默不语。 紫怡走到那男子身前,蹲下身子,道:“怎么?都已经是现在这个局面了,你还想给你的主子陪葬么?你的家人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你的那个小妾叫宁馨的,刚刚给你添了个儿子呢!” 那男子有些犹豫起来,抬头看了看紫怡,眼珠转了两圈,终于落在相国身上。 第101章 堂上对簿 相国开始有些紧张,额角微微见了汗水。那男子什么也没说,再次低下了头,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沉默到底了。 “喂!你说不说!”那吴军将军急上来,醋钵大的拳头又要举起来,紫怡急忙阻止:“将军莫急,便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肯说的,钟离春手中也握有证据。此刻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罢了,不过眼前无人张口,那从轻发落也就无从提起了。” 紫怡说罢,转向庞涓,问道:“大哥,既然无人肯说,那东西我便拿出来了。” 庞涓转向魏王,道:“大王,臣手中有一件物事,正是相国私下调兵埋伏的信件,请大王过目。” 魏王点头道:“好,呈上来。” 紫怡缓步上前,走过相国身侧之时,紫怡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张白色丝帛。那丝帛极白极薄,从背面便能看到书写在上面的字迹。紫怡从眼角偷看,见那相国脸上青筋跳动,面色发白,身体紧绷,双拳握紧,当是紧张到了极点。 紫怡拎着那丝帛一角在相国眼前一晃而过,缓步上前,走到魏王身前,看那魏王的贴身侍从正欲上前接过,紫怡反手将那丝帛握紧,道:“大王,此物甚是要紧,钟离不放心经由他人之手,还请大王允许钟离亲手交给您。” 那侍从双眉上立,道:“姑娘是说不放心我么?” 紫怡微笑拱手道:“不敢,只是刚才那刺客上前之际,为何阁下后退?仅仅是害怕么?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 那侍从涨红了脸,正欲开口,便听得魏王道:“好了好了。此人跟随寡人多年,信得过的。” 紫怡微笑对道:“大王不曾听过最亲近的人反倒是最危险的人么?正是对亲近地人失去了防备,才最容易被其伤害的。”说着紫怡指指那两个被自己刺伤动弹不得的刺杀者道:“这两人跟随钟离和庞将军也有一段日子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刺杀大那侍从慌忙跪下。道:“大王,小奴对您可是衷心地啊!” 魏王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钟离姑娘方才救过寡人的性命,寡人相信她。钟离姑娘。将那东西递上来吧。” 紫怡应道:“是。”上前将那帛书放入魏王手中。魏王展开帛书一看,脸色忽变,抬头看着下面地相国。晃了晃手中帛书,道:“相国,这个你要如何解释?” 相国额头汗水一滴滴落下,终于支撑不住,伏地跪倒:“大王,那是臣一时糊涂!臣并没有谋逆之心啊!调兵的虎符不是臣拿给胡将军的!” 一旁被吴军父子看住的那个胡将军情急之下张口便道:“相国,那帛书我已经烧了。这不是真的!” 紫怡“哈”一声笑出来,“相国大人,我有说过那帛书上写地是什么么?”说着接过魏王手中帛书向下一扔。那帛书飘飘荡荡落到相国身前。相国颤抖着双手拿过帛书,展开一看。浑身瘫软坐在地上。那帛书上的的确确是写了字的。不过却不是自己写过的那一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王不妨以此试探相国。当得真相。” 紫怡笑道:“相国,这才真正是不打自招呢!相国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我将相国做过的那些事情都一一说出来?” 相国颓然的瘫倒在地上,宛如斗败的公鸡,没了一点点气势。 庞涓对魏王道:“大王,相国意欲谋反,此事已明,臣未禀明大王,累大王今日受惊,请大王责罚。” 魏王叹道:“相国在寡人身边多年,没想到却怀着这般狼子野心,多亏了庞元帅啊!” 庞涓道:“臣不敢居功。” 魏王起身道:“庞将军便随寡人一道回宫,去处理此事吧。” 庞涓领命跟随在魏王之后,一起上了车乘。 紫怡看那些人正欲将相国带走,走上前去道:“相国大人,钟离本是不愿意搅和这些事情,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可是相国大人偏偏便不让钟离称心,钟离也只好让相国大人不舒心了。” 相国抬头狠狠的瞪着紫怡,道:“我真是被你骗了,原来你的武功没有失!” 紫怡抿唇微笑:“失是地确失了的,相国将钟离绑在黑屋子里那么久,又暗中下了药,钟离便是神仙也保不住自己地功夫了。不过相国恐怕不知道,钟离和那个中原大地上最厉害地神医在一起呆了三年,这些许小病,钟离还是能自己治好的吧?” “你——你原来一直是装地!” “装的倒也未必,不过恢复的速度比你的探子告诉你的快一点而已。” 相国闭目半响,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是知道我计划的?” “一点一点的,就知道了。”紫怡顽皮的将手指点在唇边,道:“大概相国不知道,把人的眼睛蒙上了,耳力便会强,我记住了你手下那个女人的声音,以致后来见到她便认出来了。相国想要趁着庞涓和我的昏礼来行事,却也正好让我借此拆穿你的面孔。怎么?就在相国以为我猫在屋子里养病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外出探查多次了。也知道相国写给胡将军的那封帛书。可惜胡将军将那帛书烧了,我只能出此下策,没想到相国真的上当了。” 那相国满脸铁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栽在两个年轻人手上。 紫怡板着指头缓缓道:“好多次我都想将事情告诉庞涓,可是你的暗探无孔不入,若我告诉他,只怕你会知晓,暗害于他。我只好等待时机,最后实在等不得了,只得冒险一试,居然真的将你的暗探骗过。” 相国恍然大悟,喃喃道:“那一夜,那一夜你们没有——?你居然赔上自己的清白!” “清白也不算的很重要的东西吧?”紫怡咧嘴一笑,她可不是古代的女子,将清白看的比性命还重要,“不过还真让我骗过了,你派去的暗探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啊!那个时候生怕变粗的呼吸被人发现,所以离开了吧?” 紫怡说罢,看着相国那颓败失神的面容,心中感到隐隐复仇的快感。挥挥手命道:“带走他吧。” 一旁站着的兵士立马上前来拖着相国便走,从前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却被人如此辱慢,实在叫人难以容忍。相国忽然挣扎起来,冷笑道:“钟离春,别以为你赢了!我便是要死,也会拖两个垫背的!” 紫怡道:“你现在讨这些口头上的便宜还有用么?” 相国巍然站直,道:“钟离春,你以为我为何要监禁你?只是为了乱庞涓的阵脚么?”说罢转身便走,反倒将那些押解他的人抛在身后。 紫怡心中微微有些不悦,她的确还是没有弄清楚为何相国要抓自己,要监禁自己。像他这样谋而后动的人,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他绝对不会去做无用的事情。 站在哪里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晃晃脑袋,“哎,想他干嘛?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迈步走出屋门,忽然想起刚才明明有听到孙宾的琴声,刚才全神贯注在相国的事情上,居然忘了这一茬。快步跑到院中,四处张望,却都不见孙宾身影,孙哥哥,你在哪里啊?出来啊!”紫怡喊。 第102章 人散屋空 黄昏已过,明月渐升。回答她的唯有惊飞的鸟雀,和夜风的吹拂。 自己不会听错的,那明明就是孙宾的琴声,弹奏的还是那一曲“云水禅心”。绝对不会错,一定是孙宾来了,可是他为何躲着不见人?紫怡想不明白。 等了半响还是不见人影,紫怡只能回到屋中。改被抓走的已经带走了,改离开的也已经离开。地上还扔着那一对酒杯,紫怡身上也还穿着玄端的礼服。戏演完了,人都散场了,便留下了这个混乱而凄清的场面。 刚才从两人头上剪下来的头发还放在哪里,盘结成一个同心结。紫怡走了过去,弯腰捡起,缓缓的将那个结解开。可是两人的头发已经纠结在一起,很难再分清是谁的头发。紫怡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双手不觉抱住了自己的双肩,此刻忽然便感到了孤独。月光的清辉照进了屋内,不知为何紫怡忽然想起了两人同处一室的那一夜。虽然是为了骗过暗探而演戏,不过心中的确是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让她浑身燥热,只有拼命的深呼吸平静心神,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那一夜月光的清辉也如现在这般透过窗幔照了进来,照亮了庞涓的面容。紫怡记得庞涓那个时候满脸的通红,带着些许扭捏,委实不像他平日里带兵的样子。 忽然有一片乌云飘进了屋内,紫怡一愣,那片乌云已经停在了她的肩头,接着一片温暖的羽翼便抚上紫怡的脸庞 “微风?你怎么在这里?你去了哪里?”紫怡心中涌上一阵狂喜,本以为再也找不回微风了。没想到它自己回来了。紫怡抱住微风的羽翼,将它搂在怀中。微风也乖乖地不动,用尖利的喙轻轻啄着紫怡的发鬓。 可是纵然微风再有灵性。也不能开口说话,更不可能告诉紫怡这段日子发生地事情。只是用它尖利的喙轻轻捉着紫怡地手指,用羽翼拍打着紫怡。几月不见,微风生的更加矫健,眼光更加犀利,脚爪更加锋锐。紫怡缓缓抚摸着它的羽翼。忽然在微风的脚爪上发现了绑着的一段布帛。这自然不会是微风自己绑上去地,而是别人绑在它腿上的。 紫怡小心的解下布条,微风便震了震羽翼,自己飞到了外面。 灯下展读布帛,但见上面淡雅飘逸的一行字:结拜之情,永在吾心。字是孙宾的字,话是孙宾的话。 “明明已经来了,为什么却不肯现身呢?”紫怡捉摸不清,还有那相国说的话。一直堵在紫怡心头。自己一定还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相国到底为何要监禁自己,又为何不声不响便放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起身走了两步。但觉得身上礼服渐渐沉重起来。头上装饰压得脖子也有些酸痛。庞涓先前已将元帅府中大部分侍从都换做了剑术精湛地兵士,魏王离去之时大部分兵士也随着吴军父子一同离去了。余下几人来保护紫怡。 紫怡抬头望了望外面,但见火炬的光芒在黑暗中灼灼发光,一阵阵混乱声不断传入耳际。想来那相国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在一夕之间清楚绝非易事,这一夜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身入牢狱,家破人亡。这一夜,对于大梁来说,必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吧? 紫怡转身对着身后那些跟着他的兵士道:“诸位都辛苦了,不用再留在这里保护我,快回去吧!家中地父母妻儿想必今夜也是担忧的很,还是回家吧。” “不行,将军大人下令要我等在此保护姑娘。” 紫怡淡淡一笑,袖中剑豁然飞出,寒光闪过,紫怡身随剑动,已经在那些兵士中绕了一个圈子,又笑吟吟地回到原地,左手高举,便见她手上捏着一丛头发。那些兵士同时抚上自己耳畔,耳后一缕头发已经不翼而 “这下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紫怡笑道:“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地,若是真的来了厉害角色,连我都挡不住,你们更加难以挡住了。吴将军地命令你们大可放心,我会向他亲自解释的。” 那些兵士面面相觑,他们本已经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英才,身手剑术都是一绝,才得以在此。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有出神入化的身手,刚才一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割去了众人耳后的一丛头发,若是刚才剑锋指向众人脖子,恐怕现在已经是尸横遍地了。 其中一人冲着紫怡深深一鞠,袖子都蹭到了地上,其他人也跟着作揖。把紫怡唬的连连退了好几步:“喂,你们这是做什么?”她随军出战过,知道这些热血男儿,便是利刃当头也不会眨一眨眼睛,最是看重尊严的。对着一个女子施这般只有对尊长才施的礼节,实在是少见。 “我们哥几个对姑娘的剑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其中一人这般说道。 “这有什么?”紫怡笑道:“你们喜欢,改天无事之际咱们切磋切磋,不过今日可不是时候,你们还是回家去安抚家人吧!今夜一定有不小的动静。” 那几名兵士心中也着实挂念家人,只是职责在身,不得擅离。此刻听紫怡这般说,又见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几个人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又冲着紫怡深深一鞠,才相携离开。 紫怡慢慢踱步走到自己屋中,将身上的礼服一件件卸下,头发拆散,将那些装饰一一去掉,重新又换上了旧日的衣衫。擦去脸上铅粉,洗净浮尘,对镜而观,还是那个相貌普普通通的钟离春。 紫怡对着镜子淡然一笑,忽然断喝一声:“出来!” 第103章 一点迷惑 四周寂然无声,紫怡冷笑道:“好,你对你的主子果然是衷心的,他都被抓了,你居然还在兢兢业业的监视着我。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辛苦了,不下来喝杯茶么?” 还是没有什么回应,紫怡右手中轻捻着一杯茶,缓缓嘬了一口,道:“没有毒的,放心吧!”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紫怡淡然一笑:“难道真的要让我出手才肯出现么?”话音未落,屋顶瓦片乱飞,灰尘四下,灰尘散尽,便见屋顶破了一个大洞,屋子正中多了个人。 紫怡抽出短剑,严阵以待。 那人身着淡蓝色衣衫,白纱覆面,正挥着袖子驱散身周的灰尘,居然是个女子,正是那个在茶芦中带走筮灵的女子! “钟离姑娘,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至于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吧?”那女子不再刻意改变声音,又变成那种紫怡听过的,柔媚,甜美,却又带着阴冷狠毒。 “是啊,老相识了。”紫怡将短剑收入袖中,拍了拍手,笑道:“钟离没有想到是姐姐呢!喝茶吧!”说着在那女子眼前倾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意示无毒,然后递给那女子。女子伸手接过了茶杯,紫怡紧紧盯着那女子的动作,心想她要喝茶,定然会掀起面上白纱,到时候就能看清那女子容貌了。便见那女子将茶杯放在鼻下一晃,转手反泼出去,笑道:“姑娘想看我的真容么?” 紫怡吐吐舌头:“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听姐姐说话已经这般动听,却不知道会是长的什么样子呢?” 那女子掩嘴而笑笑的花枝乱颤,“钟离姑娘,你可真会说话。可是姐姐容颜丑陋的紧。恐怕吓到别人,见不得人地。” 紫怡笑道:“是么?我却不大相信呢!” “钟离姑娘叫我下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容颜吧?”那蓝衣女子问道。 紫怡拎起茶壶将嘴对着壶嘴灌了两口水,道:“相国都倒台了,姐姐也不用这么辛苦还在这里守着吧?却不知道姐姐现在是遵从谁的命令?” 那蓝衣女子婉转身段,巧笑道:“这一桩我可真得感谢姑娘呢!若不是姑娘,我现在还要听人家地命令行事。现在可好,落的个自在。我不过是有些好奇,姑娘是怎么猜出来地这一切?” 紫怡玩弄着手里的茶壶,道:“猜谜是我最不擅长的东西,我可猜不出来。不过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大而已,遇到个什么事情总喜欢琢磨,若是捉摸不清楚,可连晚上睡觉都不安宁的。怪就怪相国他太急了,在攻打方城之时为了阻止庞涓立功。居然想出将他绑架这一招,实在是有些配不上相国大人的身份呢!” 那蓝衣女子道:“原来那个时候你便在怀疑了紫怡后退两步,坐在身后地垫子上。也不管雅观不雅观,便将双腿舒展开来。舒舒服服的靠在身后墙壁上。接着说道:“怀疑是怀疑,可那个时候我真是没头苍蝇。找不到方向。后来回到大梁,我可是窜便了大梁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那些可是知道些什么的人,终于还是让我摸出了些门道来。”紫怡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站着很累的,姐姐不坐下来么?” 那蓝衣女子仍旧站在屋中,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原来那个时候你不是闲极无聊胡乱走动,而是有目的的!我们真是疏忽了,那个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你!” 紫怡点头:“我探查出相国和胡将军私交不浅,在战场上庞涓失踪之时我便怀疑了诸位副将,此刻更将重点放在这个胡将军身上。没想到运气地很,居然便查出相国私下招揽大量门客,意图不轨之事。” 紫怡说着有些口渴,有对着壶嘴灌了两口,才继续道:“可我也忒粗心了,居然被人看出了些许端倪。兴许是此刻相国大人有些心虚吧?恐怕庞涓知道事情对自己不利,才想出要定下婚约这一招,将自己刚刚认回来的宝贝女儿嫁给庞涓。不,或者本来就是为了让筮灵嫁给庞涓,才将她认回来的!” 紫怡笑嘻嘻地对着那蓝衣女子道:“姐姐,你说钟离说的对不对?” 那蓝衣女子点点头,漠然道:“对。” 紫怡嬉笑道:“姐姐说对,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那蓝衣女子问道:“为何你都查到这般地步,却会突然离开大梁三个月之久?” 紫怡耸耸肩,做出个无奈地手势:“这个时候要命地神医大人来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肯错过呢?姐姐也是女子,自然明白容貌对一个女子地重要,为了变得漂亮,钟离自然是什么都抛的下的。” 那蓝衣女子侧头打量着紫怡,半响才道:“依我看你恐怕也是为了避过风头去吧?要知道那个时候相国已经在怀疑了,而你却没有掌握到重要的证据,扳不倒相国。” 紫怡笑笑:“钟离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变漂亮,怎么却被姐姐说成这般心机呢?哎,姐姐天生丽质,自然想不到一副面容对钟离春有多大的意义。” “哼。”那蓝衣女子冷哼一声,道:“任你是如何聪明的人,岂不也着了我们的道儿?被捆住手脚关起来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紫怡点头:“哎,是我轻信了朋友,一时疏忽,落入敌手,还差点被废了功夫,真是危险那!” 那蓝衣女子道:“钟离春,我到没想到你居然有这般本事,在短短时间里就恢复成这个样子。” 紫怡摇头:“可是有一点我不知道,你们干嘛要抓起我来,还监禁了那么久?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钟离早就说过啦,猜谜我最不擅长,所以才请了姐姐下来。钟离讲了这么久,也轮到姐姐给我讲故事了吧?” 第104章 弩下逃箭 那蓝衫女子轻笑一声,道:“我可没有闲工夫给你讲故事。” 紫怡悠然的靠在厚厚的垫子上,道:“姐姐,这可有点不公平呢,为何钟离给你讲了这么许久,你却不肯给我讲讲?” “钟离姑娘,是想要强留么?若是姑娘对自己的身手十分信得过,不妨一试。” 紫怡晃了晃脑袋,道:“钟离讲的故事好听么?姐姐刚才听我讲故事,想必是听得有些入迷了吧?连窗外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那蓝衫女子后退一步,道:“你说什么?” 紫怡懒懒的拍了拍手,道:“姐姐不妨亲自看一看。”屋子四周的窗户在一瞬间全部被打开了,露出精光闪闪的箭簇,和箭簇后面一双双全神贯注的眼睛。 紫怡笑了起来:“今日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啊!钟离生怕出些意外不好呢,所以便找人备了些弓箭防备。姐姐千万可别动,屋子外面的这些人都是神箭手啊!百步穿杨都没有问题,这样近的距离,想必是不会射偏的。哦,对了,钟离担心箭镞威力不够,还在上面加了些料呢!姐姐你看,闪闪发光的是不是很漂亮?” 说罢紫怡看看那蓝衫女子,见她仍旧不甘心的四处寻找空隙,笑道:“姐姐不必费心了,不光是这四周,便连房顶上我也布了人的,便算是飞鸟想要出去,也得丢下一身羽毛来!” 那蓝衫女子转而盯着紫怡,忽然出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银色长索,一时满室皆是银色光芒闪烁 银色中围绕着一个蓝色的飘忽影子。忽然发出几声清脆的“叮咚”,便见那蓝衫女主顿时定住了身形,她手中所持的银色长索被钉上了三枚箭簇。垂在地上。 紫怡依旧是先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姐姐别这样吓唬人啊。万一这些神箭手被吓到了,手一哆嗦射骗了可怎么办?他们地箭术是强,但是又不一定胆子大。” 那蓝衫女子忿忿的弃了手中长索,上前两步站在紫怡面前:“你想要怎样?” 紫怡悠然道:“不如姐姐坐下来,给我讲讲那个故事。你我岂不是都省些力气?” 那蓝衫女子冷笑道:“你非要知道不可么?” “是啊!”紫怡盯着那蓝衫女子蒙了面纱的脸,道:“我好奇心很大地,若是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恐怕今夜都难以入睡了,姐姐还是发发善心,告诉我好了那蓝衫女子反倒没了刚才地冲动,缓缓将落在地上的银色长索捡起来,一节节折好重新收入怀中,道:“钟离姑娘。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好奇心若是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么?” 紫怡晃晃脑袋,咧嘴笑道:“我知道不是好事情。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嘛!有什么法子?姐姐不喝茶么?” 那女子没有理会紫怡,仰头向上。道:“反正现在也差不多了。你便算是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事情。” 紫怡听那蓝衫女子开了口。便没有搭腔,等着她说下去。 “你的那个孙哥哥,是齐国人吧?不管他口上再怎么叫着齐王不好,其实心中还是想要回到故土去的,你以为孙宾去了哪里?他是回了齐国去,想要给齐王效命呢!” “不可能!”紫怡拍案而起,道:“孙哥哥在魏国已经做到了军师地位置,干嘛舍了这里的一切,跑去齐国?” 蓝衫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紫怡,道:“小丫头,看着你蛮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你的那个孙哥哥在魏国,哪里算得上重用?名号是有了,可是又没有兵又没有权,不过就是个空壳子而已,说到底魏王还是信不过他这个出身齐国的人,他再呆下去也没什么用处吧?” “哼!你是在岔开话题么?我是在问你,为何要抓我?” 蓝衫女子挥袖扫去自己衣衫上的一片灰尘,道:“你是问那个啊?筮灵小姐看着你就心烦,有你在庞元帅就不去看她,我们自然把你这个惹麻烦的家伙弄走了!” 紫怡盯着那蓝衫女子,一字一顿,缓缓的问道:“我是在问,你们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丫头,你弄明白了,是筮灵迷晕地你,这个问题要问你也要去问她,我怎么会知道?” “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筮灵不过是出于嫉妒而已。而掉她的人是出于什么样地目的,才是我最关心地!” “哦,这个啊,相国吩咐地哦,你可以去问相国的。” 紫怡皱眉:“他都被抓起来了,我怎么问?我又不是狱官!好了,把你知道地都说出来,我可没有耐心再和你玩儿下去!” 那蓝衫女子腰肢轻摆,笑道:“你可以去牢狱中问他啊!反正你马上也要去的。说不定就在他的隔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慢慢问。” “你说什么?”紫怡疑惑道。 “小丫头,我也没有工夫陪着你玩儿了!官人还等着我呢!”那蓝衫女子话语未落,便见屋子正中地板上忽然塌陷了一个大洞,尘土飞扬,呛得人连连咳嗽,那蓝衫女子已经消失了踪迹。 灰尘稍散,紫怡走上前一看,但见深深一个土坑,通道了另一头已经被虚土堵住,不知通往何处。紫怡气的直跺脚,屋外和屋顶都想到了,却没想到地下还有这般机关,终究还是让人跑了。想想那蓝衫女子的话,句句都透着古怪。可是她人跑了,这线索也就断了,只能从头再来。 “姑娘,都是我们耽误了姑娘的事情。”那些布置在屋外的箭手带着几分愧疚对紫怡道:“只防备她突然冲出来,却没想到会从地下走。当时眼前一花,接着就是一片灰尘,兄弟们的眼睛都被土迷了,什么都看不到。” 紫怡无奈的笑笑,摇摇头:“这不怨你们,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让弟兄们赶紧去洗洗脸,将眼中的尘土冲出来,眼睛对你们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千万要保护好。” 第105章 身陷囹圄 紫怡围着那个大坑绕了几圈,通道已经被泥土堵住了,想必便是挖开了也寻不到那蓝衫女子的去处。屋子里还是尘土飞扬的厉害,到处都凌乱不堪,鼻中一股重重的土腥味儿,呛得难受。 紫怡伸袖掩鼻,从屋中走了出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才觉得残存在胸口间的那股土腥味儿散去了些。以紫怡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去牢房中询问相国问题的。想来想去,也只好再去问问筮灵,看还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新东西来。现在她已经失了靠山,紫怡可不怕她。 正欲喊了那管家备车,却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似乎便在这元帅府的门外,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刚走了两步,便见一伙从未见过的魏兵气势汹汹走了进来,看服色应该是魏王的贴身卫士。 “你们干嘛?”紫怡问道。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奉大王命,搜查元帅府,请姑娘勿要干扰公务。”那领头之人对紫怡说话倒是客气,但暗含威胁,明显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何要搜查?”紫怡问。 “我们都是奉大王命行事,还请姑娘莫要阻拦紫怡不甘心的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进了元帅府中。 事情怎么一波接着一波,没个完了的?庞涓不是立了功么?怎么片刻之间,这魏王便翻脸了,派人来抄家?伴君如伴虎真是说的没错,君王的脸,高原的天说变就变的。紫怡四处张望一番,见庞涓并没有同来,那么他还在王宫之中了?紫怡低声问旁边站着地一名府中家丁:“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家丁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几位官人,拿了大王的令牌。凶巴巴地便说要搜府,接着,接着就闯进来了。” 紫怡不得要领,皱眉不语。 那些兵士在片刻之间已经将元帅府前厅折腾了个底朝天,好端端的一个元帅府。眨眼间便面目全非,若不是还顾及着给庞涓留三分颜面,恐怕此刻已经要砸东西拆家具了。 那些家丁侍从们都低着头,不敢再看。紫怡抬眼看着那些平日里被小心翼翼保存地东西一件件扔在地上,默不作声走上前去,捡起一件青铜饰物,小心拭去上面的尘土污渍,端端正正摆放在几案上,抬头冷冷的扫了那些兵士一眼。那些兵士被紫怡的目光和气势所震。动作都收敛了很多。 搜完了外厅,那些人又进到里面去搜查,将庞涓的书房弄得乱七八糟。竹简扔地满天飞。 紫怡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现在她不能发火。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随随便便发火也许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但是看着这些兵士将屋子翻得一塌糊涂。还损毁了不少东西,神仙也会生气的!明的不能来便暗地里惩罚一下,紫怡看准了滚落在脚下的一卷竹简,轻轻一踢,力量使得恰到好处,正好滚到一名兵士脚底,那名兵士正抬脚走路,一脚踩在竹简上,摔了一个大跤。 看着那兵士的狼狈样子,紫怡背过身拼命将笑声压在肚中,将面部表情尽可能放的自然,转身对那兵士道:“兄台小心些,地上乱的很,一不留神便会摔跤的!” 那名兵士一脸悻悻之色,从地上爬起来,摸摸摔得生疼地屁股,低声咒骂一声,捡起那将自己绊倒的竹简,正欲扬手扔出去,却又抓了回来,细细一看,忽然喊道:“找到了!” 其他的兵士立马停止了搜查,那名先前可紫怡对话地领头人拿过那竹简看了看,收入袖中,转身便带着一群兵士离开了。 庞涓房中的竹简数量不小,紫怡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竹简有什么特别地地方,唯独比其他竹简稍微短小一些而已。刚才只是随脚一踢,哪里会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将军府周围马上便被围了起来,不许人进出,那些个家丁惶恐地待在府中,有些个侍女已经哭了起来。紫怡暗自摇头苦笑,好在刚才让那些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兵士和那些神箭手离开了,不然无端地卷入这一场无妄之灾,岂不冤枉? 这一夜定然是无人能眠的。 等到天亮,却见有人带了魏王的命令来,居然将元帅府中大大小小不论老少男女全部都看押起来。紫怡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想要用轻功逃走,可是现在逃走,等于不打自招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兴许见了庞涓,便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押入牢狱,那些家丁侍女们都被关在一处,紫怡却单独隔开了。牢狱中的情况甚是糟糕,只开了一扇小小窗户,微微有几率阳光透下来。空气中带着一股腐烂潮湿的气味,糟糕之极。当作床褥的草堆也是潮湿肮脏,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小虫子,一想到这里紫怡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躺上去。 没办法,紫怡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忍耐,一定要忍耐,要冷静,不能再着了敌人的道儿了。现在还弄不清楚状况,一定要忍耐。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知道在黑暗中沉寂了多久,紫怡唯一能做的便是看着从窗户中透下的几缕日影移动,搬着指头算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明明刚刚将相国扳倒了,以为可以放心了,却在一夜之间祸从天降。忽然想起那蓝衫女子临走之时留下的一句话——“你可以去牢狱中问他啊!反正你马上也要去的。说不定就在他的隔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慢慢问。” 难道这一切也是出自他们的算计?可是相国已经失去了自由,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 第106章 飞来横祸 紫怡想的脑壳都疼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想了。忙碌了一天又一夜未睡,此刻实在是困了,看看四周实在没个干净地方,索性一横心,一头栽倒在那草垫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久,总之醒过来的时候紫怡觉得精神恢复了,脑子也清晰了许多。可是肚子却饿了,叽里咕噜的在向她提出抗议。“喂,给我弄点吃的来。”紫怡拍打着木制栅栏,喊道。 却没有人回应她。 紫怡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应。肚子抗议的更加厉害了,一阵阵的痉挛从胃部传出,痛的紫怡不得不用力按住胃部。紫怡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力,大吼一声:“我要吃饭!”一时只听得各处传来源源不断的回声:“吃饭——吃饭——饭——饭。” 也不知道是紫怡这一声喊得有效,震动了旁人,还是别的缘故,回音刚落,便听得走廊上由远至近传来脚步声,不多时一股香气窜入紫怡鼻孔。 “钟离姑娘,你还好么?”来人将手中篮子放在地上,蹲下来看着紫怡。 “吴子俊?你怎么来了?”紫怡疑惑道。但是这疑惑也没有维持了多长时间,肚子里饥饿的感觉就将她揪回了现实:“你带的是不是饭食?给我给我!快给我,我都快要饿死了!” 吴子俊赶忙将那篮子隔着栏杆递给紫怡,紫怡一把掀开,粟米饭一大碗,还有好几盘菜肴 这一下可将紫怡乐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连筷子都等不及拿。直接用手撕下一块鸡腿便啃。吴子俊犹豫着道:“钟离姑娘,你——” “哎,现在别和我说话。等我先添了肚子。肚子一造反,别的话我哪里听得进去?”紫怡嘴里塞的满满的食物。含混不清的说道。这一篮不光是美味菜肴,更妙地是还有一壶美酒。紫怡虽然不是嗜酒如命的酒鬼,但是平素就喜欢喝酒,这一下可是投其所好,仰头便灌下半壶。又啃了两口鸡肉,压下了肚中那种空落落的难受,才开口道:“要说什么?说吧!” “钟离姑娘,有人说庞元帅和孙军师私通敌国,将魏国布防泄露给齐国奸细。” “胡扯!”紫怡一边向嘴里扒拉着饭粒一边喊道:“纯属胡扯!” 吴子俊一拍大腿,道:“我爹也说造谣,可那人还拿出了证据来,更要命地是随后大王便在庞元帅府中搜出来齐国的书信!” “吧嗒”一声,紫怡一愣神。失手将筷子落在地上,慌忙弯腰去捡。 吴子俊皱着一张脸,道:“爹爹说什么也不信。为元帅辩护,可是大王却有些将信将疑。才命人将元帅府中地一干人全部都看押了起来。” 紫怡咽下口中残留的饭食。皱眉道:“混蛋,是谁在捣鬼?庞涓他怎么样了?” 吴子俊摇摇头:“我没有见过庞元帅。不过他是立了功的人,这件事还没有弄明白,应该不会怎么样。” “多谢你啦,遇到这样的事情,来看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好些个兵现在都在外面呢,可是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守着。紫怡问:“那你呢?” “嘿嘿。”吴子俊挠了挠头发根儿,道:“我在这次相国地事情中立了功,大王加封我一级,那些人就不敢拦我了。” “加封了一级啊?”紫怡强笑道:“恭喜你,这下子过不了多久,我就该叫你吴将军了!” 吴子俊傻笑两声,止住了笑道:“钟离,我们都不信元帅会通敌,你等着,过不多久一定可以真相大白,你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儿,我教你投瓶。” 紫怡笑着点点头:“好的,你若不怕我赢,就教我,看看你当个先生有没有样子。”看到那狱卒一副想要走过来又不敢的样子,紫怡对吴子俊道:“你在这里呆的久了也不好,先出去吧。” 吴子俊站起身带着些不舍,一步步走了出去。 “对了,别忘了给我送点好吃的进来!不然钟离可就要饿死了!”紫怡在吴子俊身后喊道:“还有美酒!” 远处传来吴子俊憨憨的笑声:“记住了,还有美酒。” 听到吴子俊离开,大门重新落锁的声音,紫怡颓然的倒在那一团烂草上。事情哪里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通敌叛国,这个罪名放在谁身上都是要命地。君王最怕臣子对自己不衷心,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当然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查来查去,再被人加油添醋些,假的也便成了真地。 要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洗脱了这别人扣在庞涓头上的脏水盆子? “真该那个时候便逃走地!”紫怡嘀咕着,可是一逃,真就坐牢了那通敌叛国地罪名,都用不找别人栽赃的,只有做贼才会心虚嘛! 身下草垫霉烂地气味儿一股股传入紫怡鼻孔,实在难闻,紫怡忍不住便捏住了鼻子。头顶上是一片片斑驳的蜘蛛网,旧网上挂满了昆虫的尸体,新网上能看到正在忙碌的网炙。在这里唯一的好处便是安静了,想必是将她单独一个关了起来,和别人都相聚甚远吧?紫怡苦笑一声,魏王对自己这个传说中身手非凡的人,还是蛮看重的。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又无事可作,只能干瞪着眼睛盯着屋顶上蜘蛛忙碌。看的久了,眼睛干涩起来,不知不觉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紫怡正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入他紧贴着地面的耳朵,那脚步声清清楚楚,是向着这边来的。 第107章 离开监牢 身在险地,反应自然比平时快得多。紫怡一翻身便坐了起来,紧盯着那暗黑一片走廊的深处,脚步声正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一点星星火光出现在走廊深处,渐渐清晰起来,一队魏兵出现在紫怡面前。来人并不说话,打开了牢房门上的锁子,伸手便要将紫怡拉出来。 “喂!你们干嘛?”紫怡后退一步,看着这些人。 “带您出去。” “出去?”紫怡又退了一步,“不是来接我去见阎王的吧?” 领队那人面无表情,道:“不是。” “那是去哪儿?”紫怡接着问。 “不能说。”那人说罢,便上前来拉紫怡。 退无可退,手上脚上又缚了铁链,行动不便,牢狱中空间狭小,紫怡勉强向旁边一躲,闪开了那人的手。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在这间光线暗淡的小小牢室中看来,更是可怕。紫怡见他又上前一步,退无可退,一脚便向他踢去。那人不闪不避,紫怡这一脚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胸口,却是紫怡先尖叫出来:“好痛!”那人的胸口上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居然坚硬异常,将紫怡脚趾碰的好不酸痛。 出脚受阻,身上又挂了沉重的锁链,紫怡无法掌握身体平衡,向一旁倒去。本以为定然会摔在地上,却没有想到那人伸出手扶住了紫怡,紫怡愣了一下,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哪里会有准备杀人的人还帮着被杀对象的?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紫怡站稳了脚,继续问道,这一次语气缓和了许多 “不能说。”那人依旧是简简单单三个字。接着上前拉住紫怡腕上锁链。紫怡正欲挣脱,却听得“喀喇”一声,那人居然打开了锁着紫怡的锁链。紫怡活动一下有些红肿地手腕。那人又打开了紫怡脚腕上的锁链,接着取出一块黑布。要蒙在紫怡眼睛上。 紫怡闪身避开,道:“你便是不说带我去哪里,也要说说是谁让你来的!” 那人口中这次却没有再蹦那三个字“不能说。”而是向身后属下一打手势,当下上来四个人,将紫怡围在正中。 手中没有兵刃。又再如此狭小地地方被人围住,那四个人便像四堵墙一样围在紫怡四周,紫怡便是有通天的能耐,此刻也施展不出来。手臂一紧,接着双腿也被人制住,眼前一黑,已经被人套上了头罩,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抬起来。 目不能视物,紫怡一时有些慌乱。双臂用力想要挣脱束缚,却如蚍蜉撼大树,动弹不得。紫怡地功夫本就不是以蛮力取胜。而是以轻灵为主,此刻手脚失了自由。优势也便失去了。紫怡心下砰砰乱跳。不知道这些人要干嘛。但觉得身体被人扛起来,听着脚步声响。背后牢门关闭,走过一段,渐渐闻不到牢狱中那股潮湿腐烂的气味,换而之一股清新的空气,此刻应该是出了牢狱。 既然挣不脱,紫怡也便放弃了挣扎,暗暗养精蓄锐。只要到了外面,到了开阔地方,她便有了施展的空间。打不过还逃不掉么? 兴许是那些人发现了紫怡的念头,或许是早就有人嘱咐过。一走出牢狱,那领头人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口软塞,放到紫怡面前。倒霉地紫怡目不能视,只闻到一股香气扑鼻,等察觉到不对,头脑已经晕晕乎乎,不知所踪了。 一次着了迷香的道儿,没想到第二次仍旧着了迷香的道儿。看来这迷香真的是和自己较上劲儿了。不过凭着那一刻的嗅觉,紫怡已经觉察出这次可不是什么邪门儿的迷迭香,不过是从曼陀罗花中提取出来的迷香而已。 身下是柔软的卧榻,身上还盖着暖和的杯子,鼻中一股淡雅地芬芳。紫怡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居然身在一处装饰颇为雅致的屋子里。 “姑娘醒来了?可要用些什么?”站在紫怡身边的侍女轻声问道。 “呃——”紫怡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有水么?口渴地很。” 那侍女柔声应道:“是。”转身便欲出去。 “等等!”紫怡喊住她:“我这是在哪里?” “姑娘不必问,只要安心在这里修养便是。”那侍女脸带微笑,道:“姑娘想要什么,都管水锦要便好,水锦在这里伺候姑娘。” 紫怡的头还有有些晕晕乎乎,她捧住脑袋道:“我记得我是在牢狱中地,被一伙穿着魏兵服饰地人带了出来,怎么会到了这里?我还以为他们要抓我去砍头的!” 水锦以袖掩口,轻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水锦去给姑娘拿衣服。” 紫怡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那在牢狱中弄得脏兮兮地衣服已经被脱掉了,此刻自己仅着贴身小衣。 水锦很快便拿来了衣物和热茶,她为紫怡斟满茶杯,见紫怡有些犹豫不喝,当即接过,自己喝了一口,又还给紫怡,解释道:“炙吩咐过,姑娘的饮食都要水锦尝过,姑娘放心便是。” “炙?你的炙是谁?”紫怡问道,看看手中茶杯,总不能永远不喝水吃饭吧?放在鼻端闻了闻,只有茶香,并无异味,心一横便喝了下去。 水锦低头道:“炙便是炙,炙要水锦在此好好照顾姑娘。”说着扶紫怡起身,帮着紫怡穿衣。那衣衫质地优良,裁剪得体,穿在身上极为舒适。 “我知道了。”紫怡笑笑:“你什么也不能告诉我,我也只能呆在这里,不能出去,对吧?”水锦点点头,将床铺收拾好,问道:“姑娘可想吃些什么东西?” “嗯,好吃的饭就好,对了,还要一壶美酒。”水锦应声而去。紫怡走到窗前,窗外是一座小小的花园,此刻正是春日时节,繁华盛开,姹紫嫣红,赏心悦目。不经意见紫怡看到窗外窜过去的一道黑影,暗自笑了,想必这就是暗中监视她的人吧?好啊,既然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干嘛不做?能当一只米虫可是她在现代最大愿望啊! 第108章 逃之不得 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的日子,紫怡还是过不惯。心中担忧着庞涓,怎么能过的舒心了?琢磨着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次看守她的人似乎非常了解她的身手,天罗地网弄了个周全。紫怡投石问路的试过几次,根本找不到空隙能溜出去的。 水锦对她的照顾可谓是尽心尽力,食物精致之极,而且水锦自从知道紫怡有些好酒后,日日都给紫怡弄来些个佳酿。紫怡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既然有美味的食物干嘛不吃? 紫怡这般日日沉浸在美酒佳肴之中,一点想要逃走的意思都没有。过了几日,那些看守的人也倦怠了,毕竟天天瞪大了眼睛盯着也不是一件舒服事情。殊不知,紫怡便是在等着这一天。 这日晚上,紫怡照旧喝过美酒,由水锦给换过衣衫,便早早去会周公了。周围暗中隐藏的一干守卫也不免困乏,见紫怡一身酒气,已经沉沉睡去,更是将警惕心放的低了。有的人也倚着身旁物事打瞌睡,不一会儿,这瞌睡便像是会传染一般,到了半夜,十之**的守卫都睡着了,便算是尚且醒着的,也不免睡眼朦胧,哈欠连天。 紫怡缓缓的从榻上坐起,屏息凝神听了听屋外动静,一声声低沉的鼾声传入紫怡耳际,在寂静的夜中听来分外清晰。紫怡唇上浮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从腰间取下一个革囊来。革囊上端开着几个小小孔洞,里面装着半袋美酒。带着这个革囊,在别人闻来自然是一身酒香了,其实紫怡只喝了很少一点,那酒度数又低对紫怡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这一夜连月也掩盖了自己的姿容,万物都浸入到浓稠的化不开的黑色中去。 紫怡拿过桌上茶壶,将半壶茶水泼在窗框上。轻轻一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将那窗户推开了。警惕的四周查看一番,没有发现异样,翻身出了屋子。伸手抓住窗框,沿着墙壁便窜上了屋顶。紫怡看着自己许久未练,身手依然敏捷。不由微感欣喜。 一步一步,紫怡生怕发出半点声响,脚上只着布袜,眼看着再踏出一步,便要离开院墙所辖,一阵兴奋冲上紫怡心头,强按下心头地狂喜,更加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脚尚未落地,便觉察出不对劲儿。伸出去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接着铃声大作,“叮叮咚咚”在如此寂静地夜中听来分外清晰。 “请钟离姑娘回到屋内。” 紫怡抬头。迎面一排亮晶晶的箭头正指着自己,若是此刻身着防弹衣。倒是还可以一试。眼下这个样子,紫怡可不会傻到去冒险。“我看今夜月色不错啊。出来走走,用不着这么紧张吧?”紫怡笑道。 “姑娘想赏月色,请去院中。” 紫怡将鞋子穿好,道:“好啦,屋顶空气好嘛,看月亮看地也很清楚呢!怎么?对面的兄弟有没有兴趣也来看看?在下还有美酒招待!” “公务在身,不得擅离。” 紫怡悻悻的翻身下了屋顶,这天罗地网,也网的太密了些吧?除非自己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才能出地去。更何况今日这么一闹,弄不好谜更要加强布防,这下是没指望了。 “哼,既然炙家这么好客,本小姐就留下了,炙都不怕被我吃穷了,我怕什么?”紫怡调侃完,又回到屋中,这次可是真的去会周公了。 若说以往紫怡心中有底的话,这次可是真的一点点底儿都没了。第二日依旧像以往一样平静,水锦照料紫怡的生活依然细致入微,佳肴美酒照旧不断,但是紫怡还是明显感觉出,那些看守自己的人更加多了,也更加警惕了。 在一帮人的虎视眈眈之下,紫怡是没了办法。向水锦打听,水锦却一问三不知,一点点信息也不肯透给紫怡。 这日紫怡抱着酒壶自斟自饮,实在是无聊,水锦又是个滴酒不沾的。紫怡斟满一杯酒,伸向窗外,道:“外面的兄弟,累了吧?钟离请大家出来喝一杯,怎么样?” 紫怡本没有指望会有人回应,不过是无聊之极,自找乐子罢了,却没想到花影分开,真地从中走出一个人。 “兄台半月都不动,怎么今日却忍不住出来了?美酒的诱惑就是大啊!”紫怡笑着,将那杯酒递给迎面走来之人。不管是谁,总比她一个人呆着强。 那人走到紫怡身前,顿了一顿,道:“钟离姑娘,庞元帅在外等你,你可以走了。” “什么?”紫怡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 “钟离姑娘可以走了,这些日子多有得罪,请钟离姑娘赎罪。” “我可以——走了?”紫怡愣了一会儿,突然蹦了起来:“耶,终于自由啦!”那人冲紫怡躬身施礼,接着退在一旁,让出道路来,紧闭半月地大门也在紫怡面前缓缓打开了。看到门外的风景,停在门外地马车及站在马车一侧地庞涓。紫怡有些恍惚了,没有失去自由的感受,便不知道得到自由地欣喜。她已经被人监禁过两次了,这一次,真的能得自由了么?真的能由着自己本心生活么? 当失去的时候无比渴望得到,可是真的摆在眼前时,又瞻前顾后了。 庞涓看紫怡只坐着不动,还以为她受了伤不能动弹,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春儿,哪里不舒服?” 真真切切看到眼前的人,紫怡才稍微放心了些:“大哥,我没事儿的,你怎么样了?” 庞涓微笑道:“我很好。”说这话的时候,庞涓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躲闪,避开了紫怡的目光。不过紫怡没有注意到。“那钟离就放心了,走吧!”紫怡说着起身,冲着水锦道:“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奉了谁的命,你又不肯说,不过这些日子我过的倒是悠闲呢!”说罢,随着庞涓出了那扇锁了她半月有余的门。 第109章 新人笑 马车停在元帅府门前,紫怡愣了一下,元帅府门前一片新婚之气,显然是刚刚举行过宴席不久的样子。紫怡心中有些纳闷,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啊,况且那次不过是做戏而已,怎么这些装饰都还没有扯去? 回头用询问的目光去看庞涓,庞涓脸上微带尴尬,道:“春儿,这次,大哥是真的成婚了。” 呃?紫怡脑子更迷糊了,不是半月前还说有人陷害庞涓么?怎么这么快就成亲了?虽然迷糊,吉利话倒是还没有忘记说:“恭喜大哥。” 没想到这么一说,庞涓脸上更显愧疚。 两人正这么在元帅府门口站着,便听得里面环佩响动,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位贵妇人。她身上穿着新妇的礼服,一走路身上佩戴的玉环玉珏相互碰撞,发出脆耳的响声。那贵妇人走到庞涓身前,笑道:“夫君回来了?” “筮灵?”听那女子说话,紫怡认出了在一堆装饰之后那女子的容貌。华美动人,明媚娇艳,正是筮灵。 紫怡忽然觉得头阵阵发晕,眼前筮灵的身影晃来晃去,她说什么自己都听不到。只看到那身新妇的衣服上一会儿是自己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筮灵的。半月之前,自己正是身着新妇衣装踏进这个门的。短短半月,衣如旧,人已变。 “春儿!”庞涓眼疾手快,看到紫怡摇摇欲坠之时快速伸手拉住紫怡,免得她摔落在地 紫怡不过是一时头晕站不住,瞬间便已经恢复了常态,自嘲道:“嫂子太漂亮了。钟离看的都眼花,站不住啦!筮灵微笑道:“姐姐实在太夸奖灵儿了。” 紫怡摇摇头,避开筮灵目光。双目注视着地板。恐怕再过一会儿,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大哥,钟离有些倦了,刚才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头还有些晕,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庞涓关切的看着紫怡:“春儿。你不要紧吧?”紫怡遥遥头,拔步便进了元帅府,身后还能听到筮灵一阵阵娇媚的笑声。 “紫怡,你不是不爱么?现在干嘛难受?这是你自己放弃地,庞涓自然有选择别人的机会,你干嘛难受?是因为庞涓娶了陷害你的人么?”紫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微风正离了屋顶向自己飞过来。“微风,我总是将你撇下呢!”紫怡抚着微风的羽翼,轻叹一声。她在元帅府中地屋子一如原样。丝毫未变,紫怡心中感到些许欣慰,无论如何。庞涓也是记得她的。 平静下来以后,便开始细细思量眼前的事情。紫怡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了。筮灵是相国的女儿。现在也应该身为罪人,怎么会便嫁给了庞涓?而且陷害庞涓地那一桩事情。是怎么解决的?这次回到元帅府,府中仆从侍女都已经换了新面孔,那些与紫怡一道被抓入牢狱的人,又怎么样了? 听得屋外有人敲门,紫怡懒洋洋的应道:“门又没锁,自已推门进来吧。” 随着玉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响声,和一阵阵花香,已经有人进了屋子。紫怡便是不回头看,光凭着鼻子和耳朵,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夫君还有要事,出去了,妹妹便来看看钟离姐姐。”筮灵满面喜气,唇边带笑,又为她添了三分娇艳。 紫怡回头道:“人都说新娘最漂亮,我看灵儿现在便宛如天仙下凡一般了。” 筮灵道:“姐姐半月之前,才更加美丽呢!” “我那美丽算什么?”紫怡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自嘲道:“不过是假的而已。” “姐姐若是那个时候想要变成真的,其实是很容易的。若是那个时候姐姐真地和庞元帅成婚,也没有了灵儿的今日了。” “哈。”紫怡笑道:“你是来找我炫耀的么?你终于成功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 筮灵上前两步跪坐在垫子上,道:“灵儿什么也没有做呢!” “那庞涓能娶了你?他不是个贪恋美色地人。” “可是他是男人。”筮灵笑道:“男人都是喜欢权势的,对于一个能给他们带来权势地女子,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权势?”紫怡嗤之以鼻,“相国早就倒台了吧?你能给他带来什么权势?” 筮灵摇了摇头,笑道:“身份对一个人真地是很重要啊!当初相国娶了王姬,便一步步做到了相国的地位。如今庞元帅已经是一国元帅,若是再有个魏国王姬做妻子,又不知会做到什么地位呢?” “王姬?你又不是王姬!” “我是!”筮灵满腹自信,洋洋得意道:“姐姐还不知道吧?其实灵儿知道地时间也不长,当初喜欢上那歌姬的,并非是今日的相国,而是今日的魏王呢!不过是那歌姬身份低微,父王那时又未得王位,须事事谨慎,才让相国代替他带走那歌姬。相国为求得父王饶命,才将我的真实身份讲出,如今父王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自然会好好补偿这个遗失多年的女儿。” “王姬,不错啊!”紫怡笑道:“那我是要恭喜你的,费了这么多心思,经历这么多波折,终于得偿所愿了,我是不是还要对你说白头偕老?” 筮灵轻声娇笑:“姐姐如此说,灵儿就多谢了。” “好了。”紫怡背转身子:“你炫耀也炫耀过了,我恭喜也恭喜过了,你可以走了吧?” “灵儿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说给姐姐听呢!” 紫怡冷声道:“我没兴趣。” “若是说说庞元帅怎样洗脱通敌叛国嫌疑的事情,姐姐也没兴趣么?” 第110章 伤心泪 “不是因为娶了你么?”紫怡懒懒的靠在垫子上,“王姬。” “父王怎么会让我嫁给一个带罪之人呢?”筮灵昂起脖子道:“父王自然是要将他最钟爱的女儿交给一个对父王最衷心且又最能干的人。” “衷心?”紫怡冷笑:“先前不是还怀疑庞涓私通敌国么?” 筮灵盯着紫怡,冷笑道:“庞元帅将那真正私通敌国的人抓住了,父王当然不会再怀疑他。” “是么?”紫怡将头靠在垫子上,放松了整个身体,淡淡的道:“抓住了真凶,当然是好。” 筮灵站起身来,环佩声响,她轻笑道:“姐姐真的不想知道那私通敌国的人是谁么?” “又不是我,我操心什么?”紫怡翻了个身,背冲筮灵,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筮灵却不急,只笑道:“若是这个人是姐姐认识的,姐姐也不急么?”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当,既然是私通敌国了,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哼,私下里做了坏事的人,都要做好这准备的,说不准哪一天报应就来了。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老天爷看不到。”紫怡说着,意指筮灵。筮灵却不接紫怡的话,只顺着自己讲下去:“这个人和姐姐真的是熟悉的很呢!姐姐不想要知道是谁么?” 紫怡依然背对着筮灵,冷冷的道:“我困了,想休息。” 筮灵却一点不在乎紫怡的态度,依然娇笑道:“嘻嘻,姐姐不知道么?是孙宾呢!” “什么!”紫怡僵住了。软垫从她身子底下滑出来,她也丝毫不觉。 筮灵细细的抚平自己衣衫上的褶皱,整理着袖子。道:“姐姐这般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孙宾和夫君地字迹本来就很像。那本是孙宾写的,一时被误认为是夫君所写,也是常情,好在夫君及时发现,将那私通敌国的人抓了回来。才避免我魏国多受损失。” “哼。”紫怡马上又恢复了常态:“灵儿,你在气我么?莫要说孙宾走了,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便是他此刻就在大梁,我也不信他便是通敌地人。你还呆在我的房间干什么?还不去你地新房里,好好体验体验为人新妇的感觉?哦,对了,你的夫君不在,你闲得无聊是么?” 筮灵迈步走出房门,又转身倚着门框。道:“姐姐若是不信灵儿说的,便去问庞元帅啊!姐姐不是事事都信任他么?” 紫怡冷哼一声,道:“让我去找你的夫君。你不担心?” 筮灵笑地身子乱颤:“姐姐,现在灵儿可是元帅夫人。魏国王姬。姐姐又算得什么呢?你不能给夫君的。灵儿都能给呢!” “你给我——滚!”紫怡狠狠的从牙缝儿里逼出这一句话,顺手将一旁的靠垫扔向筮灵。筮灵闪身避过。一路娇笑着离开了。 紫怡双手捧头蹲在地上,不应该信筮灵的话,那个女人就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可是她干嘛要提到孙宾?若是要气自己,她可以说别的东西,她说的这些若是编的,很容易便会被拆穿。 “不会的。”紫怡笑着开解自己:“大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地事情,我们三个是结拜过的啊!一路同行,一道求学,如此情谊,怎么可能忘怀呢?”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自信,站了起来,向门口站着的那个侍女招了招手。“小姐叫奴婢?” 紫怡点点头,“我有话问你。”说着起身关门掩窗,道:“你可知这次庞元帅是如何洗清嫌疑地?” 那侍女睁大眼睛看着紫怡,道:“奴婢也只是听人说起,其实通敌之人另有其人,庞元帅是被冤枉了。” “是谁?”紫怡不由握紧了手,手心里都是汗水。 那侍女摇摇头:“婢子不知道。” 紫怡心里微微失落,挥挥手道:“没事儿了,你出去吧。”看来那筮灵所说,并不全是瞎编的,但是要找谁去打探才好?总不成亲自去问庞涓吧?去问府中别地人?又怕会起流言。头疼了一下午,紫怡忽然拍了拍自己地脑袋:“我真是笨死了,不能在府中问,不会出去问啊!出去了谁知道我是谁啊!” 想到便做,当即梳洗装扮,仍旧换做男子衣衫,将头发束起。 “姐姐是要出去么?” 紫怡皱眉,才走到府门口,便被这个女人碰到了。也不转身,冷冷的道:“我出去不出去,还要请示元帅夫人不可么?” “呵呵呵,姐姐去哪里灵儿自然不敢管,不过灵儿猜到姐姐要去做什么了。灵儿不忍心看姐姐费那么大心思去打听,不如这样,灵儿带姐姐去一个地方,如何?” 紫怡冷笑道:“怎么?看着我碍眼?还想把我再绑走?” “灵儿哪敢那?”筮灵上前靠在紫怡身侧,紫怡嫌恶地向一旁闪了闪身子。筮灵身子一晃,脚下错了两步才站稳:“灵儿带姐姐去看看孙宾,姐姐去不去呢?” “我不信你!”紫怡说罢,拔步便要出府。 筮灵在紫怡身后喊:“姐姐,那个地方除了像灵儿这样又身份的人,可是进不去的哦!” “进不去便进不去,我不稀罕!” 筮灵紧走两步追上紫怡,压低声音道:“那个地方是死牢,姐姐也不稀罕么?进不去可就看不到孙宾了!” “你胡说!孙宾怎么可能进了死牢!”紫怡恨不得一巴掌将筮灵拍飞了,顾着旁边许多人,她又毕竟是魏王的王姬,庞涓的夫人,才忍着没动手。 筮灵从袖中摸出一件物事,放在紫怡眼前,“这个东西,姐姐看着眼熟么?” 紫怡心中一跳,那东西正是孙宾头上的发簪,自己亲手雕琢,她如何会不认得?紫怡仍旧记得那日孙宾沉睡之时,自己曾今在他发间见过这发簪。 筮灵看紫怡面上表情,便知道紫怡已经认出来了,笑道:“我看这花纹倒也精致,便留了下来,后来听夫君说,这还是姐姐亲手雕琢的呢“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是你偷他的!”紫怡恶狠狠的问。 “姐姐冤枉灵儿呢!”筮灵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灵儿看这东西好看,怕那些狱卒不识货给弄坏了,才拿来的。孙宾当时还不肯呢!” “你在哪里见过孙宾!”紫怡心中恨极了这女子,却又不得不和她说话,脸上表情自然不善。“死牢里啊!”筮灵睁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道:“姐姐真的不想去看看么?” 紫怡握紧了手里的剑,只要一剑在手,便是龙潭虎穴,她也敢闯。更何况这关乎孙宾生死,她实在不能不在乎。“微风!”紫怡举起胳膊,让雄鹰落在手臂上,对筮灵道:“别耍什么鬼把戏,否则我的鹰会啄瞎你的眼睛!”牢狱,紫怡并不陌生,但是这里的牢狱,透着死气,透着阴气,隐隐带着血腥。还是让紫怡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筮灵倒是老实的很,走在前面带路,任由紫怡暗中将剑柄抵在她背上。 “喏,就在前面了。” “你走过去,开门!” 铁索声响,门被打开了。紫怡的眼睛慢慢适应里面的黑暗,终于看清牢房深处蜷缩着一个身影,紫怡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惧意,不由退了两步。 牢房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响动,缓缓的转过头来。头发蓬乱的纠结在脸上,与胡子连在一处,脸上到处都是污渍和血污,身体蜷缩在一起。 但是只这么一眼,紫怡还是认出了那张脸。她怎么会认不出呢?忽然想起了初见孙宾之时,清秀的五官暗藏华韵,眼神灵动内敛,眉宇间透着机智,唇边带着一丝微笑,举止间都是文雅,那时这个男子让自己羡慕不已。可是如今呢?眼前的人,那双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犀利,空空荡荡,漠然的仿佛看不到这天地间的一 紫怡的泪,便在这时无声无息的落下了。沾湿了衣衫,落在了满是血腥的地板上,融化了那沉寂许久的血,开出一朵六瓣的血花。 第111章 膑刑加身 今天是小年,妲己祝大家小年快乐。 嘻嘻…… “姐姐,现在可信了灵儿的话了?”筮灵仍旧在紫怡身后冷嘲热讽。 紫怡猛地转身,两手用力卡住筮灵的脖子,用力摇晃着筮灵的身体:“是谁害他的,是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筮灵此来为免人多嘴杂,仅带了一名贴身侍女,而刚才又将那狱卒逐了出去。那侍女见紫怡势若狂癫,一声惊呼忙上来拉紫怡的手臂。可是紫怡此刻心头怒火燃烧,一个侍女又怎么能拉的动?筮灵很快便发出咳嗽声,嘴唇泛青,两眼翻白。 那侍女板不动紫怡,灵机一动,冲出狱门,喊道:“救人啊!救命啊!” 狱卒很快被侍女的喊声吸引,他们也知道此间刚才来了一位大人物,不敢怠慢,纷纷跑去,便看到紫怡狠狠卡着筮灵脖子的一幕。当即有人上前用力板着紫怡的胳膊,一群男人上来,紫怡的手最终还是被扮开了。那些狱卒也不知紫怡是何来头,倒也不敢太过得罪,只是抓住了她的胳膊腿脚,不让她乱动。 筮灵抚着脖子咳嗽着,侍女帮着她搓胸揉腹,过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筮灵走到紫怡身前,紫怡挣扎着,双眼圆睁瞪着筮灵:“是不是你害的他?是不是!” 筮灵摇了摇头,道:“姐姐,灵儿看你平日了总是处变不惊的。怎么今日却变了样子?刚才差点要了灵儿性命!” “是你,是你害他这般的,是你!” 筮灵冷笑一声 对一旁的狱卒道:“这位姑娘头脑有点热了,帮她清醒一下。降降火气。” 那狱卒尚且没有明白,陪着小心问道:“怎么降火气?小人去准备些凉茶?” “不用。”筮灵指指角落里一只水桶,道:“你们平时怎么把人犯弄醒地,就怎么给这位姑娘降火气!” 虽然是春天,但是还是很冷。尤其是在这个宛若鬼域的死牢里,春日的气息一点点都没有渗透进来。一桶冷水浇到紫怡头上,紫怡浑身地毛孔都收缩起来,一个激灵,刚才冲上头顶的火气倒是被冲散了。 “姐姐?现在可清醒些了?”筮灵用丝帕给紫怡轻轻擦去脸上水珠,柔声道:“姐姐是聪盟,想想也知道,若是灵儿做地,灵儿怎么还会一个人带姐姐来这里?姐姐的身手那么厉害。灵儿不是找死么?” “放开我!”紫怡沉声道,她的眼光一直集中在那个窝在墙角里的身影。外面闹得这么大动静,他居然又扭传过头。将自己缩成一个团,一点点也不关心外面在发生什么。“放——开——我!”紫怡一字一顿“可是灵儿害怕呢!灵儿可是很怕死的。若是放开了姐姐。姐姐再像刚才那样,可怎么办?” 紫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不会伤害你,放开我!” “好!”筮灵摆摆手:“放开她。” “万一她再伤害大人,可怎么办?” 筮灵傲然道:“我会怕她么?放开!”那些狱卒松开了抓住紫怡的手,紫怡踉踉跄跄走到孙宾跟前,柔声道:“孙哥哥,你,还认得我么?” 孙宾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将身子更加用力的蜷缩成一团,生怕别人伤害到他。 “孙哥哥,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钟离春啊!”紫怡说着,伸手想要去拉住孙宾,孙宾反而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孙哥哥,你怎么了?”紫怡不敢去碰孙宾,只得柔声劝道:“孙哥哥,别怕,是钟离来了。” “你是谁?别碰我!走开,走开!”孙宾挣扎着爬到另一个角落,恨不得将自己全部身体都挤进墙里。紫怡忽然注意到孙宾的腿很奇怪,刚才他是拖着腿过去的。而且他的膝盖和小腿上全都是血,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紫怡便觉得有一道霹雳打在头顶,心便像是被人挖了去,痛的都失去了感觉。身上地冷水一滴滴落下来,紫怡也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孙宾,孙膑,这一切居然发生的这般突然。 “别喊了,他不会认得你的。”筮灵在一旁冷冷地道:“他疯了!” “疯了?不会的,不会地!”“怎么不会?”筮灵带着几分得意地语调道:“他通敌叛国,被父王发现之后,父王将他处以膑型,之后他就疯了!” “好啦姐姐。”筮灵走上前来,带着几分亲密将紫怡拉起来,道:“走吧,灵儿也不能在这里呆很久的,而且姐姐身上都湿透了,时间久了会伤身体地。” 紫怡茫然的站起来,随着筮灵走了两步,忽然挣脱筮灵,看着孙宾,道:“我要在这里陪着他,没有人陪着他,孙哥哥会寂寞的。” 筮灵将嘴靠近了紫怡的耳畔,悄声道:“姐姐可真是——痴情的很呢!可是留下来也没用啊,能救得了谁呢?还是先回去吧!” 紫怡正失魂落魄,被筮灵和侍女,还有那些狱卒架着,走出了牢狱。好像孙宾的痴傻也传染到了紫怡身上,她也愣愣的没了反应,无论和她说什么,都是一副呆滞的样子。 好歹将紫怡弄回元帅府,紫怡身上已经冷的和冰一般,摸上去没有一丝温度。紫怡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冷,双目前视,目光呆滞。 筮灵命那些侍女给紫怡沐浴,换上干净衣物,看着紫怡仍旧是一副愣愣的样子,筮灵轻笑一声,俯身在紫怡耳畔,道:“姐姐,父王还要杀孙宾呢!你说怎么办啊?” 这句换便如灵丹妙药,紫怡的双眼马上恢复了神采,她盯着筮灵,道:“什么?” 第112章 听墙根儿 筮灵伸出细长净白的手指抵住唇角,道:“灵儿不过是听说罢了。”说罢调皮一笑,转身拔步便走。 “喂!你回来,把话说清楚!”紫怡起身便欲追赶筮灵,没想到刚一起身,膝盖一阵针扎般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再度坐回。紫怡心里明白,那次手脚筋脉失和,虽然最终是好了,但是这病根儿却落了下来。今日被冷水一激,恐怕是又犯了。 紫怡揉着膝盖,那针刺的痛感却依旧存在。苦笑漫上紫怡的嘴角:这痛又算得什么?那人,却是连膝盖骨都没有了。膑型,这个词让紫怡听得心惊肉跳。本来以为改变了的,本来以为可以避免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心烦意乱许久,听得外面遥遥传来人声,似乎是庞涓回来了,听起来便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模糊的有些不切实际。 寒冷酸痛便像是跗骨的蛆,不肯散去。紫怡无奈,只得叫那侍女备了虎骨酒,手掌被酒灼烧的生疼,关节里的寒气却渐渐散去了些,活动也自如了。夜色渐渐浓郁,紫怡用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独身一人走出屋子,仰头望去,漫天的星星嵌在黑蓝色天幕上,华美粲然。 元帅府本是紫怡再熟悉不过的去处,此刻紫怡却感到有些陌生了。主房的灯还亮着,朦朦胧胧像是诱人深入的陷阱。紫怡看着那光,不由自主便走了过去。 门“吱呀”一声,在紫怡面前打开了,紫怡忙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我去书房了”是庞涓的声音。 “元帅且慢!”是筮灵。 “王姬何事?” 便见屋子里伸出一双皓白如玉的手。将庞涓拉了进去,门再度被关上了。紫怡起了好奇心,凑上去想要听个究竟。 “元帅与灵儿成亲已经十日。却夜夜到书房安寝,元帅不能赔灵儿一夜么?”王姬。天色已晚,你该休息了。” “休息?这些天来我有哪一夜能够安寝的?夜夜都是辗转到天明,为何元帅却要待我如此?难道是灵儿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么?元帅难道不知道?流言已经在府中四处蔓延,再过几日,恐怕便瞒不住父王。到那个时候再无法收场了,元帅却依然要如此么?” “晚间庞涓还有军务处理,王姬先安寝吧。” “哼,元帅,你不肯碰灵儿,是不是因为你心中还有放不下地情感,忘不了的人?可是元帅莫要忘了,你已经做下那样的事情,早早晚晚会让钟离春知道地。元帅,你和钟离春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自然该非常了解她才是。你以为她会原谅你么?” 屋子里传出一声闷响,似乎有东西落地缓:“灵儿见元帅日日面对钟离春。都痛苦不堪。索性便告诉了她。” “你——!” “反正筮灵也是坏人了,所有的坏事。便都由我来做好了!这件事情,便算是元帅不说,以她的聪慧,难道看不出来?到那个时候,岂不更难以了结?” “我是无奈,我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二弟,我对不起你!”庞涓低语着。 筮灵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那孙宾是元帅亲手抓的,对他施以膑型地建议也是元帅亲口提的。这样,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办法说清了吧?现今那孙宾已经疯了,钟离春定然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又怎么会去听元帅你那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解释“孙宾,真的疯了?”庞涓试探的问。 “是,不光是你,他见了钟离春都躲,都害怕。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你带春儿去见过孙宾?”庞涓话语中带了震惊。 “灵儿早说过,所有的坏人,便都让我来当好了。早点讲明了,都爽快,拖得越久,真相大白之时,她越是会恨你。”屋子里传出“咚”的一响,似乎是有人跪在地上的声音。 “王姬您快起来,庞涓万万不敢受!” “不,灵儿不是什么王姬,灵儿现在只不过是庞元帅的夫人而已。元帅,请您仔细看看,只有眼前地这个人,只有我才是真心为您的!灵儿跟着元帅,无论做什么都愿意!她钟离春能和元帅一道征战沙场,我筮灵也能!她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元帅,求求你,今夜便留下来吧!” “庞涓是负情背信之人,怎么敢当王姬之情?” “负情背信之人,对心狠手辣之辈,我看正是良配!”冷冷地声音自窗外传来,字字都像是刀,刺向屋中两人。窗户洞开,紫怡立于窗下,身上仅着白色中衣,暗夜无光,春夜无风,紫怡抬起头,目光缓缓从庞涓身上移到筮灵身上,又缓缓移回庞涓身上。 “春儿,你听我说!” 紫怡咬着牙,道:“好吧,你有什么理由,都摆出来啊?我听着呢!” “春儿,我——”庞涓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紫怡气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春儿这两字,以后再也不许你用!” 嘈杂的脚步声从四处传来,那些刚刚睡下不久地家丁听到响动,都跑了出来。“没你们地事儿,都给我回去!”筮灵上前一步,道:“庞元帅不说,我来说!” “你们谁都不许回去!”紫怡冲着那些家丁喊道:“我不听你说,我听他说,我还要在场的人都听听他怎么说!出卖自己地结拜兄弟,到底有什么理由好讲!” “你们都滚回去!”筮灵冲着那些犹犹豫豫的家丁道。 主母下令,哪些人哪敢不从,一个个纷纷走进屋子,关闭屋门。 “好啊!这儿没人了,没人你总能说说了吧?庞元帅!” 第113章 情意断绝 紫怡静默以对,庞涓却一时说不出话了。 紫怡闭上眼睛,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中早已没有了情感,沉静如水,冷寂如冰。“你不说话,是默认了么?哼,人总是先考虑自己的性命,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我本应该想到。” “钟离春,你不要太放肆了!”筮灵冲着紫怡道:“那私通齐国的文书,本就是孙宾所写,夫君为何要替他顶罪?” “本就是他所写?一面之词!反正现在是由着你们说了。” 筮灵转向庞涓,柔声劝道:“夫君,那文书,便拿出来吧,难道你真的想要背一辈子黑锅么?”庞涓不语,紧咬着下唇,都咬出血来,终于开口道:“好吧,我拿出来。”便将庞涓缓缓前行,走到书房,从极隐秘处取出一物,教给紫怡。 紫怡看出,那正是当日在庞涓府中被搜走的物事,缓缓展开,“弟身在魏国,难道信任,郁郁不得志,望得归鲁地,常盼之。” 筮灵冷笑道:“姐姐,这上面的字迹,别人也许会认错,但是姐姐不会认错吧?” 紫怡默然,孙宾和庞涓的字迹虽然都和鬼谷先生很像,但是鬼谷先生说过,庞涓之字得其势,孙宾之字得其神,紫怡虽然自己写的一手狗爬子,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别人字迹的不同。“就这么一句?” 庞涓默然点了点头。 “就凭这么一句话,便说他私通敌国?” 筮灵插嘴道:“还有那齐王给孙宾的书信” “那书信,孙宾又没有见过,且真假难辨,做不得准!” 庞涓始终不说话。筮灵接口道:“他有私通敌国之心,难免便有私通敌国之行!” “莫须有!”便是这么一条莫须有的理由,便能将一个人送入死牢。弄得残废终身?“对他处以膑型,也是你的主意?”紫怡缓缓的问。 庞涓抬头看着紫怡:“若不这样。难保他性命!” “性命?他是一只翱翔天际地鹰,你却折断了他的翅膀,这样还不如杀了他的痛快!这也算是保命么?想要让一个人痛苦地最好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将他的希望彻底破碎。庞涓。究竟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他?仅仅就是为了推脱自己身上地罪责?”紫怡不再说话,拂袖便出,连自己的东西也不收拾,连夜便离开了元帅府。 庞涓仍旧呆呆的站在书房中,夜晚寒冷,筮灵取了衣服给他披在肩头,他也毫无察觉。紫怡问的对,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孙宾?当时看到加在自己身上的罪责,他也很着急。也有些害怕,怕失去自己拼了性命所换来地这一切。当他看到那书简之时,自然看出那是孙宾所写。当然也明白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却为何要去诱他出来。抓了他? 若是他拼命辨白。魏王未曾会不信,便是不信。最糟也不过便是舍命而已。他自问并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虽然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冤枉,但是当时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为何便要将罪责引向孙宾? 当孙宾被捕,为何心中除了愧疚,还有一丝丝的快意?只是当时未敢深究。他为何要向魏王提出以膑型代死刑来处罚孙宾?他自己当然也清楚,对于一个志在天下的人,若是一生都无法跨马,甚至无法走路,那么这一生也便是毁了。为何听到孙宾疯了的消息,自己竟然有解脱舒畅之感? 原来自己早就在嫉妒孙宾的才学,嫉妒他永远比自己点子多,比自己更擅长计谋策略,嫉妒他得了鬼谷子私传。更加嫉妒的,却是钟离春对他永远比对自己好那么一点点。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是他却能感到,钟离春对于孙宾和自己,是不一样地! 只不过这些情感,以往总是深深埋藏在心里,深到自己都察觉不到。可一旦遇上危急时刻,这些肮脏的念头却窜上了头脑,让自己失去了自控力,这些念头控制着自己,去将所有罪责卸在孙宾身上。牺牲了朋友,保全了自己。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小人!庞涓忽然失控的笑了起来,笑地眼泪都落了下来。如今,可真是永永远远的失去钟离春了。 “元帅,庞元帅。”筮灵瞪大了眼睛看着势若癫狂地庞涓,心中不由担忧。 庞涓地笑声忽然止住了,他的脸上一点点笑意也没有剩下,“我没事,少年时我便想要做一番惊天动地地事业,方对得起人生在世。” “夫君现在已经做到了啊!”筮灵道:“魏国元帅,还有谁敢小视?” “不过我却要失去一些东西了。” 紫怡已经走远了。 她出来的很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多穿,走在街道上,不由觉得寒冷。死牢有人重重看押,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想要将孙宾弄出来更是不可能。 魏王一直对孙宾齐国人的身份耿耿于怀,本就不信任他,虽然给了荣耀,却不给他权利,也许孙宾真的有心离开也说不定,可是便是真的如此,庞涓也不该如此对他啊!紫怡摇了摇头,一切都成为了现实,无法改变,无法挽回。 现在只能想想如何去挽回可以改变的东西了。 腰间无剑,身上无钱,真是无处可归。远远的听到背后有人在追着自己,喊道:“钟离姑娘。”不必看也想得到是庞涓派了人来追,她此刻再也不想面对庞涓,面对那个自己和他相处多年,一只当作大哥敬重的人。闪身躲进一旁小巷,避开了追赶的人,紫怡顺着那条巷子独自前行。 庞涓心比天高,她知道。从见面的那一天起,她便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对于出仕拜将,心中一只是怀着一份执念的,这一份执念太过强烈,庞涓生活的目标便是这个执念,便是要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自从来了大梁的这一天起,他们三个便都变了,变得和在鬼谷时候不一样。庞涓一心想要成就更大的事业,孙宾不得志,心中常常郁郁寡欢。而自己,徘徊在两人之间,犹豫不决,将自己的感情弄得一塌糊涂,终究是害己害人。 《九五至尊》参加二月P,欢迎大家投P票则天女皇的穿越之旅,看这滚滚万丈红尘,谁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第114章 忍辱负重 月色透过牢房上侧的窗户透了下来,孙宾抱膝蜷缩在牢房一角,静静的看着明媚如水的月光。没错,他没有疯,便算是受了如此大的折辱,他还是活了下来。 伤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苦不堪言,他咬牙皱眉强忍着。那种几乎人不能忍的事情,他都忍了下来,一次次的痛,一次次的煎熬,也让他心中一次次的牢记着自己的恨! 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脚底,所有的理想都被无情敲碎。本欲展翅翱翔,却被人割去双翼。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一晚,孙宾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夜,便是在紫怡失去踪迹的那一夜,有人给他送来了一样东西,一封写在丝绢上的书信。 信上要他点燃了迷香,将所有的守卫迷晕,然后偷偷离开。信上还注明,事关钟离春性命,要他不得延误。他握紧了手中那枚被人送来的钟离春的发簪,下了决心,按着信上指示,点燃随信送来的迷香,看到那些守卫全部都沉沉睡去,他悄然迈步走了出去。 走到街道之上,正迷茫着不知去往何处,便见有个黑衣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黑衣人走的不慢,若不是自己也有些功夫底子,恐怕就真的跟不上了。那人引的自己去了一处偏僻屋子,示意自己进去。当时心中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可是看看手中被汗浸湿的钟离春的发簪,想想她此刻尚不知身在何处,想想她身处的危险,便觉得冒险也是值得的 进了那间屋子,里面有一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他伸手便丢下一件外衫。却看地自己心惊肉跳。那正是钟离春身上所穿的外衫,白日里还见她穿着来找自己,不久便失去了她的踪迹。 当时自己焦急地向那人询问钟离春下落。他却不回答。这样的事情,孙宾猜地到。费了这么大力气将自己带来。不会没有事情。当时自己问他,要什么?他却答道,要自己去做一件事,去齐国,将齐国边陲叶城的兵力布置弄清楚。 自己当时很奇怪。这样的事情,谁做都可以吧?何必定要自己去?那人回答道:“你本是齐国人,不会引人怀疑,更重要的是你精熟兵法布阵,这件事情,唯有懂得的人才能做好这件事情。” 那人以钟离春性命相要挟,自己不能不做,只得应下。留了一封简单书简给庞涓,接着便动身离开大梁。 他本就是齐国人。少时也在齐国生活过多年,混入叶城很简单。学习多年地兵法和战场上的实践,让他不过多久便将需要的东西弄清楚了。一回到大梁。顾不得其它,便将东西递给那人。才知道。庞涓和钟离春居然便要成亲了! 一个是自己的结拜大哥,一个是自己肯冒着一切风险去救的妹妹。他唯有祝福,祝福这两个人能得长久幸福。一曲琴曲,已经替他送去了所有的祝福。 却没想到,那幸福风光的不过表面,离开以后才得知发生了惊天巨变。坊间传闻总是离奇古怪,不得不信却又不能全信,但是听到钟离春被捕的消息还是让他心中一惊。钟离妹妹,怎么自从来到大梁,她便是一直多灾多难的,好像厄运总离不开她地身侧。 总也不放心钟离春,却一时想不出办法救她。也许战场上的事情他还能应付的来,但是官场上却不是他所熟悉地地方,本来官场战场,兵法是相通的,可是他哪里来地那些实战经验? 有一日终于看到个女子背影,出奇地熟悉,还有腰间佩剑。“钟离妹妹!”自己忍不住喊道,并且跑上前去。但是错了,那个女子不是钟离春,不过是穿了她衣衫,假扮做她而已。而自己这么一出来,却被人抓了起来,按在地上,那个站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是庞涓——他地大哥。 堂上的证据,除了那个自己发牢骚醉酒后写下的东西,便是有人指证自己去过齐国叶城,此刻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本以为庞涓会替自己求情,没想到他求来的却是膑型。