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倾城》 暂时停更,祝大家新年快乐 么么各位亲亲朋友,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财源滚滚心想事成!╭(╯3╰)╮╭(╯3╰)╮ 由于某意要回老家过年,在老家呆几天,老家没有电脑,所以不能更新了,大家见谅哦,不过我会努力存稿的,回来再发,就当是练字好了。o(n_n)o~ 再次祝大家新春快乐!么么各位,某意闪鸟~~ 暂停两天,修改内容 准备再把内容修改一下,停两天再更文,谢谢各位亲亲的支持,么么个,新年快乐。 准备再把内容修改一下,停两天再更文,谢谢各位亲亲的支持,么么个,新年快乐。 准备再把内容修改一下,停两天再更文,谢谢各位亲亲的支持,么么个,新年快乐。 准备再把内容修改一下,停两天再更文,谢谢各位亲亲的支持,么么个,新年快乐。 准备再把内容修改一下,停两天再更文,谢谢各位亲亲的支持,么么个,新年快乐。 推荐好友潇湘小刀新文【下堂妾 [下堂妾内容简介] “你红杏出墙,行为不检,君家已无你的容身之地!”那日,他一袭蓝衫如水,启唇却是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甚至不惜给她覆上不贞的名头,“从此,你与君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君蓦然……”她眼中水光流转,樱唇启合间无声的笑。从来,被他呵护珍惜的都不是她,不是…… 转身,她一步步离去。 看着眼前笑得张扬的七王爷,她方才明白,他不是逐她出门,而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 她以为王府便是她的炼狱了,谁知他爱的女人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非要让她卷入那繁复的争夺中去,沉沦至万劫不复。 一曲霓裳羽衣舞,得来了皇帝的临幸,也换得了一杯夺命鸩酒 杯中毒酒和着那些曾经出现过的爱情,一饮而尽 从此她只将真心掬在掌中,笑看风云…… 囧,某意向亲们请假一天,明天更新 咳咳,抱歉,亲们,前天才断了一天,今天因为身体不舒服又要停一天,明天一定更新。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电脑前坐的时间长的原因,每天都是晕乎乎的,而且这月例假也不正常,一月来了两次,某意衰死了,所以今天到城里找中医看了下,拿了药回来,所以耽误了一天。明天一定好好更新。非常抱歉哦,明天一定更新。 抱歉,明天恢复更新 准备今天更新的,但是停了天电,这两天某意例假来了不舒服,所以非常抱歉,明天一定恢复更新。今天先占节坑,明天补上,顺便更新!非常抱歉! 抱歉,昨天的补更了 非常抱歉啊,今天又停了一天电,晚上快九点才来电,赶紧补上了昨天的。--,明天还会停电,虽然没有电脑不方便,但我明天会写在本本上,然后来电了再打上来。最近要停一星期的电,悲剧很,亲亲们体谅个。群么。 强烈推荐漫沙罗新坑——【女色 链接—— [女色内容简介] 他拿着长剑抵着我的脖子,嘴边噙着畅快的笑意,他说,“你父淫我母,如今我掳了你,这当真是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我只有颓然叹息,望着自己还未长成的身体,心中已经在吊念我逝去的荣华富贵。 我,冷倾月,天朝皇女,身份尊崇,却有一个为人所不齿的父皇,他暴虐,昏庸,贪婪女色。似乎,他在位的目的,只为淫遍天下所有绝色女子。 十年前,他如往常一样,在出城巡游的途中掳来一名美妇,就是这一次,却给我带来了一生用血洗不尽的耻辱。 国破家亡,我以高贵之身下嫁给杀父仇人,新婚之夜,他竟只轻蔑地抛下一句: “如此稚儿,床底间尚且不能使我尽兴,怎配做我妻!” 是的,那一年,我才十一岁。 十一岁,丧父失国,下嫁为妾。 十一岁,为丈夫嫌弃,贱卖青楼。 十一岁,历经沧桑,饱受耻辱。 我不甘,亦恨,不甘是的命运;恨的是自己的无能。 我发誓,哪怕血被风干了,双手被沙粒磨平了,我也要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而现下女色是我唯一仅有的资本。 用这肮脏不堪的身体去践踏曾经伤害过我的男人,这是多么痛快淋漓的报复啊。 —————— 推荐蝴蝶吻花香的好文—相公多多追着跑 链接:http://read。/info/276596。html [相公多多追着跑内容简介] 文文原名夫君太多喂不饱! 本文情节轻松,帅哥多多。小心地雷,不喜慎入。 她绝不花心,也不滥情。 夫君接踵而来,一个两个三四个。收了一个又一个。 白天还可以,晚上怎么办!? 娘子,我要亲亲… 娘子,我想卷床单… 娘子,我也要…。 夫君站成排,个个喂不饱。 天哪,谁来救我。 月季花神转世。 南陵王唯一的女儿,水月郡主。 看小小女子怎么玩转皇室,商界,江湖,转悠四国。 男猪脚简介: 【南筎】“一生不变,水晶之恋!”小月儿,南筎爱你的心一如既往,永远不变! 【飘影】以前只知道欲火焚身是个成语,现在总算有了切 身的体会。 明明知道爱上她是飞蛾扑火,他还是义无反顾,没有退路 ! 【柳飘絮】“小师妹,我会用尽一生去陪伴你让你感受到幸福的滋味,如果你敢背着我嫁人那么我告诉你,那个娶你的家伙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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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去别的科室看看,这里是急诊室,你是不是走错了?”一脸茫然的护士此时转过身重新对着女子说道。 只见女子嘴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将手伸进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不顾护士的尖叫,直接冲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滑下,然后看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然后抬起头,冲着一干傻眼的人群问道 “请问,我现在可以急诊了吗?”段落二“什么,你爱我,有多爱,说来听听”女子斜睨着身边紧缠不放的男子,开口问道。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了你去死”只见男子一脸深情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眼里满是痴迷。 “呵呵,愿意为我去死啊,看来你确实很爱我,好吧,那你就去死吧,你要是死了,我就相信你是爱我的,哈哈…”只见女子挑逗的抚着男子的脸庞,一字一句缓缓的说着,眼神里满是嘲弄,哼,爱,那是什么,一斤值多少钱啊。这世界啊,还是钱最可爱。 段落三 “小雨,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不会这样绝情的,求你放过我们宏远集团吧,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了” “真的什么都愿意吗?”慢慢的靠向男子,于晓琪眼神雀跃的问道。 看到她这个表情,万乐天心里不禁一喜,看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连忙点头高声应道 “什么都行,只要你能放过宏远集团,你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我怎么舍得让你做牛做马呢,好歹我们也有过曾经那么一段交集呢,放心吧,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于晓琪说道这里,故意慢慢的一顿,万乐天的脸上也燃起了一丝希冀,看吧,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原谅他的,这下好了,宏远有救了,等宏远稳定了,他还可以和她联姻,以她现在的身家背景,呵呵,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嫌恶的看着面前男子一脸白痴一样的表情,于晓琪缓缓地一字一顿的将未尽的话说了出来 “想要我高抬贵手,很容易,那就是,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放过宏远集团” 第一章 大婚惊变 西陵将军府前,彩灯高悬,宾客临门。 无数前来送礼的宾客,衣着光鲜的朝廷官员,打扮整洁的平头百姓,将婚礼礼殿内外兼将军府前的那条宽敞大街堵得严严实实,个个满脸喜悦笑容向着礼殿之中张望,不时小声议论嘻笑。 是问是何人大婚,能令这满朝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前来观礼? 是西陵国丞相之子何玉绦和九王爷之女云阳郡主! 一个是风华绝代天下闻名的西陵第一美男子,另一个是足智多谋名震天下的女将军,天造地设般的一对,自然引起整个西陵的轰动! 此刻,身着大红喜袍丰神俊美的新郎长身玉立,一双黑亮的眸子一直注视着立在对面的新娘,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漆黑的眸底却似春风乍起的湖面般,波漾不平,虽然在笑,但那俊颜上却好像带着一丝奇怪的忧虑。 新娘子静立他对面,盖头蒙面,看不清神色,但那挺拔却丝毫不失窈窕的身姿不难叫人猜出她的卓越风采。 “云阳郡主战无缺,身受皇上特赐西陵第一神武女将军,却有负皇恩百姓期望,不但勾结江湖邪教暗中与朝廷作对,更命那些邪教草偷袭皇上圣驾意欲弑君卖国,实在是罪恶滔天国法难容!我彭长军今奉皇上之命,特意前来捉拿于你!现整个将军府已被锦衣卫团团围住,若你胆敢反抗,圣上所赐尚方宝剑必先斩后奏,绝不留情!” 就在主持婚礼的礼官依礼规叫堂中一对身着喜服的新人拜堂时,突然自外冲进一批身穿盔甲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为首的正是皇宫锦衣侍卫长彭长军,只见他手执寒光逼人的尚方宝剑,望着礼堂中央身着大红嫁衣头盖大红喜帕的新娘子厉声喝道,浑身散发出一股叫人无法抵挡的威慑杀气。 喝声将毕,他身后那批手执兵器的锦衣卫立刻冲进礼殿,将堂中一对新人紧紧包围起来,严阵以待。 所有前来送礼观礼的宾客没料到这喜殿之上竟会出现这一变故,皆大吃一惊,笑容立刻僵硬在了脸上。 吹吹打打的喜乐嘎然而止,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欢悦喜庆的气氛立刻变为紧张,肃杀,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云阳郡主勾结邪教意欲弑君卖国?这怎么可能!” “就是!说别人想弑君卖国我信,但云阳郡主?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 云阳郡主战无缺是谁?天下第一个名震天下的女战神,西陵国的第一神话! 她原本是当朝九王爷的嫡生长女,七岁之时其父九王爷便在战场上战败而亡,其母九王妃与九王爷伉俪情深,在得知丈夫战败身亡的消息后,便一病不起不久病逝,徒留一双孤苦无依的孩儿。 皇上体恤她姐弟俩幼年丧失双亲,特赐战无缺云阳郡主封号,并让她继承九王爷的所有俸禄,以示怜慰之情。却不料这战无缺虽身为女子,当时也才七岁,却有出息的很,接受了皇上赐予的封号,但严辞拒绝继承父亲的俸禄,并且向皇上提出了参军的要求,十二岁时便因向上献计大败敌军而名震西陵,十四岁起女扮男装上阵杀敌,十八岁便以女子之身上拜神武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才二十三岁便成为名扬天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女战神! 西陵国中,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在百姓心中,她便是正义,忠诚,无坚不摧的象征!若说她勾结江湖邪教要造反卖国,就算是要砍掉自己一百个脑袋也没人会信! 如果信了,那么这西陵国便要完蛋了! 新郎何玉绦脸上的笑容自彭长军带领锦衣卫冲进来后便消失了,换上一副凝重之色,红艳艳的喜服衬得他愈发俊美逼人,清俊的目光依然望着对面的新娘,眸底暗涌滚滚,却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战无缺,没听到皇上的命令吗!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彭长军警惕严厉地盯着那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的新娘子,又厉喝一声,全身戒备森严。 战无缺的武功西陵第一,他不能掉以轻心。 殿内外刚刚升起的细声议论,又被他这声厉喝压了下去,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严阵以待的皇室精兵和场中的一对新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礼殿之中立时如死一般寂静,寂静得可怕。 “呵呵,彭长军,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战无缺对人束手就擒的?” 一声轻笑打破了殿堂中的死寂,一双洁白修长的玉手缓缓揭去头上的大红喜帕,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绝色容颜,幽冷如深潭般的漆黑瞳眸冷冷扫过那一众神色紧张的锦衣卫士兵,冷艳绝伦的俏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悠然说道:“皇上对我真是不错,在我大婚之日竟然派出皇室中最精锐的军队来捉拿我,这份大礼,真叫我战无缺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啊!” 她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满是讥诮嘲讽,哪有半点惶恐畏惧之意! 皇上,终于等不及动手了。一惊之后,战无缺已镇定下来,心中冷笑不已。虽然早已料到皇上会对自己动手,却没料到竟然会是在她大喜的日子,看来那老东西是早有预谋了。 彭长军一见她这副镇定自若,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高傲之态,不由大怒,手中尚光宝剑用力指向她的面门,怒声道:“战无缺,尚方宝剑跟前,休要放肆!否则别怪本卫先斩后奏!” 两道俊秀狭长的眉向上一扬,波光潋滟的明眸微微眯起,盯着那把寒气逼人代表皇上亲临斩奸除恶的尚方宝剑,战无缺唇角微勾,脸上冷笑愈浓:“区区一把破兵刃就想吓倒我,你们真是太低估我战无缺了!” 语声未毕,一道疾厉的指风突然朝那尚方宝剑射去,但听一声细鸣,那威严十足的尚方宝剑竟然应声而断! 再看那一身冷艳红装傲然而立的绝色少女,依然负手而立笑望众人,仿佛她刚才所做之事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似的。 全场所有人立刻都惊呆了。 战无缺,她竟然肆意弄断了皇上的尚方宝剑!这可是冒犯君威的杀头大罪! “战无缺,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弄断皇上亲赐的尚方宝剑!”彭长军没料到战无缺竟会这样做,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却在瞧见那红装少女眸中的凛冽寒气之后,胆气儿立刻短了半截,再也不敢说半句指责的话。 “我战无缺一向胆大包天,难道皇上不知道吗!”战无缺勾唇冷笑,向前逼近一步,浑身散发出的强大威严之势令人胆颤心寒,无法抗拒,“还有你,彭长军,一介小小皇宫侍卫长,又有何资格用这种口气和本将军说话!” 彭长军见她眸如利剑,刹那间能贯穿人心,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先前的嚣张气焰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竟然吓得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缺将军恕罪!属下这样做全是受皇上之命,皇命难违,属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将军千万见谅!只要将军愿意束手就擒,回宫面圣后属下一定在皇上面前替将军求情,让皇上看在将军曾经的功勋上上网开一面!” “本将军并未做错事,为何要束手就擒!而且,根本用不着你替本将军求情!因为你不配!” 带着淡淡怒气的厉喝之声,还有那一身肆意张扬的霸者之气,令所有人心中齐齐一震,战神将军果然是名不虚传,光是这气势就足以吓破人胆! 彭长军被她这一堵,顿时语塞,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心中叫苦不迭,他以前虽知战无缺之名,却很少与之接触,以为她一介女子不难搞定,今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若早知她如此桀骜难驯,就算是死他也不敢领那圣旨前来捉拿于她! 难怪皇上密召一批皇宫亲卫队长,商量捉拿这位女将军时都相互推托,他现在总算是搞明白了!白白当了这跑来受晦气的冤大头,他此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场的文武百官紧紧盯着殿堂中那一身红装傲然而立的绝色少女,或皱眉担忧,或幸灾乐祸,或神情淡漠,或悄然摇头叹息,神情各不相一。 但皇上为何要捉拿战无缺,虽没有人说出来,大家却心知肚明。 在这西陵国,战无缺便是他们的天,他们的保护神,百姓对战无缺的爱戴甚至超过了当今皇上!而且战无缺又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试问如此功高盖主深得民心又威胁到帝位的大功臣,哪个君王能容得下她! 就在彭长军束手无措时,四周突然响起一个淡淡的清雅声音:“无缺将军,听说你就是那江湖邪教涅磐教教主乱九霄,此事可否属实?” 涅磐教!乱九霄!这六个字顿时又让全场众人心中猛地一震! 涅磐教!江湖中新崛起的一个小教派,却在短短两年间网罗吞并了数百个大小教派,一跃成为江湖第一邪教! 而那乱九霄,更是江湖中的一大传奇!武林大会上以一人之力竟然打败武林十二大派掌门人,从此扬名天下! 但是传说她性格古怪,终日以面具掩面,又兼心肠狠毒,杀人如麻,经常率涅磐教抢夺财物,所行之处经常是寸草不留,所以只要一听到涅磐教和乱九霄的名号,所有人都是心惊胆颤,害怕不已。 可是,战无缺,所有人心中的护国英雄,战神将军,怎么可能与那邪教魔头挂上钩?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所有的目光立刻移到那说话之人身上,看看是何人发出这惊人之语。 战无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口猛地一缩,神情一僵,仿佛在一瞬间坠到了冰冷寒潭之中! 她缓缓扭过头,看着那长身玉立的俊美身影,身着大红喜服的他俊美如天上谪仙,他静静望着她,目光深邃,却看不见底。 心,突然被那大红的喜色刺伤了。 这个世上除她自己之外,只有一个人知道她是涅磐教教主的身份,这个人,便是他!与她相爱倾心之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见她惊疑质问的目光,何玉绦眼眸微微游离,袖袍下的手痛苦地握紧,直掐入肉中。一缕疼痛自掌心传来,却敌不过他此刻心中之痛。 “一月之前,乱九霄命令涅磐教夺了邻国送往朝廷的贡粮和贡品!半月前,涅磐教徒偷袭我关南二万大军,收我降军一万五千人!七日之时,朕微服巡视,涅磐教徒又偷袭刺杀朕,使朕差点丧命宫外!罪证如山,战无缺,你还有何话解释!” 门外人群突然都无声地跪了下去,连头都不敢抬。 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迈了进来,威严的目光紧紧盯在战无缺身上,脸上是一片震怒。 “罪臣何玉绦!拜见皇上!”何玉绦一掀喜袍,给来人单膝跪下行礼。 皇上!来人竟然是当今皇上战文雄! 殿内众人急急下跪行礼。 彭长军顿时心里一喜,如获救星般上前给战文雄请安,战文雄袖袍一拂,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只知道给朕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朕滚出去!” “是!”彭长军吓得身子一颤,赶紧愧疚地退了下去。 战无缺纷乱的心突又镇定下来,别开望向何玉绦的目光,负手于背冷眼睨着那身着龙袍的男子,眸中幽冷涌动,冷笑道:“皇上这么快就查清楚这些事情,真是神速。不过无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无缺所做之事,从来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战文雄冷笑道:“你既知朕是皇上,为何见了朕还不下跪?朕对你负于重望,容你一介女子学武上阵,又封你为这前无古人的女将军,你又又为何要杀朕造反?身为一介女流之辈,却妄想着登上帝王之位,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何玉绦!你与战无缺的婚姻是朕所赐,但朕现在后悔了,你是国之栋梁,而此女却是国之叛贼,不但狂妄狡诈,放肆不羁,而且无礼君威,藐视法纪,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意下如何?”战文雄转而向何玉绦目光灼灼问道。 红装少女面容冷艳,目光傲然地望着两丈开外的帝王,心里却暗暗一窒,双拳握紧。 何玉绦…… 沉寂。殿堂内复又恢复了短暂的沉寂。 但这沉寂中却又无声地涌动着剑拔驽张一触即发之势。 跪着的众人此时不但连头都不敢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他们心中皆疑惑不解,皇上为何会对何玉绦有此一问?忍不住悄悄抬眸朝着那具挺拔俊美的身影望去,心底都在好奇,先前何玉绦背叛战无缺,揭露她的另一个身份,已叫众人吃惊不小,因为他们二人是众所周知的共历生死的知己爱人,天可崩,地可裂,但他们绝不会分开,可是现实却是这般出人意料,如今皇上这一问,何玉绦会如何回答? 不过,无论他如何回答,依战无缺刚烈如火不容背叛的性子,这场婚礼恐怕要就此罢休了。 战无缺双拳紧握,冷厉的目光死死盯在何玉绦俊美的脸庞上,他眼睑低垂,面色平静,可是她的心却一寸寸冷了下去。 她了解他的性子,就这一眼,她便知道他的答案了。 双拳握得更紧,心中痛苦如波涛汹涌,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何玉绦,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战文雄又问了一遍,声音中带着严厉之意。 何玉绦终于抬起眼眸,直视着对面红衣怒颜的绝色少女,目光痛苦地望着她,缓缓说道:“皇上所言极是,所以,微臣决定,与无缺将军退婚!” 退婚!虽然战无缺已料到是这个答案,可是身子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俊美的男子,目光之中迸中极度伤心愤怒之色。 他竟然真的背信于她! “哈哈哈!玉绦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愧为朕赏识的人!”战文雄拍着何玉绦的肩膀哈哈大笑,又得意地睨了战无缺一眼,“也不愧为朕的三公主欣赏的人!朕的三公主才貌双全,性格温婉,对玉绦你又一见倾心,朕现在就将她赐婚于你,三日后即行大婚!” “微臣多谢皇上圣恩!” 这就是她深爱的人! 这就是那个说要永远守护她与她白头到老的人! 战无缺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满头秀发挣破束缚迎空狂舞,大红嫁衣烈动生风,何玉绦的心却突然如万刀凌迟般疼痛难忍。 对不起,无缺,我不想伤你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笑吧,你就使劲笑吧,妖女,很快你便再也笑不出来了。”战文雄望着那放声狂笑的少女,咬牙切齿冷笑道,右手用力一摆。 “姐姐!姐姐!”两声少年虚弱却急切的叫声突然传进战无缺的耳朵里。 笑声骤然一停,无痕?这是无痕的声音! 战无缺的神智突然清醒过来,循声朝殿堂门口望去,目光陡然一冷,只见一个身材虚弱的少年被两个锦衣士兵架着,正朝里走来,少年的模样与她有七分相似,一双如小鹿般黝黑清澈的眼睛却惨然地望着她,神情急切又绝望。 无痕不是被她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养病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战文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老东西!”战无缺目光落到战文雄阴险的笑容上,心里刹那明白,不由破口骂道。 “哼,不这样,朕怎么拿得住你这个弑君叛国的妖女!”战文雄阴狠冷笑,“朕限你即刻自尽谢罪,否则你的弟弟就要先你一步下黄泉了!” “哈哈哈,战文雄,你这个老匹夫,果然是天底下最心狠手辣的老家伙!当年你听信馋言施计害死我爹爹,逼得我娘自刎,如今又要杀害我们姐弟俩!但是,我战无缺如今握有西陵国一大半的兵权,你以为你奈何得了我吗!”战无缺怒指战文雄,怒极反笑。 什么?战无缺的爹爹九王爷是被皇上害死的?这……怎么可能!当年不是说他是战死沙场的吗!还有九王妃,她不是与九王爷伉俪情深殉情而死的吗! 全场众人闻言都震惊了,齐齐抬头望向那万民之上的一国之君,却在瞧见他阴鸷的目光后,又齐齐垂下头去,心里因害怕而发抖。 论起战无缺手中的实力,绝对不在皇帝之下,看来这西陵国,要变天了…… 可是,何玉绦的一句话,又叫众人大吃了一惊:“无缺,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的兵符,我已经全部上交给皇上了。” …… 静默。 无尽的杀气在这静默中悄然扩散! 众人不敢想象那性格刚烈的红衣少女此时会是如何惨烈的神情…… “战无缺,我知你武功高强,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你,但是现在,你不服,也得服!若是不想你弟弟即刻丧命,赶紧动手自尽吧,朕国事繁忙,没有闲工夫等你!”冷血的帝王冷冷下命催促。 两把雪亮的钢刀立时架在了病弱少年的脖子上,映红了少女疯狂的眼眸。 “姐姐不要!姐姐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凄厉的语声未落,少年的哑穴已被制住。 少女缓缓望向那一脸稳操胜劵得意微笑的皇帝,慢慢露出一个倾绝天下的笑容:“好,我答应你,若是我死之后,你敢动无痕一根毫毛,就算我化为厉鬼,也饶不了你!” 语声狠厉,一股无边的威慑之势横扫整个殿堂,连战无雄都禁不住后退一步,目露惊惧之色。 可是顷刻间,方才还嚣张狂妄的少女便悲吼一声,自断筋脉口喷鲜血倒下! “姐姐!不要!”战无痕无声地绝望地大吼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无缺!”何玉绦心伤欲绝,凄声狂吼,疯一般扑了过去…… 第二章 意外重生 冷月山庄。 后山禁地。 时值严冬,天冻地封,银妆嚣狂,鸟兽踪绝。 可是,就在那满天的银装素裹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瘦削细长的绿色身影,一路蹒跚着朝着山中那座白雪覆覆的树林拼命跑去,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她一样。 “月无缺,你这个白痴!废物!赶紧给我站住!再跑小心本小姐打断你的狗腿!”几条纤细的紫蓝身影随之追来,伴随着女子蛮横无礼的脆声娇喝,打破了这冰冷清幽的雪山禁地。 “小废物!没听到咱家小姐的命令吗!还不赶紧站住!再跑我们就不客气了!” 前面的绿衣少年似受到惊吓般,跑得更加快了,却不料没跑几步,脚下突然一滑,摔倒在地,顿时摔了个狗吃屎,待他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已经迟了,一双紫色的长靴已经狠狠踩在他的手背上,顿时负痛闷哼出声。 “小废物,胆子真不小!本小姐叫你站住,你偏偏要跑,这回可别怪本小姐下手无情了!”带着怒气的女声喝斥完,脚下猛一使劲,少年顿时疼得惨叫求饶起来。 “救命啊!堂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不敢跑了!”绿衣少年趴在地上惊恐求饶,一张脸已因背上传来的疼痛而痛苦地紧皱在一起。 这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狭眉凤目,面容俊美,却身材嬴弱,肌肤惨白至透明,似乎身患重病一般。 “饶了你?哼,本小姐还想废了你呢!”少女冷笑道,漂亮的明眸中尽是鄙夷之色,“咱们月家出了你这等只会俯首求饶的废物,真是一大耻辱!你瞧瞧你那德性,我月敏敏看了你这副模样就恶心想吐!你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家主爷爷那么宠着你,不但想将月家家主之位留给你,还将你指腹为婚给风家最出色的七公子!你说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坐那家主之位,又有什么本事配得上七公子!” 她月敏敏十二岁的时候就因天资卓越在月家崭露头角,如今年方十六岁,便已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虽然其他人都对她恭维有加,她自己也是自鸣得意,可是家主爷爷的眼睛却只看得到废物无缺,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一直憋着一把不甘的怒火,今日既然把这废物小子骗了出来,绝对要出出这口恶气! “敏敏姐说的是!这小子天生是个废材,生为月家的嫡孙,不但连一点玄力都没有,而且终生要靠药物续命,简直丢尽了咱月家的脸面!真不知道爷爷看上了她哪一点,竟然替这小废物和风家七公子指腹为婚!自苦阴阳相辅,男女才能婚配,两个大男人如何能结成夫妻!家主爷爷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简直是老昏头了!” 另一个少女用力踢了绿衣少年一脚,鄙夷道:“听说这小子一出生就引来了魔族中人,一看就知她是我们月家的灾难,偏生爷爷还对他这个废物宠爱有加,我看他前世一定是个妖孽,否则一个大白痴大弱智怎么会迷惑住家主爷爷!” 传说那风家少爷风倾夜,乃是世间少有的人中龙凤,少年英才,横空出世,风华绝代,惊才绝艳,是无数少女暗恋的对象,自他去年在月家来过一趟之后,月家几乎所有未出阁的女子都被他的风采迷倒了。其中以月敏敏更甚,对他简直痴迷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只可惜她有意,人家却无情,几番怨怼,便将胸中怨气尽数发泄在与风倾夜有婚姻的堂弟月无缺身上。 再说那月无缺闻听这几位堂姐大肆抨击她最尊敬的爷爷,心中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勇气,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欺负我可以,但是不可以辱骂我爷爷!” 几个越谈越兴奋的少女顿时住口,齐齐用鄙视的目光瞪着他。月敏敏一脚将月无缺踢飞到一丈之处,眸中冷光闪烁,放肆冷笑道:“我就骂你爷爷怎么了!我还想杀了他坐上那家主之位呢!哈哈哈,你说你这个药罐子废物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月无缺张嘴吐出大口鲜血,只觉胸口痛如骨折,咬了咬牙,她捂着胸慢慢爬起,直视着面前嚣张大笑的少女们,心中更加气愤,厉声道:“你们这几个臭丫头,爷爷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你们不能这样侮辱他!” 月敏敏等人从没见过他这般气势,不由一愣,可是在瞧见他大喝完,又立即垂头大咳之后,心中不由大怒,这个在玄机殿臭名远扬的小废物竟然敢喝骂她们,简直是反了天了! 暴怒之下,那月敏敏眸中有戾气闪过,一把抽出腰间的紫色长鞭,狠狠朝月无缺身上抽去,月无缺来不及躲闪,已被她一鞭抽倒在地。 立在旁边的几个少女见状立刻兴奋地大声叫好助威,风家七公子风倾夜是她们的梦中情人,怎能容眼前这个废物破坏风七公子的形象! 经她们一怂恿,月敏敏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听她冷笑一声,眼神一凛,腕上劲道加大,一鞭鞭狠狠打在少年身上,直打得她衣衫破烂,皮开肉绽。 少年刚刚开始还凭着一股不知从哪涌来的勇气强撑着,可是很快便撑不住哭爹喊娘起来。 “没用的东西!咱们月家向来只出天才,现在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只会挨打求饶的废物!”月敏敏瞧着那张满脸眼泪鼻涕的绝色容颜,眸中闪过一道妒忌和嫌恶,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少年身上。 小畜生,凭什么就生了一副让天下女子都要嫉妒绝美容貌! 少年惨呼一声,早已血肉模糊的身子立即被她一脚踢得腾空飞起,不偏不倚掉进了不远处的一口深井里,咕咙几声后,便没了动静。 周围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有些可怕! 少女们的俏脸已然变成惨白之色,悄悄相觑一眼,又朝月敏敏望去,刚才还凶悍嚣张的紫衣少女,此刻也是一副惊惧万分的模样,见众人都看着她,立即又强作镇定,厉声喝斥道:“你们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看那个小废物怎么样了!” 众少女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朝那口深井奔去,趴在井口上方朝里一望,俏脸顿时变得惨白。 “敏敏姐,那个废,废物,已经,已经沉下去了……” 月敏敏闻言心里一紧,立即飞身掠了过去,一瞧,整张俏脸也立刻变得雪白! 只见那幽深水面之中,浮雪微微漾动,却根本不见月无缺的身影。 冷月山庄中流传着一个神秘的传说,据说后山禁地中的这口井名为轮回井,百年之前,魔族中一位前无古人的魔族魔主前来玄机殿的神机阁偷取玄机绝学,不料被玄机殿中的几位高手发现,一举将其擒住,废其全身功力及筋脉,用玄机殿中至高无上的玄机*将之囚禁在这口井内。而且,据说这位魔族魔主是个超级变态,食血吃人…… 月无缺虽说是月家的耻辱,可是家主爷爷和她的父母是那样宠爱她,要是知道她们害死了她,肯定不会轻饶她们的! 想到月家那残酷的家规,少女们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心儿发颤。 “敏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好一会儿,月兰才颤声问道。 月敏敏毕竟年纪稍长,也见过一些场面,很快就镇定下来,两道秀眉微微一皱,忽又展开,眸中闪耀着得意的光芒:“废话,我们是悄悄溜到这后山禁地的,自然是再悄悄溜出去了。” “可是,无缺怎么办?他是被我们几个……” 月敏敏立刻打断她的话,冷哼道:“哼,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只要我们出去的时候不要让人发现就没事了。如果到时候有人发现无缺的尸体,肯定会以为是她自己偷偷溜到这后山来掉进井里淹死的。” 瞧见另外几个少女犹豫的神情,月敏敏眸光一冷,冷声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吗?哼,擅闯禁地和害死无缺这两件事加起来就足以要了我们的命,你们要是想活命的话,还是把嘴闭紧一点,否则咱们就小命玩完了!” “好吧。”那名叫月华的少女胆颤心惊地望了那轮回井一眼,赶紧催促道,“那我们赶紧走,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 几个少女立刻逃也似地朝山下发足狂奔而去! 冷!刺骨的寒冷! 当战无缺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全身四肢百骸如被浸泡在千年极寒冰潭中一般森冷彻骨。 难道,死,便是这般感觉吗?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根本连眼皮子都撑不开,不禁暗自苦笑。 思维还停留在她自断筋脉而亡的那一刻,那抹俊美挺拔的身影带着狂吼朝她扑来,悲凄绝望的神情似刀一般刺得她心痛难忍。 既然你与皇上子联手算计于我,又为何如此心痛?! 不管怎样,你已经背叛了我!多年的生死与共默契相知已在那刻烟消云散,今生今世,我必将你从我的骨血中剔去! 无痕,不知道无痕现在怎么样了!她如今最挂念的便是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她去后,可有人关心他,照料他? 就在她思绪游离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拨开她的嘴,将一颗药丸放进了她的嘴里。心里猛然一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股温暖而强劲的力道自她胸口穿入,迅速贯穿她体内四肢百骸。 战无缺疑虑顿生,只觉那劲道所到之处,竟然舒坦之极,而且身体所毁筋脉竟然神奇恢复! 心中一喜,她猛然睁开眼睛,却立刻又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样残损丑陋如魔鬼般的女子,正直直面对着她。 那女子的双眼已被人生生剜掉,鼻子被割,双耳被切,一张脸孔恐怖之极。再看她的双袖空荡荡的,整个人轻飘飘立在空中,衣摆之下并无双腿,这副模样,简直比女鬼还要可怕上十分! 若是一般人突然之间看见这样一个形如鬼魅的女子,铁定要被吓破胆昏死过去,可是战无缺却不同,她一向胆大包天,更兼死过一回,已将那生死看淡,一惊过后便镇定下来,正欲开口问她是谁,却不料那女子突然对她裂嘴一笑,立刻又消失了身影,仿佛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一般。 战无缺正惊疑间,周遭的平静突然像被打破一般,水流疾涌向她的口鼻眼耳。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水里! 一急之下,她赶紧气聚丹田,预备一举冲出水底,却不料一阵剧痛突然袭向脑部,她痛苦地抱住头,一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在脑海浮现。 这是一个少女痛苦不堪的记忆,出生才几个时辰便被人毁了全身筋脉,终年靠一些苦涩难咽的汤药才得以续命,成为一个不能修炼武艺绝术的废物,虽贵为家族嫡孙,却因身无所长性格懦弱经常遭人耻笑。就在刚才,她便被几个家族姐妹欺凌侮辱残忍鞭打,扔进井中毙命。 而在同时,有关战无缺自己的记忆也在这一刻挤了过来,战场厮杀,尸骸遍野,流血飘橹,脑中刺痛加剧,忽又现出她大婚的场面,何玉绦的背叛,冷血帝王残忍的笑意,还有弟弟无痕凄婉绝望的神情……两种记忆相互拥护,碰撞,融合…… 月无缺忍不住抱紧头嘶声狂吼一声:“啊……” 再说月敏敏等人,正发足朝山下狂奔,才到半山腰,忽然听到山上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嘶声厉吼,顿时惊得她们魂飞魄散,竟然吓得再也移不动脚步。 月华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望着月敏敏颤声说道:“敏敏姐,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了?”月敏敏杏眼一瞪,问道,心里也直发毛。 “这个声音,好像是,好像是无缺的声音……”一个少女牙齿打战地说道。 “小环子,你少吓唬我,当你家小姐我是被吓大的吗!”月敏敏狠狠横了她一眼,“那个小废物已经掉进井里淹死了,就算不被淹死也一定会被井中的恶魔吃掉,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出得了声音!这后山向来多野兽,声音肯定是野兽发出来的!走,谁要是再敢提那小废物一句,我月敏敏一定撒烂她那张破嘴!” 几个少女闻言立时不敢再吭声,闭紧嘴继续朝山下走,却不料才跨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推下井就想走,几位姐姐是不是太狠毒了一些?”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语底却流露出令人毛骨悟然的冷酷和阴狠。 这个声音,赫然是月无缺的声音!虽然比平时多了几分霸气和酷意,却依然能让她们分辨出来! 月敏敏等人闻言身子皆狠狠一震,惊惧地相觑一眼,僵硬转过身去,定睛一看,立刻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只见那明明已掉进轮回井中淹沉不见的绿衣少年,此刻竟然如鬼魅般立在她们身后三丈之处,被水浸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俊美无比的脸庞上,一身湿透了的绿衣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可见她身上鞭痕无数,血肉外翻,真个是触目惊心! 此刻无风,可是他身上的衣袍却无风自动,一丝凛冽的杀气自他身上悄无声息扩散开来,冻结了周遭的空气,也冻结了少女们惊恐颤抖的心。 “你们说呢,我月无缺是人,还是鬼?”绿衣少年如星辰般璀璨的黑眸危险地眯起,微微笑道,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众少女只觉一阵无边的凛冽寒气骤然围住了她们,全身血液凝固,看着那明眸浅笑的绝色少年,她们惊吓地张大了嘴,却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依然是那张熟悉的绝色容貌,依然是那样狼狈不堪的少年,可是此刻的她却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可怕! 第三章 脱胎换骨 狭长美目危险眯起,少年伸手慵懒地撩了撩紧贴在俊美脸庞边的湿发,轻睨了月敏敏一眼,唇角一勾,冷嘲道:“敏敏姐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现在反倒被一只鬼吓得一副像要尿裤子的模样?这事儿要是传扬开去,估计所有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月敏敏经她这一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她向来骄傲自负,哪容眼前这个被她视为废物的人讥讽于她,胸中嚣张火焰顿时又起,手中长鞭用力一甩,直指面前的狼狈少年,大着胆子厉声喝斥道:“住嘴,你这个小废物!敢出口讥讽我月敏敏,看我不打烂你那张破嘴!” 说罢,又是一鞭狠狠朝着月无缺劈头盖脸打去! 这一鞭她原本很有把握打得月无缺像先前一样摔倒在地抱头哭叫,可是,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那鞭子将要落到少年头上的时候,却倏然被她伸手一把抓住! “你……!”月敏敏不可置信地看着月无缺,其他少女也惊呆了。 月无缺筋脉尽毁,全身一点内力都没有,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接住月敏敏那狠厉一鞭! 少年悠然看着她们瞠目结舌的模样,唇角上扬,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月家备受瞩目的天才少女,才这么一点吃奶的力气吗?” 月敏敏哪曾被人如此羞辱过,娇喝一声,手上暗加两层力道,那鞭梢却依然握在少年手中,根本就扯不动! 她心下不由大骇,这才正眼看向面前这个闻名整个玄机殿的废物少年,为何她在掉进那口井里之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她用尽全力竟然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敏敏姐……”月华在一旁瞧着情形不对劲,刚才还被打得还不了手的废物少年此刻眸光狠厉邪肆,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莫敢逼视的危险气息,不禁小声嗫嚅道。 月敏敏从小高傲自负,从未像此刻这样在人前丢脸,一股怒气陡然自胸腔升起,眸光一厉,正欲全力一击将月无缺震退,却忽听月无缺轻笑道:“原来咱们月家的天才少女只有这几两斗狠的功力,着实令我失望啊!堂姐,不如让你瞧瞧无缺的功力如何?” 月敏敏闻言脸色骤变,还未反应过来,月无缺已勾唇冷笑,一拳挥出,如狂风般朝她胸口袭来! 只听“砰”地一声,月敏敏甚至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就惨叫一声,被那一拳狠狠击飞到二丈开外,重重摔倒在雪地里! “敏敏姐!”月华等人惊呼一声,慑于面前仿如脱胎换骨般的少年,竟然只敢拿眼怯怯瞧着他,丝毫不敢移动步子去扶月敏敏。 “真是不堪一击!”少年瞧着雪地中惊骇色变的月敏敏,不屑嗤笑。 这一拳打出去,她心中因何玉绦背信叛变而起的窒闷也消散了不少,经过刚才在井中那一遭,她已然明白,她战无缺已经在她那个世界死去,但她的灵魂却又恰巧附身在这名女扮男装名叫月无缺的少女身上。 无论如何,前尘往事已矣,就让它随风飘去吧。 既然老天怜她英才早逝,又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脑海中不经意间浮现出月无缺脑中先前的记忆,很奇怪,月无缺经历过的事她竟然了如指掌,应该是她的灵魂附身在这具身体上之后,便与月无缺的记忆合二为一了吧。 这个女子也恁是可怜,原本骨骼精奇,天赋异赋,是个练武奇才,却命运多舛,甫一出生便惨遭坏人迫害,毁筋灭脉,成为一个不能修炼武功的废物,终年靠一些奇材异药才得以续命至今,是家族有名的药罐子,因此经常遭人欺凌侮辱。如今自己既然接替了她的身体,便当替她出出这口憋屈恶气! 刚才在井中,那个神秘的残缺女人已将她全身被毁筋脉用药物复合完好,有此奇遇,再加上她天生的超绝天赋和前生所修绝世武功,要想重新成为一个鼎立世间的武功强者乃至尊者简直是易如反掌! 幽冷寒来寒潭般的冷眸流转,一抹邪肆笑意幽然绽放,现在,便让自己替她一雪前耻吧!她一定要让那些小瞧她的人好好看看,谁才是废物! “你……怎么可能!”月敏敏狂喷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艰难站起,杏眼圆瞪,不可置信地望着月无缺,这个废物,怎么可能一拳便将自己打倒! 不可能!不可能!!! 那群少女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这怎么可能!月敏敏天资聪慧,年仅十六,便已自行练功打通全身筋脉,修炼完玄心谱,突破六成玄力,平常人要想达到六成玄力水平,至少得再苦修个二三年才能做到! 月无缺别说身无半点内功和玄力,就连一点战技都没练过,竟然能将月敏敏打败,这真是……太诡异了! 月敏敏以前经常欺负月无缺,把他当练功的靶子般拳打脚踢,肆意凌辱,如今月无缺功力突涨,实力备增,看她那副杀气毕露的模样,绝对不会对月敏敏手下留情! 少女中早有机灵者见机不妙,趁人不备悄悄溜下山去向家族长辈搬救兵去了。 “这世上世物千变万化,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月无缺邪肆微笑,缓缓走近。既然这个性格败坏的女人敢不顾亲友姐妹之情置她于死地,那么她也用不着心慈手软! 前世七岁便丧双亲,和弟弟相依为命,后女扮男装练习武艺战场杀敌,其间不知遭受多少白眼和欺凌,但她都凭着顽强的意志挺过来了。多年铁血厮杀的战场生涯,已将她炼成了一副铁血心肠,对关心自己的亲人,兄弟,朋友,她愿以性命真心相护;而对于那些肆意欺辱自己及亲友的恶人,她必狠厉报之! “你,你,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你再过来,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一股难以抗拒的威慑森寒之气自月无缺身上散发而出,随着她的迫近而愈加强烈难抵,月敏敏吓得胆颤心寒,一边踉跄后退,一边挥舞着手中鞭子颤声威胁道,先前的嚣张气焰早已飞到爪哇国去了。 自她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而且她害怕的还是这个被称为家族乃至整个玄机殿耻辱的废物!这叫她又气又恨!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如果你觉得你还能像先前那样欺负我,不如再出手试试?”月无缺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只勾唇冷笑,继续逼近。 月敏敏眼见躲避不过,心知月无缺今日定饶不她,暗自银牙一咬,干脆豁出去了,厉喝一声:“小废物,我月敏敏还偏不信邪,能被你这没用的废物给打败了!” 话音未落,手中长鞭已高高飞起,用尽全身力气朝月无缺打去! “打得好!”月无缺冷笑一声,整个身子已腾空而起,那一袭绿衣在漫天白雪上空烈烈飘袂,如破空而出的利刃般朝月敏敏扑去! 少年漆黑的眼眸犀利幽寒如能割破虚空的上古宝剑,其间杀气倾泻,人未近,身上的强大凛冽气场却已如遇风而起的狂卷波澜般层层推来,势不可挡!月敏敏不禁魂飞魄散,身上仅存的一点胆气儿立刻消失全无,竟然失态地将手中长鞭一扔,闭上双眼嘶声惨叫道:“救命!爹爹救我!” “轰”地一声巨响,一股强劲的内力与月无缺发出的内劲重重相撞在一起,顿时声震遍山,山林摇动,雪花乱飞! “小畜生,竟敢欺负我家敏敏!看我不将你撕成碎片!”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声骂道,接着又是一掌朝月无缺打来! 这一掌又疾,又猛,又狠,挟带着狂卷的雪花,似乎想一掌就将月无缺打死! 月无缺心里一凛,她前世遇敌无数,一看便知来者武功高强,比月敏敏不知强上几倍,偷眼觑去,看到一张横眉怒目中年男人的脸,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此人,便是她的大伯,月敏敏的老爹月南英! 心念未完,掌风已至! 月无缺冷笑一声,这个大伯还真是冷血无情,也难怪他会教出像月敏敏这般娇纵自负的无情女儿! 积聚全身力气于右掌,正待一举接下月南英那一掌,一柄雪亮宝剑突然自西破空而来,朝着月南英疾刺过去,挟带着一人厉声怒喝:“月南英!你敢伤无缺一根毫毛,我月孤城绝对饶不了你!” 第四章 唇舌争锋 如虹剑气狂卷而来,顿时漫天飞雪张扬,一袭紫影缥缈于飞雪之中,翩然若仙! 饶是月无缺生前对敌无数,也未曾见过如此震撼天地的剑气,心中不由暗自吃惊,却在瞧见一张俊美的脸庞后,禁不住惊呼出声:“爹爹!” 呼声未毕,她忽又觉得有些怪异,眼前的俊美男子她分明不认识,却又为何会喊他爹爹?而且在看见他的身影之后,她的心里突然安定下来,一股温暖的亲情感觉在心里脉脉涌动。想必,这种感觉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身主人吧。少女记忆中对她所拥有的家庭尽是温馨的镜头,前世自己年幼便丧双亲,如今意外获得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个温暖的家庭,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既然老天眷顾,那么她一定会替这个可怜的少女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亲情,就算是要她用生命去守护也在所不惜! 月孤城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一剑迫退月南英,迅疾来到月无缺身边,在看见她满身的伤痕之后,脸色大变,拉着她急声问道:“无缺,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是谁干的?” 看着他焦急担忧的神色,月无缺心里一暖,拉着他的衣袖轻声笑道:“爹爹,我没事,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月孤城正待再问,月南英带着怒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月孤城!你儿子要杀我家敏敏,你管倒是不管!若不是我刚才来得及时,敏敏恐怕已经死在你那个废物儿子手下了!” 月孤城脸色一沉,转过身去,冷冷说道:“月南英,你说无缺要杀敏敏,有何证据?我刚才可是分明看见你对无缺痛下毒手,丝毫不念叔侄亲情!” 月南英冷笑道:“哼,要不是无缺对敏敏下手无情,我又怎会这样!敏敏是我们家的希望,我绝不能容一个废物毁了她!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毛发,我月南英誓死也要他给敏敏陪葬!” 月南英与月孤城虽为堂兄弟,却心胸狭窄,骄傲自负,与月孤城向来不合,对他的废物儿子月无缺更是鄙视万分。如今自家女儿竟然被一个废物欺负,他怎能不恼怒万分! 月敏敏有爹爹撑腰,胆子立刻又大了起来,躲在月南英身后狠狠瞪了月无缺一眼,指着她嚣张说道:“小废物,你自己说,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哼,有月华几个作证,你休想耍赖!” 月孤城闻言目光一寒,盯着他父女二人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儿子月无缺不是废物!若是再让我听到谁说无缺是废物,休怪我手中这把刺雪剑剑下无情!” 手中长剑凭空一划,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直冲不远处的一片山林,数根粗壮的树林应声轰然而倒,顿时满树尘雪飞扬。 月敏敏一见,立刻吓得脸色一变,缩到爹爹身后,一脸委屈地道:“爹爹,你看看,他们多嚣张!无缺刚才打了女儿一拳,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呜呜呜,爹爹,你可一定要为女儿出这口恶气啊!” 月南英心里虽然有些畏惧月孤城,但在听完女儿的这句话之后,怒气更盛,袖袍一挥,厉喝道:“月孤城,不要以为你功力比我强我就怕了你!我月南英再不济,也不会任人欺负我家女儿!既然你仗势欺人,那就别怪我南英不客气了!” 说罢大吼一声,双掌齐发,凌厉直朝月孤城而来! 月孤城冷哼一声,毫不退让,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已迅疾递了出去! 月家三代,二代子弟中以月孤城最为出众,不但风华绝世,且玄术修为最高,在整个玄机殿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月南英天资差些,玄术修为及不上月孤城,在家族排名也是稍低于他,因此心胸狭窄的他对这个堂弟嫉妒非常,早想与之一较高低,以压压他的风头,只是忌惮于月家不容内讧违者必究的家规,才硬将那挑衅之心强压置心底。今日正好借机与月孤城一战,他又怎肯放过! 月无缺狭眉微微一挑,正欲阻止这场争斗,一声雄浑的威严厉喝忽然自远处传了过来:“都给我住手!” 几个少女见两个长辈动起手来,心里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循声一望,立刻松了口气,欢呼道:“老爷来了!” 两个正欲交战的身影闻声硬生生刹住了步子,相互冷视一眼,转身向前几步朝那来者施礼:“父亲!” “叔叔!” “哼!你们两个身为长辈,竟然在小辈面前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月无缺眼眸微微一眯,抬眸向着来人处望去。 只见一行人自不远处匆匆走来,为首之人是位年约六十的老者,眉目依稀与月孤城相肖,身材修长,着一件蓝色长袍,神情冷峻,仙风道骨,走起路来衣带当风,步履轻快,一望便知功力深厚。再看他气势非凡,威严十足,一家之主风范显露无遗,月无缺轻轻一睨,再加上脑中的一些记忆,一眼便认出来者的身份,正是月家家主月云霄,他一生只有一个独子,便是月孤城,月无缺正是他唯一的孙子。虽然月无缺自小便是个不成器的废材,但他依然将月无缺视若珍宝,常年派人从各地搜集一些珍贵的药材回来替月无缺续命。 至于跟在他身后那些人,印象不多,只记得他们的名字和相貌,知道他们大多是月家武功修为皆为上等的家族子弟和护卫。 其中走在月云霄身侧的两个少女格外引人注目,一个年约十八,着一身紫色衣裙,身姿曼妙,容貌秀美,清丽脱俗,却又冷若冰霜,腰悬一柄紫鞘宝剑。 另外一个则年约十六,一身橙衣,娇俏中透着一股子英气,神情焦急地朝这边望来,似乎在找什么人。一眼看到月无缺,她立刻面露喜色,顾不得一众长辈在场,娇呼一声:“无缺!”立刻与那紫衣少女一齐朝这边急急奔来。 “无缺弟弟!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弄伤的?该死的,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弟弟伤成这样的?赶紧站出来!我月如霜一定要亲手砍了你!” “砍了他太便宜他了,要我说应该把他大卸八块再抛到荒山野岭喂狗才对!” 两个少女心疼地看着月无缺身上的伤痕,面露怒色说道,目光恶狠狠朝月敏敏几人望去。 这个该死的月敏敏,跟他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仗着一点拳脚工夫经常欺凌弱小,如今竟然欺负到自家弟弟身上了,着实可恨! 月敏敏被她们俩这样一瞧,立时心虚地朝后退了两步,垂下了眼睑。这两个少女正是月无缺的两个姐姐,月如霜和月如冰,两女皆天资聪慧,机灵过人,武功玄术修为不在月敏敏话下,同辈之中,尤属这两姐妹不好惹,因此月敏敏对她们心有忌惮。 其他几名少女闻言赶紧都低下头,生怕那两姐妹找自己麻烦。 月无缺不禁哑然失笑,这两个姐姐可真是厉害,瞧她们保护她的模样,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记忆中,小时候她们就经常为了自己凶悍地和一群比自己高大的小子们打架。 “无缺,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话啊,再不说话姐姐我快要急死了!” 一股暖流抑制不住地涌进了心田,月无缺对两个姐姐展颜笑道:“姐姐无须担心,弟弟我只是被一只疯狗抓了几下而已,不碍事的。” 月如霜和月如冰闻言,不由惊讶地看着她,印象中弟弟性格懦弱沉默寡言,何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暗含讥讽的俏皮话来? 月如冰最先反应过来,冲她挤了挤眼睛,大声说道:“就算是被疯狗抓的也要找大夫看看,这天下的疯狗都是有病的,要是你被传染上了什么疾病那可怎么办!” 月敏敏闻言,一张俏脸立刻气成了黑色,她们竟然骂她是疯狗! 月如霜轻咳一声,道:“算了算了,一个人跟只小畜生计较个什么劲!那个畜生既然疯了,肯定有病,有病的畜生绝计蹦哒不了多少时日,我们还是先带无缺弟弟回家去疗伤要紧。” 月无缺赞同地点了点头:“大姐说的有理,那我们不如先行回去吧。” 三个人一唱一合,顿时气得月南英头发差点根根竖起,冲着她三人厉声怒喝道:“慢着!臭丫头,辱骂了我们家敏敏就想走,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然,大伯想怎样?”月无缺眸中幽光流转,望着月南英含笑说道,“大伯是不是搞错了?伤我的是一只小畜生,我们骂的也是那只畜生,根本就未提及敏敏姐半句,大伯为何要这般生气?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大伯看我被一只小畜生弄得浑身是伤,所以心疼我,想替我出头吧。呵呵,大伯对我真好,不过大伯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我们真的跟一只小畜生置气的话,就显得心胸狭窄小气巴巴了,大伯您说是吧?做为人,我们应该宽宏大量才对。” 什么?他心疼她,想替她出头?月南英瞪圆两只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悠然微笑的绿衣少年,差点被她这番话给气得口吐鲜血了!他心疼她个屁!此刻他真恨不得一掌劈死她还差不多! 月无缺这番话含讥带讽,不但骂了月敏敏是小畜生,而且连带着讥讽了月南英的心胸狭窄,而且还堵得月南英说不出话来,直接是妙不可言。 在场众人看着月南英快要活活被气死的样子,心里都偷笑不止。月南英生性刻薄,骄傲自负,欺凌弱小,因此在月家并不招人待见。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又为月无缺的口齿锋利感到吃惊,这位月家嫡孙少爷虽身份高贵,却是月家乃至整个玄机殿都出了名的废材,因此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经常遭人鄙视,自小性格怯懦沉默寡言,极少出门,终年深居屋中养病,是家族中众所周知的药罐子。一个连说话都紧张结舌的废材,今日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能言善辩头头是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月云霄眉头一挑,眸中划过一道锋利光芒,心中暗暗惊奇,眼前的无缺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瞧见月南英一怒之下似乎又要出手,暗自将心中疑问压下,厉声道:“够了!谁要是再敢闹事,家法严惩!” “老爷子这话何意?难道是想包庇无缺吗!哼,我不服!今日老爷子若不给南英一个公道,我绝不善罢甘休!” 第五章 一鸣惊人 月云霄脸色一沉,扫了众人一眼,看到月敏敏和月无缺身上的伤痕,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沉声说道:“我月云霄既为月家之主,自当秉公而断,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人!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家三代中,家主老爷月云霄这一辈有五兄弟,月云霄排行老二,月南英正是为老大月云鹏所出,只可惜那月云鹏命短,才四十多岁便英年早逝。月家家族庞大,人丁兴旺,延及三代,枝脉甚多。虽然月家家规明文禁止家族内讧,但豪门之间为争夺利益相互倾轧之事非但不能避免,反而愈演愈烈。事到如今,因家族继承权而引起的矛盾将整个家族大致分为两脉,月孤城和月南英之间的矛盾便是家族矛盾的一个表面。 “月无缺那个小兔崽子打伤了敏敏,而且还要杀她!若非我来的及时,恐怕敏敏的小命就丧在她手上了!”月南英一指月无缺,理直气壮大声道,心里却暗自骂道,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就知道你想包庇你的废物孙子,今儿我非不让你如愿! 月孤城眉宇间划过一道怒色,本想厉声驳斥他的话,却被月无缺拉袖制止了。 什么?月云霄和身后一众月家子弟闻言不由大吃一惊,目光落到身材瘦弱的绿衣少年身上,又是惊愕又是疑惑。 “真是她打伤了月敏敏?这怎么可能!” “她不就是咱们月家出了名的无缺少爷吗?一个药罐子废物,怎么有那本事把月敏敏打伤?月敏敏可是咱们这辈中的佼佼者呢,连我都没有办法将她伤成那样,无缺少爷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是玄机殿的人,都知道无缺少爷天生筋脉俱断,又胆小如鼠,她那身子估计连杀鸡刀都提不起,要说她能伤了月敏敏,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无缺少爷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他见到人都不敢抬头呢!