痛,痛彻心扉,难以忍耐。更加难以忍耐的,是庞涓的欺骗,不仅仅欺骗了自己,也背叛了钟离春的感情。居然那么快便和魏王的王姬成婚。 庞涓,难道你忘了不久之前的那场昏礼么? 人世间最安全的是疯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什么人都不认得。人也许会对一个落魄的人禅城戒备,却永远不会对一个疯子产生戒备。 当钟离春来看自己的时候,孙宾能看得出她脸上的痛苦,看到她失控的一瞬间,孙宾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不行!他要忍,所以他只能视若无睹。 就这样在沉寂中一日日等下去,等着云开见日的那一天,等待—— 当听到脚步声,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时,孙宾以为不过是例行的检查罢了。可是他看到走进来的,却是钟离春。 “孙哥哥,我带你走。”紫怡压低了声音在孙宾耳畔悄声道。 孙宾愣了一下,不如该如何回答。是要继续装下去,还是回话?他已经吃过一次亏,所以要更加的谨慎谨慎再谨慎。 第115章 深夜出逃 紫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筮灵会来找自己,还提出要帮着自己将孙宾从牢狱中弄出来。紫怡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从这个女子口中说出的话,紫怡一个字都不想相信。谁知道她这次又准备玩儿什么花样呢? 筮灵似是看出了紫怡的担忧和怀疑,宛若柳叶迎风,步履轻扬,走到紫怡身侧,笑道:“姐姐,灵儿这次可是实心实意的帮助姐姐呢!姐姐若是不信,灵儿也没有办法,可是父王总也不将孙宾放出来,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便要杀了他呢!” 紫怡撇了筮灵一眼,冷冷的问道:“你要怎么样?” 筮灵伸手搭在紫怡肩上,脚下轻巧的转了半个圈子,不再用娇滴滴的口气道:“姐姐,灵儿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带着孙宾,离开大梁,离开魏国!”说罢,轻叹了一口气,又换做了娇滴滴的柔媚语调:“不过若是他出来,也不能再留在魏国了吧?” “让他离开?”紫怡挑眉道:“将自己的敌人送给对手?你就不怕他有一天打回来报仇?” 筮灵盯着紫怡,口气变得有些生硬:“你若留在大梁一天,我就永远也得不到庞元帅的心!” “你以为我走了,便是你的天下么?”紫怡冷笑一声,道:“我不管你,好,你帮我救出孙宾,我就离开大梁,永远不再回来。” 筮灵听罢,微微一笑,转身欲走“且慢!”紫怡喊道,筮灵迷惑的回转身看,便觉眼前一霎。下巴被人捏住,口中已经多了一物。舌头微觉苦涩,正欲吐出。喉头被人一按,居然不由自主吞下了口中的物件。便觉得又腥又苦。忍不住想吐,此刻捏住下巴的手已经送开,筮灵卡住脖子吐了半天,除了苦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别吐了。吐不出来!”紫怡看着筮灵,道:“不过是一颗毒药丸,等到你真的履行诺言了,我就给你解药。若是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地!反正我现在也不在乎什么了筮灵伸手拭去嘴角的苦水,恨恨的瞪了一眼紫怡,转而便换上笑容:“姐姐怎么就是不肯信灵儿呢?”说罢向前引路,一边道:“灵儿只能将姐姐和孙宾带出死牢,时间一长定然会被人发觉。到时候你们如何离开大梁,离开魏国,只有自求多福了。” 紫怡道:“不行!起码你要确保我安全离开大梁地城门筮灵微微皱眉:“我没有这个能力。” “这我可管不找!”紫怡晃了晃脑袋。道:“王姬,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别以为抓住我就可以搜出来解药地,那东西我不放在身上。” 紫怡看着筮灵。她脸上的表情此刻真是好玩极了,若是手头能有个照相机,紫怡真想便将筮灵的表情拍下来。 “哦,对了。”紫怡接着道:“我还要一辆马车,孙哥哥的腿伤走不得路的。” 筮灵脸色更黑,早就没了先前惑动人地姿态。紫怡心中暗乐,若是迷恋她的人看到此刻她脸上的神情,还会迷恋她的美貌么? “你不是想要我走么?做事总要做到底,是么?”紫怡淡淡一笑,道:“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的吧?” 筮灵瞟了一眼紫怡,微笑又慢慢回到她的脸上,她点头道:“灵儿本来就是要帮姐姐的啊!” 紫怡懒得再和她说话,道:“何时去?” “就在今夜吧。”筮灵软语道:“灵儿会带了马车去的,便在元帅府后门如何?” 紫怡点头,“好”。孙宾看到紫怡进来,心中正自犹豫不决。虽然他不大相信紫怡会害他,但是生怕被外人发现些许纰漏,所以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筮灵站在牢门外,急急催道:“时间不多了。” 紫怡冷冷回道:“我知道。”说罢上前架起孙宾身子便向外走。一边在孙宾耳旁低声道:“孙哥哥,钟离带你离开这里,离开魏国。” 孙宾一愣间,紫怡已经驾着他离开了牢门。孙宾双腿动弹不得,只能拖在地上,紫怡生怕再碰到他伤口,加重伤势,用尽全力将孙宾身子向上拉,可是她身材本比孙宾低些,便算是费尽了力气,孙宾的两脚还是拖在地上。 时间不等人,紫怡也顾不得了,筮灵在一旁搭了把手,和紫怡一道将孙宾架起来。“若是你敢暗地里捅刀子,那解药你就别做梦了。”紫怡盯紧了筮灵地手,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孙宾的举动来。 “我只要你离开!害了他于我有什么好处?”筮灵在一侧架着孙宾,歪着脖子费力的走着,“你们出了这里,便可以坐我地车离开,这里有通行令牌,拿了快走!” “好!”紫怡从孙宾胳膊下探出头来,道:“送我们出了城门,我便将解药给你!” “不行!”筮灵拒绝道:“我不能出去。” 紫怡冷笑:“不能出去?那解药你就别想要了!怎么?不服气?便许你算计别人,不许别人算计你?” 筮灵咬着半边红唇,犹豫道:“好吧,一出城门,你走你的道,我过我地桥,各不相干!” “不相干最好,我也不想再见到你!”紫怡回道。 好不容易将孙宾挪上马车,紫怡筮灵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瘫倒在座椅上。紫怡为了怕孙宾一时不解出声,或者是伤口疼痛,刚才便用金针此穴使他昏睡过去。 马车在寂静地夜路上走着,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看着城门渐近,紫怡握紧了孙宾地手,感觉到掌心已经渗出冷汗,湿漉漉的。 第116章 声东击西 城门出的倒是意外的畅快,筮灵不过是将腰牌拿出晃了一下,守门的兵士便打开了城门。“好了,城门都出了,解药给我!” 紫怡将筮灵伸向自己的手打回去,笑道:“别急,别急,你和车夫,都下车。” “你——”筮灵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却又不敢发火。 紫怡笑道:“我说了,你要做事情,总要做到底的。你不是想要我离开么?不送代步的工具,难道要我走着离开?”紫怡说罢,笑吟吟的盯着筮灵,直到筮灵生气的下了车,才缓缓道:“再过一个时辰,你回去元帅府,府门下边放着个包裹,解药就在里面。” 筮灵脸色很难看,转身便要走。紫怡冷笑一声,飘忽而出,筮灵已经僵在了当场。紫怡举起手指间夹着的金针,吟吟笑道:“灵儿,你还是再过一个时辰回去吧,夜色多好?这个时候赏月不错的。” 筮灵恨恨的瞪着紫怡,紫怡却愈发笑的开怀,这个女人实在害的她狠了,此刻也要让她吃点苦头。转身跳上了马车,驾车便走,筮灵只能远远的看着那辆原本属于自己的车乘消失在黑暗之中。 紫怡驾车走了一段,琢磨着早已走出筮灵的视线,便扶着孙宾下了车。此刻孙宾犹自半醒半睡,紫怡背了孙宾,悄悄钻入路旁的草丛中,将他放下,又回到马车旁,用力踢了一脚马屁股,看着马车走远,才稍微松了口气回到孙宾身边。小心将身前的野草拨回原位,看着孙宾犹自沉睡,紫怡将身上斗篷摘下。给孙宾扑在身下。她不知道魏王会不会派人来追,不过坐着筮灵那辆马车可是太招摇了。之所以要问筮灵要马车。就是为了迷惑前来追捕者的视线。心中琢磨在次稍作休息,弃大路走小路,也许能避过追兵去,想必魏王为了个疯子,也不至于弄许多人来追。 到底要去哪里。紫怡心中也没个确定的打算,眼下只要出了魏国便好。 孙宾悠悠发出一声呼痛,醒了。紫怡急忙扶起他,压低声音问道:“孙哥哥,怎么样?腿上很疼么?” 孙宾看了看紫怡,又看了看这四周,明白自己的确是离开了那大牢,答道:“没事地,钟离。多谢你。” 紫怡被孙宾这一句“多谢”刺痛了,看着他消瘦的面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孙宾。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光滑内敛地俊美少年,也不是那个在千军万马中指挥若定的军师了。“孙哥哥。谢我地话莫要说。我们不是结拜过么?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孙宾摇摇头。道:“结拜的话,算得什么?” 紫怡无言以对,缓缓从随身带来的药囊中取出布条药物,给孙宾敷在腿上。孙宾两个膝盖处血肉模糊,肿成一个大包,腿也不能弯曲。紫怡小心的用布条包好,道:“孙哥哥,钟离地医术不好,现在只能用点止血止疼的药草来给你敷,等到一旦我们脱出眼下困境,钟离一定去找扁鹊先生来。” 孙宾缓缓摇头,道:“不用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受了膑型的人还能再站的起来的“不会的!”紫怡的眼前有些朦胧的水雾:“一定,一定能,扁鹊先生他是神医啊!”看着孙宾意兴阑珊的表情,紫怡只得换了话题:“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长久地藏下去,再休息一会儿便走吧,却不知要往何处去合适。” 紫怡本不指望着孙宾能回答,却听得孙宾低声道:“去齐国。” “齐国?”孙宾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紫怡忽然想起当日初上云梦山,鬼谷先生曾问过他们三人,天下诸侯,何人可得霸业?紫怡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孙宾说是齐国,而庞涓说是魏国。苦笑一声,原来命运,在那个时候便一定定下的。 “齐国在东方,我们这便走吧。”紫怡道。 “不,我们向西方去。”“向违?”紫怡一时没有明白孙宾的意思,“齐国不是在东面么?孙哥哥不去齐国了?” 孙宾简单地道:“追兵定然向东方去的。” 紫怡马上明白了,不会有人料到他们去西方,他们便偏偏去,再兜个大圈子,变算有追兵,也追不上他们。 看到孙宾此刻依然是思维清楚,紫怡心中也感到些许欣慰。便算是身体遭到如此地打击,他地脑子却没有受到影响,先前还担心他是真的疯了,现在不是,可真是太好了! 马车跑了,此刻到没了代步地工具,那是只求着迷惑追兵视线,却忘了顾及自己。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紫怡将孙宾背在肩上,穿过野草,不循着道路,而是在旷野中行走着。 紫怡将孙宾背在肩头感觉轻的很,虽然孙宾以往也不是魁梧的身材,但是绝对没有这般瘦弱。紫怡心中不由一酸,低下头让两滴泪水落在草叶上,继续向前走着。 孙宾虽然轻的多了,但是走的久了还是会累。紫怡不敢停下,她怕停下自己惰性犯上来,便不想再走下去。扶着孙宾的胳膊已经酸困,脚下步子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小。“钟离,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孙宾已经无数次的劝过了,可是紫怡不敢停。她不知道追兵此刻在哪里,会不会一停下来便被抓住。她自己不害怕被抓住,但是孙宾,但是孙宾绝对不能再被抓住了! “没关系的,钟离还有力气呢!还能再走。”紫怡每次都笑着回答孙宾,孙宾却从她一次比一次弱的声音和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中觉察出紫怡的疲惫。紫怡再一次将孙宾渐渐下滑的身体向上顶了顶,疲惫倒是可以抵消心中那种憋闷的感觉,让自己好受些。 第117章 云南白药 背后忽然传来声声马蹄响,紫怡不由紧张起来。她走的是最偏僻不过的地方,怎么还会被人发觉?这个念头不过转了一转,已经察觉到身后来的是两匹马,一匹马上骑着一人,后面一匹却是空着,想必是准备中途换乘。仓促间一回头,那两匹马已经擦着身子跑了过去。紫怡手一软,孙宾已经摔在地上。 紫怡大急,扑上去扶着孙宾,问道:“孙哥哥,摔到哪里没有?伤到没有?”已经是带了哭腔。 孙宾低声回答:“没关系的。”紫怡仍旧不放心,要检查孙宾的伤势,便听得身后马蹄声响,那两匹马又回来了。 “两位?真是抱歉!”一人立在马上对紫怡作揖道。 “抱歉就完啦?”紫怡被人追的正火大,这个家伙却偏巧撞上她的枪口,她也不管孙宾摔倒是不是因为人家的关系,便转身叉腰喝道:“你骑马不长眼啊!也不看看这路上有没有人,就横冲直撞的,想要人命么?” 那人翻身下马,打量了紫怡一眼,脸上的紧张便消散了,甚至还咧嘴笑了笑。 紫怡这才看清,这人身量比孙宾尚且高了些,一身粗布青衣,说潇洒倒也潇洒,但是这潇洒既非将军元帅的威武气势,又非文人谋士的雅致内敛,脸上带着一种似是似非的笑容,靠着马身,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道:“呦,气势蛮足的,看来是没事儿了。”说着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紫怡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指指孙宾道:“你伤了我的朋友!” 那人挑眉慵懒的笑道:“刚才你不就是背着你地朋友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就是有关系!”紫怡蛮横的道,反正她现在满心满肚子的郁闷,恨不得和人吵一架。才能发泄发泄。紫怡回身将孙宾扶起,靠着自己坐好。看着孙宾腿上包扎伤口地布条已经脏了,不由皱眉。自己不能完全将他背起来,孙宾双腿一直拖在地上半截,这么走,对伤口影响很大的。想要给孙宾洗洗伤口。却苦于找不到干净地水。 “怎么?要不要我帮忙?”那人倒是热心,凑了头过来问。 紫怡撇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用!” “不用么?”那人直起身子笑道:“我看你朋友的伤口也要用些水来清洗一下不是?” 紫怡心中暗骂“废话。”冲那人一瞪眼,那人装作害怕的样子连退几步,退回到马匹身侧,紫怡又低着头看孙宾,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热。紫怡心中揪了起来,原先不是这样啊?难道伤口感染了? “哎。我这里可是有干净的水啊!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呢?”紫怡回头,便见那人手中拎着个皮囊,高高举起。“怎么。这位姑娘,你想要么?” “姑娘?”紫怡微微皱眉。她此刻身上可是穿地男装。这人怎么发觉的? “当然是姑娘。”那人嬉笑着道:“天下间哪里有男子不生喉结的?而且我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呢!” “喂!你!”紫怡恨的没话说,那边孙宾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喊声。身子一歪倒下了。紫怡顾不得和那人多讲,急忙唤道:“孙哥哥,你怎么了?”可是孙除了口中发出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嘀咕,只见口唇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紫怡急忙取出金针刺穴,可是她此刻心神慌乱手下失了准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好几针下去,半点效用都不起。 “让开!”骑马那人一下子便将紫怡推开,弯下腰细细查看着孙宾,之后从怀中不知取出什么,便要喂给孙宾吃。 “喂!你那是什么东西?”紫怡上前一步拉住那人手臂。 那人手指间夹着一颗红红小小的药丸,“切,不信我我还不给了呢!”那人说着便要将药丸收回。紫怡鼻端闻着药味,认出那是云南白药,白色外敷红色内服,对于外伤有神奇的疗效,当下不好意思地放开了那人的胳膊,觉得脸上有些烧。 那人看了一眼紫怡,用调侃的语气道:“怎么?错了不是?” 紫怡抬头狠狠剜了一眼那人:“谁错了?你也不说明白,是人都会怀疑地吧!” 那人笑着连连点头:“是是,不过,姑娘警惕性这么高,想必是在——”那人压低了嗓子,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道:“是在脱逃中吧?”看着紫怡瞪向自己地眼神中带了三分慌张,那人更加洋洋得意,将红色药丸塞入孙宾口中,用清水喂下,接着道:“这位姑娘地朋友,恐怕不是受伤,而是受刑了吧?受刑之人是不得私自离开的,而姑娘却在这么个偏僻所在,哎,不由不让人怀疑啊!” “你——”紫怡刷地一声抽出长剑,厉声喝道:“你敢去私告他人,我宰了你!” 那人晃了晃脑袋,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我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怕过谁的威胁呢!” 紫怡见他给孙宾喂药,又不像是坏人,可是说的话却古怪,而且被眼前人猜出身份,紫怡心中惴惴不安。便在两难之地,听得孙宾咳嗽几声,呻吟一声,醒了过来。紫怡忙上前扶住孙宾,轻声唤道:“孙哥哥,好些了么?”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那人厉声道:“快点给他清洗伤口,上药!” “哦,是!”紫怡顺手便接过那人递来的药,放在鼻端一闻,没错,便是田七粉,治疗外伤的再好没有,只是从大梁离开之时匆匆忙忙,又不敢问别人讨要,自己却是没有这药。清洗干净伤口,将伤药敷好,紫怡再扶住孙宾,察觉到他的脉相虽然微弱,却渐渐趋于平缓,少许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在此刻背心一冷,居然是被人从背后用剑顶住了。 第118章 私下放人 妲己祝大家新春快乐(*^__^*) 紫怡慢慢回头,便见那人手中拿着自己原先挂在腰间的长剑,指着自己背心,脸上却是一副调侃的神情:“丫头,别动不动便吓唬人嘛!”说着随手一扔,将剑扔在地上,笑道:“嘿嘿,吓了一跳吧?” 紫怡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居然把她当猴子耍?被人用剑指着已经很不爽了,而且这人用的还是她的剑!但从刚才那玩笑的一剑中,紫怡也察觉出此人剑法不弱,便算是自己分神了,但是能悄无声息的拔走自己的剑,再用剑锋指着自己,出手定然是快捷的。 “好啦,我要走了!”那人牵过一匹马,拍了拍,道:“丫头,逃总要快一点的,像你这么走怎么行?嘿嘿,谢谢本人宽宏大量乐于助人吧!这匹马送给你了!” “谁要你好心?”紫怡偏过头:“本姑娘不领情!” “哎,哎!”那人做悲苦状低头道:“做了好人还被骂,魏国的国风还真是恶劣啊!”说着翻身上马,扬尘而去:“丫头,最好是后会无期啦!像你这么凶的丫头,我可不想见第二面。” 紫怡看着那人一人一骑,消失在翻飞的尘土中,转身扶起孙宾,“那人是齐国人。”孙宾沉声道。 “哦?”紫怡疑惑的扬起眉毛。 孙宾虚弱的一笑:“他的口音虽然极力混淆模仿,但是其中齐国口音尚在,我自小便在齐国,如何听不出来?” 紫怡嘿嘿一笑,道:“孙哥哥是齐国人。这人想要在孙哥哥眼前弄鬼,可是瞒不过的。”说着扶孙宾上了那人留下的马,自己也上去。坐在孙宾身后,将他扶好。 “是啊。我本是齐国人,到了魏国这外乡,终究是不行!看来真如鬼谷先生所料,我还是要回到故乡去的” 紫怡此刻坐在孙宾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句话含着无限感慨悲凉感伤,轻轻一夹马腹,让马缓缓跑动。“鬼谷先生何时说过这样地话?”孙宾微微叹了口气,答道:“在我下山之时,鬼谷先生说要为我占卜,让我去采一支花儿来。” “那个时候啊!”紫怡道:“我问先生,先生却不肯告诉我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孙宾道:“鬼谷先生真有通天彻底之才,当日先生见我采自瓶中复又归之的残菊,曾言道我必经磨砺困顿。而我之功名,必在故土寻之。” 紫怡看着孙宾微微颤动的单薄背影,强笑道:“鬼谷先生算得还真是准地很。却不先告诉别人,若是早说。不就免了这场磨难么?” 孙宾答道:“人之命数。也许真是天定好的,无法更改。” 紫怡笑道:“那我们还费什么力气?躺在地上等着命数地安排便好了呢!既然一切都是天定。人活着这么辛苦岂不是白费了?我还是觉得,命数那东西太玄了,信不得,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才是!” 孙宾半响无语,紫怡生怕他又出了什么岔子,急问道:“孙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孙宾回道:“我在想,钟离妹妹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是在努力的改变命运么?” “是啊是啊!”紫怡乐得直点头。 “钟离——” “嗯?” “从今日起,我改名字了。” “改名字?” 孙宾在紫怡扯着马缰地手背上缓缓的写下一字——膑。“从今而后,我便以膑为名。” “恩,我知道了。”紫怡轻叹一声,刚才还那般劝孙宾命数不可信,可是她自己呢?对于这段历史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迄今为止看上去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啊!都是在照着历史发展,真的能改变么? 骑着马跑了一天,马累人也累。到了晚上孙宾实在撑不住了,紫怡也是浑身酸痛,找了处小小驿站,准备人马都歇歇,谜再继续。 算算这一天也走了不少路,紫怡琢磨着再这么走一天,便准备兜圈子向东方的齐国去了。孙膑的身体撑不得许久,需要好好休息调养。而且这一路也没有见什么追兵,想必魏王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疯子的去向吧? 路上遇到的那个赠马人,又是什么人呢? 还没有想明白,眼皮已经沉的张不开,不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人摇晃自己,睁眼才看到孙宾居然爬了过来,“孙——”一句话没说,便被捂住嘴。“别作声,屋外好像有人。”孙宾在紫怡耳畔轻声道。 紫怡瞪大眼睛,黑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耳边也听到些细微响动,似乎是有人在轻声走动。紫怡将耳朵贴在地上,脚步声听地更加清晰了,不止一个人,起码有五个以上!若是那驿官,怎么会半夜在屋外溜达?更不会故意隐去了脚步声。而且驿官连上他的老婆孩子,也只有四个人,这座驿馆再没有其他人,此刻在屋外的会是什么人? 紫怡看着孙膑,见他也是一脸紧张,冲着紫怡微微点头,用极低地声音道:“恐怕是来捉我的。” 紫怡一个激灵,残余地睡意马上丢去了九霄云外。奶奶地这一路已经够小心了,怎么还是遇上了?难道我真的就这么倒霉? 窗户上地纸呼啦一下飞了,一排两簇簇的箭头指着屋内。 “这——这也太快了吧?”紫怡愕然,这可是连逃的机会头没了。“呵,身手不错啊!” “多谢钟离姑娘赞誉。”屋外之人答道,声音居然有些耳熟。 “你是谁?”紫怡可不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弄得像个刺猬样儿就去见阎王,死也要知道是被谁杀的吧? 屋门晃了两晃,摔了下来,砸起一片尘埃。紫怡抬头,眼前的人真是熟悉的很,不就是平日和她交好的吴子俊么? 吴子俊低了头,有些腼腆的样子,呐呐的道:“钟离姑娘,大王请你回去。” 紫怡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怎么?要杀了我?” 吴子俊显然是有些为难了,半响沉默不语。 “做将军的人怎么能犹豫不决的?”紫怡起身甩了甩衣袖,将孙宾扶着靠在软塌上,道:“将军可是最忌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战场时机,稍纵即逝。” 吴子俊看了一眼紫怡,下意识的便答道:“是。” “嘿嘿,我可没有资格指导你。”紫怡苦笑道:“现在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哪里有资格说你?我这不是也疏忽了么?” 吴子俊沉默良久,忽然一摆手,那些亮簇簇的箭头便统统从窗口撤走了。 紫怡愕然:“你做什么?” “你走吧。”吴子俊转身让开了门。紫怡扶着孙膑走过吴子俊身侧:“多谢。”紫怡低声道。“从南边小路走。”吴子俊低声叮嘱着。 骑上马,紫怡用力一夹马腹,奔尘而去。 第119章 赠药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有了吴子俊的通风报信和放水,紫怡孙膑这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阻挠。但觉得一路上语音渐变,这一日再穿过一个边陲小镇,已经离开了魏国地境。 回首望去,但觉来路恍如隔世。三个人学成出山之后最辉煌,最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刻,是在这里渡过的。却也将友谊,将少年美好的梦幻,留在了这里。狠狠心,紫怡转过头一磕马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时间让她去感伤的。孙膑的伤时好时坏,这两日却是益发不妙,反正也离开了魏国,再走一段若是遇上个大点的镇子,便休息一段时间,好好修养一下。 钱的事情她倒是不愁,反正没人叨叨她管着她,翻墙入户的对于紫怡来说是轻而易举。嘿嘿,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那些有钱的家伙,哪个不是靠着盘剥来的? 路上遇到的那人送给紫怡的居然是一匹好马,驮着两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跑起来却依然矫健如初,四蹄翻飞丝毫不见迟缓,人坐在上面却是不觉得颠簸剧烈。 再走的一日,便来到一处市镇上,虽然算不得大,不过却比这一路上的那些小镇繁华多了。紫怡看看孙朐旧是半睡半醒,恐再走下去他支撑不住,便在驿站住下。紫怡想起往日曾与齐国大将军田忌有过一面之交,自己还曾用手中那柄切金断玉的宝剑换了他五十两金子,此刻再去找他,应该可以吧? 捧着脑袋用力晃了晃,皱皱眉头,紫怡的历史本就没有学的太好。对这些细枝末节的更是毫无记忆,孙膑后来在齐国究竟怎样?她一点也记不起来终究是放弃的摇了摇头,记不起便记不起吧。正好也没有那历史框着,说不准还能改变些什么呢! 身上带着地药也快用完了。紫怡将孙膑安顿好之后,便出了门。该死的战国,连药铺子都没有,需要什么药都得亲自去采。紫怡胡乱往嘴里添了些东西,好在这个时代虽然药铺没有。但是环境那是相当的好,出门不远便是满山遍野地绿,草药都在里面了。 “喂!老伙计,你在这里啊!想我没有?嗯?别光顾着吃草啊!想我没?”紫怡才一出门,便听到这么一声,抬头看过去,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拉着她地马正亲密的说着话。 这不是别人,正是紫怡路上碰到,送马送药给她的那个男子。紫怡干笑两声。道:“既然这么喜爱,干嘛还送给我?” 那人转过头看着紫怡,一脸调侃的笑:“怎么样?我的千里宝马不错吧?” 紫怡撇撇嘴。不屑道:“我看也就那么一回事儿,有什么大不了地?” “哎——”那人遗憾的摇着头叹气道:“不识货啊!宝物是最怕落在不识货的人手里。明珠暗投啊!”紫怡皱眉:“这么宝贝。你牵走好了!” “我牵走你们怎么走?”那人瞪着眼睛道:“说送给你就是送给你,岂能食言?” 紫怡白了那人一眼:“本姑娘有事儿。不奉陪了!”说罢与那人擦身而过,走了两步,又觉得有些过分,转头道:“多谢你的马,不过我现在暂时是用不上的,若是你急着用,不妨牵走吧。” “嘿嘿,是不是没有药了?要去寻?我不妨好心滴告诉你,这山上虽然看着绿葱葱,不过可用的药材并不多,而且现在季节不到,药性尚未成熟,你采了来也没有多大效用。” 紫怡愤恨的转身:“你想说什么?” 那人得意的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来,举的高高地:“巧的很,我这里还有一瓶呢,不如这样吧,你恳求一下我,说不定我一好心,便会给了你呢!” 紫怡一扭头,继续向前走。 “喂!你求我一声,我就给你呢!”那人追上来,将那瓶药在紫怡面前晃来晃去:“我估摸着你的药到这个时候也该用完啦!这可是很好地药材呢!治疗伤口再好没有了,你只要问我一声,我今天心情好,就送你了。”紫怡烦不胜烦,扭头吼道:“送便送,不送便不送,嗦嗦的,不烦啊!” 那人被紫怡这么一吼镇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嬉笑道:“送了总要听别人说谢谢吧,不然心里会不平衡地!你这么凶巴巴地姑娘,可不好哦!” “不好你别跟着我!”紫怡道。 “我有跟着你么?我只是在担心你那个同伴的身体啦!从魏国到这里,还要一路上躲着追兵,想想就辛苦。常人都受不起,更何况是一个病人?” “追兵?”紫怡瞪着那人,逼问道:“那追兵是不是你引来地?是不是你通风报信出卖我们行踪?” “哎哎,丫头,不能随便诬赖人哪!马是我送的,药是我送的,我干嘛要出卖你们?再说我是齐国人,出卖你们给魏国人,我有什么好处?” “也许是为了那悬赏也说不定。”紫怡沉吟着。 没想到这句话却惹恼了那人,他一下跳起老高:“我禽滑起码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出那种卑鄙小人做的事情来?” 紫怡一言既出,也觉此言不当,见那人满脸的愤怒,却忍不住好笑:“我和你开玩笑呢!却这么当真,也真是好骗的很。“玩笑也不能这么开的!事关个人清誉!”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行不?原来——你叫禽滑?” “呃——”那人急忙捂嘴,便像是小孩子做坏事被人抓住的一副表情:“说漏了说漏了。” 这么一打岔,紫怡的心情倒是好了些,将那些个让人烦闷的事情稍稍抛在一旁。 “好啦好啦!”那人挠挠头发:“我是好人,不和你这个小女子计较了,药送给你。” 紫怡劈手夺过:“早这么说多好!” “喂!连一句道谢都没有么?” 紫怡一撇嘴:“这不是你乐意的么?还要道谢干嘛?” 第四卷 问鼎 第120章 新的开始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齐国魏国,孙膑庞涓,两个人终于到了要分出高下滴时候了 还有女主的命运,在这一卷也会有所变化。 呃,还有齐宣王,那个传说中滴钟离未来滴老公,到底会不会成为钟离滴未来滴老公呢?(怎么说的这么别扭?) 还有传说中尚未出场滴帅哥A帅哥B帅哥C帅哥D帅哥E帅哥F……(打住打住,米有那么多——) 第10章新的开始 齐国临淄,一样是都城,却与魏国的都城大梁有些不同。两地都是北方,但是齐国临海,大梁却在内陆。给人的感觉便是临淄多了一分水润之气,却又不像南方的那般潮湿,所有的东西都包裹在一层朦朦胧胧的沙雾之中,亦真亦幻。临淄的天是爽朗的色泽,爽利的不带一丝缠绕,便如陈年的好酒,温厚绵长,悠远飘香。 紫怡依然骑着马,不过雇了车让孙膑坐在其中,竹帘遮掩,不露出面容来。紫怡很不明白孙膑为何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却也随着他意。孙膑腿上的伤口总算是痊愈了,留下两块老大的疤痕,却是不能弯曲,更加不能行走。 缺了两块骨头,也不知扁鹊先生有没有办法能让孙膑走动。紫怡心中暗暗发愁,便算是老神医有这个本事,可是现在也没有地方去寻他啊!心中虽是发愁,可是面上却依然做欢快状:“孙哥哥,咱们到了临淄呢!上次来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便走了,现在我可是要好好看看,才不亏!” 孙膑在车内笑答:“妹妹想去便去吧 我一个人也能去的驿站的,我在这里生活过多年。” “不行。”紫怡不放心的摇了摇头:“还是我将孙哥哥送去才放 孙膑在车中悠悠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紫怡也不知怎样安慰才是。却也放心不下让他一个人走,只能下马默默的当先走着。 那个叫做禽滑地家伙给了紫怡药便又走了。飘忽而来飘忽而去,便好似从来不存在过。 安排着孙膑住进驿馆,紫怡便一个人溜达到街上。上次来临淄还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记得那个时候,便是在田忌的元帅府门前遇到了孙膑。然后三个人结拜。结拜还是自己想出来地—— 紫怡甩甩脑袋,将那些关于过往的回忆甩出去,记道路她可不在行,不过鼻子下面不是长了嘴么?问过几个路人,也就找到了田忌将军府。想起上次那将军府地管家态度的恶劣,紫怡便浑身不是滋味儿,所以这次来她着意换了一身光鲜衣服,头发束顶,看上去便是个翩翩公子样儿。 “这样总不至于招的那管家轻视了吧?”紫怡低头一笑。踏上台阶去敲那大门。 敲了一会儿,门打开了,里面探出个脑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紫怡,问道:“请问。您是?” 紫怡拱袖道:“鄙人曾经与田忌将军有过些交情。此来临淄,想要顺道摆放将军。不知将军在否?” 那人拿不准紫怡的身份,见她穿着讲究,举止得体,恭敬道:“不巧,公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将军大人受命出使楚国,尚未归来。”“哦。”紫怡淡淡应一声:“真是可惜了。”她倒也不急,反正田忌总有要回来地时候,正好趁着这些日子,再为孙膑好好补养下身体,找寻扁鹊的事情,也要想办法着手去做。紫怡转身便欲离去,便听得那家丁道:“将军走前将府中事务交予秦先生打理,若是公子有事,不如去找秦先生问问?” “秦先生?”紫怡想想,道:“我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等着将军回来好了。”说罢拔步便欲离开,却听得身后有人问道:“田贵,是谁在门外?” “秦先生,是以为公子,说是田将军的故交。” 紫怡皱眉,这个秦先生,说话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听过似的。回头一看,紫怡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个所谓秦先生不是别人,便是她在途中遇到的那个自称禽滑的,送马赠药之人! 禽滑也是一愣,马上扭转脸去,紫怡能看到他脸上憋不住的笑容。半响禽滑扭过头,已经换上一副肃容:“这位公子姓甚名谁?田将军不日便归,公子请进来说话。”说罢侧身做个请的手势,吩咐那田贵道:“给这位公子上茶。” 紫怡现在是不进去也不行,耸耸肩,反正又不是龙潭虎穴地,怕什么?当下跨步便走了进去,也装模作样对那禽滑作揖道:“多谢秦先生。” “请!” 看那田贵去准备茶水,禽滑侧头贴近紫怡耳朵,悄声道:“怎么?丫头,敲诈路费都骗到将军府上了?” 紫怡双目前视,脚下狠狠一跺,踩在禽滑脚背上,面上却装出一副无辜样子:“秦先生,您怎么了?” 禽滑尴尬一笑,咬牙切齿道:“没事儿,不小心拗脚了。” “是么?”紫怡憋住肚子里的笑,脸上只露出些许关切样子:“秦先生走路要小心啊!” “是啊!要小心被某些不速之客绊倒啊!” 进屋分主客坐好,紫怡看着禽滑鞋面上那个大大黑黑的半个鞋印,借着喝茶挡住半张脸偷笑好一阵,才端坐在软垫上,整理衣衫道:“敝姓钟离,名春,昔日与田将军有过一个赌约,今日次来,便是为了践约而来。” “哦?钟离春?鄙人倒是听田将军提起过,但是却绝非是你。” 紫怡皱眉:“钟离春便是钟离春,哪里还有是不是地?” 禽滑笑道:“鄙人听将军大人说过,钟离春乃一面色黝黑,剑法奇高的少年,可不是一个女子,而且——”禽滑拖长了声音道:“而且还是个爱哭鼻子,胡搅蛮缠不讲理地女子。” 第121章 毛遂自荐 (新年恭喜发财) 紫怡气得七窍生烟了,这丫摆明就是想要气死自己的!怎么一路上总是遇见他?这下可好,他是田忌府上的人,以后想要不见也不可能了! “嘿嘿,想要骗钱也要找个像点的理由嘛!这个理由太牵强啦!”禽滑不怀好意的笑着。 “谁想骗钱!”这家伙污蔑自己,紫怡气得从软垫上跳了起来,自己需要银子还用得着骗?从鬼谷子哪里学来的轻功,可是劫富济贫的最好手段。咳——虽然也会顺便接济一下自己,不过自己也是穷人嘛! “不是么?”禽滑仰头向上看着,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思虑道:“那就是想要投奔将军了?可是最近投奔将军的人鱼目混珠,没有真才实学的实在太多,所以需要由鄙人先来把关。嘿嘿,先说说吧,阁下有什么本领是出众的呢?不会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本事吧?” 紫怡看着禽滑一脸游戏的样子,真是气得很,心中暗下决心,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个家伙!别让他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当下紫怡两手拎着衣角两端,整整衣摆,抖平褶皱,默然道:“既然田将军不在,那么钟离改日再来拜访。” 禽滑起身做殷勤状相送:“田将军恐怕这一时半日是回不来的,若是钟离姑娘遇到什么难事,鄙人愿尽微薄之力。” “用不着!”紫怡白了一眼禽滑,飞身便出了田将军府。 “喂,喂!临淄的富人家里可是防备很严的,小心被抓哦!”禽滑在后面喊道 紫怡气得握紧双拳,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哼! 不过查查钱袋。的确银钱花的也差不多了,若是田忌真如那个可恶地家伙所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那么盘缠也是个问题。紫怡四处瞅着。考虑着再找个为富不仁的家伙,然后弄了钱出来大部分送人。小部分留给自己衣兜。 正在这么东张西望四处寻找目标的当口,便看到前面聚拢了一堆人,紫怡好奇心起,上前挤进去,但见墙上贴着个布告。一边站着个兵士,那布告上弯弯绕绕地也不知写了些什么。紫怡看不懂,推推身侧站着的一人,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那人答道:“哦,大王病了,总也不见好,现在贴出告示,若是有能人能为大王分忧,赏金百两。” 百两?紫怡舔舔嘴角。真是个不小地诱惑啊!可是不知道这个齐王得了什么病,要不要命,若不是病入膏肓的。紫怡这个神医的小弟子还应付的来!那个时候,不光盘缠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直接和齐王拉上关系。都用不着经田忌那么一关。 “喂!知道大王是什么病症么?”紫怡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这个我等小百姓哪里知道啊!” 布告旁边站着的兵士听到了紫怡地问话,撇了他一眼。见他年纪轻轻,毫不起眼,轻蔑的道:“大王的病症,你能看好?” 紫怡无所谓的笑道:“没有看到病人,怎么知道治不治的好?便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扁鹊,也没有这般本事的。” “神医扁鹊能起死回生!你?哪里能和神医相提并论?”那兵士撇了一眼紫怡,一脸的不相信。 紫怡咧嘴一笑:“你若是真的整个死人,他也救不活。不过运气好,碰上个假死地,倒是让他得了这么大名气。” “你怎么敢如此轻慢神医!” 紫怡嘿嘿一笑:“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我不过复述出来而已。” 那兵士脸上神色稍变,对紫怡说话的语气也稍微尊重了些:“这么说,阁下见过扁鹊先生?” 紫怡歪着头想了想,道:“你们还是别指望能找到那个神医啦,谁知道现在他云游到了哪里去?不过呢——”紫怡上前两步,伸手将墙上布告扯了下来:“运气好地很,那个怪神医还教了我两招。”紫怡笑着高声道。 那些兵士看看紫怡,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地,你扯了布告,便和我们进宫去吧。” 紫怡退了一步,笑道:“今天可不行,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收拾物件呢。”那些兵士有些恼怒,心中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逗着他们玩儿呢? 紫怡懒洋洋地道:“我不跑,我就住在驿站里,若是你们不放心,派人去守着便是。” 那些兵士听罢,还当真派了人去守着驿站。紫怡也不以为意,收拾些有用的药草,将金针带上。 紫怡自称是神医扁鹊地弟子那些兵士也不敢轻慢,除了跟着她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麻烦。 紫怡正抱着一杯热茶缓缓嘬饮,便看到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正是那禽滑。禽滑一看站在门边上犹如两跟门主的兵士,一蹬紫怡:“喂!我说你坑蒙拐骗都到了大王头上?” 紫怡撇了一眼门外的人,一扭头,缓缓道:“这里不是驿馆么?怎么找吵?哪里来捣乱的家伙?” “喂!你!爱哭鼻子的丫头!” 紫怡气呼呼的站起来:“你说是谁是丫头?” 禽滑几部便跨了进来,瞪着紫怡,道:“给大王诊病也是闹着玩的?不会你别装懂!会掉脑袋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紫怡回道:“我当然会!”可恶,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把她看扁了嘛,以为她就是靠混吃混合过日子的!她紫怡也是有真本事的! 《武林萌主》萌遍江湖!好书当收藏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2章 神医? 紫怡一翻眼,掉头就走。这个家伙不可理喻!再和他纠缠下去,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气死的! 第二日,紫怡收拾了东西,跟随王宫派来的使者一同去给齐王诊治。 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暗淡蜡黄的老者,旁边围着一群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子,这个喂水那个擦汗,端药的端药,揉腿的揉腿。 靠,这个个老家伙,还收了这么一大批如花似玉的美女,真是浪费啊浪费!紫怡心中嘀咕一声,看看那些女子的容貌,便不算是倾国倾城,也都是环肥燕瘦,各有春秋。 齐王艰难的扭过头,用那双发黄的呆滞眼睛看了一眼紫怡,问道:“你是扁鹊的弟子?” 紫怡听他话中带着轻蔑,心里老大不痛快,怎么人人都看不起她?信不过她有本事?难道她脸上写着“我是笨蛋”么? “回大王,草民曾随扁鹊学过些医术。” “哦。”齐王脸上的胡须乱蓬蓬的四处张牙舞爪,和那些娇嫩美女的皮肤放在一处一比,简直就是两重天嘛!齐王冲着紫怡无力的点了点头,那些美女们便让开一条缝隙,让紫怡上前去。 紫怡细细看了看齐王脸色,要他吐出舌头看看舌苔,正欲再听听心跳呼吸的,便听得外面传来个清亮的声音:“又从哪里来了个庸医?来这里骗人?” 紫怡心头火气,怎每个人都这么一番话,仿佛是先前商量好的一般。回头一看,愣了。眼前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衫,腰间悬着一柄装饰用的长剑。左手轻压镶嵌着美玉的剑柄。棱角分明地脸上没有一丝瑕疵。束起的发端镶着一块美玉,更显得人颜如玉。唇色淡粉,唇角习惯性的微微向上扬起 挂着一丝冰冷地笑。 天降帅哥!天降帅哥!紫怡差点就要没形象的口角流哈喇子盯着人家地脸不放了。庞涓和孙脘然也算是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但是多年征战。早就将庞涓的一张脸打磨的粗糙,线条也早已变得粗粝。虽然看上去更有元帅气度,将军形象,但是比起眼前这人,可就差的多了。孙脘然是文士风华。儒将气度,可比起眼前人少了分贵族之气。更兼之受刑之后元气大伤,容貌也似变了一般,早年地仪表早已所剩无几。 看着那些美女兵士纷纷向那帅哥行礼,口称“公子”。紫怡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感情便是齐王的儿子。急忙低头,有样学样喊了声“公子”。 “喂,你就是揭榜的人么?” 紫怡点点头:“是。” “不过是个年轻人。有什么能耐自称神医的?我看八成和先前一样,都是骗子!开始吹的天花乱坠,最后都医不好父王的病!” 紫怡对这个帅哥美好的印象瞬间降低三个百分点。切!看不起人是么?从眼角一瞥,紫怡才发现。这个正在和自己说话的男子视线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而是色迷迷的转来转去在那几个美女身上徘徊,唇边露出些玩味地笑容。 紫怡对他的印象又掉了两个百分点。原先的好感便只剩下五成。原来这家伙还是个色鬼,而且还敢色他老爹地女人!“辟疆,莫要惊吵了你的父亲。”旁边一个一直坐在阴暗处默不作声地女人说话了,她整个身影都隐藏在榻后,看不出真实面容。紫怡只能看到她身上奢华而不张扬地衣服,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暗含威严,那帅哥却立马闭了嘴,乖乖的退到一边去。 辟疆?呃,联想道齐国地国君应该姓田,田辟疆!呃,这个名字,应该说,很适合国君——但是,放在帅哥身上实在不合适!一个帅哥若是没有个好名字衬着,也会失色三分的。 不过紫怡对这个名叫田辟疆的家伙名字起的好不好已经不感兴趣了。看到他老子都是一把胡子的老头还有这么多如花美妾,再想到他一进门就盯着美女看,紫怡已经得出结论,老子好色儿子也好,这一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紫怡已经隐隐猜出身在暗中那人的身份,想必便是齐王王后一类身份尊贵的人,当即冲那片阴影躬身道:“大王的病虽然看似沉重,但是并无大碍,容小人为大王诊断。” 那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疲惫:“你把药方开上来。” 紫怡转身从药箱冲取出一颗丸药,道:“今日请大王先服此药,定然会有所好转。” “哼,江湖郎中,大多夸大其词!母后,此人不可信!” 那女子沉吟半响,道:“可是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大王病势好转,这人既然自称师从扁鹊,不妨试一试。” “母后!此人来路不明,若是这药有问题,岂不糟糕?” 紫怡心中暗骂,草包枕头!你若是怕我给你老爹下毒,你可以先试试啊!不敢试还妄自怀疑!哼,紫怡心中仅剩的五成好感度又掉了四点,看在他那张好皮囊的份儿上,便送个情感分,剩余一点。 阴影中的女子衣衫微动,沉声道:“钟离春,若是此药大王服了有什么差错,你的脑袋也就要保不住了,你且想好。” 紫怡朗声回道:“钟离明白。” “母后,不可信啊!” “不妨!”那暗影中的女子低声吩咐道:“钟离春,这药你敢先服么?” 紫怡微一犹豫,朗声答道:“当然敢!说罢拗下半颗便扔进了嘴巴里,咀嚼两口一仰头吞了下去。”接着将剩余半粒拱手交出。 听到那被一群美女围拢的床榻上传来些许咀嚼声响,和喝水声,便听得齐王道:“此药入腹便是一股清凉,让寡人腹中火气散去不少,寡人现在觉得好过多了。” 那阴影中的女子再沉不住气,起身走到榻前,那些个莺莺燕燕的美女立马退开,将整个床榻都让给那个女子。 嘿嘿,这就是正室和小妾的差别啊!紫怡心中暗自嘀咕,低了头掩去脸上笑意,用眼角余光偷偷瞅那女子相貌。那女子初一眼看上去甚是端庄,但是细细一看,眼角都是细细密密的鱼尾纹,脸上也都是褶子,已经斑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发簪都叉不稳当。 看看一旁那些正当年的美女,紫怡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女人老了对男人没了吸引,男人就会去寻新欢啊! “大王?感觉如何?” “吃了这药,感觉好了些。” “王后。”紫怡试探的问道:“既然大王感觉稍好,可否容小人回去配置下一次的药材?” 王后沉吟一下,道:“要兵士跟着你。” 紫怡点点头。 “好,你先下去吧。” 紫怡走的很急,巴不得马上出了王宫,因为现在她腹中叽里咕噜正闹得凶,她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人有三急啊!真急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第123章 泻药 紫怡猴急的跑出了王宫,谁知道这药性这么大,发错的忒快了点,连回家都等不及。急急火火叫停了马车,将药箱一扔便要跳下去。这一下紧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兵士可会错了意,以为紫怡要逃呢!一拉左手一拉右手,不让紫怡下车。 紫怡此刻哪里顾得上解释,反手就是一扬,飘飘洒落下一片飞尘,那两个兵士头一晕,手上早没了力道,抓不住紫怡。紫怡一溜,下了车向前狂奔。跑出来一段,紫怡才想起这该死的古代,没有公共厕所! 倒霉透顶!谁知道那个王后非要自己试药,而不用别的侍者?急切中顾不得其他,狂奔几步,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便解决问题。好在运气没有背到家,这一次没有被人发现。 起身捏着鼻子走了两步,心中觉得憋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自己可是进宫去给大王诊治的,怎么也该有个神医待遇吧?现在却落的和个江湖骗子似的! 缓缓走回去,觉得腿软的很,想来齐王那个老色鬼现在也该差不多了吧?紫怡嘀咕着:天天吃那么多好东西,还不运动,不找着便秘呢么?谁十天半个月的不通能好过的?那些个白痴大夫,不敢给他开狠药,反而开写温润滋补的,不是火上浇油么?生病了还变本加厉吃那么多好东西补着,再过段时间就真的要肠梗阻了。 慢悠悠晃回去,看到那两个兵士已经醒了,正急得焦头烂额,却见旁边另站了一个人,青衣长衫 便是禽滑。 三人看到紫怡缓缓走来,那两个兵士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的上前。 “呦。还以为你溜了呢!”禽滑笑道:“吹的牛皮太大,自己没那本事。所以逃了呢!” 紫怡没好气的撇了一眼:“你才吹牛皮,回了!”说罢也不理他,自顾自爬上马车。她已经浑身酸软无力的,需要回去吃一顿好地补充补充体力。 “喂!肚子饿了吧?”禽滑也不管紫怡同意不同意,便蹭了上来。从怀中取出个包裹塞到紫怡手中:“嘿嘿,感谢我吧!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 “我听那驿馆说你今早走的很急,没来的及吃东西,便带了来给你。我细心吧?快谢谢我!” “谢个头!”紫怡会骂一声,怎奈肚中实在饿得很,没必要和自己地肚子过不去,紫怡拨开包裹,里面的粟米饭还是热乎乎地,此刻紫怡倒也觉得。这个男人虽然令人讨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了。 禽滑看紫怡半天不动,道:“怎么不吃?” 紫怡一愣。没好气的回道:“我怀疑里面有毒!”她自己刚刚被别人怀疑了,现在就不能怀疑一下别人? 这一下可是惹恼了禽滑。“怀疑你别吃!哼!”说罢伸手夺过。往自己嘴巴扒拉了两口,便要往地上扔。 紫怡眼疾手快。伸手夺过,禽滑见状又要硬抢,紫怡看准一掌拍在禽滑手臂上。不轻不重,却正好打落了禽滑伸过来的手。“我肚子饿死啦!若是这个被你扔了,我吃什么?”紫怡撅了撅嘴,低头扒拉着粟米,心中却着实感到有些愧疚了。 禽滑赌气的哼了一声,却不下车,跟着紫怡回到了驿馆。 看着那两个门柱般站在门外的兵士,禽滑低声对紫怡道:“你到底行不行啊?都有好多名医为此获罪了!” “行了便活了,大不了治死他。”紫怡漫不经心地挑拣着药材,这样回道。 “喂!这是要掉脑袋的!” “大不了就溜走啊!”紫怡抬头偷眼瞅了瞅禽滑,忍不住笑了出来:“喂!你不是说我是骗子么?既然这样,怎么担心干嘛?” “我——我哪里有担心你!我是担心将军府的名誉!你总也来过将军府,若是让外人得之将军府上的食客都是些鸡鸣狗盗的江湖骗子,将军名誉何在?” “哼!你又没承认我是钟离春,是那个和将军打赌的人,那我就和将军府没关系啦?” 禽滑歪歪嘴,咬咬唇,道:“我说不信不行!得别人都不信才成!若是别人信了,也对将军名誉有损!不行不行,将军将府中事务交我打理,若是出了岔子,如何对得起将军?” 紫怡不耐烦再和这个家伙唆,直接掀开帘子进了内室,禽滑不敢跟进去,只得站在外面。 “孙哥哥,药弄好了,钟离帮你敷上吧?”紫怡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蜡黄的孙膑,心中牵牵扯扯的痛,每日让他躺着,脸色却更显得憔悴。紫怡想想,也难怪,若是让自己天天躺着没办法出去,又没有事情可做,也会烦躁的紧吧?“孙哥哥,莫急,再过两日,钟离会想出办法地,钟离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 孙膑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受了膑型的人还能再站起来地。” 紫怡黯然摇了摇头,这般空头的安慰承诺实在没有什么用处,默默替他上药包扎。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是只要气温稍一变化,孙膑地腿便会酸痛难忍。紫怡只能尽自己所能帮他稍微减轻些痛苦,心中暗恨自己,当初多好地机会,怎么就没有和扁鹊好好学习医术呢!此刻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只能干看着着急了。 紫怡却不知,她的医术虽然不能说尽得扁鹊真传,却也当令这天下地名医汗颜。实在是人膝盖上少了块骨头,除非神仙降临,神药在手,能令失去的骨头再长出来,否则若要医好,便是扁鹊也难。 禽滑听得里面有响动,听那驿官言道,钟离春是带了个人一同来的,想来便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受过膑型之人,可是此人是谁,钟离春一直没有对说的意思,他也不便直问。 第124章 人言之威 “喂,你到底给大王用了什么药?”禽滑左看右看紫怡,看的是一头雾水,怎么别的医师看不好的病,这丫头一剂药下去就能让齐王开颜呢? 紫怡有些洋洋得意,晃着脑袋坐在马车上,好不逍遥。“你不是说我是江湖骗子么?骗子的把戏,没必要告诉秦先生了吧?” 禽滑老大没趣的转过头不理紫怡,没想到这丫头是个记仇的,一句戏言都能放在心上。“我看啊,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一次行了,谁知道下一次怎样?可别惹恼了大王,颈子上这颗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紫怡恨恨的瞪了一眼禽滑,怎么就忘记给他也下一剂泻药,泻死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坏家伙! 到了王宫门口,紫怡干净利落跳下马车,冲着禽滑做个鬼脸:“请君止步!这里你进不去啦!嘻嘻,就在门外等着我吧!” “可不要出来的时候看到你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我可不会做针线,帮你缝起来!” 紫怡出脚踢在车轮上,拉车的马受惊,猛地向前一窜,禽滑没有站稳,一下子从马车上栽了下来,半天爬起来,额头上已经肿起老大一块包。“咦,秦先生,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头上就多了一个小包呢?若是我一会儿出来,会不会就变成像脑袋那样的一个大包了?诶呀,你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再顶个那么大的包,一定会变怪物啦!到时候我拉你出去给人看好不好?”紫怡嬉笑着躲开禽滑愤恨之下扔出的小石块儿,跟着兵士进了王宫 齐王坐在上首,紫怡从下面看去。能看到齐王在胡须中隐藏的嘴巴一动一动,带动着他一脸花白蓬乱的胡须一颤一颤,还有那黑洞洞地鼻孔中探头探脑的鼻毛。也在和胡须交锋。紫怡看的心中一阵恶心,急忙转移了视线。 “回大王。钟离医术不精,不能为大王完全祛除病痛,请大王赎罪。”紫怡盯着脚下一条缝隙,尽量不去想齐王那张猥亵地面容。真是奇怪,他怎么能生出那般帅的儿子来?还是说人一旦老了就会变样走形?紫怡想像着齐王将那一脸胡须刮掉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一时走神都没听到齐王在说什么,等到听齐王唤自己,才想起来。既然没听清他说什么,紫怡便顺着自己刚才地路子继续向下讲。 “王的病并非一日两日形成的,而是天长日久淤积下来,此刻病发,小人所调之药只能治的一时,却难以祛除病根,为今之计。在这个世上,想来唯有扁鹊神医才有此医术,不如大王发下榜单。帖遍全国,说不定便能找到扁鹊先生。” 嘿嘿。有这么个遍布齐国的寻人启示。便算是扁鹊不在齐国,想必也会传到他耳朵里去。不怕找不到他。 齐王听罢,道:“好,寡人这遍派人去办。” “大王且慢。”紫怡抬起头,道:“小人有幸曾和扁鹊先生共处过一段时间,扁鹊先生此人最是古怪,若是大王去请,他是一定不到地,大王不妨说有人自称扁鹊弟子,给大王诊好了病,大王重奖于此人,并寻全国名医与此人比试,若是有人能比此人医术更好,便有重奖。扁鹊先生若是听说有人顶了他的名头,定然会来。” 齐王看看紫怡,沉吟道:“为君者不能欺骗臣民,这样的话,寡人不能说。” 呃,紫怡愣了一下,想了想,又道:“大王可以不帖布告,只要将流言放出去,或者说钟离春冒充名医扁鹊弟子,获罪入狱,这样也可以。” 哎,扁鹊先生,可千万别怨我将你骗来。紫怡心中默默祷告,我实在是没有再好的办法去找你了,万一你现在还以为我在魏国可怎么办?魏国那些人也就知道我离开了,可没有一个知道我去了哪里的。若是找不到你,孙哥哥的腿可就要废一辈子了! 紫怡看齐王还在犹豫,急道:“大王的病势,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必然会再发,那时小人虽然也有办法,可就要比这次难多了,若是第二次第三次再发,恐怕扁鹊先生来了也没有办法。”说罢紫怡偷眼去瞅齐王神色,嘿,别怪我骗你,其实我也没有骗你,那么一副整天泡在酒色中的身体,怎么能好的了?不过就是稍微夸大了一点罢啦! “大王,口耳相传,比布告更快,只要将那流言发出去,定然会四散传开,越穿越是玄奇,只要传到扁鹊耳朵里去,他便会来地。” 齐王犹豫半响,终究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便同意了。 人言的确是世界上威力最大地东西,才不过几日,紫怡耳中听到的版本已经有了些不同。什么一个名叫钟离春地人,自告奋勇,见了齐王如何如何,又是如何如何,可是齐王地病情却不见好转,最后这个钟离春如何逃脱,被宫中武士拦下,现在已经发派入死牢之内,若是再没有人能治好齐王的病,这个钟离春便要和先前那一拨医师一同砍头。 再过地两日,紫怡出城一趟,便听得这传言更加不同,钟离春已经成了一个会巫术之人,要施法不成,被公子拦下,又要施法祸害齐国百姓,不果,终究被投入死牢。 紫怡听得满头黑线,再过两日,自己是不是就要成了上天入地的神仙或者妖怪了?这么传下去,扁鹊还肯不肯信?可是眼下也没有再好的办法,只能暂且这么等一等。 大年初四迎财神,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财源滚滚来! 第125章 重访将军府 紫怡一回到驿馆,便看到禽滑坐在正厅悠哉游哉的喝着茶。禽滑抬头笑吟吟的看着紫怡一脸不爽的走进来,不紧不慢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抚平了衣服下摆的褶皱,整理好袖子。一举一动有板有眼,便如早先就练好了一样。紫怡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很帅,非常帅,不过等到他一张口,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腔调:“巫蛊?神婆?要刺杀大王的罪人?自称是神医传人的骗子?……” 紫怡皱眉,她真是失策了,光顾着人言传播倒是快,可是这些个歪曲也实在太可怕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成为人神共诛的邪魔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紫怡没有好气的问。 禽滑挑挑左半边眉毛,想了想,道:“我只是在琢磨,这么一个危险到吓人的人物,怎么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且怎么没有满嘴是血的出现?” 紫怡脸上的表情都要僵硬了,“我不是吸血鬼!” 禽滑露出一丝疑惑:“吸血鬼?”他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紫怡闭闭眼睛,瞪大眼睛做凶狠装:“好!我是怪物!现在我要吃了你!你就不怕?” 禽滑面上装出一副惧怕的神情,眼睛里却透出笑意来:“是啊,我怕死啦!” 紫怡转身便往屋内走,每次遇到这个禽滑都得被他气得半死,索性不说了,不理他,我就是不生气,气死他! “喂!你就不问问我是为什么事情来的?”禽滑在紫怡背后喊 紫怡冷哼一声:“还不就是为嘲笑我的?” “喂!田忌将军回来了!便在昨日。你不去找他么?” 呃——紫怡停住了脚步,田忌回来了? 禽滑舒了一口气,道:“我便是这么来告诉你一声。若是你怕去了被拆穿,便早早躲了的好。关于你的流言将军大人也有所耳闻。若是将军大人来找你地麻烦,我可管不了。” 紫怡回头看着禽滑,“什么时候秦先生也变得这么好心啦?原先不是日日盼着我栽跟头么?怎么今日却是大转弯?” 禽滑将头扭向一边:“哼,相识一场,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身首异处罢了。” 紫怡白了一眼禽滑:“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那我就让你信一次看看!”说罢抓了剑就跑出来:“去找将军,让他告诉你当年的那个少年便是我!”说罢一手拎着禽滑的衣领便往外跑。禽滑被紫怡拉地跌跌撞撞,不由自主便拽住紫怡的手腕胳膊,以保持自身平衡。禽滑慌乱中哪里顾得上准头,一下子没拉住紫怡胳膊,却碰到了紫怡胸 “喂!”紫怡猛地甩脱了禽滑地手,禽滑踉跄的向前冲了好几步,若不是他身手也不差,真要摔在地上了。“你!你!”紫怡气得跺脚。 禽滑哪里知道自己刚才惹了麻烦。站稳身子看着紫怡:“喂!丫头,我又怎么得罪你啦?给你来报信也是错的?竟然将我扔出了驿站!那驿站是你们家开的么?” 紫怡觉得脸上有些烧,看禽滑脸上不知觉的样子。又不便玫,无端端地吃了个哑巴亏。拔步便往前走。经过禽滑身边时趁他不留神,抬脚便往他膝关节上踢。膝关节最是吃不得力的地方。禽滑便觉得腿一软,膝盖已经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紫怡忍不住暗笑一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曼声道:“秦先生不比如此多礼嘛!” 禽滑站起身,狠狠一拂袖,昂首便走。 紫怡看着禽滑远去背景,忍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笑的一条街上的人都回头看她。呃——没事儿没事儿。”紫怡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忙摆了摆手,低了头便往前冲。 在临淄也算呆过一段时间,道路虽然没有说很熟悉,但是常常走的几条还是记住了。很巧,去田忌将军府的这条路,便是常常走的几条之一,可谓是烂熟于心。都用不找看路标,脚下何时拐弯,何时停步,都要背会了。 这一日将军府前可不像平日里的宁静,紫怡抬头一看,便见一宽袍缓袖地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个抱琴的小童。 嗬!好大的驾驶。紫怡心中一叹,见那中年男子由那小童扶着,上了马车。那男子地容貌端的是十分出众,眼神也十分迷人,兼之整个人都有种成熟地力,便不是那些个俊俏地少年郎君所能比拟的,颇有些少妇杀手地意味。紫怡暗想,这男子已经到了中年,还如此了得,若是年轻时候,不得迷死个成百上千的? 紫怡抬眼向上,便看到禽滑一声正装,站在门内。 得,今日是和这家伙较上劲了,想不见都不成的。紫怡摇摇头,抬步走上台阶,也学着别人样子一拱手,道:“鄙人昔日和田忌将军有些故交,听得将军出访归来,特来造访。” 禽滑看紫怡不过一会儿,便已经变了一个样子,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哪里有刚才一星半点的样子?他也不便发作,眼皮下垂,道:“将军大人正在会客,这位贵客不如先去偏厅休息等候?” 紫怡笑了笑,道:“好,既然将军大人有客,便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禽滑无奈,刚才那句逐客之意已经很明显,这人却是蹭着便上,只得侧身让过,命那下人道:“带这位客人进去。” “你还真的敢来?”紫怡走过禽滑身侧时,禽滑低声嘀咕道。 “为什么不敢?”紫怡笑颜以对。 “你就不怕被拆穿?”禽滑皱眉,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紫怡哼了一声,昂首便进:“我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第126章 滋事 禽滑在涮她!当紫怡坐在偏厅整整等了一个时辰,一杯茶喝了添添了喝,都变成白开水的时候,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禽滑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准备让自己见到田忌! 一想到这里紫怡拍案而起,哼,一个禽滑能挡得住她?紫怡不信。 “将军府中,岂能容你胡闹?坐下!”禽滑闪身挡住紫怡去路,一脸严肃。“哼!”紫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蔑,“刷”一响,将腰间长剑拔出来。“今天你不让我见我也要见!让开!” 禽滑见紫怡动了真格的,并不退让,他身上并无带剑,便随手取过一旁立着的门闩:“将军府中不得胡来!” “好啊!”紫怡将剑收回剑鞘小半:“我不胡来,你现在就带我去见田忌将军!”禽滑不退不让,手持门闩站在紫怡身前,“将军此刻正在回见贵客,还请稍后。” “稍后稍后!”紫怡烦躁道:“我都稍后了一个时辰了!再稍后,是不是要等到明天后天?或者明年后年?我看压根儿就是你在从中最!让开!” 禽滑皱皱眉头,反倒向前走了一步:“请姑娘回座位上等候。” 紫怡冷笑一声,低着头缓缓道:“莫怪我没提醒过。”青光一闪,寒光迎面击来。 禽滑稍退了一步,沉腰蓄势门闩横档。紫怡冷笑一声,手中剑刃便削向门闩 虽然她手中所握的并非神兵利器,但是一根木头棒子也还是削的断的。禽滑微微抬头,眼中一闪。紫怡一愣,她刚才居然看到禽滑在笑?笑!笑!笑!笑个脑袋!锋刃破空而下,已经劈到了门闩上。 “我看你手里没了东西。赤手空拳的,还有什么资本和我打!”紫怡眼看禽滑手中地门闩便要断做两截。心中高兴,唇角已经挂上了得意的微笑。便在这一霎,木头影子一晃,紫怡尚且没看得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中的剑已经落了空。 手上一轻。紫怡猛然发觉不对,待要收势,已来不及。木头影子已经晃到了眼前,危机之中紫怡猛然向后仰倒,险险地避开从头顶挥过的木头。呼——好险,这么一棒子真地打在头上,就算是不受伤,也要晕了。 紫怡扭腰侧身,稳稳的站在禽滑身侧一米开外。开始细细打量起禽滑来。这家伙的身手敏捷不下自己,可再不能轻敌冒进了。紫怡暗暗叮嘱自己,若是再有疏忽。说不定会栽在对方手上。 紫怡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态。横剑当胸。笑道:“你的身手当真不错,不如换了剑来。我们来好好比划一场如何?” 禽滑皱眉道:“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胡来的地方!” 紫怡晃着剑,笑道:“是不是怕输了,在这些人面前丢人?”说着指了指那些聚拢过来看热闹地家丁门客。 那些家丁们到罢了,那些佩剑的门客马上开始鼓噪起来,纷纷起哄。他们都是些江湖游侠,大豆身负非凡本事,心怀志向的。虽是身在将军府,却脱不去往昔的性子。 紫怡听着四周喊声,挑衅的笑道:“若是你害怕了,也可以,认输便好禽滑此刻也是骑虎难下,而且长久未曾遭遇敌手,刚才交了一招,也有些技痒,但是他还是审时度势,摇头拒绝:“将军府中,不可如此胡闹。” “哪有什么?”紫怡撇撇嘴,“当日我还在将军府门前单挑好几个剑士呢!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着呢!” 禽滑学剑初成,至今未曾得遇敌手,而且他生来便是爱开玩笑的性子,在将军府中做久了管家的事情,也觉得气闷。犹豫半响,心思也有些动摇了。早有那多事的人,娶了禽滑佩剑来递给他。 紫怡一看,禽滑的佩剑不是其他,便是昔日她自己地佩剑,她的丑爹亲手为她打造的那一柄。紫怡有些生气,“喂!你地剑哪里来的?” 禽滑尚未回答,便有旁人替他答道:“这是秦先生一剑对决府中高手,未愈敌手,将军大人赠与秦先生地!” “好!”紫怡点点头:“若是今日你输了,这剑便要归我!” 禽滑见紫怡一再挑衅,胸中那股少年意气涌上来,哪里管得这里是不是将军府?要不要顾及其他?当即也拔剑出鞘。一霎见寒光倾斜,周围地人都身不由己退后几步,便似那剑上透出的寒气也会伤人一般。 紫怡打叠起十二分地精神,面对着眼前这柄曾今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宝剑,和那个剑术不下于自己的持剑人。紫怡从下山至今,虽也曾遇到敌手,但是每次都以她获胜为结。可是这次紫怡心中却着实没了底,她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刚才一招相交,紫怡已经感觉到禽滑身手之快。再想起初逢此人之时,他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拔走自己腰间佩剑,再指着自己背心,紫怡掌中渗出些汗水来,随即被缠绕在剑柄上的粗布吸走,她更是紧紧握住剑柄。 两人缓缓绕场而传,旁人都已经避开,给他们二人留出好大一片空地。两人眼光丝毫不敢斜视,都是全神贯注注视着对方,寻找着哪怕一丝半点的破绽。高手比试,往往输赢便在一招半式之间,任谁都不敢有丝毫疏忽。 便是这两人平日都是嘻嘻哈哈的性子,此刻却是比那谋士军师还要谨上真。 两人均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手中长剑和对方的身形上,全然没有注意到田忌将军已经来到了一侧,看着场上比试。 旁观众人纷纷让开道路,田忌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只在一旁看着便是。 第127章 再现 风卷起两人的衣角,紫怡一声清啸,身随剑走,向着禽滑刺去。禽滑便如泰山般稳稳站立,不躲不避,双目凝视着紫怡的剑尖,便在紫怡的剑到了他身前的一瞬间,青光一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霎,便看到紫怡身影翻飞,退后了一步,接着连人带剑便又扑了上去。 禽滑也不再站在原地,他袖袍一挥,整个人也动了起来。紫怡的身影飘忽不定,便如空中飞鸟,极尽灵动。禽滑却是稍一凝立,立刻又动,动起来宛若惊鸿,凝立时便如古松。 寒光闪烁,剑影纷飞。紫怡最终还是吃亏在兵刃不行。她心中清楚禽滑手中的剑刃又多锋利,所以自己手中的兵刃一直不敢往上碰。两人身手本就是伯仲之间,此刻紫怡不敢去用自己的剑碰,便慢了一手,一招吃亏,步步退让。几十招下来,紫怡已经微微感到有些吃力。 越是困境,反倒是越激发出紫怡那股争强好胜的心来。 手里拿着宝剑,有什么了不起!紫怡瞪了一眼禽滑,侧身避开一剑,脚下微转,身体凌空而起,趁着禽滑一招已出,下一招不济的当口扑身便上,剑锋直指咽喉。紫怡身形太快,禽滑要回剑遮挡已然有些迟了,此刻他可是以手中利剑攻向紫怡要害,逼着紫怡推剑自保。可是禽滑看紫怡扑过来的狠劲儿,心中微一犹豫,知道眼前这丫头倔脾气上来,便是不管不顾,还真怕她不肯回剑自保,这锋利无比的剑刃便要伤到她了。 便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紫怡的剑已经到了禽滑眼前一尺之处。禽滑眼前便看到青光乱闪,可是他也是经历过无数艰难险境的人,此刻惊而不惧身子自然而然便做出反应,顺着剑刃便倒。居然比那剑刃刺过来地速度还快。身子倒地的同时,已经收回了手中长剑,抬手便是一封一挡。 听得“当啷啷”一声,紫怡手中的长剑断做两截,半截长剑刺如土中。距离禽滑头颈不过一寸之遥。 紫怡手中犹自抓着剩下地半截剑,禽滑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这一会儿到不至于让他累成这个样子,不过最后一刻危险之极,让人屏息。此刻缓过来,倒是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旁边观看的人也为刚才地一幕惊魂,趁机半响,才忽然爆出一声叫好。 禽滑笑嘻嘻的拍了一下紫怡的肩膀:“丫头。我的这颗脑袋还是想留下的,下回还请你手下留情好不好?我还指望着再用者脑袋上地嘴巴喝二十年好酒呢!此刻被你砍下来,岂不是坷了?” 紫怡悻悻的扔下断剑:“你赢了。我输了。” 禽滑嘿嘿一笑:“刚才那一下可真是要吓死我啦!若不是鄙人反应快,可真的要栽在你手里了!” 紫怡脸上微红。也为刚才那不管前不顾后的一击有些后悔。若是真的伤了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要对手的反应再慢上半拍,刚才那一击可就真的刺如对方的脖子里去了。看了禽滑一眼。见他丝毫没有生气怪责地表情,仍旧是笑嘻嘻的,紫怡心中那股子的自责反倒是有些深了。她一转身,分开人群便要离开。 “请留步!”身后有人高声喊道。 紫怡回头,便见田忌将军正走了过来。几年不见,这位将军倒是没有显老,不过身材却是比先前更加魁梧,更加有武将地气势了。 “将军叫我?”紫怡停步侧头问道。 田忌走到紫怡身前,道:“刚才看姑娘身手,似曾相识,敢问姑娘可识得一位叫做钟离春的游侠?” “钟离春?”紫怡微微一笑,露出两侧虎牙,净白地肤色已经与昔日大不相同:“将军找他做什么?” 田忌哈哈一笑,道:“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相谈之下甚为投缘,今日见姑娘身手与钟离春很是相似,是以想问问姑娘。” 紫怡笑道:“将军,钟离春欠了将军五十金,没有钱还给将军,不敢来见您呢!” 田忌愕然,随即哈哈笑道:“不过区区五十金,有何要紧?” 紫怡咧嘴一笑,伸手一抱拳,张口缓缓道:“便如那般会些奇巧之计,肚子里有些半通不通地道理的,那是人才中地下等,比常人也就强那么一些,也许有时能真的能顶上事儿的,但是不能用的长久。中等的人才,胸中有些谋略,有些手段,能安定一方,遇上些事情也能靠的住的。便如这室中的明灯,纵然无法照亮全部,却也可给一方带来光明。所谓那些顶尖儿人才,是人中龙凤,得一人,便可以得天下的,可遇而不可求。比明珠宝玉更珍贵,比宝剑更难求的。” 田忌吃惊,瞪眼瞅着眼前的人,这些话便是钟离春当日扮作男装和田忌定下赌约之前所说,此刻再听,语气措辞都是一摸一样,怎么能不让人惊奇? 紫怡淡淡一笑,“当日钟离春女扮男装,欺骗将军,还请将军大人大量,不予钟离计较。” “你——你是钟离春?可是,可是我记得当日那是个脸色黝黑的少年,虽然身形与你有些相似,但是容貌绝不相同。”田忌断然道。 紫怡侧首微笑,眯着眼睛看着红日当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有些时候,便能让一个人变得认不出来。”说罢扭头看着田忌一笑,“将军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么?女孩子都是想要变漂亮的,哪里又越变越丑的道理?” 看田忌还是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紫怡走到禽滑面前,笑着一躬身:“借剑一用。”说罢伸手便将禽滑的剑抓了过来,回身对着那些门客看众,以剑相指其中两个,神态甚是轻佻。“我记得当日曾今有两个剑客向我拔剑,好像就是你们两个吧?似乎连一招都没有过得去呢?怎么?鸡鸣狗盗之辈,还留在将军府中混吃混合?” 那两人涨红了面皮,当日之辱再度府上心头,两人不约而同,拔剑而上。紫怡剑尖轻颤,分别点向两个冲过来的剑客,听得“啪,啪”两声,地上落下两柄剑,紫怡的剑已经收回剑鞘。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旁人便只看到寒光一闪,耳中已闻两人的轻呼声。 这一幕在田忌眼中看来是如此熟悉,他生来好剑,自己剑术也是非凡,当日见钟离春显示的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早已经深深印在脑中,此刻眼前再现,居然分毫不差,便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也没有这般相似,终于是信了,眼前之人,便是当日于自己定下赌约的黑脸少年。 第128章 举荐 那两个剑客可是丢人丢到了家,在同一个人手上栽了两次,还每次都一摸一样,两人脸上再也挂不住,捡起自己的剑,冲田忌一抱拳,转身便离去了。 田忌急忙阻拦,命旁边家丁去追。 紫怡扭头冲着禽滑眨眨眼,笑问:“现在信了没?” 禽滑扭转过头,鼻孔冲天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有多么了不起,不过也是手下败将罢啦!有什么要炫耀的!” “你!”紫怡气得跳脚:“有本事你就别用宝剑,换了普通的长剑,咱们再来比过,我就不信你能赢的了我!借了利器的光,好得意么?” “两位两位。”田忌笑着插在两人中间,道:“秦先生是我最重要的谋士,而钟离——呃,钟离姑娘的剑术也是田某人最为佩服的,两位都是田某府上贵客,这便请府中一叙。”说罢高声命道:“备酒,今日大家同乐。” 紫怡微笑应道:“多谢田将军。”一边还冲着禽滑吐舌头瞪眼的做鬼脸。 禽滑翻眼望天,对紫怡的得意状做不闻不见。 田忌引着紫怡走在先头:“当日姑娘曾言道田某必将得一可治国安天下的上上人才,蒙姑娘吉言,田某终得到秦先生。秦先生上通天文下懂地理,中晓人和,得秦先生相助,田某才能屡屡得胜。姑娘,那赌约,是田某输了。”说着哈哈大笑:“这场赌局,我输了可比赢了好!” 禽滑在一旁作揖道:“承蒙将军夸奖,禽滑愧不敢当。” 紫怡翻了个白眼给禽滑,做个夸张的口型无声的道:“拍马屁!” 禽滑笑了笑。缓缓道:“禽滑可算不得什么人才,不过是实际些罢了,比不得某些人。满口大话,信口开河。” 紫怡翻过脸不理禽滑 抓起眼前上的酒樽便喝,没想喝的太急,连呛了两口,缓过气来已经是满脸通红。紫怡撇了一眼下面,见好些人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笑地也是强憋着,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 禽滑伸手端过自己几案上的酒樽,微嘬了一口,平平淡淡的道:“想笑就笑出来,憋地久了会有内伤的,若是被笑憋死了,岂不亏大了?”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地人笑的都直不起腰。捧着肚子趴在几案上。便连田忌也忍俊不禁,胡须轻颤。紫怡气得便想要起身离开,动了动还是坐下了。若是此刻离开。自己心眼小的帽子可就要扣下来,而且要做到呃事情尚且没有做。怎么能就离开呢? “好了。”田忌喝了一口酒。遮掩着自己脸上的笑意,“秦先生便是喜欢开玩笑。却不是故意为难钟离姑娘,姑娘切莫往心里去。” 紫怡扯扯脸上肌肉,露出个微笑:“钟离出丑了。” 田忌举起手中酒杯,对堂上众人道:“田某即得秦先生,今日又得钟离姑娘,如今田某府上各路人才济济一堂,实为田某之辛啊!大家共饮此杯!” 紫怡端着杯子在唇边一蹭,拱手向田忌道:“将军大人,钟离春此来便是为将军引荐人才的。” “哦?”田忌来了兴趣,道:“那就请上堂一叙,共饮一杯!” 紫怡微微摇头,神色有些黯然:“他行动不便,今日怕是不能亲至了。” 田忌奇道:“这是何人?” 紫怡轻叹一声,问道:“将军可听说过楚魏之间地宛城之战?” 田忌道:“便是那次将楚王逼得签下条约,不再进犯魏国的宛城之战?” 紫怡点头:“正是,将军可知道那一战,是谁领兵,又是谁出谋划策的么?” 田忌沉吟道:“那不是魏国将军庞涓么?” 禽滑在一旁插嘴道:“将军,我听说那一战虽是庞涓指挥,出谋划策的却是另有其人。那人出奇谋,定良计,将楚王困在山野之中,无处可退。” “哦?”田忌奇道:“这是何人?为何原先没有听过?” 禽滑回道:“听说那人是齐国人,虽然为魏王立下大功,却不得魏王重用,是以一直未曾得人所知。不过在下偶尔听人说,那人是孙武子将军的后人,却不知是真是假。” “哎,齐国却有如此人才,落到魏王手里,还不得重用,真是明珠暗投,明珠暗投啊!”田忌连连摇头,甚是遗憾。 紫怡苦笑一声:“田将军,钟离此刻要向将军举荐之人,便是此人!” “哦!”田忌惊道。 “不可能。”禽滑道:“听说那人一直便在魏国,如何能来了我齐国?” 紫怡叹了口气,苦涩的道:“现今已经不在魏国了,那人受人陷害,受了重刑,性命不保,如何还能留在魏国?” 禽滑惊异的盯着紫怡的脸,半响忽然悟道:“原来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便是——” “是。”紫怡点头:“他叫孙膑以刑为名,不忘其辱。” “此人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田忌起身急道。 紫怡作揖道:“将军,此间皆是宾客,将军扔下这里也不合适,若是将军急切想见他,容钟离带他前来。”紫怡说罢,起身便欲离开。 “慢着!”田忌高声道:“带本将马车去!” 紫怡回头,喜道:“多谢将 禽滑起身,笑着对田忌道:“将军,让我带将军去迎接吧。” 田忌点头道:“好,本该本将亲自去请,此番便麻烦秦先生了。”紫怡看着身侧禽滑,没好气地道:“你跟来干嘛?还怕我跑了不成?” 禽滑笑道:“我怕你不会驾车,万一让将军马车翻了,砸到人怎么办?” 紫怡皱眉:“不是还有车夫么?” “嘿嘿,车夫我不放心嘛!而且,我也很想尽早见到这位神奇人物呢!” “你不是早就见过了。”紫怡闷声嘀咕着。 禽滑瞪眼:“那算是见过么?当时我又不知道他是谁!” 看禽滑一脸乐滋滋喜气洋洋的样子,紫怡不禁有些奇怪:“喂!你就不嫉妒?不怕他比你厉害?” 禽滑乐道:“那我是求之不得,正好将这些事情交了他处理,我好乐得逍遥,当初来将军府来的我都后悔了!今天去出征,谜去打仗,后日又不知道要出使哪个国家,时时刻刻都有事情缠着!” 紫怡看着禽滑,越发觉得奇怪:“这些事情,有些人可是盼都盼不来地,你们男子不是都想要出将入相,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么?” “那有什么好?还不如自己逍遥快乐地自在。” 紫怡道:“那你干脆离开将军府好了,又干嘛留着?哼,心口不一地家伙!” 禽滑苦着脸,道:“不行,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好了才算。我答应过将军要辅助他,让齐国富强,再现当年雄姿,便一定要做到。现在想起来,后悔死啦!当初干嘛要夸那海 紫怡忍不住笑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怨地了谁?” 第129章 回首 紫怡慢慢推开门,孙膑依靠着塌已经睡着了。紫怡知道,自从孙膑受刑后,他便落下了毛病,常常夜半惊醒,久久无法入睡。一夜间能安睡两三个时辰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看他睡得正香,实在不忍心喊醒。 禽滑等在室外半响,不见紫怡出来,有些焦急,上前轻叩门扉。便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经将孙膑惊醒,他猛然抬起头,圆睁着眼睛惊恐的四周查看,半响看到站在正中的紫怡,才舒了一口气,伸袖拭去额头冷汗。 紫怡心中暗骂一声禽滑,上前扶着孙膑,柔声道:“孙哥哥,咱们要出去一趟了。” “去哪儿?”孙膑问道。 紫怡笑笑:“孙哥哥还记得田忌将军么?他请哥哥去府上一叙。”紫怡本以为孙膑该高兴的,却不料他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欣喜来,只微微叹了口气,半响不再搭腔。 “孙哥哥?”紫怡有些担心。 孙膑摇了摇头,叹道:“罢了,钟离妹妹,是你去田忌那里对他说的吧?” “呃——”紫怡没想到谎话这么快就被戳穿了。 孙膑撑着几案努力向外挪动身体,“真是辛苦你了,带着我到处奔波,又要为我的伤势担忧,又要将我举荐上去,这些,本不是你一个女子应该做的。钟离,我亏欠你良多,若不是为我,你本可以过安逸的日子。” 紫怡鼻头有些酸,转身拿过孙膑外衫帮他穿着,一边道:“我们是结拜的兄妹嘛!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还说这些感谢的话干什么?