而且刚才他一番调侃言词还把大爷的嘴给堵住了!” …… 听着一众月家子弟的窃窃私语,月云霄的目光愈加深邃起来,望向月无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无缺,真的是你伤了敏敏?” 少年竟然毫不畏惧地点了点头,望着众人声音清朗地说道:“不错,的确是我伤了她!不过,我打她,也是出于自卫,并不像大伯所说那样要杀她!” 少年朗声一出,底下立刻一阵哗然。还真的是她! 虽然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是那少年俊美脸庞上无比自信淡然的笑容,却不由得他们不信。再瞧她身上鞭痕道道,皮开肉绽,衣衫湿透,那模样分明是刚刚遭人凌虐过,在这样严寒的冬天,以这副难堪的模样立在众人眼前,换作功力浅薄一点的人,恐怕早就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青紫了,可是她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如面色不变微笑面对众人,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叫人心服。 月敏敏暴躁自负的性子众所周知,以她的性格和手段对无缺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也不稀罕,一时之间,原本一直对无缺心生鄙夷的人们,此刻竟有些佩服起她的自信和勇气来。 月云霄的眸子猛地亮堂起来,眸中划过一丝惊喜,正待再问,月南英不耐烦的声音又起:“小兔崽子,休要狡赖!我刚才可是亲眼所见你要杀害我家敏敏的!家主老爷,既然她已经承认是她打伤了敏敏,你为何还不惩罚于她!” “小兔崽子?”月无缺两眼微微一眯,睨着月南英笑道,“我和大伯同为月家子孙,血脉相连,若是我为小兔崽子,那大伯岂不就是老兔崽子了?” 底下众人闻言,又是大吃一惊,月无缺,竟然说月南英是老兔崽子?这不是故意挑衅月南英的威严,叫他难堪吗?她这一激,月南英下不了台,更饶不了她! 虽说月无缺为家主的亲嫡孙,可是月家辈分等级分明,又以强者为尊,月南英在月家十大高手之中排行第五,这小子以一个小三辈的身份对一个强者长辈出言不逊,实在是太狂傲了! 果然,月南英在人前受辱,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须发皆张,脚下用力一踏,浑身内劲猛然宣泄而出,手指月无缺,恼羞成怒骂道:”放肆,小畜生!你敢辱骂老夫!” 地面经他这重重一踏,顿时轰然震动,山林震晃,积雪碎倒,竟然宛如地震来临一般! 功力深厚者依然不动声色,定如磐石,而那些功力尚且的小辈则控制不住身形摇晃,吓得脸色大变,失声尖叫,月大爷竟然拿出他的绝技“震天响”来威胁月无缺,看来真是被那小子气得不轻了! 月如霜和月如冰两姐妹也被震得站立不住,不住在心中叫骂,该死的老东西,竟然拿成名绝技来对付无缺弟弟,真是太可恶了! 眼看那地震越演越裂,直有地裂山破之势,众人皆心惊胆颤,就连月云霄也大大不悦起来,这月南英是不是老糊涂了,弄出这一手来对付自家侄子,难道他是想让月家子孙都丧命在他手底下吗!简直是胡闹! 正欲放声喝令他停止,忽听月无缺清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大伯果然不愧为月家第一高手,武功高绝,令无缺佩服!可是大伯拿这震天响来吓唬无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无缺一向胆小,怎经得起大伯的成名绝技震天响呢。” 话音未落,那淡然微笑的绿衣少年负手于背,轻轻向前跨了一步,她那一步在众人眼里明明很轻,很慢,仿如落叶自树上飘落在地上一般,可是,她那轻轻一步跨出之后,遍山的地震山摇竟然神奇地停止了! 震撼! 这绝对是极大的震撼! 望着那明眸浅笑的绿衣少年,言谈举止间随意潇洒,似乎她刚才的所为只是小菜一碟,众人再次被她的意外举动震惊了! 竟然能压制住月南英的震天响!这个少年实在是太诡异太妖孽了! 要知道月南英的震天响在整个玄机殿都是出了名的厉害,如今竟然被她轻轻一踏压制住,这个少年的功力,该是何等的深厚!何等的妖孽! 月云霄的目光更加明亮了,望着月无缺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赞赏,宠爱。对于这个废材孙子,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希望,他一直坚信,他月云霄的子孙生必为世间强者,不为龙,则为凤!而现在,月无缺的重大改变终于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月南英也惊呆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震天响在这世上还有克星,更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的功力深厚如斯,而且还是个才十三四岁一直被称为废物的少年!要知道他的武功玄术在月家虽然在月家排行第五,但他的内功在月家乃至整个玄机殿都是排行第一的!因为震天响的施出,靠的就是一身深厚到极点的内功!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内功竟然比他更为妖孽! 而且,她刚刚说什么?她一向胆小?她说她经不起自己的震天响?狗屁!这小子的话要是能信,那他月南英岂不是要钻到老鼠洞里去了! 月南英睁大眼睛又惊又怒又羞又惧地使劲瞪着月无缺,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月无缺看着他那副似乎傻掉了的模样,暗自勾唇冷笑,前世她无意间遇一隐世高人,因缘际会,赐以一本灭天绝世的揽天谱,上面所载全是已经在世间绝迹的武功绝学和布兵行阵,随便一个绝学战技便能叫人名扬天下。而她拥有一整本绝世奇书,又聪明刻苦,虽未练完上面所有绝学绝技,但以她的身手,成为天下第一早已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世人皆以为她一介女子,战神之名名不符实,却不知以战神称呼她都是委屈了她,只是她不屑向世人解说而已! 虽说她现在换了一副瘦弱不堪完全没有修炼过的身子,但她所学却皆在脑中,记忆尤新,运用自如。而且这具身子的虚弱难治全是因筋脉尽毁所致,如今被那井中神秘女子赐药传功相救,所毁筋脉神奇恢复,已无性命之忧,再加上常年经世间奇材异药浸淫,看起来虚弱不堪,实则坚韧无比。 再加上这具身子先天骨格精奇,天赋异禀,是个修炼武学的绝佳材料,要想将先前所学运用自如完全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而且她刚才压制月南英那轻轻一踏,用的并不是真正的内功,而是她自己的气势,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狂傲之气,以及后天内外兼修出的睥睨天下之势!利用揽天谱中的魅世移行神功,将自身的气势虚虚转化成内功,气势越强,转化的内功就愈强。月无缺虽身为女子,但也是出自皇家,原本就强悍无比的气场之中再带上帝王之家的威严气势,转化而来的内功自然是妖孽无比,无人能敌了! 四周出现短暂的寂静,寂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月无缺身上,众人心中皆有一个共同的疑团,眼前这个少年,这个被称为废物的瘦弱少年,到底是如何突然拥有这一身惊天骇世的罕见内功的? 眼前的人儿,依然是月家那个扬名在外的废物孙少爷月无缺,可是现在的他跟先前一比,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瘦弱却修长挺拔的身躯,明亮耀眼的双眸,淡然却如春日般灿烂和煦的绝美笑容,虽然她只是负手于背静静立在那里,却显得是那般从容不迫,意气风发,风华乍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致命魅力。月家几个先前原本瞧不起月无缺的少女,此刻竟然暗暗对她动了芳心。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废物怎能打败爹爹的震天响!不可能!疯子!她绝对是一个疯子!”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在四周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也唤回了众人的思绪。纷纷回头一看,心里不由一惊,这个声音竟然是月敏敏发出的。 月南英最先反应过来,用力一拉月敏敏,厉声道:“闭嘴!你这没用的东西,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女儿丢人连带着让他这个当爹爹的也在大众广庭之下丢尽脸面威严尽扫,月南英此刻真是又羞又恼,奈何不了月无缺,便将一腔怒火转移到女儿身上。 月敏敏对他的斥责熟视无睹,依然指着月无缺大声嚷嚷道:“疯子,她真的是一个疯子!刚才她明明被我打得哭爹喊娘,连手都还不了,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我不信!我不信!她绝对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月家一众子弟闻言又是一阵哗然,月孤城冷冷望着月南英,声音之中透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气:“月南英,你一直说是无缺欺负敏敏,现在可听清你女儿的话了?” 月南英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一阵白,一阵红,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朝月敏敏挥去:“臭丫头,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谁知他那一掌还没到,便被人轻轻一掌托住:“大哥,不要动不动就动手!你看看敏敏这副模样!” 月南英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女儿面色潮红,目光涣散,一副痴傻模样,一望便知是惊吓过度所致,心中更加恼恨,自家的天才女儿竟然被月无缺吓成这副模样,这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再看来人,不由眉头一皱:“二弟?” 月南英有三个同胞兄弟,他为老大,来人正是他的二弟月怀容。三兄弟中,尤属月怀容的容貌武功最为出众,在家族高手中排名第四,略胜月南英一筹,而且他虽与月南英为亲兄弟,却一向看不惯他骄傲自负言高于顶的性子,反而与月孤城亲近一些。 “敏敏虽然聪明,但生性骄傲自负,暴躁过激,我经常提醒大哥要对她好好管教,大哥却不理睬,如今闹出这等祸事,大哥现在可满意了吧!”月怀容轻声责怪道。 月南英闻言心中立刻不爽,冷笑道:“二弟可是在责怪大哥吗?哼,我就知道二弟向来胳膊肘往外拐,从来就没把我这亲大哥放在眼里!” 月怀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遂又望向月无缺,目光之中露出惊异之色,微微一笑,道:“无缺刚才露的那一手可真是惊人,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月无缺目光直视着他,含笑以对:“既生为龙,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听着她自信满满毫不虚应造作的回答,月怀容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展颜笑道:“好,好,回答得好!既生为龙,必将翱翔九天,一鸣惊人!我月家又出了一条九天真龙,真是可喜可贺!” 月怀容与月孤城关系素来不错,对月无缺也是真心关爱,这一言确是发自真心,月无缺被他的真诚笑容感染,也展颜回笑道:“多谢二叔!” 月南英看着自家二弟竟然称赞那令自己当众出丑的小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冷哼一声,拉了月敏敏就往回走。 月云霄袖袍一拂,沉着脸说道:“慢着!你刚刚说要老夫禀公而断,如今老夫还未断案,你为何急着离开?” 月南英闻言只得硬生生刹住步子,却听月云霄又道:“敏敏和无缺不顾家规,不但擅闯家族禁地,而且肆意斗殴,事情虽由敏敏引起,两人却各有违规和损伤,现在,老夫便罚两人各自关禁闭三月,下不为例!若是谁敢再犯,定重罚不饶!如霜如冰,你们现在就带无缺到神机阁去,打扫三个月外带禁闭思过,以示惩罚,不得我令,不得出阁!” 神机阁?那不是冷月山庄的藏经阁吗?众人闻言先是一惊,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老爷子这样做哪是想罚无缺啊!分明是奖赏她才对!神机阁中藏有数多世间奇学宝典,除了家主,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的。老爷子的用意,怕是想好好培养这一鸣惊人的小子成为月家下一任家主吧。 月南英虽然对月云霄的处罚不满,可是又不敢违抗家主命令,只得忍气吞声答应,临走前妒恨地看了月无缺一眼,心中暗道,臭小子,想当月家家主管到老子头上来,没门!就算你本事再高,月云霄再想捧你,我月南英也不会让你轻易得偿所愿! “走,无缺,我和姐姐送你去神机阁!”二姐月如冰拉着月无缺的手开心地笑道。 月无缺微笑着点了点头,给月云霄月孤城和月怀容各施一礼,便随两位姐姐相携离去。 看着那抹绿色身影渐行渐远,月怀容的目光陡然变得幽深起来。 第六章 神秘预言 长容苑。 月怀容满腹心绪走进了自己的苑子里,一阵空灵轻渺的琴声随风飘来,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心念一转,他抬步朝那声音来源处走去,那里,是他长子月珀的住处,珀园。 “爹爹今日脸色不佳,似是心事重重,莫非是那废物小子今天露的一手惊扰了爹爹平素的心境?”带着笑意的清雅声音淡淡传来,优美的琴声嘎然而止。 月怀容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盯着面前抚琴的少年有些讶意地问道:“你又没有出珀园,怎么知道无缺露了一手?” 月珀微微一笑,推琴而起,漫步过来,望着月怀容面上的惊色,悠然说道:“一介没用的废物,突然在一夕之间大显身手,一鸣惊人,成为一个令人惊骇的绝世天才,这么大的事情,冷月山庄早就传遍了。怎么,爹爹莫不是对那个小子有些畏惧了?呵呵,在我记忆中,爹爹可从未对谁产生过畏惧之心呢。” 狭长若刀裁般的修眉,漆黑耀眼的潋滟双眸,俊美妖孽的脸庞,高傲出尘的气质,一袭洁白如雪的月白色长袍,面前的绝美少年宛如从天上宫阙中走出的仙谪般俊美出尘。 这番略带讥讽的话,顿时让月怀容的脸色阴沉下来:“臭小子,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是你的父亲!” 月珀斜斜睨了他一眼,轻轻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爹爹还不愿听了。唉,既然你不愿听,那也就罢了,爹爹回屋好好歇着,我先去后园竹林练功了。” 说罢,也不待月怀容应允,径直转过身,背着手悠然离去。 月怀容顿时气得整张脸都青了,却偏又出不得声,定定看着少年的身影走远,直绕过那丛花树中不见,才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叛逆,难以驯服,无论他怎么宠他,这孩子自小便对自己这个当爹的不怎尊敬,实在是令他头疼。 又想到月云霄竟然明罚暗赏地让月无缺进入神机阁——那个向来只有月家一家之主才能进入的地方,他的手慢慢握紧,眸底一片阴霾。 “无缺,你在这里好好修炼,有什么事情就吩咐送饭的小厮通知姐姐,姐姐一定替你办到。对了,你身上这身衣服也破了,我一会儿就派人给你送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来。”月如霜月如冰两姐妹将弟弟送到神机阁门口,细心叮嘱道。 月无缺挑了挑眉,含笑打趣道:“两位姐姐放心,这间神机阁又不是恶魔,不会将你家弟弟我吃掉的。” “臭小子,还学会跟姐姐贫嘴了。”月如冰娇嗔地轻打了月无缺一捶,三人顿时开怀笑了起来。 “如冰,别闹了,神机阁不是闲杂之地,不容喧哗,要是被爷爷发现我们久留于此肯定会教训我们的。我们还是走吧,让小弟好好清修。”笑过之后,月如霜又恢复了那冰冷如霜的神情,温柔地看了月无缺一眼,淡淡说道。 月如冰虽有些不舍,但也只好点了点头,又交待几句后,留了一瓶上好的药膏给她,便与月如霜转身离开。 月无缺弯唇浅笑,心里因了这两姐妹的真心爱护之情而暖意融融。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弯处,这才回头望着跟前这间紧锁的屋子,只见门上书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神机阁。” 勾了勾唇,月无缺拿出月如霜交给她的钥匙开了锁,走了进去。 虽然处在冷月山庄最偏僻的地方,这间屋子却是如此干净,整洁,似乎每天都有人前来打扫一般。 那一排排巨大的书架之上,整整齐齐放满了书籍,书架的隔栏上还标明了书籍分类。让月无缺眼睛一亮,立刻毫不犹豫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玄学书册翻看起来。一边翻看,一边放开思绪,在脑中搜索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处境。她天生便会一心二用,记忆超绝,不但能一边练功一边思考问题,而且还能同时修炼两本武功秘籍,互无冲突,超级提速,关于她的这点特能只有何玉绦知道,而且他曾经还调侃过她,说她的脑袋比一般人还要发达十倍。 何玉绦……一想到那张俊美无匹的容颜,月无缺的心底便划过一道伤楚,收回心思,她硬将那张俊美容颜从脑中剔除,继续搜索脑中的一些记忆片断。 不消片刻,她已对自己所处的地方略知一二。此时的她正身处在异世之中一处从未听过的云川大陆之上,这个大陆神奇莫测,陆幻迷离,不像自己原先的世界只以武术为尊,而是多元变化,由修炼玄心术、灵幻术和斗气为主,自己那个世界所说的武术,在这里被称为战技,只起辅导作用。玄心术为内,战技为外,内外兼修,修炼到家者,随便一出手便不容小觑。 而由于这三大修炼法术之分,整个云川大陆上又形成了三大强悍势力——玄宗,魔族和圣族。又由于这三大势力,云川大际为划分为三大区域——玄机殿、幽幻魔域和奉圣中原。数百年来,这三大势力为一统大陆称霸天下而斗争不息,玄宗略占上风,魔族次之,圣族再次之。野心勃勃的魔族不甘屈于玄宗之下,时不时偷袭挑衅两方,战争因此越演越烈。 而在玄机殿和幽幻魔域这两大区域的交接处,又有一块巨大的山林,名为雪域森林,其间藏有众多月无缺前所未闻的魔兽,灵兽和神兽,这些兽类充满灵性,身负无法预计的超能战斗力,一旦认主,它们便能成为自己强大的伙伴和战友。 月无缺正是玄机殿五大家族之一月家现任家主月云霄之嫡孙,出生不久便被魔族中的高手偷袭所害,从此天赋尽毁,筋脉尽断,终年体弱多病,成为药不离身的药罐子。而月无缺也因此经常遭到家族一些不良子弟的鄙视菲薄,欺凌侮辱,而她本人也由此常常自惭形秽,只觉活于这世上没有任何意义,性格也从此变得胆小懦弱,自卑低下。 月家向来英才辈出人才济济,月家家主月云霄和月无缺的爹爹月孤城更是月家乃至玄机殿中的佼佼者,月无缺同辈之中也出了不少惊才绝艳之辈,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月无缺这等身残志缺的废物自然成为整个月家乃至整个玄机殿的废物和耻辱,虽有爷爷及其父母姐姐的宠爱和维护,可是背后依然不免遭到月家族人的鄙视和唾弃。 “无缺”这个名字,正是爷爷月云霄所取,寄托他今生对月无缺这个孙子的美好祝福和希望,希望她今生能完美无缺。 想到自己前世种种,又联想到这具身体主人短暂凄惨的一生,月无缺不由感慨良多,摇头叹笑。无缺无缺,世人只知完美无缺,可知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 她不明白少女为何一出生便以男装示人,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她月无缺曾经缺或不缺,既然她已然重生,那么,她必然要让这个名字光芒四射,让曾经瞧不起她的人好好瞧瞧,她到底是身残志缺的废物,还是鼎立世间的天才! 门外突然专来极轻极细的脚步声,仿佛踏步在云端上。若是普通人,肯定不会察觉,可是月无缺耳目极灵,听得清清楚楚。将书册放入书架之中,月无缺从容不迫转过身来,望向门口。从脚步声来看,来者似是一名女子,只是这脚步声却陌生得很,并不像是月如霜和如冰的。 正在思忖来者是谁,一名绝美的女子已走了进来,一看见她,立刻激动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无缺,我苦命的孩子,让你受苦了!” 月无缺心下立刻明白,此人正是她的娘亲青希。见她为自己身上的伤痕难受的模样,她心下一软,拍了拍这位便宜娘亲的后背,柔声笑道:“娘亲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青希闻言心里浮过一丝怪异,无缺这孩子自小性格孤僻,无论她有多宠她,她都没有这般亲昵喊过她一声娘亲。忍不住抬头仔细盯凝着眼前的少年,熟悉的容颜,熟悉的气息,的确是她的孩子无缺无疑,只是她的气质仿佛完全变了,现在的她,不似以前那般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反而像换了个人一般,自信,阳光,笑容温煦,整个人似乎都焕发着一股难以抗拒的迷人风采。一言一笑间乍现的风华,竟与丈夫月孤城年轻时候有些相像。 难怪如霜如冰两个丫头说无缺现在变得跟完全不一样了,果然如此。 一丝难掩的喜色浮上她的眉间,青希怜惜地抚上月无缺的脸颊,幽幽叹道:“这事都怪娘亲,不该将你女扮男装的,若是你自小以女儿之身长大,便省了许多灾难。”欢喜之下,她也忘记了问无缺这巨大转变是从何而来的。 月无缺闻言挑了挑眉,故作惊讶问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娘亲,只是不知娘亲何出此言?” 青希道:“月家虽然看重玄术修为,对女子却比男子管得要松些,因为月家家规有令,家主之位只能传于家族之中最优秀的男子,女子不得继位。女儿家不修玄术,只是被人瞧不起罢了,但身为男子,若是身无半点玄术,就不但要遭人耻笑,还要遭人排挤。优秀者更会遭到家族中无良子弟的妒忌陷害,以打击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者。” “既然如此,娘亲为何又要将我女扮男装呢?而且家族之中高手众多,难道就无一人看出我的破绽吗?” 一个人功力愈深厚,耳目愈灵敏,从一个人的脚步和气息之中便能判断出此人是男是妇,是老是少。原来的月无缺身无半点玄力,却竟然没有一人发现她的真实性别,这不能不叫她奇怪。 青希闻言,眸光黯了下来,叹息道:“还不是因为玄宗宗主的那句预言,否则我又怎会将好好的女儿当男儿养呢。” “预言?什么预言?”月无缺更加好奇了。 玄机殿因修炼玄术而被称为玄宗,那玄宗宗主自然是一宗之主,整个玄机殿中无人能敌的绝世天才了。一宗之主说出的话,自然同那俗世中的帝王一般,金口玉言,无论他说出的是什么,就算是谎话,也会变成真理。月无缺久经官场,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 但听青希继续说道:“在我怀你即将临盆之时,玄宗宗主突然派人亲临我们冷月山庄,与你爷爷私谈,说宗主晚上突然梦见有神人相告,我此胎若生女孩,必为妖孽,而且这女孩必将引魔入室,颠覆玄宗。为保整个玄机殿平安,特派来人前来盯着,若生女儿,立刻让她毙命。我不想自家孩儿一出生便遭人杀害,胎动之时便赶紧将一众仆人赶了出去,自行接生,若是生的女儿,也好偷得时间救她。哪知你一出生,真的是女儿,所以我赶紧对你施用了障眼法,你实为女儿,但有在外人眼里,你却是真真实实的男孩。除非那人修为绝顶,否则也分辨不出你的真实性别,而你也因此逃过了那一场劫难。” “障眼法?娘亲这障眼法怎么施的?”月无缺越听越好奇了。她向来只知世上有易容术,却不知还有这等奇妙的障眼法。 青希闻言,不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难道你忘了你娘我是魔族中人吗?对于魔族来说,只要能达到圣灵之境的人,便能施出这障眼法。好了,娘亲身为魔族中人,不方便在这山庄重地呆得太久,就先走了,你把这身干净衣服换了,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给无缺,温言叮嘱几句便转身离去。 魔族?原来娘亲并不是玄宗中人!月无缺对这个消息震惊不已。听说玄宗和魔族势同水火,娘亲竟然会背叛魔族只身前来玄机殿与爹爹生活在一起,这真的需要足够的勇气!而玄宗能够接受来自魔族的娘亲,想必当初也是经过了几番波折吧。 爹爹和娘亲,真是幸福啊…… 月无缺摸着这身衣衫,顿时对这位便宜娘亲敬佩不已,心中对那魔族中奇异的灵法立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暗想以后有机会一定学学那灵异之术。 至于那个说自己是妖孽的玄宗宗主,月无缺勾唇冷笑,自己是不是妖孽,她心里最为清楚。前世的经历,已让她学会揣测人心,一窥便知那位宗主说此预言必是别有用心。 敢说她是妖孽,总有一日,她要会他一会,看看这玄宗之中的第一人,到底有何资格站在顶端说这虚无预言! 求收藏+票票+留言,亲的支持是某意的动力!继续给力啊!么么各位!o(n_n)o~ 第七章 断袖婚约 转眼间残冬已过,春回大地,冰雪消融,莺啼燕语,说不尽大好的明媚春光。三个月的时间也在这季节更替中悄然流逝。 自进入神机阁之后,月无缺每日潜心修习玄心之术,以增强自身实力。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实力便是一切。 再则月云霄对她如此宽厚器重,她不能辜负他的一片期望。 随着她三月处罚期满的日子渐渐临近,月云霄的六十七岁寿诞也逼近了。月家在玄机殿五大家族之中排行第二,以月家的实力和月云霄的声望,届时不但其他四大家族会前来贺寿,就连玄宗宗主也会派人前来送礼,所以整个冷月山庄早早便因了这个大日子的到来而变得热闹非凡。 明日便是月云霄的寿诞之日,在月如霜两姐妹的苦苦哀求下,月云霄应允让月无缺提前一天出来。如霜两姐妹喜不自禁,赶紧朝神机阁奔来给弟弟报喜。可是,当她姐妹二人靠近神机阁时,突见有紫色玄光自那门缝处隐隐透射出来,不由大吃一惊,,两人不敢置信地互看一眼,又朝门口望去,没错,她们没有看错,真的是紫色玄光! 玄心术的修炼,分四个境界,第一个境界为赤虚之境,第二个境界为青云之境,第三个境界为紫虚之境,第四个境界为太虚幻境。每个境界又分三个梯级,初级,中级,和高级,达到高级境界,修炼者的真气便呈赤色之状,是为赤虚之境。若达到青云之境,真气便为青色,紫虚之境则为紫色。若是踏入太虚幻境,则是无色无形。能达到末境者,便已是超脱十丈红尘之外,畅达九天云阙之间,无所不能无人能敌,翻云覆雨,风云变色,皆在一夕一念之间。 整个玄机殿中,达到赤虚之境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多,而且修炼者的平均年龄在二十二岁左右。但若能达到此境界,那已是玄机殿中的高手之辈。 而修炼境界遁入青云之境的修炼者较之减少,紫虚之境者已是寥寥无几,其修炼程度越往后走越为艰难。整个玄机殿中,修炼者无数,达到青云之境的不到五百人,紫虚之境不到一百人。当今玄宗宗主突破紫虚幻境中级之阶后,便阻滞不前,再难有新的突破。 而遁入太虚幻境的人数百年来只有一个,便是玄宗第三任宗主云啸天。自踏入太虚幻境之后,他便已云游四海渺然而去,不知所踪。 月家三代子孙众多,达到赤虚之境者有百余人,青云之境者二十多人,紫虚之境者五人,族中高手之多在五大家族之中排行第二,就连玄宗宗主也不敢小觑月家的实力。 神机阁中现今只有月无缺一人,莫非,在这短短三月之中,她已经连破三界,达到了紫虚之境? 月家中的天才少年月珀突破紫虚之境时才十七岁,可是,无缺今年也才十四岁呀!如此妖孽般的修炼速度,要是传了出去,定然会在整个玄机殿引起轰然大波! 月如霜俩姐妹心中惊疑不已,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一记指风悄然在门上突破一个小孔,偷偷朝里望去。 一线温煦的阳光透过神机阁的小窗,投射到斜对面一名正襟危坐的少年俊颜之上,少年狭眉凤眸,雪肤朱唇,双眸紧闭,面容沉静,似在沉睡,又似在闭目养神。 忽然,少年双目猛睁,双掌上翻,一股强劲的紫色真气自她头顶冉冉腾起,同时,她的两掌掌心各出现一团气体,那气体隐隐透出紫色。 紫虚之境初级之阶,终于大功告成了!没想到揽天谱中所述的修习之法结合这阁中的玄心*修炼,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三个月便达到紫虚之境,这速度可真是妖孽到极点了! 一抹欣喜浮上少年明亮的眼眸,缓缓将周身溢出的真气收回,收功立起,少年心中畅快不已,俊俏的脸庞上绽开璀璨的笑容:“两位姐姐,不必偷看了,快进来吧!” 月如霜俩姐妹没料到自己已被弟弟发现,不由面现赧色,她们姐妹二人早已突破赤虚之界中阶,很快便晋级青云之境,又加之有心隐藏,脚步已放得很轻,却不料还是被她给发现了。两人相视一眼,干脆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弟弟,你刚才可是突破了紫虚之境?”月如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试探着问道。 见月无缺微笑着点了点头,月如冰立刻欢呼一声,扑上来一把抱住她,惊喜地笑道:“弟弟真是个天才,你二姐我修炼了这么久,连青云之境都未突破,比起你来真是差多了!嘿嘿,要是大家知道弟弟你如此厉害,肯定都要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月如霜心中也是惊喜不已,笑道:“无缺能有此成就,真是可喜可贺。不过这个消息我们暂时还是不要传扬开去,否则月家中那些嫉贤妒良之辈肯定会找无缺的麻烦。” 月无缺赞同地点点头:“大姐所说正如我所想,我达到紫虚之境只有两位姐姐知道,烦请姐姐们暂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虽不想隐藏自己的实力,却也厌烦与那些不良之辈纠缠。 “行了,我知道你们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不就是怕我将此事说出去了吗?你们放心,我月如冰虽然嘴不严,但对弟弟这个秘密一定守口如瓶,我可不想我家无缺弟弟被人迫害。” 月如冰撅着嘴说完,俏脸上忽又浮上神秘的笑容,扯了扯月无缺的袖子,促狭笑道:“无缺,明日便是爷爷的寿诞,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前来给爷爷送礼贺寿,说不定你的那位风七公子也会来哦。” “我的风七公子?”月无缺疑惑地望着她。 沉静淡漠的月如霜闻言,也不禁勾了勾唇,却是淡笑不语。 “就是那位与你指腹为婚的风家七少爷风倾夜呀!”月如冰一边说一边朝月无缺挤眉弄眼,“我的好弟弟,你怎么将他给忘记了,说起来你们还见过一面呢。去年爷爷的寿诞他便随风家人一起来了,你一见到他,就被他给迷得丢了魂儿呢。可是风倾夜那小子却高傲得很,不但看也没看你一眼,而且还在大堂之中说跟一个废物有婚约是他今生最大的耻辱,所以向爷爷提出解除婚约,可是却被爷爷拒绝了。他走之后,你好些日子都魂不守舍呢。” 什么?她竟然被一个清高自负的男人迷得丢了魂?月无缺的嘴角使劲抽了抽,脑海中隐约浮现出几个记忆片断,正是她与风倾夜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一张俊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竟然花痴到对一个男人流口水!这真是……虽然当时那个花痴并非自己,可是心底仍然觉得难堪。 月敏敏竟然为了这种男人不惜迫害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月如霜瞧见月无缺难堪的脸色,暗暗横了月如冰一眼,出声替她解围:“行了如冰,你就别取笑无缺了,还是当姐姐的呢,也不怕人笑话。” 月如冰吐了吐舌头:“我是实话实说嘛。” 月无缺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姐姐们以后就别提了吧,怪丢脸的。对了,我与风倾夜同为男儿之身,爷爷又怎会让我与他定下这断袖婚约呢?” 听娘亲的口气,爷爷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那他又为何给她定下如此奇特的婚约?阴阳相生乃是这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则,男子与男子则为断袖,是为世间不容,她可不信这玄机殿的世风如此开化。 月如霜轻轻叹息一声,道:“说起来这也要怪爷爷和那风家家主老头子,两个人在一次聚会中喝醉了酒,非要结成亲家,当时娘亲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但并不知男女,你和风倾夜的婚约就这样稀里糊涂结成了,而且整个玄机殿的人都知道呢。。” “虽然后来得知你是男孩,但风家老爷子却并不提出解除婚约,爷爷也是如此,而且听说那风家七公子不满这份婚约,频频向风老爷子提出解约,但都被拒绝了,还因此被严厉批评了几次。” 月无缺闻言脸上苦笑更深,原来这桩断袖婚约已是人尽皆知了,这果然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月如冰吃吃笑道:“无缺,你是不是害羞了?啧啧,那风倾夜可真是个绝世天才呢,不但容貌出众,而且年纪轻轻便已是紫虚高手,若是你为女子,与你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呸呸,弟弟我是堂堂男儿身,姐姐怎能这样取笑我!”月无缺嗔道,眸底划过一道亮光,又是一个强悍对手,她生性最喜挑战,这样一个年轻的紫虚高手,有机会一定得会会他。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朝前走着,很快便来到了庄院前面。 山庄中的丫鬟仆人们此刻都在为明日的寿诞忙碌着,见了她们三个,纷纷向她们施礼问好,目光落到月无缺身上时,皆露出奇怪的神色。待她三人过去后,几个人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这宛如脱胎换骨般的孙少爷。 月无缺见了也不以为意,只淡然微笑。正欲走入前厅给爷爷请安,忽见一行衣着光鲜之人自庄院大门口鱼贯而入,身后还跟着几个憨实的大箱子。 “风倾夜!无缺快看,风倾夜来了!”月如冰拉了拉月无缺,压低声音兴奋地叫道。 来得可真是巧,说菩萨,菩萨就到了。 月无缺的眸光立刻亮了起来,狭眉一挑,举目朝来人望去。 第八章 狡诈如狐 只见那率先进入的*个人,个个锦衣华服,神情倨傲,盛气凌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朝前厅这边大步走来。 为首的是名年约五十的老者,着一身华贵镶金边的黑袍,目光之中精光隐隐,脚步沉稳有力,身上透出一股威严凌厉的气势,正是风家五爷风玉亭。 在他身后左侧跟着的是他的大儿子风之遥,年约二十五,模样也算俊朗,只是神情太过倨傲阴鸷,身上的气势同样是凌厉迫人。 “那带头的是风家的五爷风玉亭,也是一位紫虚高手,跟在他左边的他的大儿子风之遥,听说才突破青云之境。右边那位,便是风家七公子风倾夜了。爷爷的寿诞,他们每年都是提前一天到达的。” 月如冰在一旁悄声给月无缺介绍道,随即又不满地哼了一声,“就算他们风家的实力在我们月家之上又怎样,瞧瞧他们趾高气扬的模样,高傲得跟孔雀开屏似的!” 月无缺冷眼一瞥,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身为月家的客人,却在别人的地盘上拿气势来压迫人,这风家人不是骄傲自负瞧不起人,便是在向月家挑衅了。明日爷爷的寿诞之上,恐怕会有好戏看了。 眸光一闪,又朝风玉亭右边那位风姿炫然的少年睨去。 恰在这时,那少年似乎感应到她的盯视般,突然偏头朝这边望了过来,正好与她视线相对。 月无缺心里蓦然一动,好一双漂亮的眼睛!漫然流转间光华乍露,璨若珠彩。 只是那眼神太过高傲淡漠,宛如倒映在千年寒冰之上的秋月,虽然清秀隽美却又淡漠疏离,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身后,已传来院内丫鬟们窃窃的低笑声:“快看快看!那位便是风家七公子风倾夜!他朝我们看过来了!” “哇,七公子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俊美非凡,如果他再笑一笑,肯定更加迷人了!” “你们快闭嘴,孙少爷在那儿呢!风倾夜可是她的,你们这些小蹄子想都别想!” 月无缺眼角微抽,不屑地撇了撇唇,不过一介漂亮的臭皮囊而已,这般高傲自负的少年,任他容貌再出众,她也瞧他不上。 思虑未毕,那风倾夜忽然眸光一沉,转过头去,再不看她。看样子已认出她来。 “风五爷和几位风采出众的风公子来了!哈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负责接待的月南英见到风家气派的排场,立刻虚伪地大笑着迎了上来。 哪知那风玉亭竟然傲慢得很,只是重重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负着手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此刻庄院之中有许多家族子弟和仆人丫鬟瞧着这一幕,风玉亭当众不给脸面,扬长而过,月南英顿觉脸上如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般火辣辣的烫,心中倍觉尴尬和气恼,却也不便发作,只得强颜欢笑着将他们迎入大厅,心中却已是恨得咬牙切齿。 马屁拍到马腿上,这月南英的一张老脸可是丢尽喽。月无缺暗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眼见那风玉亭即将领着一众风家子弟踏入大厅,一抹亮光自眸底划过,她突然大步上前,抢先跨了进去。 月如霜和月如冰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想阻止已是来不及,心中顿时着急起来,无缺此举明显是冲撞了风五爷,若是他们因此闹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那风玉亭蓦然停下脚步,一张老脸已是阴沉无比。 风之遥见状立刻冲着前面少年的身影厉喝起来:“臭小子,给我站住!” 大厅内,月云霄正坐在正堂上和月孤城几个家族嫡系子弟说着什么,见状不由立起身,朝这边望了过来。 月无缺不疾不徐转过身来,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盯着风之遥阴霾的脸上,故作不知地笑道:“你在叫我吗?” “废话!除了你这没礼貌的小子还有谁!”见他一副惘然无知的模样,风之遥心中更加来气。他们风家在玄机殿实力第一,无论走到哪里,谁不对他们恭恭敬敬的,眼前这个小子竟敢下他们的面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月无缺挑了挑眉,惊奇地说道:“怎么,难道我进自家大门还要经你允许吗?你瞧瞧你们,这样大摇大摆进我月家大门,可连声招呼都没打过呢。” 月南英在一旁听了,老脸又是一红,她这是在讥讽风家人没礼貌呢,还是在嘲笑他刚才在风家人面前闪了面子? “臭小子,你在嘲笑我们风家人没礼貌吗?”风之遥厉喝道,忽然觉得这少年的面貌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那神情突然就变得怪异起来,“你,你不就是月家的废物少爷月无缺吗?” “月无缺?就是那个终年靠药材续命的药罐子废物吗?” “肯定是了,这玄机殿谁不知道那废物的大名!叫什么无缺,我看叫残缺才是!” 一听到“月无缺”三个字,风家子弟敌视的眼神立刻变成了讥嘲和不屑,更有甚者压低声音在底下肆意嗤笑。 风倾夜依然神情淡漠,目光清冷,一言不发翩然立在那里,心底却悄然一动。 月无缺眸光一转,冷冷扫了风家众人一眼,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月无缺,没想到你一小小仆人竟然也知道我的大名,真个是见多识广啊。” 什么?仆人?风之遥闻言顿时气得面色涨紫差点跳起脚来,他风之遥乃是风家的嫡系子孙,怎么可能是一介小小仆人!这小子不是明显在讥讽他狗腿吗! 正欲破口大骂,风玉亭的声音已冷冷传了过来:“遥儿,不得放肆!这是月家的孙少爷,她身体一向不好,又手无寸铁,咱们风家怎么说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家族,来此便是客,怎能随意欺负人家!” 言下之意是,月无缺只是一介没用的废物,跟她计较只会丢了自己的身份。 月家众人听了,心中皆升起一股子忿然之气,这风家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竟然当众出言侮辱月家子弟,若不是怕扰了月云霄的寿诞,他们定然上前与风家争个究竟。 月云霄的眸底泛过一丝冷芒,却并未吭声,冷眼看着月无缺如何应付风家的挑衅。 月南英袖手立在一旁看戏,眸中泛上一丝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风家五爷你也敢得罪,有你好看的! 月无缺心中暗骂,老匹夫,竟然拐着弯儿骂起人来了。哼,我月无缺今儿要不给你个下马威,就对不起重来世上这一遭!脸上却佯装出一副幡然醒悟的神情,给那风玉亭施了一礼,愧疚地道:“对不起各位,无缺刚才竟然忘了你们是来给爷爷拜寿的客人,言语上多有得罪,真是该死,还请各位切莫怪罪!” 又转过身去给月云霄施礼道:“爷爷,无缺刚才给您丢脸了,还请爷爷原谅则个。咱们月家好歹也是这玄机殿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身为月家嫡系孙少爷,我应该警言慎行,时刻注意自己孙少爷的身份,不应该心胸狭窄与那些粗野之人计较才是,刚才真是太失礼了。还是风家子弟素质良好,不像我这般鲁莽毛躁,以后我得好好向风家各位朋友学习才是。” 没料到她会突然改变态度道歉,风家众人皆愣了一愣,可是当他们弄清楚她话中玄机之后,不由气得面色涨红,个个僵硬地立在那儿,表情相当精彩! 原来月无缺这番话,明里是褒扬他们素质高尚心胸宽广,贬损自己行为粗俗心胸狭窄,实则是倒过来说的,怎能不叫他们愤怒万分!而且月无缺说这番话时神情无比认真,语气诚诚恳恳,态度客气谦逊,而且还一副要向他们学习的崇拜模样,将自己的明褒暗贬遮掩得滴水不露,风玉亭直气得真想一掌劈过去,将这小子当场拍死!然而此时是在月家的地盘,他们又是代表风家来给月家家主月云霄送礼贺寿的,偏生又得耐住性子发作不得,直憋得一张老脸由红转紫,由紫转青,心中暗骂月无缺狡诈无耻! 心底也对月无缺的尖牙利齿感到惊讶起来,那个一向沉默寡言闷葫芦的废物孙少爷,何时变得这般狡诈如狐了? 月无缺心中暗自偷笑,老匹夫,这就是你低估我月无缺的下场,你想在我月家耀武扬威,我偏要你憋气憋得吐血! 看着风家子弟憋屈的模样,月家子弟们也是偷笑不已,没想到这废物孙少爷一夜之间大变之后,竟然变得这般机智伶俐了,心中对她也暗暗惊佩起来。 就连月云霄也忍不住唇角上扬,心中对这脱胎换骨的孙儿更加喜爱起来。 眼色风玉亭要当场发作的模样,月云霄正了正神色,轻咳一声,道:“无缺,风五爷是你的长辈,不得如此无礼!还不赶紧退下去!” “爷爷教训的是,我原本进来就是为了瞧瞧风伯伯的风采,刚才一见,果真是风采出众,不同凡响啊。呵呵,风伯伯请进,无缺先退下去了。” 原来这小子抢先一步进来是为了看他的风采!她是把他风玉亭当猴耍吗! 风玉亭直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拳握得咯咯响,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恶的少年面带微笑悠然走了出去却无可奈何,心中发狠道,臭小子,你最好别落在老夫手里,否则老夫一定要出出今天这口恶气,看你有何资格这般狂妄! “这小子,真的是那个药罐子废物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像呢?”风家子弟中突然有一人小声咕哝了一句。 风之遥恶狠狠盯着少年瘦削却挺得笔直的背影,突然对风倾夜冷笑道:“七弟,那位可是你的废物未婚夫,你怎么不和她打声招呼?嘿嘿,这可真是奇了怪呢!去年她一见到你就被你迷得魂儿都丢了,怎么今天反而看都不看你一眼?” 月无缺身形一滞,心中暗骂道,无耻小人,这是在挑拨风倾夜对付自己呢! 却听一个清雅淡漠的声音冷冷传来:“大哥休要胡说!我是堂堂的男人,哪来的未婚夫!” 收藏+票票,亲们给力支持啊,某意万分感谢了!╭(╯3╰)╮ 第九章 月出情 “呵呵,七弟不要害羞,男婚女嫁之事稀属平常,只不过七弟这桩婚姻着实异常了点儿,竟然是男男之婚……” 风倾夜的眉头已经很明显地皱了起来,眸光变得冷邃无比。 风玉亭感觉到自风倾夜身上传来的森寒气息,赶紧瞪了儿子一眼,阻止他再说下去。虽然他是风倾夜的叔叔,但风倾夜在家族嫡孙中的地位比他还高,就算他心里对他不以为然,表面却不敢马虎,因为现在老爷子最宠爱的便是这个七公子。 “我说的是事实,爹爹你干嘛瞪我?”风之遥不满地说道。 风玉亭气得不行,真恨不得狠狠责骂他一顿,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不知大小不知高低,若是没有自己在身边替他挡着,恐怕这个混小子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风倾夜冷漠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五叔,若是再让我听到这些混帐话,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风玉亭的双手暗中握紧,表面堆起满脸的笑意,温声向他陪罪。 月云霄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风五爷,七公子,茶水已经备好,请先入座吧。” 风倾夜冷哼一声,望也不望风玉亭,旁若无人地越过他,走到大堂上首入座。 啧啧,这小子好大的架子,连那风五爷都似惧他几分。月无缺眸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月如冰这时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她兴奋地说道:“无缺,你可真是厉害,给了那群傲慢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嘿嘿,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咱们月家。” “身为家族的子弟,维护家族的尊严和脸面是必须的,我身为月家孙少爷,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月无缺笑道,朝旁边望了望,挑眉道,“如霜姐姐呢?她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谁和她形影不离了!哼,那个臭丫头,就是个重色轻妹的家伙!”月如冰噘着嘴不满地嘀咕道。 “哦?听你这样一说,如霜姐姐莫非是会心上人去了?不知是何方神圣入了她的法眼?” 月无缺眸中浮上促狭之意,打趣道,又瞧见月如冰娇俏的脸颊之上不经意间染上红晕,心中忽然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如冰姐姐可见过那个人?” “嗯,见过,一个月前见过一次。”月如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少女情愫初开的醉意,一双明眸亮晶晶的,“那个人……真的迷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少年明媚的笑容。在他蓦然回首微微一笑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已深深沉醉…… “咳咳,听姐姐这意思,莫非……” 月如冰听出月无缺话中的含义,突觉自己说漏了嘴,娇颊一红,心虚地说道:“莫非什么?你可别乱猜哦。他和如霜一见钟情,以后说不定是我们的姐夫呢。”月无缺却细心听出,她语底的一丝落寞和黯然。眨了眨眼睛,她拍了拍月如冰的肩膀,有戏谑的口气笑道:“我可没有瞎想,我只是想说,莫非如冰姐姐大了,也想找个好婆家了?” 轻轻一句话,不露痕迹掩去了月如冰的尴尬。 月如冰伸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笑嗔道:“呸呸呸,油嘴滑舌的,连姐姐你也敢取笑了,臭小子!” 就在二人嘻笑的时候,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忽然走上前来,恭敬地施了一礼,含笑说道:“情公子令玉宣前来请孙少爷去情园一叙,不知孙少爷现在可有工夫?” “情公子?哪位情公子?”月无缺有些疑惑地问道。 见那玉宣的笑容僵在脸上,月如冰推了她一把,嗔怪道:“情公子就是咱们月家的表少爷月出情啊,你们前段时间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面壁思过三个月就不记得了?” 月无缺在脑中梳理着记忆,蓦然搜到有关月出情的资料,原来那月出情是她三爷爷月延清的大女儿月照兰,也就是她的大姑姑的儿子,夫家是玄机殿内一个没落的大家族苏家,只可惜月照兰的夫婿苏三爷命短,才二十五六年纪便病逝,那时月出情将满六岁。其后月照兰不堪忍受苏家的明争暗算,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儿子也随了母姓。 月照兰的母家在距离冷月山庄有些偏远的小镇,在她一年前郁郁而终后,月云霄疼惜月出情孤苦,便于半年前将他接回了冷月山庄。这月出情受家族环境影响,性格高傲孤僻,却不知为何与月无缺亲近得很。自来冷月山庄后,经常请她过去品茶闲谈。 “孙少爷,情公子等着呢,您是说一句,去是不去,我也好回去回话呀。”见月无缺深思不答,玉宣不由急了。 “出情哥哥相请,我当然要去,走吧。”月无缺收回思绪,含笑说道,又看了月如冰一眼,“二姐要不要一起去?” 月如冰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这几天没有好好修炼,早上还被爹爹训斥了一顿呢,你们玩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如冰姐姐,想必是为情所困吧。情之一字,果然如穿肠毒药,否则,自己也不可能遭遇一生最惨烈的失败。月无缺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不已。前世自己因情而败,今生绝不会再轻易相信那虚无的爱情。 一盏茶的工夫,情园便近在眼前。玉宣将月无缺引了进去,绕过一些亭台小榭,最后驻足在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前,伸手指了指东南面那片碧绿的竹林,笑道:“我家少爷就在那片竹林里面,少爷素喜清静,玉宣就不打扰二位了。” 月无缺点了点头,抬步踏上了碎石小道,一边观望慢慢朝着那片树林走去。 此刻微风习习,阳光温煦,触目之处尽是一片盎然青翠,风中带着绿色的气息,人的神智也仿佛瞬间清明起来。 园子如此简朴淡雅,就不知这园子的主人是何性情?虽然她记起月出情这个人,但对他了解不深。 幽然冷肃的箫声突然自竹林中传了出来,带着细细淡淡的忧伤。月无缺心里微微一颤,停下了步子。 只见那树林之中,一袭白衣飘然倚坐于一棵大树的枝杆上,姿势优美地斜腕抚箫。轻垂枝下的衣袂在半空轻轻摆动,漆黑如墨的乌发垂肩而下,随风轻扬。 那少年年约十七八岁,眉目高雅出尘,气质高贵孤傲,神情冷漠,白衣轻袂,翩然乍起,宛若仙人。 月无缺轻轻一瞥,便已瞧出这月家表少爷是位青云高手,眉梢不由一挑,月家果然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这月出情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这个年纪突破青云之境与自己相比是差了些,但资质已经超出一般同辈许多了。 思绪未定,箫声嘎然而止,清冷如月的声音自那树林之上翩然传来:“无缺!你来了!” ————亲们不给力呀,打滚求票票~~呜呜~~ 第十章 挑衅者死 声音未落,俊雅少年已经自树上飘然而下,落到月无缺跟前,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带着柔和的笑意,深深望着她。 月无缺对他报以一笑,目光落到他手中那支月白色的玉箫上,轻赞道:“出情哥哥的箫声真好听,轻意便能让人心临其境。” 曾几何时,那个俊若谪仙的男子也曾用宠溺的目光这般望着她,给她吹箫解闷…… 月无缺的思绪忽然一怔,难怪她刚才觉得月出情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原来,他的眼神之中,含着某些成分。可是,月出情与月无缺认识不长,在外人眼里,月无缺是男子之身,而且还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似她这般清高孤傲的翩翩美少年,又怎会对一个废物生出情愫? 月出情神情微微愣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俊美脱俗光彩流溢的少年,仔细端详了她几眼,方才笑道:“没想到三个月不见,无缺你就脱胎换骨了,还好你的容貌尚未改变,否则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山庄里谣传你三个月前突然功力暴发,击败了月南英父女,我还有些不相信,如今一见,你的气质和气场果然与以前大不一般,我也不必再为你担心了。” 他的声音清雅淡然,宛如幽涧潺潺的秋水流过之声,带着月的清冷,却又覆着玉的光泽,听在耳里,煞是悦耳好听。 看着他脸上淡淡的欣慰与喜悦,月无缺一眼便知他担心的什么,想必以前的月无缺对他吐过不少苦水吧。 她随意笑了笑:“谢谢出情哥哥,这世上并没有做不了的事,只有不肯坚持的人。我月无缺并非天生废材,一朝得水,必成真龙!只要不放弃不抛弃,就算是块废料,也会变成天才!” 豪壮激昂的话语,光彩炫耀的慑人眼眸,不容置疑的勇气和决心,令月出情产生了片刻的失神,心中却因她这番话振奋起来,再一次为她的改变所惊讶,心中原本的丝丝疑团也被她这番话所击退,黑眸亮晶晶地看着她,赞道:“我月出情没有看错人,无缺果然是好样的!” 眼前的少年如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一般,全身上下由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魅力,珍珠蒙尘难自弃,潜龙勿用必冲霄,说的,便是她吧! 月出情的心中荡漾着难掩的喜悦,自然地牵起月无缺的手,朝树林里的那座凉亭走去。 看着他高雅清冷的俊颜上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月无缺的心里也是愉悦不已。自她重生来到这个异世,身边便多了许多真心关爱她的人,前世对亲情的渴望终于在这一世得到补偿,她心中怎能不感动,怎能不开心!对于这些真心关心她的人,她必将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凉亭几步便到,两人依着石桌而坐,月出情捉起桌上精致小巧的绿玉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月无缺,含笑道:“这是我刚才沏好的清茶,茶叶是来自极地大雪山上的冰叶草晒制而成,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月无缺接过茶杯,只见那杯中茶水竟然呈琥珀色,在隔枝泻入的一线阳光之中折射出碧玉般的光泽,几片细长的绿叶淡淡飘浮在茶水面上,清新雅致,淡然宜人。 月无缺在前世身为西陵国的神武女将军,又是名震天下的女战神,矗立于权势的顶端,权倾朝野,什么样的茗茶珍品没见过,所以一眼便瞧出这茶乃是极品中的极品。轻轻抿了一口,不禁出声赞道:“好茶!” “无缺喜欢就好。若你愿意,我愿一辈子为你煮茗弄箫。”月出情温情脉脉地看着她,眸中情意乍泻。 月无缺敏感地察觉到他眸中的情意,不着痕迹地忽略掉,将茶杯放下,笑道:“出情哥哥怎么说也是月家的表少爷,我岂有让你给我煮茶之理。再说了,我们同为月家子孙,想的该是如何修炼,以增强自身的实力,让我们月家在玄机殿中大放光彩才是!” 纵使她心性再强大,一身铮铮傲骨不输世间任何男子,她始终也是个凡人,堪不破这世俗红尘之情,一段刻骨刺痛之后,她再不愿将自己的心神分在那情字之上。更何况月出情喜欢的是以前的月无缺,而并非现在的她。 可是,月出情那句话,却不能不叫她心生疑问,如此清雅高傲的少年,绝计不会有断袖之向,莫非,他早已知她是女儿身? 那月出情也是个聪明剔透之人,月无缺轻轻言语,他便听出她话中的委婉拒绝之意,神情之中有些淡淡寂廖,淡笑道:“无缺说的是,是出情鲁莽了。你虽然比我年小,却比我有理想,有抱负,值得出情佩服。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有朝一日没有忘记我,只要你还记得我,只消轻轻一句,我定然会立刻来到你的身边陪着你,无论日子是长是短,我亦不后悔。” 心底深处,却泛着一丝的酸楚,莫非她,心里仍然惦记着那个冷酷无情的风倾夜? 月无缺不知他心中所想,凝视着少年深幽却坚定的黑眸,心里一阵苦笑,反问道:“出情哥哥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在别人眼里,我可是个一无所长的废物呢。” 月出情闻言,俊颊微微泛红,幽幽地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也许在别人眼里你是,但是你在我眼里,心里,却绝对不是那样一个人。能够在我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陪着我安慰我的人,一个如此善良体贴的人,绝对不是废物。”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月出情在母亲的祭日悲伤醉酒,月无缺陪了他整整一夜的情景,她这才明白,月出情为何会对她生情。不禁慨然苦笑,望着眼前的高雅少年,又问道:“那你又可知,情为何物?” “情为何物?无缺你为何要这样问?”月出情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喃喃念了一遍,眉峰一耸,有些讶然地望着她。却见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可是一双明眸之中却流泻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淡淡伤感。 眼前的少女,突然让他有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感觉,可是她的伤感却更让他心疼,更想好好守护她。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笑声突然传了过来:“我就说你这小废物跑哪去了呢,原来是和表少爷谈情说爱来了。啧啧啧,没想到咱们月家这位表少爷看起来高傲自许,骨子里却是这般龌龊,眼光也是这般差劲,竟然会与小废物有一腿!若是爷爷和风家知道了,恐怕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呢!” 月出情闻声心里一惊,蓦然站起身来,朝那声音来处看去,漆黑眸中慢慢浮上怒意。以他的身手,有人靠近必然会有所察觉,只是他刚才有些走神,所以才未发现有人靠近。 只见月敏敏手握紫鞭立于前面,一脸得意地望着他们,心中冷笑道,小废物,终于叫我逮住你的小尾巴了,这回整不死你! 那日她被月无缺的神功惊吓过度,好几天才缓过神来,想想自己和爹爹竟然被那小废物弄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大丢脸面,心中真是又羞又气,不甘之心又浮了上来,心中暗暗发狠,一定要想法惩罚月无缺一番,出出胸中这口恶气。没想到今日竟然撞破月无缺和月出情的奸情,正好风倾夜也在山庄,这回可有精彩的好戏看了。那风倾夜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男人,风家更是玄机殿第一家族,相信他们也容不得这废物给自己脸上抹黑的。 月敏敏讥讽地望着月无缺二人,暗暗在心中打着小算盘,奸笑不已。 月无缺神情自若地冷睨着月敏敏,冷色勾唇。她早就察觉到有人在附近偷听,只是没有作声罢了,却不料还是这月敏敏,看来这个讨厌的堂姐不把她扳倒誓不罢休了。 “玉宣!”月出情厉声喝道。 那名叫玉宣的少年立刻现身,委委缩缩地看着他,苦着脸道:“少爷,敏敏小姐非要闯进来,我,我实在是拦不住啊。” 看着他脸上身上的道道鞭伤,月出情不由勃然大怒,一股凛冽的寒气自他身上骤然散出,顿时惊得月敏敏脸色一变,不自禁后退一步,心中暗骇不已,好强的气场!没想到这足不出户的小子竟然也是个身手不凡高手,她先前倒是低估他了! 黑眸中凌寒涌动,月出情厉声道:“月敏敏,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伤!你说,这笔帐怎么算!” 月敏敏被他眸中的厉色逼得瑟缩了一下,可是立刻又强自挺起胸脯,冷哼道:“伤了他又怎样!不过是一只狗而已,大不了我再赔只狗给你好了!” “狗?你觉得我的兄弟只是一只狗吗?”月出情怒极反笑,肩膀微微一动,正欲对那可恶之极的少女动手,却不料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肩头,扭头一看,不解地道,“无缺?” “她是为我来的,你无须为她怒气。”月无缺微微一笑,不待他开口,又转向月敏敏,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堂姐这是在向我挑衅吗?你可知,挑衅我的下场?” “挑衅你又怎样!哼,你这个超级大变态,凭什么用这么狂妄的口气跟我说话!”虽然畏惧少年眸中的暗涌的幽潮,月敏敏依然不怕死地开口,她此刻之所以还能保持镇定,皆因她早在现身之前便派了人前去大殿搬救兵去了,不出片刻爹爹和风家人便会赶来,看这死小子怎么死! 月无缺心中压抑的怒火被她这句话勾起,唇角冷冷上扬:“恶意挑衅者,通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死”字未落,挟带着隐隐怒气的一掌已朝那嚣张少女凌厉拍去! 收藏+票票,呜呜,亲们继续给力哦,谢谢了!么么各位亲亲! 第十一章 争位风波 眼见她那一掌即将拍在月敏敏身上,月出情急呼一声:“无缺不要!” 明日便是外公月云霄的寿诞,若是今日出了人命,那可就大不吉利了。到时候不但月家在众大家族面前丢脸,无缺肯定又免不了一顿时惩罚。 哪知就在这时,月敏敏突然惊叫一声,月无缺那一掌还未拍下,她就仰面倒了下去! 眸中露出讥讽的笑意,月无缺撤掌定住身形,月出情纵身疾跃过来,仔细察看了月敏敏情形之后,眼角微微抽搐:“晕过去了?” 月敏敏的实力他也略有所闻,虽然修为比不上自己,但在三代子弟之中已称得上是高手,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被月无缺给吓得华丽丽晕过去了?! 月无缺还未开口,已有急促的脚步声自南边传了过来。 月出情眉头一蹙:“月敏敏的救星来了!无缺,你先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月无缺想想自己留在这里反倒会给他带来麻烦,便点了点头,足尖一点,纵身翻过墙院,眨眼消失不见。 回到自己屋里,月无缺凝眉沉思,凭她的直觉,总觉得今天这件事有些不对劲。月敏的性子虽然骄纵,却还没有到不怕死的地步。上次她已见识过自己的实力,连月南英都奈何不了自己,她就更不可能了。若无人怂恿,她又有什么胆子敢有恃无恐前来挑衅呢? 