若是真地让钟离过上安逸日子,闷也闷死啦!”说着扶起孙膑 将他伏在背上,背着他走出房门。 禽滑见紫怡出来,急忙上前欲搭手。却被紫怡赶开:“你别多事。” 禽滑暗瞪了紫怡一眼,仰首对孙膑道:“田将军一直仰慕先生。望听得先生教诲,可惜俗务缠身,一时不得走开,便派鄙人前来迎接孙先生。”孙膑叹口气,黯然道:“废人一个。哪里值得将军如此看重?” 紫怡背着孙膑向外走,一边对禽滑喊道:“废话少说,去将马车牵过来啊!” 禽滑退开两步,暗中冲紫怡皱皱眉以示抗议,转身当先而走,将马车牵到紫怡身前。 紫怡小心的将孙膑放在车上,将他的腿放平缓,自己才小心上车。“喂!赶车地家伙!走啦!” 禽滑气鼓鼓的上了车,“起码我也是个将军府上地幕僚门客。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 紫怡晃晃脑,舔舔嘴唇笑道:“是某人口中说着要跟来赶车的吧?我又没有非要你来!既然是来赶车的就好好做你的事情吧!” 禽滑不服气的转向孙膑:“孙先生,您地这位妹妹可是厉害的紧。紫怡嘀咕着:“不就是为了让我感谢你赠马赠药的功德么?好像没了你的马和药我们便出不了魏国似的!” 孙膑听罢。感激道:“原来当初帮我们的是阁下,鄙人感激不尽。若无阁下宝马相助。实难离开魏国,恐怕鄙人一条性命便是要丢在哪儿了。” 禽滑作揖道:“能相识孙先生。是禽滑的运气,孙先生切莫如此说,倒是让禽滑担待不起了。” “钟离妹妹,秦先生帮助过我们的——” “知道拉知道啦!”紫怡不待孙氲完,便打断道:“我对他客气一点就行了,对吧,孙哥哥?” 孙膑微笑点头示意,马车轮忽然压过一块石子,车身一颤,孙膑轻微的皱了下眉头。这个动卒然微小地很,却马上落入了紫怡眼中,“孙哥哥,怎么了?伤口痛么?” 孙膑遥遥头,“无碍,想来是这些天躺的久了,筋骨有些生硬才会这样。” “喂!小子,赶车缓一点儿,慢一点!” 禽滑反口道:“有本事便你来赶车!这已经够缓和的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手下却收紧了缰绳,将马车控制地更缓慢了,小心翼翼的选择着平缓地道路。 孙膑微笑着劝道:“钟离妹妹,我没事儿地,莫再要难为这位秦先生了,我看这位秦先生气宇不凡,定然也是人中翘楚,你让他给咱们驱车,实在是有些辱没人家。” 紫怡将斗篷取过,为孙膑盖上双腿,还是不放心,便将他双腿抬起放在自已膝上,撅嘴道:“是他自己要来的,又不是我逼着他来。” 禽滑将马车控制地更加慢了,便连路上走着的人都比马车快了些,好在路途不长,便是这么走,过不多久也到了田忌将军府门前。紫怡扶着孙膑下车,正想将他背起来,却见孙膑怔怔的望着将军府大门。 “孙哥哥,怎么了?”紫怡趴在孙膑耳旁小声问道。 孙膑看着两扇大门,良久才答道:“当日,便是在这里,我们相约,要一同去求学——” 当日种种,恍惚间便如昨日一般,似乎便在昨日,他们三个才刚刚相识,刚刚结拜,刚刚约定要三人同行,一道去求学。紫怡回首看看孙膑,当初那个眉目如画,一说话便脸红的少年早就没了影子。现在的孙脘然说不上形容枯槁,但是身体上巨大的伤害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肤色暗黄。日日的恐惧忧愁,已经快速消磨了他的青春,才不过二十的年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碎的鱼尾纹,鬓间生了几根白发,额头上也生了皱纹。 此刻阳光照在他身上,反倒是将这些苍老的痕迹衬托的更加明显。 紫怡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念头甩出去,这才发现,禽滑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正要背了孙膑下来,便见禽滑带了几个人,匆匆从田忌府中走出来,“请孙先生乘坐这个吧!”禽滑指着身后四人,那四人肩上扛着个坐塌,上面铺着软垫。 孙膑低首道:“不敢如此劳烦秦先生。” “他都带来了,总不成让他再带回去吧。”紫怡笑道,扶着孙膑坐上软塌,小心翼翼紧跟在一旁,生怕那些人稍一疏忽,将孙毪下来。 第130章 问答 尚未走的几步,便见田忌已经匆匆迎了出来,孙膑坐在榻上正欲行礼,已经被田忌拦住:“先生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进入厅堂,那些门客已经迎在一旁。紫怡一眼扫去,有些人好奇,挣着脖子向前看;有些人嫉妒,眼神中带了些许不服;有些人蔑视,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容;还有些满不在乎,打着哈欠不知在想什么刚刚落座,田忌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人急不可耐的问道:“请问孙先生,先生以为,兵者贵在何处?” 孙氆膝无法弯曲,半躺在软垫上,紫怡又取了厚厚软垫衬在他背后,让他这样坐久了也不至于会累。 孙膑抬眼看看发问之人,乃是个黑须的中年男子。孙膑微微一笑,缓缓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他说的不急不缓,款款到来,并不像是与人论战,而更像是给学生答疑的师长。 那黑须男子皱了皱眉,寻不出可以反击的地方,便继续追问道:“五事者又如何?” 孙膑依然是一副闲雅之气,他淡然一笑,接着道:“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 这一番话下来,紫怡可是半句都没有听懂本来在云梦山上,她便是常常逃课的那一个。大多数时间又都和扁鹊混在一道,鬼谷子的那些兵法谋略,连横合纵之说,别说听懂,只要一听她便头痛。后来干脆一句也不停,鬼谷子也不管她。此刻听得孙膑和鬼谷子如出一辙的说法,紫怡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紫怡虽然没听懂,但是不代表那些门客们没听懂,其中有些人脸色立马便变了,从刚才地轻视变作此刻的尊重,一个个如临大敌,额角都有汗水微微渗出。那黑须男子正在低头沉思,另有一人对孙膑拱手以礼。问道:“先生所言五者,凡为将者皆知之也,怎见得重要?” 孙膑对道:“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紫怡的耳边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头疼地她心烦意乱,再也坐不下去了。悄悄起身,趴在孙膑耳旁轻声嘱道:“孙哥哥,钟离受不了啦!我要出去走走,若是有事,你大声喊我便是,我就在左近,不会走远的。孙膑心知紫怡不喜这些,笑道:“好,你去吧,我这里不会有事地。” “嘿嘿。”紫怡又将孙膑身后软垫再整理了一下,起身悄悄出了厅堂。堂上众人都在聚精会神,便是有人看到紫怡出去,此刻她又无关紧要,也没人上 “呼——外面的空气真好啊!”紫怡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刚才耳边的鸣音和头疼症状马上便消散了。活动活动筋骨,舒展了一下四肢,紫怡此刻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泰。耳中忽然传来脚步声,紫怡警惕地回头去看。 “喂,丫头,里面正辩论的热乎着呢!干嘛不进去?不怕他输了?”禽滑塔拉着肩,晃悠着走了过来。 紫怡昂起了头,自信满满的道:“他?他才不会输!” “嗬,满自信的嘛!” “那是当然!”紫怡打量着禽滑,奇怪道:“倒是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啊——”禽滑伸了个懒腰,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知道是辩不过的,进去干嘛?听着那一群老头子唧唧歪歪的提问,你以为很好受啊?当日我来将军府,已经受过一次他们的折磨了,这次可不会傻到再听一次,便算是旁听,也是很累人的!” “你初来的时候,他们也这么问你啦?”紫怡心道,难道这个是进将军府地考题?必过门槛? 禽滑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当然当然,像我这样文韬武略无所不精的人,自然顺利通过!” “切,扯!”紫怡撅了撅嘴,扭过头去,道:“若是你顺利通过,干嘛不进去和孙膑也比试比试?” 禽滑无奈地叹口气,道:“我知道自己差远啦!老头子们的开场千年不变,我那第一个问题地答案比起孙先生可就差地十万八千里,既然知道不行,干嘛还去自取其辱?再说——”禽滑贼兮兮的笑道:“孙先生比我能干,我不就得了解放了么?” 紫怡冷哼一声,讥笑道:“说到底还是个推卸责任,临阵脱逃地家伙!” 禽滑怒道:“喂!丫头,你就不能温柔点?怎么刚才看你对着孙先生是尽心关怀,对着我却是凶巴巴的判若两人?” 紫怡慢慢走下台阶,抬头看到院落正中的大叔上有初生的鸟儿正在跃跃欲试展翅翱翔,叽叽喳喳的,大鸟在一旁看着,不时拍打翅膀鼓励。微风站在另一支示上,对于眼前的这几只鸟儿似乎不屑一顾,昂首向着蓝天,神态甚是倨傲。 禽滑还以为一句话惹恼了紫怡,半响见她不语,走上前去,顺着她的目光抬头上望,笑道:“这几只鸟儿终于要学习飞翔啦!当初它们还是鸟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当时你的那只鹰还差点要吃了它们呢!” “是啊,鸟生性便是向往蓝天的,无论怎样,它们都有飞向蓝天的一天。”紫怡叹道。 禽滑从来没有听紫怡说过这般的话,不由一愣,紫怡转头看着禽滑,道:“你能想像,一只正欲翱翔的鹰被生生折断翅膀的痛苦么?此生再也无法翱翔在蓝天之中,做那片天空下的炙,那样有多痛苦?” “你——?”禽滑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坏脾气,不讲理的丫头,心中还隐藏着这样的苦闷,话语中淡淡的哀愁,让人也随着心痛起来。 第131章 复苏 “嗨,我随便说说的,你也当真啦?”紫怡见禽滑发愣,展颜一笑,随即换了话题:“你看我的微风厉害不厉害?” “哦。”禽滑转过神来,笑道:“也不见得厉害,一只扁毛畜生,能厉害到哪里去?” 紫怡眉峰一竖,这家伙敢小看她的微风!是可忍孰不可忍!抿唇做啸,微风当即听命前来,落在紫怡肩头。“微风,这家伙敢说你不厉害!让他知道知道你的本事!”紫怡伸手一指禽滑,微风便似懂得了她的意思,羽翼一竖,一声厉喝,俯冲过去。 禽滑急忙闪身避过,却不知他身法虽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雄鹰去,微风凌空一停一转,两只利爪已经抓上了禽滑的头脸。禽滑急得伸袖遮脸,脚步急速错过,想要避开微风。微风在空中急转急停,丝毫不见迟缓,而禽滑又要顾着头脸不被抓到,又要顾着脚下,不一会儿已经落了下风,头脸上被抓了好几条道子,衣袖也被扯成一条一条。 紫怡在一旁笑的打跌,边笑边问:“喂,你服了没?” 禽滑招架不住,只得开口服输:“服了服了,微风厉害,在下服了。” “那好。”紫怡笑吟吟的召回微风,轻抚着微风的羽翼,道:“微风,这个坏家伙以后再也不敢说你的坏话啦!” 微风傲然挺立,环顾四周,神态倨傲。紫怡耸了耸肩膀,微风一抖羽翼,腾空而起。不一会儿便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儿。 禽滑擦擦头上脸上的血痕,道:“呼——我都要被你的微风抓的破相啦!好好一个俊逸美男子,哎 哎,回头一定要找些好地草药来擦才是。千万莫要留下疤痕了,毁了我一世英名。” 紫怡捏着鼻子,将手放在鼻端扇了扇,讥笑道:“自恋自恋,不过就是一副丑样子。毁不毁都一个样儿!”其实禽滑丰神俊朗,端的是一表人才,便是比起那日紫怡见过的齐宣王,也毫不逊色。不过他这个人不是挖苦人就是逗乐子捉弄人,少有正经样子。 禽滑正色道:“我可是齐国有名地美男子,本来徐公和邹相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现在他们年龄大啦,自然就要排上我!” “呃——”紫怡做恶心状:“越说还越来!你这个家伙——喂!别用手蹭,会感染地!”紫怡见禽滑正欲用袖口去擦拭脸上被微风抓出来的血迹。上前掏出手帕给他:“轻轻沾着擦,小心别碰破了伤口,弄损了皮肉。那可就真的要破相了。不行不行,恐怕伤口上会有脏。得清理清理。你随我回驿馆去。”紫怡看禽滑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接着道:“干嘛?不信我啊?我可是和扁鹊先生学过的!”而且在现代急救我也学过。紫怡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嘿嘿嘿嘿——”禽滑露出一脸奸笑:“丫头。你也喜欢上我这张美男子的脸了吧?舍不得有一点点损坏。” 紫怡皱眉不悦道:“算我不对,不该催着微风抓伤你,算我道歉还不行?哼,臭美吧你!谁能看上你那张脸,除非眼睛长在额头上!” “你不信?”禽滑扬眉道:“明年春天,你随我一同去踏青,看看有多少女子会扔了信物给我!” 紫怡丢了个白眼,“就你这个样子?脸上好几条血道子,吓也把人吓跑了!”说着正在给禽滑擦拭伤口地手上一用力,狠狠的按在他伤口上。 “啊——哎,疼,丫头你手轻点!” 紫怡更加用力的按着。 “好好好,拜托您手轻点,哎,痛死啦!” “噗——”紫怡忍不住笑道:“哪里有个上阵杀敌的将领是你这个样子的?这么一点点伤就喊得惊天动地?” 禽滑肃容道:“大丈夫可杀不可——”紫怡手上一用力,禽滑“哎呦”一声,语调立变:“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疼——” 紫怡哑然失笑,松手放开禽滑,手上放轻缓,小心翼翼擦拭着伤口,尽量不去碰疼他。“不行!”紫怡皱眉道:“微风的爪子想来也不干净,你一会儿必须随我去驿站,我有些药汁,伤口必须洗净了,万一感染发炎就糟了。” “感染——发炎?”禽滑疑惑道。 “哎,就是——”紫怡琢磨着怎么解释:“就是如果你不想脸上伤口烂掉,就得让我给你擦药!” “不行!我不去!”禽滑坚决拒绝,“这一次还不是你害的?若是跟着你去了,说不定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紫怡没那耐心解释,一瞪眼:“你去也得去,不去我找了绳子绑着你去!你要是再敢说不去!我马上将微风喊回来!再在你脸上添几条道子,让你的脸变成棋盘!” 禽滑倒吸一口凉气,苦着脸道:“我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去,去还不行么?”“嘿嘿,这才乖。”紫怡拍拍禽滑的头,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禽滑问道。 “刚才还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怎么此刻却一点响动都没有?便好像没人似地。”紫怡疑惑道。 禽滑侧耳细听,果然,刚才还不时传出的发问和孙膑沉着应答声没了,现在一点点声响也没有,真的好似没人一样。“怪了,那个时候他们可是问了我整整两个时辰,到最后我都快疯了。” 紫怡有些着慌,跳起来就往里跑,一推开门,傻了。所有地人都好端端的坐着,却没人说话。有地人垂着头一副丧气样子,有地人看着孙膑,一脸的仰慕之情,有地人却早已经靠在身侧的墙上或者抱着剑睡着了——不过这样睡着的比较少,满室不过两个,一个邋邋遢遢的用一件灰衣将自己裹得严实,靠在墙上打盹,另一个却是敞胸仰面而卧,双手抱着自己的剑不撒手。 紫怡走到孙膑身侧,他依旧是原先那个样子,靠着软垫勉强坐着,不过眼中的神采却不一样了。原先一片死灰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个火苗,慢慢的在成长,那双眼睛再度恢复了光泽。紫怡心中欣喜,欢快无比。 第132章 异士 “孙先生真乃神人,老朽佩服。”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拱手作揖,缓缓站了起来,对上首坐着的田忌一躬身,道:“田将军,老夫年迈,实在不能帮上田将军什么忙,这便回家养老了。” “谷先生——”田忌欲出言挽留,那老者已经走到了门边,连连摇晃着手道:“将军得孙先生足矣,我等无用之人,留下来不过是累赘罢了。”说着再不停留,跨步便走。 那谷先生一走,接着那些人也纷纷起身告退,门客谋士,走了一大半。田忌见状,急忙起身离席,追了出去。紫怡注意到,那两个呼呼大睡的,居然连姿势都没有变一变,仍旧睡得香甜。 禽滑跳过门槛,四处看看,乐道:“嘿,老家伙们都走了?呼——终于不用再听他们喋喋不休的唠叨个没完没了。只会夸夸其谈,遇上大事一个也指不上。”说着几步跳到孙膑身旁,深深一揖到底:“孙先生,禽滑真是佩服死你了,居然能将这些老家伙说的没脸再呆下去,这般本事,禽滑一分,不,是半分也及不上。” 紫怡伸手扶住孙膑,见他面上已经露出疲敝之色,便轻轻扶着他躺下了,低声安慰道:“孙哥哥,你现在身子还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孙膑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喂!”紫怡瞅瞅禽滑,道:“田将军都追出去了,你也不同去帮忙将那些人劝留下来?” 禽滑凑到紫怡耳侧,低声道:“想必田将军也早就烦了那些人,现在不过是面子做足而已,那些家伙。还是早走的好,有他们在,都把有才能的人吓跑了!又不是人人口才都是好的他们那些个问题,把人都问晕了!” “嘻——”紫怡笑道:“我看被问晕了的。只有你罢了!” “谁说地!”禽滑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的道:“本公子可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说地那些家伙没话说!” “那他们怎么还留着不走呢?”紫怡偏着头,笑吟吟的看着禽滑。 “这——”禽滑犹豫着,挠了挠头。道:“嘿!我早就认了,我不如孙先生,将他们说地哑口无言还行,把他们都说的无颜再呆下去,可只有孙先生有这本事。” 孙膑用手肘撑着身体,欠起身体,道:“孙膑不过是借用先人之言,算不得什么。” “我看孙先生就不必过谦啦!”禽滑笑呵呵的,“先生能和田将军联手。齐国称霸指日可待啊!” 紫怡扶着孙膑,低声道:“孙哥哥,现在先别劳神了。休息一会儿吧!天又有些阴,想必你的腿会酸疼。钟离早就备好了药。给你上些感觉会好点的。” 孙膑歉然道:“钟离妹妹,我没事儿地。不必麻烦了。”“不行!”紫怡坚持着:“你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别再硬撑了,现在你的脸色都发白了,还说没事儿?”说罢也不管孙膑再说什么,转身将他负在背上。禽滑抬手示意:“跟我去休息的地方吧。” 紫怡抬步欲走,没想到自己腿上也是一阵酸疼。心中暗骂该死,自从上次受伤,便落下了这毛病,这么久都不见好转。咬咬牙坚持着迈前一步,却终究力不从心,身子向左一歪。紫怡背上背了一个人,重心本来便不稳,此刻身子一歪,眼看便要将孙毪将下来。紫怡心下大急,脚下连错两步,身子反倒晃的更加厉害。 此刻禽滑远远在前边走着,听到背后动静,再回头欲上前救援,已经来不及。紫怡生恐压到孙膑,眼睛一闭,身子向前倒去。却没有感到摔在地上,紫怡睁眼一看,一双手拉住自己胳膊,抬眼再看,刚才那个窝在墙角裹着灰衣睡觉之人此刻正用力拽着自己左臂。紫怡感激一笑,重新稳住身体。 “喂!丫头,怎么了?”禽滑一脸惶急奔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紫怡一番,脸上又换作嘲讽的笑容:“背不动了吧?还是让我来吧!”说着伸手便要将孙膑接过去。 “钟离?怎么了?”听孙膑在耳旁问,紫怡笑笑,答道:“没事儿,刚才不知怎的,脚下就滑了。” 禽滑得意的点着头,笑道:“我看不是脚下滑了,是没力气了吧?来来来,让我来帮你好了,快谢谢我!” “切!不用你帮!”紫怡后退一步,想要闪开禽滑的手,却没想到要好不好地,小腿又是一阵酸疼,吃不上力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当心!”禽滑伸手扶住紫怡,紫怡发现,那灰衣人再度伸手拽住自己。紫怡这次注意到了这个灰衣人,他身材并不高大,用一件大到不能再大的衣服将自已裹的严严实实,露出小半张脸,脸上也是脏兮兮地。 紫怡正看着那灰衣人,便听得旁边雷吼一般,“哈哈,小女娃,不行就不用硬撑了。”紫怡耳朵被震得发麻,见那位敞胸露怀的仁兄站了起来,这位仁兄一步抵地上旁人两步,没跨了几步便走到紫怡身前,两只奇长地手臂一伸,右手一夹左手一夹,便将紫怡和孙膑分别扛在左右两个肩膀上。 “喂!你——”那大汉生的粗壮,动状是极快,紫怡尚未来得及躲闪便被那大汉扛在肩头。 “我说秦先生,别说废话啦!要送到哪里去?”那大汉问道。 紫怡被大汉铁箍一般地手臂圈住,居然挣扎不脱。 禽滑看着紫怡的狼狈样子,忍住笑道:“给孙先生和钟离姑娘的房间尚未准备好,便请大先生先将两位送到我的房间吧。”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紫怡挣不脱,气得用拳头去砸那大汉脊背。 “那女娃,我看不光这位孙先生,你腿脚也不利落,干脆一块儿去治治,看你晃晃悠悠走路,我心里都不踏实!”说着跨开大步便走,那灰衣人跟在身后,禽滑随后紧跟着。 紫怡挣不脱,她也知道这大汉没恶意,只好放弃挣扎了。“孙哥哥,你怎么样?”孙膑被大汉紧圈在另一只臂膀里,抬头轻声道谢道:“多谢这位侠士。” “什么侠士不侠士!”那大汉粗着嗓子道:“俺叫阿大,他叫阿小,俺是哥哥,他是弟弟。”说着示意了一下跟在后面的灰衣人。 第133章 伤痛 “喂!你轻点!”被那大汉一把扔下,紫怡气呼呼的喊道:“轻点!摔死啦!” “哦。”那大汉应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孙膑放下。 “你身上也有隐伤?怎么不早说?”禽滑皱着眉头盯着紫怡。 “老毛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紫怡烦躁的应付着,扭头去看一旁孙膑的情况。孙膑依旧是微微闭了眼睛,脸上已经煞白,皱着眉头抿着嘴,显然是在强忍着酸痛。 “这该死的天气!”紫怡暗自咒骂一声,自从孙膑受伤,各类药材紫怡是从不离身的,当即从怀中取出药酒来,帮孙膑在伤腿上擦拭。 一掀开衣襟,露出孙膑的双腿,屋中几人都是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听说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本该是长着膝盖的地方塌陷下去一大块,狰狞的伤疤便似两只活着的眼睛,会盯着人看。屋内众人都是见多识广,并非胆小之辈,却也不忍再看下去。 紫怡却是照顾的惯了的,虽是看了心疼,手下却有条不紊,缓缓用力,将药酒擦拭开来。平日阴天,紫怡便会烧了炭盆助孙膑驱寒,药酒也是早早便上身的。可今日紫怡一时忙乱,忘了观察天气,等到发现天阴,已然有些迟了,孙膑又坐在地上久了,费神之余寒气入侵,这一次伤口酸痛比以往都更加厉害些。 看着孙膑难受紫怡心中更加难受,药酒一时半刻却起不到作用,紫怡急得眼眶都红了。 “钟离妹妹,不要紧,没关系的”孙膑感觉到紫怡的焦急。低声出言安慰,声音中带着的颤音却是更让紫怡心焦。看着他咬着牙强忍酸痛,紫怡恨不得能自己代替。为什么老天爷待他如此不公?已经遭遇了那样酷刑的折磨,现如今仍然要忍受这样地痛苦。何时才是个头啊! 紫怡急急火火的翻出来艾草,心急手颤的将草叶收拢在一处,便见那灰衣地瘦小男子已经取了灯火过来,帮紫怡点燃那一束草叶。紫怡匆匆点了下头以示感谢,将那燃着的草靠近孙膑身体。小心控制着距离,用热气引导疏通着血脉。 过了一会儿,孙膑眉头稍舒,松开了紧咬地牙关。 紫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忙扯过衣被将孙膑的腿裹个严实,又将那灰衣男子刚刚拿进来的火盆放在他腿边,喂他服了药,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微微涌上一丝血色,紫怡这才觉得浑身酸软。自己的关节筋骨也是一阵阵酸痛。 紫怡扭头冲那灰衣男子欠身致意:“多谢。” 那灰衣男子摆了摆手,后退两步躲在那大汉身后,大汉身材魁梧。将那瘦小地灰衣男子遮的严严实实。“嘿嘿,钟离姑娘不用客气。我这个弟弟自小不会说话。有些胆小。”那大汉打着哈哈道。 紫怡从怀中摸出舒筋活络的的药材吞下,不一会儿便觉得腹中热乎乎一股气流涌上来。浑身上下舒服多了。 禽滑看看紫怡,忽然伸手便将紫怡从榻上拽到身前,一点都不客气的道:“你怎么也有这毛病?” “谁说我有病?你才有病!”紫怡皱眉甩脱禽滑紧抓住自己的手,不耐烦的道:“我的身体自己清楚!” “哼!”禽滑气哼哼的道:“遇到阴雨天气关节就酸痛难忍,一定是受过伤才会这样地!别以为我不懂!” 紫怡无奈,只得承认:“以前是受了点伤。” “那你怎么不好好调养?” “好好调养?”紫怡挑眉看着禽滑,她也要有时间才行啊!这一码事接着一码事,纷繁复杂,还逃亡了一次,能有时间修养么?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已经不错了!“我的秦先生,秦大公子!我不是你,天天养尊处优呆在府中吃得好住地好,总有事情要做的吧?” 禽滑撇了撇嘴,似乎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又换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若是有事我会通知你。”说罢转身拔步便走。 看着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废话又多地家伙这次破天荒地居然没说那么多话,也没有嘲笑人,紫怡到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钟离姑娘,其实秦先生人挺好的。”那大汉挠挠头皮,憨憨地笑道:“他就是爱开些玩笑,关键时候可果断啦!若不是秦先生收留俺们,俺和弟弟现在还在到处飘呢!” “拿着别人的钱慷慨,装好人!”紫怡低声嘀咕着。这大汉倒是憨直的有些可爱,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了烦恼就少了一小半。“大先生,刚才多谢阁下和令弟帮忙,钟离还打了大先生,实在抱歉。” “叫俺阿大就行!”那大汉慌忙乱摆手:“俺就是这个毛病,想到就做,也不说清楚,难怪钟离姑娘会急。” 紫怡摇摇头:“想到就做,那才是真性情,比起那些礼仪一大堆的虚伪家伙,不知好多少倍。” 那大汉听得紫怡夸赞,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嘿嘿,钟离姑娘真会夸奖人。” 那灰衣的瘦小男子一直躲在大汉身后,他半张脸都掩埋在衣服里,留在外面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有神的很,滴溜溜的一会儿看看紫怡,一会儿又看看紫怡身后躺着的孙膑。紫怡对这个人很是好奇,正欲和他说两句,却见他忽然从大汉身后跑出来,跑到孙膑身旁,将炭盆里的炭翻了翻,让那炭火燃烧的更旺些。又给孙膑掖了掖被角,接着便又低头回到大汉身后。 紫怡莞尔而笑,冲那灰衣人点点头,道:“多谢阁下,阁下如此细心,钟离自愧不如。钟离想来,若是阁下能将衣服换了,洗净脸上灰尘,想必也是位绝世佳人吧?” 此言一出,那大汉吃了一惊,后退半步将那灰衣人护在身后。 紫怡淡淡一笑,继续道:“若是钟离没有看错,令弟其实是个女子吧?” “你怎么知道?”那灰衣人忍不住出言问道,声音清亮爽脆,明显便是女子喉音。那灰衣人自知失言,急忙掩口,已经算是不打自招了。 第134章 告白 “我也是猜出来的。”紫怡笑道:“一个女孩子能舍得下功夫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其实我也很佩服你呢!不过刚才你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用手理了理头发。头发已经乱成那样,又何必需要整理?可见是习惯成自然了。若是个男人天天没事整理头发的,定然会注意仪表,怎么会让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出来?所以我猜你是女子,再加上你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面,又不肯说话,让我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刚才才出言试探,没想到一试便中。” 见那大汉和灰衣人有些尴尬,紫怡暗中吐了吐舌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放心好啦!” “好,那你答应不说出去了?”那大汉问道。 紫怡正欲点头承诺,便见那身披灰衣的女子迈前一步,道:“哥哥,不必再隐藏了。”说罢一掀灰衣,露出一张脸来。 那女子在脸上涂了黑灰,但是仍能看得出大大的眼睛,红唇皓齿。“钟离姑娘真是厉害,我还以为装的很好,却被姑娘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紫怡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并不是我眼力多好,不过是我曾经也扮作男装来着,而且还扮过好久。” “原来是易装的前辈到了!”那女子大大方方,爽脆的声音让人舒畅,“我也不想这么装,哥哥却非坚持,早就烦了!” 那大汉憨憨笑了两声,伸手挠了挠头,道:“俺不是听说别的女子都爱扮做男子样儿么?” “哥哥还是担心会有人侵扰我吧?”那女子笑道:“若是真有人敢侵扰,早就被妹妹摔出去了!” 紫怡听着“咯”一笑,道:“这位姑娘真是深合我心。” “我也很喜欢姐姐呢!”那女子笑道。 紫怡虽然面子上和善的笑着,心下却在暗自提防。被筮灵算计了一次,让她再也无法轻信旁人。身边所有的人,紫怡都暗自留了心,她可不想再重复上一次筮灵那样的事情。孙膑并没有睡熟,听到屋中响动,便坐了起来。紫怡丢开那大汉和女子。快步上前扶住孙膑,低声问道:“孙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孙膑用手臂撑着身体,稍稍坐直了些,紫怡在一旁协助。“钟离妹妹不必担心,我没事儿地。”孙膑轻声道。 “还说没事儿!”紫怡皱眉抱怨着:“刚才脸都白了,下次若是觉得身子不适,可千万莫要硬撑,一定要早早告诉钟离才好。” 孙膑低头黯然道:“我不想给你添那么多麻烦。现在我已经好了。” “孙哥哥!”紫怡将孙膑身子板正了,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能说是给我添麻烦呢?难道你把自己当成我的麻烦了?” 孙膑低垂着眼睛避开紫怡视线。沉默不语。 那大汉瞪着眼睛看着紫怡和孙膑二人,一头雾水。那灰衣地女子伸手拉了一下那大汉的衣襟。将那大汉拽了出去。“妹妹,你拽我干嘛?里面孙先生和钟离姑娘说不定还需要帮忙呢!” “哥哥。里面没事儿啦!”那女子回答,声音已经远去。 “钟离妹妹。”过了半响,孙膑缓缓开口了:“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我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你。当初是我们三人一同在云梦山学习地,你也有自己的理想报复,若是日日都跟着我,将时间都浪费在照顾我这个废人身上,岂不是会耽搁了你自己?” “这是我愿意的,我想要照顾你!” “这——换了别人也是一样做得来的,你应该去做属于自己的事,去完成属于你地理想。” “我不要!”紫怡打断了孙膑的话,坚决道:“我就愿意这么永远照顾着你,如今孙哥哥离不开人的!钟离不放心让别人来!别人也做不好的!” “可是你——”孙膑用力咬了咬唇,继续道:“可是你年龄也已经不小,与你年龄相仿之人,都已经成婚了吧?你也该去找寻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才是,找一个能配得上你的。” 紫怡用力抬起孙膑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孙哥哥,你要赶我走?” 孙膑将脖子扯在一旁,躲避着紫怡探寻的目光。 “你也舍不得我是不是?却仍然要我走?为什么?” 孙膑闭上眼睛,半响睁开,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跟着我,你如何去找一个自己喜欢地人?” 紫怡死死盯着孙膑的眼睛,从那表面的平静下读出了深藏地波澜,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要找什么自己喜欢地人!若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我喜欢地人,那就是你!除了你,我再也不想去喜欢旁人了!” 孙膑瞪大了眼睛看着紫怡,紫怡迎上他的目光,毅然道:“早在云梦山上,我就喜欢你!喜欢你在冰天雪地里弹给我听地曲子,喜欢拉你陪我去看微风,喜欢听你给我讲战局,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喜欢看你那时专注的神情。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在喜欢你。后来,在和庞涓的昏礼上,我想的却是你!听到你弹的曲子,我恨不得当时便冲出去找你!听闻你受刑,看到你伤痛,我恨不得代替你去承担那痛苦。”紫怡说着,伸手拉住孙膑的手,孙膑一时听得呆了,任由紫怡紧紧握住他双手。 “你我从魏国一路逃到齐国,我心中早就暗下了决心,要永远照顾你,不管你能不能好,能不能站起来,我都不离开你!我要助你完成你的理想,让你做这天下最出色的将领。孙哥哥——”紫怡捧起孙膑的双手,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孙哥哥,就让我这么照顾着你吧,好不好?” 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孙膑掌心,纵横沙场,指挥千军万马依然镇定如常,便是遭遇了灭顶之灾仍旧能保持冷静的他,此刻第一次感到了为难,感到了无所适从。 第135章 拒绝 好似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又好似才短短一秒钟。稍稍平静下来,紫怡臊的都不敢抬头了。一时冲动说出了那些话,说完便后悔了,虽然她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是当面表白还说的这么明白透析,也着实让人难为情。 脸颊碰触着孙膑掌心上凉凉温度,紫怡心中涌上一种某名的感触。虽然两人日日都在一起,孙膑腿不能动,紫怡为了照顾他是常常有亲密接触的,可是握着他的手,紫怡心中还是涌上了一股温暖的感觉,一股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紫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忽然孙膑的手动了动,紫怡身子微微一颤,孙膑将手抽了回去,别过脸,侧对着紫怡,淡淡的道:“钟离妹妹这几日太过劳累了吧?说话都不明就里的,好好休息吧。” “孙哥哥,钟离现在很清醒,我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紫怡顾不得面子,急着道。 孙膑居然将身子也背过去,背对着紫怡,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冷了:“我想休息一会儿,钟离你也去休息会儿吧!”这淡淡几句话,对于紫怡来说,却是冰冷的不能再冰冷,宛如数九寒天从头浇下一盆冰水,从头冷到了她肯如此舍下面子去告白,最后的话都带了哀求的成分,为什么孙膑居然能如此的无动于衷?便是石人木头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动容了吧?“孙哥哥,你讨厌我?” “没有,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孙膑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三分不耐烦,紫怡一时语塞。再说不出什么,起身退了出去。紫怡走了,伤心之下她没有细看。没有发现孙膑的身子在她退出去的那一刻轻轻地颤动了,一滴隐忍许久的泪此刻从孙膑眼角滑落,渗入枕席之中。若是下次再有人用这枕席,一定会发现这上面带着苦涩的咸味。 为了仇恨,所以舍弃爱。从牢房出来地那一刻,不。是从那刀子剜进肉里,伴随着撕心裂骨的痛失去膝盖骨地那一刻,我的生命中便只剩下了恨,只剩下了复仇。无法忘记被陷害,被自己最亲密的人背叛,被生生毁去所有的抱负所有的理想,余生只能在别人地照顾,在旁人怜悯的目光中度过,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别人帮忙。如果没有报仇这个念头撑着。我也许真的会疯,会自杀。 所以,钟离。像我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废人。一个除了报仇再也担负不起任何其他事情的人。是没有办法给你一生的保证的。如果说我喜欢过你,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孙膑不是以前地孙宾,名字改过,我的人也改变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给你弹琴的孙哥哥,那个人,早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地我,不过是一个拥有和他一般容貌的人。一个为了复仇而活着地人。 孙膑默默地想着,一次次的在枕席上用手指写下“钟离春”三个字,眼泪还是忍不住地落下来。 紫怡失神的走着,任由自己的脚将自己带往何处。只是觉得此刻自己不能停下来,若是停下来,一定会因为心中的烦躁而憋闷死的!紫怡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后来便跑了起来,唯有跑起来,才能将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才能不去想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 发生在孙膑身上的变化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不过她一直认为那不过是由于受了重打的打击,所以情绪低落而已。试想谁好端端的变作了残疾人,不能走路心里会舒坦呢?可是今天,今天她明明看到孙膑眼中复燃的火焰,看到他再一次神采飞扬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孙膑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无情?以前的那个会关心人,会弹琴给她听的孙哥哥去了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了? 紫怡虽然神思混乱,可是轻功却一点没打折扣,这般一阵奔跑,不知走出多远去。等到紫怡头脑稍微冷静下来,感到肚子叽里咕噜乱叫的时候,才发现四周一片荒芜,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迷路了! “微风!微风!”紫怡冲着天空大喊,一般微风会伴随在她身边的。可是今日喊了半天,也不见鸟影,紫怡才恍惚想起,春暖花开了,微风这家伙整日的都不见影子,好像是有了相好,说不准再过两天,连小鹰都有了。 “这家伙,重色亲友的!”紫怡嘀咕一声,一阵伤心又涌上来,微风都找到了能一同翱翔天宇的伴侣,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呢?是不是当初就那样真的嫁给庞涓,会更好一点? “嘿——”紫怡无奈的摇摇头,嘲笑自己:“早就过去的事情了,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再说,可能么?” 眼看着日影渐斜,紫怡身上微微感到了些许寒意。她四周看看,回头找不到来时的足迹,向前又不知改去往何处。四周荒芜一片,废弃许久已经倒塌的房屋零零星星的散布着,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说不出的萧条凄冷。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紫怡本不是个附庸风雅,吟诗作对的人,可是趁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愁思,陈子昂这首《登幽州台歌》不由自主便从紫怡口中倚出来。念完,紫怡便苦笑着嘀咕道:“我真是吃错药了,现在哪里是悼古伤今的时候,先要找东西添添肚子才是真的,不然饿死了,可真的就要去见古人了。也不知现在这个年代,死了会见到什么古人?” 紫怡嘴上胡扯着驱散心中寂寞,一边找寻可以果腹的东西。伸手一摸,腰间无剑。这才想起自己那柄剑和禽滑比试的时候折断了,尚且来不及备新的。“哼!一定要把爹给我的剑弄回来!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小子!” 既然无剑,猎取些野味也就不大可能了。现在又是春日,虽然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却没有什么成熟可吃的东西。紫怡寻了半响,也没有能找到什么可以入口的。 紫怡看看四周,心下一横,呆在这里也没有办法,不如试着去找找路好了。这么想着,便束一束腰带,大跨步向前走去。可是刚才那阵奔跑消耗了紫怡打量体力,才走出不远,紫怡便已经满头虚汗走不动了。肚子叽里咕噜喊得更加厉害,一阵阵的绞痛似乎是在向紫怡提出抗议。 现在紫怡在后悔自己的冲动,若是心情不好,砸东西骂人都行啊!干嘛非要和自己过去不去?这下可麻烦了。倦倦的靠着一颗大树坐下,天色已经暗了,模模糊糊的已经看不大清楚远方物事,紫怡半睁着眼睛,也困倦的很,迷迷糊糊马上就睡着。 忽然天空中一声清啸,冲破云霄直入紫怡耳膜。紫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便看到从天空中俯冲下来一个黑影,冲入紫怡怀中。 “微风,你终于来了!”紫怡抱着微风坚韧的羽翼,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第136章 回归 “咦,咦,咦,爱掉泪珠子的丫头又哭了,这次是肚子饿了还是受伤了?”随着一阵又节奏的拍掌声,禽滑笑嘻嘻的从紫怡身后走了出来。“来,让哥哥看看,是不是肚子饿了?我有带给你吃的哦!快谢谢我吧!” “你从哪里出来的?”紫怡大窘,自己现在这个落魄样子被禽滑看到,以后可有的被他嘲笑了。禽滑手指头绕了绕,最后落在微风身上,道:“当然是跟着它来的。” 紫怡恨恨的瞪了一眼禽滑,慌忙低头转身将脸上的泪水蹭去。 “嘿嘿,不用擦啦!我都看到了,再擦已经晚了!”禽滑乐呵呵的看着紫怡,便似紫怡越倒霉,他越高兴。 便在这个时候,紫怡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发出长长的一声“咕——”。禽滑耳尖,早就听到了,却故意装作不知:“咦,这是哪里的声音,你听到了么?” 紫怡这下的脸都红了,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了出气。禽滑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个包裹,紫怡闻到香气,口中津液四溢,可是禽滑慢慢的将那包裹一层一层打开,每个动作都慢到不能再慢。“哎,我这里有好大一块烤肉呢!不知道味道好不好?现在我肚子有点饿了,你饿不饿?要不要一块分享?” 紫怡气鼓鼓的转过头,没好气的道:“不饿!” “哦,不饿啊!”禽滑乐道:“好在你不饿,不然这么一块儿肉,还真不够两个人吃呢!” 紫怡本欲不理,可是肉香四溢。惹得紫怡肚子更加频繁的叫着,一声比一声响丫头,刚才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你听到了没有?” 紫怡转身走开。远远背对着禽滑坐下,答道:“没!” “没有啊?丫头你耳朵一定不好使了!”禽滑说着也寻了个地方坐下,长吸了一口气,道:“好啦,该好好享受我的烤肉块儿啦!” 紫怡赌气背过身不看。听得背后禽滑吃的津津有味,故意将每一声咀嚼都夸张地发到最大,紫怡便觉得肚子抗议的更加厉害,又舍不下面子去要,心中早就暗骂了禽滑祖宗不知道多少代。 正闷着头生气,忽然鼻端闻到一股极香的味道,紫怡抬头,看到禽滑手捧着荷叶,荷叶上盛放着整个一块儿烤肉。再看禽滑,嘴边干干净净,哪里是吃过烤肉地样子?“丫头。快谢谢我!这块烤肉就送你啦!”禽滑笑的贼兮兮,露出两颗尖利地虎牙。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紫怡伸手欲夺过来。禽滑手一缩,摇摇头。道:“先谢谢我,我才给你!” “爱给不给!”紫怡左手前探直插禽滑双眼,禽滑仰头向后躲避,紫怡接着右手伸出,已经将禽滑手上东西抢了过来。“喂,丫头,这可不行,不能抢的!” 紫怡顾不了许多,抓起来便往嘴里塞,呼——这一下吃的太多,噎住了,瞪大眼睛撑着脖子吞下去,接着再咬一大口。 禽滑散散的坐在紫怡边儿上,靠着身后大树,手中抓了一节草棍玩耍着,道:“我到处找不到你,正巧看到你地鹰回来了,也急着绕圈子,便带了它一同来。还是它眼睛厉害,我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呢,便见你的鹰赢一个猛子扎下来,急忙跑过来看,就已经看到某人在抹眼泪啦!” 紫怡吃的急,满嘴都是油星,伸袖子胡乱一摸,回道:“我又没要你来找,多事!” “是啊!我多事!”禽滑叹道:“真是好心好意,到惹了一身不对,哎——你当我愿意找你啊?你走了我倒是落的清闲。可大王派了人来急着寻你,他们笨手笨脚的又跟不上微风,只好我亲自出马啦!” “大王?”紫怡含含糊糊的问道:“干嘛?” “听说是来了个古怪的大夫,号称天下第一神医扁鹊,跑到王宫门口吵闹,说非要找到你不可!” “扁鹊来了?”紫怡一下子跳了起来。 禽滑看着紫怡,疑惑道:“是啊,邹相国早年是见过扁鹊先生的,所以认出来了,的确是那个可以起死回生地神医。” 紫怡一把将剩下的肉块扔回荷叶包裹里,拔腿就要走。“喂!你去哪里?”禽滑起身急追。 紫怡脚下不停,招呼一声微风,便见微风纵身而起在先头带路,紫怡紧跟其后,“我去找扁鹊先生!” “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喂!丫头,你先吃完东西再走!”禽滑一边追着一边喊。 虽然禽滑剑术卓绝,但是单论轻功,哪里及得上和鬼谷学艺的紫怡?越走离得越是远了。“喂!丫头你走慢点,慢点!” 紫怡哪管禽滑能不能跟上,脚下不停,一路向前奔去。禽滑眼看追不上,灵机一动将手中那包紫怡尚未吃完地烤肉高举过顶,大喊道:“微风!” 微风在空中猛地一个回转,居然便飞到了禽滑手上,钓走了那块烤肉。禽滑也趁着这个间隙,奔到了紫怡身旁。“微风!”紫怡气得只跺脚,没了微风指路,她这个路痴还真不知道怎么走。紫怡心中暗自奇怪,微风平时并不贪嘴啊?怎么今日被禽滑一块儿烤肉就给拐过去了? 禽滑笑嘻嘻的走近,看着紫怡地一脸迷惑,洋洋得意地解释道:“亏你还是微风的炙呢?连人家成家立业有了宝宝都不知道。好几张嘴都要吃东西,食物对他地诱惑当然啊大了。” “微风?它?” “是啊!”禽滑点头,“就在将军府后那颗百年老树上,一共两只雏鸟呢!” 紫怡愣了,的确也奇怪微风这些日子总不见身影,但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孙膑身上,没注意到微风已经有了小雏鹰。想起当初捡到微风的时候,它还是一只被强壮的兄弟赶出巢穴的小雏鹰呢!那个时候,云梦山——若是能回到那个时候,三个人无忧无虑在一起的时候。紫怡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云梦山的景致,美丽梦幻,宛如人间仙境。 紫怡甩甩头,不可能的事情,干嘛还要去想?微风将那大块的烤肉紧紧抓住,再度腾空而起,在前引路。 第137章 自问 紫怡心情烦乱之下居然出了临淄城尚且不知,此刻才随着微风寻了回去。一入临淄,微风一鼓翅膀便失去了踪影,不用想都知道是去看它自己的宝贝了,称得上是模范父母。 刚一回到将军府,便见齐王居然派来的人早已等候在门口。紫怡探头看看,不见孙膑,有心要问问,可是怕齐王等着焦急,一见紫怡,拉上就走。 紫怡不及换衣,只得草草将礼服套在外面充做一时。“姑娘可回来了,大王请扁鹊先生诊病,扁鹊先生不肯,非要见到姑娘不可。大王说钟离姑娘并没有被关起来,可扁鹊先生就是不信,不见姑娘不诊病。” 紫怡笑笑,道:“先生就是那个脾气。” “姑娘,扁鹊先生真的能将死人救活么紫怡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也同你一样,听别人这样说罢了,不过扁鹊先生说过,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法子。” 那侍者叹了口气,道:“若是真的,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紫怡道:“人死了怎么还可能活。” 那侍者小心翼翼的操控着马车,幽幽叹了口气,道:“小人听旁人都这么说,若是扁鹊先生能起死回生,一定也能治好小人荆妻的病!”说到此,那侍者已经有些激动,驾车的手微微颤抖。 “哦?”紫怡有些好奇。“令阃身子不适么?” 那侍者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深吸几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苦笑道:“让姑娘看笑话了!” 紫怡摇头,“没事儿的。你到底要说什么呢?若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 那侍者叹口气,苦笑道:“小人痴人说梦而已。姑娘莫要理会。” “你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真地有办法解决呢?”紫怡试探着问道。 那侍者低头沉默半响。就在紫怡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了:“荆妻和小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成年之后,在一年踏春之时,我们定了婚约。只等那年秋日之时,我便迎娶她。”说道这里,那侍者深深叹了一口气。 紫怡不语,静静地等待着他说下去。 “可是她的父母却嫌我身份低微,将她另许他人。” 紫怡感伤,想要说什么安慰那侍者,却是找不到合适地词语。嫌贫爱富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生生拆散一对爱侣。还是让人觉得不忍。“后来呢?”紫怡问:“她一定是逃出来,和你在一起了吧?” 那侍者笑着摇了摇头,道:“她被看管甚严。出不来,眼看着就到了婚期。她便悬梁自尽了。” “啊!”紫怡忍不住惊叫出来:“一定被人发现救下了吧?” 那侍者眼望远方。缓缓道:“虽然是救下了,可是她却不再会说话。身子也活动不便,过了没多久,便瘫窝在床无法起身。不过她的爹娘却就此同意了我们的婚约。”那侍者沉浸在回忆之中,手中的缰绳也松了下来,马车走地也慢了,“那一天她很漂亮很漂亮,可是就是不说话,平时她是很爱说话的啊!想来是新妇怕羞吧?她便总是那么笑着看着我,她笑起来可真漂亮。” 紫怡心中震惊不小,看着侍者年龄,已然三十有余,照着古代十六七便结婚的年龄,这也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没事了我便回去陪着她,她一个人会孤单的。” 看他表情再自然不过,紫怡心中也暗自佩服,一份情,能守一年两年容易,可是若十几年如一日,日复一日照顾着一个不能动弹的人,却是要有多深的感情和多大的意念? 马车走的越发慢了,一个颠簸,停了下来。那侍者一个激灵,从刚才自己地思虑中清醒过来,急忙拉紧缰绳,驱车前进。过不多久,已经到了王宫门口。紫怡下了车,跟着另外的人进了王宫。 紫怡回头看一眼那个驾车的侍者,心中暗问自己:若是换了我,我能么?一生一世都守着一份情,守着一个不能动地人,照顾一辈子而毫不动摇?我能这样照顾孙哥哥一辈子么?紫怡不知道,她不确定自己能做到,因为她心中一只存着个念头,希望扁鹊能治好孙膑的腿,能让他再度站起来,若是连扁鹊也办不到呢? 匆匆前行,紫怡却越走越是害怕,前些日子是日日盼着扁鹊,此刻就要见到了,心中却没了底,生怕那最后地一丝希望也泡汤。 “姑娘快些走吧!大王都等急了。”带路地侍者催促着紫怡,紫怡答应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齐王寝宫,依旧是幔帐低垂,美女遍地。紫怡上前一步,屈膝跪地,口中道:“参见大王。”其实她是最讨厌这般事情地,见一次齐王就要叩首,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委屈膝盖。 “起身吧。”齐王倚靠在软塌上,周围聚拢着五六名美女,有的捶腿有的揉肩。紫怡偷眼去看齐王脸色,见他脸色更加差了些,皱纹都要将五官挤没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透着病态的惨白。“你去和扁鹊说,一定要为寡人诊病,报酬想要多少都有!” 紫怡低首应道:“是。” 齐王挥挥手,“带他去见扁鹊先生。” 紫怡跟着带路之人来到别馆,尚未进门便闻到一股草药味道,“扁鹊先生就在此间。”那领路人止了步,站在外面等候。 紫怡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让那个丫头来见我!别的废话少说!便是砍了老夫的头,老夫也不去诊病,不去!” “扁鹊先生,是我!”紫怡侧头避过迎面飞来的一颗何首乌,这才明白刚才那带路人为何只带到门口便不肯再进一步。 “丫头?”扁鹊瞪大了眼睛瞅着紫怡足足有半刻,然后突然冲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紫怡的手腕。“你怎么没有照我说的去做!”扁鹊一切紫怡脉关,便大喊道:“这样你的容貌会变回去的!” 呃?紫怡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膛,半响才回忆起扁鹊要自己过一段时间便要如法炮制,多次之后容貌才能稳固。可是这些日子诸事突发,哪里来的及算日子?便是连镜子也不曾照过一次。 “还有!”扁鹊皱眉道:“怎么筋脉不合?照你这个年龄,不该如此啊“这是——”紫怡正欲解释,被扁鹊打断:“还有,心情不好?有什么烦心事儿?这是最伤神伤人的!这怎么行?” 紫怡服了,神医就是神医,不过一诊脉,所有的问题便都查出来,想要在神医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138章 曙光 扁鹊用审视的眼光细细打量着紫怡的面容,忽然更加愤怒的跳起来:“老夫告诉你的话你根本没有照做,看看,这样子都快变回去了!” 紫怡吃了一惊,左右看看,见房中有个铜盆,里面乘着半盆清水,急忙上前一照。清澈的水面清清楚楚的映照出此刻她的面容。大概是由于休息不够,脸色暗淡无光,方才跑了一阵,又加上心中难过,惨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下唇上还印着一排牙印。 紫怡再仔细看看,终于看出了些细微端倪,原先已经变得白皙的肤色又有些发暗发黑,原以为是劳累的缘故,看来并非那般简单。不过除此之外,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面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先生吓死我啦,还以为多么糟糕,不过就是脸色差点,休息个几天便会好的。” “什么休息几天!”扁鹊气得直跳脚:“老夫花了那么大的功夫,你怎么也不知好好珍惜?弄成这个样子,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帮你!” 紫怡知道扁鹊脾气怪异,此刻可不能惹了他,忙软语恳求着:“先生,钟离也是没有办法啊!若是有那悠闲日子过,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精力?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啦!” “哼!”扁鹊气鼓鼓的回到他那些药材堆中去,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丫头,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手脚血脉不和?筋脉不通?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弄下的,上次我见你还没有这样。” 紫怡不愿详说,不愿将那些让人伤心让人烦闷的往事一一道来,胡乱应付着道:“不小心掉到水里。受寒了又没有注意。” 扁鹊有些怀疑的看了看紫怡,见她面上露出些许黯然,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也没有再问下去只道:“这毛病需要慢慢调理才见得好,千万莫要置之不管。天长日久下来会越来越厉害的。” 紫怡点应允,问道:“先生,孙膑,孙臌有点,有点病了。你能不能去给他看看?”“那小子病了?”扁鹊皱眉:“你不是也会医术么?一点小病还能难得到你?” “这次我治不了。”紫怡垂下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师父,齐王非要您给他诊治,不然不肯放你走,师父就胡乱给他看看得了。” “不行!”扁鹊瞪大眼睛,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治!” 紫怡可没有见过扁鹊如此坚持的时候,他平日里总是见个有病的就忍不住手痒给人家治了,为什么这次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都是你这个丫头。好端端地魏国不待跑到齐国,让老夫一听到那些传闻就星夜兼程的跑来,却没有想到你好好地!让老夫白白为你担忧好几天!误了好多药材的采集时刻!” 紫怡心知扁鹊是关心自己。感激之下上前抱住扁鹊的肩膀,半带着撒娇道:“先生。钟离知道错啦。我不是也怕先生不知我身在何处,才出此下策的么?” “你的这个下策。比鬼谷子那个老家伙地坏主意还糟糕!”扁鹊看看紫怡,还是生不起气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答道。 “对了。”紫怡听到鬼谷子名号,急忙问道:“鬼谷先生现在如何?“好,好的不得了。”扁鹊无奈的苦笑道:“这次我回去云梦山,他精神头好的可以,又将两个来求学的少年吓唬回去了,还抱怨来求学的家伙没个胆大聪明的。我看也只有你们三个能和他的心思。” 紫怡想起当初拜师之事,忍不住笑道:“钟离记得那时鬼谷先生可是生气得很,一点也没有露出高兴地样子扁鹊笑笑,脸上的皱纹都凑在一起,“和他相处那么久,你们还不知道那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死要面子地人!像他那么怪的家伙,没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哦?”紫怡打趣道:“钟离可是记得,当初便是扁鹊先生和鬼谷先生一道隐居在山上呢!若不是我们三个莽撞地上山去,也许两位前辈现在还在过那悠闲日子。” “那有什么意思?”扁鹊摇摇头:“当时都快要闷死了!若不是你们三个来了,我们两个老家伙恐怕都要闷到将整个山都拆了。” 叙旧半响,紫怡老话重提:“扁鹊先生为何不给齐王诊治?” 扁鹊地脾气又上来了:“哼,丫头你也和我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知道,我不医那些不懂得爱护自己,只一味消耗身体,便算是病了也不知休息的人。而且老夫不医必死之人,你看看那齐王,明显一副活不过三个月地样子,居然还不知悔改,这样的人,老夫不治!”扁鹊说着,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活不过三月?”紫怡惊异道:“可是钟离看他身体尚可啊!” “那是个空壳子,其实里面的东西都耗空了!再用什么灵丹妙药,也撑不住!现在还敢纵情声色,就是找死!” 紫怡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放心上去,齐王的死活,和她有什么相干?现在紫怡最想的就是孙膑的腿伤,不知扁鹊能不能治。“先生,遭过膑型之人,还能治好么?”紫怡试探着问。 “好是好不了。”扁鹊捻着胡须答道:“若是落在别的庸医手里就别指望了,若是老夫,虽不能让其行走如常,也可让人起身倚仗慢慢行走了。” “真的!那太好了!只要能让他站起来就已经很好啦!”紫怡心中大喜,抱着扁鹊便在房中转起了圈子。 “哎哎,头晕!”扁鹊被紫怡转了两圈,眼前金星乱舞,急忙松了紫怡的手,捧着头半响,眼前的东西才不再打转。想起紫怡问题,奇怪道:“丫头,你打听膑型做什么?” “扁鹊先生。”紫怡舔舔干裂的嘴唇,横了横心,道:“便是孙哥哥,他受了膑型。” “什么?” “就是为此,我们才离开魏国的。” 扁鹊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都是人的缘法啊!” “求求先生救救他吧!” “哎,老夫是大夫,况且我和你们也算有些交情,怎会看的他如此?走吧,去看看他。” 紫怡瞅瞅屋外,快手拦住扁鹊,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先生,外面有人守着呢!” 扁鹊眉峰一竖:“老夫还怕他们不成?诊病老夫经历过无数次了,还没有听说过逼着大夫去诊病的!” 第139章 参汤 “先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万一真的弄僵也不好。”紫怡拽住扁鹊,劝道。 扁鹊想想也有些道理,转身退了回来,毕竟心中还是不满,抱怨道:“都是你这个鬼丫头出的馊主意,不然老夫怎么会弄成这样?现在走走不得,难道真要老夫去给那个空壳子诊病不成?” 紫怡眼珠一转,主意已经浮上心头,当即俯身在扁鹊耳侧,低声道:“不用,既然先生不愿去,自然就不给他看。不过还是要哄哄他,只要齐王松口了,我们不就能平平安安的出去了么?” 扁鹊看了一眼紫怡,疑惑道:“丫头,你的意思是?” 紫怡将嘴唇贴在扁鹊耳边儿上,低声嘀嘀咕咕半响,过了一会儿,扁鹊露出笑容来,拍拍紫怡:“丫头,你鬼主意真多“嘻嘻,钟离也和鬼谷先生学过三年的啊!一点点计策总也有的。”紫怡笑嘻嘻的答道。 “什么?神医不愿当面为寡人诊治?”齐王探起身子,一脸焦急。 紫怡上前一步,拱手为礼,道:“大王莫急,扁鹊先生只说不便和大王太过接近。先生说他久近药草,不免沾染上些药草药性,大王身子尚虚,过于接近怕对大王身子有损。不过先生说可以为大王悬丝诊脉,便算是相隔一室,先生也能为大王诊断。” “悬丝诊脉?”齐王疑惑道。 紫怡点头,款款而谈:“便是将一条丝线一头捆结在大王脉关之上,另一头在先生手中。先生便能为大王诊断。” “神医真有这般本事?”齐王有些不信。 紫怡继续巩固齐王的信心:“大王放心,扁鹊先生既然身负神医之名,定然不是浪得虚名。先生说太过接近大王委实不妥。他身上沾染的药性混杂,会对大王身体产生影响的。”紫怡说罢。看看齐王还是有些犹豫,探头低声道:“大王,扁鹊先生性子有些古怪,若是逆着他的性子来,恐怕不妥。而且若逆着他来。恐怕他也不能在心在意为大王诊断啊!”紫怡说着,察言观色,见齐王已经有所动摇,继续道:“大王且宽心,扁鹊先生悬丝诊脉地功夫钟离是见过的,与亲手探查无异” “既然这样,便赶紧安排吧。”齐王终于同意了,“寡人近日深感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仰仗神医多多费心。” 紫怡垂首后退。心中暗想,若是齐王知道扁鹊说他活不过三月,不知又是什么反应。 屏障相隔。一条长长的丝线穿过屏障,由紫怡牵着拿到扁鹊面前。紫怡看看旁边站着地侍者。道:“先生诊脉外人不能在一旁观看。还请各位稍退。” 那些人抬头看向站在左首的一人,那人微微点头。众人便分从两侧退了出去。 紫怡都看在眼里,冷笑不语,等到众人都退了出去。紫怡缓缓向屋后走两步,落脚故意放重,然后身子忽然窜起,轻巧无声,宛若一片落叶向窗口飘去,猛然推开窗户,便见窗外站着一人,正侧耳倾听,还歪着脑袋向里看。 “看什么呢?”紫怡冷笑道:“想趁机偷师么?” “我——我,我看看神医有什么需要吩咐地没有。”那人一脸惶急,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哼,编瞎话到快!”紫怡上下打量那人,见他面容极生,心生疑惑,便是齐王派人来监视,也该派身边的人才是,而眼前这人却绝对不是齐王身边之人。“你是谁?” “小人是王后宫中的。”那人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紫怡忽然想起那日身处阴暗的女子,再看看眼前这人,冷笑一声,还以为那女子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是阴险而已,却不怎么聪慧了。不然怎么会派这么一个窝囊废来做探子?“你滚吧!” 紫怡随后也跳出窗户,故意扬声道:“先生,我是你弟子也不许我看啊?”接着拔步走远,让好些人都看到她地身影。 紫怡走到偏僻处,看看四下无人,纵身跳起,攀爬上了一颗大树。接着她便顺着树梢,无声无息返回了扁鹊所在屋子的屋顶上。四下探查,再没有偷听偷看的,紫怡取下几片瓦片,身子一缩,已经再度回到屋内。扁鹊依然坐在哪里,对眼前的丝线不理不问。 紫怡走到扁鹊身前,捻起丝线端头,笑嘻嘻的低声道:“先生,要不今日给钟离开开眼界,让我见识下悬丝诊脉?” “老夫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绝对不给他诊脉!” “不诊就不诊,先生别那么凶嘛!”紫怡吐吐舌头,伸手牵牵丝线,一会儿稍微用力,一会儿又稍许松开,过了半响,放开丝线走到屋中几案前,用上面放着的笔墨在素色丝帕上刷刷刷写了一副药方,伸手一扬,从房门中扔了出去。 扔出了药方,紫怡复又从屋顶钻出,踏着树梢离开。她身法轻盈,落脚无声,绕了一个大圈子,装作再度回到屋门口的样子,捡起地上丝帕交给一名侍者,装模作样敲了敲门,征得扁鹊同意,才推门进屋。 扁鹊暗中冲紫怡点了点头,紫怡偷偷一乐,便已经见齐王派了邹忌前来。紫怡见到邹忌,微觉面熟,这才想起那日在田忌将军府外,见过邹忌一面。 “大王派鄙人前来感谢扁鹊先生。”邹忌说着,命身后侍从端出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排排亮晶晶的黄金。 “哗——”紫怡瞪大了眼睛,国君不愧是国君,诊金都出的这么大方。 扁鹊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昂首道:“老夫不收这些黄白之物!快快拿走!” “这——”邹忌有些为难,随即笑着让那侍从退下,对扁鹊道:“神医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仅凭一根小小丝线便能诊断出人之疾病,着实神奇!” 扁鹊撇了一眼邹忌,道:“怎么?不相信老夫地手段?哼!”扁鹊说着,帅袖欲走。 “不敢不敢,在下对神医可是仰慕已久的。”邹忌说的圆滑,却不肯让开通道:“大王尚未服药,服药后还要麻烦神医再度诊治。” “相国大人。”紫怡上前一步,拦在邹忌和扁鹊之间,盯着邹忌道:“按照相国大人地意思,大王若是吃了药尚且不见好转,便不许放先生离开了?” “哪里哪里。扁鹊先生是齐国贵客,怎可怠慢?大王要我代他好好款待先生。”邹忌满脸堆笑,紫怡突然觉得那张本来帅气无比的脸此刻看上去丑陋之极,看地人心里不舒服。 “不必麻烦相国大人了!”紫怡淡淡地道:“我们师徒便等在这里好了,若是大王服药后不见好,相国大人便取了我们师徒的脑袋去吧!” 邹忌后退一步,仍旧是满脸堆笑彬彬有礼:“那就委屈二位。” 紫怡和扁鹊回到屋内,扁鹊无奈地看看紫怡,叹道:“丫头,你想的好办法,这下怎么办?” “先生勿忧。”紫怡安慰着,她知道扁鹊虽然医术出众,但是老大不小的年龄却是和孩童一般,一旦事情不能顺利解决便着急。“先生耐心在等等,钟离保证齐王吃了药,一定会好转的!” 扁鹊看了看紫怡,不信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悬丝诊脉?还有那药方,胡乱开一堆药,他那个空壳子,能治病么?” 紫怡笑嘻嘻的走进扁鹊,低声道:“先生不是不给他诊治么?干嘛还关心他的生死?钟离哪里会什么悬丝诊脉?做做样子而已啦!再说,他本来就活不长,我用点药,让他死的早点,就好啦!” 扁鹊横眉立目:“你这是治病么?把人往死里整!” 紫怡吐吐舌头,道:“先生别骂我啦!钟离哪敢呢?不成了庸医?在先生看来岂不是和杀人无异?钟离嘱咐过他们,要用人参送药,用那点参汤吊着,他也能再多活一半月的,这还不行么?” 扁鹊看看紫怡,忍不住肩头一颤,嘴角露出笑容来。 紫怡看到扁鹊的脸不再绷紧,皱纹又堆起来,才继续嬉笑道:“服了参汤,齐王感觉总会稍微好一点点吧?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出去啦!” 第140章 诊治 紫怡说的果然没错,不过一个时辰,齐王便召了两人前去,一脸的高兴,说服了药身子感觉好多了,也有了些精神。 “能为大王效劳,是草民之幸。”紫怡垂首说的一本正经,满脸皆是庄重。说罢紫怡用眼角瞟了一眼扁鹊,见他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暗叹:先生,做戏也稍微配合一下啊!嘴上急忙补充着:“自然也是扁鹊先生之幸。” “呵呵,神医不必如此客气。”齐王乐的直搓手,急忙命人给紫怡和扁鹊赐坐。 紫怡一心想走,看齐王却好似有留人的样子。扁鹊也有些烦躁不耐,坐在那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齐王看出些端倪,问道:“怎么?神医好似有事在身?” “老夫还要去采集药材,整理归类。”扁鹊有些不悦的说道。 “啊,是。”紫怡见齐王脸上笑容稍潋,脑子飞转,道:“扁鹊先生说,医者父母心,只要他看到尚有病人未曾安好,便没法安心坐下来。” “哦,是这样啊。先生之高怀,寡人佩服。”齐王说道。 紫怡微微舒了一口气,便听着齐王接着道:“既然先生心中有事,寡人便不留先生,只是不知先生要在齐国待多久?”说罢一脸关切盯着扁鹊。 “治好了病便走。”扁鹊应对道。 “那,寡人这病?” “就快了。”扁鹊冷淡的应道。 齐王继续追问道:“请问先生,寡人的病多久便会好?” 紫怡生怕扁鹊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赶紧接道:“先生说大王的病重在调理,药草倒是不大重要地” 齐王听罢紫怡言。仍旧望向扁鹊,求得证实。扁鹊弹弹袖子上的尘埃,道:“大王的病。问钟离春便是,她比我知道地清楚。” “这样。钟离姑娘,那就有劳你了。” 紫怡干笑两声,拱手称不敢。“先生,你可是推给钟离一个大麻烦啊!”紫怡和扁鹊走在临淄的街道上,紫怡不无埋怨地道:“先生知道是麻烦。还故意推给钟离,要是他死了,岂不是钟离给治死的?万一他们要钟离赔命可怎么办?” 扁鹊看看紫怡,笑道:“老夫知道你这个鬼丫头计策多的很,这么一点点小麻烦还难不倒你吧?” 紫怡仰头望天:“先生,这次钟离可是要被你害死啦!” “若不是你出鬼主意把老夫骗来这里,会弄成这样么?” 紫怡嬉笑着缠上扁鹊手臂,一边摇晃一边道:“钟离不是想先生了么?怕先生不知道我在哪里,找不到我担心。所以才出了这么个计策的。” 扁鹊笑着点点紫怡鼻头:“你这个小鬼头,想我?我看你是想骗的老夫来了给你地孙哥哥治病吧?” “呃——”紫怡吐吐舌头,道:“钟离多大一点小心思。都被先生看出来啦。” 扁鹊捻须笑道:“丫头,老夫活了这么些年。少年人的那点心思再看不透。这么一把胡子也白长了“先生!”紫怡继续道:“既然先生也知道孙哥哥他受了很重的伤,那先生就给他去看看好啦。万一落在别的庸医手里头,可麻烦的很呢!” “庸医?”扁鹊笑着拍了拍紫怡的头:“丫头,若说你能让哪个庸医给蒙骗过去,老夫可还真不信。哪个庸医能给孙膑诊治?还是说,小钟离这次居然自己承认自己是庸医?这可真是少见。” 紫怡佯装生气松开扁鹊臂膀,转过头道:“先生就会嘲笑我!钟离不要理先生。” 扁鹊却不急,依旧是缓缓向前走:“你不理我,谁给我带路去看孙膑?” 紫怡喜道:“先生答应啦?” “呵呵,丫头,你不是一直就将我向哪里引么?现在一只脚都踏出去了,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呵,原来先生一直在愚弄我!”紫怡气恼道。 扁鹊笑道:“和鬼谷那个老家伙在一起那么久,若是老夫还不长些脑子,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个精于算计的人给糊弄死?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常和那些心眼生了十七八个窍的人在一起,总也能看出些端倪吧?”到了田忌将军府,紫怡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去见孙膑,可是不去见,又如何引扁鹊去?难道要假手他人么?紫怡一狠心,伸手推开门:“先生,孙哥哥便在此处。” 再见孙膑,到没有紫怡想地尴尬。孙膑依旧和平日一样,微笑着对她打招呼,“钟离妹妹,你来了。” “孙哥哥,扁鹊先生来了,让先生帮你瞧瞧伤。” 孙膑微微欠身对扁鹊道:“先生安好,鬼谷先生安好?” “放心,鬼谷子好的很,还活蹦乱跳的,比你现在都好!”扁鹊一句话出,紫怡便看到孙膑脸上露出伤感来,急忙岔开话题:“扁鹊先生说孙哥哥地腿还是有可能站起来的。”“老夫可没有这么说,先看伤!”扁鹊道。 看了孙膑地腿伤,扁鹊脸上沉寂下来,半响也不说一句话。紫怡试探着喊了他一声,他也不理,低着头向外走,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先生?”紫怡跟到屋外,等了半响,又喊了一声。扁鹊还是没有反应,紫怡大着嗓门,喊道:“扁鹊先生!”啊?啊?”宛若惊醒梦幻中人,扁鹊仓皇抬头四望,半响才回过神来。 紫怡见扁鹊素来沉着,从来没有如此失态地时候,担心的问道:“扁鹊先生,您没事儿吧?” “嗨——”扁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伤的如此之重。” “先生有办法治的是不是?”紫怡追问道。 “丫头。”扁鹊叹道:“大夫再厉害,也得有药材才行,若是没了药材,空手也没有办法的。” 紫怡急问道:“先生要什么药材?钟离去想办法弄来。” 扁鹊摇摇头,道:“这药草老夫是带着的。”话语中却是没有丝毫喜气。 “那先生就快些给他治啊!”紫怡急了起来。 扁鹊摇摇头,伸手拍拍紫怡肩膀,“丫头,你先别急,这其中有些缘由,老夫讲给你听。” 第141章 神木 紫怡按捺下急躁,与扁鹊一同坐在一颗大树之下。 “丫头,在云梦山中时,你可否记得,有一座山峰,鬼谷子从来不肯让你们上去?” “记得。”紫怡点头,“那座山峰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也不高,先生却从来不让我们上去。不过——”紫怡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说了先生可不许生气,有一次钟离好奇心发作,曾偷偷上去看过,上面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山峰上的有个洞,从洞里长出来一颗丑树,那树上疙疙瘩瘩没一处平整的。” “哎,你这个丫头啊,世上真没有能管得住你的人!”扁鹊听了并不气恼,只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谁说没有呢?”紫怡低声自语道:“现在还不是被一个人紧紧牵扯住了?”紫怡这句话说的极低,但是扁鹊年纪虽老,耳朵眼睛却比一般年轻人都好好使些,紫怡的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丫头,你说的是屋子里躺的那个人?你老实和老夫说罢,你是不是喜欢孙膑?” 呃——紫怡窘迫不已,喜欢是一回事,被旁人就这么当面说出来,她还是感到的很。 扁鹊叹了口气,道:“世事无常,却总是碰的这么巧。丫头,你看到的那棵树可不是什么丑树,那是神木。” “神木?”紫怡不解的看着扁鹊。 扁鹊点点头,接着道:“究竟是何年何月那棵树长在云梦山上的,那树是什么树,是风吹来的还是人种下的,老夫都不知道” “原来先生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紫怡插嘴道。扁鹊摆摆手继续道:“不过老夫知道那树有很大地用处,每年春分之时,采集到新长出的嫩芽。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神奇?” 扁鹊点点头,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何鬼谷子能容颜不老。为何老夫这般年纪还有这样地体力精力吧?便是拜这种嫩芽所赐。当初我们二人相携游荡,年纪渐增,体力渐渐不济,虽然老夫是神医,却也没办法阻挡岁月的侵蚀。后来偶到此山。发现此物,老夫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心下好奇,便稍加钻研,居然发现了其有如此神奇地药效。” 紫怡半懂不懂,“这个世界还真的有长生不老药?” “是不是能长生不老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东畏实有神奇的效果。”扁鹊继续道:“后来我继续钻研,发现那药功效良多,只要辅佐的君臣之药不同。便能产生不同的效果。为你换颜地药草中,那东西是最重要的。” “哦!”紫怡点点头:“是这个啊,钟离明白啦!” 扁鹊站起来踱步向前。绕了两个圈子,才继续道:“丫头。你没明白。那药材虽然有如此神效,却是断不得的。只要开始服用。便不能断绝,一旦断绝,原先被药材阻隔了的东西,会加倍反噬。” “先生是说,你这些日子没有服用那药物?”紫怡惊道,这次见扁鹊,她早已发现扁鹊老的多了,脸上皱纹密布,苍老之态毕现。 扁鹊黯然摇了摇头:“若是你现在见到鬼谷子,才要吃惊,他头发都白了。一日十年啊!一日十年。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想着长生不老,真是报应。” “鬼谷先生也——”紫怡惶惶的问道。在她心中,鬼谷子一直都是神仙似的人物,潇洒飘逸,不染凡尘,这样的人,满头的头发都白了,一脸地皱纹,会是什么样子? 扁鹊摇了摇头,笑道:“我们两个老家伙,活也活的够了,况且就算没了那药,就凭我们的身子骨,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地也不是难事。” “先生为什么不服那药了?那棵树不是一直生长在山峰上的么?” 扁鹊道:“没了,早就没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地。那输然年头久远,却也有死去地一天,便在我下山后不久,那树被雷电劈了。”扁鹊说着,从随身药囊中取出一块黑乌乌的东西:“在那树根之下,找到了这个东西,非石非木,这便是那树神奇地来源。” 紫怡惊喜道:“若是先生和鬼谷先生服用了这个,容颜体力便都会恢复原样了吧?” 扁鹊摇摇头,笑道:“我们两个可不想再活那么久,活的再久了,岂不是成了两个老妖怪?这次鬼谷子那老家伙把这个东西给了我,要我送来给你。我本想用这个下在药材里,你的容貌便能永久的稳固,再也不必担心了。可是现在——” 紫怡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先生的意思,是孙哥哥的伤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扁鹊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那就给他用吧!”紫怡急道:“这样孙哥哥就能站起来了吧?” “笨丫头!”扁鹊黯然摇摇头,“老夫不该给你换颜的,那药用的早了,你年纪尚轻,若是药性反噬起来,会加倍厉害,恐怕——” “先生是说,钟离的容貌会恢复原样么?反正本来我也不是什么美女,若是这样就能让孙哥哥再度站立行走,也是值得的。” “你的容貌不会再恢复旧样,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用些药草维持,是不会变的。”扁鹊深深叹气“那先生还叹气什么啊?”紫怡奇怪道:“现在这个样子,钟离已经很满意啦!” 扁鹊道:“老夫太急躁了,尚未完全摸清药性便给你换颜,后来发现不妙,老夫用尽心中所知,也只想出一个办法,便是用这块神木压下所有药性,你就没事儿了。可是若不用,上次的药性反噬起来,你的身体终有一天会抵不过。可神木只有一块儿,分割开来只用一半是没有作用的。” 紫怡手中茶杯一颤,低声道:“先生是说,钟离会死?” “若是不用神木的话。” “如果不用,钟离还有多长时间?” 扁鹊摇摇头,道:“这药性实在难说,有可能很长,三四十年也不会发作,甚至永远不反噬,也有可能不过一二年的功夫。” 第142章 取舍 紫怡沉默良久,缓缓问道:“如果不用那个,孙哥哥就永远站不起来,是么?” 扁鹊长叹一口:“我见过的膑型,并没有那般厉害的,却没想到他伤的如此严重。丫头,便算是不用那神木,我也能做到让他恢复到双膝能稍微活动,站立片刻的程度,这样也可以了。” 紫怡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要如何是好。选自己?孙膑便要这么一辈子站不起来,事事都要人照顾,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简直比登天还难。选孙膑?若是如鬼谷所言,那药性真的反噬起来,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孙膑,舍不得那些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便算是加上在现代过的那二十几年,也不过三十年而已,为什么就要死啊?少年人从来没有想过生命要怎么度过,可是当死亡便摆在眼前,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她还没有享受过两情相悦的那种甜蜜,她尚有父母在故乡日日夜夜的等待,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她想要遍游这个世界,感受春秋战国的风采,她还想…… 紫怡这个时候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想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药性真的反噬起来,自己活不下去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最想的,便是和孙膑在一起,两个人游遍天下的美景,尝遍天下的美食美酒,然后两个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一起生活 紫怡的梦想很简单,和大多数少女的梦想一样,但是时不与人。这梦想,恐怕是永远也无法达成了。 人都是自私地,紫怡也不例外。让她牺牲了自己去求旁人,她还是感到很难做到。她不是圣人。能有那样的胸襟,她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虽然这个世界也给了她伤害,但是她也拥有了许许多多地欢乐,有朋友,有敌人。便连那常常对着干的禽滑,紫怡此刻都觉得他可爱无比。 “先生,我——”紫怡哆嗦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先生,真地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扁鹊皱眉想想,道:“丫头,你容我再想两天,说不定还有其他两全的方法,别急。别急——”扁鹊嘴上说着别急,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紫怡知道。扁鹊想不出办法来。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当世医师,无人能出他左右。若是连他也急成这个样子。连他也这么说,那就真是没有办法。紫怡站了起来,平静的道:“我去看看孙膑,他腿上地药也该换了。” 扁鹊看着紫怡落寞远去的背影,心中为难。当日见钟离为自己的容貌苦恼,实在不忍心,才想出那办法来,本以为是万全了。殊不知这世界上就没有万全的事情,钟离春体质特殊,在旁人身上不会产生的问题却在她身上产生了。而孙氪遭到这样的命运,这才弄得今日这么个为难的局面。 “孙哥哥。”紫怡推门进来,柔声道:“该换药了。” “钟离妹妹。”孙膑眼光下垂,并不与紫怡对视:“这些事情,让别人来做便是,不必麻烦妹妹了。紫怡上前抬起孙膑僵硬的双腿,下手尽量轻柔。“孙哥哥,钟离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事情?” “若是你依然能够行走如常,你还会拒绝钟离么?如果没有这一切,你会不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紫怡抬起头,“孙哥哥,你有喜欢过钟离的,是不是?你现在仍然喜欢我地,对么?你只是怕拖累我,才拒绝我的。” 孙脘然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微微抖动地唇还是出卖了他。“钟离妹妹,我不单单是为了这些,我——我现在所想的,只是复仇。我想将魏国加在我身上地耻辱,加倍地还回去。” “报仇。”紫怡重复着,品味着这两个字里所包含的力量,平平淡淡两个字,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孙哥哥,你想要报仇,钟离会帮你地,但是钟离恳求你,别伤了庞涓的性命,好不好?