漂亮的凤眸中幽光暗涌,看来这冷月山庄想算计她的大有人在,就不知这次把月敏敏当枪使,欲陷她于不义的人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冷月山庄大门前便噼里啪啦放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鞭炮,整个山庄顿时热闹沸腾起来。 山庄正大殿玄月殿内早已摆下了筵席,月云霄坐于大殿首席上座,满脸笑容地接受一众家族子弟和宾客的道贺。碰到贵客,时不时起身相迎。 月家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月云霄的爷爷父亲那辈皆是兄弟成群,发展到现在家族已是庞大无比,不但嫡系子弟众多,旁系子孙也是多不胜数,一般分住在山庄附近区域,平时不怎么过来,只有在重大节日或是月云霄有事相召才过来一聚。 月家的整体实力虽然比不上风家,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月云霄德高望重,待人宽厚,因此附近的小家族都归附了月家,每逢月云霄生日和年关便会带上丰厚的贺礼和贡品前来恭贺。 月无缺一大早起来,换上娘亲青希送来的一套新衣,便和月如霜姐弟三人朝前院走来,准备给爷爷道贺。不多时便到大殿门前。一眼望去,只见前来道贺送礼的宾客络绎不绝,足见月家的声势和名望。 月南英和月怀容正在门前待客,见她们三人前来,月怀容对她们和蔼一笑,示意她们进殿给月云霄道贺。月南英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掉过了头去。 月无缺微微一笑,不以为杵,故意昂首挺胸自月南英面前越过,大步走了进去,月如冰还朝月南英做了个鬼脸,直把个月南英气得吹胡子瞪眼,只差没有翘辫子。 今日的月无缺着了一袭华贵的锦袍,显得身姿尊贵挺拔。一头乌发用白玉冠高高冠起,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气质高贵,俊美出尘,王者风范显而易彰。月如霜两姐妹也换了一身华丽却不庸俗的漂亮衣裙,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美丽动人。 姐弟仨一进大殿,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月如霜俩姐妹经常在人前露面,所以那些大家子弟基本都认得她两个,再者她俩容貌绝美,天资聪慧,是那些大家子弟极力追捧的对象,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而月无缺自小便是个遭人鄙视的废人,自卑心极重,再加上终年体弱多病,受不得寒,因此极少参加这样大场面的活动,旁系子弟和诸多宾客知其废物大名,却大多认不得她。突然见了这般风采出众的少年公子,看上去不过十四尔尔,浑身却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和魅力,大家自然不免议论纷纷。 “你们瞧,月家冰霜二女果然是貌若天仙,秀丽动人,啧啧,难怪我家二弟自见了她们一面之后魂不守舍,非要父亲前来提亲的。” “嘘,小声点,那两个女子都是火爆脾气,最烦听这些闲言碎语,要是被她们听到这句话,一定当场剥了你们的皮!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们身边那位小公子的气质和风采更胜出一些,月家何时出了如此高贵出众的小公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不清楚,看她的衣着,应是月家嫡系子弟,你们可有认得她?” “不认得,我们虽然也是月家子弟,以前却没见过这般人物。” “你们不认得,我认得,她不就是咱们本家的嫡孙少爷月无缺吗!” “月无缺?月无缺不就是本家的药罐子废物吗?听说她一直躺在屋里灌汤药,今日怎么突然出来了?” “啧啧,一介废物也敢进这大殿,也不怕人耻笑!” …… 声音虽小,却已传入月无缺的耳朵里。她冷笑勾唇,抬眸朝那边望了过去。 那几人正津津有味地说着,突然察觉到一道威严凌厉的目光朝这边直视过来,忍不禁齐齐打了一个冷战。抬头一望,正是那孙少爷月无缺,她俊美出众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美眸中的森森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几个多舌之人立时闭嘴,再不敢言语半句,心下已是大骇。 她不是个废物吗?怎么会有如此震慑心人的眼神? “无缺,过来坐这里!”月云霄威严不失慈爱的声音自大殿上座传了过来,堂下立刻议论声又起。 “一个废物也能坐上首吗?家主是不是老糊涂了?” “就是,月家的十个首座是为子弟中的榜上有名的十大高手所留,月无缺若是占了一位,那哪位公子少爷会被挤下台去?” “自然是那第十名高手了,那可是三爷的二公子月仲武呢,就这样被一个废物挤下台云,想必那二公子的脸色会相当好看了。” 因为月云霄的严令强申,月无缺筋脉恢复功力超绝之事并未走露出去,所以旁系子弟和一干不相关人等并不知道。 “无缺,不要理会这些长舌怪,赶紧去爷爷身边坐着吧。”月如霜淡声催道。 月无缺点了点头,眸中冷芒扫过,冷冷扫了那些观望的人一眼,朝月云霄感激地一笑,大步走了过去。 她心中很清楚,爷爷这么做,是为了替她立威,而她今日此来,也早已做好了拿掉废物这顶帽子的打算。她月无缺天生便是一条游走于云端的傲龙,用不着藏藏掖掖,是凤必将凤舞九天,是龙必将翱翔云巅! 今日,她必将光芒四射! “站住!你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首!”一声厉喝蓦然自门口传来,殿内顿时寂静无比,月无缺顿了顿步子,又继续朝前走去,那步子却放缓了一些。眸中精光掠过,面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 月家三爷月南鹏和他家的二位公子大步跨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出声的正是月仲武,月云霄那一句话,便知自己位置不保,心中顿时羞恼万分,盯着那道风采出众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仲武,贵客面前,不得放肆!”月云霄面上浮过一丝不悦之色,威严说道。 月仲武冷哼一声,道:“我不服!我比她要强上百倍,凭什么要让她坐在上首!有本事,叫她靠实力把我的位置拿过去!” 说罢,也不待月云霄说话,大步朝前走了过去。 月云霄面色沉了下来,冷冷看着他,也不再开口斥责他放肆。 殿内众人见状。心中暗叹这武二公子心性骄纵,竟然连月老爷子的话都敢不听了。武二公子与这废物孙少爷相斗,这结果不是显而易见么!真靠实力取胜,肯定是这废物少爷输了! 月仲武高昂着头,面露不屑之色,气势汹汹大步流星月无缺走了过去,很快便将她追上。冷哼一声,他正欲拔脚越过她,却不料一阵强劲的玄心真气自她身上猛烈泄出,来不及惊呼出声,整个人已猝不及防被那股真气撞到了旁坐的宾客身上! 大殿内顿时哗然一片,几乎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那个面带笑容继续朝上座走去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少年身上,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第十二章 震撼 这怎么可能!以月仲武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被那身无半点功力的废物撞开!可是事实却在眼前,月仲武不但被那废物撞开,而且还跌得那样狼狈! 大殿内外,所有的目光都目瞪口呆盯在那个径直走到月云霄身边坐下的俊美少年身上,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此时此刻,若是再有人说月无缺是废物,那他便是天底下公认的傻子,白痴! 月仲武的功力已达青云中阶,月家青云高手便有二十几人,能排在家族十大高手之列,已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而月无缺竟然能一举将他撞飞,由此可见她的功力竟在他之上许多! 众人惊骇地望着月无缺,心中皆冒出一个疑问,可是看那少年的年纪,却又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快达到紫虚之境!恐怕说出去也没人敢信! 而月云霄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 “谢谢爷爷!无缺恭祝爷爷长命百岁,威武永存,浩然赫天!”月无缺对月云霄施礼笑道,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虽然她刚才露了惊人一手,此刻却依然镇定自若,满目淡然,好像并不将刚才之事放在眼里,才十三岁的年纪,便有这般沉稳的气魄与胆识,一言一行间隐隐透着一丝王者的霸气,着实令人惊叹万分。 月云霄的眸光更加明亮了起来,眉眼间都是浓浓的喜悦之色,这个孙子,总是出奇不意就送给他一份惊喜。 “好,无缺不愧是爷爷的好孙子!”月云霄捋着胡须重重赞道,又有些试探地问道:“无缺,你的武功现在进展到何境界了?” 月无缺不再隐瞒,微微一笑,朗声答道:“回禀爷爷,承蒙爷爷不嫌无缺天生废材,悉心教诲,无缺终于有幸在昨日突破紫虚之境,总算没给爷爷丢脸。” 紫虚之境!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竟然突破了紫虚之境! 殿内众人闻言,几乎个个惊呆得石化当场! 妖孽!妖孽啊妖孽!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这两个字,心里的震撼无与伦比! 就连四大家族之中突破紫虚之境的最年轻的高手——风家的风倾夜,月家的月魄,都是在去年十七岁才达紫虚,眼前的少年却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的紫虚高手,不亚于玄机殿乃至整个云川大陆上的一个神话! 坐于贵宾席上首的风家子弟,也是个个震惊,失态地张大了嘴。 风玉亭眼眸阴沉睨着月无缺,心中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风倾夜看似平静地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姿,俊美璀璨的侧脸,心中掀起了久未狂涌的暗潮。 望着月无缺镇定自信光芒耀眼的星眸,月云霄心中的不可置信和震撼渐渐消退,一股强大的惊喜狂涌上心头,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失态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月家,终于又出了一个紫虚高手!绝世天才!哈哈哈……” 老爷子的笑声震耳聩聋,直震得众人头皮发麻,心脏发颤,原本安静的大殿重又陷入纷乱议论之中。大家望着月无缺的眼神也发生了彻底的变化,由先前的鄙视,嫌恶,轻视,变成了惊恐,畏惧,惊叹和钦佩!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一个十四岁便妖孽晋级到紫虚之境的绝顶天才,玄机殿的神话,怎能不叫人震撼万分!又怎能不叫人心生畏惧! 原本臭名远扬的超级废物,在她惊曝自己是一名紫虚高手之后,顿时在众人眼中光芒四射起来! 月孤城坐在月云霄右手边,望着对面大放异彩的儿子,脸上的喜悦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眸中有点点惊喜的泪光闪烁。 月无缺正襟端坐于月云霄身旁,目光淡淡扫过大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常的脸上,唇边勾出一缕霸气的笑容,事实战胜一切,今天,她终于用自己的实力,将头顶上那顶废物的帽子撕了个粉碎! 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武无止境,要想永远站在人前,就必须永远立于武学强者的巅峰,只有孜孜不倦地追求,坚持不懈地努力,才能永久处于不败之地,超脱世外,畅游于九霄云颠之间,指点江山,笑看风云! 她决定,从今往后,要将心中的一切桎梏抛去,潜心修炼,以她的天赋和这种妖孽般的修炼速度,要想突破太虚幻境,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冷眼旁观月家一众嫡系旁系子弟,虽然表面对身为家主的爷爷恭恭敬敬,眸中却是阴云暗涌,妒羡之色悄然流露,一眼便知这些人都在觊觎月家家主之位,官场浸淫多年,对这些大家族大豪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已是了如指掌。自家人尚且如此,外人更不必说了。 在她前面如废物般苟延残喘的十几年,爷爷和一双父母姐姐都不离不弃地照顾她,爱护她,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半句,光是这份真心爱护就足以撼动她的心。她暗暗立誓,从今往后,若是谁敢动这些关爱她的亲人,她必誓死护卫,十倍百倍报之! 月仲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月家出了名的废物竟然叫他在月家一众子弟和无数宾客面前大丢脸面,直直把他的肠子都绿了!本来还红着眼火冒三丈想找月无缺报仇,可是在得知她竟然是超出自己许多的紫虚高手之后,整个人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焉了!脸上的怒容变成惊恐万状之色,愣愣盯着上首华贵出众的少年,傻呆呆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仲武,你现在可愿让位?”上首笑声骤歇,月云霄威严十足带着一丝严厉的声音赫然传来,月三爷月南鹏原本难看的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仲武……愿意让位。”月仲武嗫嚅着答道,语气也放低了许多,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愧得真想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逆子,还不赶紧滚回来!”月南雄咬着牙骂道,望向月无缺的目光真个是仇恨万分。 月仲武灰溜溜回到月南雄身边,连头都不敢抬了,心中直把月无缺的祖宗十八代包括所有兄弟姐妹都问候了个百遍千遍,暂时忘了自己也是月家一员。 月怀容的眼神越发幽深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直夸月家又出了一位绝世天才。 月南英此刻的神情也如月南雄一般难看,目光更加阴鸷起来,听得月怀容夸奖月无缺,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月怀容却不以为然笑道:“大哥,似无缺这般的年轻的紫虚高手,你不服也得服,再说刚才丢脸的是仲武,又不是你家敏敏,你又何必这般生气呢。” “哼,二弟,你休要得意,不要以为自家出了个紫虚高手就洋洋自得!他再出色,也比不上无缺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月南英压低声音,冷言相讥,语气中有激将之意,“有老爷子宠着,这下一任家主之位定然是月无缺无疑,你家月魄就算比那废物强上十倍百倍,恐怕连家主的边儿都摸不着!” “呵呵,大哥的语气可真是偏激,我知你是在激我,只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这月家谁当家主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自家人,而且咱家月魄生性淡泊,志向高远,根本不屑这小小的月家家主之位,让大哥失望了。” 看着月怀容促狭的笑容,月南英气得恨不得扇他两记耳光,他怎么会有如此愚笨的弟弟! 就在这时,庄院大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高喝:“水家七老爷和水家公子们到!” 大殿内的纷乱声顿时低了下来,月南英和月怀容也停下争执,抬眸朝院门口望了过去。 呜呜,亲亲也不给张票票支持下,咳咳,给点动力嘛!晚上“可能”有二更,又一美男出场,大家给点力吧! 第十三章 水家 水家?月无缺眸中划过一道亮彩,突闻月云霄慈祥的声音淡淡传来:“水家是咱们月家的盟友,水老爷的孙子水清浅比你上大三岁,小时候你们还见过二次面。为了助你恢复筋脉,我也讨了水家不少人情。” 月无缺一听便知爷爷的意思,是想让她与水家公子结交关系,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走。于是点头笑道:“谢谢爷爷提醒,无缺明白。” 玄机殿四大家族之中,水家排行第三,其实实力与风家月家相差无几。这四大家族不但人丁兴旺,高手如云,而且各有一项闻名天下的收藏,风家以家藏诸多神兵利器而出名,月家以家藏众多奇学宝典而闻名,排行第四的颜家,独门之技是毒术。至于水家,则是以妙手回春的医术享誉整个云川大陆。 而水家的孙少爷水清浅,不但是个年轻的紫虚高手,更将水家的绝妙医术学得出神入化,小小年纪便得了个医圣的称号。 月无缺前世的弟弟月无痕自小便身负怪病,终年卧病在床不起,虽然她请遍了西陵国内外有名的神医大夫,但都没能将他的病看好,因此在得知水家医术超绝后,便动了心思。她虽然身负绝世武功,却唯独没有学过医术,而且那本揽天谱上也没有医术记载,若是她学了一身超绝的医术,或许以后再得奇遇回到以前的世界,那么就能解除弟弟的病痛之苦了。就算不能回去,自己心里也能有点安慰。 思虑稍定,一行颇为壮大的队伍已行至大殿门口。 “没想到今年率水家众公子前来贺寿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水七爷,失敬,失敬啊!”月怀容与月南英拱手笑道。 “怀容不必客气,算起来咱们水家与你们月家已有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若是太过客气便显得生分了!”水家七老爷水蓝风捋须谦虚笑道,却看也不看月南英一眼。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月南英心中好生气闷。 月无缺冷眸望去,只见那水七老爷看起来比月云霄稍小几岁,刚满六十的模样,着一身深蓝色长袍,身材瘦长,脸庞清癯,眉目慈蔼,面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一双眸子精光隐射,一望便知身手不凡。 “水老弟,咱俩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了,今日一定得好好留下喝几杯水酒,不醉不归!”月云霄豪迈的笑声自大殿之上传了过来,殿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呵呵,那是,那是,老哥的大寿,我这做老弟的当然要多陪老哥喝几杯了。”水蓝风一边笑着应答一边领着一从水家子弟朝月云霄走了过去。 到了距离月云霄两丈之处,水蓝风停下步子,对立在身后的一名紫衣少年笑道:“浅儿,老爷子的生辰礼物呢,还不赶紧拿出来献上!” “是,七爷爷。”紫衣少爷含笑应了声,接过身后男子递来的一只锦盒,自队伍中闪身出来,上前两步,双手捧上,微笑道:“这是家主爷爷命清浅送给月爷爷的礼物,聊表心意,还望爷爷收下。” 水清浅一出场,大殿众人脸上立刻生出几分惊叹之色,就连月无缺也忍不住小小惊艳了一下。眼前这名少年,紫衣轻袂,俊秀挺拔,虽只是浅浅一笑,却已是璀璨耀眼,真个是明月之姿,明珠之辉,天下绝色,不过尔尔。 立在月云霄身侧的一名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锦盒,当众揭开了盒盖。 一阵异样的光彩立刻自那盒中散出,顿时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月无缺凝目一望,双眸中立刻充满惊叹之色。只见那锦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棵紫色绛珠草,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煞是好看。 只听水蓝风得意笑道:“这紫色绛珠草是咱们水家花费了无数精力和时间才培制出来的,今年只出了三棵,不但能延年益寿,加速修炼,更能起死人,肉白骨,具有起死回生之效。” 只有三棵紫色绛珠草,便送给了月家一棵,足见水家对月家的重视。风家虽为四大家族之首,却没受过如此殊荣,这是否说明,水家并没有将风家看在眼里?风家子弟在心中暗自揣测,暗自对这水家生出了不满之心。 起死人,肉白骨!月无缺的心一下子被这句话打动了,眸中露出欣喜的光芒,有此灵药,若是月无痕在这里,定然能摆脱那困苦一声的病痛了。唉,只可惜…… “水老爷子竟然送如此大礼给月家,看来与月家的交情更进一层楼了。”风玉亭冷冷盯着那棵绛珠草,不动声色笑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冷嘲之意。 “呵呵,彼此彼此,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交情自然不错了。等风家老爷子的大寿,水家也一定会奉上一份大礼的。”水蓝风回答得十分圆滑,一句话便堵住了风玉亭的嘴。 “七老爷说笑了,五叔刚才在和您说笑呢,爷爷向来重客,届时水家朋友只要前来喝喜酒就成了,何须带什么礼物。”风倾夜微微皱眉,眸光淡淡扫了风玉亭一眼,对水蓝风说道。 风玉亭自知失言,讪笑几声,心里恼恨风倾夜当众驳了他长辈的面子。 月云霄瞧出他们之间的明讥暗讽,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笑言道:“回去替我转告水老爷子一声,说老夫谢谢他的礼物,有时间请他来月家喝杯水酒,叙叙旧情。”身侧的一名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接过了锦盒,回转身恭敬地递给他。 却不料月云霄接过锦盒,转手便递给了月无缺:“这是你水爷爷的礼物,好生收藏着。” 望着爷爷宠溺的神情,月无缺微微垂眸,心里一阵感动,接过锦盒,轻声笑道:“谢谢爷爷。” 月家子弟们立刻妒嫉地红了眼,月南英更是气得心儿发颤,恨不得扑上去将那盒绛珠草抢将回来。这云川大陆,谁不知绛珠草乃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奇灵药草?如此贵重的东西,月云霄竟然随手就送给了那个废物!真的是太过分了! 水蓝风这才注意到坐在月云霄身边容貌俊美气质独特的锦袍少年,只觉眼前一亮,不由出声奇道:“咦,老哥,你们月家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位风采出众的小公子?老夫以前可没见过呢!” 水清浅也睁着一双漂亮的星眸,好奇地打量着无缺,只觉这少年面熟得很,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月云霄看了月无缺一眼,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蓝风老弟,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就是老夫的孙儿无缺啊,你以前还抱过她呢!” 提到月无缺的名字,他的眉眼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月无缺?她真的是月无缺?”水清浅闻言怪异地盯着那锦袍少年带笑的清亮眼眸,心中惊诧万分,只是一愣之后,狂喜之色立刻涌上他的眼眸,“无缺弟弟,你可还记得我?” 月无缺直起身来,给他们施了一礼,这才对水清浅展颜笑道:“浅哥哥是我的朋友,就算多年不见,我也对浅哥哥尤记于心。” 对这温润如玉的俊秀少年,月无缺其实没有多大印象,不过他看见她时那惊喜的神情,却让她心里温暖不已,如此俊秀出众的公子,却会惦记着一个被称为废物的人,足见他心性宽厚没有偏见。 这个朋友,值得交。 “记得就好,这些年来,我也从未忘记过无缺弟弟,惦记着无缺弟弟的筋脉是否有所恢复。只是一直被爷爷逼着修炼,所以才没空出来看望无缺弟弟,还请无缺弟弟见谅。” 水清浅的言语甚为真诚,一股巨大的暖流自心底缓缓划过,让月无缺想起了前世在战场上那些肝胆相照真心关爱的兄弟朋友们,只觉全身的热血似乎都要沸腾起来,心里涌起无尽的怀念。 月云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水家孙少爷水清浅,果然是仁者仁心,比水家老爷子要强得多,无缺交了这样一个真心的朋友,以后路上的障碍也会少了许多。忍不住出声笑道:“没想到清浅对无缺如此上心,真是令老夫感动不已,老夫在此替月家感谢清浅的真心实意了。你们是远道的客人,若是再让贵客站着实在大大不敬,就请蓝风老弟和清浅先入席吧,有什么话后面再说。” 他说的不是代表自己,也不是代表月无缺,而是代表月家感谢水清浅,一言一语间无不昭示着他对月无缺的重视。 殿内众人闻言,微微一怔,复又将目光盯在那才十四岁的俊美少年身上,眸中露出些许鄙视。一个才十四岁的黄毛小子能担当得起一家之主之位?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就算她功力再高,没有丰富的阅历和过人的胆识,根本难以担当这么大的担子! 可是,鄙视的同时,众人心里却又对那少年有一丝不甘愿的肯定,看她高高在上却沉稳内敛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家主大家风范的架式。 水清浅朝月无缺点了点头,便率一众水家子弟按身份坐入了贵宾席中。 水蓝风却被月无缺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弄懵了,直到坐入席中,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月无缺?她真的是月无缺?月无缺不是个废材吗?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水清浅皱了皱眉,压低声音不满地说道:“七叔,无缺的模样根本不像废材,就算她曾经是,现在也不是了,你可不要再乱说话。” “乱说话?你七叔我说的是事实,哪里乱说话了!不过,现在废材已经变成了良木,你特别为她培制出的紫色绛珠就没用喽!可惜,真是可惜啊!”水蓝风白了水清浅一眼,故意叹了口气。 水蓝风虽年过六十,却一生未娶,是以对水清浅宠爱无比,与他说话也比较随和,没有什么顾忌。 水清浅闻言,俊脸莫名地一红,狠狠瞪他一眼,暗暗磨牙:“七爷爷,莫再说了!再说我跟你翻脸了!” “咳咳,浅儿脸红了,不说了,不说了,七爷爷再不说了!”水蓝风偷偷地笑,水清浅的俊脸越发地红,扭过头去,再不搭理他。 他们说话声音虽轻,坐于上首几位内家修为高深的高手却听得清清楚楚。 风倾夜古怪地挑了挑眉,唇角勾勒出一个讥诮嫌恶的弧度。 月无缺却为水蓝风的话忍俊不禁,这老头儿真是个老顽童,说话这般有趣。不过,水清浅为何会因这番话脸红?莫非他对月无缺也有情愫?难道这个世上除月出情之外,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子之身? 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月无缺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第十四章 绝世少年 须臾,又有两名少年跨入大殿,宛如两抹惊艳的阳光,立刻吸引了大众的目光。 左边那名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着雪光潋滟的银白色的锦袍,腰斜一块碧体通透的羊脂暖玉,一头墨染般的乌发用白玉簪高高冠起,狭长的修眉宛若刀裁,潋滟的双眸漆黑耀眼,一张俊美若仙谪般的脸庞更是犹如鬼斧神工雕刻般惊心动魄,唇角微微勾起,形容一个诱惑迷人的弧度,让人呼吸为之一紧!而他的气质,却又是那般高傲出尘,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至美的气息,让人莫敢逼视。 这个少年,便是月怀容的长子,月魄,月家境内,几乎为全境少女痴迷的对象。月怀容一见自家儿子这般出色,脸上立刻浮上得意的笑意。 与他稍稍拉开距离并排而行的少年,年纪与他相仿,也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眉目高雅出尘,气质清冷孤傲,却又透着无与伦比的高贵,宛若画中走下的仙子,优雅尊贵而不容亵渎。 月无缺一见他,眸光中划过一道欢喜的亮光,月出情! 这两个绝世少年一出场,华美的外表和强悍的气场立刻将大殿中的纷乱压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复又恢复小声议论。 可是这两个少年倒也奇怪,明明是表兄弟,而且距离又不是很远,两个人却都望也不望对方一眼,旁若无人地径直朝前大步走去。 两人同时到达距离月云霄两丈之处,各自给月云霄行礼,说上几句祝贺词,这才转身寻找自己的位置。 看着这两个出众的孙子,月云霄也是满心欢喜。作为老人,最喜见到的便是自家孩子有出息了。 “出情哥哥,坐到这边来。”在月出情即将转身的那一刹那,月无缺出声招呼道。 对上她含笑的眼眸,月出情的心里宛如流过一道暖流,异常舒心,今日的她经过精心打扮,真个是俊俏出众,微微一笑,让他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停顿。 可是月家有规定,这上首是月家排行在前十的高手坐的,而且非得是月家嫡系子弟才行,而他月出情只是个表少爷,并不在前十高手的行列,这一坐下去,岂不是坏了月家的规矩? 可是月无缺的眼神和语气却不容拒绝,他也不想拒绝,能坐在月无缺身边的那个位置,是他心底的愿望。瞅了月云霄一眼,后者正用沉稳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眸光中涌动着慈祥的笑意,有期待,也有鼓励。 莫名的,他的鼻子一酸,好似有什么东西细细流进了他的心里,直达那心底最柔软处。自母亲将他带回月家,自母亲死后,他的亲外公,还有那些表兄妹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却不曾像月云霄和月无缺这般对他好过。 深深吸了口气,他感激地对月云霄点了点头,对月无缺展颜一笑:“好,我就坐在你旁边。” 说罢,在月无缺赞赏的目光中,径直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 他这一坐,座中立刻有人当场黑了脸,正是那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九的月敏冲,月南英的大儿子。 他忐忑不安地偷偷扫了月云霄一眼,却正好碰见月云霄威严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这下要被月出情那小子给挤下去了! 殿内众人悄悄屏了屏气息,这下又有好戏看了,不知那月敏冲会如何挑战月出情? 月南英见月出情坐了上座,月云霄竟然没有开口反对,心中也觉不妙,这个儿子虽然天资可以,却生性懦弱胆小,极不讨他的喜欢,可再怎么不喜欢他也是自家的儿子,好歹还占着月家十大高手的位置,若是被一介外来的野种给挤下去,这张老脸可就丢大了! 而月云霄已在这时沉稳地开了口:“敏冲,你下去吧。” “是,爷爷。”月敏冲身子一颤,懊恼和不甘顿时涌上了心头!就算他再怎么不甘心轻易放弃这得之不易的位置,但也无可奈何,以他懦弱的性子,根本不敢像月仲武一般为了保护自己的地位和脸面与月出情提出较量,只得嗫嚅地应了一声,乖乖下了座,黯然退出了首席,心中对月出情恨得不行。 大殿门口的月南英气得咬牙切齿,却在接触到月云霄严厉的目光之后,心中倏然明白,月云霄这么做是在惩戒他!警告他凡事不要太过分,否则便会自食恶果! 可是偏偏他还无法提出异议,因为刚才轻轻一眼,他便从月出情的呼吸和步覆中看出月出情的实力更在儿子之上,而且,单凭他出色的外表,出众的气质,优雅稳重的神态,当仁不让的气魄,就比儿子要强上许多! 还有月无缺,十四岁的紫虚高手,与自家儿子相比,那简直是无法估量的差距!