你让他身败名裂也罢,让他国破家亡也好,只是看在我们以往交情的份上,别伤了他的性命。” 孙膑默然良久,点了点头。 紫怡抬头看着孙膑,所有的感情都包含在那双目之中。“孙哥哥,若是你能报仇成功,可不可以陪我回云梦山?陪我——”紫怡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这辈子永远陪着我。” 孙膑别过头去:“钟离妹妹,我是一个废人,我配不上你的。” “那是你想而已!”紫怡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配不上我!从来没有!那只是你自己认为而已!为什么雪天我看雪,你要默默的弹琴给我听?为什么你要精心保管我送你的发簪?为什么当他们以我为饵诱你,你明明知道那是圈套还要去钻!孙哥哥,其实你喜欢钟离的对不对?” 孙膑尽量想要将自己的声音放的平淡一些:“那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我不信!”紫怡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我已经这样在求你了,你就和我说真话好不好?钟离不是笨蛋,我的心也能感觉到的!”孙膑心中的某处忽然一阵刺痛,痛的他无法呼吸,他努力装出平常样子:“钟离妹妹,你真的是误会了。” 紫怡伸袖一抹眼泪:“误会也罢不误会也罢,孙哥哥,反正钟离是喜欢你的,你一定要记住这点!”紫怡说罢,折身便跑。 孙膑呆呆的望着紫怡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心中早已乱做一团。 第143章 拒捕 紫怡走出来,才发现将军府中已经乱做一团,宫中近侍和兵士们已经守住了将军府的各处,将军府的家丁侍从乱哄哄的被聚拢在厅堂之中,人人都是一脸惶急。紫怡吃了一惊,便见那些人抓住扁鹊,正欲将他捆绑起来。 “你们干嘛?”紫怡急忙上前拦住那正欲捆绑扁鹊之人,厉声喝道:“这里是将军府,不得放肆!”那人上下打量了紫怡几眼,右手一伸,将手中一面令牌给紫怡看:“奉王后命,抓捕自称神医,霍乱王宫的人!” “什么?”紫怡惊道:“你说什么?” 那人指了指扁鹊,道:“此人自称神医,胡言乱语,开毒药祸害大王身体!”说罢一摆手,冲那些人道:“细细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同党!将此人带走!”紫怡疾步上前,挡住那两个抓着扁鹊的人,喝道:“他是大王信赖的神医,谁敢造次!” 刚才说话之人斜眼瞅了瞅紫怡,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也是同党!一块儿带走!”接着便有两人上前来抓紫怡臂膀。紫怡疾转腰身,轻轻松松便避过了。那两人张臂来扑,紫怡转身错开,那两人又再度上前。紫怡冷哼一声,身子向右急转,已经转到那两人身后,接着一脚一个,将那两人踢翻在地。 “好啊!你敢拒捕不成!”那领头之人怒目而视,一声令下,接着便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向紫怡扑过来。 若照着紫怡的身手,便是人再多一倍也不怕。可是此刻尚且不明发生了何事,不便动手。而且她的剑折断之后尚且没有打造新的,此刻手中没有利刃,那些围捕之人却是人人手执兵刃 气势汹汹地。 紫怡不欲让事件更加恶化,并没有出重手。只是躲闪着。那些人眼看着紫怡便在自己身边,伸出手去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间不容发之际总是让紫怡从容避过,连她衣襟也沾不到。 “快,抓住她!抓住这个妖人!” 紫怡已经被那些没完没了的人烦的要死。听到他们口中喊叫,一股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哼!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老猫!可别小看我!”紫怡身子拔地而起,避开迎面一个黑脸人砍来地一刀,接着身子便在半空中扭转,伸脚踢出去,一脚踢在那大汉的下巴上,那人捂着下巴,嗷嗷喊着踉跄逃开。 紫怡身子落地同时。冲背后一踢,犹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脚将身后偷袭之人地刀踢飞在半空中。那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子。落了下来。紫怡伸手一抓,将那把刀稳稳抓在手中。 围攻紫怡的人同时一愣。攻势缓和了下来。 “好了!什么事情。说明白些!为何好好的便抓人?”紫怡喊道。 便见那领头之人上前一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尔等妖人。受谁指使?用毒药伤害大王身体?速速招来!赶快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不可能!”紫怡道:“大王吃了药明明已经感觉好了的!” “信口雌黄!现今大王已经神志不清,昏睡不醒!” 紫怡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给齐王开地药,虽然不能治愈他的疾病,但是绝对不至于会弄得他昏迷不醒。而且扁鹊说过,齐王尚有两三个月的命,不可能这么一下就不行啊?刚才看到他是人还是好好的。 “哼!妖人,拿下!带回去给王后问罪!” 紫怡一竖手中刚刚抢来的刀,虽然使不顺手,但是总比没有的强。无论如何也不能束手就擒吧? 那领头之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下令,“退下!” 围攻紫怡之人纷纷散开。紫怡一时奇怪,不知这人想要做什么。便见那领头人接着伸手拍掌,连拍三下。紫怡马上感到周围杀气显现,森然逼人,从墙外翻进三个一身劲装的人。紫怡当即明白,这些人刚才便隐藏在左近,不过是隐去了自身杀气,她才没有感觉到。此刻杀气一显,他们便是要显身动手了。 从这三人刚才翻墙而入的动作来看,紫怡便知道这不是好应对的对手。若是只有一个她还能奋力一拼,便算是两个也能寻机会逃走。眼前这三个,分立三边,将她围在正中,便是想要逃走,恐怕也不易了。 左首站着地一人身材瘦小,手中拿着一柄短小的匕首。右首之人却是身材高大壮实,一个人能抵上这瘦小之人的三倍还多,那大汉手中拿着一把硕大地斧头,比寻常斧头大了三倍尚且不止。紫怡来不及看身后之人,纵身向那胖大之人冲去。 紫怡心里已经想明白了,若是任由这三个人发动攻势,自己可就只剩下防守。只有先下手为强,拖住一个人,才有可能有些转机。紫怡看那瘦小之人手中拿着匕首,想来那人是善于近身搏斗之类。所谓一分短,一分险,用匕首做武器,只有在极为接近敌人的情况下才有作用,想来那人是身手灵敏地很。而看那胖大之人,一把大斧头,足足有百余斤重,想来那大汉力道不小。不过用这般重地兵器,灵敏自然有效。与其和那瘦小之人缠斗,不如冒险闯一闯。 不过紫怡最在意的却是身后之人,尚且没有好好观察那人,不知是什么人物,身手如何。 紫怡冲向那大汉,那大汉已经挥舞起手中巨斧迎了上来。而那瘦小之人落脚如飞,从侧面冲向紫怡。紫怡挥刀避退那瘦小男子,不让他接近自己,之后猛然前冲,脚下飞转,用轻功避开那大汉地迎面一斧,将手中刀做剑用,刺向那大汉腋下。 眼看便欲得手,紫怡忽然听得耳后风声嘶,虽然刀锋距离大汉腋下不过一寸,却再来不及刺下去,紫怡只得闪身避开,便见三枚黑乎乎的小刀从刚才自己站立之处飞了过去。同时紫怡鼻端问道一股药味儿,已经知道那小刀上是淬了毒药的。 紫怡惶然回首,见那第三人站在原地没动,手指间夹着三枚黑色小刀,素纱掩面,看身形是个女子。 大汉巨斧迎面向紫怡砍来,紫怡闪身欲避,那瘦小男子已经攻到左侧,紫怡举刀欲砍,猛觉得背后一股寒气,不及细想闪身避开,三枚黑色小刀擦着衣襟飞过。 “完了完了,今日看来小命要交代鸟!”紫怡侧身避开大汉横挥而来的巨斧,已见狼狈。 第144章 救援 “钟离姑娘,你是聪盟,现在还是认输的好吧?”那发射飞刀的女子开口了,那女子的声音柔媚,甜美,却又带着刻骨的阴冷狠毒。 紫怡浑身一颤,那女子的声音她听过的,那声音,听过了便一辈子也忘不掉。紫怡记得,在魏国的时候,有一次她被人捉了去,那些捉去她的人里便有这个女子,后来在庞涓府中她还见过这女子一面,那时她身着蓝衫,白纱覆面,使一条银色长索,后来那女子逃了。从那次之后,便是庞涓府中被抄,谋逆的信件被人发现,孙膑受刑,紫怡带着孙膑从魏国逃到了齐国。没想到这女子居然也到了齐国!而且又碰到了! “钟离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的很呢!”那女子软语笑着,手中的黑色小刀却是丝毫不停,一柄柄射向紫怡,便如无穷无尽一般。“真是多谢你啦,若不是你扳倒那个老家伙,我也得不了自在呢!” 紫怡顾不上还嘴,她现在已经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险险一个转身,已经有一枚黑色小刀穿在衣角。背后风声大动,那大汉又举着巨斧砍过来了,而那瘦小男子的匕首,已经攻到了紫怡身前半尺之处。当此之时,紫怡避的开大斧头,避不开那瘦小男子的匕首,逼得开匕首也躲不过那神出鬼没的黑色飞刀。 紫怡心一横,刀尖疾点,刺中那瘦小男子手腕,那男子手腕受伤,一松手。匕首掉在地上。紫怡已经能感到背后巨斧带来的疾风,紫怡俯身向前便倒,顺手用刀尖挑起掉在地上的匕首。连带着手中的刀一同向后扔去。 黑色飞刀已经到了面前,紫怡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再也避不开那三枚飞刀。紫怡眼睛一闭,听得背后大汉发出一声痛呼,知道那匕首或刀刺中了他,心中稍稍宽慰:总也伤了两个。不算很亏。 想像中飞刀刺中身体的疼痛却没有传来,紫怡暗暗疑惑:难道这毒药如此厉害?居然连痛也感觉不到就麻痹了?这下小命可真地玩儿完了! 迷糊之中忽然觉得有人拉着自己的臂膀,接着便听到那领头之人喝道:“什么人!” 紫怡睁眼一看,那唤作阿大阿小的两人正挡在自己面前,禽滑手执长剑,站在那女子面前。“快走!”禽滑大喊一声,飞身向那女子扑过去。 “小心她地飞刀,有毒!”紫怡被阿大阿小两个人拉着离去,匆忙间向禽滑提醒着。 那使巨斧的大汉和瘦小男子都已经被紫怡刺伤。剩下人等哪里能拦得住这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阿大阿小带着紫怡离开。 “呦,那个丫头力还蛮大的,又有一个少年不顾死活救她啦!”那素纱遮面的女子一点不急。好整以暇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子,细细甚是着禽滑:“好一个俊俏的少年。身手也不错嘛!正好是本姑娘喜欢的类型呢!” “嘿嘿。”禽滑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紧:“能得美女青眼相加,我可真是幸运地很呢!这么漂亮的人儿。干嘛遮住面孔?多可惜啊!”禽滑嘴上说的轻巧,手中剑刃却是始终指着那女子,全神贯注。 那女子腰身轻摆,向前两步,虽然是一身黑衣,却也如春风拂柳,妙曼多姿:“我是怕被坏人看到呢!”说着那女子伸出两根尖尖手指,软软的夹住禽滑手中长剑的剑尖。 “你还用怕坏人啊?我看是坏人要怕你才对。”禽滑剑刃凝立不动,任由那女子夹住:“别费劲啦!你想把我的剑夺走,这可不行,这剑是别人的,我若是丢了,回去可不好交代呢!” “是么?”那女子轻笑道,两指用力,禽滑手中的剑尖却是凝立不动。 禽滑嬉笑道:“姑娘手指上的力道,真是不小呢!” 那女子微感惊异,她这两根手指用来发射飞刀,能在百米之外刺穿盔甲,可是此刻夺禽滑地剑,却如蚍蜉撼大树,力气用上去,一点效果都没有。 禽滑一笑,剑锋上扬,那女子夹不住剑锋,不得不扯手。禽滑剑锋不停,上扬之势丝毫不缓,那女子疾向后退,还是慢了一步,遮面素纱被膝一角,露出半张脸来。那女子素手一扬,一条银色长索从袖中飞出,直奔禽滑而去。 “真是美人呢!”禽滑爽朗一笑,顺着银索击来之势后退,速度居然比银索还快,眨眼间便翻过院墙,失去踪迹。 那女子看着禽滑消失的背影,叹道:“这个小子,不简单那!” 那领头之人一脸怒气,埋怨道:“人都跑了,还来抓个什么劲儿?” 那女子媚笑一声,伸袖遮住露出的半张脸,道:“这不是还有许多人剩下么?那个神医也在,怎么说没有人抓了?反正你们也是要抓几个人寻个借口好扳倒田忌地,随便弄几个回去就行啦!编借口么?容易的很!” 那领头之人指着那女子,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那女子腰肢轻摆,笑道:“小女子只要该得地钱就好了,你们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地!” “好,只要王后做成了事情,便给你银钱,你可要保证,不让这几个溜走的家伙坏事!” 那女子眉峰一耸,道:“好!一言为定!” 那瘦小男子和胖大汉地伤势都不严重,此刻已经站起来走到女子面前。“平时让你们好好练练,总是不听,自以为很了不起么?遇上高手还不是被打的很惨?”那女子教训道。 那两个男子面带惭愧,低头不语。 “好啦好啦。”那女子软语安慰道:“其实很不错的,今日若不是突然杀出来的三人,那女娃是走不掉的!那个小子,身手倒好,若是他和那丫头联手,恐怕会有些棘手。”那女子沉吟着。 “老大,我们给你去除了他!”那大汉拍胸脯自荐道。 “算啦!”那女子伸手点点大汉胸膛,道:“若是你一个人,钟离春也很难对付,更别提那个男子了。钟离春的功夫已经算是厉害,就算是我单个对付她也有些吃力的,我看那小子身手只在钟离春之上,不在她之下。” 第145章 偏爱 阿大阿小二人架着紫怡逃到一处荒废已久的屋子里,才将她放下,为她检查伤势。原来方才紫怡虽然拼力一搏,刺伤了那使巨斧的大汉,可是那大汉落下来的斧头还是伤了紫怡,在肩膀上留下好大一道口子,幸好那时那大汉受伤,失了准头,伤口虽然长,却不怎么深。 那唤作阿小的女子帮着紫怡捆扎伤口,那唤作阿大的男子便出门外戒守。等到伤口包好,禽滑也已经随后赶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紫怡现在犹自一头雾水,焦急的问禽滑:“扁鹊先生如何?” 禽滑摇摇头:“他们人太多,我救不出扁鹊先生。”见紫怡焦急,禽滑急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扁鹊先生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 紫怡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王真的快不行了?不可能的啊!那些药绝对不会导致这样的问题!” 禽滑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道:“今日大王宣将军进宫,将军进宫之后见到的却是王后,之后王后便将将军扣在宫中,又派人前来捉拿扁鹊先生。至于大王,只听宫中人说午后吃了些东西,忽然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那也绝对和扁鹊先生没有关系的啊!”紫怡急道:“便真的是那药出了问题,大王是因为吃了那药而垂危,也和扁鹊先生没有关系!”紫怡肯定的道:“因为那药是我开的!” “是你?”这次轮到禽滑吃了一惊:“你说是你?可是听人说那时只有扁鹊先生一个人在屋内。” 紫怡咬着唇,点头道:“是,扁鹊先生不肯给大王诊治,但是若不诊治,大王不会让先生走的。所以我假冒先生,从屋顶溜了进去,开了药方。但是那药方绝对没有问题的。大王绝对不会是因为吃了那药昏迷地!” 禽滑奇怪道:“扁鹊先生为何不肯给大王诊治?” 紫怡不欲对旁人说出齐王命不长久的话,生怕再惹什么麻烦 只含糊应道:“先生素来便脾气古怪的。” 禽滑皱皱眉,思虑道:“依我想来,便真算是大王吃了药身子不适,也顶多便是将开药地大夫抓回去便是,可是王后居然下令封锁将军府。要将所有人都关押起来,而且还将田忌将军扣在宫中,说这药是田忌将军授意开下的。想必是王后借这个机会,想要排除田将 紫怡趋前身体想要听得仔细,却不防触动了肩头伤口,一阵疼痛,紫怡不由微微皱眉。 “怎么?你受伤了?”禽滑急问道。 紫怡摇摇头,“没事儿,擦破了点皮。已经上了药,不碍事地。王后为何要排除田将军?你快点告诉我啊!” 禽滑叹息道:“王后一直便不喜欢大公子,而是喜欢靖郭君。王后一直是想要靖郭君继承王位的。可是田忌将军却一直是支持大公子的,所以王后不喜田将军。一直欲除之而后快。可是我想不明白。大王尚且建在,他们怎么就敢动手?难道他们真的有胆子毒害大 “都怪我都怪我!”紫怡懊恼的锤着自己地脑袋:“若不是我让先生来临淄。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禽滑急忙伸手抓住紫怡的手,不让她再打自己。“钟离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大王活不过三个月啦!” 紫怡一语惊人,禽滑张大嘴巴愣了半响,双眼直瞪瞪的盯着紫怡,愣是没反应。那阿大在门外望风没听到,屋内的阿小听到了,也是一声惊呼。 “禽滑?禽滑?”紫怡伸手在禽滑眼前晃了两晃,心想该不会是把他吓傻了吧?“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禽滑用力甩了甩头,清醒过来,压低声音追问道:“你说大王活不过三月?” 紫怡点头,也压低声音回道:“扁鹊先生说,大王的身子早就已经耗空了,现下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已经撑不住,便如被虫子蚀空了的树干,只要一阵大风,便刮的倒。” 禽滑脸色变得郑重,问道:“此事除了扁鹊先生和你我,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紫怡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在那间屋子里,我以为周围没人的,现在想想,既然他们有刚才围攻我地那三人一样的高手,一定能在暗中偷听而不被我发现,说不定便是那三人之一。对!一定是这样,在诊病的那间屋子里,扁鹊先生和我说起过大王寿数之事。” 禽滑沉默半响,缓缓道:“他们等不及了,若是大王将王位传给大公子,靖郭君便须到封地去。”说着摇了摇头,“可惜眼下田忌将军被扣在王宫之中,将军府中也只逃出来我们四个,却要如何?” “糟了!”紫怡喊道:“孙膑,孙哥哥还在将军府中,此刻岂不也被他们扣下了?” 禽滑安抚着紫怡道:“眼下还不会怎样,想来他们也不愿将事情弄大地,只是将所有人软禁起来,让将军无法有所行动罢了。况且便算是如你所言,大王尚且还有时日,事情尚有转机。” 紫怡暗暗为孙膑担心,虽然禽滑说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孙膑身上有伤,实在受不得任何折腾了,若是伤口再度恶化,可真要糟糕了。 紫怡心中暗叫倒霉,怎么走到哪里都离不了这谋逆篡位的事情?那个王位就那么诱人么?权利地诱惑就这么大?怎么每个国家地国君身边都有些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在魏国是那相国,到了齐国变成齐王地小儿子想要顶替大儿子。 紫怡看看那阿小阿大,问道:“这两位身手着实不错,先前真是失礼了。” 那唤作阿小的女子微微颔首,道:“承蒙姑娘夸赞,我们兄妹算不得什么的,和秦先生钟离姑娘比,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紫怡沉吟道:“如今将军府遭遇不测,想来凭我们四个也成不了什么事情,君王家的事情,还是让君王自己管好了。我欲救出孙膑和扁鹊先生,便离开这是非之地。二位既然有这般身手,为何不离开另谋高就?” 阿小瞪大了眼睛,脸涨的通红,急道:“我兄妹二人在走投无路之时是将军收留了我们,如今将军有难,我们怎么能私逃?如此忘恩负义,岂是人为?” 紫怡笑笑,道:“既然这样,二位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阿大阿小什么的,一定不是真名吧?” 阿小点点头,道:“是,为了逃难才出此下策,我叫哥哥来让他说明!”说罢高声唤道:“哥哥,哥哥!” 那阿大冲了进来,莽莽撞撞撞翻了破屋本就歪斜的门框:“妹妹,怎么了?有人闯进来了?” “没有!”阿小站起身道:“哥哥,再莫用假名字啦,便把真名字说出来吧!” 那大汉一点没犹豫,点头便道:“好!俺也觉得用那假名字别扭的紧。俺大名唤作风起,俺娘说生俺的时候门外忽然刮起一股大风,将屋顶都掀翻了,俺又正好姓风,所以给俺起了这么个名字。置于俺妹妹,嘿嘿——”那大汉挠了挠头,道:“俺娘说俺妹妹的名字只有出嫁的时候才能给夫家知道,所以不好说出来。” 那女子颔首为礼,道:“姐姐称呼我小风便是。” 紫怡面向禽滑,道:“你心中有何计策?说出来听听,我知道将军府中的秦先生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谋的,眼下不用谦虚。” 第146章 合作 禽滑苦着脸道:“这种称赞,还是不听的好,我哪里有什么好计策?自己能溜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紫怡挑眉冷笑道:“难道你要逃走?原来这就是田忌将军信赖的人啊!田将军还将你和孙膑相提并论呢!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将你难倒了,还有脸呆在田忌将军身边?现在的确是溜走的最好机会啊,省的以后想走不知怎么和田将军开口,我看你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吧?” 禽滑眉峰一竖便欲坐起,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嬉笑道:“丫头,你的激将法不管用。” “你爱去不去!难道我还求你不成?”紫怡扶膝站起,拔步便欲向外走,习惯性一摸腰间,落了个空,愣在哪里。“喂!”紫怡回头对禽滑喊道:“胆小鬼,将你的剑给我禽滑抓着剑后退一步:“我干嘛要给你,这可是我的剑!” 紫怡一瞪眼:“这是我的剑!也不知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从田将军那里骗过来的!” 禽滑也不生气,懒洋洋的半躺着,翻了个身,将背冲着紫怡:“可是你也没能从我手里赢了去啊!能者得之。” “胆小鬼。”紫怡带着三分蔑视道:“你也算能者?有本事就解决了眼下的事情。” “嘿嘿。”禽滑翻身坐起:“丫头,你是在求我吧?说两句好听的,我就想办法哦!求人可是要说好话的,哪里有你这么求人的家伙?” 紫怡也坐了下来,道:“你可看明白了,田将军的死活 谁当齐王和我有什么相干?我干嘛要求你?我只要带了孙膑和扁鹊走就行了。明地不行来暗的,难道我还带不走两个人?” “哎——好好,服了你啦!”禽滑挪动到紫怡对面。道:“你要救人,我要救将军。我们若是各干各的肯定不行,那三个人我单独对付不了,想必你也对付不过去吧?不如我们联手可好?” “那这次可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紫怡订正道。“好好。”禽滑无奈地点头:“算我求你。” 紫怡笑着伸出手,道:“一言为定。反悔的是小狗!” 禽滑伸手握住紫怡地手:“一言为定!你可不要做小狗哦!” “你才要做小狗!”紫怡白了一眼禽滑,道:“你怎么确定他们厉害人物只有那三个?若是再蹦出来三个,可对付不了了。”“这个我听说过!”禽滑洋洋得意的道:“这三个杀手,只要给的银钱够数,便是什么都肯做的。像他们这么厉害的杀手,临淄也只有三个。” 紫怡问道:“他们三个来了多久了?” 禽滑皱眉想想,道:“具体日子没人知道,不过好像便在你来之前不久,对了。听说也是从齐国来地,上次也是他们三个半夜来刺杀田将军,好在将军不在。我为了查他们底细。才去齐国的。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你这么个大麻烦—— “你才是大麻烦——”紫怡回了一句,暗中琢磨。没错了。上次在魏国便是这个女子,想来那时在地上打洞救她离开的。便是这一瘦一胖两个人。杀手?真是让人头疼,这种人最没的道理好讲。“现在我想。”禽滑缓缓的将自己的计划道出:“如今大公子也被软禁在宫中,照顾大王,片刻不得脱身。一定要先见到将军,然后再做定夺。” “等等!”紫怡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个大公子,是不是叫做田辟疆?” “咦?你怎么知道大公子的名讳?” “真的是这个家伙?”紫怡大叫:“我绝对不帮他,绝对不帮他当上齐王,这个好色的家伙,当了王也是个祸害国家地!” 禽滑一时到为难了,“你可是答应过的!” “不行不行!”紫怡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那个好色家伙,若是他当上齐王,说不定更糟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喜欢美丽的女子不是什么大罪过吧?”禽滑道。“当然是大罪过,大地不得了的罪过!”紫怡斩钉截铁地道:“一个连感情都不能专一地人,别的又怎么能靠得住?” “那怎么办?”禽滑做个无奈地姿势:“那就等着靖郭君做齐王好啦!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我们这些碍眼的家伙都要被王后除去呢!王后的手段你是没有领教过,只要稍微不顺她意的,她就砍手剁脚,扒皮抽筋,宫中众人无一不怕她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旁人!”禽滑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紫怡无奈,只能答应。紫怡弄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在听到自己的丈夫命不久矣以后,先想到的不是为自己的丈夫怎么样找寻名医,治病保命,而是怎样夺取权势呢?难道相守多年的丈夫,尚且不及那王宫之中的一个位置重要?若说这样的女人,是真的能狠心下毒手铲除异己。 而且,没了禽滑的帮助,要她一个人将扁鹊孙膑救出啦也着实有些为难。 禽滑见紫怡同意了,乐道:“既然这样说定了,今夜我们就夜探王宫好啦!” “夜探?” “是。”禽滑正色点头道:“风起兄不擅于轻功,便留在宫外照应。而小风是个女孩子,不便让她冒险的。” “喂!我也是女孩子!”紫怡抗议道。 禽滑无视紫怡的抗议,继续道:“我们两个偷偷溜进去,先找到田将军,若是能田将军救出来最好,便算是救不出来,也要问问将军情况。” “干嘛非要先进王宫?”紫怡提议道:“不如我们今夜先去将孙膑和扁鹊先生救出来。”她心中念兹在兹的便是孙膑的伤势,恐怕会再有恶化。会不会有人给他的伤口换药?他的被褥一定要烘干才能用,不能带丝毫潮气的! 第147章 夜探 夜半,寂静无声。 正是三更天,守卫正是困倦的时候,他们用力睁大眼睛,严守戒备。两个影子闪过宫内,守卫但觉得眼前一花,瞪大眼睛去看,入目的却只有盏盏宫灯,和无限黑暗,哪里有什么影子?守卫用力揉揉眼睛,心想定然是眼花了,明儿个一定要好好补觉。 紫怡和禽滑两人身着黑衣,黑夜完全湮没了他们的身形。两人落脚无声,身动无影,比鬼还要飘忽,又哪里是那些宫中守卫能发现的了的? 紫怡虽然入过几次王宫,但是每次都是由人带路,匆匆进来匆匆出去。而且她还是个路痴,便算是大白天的也能迷路,更何况是夜间?幸好禽滑识路,这一道上都是由他带路,紫怡在后紧跟。 禽滑时时回首后顾,生怕紫怡跟丢了。 “走你的便是,我跟得上。”紫怡很是不屑禽滑对她能力的小视,低声对禽滑道。 禽滑在黑暗中发出一声低笑,脚下忽然加快了速度。紫怡轻哼一声:“这算什么?这样也想把我甩下?就算你剑法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但是轻功你绝对没的和我比!鬼谷子的轻功那是天下无双的鬼神难及的,我虽然只学的一星半点,但是胜过你也绰绰有余了。” 脚下轻点,紫怡的身子便像是飘起来一样向前飞,踏在地上的脚只轻轻一点,宛若没有碰触地面。紫怡很喜欢这种感觉,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的感觉,宛若飞起来一样 可惜今日是穿了劲装,头发也全部束起。浑身上下伶俐的没有一丝多余。不然衣袖纷飞,发随风舞的感觉,逍遥地宛如神仙一般。 紫怡光顾着享受轻功带来的快感。混忘却了是来做什么的。早已将禽滑抛在身后,她又不识路。走到下一个岔路口地时候,不知往哪里转,不得不停了下来,却半响不见禽滑上来。“难道是自己跑的太快,将他丢地远了?”紫怡回头寻去。半个人影都不见,只有角落里的宫灯影影绰绰,闪烁着光芒。 “喂?禽滑?”紫怡低声呼唤着,“禽滑他也不会这么没用吧?便算是轻功稍微逊色我一筹,也不过是一点点罢了,又没有走了很久,怎么就不见了呢?”紫怡暗中嘀咕着,瞪大眼睛向来路上瞅,练久了功夫的人。耳目自然比常人要灵敏一些,虽然不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但是也比常人要看的远很多。可是任紫怡瞪的眼睛都酸胀了。也没有看到禽滑地影子。 “完了,难道是这个家伙早就转了弯儿?把我丢下了?这可怎么办?”紫怡有些焦急。万一等到天亮。在王宫中藏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说还有那么许多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在这里面?可是进来的时候便是禽滑带路,紫怡可一点都没有记得怎么走。此刻四处去看,只有一幢幢屋子,黑暗中看去都是一摸一样,怎么知道往哪里走? “禽滑禽滑,你该不会真的丢下我了吧?”紫怡急得嘴里只叨叨,原地乱转圈。 “嘿嘿,怎么丫头?现在想起我啦?”没有丝毫征兆,紫怡便听得耳边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紫怡吓得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却有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嘴,将那声惊呼掩了回去。 “你!你!”紫怡回头一看,禽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禽滑压低声音揶揄道:“怎么现在不跑那么快了?” “你还在开玩笑!”被捉弄地气氛和焦虑让紫怡火大,这个家伙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的再开玩笑啊? 禽滑忽然收起脸上的笑,摆摆手道:“田将军便是在这左近,随我来吧!这次跟紧了。” 紫怡拔步跟上,暗中嘀咕:“也不知是谁跟不上谁!” 一座毫不起眼地屋子,里面黑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也没有一丝生气,一迈上屋顶,紫怡便闻到一股沉寂地**味道,好似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脚下踩着地屋顶瓦片松动酥脆,还有好些空洞。紫怡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一步步都是试探过才敢踩下,生怕脚下的瓦片承受不住重量而垮塌。 紫怡想不到外面看似辉煌地齐王宫里,居然还有这般破败的地方。 禽滑冲紫怡摆摆手,指指屋前,紫怡这才注意到,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屋前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禽滑做个手势,指指自己,指指右边的那个人影,又指指紫怡,指指左边人影,束起食指在唇边做个禁声的手势。 紫怡点头同意,正欲跃下,忽然觉得右手掌中一硬,多了一物,仔细一看才知是禽滑将剑递给自己。此来紫怡不及打造新剑,又不敢露面去买。紫怡不接,硬要将那剑还给禽滑,她才不肯买禽滑的好处,可是听得禽滑一声低笑,黑影一闪,已经纵身跃下屋顶。紫怡无奈,只得随之跃下,禽滑已经悄悄摸近右边那人,紫怡也猫腰接近左边那人。两人暗中颇有默契,同时伸手,将那两人击晕,又同时伸手抓住两人软到的身体,缓缓放下,真是一丝声音都没有弄出来。 两人弯身将身子影藏在黑暗之中,那破屋门上用一把铜锁锁着,紫怡拔出宝剑,轻轻一挥,当真如同利刃切豆腐,应声而断,禽滑迅速伸手接住两截断锁,不让其掉在地上发出声音。 两人同时相视一笑,伸手抓住门,用力抬起,再顺势一推,那门悄无声息的便开了。禽滑身子一闪,已经进了屋内。借着月光,紫怡看到田忌正趴在屋内几案上,伏案而睡。禽滑飞身接近田忌,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轻声道:“田将军,是我,禽滑!” 紫怡反手又将那破门关好,见田忌眼中满是惊异,随即恢复平静,点了点头。禽滑这才松开了手,低声道:“将军,多有得罪。”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田忌看清眼前之人,不由惊异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8章 巫蛊 禽滑简单几句,将前因后果和将军府被封之事说了,田忌沉吟道:“王后雷厉风行,出手真快。” “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要如何才是?”禽滑压低声音急问道。 紫怡贴身在门侧,全神贯注注意着门外动静,便连虫鸣风响,叶落花开的声音,也都一丝不差收入耳际。紫怡见识过那三个杀手的厉害,若是动手她到不怕,就怕这几个人隐身在附近,偷听去谈话,坏了大事。 田忌和禽滑也是万分警惕,田忌俯身在禽滑耳侧,嘀嘀咕咕半响,便是紫怡就在他们身边,也听不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想来屋外就算是藏了人,也定然偷听不了什么的去的。 半响,禽滑直起身子,向田忌道:“将军保重。”说罢走到紫怡身侧,低声道:“走吧!” “走?”紫怡疑惑道:“不带将军一同去?” 禽滑抓住紫怡的手腕便向外拖:“还有事,快走!天就要亮了!” 紫怡被禽滑拖的一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急忙稳了稳身形,跟上禽滑,隐身在黑暗中迅速离开。 “到底要做什么?”紫怡见走到一处荒僻无人处,急急问道。禽滑拉住紫怡手腕,将唇贴在紫怡耳畔,压低声音回到:“是巫蛊,有人用巫蛊之术去诅咒大王和大公子,所以大王才会神志不清。要马上去杀了这施巫术之人才行!” “什么巫蛊”紫怡甩脱禽滑抓着自己的手,手腕上还残留着微微的温暖,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清新,也不知是禽滑身上的。还是别处地。紫怡微一失神,随即恢复,“你还相信这个?依我看。就算是有巫蛊,也是因为下了药的关系。大王才会昏迷不醒,最便捷的办法,便是现在去看大王,若是他真地被人下了药,就给他解药。让他醒来,这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 “巫蛊之术,岂能不信?”禽滑皱眉道:“再说,扁鹊先生又不在此处,便真的是中毒,也没有人能解毒地,还是速速去找那施术之人,若真的是他下的药,也可问他要解药出来。” 禽滑说罢。便欲向前走,紫怡想想,站在当地没动。摇头道:“我看不行,你知道是谁驱使那施术者的么?” 禽滑急着去。紫怡却不肯动。他又不能硬将紫怡拽了去,又不能将她丢在这里。心中已经有些后悔带她来了。本以为是带来个帮手,没想却是个麻烦。心中微一犹豫,将刚才田忌在他耳旁说的话低声道出:“田将军说,是王后,施术者多半藏身在王后宫中。” 紫怡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既然是王后,那三个人想必也在,你以为闯王后宫中会像刚才那样容易?光那三个人便已经够让人头痛地。我们现在又没有趁手的兵器,两个人只一柄剑。而且一旦暴露,可就见不到大王了!” “那你说如何?难道要就在这样回去?将扁鹊先生救出来再来?恐怕那时大王早就不在啦!” 紫怡笑嘻嘻的指指自己:“你怎么没有想到我呢?我可是扁鹊先生的嫡传弟子,你信不过我的本事?” 两人呆的有些久了,刚才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响,在静夜中传播的分外远些,已经引起人注意。便听得远处有人喝问道:“是谁?”接着便是脚步声响。 禽滑紫怡纵身而起,瞬间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些匆匆赶来的人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地,只能奇怪的挠挠头,暗中嘀咕难道是冤死的人闹鬼了? “死马当活马医,这次信你啦!”禽滑一路疾奔,压低声与一直与他保持相同速度地紫怡道。他心中也清楚紫怡讲的是对地,两个人闯王后宫,实在是找死!想要杀施术者,夺解药更是痴人说梦,不过田忌这样说,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准备拼一次罢了。既然紫怡地办法听起来稍微好一点,总之也是碰运气,不如这样的好。 “哼!”紫怡一路疾奔,嘴上可不肯吃了亏:“你是没了办法,只能靠我吧?”这么一换气,脚下慢了半拍,紫怡急忙提气直追,可是两人本就相差不多,禽滑一旦占了先锋,便不好追。再加上紫怡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不若刚才物我两忘之境,这么一点距离追了半天也不见缩短,反倒见远。 紫怡心中不服气,提气又要追,谁想气运地急了,白天肩头的伤口本就尚未愈合,一急之下居然崩裂开了,紫怡疼得呲牙咧嘴,脚下当即慢了下来。 禽滑虽然一路在先,但是时时注意着身后紫怡动静,见她忽然慢了下来,还以为她又闹气小脾气,急忙停步后退,道:“天都快亮了,再慢就来不及了!” 紫怡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知道!”一咬牙便向前走,她才不肯在禽滑面前服软禽滑正欲跟上,忽然看着紫怡背影有些不自然,肩膀僵硬,不敢稍动。禽滑伸手拍向紫怡肩头:“你——” “嘶——”紫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禽滑急忙收手,但觉得紫怡肩头有些湿乎乎,抬手一看,掌心上沾了血液。“你伤口裂了?不行,回去!谜再来!” “没事儿,快走!”紫怡便算是任性,也知道时间不多了,混进一次王宫并不容易,若是谜被人发觉田忌屋门口的锁坏了,两个看守被人打伤,定然会加强防备,明晚再进来可就难的很。紫怡伸手取出两枚金针,隔着衣服扎了进去,暂缓伤口血流:“没关系,快走!没时间啦!” 禽滑看紫怡已经走远,一狠心随后跟上,紫怡臂膀受伤不若刚才走的快,禽滑伸手搀起她另一边臂膀,替她担负了一半体重。紫怡微一犹豫,还是没有拒绝,眼下的确不是闹矛盾的时候。 第149章 解毒 齐王所在自然是戒备森严,门外不时有兵卫巡视而过,紫怡咬着牙,扯下一条衣襟在肩膀上绕了两绕,捆扎起来。将那柄剑塞给禽滑,禽滑欲拒绝,紫怡眼一瞪:“你拿着比我有用!” 禽滑接过剑顺手别在腰间,两人看准两拨兵卫巡视空隙,顺着屋檐溜了下来,藏在窗户后面。紫怡用食指沾了些唾液,湿了窗户纸,指端微微用力,将窗纸捅开,从那个小孔向里观望。 宽阔的寝宫此时寂寥空旷,紫怡凝神去看,床铺上躺着一人,露出半张面孔,正是齐王,床前伏着一个,背对着窗户看不到容貌,只看到他脊背微微耸动,均匀的呼吸。 紫怡回头对在一旁观望的禽滑点点头,伸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窄缝儿,禽滑已经侧着身子钻了进去,扶着窗户让紫怡也钻进来。当两人刚刚放下窗户,下一波巡视之人正好经过,再差的一分,便要被发现了。 两人选的这里是最偏僻的窗子,两人动作又极轻,一点动静也没弄出来。紫怡探头一看,屋内除了那两人,再没有旁人在场,心中稍稍宽慰,这样就好弄多了。紫怡稍许松了口气,便觉得肩头伤口宛如针扎般疼痛,皱眉强忍,呼吸稍粗,那殿中伏案之人已经有所察觉,起身欲查看。 禽滑纵身上前,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那人捂嘴制住,随即紫怡听得黑暗中禽滑一声低呼:“大公子?” 那人犹自不肯放弃,用力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公子,我们是来帮忙的,是田忌将军叫我们来的。”禽滑急忙交代道。 那人犹自不信。挣扎着眼睛瞪的老大。紫怡上前一步,看清了那人地容貌。便是那日见过的那个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田辟疆! 田辟疆折腾不已,门外的兵士们已经有所察觉紫怡都听到屋外走进地脚步声。 紫怡抬手就是一掌,干净利落敲在田辟疆的后颈上。他再不唆一句,当即软绵绵地倒地了。听得门外声响,紫怡再不犹豫,伸手撤下田辟疆外衫,扯过禽滑便往他身上批。接着一推一指床榻,压低声音道:“爬边儿上,装睡觉!” 禽滑一时尚且没有明白紫怡用意,见她敲晕了田辟疆,怕她下手太重将人敲伤了,正自弯腰查看。 紫怡见禽滑不动,更急了。她身形和田辟疆不同,若要假扮尚且需要道具时间,此刻哪里来得及。用力便是一推禽滑,焦急之下出手没个轻重,将自己肩头的伤口更撕裂的深了。紫怡也顾不得那些。拖起晕过去的田辟疆便向阴暗处挪。禽滑也明白了紫怡的意思,乖乖走到卧榻旁边。照着田辟疆地姿势趴在一侧装睡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探进来好几颗脑袋。紫怡心中砰砰乱跳,不知这一下是否能瞒的过去。若是有一个细心的上前打量下榻前之人的容貌,一切就都泡汤了,便算是她能和禽滑逃的出去,恐怕也阻止不了王后。 好在夜半时分,那些人巡视了半夜,也困倦了,只看了一眼,见一切正常,便又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紫怡长处一口气,伸手到肩头一抹,觉得热乎乎的,绑在肩头的布条早就被血浸透了。那大汉的巨斧虽然没有伤到紫怡的筋脉,但是巨斧地锋刃划开了好长一道口子。紫怡若能静养,不过几天也能恢复了,可是这一夜又是紧张又是剧烈运动,伤口反倒比白日更重些。 紫怡暗中踢了一脚田辟疆,都是这个家伙害的,让她半夜还不得安宁,不趁着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欺负他,以后可就没机会了!怎么着也得踢一脚找回来! “喂!你怎么把大公子打晕了!”禽滑趁黑找寻着紫怡的藏身之地,压低声音道:“万一伤了公子怎么办?” “哼!”紫怡冷哼一声,拖着田辟疆那个累赘从暗处走了出来:“照你那个解释,他也不信,反倒将兵士召了来,还不如一下子击晕了,岂不省事儿?”紫怡说着将田辟疆死气沉沉地胳膊往禽滑手里一塞,跨步走向躺着不动的齐王。她也为齐王诊过几次脉,知道这个老色鬼五脏六腑地都虚弱地很,便如年久失修的水坝,堵了这头那头漏水,堵了那头另一边又垮塌,早就是一块豆腐渣,一碰就碎。 紫怡翻了翻齐王眼皮,见他瞳孔尚且有反应。掰开嘴唇看看,牙关闭合,咬地死紧。面颊上有一丝淡淡黑气,手脚冰冷僵硬。 “如何?”禽滑急问。 紫怡冷笑一声,低声答道:“亏那老婆子还算手下留情,没对和自己过了许多年的丈夫下狠手,不过是些普通麻药,曼陀罗草,没有大碍。” “那,大王可醒的来?若是大王不醒,也没法子啊!” 紫怡继续笑道:“有。”说罢正欲动手,忽然又停了,指了指昏迷的田辟疆道:“我们在这里忙活,这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别等到他醒了,将来做了齐王,反将我们两个当成刺客抓起来,一定要让他看清楚。” 禽滑无奈,哑着嗓子道:“你都把他打晕了,怎么看?” 紫怡做个手势让禽滑将田辟疆弄过来,用金针刺了他穴位,让他便算是醒来也不能说话不能动,才取了几案上一壶凉茶,揭开壶盖,手一扬浇在田辟疆头上。 田辟疆眨巴了眨巴眼睛,但觉得后颈痛的很,眼前一片模糊,半天才清晰起来,想要动动手脚,却发现都不听使唤,看到两个黑衣的人正站在父王卧榻之旁,欲出言呼救,没想到舌头也是麻痹的,根本不能出声。 紫怡可不管田辟疆怎样,用力抬起齐王身体,对禽滑命令道:“帮忙!” 便是禽滑平素智计颇多,可是对药草性质可是一点不通,眼下也只有指望紫怡这个神医弟子,乖乖上前帮着紫怡扶住齐王身体。紫怡取出金针,就着屋外透进来的一丝熹微光芒,摸索着凭手感刺下几针。实在看不清,关键部位紫怡没敢下针,生怕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真的将齐王扎死了。 紫怡想要撬开齐王牙关,可是闭的太紧,光线不佳又不敢用利匹撬,只得用手指用力抠。好不容易抠开,紫怡将手指伸进齐王咽喉,捅了捅他的嗓子。齐王条件反射便恶心,牙关又要闭上。紫怡用手指插在他牙间,齐王一用力,便咬在紫怡手指上。 紫怡疼得浑身一抽搐,硬是没撤出手指,又捅了一下齐王咽喉,齐王这下“哇——”一声,吐了出来,他昏昏迷迷不知转头,脏污都吐在紫怡身上。 紫怡生怕一次吐不干净,又用手指再次碰触会咽,直到齐王吐得没了东西才抽回手指,此刻手指上已经是好几个咬出的伤口,鲜血淋漓。“真倒霉!”紫怡暗中嘀咕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田辟疆。 屋内这么闹腾,屋外看守之人自然听到了,紫怡听得门再次被推开,已经来不及避开,只能起身躲在帷幔之后。躲之前紫怡尚且不忘快手拔出插在田辟疆身上,原先制止他行动说话的的金针。 第150章 仙逝 “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儿。”田辟疆稍一犹豫,随口应道。 “哦。”那兵士答应一声,左右看看,田辟疆站在榻前,挡住那一片狼藉。那兵士看不出什么异常,便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不错嘛!”紫怡心中暗赞:“也不算是绣花枕头,这一点急智还是有的。” 等听到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都沉寂下来的时候,田辟疆沉着嗓子冷声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紫怡晃悠着从帷幔后走出来,道:“殿下,你不会不认得我这张脸了吧?当初指我为庸医的可不就是您么?还是您贵人多忘事呢?” 刚才光线暗淡,田辟疆慌乱之中还真没有认出来这个一身黑衣的家伙便是那日为自己父王诊脉,自称神医的人。此刻定了定神,再仔细借着月光看,便认了出来,“是你- “公子,是田忌将军派我们来的。”禽滑见由着紫怡扯不知多久才能说道正题上,时间可不等人,插身站在紫怡之前,对田辟疆道。 “哦?何以为证?” 禽滑从袖中取出黑黝黝的一个小物件递交给田辟疆。紫怡懒得听他们说什么,转身去看齐王情况。看他眼皮跳动,估计过不多久神智就能恢复,再取出一颗解毒药丸,便要给齐王喂下。 “你做什么?”田辟疆时时注意着紫怡的动静,见他又要拿来路不明的药丸喂给父王,丢开禽滑急忙上前阻止。 “你想要他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就不要吃喽!”紫怡挑挑眉 哼,好心当了驴肝肺,她还不给了呢!说着紫怡便将那药丸又要收入口袋。田辟疆一把抓住紫怡手腕。低声喝道:“将那东西给我!” “干嘛?”紫怡瞪眼低声道:“东西是我的!你不信,还想要!讲理么?” “钟离。不得无礼!”禽滑低声道。 借着熹微的月光,紫怡看到禽滑一脸严肃,紫怡忽然感到很委屈!她是帮了大忙地啊!她可是好心好意,怎么现在好像倒是她不对了?她很委屈的!一想到这些,紫怡便觉得肩头伤口和手指更加痛的要命。鼻子一酸差点落泪下来,她受了伤,又被躺着地那个家伙咬的手指都快断掉,还被吐了一身,难道她就应该忍受这一切啊! 紫怡掉头就走,她不管了!大不了拼了去救人出来,然后溜走。她都从魏国溜走过一次,难道还不能从齐国溜走么? “喂!丫头!”禽滑疾走两步抓住紫怡,现在可不是闹脾气地时候。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轻重缓急呢?“有事等到出去再说,现在可是在王宫里面。” “我就要走!”紫怡想要甩脱禽滑的手,怎奈肩膀受伤。使不出多少力气,禽滑又抓的紧。不由声音便拔高了:“人家都不相信我们的好意。干嘛还要死皮赖脸的留下?” 这边两个人正闹得大,那边却听到田辟疆低低一声欢呼。紫怡和禽滑同时住口回头去望,便见田辟疆扶着齐王地身子,齐王已经清醒过来。 “大王!”禽滑弃了紫怡奔过去,掌中握着那块黑乎乎的家伙,道:“田将军派臣下来见大王。” “哦。”齐王点了点头,四周看看,眼光在禽滑身上转了转,又回到田辟疆身上,问道:“这里是哪里?”田辟疆有些沉重的垂下头,道:“是母后。” “她!”齐王面容微怒,随即恢复正常,便似了然于心,叹道:“她以为寡人要死了吧?想必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呃——紫怡在一旁听得无语了,这夫妻两个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妻子天天算计着丈夫,丈夫也知道妻子的心怀不轨,这两个人也不知是怎么过的! “王儿,你将寡人枕下的东巍出来!” 田辟疆一愣,答道:“好。”接着一手扶着齐王身体帮助他保持平衡,一面伸手到齐王枕下掏摸,半响掏出一块青铜雕刻的东西,和一卷丝帛来。 “王儿,寡人虽然是盼着能长生,但是这事终究渺茫,若有一天寡人不在了,你拿出这些东西,你便是齐国的新王。”说罢,齐王连连喘气,虚弱不已。 田辟疆急得抚胸拍背,齐王也没有丝毫好转,田辟疆无奈,只有将求助地眼神转向紫怡。 紫怡装作不见,扭头向另一边。 “你——”田辟疆无奈,只有开口低声道:“你过来看看父王病势如何!” “大公子,现在求我了?”紫怡冷笑一声,正欲上前,却听到外面人声伴着脚步声响,火光闪烁。 齐王喘气更急,紫怡上前两步,塞了一颗药丸进他嘴里,用金针刺他穴位。可是齐王身子早就虚空了,一番中毒解毒的折腾,早就耗尽了剩下的体力,他瞪大眼睛盯着眼前地紫怡,忽然伸手抓住紫怡手腕,道:“你——你——”喘气不止,再说不出什么。 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紫怡回头,便见王后领头进来,身后跟着侍女兵士,那些人手中的火把明晃晃地亮着,刺痛了人地眼睛。 紫怡觉得掌心一硬,多了一物,急忙回头去看齐王,他喘息渐止,脉搏已经摸不到了。紫怡大急,用金针在他人中刺了下去,齐王回光返照般瞪大了眼睛,忽然一下跳了起来。这下可苦了紫怡,齐王的手犹自紧紧抓着她地手腕,带着她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你——”齐王伸手只指着王后,满面的煞气,殿中火把虽然明亮,但是照在齐王脸上,却是阴森的可怕:“你休想得逞!”齐王一声大喝,将王后唬的后退了好几步,便见齐王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了。 殿中众人没有一个敢开口的,没有一个敢动的,阴风习习,居然将火把带灭了好几支,众人都觉得背心一股寒意窜上来,战战兢兢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王后莫怕,大王已经仙逝了。”半响,是紫怡打破了沉闷,她冷冷的看着王后,重复道:“大王已经仙逝了。”一边用力掰开齐王僵硬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腕解脱出来。 第151章 玉璧 紫怡看着手腕上被齐王死前抓出的瘀痕和指甲印记,叹了口气,今日出门前一定是碰了煞星,不然怎么一日之内,便弄得到处都是伤呢?肩头手指,现在手腕也受了牵连,真不知下一个会是哪里。 齐王的身体渐渐软倒下来,殿中那些带火把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的,还是禽滑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扶住齐王的身体,将其放在卧榻之上,不然一国之王,就要躺在地上了。 那些人又点燃了殿中灯火,一闪一闪的亮光稍稍驱散了一些阴戾,终于有人敢上前观察。那王后发呆扮相,忽然惨兮兮的哭了起来。似乎甚是伤心。 田辟疆也爬上前掉了几滴眼泪,忽然起身,高高举起手中一物,便是刚才齐王临死之时交给他的那件物事,朗声道:“父王临终之时将此物交我,让我接替齐国!” 此言一出,殿上一阵骚乱,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紫怡也不管他们做什么,躲在一旁处理自己的伤口。肩头的伤口流了不少血,紫怡再扯下一条衣襟,准备捆绑,手指上的伤痛却让她力不从心。虽然手指上伤口不深,但是十指连心,却是最疼不过的。 紫怡一面疼得呲牙咧嘴,一面将布条往肩膀的伤口上缠。可总用不上力气,缠不紧便落了下来。赌气般的甩手扔开布条,忽然注意道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物,便是方才齐王塞在自己手里的物事看样子似乎是一块玉璧,质地上乘,温润洁净。 “嗬!齐王当真大方。诊金给的可真多。这东西拿到现代去,不得卖个几百上千万!”紫怡心中打趣道,她自然明白这东西没那么简单。其中必有深意,可是她现在哪里有闲心管别人?总是受伤已经弄得她够心烦了。只要现在能救出扁鹊孙膑。她就满足了,管它齐国是谁当王呢! “先王临终之时没有旁人在场,无人可以证实此物是先王亲手交给你的!”王后阴毒地声音传入紫怡耳际,紫怡回头一看,王后已经起身站在田辟疆面前。脸上不见丝毫悲伤,正一本正经的反驳田辟疆继承王位的合法性。 紫怡冷笑一声,心道:真不愧是王后,马上便能审时度势,想出应对地方法来,那边齐王还尸骨未寒呢!这边就开始上演一场精彩的夺位战争了。这一次算是长了眼界,看明白这帝王家里地无情冷漠和自私。 “此物是先王亲手交我!岂能有假?” 王后手一扬,指指下首之人道:“先王昏迷多时,众臣都是亲眼所见。为何却在方才忽然醒转,将信物交给公子呢?” 田辟疆的脸涨的通红,又不敢发作。努力克制着道:“母后之意,这信物是儿臣偷来的?” 王后摇摇头。道:“哀家可没有这样说。” 紫怡冷眼旁观。这田辟疆还是太嫩了点,哪里比得过在政坛上打了一辈子滚的王后?一个交锋就落了下风。这下可是敌不过了,看样子想要救扁鹊孙膑,还需要想别地办法。紫怡正想着,忽然觉得肩头一紧,回头去看,却是禽滑正自为她包扎伤口。禽滑落手颇为小心,既将伤口裹好使其不再流血,又尽量不弄疼紫怡的伤口。包扎好了肩膀,禽滑又私下衣襟要帮紫怡包扎腕上伤口。 “不用!我自己来!”紫怡缩回手要自己包扎,被禽滑强拉了去:“你一只手能包的了么?”不由分说便给紫怡捆扎起来。紫怡呐呐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不知怎么讲,回头一想,自己受这些伤,还不是因为跟着禽滑进王宫的关系?随即心下也就泰然。 “喂!丫头。”禽滑低头帮着紫怡弄手腕伤口,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开口道:“王后带了了不少好手,恐怕大公子是要危险了,一会儿见势不妙,我们拉上公子便跑,先溜出去再说。” “好啊!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帮自己裹伤呢!没想到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着!”紫怡愤愤扯回手腕,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知道啦!” “咦?你手上抓着什么?是——玉璧!”禽滑看清紫怡手上之物,忽然惊呼起来,这一声不低,将旁人的眼神都纷纷吸引过来。 “就算是如意又怎么样?”紫怡嘀咕着,这是齐王塞给她地,又不是她偷的抢的,难道也不行? 紫怡发现旁人可不这么想,所有地火把都冲着紫怡照过来,她所在之地瞬间明亮起来,宛如白昼。那些人看到紫怡手上的如意,不是闭了嘴一脸惊异,就是大张着嘴合不拢,便连王后看清紫怡手中之物,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呃——这个,很名贵?那我不要好了。”被这么一群人用这种眼神看着,紫怡是浑身不舒服,虽然那玉璧名贵,不过冲着这些人地眼神,紫怡觉得还是还回去好些。 没想到紫怡这般说,那些人地眼神更加怪异了,眼睛瞪得也更圆了。 “还回去还不行啊?” “嗯,丫头!”禽滑低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不就是一块玉璧?”紫怡奇怪道。 “呃,这是先王赐给新王后的信物,新王唯有得到先王信物,才能做王。”禽滑说着,咳嗽一声,低声继续道:“而新王后也只有得到世代相传地玉璧,才能真正算作王后。所以……这个—— 紫怡便觉得耳边“哗”一声响,脑袋瞬间空白了。齐王他不会是病的久了脑子进水了吧?居然将王后的信物给了自己?让自己当王后?这——这——这不是要人命么? 妲己要道歉,今天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事情好多,等到现在只能更新一章,明天一定尽量更新,把今天的补上量尽量 第152章 险境 众人的眼光让紫怡浑身不自在,手中拿着的那块温润的玉璧此时也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扔又不是,继续拿着更加不合适。紫怡回头看看禽滑,见他也是一脸尴尬的无奈,紫怡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托词来。 那王后脸上的神色在渐渐变化,疑惑不解渐渐消失,代而之的是狠厉。众人的眼光之中一直以王后的目光最为犀利,紫怡也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一见她神色不对,紫怡心头当即浮现出不祥的征兆。 “来人!”王后厉声喝道:“大公子勾结妖人,害死先王,将他们抓起来,给先王祭魂!” “这女人要杀人灭口!”紫怡心中一动,飞身上前,要抢着离开大殿。殿上空间小,非被敌人围攻了不可。出去了逃走的几率就大得多了。 四周火把齐齐向内一飘,便见殿门洞开,冲进来一队人,领头的便是那三个杀手。紫怡肩膀手腕受伤,手上不得力,此刻更不犹豫,抬脚踢飞两个挡路的,便要向外跑。眼看便要接近窗户了,听得背后一声惊呼,紫怡百忙之中回头去看。发出惊呼的正是放才站在齐王榻前的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田辟疆,他胡乱挥舞着手臂,而那白沙掩面的女子娇声笑着,已经抓住了他的左臂。 紫怡见禽滑被那一胖一瘦二人缠着,正自挥舞着手中长剑,剑光闪烁,看样子禽滑一时是脱不了身的。紫怡暗叹一声,心想若不去救那个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他小命可就不保了。虽然心中着实不喜欢这人。可是手中尚且抓着玉璧,也不愿见他命丧他人之手转身折返,向田辟疆所在奔去。 紫怡身法灵活。那些笨手笨脚的兵士当然拦不住她。紫怡顺手夺过一人手中长剑,飞身上前便刺那白沙掩面女子的背心。 那女子虽然已经抓住田辟疆的一只手臂。可是听得背后兵刃破风之势,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放手,侧身避开。紫怡一把抓住田辟疆向旁边一拖,迎上那女子地一击。 两人一碰既开,那女子后退几步。随即便见银光闪烁,那女子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银色长索。 “钟离妹妹,我们真是有缘,姐姐颇有些遇到对手的感觉呢!”那女子脚下移动,曼声说道。殿中兵士们插手不上禽滑和那一胖一瘦二人的交锋,见这女子拿出长索,也都停止了向紫怡地攻击,避在一旁。人人都生怕躲的不够远,那女子长索挥舞起来。伤了自己。 紫怡冷哼一声,将那个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藏在身后,缓缓转动身体。保持着与那女子地对视,道:“连真面目和姓名都不肯示人。我才不屑和你做对手。” “哎呦!”那女子捂着面纱。笑得花枝乱颤:“姐姐实在容貌丑陋见不得人的!” “那姓名也是见不得人的么?”紫怡冷笑道。 “女子姓名怎么能轻易示人呢?这个是只有至亲之人才能知道的事情吧!”那女子媚声笑道,“不过既然和姑娘这么有缘。总也得有个称呼不是?钟离姑娘便唤我做美玉好了。” 那王后躲在众人身后,颤抖着抬起手臂,指着殿中的紫怡田辟疆和禽滑,喝道:“来人!快上!快抓住他们!”那些兵士纷纷应声,却没人敢上前去,他们既畏于禽滑紫怡之剑,又怕被那三个杀手所伤,不但不上前,反而又退后了些。若不是王后在场,说不定就要退到殿外去了。 “王后放心,我们定然会将他们擒住,这些人,还是不要上地好,碍手碍脚,说不定反而会让他们趁乱逃了。”那自称美玉的女子微微转首向着王后道,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紫怡的一举一动。 “美玉无瑕,真是好名字啊!”紫怡眼角余光看到禽滑仍在于那一胖一瘦二人缠斗,虽然不致落败,可是也无胜算,而自己这边还带着个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的拖累。若是没有田辟疆,安心一斗,紫怡兴许还能有五分胜算,可眼下是一分没有。“美玉如人,姐姐定然是美人无疑啦!”紫怡一面嘴上应付着拖延时间,一面心中急转,想着脱身之计。 “真该死!”紫怡暗骂自己,“明明都到了窗口,却为了这个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折身回来,就因为他爹临死的时候给了自己一块玉璧?还真是脑子进水了美玉“咯咯”笑着,身子婉转,笑道:“多谢钟离姑娘夸奖啦!这就动手吧?”她虽然用的是商量的口气,手中长舜不犹豫,话音未落,那长索已经在她手中动了起来,宛如活了一般。银光漫天,向紫怡击来。 紫怡用力一脚踢在田辟疆腿弯,将他踢的跪倒在地,同时自己也身子伏低,抬剑用力一挡。剑尚且没举起来,紫怡便觉得肩头剧痛,几乎用不上力气。紫怡咬牙强举,挡开了美玉一击,同时右臂巨震,软垂下来。 美玉绕着紫怡转了半圈,长索挥舞出大大小小地圈子,环绕着她的身子,便如一朵巨大的银色花朵,绕地紫怡眼晕。 紫怡将剑交在左手上,她左手使剑的本事尚且比不上右手地一半,更加没有胜算了。紫怡紧盯着那女子,对田辟疆恶狠狠地道:“抓紧我!别乱动,再动把你扔出去!” 田辟疆此刻倒是听话,乖乖伸出手环住紫怡的腰。可是紫怡天生怕痒,田辟疆地手一放上去,紫怡便觉得腰间痒的很,一口气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当即怒喝道:“手往哪里放呢!” 田辟疆一惊,又把手缩了回去。便在此刻,那女子的长索又迎头击下。若是紫怡一人,便是此刻身上有伤,也能以轻功避开,可是身后还带着个田辟疆,他又不会,紫怡只能抬起左手用剑硬挡。“叮”一声响,那女子的长索偏在一旁。 紫怡也抓不住手中的剑,那剑一声脆响,落在地上。看了漫画,学人招魂,还真招来一只琴上精魂? 可是,我怎么老是有被算计的感觉咧?谁能告诉我,这琴魂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153章 希望 紫怡一惊,想要伸手取回长剑已来不及。美玉瞧出便宜,银索迅速出击,紫怡眼看是挡不了了,反身拽着田辟疆就地一滚,好不容易避开,已经是狼狈不堪。 美玉“咯咯”一笑,道:“小丫头,我看你还真是认定了自己要当王后了,将夫君护的好好的!舍不得他受一点伤。” “王后个脑袋!姑奶奶才不想当!”紫怡低声咒骂一句,真想将那田辟疆一脚踢飞,管他是死是活呢!美玉手中银索不停,紧贴着地面挥来。紫怡纵身欲避,再不理会田辟疆的死活,却觉得胸口一紧,那田辟疆情急之下伸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紫怡。紫怡正待开口喝骂,却觉田辟疆翻身将自己护在身下,那长索便结结实实打在他背上了,噼啪作响,紫怡都能听到皮肉破裂的声音。 “哎呦,这可真是夫妻情深呢!”美玉笑着说道,手上不停,挥索袭来。 紫怡可不要别人护着,抬起半个身体,便欲用手臂硬挡美玉的长索,长索正要击到紫怡臂上,却见青光一闪,将那长索整个挑开了,回击向美玉。美玉没料到,急退好几步,才避开自己的长索。 “禽滑!”紫怡一声惊呼,便见禽滑背上鲜血淋漓一个大口子,那手执巨斧的大汉拎着大斧头叫喊着冲过来,斧头上还滴着鲜血。而那瘦小男子也抓着匕首,猫腰追上。紫怡和那一胖一瘦二人交过手,心知以禽滑的功夫不会才这么一会儿便受伤,定然是刚才禽滑拼着自身受伤赶来替自己挡美玉的长索的 “你这个傻子!”紫怡急道,这下可好。三个人都受伤了,除了乖乖束手就擒,还能有什么办法? “嘻嘻!丫头。今天我们是倒霉啦!你说他们会先砍谁的脑袋呢?真可惜,扁鹊先生和孙膑可要失望啦!”禽滑此刻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样儿。冲着紫怡吐吐舌头,做个无奈地鬼脸。 刚才避在一旁的兵士此刻纷纷冲上前来,将手中剑刃对准了三人。 紫怡低头一看,发现田辟疆的手还搂着自己地胸口,立即便觉得一股热气冒上脸庞。紫怡抬手将田辟疆手臂打落。又羞又气,喝道:“你手往哪里放!” 那些兵士收走了禽滑手中的长剑,将三人拉开绑住。 王后确定禽滑紫怡不再是危险,上前两步,厉声喝道:“将这三个害死先王地人先押去死牢!” “是!”当即便有兵士押着紫怡三人向外走去。 “来人,迎靖郭君入宫!”紫怡走出殿堂,听到王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紫怡禽滑和田辟疆三人双手反绑,双腿也被结结实实捆住,行动不得。被人扔在死牢之中。 这死牢四周墙壁皆是巨石,没有窗户,墙上开着个小门。仅容一人出入,此刻也是紧紧闭住。唯有室中一盏小小的破旧油灯。带来一丝光亮。 “丫头。不好意思啦!这次不该叫你来。”禽滑躺在腐草之上,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脸上还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笑紫怡垂着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田辟疆被扔进来地时候脊背着地,伤口结结实实烙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他用力将身体翻过来,却更加触动伤口,痛的喊了出来。 紫怡依旧垂着头,靠墙坐着,似乎是睡着了,半天没动静。 田辟疆挪动着坐了起来,抬眼望向四周黑乎乎的墙壁,绝望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父王,父 紫怡身子忽然动了动,接着便见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还笑出声来。 “丫头?你刚才撞到头了?傻了?笑什么?”禽滑奇怪道。 紫怡向前诺了几寸,本来捆绑在身后的手忽然伸到身前,在那捆住双脚的绳索上摩了几下,随即双脚也自由了。 禽滑瞪大了眼睛看着紫怡,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是被搜过身地,身上所有利器都被拿去了,紫怡怎么能这么轻易便弄开绳索呢? 紫怡笑吟吟的抬起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色小刀。紫怡透过那们缝儿向外看看,见看守之人离得很远,并不上心看守。想必是认为没人能从这里逃出去的。紫怡站起身走到禽滑跟前,帮着他隔开绳索,低声道:“这还不是先前那个女人射我地一刀?当时插在我的衣角上了。我便留了下来,本是想看看她淬了什么毒药再上面地。嘻嘻,这小刀甚小,我藏在手指间,那些笨蛋没有搜去地。” 松开了禽滑的束缚,紫怡便去给田辟疆隔开绳索。“你救了我一次,我便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还你!”紫怡对田辟疆说道。 田辟疆黯然摇摇头,道:“恐怕谜新君就要登临,那时我地命也该终了了。” “现在还早着呢!说什么丧气话!”紫怡撇撇嘴,道:“你就这么容易放弃啦?那也太愧对你父王对你的信任!他可是将齐国亲手交在你手上的,你就甘心情愿的不要了?你这么死了,有脸下去见他?” “那又能如何呢?信物都已经失去了。” 紫怡微微一笑,道:“失去的东西还能再弄回来的,只要人心不失去希望,一切就都有可能!” “好!”田辟疆眼中又渐渐燃起了希望,道:“若是你们能助我夺回王位,那时我定然重重酬谢你们!”田辟疆说着,望向紫怡,道:“既然父王将玉璧给了你,若是我能登上王位,定然信守承诺,封你为后!” 第154章 诡计 “等等等等!”紫怡慌的连连阻止,道:“别的以后再说也罢,唯有这一点,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做你的王后的!”忙不迭的纠正完,紫怡尚且不放心,感情这家伙把王后这位子当成一种酬谢了?这是什么逻辑?谁愿意做谁做去!她紫怡可不要!绣花枕头花心大萝卜,谁要谁倒霉! 呃——不过好像这个家伙不是太绣花枕头,紫怡想了想,决定将绣花枕头去掉,留下花心大萝卜,这个称呼绝对是恰如其分的。紫怡想起刚才莫名其妙就被此人吃了豆腐去,心里便不爽快的厉害,好端端的居然被此人又是搂腰又是摸胸,紫怡要火冒三丈了! 可是当此之时却实在不适合发火,紫怡心中默念,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踢这家伙几脚报仇。紫怡回头去看禽滑,见他一双眼睛看来看去,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不由好奇,“你干嘛呢?” 禽滑几乎将牢房四周的墙壁看了个遍,才失望的道:“从这里是出不去的,要想办法骗过看守才是。” 紫怡望了望门缝儿,无奈道:“他们现在就等着砍我们的脑袋了!便算是怎么骗,恐怕他们也不会开门。” 田辟疆听罢,失望道:“终究还是要愧对父王了!” 紫怡皱眉不悦:“还没有到最后呢!你就在这里怨天尤人的!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好不好?就算是马上要被剁脑袋了,总也得有个齐国大公子的样子吧!把那个篡位的人比下去!” 牢房内说话声音渐响,外面的看守踢踏着鞋子过来看。紫怡禽滑和田辟疆三人急忙将散落地绳索藏在身后,依旧做着原先那个手脚被束的姿势看守之人看到没有异常,便又踢踏着破鞋离开了。 禽滑听得看守脚步声渐远。忽然眼珠一转,低声道:“我有办法了,只要骗他开门进来。便有招儿了!” “什么办法?”紫怡急问。 禽滑道:“钟离,你能悬在门上么?要在门外看不到的那样儿。”紫怡马上明白了禽滑地意思。看看那门,若是平时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此刻臂膀上用不上力气,恐怕有些困难。禽滑见紫怡面露难色,迟迟不应。当即道:“不行,你受伤了,我来!”说罢便欲起身。 禽滑一动,紫怡便看到他背上的伤口,血还在不停地渗出来,居然深抵见骨。紫怡心中一痛,刚才居然没注意到他伤的这么重!紫怡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那点伤早已不痛了。 “傻瓜!干吗要替我挡?被巨斧砍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紫怡见那伤口很深,必须缝合才行,她想先给禽滑上药包扎。可是身上的药草刚才早就被搜了去,周身再无它物,只好先撕了一片衣襟下来紧紧捆扎住他伤口。却还是见鲜血不停地渗出来受伤了!”田辟疆看到紫怡帮禽滑包扎。也想到了自己背上的伤口。不想不要紧。一想便觉痛的厉害。 “你——?”紫怡白了他一眼,田辟疆背上的伤口她是见过的。虽然被长索打了一下,受伤却不重。“你天天养尊处优的惯了,吃点苦头也是好的!男子汉一点点伤痛都忍不得,也就忒没出息了!” “钟离!不能对大公子如此无理!”禽滑劝道。 “是!是!”紫怡不耐烦的应着。 禽滑压低声音,对紫怡笑道:“那照你的意思,我一定是男子汉啦?” “你?”紫怡用力一系包扎伤口地布条末端,轻声笑道:“便算你是男子汉吧!” “疼!”禽滑一皱眉,紫怡道:“怎么?刚刚说了,这点痛就忍不得了?”说吧轻笑一声,身子跃起,左手已经搭在门楣上,身子接力窜起。臂膀一吃力,紫怡也不由痛的皱眉,动状不见迟缓,双脚已经收上去,整个人便倒挂在牢房中那扇唯一的小门后面,从门上那个小小地窗口,自然是看不到她的。 禽滑依墙坐好,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喂!喂!丫头,你会穿墙术,也带上我们啊!别一个人溜!喂!丫头,你怎么一个人穿走了?喂!别走!这儿还有两个人呢!喂!”禽滑地声音是越提越高,焦虑惊慌俱现无疑。 紫怡听着暗暗佩服,这家伙不学表演,真是可惜了。 那守卫听到牢房中呼叫,初时还不在意,后来听得禽滑喊得越来越焦虑,心想该不会那女子真地穿墙走了吧?据说那可是个妖人啊!这么想着放心不下,上前凑在那门上窗口向里看,禽滑和田辟疆还好端端的绑着手脚坐在里面,另一面本该那女子坐地地方却只剩下一团软倒在地上的绳索,不见人影。 牢房总共才多大?看守左看右看找不到紫怡,当即急了,喊来同伴,两人急着用钥匙打开牢门。殊不知紫怡等得便是这一刻。牢房门刚刚打开,两个看守便觉得眼前一花。揉揉眼睛却不见异样,打量那牢室,真就不见了紫怡。两个看守大惊,死牢里还丢了人犯,这追究下来两人都得不了好。两看守急忙商量,要如何是好。 “怎么,两位是在找我么?”一声轻笑响起,两看守同时回头看,便见紫怡笑吟吟的站在牢房外,环抱着臂膀,一副得意样子。 两看守不暇细想,冲出去便欲抓住紫怡,紫怡站着不动,看着那两看守双双摔倒在地上。刚才她趁着开门一瞬间,已经从牢房里溜了出来,再用油灯中的灯油洒在地上,滑到了两人。 禽滑和田辟疆当即扑上,将那两名看守牢牢抓住,捆住手脚,塞住嘴巴,扔进了刚才监禁他们的牢室,关上了门。 刚才运动过度,禽滑背上的伤口又开始冒血,紫怡也没有办法,只能用衣襟捆扎的再紧些,以支柱血流。灯下看禽滑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连唇都变作惨白。 禽滑却是不在意,拍拍手道:“好啦,出来了,以后可怎么办呢?这死牢外面的兵士没有一百也是八十,我们这几个伤兵,打出去也难啊!而且还有一道门,我们没钥匙也出不去!” “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紫怡道:“现在不是比刚才好的多了么?” 两人正商量着,便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有人来了。紫怡急忙抓起角落里扔着的看守衣服,一人一件披在身上,沉声道:“随机应变吧!” “吱——”一声,通往外面的门开了。 第155章 同胞情 守卫只有两人,若是此刻站着三名守卫,自然是不合常理。紫怡看看站立犹艰的禽滑,和那个站在那里不动的花心大萝卜,只能在门开的一瞬间侧身躲进门后,屏住呼吸凝神以待。 走进来的是三个人,都用黑色斗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当先一人身材稍低,其后跟随的两人却是威武的很。紫怡透过黑色斗篷的缝隙,看到那当先一人里面穿着的衣服甚是华丽,和花心大萝卜有一拼。 那三人走进关押犯人的死牢,这牢房掘地三尺而建,四周都是巨大岩石,便只此一间。而且这间牢门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审讯室,毒刑器具无一不备,只要进了这间牢房,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才出的去。 紫怡本以为躲在门后不会被人发觉的,却没想到那三人进来之后便又将外面这层门关上了。紫怡这下避无可避,正巧落入那三人眼中。紫怡一慌,随即镇定下来,既然这门是关上的,那么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动静了。想到这里,紫怡便欲先下手为强,制住这三人。 却见田辟疆镇定如常,一把扯去肩头披着的伪装,走到了那三人之前。紫怡见他如此,反倒有些犹豫。那三人见到田辟疆露出真容,却不声张,后面的两个身材魁梧之人后退一步,将那领头的身材稍低之人留下来和田辟疆单独面对。 “哥哥。”那身材稍低之人解开斗篷,黑色斗篷落地,紫怡眼前出现了一个华服的少年。那少年身量尚小,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但是容貌却和田辟疆有七分相像不过是比花心大萝卜小了几岁,眼神也比花心大萝卜纯洁多了。 田辟疆冷笑一声,道:“好啊。田婴,谜你就要做齐王了。怎么今日还有兴趣来见我这个阶下囚?” “哥哥。”被田辟疆换作田婴的少年低下头,有些难过的道:“这全是母后的安排。” “是么?”田辟疆冷哼一声,道:“父王有那么多儿子,最疼爱地就是你,这王位便是给了你。也没什么。不过以幼代长,终究是压不下悠悠众口的,是么?靖郭君!” “哥哥!”少年眼底闪烁着晶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代替哥哥的,我怎么能及得上哥哥呢?可这是母后安排,我也没有办法啊!”名叫田婴地少年说着低下头,紫怡从侧面看到几滴泪水顺着他华丽的衣服滚落下来。 田辟疆转身走开,冷冷地道:“新国君恐怕今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你不去准备么?不怕母后担 “哥哥!”少年猛然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哥哥还是不肯相信我么?我记得小时候,每次父王要责罚我,都是哥哥替我挡过。为什么现在却连和我说话都不能够?”田辟疆背对着田婴。冷冷的道:“那个时候我是在照顾自己的弟弟,而现在。我不会和一个夺去了我王位的人多言!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就走吧!想要将我再关进去也随意,反正这里是地下深处。我逃不掉地!” 田婴绕到田辟疆身前,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哥哥,父王不是你害死的,对吧?你告诉我,不是!” “是与不是,你们不是早下了定论了么?”田辟疆冷嘲道:“还用得着我说?” “哥哥,只要你说不是,我便相信不是的!” “那好!”田辟疆瞪大眼睛道:“我说,父王不是我害死的!有人信么?有人么?” “我信!”紫怡上前一步,肯定的说道。 “我也信啦!”禽滑侧靠着墙壁勉强站着,脸色已经白的如纸一般,口气中却依旧带着几分调侃道:“恐怕现在也就只有我们三个信啦!可惜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场的,早就是被怀疑的对象,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啦!” 田婴站直了身子,对他地那两名随从道:“把东西拿出来。” “怎么?”田辟疆冷讽道:“等不及谜了?今天便要杀了我?好安心当你的国君?” “哥哥,我不想当什么国君,只想像小时候一样。”田婴从随从手中接过东西,层层拆开。紫怡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齐王临死之时留给田辟疆的信物和留给自己地玉璧么?田婴怎么拿过来了? “哥哥,谜朝堂之上,只要新王和新王后取出这两样信物,便无人会怀疑。而且哥哥本来就是大公子,继承王位理所应当的,定然不会有人反对。”田婴说着,从怀中又取出那卷齐王死前留下地卷轴,道:“这也是父王留给哥哥地,是周天子给新王的任命书,再加上这个,哥哥便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王位了。” “你——”田辟疆疑惑地看着田婴半响,才缓缓道:“你既然有这些东西,干吗不自己去?” 田婴摇摇头,“我不想当王,我也没有哥哥的才能,父王之愿便是能重振齐国,这样的重担,我是挑不起的。”说罢田婴指了指自己的两名随从之一,道:“此人曾今修筑过这个牢狱,知道另一条通向外面的通道,他会带你们出去的。”看着田辟疆有些不信,田婴补充道:“他曾起誓誓死向我效忠,是不会出问题的。” 田辟疆仍旧是将信将疑,虽然手中拿着新王的玺印信物,却仍然不肯完全相信田婴。 田婴却不能再留了,他急匆匆的道:“母后看我甚牢,我要马上回去。哥哥谜一定要来,齐国的新王一定是你的!”言罢,披上斗篷,领着另一名随从匆匆离开。紫怡看到,他那张尚未完全成熟的脸上浮现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坚韧和决心,心中暗叹,君王的家里,人人都是早熟的,哪里会有天真纯洁的存在呢? 第156章 通道 田婴走了,留下的那人恭恭敬敬的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着打开了里面那间刚才关押紫怡等三人的囚室,囚室中那两个看守被捂着嘴巴捆着手脚,一见人进来,便“呜呜”的喊起来。 现在这两个人已经被集体忽略了,田婴留下的那人也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两人,好似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那人走到墙角,上敲敲下敲敲,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便将墙角上一块巨石拉了出来,巨石在那人手中便好似羽毛一般轻盈。巨石离开墙面后,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公子请看,从这里便能离开。” 田辟疆疑惑的看看那洞口,许久不用,里面逸散出一股沉寂的味道,纵目深望,没有一丝亮光。洞口窄小,仅容一人出“这是昔年我们修筑这里的时候自己偷偷留下的,这里机关甚多,修好之后为了隐藏秘密,便将所有的工匠全部都困在里面,过了十余日才再度打开。唯有我和几个知交好友提前留下这条密道,逃出命去。”那人解释着道。 禽滑还是侧靠着墙壁,一步都没挪动。紫怡有些担心:“你的伤口血止住了没?让我看看“不用。”禽滑嬉笑着道:“丫头,你敢不敢钻那地道?” “我?”紫怡看了看那洞口,挑眉笑道:“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了,留在这里谜非得丢了小命不可,我倒是愿意赌一把。你呢?” 禽滑笑道:“丫头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紫怡笑笑,道:“可惜啊 这里有个人是怕的,怕死怕的要命,还说什么心怀大志。连个洞都不敢钻。” “谁说我胆小!”田辟疆马上听出了紫怡话中的意思,反驳道。 “不是么?”紫怡笑道:“除了从这里走。你想想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等到明天,你的王位可就泡汤了!”说着紫怡上前看着那洞口,道:“便算这是通向黄泉地府地,我也想试一试,我可不愿意谜等着陪你一块儿掉脑袋!” 禽滑笑道:“丫头。要真是黄泉地府,恐怕阎王也不敢收你!”说着起身欲走,一步迈出,却一头栽倒在地上。 “禽滑!”紫怡疾奔上前,却晚了一步,禽滑还是摔倒在地上。紫怡急忙扶起他,发现禽滑背上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鲜血都濡湿了他的衣裤。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强撑! “呵呵,丫头。恐怕我是要先去阎王面前,给你开路了。”禽滑断断续续的说,仍旧不忘调侃:“到时候我就鼓动阎王。给你多弄些麻烦,让你进不了阎王殿。投不了胎。” “别胡说八道!闭嘴!养神!”紫怡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若是她不会医术倒也罢了,可是明明会。却找不到合用地物件药材,要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禽滑背上一滴滴流下来。原来方才禽滑一直是用内劲让鲜血临稍缓,此刻体力已经透支,血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喂!丫头,认识你这么久了,也没有听你说过一声谢谢我的话,现在说句谢谢我,好不?” “不行!”紫怡听着禽滑这话便像是临终遗言,当即喝道:“要我谢谢你?等以后你真帮了我大忙的时候再说!现在可没门儿!”紫怡手上沾满了鲜血,却也捂不住禽滑的伤口,那伤口深抵见骨,横贯在后背,此刻肌肉翻开,已经不是绷带能止住的了。 “针!线!”紫怡急得团团转,这伤口需要缝合地,光包扎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可是在这地底深处,哪里去找需要的东西?紫怡到处乱看,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神话》那部电影来。那女主角不是用发簪和自己的头发给男主角缝合的伤口么?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别扭,此刻想起来,却宛如救命稻草一般。 “我还真是笨死!”紫怡暗骂自己一句,当即噌噌噌从头上拔下头发来,依样画葫芦,将禽滑的伤口缝合起来。扁鹊可是外科手术的先祖,这缝合伤口的功夫,紫怡是和他学过的,倒也不至于弄得手忙脚乱乱缝一通。 田辟疆看出危急,在一旁站着也想要搭手帮忙,可是转悠了半天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晃来晃去,晃得紫怡眼晕。 将禽滑伤口缝好,再用撕下来地衣襟包扎好,紫怡也快要虚脱了。倒不是因为累,恐怕心中紧张才是最要紧的。禽滑虽然一直迷迷糊糊,但是神智不失,“丫头,你们先走吧!我怕那里面真的通向阎王殿里,我现在都死了一半了,可不像去那里面转悠。” “不行!”紫怡皱眉:“要走一起走!你爬也得爬出去!你不是还等着以后让我谢谢你么?那就先还了我救你地人情!” “公子,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田婴带来的那人焦虑地催促着。 