就像先前,月无缺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的时候,根本没有资格走进这子弟齐聚的大殿,更没有资格坐在首席了。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无论是在哪里,实力,都是决定一个人地位的关键! 无缺悄然环视了周围一眼,发现不少敌视的目光,心中不由慨叹道,看这形势,爷爷与月南英那一脉中的矛盾是愈演愈烈了。不过这也是情势使然,无论在哪个地方,根系庞大的大家族之间都会因利益使然而产生摩擦,几经下来便形成了家族大支脉间的矛盾。 “颜四爷和颜九少……呃,到!”门外这时又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声。 月无缺微微挑眉,这通传的声音怎么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那通传之人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突然噎了一下似的。 大殿众人也纷纷觉得奇怪,待那颜家的大队伍一进来,大家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那率先走在颜家队伍前面的,是一顶四面围纱的软轿,由颜家四个身着颜家嫡系服饰的青年男子抬着。微风乍起,那四片雪纺轻纱在半空荡漾扬起,隐约可以看见一袭耀眼的锦衣斜斜地慵懒地靠在里面,右手托着腮,看不清脸面,那模样好似在假寐一般。一头晕染了墨玉光泽的黑发无拘无束地倾泻而下,如乌云般覆盖在男子的半个肩头上,有一络略显凌乱地垂落在男子的胸前,显出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来,可是那风流倜傥之中又隐隐显出几分不容侵犯的傲气,两种截然不同格格不入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在这名男子身上却是那般的自然,那般的和谐。 光是这样一个浮光掠影般的潋滟身影,便叫人浮想联翩,不知这轿中男子的真实容颜,是否如联想中那般倾国倾城? 月无缺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在四大家族精英相聚的时刻,这名男子竟然敢摆如此大的排场,当真是狂傲张扬之极!看他的身份和年纪,绝不可能是那颜四爷,应该是那什么颜九少才对! 可是,当她看清那颜九少左右身侧盘旋着的两条胳膊粗的的银光闪闪吐着红信子的大蟒蛇时,不由大吃一惊,这才明白为何所有的人在看见颜家的轿子之后都变了脸色。她前世阅历也算广范,虽然认不出那两条蛇是什么蛇,却看得出那两条银蛇年岁较长,而且剧毒无比,否则也不可能令这殿中的一些高手色变。 再看那带头走在前头的脸色不佳的中年男子和那四个同样脸色难看的颜家子弟,月无缺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并不乐意排如此大的排场过来? 果然,月出情清雅好听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早就听说颜九少张狂不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月云霄虽然神色淡定,但那眸中却有什么东西在暗涌。风玉亭和水蓝风的脸色也不甚好看。 月魄安静地坐于月孤城身侧,望着殿门外渐渐逼近的大队人马,面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冷笑。 现如今四大家族之间也是波潮暗涌,这颜家在上三家面前如此张狂,实是有挑衅之嫌。 “瞧颜家这排场,也太嚣张了吧!竟然丝毫不把上三家放在眼里!” “说的是,这几年来颜家势力日益庞大,再仗着有一手独步天下的独门毒术,连魔族和魔兽都奈之不何,行为也越来越放肆了!” “此话不尽然,颜四爷怎么说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估计不会做出这般不分轻重的事情来吧!听说那颜九少颜月夭一向行为放荡不羁惊世骇俗,而且颜四爷的脸色那么难看,这件事估计是他所为……” …… 不多时,轿子便到了大殿门口,一阵强劲无比的凌寒之气迎面扑来,周遭的空气几乎要为之冻结凝固,众人脸色煞时一变,除月云霄风玉亭等功力高深之人外,其他功力在青云之境以下的弟子,只觉酷寒侵体,赶紧运功抵挡,一张惊恐的脸刹那间已经冻成了青色。 “这是??”月无缺暗自运功,驱散那骤然袭来的森凌寒气,皱眉问道。 月出情悄悄握住她的手,轻轻笑道:“颜九少身边那两条银蛇,乃是来自雪域森林中的千年冰蛇,属灵兽类,能听人语,一旦认主,便永远效忠主人。若能得一灵兽,便等于得到了一个能同生共死永不背叛的强大伙伴。” 他的目光之中充满向往之色,永不背叛的朋友,若能得一这样的朋友,他此生便不必如此孤独了。 千年冰蛇,如此这般强大的凌寒气息,那颜九少距离蛇那么近,却依然悠闲自若,看来他的功力着实不可小觑。 温暖的感觉自月出情白晰细腻略显粗糙的掌心传来,月无缺心头暖暖的,少年向往却略带忧伤的眼神激起了她心中的怜惜之心,反手握紧他的手,似下定了决心般,抬头对他粲然笑道:“若有机会到那雪域森林去,我一定捉一只永不背叛的灵兽给你!” “谢谢。”月出情脉脉地望着她绚烂之极的笑容,心中默默地想,若这一生有你相伴,就算是远离尘世,隔水一方,我也心满意足…… 只可惜,你是注定要如王者般走在世界顶峰光芒四射的人…… 水清浅偶然瞟到他们之间异样的神色交流,心中微微一窒…… “四叔,冷月山庄到了吗?”一个极其慵懒极其雅致却又极为诱惑迷人的嗓音自门口传来,打断了大殿内低低的骚乱。 走在人前的颜四爷极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到了!” “到了就把轿子放下吧,坐了这么久的轿子,可把本公子给累坏了。”轿中俊美的人影慵懒地坐起,毫不避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伸手摸了摸身侧两条银蛇,笑道,“小乖。小小乖,咱们今儿是客,可不能这般放肆,赶紧把你们的冷气收起来吧。” 那两条银蛇似听懂了他的话般摇晃着巨大的身子吐了吐腥红的蛇信,空气中那股压迫极强的凛然寒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气温重新回温,所有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抬轿的四人脸色这才好了些,吐了口气,轻轻将轿子放下。 月无缺闻言眼角直抽,小乖?小小乖?那么凶猛的巨蛇竟然被他唤做小乖乖,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是,当她看见那颜九少的真容之后,眼角又不自禁地抽搐了几下,今儿个,得是选美大赛?否则,又怎会有如此多的绝色美男齐聚一堂?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门外又传来一声高声大喝:“玄宗光明二老到!” 这次通传声音如此之大,显示出来者不凡的身份和地位。 光明二老!这四个字宛如炸弹般,让大殿内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所有的人立即站起身来,肃面垂袖,抬起头恭敬地朝殿门外张望而去! 就连月云霄,水蓝风和风玉亭也立刻站起身,端正脸色下了首席大步流星向外迎去! 就连那张狂不羁的颜九少,也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又露出一脸风流不羁的迷人笑容,拂了拂衣摆,领着两条银蛇漫不经心退到一旁。 玄宗的人,果然好气派!月无缺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对那强者聚积之地——玄宗,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亲们继续给力啊,收藏+票票+留言!暂透后面情节:雪域收魔兽,进修玄宗光明学院…… 第十五章 光明二老 在神机阁中,月无缺便翻看过一本有关介绍玄宗的史册,知道玄宗是玄机殿的精英集合地,总部建立在离此颇为遥远的波帝山下,名为多罗幻殿,那里强者云集,适者生存,每隔七年,那边便会派人前来四大家族选取符合条件的精英之才带去多罗幻殿培训成伏魔士兵,用以对抗魔族的攻击。 而这光明二老,据说是多罗幻殿中除玄宗宗主以外有名的两位大人物,多罗幻殿中用来为玄宗培养伏魔精兵的光明学院,便是用他二人的名字所取。 两具矫健的身影已在片刻间自山庄大门飘然走了进来。 “参见光明二老!”来不及细看,在场的贵族子弟和山庄仆佣们都在月云霄水蓝风的带领下诚惶诚恐跪下行礼,原本纷吵的山庄立刻寂静一片。 区区两名长老,便要叫所有人给他们下跪,这架子,似乎端的太大了点。月无缺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一向性情狂傲,连天地和天子国君都不曾跪过,又岂会跪这两名世俗凡人! 只见那进来的两名老者,身材魁傲岸,面目肃然,皆着一件镶着金丝边的暗纹黑袍,年纪相当,都在七十上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迫人的气势。 见庄内众人恭敬地跪拜在地,左边那名黑袍老者,玄光长老,只是负手于背,高傲淡漠地昂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那里,有一个气质出众的锦衣少年并未谦恭地下拜,而是笔挺地立在原处。 这个人,正是月无缺。 望着那双直直望过来的黑亮耀眼毫不示弱的眼眸,玄光的眸中泛起一丝亮彩,眨眼便隐入瞳眸深处。 而那灰袍老者玄明长老,正好与玄光长老相反,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显得和蔼可亲。月云霄刚一跪下,他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扶起月云霄,笑道:“月老爷子快请起!你可是今天的老寿星,怎能行如此大的礼!” 月云霄起身,态度谦和地笑道:“两位长老身份尊贵,老夫怎敢越礼!筵席已摆好,就等着两位贵客前来,请入内喝杯薄酒洗洗风尘吧!” “月老爷子今天大寿,我们肯定要和老爷子你多喝几杯了!”玄明客气笑道。 话音未落,玄光长老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个人是谁?好大的胆子,见了玄宗的人竟敢不下跪!” 众人闻言,皆悄悄抬眸朝玄光长老所望之处望去,看那胆大之人是谁,却不料,又是那在今天出尽了风头的月无缺! “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冒犯了光明二老等于冒犯了玄宗吗?要是二位长老怪罪下来,月家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该死的!这个小兔崽子想连累我们跟他一起受罪吗!” 月如霜和月如冰两姐妹距离月无缺较远,虽然心中着急,却也只能干瞪眼。 月出情悄悄拉了下月无缺的衣袖,示意她跪下,可是后者执拗地根本不理,反而踏步走了出去,只得叹气作罢。 望着那个俊美挺直的身影,风倾夜眸中悄然又浮现出一丝暗涌。此刻的“她”,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差别太大了。可是,就算她再如何出色,他风倾夜也不能与一男子成婚! 月云霄回头一望,不由暗暗叫苦,强作笑颜道:“抱歉,那个人正是老夫的孙儿无缺,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无意冒犯了两位长老,还请见谅。”说罢,又扭头给月无缺递了个眼色,沉声喝道:“无缺,还不赶紧给二位长老跪下!” 虽然欣赏月无缺的胆识和勇气,可是他也不能置月家于不顾。光明二老在玄机殿的地位仅次于玄宗之下,若是惹恼了他们,只消他们轻轻一句话,月家的百年基业便要毁之一旦了! “月无缺?他是月无缺?”玄光长老一听,望着月无缺的眼神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说话毫不客气,“他就是你们月家的废物?” 玄光长老也惊诧地朝那自大殿中优雅走出来的俊美少年,有着这般慑人眼神的出众少年,怎么看也不像个废物啊! 那“废物”二字,立时让月云霄皱了皱眉,虽然这二位长老身份尊贵,但也不能这般出口侮辱他的亲孙子。 月无缺的声音已传了过来:“长老觉得我像个废物吗?若我月无缺是废物,那么这世上的废物恐怕多了去了!” 好狂妄的口气! 两位长老皆不由惊奇地挑了挑眉,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很少有人敢用这般狂妄的语气跟他们说话呢!果然是少年轻狂! 那些跪下的人则暗自脸红,这小子真狡猾,竟然把他们也一齐骂进去了! 不过他说的也对,若是像她那般妖孽的高手都是废物,那自己岂不是连这地上的一粒尘土都不如了! “无缺!长老面前,不得放肆!”月孤城望着月无缺轻叱道。 “爹爹,我这不叫放肆,只是实话实说。”月无缺微笑道,丝毫不惧地望着那光明二老。 玄光长老仔细打量着那面带微笑走来的翩翩少年,冷哼一声,问道:“月老爷子,这小子玄术修为到什么程度了?” “今年才突破紫虚之境。”月云霄沉稳答道。 “紫虚?” 这小子看起来不过十四尔尔,竟然是个紫虚高手? 光明二老顿时都惊讶了,十四岁的紫虚高手!这修炼速度也太妖孽了!比他们突破紫虚的年纪还要提前两年的时间! 一介废物竟然能突然转变为一个绝顶高手,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只是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光明二老也是见过场面的人物,只是稍稍一惊,便又恢复了镇定。 若是让他们知道月无缺仅仅用了三个月便由玄心术最低级突破紫虚,恐怕会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 片刻工夫,月无缺已来到二位长者面前,微微弓了弓腰,轻施了一礼,笑道:“抱歉,无缺一向不行跪礼,还请两位长老莫怪。” “无妨,无缺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识,着实令老夫佩服。”玄明长老乐呵呵笑道,抬手似亲热地拍上了月无缺的肩膀,“龙虎世家不出犬,月家又要出虎将了,恭喜老爷子啊!” 一股强劲的内力悄无声息朝月无缺的肩头压下,宛如泰山压顶。 老家伙,竟然用这种法子来试探她!月无缺依然面带微笑,眸中冷芒一闪而过,体内悄然聚积一股内劲,轻易将那玄明长老的劲道卸去。 “多谢长老夸奖,爷爷已经备好筵席,请两位长老入殿上席吧!”她笑得风淡云轻面不改色,玄明长老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果然已破紫虚之境,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而且有胆有识,一言一行间颇有王者之风,果然是棵好苗子! 心中立刻对这少年起了赏识之心。 “年少莫张狂,否则早晚会栽个大跟头!”玄光长老冷哼一声,越过月无缺,大步朝前走去,“都起来吧!” 下跪的人群,这才如得到大赦般地直起腰来。 月无缺望着玄光坚挺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人活一生,要的便是肆意随心,否则拘手拘脚拘身拘心,又岂会开心自在?若不张狂肆意,又如何登上那让世人敬畏的顶峰? 筵席毕后。 空旷的议事殿,只有光明二老坐在主座上喝茶。 “你觉得那个小子如何?”玄光长老饮了一口茶,突然出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玄明长老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试探她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怎么明知故问?” 玄光长老依旧冷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功力的确是不错,就是性子太狂妄了!” 玄明长老用茶盖轻轻拂着飘浮在茶水水面的几瓣绿芽,悠然说道:“的确,她的性子的确是狂了些,不过,我喜欢。” 玄光长老立刻两眼一瞪:“你在故意跟我作对吗?” “非也,非也,我只是觉得,她的性子,与你年轻时候有些相似罢了。年轻人嘛,总要狂一狂的,否则等到年华老去,想狂也狂不了。”玄明长老笑吟吟看着他,“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对她,也很感兴趣!” 想到那双明亮慑人毫不畏惧的黑眸,一身浑然天成的尊贵威严之势,一言一行间透着霸临天下的气息,玄光冷漠的伪装终于有些破裂,唇角微微上扬:“的确是棵好苗子,若是好好栽培,恐怕她的成就不在你我之下!” “那是当然,那个孩子,是个天生的霸者!”玄明长老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哼,太过狂妄,总有吃苦头的时候。一时的天才之象,并不代表她永远就是个天才!”玄光长老又恢复了他那冷肃淡漠的面容。 明明很喜欢那孩子,却偏要说这些话,真是个怪脾气。玄明在心里暗自嘀咕,脑海中又浮现出另外几个出众的身影,眸中染上几分笑意,问道:“另外几个孩子呢?看样子似乎都达到了紫虚之境,而且还有那两条千年冰蛇,不是功力超绝反应灵敏之人,根本无法捕到。” 看来这次到来会有很大的收获了。 玄光长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因为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长老,人已经带来了。” “进来!” 继续收藏+票票给力吧,某意感谢了!(*^__^*)嘻嘻…… 第十六章 宗主之令 待光明二老一走,宾客一散,月云霄立刻将月家嫡系子弟和旁系子弟都召集在一起,召开家族会议。 看着月云霄脸上那少有的凝重之色,众人心里皆敲起了边鼓,惴惴不安地在底下窃窃私语。 望着殿上正襟端坐满面沉肃的爷爷,月无缺微微挑眉,小声对身边的月如霜问道:“大姐,你说那光明二老对爷爷说了什么事,竟然让爷爷如此担忧?” 月如霜摇了摇头,面色也是一样的沉重:“我也不知道,爷爷向来处事不惊,沉稳从容,从不曾像今日这般神色凝重过。” “我猜,有可能是与玄宗相关的事情吧。”月如冰在一旁压低声音插嘴道,印象中,只有牵扯到与玄宗有关的事情,爷爷才会这般凝重。 与玄宗有关的事情?那会是什么事情?月无缺蹙了蹙眉,正待再问,月云霄已然从座上站了起来,极具威严地朝下面摆了摆手,底下立刻安静下来。 “现在,我有两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希望大家听完后稍安勿躁。”月云霄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彻,声音虽然不大,但夹杂着浑厚内劲的声音却震得每个人耳膜微微发颤。 月怀容微微皱眉,他也猜不透,到底是何事,能令月云霄情绪波动。 “第一件事,就是,宗主下令,即将招一批新人进玄宗培训,十日后便会前来领人。” 话音一落,底下立刻沸腾了! 要知道,在这玄机殿,强者云集的玄宗可是所有人的梦想!那是个能让理想绽放光芒的地方! 因为从玄宗走出的任意一个三星强者,他的身份和地位都堪比一家之主! 这里有必要解说一下,在玄宗的等级,是按星级来计算的。宗主十星,长老九星,护法八星,大领主七星,小领主六星,依次类推,一星便是玄宗最低等的级别,也就是炮灰级。比如那光明二老,便是玄宗中除宗主外身份最高的人物。 月无缺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不由一亮,她正愁没法进玄宗,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却听月如冰在一旁极其兴奋地叫嚷道:“太好了!我也能进玄宗了!” 月无缺奇道:“女子也能进玄宗吗?” 在她所认知的世界,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入军上阵,更不得入朝为官,除她这个特例以外。 “当然!我月如冰生平最大的希望便是能进玄宗,这回终于能如愿以偿了!”月如霜脆生生笑道,一张俏脸兴奋得染上了红云,“无缺,你说要是你二姐我穿上那一身潇洒的伏魔士兵服,会不会很帅?” 月无缺不禁哑然失笑,敢情她想进玄宗就是为了穿那一身衣服? 月出情在一旁笑着给她释疑:“玄机殿向来世风开化,只要有一身本领,女子也能进玄宗入军当兵。但凡在玄宗中混到三星以上,那么他的家族也会因他而光耀。” 他的目光中折射出兴奋的光彩,看似对那玄宗也是向往之极。 月如霜却在一旁蹙眉道:“我倒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玄宗的人才选拔规定是每七年一次,前年才选过,这才过了两年,怎么又要选拔,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月出情一听,果觉有理,也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说的不错,我差点将这个给忘了。可是,是什么理由让宗主下这样的命令?” 月如霜还未回答,月云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第二件事,魔族最近又猖狂起来,不但于五日前偷袭玄宗总部边境,还向玄宗宣布,三十年和平之约至此结束!” 此话一出,大殿内沸腾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出现惊惶之色!三十年和平之约至此结束,这就意味着玄宗和魔族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各色神情在大家脸上划过,疑惑,紧张,激动,但更多的是恐惧! 二十年前那惨烈骇人的一战在脑海中浮现,有胆小的人甚至开始颤抖,牙齿打战! 那一战,据说打得极其恐怖,尸体遍野,血流成河,白骨堆山,冤魂哀号。在魔族弹尽粮绝之际,魔族中那位大祭司冥休竟然施用魔族中最厉害的控魂术,操纵着一干死尸与伏魔兵团作战,最后终于扳回一成,与玄宗打了个两败俱伤。想像一群浑身染血断臂缺肢少头的死尸蜂拥而来的情景,那群死尸里面,有魔族的死士,也有自己刚刚战死的玄宗弟兄,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可是你却必须挥舞着大刀砍在他们已经残缺死亡的身体上,那种悲痛欲裂的感觉,那样惊心触目的场景,何其的悲壮,何其的恐怖,又是何等的惨烈! 月云霄和月孤城、月怀容、月南英三兄弟便曾参加过那一战,想起那一战的惊心动魄,依然头皮发麻,心有余忌。 随后两军主帅便在阵前立下誓约,三十年内双方不得开战,相互制约三十年的和平之期,以便休养生息。 月无缺虽然并没见过那一战,但记忆中却对那一战有印象,想必是原先的月无缺听人说过,她纵横沙场多年,根本没听说过这样的死尸战争,脸色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像魔族那样的打法,当真是讨便宜多了。 静默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怎么可能?玄宗和魔族魔主不是已经定下了三十年和平之期吗?如今时期尚未到,他们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若要那些魔族妖孽恪守信用,恐怕要长江水倒流了!哼,就算那魔怪入侵又怎样,我玄宗的勇士们照样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怎么,看你们这副模样,是害怕了吗?” 一个清朗入耳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众人闻声一望,月无缺!又是月无缺! 那风华俊美的少年负手立于人群之中,宛如鹤立鸡群,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无所畏惧的傲气。 月云霄望着月无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孙子,不但天赋奇高,而且胆识超绝,真是越看越满意。 “这小子,就知道抢人风头!” “就是,俗话说初生之犊不怕虎,等她见识到那魔族控魂术的厉害之后,看她还怕不怕!” “年轻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议论声未毕,又一道略带讥诮的优雅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害怕?呵呵,区区一些妖魔鬼怪,我等还不放在眼里,就怕某些人只会说些空言妄语,到时候吓得屁滚尿流。” 众人一望,却是那月怀容的的长子,清高孤傲的月魄,雪白衣衫飘飘若仙,一双月华般清冷的眸子淡淡盯在月无缺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十四岁的紫虚高手,果然是狂妄不羁,就不知道到了真正的战场之上,你是否还能保持你一如既往的狂傲之心?他原本对她并无兴趣,可是现在却突然很想瞧瞧,这个由懦弱废物变成狂妄高手的小小少年,在那血腥遍野妖魔成群的战场上惊慌失措的样子。 “说的好!我月家子弟都是热血男儿,怎会怕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 “为保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对!我们一定要和魔族誓死对抗,将那魔族妖孽赶出云洲大陆!” 立即有人高声附和道,望着月魄的目光充满敬畏。 月无缺静静与那白衣少年对视,他漆黑潋滟的眸中有讥诮,有挑衅。不禁冷然扬唇:“放心,就算是战死沙场,我月无缺也绝不会当逃兵!” “彼此,彼此。”月魄冷笑。 月出情为月无缺那句“战死沙场”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好,好!大家果然个个有胆量有出息,不愧为我月家的子孙!”月云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站起身来,开怀笑道,“稍后大家便可在议事殿那边报名,十日后玄宗就会派人前来接你们!希望大家到了战场上,英勇杀敌,为我月家争光!” “是!”众人齐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月无缺潜藏在心底的豪气被这一声吼喊了出来,想到战场上万马奔腾万军交戟的壮阔情景,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待众人都散场后,月云霄单独把月无缺留下,慈爱地望着她笑道:“无缺,你是两位长老点名要带走的,到了玄宗之后可要好好修炼,千万不能懈怠。你的玄术内修虽然达到紫虚之境,但是没有学过什么战技,比起玄宗中的一些前辈,肯定要差些。玄明长老走时留下了一本战技秘籍送给你做见面礼,这几日你就好好参悟参悟吧。” “谢谢爷爷教诲,无缺一定好好努力,不负爷爷期望。”月无缺接过那本秘籍,欢喜地笑道,心里对那玄明长老顿生好感,这个老头儿,果然比那个冰块老头要和善些。 回到房里,月无缺迫不及待翻开那本战技秘籍。爷爷那句话让她产生了一丝压迫感,她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光有一身好的内功和玄劲是远远不够,如果没有战技作辅,根本不能将自身的潜力全身引爆出来,而且以后面对的敌人将不再是平凡的人类,而是魔族,会使灵幻之术的魔族,那么战技便变得尤为重要。 虽然她前世武功超绝,但自来这个地方之后,光是修了玄心之术,并未练习战技,当下要做的,便是将玄心之术和战技结合起来,使之相互融合,以后对敌之时才能运用之如,使之爆发出超越本身的强大威力。 月无缺天生喜武,将这本秘籍翻看到一半,便心痒得再也坐不住了,将秘籍藏在身上,自后窗窜出,察看四下无人,便足尖一点,悄悄往那后山禁地飞身而去。 那里不但地方开阔,而且清静,特别适合修炼战技。只要施用玄心*中那招“玄心之界”,在周围布下结界,就算弄出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也不会有半只耳朵听见。 第十七章 修炼战技 画地为牢,结界布好,月无缺朝四周张望一眼,便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目。又依照书上所述,将积聚于丹田的玄心真气慢慢游行之全身。 半个时辰之后,蓬勃的真气贯穿全身,达到满溢状态,紫色的光芒自少年足下发出,渐渐笼罩全身。她的身子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托起,慢慢飘浮在空中,距离地面一丈。 突然,少年双眸圆睁,眸中似有雷电划过!身形如闪电般暴起,掠至半空,蓦地大吼一声,脚朝上,头朝下,双掌朝着地面猛地一推,但见两股强大的紫流自她掌心喷泻而出,结界之内顿时狂风暴起,地动山摇!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但见那地面之上,竟然被她以掌力深深轰出两个十丈多深的大坑! 这后山只有地面铺着一层泥土,不过半丈,泥土以下全是坚硬无比的石头,可是这坚硬无比的石头竟然被月无缺以掌力轰穿十丈左右,而且周遭地面的混土也被掌风刮得露出里面的石面,这般强悍的暴发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若是将这两掌用在战场上,定然能以一敌众,横扫千军万马! 这样冲击眼球的情景,这般妖孽的消化工夫,要是叫月云霄知道了,定然也会目瞪口呆! 因为在他的预测中,旁人要消化掉这本超绝的战技,并且将之运用发挥自如,至少也得个几年几载,愚钝者几十载也不可能成功。像月无缺这般的天资,只需费上个几日即可。 若让他知道月无缺只花了短短半个时辰便将之消化并运用自如,不呆掉才怪! “哈哈哈,不错!这本战技果然比我先前看过的那些劳什子武学名谱要强多了!”月无缺落定地面,轻轻喘息,脸上带着强烈的兴奋。 在为这本战技兴奋的同时,她却根本不知道,她并没有将这本战技的所有威力发挥出来,她更不知道,这本战技,是一本斗气战技,而不是玄心战技。 在武学的道路上,共分两种大的境界,这两种大境界分别是先天之境和后天之境。而在这两种境界之下,又分四种境界,分别为,天、地、玄、黄! 天、地之阶为先天,玄、黄之阶属后天范畴。她此刻正踏足在那玄之阶之中,以她如今的紫虚之境,在玄之阶中虽是高手,但若是与那踏入先天之境的修为者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而且,自古以来在玄机殿中流传的那种说踏破太虚之境便能超脱九霄之外的说法并不准确,因为修炼者到达太虚之境便不能再有所突破,除非转而另修一种比玄心真气更加超脱炼气没有限制能无限延伸的东西,那就是——斗气! 在这云川大陆上,玄宗和魔族以外的区域,名为奉圣中原,那里,便是以斗气为主。只是那斗气虽然比玄心术要超脱许多,但是修炼升级却较玄心术更为艰难,而且玄机殿中的紫虚之力就已相当于斗气中的六段斗之力,太虚之境就已是九段斗之力了。 而奉圣中原因为发展较晚,所以并未因修炼这种先天斗气就在三足鼎立中崭头露角。但是有句俗话叫,后来者居上,在月无缺一统云川大陆,将玄心术和斗气合为一体之后,改良后的斗气便开始风行整个云川大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歇息片刻,又拔出那柄在房内摘下的长剑,随意一抖,但闻龙鸣铮铮,锋芒一闪,寒气森森,轻易便将紫色玄心真气注入剑身。 “虽然不是把宝剑,但能将就着用用。”月无缺笑着自语道,一双漆黑闪亮的眸子如天上的星辰般熠熠生辉。脚下步子滴溜溜一转,顿时衣带生风,拿着那柄长剑便比划了起来。 但见那无形结界之中,一袭锦衣龙腾虎跃,剑光闪闪,紫锋之势,锐不可挡! 当真是矫若真龙,翩若惊鸿! 望着结界中那袭矫健身影,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眸中已露出惊骇的光芒。妖孽!这个小子绝对是个妖孽! 月云霄将那本战技秘籍交给她时,他就偷偷瞧见了。