田辟疆看看那黑沉沉地洞口,那洞口已经打开半响,里面的味道倒是淡了许多。“也罢,就赌一把,望先王庇佑我!若真地出不去,那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无法改变。” 那人躬身道:“公子请跟紧小人。”说罢一缩头没入那洞窟之中。田辟疆看看紫怡,看看禽滑,道:“我们不能带他走,不然,等回头再接他出来?” “不然!”紫怡厉声道:“既然是同伴,我就绝对不能丢下他,现在他失血那么多,要马上出去找寻药材救命的!留在这里很危险!你不愿意带他便算了!我带着!”说罢抬起禽滑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奋力站起,向洞口走去。 田辟疆沉默半响,上前抬起了禽滑另一只胳膊,与紫怡一同抬着他。 第157章 遗命 “一会儿看紧他!”田辟疆正要低首钻入洞窟,紫怡拽住他的衣袖,小声叮嘱着:“片刻不要松懈!” 那通道里面很狭窄,只能让人匍匐着身子通过。那人在当先领路,田辟疆紧跟在他后面,接着是禽滑。紫怡跟在最后,一路照顾着禽滑,让他就算想要放弃,也没有办法停下。甬道中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沉闷的好似一百年都没有人来过,这里已经变成了各种黑暗生物的领地,紫怡都能感觉到那些毛茸茸肉乎乎的动物擦过自己身侧。 越走反倒越是潮湿沉闷,没有一点轻快之感,而且那甬道四壁也是湿漉漉的。紫怡心中疑惑丛生,忍不住问道:“喂,你确定我们从这里能出去么?” “姑娘且放心。”那人一面向前爬一面回道:“这甬道是先向下穿过河流,出口在另一头,当初我们偷偷挖掘之时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才这般安排。” “恩。”紫怡应一声,她所担心的是禽滑的身体越来越弱,不知还能支持多久。 又爬过不长一段,在通道里已经能听到淙淙水声。“公子,马上就要出去了,出口便在河岸另一面。”那带路的人说道。 紫怡低声唤道:“禽滑,禽滑,你怎么样?” “嘿,嘿嘿,没事儿,死,死不了。看来今天,是见不到阎王了。”禽滑断断续续的说着,仍旧不忘调侃。 紫怡微微舒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一霎,好似出现了一丝亮光。在黑暗中呆的久了,眼睛对光亮分外敏感紫怡用力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没错,的确是一丝光亮。 田辟疆也看到了那一丝亮光。大喜之下加快了速度。紫怡却依旧不放心,喊住田辟疆。对那领头之人道:“你先露头!” 黑暗中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只听得那人答应一声,接着便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回来!”紫怡又将那人拉回了洞窟,想了想,对田辟疆道:“我先出去看看。然后将禽滑拉上来,你看紧了这人,若是出一点差错,就让他给我们赔命!” 甬道狭窄,紫怡侧着身子从最后经过每个人身边爬到首位,也费了些力气。终于到了洞口,看到外面明亮,紫怡咽下一口唾液,双手扒住洞口边沿。猛然用力,窜了出去。“呼——”紫怡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地新鲜空气,将肺中浑浊的气体排了出去。四处看看,只闻溪水流动。鸟鸣风声。不见任何人。 紫怡凝神静气细细倾听,半响也没有捕捉到任何人类活动的些微声响。这下才稍许放心,伸手下去将禽滑田辟疆依次拉上来,最后上来地才是那领路之人。 那人微微颔首,道:“公子,小人已经将您带出,小人也该告退了。这里是临淄城外,公子只要抬首就能看到临淄的城门。”说罢转身便走。 禽滑经过这么一路劳顿,神色更见萎靡,紫怡用手捧了清水喂给他,他贪婪地吞下。紫怡心下焦虑,禽滑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需要马上找地方修养疗伤的。 天色渐暗,想必城门也早已关闭,只能等到谜。紫怡一时无法,只得在草丛中找寻些许止血生肌的草药,和生血之药捣碎嚼烂,给禽滑喂下。紫怡心知这药未经加工,药效定然不强,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一夜虽然不冷,但是紫怡时时担心禽滑身体,哪里能睡的着?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便要探禽滑脉搏,看他呼吸如常,才能稍微放心。 “你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他。”当紫怡再一次爬起来的时候,田辟疆已经坐在火边,对紫怡道。 “你不睡?”紫怡问道。入夜以后紫怡便听到田辟疆翻来覆去地翻身,也一样没睡。 “睡不着。”田辟疆扔了一根枯树枝到火堆里,答道。 紫怡也坐到了火堆边,问道:“紧张的?谜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做,你还是休息一会儿的好。” 田辟疆摇摇头,沉默不语。火光照的他脸忽明忽暗,摇曳不定,愈发衬的他心事不定。 紫怡看禽滑伤势并没有加重,反倒是开始渐渐好转,心中暗想:这个家伙,还真是命大的很! 田辟疆取出田婴归还给他的信物玉璧,翻来覆去的看。过了一会儿,忽然将那玉璧递给紫怡,道:“这是父王给你地东西,你收好!” “我不要!”紫怡向后一躲,坚决不收那玉璧,“你父王一定是迷糊了,才会将这东西给错了人!我坚决不要!你自己收好,到时候喜欢上哪个女子便送给她好了!” “不行!这是父王给你的东西,虽然我不明白父王的用意,但是这是他临终前地意思,是一定要遵从的。” “你父王那个时候都糊涂了!”紫怡急不择言,道:“拿错了东西,你也信?” 田辟疆手中玩弄着那块玉璧,润滑光洁地玉璧在他手中闪着温润地光芒,“我一直以为父王是不喜欢我的,从小他便对我地要求特别多,一旦做不好,他就会很严厉的处罚我。而父王却很宠溺弟弟,那个时候我便想到,父王也许会将王位传给弟弟。可是没想到父王却传给我,那时我才明白,父王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从小便在历练我,让我具有作为一个国君应该具有的能力。” “哦。”紫怡点点头,这个花心大萝卜看起来像是个绣花枕头,看来倒是也不笨那!也不是个光会自怨自艾的人,还能想明白这些事情。 “所以,父王的决定一定是有道理的,既然他将这玉璧给了你,便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我现在不明白,却一定要遵从他的遗命。我做了新王,你便是新王后!” “我不要!”紫怡大喊,这是什么逻辑?父王说的便一定要遵从?“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情投意合,相互喜欢才行!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所以绝对绝对不会做你的王后,你若再提此言,我马上带了禽滑就走!管你谜能不能拆穿了你母后的阴谋,做成齐国的国君!” 第158章 轻敌 田辟疆倒没有料到紫怡的反应如此强烈,王后这个位置,历来都是各国王姬或是将军大臣的女儿才能坐得的,如今砸在紫怡这么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人身上,她居然不要? 紫怡此刻道:“不过若说你做了国君,倒是真有一件事情要你做的!” “哦?何事?”田辟疆问道。 紫怡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孙膑推荐给这个未来的齐王。孙膑要完成他的理想,要报仇,总要得到齐王的信任,能做到领兵打仗的将军才行,此刻正好向齐王推荐,省的再经过田忌那里一步。“是这样——”紫怡正欲说,背心忽然感到一股凉意冲上头顶。猛然回头,杀气迎面扑来。 紫怡不及细想,本能之下做出反应,侧身滚到,拉着田辟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搜嗖嗖”三声响过,擦着紫怡的衣服地上钉上三枚黑色飞刀。 “美玉!你给我滚出来!”紫怡厉声喝道。 “钟离姑娘,不用这么急吧?”柔媚的笑声伴着轻盈的脚步,那个白沙掩面的女人再度出现在紫怡眼前。 “哦?这次只有你一个人么?”紫怡冷冷一笑,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掸去衣服上黏着的灰尘枯草。“你的两个同伙呢?” “他们啊?”美玉柔声百转,“现在这个情势,还用得着他们两个么?” “是啊!”紫怡点点头,指指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禽滑,冷笑道:“最厉害的一个已经不能动了,我也受了伤,剩下这一个还算完好的”紫怡指了指田辟疆。接着道:“却不怎么会武功,构不成威胁,你倒是会找时机。” 美玉依然轻轻笑着。道:“钟离姑娘,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杀手的,若是连时机都不会选,早就死在别人刀下了。” 紫怡弯腰将禽滑扶起,扶到火堆另一端,低声对田辟疆道:“看好他。留在这里别动,没有打赢我以前,美玉是不会对你们动手地。”“我们不能逃么?”田辟疆战栗着问道。 紫怡苦笑一声,道:“她能跟我们到这里却不为我发觉,你以为我们还能逃到哪里?”说罢紫怡起身,走到美玉身前十米停住,道:“我能问你个问题么?为什么你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个啊?”美玉轻声笑道:“王后让我暗中保护靖郭君,他去往监牢我自然是看到的“那你干嘛不阻止?” “你们要出来,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你们都除了。也免了好多麻烦。若是在牢狱中就杀了你们,难免招人闲话,若是在外面。倒是省了事后好多麻烦。” “哼!这是那王后授意的吧?”紫怡道:“好狠毒地女人。” “钟离姑娘不要这样讲嘛!女人都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地,若是以后钟离姑娘有了孩子。说不定也会如此哦?” “听你的话。倒像是有孩子的女人!我倒是很好奇,哪个男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娶你这样的狠毒女子!定然是被你的容貌给迷惑地失了魂魄!” “钟离姑娘。”美玉以袖拭泪,似有所感:“姑娘莫要揭姐姐的痛处嘛!姐姐还尚未找寻到那个知心知已的人呢!哪里像钟离姑娘这么有福气,这么多男子为你受伤,为你牺牲。姐姐倒是很羡慕你呢!” “是么?”紫怡冷笑,“那好,我送给姐姐一个好了。”紫怡说着手指田辟疆,道:“他怎么样?长相又好,又是未来的齐王,样样都合乎姐姐的标准了吧?” 田辟疆听紫怡此言,微怒道:“钟离春!你说什么?” “哎呦,这样的俊俏郎君,姐姐怎么好夺人所爱呢?”美玉腰肢乱颤,笑的开心。 紫怡双眼盯着美玉,转首向田辟疆道:“花心萝卜,我和你打赌,她面纱下的容貌定然是美艳无双的,你信不信?选她做王后,总比我合适吧?” 美玉听紫怡称赞自己容貌,更是高兴地忘乎所以,身姿添了十二分的妩媚,声音也加了十二分的诱人。 紫怡方才扯来扯去地和美玉唆,等的便是她得意忘形地一刻。刚才美玉射她地三枚黑色飞刀她已经偷偷收起,此刻看准美玉咽喉小腹人中三个位置,一次射出。 她拼了!若是动起手来,她身上有伤,是打不过美玉的,而且旁边还有两个人,若是打开误伤禽滑田辟疆那就更加糟糕了。 眼看那三枚飞刀已经到了美玉身前一尺之内,她尚且没有反应,紫怡心中暗暗高兴,却看到那三枚飞刀射入美玉身体,她居然安然无恙,仍旧娇笑着道:“钟离姑娘,这飞刀随我也有十八年啦,从我记事起便日日夜夜都看到它,怎么会被伤到呢?”银光一闪,美玉周身环绕着一圈银光,向紫怡冲来。 紫怡撤身疾避,抄起身边一条树枝便挑向美玉。“咯——”一声,那树枝已经被美玉手中长索绞断。紫怡侧身翻滚,到了火堆旁边,抓起燃烧着地树枝便扔向美玉,美玉用长索一一挑开。 那火堆越来越小,紫怡扔无可扔,心下一横,飞脚提起所有的树枝攻向美玉。这下美玉倒是弄的有些忙乱。本来她只要侧身避开便好,可是她非要在紫怡面前炫耀,非要将所有的树枝都击飞。 紫怡看准时机,纵身一跃,攻向美玉。那些树枝都点燃了,亮晃晃的一堆一堆,在晚上看来分外耀眼,这些燃烧的树枝也隐藏了紫怡扑向美玉的身影。 等到美玉见飞过来的树枝中见居然杂着紫怡的身影,已经有些晚了。美玉侧身想要避过,紫怡右手一扬,一片灰尘飞出,迷乱了美玉的双目。紫怡趁乱扑到她身前,左手一探,手中竹针刺入了美玉的穴位,美玉当场便浑身瘫软,站立不稳。 刚才紫怡为禽滑针灸止血,曾削了几枚竹针来用,没想到却在此刻派上了用场。紫怡长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险极,能不能克敌制胜紫怡真是没把握。若非美玉认为对手已经受伤而轻敌,紫怡的办法可不一定会有用。 第159章 夺政 “杀了她!”田辟疆看危险消除,起身站起,对紫怡道。 紫怡看看萎顿于地的美玉,摇了摇头,“不能随意杀人。” 田辟疆急道:“她是杀手!你不杀她,她迟早会杀了我们!” 紫怡悠悠叹了口气,道:“好,你先走吧,我弄好这里就会赶上你。天快亮了,要赶紧入城才是。你不要夺回王位了么?” 这话对田辟疆果然管用,他抬头看看已经熹微的天际,点头道:“好!” 紫怡走进美玉,美玉闭上眼睛,紫怡伸手扯落她面上白沙,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容便出现在紫怡面前,虽然已经落到如此境地,那面容上依旧是带着淡淡微笑,动人心魄。“美玉。”紫怡叹了口气,道:“你想要杀我,可是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你放我走?”美玉有些奇怪的睁开眼睛看着紫怡:“你就不怕我再杀你?” “怕,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紫怡幽幽的道:“生命对每个人都是最重要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去剥夺别人的生命。也许在你看来,旁人的生命不过是能换银钱的东西,可是在我看来却不是。我们注定是不一样的人。”说罢紫怡将那枚刺入美玉身体中的竹针微微拔出一些,道:“再过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动了”说罢,紫怡走开扶着禽滑,蹒跚着走远了。 美玉望着紫怡远去的背影,她委实有些捉摸不透紫怡。艺成这么些年,她从来也没有这种感觉,似乎那种只以杀人为生的冰冷生命里。又燃起了一团火焰。哼,钟离春,我一定要和你公公平平的分出个高下来!”美玉娇笑着。那张世间少有的美艳脸庞在朝阳地照耀下,熠熠生辉。一瞬间,便连天上的飞雁,地上的鲜花,也被比地黯然失色。 站在临淄城中,王宫之外。田辟疆反倒有些退缩了。他不知道迈出这一步,以后会怎样,迈出这一步以后的事情,便不在他地控制之内了。赢,便是齐国的国君,输,便会失去性命。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压上了性命的。 “怎么?临阵退缩了?”紫怡站在田辟疆身侧。微微笑着,便把这天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座小小的齐王王宫?紫怡在城外找寻了一户淳朴的庄户人家。那户人家地炙曾生过一场重病,是紫怡治好的。所以当紫怡将禽滑托付给他们。求他们好生照看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保证会好生照顾。 没了后顾之忧,紫怡便追上田辟疆,与他一同站在齐王宫门前。紫怡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便一定要去做,这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田辟疆,也是为了孙膑,若是那王后让靖郭君田婴做了齐王,她必然会把持政务,紫怡恐怕那个时候他们是不会赏识贤能的,孙膑要出头得等到何日? “既然来了,哪里有退缩的道理?”紫怡笑道,忽然出脚,结结实实一脚便踢在宫门上,那扇沉重的宫门都被紫怡踢的一震,灰尘落了好一阵。“什么人?”宫中兵士举起戈,向着田辟疆和紫怡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紫怡笑地傲气,“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来了。” 田辟疆从怀中取出那块青铜雕刻来,双手高举,喝道:“此乃龙猷,见此物还不下跪?” 那些守宫门的兵士虽则没有见过龙猷,却也听过这个名字。他们仔细一辨认,认出了田辟疆,当即跪地。田辟疆双手高举那青铜雕刻地信物,昂首阔步向前便走,紫怡跟在他身后,顺手从那些守门兵士身边取走一柄青铜长剑。 田辟疆高举龙猷一路向前,路上众人见到纷纷下跪,无人敢挡。 齐王王宫正殿之前,早已布置妥当,七鼎六簋正列殿前。大夫列队两旁,整装肃容。那司仪官高喊:“新王继位!” “且慢!”田辟疆一声断喝,将场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他双手捧着龙猷。大跨步上前,喝道:“先王离去之时只将这代代相传地齐王信物传予了我,唯有我!田辟疆,才能做齐王!”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仪式顿时停了下来。紫怡一声惊呼:“小心!纵身上前,剑锋闪过,暗算之人已经伤在紫怡剑下。 田辟疆轻蔑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瘦子,抬首向上,问道:“母后,是想要杀了儿臣么?” 王后带着些慌乱站起来,喝道:“这东西是你偷去地!” 田辟疆不慌不乱,从怀中取出周天子的任命书,冷笑道:“母后,偷的人也不知是谁?那龙猷是我偷的,这周天子的任命儿臣也偷得来么?便请邹忌相国读给众大夫听一听吧!” 邹忌趋步上前,接过卷轴,一句句读了出来,场上便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读罢,邹忌双手捧还,恭恭敬敬的高喊了一声:“大王!” 邹忌是相国,他这般喊,让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一些大夫坚定了信念,也纷纷跪倒大呼:“大王。”此刻,场上局势已经偏向田辟疆这一边。 “母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田辟疆冷笑一声,迈步上前。 第160章 结束 “慢着!”王后尖声道:“众所周知,若是新王已经成年,在继位之前先王也会将代表王后的玉璧赠予新王后,此刻新王后在何处?玉璧在何处?若是公子拿不出,便不能证明!” 此言一出,场上那些本来已经倾向田辟疆的人又开始有些动摇。 田辟疆有些为难的回望紫怡,事先紫怡是三令五申绝对不当王后,此刻便是说出来,想必她也会抵死不认,那要如何是好? 紫怡心中暗自咒骂一声那王后,难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就这么放弃? “先王乃是大公子田辟疆所害!来人!将这个谋逆的臣子拉下去!”王后已经下令,紫怡看到那个瘦子已经爬起来在一旁蠢蠢欲动,而那个胖子也抓着巨斧虎吼上前。 “混蛋!”紫怡低骂一声,飞身上前站在田辟疆左侧,大声道:“玉璧便在我手上!先王将这玉璧赠予了我!”说着高举起那块方才偷偷从田辟疆手中抓过来的玉璧。 阳光照在玉璧上,柔和的清辉洒遍每个人的眼睛,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紫怡手上那枚传国玉璧,那块不逊于和氏璧的玉璧。“王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紫怡冷冷的盯着那个华服的女人,道:“其实真正害死大王的,便是你!是你给他下药下毒,让他毙命,此刻却想要将罪名推给别人么?” 这下可是让场中诸人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看着王后,等她说话。 “你——你胡说!”王后分寸已乱,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紫怡,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样与承认已经无异了大夫们心中也都纷纷倒戈向田辟疆一面。 “母后,放弃吧,让哥哥做国君不好么?”田婴穿着一身累赘的衣服。跌跌撞撞的跑到王后身边,抓住她的手。道:“母后,放弃吧!” “你懂什么?”王后一怒,挥手甩开田婴,仰天大笑起来。 紫怡看着势若癫狂地王后,心中疑惑。这女人疯了么?王后忽然支住了笑,冷静的便好似刚才那个狂笑的不是她:“好!好!辟疆,你果然是厉害,不过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凭着三言两语便可以扭转一切么?做梦!出来!”王后一声令下,一群黑衣人便如从地底冒出来地一般,纷纷现身,一瞬间便将所有的大夫都制住了。有几个武将想要反抗,却被攻地措手不及。受伤倒地。“现在,谁还敢逆我的意?田婴!去继续仪式!你便是齐王!名正言顺的齐王!” 紫怡和田辟疆都没有想到,王后不知从哪里网罗了这么多人。一时都慌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田婴无奈。只得乖乖顺从。继续去完成尚未完成的仪式。 利刃当颈,大夫们大多不敢多言。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刚一开口,便被身边地黑衣人在脑袋上一击敲晕了。剩下的人战战兢兢,更加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你这般能掩的住天下悠悠之口么?”田辟疆气得发晕,却又没有办法。他本以为只要得到大夫们的支持便可以了,谁想王后居然用这一招。 “哼!只要田婴当上齐王,那个时候你早已经死了,谁还能说什么?” 田辟疆牙齿咬的“咯咯”响,攥紧了拳头,紫怡急忙拉紧他,在他耳旁低声道:“别冲动,一定有办法的!” 眼看着田婴祭拜过了天地,便要祭拜祖宗。王后冷笑着命人从田辟疆手中和紫怡手中取走龙猷和玉璧,放在几案之上。 田婴一旦祭拜过祖宗,只要再受过大夫们的朝拜便算是正式的齐王了。田辟疆握紧了拳头,再也忍耐不住,就要不顾死活的冲上去。便在这个关键时刻,听到外面有人高喊:“楚国使者来贺!” “魏国使者来贺!” “韩国使者来贺!” “秦国使者来贺!” “齐国使者来贺!” “赵国使者来贺!” “宋国使者来贺!”也不知真假,便见一群群穿着各国服色之人鱼贯而入。王后不辨真假,又不便拦阻,一时慌乱了手脚,只做那些人是真地,忙于应对。等到王后发现其中诸人都口音不对,而且拿不出别国国君国书之时,已经迟了,那些黑衣人被这些蜂拥而入的人全部拿下,连王后颈上也被架上了利刃。 紫怡惊喜之下回头去看,便见禽滑被两个人一边一个扶着,以剑做拐缓缓走了进来。 “禽滑!”紫怡大喜,奔上前去。 “嘿嘿,丫头,这么热闹的事情,你想要丢下我,可不行啊!”禽滑笑嘻嘻地道。 “你怎么出来了?”紫怡急道:“你的伤口要静养地!” “静养什么啊?”禽滑嬉笑道:“若不是你哥哥我赶来了,这场面你怎么收拾?最后还不是得靠我?这回应该好好谢谢我了吧?快说,我听着呢!” “谢你个大头鬼!”紫怡抬眼望天:“别忘了你还欠我地救命之恩呢!” 继位的仪式重来了一次,这次地主角从田婴换做了田辟疆。 紫怡可没有那心思看什么继位,硬押着禽滑去休息,又带人去田忌将军府将扁鹊和孙膑救出来。 “先生,救命啦!救人啦!”紫怡不及细说,拉了扁鹊便去看禽滑。禽滑这个不安分的家伙,本就已经剩下半条命了,再这么一顿折腾,身体更加弱了些,一旦躺下,都爬不起来了。好在有扁鹊这个神医在,汤药下去,金针一过,便见呼吸平稳,脉搏渐强。 “先生。”紫怡看着扁鹊,郑重的道:“那块神木,还在先生身边吧?” 扁鹊拍拍贴身口袋,点头道:“当然,这是老夫的宝贝,岂能轻易丢弃?” “那好,先生,救孙哥哥吧,给他治腿伤吧。先生,钟离已经想好了。” “丫头,你- 紫怡笑着偏了偏头,故作调皮道:“可是先生不要告诉孙哥哥哦,我可不想他再背负上什么负担,他背负的已经够多了。” 注:1、龙猷这个词是妲己自造的,妲己实在找不出历史依据,汗,战国时期的史料还是很不好找。 、诸侯王继位的程序,除了七鼎六簋的确是代表诸侯身份以外,其他也是妲己自己编造滴。 第161章 愈合 扁鹊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是绝对不是个有耐心的医生。用那块神木给孙膑治病以后,这个当世的大神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扁鹊不想让人找到他,世界上便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他。所以紫怡在找寻半天无果之后,便也放弃了。好在扁鹊走之前将给孙膑治疗的方法告诉了紫怡,便算是没有扁鹊在,之后的事情紫怡也应对的来。 唯一让紫怡头痛的便是禽滑了,这个家伙后背上开了那么长一条口子,血又流了那么多,却还是个不肯乖乖躺着养病的家伙,没一个人能管得住他的。紫怡又一时半刻的不敢离开孙膑,那些庸医的手段委实让她放心不下。 所以紫怡只能将孙膑和禽滑弄到了相邻的两个房间,好时时刻刻盯着禽滑,让他乖乖躺着养病。 “你不许乱动!给我乖乖趴着!想要让伤口再裂开么?你再敢乱动,小心我拿盐巴给你敷伤口!”看着禽滑又不遵医嘱准备爬起来,紫怡一声断喝将他喊了回去!紫怡真是头大了,这个家伙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禽滑委屈的趴着,苦着脸道:“丫头,我还得这么呆多久?都要闷死了。”紫怡手中高举着小刀,黑着脸道:“闷死了也得趴着!等到什么时候伤口收口拆线了,你才能动!” “喂喂!丫头,线不用拆了吧?反正也是你的头发,都是人身上的东西啦!”禽滑不耐烦的扭动着身体,巴不得紫怡赶紧出去,自己好起来活动活动 “谁背上长头发的!你给我乖乖趴着!要不要试试我再给你下点毒?用金针刺了你地穴位让你几个时辰都动不了的?” 禽滑急忙缩身:“好好好。我趴着我趴着,你的那个小金针千万莫要再用了,一下扎进去。让人想动都动不了。” “哼!”紫怡气鼓鼓地哼道:“若不是你乱动将好不容易长好一点点的伤口弄裂,我至于用金针么?”说罢上前给禽滑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弄好之后,紫怡推门出去。 “呼——,丫头终于走了,我也能舒展下筋骨了。”禽滑乐得喜笑颜开,正准备舒展身体。偷偷起来地时候,便听得外面紫怡的声音道:“小风,孙先生这里我来看着,你赶紧去盯着禽滑,千万莫要让他再动。若是他敢再起来,你就告诉我!” 禽滑一下子泄了气,“这丫头还找了个眼线,这下可没指望了。” 紫怡小心的掀开被盖,查看孙膑腿伤。那神木果然是神奇的很。用那下药之后,孙膑的腿上便淤肿渐消,筋脉通畅起来。过了些日子。本来没有膝盖骨地地方,摸上去又有了硬硬的触感。想必是骨头重生了。 扁鹊说过。虽然神木是神奇,可是骨头是娘胎里带来的东西。想要后天再长出来,终究没法和先天的相比,所以孙膑是不大可能恢复的一如之前。不过肯定是可以下地行走了,不必事事要人帮忙。 “孙哥哥,感觉怎么样?” “前两日痛的很,这两日却感觉不到痛了,只是膝盖里又酸又痒,不大舒服。” “长骨头总要难过两日,孙哥哥先忍一忍,扁鹊先生说过,再过两日便会好的。” 孙膑微微一笑,道:“这没什么,我想都没有想过还能再度行走,这一点点的难过算什么?扁鹊先生的医术真是高明。” 紫怡淡淡一笑,应道:“是啊,先生是神医嘛!”说着用调好地药酒给孙膑轻轻按摩,道:“上了这药酒,孙哥哥多少会感到好受一点的。” “钟离妹妹,自我受刑以来,真是辛苦你了。”孙膑客气的道谢道。 紫怡默然低下头,涩然道:“我们是结拜地兄妹,说这些话做什么?”自从她表白之后,孙膑与她之间便总是隔阂着一层,两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自然亲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最让紫怡忧心的倒不是这个,她和孙膑之间,天长日久地总能有些变化。可是自从那日在王后和众大夫之前,紫怡自承是新王后之后,刚刚继位地齐王田辟疆便隔三差五的差人送东西来给她。先是将他们被关押之前搜去地东西一股脑还了回来,还有那柄青铜宝剑,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齐王室传世之宝,玉璧玉环,发簪玉笈,衣服鞋履,紫怡是避之不及。 可是孙膑的腿伤正在修养的关键时刻,万万挪不得的,而且禽滑那家伙的伤口也尚未愈合,紫怡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又不愿对孙氲,影响他心情,只能勉强应对糊弄着。好在田辟疆倒是也没有表示出太强烈的意思来,不过就是差人送些语焉不详的物件。 “这个花心大萝卜!还顺杆子往上爬!”紫怡恨恨的骂着,当时他也知道是形势所逼,自己才不得不为,怎么却当起真的来了? “姐姐,姐姐!”紫怡回头,便见小风急急火火从禽滑房中跑了出来,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禽滑这个家伙又私自乱动,碰裂了伤口吧? “怎么了?小风?禽滑伤口又出问题了?” “不是。”小风摇摇头,道:“秦先生请姐姐去。” “请我?”紫怡纳闷,“什么事情?” “不知道。”小风疑惑的摇摇头,道:“秦先生只是问我这些天总有大王的使臣往将军府里跑,是何事,我说是大王派人来给姐姐送东西的。他问我什么东西,我如实说了,秦先生便着急的要起来找姐姐。我硬拉住不让,自己跑出来找姐姐。姐姐你快去看看他,不然秦先生就真的要跑出来了!” “惹麻烦的家伙!哦,小风,我不是说你。”紫怡急急拔步便向禽滑所在的房间跑去。 第162章 问礼 “丫头!你不是拒绝了么?”一见紫怡推门进来,禽滑上身抬起,一脸紧张焦虑。 “你快点乖乖给我趴着!”紫怡冲上前一把推到禽滑:“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别管那个!”禽滑一翻身坐了起来,紧盯着紫怡,道:“丫头,你已经答应了?” “我没有。”紫怡心烦的摇摇头,要怎么解释呢?紫怡道:“那个时候是情况紧张,我才临时那么说的。”说罢将禽滑赶来之前在王宫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禽滑听了紫怡的话,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站了起来,着急的道:“你是说你在所有的大夫和王后面前举起了那块玉璧?” “是啊!”紫怡点头,“王后那么说的,逼得没法了,我只好那么做,可是田辟疆他应该知道那不过是应急罢了。” 禽滑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下来,道:“晚了,你已经是齐国的新王后了。” “你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愿意当王后的。”紫怡急道。 禽滑摇摇头,道:“你在所有的大夫面前举起那块玉璧,而那个时候又是新王继位之时,那么你便是齐国的新王后。大不能失信与他的子民,既然那个时候大王没有反对,那么他就一定要娶你。” “我——”紫怡眼前是乱光飞舞,头晕的一个踉跄,“你是说——是说这件事没的挽回了?那不过是救急,我——”紫怡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怎么这件事就定了下来呢?这可如何是好? “现今大王已经将礼物都送来了,不日便会正式迎娶你的” “我不要!”紫怡喊道:“我才不要!” “丫头——”禽滑沉默良久,久久地凝视着紫怡。忽然道:“丫头,你逃走吧!” “逃?”紫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禽滑点点头。道:“你离开齐国吧,如果还留下,那么你一定是齐国的王后了。如果你不愿意,便走吧。” “我,孙哥哥他——”紫怡进退两难了。禽滑说的对。若是不想做王后,就只能离开齐国,可是孙膑怎么办?丢下他一个人?紫怡绝对做不到!离开了孙膑,又早就和庞涓闹翻了,以后地日子便要一个人过么? 紫怡早已经习惯了和孙膑庞涓在一起的日子,离开魏国之后更是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永远和孙膑在一起,可是现在怎么办?离开么?孙膑地腿伤未愈,就算是痊愈了。也离不了紫怡的照顾。这世上是再没有一个医师能了解神木的药性,若是日后配药稍有偏差,孙膑的腿很有可能会再度坏掉。那个时候就没了挽回的余地。 要怎么办? “丫头。”看着紫怡发愣,禽滑忍不住道:“你要怎么样?” 紫怡摇摇头。黯然道:“我不知道。我去问问孙哥哥。”说罢拔步欲走,禽滑起身想追。却没想触动背上伤口,疼得“哎呦”一声。 这一声引起了紫怡地注意,回头正看到禽滑皱眉咬牙强忍疼痛的模样。“你快回去趴着!”紫怡急道:“你还要不要让伤口愈合了?”说罢上前掀起他衣服检查伤口,好在没有再度撕裂伤口,紫怡暗松了一口气,又给他上了些药,安顿他趴好,才离开。 禽滑看着紫怡离去时关上的那扇门,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他本是个最没有耐性的人,此刻却久久不见动弹。 紫怡徘徊在孙膑门外,犹豫了好久还是没能推门进去。一方面现在她和孙膑间已经有些尴尬,再有便是紫怡不欲扰乱孙膑心神,让他的腿伤不能痊愈。紫怡记得扁鹊说过,孙膑养伤之时,最忌心神波动,很有可能会影响伤口痊愈的。 想来想去,紫怡还是决定先去见见田辟疆,看看这个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当下喊过小风,嘱咐她照管好孙膑和禽滑,又嘱咐莫要将大王送东西给自己的事情告诉孙膑,这才换了衣服乘车离开。 紫怡再进王宫,居然便利的很。那些守宫门地兵士见到紫怡,便大开宫门,恭敬的站立两旁,看那阵势,虽然没有大呼“王后”,却也差不离了。 紫怡心中更烦,一路疾走来到齐王寝宫前,不等人通报,便迈步上殿。那些侍从挡也不是,只能遮遮掩掩的打开宫门。 一打开,紫怡眼前就出现了一副欢歌艳舞地场面。丝竹声响,舞娘遍地,鼻中皆是酒香。田辟疆那个花心大萝卜正坐在王位之上,左拥右抱,一脸的满足。田辟疆见紫怡推门进来,面上微露尴尬,挥手命那些舞娘乐女退下。那些侍从也很有眼神地闭门退出,一时间整个寝宫便只剩紫怡和田辟疆两个人。 紫怡冷眼看着他,道:“你父王尚不足百日,你就在这里花天酒地,还真是不错啊!” 田辟疆心知紫怡说地对,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垂首喃喃着解释。 紫怡懒得和他在这件事情上计较,上前一步,道:“我说过不做你王后的,你知道吧?” “这,寡人记得,可是后来你在众大夫面前自承,那样没法反悔地。” “你是国君,就不能说取消么?”紫怡皱眉道。 “这——这件事情本是先王定下的,寡人也不能更改。” “你——”紫怡正欲发火,转念一想,道:“王后总不能是嫁过人的女子吧?你可以派人去魏国打听,我钟离春在魏国之时是已经嫁过一回人的!这样就不能做王后了吧?” 田辟疆抬头疑惑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何你要离开魏国?到齐国来?” 紫怡黯然道:“因为一个人,他在魏国呆下去会送了命。”紫怡摇摇头,不欲细说,冷然道:“你派人去打听便知!”说罢转身欲走,又回过头冷笑道:“本以为你做了齐王会稍微好一点,哼!没想到是一丘之貉,都差不多!”说罢一脚踢开大门,昂首离开。那些侍从看着紫怡,没一个敢上前的。 第163章 请期 回到将军府后,紫怡依旧照旧照顾孙膑,给他上药。 “钟离妹妹,这些事情,让旁人做就行了,你不必动手的。”孙膑低声道。 “别人我不放心嘛,还是自己做的好,旁人做不好的。” “多做几次就做得好了。”孙膑淡淡的道:“钟离妹妹,你要做未来的齐王后,不便再为我做这些事情的。” 紫怡手下重重一抖,正好碰到孙膑膝盖,孙膑痛的一皱眉,闭唇不语。紫怡垂着头,继续给孙膑收拾伤口,“孙哥哥,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孙膑不语,算是默认。 紫怡的手下不停,眼泪一滴滴冒了出来,落在地上,漫入尘埃。“孙哥哥,我们走吧,离开齐国,好不好?”孙膑依然不语。 “我们可以去楚国,去秦国,去赵国,那些国家也都是很强大的,足可以对抗魏国,孙哥哥如果想要报仇,也可以的,好不好?” 孙膑低着头,不肯出声。 “孙哥哥,钟离求求你,咱们一起走吧?好不好?”那个一直飞扬自信的紫怡,一直傲笑天下的紫怡,一直什么都不怕的紫怡,现在却放下了尊严在恳求,在哀求,在苦苦的求着孙膑。 “孙哥哥,你干嘛不回答我?你说话啊?”紫怡道:“你不愿意走?是不是?你说话啊!” 过了许久,孙膑才开了口:“钟离妹妹,如果到了别的国家,那些国家的国君还是会将我当作外人的,便如魏国的国君一般。不肯信我。” “那我们就回云梦山去,回去以后再也不出来,不见外人清清静静地在里面过完这辈子,与世无争。不也很好么?” 孙膑伸手抚着自己的伤腿,沉默不语。 紫怡明白了,孙膑无法忘了恨,现在恨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活着地目的。是报仇!而在魏国遭受地怀疑,遭受的伤害,让他再也不相信别国的国君,只肯留在自己的国土。 “钟离妹妹,我不能给你任何东西的,却会拖累你一辈子。如你地能力,你的抱负,决不是仅仅如现在而已的!”孙膑缓缓劝道。 紫怡咬着唇,已经将眼泪收干。“孙哥哥,我知道,你是想要在齐国完成你的理想的。齐国是你的故土。”紫怡缓缓后退,惨然一笑。道:“钟离明白了。我不会再拖累你。”说罢,翩然转身出屋。 日子仍旧如往常一般过去。孙膑的腿伤在痊愈,禽滑背上的伤口也早就拆了线,这个闲不住的家伙终于获准能下地活动了。过了十余日,却见齐王派了使臣来,说有事相商。你派人去魏国了?”紫怡一见田辟疆,便急问道,这可是她最关心地事情。 田辟疆点点头,道:“寡人问过了,那不过是你和庞涓演的一场戏而已,算不得真。” “可是,可是那也算是嫁人了吧?” “寡人将此事告诉了众大夫,他们说钟离姑娘有胆气有智慧,又是先王选定的人,况且那事情又不是真地,所以不必在意。” 呃——紫怡忘了,这春秋战国的时候,儒家还只算得上是百家之一,那些君臣之道,三纲五常统统还是九霄云外地事情,这个时候地人可不像后世明清时候一样,对女子的贞操看地那么严重。 “那,那,哎——那个,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紫怡不管了,面子不要她也不能当齐国的王后。没想到田辟疆却笑了:“钟离姑娘,哪里有你这样的人?这件事情巫祝已经看过,你怎么自己污蔑自己的清白?” 我!紫怡气得大骂!这古人怎么看,能不接触就判断出她是不是处子? “钟离姑娘,巫祝占卜过,再过十日就是合适的日子。” “真的无法改变了田辟疆摇了摇头。 紫怡走出王宫,仰头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丝薄云。一个黑点出现在天际,迅速飞近,落在紫怡肩头。 “微风,你是天空中的精灵,要永远自由啊!”紫怡抚着微风的羽毛,看着它日渐犀利的眼神脚爪,微风现在更加有气势了。微风就一直站在紫怡肩头,不飞走也不动。紫怡去取了那柄她爹亲手为她打造的长剑,细细打量着那柄长剑,紫怡沉默良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握紧剑柄,要兵士为她找一名锻造兵器的人来。 “禽滑,我有事找你。”紫怡黯然走进将军府,对禽滑道。 “什么事情?” 紫怡耸了耸肩,将微风捧在手上,送到禽滑眼前,道:“微风是最自由的鹰,我以后不便再照顾它了,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它,让它自由自在的活着。” 禽滑有些疑惑的看看紫怡,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紫怡黯然摇了摇头,轻轻吻了吻微风的羽翼,微风似乎也有些不舍,轻轻蹭着紫怡的脸庞,最后才一震翅膀飞开来。 “还有这个。”紫怡拔出长剑,递给禽滑,道:“我请人在剑上刻上两个字——凌风。这把剑送给你了,望你好好用它。” “丫头你怎么了?”禽滑更疑惑了,不肯接剑。 紫怡硬将剑塞进禽滑手中,道:“以后我恐怕也用不上这剑,在你手里更有用些,这样才对得起当初给我铸剑的人。” “丫头,你今日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紫怡黯然摇摇头,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做齐王后了,王宫之中,哪里能给微风自由,又哪里能用得上这凌风剑。” 禽滑大惊:“丫头!你说什么?” 紫怡苦笑一声,道:“这也是自作孽,现在的这个齐王是个日日沉迷酒色的家伙,你以为他能让齐国兴盛?” “那关你什么事情啊?”禽滑急道:“你不是说不喜欢不能嫁么?怎么现在却又转主意了?” “孙膑,他想要在齐国达成理想的,我不能丢下他,我要帮他!” “丫头!”禽滑抓着紫怡肩膀猛晃:“丫头,你能不能别一心想着孙膑,你能不能偶尔也想想别人?” “别——人?” 禽滑一跺脚,道:“想想我!丫头,孙膑不能带你走,我带你走!丫头,其实我也喜欢你的!” 第164章 纳征 怡傻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这样奇怪的事情一幢接着一幢,让她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禽滑倒是横下心了,反正是说出来了,也就没那么多瞻前顾后的犹豫。“丫头,我知道你喜欢孙膑,可是你也不能事事都为他啊!为他牺牲掉你自己的幸福和理想,值得么?丫头,如果你想走,我带你走啊!咱们离开齐国,你说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我?”紫怡心中唯一忘不掉的,便是那座云梦山,忘不掉那种宛若神仙般逍遥快乐的日子,忘不掉三个人一起学艺时的快乐,忘不了云梦山的四季。可是她不能扔下孙膑一个人回去,没有了庞涓又没有了孙膑的云梦山,便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座山了。如果她丢下孙膑,会一辈子受到折磨,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我不能走,禽滑,我——对不起!”紫怡垂着头,黯然道:“对不起,禽滑,我一直把你当作好朋友的。”紫怡的眼泪在眼眶中绕来绕去,“对不起,禽滑,我不能离开孙膑,他已经这样了,我不能离开他。” 禽滑,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在遇到庞涓孙膑之前遇到你,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紫怡心中暗暗道,口中只反复道着歉,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禽滑的感情。 “丫头,你不用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的错!”禽滑急的瞪大了眼睛,紧皱着眉毛,手忙脚乱想要安慰紫怡:“丫头,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别伤心啊!” 紫怡被禽滑的急样儿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却也将隐忍许久地泪珠笑了出来 禽滑见紫怡又哭又笑。忙乱的想要用袖子给紫怡拭泪,又怕自己袖子太脏。怕弄脏了紫怡的脸庞,不敢蹭在紫怡脸上。 紫怡抬起袖子自己拭干了泪水,反倒安慰着禽滑:“我没事地,你不用担心。禽滑,这个世界上值得你真心爱护的女子很多地。以后一定会有比我好的女子,你——你不要再将我放在心上了。以后,我们便只是朋友,好么?” 禽滑听罢,沉默半响,忽然喜笑颜开,道:“算不算是好朋友?” 紫怡点头:“最好的朋友。” 禽滑忽然正颜,道:“既然是好朋友,我还是要劝你。丫头,不要做齐国的王后啊!” “那样有什么不好呢?”紫怡低头涩然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我还没有过过那般享乐地日子呢!” “丫头,别再自欺欺人了。”禽滑叹口气。道:“丫头。你也知道大王生性风流喜欢美女的,虽然这不算什么大错。可是他不可能永远对你好。难道你能忍受得了宫墙内寂寞无聊的生活么?如你这般的性子,本来应该是自由自在的。” 紫怡抬头淡然一笑,云淡风轻,“江湖风波险恶,生活又辛苦,换一个活法,也未尝不好。”紫怡伸手轻抚着剑上“凌风”二字,笑道:“这两个字,你配得上。”说罢,转身离去。 禽滑欲追,却终究停下了步子,看着那青铜长剑,陷入沉思。紫怡走到后堂,看到孙膑正撑着竹杖,在风起和小风兄妹两个人的搀扶下尝试着走路,已经能自己勉力走上两步。 紫怡在一旁看了许久,看着孙膑努力着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挪,若非风起和小风照应,不知要摔在地上多少次。却每次都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向前挪。 紫怡一直看了有一个时辰,直到孙膑练习的浑身大汗,在风起和小风的再三劝说下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才缓步上前。“孙哥哥,再过十日,我就要入宫了。” 孙膑垂着眼,并不抬头看紫怡,只淡淡地道:“恭喜你,就要做齐国的王后。” “孙哥哥,钟离想要问你,如果有一天你能复仇成功,以后会怎样?” “以后?”孙膑抬头,眼中透出迷茫之色来,他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复仇,却没有想到之后要做什么。 “孙哥哥,如果复仇成功了,你还会留在齐国么?” 孙膑微微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紫怡眼睛瞟着别处,淡淡地道:“我只是这么说一声,孙哥哥,如果到了那一天,你想要离开的话,能带钟离一起走么?如果你不想,我不强求“钟离妹妹。”孙膑胸腔下那抑制多日地痛忽然发作起来,扯地心肺肝肠都是一阵剧痛,便宛似心头被人生生撕去一块,肝肠寸断的痛,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回答。 紫怡等了半响,见孙膑依旧低头不语,苦笑着道:“罢了,是钟离多语了。”说着,将配好地药材递给小风,低声嘱咐过她用法用量,转身拔步离开。 “钟离妹妹,我答应你。”孙膑在紫怡身后轻声应道。 紫怡愣了一下,站在哪里,眼眶忽然湿润了,泪水便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孙哥哥,为了你这一句话,钟离便是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才好。” 说罢,紫怡便跑开了。之后几日,她便再也不见孙膑的面,只将配好的药草交给小风,嘱咐她要照看好孙膑,要注意的事项。 日子迅速的流逝了,转眼已经过去了八日,有齐王派来的使臣巫祝,紫怡倒也用不着操心什么,不过是将仪式的程序反复记过几次,不至当日出错,也就是了。 诸侯昏礼,自然和那次紫怡和庞涓的昏礼不同,仪式程序多得多,场面也更大些。 第165章 礼成 昏礼是要黄昏的时候才开始的,而来帮紫怡穿衣准备的人一早便来了,紫怡只须任由她们为她穿衣装扮便好。 紫怡数着自己的手指头,暗笑道:“一回生二回熟,这都已经是第二次嫁人了,不知还会不会有第三次?那个时候可就成了专家了。” 虽然是第二次,紫怡却也没能做到轻车熟路。从中午便将那一层层的礼服套在身上,压的紫怡头都要抬不起来,却仍旧要保持个好姿势,实在折磨人。还有那些繁琐的仪式,真是比上次不知麻烦了多少倍。便算是有人在身边提醒,紫怡也出了好些岔子。 王后这种位置,果然还是从小便受过训练的各国王姬之类的做比较好,让一个普通的女子去做,委实折磨人。 更要命的是第一天还不算完,这种折磨人的仪式要持续三天! 第一天晚上,紫怡绝望的倒在睡榻上,想像着接下来的仪式还要有多么麻烦,就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骑虎难下了。 耳中听到外面的侍女呼唤:“大王”的声音,紫怡又忽然一下子来了力气,猛然跳起来将身上沉重的衣服甩脱,跑到宫门田辟疆正走过来,紫怡伸手一拦,道:“站住!” “嗯?” “要不你在这里,我换地方;要不我在这里,你换地方。二选一,早点选好,我要困死了,想早点休息。”紫怡说的理所应当。 “你!”田辟疆莫名其妙。过惯了每日被美女围绕恭维的日子,还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 “怎么?”紫怡道:“我说的是地球话啊!很容易懂的。要是你觉得这里好,我就换地方。就这么定了。”紫怡说罢,看田辟疆没有让路地意思。侧身便从他身边挤了过去,正欲扬长而去。 “停下!”田辟疆喝道。 紫怡回头,问道:“怎么?诺大一个王宫,不会连一间多余的屋子都没有吧?”“你是寡人的王后!” 紫怡嘲笑道:“哦?这样?那你是不是应该称呼我细君?然后我要叫你做大王?”紫怡冷淡地道:“你弄清楚了,我可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嫁给你。是你把这件事情弄得一团糟的!晚上想找个暖被窝地你去找你那些别的美人啊?”说罢,紫怡冷笑一声,将身上沉甸甸的饰物随手一扯向后一扔,扬长而去“等等!钟离春!” “你还想怎么样?”紫怡烦躁道。 “你便在这里休息吧,寡人去别的地方。” “倒还有些绅士风度。” 田辟疆走了,紫怡命人关闭了宫门,将那些准备守夜的侍女统统打发走了,让整个一个寝宫就剩下她一个人。 人都走了,紫怡也慢慢心静了下来。这样做。到底值不值?紫怡自问,却得不到答案。从前,她是很不喜欢那些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地女子的。可是现在,自己做的又是什么?仅仅为了留下来帮孙膑。便嫁给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的人?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恐怕紫怡自己都不肯信,可是却让她做出来了。 “现在的我。可真不是我了。”紫怡苦笑着抚摸上自己的脸庞。用药草精心养护过以后,容貌又恢复到了刚刚变美丽时候的样子,虽然说不上的绝色倾城,但也不差。“是这张脸害了我么?”紫怡自问,若是从来没有换颜,若一直都是原先那张丑陋地脸庞,也许便不会这样了?无论如何,田辟疆这么一个好色的家伙是不会容忍娶一个丑女做王后的吧? 有些时候,任何一个决定造成地影响力都会贯穿一个人的一生。可是你做这个决定地时候却无从判断,到底这个决定造成地影响是不是你想要的。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永远也无法得知现在地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决定,会不会给自己的命运带来颠覆性的改变。 紫怡伸手拔下头上发簪,黑色的秀发便洒落在卧榻上,在灯光下闪烁着如同丝绸的光芒。也唯有这发,如同母亲一般浓密黑亮的发,才能让紫怡找寻回一点点原先的自己。现在穿着华服,容貌美丽的这个,真的是自己么?紫怡都有些不敢确定。 也许这是一场漫长的梦吧?紫怡忽然想起了现代的生活,她伸出手触摸着虚空:“镜子,为什么你把我带来了这里,却不肯再带我回去?如果当初没有进那家店,没有到那个试衣间试衣服,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起码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紫怡黯然的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看着掌心上的纹路,她已经渐渐的无法把握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握自己的前路,最终的结局,到底会怎样? 紫怡从身后扯过头发,发端还绑着发缨,应该在新婚之夜由新婿亲手解下的东西。紫怡用力一拽,发缨从头发上落了下来。紫怡忍不住苦笑,都已经嫁过两次人的她,却注定仍旧只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是她的原因么?还是因为别的?紫怡实在弄不明白了。 紫怡一直以为,新婚之夜起码应该是很浪漫的吧?却没想到,上一次是严阵以待,这一次是孤枕难眠,每一次她感受到的,却都不是爱情和浪漫。 “我还真是点背啊!”紫怡挠挠头,咧嘴想乐,却觉得眼眶又热乎乎的。她可不是爱掉泪珠子的人,怎么这几日却总是动不动就想要掉眼泪的?紫怡用力揉揉眼睛,见那些泪揉回去,嘲笑道:“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紫怡这一夜是无眠了,不过这一夜无眠的可不止紫怡一个人。还包括那个被紫怡赶去别的地方安寝的田辟疆,堂堂一国之君,新婚之夜却被人从新房赶了出来,赶他的那个还就是自己娶的人,说出去谁信?想必也是郁闷的紧。 而这个时候,在将军府中,却也有两个人郁闷的睡不着。孙膑尚无身份,自然不能去观礼,而去观礼回来的禽滑,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宛如撞鬼的样子,紧紧抓着凌云剑不放手。 可巧不巧的,这两个都睡不着的人,便在将军府中相遇了。 第166章 痛苦 孙膑现在已经能够自己一个人撑着竹杖勉强行走了,他正缓缓挪动到园中,正巧禽滑也一个人闷坐在亭中。 禽滑听到有人走近,抬头一看,正是孙膑艰难的挪步靠近。他愣了一下,想要悄悄避开,可是孙膑也正巧抬头,两人眼神相触,避是避不开了。禽滑起身短促的笑了一声,将孙膑扶了进来。 亭中置了两幅软垫,几案上有两只酒爵。孙膑一看,道:“原来秦先生约了别人,孙膑打扰了。”说罢便欲离开。 禽滑叹口气,苦笑道:“没约什么人,好像孙先生也睡不着?有酒在此,不妨喝一杯?哦,对了,我忘了孙先生在养伤,不便喝酒的。” “没关系。”孙膑低声应道,他勉强走了这么久,已经累得站不住了,见地上放置了坐垫,便上前坐下。进过扁鹊的治疗,孙膑的膝盖虽然还不能跪坐,但是已经能够弯曲,也可以盘膝而坐了。孙膑见桌上两只酒爵,一只只余杯底残酒,是喝过的。另一只却是盛满了琥珀色美酒,尚未动过。 禽滑站了一会儿,也坐在孙膑对面,将那只盛满酒的酒爵递给孙膑,又为自己斟满了酒。 孙膑接过酒爵,仰头便灌下一杯酒。他平素甚少喝酒,受伤之后更是滴酒不沾,此刻一下喝的急了,连声咳嗽着。 禽滑问道:“孙先生,你没事儿吧?” 孙膑摆摆手,伸袖蹭去唇边残酒,反倒又为自己斟满一杯,仰首喝下。“这酒。是钟离妹妹最喜欢的味道。”孙膑捻着酒爵,沉默半响,缓缓的道。 禽滑为自己和孙膑再度斟满 苦笑道:“是啊,丫头最喜欢这个味道的。将军府中本来也没有存多少,就被她偷喝了不少。” 夜风吹过,微带凉意,明月被遮掩在云影之后,不见踪迹。几案上的油灯早已经熄了。却无人再点亮,两人便这么在黑暗中对饮,不发一言。暗香浮动,遮不去那弥漫地酒香,酒气四溢,散不去浓稠的思念。 禽滑本就已经喝了不少酒,已经带上七分醉意,又为自己斟酒,手不稳。反倒洒出一小半。孙膑接过乘酒的斛,替禽滑斟满。禽滑低头看着那琥珀色地美酒荡漾,忽然笑出声来:“丫头要是看到我这么浪费她喜欢的美酒。一定会很生气地吧?”“王宫之中,什么美酒没有呢?”孙膑低声应道。 “只是不知道丫头还能不能找到酒友。一个人喝酒。总是会闷的吧?” “孙膑!”禽滑忽然抬起头,本来因为醉酒而有些朦胧的双眼此刻却灼灼发光。明月也从层层叠得的云后探出了半个身子。洒下一片清辉。“你为什么不走呢?”孙膑低头,黯然道:“除了齐国,我还能去哪里?可是钟离,她本是不必留下的。” “你不走,她怎么会走?”禽滑涩然苦笑:“她终究是无法放下你,你在这里,她便要留在这里。” “钟离妹妹,她——” 禽滑狠狠地将手中酒樽扬起,将斟的满满的一尊酒灌入喉咙,人已经醉了。“她根本就不想嫁给大王的,这你知道么?” 孙膑低着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她。”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呢?今天你没有见过她,是么?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新妇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一点点高兴也没有,都是无奈。” “齐王比我孙膑,自然是更配她的,我自知我这样一个刑余之后的废人,不能拖累她一辈子。”孙膑深深的叹息着。 禽滑伸手将乘酒地酒觞取过来,对嘴猛灌两口,“那你以为现在呢?现在她快乐么?如她这般自由自在的人,又如何忍受的了那样事事处处都要注意地生活?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她的,比我更加了解地啊!” 孙肜死咬着下唇,咬得唇都渗出血来,也丝毫不觉疼痛。便是那日被生剜去膝盖骨地时候,都没有此刻的疼痛,内心深处地疼痛,便如同无数把钝刀子在一点一滴撕扯着心头的肉。孙膑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为什么钟离她离去的时候,那么伤心?本来是不想要让她将如花般灿烂的年华浪费在自己身上,可是如今却更害得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要忍受她不喜欢的生活。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和她一起走才是对的?” 可是孙膑心里是清楚的,一旦答应了钟离春和她一同离开,那么钟离春的这辈子便都会和自己拴在一起。自己的这个残破的人生,又有什么理由去破坏她尚未完全展开的美好人生呢? 禽滑已经醉了,歪倒在坐垫上,鼻息沉沉,显然是已经睡着了。孙膑暗自苦笑,他倒有些羡慕禽滑,想睡便睡着了,不像自己,只要一闭眼,便能看到那亮晃晃的刀向自己砍来,却挣扎不脱,喊不出声。那种绝望便算是过了这么久,却依然死死纠缠着他。也许只有等到复仇成功的那一天,才能摆脱这样的噩梦,否则,这样的噩梦会缠绕他一生一世。 “孙先生,孙先生?” 孙膑抬眼找寻,原来是小风睡到半夜,不见了孙膑身影,出来找寻。 “这个女孩子,还真是纯真的很。”孙膑扬声道:“小风,我在这里。” “孙先生。”小风闻声跑了过来,不无埋怨道:“先生晚上出来,总也要喊上小风嘛!钟离姐姐要我好好照顾先生的,若是先生有个意外,小风可再没脸见钟离姐姐了。” “我这么大人了,又是在将军府中,能有什么意外?”孙膑一笑,撑着竹杖在小风的帮助下站起来,看看禽滑,道:“小风,秦先生睡着了,莫要吵醒他,夜风凉,你去取些东西来给他盖上吧。我自己慢慢挪着往回走就行,一会儿你再来扶我。” “可是先生- “我也是要多活动锻炼,腿才能好得快,放心,我不会再走去别的地方了。” “哦!”小风点点头,跑着去取东西。 孙膑拾起酒觞,里面还有些酒。吻着那酒味儿,孙膑便想起钟离春一身酒气晃晃悠悠走路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嘴角扯出来的却是涩然,将那酒觞收入怀中,撑着竹杖缓缓回去了。 第167章 魏国来犯 田辟疆这家伙还真是个花花公子,花心大萝卜!紫怡现在才算是认清了他的真面目。看他当初为了夺回王位的热乎劲儿,还以为他会是个稍微有点作为的人呢!可是看看现在,每日的就是歌舞升平,美女娇娘,整个一个齐王宫都是粉脂气息,丝竹弦乐,田辟疆这个家伙居然从昏礼之后三个月都不上朝! 尤其是在听说魏国领兵来犯,而田辟疆居然将所有请命的将军一概关在宫外的时候,紫怡爆发了。 她可算是忍无可忍了,现在她是火冒三丈,没人能劝的了。那些侍臣见势不妙,早就离得远远的,哪里有一个敢胆大包天上来捋虎须的?紫怡“当啷”一声便抽出自己的佩剑来。虽然那柄她父亲亲手打造的宝剑送给禽滑了,但是诺大一个齐王宫,什么宝贝没有?要找一把宝剑自然不算费事,紫怡现在手上这把也可算得上是绝世的宝剑了。 “王后!息怒啊!”终于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侍臣,见势不妙上来劝道。 紫怡寒着脸,道:“要不要连你们也一道砍了?” 倒提着剑,紫怡走的飞快,剑稍碰着地面起了一溜火花。离着老远,紫怡就能听到丝竹响声,加快脚步,上前就是一脚。紫怡开门可是很少用手推的,管他是将军府还是王宫,只要碰上紫怡心情不好,照踢不误。 “田辟疆!”紫怡张口便是直呼姓名:“你小子给我滚出来,说清楚,当初你争夺这个王位是要做什么来着?” “王后啊!您终于来了!”田辟疆将怀中抱着的,刚刚正在温存的美女仍在一旁,缓缓站起 道:“王后还真是能忍,都三个月了,您才肯来。怎么样?寡人新收的这些姬妾还算漂亮吧?比你如何呢?” 紫怡甩手就扔出了手中的剑。“嗖”一声擦着田辟疆耳际飞了过去,钉在他身后座椅上。正粘腻着座椅不肯离去地两个女子吓坏了。急忙躬身悄悄退下。 田辟疆居然连头都没有偏,他伸手擦去耳际被剑锋擦伤而流出的血,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仿佛刚才飞过来地不是剑,而是一只小蚊子一般。“哼。这么近,你都扔不准啊?” 紫怡“咚咚咚”跑上前去,将那把剑拔出来,反手就架在田辟疆脖子上,道:“这次就要割你的耳朵了!” “请便。”田辟疆道:“寡人嫌耳根子鸹躁,割了正好落地清闲。” 紫怡剑锋偏了偏,贴紧了田辟疆的脖颈,划出一道微细血痕:“我看你这颗脑袋也碍眼的紧,也不用割什么耳朵了。不如将这脑袋一并割了去,正好换个顺眼的做这王位。” “好啊!”田辟疆便在紫怡的剑锋下转过身来,双眼直视着紫怡。丝毫不在意紫怡地剑锋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若是你看着田婴那个小孩子比寡人顺眼些,不妨动手!” “你——!”紫怡瞪大眼睛瞪着田辟疆。道:“那你当初为何费了那么大力气要将王位抢回来?” 田辟疆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做了之后发现王位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就烦了。” “王位岂是容你烦了就不做的?既然夺了回来。就得好好当你的齐王!早日振兴齐国,将魏国打的甘愿臣服才罢!”紫怡厉声喝道。 田辟疆看看紫怡,道:“便是寡人不振兴齐国,也不妨碍王后享受吧?”说着命令那些女子们:“你们别停,都给寡人奏乐,起舞。” “谁敢!”紫怡虎目一瞪,将那些女子们吓得战战兢兢,连丝弦都拨不准,哪里又能奏乐?紫怡微微收起凶神恶煞的眼光,好吧,她不该对这些可怜的女孩子这么凶,她们也都是仆役之人,只能听命行事的。 “你!”紫怡手中地长剑仍然架在田辟疆脖子上,用命令的口气道:“魏兵来犯,都已经快打到临淄,打到你家门口了!现在你就给我滚出去,派兵抵御!” 田辟疆耿着脖子,道:“齐国是寡人当家,不是王后当家!” “现在就是我当家!”紫怡冷哼一声,右手一转,剑锋下指,“田辟疆,若是你再不下令,我就阉了你!” 田辟疆的脸色这下不再是淡淡地了,威胁一个男人如果用生命不行的话,用他作为一个男人地尊严却很可能奏效。“你敢!” “我怎么不敢?”紫怡手上用力,贴紧了田辟疆地肌肤:“你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钟离春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田辟疆张口欲骂,脸上却又换了冷笑,“钟离春,这次魏国领兵地可是庞涓,若是寡人下令,你能忍得下心么?” 紫怡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田辟疆这个花花公子刚才和一群美女胡闹,穿的又少,这一下便刺伤了田辟疆的大腿,鲜血顺着剑锋流出来。 “喂!你还真下手啊!”田辟疆急得便掀衣摆要看伤。紫怡虽然大大咧咧,但是看着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裸露大腿,而且古人没有内裤……紫怡急忙背转身去。 “一听到庞涓的名字手就哆嗦了?哼,也不亏了他一听说寡人娶了你做王后,便领兵来犯的气势了。”田辟疆见伤势并无大碍,便放了心,放下衣摆,冷嘲道。 紫怡听罢,心中五味陈杂,也说不清是愤恨还是难过,甚或是委屈?难堪?后悔? 田辟疆继续道:“自然,面子上举着的旗号是寡人逆周天子之意,又对母后不尊罢了。” “你,你胡扯!”紫怡急道:“庞涓是魏国的元帅,他来打齐国,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那为何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哼,早有朝臣向寡人建议,只要派王后去议和,准保没有问题的,便是兵临城下也能一朝化解,你说是么?寡人的王后?” 紫怡盯着田辟疆,冷冷的从牙缝里逼出话来:“一国之君,只知道日日笙歌曼舞,夜夜寻欢,倒是早早被别国灭了的好,省的这世上多一个败类!虎符呢?你不去打!我去打!让人家欺上头顶了还能安然喝酒的,可不是我!” 第168章 同仇敌忾 没想田辟疆听了紫怡这话,怒气冲天的,道:“虎符虎符,虎符能调动兵将么?都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哪里能敌得过魏兵?” “你父王经营了这么多年,就没有给你留下点能用的兵将?我不信!”紫怡反驳道:“还有田忌将军,日日都在宫门外求战,是你不肯派他去的。” “求战!哼!”田辟疆冷哼一声,道:“寡人的这些田姓的族叔族兄们,都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哪个都看着寡人的位置眼红!口上说的好听,是要迎战,寡人看都是想趁机掌了兵权,把寡人赶下这位子好让他们取而代之。” “好了!田辟疆,你空穴来风的怀疑还是早点收回去吧!”紫怡厉声喝道:“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猜忌别人想要篡位,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原来你不肯发兵,是怕别人反过头来打你,你就不怕齐国被魏国灭了?”紫怡气得七窍生烟了,感情田辟疆这家伙没事儿做便是在考虑着谁有可能篡他的位? “就算是被魏国灭了,也不能让齐国的王位落在他们手里,哼,这些忤逆之臣!” “啪”一声,紫怡清清脆脆的给了田辟疆一个耳光,在他那张俊脸上留下了清清楚楚的四个指印。“你够了没有?你父王将齐国交在你手里,可不是让你拿来去送给别的国家的!你是国君!是整个一个齐国的顶梁柱!别再计较你的那些小肚鸡肠。与其日日担忧着别人来篡位,不如用那些时间让自己强大起来,让别人都敬佩你仰仗你,都不敢来篡你地位!” 田辟疆大概自出生,除去已经故去的先王 还没有人敢打他,敢这样和他说话,紫怡一席话。倒是将他说的呆了。 “没时间发呆了!再不着手部署,便来不及了!”紫怡张口便替田辟疆下了命令:“来人。请田将军和邹相国,还有诸位大夫!说大王有要事部署!” “王后,你怎敢替寡人决定!” “等你反应过来,这个——”紫怡指指殿中齐王地位置,道:“这里早就坐上魏国的人了!”紫怡说罢。也不给田辟疆辨白地机会,冲那正站在当地犹犹豫豫的侍从道:“我让你去请人!快去!”接着抓过田辟疆朝服,扔在他头上,“要不要见诸位将军,你自己考虑,反正人我是给你叫来了的,你不想见也可以,我去!” 过了许久,紫怡才听到田辟疆闷声答道:“王后总要等寡人穿好了衣服。” 田辟疆被紫怡扔过来的衣服套住了头。视线不清。他自己穿衣服的次数也是少有,更何况这朝服最是麻烦繁琐地,他扯了半天也没能分出个前后来。偏生一众侍从都惊怕了,谁敢在这个时候上来捋虎须?摆明了就是找死。说不准田辟疆或是钟离春气没处撒。自己就要倒霉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口。田辟疆也不管整齐不整齐,勉强将那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用腰带系好,已经看到紫怡走出殿门很远了。田辟疆急忙前追,却被拖在地上的衣襟差点绊倒。伸手将那麻烦的衣襟提起来,田辟疆便一路疾走。那一干侍从才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那些将军们一个个的早就被魏国惹恼了,热血沸腾巴不得去打一仗,日日在自己府中都是身着甲胄,腰佩宝剑,着练伸手,就等着大王下令了。好容易等到今日田辟疆派人来请,当真是出门狂奔,速度不下奔马。不过一会儿功夫,正殿之中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将军,和广袖飘逸的文官。 紫怡当先入殿,那些官员都是吃了一惊。见紫怡手上拿着一把亮晃晃的出鞘宝剑,虎步上前。那些文官们心中不禁嘀咕,这位王后怎么未经大王准许便上殿?还拿着脱鞘之剑,委实有些不合适。而那些武将却是心中窃喜,先王选的这位王后果然不一般,好一副英勇姿态,见王后都能这般,心中那打退魏军的信心便又涨了几分。 田辟疆随后赶到大殿,却是让人人都愣了。便见这位新王衣襟扫地,腰间组绶胡乱拴着,头冠歪斜,还跑地满头大汗。更有细心之人看到,新王的脖颈之上还残留着血迹,血迹新鲜,显是受伤不久。 紫怡回头看到田辟疆狼狈样子,也忍不住莞尔而笑。本意并非是想要让他出丑的,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连衣服都整理不齐。紫怡见殿上众大夫也是一脸愕然,心知田辟疆尚未在这一众朝臣心中形成自己地魏王,此刻实在不宜再丢人了。于是便厉声喝骂那跟在田辟疆身后的侍从:“你们是怎么照顾大王地?连大王地衣冠都整不好么?”说着上前亲手帮着田辟疆整理衣饰。 那侍从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大王和王后吵架,偏生受连累的都是我们。面子上却不敢透出丝毫不满,急忙趋前帮着田辟疆整理衣饰,口中连声告罪。 “王后,你可是害惨寡人了。”田辟疆趁着紫怡为他整理衣领地当口,低声对紫怡道。 “怎么?终于下决心了?”紫怡嘲讽道。 “这是寡人的国家,怎么能让外人轻易欺辱?” 整理好田辟疆的衣冠,田辟疆跪坐在上首。众大夫参拜过后,依次跪坐在下首。紫怡便坐在田辟疆左侧,收敛起方才的性子,拢袖低头,静观其变。 “众位爱卿,寡人继位不久,却遇大敌。此刻魏**队已经逼近临淄,寡人想请诸位大夫将军共商大计,击退敌人。不知诸位有何妙计?”田辟疆开门见山,张口便问。 “大王,臣以为,宜派使臣先与魏国议和,议和不成,在做决议。” 紫怡抬眼一看,出列之人便是邹忌。 第169章 议和使臣 田辟疆“嗯”了一声,尚未思量出该如何回答,便见另一边站出来一员武将,大声道:“此刻魏军已经入我国境深矣,议和还有何用?应当痛击其以让魏人知道我齐国的厉害!” “田忌将军。”邹忌微微侧身对着田忌,道:“将军这般说,难道必胜的把握不成?” “这个——打仗,哪里有必胜的把握。”田忌底气不足的反驳道:“那难道邹相国议和便有必胜的把握?” 邹忌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道:“议和便算不成,也损失不掉多少。而一旦两军交兵,定然是要损兵折将的。况且,议和虽则不能保证必然会让魏国退兵,但把握总比交战强些。”邹忌说着,意指紫怡,道:“只要大王派的议和使臣对路的话,也许三言两语间,便能让魏国退兵。” “那相国看何人合适?”田辟疆问道。 紫怡听到这里,抬头对着邹忌,微微一笑,转首对田辟疆道:“恐怕相国心中早有人选,不过不便说出来罢了,那便让钟离代相国说出来好了。相国的意思,便是让钟离春去做这议和的使臣吧?相国以为这样魏军便一定会退走的?”邹忌微微颔首,道:“王后言重,臣不敢妄断。” 紫怡冷笑道:“既然相国都这般想,钟离不去恐怕都不行了!”说着起身,拱手过头,对田辟疆道:“大王便下令吧!” “这,不可,哪有一国王后去议和的?不可!太危险了!”田辟疆犹豫着道。 紫怡从袖后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田辟疆,轻笑一声,低声道:“眼下齐国危矣。既然退敌兵是最要紧的,钟离春此条性命又算得什么?若能为大王分忧。幸之甚矣。” 紫怡这话说的虽然恭谦,但是句句都含着讽刺之意,殿下众臣有些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唯有邹忌仍旧脸带微笑,昂着头道:“王后能为齐国众多兵将着想,实乃臣等之幸。” “相国赞誉。钟离愧不敢当!”紫怡一步步走了下来,冷笑着打量那殿中众臣。 “大王!还是让臣出兵吧!臣一定能打退魏军地!”一些戎装的武将纷纷请命。 田辟疆沉吟不答。 “众位将军莫要再难为大王了,大王也是有苦衷的。”紫怡回首望着田辟疆,道:“众位将军自然深知齐军比不过魏军骁勇,虽然诸位将军神勇,但是大王体恤部下,不忍看到诸位血染疆场。既然大王有如此胸怀,区区一个钟离春,又有何惧呢?”说罢。右手轻转,紫怡将一直握在手中地利剑用力掷向殿中大柱,紫怡虽然力气不大。但是那剑锋锋利之极,还是刺入木中一寸多深。剑身抖动。好似要钻入木柱一般。 紫怡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将一众大男人全丢在殿上。 快步回到寝宫,紫怡命侍女为她找来大夫平素所穿衣服换在身上,当即上殿告别齐王田辟疆。 田辟疆心中也是着实为难,齐国兵力不集中,又大多不听调派,若是对敌,他实无必胜把握。可他继位不久,若是不能打胜仗,且不说阻不阻的住浩浩荡荡地魏军,便是朝中众臣只怕也会对他大失所望。树不起自己的威望,他这王位便算不得是自己的。 看着紫怡已经换了衣服,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看着紫怡眼中透出的轻视,田辟疆忽然下了决定,起身离席,上前抓住紫怡,道:“堂堂齐国,怎么能靠着王后抛头露面议和?田忌将军,请你协同诸位将军同抗魏军!寡人誓与众位将军同进退,共生死!” “好啊,现在才有点齐王地样子!”紫怡低声赞道:“大国之君,自然应该如此才对,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可不是国君应该有的样子。”言罢,紫怡挺腰高声道:“大王,备战自然是要备的,但是议和也是要议的,臣请一往。” “你——?”这下轮到田辟疆疑惑了。 紫怡淡然一笑,道:“我本来就是准备要去的,不管议和成与不成,总归是能拖延些时日让诸位将军有时间部署准备的。你当打仗是游戏,想起来便能打的么?” “不行!”田辟疆坚决道:“太过危险,王后不能去!” “危险?”紫怡挑眉一笑,危险她才不怕!飞身上前拔下刺在殿中柱子上的长剑,轻抚剑身,笑道:“这把剑,足够保护我了!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仓促应战,齐国必败!不如冒险一试!” 田辟疆犹豫良久,道:“那好,寡人另派人前往。” “大王,钟离去危险,难道旁人去就不危险么?恐怕只有比钟离去更危险才是吧?况且刚才相国大人也说了。”紫怡笑着看了看邹忌,道:“钟离去才是最合适的。”田辟疆皱眉思量,道:“那寡人派人随你同去!” 紫怡急忙摇头拒绝:“那样岂不是显得齐国胆小怕魏国了?不用旁人,钟离一个人去便可。” 田辟疆坚决拒绝:“不行,一定要多带几个武艺高强之辈。” 紫怡皱眉欲拒绝,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大王命禽滑和我同去便是,依钟离看,这齐国剑术高过我地,也就是他了,人多无用。” 田辟疆还欲再说,紫怡打断他,压低声音道:“田辟疆,你可没有什么权利来管我,我给你点面子就不错了,别蹬鼻子上脸,还真把我当你妻子,就这么定了!”说着也不管田辟疆还有没有意见,抓起他就来到几案前,“大王还是速速给钟离国书吧,钟离这便动身,魏军很快的,可再也等不得了。” 田辟疆无奈,只得写下国书,紫怡一待写好,伸手抓过收入怀中,嘻嘻一笑,对着殿上一群戎装武将道:“还请诸位将军尽快备战,钟离恐怕也拖延不过多久去的!”说罢,大跨步离开了。 她身上衣袖飘扬,只看背影,已经是说不出地英姿勃勃。 紫怡去将军府中抓了禽滑出来,将齐王命令给他看过,两人便上路了。 < 第170章 硬弓疾箭 “丫头,你做王后也蛮有样子的嘛!”禽滑策马赶超过紫怡,笑嘻嘻的道。 紫怡板着脸,喝道:“我是王后,你不能对我无礼!还有,这一次你可是我的跟班,不许你随意行动!” “是,是!”禽滑拉着缰绳放缓了速度,在马背上转身对紫怡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松开缰绳拱手过顶,“钟离大人,臣禽滑有礼!”他身子一侧,为保持平衡双腿自然而然便夹紧了马身,马儿还以为是催力要自己加快的,猛然向前一窜。禽滑没抓缰绳,身子向后一仰,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在他是习武之人,反应敏捷,迅速移动身体重心,再度将马缰抓回手里,才让胯下骏马停住了飞奔的脚步。 紫怡看着禽滑的狼狈样子,再装不出什么威严来,“哈哈哈”的便笑出来,早把什么王后的尊仪抛在九霄云外了。 禽滑策马回到紫怡身边,对自已刚才的出丑丝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丫头,这才像你嘛!” “像我?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紫怡问道。 禽滑挠挠脑袋,道:“疯疯癫癫的小丫头?说话刻薄的丫头?总喜欢捉弄我的丫头?爱掉泪珠子的丫头?不领情的丫头?治病能要人命的丫头?这些都算,可是一直板着脸没笑容的,可不是我认识的钟离丫头。今天从见到你开始,你可就笑过刚才一次!”禽滑说着,带着些委屈不满道:“弄得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紫怡捏捏自己的脸,她没笑过么?苦笑一声,这些日子恐怕早就忘了笑是怎一回事情了 没有让她开心的事情。没有值得她为之展颜一笑的人,难道要对着墙一个人傻笑么?愣神一瞬,紫怡拍马向前:“废话怎么这么多!再不快些。魏军就要打过来了!” “喂!丫头!”禽滑纵马急追,“你要快跑。提前说一声啊!” 魏军攻入很快,寥寥无几的齐兵一碰既溃,因为没有遇到什么成规模地抵挡,不过一日,魏军已经推进数十里。紫怡和禽滑不过快马走了两日。便抵达魏军驻扎的营帐。紫怡心中不禁发愁,从临淄到此才快马两日行程,也不知田忌他们能不能来得及准备。 扭头看看禽滑,紫怡笑道:“本王后就要去见魏国支了,你是要在这里等着,还是一道去?” “自然是一道去!”禽滑一瞪眼,丝毫没有犹豫:“我不是你的跟班么?” 紫怡一笑,道:“好!”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向前。 “丫头。这才像是你嘛!”禽滑在后面嘿嘿一笑,嘀咕一声,也拍马赶上。 “什么人?停下!”魏军营帐前随时准备地弓箭手已经将瞄准了这两个纵马过来的不速之客。只等那两人一到射程之内,便松弦出箭。 紫怡停在弓箭射程之外。片刻间禽滑也策马来到紫怡身侧。那些弓弩虽然射地急,却纷纷射到马脚前便失了劲头栽倒在地上。便算是偶有一两支勉强射到人马身上的,也没有一丝劲力,一碰便落在地上。 “我是齐王派来的使者!特来见你等元帅!”紫怡高声喊道。 对面的弓箭手停止了射箭,走出一名武官装束的人,高声问道:“既然是齐王使者,可有王书?” “有是有。”紫怡冷哼一声,道:“可是你还没有资格看,叫你家庞元帅出来!” 对面忽然射出一支箭,风声悚然,及到半途,紫怡已经察觉出这射箭之人臂力不小,和前边那些弓箭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地。紫怡横剑急挡,那箭撞到紫怡剑上,居然撞得紫怡手中长剑颤动,险些抓不住。紫怡剑身被那支箭撞得歪斜,那支箭劲头不减,居然擦着剑身向紫怡射过。紫怡眼看着锋利的箭头想自已飞过来,侧身急避,虽然避开了正中要害,侧身臂膀却避不开了。一侧禽滑看出不妙,急忙伸手,刚巧抓住了那支箭箭尾,救了紫怡一命。 紫怡吃惊不小,她剑术本就是以巧劲而非力道见长,若是与人交锋,硬碰硬的双剑相交,长剑被人撞得抖动歪斜并不奇怪。可是这支箭从那么远的地方射过来,能射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还能撞得她剑锋晃动,险些伤了她,射箭之人的臂力准头,可见一斑。 禽滑见紫怡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被那支箭射伤了,伸手拉过她急问道:“丫头,伤到哪里了?” 紫怡定定神,道:“没事儿,没伤到我。谢谢你啦,救了我一次。” 没想到紫怡道谢,禽滑反倒有些黯然的道:“丫头,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从前你是从来不会谢我的。” “谢谢你不好啊?”紫怡奇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让我谢谢你么?” “不好不好。”禽滑连连摇头,叹道:“以前总想要听,此刻听到了,却觉得别扭的很。丫头,你还是不要和我说地好,太客气反倒让我觉得生疏了。” “别说这个了!”一直凝神注视着前方的紫怡并没有将禽滑的话听到心里去,“你看,魏军地那些弓箭手让开了,我们可以过去。”说着轻轻一拉马缰,让马儿缓步向前走去。还没走到魏军营帐营门,紫怡便听到对面有人惊呼道:“钟离姑娘?” 有人认得自己,紫怡并不感到奇怪,魏**中认识自己的人,想必也不在少数了。紫怡侧身下马,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齐王王书,道:“我是齐国地使者,带我去见你家将军吧!” “钟离?钟离春?你真地是钟离春?”从魏军中走出一名大汉来,大汉手中拿着一柄长弓,走到紫怡面前,禽滑见那大汉神色怪异,拔剑挡住那大汉:“站住!” “真是是钟离英雄啊!”那大汉细细打量着紫怡的面容,半响才确定道。 “你是谁?”紫怡奇怪地问道。那大汉的容貌紫怡微微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谁,难道是从前征战方城时候在魏军中认识的人么?可是不记得当时有这么个人啊! 第171章 旧日故交 “是我啊!”那大汉颇为激动,“当年钟离英雄为我们村除了虎患,又举荐我来投奔庞元帅的!” “哦。”紫怡终于想起了些,当年她初离云梦山,在去往大梁找寻庞涓孙膑的路上,曾为路途中一个村落的人除了为害一方的老虎。当时有两只老虎,她和微风协力杀了一只,有个年轻人徒手制伏了一只老虎,当时她还记得自己对那杀虎的男子说了一句话,好像是说如他这般身手,应该去闯一番事业出来的,窝在小村庄里一辈子太可惜了,还让他来投奔庞涓。 这件事紫怡都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又碰到了故人。自己的容貌变了好多,也亏得那人能认出来。“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吧?”紫怡看看那大汉手中比一般弓粗大的多的弓,赞道:“很厉害啊!” 紫怡这句话本是由衷赞叹,没想却让那大汉的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扭着手中的弓。 “没事儿没事儿。”紫怡笑了笑,安慰道:“你以为我们是敌人嘛!敌人自然不用留情的!做的对。” “这,都怨我,没看清楚就下令射箭,还,还差点伤了英雄。”紫怡笑道:“那么远,谁能看得清容貌啊!能看清的那是千里眼!”紫怡说罢,伸手拍了拍那大汉的肩膀。那大汉身材甚是雄伟,紫怡要踮起脚才能够得着,想起当年模模糊糊记得那打虎的男子没有这么高这么壮啊?紫怡想,大概是为了投军,所以刻意锻炼的结果吧? “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认出我的?”紫怡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她原来那么黑。此刻已经变白了,容貌也有很大变化这大汉是怎么认出来的? 那大汉挠挠头,嘿嘿笑道:“不是俺,是吴将军认出来地!”说着指了指远处那个一身甲胄的将军。 紫怡还以为是吴军,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吴军的儿子吴子俊。“嘿嘿,都做了将军呢!”紫怡暗自嘀咕一声,抬头换上肃容,对那传令官道:“带我去见你们将军吧!” 那传令官本不认得紫怡,但是从军中那几位将军地反应,也看出这位齐国使者不是普通人,当即应道:“齐国使者请随我来。” 紫怡和禽滑跟着那传令官,来到一座帐篷前。那帐篷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比其他帐篷都大。随军打过仗的紫怡自然认得那是军中最高统领所在地地方。 “请二位在此稍等,下官进去通报。” 紫怡心下忽然有些犹豫起来,庞涓便在里面。过了这么久,第一次和他相隔如此近的距离。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紫怡深深吸两口气。告诫自己,现在的身份。现在的任务,可不允许她有什么别地情绪参杂在里面。 “元帅请钟离大人进去。” 禽滑一听没有自己,急道:“那我呢!” “元帅只请钟离大人进去。” 紫怡见禽滑欲上前理论,伸臂挡住他:“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不行!我可是跟来保护你的!”禽滑坚持着。 紫怡笑笑,道:“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若是真危急了,我喊你就好了。”紫怡说罢,迈上一步,却被人挡住了:“请大人卸下兵器。” “还怕我谋害你家元帅不成?”紫怡一笑,从腰间扯下长剑随手一扔。 禽滑见紫怡连防身的兵器都给了别人,急道:“丫头,这个不能丢下的。” “没关系。”