那本秘籍到她手里明明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她现在竟然就已经能将之发挥得如行云流水游刃有余,这样妖孽般的参悟速度,他简直是前所未闻!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恐怖如斯! 他暗自咬着牙,不甘地盯着那袭身影,眸中迸出艳羡,嫉妒,恶毒的目光。又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悻悻地,蹑手蹑脚地照原路返回。 月无缺练剑练到忘我境界,并未发现结界之外偷窥之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异样景象。 只见自那口被她的结界无意圈住的轮回井中,悄然飘出一个鬼魅般的残缺身影,一双被剜去双目的空洞眼瞳默不出声望向那抹剑光紫气中飞舞的身影,仿若能看到般,嘴角裂出一朵丑陋而恐怖的笑容。 她的身子浮在虚空,仿佛只是一具透明的影子,能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背后的景致。而且无论月无缺身上发出的气势是何等厉害,剑气卷起的飓风是何等猖狂,竟然都不能令她的衣角飘动半分! 本来以月无缺的身手,要想发现有人在附近轻而易举,只可惜,眼前这名女子,并不是人,而只是一抹有神无形的灵魂! 一具没有实体,无声无息的灵魂,常人自然难以发现了。 当月无缺终于嗅到一线奇异的气息时,这才发现那个鬼魅般的残缺女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那名女子幽幽地望着她,似乎在咧嘴对她微笑,那笑容中并无恶意。 只消一眼,月无缺便认出她是那次在井中救了自己一命并助自己筋脉恢复的女子,提起的心稍稍一安,收剑入鞘,上前两给她施了一礼,含笑说道:“原来是你,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无缺在此感激不尽!若你对我有何需求,只要我办得到,绝不推脱!” 她一向恩怨分明,重信守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脱,答应之后,必全力以赴,绝不背信弃义。 说这番话时,她也在暗自奇怪,明明与这女子素不相识,只有过一面之缘,为何她却能从她身上感应到一抹陌生而熟悉的特别气息?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幽灵般的身子鬼魅地飘到月无缺身前,向她伸出了一只衣袖。 月无缺凝目一看,竟然是一颗红色圆润的不知名的果子,如豌豆般大小,周身泛着温润的红光,看起来极为可口。 “这是?”她有些不解地问道。 女子抬袖做了个往嘴里送的姿势,袖子又往她跟前递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把这果子给她吃,月无缺却也感觉不到她的恶意,略一思索,便将那颗红果子吞下,只觉入口滑嫩爽口,当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果。而且那果子吞下之后,只觉精神一振,一股清凉透顶的劲道迅速透彻全身,体内原本有些阻滞的内息和壁障竟然被那清凉之劲击个粉碎! 她心中暗暗称奇,悄悄运了下功,却蓦然发现,刚才所耗费的真气竟然就在这瞬间涨了回来,而且呈增长趋势!并且真气游走身体各处筋脉均如鱼游在水般畅通无阻,周身也是舒畅充沛之极! “这是什么果子,竟然这般神奇?”月无缺兴奋地问道,这颗果子具有补充体力和真气增进修炼的奇效,当是练功的奇佳精品,不知这女子从何得来? 而眼前这名女子,又是什么人? 那女子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月无缺挑了挑眉,颇觉得奇怪,放缓语气,轻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莫非,你是个哑巴?还有,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她并不是心软之人,但对这救了自己一命且颇有好感的女子,心中却浮上了一丝怜悯之心。 女子点了点头,残缺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伤感。 月无缺正欲再问,那女子却突然身子一闪,凭空消失了,那速度诡异得仿佛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一般!连周遭的空气都未曾波动! 这是什么……轻功??!!简直是太恐怖了! 月无缺被这从未见过的速度骇得直咋舌,再想到那名女子诡异到透明的身影,心中更是狐疑万分。 青希的声音恰好在这时传了过来:“无缺,天要黑了,快回来吧。” 娘亲?娘亲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 望望暗黑的天色,月无缺答应一声,放下心头的疑惑,迈开大步朝半山腰那抹浅色的曼妙身影走去。 第十八章 妖孽晋级 用完晚膳后,月无缺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研究那本战技,青希随后跟了进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着她欲言又止。 “娘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月无缺唇角上扬,笑问道。 青希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叹口气道:“你要是进了玄宗,离玄宗宗主就更近了一步,若是被他发现你是女儿身,因了那个预言,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虽然她很想开口劝月无缺不要进玄宗,可是瞧见她眸中对前途的向往和期待之色,又不禁将话咽了回去。 “娘亲放心,到了玄宗后我一定加倍谨慎小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的真实性别,也不会让娘亲担心。”月无缺莞尔一笑,柔声说道。 “那就好。”青希自知劝也没用,便不再阻挡,从怀中掏出一本黑皮书册递给她,笑道,“为娘知道你心性大,有志气,一辈子呆在月家也太委屈你了,那就祝你能在玄宗闯出自己的路来吧。这是我们魔族的魔灵幻术,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看看,到时候上阵与魔族对敌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过,你可千万别让人发现这本书,也千万别叫人看到你修炼魔幻之术,因为玄宗素来定下严规,只要是玄宗子弟,绝对不能修炼魔族幻术,否则便会被当作叛徒用玄心真火烧死。” 月无缺漆黑的双眸中闪耀着惊喜之色,接过那本黑皮书册,只见上面写着四个烫金大字:“兰若心经”。 “谢谢娘亲,无缺记住了。”月无缺心中暗爽不已,有了这本兰若心经,她便能瞧瞧那魔族的灵异之术有多奇妙了。 “那你好好休息,娘亲就不打扰你了。”青希慈爱一笑,还未起身,便被月无缺一把按住,“娘亲,你以前可在那后山禁地中见过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青希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不由诧异地看着她,秀眉微蹙,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一个身体残废的女人,不知道谁那么狠心,不但砍断了她的双手双脚,而且残忍地割掉了她脸上的五官,更奇怪的是,她虽然没有脚,却依然能走路,不,准确地说,不是‘走’,而是‘飘’……” 她的话还未讲完,便看见青希的俏脸上已经完全变色,一双美眸中露出惊恐的光芒。 “无缺,你见过她?你真的见过她?她有没有伤害你?”不待月无缺说完,青希立刻抓住她的双臂,紧张地问道。 “娘亲,她并没有伤害我,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真的认识她?”月无缺挑了挑眉,狐疑地问道。 青希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抓紧她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叹了口气,道:“认识,我认识她,她便是我们魔族五百年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位绝世天才,第十一位魔主雪婴,到如今,她已在禁山中的那口井中囚禁一百年了,用的是玄宗最厉害的锁魂链,这链子是用玄心真火炼淬九九八十一天才炼成的,只要被那链子锁住,她的三魂七魄便有两魂七魄被禁锢住,只有一线灵魂尚存,永生永世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一百年?”照这样算的话,那女子应该一百多岁了,可是看她的模样,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啊! 仿佛猜到她的心思,青希淡淡一笑,眸中有一抹得色:“雪婴是我们魔族中最有天赋的一位魔主,十二岁便成为魔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十四岁就参透魔族至尊至上的绝世幻灵宝典,突破魔幻灵术最高境界——圣灵之境,成为魔族史上几百年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顶天才,就连当时的玄宗宗主都对她畏惧万分。” “既然她如此厉害,又怎么会被玄宗拿住?” 青希道:“一百年前,雪婴不知为何突然迷上了玄宗的玄心修炼术,便于某天偷偷到这冷月山庄的神机阁想偷取宝典,却不料中了埋伏,最后寡不敌众,被玄宗高手拿下,废除四肢和全身筋脉,用锁魂链锁在后山轮回井中,永世不得超生。” 一代绝世天才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月无缺不由心生嗟叹。 “娘亲,既然玄宗和魔族水火不相溶,玄宗又为何会接受你?” 对于月无缺这突变的话题,青希微微一讶,随即露出幸福的笑容:“我之所以能在脱离魔族,在玄宗和你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一切还得谢谢你爹对我的一颗不离不弃的真心,还有你爷爷的帮助。好了,你修炼了一下午,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为娘就不打扰你了。” 青希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起身走了出去。 看她好似不想提起先前的往事,月无缺也不多问,专心研究起那本兰若心经来。 夜幕沉沉,新月如钩,星子稀薄。夜风乍起,拂起一地的凉冷之气。 青希抬头望了下清冷的月色,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看看四下无人,抬步悄悄朝后山走去。才走了一半,又改变了主意,转身往回走。 虽然她并没见过那魔族中的神话人物雪婴,但听说她的一些事迹,听说她是个武痴,生性和善,无缺虽是玄宗人,但她的体内也流着一半魔族的血,想来那雪婴应该不会伤害她吧。 就算她想伤害无缺,如今她的肉身被锁魂链锁住,只有灵魂才能出来游荡,任她再怎么厉害,一具虚无的灵魂,根本施用不了任何法术,拿无缺这样的紫虚高手更是没有办法了。 这样一想,心里略微一安。却不料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夜深风凉露重,弟妹为何还不回屋歇息,却孤身一人在此地闲逛?” 青希心里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修长高大风姿优雅的身影立在前面不远处,带笑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提起的心又回到了肚里,青希展颜一笑,道:“谢谢二哥提醒,我这就回去。”说罢朝他走了过去。 月怀容静立在原处,望着那踏着月光款款走来的美丽少妇,脸色微醺,眸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真不愧是当年魔族的第一圣女,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看起来却仍然是那般明艳如花,美丽迷人…… “二哥,那我先回去了。”青希路过月怀容身边时,对他淡淡一笑,转身便走,却不料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将她带入一个宽大的怀抱,带着酒气的低沉男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希儿,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令我心动……” 青希的俏脸瞬间变了,抬起手掌毫不犹豫挥了过去! 只听“啪”地一声,月怀容的俊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怀抱也在那一刻空了。 “你……”月怀容惊讶地望着瞬间闪到一丈开外冷若冰霜的女子,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苦笑,“你的泼辣性子还是没有变。” 青希冷冷道:“彼此彼此。” “你还在怪我吗?”月怀容深深地望着她,脸上的苦笑更深,“希儿,我对你,真的是一片真心,你为何一直要将我拒之门外?” 青希只是警惕地盯着他,俏脸冷漠,眼神冰冷。 “你为什么不说话,希儿?孤城哪一点比我好,你为何非要嫁给她?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他少!” 月怀容如负伤的猛兽般低声咆哮道,眼里的伤痛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那般凄凉。 “我爱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绝不会改变心意,这个理由你满意吗?”青希毫不留情地说道,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说罢,不待月怀容开口,转身掉头便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美眸中有厉色闪过,冷声道:“在我青希的眼里,只有孤城和三个孩子,他们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所以,还请二哥好自为之,不要再提过往之事徒伤大家感情,也不要妄想伤害他们!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无缺,意图伤害她,那就别怪我青希翻脸不认人!” 语声落,青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没想到今天的跟踪意外被她发现了……魔族的感应力,果然是强…… 看着那抹曼妙的身影走远,直至消失,月怀容深沉的俊脸上渐渐露出讥讽阴沉的笑容。 还是这般毫不犹豫地拒绝吗?这是这般冷血无情地伤我的心吗?既然你如此狠心,那么,总有一天,我也会叫你知道,什么叫心痛的滋味…… 天将破晓,晨曦初露,早起的鸣鸟在窗外脆声清唱。 星眸紧闭,合衣而睡的绝美少年静静躺在床上。薄薄的阳光透过窗口轻轻泻在她俊美无匹的脸庞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泽。 倏然,床上一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少年的身子竟然诡异地凭空消失了! “哈哈哈!隐身术!书中记载的隐身术竟然是真的!真是太神奇了!” 室内那扇落地梳妆铜镜前,突然暴发出少年清朗欣喜的笑声,但是那镜中根本就无一物! “无缺!无缺!赶紧起床!爷爷有事找你!”门外突然响起月如冰清脆的声音。 铜镜之中立刻出现月无缺俊美挺拔的身影,俊美的脸庞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漆黑如墨的双眸此刻更是璀璨闪耀若夏夜的星子。 “若将这等奇术用在战场之上,取敌首级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了?”月无缺兴奋地想道。门外月如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收起心中的兴奋,抬手朝床上那本兰若心经一指,那本书册便乖乖飞到他的手上。 果然是好东西!月无缺对这本兰若心经爱不释手,将之如珍宝般藏入怀中,对外应答一声,过去打开了房门。 “臭小子,你可真是懒!姐姐我都起来炼了一早上功了你还没起来!”月如冰娇嗔地说道,拉着他就往向走。 月无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告诉她自己一夜未眠的事情,问道:“你刚刚说爷爷找我,他有说找我是为什么事情吗?” 即使练了一夜的兰若心经,一夜未眠,她的精神状态依然良好。 “没有,反正你这小子最近一直走好运,肯定是好事了。”月如冰笑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待她们走远,月无缺的房内,突然凭空多出了一抹轻飘飘的影子,正是那残缺女子雪婴。 她轻轻飘移至铜镜跟前,望着空无一物的镜子,残缺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隐身术!魔族御灵之术第六级!这个小丫头真是厉害,一夜的工夫,竟然连破六级!如此恐怖的参悟速度,直接超过了自己! 青希的障眼法虽然厉害,但对于她这个早已堪破圣灵之境的妖孽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因此轻易便辨出月无缺的真实性别。 想当初她开始修炼兰若心经上的东西的时候,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工夫才学会那隐身术! 而且自己当时已将其他由基础到高级的魔灵幻术全部学会才开始学习御灵之术,而月无缺,她根本就没有任何魔术的基底,参悟的速度比自己还要快,这个人的天赋,简直是……恐怖如斯! 魔族的魔灵幻术,一共分三个境界,魔灵之境,幻灵之境和圣灵之境,魔灵者在族中地位最低,圣灵者地位最高,全族之中突破此境的寥寥无几,幻灵者在族中的地位则因他的职业来划分,其中大祭司的地位最高,魔尊居二,大幻师居三,其他职业暂且不提,单是这御灵之术,便属大幻师和大的修炼范畴,而要成为大幻师的首要条件,便需要修炼者拥有绝高的天赋,由此可见隐身术的难度不言而喻。 月无缺的领悟如此妖孽,若是生在魔族之中,定然是大幻师的最佳人选! 若是她肯帮助自己,那么自己的重生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雪婴那双空洞洞的眸子,在这样的兴奋之下,似乎瞬间亮了起来…… 囧~~求收藏,求票票呀,童鞋们~~~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十九章 退婚 月无缺和月如冰两人才走到爷爷月云霄的霄园门口,便听到风倾夜清雅淡漠的声音自里面淡淡传了出来:“月爷爷,我和令孙月无缺皆为堂堂男儿身,怎能结为夫妻?这要是传了出去,风家和月家定然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且令孙天赋奇佳,惊才绝艳,不愁娶不到如花美眷,还请月爷爷三思!” 月云霄不疾不徐地说道:“七公子稍安勿躁,这桩婚事既然已经定下,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其间的缘由老夫也不好跟你多说,若你真的想要退婚,就先得征求你爷爷的同意,只要他同意,老夫定无二话。” 月无缺眼角抽搐,对月如冰摇头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事?” 心里暗自嘀咕道,昨天宾客不是都散了吗?怎么这小子还赖在这没走? 月如冰吐了吐舌头,撇嘴道:“爷爷本来是想让你和那风倾夜喝喝茶,联络感情的,我哪知道那小子这么不识好歹!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一个正常的男人,想要接受这种断袖婚姻,肯定是有难度的,我想无缺你也一定不愿意和一个男人成婚吧!唉,这都怪爷爷和风家那老爷子,喝醉了酒乱点鸳鸯谱,闹出这等笑话来,害得弟弟你遭人耻笑。” 爷爷竟然还想让他们联络感情,这月老……做的也太过了吧。月无缺暗自苦笑,无论那风倾夜有多出色,就算自己此刻是女儿身,她也瞧不上这般高傲自许的贵族公子。 “我的确不能接受这桩婚事,不过,”她眸中划过一道狡黠之色,唇角微微上扬,“就算要退婚,也要由我月无缺来退,由不得他风倾夜给我月家的脸面上抹黑!” 说罢,一撩衣摆,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想她月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她再不济,也不能容忍别人这样羞辱月家! “我爷爷一向性子固执,决定的事说一不二,若是他同意退婚,我也就不必来此浪费月爷爷的时间了。”风倾夜淡淡笑道,“令孙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想必也不会同意这门特别的婚事吧,要不让她来说说看法吧。” 话音刚落,一个清朗入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七公子这么说,是不是太主观臆断了?” 风倾夜眉头微微一皱,抬起头朝园门口望去,只见那一袭俊秀挺拔的身影衣袂翩然大步走来,略显稚气的脸庞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一双漆黑耀眼的双眸淡扫过来,眸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傲之气,和一丝不合年纪的从容淡定。 一道亮光自眸底划过,瞬间又归于平静淡漠,风倾夜沉静地看着月无缺,开口道:“无缺公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真不介意与一个男人成婚?” 月云霄眸光微沉,拂袖站起身来,和蔼笑道:“无缺,爷爷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就在此陪陪七公子吧。” 不管他们这两个年纪人同不同意,这份婚约既然定下,就绝对不能解除,神的旨意,绝对不会错…… 月无缺点了点头,看着月云霄走出园门,这才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风倾夜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七公子果然是龙章凤姿,俊美非凡,像七公子这样的姿色,相信不但是女人,就算是男人见了,也会为之着迷吧。” 风倾夜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眼角不禁抽了抽,一张俊脸微微发黑,眼神也变得冰利起来,却依然神情淡定,贵族公子的大家风范显露无遗。 旁边风倾夜的随从风云却听不下去了,拉下脸冷声说道:“无缺公子这话可说得过分了,风家的公子,岂能容你这般羞辱!” “哦,我刚才只不过是赞扬你家公子绝世风采和美貌罢了,若是诸位不愿听,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月无缺悠然说道。 这风倾夜倒还真的沉得住气,若是一般高傲的男子被人拿来与女子相比,估计早跳起脚来了,他却依然优雅地坐在那里,浑身的出众气息依然无损,果然是个人才。 “就是,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这小小随从多什么嘴!”月如冰最看不惯谁欺负无缺,对那清秀冷酷的少年撇唇相讥。 “你……”风云被她这一讥,周身立刻散发出森森寒气,睁目怒视着月如冰姐弟二人。自家公子何曾被人这样当成女人羞辱过,就算她月无缺如今由废物变成真龙又怎样,也容不得她对公子出言不逊! “怎么,你想动手吗?”月如冰秀眉一挑,不屑地看着他,“要不要本小姐陪你过几招?” 可恶!风云怒视着面前高傲的美丽少女,右手已放在腰际的宝剑上。 “行了,风云!”风倾夜伸手制止他,立起身来,望着月无缺冷冷说道,“无缺公子请说,要在下如何做,才肯答应退掉这桩婚事?” 月无缺冷觑他一眼,还未开口,园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慵懒优雅的笑声:“想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有缘,这还不简单,听说风七公子出生时神兵山庄便以你的血为你铸了一柄本命宝剑,若是无缺公子能拔出你的剑,那么你们这婚事就不必退了,顺应天命最好。若是无缺公子拔不出你的剑,那这婚事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说话间,一袭锦衣自墙头翩然飘下,俊美妖娆的容颜上荡漾着魅惑人心的笑容,潋滟的双眸投射在月无缺身上,眸中兴味盎然。 风倾夜眼眸微微一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早就听说颜九少的行为不同常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过奖,过奖。”颜月夭笑得邪魅而迷人,漂亮的星眸扫了他一眼,又盯在月无缺身上,笑眯眯说道,“颜某的行为是有些不耻,却也不如七公子有一桩断袖婚姻来得有趣,啧啧,就不知道两位成亲之后,谁上谁下?” 这样露骨的话语,立刻叫当场所有人脸色一红,就连月无缺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位颜九少,说话还真的是惊世骇俗! 月如冰到底是女儿家,听到这番话立即俏脸羞红,狠狠瞪了颜月夭一眼,跺脚道:“你们聊,我走了!” “啧啧,月家小姐平时看起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没想到脸红起来这么可爱。”颜九夭望着月如冰匆匆离去的背影轻佻笑道,丝毫没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月无缺生性最厌轻浮的男人,冷冷斜了他一眼:“颜家的客人都走了,为何九公子还在这里?” 语底的逐客之意明显之极。 “月夭只是敬佩无缺公子的胆识,所以想替你解解忧罢了。”颜月夭大大方方在石桌前坐下,一边伸手抚摸着从宽大的袖袍中钻出来的两条缩小的冰蛇,笑得妖娆动人,“另则,听说风家七公子手上有一柄能预示姻缘的无忧剑,所以想来瞧个新鲜,看看两位是否真的有夫妻之缘。” 他这句话非常明显,他就是无聊了,所以特别来看月无缺和风倾夜的笑话的。 风倾夜冷哼一声,断然拒绝:“恐怕要叫九公子失望了,在下的无忧剑,从来不给不相干的人看!” “哦。”颜月夭斜眉挑眼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慵懒而邪气,“不过我颜月夭也有一个怪脾气,我想看的东西,非看不可!” 语声未落,手中两条冰蛇突然瞬间身形倍涨,目露凶光,张开血盆大口如疾风闪电般朝风倾夜扑了过去! 第二十章 拔剑! 就在这一刹那间,扑天盖地的冰寒之气狂卷整个霄园,周遭的空气似瞬间被冻结! 月无缺赶紧运功抵挡寒气,心中暗暗吃惊,这两条千年冰蛇果然威力无穷!不知那风倾夜能否敌得住它们的进攻? 心念陡转间,两条冰蛇的巨大蛇头已欺至风倾夜面门,一股腥味直冲入他鼻中! 风倾夜只却是屏气凝息冷眼盯着颜月夭,那双淡漠黑瞳冷若千年冰霜,神情依然那么淡然自若,仿佛并未看见危险逼近! 颜月夭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兴味盎然地望着眼前光华绝美的少年,心中暗暗赞赏,凶猛巨蛇面前竟然依然面不改色,处乱不惊,这风本公子当真有几分气魄。 “公子小心!”倒是那风云见状沉不住气,急吼一声,挥剑便扑了上来! “让开!” 风倾夜眉目一厉,一声冷喝,伸手将风云拉了回去!喝声未毕,但见一团耀眼的紫色光芒自他身上发出,挟带着强烈的压迫之势瞬间将他俩笼罩其中! 月无缺两眼微微一眯,但见一道极其耀眼的雪光如流星般自半空划过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 好快的身手!好凌厉的剑光! 月无缺和颜月夭的眸子猛地一亮! 一剑过后,那两条千年冰蛇竟然被他那凌厉的剑气迫得后退数丈,只敢吐着蛇信子瞪着那被紫虚之气包围的淡漠少年,蛇瞳中露着畏惧之光,再不敢扑将上去! “颜九少这两条冰蛇实力不错,就是胆子太小了些。”风倾夜立在原处,负手于背,淡淡说道,无忧宝剑仍在流金暗彩的的剑鞘之中,好像刚才根本没有出鞘一样! “厉害!七公子的剑法果然厉害!就算看不见七公子的剑,能看到七公子出神入化的剑法,已足月夭的心愿了。”颜月夭抚掌大笑,魅惑的黑瞳中流露出超凡的风流韵味,俊美妖娆的容颜在那灿烂的笑容之下更是颠倒众生。 妖孽啊妖孽!一个男人竟然生得如此绝媚妖娆,那副风流姿态恐怕是世间美女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吧。月无缺心里泛起一丝感叹。 可是,笑声未毕,掌声未歇,眼前突然一道影子闪过,风云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眼前根本什么都没有,他刚才是不是被主子那一剑弄花眼了! 风倾夜的俊脸却已有些僵硬了,星眸沉沉盯着颜月夭,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腰间悬着的那柄无忧剑,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颜月夭的手上! 从小到大,他还未有过这般的失误!看来,他倒是小瞧这位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的颜家九少爷了! “无忧剑,果然是一把好剑,难怪七公子不愿随便给外人观看的。”颜月夭像没事人一样,一边把玩着风倾夜的宝剑,一边赞道。 “那是……公子的剑!”风云惊呆了,吃吃地道。 “没想到颜九少的身手比七公子还要快,玄机殿中果然英才辈出,惊才绝艳,无缺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月无缺美眸微眯,似笑非笑地道。 “彼此,彼此。若非为了无缺公子,我颜月夭也不会逗留于此,只是不知无缺公子可愿与我交个朋友?”颜月夭笑意吟吟望着她,眉眼间流露着一线真诚之意。 这位颜九少,虽然脾性古怪,举止不羁,为人却不坏,昨日月无缺的胆识着实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特意逗留,想与月无缺交个朋友。 “能和颜九少这样风流俊美的少年英才交朋友,无缺当然非常乐意。” 月无缺虽为女子,生性豪爽,直觉这位颜九少虽然看起来有些轻浮,但并不是那种阴险小人,而且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强,便欣然应允。 “好!无缺果然爽快,既然是朋友,以后直呼我月夭即可。”颜月夭笑逐颜开,丝毫不介意月无缺以前的废物身份,这也叫月无缺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两人一唱一和,谈笑风生,被冷落在一旁的风倾夜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斜睨了风倾夜有点难看的俊脸,月无缺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愉悦:“既然颜九少武功绝世,不如拔一拔那把剑,看看是否如传说中那般悬忽。” “不行!那是我们公子的剑!你们怎么能随便拔!”风云立刻吼道。 