紫怡回头笑笑:“既然是议和,就要有些诚意才是,拿着兵器哪里有议和的样子?”紫怡到是不怕,若是魏军真的要截下他们两个,便是利刃在手,好汉敌不过人多,他们也敌不过那么多魏兵的。况且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理,庞涓应该还是知道地。紫怡心中踹度,庞涓还不至于对自己下杀手吧? 迈步走进营帐,紫怡才发现里面并非只有庞涓一人,四下坐着的都是军中将军,大半还都是紫怡的熟人。 虽然是熟人,可是身份不同,过场总要走走地。紫怡取出国书,教给一旁的传令官,让他转交给庞涓。“在下代表寡君前来,和元帅议和。” “议和?”庞涓换了个姿势,一手按在身前几案上,身子微微前探,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议和?” 紫怡挪动了一下步子,盯着庞涓,道:“那要看贵国有什么要求了!” “这样么?”庞涓微微笑着,道:“魏军在齐国所过之处,都划做魏国地土地,便在此处重新划过两国过境,我便退兵。” 紫怡皱眉微嗔:“庞元帅这样讲,有些过分了,寡君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不接受么?那就等着魏军打到齐国都城临淄好了!”庞涓说着,帐中诸将发出一阵压抑地笑声,恐怕若不是看着以往和紫怡相识的份上,便要开怀大笑了。 紫怡感到有些无地自容的难堪,庞涓怎么可以这样嘲笑她?这样的不顾情面?紫怡微带怒气,道:“好啊!若是庞元帅有这样的自信,不妨一试。不过到时候损兵折将,溃败而归时可莫要后悔才是!”我怎么不知道齐兵有这么厉害?”庞涓对帐中诸将军道:“打了这么久,从来都是齐兵见了魏军便望风而逃的,本帅还真想和齐军来一次对决呢!就是不知齐人有没有这般胆量,看起来好像是是没有呢!” 帐中诸将军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紫怡冷笑道:“不知元帅有没有读过兵法?兵法中有言,骄兵必败!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恐怕元帅是没有体会了。” “好了!本帅的兵法学的怎么样,用不着你来指点!”庞涓忽然有些暴怒。 “对!我忘了,你没有读过孙子兵法的。”紫怡对庞涓也颇为火大,不断的对他冷嘲热讽。 庞涓忽然站起身,将身前几案都带倒了:“你出去!本帅不想见到你!” “我是来议和的!”紫怡厉声道:“庞元帅没有给我个答复之前,我不能走!” 第172章 旧日情,隔千里 紫怡没想到,庞涓居然不顾她的抗议,站起来便转到屏风后面去了。紫怡想要跟上去,却被人拦了下来,想想毕竟在别人地盘上,总不能硬来,忍了忍停下了步子。 那些帐中的将军们也纷纷起身退出,不一会儿整个一中军大帐居然便只剩下紫怡一个人,和两个小兵。庞涓居然将紫怡一个人便扔在这里了!紫怡一个人站在当地生闷气,“你个庞涓,看在我们往日交情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吧?” “丫头!让我进去!丫头,没事儿吧?”禽滑硬撞开门口那两名守卫,冲了进来。 “没事儿。”紫怡盯着庞涓消失的屏风,咬牙切齿的道:“一定要想想其他办法,我不能这么无功而返!” “怎么?没成功?”禽滑试探着问道。 紫怡无奈的道:“何止没成功?还被人家好嘲笑了一番。” “这些魏人,太过分了!” 紫怡摇摇头,无奈道:“打不过人家,就要吃亏。这点我总还能忍下来,可是议和的事情不能拖。”看看四周,紫怡低声对禽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 窝在一处小小营帐里,紫怡更觉得气恼。起码她也是堂堂齐国王后,齐王派出的使臣,魏国怎么能用这么个小破帐篷打发他们? 禽滑坐在破席子上,看样子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丫头,明天怎么办?庞涓已经拖着一天都不肯见我们,可是看魏军动静,他们可没有准备偃旗息鼓。恐怕这两日就要发动一次攻击。” 紫怡琢磨半响,低声问道:“禽滑,齐军的实力你比我熟悉。这么两日,田忌将军他们能准备到什么程度?” 禽滑摇摇头。叹道:“难!前两日大王不肯下令,一直都没能调集军队。这两日虽然开始着手,可是魏军节节胜利,齐军军心难免涣散,此刻与魏军交锋。胜算也不大。” 紫怡叹道:“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两军交锋,那是下下策。一旦沙场上见,损兵折将多所伤亡,无论对于哪一方都不算是好事情。” 两人商讨良久,可是终究在敌人的地盘上,多所顾虑,到了深夜也没能商讨出什么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小破营帐中间挂了一道帘子,紫怡和禽滑便分在两边休息 睡到半夜。紫怡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侧轻轻震动着,似乎有个声音在喊她地名字。紫怡身处魏营当然是提着心的,哪敢像平日睡得那么安稳。当即便醒了过来。 “钟离姑娘,钟离姑娘!”有人在低声唤着她。 紫怡听那声音极为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你是谁?” “钟离姑娘,是我。吴子俊!” 紫怡将营帐掀开一个小角,看到吴子俊趴在地上,低声唤道:“钟离姑娘,元帅想要单独见你。” “单独见我?”紫怡心下不免生出些疑惑来,白天不见,大半夜的偷偷将她叫醒,说要见他,庞涓到底打地什么主意?心念一动想要喊醒禽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紫怡悄悄起身,披上衣服,从营帐里溜出来。吴子俊一看到紫怡,急忙上前低声道:“钟离姑娘,好久不见了。” 紫怡点点头,她不欲吵醒禽滑,跟着吴子俊走出好远,才回到:“世事变迁,早已经今非昔比,看你现在,和当初可大不相同。”紫怡笑了笑,接着道:“现在的你,比起当初可聪明地多了,真当得起个领兵征战的将军。”只是,人变得聪明了,是好事还是坏事?紫怡不知道。 “钟离姑娘也变了很多,原来哪里能想到你会成为王后呢?”吴子俊话说了一半,不闻紫怡答话,便觉得有些失言,呐呐的道:“元帅想要见你。” “见我?”紫怡微感生气,庞涓在众人面前让她出丑的事情可过去没多久,“白天干嘛不见?非要等到夜间?” “钟离姑娘,元帅也是有苦衷的。紫怡低头低声嘀咕着:“有什么苦衷!”随即叹口气,抬头答道:“好吧,他想要见我,我就去!他是魏军地元帅,我是齐王的使者,是应该好好谈一谈的。” 吴子俊在暗中递给紫怡一物,紫怡接过一看,正是白日里自己被拿去的长剑。“让我带着剑去见他,不怕我害他么?” 吴子俊黯然摇了摇头,月色熹微,紫怡看不清吴子俊的表情,只看到他转了身当先走着,便紧跟在他身后。 再见到庞涓的时候,是在魏营角落一个小小的营帐中。“春儿!”庞涓见吴子俊掀开帘子,让紫怡进来,惊喜的喊着,疾走上前。 紫怡退了半步,将剑身横在她和庞涓之间,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庞将军深夜要见我,是为何事?元帅现在可有议和地念头?” “春儿,我们之间,何必要弄到这个样子?” 紫怡冷冷的提醒道:“庞元帅,本宫是齐王的王后,请庞元帅尊重本宫,这春儿二字,实在不宜用来称呼本宫。” 庞涓僵在当场,进退不得,紫怡跨前两步,吴子俊放下帐门便退了出去。 “春儿,孙臌——他待你不好!” 紫怡微微皱眉,冷到:“他对我很好,再说,这关你什么事情?庞元帅,我是来谈议和地事情的。” “他对你很好?”庞涓地声音微微扬了起来,营帐顶上挂着地人形连枝灯摇摆不定,洒下昏暗光芒,照的庞涓脸上忽明忽暗。“他对你很好会让你去嫁给齐王?他对你很好会看着你不开心却不闻不问?他对你很好会任你做这般危险地事情,独身来魏营?”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紫怡的声音也提了上去:“我愿意嫁给谁便嫁给谁,我现在贵为一国之后,快乐的很!” “春儿!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庞涓道:“你开心不开心,我难道还看不出来?春儿,如果你不想要做齐王后,只要等到我打到临淄去,迫着那个狗屁齐王做了阶下囚,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好。那个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你陪着我?你放得下么?庞元帅,元帅大人!”紫怡冷笑一声,道:“你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权势的人,若是让你再恢复到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你受得了么?我早就该看清楚你的!从我们一开始相识,你就是这样的人!” “钟离春。”庞涓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别忘了你身在魏营,我随时都能扣下你,让你永远也回不去!” “现在本性暴露了?”紫怡挑眉笑道:“我若是连这样的威胁都怕,就不会来了!”紫怡心中对庞涓最后的一丝幻想也消失了,庞涓,他已经日渐沉沦在权势之中,他的心中早就不会再存有什么旧日情谊。 “庞涓,你有本事就去打,别以为齐军便是懦弱的不堪一击的。还有,你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永远也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紫怡冷静的不带任何情感,“两军交锋,我自信能让你折损过半的人马!庞涓,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同堂学习过,我也随魏军一起出战过。你的计策,你的底细,我清楚的很!你若是不怕大败亏输灰溜溜的回去见魏王,就来打好了!” “哼,就凭那些齐兵?” 紫怡昂起头,看了看顶上晃动的灯,道:“鬼谷先生说过的,若是会用计之人,便是以一对十乃至对百也不见得会输,可是不会用兵的人,便算是有强兵悍将,也难免一败!” “我是不会用兵的人么?”庞涓说的颇为自信。 “你当然会,可是若遇上比你更厉害的人,你就算是不会用兵的那一个了。” “你是谁孙膑?他已经残了,齐王不可能让一个受过膑型的人做将军!再说,他那个样子如何指挥千军万马?”庞涓傲然笑道。 紫怡微低下头,叹道:“做人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的好,不积德死了也不得好的!” “春儿,我记得你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怎么此刻却拿出来这些吓唬我?”庞涓狂傲的笑道:“春儿,你就等着看临淄被魏军攻破的时候吧!” 紫怡抬头用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庞涓:“我倒是很想要看看,你大败亏输时候是什么样子!如果有哪一天,我一定会亲眼去看。” “你看不到了!”庞涓忽然蛮横的伸手,营帐太小,紫怡侧身没能避开,庞涓的力气比她大,她没来得及拔剑就被庞涓抓住了手腕:“春儿,和我走吧,和我回魏国去!春儿,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紫怡虽然手腕被抓,却毫不慌乱:“你喜欢我?那筮灵呢?她呢?” “春儿!”庞涓炽热的眼神好似要烧化了紫怡的冰冷一般:“你也是喜欢我的!干嘛要留在齐国?齐王那个懦弱的君王,哪一点及得上我?“他是及不上你。”紫怡淡然道:“又好色又懒惰,没智计又没胆魄。可是——”紫怡放缓了语调,道:“就算喜欢他,我也不会喜欢你!你别做梦了!”紫怡心中那个大哥的形象,早就已经支离破碎,“现在的钟离春,是齐国的王后,地位再尊贵不过,我怎么会舍弃那样的地位去跟随你?我傻了么?”紫怡冷然道。 第173章 要开打了 庞涓抓着紫怡的手腕,步步紧逼,紫怡的退无可退,已经贴在架设营帐的牛皮上。 紫怡却依旧是一脸的冷静,丝毫看不出惊慌。“庞涓,枉我喊了你那么多年的大哥,你起码也应该知道,强逼威胁对我是没用的。而且——”紫怡的嘴角扯出一丝淡定的微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自然会长了经验,怎么还会独身犯险呢?”话音未落,紫怡身侧的牛皮营帐忽然露出一缕微光。 庞涓反应不慢,察觉出些微不对,马上扯着紫怡让到一边,一柄锋利无比的剑闪烁着寒光,裹着一个人影,进了营帐。 “我早就留心了。”紫怡手腕仍被庞涓抓在手中,无法拔出宝剑,“从我走出营帐的那一刻起,禽滑便暗中跟着我,保护我的。“是啊。”禽滑抓着剑柄转了个圈儿,笑道:“我就是跟来保护丫头的嘛!本职总不能忘的。” 庞涓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禽滑和他手中的剑,道:“春儿,这不是原先你的那把剑么?怎么落在这小子手里了?” “我送给他的。”紫怡随意的笑道:“宝剑赠英雄,任何东西都要送给最适合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庞涓紧紧抓着紫怡的手腕,抓的紫怡痛的微微皱眉。紫怡好强,不肯示弱,面上依旧带着淡定的微笑。 “春儿,你真的不和大哥回去?” “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虽然我不是大丈夫,可是这点气节还是有的!”紫怡说的很是坚定。 禽滑听到,咧嘴乐道:“当然当然丫头是不会跟你走地!” 庞涓脸色一煞,沉声道:“那你们就都别走了!” “我当然不走。”紫怡懒懒的笑着,“议和没成功。我怎么会走呢?”话音未落,紫怡忽然发力。手肘向后猛撞,撞向庞涓肋骨。庞涓一时不防,手松了一松,紫怡已经抽出剑来,转身横挥。剑锋便架在庞涓脖子上。“大哥,过了这么久,你的剑术还是比不上我嘛!”紫怡近乎顽皮地一笑,“庞元帅,现在可能坐下来一议?” 牛皮营帐发出“撕拉撕拉”的响声,被撕开无数道口子,四面八发冲进来许许多多魏兵,手中拿着兵偏神以备。 紫怡看了看周围那些宛如从天而降地魏兵,又看看庞涓。问道:“庞元帅,看样子你是真没有一丝议和的意思了?既然这样那到是我自作多情。既然庞元帅已经做出答案,钟离倒是也可以回去答复。至于以后。齐军将会倾一国之力抗拒,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紫怡傲然一笑。道:“就请麻烦庞元帅。将我们送出去吧!” “你威胁我?”庞涓冷笑道。 “不是威胁。”紫怡冷哼一声,“只是请庞元帅送送齐国的使臣。两国相交,不正该如此么?” “好!”庞涓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钟离春的性格他实在是清楚不过,她认定了地事情,看准了的道路,是一定会一直走下去。虽然此刻庞涓若是硬留也能借着人多将她留下,可是不知钟离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可不是个会屈服的人。 紫怡一直将剑架在庞涓脖子,庞涓也就由着她那么架着。这个动作到大多是为了吓唬那些魏兵魏将,不让他们上前。紫怡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就算到了要紧的时候,她也不会对庞涓下手,旧日的情谊,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庞涓,这是你要的!到时候沙场上见,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紫怡看着禽滑上了马,自己也跟着上马,才收剑回鞘,猛地用力一夹马腹,拍马离开。 “元帅,要不要派人去追?”庞涓身侧有人问道。 “不必。”庞涓摇摇头,叹道:“由她去吧。吩咐下去,拔营!” 紫怡和禽滑快马加鞭,一日便回。迎上众人期待的目光,紫怡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钟离没能让魏军退兵,也没能拖延的几日。” 众大夫眼中的期待马上换作失望,紫怡也觉得有些愧疚。 “这有什么?”田忌大步跨出:“哼,他们不议,我还不想和呢!也要让魏人知道一下齐人地厉害!” 禽滑随之点头,道:“那些魏人小视齐人,此去对王后是诸多怠慢,这一次定然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轻视我们!” 紫怡走到齐王田辟疆身前,看着他,道:“大王,莫再犹豫了,这一次是钟离错了,不给魏人一个教训,他们是不会退兵的!” 田辟疆看着紫怡,紫怡暗暗点头,田辟疆地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抽出腰间做装饰用地玉剑,高声对着殿内众大夫将军道:“好!出兵!” 众将军鼓剑做和,气势高昂。田辟疆亲自领兵,田忌做主将,带着这几日征集来的五万齐兵,禽滑和紫怡也得随行。 紫怡本想让孙膑同行,有他相辅,此战可要轻松地多。可是一来他腿伤未愈,不宜远行。二来孙膑此刻无官无名,一个受过重刑的犯人随军出行,总有些不妥。紫怡思量着不如日后先将他引荐给齐王,有了名望再做打算。便请小风好好照看他,让他伤势快些痊愈。 出发之前,紫怡却要田辟疆下令,让军中十五以下五十以上的,在家中是独子的,妻子尚未生育或正处在孕育中的,长子尚未超过十岁的人全部归家。还有那些兄弟同在军中的,两人可归一人。 “我们人数本来就比不上魏军,若是此刻再让这些人回去,那人数就更少了。”田辟疆拒绝道。 “两军交战重在军心和谋略,其次才是人数,大王请思量,十五以下的孩子和五十以上的老人有什么战力?而一个人若是家中有尚待养育的幼子,那些兵士们又怎能舍生而战?还有那些女子们,若是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丈夫,还要养育尚未成年的孩子,生活该有多么艰难?做一个领军的将帅,做一个君王,首先要为自己的兵将考虑,视其如子,才能得到兵将们的爱戴。” 紫怡讲的有理有据,田辟疆听得不由不服,传令出去,对紫怡道:“寡人现在有些明白为何父王要选你做王后了。” 紫怡一听这个就头大:“这件事你还是别提的好!”伸手展开地图铺在几案上,“有空还不如琢磨琢磨地形。” 第174章 场外援助 “大王和诸位将军商讨过,要如何打么?”紫怡问道。 田辟疆凑上前,点着地图上一处山岭,道:“在此处埋伏,待魏军经过时便可偷袭。” 紫怡想了想,点头道:“我们人数比不过,偷袭也许可行。” 商量不过两句,田忌便来道已经准备好,齐兵已经出发了。 田辟疆一听来了劲头,“好!走!” 紫怡淡淡一笑,田辟疆这个家伙,猜忌颇多的时候心眼比得上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意气风发满怀壮志的时候,看上去更像一个志气昂扬的少年。可是看他在王宫中那荒淫迷乱的样子,整个一花心萝卜败家样儿。想要看透他,还真是不容易呢! 田辟疆蹬车而上,正欲启程,却听到有些吵闹声。转头去看,原来是两个齐兵在争吵。“出战之前居然还争吵?”田辟疆皱眉道:“将他们两个拉下去,军法处置!” “大王且慢!”紫怡喝止道:“总要先问清楚再处理的好。” “还处理什么!”田辟疆不耐烦的道:“出兵在即居然还为些许小事争执,这两人去了战场也没什么用,先关起来,等到班师之日再处理他们。” “大王还是先走吧!”紫怡看看那两个已经被人按倒在地,却挣扎着似有话说的两个人,心中还是有些疑虑,“魏军步步紧逼,不宜在做耽搁,这件事情钟离处理好了。等处理完,我自然会追上的。” 目送着齐王的车乘远行 紫怡挥手唤来微风,将一块布帛困扎在微风腿脚上,一扬手臂。微风趁势而起,飞上了天空。紫怡勾勾手。命侍从将那两个方才争执的齐兵押过来。“你们为何争执?” “王后!请让小人随军,让小人的弟弟回家吧!” “不,王后,请让小人随行,让哥哥回家赡养老 “让我去!” “让我……” “等等。等等。”紫怡听得微微皱眉:“你们两个别抢,慢点说,你先说。”紫怡指了指其中一个。 “王后,小人家中有老父无人赡养,而我兄弟二人都在军中,大王下令要两人中离开一人,小人请王后准许弟弟回家赡养老父,让小人随 紫怡还是没大明白,“那这和你们二人刚才争执有关系么?” “回王后。他便是小人地弟弟紫怡点点头,弄明了。“你们兄弟二人都不愿回家?” 两人一起点头。 “那你们家中老父却要何人赡养?”紫怡问道。 “回王后。”那弟弟抢着答道:“小人离开的时候,老父对我们说。男儿大丈夫,要英勇战斗。建功立业。若是此时无功而返。定然会让老失望伤心。” “那你们都想要随军了?” 两人又一起点头。 “那好。”紫怡笑道:“我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二人便做我随行的兵士吧!可是说好。别以为王后地侍从好做,危险可是多的很,将来你们二人可别后悔。” “喏。” 紫怡一声低低嗤笑,田辟疆那个焦躁地家伙,差点就把好人当坏人抓了,这下到便宜了她,得了两个兵士,看样子还是两个不怕死的勇猛家伙。 “好了,再不快走,就要追不上了。”紫怡一声令下,驾车的御手当即扯动缰绳,驾着马车向前驶去。 整个一个军队行动,自然比不上紫怡和禽滑一人一骑胯下宝马飞奔的速度,走了一日,便扎营休息。探子回报,魏军尚在三百里外。 “那好!谜我们就布下埋伏,等着魏军来钻!”田辟疆和几位将军在帐中商讨。 “埋伏不能这么布置。”紫怡掀开营帐走了进来,看看帐中被她打断而微显得有些尴尬的场面,不疾不徐地道:“对方领兵的是庞涓,他是熟读兵法的人,这样的布置,非被他看穿不可。山岭是险地,我们知道,他更清楚。他也会想到我们可能会在哪里布置埋伏,自然有应对的手段。” 田忌带着微微的不满,道:“那依王后,要如何?” 紫怡想想,答道:“魏人以为齐人懦弱,我们便偏偏示弱给他们看。派兵出去,与魏军交战,败退而归,让魏军欣喜自大。然后等到他们进过山岭,派小部分人马埋伏袭击,自然,这样是不能伤害道魏军什么的。倒是让他们更加以为齐军无用。到那时,将精壮军力埋伏在出山口的部分。” 紫怡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那个时候正是魏军防备心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他们以为齐人懦弱,不堪一击,更加不会防备,那时一击必中!” “好!”田忌一拍大腿,乐道:“这个办法怎么没想到,出山口。嘿嘿,从来不见埋伏在出山口地,我想不到,想他庞涓也想不到。” 紫怡微微一笑:“那就劳烦田将军和诸位将军准备,战须真战,败也要败的像真的才好。” 剩下地事情紫怡便不插手了,反身退出营帐。 “丫头,你还会兵法啊?”田辟疆找到正自坐在篝火旁发呆的紫怡,和她说道。 紫怡道:“我哪里会什么兵法?在云梦山上地那几年我可将鬼谷先生气得狠了,他一见我就烦,我也尽力躲着他,省地听得叨叨兵法。” “那你怎么会兵法计谋?”田辟疆颇为吃惊。 “这个么?”紫怡故作神秘的笑道:“我有外援地!” “是谁?” “这个人嘛——”紫怡拖长了调子,笑嘻嘻的道:“我先不告诉你,等到这一战打赢了,我在将这个人举荐给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寡人去请了他来做军师,为寡人出谋划策。” 紫怡摇头:“不行,他生病了,现在出不来。而且你这个人最是妄断的,若是现在告诉你,你定然看不起他。” 第175章 你是累赘 计策是定下来了,可是紫怡第二日大早却说不能派田忌打头仗。“田忌将军是吾国最骁勇的上将军,若是与魏军一碰便败,委实另人有些起疑。而若是久战,齐军定然会多所伤亡。钟离思量,田忌将军可带兵在半路埋伏偷袭,这样更容易让庞涓相信,我们是想要佯装败退,然后在半路拦截的。” “等到半路拦截偷袭之人再度败退,想必也是魏军洋洋自得失去戒备的时候,那时我们再真正的来一次偷袭,成功机率会高很多。”紫怡抿唇笑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才是兵法嘛!” 田忌有些遗憾的道:“王后的计策却是好的,可是昨日已经部署好了,今日再变很是麻烦。” “我也想早说啊!”紫怡嘟嘟嘴,将刚刚从微风脚爪上取下来的布帛塞进袖子里,道:“我才想到嘛!”想起大早晨就被微风毫不客气的啄醒,头发都不及梳理就跑了过来,紫怡心中微有不满,她已经尽量快了!现在田辟疆那个家伙还在睡懒觉呢! “丫头,下回有主意,早点说说嘛!”禽滑冲着紫怡咧嘴一笑,带着些无奈道:“这次可是有些晚了。” 看到禽滑,紫怡才想起来布帛背面还有话的,刚才一时得意,居然忘了。“可以让禽滑去替代田将军,禽滑一直追随在田忌将军左右,不会出问题的。而且将军战败狼狈逃走有些不像,禽滑狼狈逃走却是很可能的。” 紫怡话音刚落,禽滑便不满了:“难道我便是望风而逃的人?” 紫怡嘻嘻笑道:“你是不是不打紧,庞涓怎么看才是最要紧的” “诸位将军在为何事争执?”田辟疆掀帘进来,一看便是刚刚睡醒地样子。脸上还残存着睡意未去。田辟疆看到紫怡头发松散,身上的衣服也未曾整理,胡乱披着两件。就和一群将军们在一起说的热火,自己便有些局外人地感觉。颇为不快。 “大王。”帐中的将军元帅们一起想田辟疆施礼。 “你起地好早啊!”紫怡哼了一声,鼻孔冲天。这明明就是齐王的战争嘛,为什么这个家伙可以比她起得还晚?紫怡想起自己被打断的美梦便觉得惋惜,将不快都转到田辟疆头上。 田辟疆上上下下打量紫怡两眼,冷声道:“王后还是应该注意些仪表的。如此实在有碍威仪。”紫怡胡乱将挡住眼睛的一缕头发拨到后面,道:“现在是在打仗!可不是在王宫里,大王若是还想要那些美女如云把酒笙歌地生活,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反正大王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弄得有些麻烦。” “你说寡人是麻烦!”田辟疆嗔怒道。 帐内众将军都感到有些尴尬,心想这大王和王后就算要拌嘴吵架,总也要回到寝宫吧?偏偏这大王和王后晚上分宿两帐,白天却要争执。眼下发兵部署才是最要紧的,却也不知如何劝解才是。 “你是不是麻烦自己琢磨去!”紫怡疾走几步来到田辟疆身前。将地图一扔,俯身道:“赶紧部署!出兵!难道要等到被魏军发现才罢么?”紫怡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缠绕着几案。有几根绕到了田辟疆的手指上。 女人田辟疆见得不少了,美女他见得也不少。可是被紫怡如此盛气凌人的近距离瞪着。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从紫怡没有穿好的衣领间看到她的脖颈,田辟疆却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田辟疆地脑子里在想什么紫怡可没注意。“刚才我说哪儿了?”紫怡火大的问,被田辟疆这么一打岔,思路都断了。 “王后说,让我去和魏军对敌,佯装败退,让田将军带人在山谷中埋伏。”禽滑忍着笑提醒道。 “对!”紫怡指了指地图,道:“禽滑领军一万,田将军领军一万。剩下的两万人,钟离亲自领兵,在出山口处埋伏,就算不能将魏军打退,也要给他们狠狠一击。此时也请田将军带着那一万人马在后照应,前后夹击。” 田辟疆一听紫怡要亲自领兵,便道:“寡人要亲自领兵与魏军交锋!” 紫怡抬眼瞅瞅田辟疆,道:“剩下地几千人马留在原地保护大王,就这么定了!” “寡人要亲自带兵!钟离春你听到了没有!这兵权是寡人的还是你地?” 紫怡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地好,亲自领兵,事情会被你弄砸的!” “你敢小视寡人?”田辟疆睡意全消,瞪大了眼睛十分不满。 “等到这一仗打完,随你怎么样。可是这一次,没有上过战场地人还是留在这里的好!若是你去,又不知要分多少心思来照顾你!”紫怡一点也不理会田辟疆的情绪,自顾自的对帐中的诸位将军道:“诸位以为此计如何?若是没有异议,这便安排出兵吧!” 众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钟离春此计的确是很妙,听起来似乎可行,而且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可是怎么能不顾大王的指令随意行事呢?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紫怡随意的挥挥手,头发便绕在臂膀上。紫怡不由皱起眉头,三个月养尊处优的王后生活,实在是太闲了,居然让她的头发猛长起来,此刻已经垂到腿弯,十分不便。紫怡抓起头发随便挽起,系在脑后。 紫怡甩甩头,比起先前总是轻松多了。她挥了挥手,继续道:“一旦上了战场,所有的一切都要以最利于胜利的方向考虑,众位将军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兵贵神速,就请诸位将军马上去发兵吧!” 众将还是有些犹豫的看着田辟疆。 “喂!你到时说话啊!还想不想赢了?”紫怡急道。 “好吧!”田辟疆无奈的遥遥头:“一切听王后命令。” 第176章 敌我双方 等到帐中的将军们都出去了,田辟疆隐忍许久的火气才发出来。“钟离春!寡人是大王,是国君!这军队是寡人的,不是你的!” 紫怡坐在地上整理着头发,道:“你自然是国君,可是你想要做个名存实亡的齐国国君,寄人篱下被人追杀的满世界跑,还是想要恢复齐桓公在位时齐国的威严,重新让齐国强大起来?”“寡人自然会励精图治,让齐国重新振兴起来,这也是父王的愿望。”田辟疆仰头说道。 紫怡侧过半边脸,道:“那你知道为何你的父王努力了这么久,又是降低赋税,又是减轻劳役的,却仍然收效甚微?” “这——”田辟疆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明就里,却不愿承认,只道:“只要假以时日,齐国必定会强盛起来。” “哼,不明就里,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大王——”紫怡拖长了调子,笑吟吟的转过头,头发已经被整理好了,简简单单的盘在头上,没有一丝凌乱,倒也清爽动人。 “你敢职责寡人!”田辟疆一个早晨已经被紫怡嘲讽的够受了,怒火冲天走了过来。紫怡慢慢站起来,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田辟疆的怒火。便在田辟疆走到她身前一臂之处时时,紫怡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田辟疆,眼底满是狡猾。“王后?”田辟疆微感诧异。 “大王。”紫怡爽朗以对,右手快如闪电伸出,早已藏在指间的银针在田辟疆的脖颈后面刺了下去。 田辟疆但觉得脖颈后一阵细微刺痛,浑身一麻,便似被抽走了力气。颓然的软到下来。 紫怡伸手扶住他,将他款款放在地上,笑道:“我知道大王定然会不甘心的可是埋伏偷袭需要耐心又要隐蔽,大王去实在不妥。只好得罪啦!”说着从田辟疆怀中取走虎符,道:“这一战若是不胜,钟离春就任你处置!” 虎符在手,紫怡又是王后地身份,自然便让诸位将军信任。都以为是大王身子不适,才将兵权交给王后掌管。也有些人心中嘀咕,刚才看到大王还好好的,难道是临阵心中惧怕了?可是这样的猜测也只好放在心里,又有谁敢当面这般问地? “禽滑。”紫怡喊住正欲出发的禽滑,低声嘱咐道:“做做样子就行,尽量避免多所伤亡。” 禽滑笑嘻嘻地道:“怎么?怕我立功?”紫怡苦笑一声,道:“还立功?若是惹得庞涓认真起来,你人数又少。打不过的。况且,每个人都是有爹有娘有妻有子的,谁死了。都会有人伤心的。” “丫头,要是我死了。你伤心不?” “胡说八道!”紫怡白了一眼禽滑。 “嘿嘿。”禽滑笑道:“我死不了。出战之前我就找卦者算过的,这次一定没事。” 埋伏在草丛树木之下。等着着魏军地到来,紫怡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了。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记忆中模模糊糊出现了她身在魏军中的情景,怎么这个时候却是站在对立面上,暗算昔日曾今和自已一同打过仗的人呢? 紫怡甩甩脑袋,一定是最近睡得不好,怎么大白天的却总是迷迷糊糊?要不就是做王后的日子实在太悠闲,让身体都养的娇嫩了,受不得一点点艰辛。紫怡想想,心道以后一定要注意锻炼,可别弄得自己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王后!你听,有动静了!”石御悄悄爬过来,对紫怡低声道。 紫怡屏息细听,耳中却只能捕捉到风声鸟鸣,别的什么都听不到。石御却仍旧在侧耳细听,低声道:“是马蹄响,他们进山谷了。” 紫怡惊异道:“那么远,你也听得到?” 石御不好意思的挠挠鬓角,道:“小人自小便耳力出奇地好,远远的便能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动静。” 紫怡赞道:“你还有这本事?”在没有雷达没有探测仪地古代,一双听力出众的耳朵地确是最好地武器了,紫怡没想到她无意间居然收罗了一个千里耳在身边。 “小人这不算什么。”石御憨笑着道:“小人的哥哥可以在地上看清飞鸟地羽毛呢!” 哗,这个是千里眼了,比望远镜都厉害呢!紫怡道:“你们兄弟一个眼力好,一个耳力佳,有这么非凡的本事,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你们两个的名字呢?”“小人这点微末本领,将军们看不上的。平日里打仗都是双方摆好了阵势对立,小人兄弟两个没什么用。” “你们还有什么本领?” 石御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人兄弟天生跑的快,这都被人笑话死了,说我们两个天生便是是逃跑的。” “对我来说却很有用呢!”紫怡微微一笑,还想再说两句,忽然听得隐隐摇旗呐喊的声音,也知道是埋伏在半路的田忌出动了,当即住口,命人偷偷出去探查。石攻主动请命,紫怡想起刚才石御说他们兄弟两个跑得快,便同意了。 石御没说谎,别的探子要花一个时辰的路程,石攻半个使臣便打了个来回。“王后,田将军带兵已经撤到了山谷外,魏军派出一队人马追击,大部队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希望田忌将军应付的来。”紫怡默默祷告,低声下令,命通告全军,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能发出些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紫怡也能听到隐隐的脚步声整齐而来,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出汗。她虽然上过战场,可是这次实力悬殊,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等待,耐心的等待,终于,魏军出现在在眼前。军容整肃,声势浩大,果然是庞涓耗费心思带出来的军队,光看样子就很厉害了。 紫怡深深吸了一口气,舔舔嘴唇,将身子伏的更加低些,已经暗中下了命令,要弓箭手准备。只要弓箭手的箭镞一射,攻击便要开始了。 庞涓昂首挺胸骑马走来,紫怡虽然看不到庞涓的表情,但是对庞涓熟悉之极的紫怡光从他的姿态便看出庞涓的得意满足。 紫怡安稳不动,一直等到先锋的部队过去,真正的兵力出现时,才一声令下,当即万箭齐发,魏军兵士纷纷具盾牌遮挡,一片慌乱。 山谷甚窄,出山口更窄,魏军只能排成细长纵队向前。这样,便算是魏军有十万人马,此刻暴露在齐军面前的也不过千余。前面一乱,后面的魏军被卡在山谷中进退不得,人数上的优势无法发挥,倒是让齐军充分发挥了地形的优势,居高临下,箭簇与巨石齐飞。 第177章 我不怕庞涓 紫怡沉着的下令,要队伍不许出击,只投掷石块巨木,射出火箭扰乱敌人阵脚。 下面的魏军一片鬼哭狼嚎之声,被石块巨木砸到受伤倒地不起的,被火箭烧的焦头烂额抱头鼠窜的。虽然庞涓治军严谨,可是此刻一片慌乱,片刻之间难得安定? “王后,冲出去吧!让末将给魏人点教训!”一旁有性急的将军在请命。 紫怡沉静的摇头拒绝,道:“不行,我们只有两万人马,对方却有十万之多,一旦冲出去我们便会失去地形之优势,很快就会被反击的。” “难道就在这儿这么干看着?”性急的将军急得跳脚。 “等等,再等等。”紫怡皱眉盯着混乱一片的山谷口,焦虑也不由涌上心头。若是田忌的一万人马和禽滑的一万人马不能及时赶来,自己占据的这一点点微末优势很快就会消失殆尽。“石攻石御,你们两个仔细听好看好!”紫怡下令道。 “喏!”两人一同应命,不约而同问道:“王后,要看要听什么?” “你们注意,看看魏军后面有没有混乱。” “喏!” 山谷狭长,若是前后夹击,将大半敌人困在不能前进后退的山谷之中是最好的,可是若禽滑田忌的两万人不能及时阻隔魏军,庞涓的大军会很容易便从另一头退出山谷,凭自己这两万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紫怡揪紧了袖口,孙膑的计策是好的,可是他毕竟不在现场,用微风传信中间总会有时差。战场上瞬息万变,很多情况并非事先便可以料到的。一分钟便好似一个小时那么漫长,紫怡仿佛等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 魏军已经渐渐聚拢起来。举起盾牌阻挡火箭,己方地石块巨木也用的差不多了。紫怡正欲放弃攻击。下令撤退的时候,见到石攻石御一脸欢喜跑来,急急地道:“王后,魏军之后有我们的旗号!” “好!”紫怡地眼睛马上闪亮起来,右手一扬。拔剑出鞘,喝道:“冲下去!” 一时间满山遍野,所有的山岭后都有齐军冒出头来,从山坡上冲杀下去。另有弓箭手为他们保驾护航,阻挡魏军攻击。 长矛短戈,箭簇纷飞,魏军的先头部队马上和齐军胶着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齐军被魏军欺辱的久了,人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个个奋勇杀敌。而魏军早已认为齐人是懦弱之辈,心下先存了轻蔑之意,刚才又被突然冒出地暗袭弄得慌乱了。一时被齐军杀的措手不及,纷纷向后退去。 便在此刻。便见山谷中的魏军纷纷向前冲来。和向后退去的魏军挤在一处,乱糟糟的全是人。齐兵的弓箭手趁机放箭,又伤了不少人。 便在此刻,从一片混乱中的魏军发出一声震天价大喝,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不许乱动,骚乱者杀无赦!” 双方都沉寂了一下,接着便见魏兵忽然不再乱挤,秩序开始迅速恢复。 “撤兵!”紫怡急命鸣金,又对石攻石御两兄弟道:“你们二人拿着我的令牌,去报之田忌禽滑两位将军,马上撤兵,不可久留!绕过山谷,在大营相会!” “当当当当”地鸣金声响起,齐军的将军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遵命行事,指挥齐军当先的当先,殿后地殿后,整齐而快速后退。 “王后,为何要收兵?” “正是打的要紧时候。” “就快要把魏人打垮了。”紫怡沉闷地坐在几案之后,也不答话,也不看下面,只盯着羊皮地图死死地看,似乎恨不得在地图上用眼光挖个洞出来。 田辟疆坐在紫怡身侧,阴郁着脸沉默不语,下首的众将看到大王王后都不说话,也渐渐止住了话语,一个个都抬头看着田辟疆和紫怡,等着他们二人发话。 “诸位将军辛苦了,先去稍事休息吧,让兵士们也休息休息,接下来地想必会更辛苦些。”紫怡微微抬头,眼睛却还是盯着地图。 “王后,末将不怕辛苦,恳请王后让末将带兵出征吧!”又是那性急的将军。 紫怡抿抿嘴,微叹了口气,道:“众将军切莫着急,眼下还是先去休整吧。” 众将见请命无效,也只能告退。禽滑退出之时一直看着紫怡,眼神里满是担忧,紫怡抬头看到他,冲他咧嘴一笑,做个鬼脸。禽滑这才少许放心,告退出账。 “王后是惧怕魏军吧?”田辟疆见人都走光了,才冷冷的说道。 紫怡伸手将地图抓起来放在眼前,道:“还真是多谢你,在众将面前给我留了面子,忍到此刻才发作。”“若是你惧怕魏军,谜寡人会亲自带兵前往,你留在这里就行了!”田辟疆道。 紫怡嗤笑一声,问道:“怎么,不对我兵法处置么?” 田辟疆几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今日也算是给魏军一个小小教训,你也是立了功的。” “是啊!”紫怡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看着田辟疆,道:“你想说我胆子太小,没能继续打下去,若是今日能继续打下去,一定能赢。是么?” 田辟疆看了一眼紫怡,从她手中抓过地图放在自己眼前,看了几眼不得要领,只能推在一边:“你是女子,战场上的事情,本不该让你参合的。” “我不怕庞涓!”紫怡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不怕那你干嘛鸣金收兵?”田辟疆有些不悦,“之前可是你承诺若是打不赢就甘愿受罚的!寡人可没有罚你!” 紫怡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甩甩,站起身道:“我不是怕他,我是为了保存齐军的实力,等到谜再战!我和庞涓在一起那么久,也见过他带兵,我了解他,只要魏军能从我制造的混乱中平静下来,听命与他,那么整支魏军便是一支可怕的军队,无人能轻易抵挡。而齐兵呢?大多数都是匆匆召来,还没有来得及训练,如何能和庞涓一手带出的魏军相抗?” “那你是说,这一战寡人输定了?”田辟疆抬高了声音,微带不悦。 “不。”紫怡摇头否定道:“以弱胜强并非不可能,只要好好准备,方法得当。” 田辟疆追问道:“什么方法?”紫怡无奈的玩弄着手指,两指绕着圈子,道:“我还在等,也许一会儿就能想出来了。” 第178章 约战 田辟疆不大明白紫怡在说什么,急道:“战场上的事情哪里是能拖延等待的,这也是你说过的话,如今魏军重整旗鼓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紫怡白了一眼田辟疆,道:“这还不得怨你自己?现下到指责起旁人来了。” “寡人有什么过失!”田辟疆不悦道。 “要我一一指出说给你听么?”紫怡讥诮着笑道。 田辟疆双眉一轩,道:“好,那寡人倒要听听,在你口中寡人有什么过失。” “不过,我现在没空陪你唠叨了。”紫怡双耳一竖,已经听到微风拍打翅膀的声音。“我的主意来了!” “钟离春,寡人实在很好奇,给你传信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么?”紫怡望天道:“你以后总会知道的。” 孙膑这次给紫怡的却不是什么巧妙计策,而是干净利落两个字——约战! 紫怡一阵错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细细一看,的确是约战两个字,之后附着的便是要采用的阵法和布局。 紫怡翻着看了看,恍然大悟,庞涓这一次率十万大军深入齐国国境,仅仅凭着偷袭难以让其撤退。而远离国境作战,每日消耗必定巨大,补给线越长就越不利。只要一面以正面力量抵挡,牵制魏军主要力量,另一面派出小股力量切断魏军的补给线,魏军便非退不可。 这一招虽说巧妙,却也风险。一次不算正式的交战,已经让紫怡看到魏军和齐军在战斗力的差距,若是让这样的齐军在正面牵制魏军主力 不知能撑到几时。可是若不这样,魏军地补给线严防以待,定然难以切断。 紫怡再细细翻看。看到孙膑言道,阵法当用圆锥阵。 田辟疆见紫怡半响不归帐。自己走出来看,正看到紫怡肩头上站着微风,手上抓着一副布帛,正自低眉抿唇,费力思量。 “钟离春?”田辟疆试探着叫道。 紫怡缓缓回头。双眼中一泓秋水闪闪发光,田辟疆一阵眼花,以为天上的星辰落下了凡尘,出现在他面前。 “想要面对面好好打一仗的将军们,这下可以如意了。”紫怡想要笑,唇边却不由渗出些许无奈来,终究是免不了刀剑相交,性命相搏地。 “你来!”紫怡快步上前抓着田辟疆的手回到帐中,伸手将地图铺平了在几案上。抓着田辟疆地手引他看那些代表着山山水水的纵横圈环道:“十万大军,补给是一日都不能断的。唯有从这里通到魏国才是最近的路线,聪苗庞涓。定然不会舍近求远,而且十万大军粮草压力。也迫的他必须选择这条路。” 紫怡常年握剑地手上有一层薄薄硬茧。田辟疆觉得抓着自己的手不像平日里那些美人们柔软滑腻,反倒比自己的手还更加粗糙些。一种和平日里软玉在怀不一样的感觉在心头缓缓涌动。 “喂!你有没有在听?”紫怡见田辟疆眼神不知道飘到何处,微微有些嗔怒。 田辟疆马上收束心神,他本就不是笨人,听紫怡讲到此处已经明了,道:“你是说切断魏军的补给线?”对!”紫怡点头。 “那就不必拖延了。”田辟疆急道:“寡人这就下令,派兵去切断魏军补给线!” “慢着!”紫怡阻止着,带着些无奈道:“大王,我们知道补给线要命,庞涓难道不知道么?他一定更加清楚的。只要我们稍有动静,庞涓定然会猜出我们的意图,到时候他派人严守,哪里有我们下手的份儿?“那要如何?” 紫怡将计策对田辟疆说了一遍,接着道:“圆锥阵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一点上,就算魏军厉害,也难以做到处处都是铜墙铁壁,齐军便如一根锋锐地针,刺入魏军,这样总也能拖延的一阵,只要能混要了魏军的判断,让他们无暇多顾,才有可能趁乱偷偷绕过魏军,去切断他们地补给线。”看田辟疆点头认同,紫怡补充着自己的意见。“约战书马上便下,要将所有地兵力都投在与魏军对抗上,不让他们察觉出一点点破绽。至于派去切断补给线之事,是贵精不贵多地,臣妾只要带一百人去,就足矣了。” “你要亲自去?不可!只带一百人太过凶险了,起码要带五千人马!恩,此事重大,宜让田忌将军亲自带兵前往。”田辟疆颇有王者气度下令道。 紫怡颇为田辟疆的迟钝无奈,“大王,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去,还不如张一副大旗,上面写着寡人要偷袭你的补给线,庞涓你注意!的好。偷袭就要做到无声无影,最好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有。一百人都嫌稍多,五千人翻山越岭,大王以为魏兵都是瞎子聋子,看不到听不到么?” 叹了口气,紫怡接着开导道:“田忌将军是齐军的大将军,若是他不领军,庞涓能不起疑么?钟离不带那些兵卒,只带我身边那些随从就可以了。” “不行!”田辟疆竖眉道:“你乃是堂堂一国之后,岂能冒这样的风险?” “你在担心我?”紫怡忍不住笑道:“我死了你不就少了个大包袱,想找多少美女都如意了么?”见田辟疆脸上是真的带着紧张担心的,紫怡淡然笑笑,云淡风轻,“我命大的很,死不了。” 战书既下,事情便定了下来。紫怡所要带走的人,便是她用平日里闲暇时间挑选训练出来的人。战国时候的军队还是以战车为主,步兵为辅,很少有骑兵。而紫怡却是找寻了一些身手灵巧的市井之徒,自己组建了一群小小的骑兵团。马鞍上没有马蹬,骑马的时候双手都要抓着马缰。紫怡便凭着记忆和自己的想像,给马鞍上装了马蹬,骑在马上的人便可以空出手来。 紫怡的这一群人也就四十个,田辟疆一直只当作是紫怡胡闹罢了,此刻见紫怡便是要将这几个人当作主力用,更加不同意了。 “这是我的事情,只要你答应让我去,挑什么人由我来定!”紫怡断然拒绝了田辟疆的建议,又要石攻石御两个跟着,另外挑选了几名弓箭手,尚且没凑够一百,便要出发。 第179章 奔腾的兵团 离开齐军军营一百步,紫怡便下令绕道山岭。转过一个弯儿,军营消失在背后,众人正欲拍马加速前行,却看到前面一人一马阻住了去路。 有人当即拔出剑,拉满弓。 “且慢!”紫怡眼尖,拍马上前,愕然道:“禽滑?你怎么跑出来了?” 禽滑很坦然的笑着:“钟离姑娘要去兴风作浪,禽滑自然想要跟着去凑热闹。” “这不是玩笑,会很危险的!”紫怡皱眉道:“回去,田将军还需要你帮忙呢!” 禽滑笑着摇摇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都尉,掌管一个纵队而已,我的事情风兄弟完全可以代劳的。” “大敌当前,怎么可以私离职位?”紫怡道。 “我不会让你去孤身犯险的,丫头。”禽滑对着紫怡微笑,眼神明亮坚定。 “禽滑,你——”紫怡怔住,看着禽滑不说话,那些跟随紫怡的兵士们也不说话,一时只闻风声侧耳。紫怡忽然很轻松的笑了笑,摊开手道:“好啊,可是会很麻烦的。” 禽滑脸上愉快的笑容像是要发光,眼神也格外明亮:“我这辈子就一直是在惹麻烦和解决麻烦,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了。” “那好,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吓得抱头鼠窜的那个是你。” 禽滑骑马的姿势俊逸无比,广袖当风衣襟纷飞。紫怡暗自奇怪,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骑马了,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他策马奔驰的样子很好看呢?紫怡没有再派微风去送信给孙膑,这次的计策 成便成了,不成只能归咎于天命使然。 况且紫怡也不愿孙膑知道,是她亲自带人去截断魏军补给线的。紫怡不想孙膑知道自己想出的计策给她带来危险。紫怡不愿意让孙膑心头有一丝地愧疚,孙膑心头担负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表面的坚强不过是装出来地,紫怡生怕孙膑心头的负担再多一点点,他都会坚持不住而全线崩溃。 一行人快马加鞭,走地虽是偏僻无路的地方,但速度也不慢。就算是这个速度。紫怡仍旧担心太慢,生恐在抵达目的之前齐军就被魏军攻破了。 魏军的补给线很长,宛如一条长蛇,从齐魏边境一路通到魏军扎在齐国的大营。而紫怡要做地,就是找到这条蛇最脆弱的地方,将其攻溃,让魏军难以为继,不得不退。“丫头,你这招跟谁学的?”禽滑策马与紫怡并驾齐驱。笑吟吟的回首问道。 “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行么?”紫怡这么回了一句,笑道:“小心再从马上栽下来!”说着双腿一夹。催马向前,同时右手扬鞭。轻轻的击打在禽滑坐骑上。紫怡和禽滑的坐骑都是千里马。若真是跑发了性,那些兵士们可追不上。这一下紫怡催动,两匹马四蹄翻飞,向前猛跑。 禽滑被马儿拉的微微一后仰,随即压低身子稳住重心,朗声笑道:“想让我栽下去?没那么容易!” 两人这么发力一跑,余人已经有些跟不上,被甩到后面。紫怡勒马缓步,等着众人跟上。 “怎么?丫头,不跑了?”禽滑勒马跟随在紫怡身侧,笑道。 “现在我不和你闹,正事要紧。”紫怡收束了笑容,肃容道。“石攻,石御,你们两个下马偷偷上前去看看,魏军的补给线应该就在此处休整,这里应该就是中继地地方。”紫怡下令道。 “喏。”两人应命下马潜入长草,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禽滑奇怪道:“丫头,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废话!”紫怡白了一眼禽滑,这人也不笨,怎么总是蹦出些笨问题来?“我守着地图看了那么久,是白看的么?” 禽滑赞道:“丫头,厉害啊!” 紫怡翻了翻眼,不去理会禽滑,让众人下马暂歇,等待石攻石御的回复。 禽滑紧跟着下马,将外袍褪下铺在一块平石上,恭恭敬敬地道:“王后请坐。”紫怡一笑为谢,坦然坐下。 静心坐在石上没有多久,便等到了石攻石御。“报,王后,魏军的补给线地确是通过这里,小人两个看过了,守卫不多,只有些许魏兵押送,小人所见,估计有二三百人。” “好。”紫怡微笑着点点头,忽然站起身,朗声道:“都起来,该你们动手了!”散坐在地上地齐兵马上便站了起来,寂静无声,等待着紫怡下一步的命令。 紫怡拔剑出鞘,高扬着道:“众位,魏军就在前面,只要切断了他们地补给线,魏军就输定了!前面只有二三百人,你们怕么?” 众人拔剑的拔剑,扬弓的扬弓,纷纷附和着紫怡。 “那就走吧!”紫怡翻身上马,纵马向前,众人纷纷上马相随。 奔腾而前的一百人,气势却宛如千军万马一般,从隐蔽处跑出来,便是宛如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 先上的是一些弓箭手,他们本来不会在马上射箭的,不过紫怡在马鞍上加了马蹬,一路上便让那些弓箭手习惯双脚夹蹬,空出双手来射箭。虽然匆匆而就效果说不上好,不过对于从来也没有尝试过让弓箭手骑在马上的战国人来说,还是非常有杀伤力的。 弓箭手之后,是手执长矛的骑兵,长长的茅将跑过来的当前一批魏兵都掀倒在地。接着那些手指长矛的骑兵弃了手中长矛,拔出剑和那些拿着长剑的人一道,冲入魏兵砍杀起来。 紫怡这一个小小的军团宛然成序,突然冲杀而出,杀的那些魏兵措手不及。便如风卷残云般,魏兵很快被打败了,紫怡事先已经下命兵士要尽力将所有的魏兵都抓住,但是不要多所杀伤,制伏便好。 刚才还是魏军补给线上的一站,转瞬间已经变作紫怡的地盘。 第180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丫头,真厉害啊!”禽滑拎起袍角,小心擦去“凌云”剑上的血迹,将剑收入剑鞘,却不管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迹。 紫怡淡淡一笑,刚才她倒没怎么动手,“今天已经是你第二次说我厉害了,这是不是代表你对我心服口服了?” 禽滑苦着脸皱了皱眉,眼珠一转,咧嘴故意做出个丑怪的样子:“这主意是不是丫头你想出来的,我不大相信哎!” 紫怡撇撇嘴,扫兴道:“好不容易让你说一声厉害,马上就被拆穿啦!这主意不是我想的,你满意了吧?” “那是何人?能定下如此计策。” 紫怡得意的笑着,晃着头,道:“是孙膑啊!” “是他?”禽滑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紫怡,问道:“丫头,你不恨他?”“我干嘛要恨孙哥哥?禽滑你别来挑拨离间!”紫怡哼了一声,道:“去通知所有的兵士,让他们将抓住的魏兵拔下衣服,关起来。” “扒衣服?”禽滑略为惊奇的看看紫怡。 “现在天气暖和的很,冻不死人的。”紫怡无奈的舒了口气,道:“让我们的人换上魏兵衣服,守卫在这里。” “这是干嘛?”禽滑装出一副糊涂样子问道。 “禽滑,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紫怡有点发火了,看禽滑表情,明明就是心里清楚的。 “是啊,我知道这里的粮草才一点点,想来大批运送粮草的人还在后面 总要将所有的粮草都截留下来才算管用,换了魏军地衣服,更容易出其不意的出击。”禽滑捻着下巴。装出一副沉吟的样子,道:“丫头。这主意也蛮不错嘛,这个也是孙膑出地?” “废话,孙膑又不是神仙,计策是死的,人是活地。世事多变。总要做到随机应变吧?” 禽滑听到“孙膑又不是神仙”这几个字,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乐呵呵的道:“原来丫头也不是笨人嘛!” 紫怡看着禽滑转身去通知别人,总觉得他走路有些古怪,半个身子都僵着,紫怡心中忽然一动,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飞动,已经到了禽滑身侧。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果然不出所料,禽滑条件反射的一缩手臂,痛的呲牙咧嘴五官都挤在一处了。 紫怡松手。一看手掌上血迹斐然,“受了伤为什么不说?”紫怡半是责备半是内疚。急忙翻开禽滑衣服。一枚箭头深深地陷入到肉里,上面还挂着折断的木屑。看得人触目惊心。紫怡取出小刀要将箭头起出来,看着禽滑青白脸色,紫怡手下也有些哆嗦,下不去手,可总不能由着箭头就这么留在肉里。紫怡狠狠心,一咬牙,手中的小刀已经刺了进去。 刀锋入肉的感觉分外清晰,紫怡瞪大了眼睛,手下尽量轻巧快速,将那枚箭头剜了出来。血顿时从伤口泉涌出来,紫怡急忙止血敷药包扎。 “怎么这么不小心?”紫怡微微带着些嗔怒责备道:“让你穿甲胄也不肯,还非要冲在最前面,现在不许乱动,给我乖乖歇着去!” “丫头,没事儿的,嘿嘿,我不是皮糙肉厚么?”禽滑额头上还带着冷汗,嘴角已经扯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来:“我命大的很。” “你是统帅!你要指挥士兵的!”紫怡怒道:“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禽滑低下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 “王后,这不能埋怨禽将军的。”石攻看到紫怡发怒,小心地替禽滑开脱着。 “不怨他怨谁?”紫怡心头还是有火,这个家伙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让自己少受点伤呢?凭他的身手,只要再多分点心思在自己身上,流矢飞箭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伤了他? 石攻小心翼翼的道:“刚才小人在后面,看到禽将军将射向王后地飞箭挑开了,自己却没留神被暗箭伤了。” “别说别说!”禽滑急忙喝止,却来不及。 紫怡垭口,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中却涌上一股暖流,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默默的保护她,却不欲让她知晓。“那个,我——” “哎,可千万别说谢谢。”禽滑惶急地阻止道:“我一听你说这两个字,浑身就别扭地很,还是不听的好,小伤,无关紧要地啦!你不是说我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么?这下就算是还上好了。”禽滑嘻嘻笑道。紫怡坦然一笑,故意问道:“原先天天喊着要我感谢的那个,也不知是谁。你快去歇着吧,若是伤口再裂开,我可不管!石攻,看着他,不许他乱走乱动!” 紫怡收罗来的这些人多是市井之徒,紫怡下的命令虽然古怪,他们却也乐呵呵的将那些魏兵剥个精光,一股脑塞在一处营帐里,封了帐门,然后一群大男人嬉闹着便脱了自己身上服饰,换作魏兵装束。连带发式也仿着魏人模样,拆散了重新梳过。 这些人中鸡鸣狗盗之辈也有,四处游历的人也有,学起魏人的话语话音来也是惟妙惟肖,不过一会儿,刚才还井然的一群齐人,便变成了魏兵,语音举止,服饰装束,无一不像。 紫怡看看周围地势,狭长一条,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若不是魏人疏于防范,她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接下来她可不会再给魏人机会,让他们反攻过来。 “王后,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等着便是。”紫怡淡然一笑,她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田忌,她已经得手,魏人的粮草之路已经断了,过不了两日,魏人就得粮草断绝。接下来的一日,紫怡光截断魏人送粮草的队伍就截了上千担。道路又窄,所有的人都只能排成长队通过,不是被紫怡扣下,就是被迫退回,粮草无法抵达,庞涓的十万大军自然吃不消。 庞涓派人来攻打,却限于地势只能延长纵队,来再多的人也只有当先几十个管用,都被紫怡打了回去,耗不过五日,魏军终于撑不住,仓促间又找不到别的道路可以绕过紫怡。 终于,有十万人马的魏军开始撤退。 第181章 前尘往事一日断 魏人既撤,紫怡的任务便也算是完成了,只须等到魏人撤出,她便可以归去。 却没想到这日来了一小队魏兵,仅十余人,竟然是庞涓亲率,来到关口,要见紫怡。 “王后,不可亲去!”众人看紫怡便欲单身赴约,不约而同前来阻止。 紫怡淡然一笑,道:“既然他敢来,我自然敢去,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们胆怯了?打败仗的可是对方!”说着拔步就要走。众人跟随着紫怡也有一段时间了,心中清楚这位王后虽然是女子,却是言出必行,决断了的事情没人挡得住。只能纷纷自荐,要随着一块儿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岂不更显得坦荡?”紫怡坦然而笑,跨步便行。 “你一个人去,我的任务可怎么办?”如清风般朗逸的声音入了众人的耳际,一人腰跨长剑,广袖当风,正自走来。 紫怡皱眉厉声道:“禽滑,我不是让你休息着么?伤还没有好,出来干吗?山风又大,着凉了很好玩么?石攻呢?我不是让他看着你么?人跑哪儿去了?” 禽滑无所谓的摊开手,道:“我受命要保护齐王使者的,丫头要去见魏国元帅,我怎么能不跟着?” “禽将军,将军!”石攻急匆匆的从营帐里跑出来,一看到禽滑站在紫怡对面,惶急的向紫怡告罪:“王后,小人失职,请王后降罪。” “哎,你可别怪罪他,是我自己溜出来的。”禽滑见紫怡双眉一轩就要发怒急忙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自己跑出来的!”紫怡怒道:“现在我就是元帅,你不听我的命令,我要军法处置!” “是。是,遵命。元帅大人。”禽滑爽朗一笑,走到紫怡身侧:“那能不能请元帅先去见了庞涓,再回来处置我呢?要知道,再耽搁时间不去,魏人可能会以为我们胆小的哦!”禽滑嬉皮笑脸地。没一点严肃劲儿,让紫怡想要发火也没处可发,只能无奈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我若是想要带人,可以带别人去。” “嘿嘿,还挑什么别人,这里剑术能胜过我的还有谁?哈哈,自然是选我!”禽滑夸奖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便好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紫怡白了一眼禽滑。道:“天底下也没有皮比你再厚地人了。”说着疾步向前,禽滑不明白紫怡用意,踟蹰当地。不知该如何。紫怡走了两步,回头喝道:“还不快跟上?若是害怕便别去!” 禽滑眉开眼笑。疾走至紫怡身边。与紫怡并排前行,“丫头。希望到时候怕的那个不要是你才好。” “你要见我,我来了。”紫怡淡淡的看着庞涓,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庞涓举了举手中的酒觞,道:“春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是来请你喝酒的。”说着上前两步,便有人在地上置好了软垫矮几。庞涓见紫怡不坐,自顾自地斟酒,自言自语道:“这是你喜欢的酒,我专门从魏国运来的,本想等到打胜的那一天开封和你同饮的。” 紫怡笑了笑,上前坐下,端起酒樽,道:“这次是我们胜了,也算是胜吧?”说着仰首便要喝下。禽滑伸手抓住紫怡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春儿,看来有人信不过我呢!”庞涓扫了一眼禽滑,笑着对紫怡道。 禽滑瞪了一眼庞涓,便坐在紫怡边上,将紫怡手上的那樽酒拿过来,自已干了。喝完,闭目品尝半响,才睁眼对紫怡道:“好像没事“哈哈哈。”庞涓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酒中有毒。” 紫怡默然的伸手抓过几案上另一杯酒,一仰头便喝了下去,叹道:“还是那个味道。” “这样的酒,魏国还有很多,你不想去品尝么?”庞涓问。 紫怡定定的看着庞涓,半响微叹了一声,道:“我真不明白,权势对你有什么用,有什么好处?”那种人人都想要地东西,终究能带来什么呢?人人都想要争夺,人人都想要拥有,其实最后什么也带不来,反而会带走很多东西,比如友情,比如快乐。到底为何,权势却可以让庞涓改变至此? 庞涓慢慢的转动着手中酒樽,思量半响,答道:“它可以让原本不知道我的人知道我,让曾经轻辱过我地人仰视我,它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知道我庞涓地名字!” 紫怡看了看庞涓,起身站起,冷然道:“庞元帅,你来次不会仅仅为了请我喝酒这么简单吧?有事就快说。” “春儿,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么?” 紫怡摇摇头,道:“我们没什么好聊地了。” “那好。”庞涓也换上了公事公办的表情,道:“你扣下地魏兵,此刻可以放了吧?” “庞元帅倒是很关心士兵的生命。” “鬼谷先生说过的,为将者当待兵如子。” “鬼谷先生也说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这次若不是太过托大,粮草全靠运输,也不至于败。”紫怡实话实说。 “这次我败得心服口服,下次,可没有这么容易打败我!”庞涓双目灼灼。 “静候尊驾。”紫怡拂袖便欲离去,却发现归路已经被断了。紫怡猛然转身,盯着庞涓。 庞涓不愿对着紫怡的目光,微微转过了视线,“你放了我的人,我就放你回去。” 紫怡嘿嘿冷笑,道:“庞涓,这次我信了你,你却骗了我,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说罢高声喊道:“把衣服还给他们,放他们出来!” 魏兵被依次放了出来,灰溜溜的一队。紫怡冷眼旁观,昂然道:“庞涓,你以为刚才就凭你这么点儿人,能阻住我?这些人我本来就准备放了的,是你以及之心度人!”说罢,转身便去,她和禽滑二人走过,那些魏兵畏其气势,居然没人敢出手阻拦,纷纷让向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庞涓看着紫怡和禽滑离开,默然不语,将人数点清,带着人走了。 第182章 稷下学宫 紫怡带兵而回,田辟疆亲自出迎,斟酒满杯,亲手端给紫怡。 紫怡看了一眼,却不接,对着田辟疆正色道:“大王,这酒钟离此刻不能喝,钟离有话要说,大王现在想要听听自己的过失么?” 田辟疆微微一怔,面上带着些许尴尬,低声道:“今日凯旋,还是改日——” “等到改日,恐怕大王就没有心思听这些话了。”紫怡便在众多的将军大夫面前,款款而谈:“一旦回了王宫,大王还肯听这些逆耳的话么?恐怕又要沉迷在温柔乡中,不愿醒来了。” “寡人在王后眼中,就是如此荒淫胡闹么?”田辟疆皱眉有些不悦道。 紫怡趁着今日时机,才不管田辟疆是不是高兴,便接着说下去:“大王以为,齐军和魏军相比,是谁更加厉害些?” “这——”田辟疆有些犹豫不决,战场上相较,他自然看出齐军不及魏军,可是若让他直承不及,却又难以出口,况且这次还算是胜仗,这话就更加难以说出口了。 紫怡看出了田辟疆的死要面子和犹豫,微微带着些讥讽道:“大王不妨想想,若是下次庞涓带了四十万人马,备足了粮草重新来过,我们还能否如这次般侥幸得胜?” “不能。”田辟疆垂下头无奈的承认着,他虽然虚荣,却并不会自夸自大不切实际。“可是这和寡人的过失有什么关系?难道这是寡人造成的?” 紫怡提高嗓门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无须我多言,秦用商鞅,国以富强,将不日出兵函谷关意欲与诸侯争霸天下。大王此刻却是内无良将,边境虚弱,军队松散。纪律松弛。到那时将要如何面对? 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大王内耽女色,外荒国政,忠谏之士,一概拒绝。而大王信任的人,却是些误国之人。上大夫王欢。权高责重,除了天天阿谀奉承,他还会什么?上卿驺衍,固执迂腐,空谈阔论,虚而不实,抱守残缺。这些误国误民误事的家伙留在大王身边,何谈强盛? 还有,大王爱好繁华富丽。听人吹笙要百人以上,美姬跳舞也要三十人以上,筑豪华宫殿。建亭台楼榭,一宴千金。 此乃王之四失!” 紫怡说罢。舔了舔有些干渴地嘴唇。看到田辟疆手上仍旧端着那樽酒,顺手抓过来一饮而尽。趁着田辟疆尚未醒转过来。索性一次说完:“齐国曾今也有过高士柳下季那样的人物,为何现在却是人才凋敝,朝中沉闷一片?大王不知人才之重要,人才对一个国家,比军队更加重要,也更加难得,大王须得招贤纳士,才能让先王重振齐国霸主之风的遗愿得以实现。” 田辟疆开始听着紫怡当面说出他缺点,有些难堪,越听下去越觉得紫怡讲地有理,越听越是入神。听紫怡停住了,不由得便问道:“那寡人要如何做?” 紫怡淡然一笑,道:“我听说先祖齐桓公曾今建了一座稷下学宫,只是现在荒废已久,不知大王有没有兴趣让稷下学宫重振?招揽天下贤士,聚天下人才于此,任其不治而议论。” 田辟疆听得兴起,一旁的众大夫却是有喜有忧,喜地自然是看到自家国君有心富强,忧的那些自然是靠着拍马爬上来的,生恐来了真正有才能的人,自己便会没了位置。 “好,寡人这就派人,去重建稷下学宫,寡人那些宫殿楼阁,都不建了。”田辟疆兴奋的道。 紫怡莞尔而笑,田辟疆这个家伙,好色懒惰是真,可也是个真性情地,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倒不似那等嘴上一套心中另外一套,做起来又不知是怎样的家伙。“大王,学宫自然是要重建的,可是大王想想,建好了稷下学宫,又如何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王求才若渴,让天下的人才都来齐国呢?” “这——”田辟疆琢磨着,道:“寡人昭告天下,下求贤书,定然会有贤人前来。”“与其这样说的声势浩荡。”紫怡唇边微微一勾,道:“不如做出些行动来让天下人看到。” 田辟疆急道:“那寡人要如何做?” “大王,这并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的。”紫怡淡然一笑,道:“此战众位将军都是出了大力的,想来众将军也疲惫了,再急也要先犒劳了诸位将军吧?”辟疆一拍脑袋,道:“哦,寡人差点忘了这个,来,寡人已经设下宴席,请王后和诸将军入席!” 众将躬身称谢。 “寡人这次应该不算是一宴千金吧?”紫怡走在田辟疆身侧,他低声问着紫怡。 紫怡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大王,你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拿主意地,不必事事过问钟离吧?而且,款待得胜的将军们,算不得奢华的。” 田辟疆侧目看着紫怡,见她眉眼间蕴着笑意,虽然没有妩媚地娇态,却是天然毕露,另有一番美丽,远非那些宫中的娇美姬妾能比地,自然而然便想要拉她地手。紫怡察觉到田辟疆碰触自己的手掌,自然而然便是一躲,奇怪地看着他:“干嘛?” 田辟疆颇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急忙转头向前,道:“已经到了,众位将军入席吧!” 众人各自入席,那时远没有那么许多君臣尊卑的规矩,众将军入席之后,便推杯换盏,尽兴饮酒。“寡人很想知道王后刚才要说什么。”田辟疆坐在紫怡身侧,终究是忍不住问道:“怎样才能揽得天下的人才聚此?” 紫怡挑起唇角笑了笑,问道:“大王忘了之前和田忌将军的那次赛马了么?钟离记得大王输了千金呢!” 田辟疆微微有些懊恼:“王后又责怪寡人生活奢侈。” “钟离说的不是这个。”紫怡微笑着低声解释道:“大王不奇怪么?为何以往都是田将军输给大王,那一次却是田将军赢了?” 第183章 千金买马骨 田辟疆悻悻的想,为什么这件事钟离春都知道?赛马是常有的事情,王后并不参与,不过就是那一次赌注多了些,难道是有人多嘴了? 紫怡微微扬起了眉,笑话,田忌赛马的故事她在小学课本里就学过,从小到大也不知念叨过多少次,在写的快烂的作文里引用了多少次。只要微微听得人透出些口风,她也能联想到事实。大王,想必是田将军两赢一输吧?”紫怡笑问道。 “是。”田辟疆懊恼的点头承认道:“田将军以往都是输的多,没想到这次却赢了,寡人失算了。” “并非大王失算。”紫怡笑着,道:“大王只要向田将军一问便知端倪。” “哦?”田辟疆看了看正在豪饮的诸位将军,仗胜了谁都高兴,这些豪爽的汉子喝上几杯,更是放浪形骸。田辟疆低声叫来侍者,名他将田忌喊来。“寡人还记得上次赛马,是田将军胜了,不知是从何处寻的千里马?” 田忌一怔,随即道:“大王,臣正欲寻机向大王说明此事,却被魏人来袭扰乱了。并非臣之马有多好,不过还是从前的几匹罢了。不过臣府上有一位门客为臣出了一条计策,臣才能赢了那场赌注。” 田辟疆皱眉琢磨着,问道:“是何计策?” “恩。”田忌挠挠头,道:“就是将次序换了来比。” “换了?”田辟疆没有听明白。 “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则一不胜而两胜”紫怡微笑着出言提醒。“哎呀,对。就是这么说的,王后是如何知晓的?”田忌奇怪道,孙膑原话的确就是这样。为何王后也能复述的一字不差? 紫怡微笑不语,田忌赛马地课文她可是背过的。背过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容易忘掉地? “此计——大妙!”田辟疆思量着,拍案叫好,急问道:“田将军,这是何人出的计策?”“是臣府上门客,孙膑。”田忌实话实说。“大王。孙膑乃是鬼谷先生地弟子,最擅长兵法谋略,于那魏国的庞涓还是师兄弟。” “哦?”田辟疆奇道:“寡人国内居然有这样的人才,而寡人尚且不知?” “是啊。”紫怡带着讥讽的口气笑道:“大王每日软玉在怀,自然不记得门外尚且有参天之木了。这次出战的计策,也都是孙膑出地呢!” 田辟疆听紫怡此言,更为惊异:“原来王后说要给寡人举荐的人便是他?为何早不引荐给寡人,早便讲魏军打败了!” “早引荐?那你肯定不信的。”紫怡带着些许伤感,道:“堂堂齐国国君。怎么会轻易启用一个刑余之人?若是轻易引荐,你又要戳之以鼻了。” “你说他是刑余之人?”田辟疆皱眉转向田忌问道:“这是为何? 田忌躬身向田辟疆和紫怡道:“臣也不大清楚,王后早已和孙先生相识。这件事情王后想必是明白始末的。” 紫怡抬眼瞅了一眼田忌,道将这个皮球踢给她了?田忌不笨啊!不过想想他能在这个位子上那么就。虽然身世是一方面。可是头脑笨了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王不知道么?孙膑和我,还有庞涓。都是鬼谷子先生的弟子,三大弟子呢!”紫怡说这话的时候微微透出些自傲来,哼,田辟疆,看你还敢小瞧我! 紫怡说罢,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田辟疆脸上露出的惊愕表情,微感满足,继续道:“后来我三人去了魏国,可惜魏王不识人才,误信偏言,不容于孙膑,还给下下了重刑,所以我们只能离开魏国,来到齐国。” “原来如此。”田辟疆沉吟半响,道:“可是祖制所限,受过膑型之人,是不能做官的,这——”田辟疆沉吟不决。 紫怡狠狠白了一眼田辟疆,祖制祖制,他和美女们胡闹地时候,就没有顾及到祖制么?现在她明白为何田忌要将这个皮球踢给自己了,孙膑受过刑这件事不能不说,可是说了孙膑便不能再登堂入室,出将拜相,所以他才不说,而让紫怡解决这个问题。 紫怡眼珠一转,道:“大王想不想让齐国强盛呢?” “想。”田辟疆点头点的再爽快不过。 “大王可是想要重建稷下学宫,让天下的人才都聚集在此?”田辟疆重重点头。 紫怡淡然一笑,就快要绕到点子上了,“大王想要天下人都知道大王爱惜人才,却怎么做?广发招贤书么?大王可曾听过千金买千里马骨地故事?”紫怡看了看田辟疆,决定班门弄斧,给这些古人讲讲古书里的故事。 “燕国有一个富人,特别喜欢千里马,决定用重金购买。他派了一个可靠地仆人带着黄金出去寻找千里马。过了很久,那个仆人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地麻袋。富人问仆人,千里马你买到了吗,仆人说买到了,而且是花了大笔的黄金以高价买到地。富人纳闷,就问那马在哪里呢?仆人把麻袋往地上一倒,哗啦出来一堆马骨头,仆人说,这是一个死去的千里马的骨头,我买的就是这个。富人见重金买了一堆骨头不由大怒,就要处罚仆人。仆人却说,马骨头自有大用。炙你想,你因为喜欢千里马,不惜花钱买一堆千里马的骨头,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喜欢千里马了,那些拥有千里马的人一定会络绎不绝前来的。您用这一堆骨头一定会换来更多的千里马。这是一个有名又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富人一听,豁然开朗,重赏仆人。果然不久,富人得到了好几匹千里马。” 紫怡说罢,用眼睛盯着田辟疆看,田辟疆不是笨人,她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若是田辟疆还不明白,那就当她是自作多情多费口舌好了,田辟疆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志气的君王。 田辟疆听罢紫怡的故事,半响沉吟不语,终于恍然大悟,道:“只要寡人真正做出求才的行动,天下的人才才会聚集在齐国,为寡人效命!田忌将军,现在就请孙膑来次,哦,不不,寡人亲自去请他!” 田忌赛马的故事应该是发生在齐宣王的爹齐威王身上,妲己偷梁换柱转嫁到齐宣王田辟疆身上。 第184章 学射 田辟疆果然是亲自去见孙膑了,不过紫怡却没有跟着去。她总觉得现在和孙膑见面很别扭,两个人之间像是有了隔阂,虽然用微风传递讯息还是配合的很好,但是相互间一见面,连不小心的对视都会很快转开视线,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紫怡也不知道这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出在孙膑身上,总之现在两个人还是少见面的好。独处深宫,那种无聊到骨子里的感觉便又缠上了紫怡。她果然天生就是受不得拘束的性子啊!死板的深宫禁锢着她,让她无法一展手脚。回来了,紫怡又开始分外怀念征战的日子,虽然与庞涓兵戎相见心中难免难过,但是总比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强。禁锢的生活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慢慢扼紧紫怡,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才过去不到五日,紫怡就觉得自己快要闷死了。刚刚经历了那样快马奔腾,刀剑在手的日子,忽然一下子闲下来,更觉得难受。更可气的是田辟疆看到紫怡训练出那一班人厉害,居然堂而皇之的就收编了,让紫怡连个消磨时间的事情一时都找不到。 再闷下去可真要把自己闷死了!紫怡定定神,起身道:“给我找一副弓箭和靶子来,我要练射箭。” 王后向来是稀奇古怪的主意甚多,那些侍女们虽然服侍紫怡的时间不长,却也明白些她的性子,更何况这位王后本就是会武功,能征战沙场的人物,她想要练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弓箭很快找来了,靶子也立了起来。经此一役。紫怡亲见弓箭在战场上的作用,也明白在万人之中,任你功夫再好。剑术再高,稍远一点地地方有危险 长剑远不若弓箭可以及远,鞭长莫及,来不及救援的。才决定趁着这些无事日子练练箭术,一面消磨时光,一面也为以后做些准备。紫怡有预感。以后的仗,可能会更多。 连着射了几箭,都偏差甚大。紫怡地力气本就不大,剑术也都是以巧以快取胜,可是这张弓射箭的活计可用不得巧,那张弓总得实实在在拉开才行。弓太软不及远,练了也没用,紫怡手中这张弓也不过三十石,却已经累得紫怡气喘吁吁。不过射出几只箭,就拉不满了。 这倒还是其次,初次练箭。紫怡地拇指指跟已经被勒的又红又肿,一碰就疼。无奈之下。只能放下弓走到一旁休息。让侍女为她用冷水敷,消除淤肿。 “王后。这事情急不得的,王后的手指都要被磨破了,今日还是先休息吧,谜再说。”侍女一面小心的劝说着紫怡,一面为她换上冷水浸泡过地布帛。 冰冷冷的感觉马上驱散了肿痛,紫怡舒服的舒了一口气,叹道:“我还觉得自己身手不错呢,可是一遇上这些实打实的事情就败下阵了,平儿你说,我是不是虚有其表?” “王后哪里话?”平儿答道:“奴婢们都很佩服王后,王后能领军征战的,祝大王一臂之力,哪里算是虚有其表。而且听姐妹们说,王后还会兵法,比那些大将军都厉害呢!”平儿发自内心的赞道。 紫怡哑然失笑:“我哪儿有那么厉害?”随即黯然下来,叹道:“我宁愿不会兵法,不学谋略,也不想像眼下一样。” “王后为什么不高兴呢?”平儿眨巴着眼睛带着些疑惑看着紫怡,和紫怡在一起久了,她也知道这位王后虽然厉害的很,待人却不凶,总是和蔼的,有时也爱开些玩笑,平儿本就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轻松活泼地本性自然便时时流露出来。 “我不高兴么?”紫怡歪了歪头,笑问道:“我难道很可怕?” “不,不。”平儿连连摇头,道:“王后一点也不可怕,只是——”平儿抬眼看着紫怡,见她依旧散漫的笑着,便壮了胆子继续道:“只是平儿见王后一个人的时候时时叹息,是不是因为大王从来不来呢?”平儿侧过头想了想,道:“平儿听姐妹们说,这两日大王也很少召那些美人了,总是一个人独寝地。” “傻丫头。”紫怡笑着拍了拍平儿的脸颊,道:“我不是因为这个,不要胡乱猜测啦。” “那王后是为什么苦恼不快乐呢?”平儿又为紫怡换下已经被体温煨地有些温热地布帛,换上刚从冷水中捞出来的一块,“平儿小时候听娘说,要是有不开心地事情?*党隼矗闹芯突岷霉悖羰亲鼙镌谛睦铮岜锘档摹!?br> “说出来啊?”紫怡轻笑着,将一缕散乱的头发甩到脑后。她不愿每日里头上插着发簪步摇,腰上带着环佩珠玉的,看起来很美,可是行动起来却很是麻烦。所以平时就算在王宫里,也是用绸带将头发松松扎住了事。刚才一阵运动,头发已见散乱。 平儿走到紫怡身后,替她将头发理顺,重新扎好。紫怡站起身重新捻起弓,她就不信,这么一张小小的弓还能难的倒她!她一定要练会了!天气日渐炎热,紫怡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已经有些萎靡的侍女们,轻笑一声,道:“你们都回去吧,平儿留下就行了。” “喏。”那些侍女也是少历风霜的,陪着紫怡半响早就坚持不住,紫怡一发话,她们便应声而退。 紫怡拎起弓,一拉,没想到半响不碰,指跟此刻再一碰弓弦更疼,便宛似针刺一般,更别提拉满了。紫怡手一松,捂着手指呲牙咧嘴。 “王后!”平儿大惊,奔过来替紫怡查看伤势。 “没事儿。”紫怡笑着抽回手,那一阵痛过去也就好了,紫怡自嘲道:“久不动了,身子都变得娇贵起来,以前我四处游历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娇气?”说到这里,紫怡话声低了下去,原来四处游历的时候,微风随行,那是何等的自在?紫怡都不敢信,此刻一道宫墙居然就真的将她禁锢了起来。还是现在比起那时,心中有了牵挂? 平儿见紫怡面色黯淡,劝道:“王后,天气也热的很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等到凉快些再来练,还是身子要紧的。” “也好。”紫怡看着红肿的指跟,微微叹了口气,也急不得,若是弄得皮破,连着好几日碰不得就更糟糕了。 “王后在练射箭?”声音从背后传来,紫怡回头,田辟疆只带着两个随从,居然绕到了这里,这儿可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热闹地儿,让紫怡直怀疑有人通风报信带他来的。 “大王。”平儿急跪。 第185章 奇怪的东西——韘 “无事可做,随便练练。”紫怡有些不悦道,她有些难堪,自己射箭的准头实在太差,不想让田辟疆看到。 田辟疆却没听出紫怡话中的不悦,他上前两步看了看靶子,笑道:“王后的准头可不怎么样啊!这可和王后在战场上的英勇不大相称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么?”紫怡冷冷的回道:“我就不能有一样不会的?” “寡人可没嘲笑王后。”田辟疆上前两步,接过紫怡手中的弓,从一旁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也不见他如何瞄准,一拉一松,那羽箭便准准的扎在靶心正中。 紫怡看的有些瞠目结舌了,半响不语。田辟疆带着些得意将弓还给紫怡,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起码从小也是个公子,这些总是学了点的,再加上平日又喜爱围猎,射箭的功夫也是越练越精,奔跑中的猎物都能射中,射不会动的靶子还不是百发百中? 紫怡心中也有些佩服田辟疆了,嘴上却不肯认:“大王是来向我炫耀的么?” “岂敢?”田辟疆微微一笑,道:“这射箭其实简单的很,王后想要学么?”初夏的阳光穿过树叶的影子照在他脸上,斑斑驳驳的明暗交错,却更加衬得人风神如玉。再微微一笑,更加显得神采风流,俊朗飘逸。 “学,当然想学。”紫怡一仰头,便应了下来,送上门来的老师,物尽其用嘛!一个人琢磨总是费事的很。紫怡如此痛快,反倒让田辟疆有些错愕紫怡笑着拿起一旁另一把弓。道:“不知你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教会我。“呃,把肩膀抬高点,手臂放平。别那么紧张,用整个手臂的力量去拉弓弦。”田辟疆一边坐着示范一边讲着。紫怡有样学样,摆了个样子。 “不行,你右手太高了,这样容易射歪。”田辟疆做着样子给紫怡看,紫怡挪了挪手。半天还是没找准位置。田辟疆接着便上手来抓着紫怡的手教,紫怡微一怔,想要推开,动了动还是由着他站在自己身后,将两手放在自己地两手上。“弓要垂直,不能东倒西歪。”田辟疆一边纠正着紫怡的动作,一边讲着。 这样果然学的快,田辟疆也不算是个太糟糕地老师。“好了,现在可以用力拉弦。慢一点,看准了。”田辟疆说着,一手攥着紫怡的手。缓缓用力向后。弓弦碰到紫怡红肿地指跟,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痛。紫怡微微一皱眉。没说什么。 不过她皱眉的样子还是落入了田辟疆的眼睛,他急忙松手。掰开紫怡的手掌,“你怎么不早说!”他眉头拧了起来,带着一丝责怪道。 紫怡用力抽回了手,转过头去冷淡地道:“没事。”她不愿意辟疆对她这样,紫怡感觉现在这样很危险,她宁愿田辟疆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理她,她心里反倒宁定的多。 “你把这个戴在手上,就不会伤到手了。”田辟疆递给紫怡一个白玉打造的扳指样儿东西来,那东西上面还用黄金镶嵌了一块弯勾装的东西。田辟疆微带责罚对一旁站着的平儿道:“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做事的?王后要学射就不知找来么?人的手指怎么能和弓弦较劲?” 紫怡在一旁听着,忽然就觉得心中很难过,酸酸涩涩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猛然便冲田辟疆发起火来:“我就是喜欢和弓弦较劲,你管得着么?”说罢,将那枚白玉扳指扔回给田辟疆,田辟疆没接,那扳指便落在地上。拔步就走。紫怡的轻功施展开来,田辟疆里能追得上,只见她衣袖一晃,已经不见了人影。 田辟疆怔了半响,忽然低头笑了起来,把旁人弄得是一头雾水。“你把这个给王后送去。”田辟疆拾起被紫怡仍在地上地递给平儿,道:“下次王后再学射,一定要将这个戴在手上,用这个来勾弦就不会伤手了。” “喏。”平儿躬身双手高举,接了过来。 “古怪的丫头。”田辟疆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平儿捧了那半响,才回过神,急急四处跑着找紫怡。 “谁要你多管闲事!花心萝卜!”紫怡将满腹的不痛快都发泄到了一颗老树上,又是踢又是打,树上地鸟儿都呆不住了,扑棱棱飞了一片,树枝也被紫怡震的抖动摇晃。“哎呦!”紫怡一拳出去,不慎碰到了伤口,只能住手。疼痛反倒是让紫怡冷静了些,回头想想也有些为自己过激地反应纳闷,难道是闷地时间太长太无聊的,得了抑郁症?怎么好端端地就发起脾气来? 紫怡想了一阵不得要领,低头笑自己,还是得找些事情来做,不然再憋闷下去,迟早一天要闷出毛病来的。 “王后,王后。”平儿跑的满头大汗,终于找到了紫怡,“王后,您怎么了?” “没事儿啦。”紫怡起身拍拍身上尘土,看平儿一脸关切焦虑,随出言安慰道:“我没事,就是心情一时不大好,这天气可真是闷热的紧,弄得人都焦躁起来。”紫怡用手扇扇风,决定将罪魁祸首推到天气上去。 平儿伸手拍拍胸脯,道:“刚才真是吓死平儿了,好在大王没有发火。” “他没有发火?”紫怡有些奇怪,田辟疆这么一个自傲的家伙,被自已当众冷了面子,居然没有发火? “是啊。”平儿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将那枚扳指状的东西拿出来给紫怡:“这是大王要奴婢交给王后的,大王说下次王后若是想要学射,就戴着这个,手指就不会伤到了。“哦。”紫怡顺手拿过,套在拇指上,她的手本就不算小,那扳指虽然是照着田辟疆手指大小打造的,但是套在紫怡指上也算合适。紫怡看看那古怪的造型,才明白那钩状的地方是用来挂住弓弦的。“这个花心萝卜,到蛮会关心人。”紫怡低笑一声,随即想到,这个花心萝卜日日的就是混迹在女人堆里,讨女人喜欢的法子他自然多的很,刚刚挂上脸的笑容又落了下去,“哼,想要讨好我,不知背地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第186章 救命一箭 紫怡没个好脸色给田辟疆,田辟疆自讨没趣,也便不再来教紫怡射箭。没人陪着练,学射箭也是件枯燥乏味的事情,紫怡学不了两天便想要放弃了。大热的天,天天盯靶心盯的双眼发直,看什么东西都像是靶心。可是想想终究以后可能用得上,再加上实在无别事可做,虽然心上不耐烦,紫怡还是有一天没一天的练练。像紫怡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不上心的家伙,自然不可能进步的快。已经练了快一个月,除了能将弓拿的稳一点,紫怡射箭的水准还是一如以往的烂。没成效,紫怡更加不想要学习下去了。 无聊之极的随手一扔弓,紫怡抓来长剑准备舞剑。可是剑锋空对,无人相伴,却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王后,天气这么热,便休息一会儿吧。”平儿递上一块浸了冷水的布帛给紫怡。紫怡擦擦脸上汗水,大热的天,又没事可做,人心里更是烦闷的紧。 “平儿,我见那些侍女们平时见了大王都是争先恐后的要露脸,你怎么每次见到都要躲开?躲不开就低着头?”紫怡好奇的问,以平儿的紫色,虽然说不上是绝色倾城,但也是清秀端丽,更兼得她性格可爱,紫怡看来比那些腻在田辟疆身边的美女们好得多了。 平儿涨红了脸,低下头笑声道:“王后,平儿没有想要和王后抢大王的。” 紫怡一怔,随即笑了出来,这个丫头想到哪里去了?“他?不用和我抢,谁喜欢谁去就好了。”她紫怡会嫉妒那些美女?不可能!她还感谢那些美女们缠住了田辟疆,省得他来麻烦自己呢! 平儿微微感到诧异。她也发现王后好似好大王又什么矛盾一样,大王都亲自来教王后射箭,却被王后冷嘲热讽的赶了回去“王后不喜欢大王么?” 紫怡抬头看看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微叹一声,道:“感情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奢侈了,一旦付出了,就要为此牺牲很多很多地东西,我到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作茧自缚。” 平儿眨巴着眼睛看着紫怡。觉得王后说的话一知半解听不大明白,但是从话语中也能听得出王后心中郁结。“感情,不是很好么?两个人守着,总有一天能见,能在一起。”平儿说道这里,本就涨红了地脸更红的像个小番茄,连着脖子根都红透了。 紫怡微感诧异,平儿看似纯真地心里,好似还隐藏着一些秘密。“平儿。你心中有喜欢的人?”紫怡试探着问道,若是心中没有所爱,应该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平儿头垂的更低。将脸孔深深埋在衣襟里,小声道:“没——没有。” “没有会像你这个样子啊?”紫怡笑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没有地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呢!” 平儿臊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紫怡见平儿实在不好意思的紧了,便不再迫她。这件事情以后慢慢再问便是。 抓起弓想要再试试,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兴致来,连着好几箭都脱靶了。 “丫头,水准就这么差啊!”一声熟悉的笑,紫怡惊喜的转过头,发现禽滑正走过来。 “禽滑,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禽滑耸耸肩,道:“王后若是不许我来,禽滑现在就告辞。” “我没说不许你来。”紫怡急忙阻拦,好些日子没有见故人了,此刻但觉得见到禽滑也高兴的很。”对了,你的伤好了么?“ 禽滑咧嘴一笑,忽然拱手向紫怡一本正经道:“大王命臣来配王后学射,臣便来了。” “大王让你来的?” 禽滑放下了手,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道:“大王说臣一天到晚没事做地,与其到处闲逛,不如陪王后一起练箭。” “你没事做?”紫怡奇道:“我还以为你日日都在忙着练兵呢!田忌将军不是一直都在忙这些么?你不去帮忙?” “嘻嘻,有孙先生在,我去了也是闲着。”禽滑随随便便一笑,上前拾起另一把弓,拔支箭出来比划半响,松手,羽箭破空,扎在靶心正中。 “你们都射的准,却来嘲笑我!”紫怡悻悻的扔下弓,不准备再练了。 “丫头,别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禽滑见紫怡不高兴,连忙哄着,道:“这个是楚庄王地故事。” “有一次楚庄王阅兵回来,到了半路,前面有军队拦住去路,要限他作战。原来令尹门越椒趁着楚庄王率领大军去打陆浑,占领了郢都,又发兵想去消灭楚庄王。楚庄王假装退兵,暗地里把大军四下里埋伏好,只叫一队兵马去把同越椒引过来。门越椒过了一条河,接着去追楚庄王。等到越椒发觉中了计,赶紧回去,那河上的大桥已经拆去了,弄得他反倒丢了阵 地。 此时河那边有个大将嚷着说:“大将乐伯在此,门越椒决投降吧!” 门越椒急忙命令放箭,可是江宽水急,射出去地箭都落在水里。 乐伯手底下有个小军官叫养由基,他大声地对门越椒说:“这么宽地河,射箭有什么用呐?令尹您是个射箭的好手,咱们俩就走得靠近点儿,站在桥头上,一人三箭,赌个输赢。不来地不是好汉。” 同越椒说:“要比箭,我先射。”养由基就让他先动手。门越椒的箭是百发百中的,他还怕一个小兵吗?他就使劲地把箭射过去。养由基用自己的弓轻轻地一拨,那枝箭就掉在河里了。接着第二枝箭又来了。他把身子一蹲,那枝箭从他头顶上擦过去。 第三箭又到了。养由基不慌不忙,伸手一抓,把那枝箭接在手里,说:“大丈夫说话当话,赖的不是好汉。”说着“绷”地一声,门越椒赶快往左边一躲。养由基笑着说:“别忙,我就拉拉弓,箭还在手里呐。”接着他又把弓弦拉了一下,门越椒赶快又往右边一躲。养由 基就在他往右边躲的那一下子,射了一箭,正射中了门越椒的脑门。他那高大的身子好象锯断了根的大树,挺沉地从桥头上倒下去了。 头领死了,他手下的人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楚庄王打了胜仗。因为养由基一箭消灭了敌人,楚国人就管他叫“养一箭”。 丫头,你练好了,说不定哪一天也能成了救命的一箭呢!” “人家箭术高,我可比不来。”紫怡悻悻的道。 第187章 田婴要回来了 有人陪着,自然容易专心些,可天气实在有些热,练过一会儿,紫怡便觉得热得很,衣服湿乎乎的黏在身上,很是难过。看看禽滑也是满头满脸的汗,脖子上的汗水都流成了小溪。紫怡扯扯黏在胳膊上的衣袖,古人的衣服虽然宽大,可是浑身上下都被布帛盖着,还是热得很。 “休息一会儿吧。”紫怡接过平儿递来的凉茶湿巾,也让她给禽滑一份儿,“这天气实在太热了。”紫怡将袖子整个卷起来,擦着胳膊上的汗珠。“这两日大王在忙什么?”紫怡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禽滑随随便便坐在树荫下,擦了擦汗水,应道:“这几日大王都在稷下学宫,亲自监督修造,前两日又和孙膑彻夜长谈,鸡鸣方休。”“大王赏识孙膑?”紫怡急切的问道。 禽滑瞪大了眼睛,道:“何止赏识,简直就要将孙先生当作师长对待了。” “可是为什么却不闻大王给孙膑官职?”紫怡微微皱眉,孙膑在魏国的时候就是客卿,现在到了齐国,田辟疆也就给了他一个客卿的头衔,没什么实际权利。没有权利,就说明国君不信任,不信任的后果紫怡在魏国已经见到过一次,想起来都是心惊肉跳的,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这个么——”禽滑挠挠头,思量道:“听说大王是要封孙膑做齐将的,可是孙膑不肯接受。” “不肯接受?”紫怡有些弄不明白了,孙膑不是一直想要打败魏国,为自己报仇的么?不做将军,怎么报仇? 禽滑缓缓的喝着凉茶。笑道:“丫头,你不是很熟悉孙膑么?不妨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熟悉么?”紫怡眉宇间地欢愉黯然下来:“我现在都不确定他是不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人了,还说得上什么熟悉不熟悉的” 禽滑见紫怡不悦。急忙道:“丫头,是该不是当王后当糊涂了吧。孙膑你都不认识了?上次打魏国,你们两个不是配合地蛮好么。” 紫怡手中的凉茶已经喝完了,平儿又为她斟满一杯,紫怡缓缓转动着杯子,看着那微泛碧色地水在小小的杯中荡漾。涩然道:“可是有时候,我真是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已经变了,变得我不再熟悉。庞涓已经变了,现在孙哥哥也变了。”紫怡抬头透过树叶的空隙,看着碧蓝的天空,道:“兴许,我也变了吧?人总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自然也能改变一个人。” “丫头,别胡思乱想了。”禽滑见紫怡神色伤感。本来灼灼生辉地眼睛此刻也黯淡无神,开导道:“我看你一定是太闲了。不若谜向大王请命。去稷下学宫看看,现在哪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呢!听听他们清谈。也好玩儿的很。或者——”禽滑跳起来,拔出剑挽个剑花,道:“要不咱们再来比比剑,看看这次你能不能赢得过我。” 紫怡坐着不动,挑眉笑道:“我可不要你让着,赢了也没什么意思。”随即佯装发怒,道:“还有,以后不许喊我丫头!” “那怎么叫呢?难道也如人前般,王后?”禽滑说着,双手拢袖过顶,躬身道。 紫怡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笑道:“罢了罢了,随你吧。” 禽滑喜笑颜开凑到紫怡身畔,道:“那以后就是在人前叫王后,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丫头喽!” 紫怡道:“好啦,快将孙哥哥说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他不肯接受大王任命,不肯做将“平儿,再给我一杯茶。”禽滑厚颜的伸出茶杯,待到平儿斟满,毫无形象的咕嘟咕嘟仰头喝干,“丫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禽滑乐呵呵的道:“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笨了。” “你骂我笨?”紫怡眉峰竖起,道:“再笨也比你聪明!” “那你怎么就想不到呢?”禽滑笑着解释道:“孙膑又没有声望又没有背景,还是受过刑罚之人,若是这样的一个人拜将,朝中那些立过战功的将军们要怎么想?那些征战过沙场地都尉们又如何能听他的号令?这个将军当的有名无实,若出去打仗,怎么能赢?” 紫怡有些明白了,“那孙哥哥地意思是?” “先立了功,再封将,不就名正言顺了么?也能让那些将军们心服。”禽滑笑道。 紫怡点点头,道:“还是孙哥哥料想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 “所以我说你笨了嘛!” “你才笨!”紫怡反驳道。 禽滑一笑,随即道:“丫头,听说靖郭君要回来了。” “田婴?”紫怡问道。那一场夺位的叛乱之后,田辟疆便将田婴派去了边疆。这到也不是全然出于嫉恨,而是那时朝中正混乱着,田婴身份尴尬,留在临淄多有不便,索性便派远些,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再回来。田辟疆对于这个继位时帮了他一把地弟弟,还是有些情分在地。 禽滑点头,道:“大王下令召他回来。” “哦。”紫怡点点头,并没有往心上去,田婴回来不回来,实在不干她什么事情,现在紫怡只关心齐军何时能强大起来,能打败魏国,她相信那个时候孙膑一定能带她走的,那个时候,微风相随,随心所欲地日子该有多逍遥。 禽滑悄悄靠近了紫怡,低声道:“丫头,你真的不奇怪为什么靖郭君这个时候回来么?” “为什么?”紫怡诧异道,难道不是田辟疆觉得边疆太苦,心疼弟弟所以才将他召回的么? 禽滑无奈的挠挠头,叹道:“说你笨了还不承认,这样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想想呢?” 紫怡淡然一笑,倒不是她笨了,而是她懒得再去琢磨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麻烦,若是再事事挂在心上,岂不是得把自己烦死? “听说太后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次大王召靖郭君回来,就是为了让他见太后最后一面的吧?” 太后病了许久,紫怡也知道,可是她心里对这个女人压根儿没有好感,若不是这个女人折腾,她现在还不一定会嫁给田辟疆呢!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女人,她病了紫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也总不会关怀备至去看望吧?虽然太后这病势来的很快,也微微有些蹊跷,紫怡却也懒得管。君家中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胜者王侯败者寇,失败的人,生命也便一同失去了。就算是田辟疆下的手,这也不怨的他,谁叫那个女人当初逼他逼得那么狠? “大王召田婴回来见见王后,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紫怡懒懒的道。 禽滑看了一眼对万事都提不起兴致的紫怡,叹了口气,眼前的钟离春,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哪里还有往昔的灵气?“可是靖郭君回来,却有人蠢蠢欲动。” 第188章 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紫怡琢磨着,问道:“什么蠢蠢欲动?” 禽滑吞吞吐吐,暗示着旁边的人。“哦。”紫怡明白了,她一向讨厌走到哪里都一堆人跟着,所以身边只平儿一人,紫怡虽然喜欢平儿,但是还是不敢太过轻信。于是站起身来,对禽滑道:“好久没和你比剑了,不如现在一比?” “好啊!”禽滑轩眉一笑,拔剑出鞘,当先斜飞而上,左手攀住了一根树枝,就这么将自己的身体凌空挂了起来。 紫怡一声轻笑,和她比轻功?一个转身,已经从置放在几案上的剑鞘中拔出了青锋,身子便好似没了重量一般,乘风而上,站在了另一根树枝上,身子随着树枝轻轻摇摆。紫怡伸出剑指着禽滑,笑道:“有本事你就追上我啊!”说罢身体已经飞奔向后,居然就踩着树枝一路走远,夏日树叶浓密,已经遮掩了紫怡的身影,只见树枝随风荡漾。 禽滑抓住那根树枝前后一摇,借力将身体高高抛起,向着紫怡消失的地方而去。便在他脚要落在树枝上的时候,斜刺里忽然冲出一柄利刃,只砍向他脚腕。禽滑提气上窜,险险的避开了着暗藏的一招。“你没说过偷袭不可以吧?”紫怡笑吟吟的从隐身之处出来,绿叶环绕,素衣纷飞,便好似要迎风飞去一般。 紫怡引着禽滑边打边退,到了一处杳无人烟之处,紫怡才停下来,笑道:“这里从没什么人来的,有话就说罢。” “还要费这么大的事儿。你只要让平儿回避不就行了?”禽滑不以为然的收剑回鞘,显然为紫怡这般大费周章感到不解“让平儿避开?那不是摆明了告诉旁人,你有要事要告诉我。却不能让人听到么?万一暗中藏着什么人,早就被偷听了去。”紫怡耸耸肩。道:“我们这么在树上溜走,天下间能不发出一点动静而跟得上的,恐怕只有鬼谷子先生了。现在可以放心,有什么要紧地就说禽滑听紫怡这般说,神色到郑重起来:“丫头。你说这宫中有人在暗中盯着你?” 紫怡无奈道:“总有那些美人们,怕大王往我这里跑的,暗中一双两双眼睛恐怕是少不了的。” 禽滑听紫怡这般说,心中不由微微感到难过,怪不得看她总是不高兴,没几个人过这种日子能开心地。“邾石父大夫你知道么?”禽滑问道。 “邾石父?”紫怡皱眉想着,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是朝中的大夫么?” “是。”禽滑点头道,“就是他。他要谋叛,丫头,你要提防。” 紫怡一怔。怎么这些谋逆地事情总是落在自己头上?一桩两桩三桩,这么下去。自己可要成了反谋逆的高手了。“他要谋逆。你直接去告诉大王便好,为何反倒要告诉我?”紫怡皱皱眉。王位是田辟疆的,谋逆的对象也是他的王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禽滑摇摇头,叹道:“田将军也没能拿到什么真凭实据,若是就这般去和大王说,恐怕大王不会信,反倒是落了个诬陷地名头。将军和我思虑良久,也只好先将这个消息透给你,邾石父这次是准备借了靖郭君的名头,你暗中小心提防着,莫要着了道儿。” “我知道了。”紫怡无奈道:“田婴回来以后,我小心就是。”说着怅然不乐,“禽滑,原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话也说完了,你走吧!”说罢收了剑,慢慢迈步向回走。 禽滑疾走两步,追上紫怡,小心问道:“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说出来也许就好了呢!” 紫怡黯然摇摇头,道:“除非哪天齐国强盛了,能打败魏国,那个时候,我可就真能开心了。” 田婴的确回来了,当初离开之时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现在回来,脸上已经褪去那层稚气,风度翩翩中不失稳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多了。紫怡想想,也难怪,母亲篡位不成,自己又被派到边疆去,环境艰苦不说还无亲无故,对于从小就养尊处优的田婴来说实在是艰难的很,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也便快的多了。 田辟疆亲亲热热地挽住田婴的手腕,引他向前,道:“母后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寡人想最近边境缓解,便急急派人将你召回呢!” “王兄。”田婴对田辟疆恭恭敬敬,谨守君臣之力,不敢有丝毫越矩。 “我们兄弟相见,不必这般居于礼数,寡人本想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可是母后病体虚弱,你还是先去见她的好。”田辟疆拉着田婴上了王架,两人同乘。 紫怡跟在后面,冷笑一声,田辟疆表现地倒是亲热,若真是心疼这个弟弟,为何当初却要派他去那般艰苦的地方?恐怕田辟疆心中早就对这个一直得到父王关心爱护地弟弟心存嫉妒了。紫怡想起禽滑和她说过地话,便多留了点神在邾石父身上,见那人是个半百的老者,弯腰驼背,稀稀疏疏一把山羊胡子,脸上纵横地皱纹,花白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还不时发出咳嗽声,一咳嗽,浑身都随着震颤。让紫怡听得都有些替他担心,生怕下一次咳嗽会震散了他的骨架,要了他的命。 紫怡暗中纳闷,这么一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子,谋逆个什么劲儿啊?紫怡曾和禽滑仔细参详过,想来是邾石父先借着为田婴正位的名头,将田辟疆赶下王座,立了田婴做傀儡,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再自己取而代之。再次见到太后,她居然已经成了一个病骨支离的老妇人,本就不年轻的脸此刻更是没有半分光彩,衰弱的宛似皮肤直接覆在骨头上,被盖下的身体瘦的只剩骨头,皮肤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看到她两腮微微鼓动,听到一阵阵乎急乎慢的喘息,紫怡真以为眼前的是一具尸体。 “这女人病入膏肓,没救了。”紫怡用一个医生的眼光审视,得出了结论。 “母后,母后。”田婴手脚并用,爬到太后榻前,摇晃着她只剩骨头的身体,痛哭流涕。田婴这是真情流露,哭得伤心,让旁人听得也不由替他伤心。田辟疆也抹了两地眼泪,搀扶起田婴软声安慰。 第189章 钟离君 接下来便是医士们汇报病情一类,不过是气郁结于心,毒气不散一类,不用听也编的出来。这些紫怡倒是不十分在意,让她在意的是田婴的反应,刚才还哭的死去活来的少年,此刻却是平静的有些怪异,只淡淡的听众医士们为他讲述母亲病情,微微点头应允。偶尔擦去两滴脸颊上滑落的泪水,却已经不见如何伤心了。“弟弟,你长途跋涉,也该休息一下,母后的病寡人已经布告天下,招揽能人,不管何人,只要能治好母后,寡人就一定寻来!”田辟疆保证道。 田婴毕恭毕敬,道:“多谢王兄,母后的病尽人事知天命吧,王兄国事繁重,还是要以国事为主。” “这是何话?”田辟疆竖眉嗔怒道:“母后是弟弟的母后,就不是寡人的母后么?寡人一定想尽办法,为母后治病!” “多谢王兄。”田婴拜倒,身子一晃,居然便栽倒在地上。 “弟弟,弟弟。”田辟疆口中唤着田婴名字,摇晃着他。田婴微微睁开眼睛,模糊发出几个音节,又闭上了,旁边医士一看,急忙过来诊治。“大王,靖郭君是路途劳累,刚才又过分激动,一时身体不支,没有大碍,休息一会儿便会醒转的。” “哦。”田辟疆缓缓舒了一口气,道:“你们好好照顾靖郭君,也要照顾好太后。”安顿好一切,田辟疆便离开了。 众人散去,紫怡盯着田辟疆微微冷笑。紫怡笑的田辟疆心里发毛,小心的问道:“王后为何而笑?” “今天可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也不知刚才你们兄弟两个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戏做地比真的都好,实在佩服。” 田辟疆微微皱眉。道:“王后的话,寡人不懂。” 紫怡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你对你地弟弟和你的母后有那样深地感情,面子上做的可是真像,我都差点被你蒙骗过去。” 田辟疆笑道:这些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样子。寡人少年时就在装了,到如今,反倒真不知是真是假。倒是王后,你做戏的本事也不差于寡人啊!” “你什么意思?”紫怡问道。 “王后今日一直盯着邾石父看,你当寡人没有察觉么?” 紫怡心中火大,她盯着邾石父还不是怕那老头有什么异动?现在听田辟疆这口气,反倒是她做贼心虚了! “原来王后也在怀疑邾石父谋叛啊!”田辟疆道:“王后虽然日日在宫中,朝中之事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遗漏呢!” 紫怡冷眼瞪着田辟疆,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没想到田辟疆一笑。道:“王后和寡人想到一处去了,寡人也正怀疑他,苦于这老狐狸精明的很。没有留下丝毫把柄,实在不能收拾他。” “你也在怀疑?”紫怡微感诧异。 “哼!”田辟疆忿忿地道:“那老狐狸做的再周全。总也有些蛛丝马迹。寡人早就说,朝中这些人没有几个好东西。个个都盯着寡人的位置眼热!寡人这王位费了这么大力气得到,哪里能让他们轻易便篡了去的?” 紫怡恍然想起,怀疑别人要篡夺自己的王位,不是田辟疆最擅长的东西么?早知这家伙已经心下提防,自己就不去费那力气留心了!紫怡冷冷的道:“那你要怎么样?” 田辟疆得意的笑了一声,道:“那老狐狸不是想接着为田婴复位的借口篡权么?好!寡人呢就给他这个机会!现在田婴所在地宫殿周围一无守卫,那老狐狸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就怕他不去!只要一去,寡人还怕抓不到证据!” “我说你怎么和田婴那么亲热呢!”紫怡讥诮道:“原来是趁机收拢人心,你知道田婴不敢和你争夺王位的,既然上次他放弃了,这次更没有去抢回来地道理,他应该没理由去和邾石父合作的。” 田辟疆摇了摇头,道:“也许这次,他会以太后重病是寡人下地黑手为理由,激怒田婴。” 紫怡看着田辟疆深思熟虑地表情,微微皱着眉头正在考虑的样子,暗自叹息,他做了齐王还不到一年光景,却已经有了这么大地变化,更聪明了,也更有心计了,遇事也肯更加深入的考虑。若是先王死去的时候田辟疆是这个样子,定然是没有理由被太后迫成那样狼狈的。 君王家,朝政中,在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人想要活下去,就要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否则,就只能是别人刀下的冤魂了。紫怡现在才发现,自己比起来差的远了,朝政之间这些是是非非的事情,远不是自己所能看清看透的。 “你想过没有,若是邾石父抵死不认,你又要如何?况且那老狐狸经营日久的,你有把握一举歼灭么?”紫怡轻声问道田辟疆看着紫怡,默不作声,嘴角边微微含笑。 “你盯着我看干嘛?”紫怡伸袖子蹭了蹭脸:“我脸上有脏么?” “寡人现在渐渐明白父王当日的苦心,为何要选你做王后了。”田辟疆笑道。 “为何?”紫怡白了一眼田辟疆,若不是他的父王这个糟糕之极的决定,自己如今一定还逍遥的很,能和孙胝日相处在一起。 “这世间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能及得上王后的也寥寥无几人。”田辟疆笑着伸出手,想要搭上紫怡的肩膀,紫怡微一侧肩避开,田辟疆一愣,随即笑道:“有王后如此,寡人的王位自然是更加稳固了。” “不敢,比不上你。”紫怡冷声道:“没有我,大王也照样能坐好王位的。” “没有钟离君,寡人的性命都丢了,更何谈王位之说?” 紫怡皱眉,“钟离君”?这应该算是个比王后更加亲昵一些的称呼么?紫怡正欲再说,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之极的扑翅声,紫怡怀疑自己听错了,侧耳细听,惊喜而呼:“微风!” 第190章 诛九族 (今天更新了三次,亲们别错过前两章。网络实在太破,只能趁着能上来的时候多更新,汗,都堆在一起了。) 的确是微风,从半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落在紫怡肩头。“微风,你好不好呢?”紫怡乐滋滋的抚摸着微风的羽翼,可是微风却没有如往昔一样和紫怡玩闹,而是伸出健壮的脚爪来,急急的挠着紫怡。紫怡看到微风的脚爪上绑着布帛,微风正用这只绑了东西的脚爪,挠着紫怡。 “钟离君,能不能劳烦,先把那东巍下来?”田辟疆并不十分走进微风,看样子似乎有些惧怕紫怡的这只鹰。他只是上前两步,对紫怡说道:“那是给寡人的东西。” “给你的?”紫怡奇道。 “寡人向禽滑借了微风一用。”田辟疆解释道:“田忌将军和禽滑现在想必正清除邾石父府上聚拢的门客剑客。” “原来你们早串通一气了,那还要我来干嘛?”紫怡愤愤不平,禽滑干嘛还费了那么大事情来通知她呢?多此一举的事情,反倒让她白白担心多日,原来旁人早就在行动了! 田辟疆见紫怡面上不乐,心知钟离春认为是自己在戏耍她,急忙解释道:“禽滑来找你的时候,寡人还未曾找过田忌将军,寡人也不知禽滑居然先找了王后,而王后也早已留心在意。” “真搞不明白,一天天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紫怡从微风脚爪上扯下布帛递给田辟疆,冷声道:“以后不许随随便便用我的微风来给你们传信!” “是,是 寡人以后定然会先和王后商量。”田辟疆忍住笑意答应着,接过布帛,展开细看。 “你们这些争斗的事情。我没兴趣!”紫怡冷淡的道:“快点将齐国内安定下来,招揽人才。强兵强国,才是要务。” 田辟疆低头细看那布帛,惊喜地呼道:“田将军好快!不动声色间,已经将邾石父的那三千门客全部制伏了紫怡淡然一笑,不用说。这一定又是孙膑的计策,眼见他在齐国越来越得用,紫怡心中也替他高兴,只要齐国能稳定下来,那么讨伐魏国一雪前耻地日子就不远了。在风云变幻的争斗中过日子,她委实倦了,少年时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傲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长大了。经过了很多的事情以后,心中对于宁静的那份渴望便占了上风。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自己并不亲自去见田婴。而是派了旁人去,被人抓住。就拼死抵赖不认。可是除了被抓的人。还有三千门客中那些立场不是十分坚定的人作证,再抵赖也是有限。再加上从他府中搜出来地物证。就算是老狐狸,也得低头默认了。 紫怡本以为,田辟疆杀了那老狐狸,收了他的家产,将他的家人远放便罢。谁想田辟疆翻出《政典》,谋逆之人居然要诛九族! 诛九族可不就是杀一两个人那么简单,几乎所有沾亲带故的都不能幸免。那里面可是有好多连邾石父面都见得少,更是对他谋逆从不知晓的人。更有悖于现代人道主义的,便是那些妇女儿童都不能幸免。紫怡坚决不同意,田辟疆却搬出祖制,一定要照做。两人就此闹僵好多日,田辟疆却也不能下令诛杀,只能将所有的人都关在狱中,狱中放不下,就全部软禁在邾石父府中,等候发落。 “他们根本不知情的,你也杀!你有没有人性!”紫怡这已经是一日中第三次来找田辟疆,没想到田辟疆这个家伙居然小气的出奇,旁人不过是惦念了一下他地王位,预谋篡夺没成,他就要杀人家全家! “这是先王的祖制!况且若不能杀一儆百,又如何镇住其他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田辟疆瞪大了眼睛,丝毫不肯退让。 紫怡“当啷”一声就拔出剑来,她向来是剑不离身,便算是在王宫之中,也没人敢管她。“四百人你居然都要杀!哼,你敢下令,我就砍你脑袋!”紫怡举剑平指着田辟疆,冷颜相对。 田辟疆冷哼一声,杀不杀人倒在其次,可是紫怡硬是在人前不给他留一点点面子,若是妥协了,落地个惧怕王后的名声,以后却如何面对朝中众大夫?可是若就此坚持下去,真杀了那一干人,田辟疆却也有点怕紫怡脾气真上来,不知做出什么事情。劝说不成,紫怡气鼓鼓地一个人回到寝宫。宫中地侍女们见王后一脸不高兴,都没有敢吱声的,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沉默不语。 紫怡越想越气,田辟疆这个家伙,自己也曾被人害地差点掉脑袋,一当上国君,就开始不把旁人的性命当回事儿。气氛之下,随手抄起身旁人形连枝灯就扔了出去,却差点砸到刚刚进门的禽滑身上。 禽滑一跳避开,还是有些灯油溅在身上脸上,烫的他一下跳了起来,口中大呼小叫着:“哎呀哎呀,差点被你砸死啦!” 紫怡白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溅到两滴灯油,红肿了两块,却也不如何严重,便反驳道:“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等真死了再说罢。” “真死了可就只能和阎王爷叫苦啦!”禽滑走上前来,问道:“丫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这般气恼?” “还不是邾石父一家?”紫怡一说就来气:“不过就是一个人谋逆,居然要杀人家一家!实在太过分了!他一句话,就要人家四百个脑袋,四百条性命,这哪里有点国君应该有的气度胸襟?明显就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禽滑看看紫怡怒气勃发的样子,不由苦笑,这个样子哪里是劝说?明明就是要打架,大王哪里能听得进去?“丫头,你别急,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不妨让我去劝劝大王,如何?” “你?”紫怡怀疑的看看禽滑,她自己已经是一连三天,一天三次的找田辟疆,也没能说的他改变主意,禽滑又有什么好办法? “你就等着看吧!”禽滑神秘的一笑,起身道:“那臣先去面见大王?” “去吧去吧,若能留下那四百人的性命,记你头功。” 第191章 感情微露 紫怡虽然很好奇禽滑要如何劝说,可是又怕自己去了坏事,只能干等消息了。没想禽滑是真的有本事,他不过去了半个时辰,田辟疆便下了令,放了邾石父家中一干老小,还将他的屋子留下一半,给他一家老小居住。 真是奇了,自己费干了唾沫都没能办成的事情,禽滑是怎么做到的?紫怡正好奇的功夫,就听到有人通报,接着田辟疆便走了进来。这些日子,紫怡已经不禁田辟疆涉足她的寝宫,只是一到夜色晚了,他若不走,紫怡还是要轰人出去。 “钟离春,寡人已经下令放了那些人,你不必再生气了。”田辟疆一脸无奈道。 紫怡双眉一轩,怎么对她的称呼从王后变成钟离君,现在又变成钟离春了?这也太快了点吧?不过紫怡倒也并不如何反感,直呼名字,总比叫她“王后”好。紫怡现在一听人喊自己“王后”,便觉浑身上下不舒服。“你终于肯放人啦?”紫怡虽然还想装出冷淡的样子,却也制止不住爬上眉梢的笑意。 “是啊!”田辟疆无奈的从袖中拉出一条三尺短绳,道:“寡人若是再坚持,自己这条命也得赔上去了。禽滑这张嘴可是真厉害,三绕两绕,就把寡人给绕了进去。” 紫怡见田辟疆栽在禽滑手上,一脸吃瘪的样子,忍不住乐道:“禽滑怎么说的?居然就将你说动了?你不是要遵祖制,无论如何都要灭人九族么?” 田辟疆悻悻的坐下,回道:“寡人倒霉,你倒是蛮高兴的禽滑只不过搬出公子巫向秦国投诚,还献上邯郸之事。就让寡人无言以对,只能让步放人。”田辟疆说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国之君就被这样地事情难住,只能让步。也着实郁闷。“禽滑说,公子巫是寡人的母弟,他既然是叛国,那寡人更是叛臣之族,九族无论如何也要算到寡人头上。还拿了这跟短绳来,要寡人遵照祖制自裁。寡人能如何?只好放人了。” 紫怡笑道:“大王不遵祖制了么?” 田辟疆撇了一眼紫怡,道:“钟离春,你早在嘲笑寡人么?遵祖制?那寡人是不是先要将自己的脑袋搬搬家?” 紫怡忍住笑,道:“大王先前不是说过,治国不能违背法令么?” 田辟疆放松了身子,靠在软垫上,散漫地道:“那寡人总不能治国治到不要自己性命的地步吧?” 紫怡从平儿手中接过水瓶,给田辟疆倾倒了一杯凉茶。道:“大王这次算是讲了一次人情,做君王还是有些气度胸怀地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何时,这些人就能帮上大王的忙呢!” “他们?”田辟疆笑着摇摇头。道:“只要他们不给寡人惹麻烦。寡人就很满意了。还算邾石父那个老狐狸明事,自知逃不过。在狱中自杀了,不然寡人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紫怡摇摇头,道:“人死了,就一切都完了。好歹他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死了总不能连个尸首都不给他留下吧?既然他都死了,就别计较,不如将他的尸首还给他的家人算了,也显得大王大度些。” 田辟疆叹口气,道:“朝堂中地人,没一个寡人是能放心的。而这宫中的女子,又有几个能对寡人实心实意?却唯有到了你这里,寡人才能放下心来,不用时时提防着。”田辟疆忽然伸出手,抓住紫怡的手腕,紫怡微微一挣,田辟疆没松,紫怡便也不再硬挣。“既然你说将那老狐狸的尸首还回去,那寡人就还给他的家人,本来寡人是想要将他挫骨扬灰的。”田辟疆续道。 “大王,钟离也是为了大王自己着想,若是大王能大度些,朝中的大夫就能更加衷心的跟随大王。而天下地贤士也能风闻大王名声而趋向齐国,这何乐而不为呢?”紫怡说罢,借着去取浸在冷水中布帛的机会,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田辟疆手中抽了回来。 田辟疆动了动空空地手掌,苦笑着摇摇头,接过紫怡递来的湿巾擦了擦脸膛,抓过几案上地凉茶一饮而尽,起身走出两步,又回头对紫怡道:“稷下学宫这两日倒是来了不少有意思地人,王后若是在宫中无事,不妨去一观,也为寡人从中挖掘些真正的贤士出来。”田辟疆对紫怡地称呼,又变回了“王后”。 “好!”紫怡喜笑颜开,能出宫总比闷在这里强的多了。“我不用那么多人跟随着,我要改装一个人前往。” 田辟疆微一怔,随即应道:“这些随意。” 看着屋中那些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着的,紫怡觉得这样出去实在太招摇了,便要侍女去给她找来些普通的布衣。“王后——”平儿犹豫着走进紫怡,欲言又止。 “平儿,有什么话就说。”紫怡看看平儿那个犹豫的样子,感到有些纳闷,这个丫头平时可不是个说话吞吞吐吐的,她平时爽朗的很。 “王后。”平儿狠狠心,道:“王后,谜能不能带着平儿一同出去?” “哦?稷下学宫中的那些贤士才子们,平儿也想要见一见么?”紫怡打趣道:“好啊,平儿谜也改装了去便是。” 平儿的脸像点着了火一般,直燃烧到脖子里去,“王后,平儿,平儿只是想,也许,也许那个人也在稷下学宫,他——”说到这里,已经羞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再说不下去了。 紫怡一怔,联想起平儿平时的种种,扔下手中衣服,携了她的手坐到一旁,关切的问道:“平儿,你要见谁?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讲给我听罢,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那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能让平儿如此念念不忘?” 平儿的脸更红了,紫怡也不催她,只是挥手让余人退下,慢慢等着。 第192章 淳于髡 平儿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火焰才渐渐降温,喃喃着道:“他,他叫淳于髡。”说罢这句话,脸上又是红的宛若霞光,再说不出下一句话。 “害羞什么?”紫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年轻的男子女子相互喜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倒是若喜欢一个人,还是赶紧说出来让那人知晓的好,若是不肯说,谁知道以后会遭到什么变故,会有什么误会呢?” 平儿眨巴着眼睛看着紫怡,好奇的问道:“王后,会有什么误会呢?” “谁知道呢?”紫怡抬起头,眺望着宫门外的天空,涩然一笑,道:“这个世界,人无法把握的事情实在太多,无法预知的事情也太多了。所以一定要在自己能把握的时候紧紧抓住,若是轻易放手,珍惜的东西就会悄无声息从身边溜走的。”紫怡收回视线看看平儿,笑道:“好啦,傻丫头,赶紧去准备,谜我要扮男装的,装的不像我可不带你去哦?” 平儿一下子高兴的站起来,喜道:“王后要带平儿去?”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的太过激动了,又不好意思低下头。 紫怡抚着下巴琢磨道:“出去了你可不能再喊我王后,叫我什么好呢?”紫怡笑道:“不如这样,你就叫我兄长,反正我也比你大的。” 平儿低着头,点了点头。 “淳于髡,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紫怡自语着。 第二日,紫怡换了男子装束,将头发束起。想到稷下学宫里说不定会有认识她的人,出来一次,被人认出来可就不能玩儿的尽兴了紫怡便用扁鹊曾今教给她的易容之术。将脸涂黑了些,将两颊微微垫高点。对镜再照,认不出原本地样子了。 紫怡趁着天色尚且半明半暗的时候带了平儿一道从侧门溜出去,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非遇上熟人,否则没人能知道这个脸色稍黑地少年就是齐王后钟离春。 稷下学宫。设在临淄稷门附近,紫怡拉着平儿,向西门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哪里比旁地宅院都大的多庭院。虽然看上去颇有颓败之象,但是已经有一些地方修葺起来,渐渐的在恢复生机。 晨露还未散去,天气也没有热起来,朝阳初上,金红的光芒铺满了那座宅院。“我们似乎来的早了些呢。”紫怡淡然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地空气,凉爽清逸的气体散去了沉积的燥热,闭上眼睛。觉得身体都轻盈起来。 随着红日渐渐升高,清晨的凉意被驱散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平儿。我们过去吧!”紫怡拉着尚且犹豫着不敢前的平儿,大大咧咧的就走到门口。伸手叩门。好久没有这样扮作男子了,紫怡到觉得,这样不用多所顾虑形容姿态,反倒潇洒自在的多。 门开了,紫怡放粗了嗓子,冲那开门的兵士一拱手,道:“鄙人和弟弟途经此处,听说齐王招贤纳士,所以来自荐于 那守门的兵士见一大早就来了这么两个人,当先一个脸色微黑,一副自高自大地神情。倒是后面一个容颜俊俏,却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你们二人有何才干?” “好说,好说。”紫怡伸手推开那守门之人就要往里走,却被那人拦住不许。紫怡哈哈一笑,道:“兵法谋略,治国之术,为君之道,纵横之法,天下之势,阴阳鬼道,算蓍占卜,治病救人,起死回生,没有我不会的!” 那守门之人听得眼睛都瞪大了,看眼前地人年纪不过弱冠,身材瘦小,其貌不扬,就算是有些才干,却也不可能精通这般多的东西。这人十有**是狂傲成疾了,不知天高地厚。可是上有大王地命令,他是据对不能驱赶来人地,只能侧身让紫怡进去。他心中琢磨,稷下学宫中博学之士已经不少,像这样的狂傲少年,进去没过几日,辩不过那些人,自然也没有脸面再呆下去。这几日兴高采烈来,颓然扫兴归地狂傲少年可不在少数。 紫怡拉着平儿从那守卫身边走了进去,见里面已经聚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丑有美,有高有矮,有的文雅有的豪迈,真是各类人等都有。 那些人见又进来两个年轻人,也不很在意,偶尔有两人侧目看紫怡和平儿一眼,便又转过了视线。紫怡正巴不得没人注意她,看到那些人都聚拢在一处,于是便拉了平儿也挤入人群中。 人群正中空出好大一片空地,其中正站着三个人,北面一个中年男子,一缕长须,容貌甚是儒雅。东南面是一个老者,须发皆白。西北面站着的人身着布衣,背对紫怡,紫怡看不到他的容貌,单看背影,此人身材不高,年岁应该不大,此刻正是此人款款而谈。 “世间万物皆遵循阴阳之术,如草叶之黄绿,四季之变更,生灵之生死,而国之兴替也如此。久盛者必衰,久衰者必胜。国之运者,不在一国之君王,而在有才德之人。吾之见,才德之人比君王更加的重要。” “哦?何以见得?”那中年男子问道。 “当年秦国进攻齐国的时候,秦王曾下过一道命令:有谁敢在高士柳下季坟墓五十步以内的地方砍柴,格杀勿论!他还下了一道命令:有谁能砍下齐王的脑袋,就封他为万户侯,赏以千金。一个活着的君王的头,竟不如一个死了的士人坟墓。 从前大禹拥有诸侯万国,得贵士之力。舜,乡村野夫,出身卑贱,做了天子。商汤时代,诸侯三千。如今,称寡为君的,只有二十四个了。由此看来,重视士人与否是得失之关键。 故居上位,未得其实,以喜其为名者,必以骄奢为行。倨慢骄奢,则凶从之。 尧有九个辅佐,舜有七位师友,禹有五个助手,汤有三大辅臣。自古及今,而能虚成名于天下者,一个都没有。上,能见其原,能察见事物的本质;下,能通其流,能掌握事物发展的规律。大吉。虽贵,必以贱为本;虽高,必以下为基。 王之自称孤寡不谷,皆是以示谦虚。是以士子之于国,实为重也。” 紫怡听到这里,有些好奇这个男子是何容貌,便拉着平儿从人群中挤过去,引的众人纷纷不满的看着她们。好不容易挤出来,紫怡抬头一看,此人身长不满七尺,容貌普通的让人过目就往,倒是那两只细长的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显得很有趣。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紫怡越众而出。 “淳于髡。” 第193章 励精图治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名而来齐国的人越来越多,稷下学宫也日益热闹,百家争鸣之态初显规模。齐国的军队也在有序的训练之下渐渐强大,整齐划一,阵法严谨,若是上的战场,战斗力已非昔日可比。 春日又至,如此算来,紫怡从穿越伊始至今,已经度过八年时光。紫怡早已经不盼望着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现代,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恐怕就是真让她回去,她也会有些不适。 王宫的生活悠闲舒适,紫怡发现自己的容貌居然又变得好看了些,眉宇间的风尘早已消失,皮肤更加的细腻光泽,人也丰盈了些,到有些个贵气了。 总是闲来无事,紫怡便也在宫中训练了一队小小的队伍,全是选自宫中那些有潜质又有心于此的女孩子们,学弓马骑射,练练剑法拳脚。虽不过十数人,但是个个都敏捷伶俐的紧,且都是女子,最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一击必中的。 平儿自不待言,她聪慧过人又是机敏的紧,学东西也是最快,早已经成了紫怡这支近卫军的队长 “姐姐,听说城东的桃花开了,我们去看好不好?”平儿扯着紫怡的衣袖,眨巴着眼睛,一副恳求样子。 紫怡轻轻挂了一下平儿的鼻头,这个鬼丫头!“一定是丫头们都想去了,撺掇着你来吧?好啊,想去看桃花可以,但是要比试射箭,百步之外,射中靶心的才能去。”紫怡嘻嘻一笑,道:“去告诉她们,都来比一比,若是脱靶的可不许去!” “好!”平儿喜滋滋的点了点头,道:“平儿一定做射的最准的那个。”说罢跑去通知旁人。 紫怡微微叹了口气,人真的是需要天赋的。记得在现代在警校的时候,打靶成绩最烂的那个就是她,学射这么久,成绩还是糟糕的紧,也就勉勉强强能做到不脱靶,为此都被禽滑嘲笑过好多次。倒是平儿每次都是正中靶心,几可达到百步穿杨的水准。 紫怡将手伸到眼前,手指上依旧是一层薄茧,掌间的皮肤却比以往细腻了许多。紫怡不喜反忧,这般闲适的日子再过下去,恐怕人的意志理想都要被消磨光了,还提什么报复? “姐姐,人都喊道花园去了,姐姐要不要去看?”平儿忽然跑进来,打断了紫怡的思绪。 “要,当然要,我不去你们捣鬼可就没人监督了。”紫怡笑着站起身,若是没有这些活动,恐怕她早就不知变成什么样子。紫怡倒是很佩服田辟疆,他也是一般过的这样,却还能励精图治,不忘霸主之梦。 箭簇如飞,一支支都飞向靶心。紫怡笑着赞道:“你们这群丫头是越来越不错了,好,今天我就都带你们去看桃花。” “多谢王后。”虽然身手敏捷,但是还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十几个人围拢过来,难免叽叽喳喳,欢呼雀跃。 “快去准备准备吧。”紫怡笑道:“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说不定便能遇到心仪的男子,送花给他呢!” 几个年岁稍大的女子马上红了脸,低下头,却也掩不住眼底流露出的欣然神往。 “快去吧!迟了我可不等你们。”打发散了那群女孩子,紫怡上前拎起弓,瞄了半天,松手,那支箭也只扎在靶子边缘。紫怡自嘲一笑,随手扔开了弓。 “王后怎么连那些宫女都比不过?” 紫怡急忙回头,便见田辟疆脸上带着三分嘲笑站在身后。“你怎么来了?”紫怡没好气的扭过头,刚才太吵闹,紫怡没留心,这个家伙怎么像个鬼一样,飘飘忽忽无声无影的就出现了? “寡人刚下朝,正好路过这里。”田辟疆解释道。 下朝怎么会路过这里?紫怡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抬眼看到跟在田辟疆伸手的小侍从强忍笑容而变得有些红的脸,马上明白了,这个家伙是故意过来的! “有什么事?”紫怡冷冰冰的背过来。 第194章 娇嫩 “王后怎么还是没有学会?”田辟疆远远的笑道。紫怡气恼,转身回头,也不知是脚下没站稳还是如何,便听到“喀喇”一声,紫怡觉得脚腕一软,身子倒向一旁。“小心!”田辟疆手快,扶住了她,紫怡此刻才觉得钻心的疼痛去脚腕处传来,痛的她冒了一头冷汗。 “王后?”田辟疆急问道:“王后怎么了?” “我的脚腕!”紫怡疼得呲牙咧嘴,“也许是骨折了。” “快,传医师!” 紫怡疼得满头冒汗,脚腕处一阵一阵的抽痛让她都有些眩晕,只能由着田辟疆抱着。由医师正骨的时候更痛,那些医师还不懂用ma醉药,紫怡正痛的厉害,也没法为自己诊治。好不容易包好,紫怡是又痛又累没了力气,一直抱着她的田辟疆也喘着粗气一身汗,衣服都粘在身上。 “一定是运动太少了,我居然变得这么娇嫩!”好不容易疼痛缓解了些,紫怡看着被包裹成粽子的脚腕,心中很是郁闷。自己还是那个征战沙场的钟离春么?怎么一个转身就能将她整治成这个样子?抬头看看田辟疆身上被自己折腾出的狼藉,紫怡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田辟疆先开口了,“都是寡人不好。寡人不该在你身后突然说话,惊了你。” 紫怡将手掌按在汗淋淋的额头上,苦笑道:“我现在真是没用地很。就这么居然就将脚骨折了,我以后还能做什么?” “这是你分心了。和身体没关系的。”田辟疆开导着紫怡道:“寡人看你和禽滑比剑比轻功,很是厉害的。” 紫怡黯然摇了摇头,道:“以前就算不用他让,我也能和他拼个平手,可现在他都要招招让我。我出全力才能勉强赢。再这么过下去,我恐怕便真成了碰不得地较弱花朵。” “钟离,你切莫多想,医师说并不严重,过一个月你就能行走如常了。” 紫怡叹了口气,依然怅然不乐。 “王后——”田辟疆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紫怡微微有些奇怪,道:“有话便说罢。” 田辟疆舔舔唇,道:“魏国派庞涓统帅八万大进攻赵国。赵王派人来寡人求救。” “赵国和齐国是盟国,便算是为了守诺,也是要救的。”紫怡笑了笑。道:“况且赵国定然会划拨很多城池给齐国,正好趁此机会扩张领土。你是一定会出兵地。对么?” 田辟疆呆呆的看着紫怡,半响才到:“知寡人者。钟离也!今日在朝堂上那些大夫们还吵的热闹,为出兵与否争执不休,哎!过惯了安逸日子,那些大夫们便不愿意多起征伐。” “怎么,领军的将军定了下来么?”紫怡打断了田辟疆,道:“我知道你定然会出兵的,那些大夫阻不了你。” 田辟疆冲紫怡点点头,道:“这次寡人也派兵八万,由田忌将军做主将,救援赵国。” “我想你一定会让孙膑做军师地,对么?” “这计划田将军方才才向寡人提起,王后怎么就得之了?”田辟疆更是惊异。 紫怡吐吐舌头,脚腕还是很痛,她不由皱了皱眉头,道:“整个齐国,最合适的自然是田忌将军,而将军一定会建议大王让孙膑做军师,我猜的对么?”紫怡幽幽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却在这时候伤了腿,等到我能走,他们也该打完回来了。” “王后还想要去?” “我这个样子能去么?”紫怡苦笑着,道:“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乖乖躺着。”紫怡盯着头侧的灯,默然不语。田辟疆以为她疲惫了,起身退出,吩咐旁人用心照顾。 孙膑,他讨伐魏国一雪前耻的日子就不远了。紫怡默默的想着,眼中却感到酸涩肿胀,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王后?王后?” 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紫怡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好久才变得清晰起来。“平儿?”紫怡视线游走两圈,平儿出嫁以后还是常常回来与紫怡作伴。“好痛!”紫怡刚刚想要动一动身体,脚腕处一阵剧痛,痛的紫怡冷汗冒了一身。 “王后别动。”平儿压住紫怡地身体,用丝帕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 紫怡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把脚骨扭折了,起码有一个月下不得床。 “王后睡了好久,大王都来过三次了。”紫云道。 田辟疆?他来过?紫怡模模糊糊的想着,问道:“大王说什么没有?” “看着王后尚且昏睡,坐了一会儿,便又离开了”平儿答道。 紫怡觉得自己很累,非常累,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要思考,只想就这么昏昏沉沉睡着,永远都没有人打扰才好。紫怡这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醒过来地时候却没有好转,整个脑子都是晕的,鼻子里呼呼往出冒热气,眼皮烫地眼珠子看东西都发红。“平儿?”紫怡昏昏沉沉地叫? “王后怎么样了?”平儿听到叫声,马上奔了过来。 紫怡烧的厉害,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王后,平儿去叫医师来!”平儿见紫怡表情不对,急了起来。 “不用。”紫怡制止了平儿。定定神,道:“去取我地金针来。” 平儿愣了一下,飞跑着去准备东西。屋子里剩下的几个小丫头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却不知自己在干嘛。紫怡微微笑了笑,道:“你们别怕。我学过医术地,死不了。” 平儿很快将东西拿了来,紫怡挣扎着坐起来,咬咬牙,用金针刺穴。让血脉流通,又开了一副药,让平儿按方抓取。 好不容易弄完,紫怡也将力气消耗的差不多,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意识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中,紫怡觉得耳边有琴声如廉般淌过,琴声在低音间徘徊。古朴浩荡的声音敲击着心弦。琴音上扬,宛若置身泰山之峰,华山之巅。看群山万壑屹立于东方旭日之下。琴音转高,圆润苍劲。突然一落。又百转千回,哀怨入骨。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座飞瀑。如梦如幻,可望而不可及。清溪飞流直下,在落谭处激起一片水音。潺潺廉顺流而下,遇到岩石,发出叮咚脆响,渐不可闻。溪水已经岭湖水之中,任自漂流…… “孙哥哥!”紫怡猛地醒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没有琴声,更没有孙膑。想想孙膑现在也正在和魏军打仗,怎么会来呢? “王后,你终于醒了。”平儿沙哑着嗓子,紫怡看到她地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 “平儿,我没事,别担心。”一张嘴,紫怡发现嗓子就像火烧一样,还带着一种恶心地粘连感,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平儿拿过水杯,喂到紫怡嘴边。紫怡疲惫的连手都不想抬起来,就着平儿的手喝了几口。“刚才有人弹琴么?” “没有啊!”平儿瞪大眼睛摇着头。 紫怡笑了笑,摇摇头示意喝够了。 “大王到!”屋外有人通报。 屋内的侍女们马上跪下了去,齐呼“大 紫怡懒懒的闭上眼睛,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动,一句话也不想说。珠帘被掀开,一个高大地身影闯了进来。一只温暖覆上紫怡的额头,紫怡的眼睛控制不住的眨了一下,只好睁开眼看着田辟疆。 田辟疆细细的观察着紫怡神色,道:“你静心修养,其他事情不必担心。“战局打的怎么样了?”紫怡有气没力的问道。 “很顺利,再用不多久他们便会回来。” “嗯。”紫怡低低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道:“禽滑呢?怎么不见他?” “禽滑也随田忌将军一道出征了。” 紫怡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她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田辟疆皱了皱眉,道:“都快两天了,不能不吃东西,平儿,让他们送点粥来!” “我不想吃。”虽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但是紫怡一点胃口都没有,胃里还恶心的很。 “不想吃也要吃一点!”田辟疆生硬的说道,平儿端来了粥,田辟疆接过,舀了一勺送到紫怡嘴边。 鼻子闻到了粥地香味儿,紫怡却只觉得厌烦,只想伸出手去推开,田辟疆却硬将那勺粥递到紫怡嘴边,逼着她张开嘴喝下去。一勺,两勺,三勺,才喝了三勺,紫怡便忍不住一阵恶心,将先前喝下的粥吐了出来。平儿急忙上前,替紫怡擦去污物。 田辟疆皱皱眉,又舀了一勺送到紫怡嘴边。“我不要喝了。”紫怡侧过头去,不肯再张嘴,田辟疆却硬将那勺子塞到紫怡口中,逼着她喝下这一勺。 又是一阵恶心,紫怡忍不住又要将喝下的东西吐出来,却见田辟疆忽然伏下身子,紫怡尚且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田辟疆地唇便贴在紫怡唇上。紫怡瞪大了眼睛,田辟疆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趁着自己受伤便趁机占便宜?可她实在是没力气推开这个家伙,只能狠狠的瞪着他两人地气息在交融着,紫怡觉得一股热气缓缓从唇边满溢进口中,那股恶心地感觉被压了下去。又推又打,好容易将那个讨厌的家伙推开。便见田辟疆舔了舔唇边,道:“粥喝下去了么?” “田辟疆,你怎么可以!”紫怡气得想骂人。却力气不支气喘吁吁地,只说了半句便接不下去。 “钟离做寡人的王后也有半年了。这样都不行么?”田辟疆唇边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又舀了一勺粥递到紫怡唇边:“别再吐了,不然寡人就这么一口一口喂你。” 紫怡气恼不已,却没办法,只能张开口喝了下去。这一次恶心地感觉倒是没了。胃口开始接纳食物,田辟疆一勺一勺将那碗粥都喂给紫怡喝下,才起身离开“田辟疆你给我等着!”紫怡忿忿的道:“等我好了站起来,这个亏我一定讨回来!” “讨?怎么讨?”田辟疆笑嘻嘻地将半边脸凑近紫怡,道:“要不你亲我一下,这样就扯平了。” 紫怡张口便咬,可田辟疆躲的快,紫怡这一咬便落了空。这一躺就是半个月,田辟疆几乎日日抽空来。每日与紫怡说些关于战局或是其他的事情,陪紫怡消磨时间。紫怡的腿伤也日渐好转,可是田辟疆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地。让紫怡很是气闷。 这日紫怡实在躺不住,看着脚腕也消肿退於。便要平儿帮忙穿好衣服。扶着平儿的肩膀从卧榻上起来,做单脚跳。 “王后小心。”紫怡这一举动吓坏了平儿。紧紧拉着紫怡,不敢松手。 “嘿嘿,没事儿,再不下床走走,我地脚就要废了,骨头长好了也就要忘了怎么走路。”紫怡将身体重量都放在完好的那一条腿上,一跳一跳往外挪。“我要出去晒晒太阳。” “王后,还是在屋子里走走吧,腿伤还没好。”平儿劝道。 紫怡又向前跳了两步,笑道:“我这不是走的挺稳当么?晒太阳补充钙质的,骨头就会长得更快些。” 平儿素知紫怡的脾性,明白拗不过她,只能小心翼翼扶着她向外挪。照顾紫怡的侍女们如临大敌,好几个人簇拥着紫怡,个个一脸紧张。好不容易挪到屋外,正是四月天,阳光灿烂的很。 平儿扶着紫怡斜倚靠在墙上,当即有侍女为紫怡铺好坐垫。 “钟离,你怎么出来了?”紫怡抬头一看,田辟疆正大步流星往这边走。 那些侍女们看到田辟疆,条件反射就跪,“大 紫怡还没坐稳,身子一侧,伤腿有用不上力气,好在身旁早铺了软垫,这一下倒在软垫上,倒没摔疼。 田辟疆向前一冲,扶起了歪倒着的紫怡,急急问道:“伤到哪里没有。” “没事儿。”紫怡摇摇头。 “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后的?扶她出来也不留心,若是再伤到,寡人要你们地命!”田辟疆确定紫怡没事,便开始怒斥跪在地上发抖的几名侍女。 紫怡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你骂她们做什么?是我自己要出来想要透透气的,与她们无关!” “王后便是太放纵这些奴才,才让她们越加肆意妄为了!” “她们也是人,又不是生来就低人一等,便是给你使唤地!”紫怡道:“我身边的这些丫头们,若是上了战场,未必便输给那些男儿!” 田辟疆见紫怡生气了,急忙转口道:“寡人是着急了,王后伤还没好,别生气。” 紫怡冲那些跪在地上地女孩子们挥挥手,道:“你们都起来。” “都起来吧。”田辟疆附和道。 那些女孩子们这才敢纷纷起身,低着头怯怯站着。 一阵风吹过,微微有些寒气,紫怡不由缩了一下肩膀。 “屋外冷,王后还是进屋休息地好,若是嫌屋里闷,不妨将窗户都打开。”说着田辟疆双臂一横,将紫怡整个抱起,向屋内走去。 紫怡忽然觉得眼前一霎,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她和田辟疆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可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还是第一次从来没有过。此刻但觉得整个人陷在一个温暖地怀抱中,脑中空白一片。眼光回转。就看到了那些侍女们垂着头不敢看,心中却知道她们都已经看的清楚。更是大窘,头都不敢抬。 “钟离。寡人很喜欢你。”田辟疆在紫怡耳畔轻声说道。紫怡豁然惊醒,双臂用力推开田辟疆。连连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只觉得脸上烧的便似着火了一般,也不知道该看哪里,将头拼命低下,不敢看田辟疆。 “放你下来。你自己能走么?”田辟疆一声轻笑,抱着紫怡便进了屋子,将她轻轻放在卧榻上。 众侍女都不知该如何,还是平儿率先清醒过来,道:“还愣着干嘛?去开窗换气,王后嫌屋内憋闷地!” 田辟疆将紫怡轻放在卧榻上,紫怡气恼道:“田辟疆,你太过分了!”先前趁着她受伤无力吻她,今天又当众抱她! “寡人过分?这个王宫里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被寡人这样过分一次呢!”田辟疆双眉一轩。伸手想要替紫怡理顺鬓角乱发。 紫怡抬手打落田辟疆伸过来的手,道:“你想怎样?” “王后放心,寡人不会强迫你的。寡人会等到你甘愿地那一天。” 田辟疆走后,紫怡长出了一口气。田辟疆这个花心萝卜。实在太善于挑逗人了。紫怡摸摸脸颊。仍旧烫手,自己选择的这是一条什么路啊!紫怡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答应做王后,结果不但一事无成,还将身体弄得糟糕了,原来哪有这么脆弱地?等到腿伤好了,便偷偷走掉算了。紫怡这么想着,孙膑已经在齐国立足,齐国和魏国已经在短兵相接,恐怕再过不了多久,齐国便能打败魏国,重新坐回霸主的位置。虽然心中对孙朐旧有些割舍不下的情感,可是想他不久以后就会报仇,就会和庞涓对决,紫怡实在不想看到那一天,两个曾今要好的人却成为仇敌出现在战场上。不如就这么走掉吧!在风云变幻的争斗中过日子,她委实倦了,少年时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傲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长大了,经过了很多的事情以后,心中对于宁静的那份渴望便占了上风。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么一路走来,最后她还是注定要独自离开,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难道就真的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找到真爱么? 紫怡正出神的想,便见屋内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个跪在她面前。 “你们这是干嘛,我不是说,平日里没外人在便不要给我下跪么?”“奴婢们谢过王后救命之恩,愿意粉身碎骨,以报王后大恩。”平儿嫁人后,另一个叫做明珠的女孩儿接替了她,做了紫怡这支卫队的头领,此刻便是她在说,说罢,明珠重重一个头叩下去。 紫怡起不得身,赶紧要平儿将她们拉起来,缓缓地道:“你们和我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我心里都把你们当妹妹看待的,我在这里没个亲人朋友,最看重的就是你们,还说什么谢不谢地。”紫怡停了一下,笑道:“快去洗洗脸换换衣服吧,你们互相看看,一个个都成花脸猫了。” 那些女孩子们都纷纷出去换衣洗脸,便只剩下平儿,“王后,她们是真心的感谢呢!像我们这样隶属身份低贱地人,命如蝼蚁,只要主子一个不高兴,便随时都能要了我们地性命。若非王后将平儿嫁给季真,平儿也难脱生生世世为仆为奴的命运。” “人命怎么能如此低贱。”紫怡叹了口气,可这是这个时代地法则,她无法改变。“既然这样,我就把你们都嫁出去,嫁给那些当世的才俊,让你们都脱了这籍。”无法改变,便想方设法去适应吧,总要尽自己的力做些什么。“平儿代妹妹们谢谢王后了!” “谢我干嘛?”紫怡笑道:“我早说过,若你们这些丫头有喜欢的男子,就来告诉我,只要我能看的过眼,定然会允诺的。”窗子都被打开了,和暖的风带进来两只蝶,很漂亮的蝴蝶,长着漂亮的花纹,一只黑色稍大,另一只黄色稍小。“梁山伯,祝英台。”紫怡看着那蝴蝶,若有所思。 “王后说什么?平儿没听明白”。 紫怡指着那对飞舞的蝴蝶,道:“这对蝴蝶生死都在一起,如果一只死了,另一只一定不会独活。这对蝴蝶身上,有一个传说。从前有一女子,她倾慕一男子,而男子心中也喜欢那女子。只是那男子出身贱民,女子的家人不喜,另将女子嫁于他人。男子心中悲痛,一病不起,不久就死去了。女子出嫁那天正路过男子的坟墓前,悲痛中的女子在男子墓前哭泣,坟茔突然裂开,女子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两人于是化撰飞的蝴蝶,一只黑色,一只黄色,生死相依,永世不悔。”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平儿忽然低声念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紫怡重复着这四个字,涩然笑道:“可是这个执手之人,却太难遇到了。如果此生都遇不到那个能携着手走下去的人,那么也只能孤独终老此生。” “王后?” 紫怡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惜我腿受伤了,不然就可以一起去踏春赏花,想必现在外面的景色美的很。” “是啊,很漂亮呢!”平儿点点头,道:“等王后伤好了便去看看。” 紫怡抚着自己的腿,叹道:“等我伤好了,恐怕花都谢了,又有什么好看的?” “总有迟春的花,一定能看到的。” 第195章 百姓得福 又过了十余日,紫怡的腿伤终于好了,可以下地缓缓走路。此番一定要多多锻炼身体才是!紫怡暗中警告自己,可不能再让悠闲的日子腐蚀自己的健康了。 田忌也获胜归来,大败魏军,朝堂之上甚是欢腾。 紫怡腿伤尚未好彻底,走不得远路,她又不愿意被旁人抬着走,所以只能留在自己寝宫里,有力气便到花园中走一走。 “丫头,丫头,你腿伤好了么?”禽滑一回来便探望紫怡,虽然田辟疆心中不乐,但也不便阻止。 “已经好的差不多啦!”紫怡见到禽滑,心中很是高兴,一瘸一拐跑去迎接,“等我好了再和你比剑,我一定能赢过你!” “好!我等着你!”禽滑伸手与紫怡伸出的手击在一齐,立下约定“这一仗是如何打的?快说给我听听。”紫怡拉着禽滑坐下,便急匆匆问道。战国时期交通不便,此战细节便是连田辟疆也不知道的。而往来路程又有些远,紫怡心疼微风,没用它送信。 “嘻嘻,丫头要我讲给你听么?” “当然,这些日子快要闷死我了,走又走不得,真是巴不得自己生了一双翅膀来。” 禽滑摇头晃脑,道:“孙军师先派不懂兵法的齐城、高唐二位都邑大夫进攻魏邑平陵,你知道的,平陵是魏都东面的军事重镇,本来不易攻取,且齐军有粮道被断绝的危险,而且孙膑这般行事便是以此吸引魏军主意。”说着。禽滑笑道:“丫头,你猜以后会怎样?” 紫怡道:“那就是批亢捣虚,围魏救赵的办法喽?” 禽滑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丫头你是神仙么?你怎么想出来的?” 紫怡自然不是神仙,围魏救赵地典故她当然读过。若是这个都想不到,她也白在现代活了那么多年。“你忘了?我也是鬼谷先生的弟子啊!” “是啊。”禽滑挠挠头,道:“你也是,孙膑也是,庞涓也是。为什么庞涓就想不到我们会用这个计策呢?这次他可真是狼狈,都被军师抓到了。” “他被抓到了?” 禽滑点点头,道:“我们向魏国国度进军,又切断魏**队的交通要道。庞涓只能以少数兵力攻打邯郸,主力回救大梁。这时,我们便在桂陵处埋伏,迎击魏军。他们打了那么久,又长途跋涉,早就疲惫不堪 根本打不过我们地。剩下的那一点点魏军根本攻打不下邯郸,我们只不过派一万人马,便收拾了魏军。便连魏军地支庞涓。也被军师用计抓住。” “孙膑怎么对庞涓的?”紫怡急着问道,她想不出孙膑要如何报仇。是也剜了庞涓的膝盖骨?还是杀了他?或者将他抓起来侮辱他? 没想到禽滑摇摇头。道:“军师抓住了,又放了。军师说这次放了他。所有的情谊便算是还清了,以后再见,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所有的情谊都还清了。”紫怡重复着这句话,将情谊还清了,剩下地便是仇恨,一点一滴的仇恨,积累了这么久,会变成如何的刻骨怨毒?“不对,这计划不对!”紫怡忽然察觉到一点,道:“这般算日程,没有时间回救平陵,齐城、高唐二位都邑大夫定然是坚持不下来的!” “是,”禽滑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齐城、高唐两位大夫和所带领的三万人马,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紫怡觉得耳边嗡嗡乱响,三万人,那就意味着三万个家庭要承担失去亲人的痛苦,三万名母亲要为自己死去的儿子悲泣,不知有多少孩子会失去父亲,不知有多少女子会失去爱人。孙膑,这就是你胜利的代价么?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禽滑道:“征战难免有伤亡地,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我知道征战有伤亡是没法避免的事情。”紫怡难过地低下头,道:“可是若一开始便知道这三万人是去送死,却依旧派他们去,这样的事情,实在太残忍了!” “丫头,这总是最小地代价,若是硬碰硬地打,折损的人只有更多。” “战争,真是丑陋。” “你可千万别怪军师,庞涓做地也够过分,他居然派人来暗杀军师!若非那日我偶尔前往,军师现在早就没命了!”禽滑道。 紫怡一怔,庞涓居然连暗杀的招数都用了出来,紫怡尚且记得攻打方城之时自己要去暗杀而庞涓不许,可是现在却是他自己使出来这一招。庞涓、孙膑这两人,真的都变了好多。 “那刺客被我擒住了,现在还关着呢!真是个硬汉,不肯开口也不肯说话,实在对他没办法,我看再耗两日,他也要不行了。” “禽滑,你能带我去见见那名刺客么?”不知为什么,紫怡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见他干嘛,那人可凶悍的很。” “反正你都将他制住了,还怕什么?”紫怡淡淡一笑。 禽滑想了想,应道:“好,说不定你有办法能撬开他的嘴。” 紫怡坐着步辇,跟随禽滑来到大牢。抬头看着黑沉沉的门,紫怡不由苦笑,这大牢她也很是熟悉了,在魏国时进过一次,在齐国时进过一次。 禽滑带着紫怡走进去,指了指道:“就是此人。” 昏暗的灯光下,紫怡的眼睛花了好久才适应,那大汉被绳索捆成了粽子,额头上还有凝固的血迹,垂着头也不知是生是死。 “他硬是不肯吃饭,已经七八日了。”禽滑说道。“罢了罢了。”紫怡回头对禽滑道:“我想向你求个人情,将他放了可好?” “放了他?”禽滑有些诧异。 “恩。” 禽滑点头道:“好。丫头说放,那就放!反正人是我抓的,自然也是我放。”说罢便对狱卒下令:“给他松绑。” 那大汉瞪着紫怡。喝问道:“你想做什么?“既然有如此身手,为何不去做正途。却要当刺客?” “不做刺客,从哪里来赡养老娘的钱?”那大汉瞪着眼睛道。 紫怡默然无语,半响,对那大汉道:“你走吧,我放了你。你回去好好赡养母亲,我给你钱,你就不用再做刺客了。我只要你告诉我,是不是庞涓雇的你?” 那大汉看着紫怡,忽然哈哈笑道:“我娘已经死了,本打算再做这最后一次,埋了老娘便罢,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想来老娘也烂完了。用不着埋。老子没牵挂啦!”说着忽然起身,“呼——”一声便向紫怡冲来,紫怡大惊。急忙侧身闪避,那大汉丝毫没有收势。依旧向前冲去。“砰”一声巨响,撞在墙上。那堵石头堆砌地墙都被大汉撞塌了半边,大汉的脑袋也撞扁了,口鼻冒血,自然是活不了。 “你——”紫怡没想到那大汉居然如此决绝,宁肯死也不肯出卖雇主,虽然他是做刺客的,但是此份心性却比一般人都高洁地多。有心想要替他掩埋老母,可是连他老母身在何处都不知,只能命那狱卒将这大汉尸身好好埋葬。 “丫头,这是想不到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地。”禽滑见紫怡从大牢出来便一直闷闷不乐,便开解她,“谁能想到他要寻死啊!” 紫怡黯然摇了摇头,道:“战乱频繁,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这才不得不做刺客,哎,若是这天下都没了战乱,人人和睦,该有多好?” 禽滑嗤的一笑,道:“丫头,你这话和稷下学宫的孟卿怎么一样啊!总是以这些话劝诫大王,要少征战,多关心百姓疾苦。” “天有日月兮地无光,黄土将崩兮人仓惶,世无道兮不若逝。”紫怡念着,道:“这是我在燕国听过的,百姓觉得活着生不如死,君王的功绩又有什么用呢?” 一回到王宫中,紫怡便去找田辟疆,“大王,燕国地土地你还是还回去吧,现在燕国已经臣服,又何必再刁难呢?” “钟离?你今日是怎么了?”田辟疆看着紫怡一脸沉重,不明就里的问道。 “一场征战下来,就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大王就不怕避的紧了,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么?” 田辟疆想了想,道:“好,寡人便听你的,将燕国的土地归还给他,只要燕国肯乖乖臣服寡人,寡人便不再难为于他!” “大王能如此,便是燕国的百姓得福了。”紫怡淡淡一笑。 田辟疆看到紫怡笑了,道:“燕国不燕国的倒是小事,只要王后开心就好。寡人怎么见这几日王后一直闷闷不乐,齐军也打了胜仗,齐国也日趋强盛,再无人敢小瞧,王后怎么倒不开心了?王后想要什么?告诉寡人,寡人定会想方设法弄来。” “你在讨我开心么?”紫怡涩然一笑,道:“可惜钟离并非你身边的那些美姬,只为一件小小器物就能高兴很久。” “王后自然不是那般轻浮虚荣的女子。”田辟疆道:“寡人有一物赠与王后!”说着引紫怡来到地图之前,指着地图上一块,道:“此地名无盐,寡人已经将此地划做你地封地,你的封号便是无盐君。” 钟离春,钟无盐,还真是逃不开的宿命。“既然有了封地,我能让我地父母去住么?” “当然,封地便是王后自己的地方,想要如何便要如何。” 紫怡笑了笑,她终于能有块属于自己地地方,她便能用此地来帮助那些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地人,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第196章 狼群 休养生息,整顿军队。又是匆匆半载过去,紫怡却依旧留在齐国。她本打算腿伤一好就离开的,可是田辟疆给了她封地,封地上的人都要她去治理,紫怡还想着让跟随自己的那些女孩子能脱了奴籍,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下来,一直拖着她不能走。 紫怡唯有苦笑,事情只能是日渐繁多,这样下去,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离开的机会,可是要她丢下一切,她实在办不到。 孙膑与紫怡是日渐疏远了,除了面子上的客套话,两人再找不出一句可说的。终究,两个人是分道扬镳,没能一直走到最后。 田辟疆还是没能得到紫怡的心,男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渐渐的田辟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在有禽滑,不管刮风下去,晴天阴天,夏日冬日,只要得了空子,他就来找紫怡作伴,好让紫怡的生活还有欢乐存在。 “禽滑,我记得当年你说只要将军府没事了就要溜的,怎么现在还没溜呢?”一日,紫怡打趣的问道。 “溜么?”禽滑抬手仰望天空,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微笑痕迹,“丫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若离开,我就离开,你若是留下,我自然死赖着不肯走了。” 紫怡微微一怔,便见禽滑转过头看着紫怡,笑道:“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丫头。别忘了我后背上还有你用头发缝合的伤口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身体的一部分留在了我身体里,再也拿不出来了。” “不就是一根头发,稀罕么?”紫怡笑道:“如果你稀罕,哪天我嫌头发长麻烦。便一股脑剪下来都给你。” “那好,我要一根根都收好了,然后把你拴住。让你永远都跑不掉。” 听着禽滑几近表白的话,紫怡微微脸红。低下了头。对于禽滑的心思她并非一无所知,可是心中总也不敢完全接受,感情一旦受伤,那种痛是很难忘却地。 风吹林动,鸟语声声。紫怡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寂静安宁。 “王后!王后!”平儿急匆匆的跑来,道:“王后,军队已经出发了!” 紫怡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军队,什么?” “魏国又攻打韩国,韩国向大王求助,大王出兵增援。”禽滑道。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紫怡急道:“怎么不早点说?” 禽滑有些不好意思,道:“大王说若你知晓,又要一道去。便不许我们告诉你。钟离你放心,只是去救援韩国,只要魏军撤离韩国。大军就会回来地。” “不是的!”紫怡急地眼睛都红了:“孙膑庞涓若是再见,定然会拼出个胜负。怎么会这么简单?而且齐国数次干预魏国之事。这次魏王定然不会轻易撤兵。不行,我一定得去!” “丫头。你不能去!”禽滑阻止道:“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就算不能做什么。”紫怡看着禽滑,眼神坚定:“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要看到最后 此事一了,我便再没有什么心事了。禽滑,如今只有你帮我了。” 禽滑忽然轻笑出声,道:“丫头,到最后还能帮上你,我也很是荣幸。” 溜出王宫并没有多麻烦,紫怡本就是有随意出入的特权的,出来找到禽滑,换上禽滑为她早已经备好的衣衫,便这么光明正大地出了临淄城。走了两日,离开临淄已经远了,这日进了一坐山谷,两旁绿树蔽天,森森寒意,几日来一直下雨,路上泥泞非常,走的更加艰难。紫怡和禽滑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微风鼓动着翅膀在空中翱翔,甚是逍遥。“丫头,你一定要像微风一样自由啊!”禽滑道。 “如今我还提什么自由?”紫怡苦笑道:“连消息都要对我封锁了。” “丫头,我离开的时候找卦者算过,他说我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紫怡觉得禽滑的话有些奇怪,看他一脸严肃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想要问个究竟。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闷响,轰隆隆的连带脚下也振动起来。抬头向上看去,山崖似乎融化了一般,慢慢变形,塌陷。 “走,快走!”紫怡先反应过来,拉了禽滑就跑。紫怡记得看过的野外救生手册上写着发生泥石流了要往山上跑,往没有路的地方跑。当即看准方向,向山上跑去。 “丫头,你怎么向上跑?”耳边轰隆隆的响着,禽滑扯着嗓子问。 “别废话,想活着就加油跑!”紫怡回了一句,更加用力地扯着禽滑向上跑。 这一来倒是避开了泥石流,避免了被淹没的危险。可是天上还在下雨,脚下的泥土都很松软,只能继续向上爬。这下紫怡和禽滑可惨了,浑身上下不是泥就是水,**地衣服贴在身上。 攀着树木咬着牙往上爬,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紫怡感觉自己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禽滑也喘着粗气,连着摔倒几次,脸上都糊满了泥巴。 雨势小了下来,紫怡和禽滑爬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便找了快干燥地地方坐下,遍地都是湿乎乎地,也没办法生火取暖,只能依偎在背风处发抖。 “丫头,跟着你还真是倒霉,方才差点被埋了。”禽滑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么坐着一会儿力气就要耗光了,我们得接着走下去。”紫怡对禽滑道。 突然一股不一样地感觉出现在周围,空气变得凝重。紫怡抽剑出鞘,全神贯注观察着四周。一个黑影出现在树林深处,一对闪闪发光的小眼睛紧紧盯着紫怡。是黑熊!紫怡心里紧张起来,黑熊力大无比。被惹怒了以后更是狂躁,若是平时她倒不怕,可是眼下两人都精疲力竭了。要怎么办? 紫怡紧张的注视着那个庞然大物的一举一动,不肯有丝毫疏忽。禽滑也拔出剑。笑道:“丫头,熊肉送上嘴边了!”说着忽然纵身向前,紫怡但觉得眼前一花,禽滑已经冲到那黑熊面前。 黑熊人力起来,两只前掌伸向天空。吼了一声,震地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黑熊怒吼一声,向着禽滑扑过去。禽滑灵巧的一闪,躲开了黑熊地正面攻击,手中的长剑径直刺向黑熊。黑熊吃痛,反身巨掌便是一劈,禽滑脚下一蹬,飞身跃起。堪堪躲开了黑熊那能扫断树干地一掌。紫怡一纵身,手中剑直刺黑熊。黑熊反应也够快,紫怡的剑还没有刺到。黑熊已经扭转过身,两只前掌一拍。紫怡只能撤身疾退。 黑熊怒吼一声。踏上一步,紫怡向一侧避开。伸手抓起身边的石头,击打在黑熊的头上。黑熊抹着自己的头,抬起头来寻找疼痛地根源。 “喂,傻大个儿!”紫怡喊着,脚下不停奔走同时扔出了另一块石头,石头再一次击打在黑熊头上,这彻底激发了他的愤怒。吼声连连,向紫怡扑过来。忽然听得黑熊一声嘶吼,翻滚在地上,肚皮上赫然插着一柄剑。原来紫怡在这边吸引黑熊注意力,禽滑便偷空将剑刺入了黑熊肚腹。鲜血染红了黑熊半边身子,更激发出黑熊的野性,张开大嘴,一张血盆大口便向禽滑咬去。 禽滑侧身避开,紫怡眼见黑熊疯狂的乱打乱咬,生怕禽滑避不开,一声清啸,剑出如风,准确无误的插入黑熊右眼,一用力,刺入脑壳深处。那黑熊在眼睛上抓来抓去,力气渐渐耗尽,倒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刚刚小了些的雨此刻又下大了。禽滑一身泥水,道:“雨下的不小,也没个避雨的地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俯身从黑熊身上割下几大块肉背负在身上,拉着紫怡便跑。他们还甚是幸运,不久便找到一处山洞,洞口植物蔓延,里面到还算干爽。火焰升腾起来,衣服上散发出水雾,衣服渐渐干了,身上也暖和了,紫怡将熊肉放在火上烤起来。暖烘烘的感觉加上烤肉地香味儿,疲惫一扫而空。夏天的雨来的快去地也快,一会儿外面便是晴空万里,太阳也露头了。 “禽滑你真是鲁莽,黑熊也是随随便便就招惹的?”紫怡此刻才埋怨着,道:“若不是我们运气,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嘿嘿。”禽滑一笑,从火堆上抓过一块熊肉,道:“这么好吃地东西,自然不能错过。” 紫怡白了一眼禽滑,也抓过一块肉来啃,正吃到一半,便听得外面传来幽幽咽咽地一声悲鸣,在暗夜中传出极远,听得人毛骨悚然。 “是野狼!”禽滑笑嘻嘻的道:“丫头,跟着你真不错,又是熊又是狼,不知道下一步遇到什么?” 外面传来一丝不一样地声音,似乎是有人穿越过了草丛,发出轻微的“哗啦哗啦”声。紫怡挑了一根正在燃烧的树枝,远远的扔了出去。火光所到,一双双带着饥色的绿眼睛闪闪发光,看到火光,便都避了开去。“熊肉的腥味儿把狼群引来了。”紫怡发愁道:“虽然这里有火把,它们不敢过来,不过都围在外面,只要我们的火一熄灭,便会扑上来。” “既然是熊肉吸引来的,不如把肉块丢给它们好了。”禽滑笑道。 “狼性最是贪婪,给了一块还想要第二块,第三块,最后会连我们也一起吃掉的!” 禽滑忽然冒出来一句,“丫头,你说我们今天会死么?”“什么死不死的!”紫怡瞪了禽滑一眼,道:“等待太阳出来,我们就离开。” “小心!”禽滑突然喝道. “怎么了?”紫怡有些奇怪,问他。 “别回头!”禽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突然伸手将紫怡拉到怀里。 “喂,你做什么?”紫怡忽然觉得后背一阵热乎乎的液体流过,回头一看,一只濒死的狼躺在她身后,脖子上一道血痕,禽滑的剑上也沾染了鲜血。 紫怡急忙将一大把柴草添入火堆,火焰顿时暴涨,外面另几只跃跃欲试的狼便马上消失了。 夜色越来越暗,狼群一点动静也没有了,静悄悄的,若不是那黑暗中偶尔闪烁的几点绿光,真看不出外面还有狼。紫怡拿着一根树枝挑了挑火堆,时不时往里添些木柴,以防火势暗下去。深夜寒气逼人,虽然有火堆,却也赶不走寒夜的冷。 禽滑忽然站起来,走到岩洞口,伸手扯了扯洞口垂下来的藤蔓。又将全身重量都压上去,再试了试。 “你想用藤蔓脱身么?”紫怡问道。 “等到我们柴火用尽,就要被狼群分而食之,我自付没本事杀了所有的狼,只能想办法逃了。”禽滑脸上一点也不紧张,依旧笑嘻嘻的道。 紫怡站起来走到洞口边,也试了试垂下来的粗大藤蔓,道:“好,就试一试吧。”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东边的天空露出红霞,霞光一点点扩散,驱散了夜的黑。 紫怡扔出火把,逼退那些跃跃欲试的狼群,同时也扔出一块偌大的熊肉。 狼群见了大块的羊肉,却没有冲上来吃,而是都退开了。一只特别高大的狼走了出来,这只狼浑身毛色光滑纯净,身材匀称强壮,双眼中散发出智慧的光芒。不用问,它一定是狼王,狼群的领袖,群狼的核心。它抬起那双睿智的眼睛,盯着洞口看。 禽滑伸手扯过藤蔓,递给紫怡,“丫头,你先上去。” 紫怡看了一眼禽滑,现在没时间推推让让,当即抓着藤蔓向上爬。狼群突然开始了躁动,狼王仰首一声嚎叫,从长草中窜出来无数的野狼,便向岩洞窜过来,禽滑不断扔出的火把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头狼被烫伤了,另一头立马补上,没有丝毫延误。 紫怡鼻子里已经闻到了腥臭的气息,她控制着自己不向下看,飞快的向上爬。只有她赶紧上去,才能让禽滑上来。一根藤蔓支持不了两人的的体重。 刚刚爬上山顶,紫怡便急着向下喊道:“禽滑,快上来,快点!” “丫头,太慢啦!”禽滑那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传了上来,紫怡才微微放心些,便看到藤蔓摇晃,禽滑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却是惨白的吓人。 第197章 神医啊 “禽滑!你怎么样了?”紫怡急忙将禽滑拉上来,看到他后背和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淋,都是被狼抓出来的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却流了不少血。 “嘿嘿,丫头,这狼真厉害。”禽滑嘿嘿笑着,道:“丫头,这次也用头发给我缝伤口么?” “别多说话!”紫怡一探口袋,心中凉了半截,方才跑的急,囊中的药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只能先给禽滑包扎好伤口,半拉半拽着他向前走去。 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有人家的烟火,林中的鸟雀也不怕人,见了他们也不躲藏,显然这里人迹罕至。紫怡脊背上都犯凉了,难不成走到深山中了?走进了深山又不识道路,一年也不见得能出去。 雨虽然小了,却没停,淅淅沥沥一直在下,紫怡看着禽滑的伤口被雨浇了,却也没办法。禽滑的血流了很多,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上药止血。可是紫怡耳旁还隐隐能听到狼嚎,哪里敢停下来? “丫头,休息,休息一会吧,我,我走不动了。”禽滑迷迷糊糊的说道。 “跟着我,不许停!停下来的是胆小鬼!”紫怡粗声道。紫怡知道,在这种时候,温柔的话语反而容易让人失去坚持的力量,所以厉声喝止,可是耳中听来,自己的声音气喘吁吁,一点底气也没有。 好在禽滑没有放手,还是继续跟着自己坚持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紫怡觉得自己腿脚都失去知觉,机械的一步一步向前。禽滑更是糟糕,若非紫怡拼命拽着。早就栽倒在地上了。又走了一会儿,紫怡终于坚持不住,和禽滑一起摔倒。耳朵贴着地面,紫怡模模糊糊的想着。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咚,咚,咚。”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在大地上。紫怡拼命抬头找寻着,终于看到一名魁梧大汉向这边走来。 那魁梧的男子走进了。弯腰看着倒伏在地上地紫怡和禽滑。“大叔,我们迷路了,受伤了,救救我们!”紫怡口齿不清的说出这句话,心中一松,再也支持不住,坠入漫天的黑暗之中。 黑暗,浓稠地化不开的黑暗。浑身像是被火焰焚烧,滚烫滚烫地。身上很难受。呻吟着痛苦地呼唤,却不知道在呼唤什么。紫怡觉得有人拉着她,攥的她手生疼。想甩开,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是梦?还是现实? 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破碎的镜子居然在眼前神奇的重新组合。完好如初,镜中的影子也是现在地模样。紫怡忽然觉得身心放松了。再不用担心什么,一切都会好的。 一阵冰冷从发迹传来,缓解了身上的痛苦“好了,过一会就好了。”浑厚但是关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紫怡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眼皮和眼睛却像是有浆糊粘住一样,无论怎样努力都睁不开。 “禽滑呢?” “那小子好的很,哈哈,你们命大,还好我就在附近。” “哦。”沉重的脑袋已经不允许紫怡去多考虑什么,就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紫怡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好久没有这样香甜的睡过了。醒来的时候,思维犹自恍惚着,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懒虫哦,睡了这么久了!起来啦!”禽滑带着调侃味儿地语调又传入紫怡耳中。 “这里是哪里?”紫怡迷迷糊糊的问,昏迷前的事情一点一滴涌入脑种,却不能连缀起来,东一段西一段,乱哄哄地,像是有一团乱麻在脑中游走。 “哈哈,小子,你终于醒来了?都睡了快两天了。”一颗硕大的头伸了过来,两条手指般粗细地眉毛,一双豹眼圆睁,一脸乱搅着地胡须。 “大树,谢谢你救了我们。”回忆终于变得清晰了些,紫怡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见到地就是这样的一张面容。 “多亏了你那只鹰,才将我引过去啊!你们两个也真厉害,还能从狼群里捡回一条命。” 紫怡侧过头,看到禽滑正自笑吟吟看着自己,脸一红,急忙爬了起来:“禽滑,你的伤不要紧了么?” “没事啦!”禽滑笑着拍拍胸脯,道:“你不是说我皮厚么?狼爪子算什么!” “嘿,傻小子,想什么呢?过来吃东西了。”大汉在一边高声吆喝着。 “吃!”一听到这个字眼,紫怡口中唾液汹涌而出,肚子“咕噜咕噜,叽哩咕噜”响个不停,一股香气窜入鼻孔,更是引的食欲往上窜。一旁火堆上支着一个大鼎,“咕嘟咕嘟”响着,炖肉的味道从锅子里飘出。 肚子要紧,紫怡从站起身来,走到火堆旁边,和禽滑围着火堆。大汉拿出几个粗糙的大碗,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紫怡接过一看,里面全是大块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肉,反正一股股食物的香味从碗中冒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上筷子扒拉着就吃。那肉比牛肉细嫩些,味道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禽滑也饿的狠了,稀里哗啦把碗中的东西扒拉了个一干二净,舔着嘴唇还意犹未尽。“小子,没吃饱吧?继续盛啊!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不养好自己的身子让人家姑娘依靠谁去?”大汉看着禽滑笑道。 紫怡有些不好意思,禽滑却嘻嘻笑着,道:“多谢大叔。”说着又满满盛了一碗,端起来往口中拔啦。 紫怡吃饱了,抬起头来,看到大汉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大叔救了我们,真是万分感谢。不知端如何称呼?”紫怡主动问道。 “啥端不端的,我姓王,排名老二。叫我王二就行。”大汉豪爽的笑着。 紫怡和禽滑在这里住了两天,便急匆匆拜别了那为好心的王二。问明道路,继续赶路。 耽搁了两日,想要追上大军都需要更加快些,两人便选择了捷径,好迅速追上。这日紫怡和禽滑已经来到齐魏边境。途中经过一座小村,村中景象让人吃惊。连年挣扎,死去的人不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失去亲人地。只见家家挂着白幡,户户拱着灵位。 可是死神的阴影还是没有完全退去,体弱的小孩和老人仍然时时刻刻都活在死亡地阴影下。 一户贫穷的人家,孩子已经病了很久了,咳嗽吐血,头上地头发一片片的脱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人看着就瘦了下去,皮包骨头,没有一点肉。家里很穷。请不起好医生,弄了几方土药。没有一点好转。眼看着孩子气息渐渐弱了。身体也凉了,一家人没了指望。放在苇席上,只等着咽了气就埋。 人的生命力有多脆弱,就有多顽强。看似弱不经风的小草,也会顶开压在上面的石头开出花来。病了很久地孩子,仍然坚持着最后的一口气,失望中的母亲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抱着孩子四处求救。 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回报,虽然四处打听没有收获,但是运气却送上门来。小村落只要来了两个人,全村很快就都知道了。紫怡眼见那病弱的只剩一口气的孩子,本就是神医弟子的她当即出手医治,几针下去,一副草药,那孩子气息渐渐恢复,脸上也有了些血色。紫怡刚刚给那病弱的孩子诊治完,便见有人抬着棺材走了过来,悲切切的哭泣着。紫怡撇眼看到那棺材角还在向外滴着血水,心中疑惑顿起,问道:“棺材里是什么人?” 病孩母亲道:“那是老陈家的媳妇,她怀胎十月,前日临产,却难产至今,听村中婆婆说是怀了怪胎。今天晨起已经听说这女子难产死了。” “停下!”紫怡上前拦住棺材,拔出剑就要撬,旁人慌忙上前拦住,喝问道:“你做什么!” “里面地人还活着呢!”紫怡趴在棺材板儿上仔细听了听,急道:“快打开,说不定还有救“晨起就断气了,怎么可能活着。”一旁的男子一脸悲切。 紫怡来不及解释,向禽滑喊道:“帮忙!”剑锋横出,棺木便被劈成两半,里面的女子脸上铁青一片,不闻呼吸。身上穿着装殓衣服,也只是一块粗布。腰身还粗,想是婴儿尚在体内。紫怡拉起那女子衣服,一排排银针眨眼见就插满了女子胸腹。 旁边地人一脸悲切想要上前阻拦,可是被禽滑拦住。那些人惧怕禽滑手中长剑,看着紫怡折腾却似敢怒不敢言。那女子忽然咳嗽了两声,口角边泛出白沫,居然醒了。这一下围观众人群情沸腾,只道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到了。 紫怡虽然会治病,但是却从来没有接生过,看看旁人,喊道:“那位会接生地?快来帮忙!” 众人推了一个婆子出来,紫怡便对那婆子道:“孩子地头已经出来了,麻烦老妈妈了。”那婆子眼看了神奇,正惊诧的说不出话来,紫怡这般提醒,她才回过些神,熟练地帮着那女子生产,不过一会儿就从一片血淋淋中将婴孩抱了出来。婴孩不动也不哭,紫怡手中拿着银针,刺入婴孩的脚底。“哇——”迟到的哭声终于响起,一名老妇猛的跪在紫怡身前,“救命端啊!”说着泣不成声。 紫怡取出一个小瓶,放在女子鼻下,女子嘤咛一声,醒过来了:“我死了么?这是哪里?”女子喃喃问道。 “不是啊,你还活着呢!”那个原先一脸悲切的男子告诉妻子:“多亏这位神医啊,救了你和孩子。“孩子?孩子呢?”女子觉察到肚子空空的,急道。 “抱进去了,正洗着呢,是个男孩子!”男子激动的说。 女子挣扎着就要起身谢紫怡,紫怡急忙按住她:“你身子尚未恢复,不可乱动,快送进家里去吧,莫要在这里着凉了。” 那男子答道:“是,是。”已经有人取了棉被来,将那女子全身上下裹严实,送了回去。 紫怡手上身上都粘了不少血迹,她随便一蹭,对围观众人道:“我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说着身子一飘出了人群,众人再看,紫怡已经和禽滑走出很远了。 “丫头,你真是神医啊!连死人都能给你治活了。”禽滑笑道。 “我哪里是什么神医?”紫怡道:“便连扁鹊先生也不可能将死人医活的,我只是将本来就活着的人治好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倒让你骗了个神医的头衔去了。”禽滑打趣着紫怡,却看到紫怡沉吟着,若有所思道:“若是以后能便游天下,像扁鹊先生一样做个医士,也不错呢。” 第198章 围魏救赵 接下来没发生什么事情,过了两日,紫怡和禽滑终于追上了大军。田忌将军已经带着先头部队走了,剩下的人马便由孙膑调度。 “微臣不知王后亲来,未曾远迎,王后赎罪。”紫怡看到孙膑蹒跚走路的样子,不由心酸,可是一听孙腌此客气生疏的话,心中却冷到了极点。 “不是大王派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紫怡淡淡的道。 孙膑依然拱手弯腰,不曾抬头看一眼紫怡,“未得大王准许,王后是不能随意来此的。” “我不是王后,便只是钟离春,也不能来么?” “军法规定,是不许女子随军的。” 不许女子随军?紫怡冷哼一声,在魏国的时候他们一同出战,那时庞涓不许他去,还是孙膑为她说的话,此刻不许女子随行的话却出现在孙膑口中。 “王后若是无事,臣便派人送王后回去。”孙膑拱拱手,居然径自转过身对旁边人道:“叫风起带一队人,护送王后会临淄。” “你赶我走?”紫怡气极。 “臣这是为王后的安全考虑。”孙氲罢,转身便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紫怡。 紫怡怔怔的站着,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肚子缓缓蹲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腿中,双肩颤抖着。“这样还好,别人一定以为我在笑。”紫怡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眼泪就落了下来,湿透了衣袖。 “丫头,你怎么了?”禽滑推推紫怡。 “我没事儿。嘿嘿。”紫怡抬起头,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眼泪。她吐了吐舌头。笑道:“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我的眼泪都给了你。为什么你却要这样伤害我的 天色已经晚了,无论如何紫怡当夜也走不得,只能站且留宿一夜,等到第二日再动身。入夜,紫怡明明知道孙膑白日里已经对自己如此冷淡。自己不应该再去找他,可还是忍不住起身走到大帐之外,道:“军师,我想见你一面,我有话和你说。” 里面沉寂半响,孙膑平静地道:“王后请进。” 撩开帐门走进去,孙膑身前几案上摆满了竹简,正捧卷夜读。“我有话和你说,不知你能否一听?”紫怡道。 “王后有事请说。”孙膑依然看着手中书卷。连眼睛都没有抬起。 “我记得上次你抓住庞涓又放了他,为什么?” “我们毕竟是有过结拜之情,总也要顾念着旧日故交。”孙膑放下手中的书卷。又开始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钟离想要问你,如果这一次你再抓到他。会怎样对他?” “现在旧情已经了解。我不会再放人了。” “你要杀了他么?”紫怡咬着唇,问出这句话。 孙膑停下了笔。过了半响,才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为什么你不肯抬头看我?孙膑?”紫怡走到孙膑跟前,盯着他问道:“难道我让你讨厌到这种程度,连一眼都不想看?”王后乃是尊贵之身,臣不敢。”孙膑不仅没有抬起头,反倒沉的更加低了。 “王后,现在我在你心中,便只是个王后而已吧?”紫怡漠然一笑,拂袖出帐。 孙膑缓缓地抬起头,眼底有压不住的痛苦。“钟离,不是我不想抬头看你,我只怕再看你一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感情。这一次我们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每一句话对我都是折磨,我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平淡淡?我要如何努力,才能不让你发觉我内心深处的隐秘? 我知道以自己残破地人生,实在没有权利去爱你,在我的人生里,除了复仇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是你的人生不一样,你要拥有自己的幸福精彩,而这是我给不了你的,所以我选择逃避 请你不要再来考验我的忍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伪装多久,所以,你还是离开吧。转身离开,也将我带给你的痛苦一并忘掉吧!” 竹简上的字迹被泪水沾湿,变得斑驳。字迹慢慢变形,在孙膑眼中潋滟出一片黑白世界。 “王后,该启程了。”风起在帐外道。“好。”帐门掀开,紫怡平静地走了出来。 “禽滑呢?他不回去么?”紫怡四顾找寻,并没有看到禽滑的身影。 “是,他不回去了。”风起道:“他说等到凯旋之日同大军一同回去。” “他倒是可以留下了。”紫怡涩然一笑,道:“动身吧。” 孙膑派了一队人马来保护紫怡回去,回去的路却是绕过齐魏边境,走官道。马车走在官道上很是平稳,紫怡身子随着马车前行一晃一晃,不一会儿就困倦了,半闭着眼睛打盹儿。忽然车子一震,停了下来,紫怡一个失神,差点从车中摔了出去,急忙稳住身子,问道:“怎么了?” 听得车外风起大喊着:“保护王后!”接着便是兵器交接之声,乒乒乓乓,还杂有箭镞破空只声。紫怡一抓腰间长剑,便欲从车中出去,却见风起把守着车门,横臂挡住紫怡,道:“王后,切莫出来,外面危险!”一边奋勇舞动着兵器抵挡敌人。 可是敌人人数又多,又是暗中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见己方已经有不少人负伤倒地,本就是以少对多。现在人数更少,败势已显。 “让我出去!”紫怡伸手想要推开风起,可他却死死占住车门。不肯让路。风起身上也已经中了三支箭,鲜血顺着衣襟留下来。在他脚下聚拢着一滩鲜血,可他就是用死劲儿抵住门,不让紫怡出来。拉车地马一开始就被人砍断了缰绳跑了,紫怡也看了出来,这些人虽然下手狠辣。却不对她所在的马车射箭,恐怕这一次就是冲着她来地。 “有我在,谁也别想过来!”风起手中拿着一柄长矛,威风凛凛,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风起,不行地!你受伤了!”紫怡急得想要掰开风起地手,可就是掰不开,风起个头又大,一个人将车门堵地严实。紫怡从缝隙中也钻不过去。 己方的人越来越少,倒也砍伤了几名敌人。两方混战在一起,对方倒也不再放箭。只是出力狠杀。紫怡见对方身手,明显就是受过训练地杀手刺客一类。一招一式都要要人命的招数。而护送自己地这一小队齐兵却是为战争而训练,若是人多在战场上是颇为有用的。可现在单打独斗,明显不是对手。 马车窗户也小,紫怡没办法钻出去,试着用剑想要劈开马车,可那马车用料甚是坚硬,紫怡砍了两下,只觉得手腕隐隐发麻,却不见有多大功效。 所有的齐兵不是受伤便是被杀,仅剩下的几个苦苦支撑,也是浴血而战,坚持不了多久。当即有几名敌人同时向马车冲来,风起舞动起手中长矛,虎虎生风,让那几人近不得身。可是风起既已受伤,血流了不少,这般坚持不久,力气便已见弱,那几人见出便宜,刀剑齐上。 风起大吼一声,挡开了三人攻击,可另外四人手中的兵拼统统刺在他身上。“风起!”紫怡大喊一声,风起再也守不住车门,终于让紫怡窜了出来。 “王后。”风起拼尽残存力气,长矛刺出,贯穿了一名敌人地胸膛。那人看着自己胸口的长矛,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缓缓倒下去,反倒比风起还早死一刻。“王后,求你,照顾,小风,她,军师——”风起断断续续的说着,血从身上的伤口泉涌出来。紫怡将耳朵贴近他嘴唇,却再也听不到他说什么,伸手探他胸口,心跳已经停止了。 “齐王后,请随我们一起去吧。”紫怡忿忿的抬起头瞪着对方:“你们要抓我,可以!但是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就为了我就杀这么多人?” 对方仍旧重复那一句话:“齐王后,请随我们走吧。” 紫怡缓缓起身,将腰间宝剑拔了出来,冷冷的扫过身周一圈人,道:“杀人的时候,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尤其是杀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这世界上又有谁是无辜地?谁手中没有一两个冤死的性命?这些人在战场上杀人,被杀的人就是无辜地么?”一人拎着手中滴血的剑走上前来,道:“我们不愿再与王后动手,请你随我们走吧。” “美玉,是你?”那张艳惊四座地脸,那柔媚到骨子里又冰冷残酷地声音,给紫怡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王后好记性。”美玉轻笑一声,她地衣角溅上了鲜血,却丝毫不显的凌乱,反倒是给她增添了一种妖异的美。“王后是聪盟,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好,你说是谁要我去。” “此人是王后故人。” “故人?”紫怡挑眉冷笑:“我还真想不起来我有几个能称上故人的朋友。美玉又向前走了两步,“停步!”紫怡厉声道:“你再向前一步,休怪我手中剑!” “过了这么久,王后还是老样子呢!”美玉柔柔的一笑,一扬手将手中沾血的剑扔了。她这个动作便像是下了命令一般,围住紫怡的所有人都迅速抓出竹管,对准了紫怡。从四面八方飘来的迷香让紫怡没法防御,眼前一黑,已经不知所在。 醒来的时候,紫怡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上,这里,是哪里? 紫怡头疼的要命。脑子只要稍微动一动,便如同万把金针刺入脑壳,痛、麻、涨。克制不住的把头往墙上撞。希望以另一种疼痛来减轻头疼的感觉。 门被人打开了,青衫地身影走了进来。“田婴?”紫怡看着眼前的人。田婴和田辟疆是有五分相似的,只是在田婴身上是柔和,到了田辟疆身上,便成了伶俐地气势。 “暂且忍耐一下,喝了这药。也许能缓解你的头痛。”田婴递给紫怡一只陶碗,里面乘着半碗黑色药汁。 紫怡犹豫了一下,接过来闻了闻,好像不是什么要命地毒药,反正头疼的也已经无法忍受,索性便一仰头喝掉。 “哇——好苦!”紫怡吐吐舌头,开药的人怎么能弄出这么苦的药,简直是要谋杀啊! 田婴嘴角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递了水给紫怡,水中带着淡淡地玫瑰香气,压下了苦涩的味道。紫怡觉得嘴里是好受些了。问道:“是你找美玉将我抓来的么?” “抓说不上,只是我想见见你。请你来叙旧。” “是么?”紫怡闭着眼睛。用两个大拇指用力压制着太阳穴,希望能缓解头痛的痛苦。冷汗一滴滴渗出来,顺着鬓角眉毛滴落,有的流进紫怡嘴里,咸咸的。过了一会儿,似乎那些药起了些作用,紫怡感到头虽然还是很疼,却不像先前那样让人难以忍受。 紫怡忽然感到肚子里忽然一阵火热,灼烧着自己的身体。身体里的烈火越来越旺,左冲右突,翻腾不已,突然顺着脊柱一路向下,在身体里绕了一圈,又回到小腹。身体便一阵清凉,头疼也散去了。 “王后请看看自己的手掌。”田婴轻声道。 紫怡不鸣以,摊开手掌放到眼前,两只手地手掌心上,分别有一颗鲜红欲滴的红痣,原本紫怡的手上根本没有这个痣地。她用力搓了两下,痣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明显了。雪白中衬着一点嫣红,如梅花瓣一般,楚楚动人。 “这——这是什么?” 他缓缓的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雪中梅地,若是五瓣全部开齐,则是绝世芳华,却也要吸干了母体地生气。王后手中的便是雪中梅,只要这花儿没有开够五瓣,王后便可一如往常。” “你想怎么样?”紫怡冷冷地问。 “我只想求王后,帮我杀了大 “你要杀他?” “当初是我宁愿自己不做国君,将王位让给他的,便是只求能让我母后和我平安过完此生,没想到他居然将我母后整治到那般凄惨,最后还毒杀了母后!我不能原谅他!” “那是邾石父的鬼话,你也信?”紫怡急道。 田婴挑了挑眉,冷声道:“王后,我在边境呆了这么久,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我母后死的正常不正常,我自能看出来,用不着旁人提点。杀不杀他由你,可是给不给你解药由我。这雪中梅的解药,旁人是配置不出来的,便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也不行!” 紫怡提起手掌看了看,道:“如果我不杀大王,便是我死,对么?” “是!” “那好,你先告诉我,战局如何了。”紫怡微微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问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就凭你能弄到这么多杀手,这一点点事情还是瞒不过你的。” 田婴带着一丝得意,道:“田忌已经率军经曲阜、亢父,由定陶进入魏境,指向与大梁近在咫尺的外黄。那庞涓闻讯,已经弃韩而回。魏王已经倾国之兵迎击齐军,以庞涓为将,太子申为上将军,随军参与指挥,誓与齐军决一死战。” “又是一次围魏救赵。”紫怡叹一声,道:“魏国举倾国之兵,齐军敌不过的。” “我听说军队已经由外黄向马陵方向撤退了。”田婴轻蔑一笑,道:“定然是田忌害怕了,哼,这次他要宰跟头了。” “马陵,马陵。”紫怡只觉得这个地名很熟悉,可是头还是很疼,想不出究竟如何熟悉法。 “我倒要看看,这次那孙膑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田婴不无怨恨的道。 紫怡有些奇怪,他恨田辟疆便恨吧,怎么连田忌和孙膑都一道恨上了?难道只要是田辟疆的得力战将,田婴就都要恨么?仇恨真是让人失去理智啊!“马陵!”紫怡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无数次在历史书中看到过的,庞涓便是兵败于马陵,自刎而死!“我要去见庞涓!”紫怡对田婴道:“我要去见他!” “庞涓?”田婴微微皱起好看的眉,道:“你见他做什么?求他退兵“这个你别管,你手下不是有杀手么?他们不是什么都办得到么?让他们带我去见庞涓,我就替你杀大王,否则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你以为我怕死么?” “好。”田婴点点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杀一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够了!”紫怡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既然收拢了那么多杀手,想要杀他也不是难事,为何非要找我?” “我要让他感道被最亲近的人杀害的滋味儿是什么!” 紫怡笑道:“那你找错人了,我可不是他最亲近的人。” “你是!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田婴道:“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曾见过他对于任何一个人像对你这样,如果被你亲手杀了,他一定会尝到那种绝望的滋味儿,我一定要让他尝够了那种绝望无助,众叛亲离的滋味才死!” 第199章 论功行赏 “王后,那毒药可不等人,干嘛非要现在去做一些不相关的事情?”美玉带着紫怡纵马奔驰,笑问道。 紫怡看看美玉,这女人便算是在马背上也依旧风采动人的紧,让紫怡看着都有些嫉妒她的美貌。“不相干么?对我却是很重要的事情。”紫怡看着身侧不断后退的景色,纵马疾驰。“魏军现在在何处?”“追齐军去了。”美玉道:“庞涓弃了辎重,带着精锐之队去追齐军了,听说齐军两日之内逃兵便超过一半,已经是溃不成军。” “你如何得知?”紫怡奇怪道。 美玉笑道:“我从魏军中打听来的,齐军第一天还有十万个做饭的灶坑,第二天就剩下5万个,恐怕再过两天,就只剩下一万个啦!”齐军不可能有那么多逃兵的,紫怡深知齐军如今军容整齐,人人一心,就算是有逃兵,也不可能像这般大规模溃逃,一定是孙膑的计策。而庞涓这般去追——紫怡越想越是担心,恨不得胯下的马儿能长出翅膀来。 “王后,你就是追上了,能劝的魏人退兵么?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美玉笑道。 能改变么?紫怡不知道,但是她一定要追上,如若追不上,她的内心会后悔一辈子,愧疚一辈子的! “王后,当你那个救你的使剑少年倒是很有意思啊!” 美玉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紫怡不明白她话中意思,问道:“你说禽滑?” “是啊。”美玉柔声道:“我可是有些喜欢那个少年呢!只是可惜了。”可惜什么?”紫怡不得要领,继续问道。 “可惜他死了啊!”美玉咯咯一笑,纵马向前。紫怡拍马急追,道:“你说什么?” “就是禽滑嘛!那个傻子,带着一万人马就敢和魏军硬碰硬。最后还不是被全灭了?不过倒是给齐军争取到撤退的时间,不算白死。” 紫怡脑中“轰”一声想。抓不住缰绳,身子一歪便从马上摔了下来,尘土飞扬,紫怡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禽滑,你说过要回来的。要和凯旋的军队一起回来,禽滑,你怎么不守信?你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 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想起禽滑笑着喊她“丫头”地样子;想起他捉弄人之后得意洋洋的表情;想起他一脸的严肃对她说要陪她在一起地样子。心中忽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最明白她,将她视若珍宝的人,居然一直就在身边。唯有这个人。是肯为她舍弃了一切,一直陪伴她地那个人;唯有这个人,是能与她纵酒欢谈。陪她醉陪她醒的那个人;唯有这个人,是能与她携手征战沙场不顾生死。却不为名利不为自己。 原来一直在找寻着。在追寻的人就在身边,却轻易放手。等到明白的时候,伊人已经不见。 忽然想起在出来之前禽滑对自己说过的话。 “丫头。别忘了我后背上还有你用头发缝合地伤口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身体的一部分留在了我身体里,再也拿不出来了。” “那好,我要一根根都收好了,然后把你拴住,让你永远都跑不掉。” “丫头,我离开的时候找卦者算过,他说我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那个笑起来一脸痞子样儿的家伙,真的已经不在了么?紫怡不信,她不相信!禽滑说过的,他命硬的很,死不了的! “你骗我,他不会死,他不会死的!他那么聪明,一定能逃地了!”紫怡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便向前疾驰:“我一定要追上魏军,去问个明白!” 紫怡这般星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追,不过半日便追上了魏军。美玉看到紫怡已经追上,便即远远避开,魏兵将紫怡当作暗探抓了起来,紫怡也不反抗,只说:“我要见你们的支,让我见庞涓!” “支没时间见你!” “我有很要紧地事情!”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将紫怡带去大帐。“庞涓,你告诉我,禽滑呢?你有没有杀他?他在哪儿?”紫怡一见到庞涓的面,冲上去抓住他地便问。 “禽滑?”庞涓皱了皱眉,想不起这个名字,便问道:“是谁?” “就是带兵阻隔你们地那个人!” “哦,那个人,只带一万人马就敢阻拦我的三十万大军,已经被我杀了。哼,若非此人,齐军哪里有撤离地时间?” 晴天霹雳!庞涓也这样说了,这件事便是真的,禽滑他真的死了?“他在哪儿?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紫怡颓然松开庞涓,一时间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不知该做什么事情。费了那么大力气追上庞涓的目的也早就忘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禽滑死了。这个念头让她痛,痛彻心扉,几乎要喘不上气。 “被乱刀分尸仍在荒野,此刻恐怕已经被野狗拖走了。”庞涓看着紫怡方才势若癫狂,此刻却痴痴呆呆,有些担心,低声唤道:“春 你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禽滑你好狠心!你说过你想要让我自由,可是孤寂如此,自由又有何用?你用生命来换取齐军胜利的一个机会,就是为了让我能放下心结的吧?可是你用生命为我换来的自由,对我又有何用? 这一路我走的太累了,我绕了那么多的弯路,感情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等到我以为要云开见日的时候,你却狠狠的给了我当头一棒,将我重新打入黑暗的深渊。 紫怡伸手解开头发,秀发散开,飞扬在风中。“你不是说过。要用头发将我紧紧地拴住,让我再也走不掉么?”紫怡在风中展开笑颜,挥剑横扫。所有的青丝便在剑锋下断做两截。 “春儿,你怎么了?”庞涓急忙伸手想要抓住紫怡。以防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紫怡后退一步,看着庞涓,缓缓地道:“大哥,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万事都留点余地。能放手,就放手吧。” “春儿,你是给孙膑来当说客的?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你来求我放他一命?” 紫怡缓缓摇头,道:“那是你们之间地恩怨,我不该管。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管。报应,果然是报应!如果我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紫怡松手。将割下的青丝抛出,千根万根,随风飘散。“禽滑。是我害了你,此刻先让我的头发去陪着你。你等着。等到这里的事情有个了解后,我便去陪你。” 微风在空中翱翔着。轻轻落在紫怡肩头。紫怡想起,那个人曾今那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见到他,心中再有什么烦闷也都消散无形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紫怡喃喃着问自己,如果就呆在王宫之中,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或者,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和他一起走,离开这恩怨纠葛的纷争,去游历天下,然后回鬼谷去。“为什么我这么迟钝,要这么久才能明白自己的心?”能和那个和你最相近的人在一起,才是此生最大的快乐,却为何要纠结于年少懵懂时不清不楚的爱恋,而放弃身边的人? 终于知道是哪个人最爱我,终于知道在我心中你原来也是如此重要,终于知道不知何时我对孙膑的爱已经渐渐淡忘,而你在我心中却是日趋重要。可是你就这么狠心,在我刚刚明白自己心思地时候转身离开,留下这个结局,却要我如何承受? 为什么我狂妄的想要改变历史,狂妄的想要做历史中最出彩地一笔,却想不到平静的生活比这一切都重要。禽滑,我还想要你亲口呼唤我地名字,我真正地名字——紫怡,那个属于我灵魂的名字。可是如今,再也听不到从那嘴里发出地音节,再也听不到那微带调侃的语调,只能从记忆里去找寻你曾经的温暖,却要在现实中忍受刻骨冰冷的孤独。 如果能换的你回来,我宁愿用我剩余的全部生命去换,以弥补我的无知对你造成的伤害。你天天看着我,爱着我,却从不强求我的回报。想必那时你心中也是痛苦的,可你总是用微笑来面对我,让我开心。真希望再有一次机会,让我来逗你开心,我也想分担你心中的忧愁你心中的郁闷,可是却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说过的,你受不了那种管束的日子,你不愿意呆在将军府,更不愿意做将军。可是你却为了我,一直一直的留下来。从来都是你为我做什么,却很少有我为你做的一件事情,那么我便去陪着你,陪着你走黄泉路,陪着你过奈何桥,你一定要等着我! “春儿,你怎么了?”庞涓见紫怡仍旧怔怔的不动,益发担心。 “我没事。”紫怡抬起头,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转身便走,这里的事情已经不是她所能左右的,有些事情,是天生注定的,人没有办法去改变。 庞涓看着紫怡渐渐走远,想追,却终究只是那么看着,直到消失。“拔营!出兵!”庞涓高声下令道。 “钟离姑娘,你终于出来了?”美玉迎上紫怡,笑道:“王后终于出来了?那这就回去着手准备吧,那毒药可不等人。” 紫怡抬起手看了看掌心上淡淡的梅花瓣印记,已经从一枚变成两枚。反正她也不想活了,正好!只要再将这件事办完,她就可以安心的去陪禽滑,终于可以自由逍遥随心所欲的活,真好!“好,回去吧。” 紫怡回到了宫中,过不多日便传回消息,齐军在马陵埋伏,打胜魏军,魏军元帅庞涓自刎身亡,上将军太子申被生擒。听到庞涓的死讯,紫怡却觉得自己心中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了,没有伤心没有痛惜,麻木的便好似听到不相干人的死讯。 “今日大军凯旋,王后还是要穿的庄重些好。”平儿捧出一件暗红色镶金边的曲裾,要给紫怡上。 “不穿这件,把我的那件礼服拿出来。”紫怡所指的礼服,便是她的嫁衣,玄黑色的衣服,层层叠叠套在身上。平儿微感诧异,但是想到凯旋之日,穿大礼服也很正常,当即取出为紫怡一件件套上。 紫怡忽然便想起了离开云梦山之时鬼谷子送给她的那几句诗的最后两句——“发余之意,愁为之生。嫁衣方旧,谁与共盟。”本以为早就忘记的句子,却在此刻浮现在脑海中。“嫁衣方旧,谁与共盟。谁与共盟。嘿嘿,鬼谷先生,我们的人生原来你早就看透了,却为何非要让人尝遍了其中的痛苦才肯罢休呢?” 大军凯旋之日,齐王与王后亲自出城十五里相迎接。 “孙膑,恭喜你大仇得报。”紫怡看着孙膑,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和心情无关的笑。 孙膑苦笑道:“我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今日,可到了现在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毁了他,也毁了我。我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说着向田辟疆拜倒,道:“大王,此刻国境已平,臣刑余之身,残病之躯,过蒙擢用。今上报主恩,下酬私怨,于愿足矣。愿得闲山一片,为终老之计。”“这——”田辟疆和田忌都有些诧异,看着孙膑不知该如何开口。 孙膑将所负背囊奉上,道:“此中所载乃吾祖孙子的兵法十三篇和臣的一些心得,臣恳请大王接纳。大王,臣只愿终老山林,此生再不想涉足尘世。” 田辟疆微叹一口气,道:“好吧,寡人便不强人所难,今便将石闾之山于你做封地,石闾之山风景绝佳,昔日先王曾经一度欲使之为王寝之地,先生便隐居于此吧。” “多谢大王。”孙膑撑着竹杖艰难站起,缓缓走开了。 “孙膑,你且稍等。”紫怡紧走两步赶上孙膑,道:“若你去隐居山林,便将小风也带上吧。” 孙膑诧异的抬头看着紫怡,道:“钟离,你——紫怡脸上依旧是淡定的微笑,眼中却已经如一滩死水,波澜不泛。“他的哥哥为我而死,死前曾经托付我照顾小风,我知道小风喜欢你,既然你要走,便带她一起走吧。” 孙膑又低下头,道:“小风是个好女孩,我会同她一起去的。” “孙哥哥。” “钟离妹妹。” “孙哥哥,若是我以前说过喜欢你的话,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紫怡道:“你受刑伤残我固然难过,大哥落到这般地步我心中也有过痛惜,可我现在才知道,那个我想要生死相随的人不是你,所以你不必再有什么顾虑,我们便只是兄妹而已。” 孙膑点了点头,转身撑着竹杖渐行渐远。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的前襟已经被泪水打湿,这是自己亲手放开的,这样的结局应该是自己希望的才对,可是为何此刻却仍然会这样的伤心这样的痛? 论功行赏。有人升官有人黯然,紫怡在一旁静静看着,唇角边的微笑一刻也没有变过。因为心已经死了,便再也不会有眼泪,只有唇边那符合身份的微笑,用这样的样子去面对世人,足矣。 第200章 得大王欢心 “王后。”平儿磨磨蹭蹭,这已经是第三次凑到紫怡面前,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到底什么事情,说罢。”紫怡淡淡一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打积,应为最大的打积都已经承受过,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比那还大的打击? “王后,这两日大王从来不来,却是去了别的地方。”“他去哪里,和我有什么相干?”紫怡伸出手看着掌心,梅花已经有了第三枚花瓣,禽滑,很快我就能去陪你了。 “听那些姐姐们说,最近宫中有一个名叫夏吟春的女子,很得大王欢心,大王现在几乎天天陪着她歌舞欢宴,也不上朝。王后不要去看一看?” “他不上朝?”紫怡问道。 “恩,大王已经有十余天不曾上朝。” 用那么多人生命换来齐国的强盛,田辟疆怎么可以这般不珍惜?她可算是忍无可忍了,现在她是火冒三丈,没人能劝的了。紫怡“当啷”一声便抽出自己的佩剑来。 倒提着剑,紫怡走的飞快,剑稍碰着地面起了一溜火花。离着老远,紫怡就能听到丝竹响声,加快脚步,上前就是一脚。 “田辟疆!”紫怡张口便是直呼姓名:“刚刚得了胜,你就狂妄自大的不知自己是谁了?” 田辟疆看看紫怡,道:“便是寡人不振兴齐国,也不妨碍王后享受吧?”说着命令那些女子们:“你们别停,都给寡人奏乐,起舞。” “谁敢!”紫怡虎目一瞪。将那些女子们吓得战战兢兢,连丝弦都拨不准,哪里又能奏乐?紫怡微微收起凶神恶煞的眼光。好吧,她不该对这些可怜的女孩子这么凶。她们也都是仆役之人,只能听命行事的。 “王后,干嘛发这么大火呢?”一个娇弱柔腻的声音传入耳际,紫怡烦躁地道:“不关你的事,给我走开!”回头一看。紫怡吃了一惊,正自缓步走来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美玉! “吟春,你来了?”田辟疆向那女子伸出手,夏吟春便靠了上去,笑吟吟地看着紫怡。美玉依然是明媚美丽,光彩照人。 “你来做什么?”紫怡冷冷的道。 “王后姐姐,这里是大王地寝宫啊,大王让臣妾来。臣妾怎么敢不来呢?” 紫怡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美玉,伸手抓过朝服就扔到田辟疆头上。喝道:“你今天给我去上朝!若是不去,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王后!你太过分了!”田辟疆有些恼怒。 紫怡“刷”一声响。那利刃便架在田辟疆脖子上。紫怡冷哼一声,道:“你不妨来试一试。是我的剑锋快,还是你的脖子硬!”她心情已经够糟糕的,可没有耐心去循循善诱,田辟疆若真能不肯去,她便砍了他地头下来,反正田婴不是也要紫怡杀田辟疆么?顺水推舟! 紫怡当先入殿,那些官员都是吃了一惊。见紫怡手上拿着一把亮晃晃的出鞘宝剑,虎步上前。那些文官们心中不禁嘀咕,这位王后怎么未经大王准许便上殿?还拿着脱鞘之剑,委实有些不合适。 田辟疆随后赶到大殿,却是让人人都愣了。便见这位新王衣襟扫地,腰间组绶胡乱拴着,头冠歪斜,还跑的满头大汗。更有细心之人看到,新王的脖颈之上还残留着血迹,血迹新鲜,显是受伤不久。 紫怡回头看到田辟疆狼狈样子,本意并非是想要让他出丑的,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连衣服都整理不齐。紫怡见殿上众大夫也是一脸愕然,心知田辟疆此刻实在不宜再丢人了。于是便厉声喝骂那跟在田辟疆身后的侍从:“你们是怎么照顾大王的?连大王的衣冠都整不好么?”说着上前亲手帮着田辟疆整理衣饰。 “王后可真是要害死寡人了。” “大王上朝,天经地义的事情,日日厮混在寝宫里,对得起先祖么?” 田辟疆脸上有些微红,整理好衣衫,便走上前去,问道:“众位大夫可有要事?” “臣有要事!” “臣也有!” “臣……” 田辟疆连着十余日没上朝,积累下地事情何其多?只能一桩桩慢慢来处理,紫怡倒是懒得再管,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王后,今日可差点将臣妾吓死呢。”美玉一袭白色衣衫,衣角上淡淡的绣着几支梅花,便将整个人映衬的更加飘渺脱俗,端丽难言。 紫怡抬眼看了一看美玉,冷冷地道:“美玉,你来做什么?” “王后认错人了,臣妾名叫夏吟春,却不是王后口中的美玉。” “我没工夫和你废话,美玉,要不你就给我滚出去,要不就等着我手中剑饮你地血!” “王后,臣妾没有做错事情啊。”美玉以袖掩泪,楚楚可怜地看着紫怡,道:“只是大王喜欢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王后若是为此生气,夏吟春以后不再接近大王便是。” 紫怡无视美玉的存在,径自从她身旁走过去,道:“明珠,给我更衣。” “王后,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再过两日大王便会去秋猎,到那时候王后也一定要去啊!”美玉将头偏过来贴近紫怡耳朵,低声道:“那毒药再过十日就要发作了,王后若是不在秋猎时候下手,可就来不及了。” “秋猎么?”紫怡淡淡一笑,道:“去告诉你地主子,别急,秋猎的时候就会有好戏看。” 秋日已至,树叶渐渐变黄掉落。显出萧瑟之气来。旌旗招展,猎马扬尘,骁勇善战的卫兵手持戈矛骑在健壮的马匹之上。在宽阔地草场外围成扇形。 紫怡射箭的功夫还是没学会,静止不动的靶子都射不准。跑动中地猎物就更别提了。而且她也没有心情去打猎,一拿起弓,就想起禽滑曾经握着弓箭陪她练习的样子,本来已经空荡荡地心就又会痛起来。 不去打猎,紫怡便找树枝自己做了个简易的鱼竿。坐在河边静候鱼儿上钩。等了一上午,却总是被鱼儿偷吃了饵料就逃走,紫怡一条小鱼也没能钓上来。 “怎么?不去围猎,却跑来钓鱼么?”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紫怡一转头,见田辟疆走了过来。 “我学不会射箭,来钓鱼散散心。”紫怡淡淡的应着,眼睛盯着手中钓竿,却连浮漂沉了下去都没有发现。 “谜猎圈从草场迁进林场,林间除了山鸡野兔恐怕还会有些比较难猎的东西。王后有如此身手,不去试一试么?” “林场啊——”紫怡笑道,“好久没有骑马。也许会掉下来,那样可就露丑了。” “王后说笑。那些将军们还盼着一睹王后风采呢!”田辟疆说着也坐在紫怡身畔。 “风采?大王不是有夏吟春么?她比我可漂亮多了。若众将军想要一睹风采,让她去便好。” “王后在吃醋么?”田辟疆居然咧嘴乐了。“王后是嫌寡人亲近夏吟春?只要王后下令,她马上就得离开王宫,这个权利你是有的,不用在这里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第201章 一丝稚气 田辟疆这是想到哪里去了?紫怡正欲解释,却又觉得此刻解释反倒有些欲盖弥彰,懒懒地一笑,拉回空勾添好鱼饵,将再度甩了出去。 一个骑棕色马的男子拎着一只雪白毛皮的狐狸纵马跑到田辟疆面前。 “田婴!”紫怡目光一转,他果然来了,是等着看自己如何下手杀田辟疆么? 田婴勒马翻身落地,把手里的白狐献到田辟疆面前,道:“大王,臣侥幸射到这只白狐,特来献于我 田辟疆望了望田婴手上的猎物,笑着点了点头,赞道:“弟弟身手不错,这狐狸生性狡猾,也只有你才猎的到。” “大王夸奖,臣不过是侥幸得之,这野物皮毛确实是难得的珍物,这畜生应该还有一伴,可惜让它溜了。” “既是如此,便起一赛,谁若能猎到另一只白狐寡人大大有赏。”田辟疆笑着道。 “喏。”田婴翻身上马,临去时眼光看似漫不经心的扫过紫怡。 田辟疆翻着那白狐的尸体,道:“白狐皮毛地确是好东西,等到谜猎到另一只,让巧手工匠做件披风出来,王后的手总是冰冷冰冷的,有了这物件冬日里也好驱寒。冬日?紫怡摊开手掌,掌心地梅花瓣已经有四片了,“恐怕我活不到冬日了。”紫怡这么想着,却什么都没说。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树叶的响碎声,匆忙、杂乱、快速向这边靠近。 有人!田辟疆和紫怡急忙转头,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离六米远处一只奇怪地动物走了过来,长得有点像猪,却比猪苗条多了,鼻子有点像大象,却比象鼻短多了,那动物一面慢慢走进,一边用半长地鼻子嗅着。 紫怡记起以前去博物馆看过一个像这个动物的樽,模模糊糊记着好像叫做“貘”来着。 田辟疆张弓搭箭,便想要射这个动物。紫怡伸手拦住,起身走了过去。那只貘甚是乖巧温顺,见紫怡靠近也不躲避,紫怡便伸手轻轻抚摸着它地脊背。 “钟离!回来,危险!”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田辟疆一大步冲上来,抓住紫怡便向后扯 “嗖!”“嗖!” 一枝锐利的羽箭刺破长空,直直穿过田辟疆的右肩膀。反应过来的紫怡急冲上去,抱住痛苦的捂着伤口将要倒下的田辟疆。他地眉头皱得死死的,咬紧牙齿,额头上全是汗水。“这些鲁莽家伙,若是真伤了你。寡人一定杀了他们。” 紫怡扭转过头,一队人马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几名骑着高头大马地侍卫,手上都拿着弓箭。看到了中箭倒地的田辟疆,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紫怡地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田辟疆右肩,羽箭完全穿过他的肩头,箭镞要马上拔出来才行!紫怡撕下衣襟放在田辟疆的嘴边,道:“咬住,忍者点。” “王后的医术。寡人信得过,就交在你手上了。”田辟疆一口咬住那块布帛。紫怡看看田辟疆,抓住箭尾,一狠心,手起箭落,插在田辟疆剑上的羽箭被拔了出来,伤口地血涌喷出来,溅的紫怡身上星星点点。田辟疆送了口气,一下子软瘫在地上。 “大王!醒醒!”紫怡急着唤道。 田辟疆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笑了笑,紫怡稍稍放心了些,从怀中取出止血的药物。给田辟疆敷在伤口上,然后将他的伤口小心包扎好。 “钟离。”田辟疆有气没力的叫着。 “伤口很痛么?”紫怡关切的问田辟疆摇了摇头。笑道:“不痛。能看到王后这么关心寡人,受伤也是值得的。” “你傻啊!干嘛去替我挡箭。我自己也能避开的!”紫怡皱了皱眉,握住田辟疆因为失血而变得冰冷地右手,试图让他感觉温暖一点。 “钟离,那夏吟春,寡人只是见王后自从回宫后便不理寡人,为了气你的,等到一回宫,寡人就将她赶出去,王后别再气闷了。” “大王。”紫怡沉吟了一下,道:“你没有认出那夏吟春是谁么?” “是谁?”田辟疆皱眉想了想,道:“不就是夏吟春么?” 紫怡看着田辟疆苍白的脸色和黯然失色地双眼,摇了摇头,道:“侍卫很快会将步辇抬来,你先睡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情等到你好了再说。” 田辟疆笑了笑,便这么放心的倚靠在紫怡怀中睡着了。紫怡看着田辟疆地睡脸,醒着地时候他是国君,高高在上。睡着了,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稚气的天真睡颜。这个人,他肩上地负担也不轻吧? 紫怡捡起那枝羽箭,仔细观察着。她不得不佩服射箭人的技艺高超,用这么一支箭,在那么远的距离,居然入肉这么深。换了是她,只怕箭早不知飞去了哪里。 紫怡翻转过箭,想要看看是谁射出来的,却意外的在箭尾没有发现任何标志。秋猎的时候每个人的箭尾都刻有自己的标志,以便区分个人的猎物,这样一支不带标记的箭,怎么出现在这里? 紫怡马上明白,这绝对不是误伤,是有人故意的!将那箭凑近鼻子闻闻,血腥味儿中隐隐有一股苦杏仁味儿,再仔细闻,却又闻不到了。紫怡近几日有些感冒,鼻子不灵,开始以为自己是心理作用,可终究不放心,推了推田辟疆,唤道:“大王,大王!” 田辟疆咕噜了一声,反而睡的更沉了。 当局者乱,紫怡也弄不清楚那箭镞究竟有没有毒,不管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伸手解开方才包扎的伤口,一低头,便能凑了上去。一旁侍从看到紫怡这般,也不知是自己该做什么,还是紫怡腾出空对旁人道:“给我弄些清水来!” 吸了两口血水吐出,紫怡看到田辟疆伤口中的血液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一点一滴往出涌,还带着一丝黯淡的怪异。心中更加确定箭上有毒,一口口将那血水吮吸出来,只看到血色变红了,才微微放心了些。那侍从端过清水,紫怡漱去口中残血,但觉得嘴巴麻麻涩涩,似乎味觉都退化了。 田辟疆的脸色依然苍白,双唇也失去血色。紫怡捧起清水,慢慢喂他喝下,很快,便有人将步辇抬来,将田辟疆放上去抬回大帐。紫怡片刻也不敢离的跟着田辟疆,守在他床榻边上。 等到半夜,田辟疆终于醒了,脸色也红润了些,恢复了些气力。看到紫怡疲惫的面容,田辟疆带着些愧疚道:“寡人已经好了。王后去休息一会儿吧,叫下人来便好。” 紫怡摇了摇头,道:“大王此刻可有精神?钟离有话说。” “对。你要和寡人说那夏吟春的事情。”田辟疆道。“大王可还记得美玉?就在大王被诬害死先王时要杀你的那个用白纱覆面的女子。” 田辟疆点了点头。 “夏吟春便是美玉!” 田辟疆吃了一惊,身子一颤。紫怡急忙伸手扶住他,解释道:“那日我没有杀美玉,而是放了她。” “寡人知道。”田辟疆淡淡一笑,道:“那日你跟上来,我并没有在你身上闻到血味儿。便知你没杀她。一个杀了人地人,无论再怎么小心,身上也会留下血腥气的。” 第202章 复仇地快感 紫怡摊开手伸到田辟疆面前,将掌心上的梅花花瓣给田辟疆看。 “这是何物?”田辟疆疑惑不解。 “梅开五瓣,雪中梅。”紫怡淡淡一笑,道:“不知大王可曾听说过。” 田辟疆点点头,道:“曾经听人提起,雪中梅是一种毒药,只要花瓣开够五瓣。便要人命。怎么?王后中了此毒?”说着有些惶急地抓着紫怡手掌,用力去蹭她掌心的印记。那印记自然是蹭不掉,反倒愈加鲜艳动人了些。 紫怡收回手。道:“大王知道风起是怎么死地么?” “不是路遇山贼,风将军为了保护王后力战敌人。最后格杀了所有山贼。自己却也力竭而死的么?” “大王,这种骗人的鬼话你也信?若真是山贼。难道钟离收拾不了么?还要风起将军不要命的杀敌?那是有人雇佣了刺客来抓我的。”紫怡轻轻抚着掌心梅花印,道:“那人给我下了这毒,要我用大王地命换自己的命。“是谁?” 屋内灯烛被风吹动,晃了晃,紫怡俯下身,将唇贴在田辟疆耳旁,低声道:“田婴。” “是他!难道寡人对他还不够好?他怎么又要杀寡人!”田辟疆愤愤不平。 紫怡劝道:“你现在伤口未愈,千万不要生气,万一震裂了伤口就糟了。” “寡人现在就找他来,逼他交出解药。” 紫怡淡然一笑,道:“莫急,钟离有一件事想要问大王,请大王定要说实话。” “何事?” “田婴的母亲,太后是大王下毒杀死的么?” “是谁传的这等谣言!”田辟疆怒目圆睁。 紫怡伸手按住田辟疆,不让他乱动,以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破裂,“钟离要的是大王的真话,这般做戏还是在旁人面前的好。” 田辟疆泄了气,喃喃着:“是谁泄露出去地?这件事应该隐瞒的很好啊!” “大王莫忘了母子连心,田婴是能感觉出不对的。他要杀你,就是为了替母亲报仇。”紫怡顿了一顿,继续道:“而且这次他来秋猎,身边也带了不少地杀手刺客,射向你的那一箭如此精准,箭上却没有标记,我想应该就是那些杀手刺客所为。这些人最是难以对付地,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田辟疆无奈道:“王后为何在秋猎之前却不说?” 紫怡挑眉笑道:“那时大王日日夜夜都和夏吟春在一起,钟离也得有说话地机会啊!” 田辟疆脸上微微一红,不再言语。 “还是照上回对付邾石父的办法,最好要诱捕,切莫打草惊蛇。不过田婴上次见过邾石父失败,想必会更加严密防范,这一次要设计地巧妙一些。”紫怡道:“这一次也要大王做场戏配合才好。” 田辟疆点点头,道:“好,全听王后意见。” “大王。”紫怡看着田辟疆,道:“田婴毕竟是大王的同胞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自相残杀,大王能不能给他留一条命?” 田辟疆叹了口气,道:“寡人也没想要杀他,只要他这次认错,不在谋害寡人,寡人不会怎样他。”天那一箭是你射的吧?”紫怡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田婴。 “我看你拖拖拉拉总是下不去手,就帮你一把。”田婴冷冷的一笑。从怀中掏出个瓶子向紫怡扔过来,“将这药涂在他伤口上。他便会感受到如同万蚁钻心的痛苦,我就是要让他受尽痛苦而死!让他也体验母后死前的痛苦!” 紫怡抓着瓶子,道:“对你地兄长你居然如此狠毒?” “钟离春,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手掌上的梅花已经有四瓣了。再不下手,你就要毒发!而且今日你替他吸伤口上的毒血,涂在箭镞上地毒药会诱发雪中梅的毒早发,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紫怡无奈地低下头,叹道:“好吧,我动手。”说罢起身走进了大帐。 田婴看着紫怡背影,恨恨的道:“哥哥,我要让你悔不当初!” 紫怡进了大帐没一会儿,就见帐中有了变化。所有的人都在奔忙着,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跑来跑去,时时撞在一起。 田婴唇边泛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起身跑过去,他要亲眼看到那个罪魁祸首。那个害死他母亲地人痛苦的死去! 进了王帐。便看到田辟疆痛苦的翻腾着身体,巫祝正在他的床前做法。周围聚拢的人垂首低眉,围成一圈站着,钟离春站在榻前,垂着头无精打采。 这有什么用处?他死定了!田婴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走到床前,定定的看着田辟疆。他的脸色青白,嘴唇发黑,闭着眼睛,能看到眼皮下眼珠子在乱转,看上去甚是诡异。 “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田婴惶惶然地问道 有人小声道:“大王这是被恶鬼俯身了,需要驱鬼才行。” 哼,驱鬼?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命!田婴盯着田辟疆痛苦的脸,一股复仇地快感在胸中弥漫开来,唇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急忙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大王,大王!”田婴跪倒在地上,急急地呼唤着。忽然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手腕已经被抓住。田辟疆脸上早就没了方才地痛苦表情,而是带着成竹在胸的笑意从卧榻上站起来。 “田婴,弟弟,你做戏地本事真高,刚才险些连我也要感动了。”田辟疆冷冷的道。 “你?你没中毒?”田婴用力想要撤回自己的手腕,可是却没有用,只能狠狠的紫怡,道:“你敢骗我?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毒!” “把解药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田辟疆将田婴的手腕抓的“咯咯”响。 “哼,解药?解药根本不在我身上,哥哥,你就等着看她死吧!”田婴恶狠狠的说道。 田辟疆微微松了松手,轻叹一声,道:“你我兄弟一场,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我便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可能!你杀了母后!你杀了母后!既然我杀不了你,我就杀了你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你喜欢她,我知道你心里离不开她,那我就让她死!我要让你一辈子做孤家寡人!”田婴忽然瞪大了眼睛,从他紧闭的嘴角淌下鲜血,田辟疆一惊,再探他脉搏,已经停止了。 “怎么办?”田辟疆松开手,田婴便软倒在地上,“钟离,你有解毒的方法吧?你一定有的,寡人知道,凭你的医术,一定配的出来,对不对?” 第203章 纯情地男子 紫怡看着田婴居然服毒自尽,也有些替这个少年惋惜,他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为了一个仇恨将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大王放心,钟离有办法解毒的。” 紫怡淡淡一笑,解不解毒对她实在没什么区别,反正她也决定去陪着禽滑了。“大王,田婴已经死了,他手下的那些杀手也应该散了,大王箭伤为愈,这秋猎不该再继续下去,还是早些回宫吧!” 田辟疆点点头,道:“王后也要快些配置出那雪中梅的解药。” 紫怡“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回到王宫,田辟疆给紫怡加派了很多人手,生怕田婴手下的那些杀手刺客不甘心。暗中伤害紫怡。紫怡拒绝过两次,田辟疆却坚决要派人,紫怡也只能随他。 “诸位都辛苦了。不用再留在这里保护我,快回去吧!家中的父母妻儿想必也正在等着诸位呢!”紫怡转身对着身后那些跟着他的侍从道。 “不行。大王下令要我等在此保护姑娘。” 紫怡淡淡一笑,袖中剑豁然飞出,寒光闪过,紫怡身随剑动,已经在那些人中绕了一个圈子。又笑吟吟地回到原地,左手高举,便见她手上捏着一丛头发。那些人同时抚上自己耳畔,耳后一缕头发已经不翼而 “这下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紫怡笑道:“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的,若是真的来了厉害角色,连我都挡不住,你们更加难以挡住了。大王地命令你们大可放心,我会向他亲自解释的。” 那些兵士面面相觑,他们本已经是千挑万选出来地英才。身手剑术都是一绝,才得以在此。却没有想到王后居然有出神入化的身手,刚才一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割去了众人耳后的一丛头发,若是刚才剑锋指向众人脖子。恐怕现在已经是尸横遍地了。我们哥几个对王后的剑术佩服地五体投地。”其中一人这般说道。 “这有什么?”紫怡笑道:“你们喜欢。改天无事之际咱们切磋切磋,今日我实在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散去吧。” 那些人此刻听紫怡这般说,又见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术,几个人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又冲着紫怡深深一鞠,才相携离开。紫怡慢慢踱步走到自己屋中,她将身周的侍女都不知打发到哪里去了,整个寝宫便只有她一人。紫怡将身上的礼服一件件卸下,头发拆散,将那些装饰一一去掉,重新又换上了旧日的衣衫。擦去脸上铅粉,洗净浮尘,对镜而观,还是那个相貌普普通通的钟离春。 紫怡对着镜子淡然一笑,忽然断喝一声:“出来!” 四周寂然无声,紫怡冷笑道:“你的炙都死了,你还看什么?想要杀了我给你的炙报仇么?在外面一定辛苦的很,不如进来喝杯茶。” 还是没有什么回应,紫怡右手中轻捻着一杯茶,缓缓嘬了一口,道:“没有毒地,放心吧!”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紫怡淡然一笑:“难道真的要让我出手才肯出现么?”话音未落,窗户洞开,紫怡眼前一霎,屋内已经多了一名女子。那人身着淡蓝色衣衫,白纱覆面,正挥着袖子驱散身周的灰尘,正是美玉,化名做夏吟春。 “钟离姑娘,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至于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吧?”那女子柔柔的说道。 “是啊,老相识了。”紫怡将短剑收入袖中,拍了拍手,笑道:“喝茶吧!”说着在美玉眼前倾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意示无毒,然后递给她。“既然是老相识,又干嘛待面纱?” 美玉伸手接过了茶杯,将茶杯放在鼻下一晃,转手反泼出去,笑道:“姑娘想看我地真容么?” 紫怡笑道:“是啊,姐姐长得实在漂亮,看了让人赏心悦目,钟离虽然是女子,但是也想要多看几眼。 那女子掩嘴而笑,笑地花枝乱颤,“钟离姑娘,你可真会说话。”说着伸手扯下面纱,“可惜现在的美玉已经没法见人了。” 紫怡一怔,那张颠倒众生倾国倾城地脸上此刻布满伤痕,将一张脸伤害的惨不忍睹。伤口新鲜,显然是刚刚受伤的。“你怎么?”田婴死了,我便毁了自己的容貌,钟离姑娘可以放心,从今而后,大王再也不会看我一眼。”美玉依然笑着,声音柔媚。 女子最爱的便是自己的容貌,普通女子尚且如此,而如美玉这般容颜绝世的女子更是如此,可她却下手毁了自己的容貌,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后悔!“你为了田婴?就这般毁了容?为什么?”美玉将面纱重新戴上,笑道:“不为什么。为了报他的恩情而已。” “你喜欢他?”紫怡问道。 “是啊!”美玉坦然承认,“我这辈子见过地男子多了,哪个不是垂涎我的美貌?唯有他只一心一意对我好。在我快要病死的时候费尽心思照顾我,救我。这般纯情地男子我这一生也只见过他一人。既然他对我真心,我便要回报他。待我替他完成了心愿,便去他墓旁永远陪着他。”美玉说罢,咯咯笑道:“钟离姑娘叫我下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容颜吧?” 紫怡后退两步。坐在身后地垫子上,也不管雅观不雅观,便将双腿舒展开来,舒舒服服的靠在身后墙壁上,接着问道:“你要杀大王?” “不。”美玉摇了摇头,道:“我想知道钟离姑娘到底有没有解药,田婴说了,要大王这一辈子都做孤家寡人,要让他失去他最亲近的人。最喜欢的人,最珍爱的人。如果钟离姑娘没有那雪中梅地解药,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紫怡晃了晃脑袋。道:“美玉,我担心你终会有一天去谋害大王。给田婴报仇。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美玉后退一步,道:“你说什么?” 紫怡懒懒的拍了拍手。屋子四周的窗户在一瞬间全部被打开了,露出精光闪闪的箭簇,和箭簇后面一双双全神贯注的眼睛。紫怡笑了起来:“这些女孩子都是我身边的侍女,我可是很费了一番心力去培养她们,现在她们的箭术也不逊于那些弓箭手了,你可千万不要乱动。” 美玉转而盯着紫怡,忽然出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银色长索,一时满室皆是银色光芒闪烁,银色中围绕着一个蓝色的飘忽影子。忽然发出几声清脆地“叮咚”,便见美玉定住了身形,她手中所持的银色长索被钉上了三枚箭簇,垂在地上。 紫怡懒懒的笑道:“姐姐别这样吓唬人,这些丫头地箭术是强,但是又不一定胆子大,万一射偏了可不好。” 美玉的弃了手中长索,婷婷袅袅向前走了两步:“钟离春,你到底有没有雪中梅地解药?” 紫怡悠然地伸出手,掌心上四枚梅花花瓣清晰可见。“姐姐这下可放心了?” “你没有解药?”美玉微微有些诧异,道:“那你怎么一点不急?再过几日便会毒发的!” 紫怡抚过掌心中地印记,道:“我本来就不想解毒的。” “你不想解毒?你不要活了?” “是啊!”紫怡盯着那蓝衫女子蒙了面纱的脸,道:“姐姐肯为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毁了自己倾国倾城的容貌,钟离就不能么?我本来就是想要去陪他的,解不解毒又有什么关系?” 美玉缓缓将落在地上的银色长索捡起来,一节节折好重新收入怀中,道:“钟离姑娘,你要去陪谁?” 第204章 让我任性一次 紫怡晃晃脑袋,咧嘴笑道:“那个爱开玩笑的家伙,现在一定无聊的紧,正好我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将所有的欠下的人情都还了,可以放心的去找他。” 美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紫怡,叹道:“你此刻身为齐国王后,却甘愿舍弃这一切?” 紫怡悠悠的扬起头,笑道:“荣华富贵梦一场,不如得一知己,天涯相随,两个人若是真想要在一起了,生死是阻断不了的。” 美玉挥袖扫去自己衣衫上的一片灰尘,道:“原来你喜欢的是那个少年,却为何要做齐王后呢?你怎么不早早就跟着他走了?” 紫怡叹口气,道:“我总弄不明白自己的心,等到弄明白了,却晚了,如今只能尽力去弥补。” 美玉腰肢轻摆,笑道:“那我比你强的多,起码我是明白自己心思的。钟离姑娘,我没有工夫陪着你玩儿了!官人还等着我呢!”说着纵身跃起,居然便向窗口那一排亮闪闪的箭头冲过去。 “别放箭!”紫怡喊得慢了一声,箭镞齐飞,全部射在美玉身上,美玉笑着转了半个圈子,缓缓倒地。依然是优美动人之极。 “美玉!你!”紫怡不知说什么好,箭簇深入美玉的身体,还有一支便插在心口上。美玉已然是无救了。 “钟离,钟离姑娘。”美玉咳出一口血来。对紫怡道:“我要谢谢你,我是没有胆量,多谢你,让我可以去陪他了,让我不用下半辈子受那无穷无尽相思的折磨。你将我。将我和他葬在一起吧,我知道他是王族,我身份低微,可是——”说道这里,美玉连连咳嗽,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会地。”紫怡淡淡应道,“我答应你。” 美玉脸上的面纱掉在一旁,那张虽然饱受璀璨却仍能看得出昔日美丽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一个发自内心地真正的笑容。她这辈子总是在笑,可是唯有这个笑,是真正地欢愉之笑。之后她抓着刺中心口的那一箭。用力一按,缓缓闭上眼睛。 “王后。”那些布置在屋外的女孩子们带着几分愧疚对紫怡道:“当时眼前一花。见她冲过来。只顾着放箭阻止她。” 紫怡无奈的笑笑,摇摇头:“这不怨你们。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也好,这样她也得到解脱了。” “可是王后,那解药怎么办?美玉也死了,解药要去哪里弄?” 紫怡抬头望着天空,淡淡一笑,道:“解药很重要么?” 黄昏,紫怡独立窗前,田辟疆答应了她地要求,将美玉的尸身和田婴葬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了,紫怡想,我也该走了。 一股冷风缓缓吹拂着紫怡的脖颈,紫怡紧了紧衣领,发觉周围已经暗下来,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悬在西天,将沉的样子。风吹动着枯草,故碌碌的滚动着,若隐若现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紫怡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丫头,丫头,丫头。” 紫怡急忙扭头四顾,入目的只有苍茫大地,暗红天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一股隐隐约约地气息在身前浮动,眼前仍然是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呼唤声再次若隐若现的想起,紫怡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色飞扬的衣踞,远远近近,就在她眼前飘动着,像个路标,在吸引紫怡过去。 紫怡伸手提起裙角,便追了上去。雾气突然开始弥漫,周围地一切都变得蒙蒙胧胧,唯有眼前的那片白色纷飞地衣踞,仍然鲜明清晰。 可是不管紫怡用多快地速度,都无法拉近与那片白色的距离。周围地雾气更加浓郁,涌向紫怡的身边,紫怡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抬了起来,轻轻的飘荡。 “丫头,丫头。”的呼唤声渐渐远去,紫怡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亮堂清晰,她依旧站在床前,红日已经沉下一半。“禽滑,你等不及了么?我马上就去。”紫怡回头,看到田辟疆就站在自己身后。 田辟疆沉着脸,“你没有解药,怎么不早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反正我也是不准备解毒的。”紫怡淡淡一笑,迎上田辟疆的视线。 田辟疆忽然向前,将紫怡紧紧抱住,“钟离春!你就想让田婴如愿是不是?你就是想要寡人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加没有所爱的人!你这个狠心的家伙!”田辟疆在紫怡耳畔低低的说着,似乎带着一丝呜咽。 “大王。”紫怡冷静的推开田辟疆,道:“如今你已经坐稳了齐国的王位,齐国也已经成为东方强国。当初我们的协议现在已经实现,钟离春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不欠我么?”田辟疆抓紧紫怡的肩头,紧紧的抓着,生怕现在眼前的人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你让寡人喜欢上了你,寡人就算有那么多美姬,可是心中却唯一只有一个你!你却要走?你欠我的太多了!寡人要你留下来一辈子还我!” “大王,钟离春是个喜欢自由的人,委实受不了这样的约束,你还是放手把,让我由着自己的心去生活。” “去生活?那是去找死!”田辟疆抓着紫怡的手,强迫她举起来。掌心中第五枚花瓣已经若隐若现,“寡人这就找遍天下地名医,找遍天下的珍贵药材。一定要解了你身上的毒!” 紫怡淡然一笑,道:“大王。有你找寻名医药材地时间,我早就毒发不知多少遍了。”紫怡忽然缓缓跪下,道:“钟离恳求你,就看在我没有多少日子好活的份儿上,让我再随心所欲地任性一次吧!让我走吧!” 田辟疆脸色铁青。“寡人若是不许呢!” “你想看着我死,也由的你。”紫怡站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道:“反正我死了,灵魂便能去我想去的地方,谁也无法阻拦了。” 田辟疆看着紫怡,说不出话来,忽然他猛地拉过紫怡,就那么蛮横的将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用自己地唇紧紧攥住紫怡的双唇,他的气息透过相交的双唇进入到紫怡口中,贴紧的身体让两人气息交融。 田辟疆直到紫怡快要窒息才松开。盯着紫怡,道:“不管怎么样。在那一刻你是属于寡人的。钟离春,在那一刻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属于寡人的!”说罢转过头,道:“你走吧。” 紫怡后退一步,手指轻抚上犹自有些发烫的双唇,缓缓道:“你是第一个吻钟离的人,我会记得地。” 田辟疆背着身仰着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回魏国去,如果能活到那个时候。”禽滑,我不知道你去了何处,不过我知道你是死在魏国的,你的血洒在了魏国地土地上,你的灵魂也一定会徘徊在哪里吧?我去找你,等着我! “寡人派人送你去,那样会快些,七八日就到了。” 第205章 我是亲妈啊(大结局) 紫怡终于站在了那个江边,回到大梁地江边,回到初始庞涓地地方。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便让这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吧!紫怡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到这里,多亏了田辟疆,用最快地马最轻便的车,不过五日就将紫怡送到了这里。紫怡抬起手,掌心中五枚梅花花瓣清晰可见。“时间到了吧?”紫怡唇边浮上笑意,心中反倒觉得释然。 沿江走过来一名身着华衣的女子,她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篮子里的粽子抛在江水之中。紫怡微觉奇怪,此刻并非端午,这女子却是在做什么?那女子走进了紫怡,“王姬?”那女子便是庞涓的妻子,魏王的女 “我不是王姬,我只是庞元帅的夫人。”那女子转头看着紫怡,也认出了紫怡,淡淡一笑,道:“钟离姑娘,好久不见了。” 那女子苍老了很多,发鬓已经斑白,眼角也有了鱼尾纹。“她应该不过二十啊!”紫怡看着那女子,心中微叹。伊人已去,留下这一个独自承受痛苦。我才不要承受那样的痛苦,禽滑,我想要让你携着我的手,一起走黄泉路一起过奈何桥,便算是十八层地狱,只要有你在,也是天堂。 “钟离姑娘。”那女子缓缓开口了:“当初将孙虢通敌国的消息告诉父王的不是庞涓,而是我。那时父王正信任孙膑,我怕庞涓失去父王欢心,所以一看到孙膑给淳于髡的信,便马上交给了父王。” “是这样啊!”一切都是源于此,源于一个女子最简单的爱,最后却愈演愈烈,无法收局。紫怡淡淡一笑,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那女子一怔,哀哀的道:“如果当初我不那样做,也许夫君就不会死。” “谁知道呢!”紫怡笑的释然:“有些事情是天生注定的,就算你不做,也有别人做,就算不发生这件事,也会发生别的事情。” “天生注定?”那女子回味着这句话,过了许久,等到她再抬起头,已经看不到紫怡的身影。“命中注定,无法改变么?” 紫怡的头越来越晕,已经要站不稳。抬起手,掌心的花瓣便似活了一般,宛如在冰天雪地中盛开的梅花一样动人心魄。紫怡仰头看着远方,天边的云朵变换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无法捉摸无法预料下一刻又会变作什么。紫怡身子一侧,向河中倒去。 云梦山闹鬼的消息依然不休,可是在山脚下却多了一户人家。住着的是一对年轻夫妻,那男子一天到晚乐呵呵的,那女子眉心有一朵五瓣的梅花,总是淡淡的笑。 “喂!让你劈柴,又去做什么了?”那女子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没有啊!丫头,我在劈柴。”那男子颇为委屈的抬头看着那女子,手上还拿着一个雕刻到一半的木头小狗。 “你那是在劈柴么?不是小狗就是小鸡小鸭,不是大就是小!今天晚上不将这些柴禾劈好,我让微风大风飓风台风他们啄死你!”那女子气鼓鼓的转身进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丫头,我错了,我马上就劈柴,你别把微风那一家子都弄出来啊,要人命的,会毁容的!”那男子恳求着,脸上却挂着痞笑。 “好啊!你把柴禾劈好,我就原谅你!”屋内传出那女子的声音。 那男子高兴的跳起来,道:“丫头说话不许抵赖,抵赖的是小狗!”说着也不知那男子从何处抽出一把长剑,只见寒光闪闪,不过半盏茶功夫,所有的柴禾都被劈好,大小粗细长短几乎一摸一样。“丫头,好啦!出来看门推开了,眉心有梅花瓣的女子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整齐的柴垛,忍不住笑道:“又投机取巧,宝剑剑法是让你用来做这个的么?” “丫头,我是不是可以吃饭了?”那男子拉着女子的袖口恳求着 “好吧!”那女子点点头,道:“下午记得将柴给山上送去,两位老先生又要没用的了。”“鬼谷先生和扁鹊先生还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肯下山来住?” “嘿嘿。他们要扮鬼吓人嘛!”女子大笑着道。 紫怡那日身子一侧往河中倒去,却没有栽到河里,而是落入一条小船中。那时紫怡已经毒发。神智迷糊,什么都不知道。等到醒来已经是十余日后。紫怡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张脸便是禽滑夸张到放大地笑容,紫怡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看到站在禽滑身后的鬼谷子和扁鹊,紫怡迷糊了,她不是中了雪中梅的毒么?怎么还活着?用力一掐手腕。疼!地确还活着。 “禽滑?你不是死了么?” “我是死了啊!我现在是鬼!”禽滑吐出舌头,做个鬼脸。“好了,别再骗她了。”扁鹊一把将禽滑拽开,对紫怡道:“丫头,没事儿了,毒解了。不过你拖得时间有点长,眉心是留下印记了。” “梅花花瓣,很好看呢!”禽滑笑嘻嘻的又凑过来,咧着嘴对着紫怡笑。 “你不是死了?庞涓不是把你杀了么?”紫怡还是一头雾水。 禽滑摇了摇头。道:“那一日本该是我带兵去地,可是孙军师却在出发之前用将我迷晕,另派了旁人前去。装作我的模样。” “可是他告诉我是你啊!”紫怡愈加迷糊了。 “军师说,他对不起你。”禽滑说着从身后拉出一具琴。对紫怡道:“这具琴是他送给你的。” 紫怡轻抚上那具琴。是孙膑一向不离身的那具,鬼谷子赠与他的那一具。 “我醒来后也不愿意在回去。便在暗中偷偷跟着你。”禽滑接着解释道。 “你偷偷跟着我!”紫怡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能看到你为我伤心么?”禽滑笑嘻嘻地一脸满足,道:“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丫头也是喜欢我的呀“你找打!”紫怡一下子跳了起来,便在那小小的斗室中追打着禽滑。 禽滑左躲右闪,忽然抓住紫怡,正色问道:“丫头,你不会再回去了吧?” “废话!”紫怡白了一眼禽滑。 “嘿嘿,我好不容易听你说要离开,更不敢现身了,就是担心怕你还因为这个因为那个留下,又不知到何时才能走的脱。” “你就不怕我真的做了王后?”紫怡撇了一眼禽滑,道。 “怕!”禽滑愁眉苦脸,“所以我一直在担心啊!” “我真应该就当了齐王王后,让你担心死!后悔死!”紫怡气鼓鼓的说道。 嘻嘻,想起刚刚醒来时候的景象,紫怡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让禽滑一头雾水:“丫头,你笑什么?” “不是说了,让你叫我的名字紫怡么?” “紫怡——丫头,一样啊!” “有人么?”门外传入问话声。 紫怡起身开门,便见门外站了两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事?” “我们是来求学地。”较大的那个孩子道:“听说鬼谷先生在这里,我们两人便来了。” “可是这山中有鬼的!”紫怡吓唬道。 “我们不怕!”那两个孩子挺起了胸膛。 紫怡看着那两个孩子,恍恍惚惚地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的景象,记忆和眼前重合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 “苏秦”“张仪” “如果不怕鬼,就进山吧,小心别被鬼吓得尿裤子哦!”紫怡笑着目送那两个少年离去地身影,不会每一次都重复相同地故事,每一次是悲剧吧? 我是亲妈,我是亲妈啊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