风倾夜冷冷看着月、颜二人,冷冷道:“没关系,既然他们想试试,就让他们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关系,若不然,人家会说我们风家人小气,辱了风家的名声。” “七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呵呵,既然七公子不介意,那月夭就不客气了。”颜月夭轻笑道,随手握住剑柄,暗一使劲,往外一拽。 “怎么,拔不出来?”看见颜月夭脸上笑容一滞,月无缺挑眉道。 “哼,我家公子的姻缘剑,你们自然是拔不出来了。”风云冷哼。 “本公子向来不信邪,你越是这样说,本公子越不信!” 颜月夭眼神一冷,聚积紫虚真气于掌心,又是用力一带。可那剑竟然如同在剑鞘中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同。 风倾夜冷冷看着他,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这柄宝剑,自铸成之日起,除了他自己,便再没人拔出过。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颜月夭脸色变了,喃喃自语道,世上难道真有这样悬忽的事?他用上了全身真气,竟然也拔不出这柄剑!可是刚才他可亲眼瞧见风倾夜随手便拔出来了! “让我来试试吧。”看颜月夭的模样不像作假,月无缺不禁对这柄宝剑也起了兴趣。 颜月夭暗暗叹气,将宝剑递了过来:“若真拔不出来,不必逞强。” 月无缺点了点头,接过宝剑,古流金色的剑鞘,上面雕刻着古朴的镂空水纹,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剑未出鞘,却已能感受到宝剑的森冷寒意,锋锐肃杀! “果然是把宝剑!”月无缺赞道,战场戎马多年,对于兵器她最为熟悉,剑一上手,便知是把绝世好剑。 “请无缺公子拔剑吧,若是拔不出来,那么我与你之间的婚约就此作罢。”风倾夜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淡淡说道。 “若是我拔出来了呢?七公子是否就愿意同我履行婚约?”月无缺斜斜睨着他,眸中划过一道狡黠之意。 风倾夜冷哼一声,移过目光不答。 “要是我真的拔出来,那七公子可要记好了,以后我是夫,你是妻,我上你下,从此对我月无缺唯命是从!”月无缺笑得得意而邪恶。 颜月夭看着那绝美少年灿烂中透着一丝邪恶的笑容抚掌轻笑,果然是同道中人。 但听铮地一声剑鸣,那柄无忧宝剑竟然真的被她轻轻拔了出来! 顿时四下皆惊! “这,这……这怎么可能!”颜月夭立刻睁大了眼。 风倾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竟然真的拔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果然是把削金断玉的宝剑,虽然无缺甚为喜欢,却不想夺人所爱,听说贵庄神兵山庄上古宝刃甚多,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七公子拿一柄宝剑来当做定情之礼吧。”月无缺收剑入鞘,笑吟吟将剑递给风倾夜。 “……” 风倾夜阴沉着俊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接过那柄宝剑,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风云惊愕地扫了月无缺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哈哈哈!无缺兄弟果然有才,看看那风华绝代的七公子臭着一张脸,着实有趣之极。”颜月夭拍着月无缺的肩膀乐得哈哈大笑,“不过,你拔出了他的剑,莫非真的与他有缘?”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不能凭一把剑就能决定的,我只不过是看他不顺眼,给他点教训罢了。”月无缺摇头笑道。 颜月夭看着眼前风华俊美睿智聪慧的少年,那双清澈耀眼的眸子格外叫他动心,不由拉着她的手笑道:“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真开心,不如今天由我请客,到山下的遇春酒楼大吃一顿,不知无缺你意下如何?” 月无缺想想自己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便从未出过山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期待,便爽快答应。 很快,山庄的下人便备好马车,月无缺与颜月夭上了马车,谈笑着向山下疾驰而去。 第二十一章 废物的厉害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驶到了依冷月山庄取名的冷月镇上。 此时正傎人烟鼎沸之际,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月无缺掀起窗帘,看着大街上热闹的人群,想起西陵国繁华的都城大街,心里蓦然升起一丝怀念。 一阵混和着肉香、糕点香和饭菜的香味直直扑入鼻中,她这才记起自己练了一晚上的功,早上起来还未用早膳,肚子这时也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无缺可是肚子饿了?”颜月夭在一旁笑问道,魅惑的俊眸中划过一丝促狭之色。 月无缺尴尬地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早上起来还未用膳,让你见笑了。” 颜月夭看着她的俊脸上不意飞上的一抹红云,那副模样当真是明艳风流,俊俏如斯,心中不禁暗暗惊艳,没想到这狂妄傲气的小子害起羞来,竟会生出这般风流动人的姿态。心里莫名的一软,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既然肚子饿了,那就先吃点东西垫垫底,不然呆会儿喝酒可就扫兴了。你在这等着,我去买样好吃的糕点回来给你。” 说罢,也不待无缺答应,便叫车夫停下,跳下了马车,朝路旁一间招牌名为“颜如玉”的糕点店铺走去。 想起颜月夭第一次出场时的嚣张气派,月无缺不由哑然失笑,原本以为他是个娇纵无礼狂妄不羁的贵族少爷,没想到今日竟然体贴地替她跑腿,这样的热情举动倒真个是大出她所料,看人果然不能看外表。 看着那袭俊美的身影隐入人群中,她也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一边驻足张望,一边等候颜月夭。 来到这个异世几个月,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孤独沉闷的修炼中度过,今日蓦然置身这热闹的市井中,她心中不免开阔舒畅之极。 与此同时,她俊美不俗的外表也立刻引起了路人的惊叹和艳羡。 “喂,你们快看,那边那位小公子,生的真个是风流俊俏啊!” “哇,看她贵气逼人的模样,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不知这位小公子有没有娶妻室?” “看他的模样好像才十四岁吧,啧啧,这么年少英俊的贵族公子,若是给我做相公就好了。” “嘿嘿,你想得美,瞧瞧你这模样,估计给人家当丫头人家都不要……” …… 看着那群花痴女羞红着脸朝这边望来,月无缺只是唇角微勾,不以为然一笑。就在这时,前面突然骚动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事。 月无缺抬眸一望,眉头不由讶然挑起。只见前面拥挤的街道上,一道速度极快的白光在人群中不停跳跃狂奔,直撞得大街上人仰马翻,惊呼怒吼声连连。 当月无缺看清那道白光为何物时,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道白光……竟然是一只白猫? 就在这一瞬间,那只白猫竟然越过人群迅疾奔来,直直扑入了她的怀中! “求求你,救救我!”扑入她怀中的白猫,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用一双小鹿般黝黑清澈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颤声说道。 “猫……竟然也会开口说人话?”月无缺漂亮的凤眸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望着怀中可爱的小白猫,直觉匪夷所思。 “呜呜……救救我!救救我!”小小的白爪死死地抓着月无缺的衣襟,那双比人的眼睛还要清澈纯透的乌黑眼眸折射出绝望的光芒。 看着这双充满哀求和绝望的眼睛,月无缺心里一颤,莫名地记起了弟弟战无痕被胁迫时的眼眸,就在这时,耳边已响起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臭小子,把猫拿过来!” 月无缺斜目一瞧,只见七八个劲装大汉凶神恶煞般立在跟前,眼神凶恶地盯着她和那只小白猫,在瞧见她那张俊美绝色的容颜之后,皆不由一愣,眸中露出惊艳之色。 街上胆小的路人见状,惟恐殃及自己,早避得远远的。 月无缺嫌恶地蹙了下眉,眸光冰冷地在他们面庞上扫过,淡然笑道:“你们有何证据说这只猫是你们的?” 看着月无缺绝俊的容颜,高贵出众的气质,还有那从容不迫的神色,几个大汉暗自猜想这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气势上顿时短了些,为首的那名阴柔男子上前微微一揖,含笑道:“这位小公子,那只小白猫的确是我家主子最喜爱的宠物,刚才在马车上不小心跑了出来,还请公子还给在下,不然在下回去无法给主子交待了。” “我若是不给呢?”月无缺漫不经心笑道,伸手抚摸着小白猫瑟瑟发抖的身子,示意它安心。一只会说话的小白猫……这世界可真是奇妙。 阴柔男子闻言,不由脸色一沉,直起腰来,冷笑道:“要是不给,那就别怪我们对公子不客气了。” “冷月山庄的孙少爷你们也敢动,啧啧,果然是世风日下啊。”颜月夭邪魅的声音突然在周围淡淡响起。 众大汉闻声一瞧,只觉眼前一亮,皆又惊艳一阵,这个不甚出名的小镇上竟然突然出现了两位风华照人的俊美公子,而且都是大家打扮,贵气出众,不由得他们不惊讶万分。 不过,听到“冷月山庄的孙少爷”这几个字,原本有些警惕惊惶的大汉们立刻又镇定下来,看着月无缺的眼神也立刻发生了变化。 这般风华绝美的少年竟然就是月家那个药罐子废物,真是白白糟蹋这副好皮囊了! 其中一名大汉一脸讥诮地说道:“冷月山庄的孙少爷,不就是咱们玄机殿出了名的废物吗?哼,一个废物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值得你们拿身份出来压人,真是丢了月家的脸了!” “说的不错!有种就拿出真本事给咱们瞧瞧,不然就快快把白猫还给咱们赶紧闪人,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听到他们对月无缺极具侮辱性的话语,颜月夭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怒气,斜眼看着月无缺,似笑非笑地道:“无缺,你说说,他们现在要怎么做?” 一道冷芒自眸中划过,月无缺唇角慢慢勾起,淡淡说道:“每人自断一臂,给本少爷赔罪,否则,就别怪本少爷亲自动手了。” 那几个大汉闻言互视一眼,突然像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般放声大笑起来。 “自断一臂?哈哈哈!大家听到没有,那个废物竟然叫我们自断一臂给他赔罪,莫要笑死我了!” “就是!喊她一声孙少爷,她还真的摆起架子来了!难道她还不知道,一个废物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吗!” 那阴柔男子环臂当胸,冷冷盯着月无缺,虽未说话,但眸中的鄙夷之色相当明显。 一个名门世家的孙少爷,身份如此尊贵,只因身无技能,在众人眼里便一钱不值,这个世界,果然是强者为尊,弱者遭耻! 只是,她月无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废物了,这份耻辱,她要加倍还在这群放肆的家伙身上!一群在月家境内享受月家庇护的家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胆敢肆无忌惮地耻笑她,简直是没把月家放在眼里!他日月家因她而蒙上的耻辱,今日必要洗清! 月无缺眸中冷意幽冽,眸中闪过一道极厉的光芒! “孙少爷,麻烦你赶紧把咱家主人的宠物猫还给在下,若是主人等得及了,您的面子也不好看了。”阴柔男子冷言催促道。瞥见月无缺眸中的怒意,不由勾唇冷笑,生气了吗?量你一个废物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你们主子是谁?”月无缺慢慢梳理着怀中白猫的毛发,淡淡问道。 察觉到她身上渐渐腾升的威严凌厉的迫人气势,小白猫抖了抖身子,心里暗暗一喜,原来这位公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回有救了。 “夜家,夜琉胤!”阴柔男子傲慢地答道。 月无缺眉头一挑:“夜家?可是有玄机殿第五世族之称的夜家?” “不错!” 月无缺冷冷一笑:“那我这个废物少爷,今日就让你第五世族尝尝废物的厉害!” 一语未皆,众大汉只觉眼前影子一晃,随即右臂处传来一阵剧痛,惊惶垂头一看,立刻脸色惨白,抱着断臂嘶声痛呼起来! 原来他们的右臂,竟在刚才那一眨眼的工夫,被人齐根斩断! 月无缺依然立在原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滴血的大刀,轻轻吹去那锋利刀刃上的一滴血珠,明晃晃的刀身映出她千年寒潭般的冰眸:“连我这一介废物都打不过,你们不如自尽吧,以免活着丢人现眼!” “咣当”一声,将手中大刀扔在了那阴柔男子面前。 那阴柔男子瞧见那柄大刀竟然是自己的,心下惊骇万分!自己的刀何时被人偷取了去,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般诡异的身手,简直是前所未闻!若是她想取自己的脑袋,估计他就算是有几百个脑袋,也不够她摘的! 众大汉闻言,早已吓得惨无人色,赶紧跪下来磕头如捣蒜求饶,刚才的嚣张气势一扫而光! “妙,妙!哈哈哈,没想到无缺的身手比我还要快上一分,果真是出类拔粹,惊才绝艳啊!”颜月夭漂亮的魅瞳中染上奇异的光彩,拍着月无缺的肩膀赞道。 他一向自负身手了得,这回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刚才月无缺那出神入化的一招,竟然比他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分!真是太太太他妈的妖孽了! “雕虫小计而已,让你见笑了。”月无缺微微一笑,“你买的糕点呢?我肚子饿了。” 刚才那么精妙那么完美那么出神入化的一招……只是雕虫小计?阴柔男子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几欲吐血了…… “呃……糕点?”颜月夭没料到她话题突然转变,脑子有片刻短路,月无缺却毫不客气地将他另一只手上的糕点夺了过来,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练了一晚上功,到现在滴米未进,她是真的饿了。 颜月夭吃惊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不雅的吃相,性感的唇角突然一勾,终忍不住莞尔,这小子,还真是有趣! “对着满地的断臂血腥,公子竟然还有胃口,这份定力,真是叫在下佩服之至!”一道优雅好听的声音突然自大街那头淡淡传来,月无缺只是眼角微微一瞥,依旧旁若无人地吃她的。 “主子!”阴柔男子和众大汉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面上一喜,齐齐转过身跪了下去。 颜月夭眸光一沉,不动声色望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夜琉胤 夜家大少爷夜琉胤他虽然没见过,却早已听过他的大名,说起来此人也算得上是玄机殿中的一个风流人物,夜家之所以渐渐在玄机殿中展头露角,其中也有他一份功劳。虽然他的玄术修为在少年一辈中不算拔尖,却有一手极妙的捕兽手法,是以颜月夭的爷爷经常拿他与那夜琉胤相提并论。 今日他倒要瞧瞧,那被爷爷备加赞赏的夜大少爷生的是何模样。 但见那人流分开处,一辆华贵的黑色马车慢慢驶了过来。两个劲装轻袂的英俊少年坐在驾驶座上驾车,神情冷酷,目光犀利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察觉到怀中小白猫的小小身子又抖了起来,月无缺消灭掉那几块香甜的糕点之后,这才低下头,看着那双比小鹿的眼睛还要清澈动人楚楚可怜的猫眸,心里顿时浮上一丝怜惜,浅浅对它笑道:“不要害怕,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少年那浅浅一笑仿若明艳绚烂的阳光,令小白猫有刹那的失神,片刻过后,它才反应过来,似乎羞涩般垂下眼睑,轻轻点了点头。在那猫眸深处,却有一线异样的光芒划过。 为避追捕,它奔波逃窜了大半个月,今日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警戒心一除,连日的疲惫顿时席卷而来,竟然一头歪在少年的怀中,闭目沉沉睡了过去。 可怜的小东西,睡觉的速度真是比闪电还要快。月无缺不禁哑然失笑,在听到有人喝令马车停止后,这才笑容微敛,慢慢抬起头,朝马车望了过去。 “主子,属下无能,让那小畜生被人抢了。”阴柔男子忍着断臂之痛抢至马车边,朝月无缺投来狠狠一瞥,恭声禀告道。 “连只小畜生都看不住,要你们性命还有何用?”清韵淡雅的声音徐徐自车中传了出来,轻轻一句话,却已叫一众断臂大汉变了脸色。 “主子……”阴柔男子闻言骇得惨无血色,和随从们扑通一声跪在马车前,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车中人却又忽轻轻笑了起来:“行了,一句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这要是传扬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夜家的家丁护卫都是些胆小鬼呢。起来吧。” “是。”阴柔男子悄悄抬袖擦了把汗,赶紧站起身来领着众大汉恭敬地立在马车旁边。 月无缺微微眯了眯眼,淡淡冷笑。如此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是那般无情,看来这夜琉胤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却见那车帘被一双白晰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掌轻轻掀起,接着,一袭华衣自那马车中优雅地走了出来。 众人一见,只觉眼前一亮,呼吸不禁为之一窒。 就连那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极为自信的颜月夭,在此人面前,也忍不住在心中暗叫一声,妖孽! 那是一个宛若流云浮雪般的绝俊少年,他的美,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浅浅一个笑容,便能叫世上所有的女人心醉。 眸光流转间,就算是个男人,恐怕也会被他的华美耀眼所迷惑。 在对上那一双含笑眼眸的一刹那,月无缺只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自他眸中牵引而来,勾魂摄魄,仿佛要将自己困在他那双深幽的眸中! 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警戒顿生。两眼微微一眯,凝聚绝强紫虚真气,眸光极为冷厉地直视过去! 魅魂术!这个少年竟然会魔族中的魅魂术! 想到兰若心经中所述的魔族各种幻灵之术,月无缺冷冷勾唇,难怪她嗅到夜琉胤身上有一缕奇怪的气息,那气息与雪婴身上的有些相象,看来,这夜琉胤竟然与那魔族有勾结,否则也不会学到魔族中的中级幻术。 如此耀眼的一个人,给人的气息却是这般危险,幸好她通过兰若心经知晓魔族中的一些幻术,否则便要被他用魅魂术给迷惑了。 蓦然触到一抹极为犀利的目光,轻易破除了他的魅魂术,夜琉胤微微一怔,却在看见那少年俊美无双的容颜和冷傲出众的气质之后,心房仿佛被一袭无形的电流击中,顿时身心一悸,竟然在她那凌厉的目光中微微失了神。 看见夜琉胤望着月无缺那奇怪的目光,颜月夭微微皱眉,心里忽然浮起一丝莫名的不悦。轻咳一声,正欲开口,那车中忽又传来一个女子娇柔悦耳却又冰冷如霜的声音:“夜公子,怎么了?”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是大姐月如霜的声音? 月无缺心生诧异,忽然想起月如冰几日前曾对她说过,月如霜与一名男子一见钟情的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莫非,迷惑住两位姐姐的男子,就是面前这位夜家大少爷? “没事,只不过发现那位抢了我的宠物的原来是一位漂亮的小公子,所以有些诧异。”夜琉胤眉头淡淡一蹙,这才收回目光,含笑说道,伸手掀开车帘,将车中的女子扶了出来。 “谢谢。”女子望着眼前这张含笑的绝美容颜,心神微窒,俏脸上陡然飞起一团红云,轻声笑道。 目光转到对面少年的身上,笑容不由一滞,惊讶说道:“无缺?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三章 囧囧神兽 果然是月如霜! 夜琉胤有些意外地挑眉,含笑扫了月无缺一眼:“霜儿,你认识她?” 月如霜点了点头,微笑道:“她是我的弟弟月无缺,无缺,愿不愿意认识一下姐姐的这位朋友?” “姐姐的朋友,弟弟当然要认识一下。”月无缺收起眸中情绪,和颜月夭相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夜琉胤望着大步走过来的俊美少年,眸中泛起一丝异样的色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原来这位公子是霜儿的弟弟,琉胤刚才多有得罪了。” 他温文儒雅地拱手给月无缺施了一礼,笑容温熙,姿态优雅,一言一行皆如行云流水,春风在沐,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很容易叫人对他产生亲近之心。 月无缺收敛眸中的厉色,唇角淡然一勾:“夜公子言重了,刚才不小心伤了夜公子的人,真是不好意思。” 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面上却根本就没有任何愧疚的神情。 夜琉胤不以杵,淡然笑道:“没关系,几个不长眼的酒囊饭袋,连无缺弟弟都敢冲撞,断他们一臂,已是太轻了。”目光又落到颜月夭的身上,“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颜九少?” “正是。”不知为何,颜月夭讨厌他看月无缺的眼神,还有他那一声自来熟的“无缺弟弟”,爱理不理地答道,转而对月无缺一笑,“无缺,我的肚子现在也饿了,遇春楼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走吧。” “姐姐,你要不要一起去?”月无缺向月如霜询问道,明显将夜琉胤过滤了。 月如霜看了夜琉胤一眼,略一犹豫,婉言谢绝:“不必了,你和颜九少去吧,记得不要在街上闹事,早些回山庄,以免爹爹和娘亲担忧。”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走了,希望姐姐玩得开心。”虽然对夜琉胤不放心,但是看月如霜一副涉入爱河的模样,她又不好提醒,只得以后再做打算。 “主子,那只小白猫她还没还给您呢。”看着月无缺要走,那名阴柔男子赶紧提醒道。 夜琉胤眉目微冷,目光淡淡扫了那小白猫一眼:“多嘴!只是一个小宠物而已,既然无缺公子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月无缺轻哼一声,斜睨那不知死活的阴柔男子,和颜月夭扬长而去。 “霜儿,无缺弟弟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望着那抹极为耀眼的背影,夜琉胤苦笑道,眸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 月如霜痴痴地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俊颜,心中柔情几许,嫣然笑道:“无缺生来就是这副性子,等你和她混熟了之后,便会知道,其实她那个人很好相处的。” 遇春楼。 “无缺,你姐姐可是对那位夜公子有意思?”吃饭的时候,颜月夭突然问道。 月无缺斜睨他一眼:“怎么这么说?” 颜月夭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悠然笑道:“这位夜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双勾魂眼,足可勾住世上所有女人的魂,你还是叫月大小姐小心一点。” 他虽未明说,月无缺却已明白他语底的含义,原来并不止自己一人看破夜琉胤的摄魂术,心里不由对他浮起一线的欣赏,这位颜九少外表看起来狂放不羁,骨子里却细心得很。不由弯唇笑道:“多谢提醒,无缺明白,对了,你可知见过这世上有会说人话的小动物?” 一边说,一边将怀中那只小白猫放到了桌上,好奇地盯视。 想起临走时夜琉胤朝这只小猫投来的犀利一瞥,她心中有一种直觉,这只小白猫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否则像夜琉胤那样的人不会对它这么感兴趣,满大街的追着它跑了。 “没有见过,但是却相信。”颜月夭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那只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的小白猫身上,“这个世上只有一种动物会说话,那就是修炼千年能幻化成人形的神兽。只不过,你的这只小白猫,虽然会说人话,却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个神兽呀。” 他的眸中有着疑惑,神兽他虽然没见过,神兽的种类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就连低级魔兽中都没有这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小猫类,更别提那上古神兽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小东西,有可能是千年神兽?”月无缺感兴趣地问道,伸指戳了戳小白猫瘦小的身子,小白猫眨了眨长长的漂亮羽睫,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不满地呜咽了一声,又缩紧了身子。 颜月夭看着她可爱的动作,忍不住一笑:“我也不能肯定,既然它会说人话,不妨把它弄醒问问就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跟月无缺在一起,他心中甚是愉悦不已,以前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想起自己这个五体不勤的颜家九少爷刚才竟然替她跑腿买糕点,不禁摇头失笑,自己今天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否则怎么会做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 “说的有理,希望这只小猫不会说假话。”月无缺微微一笑,拎起小白猫的耳朵使劲扯了两下,“小东西,快醒一醒,再不醒本公子就把你炖了。” “啊……不要!”小白猫立刻惊醒,刷地睁开漂亮的猫眼,腾空的两腿蹬了两下,哀嚎叫道,“我的耳朵!疼!疼!快放手!” “记得下次装睡装得像一点,不然被人识破就不好玩了。”月无缺又毫不留情地扯了扯它的小耳朵,这才松手。 “坏蛋……呜呜……我的耳朵疼死了……”小白猫的猫眼里立刻涌上了泪花,一边用两只前爪揉着耳朵,一边哀怨地瞪着月无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有几分我见尤怜的风情。 颜月夭一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哈哈,无缺,你看看这小东西,若是幻化成人形,肯定是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月无缺闻言,仔细打量了小白猫一眼,也忍不住莞尔,这比喻,果真有几分形象! “呸呸呸,臭小子!小爷我是公的,怎么会是大美人!不要胡说八道!”小白猫一听,立刻收起眼泪,凶巴巴地瞪着颜月夭,气呼呼说道。 “哟,小东西,个子不大,脾气倒不小,那你告诉本公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颜月夭眨巴了一下眼睛,邪魅地笑道。 小白猫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得意地摇了摇尾巴:“你问小爷是何方神圣?你们刚才不是猜到了吗?既然已经猜到,还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什么?你真的是千年神兽?”颜月夭立刻睁大漂亮的星眸,吃惊地问道。 “当然!量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也猜不出小爷我的真身是什么!”提到它的身份,小白猫一扫先前的懦弱之相,得意地炫耀道。 可是话音才落,它便立刻被人提着尾巴倒吊了起来。 “啊呀哟……救命!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大坏蛋!” 月无缺半眯着凤眸,望着吊在半空惊慌失措四肢乱窜的小白猫悠然笑道:“小畜生,你在跟咱们吹牛吗?这世上谁不知道千年神兽身负神功,威力无穷,哪里会有像你这样手无寸铁懦弱无能的千年神兽!要不然,你变个人身给咱们瞧瞧?否则你就是个骗子,欺骗本公子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修长光洁的手指慢慢抚摸着小白猫的那一身光滑漂亮的毛发,明明手指所到之处温暖舒服无比,却偏偏让小白猫觉得通体森寒,如针刺骨,“这身皮毛不错,虽然不能做件披风,剥下来做个围脖估计还是可以的。” “你……”小白猫浑身打了个冷战,看着笑如春风的俊美少年,心时万分憋屈,原以为找了个善良的靠山,却没想到是只披着人皮的恶魔,看来看去,还是看走眼了! 颜月夭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人一猫对峙,憋不住地想笑,没想到月无缺这狂妄傲气的小子还有腹黑的一面,真是越来越对他的口味了。 “我……我现在变不了身,只有晚上才行……”小白猫垂下头,吐吐吞吞道,一双漂亮的猫眼中透出一线狡黠之色。 “既然这样,那本公子就没办法了。先剥了你这身皮毛,晚上你再变身给本公子看也不迟,反正本公子不介意你光着身子。”月无缺眯眼危险地笑,突然一掌朝小白猫打去! 小白猫见势躲不过,不由惨叫一声闭上了眼,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急喝:“住手!神兽你也敢伤!” 凭空突然跃出两个人影,皆是黑衣黑斗篷,齐喝一声,双掌挟带着魔族特有的幽灵气息疾向月无缺迎头劈来! 唇边勾出一抹冷然笑意,终于把两个跟屁虫给引出来了! 和颜月夭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双掌齐发! 四团积聚着紫色玄光的玄心真气强烈而刚猛地打在了那两个魔族身上! 只听轰地一声,两名魔族惨号一声,两具黑色人影重重撞击在墙面上! 一击不中,两人自知遇上高手,不待身子着地,忽又如来时一般凭空消失了! “好诡异的身手!”月无缺暗暗惊叹。 颜月夭凝眉道:“看那两人的打扮,应该是魔族中的幽灵使者,奇怪,听说魔族中的幽灵使者只出使重要任务,莫非你手中这只小白猫,真的是什么上古神兽不成?否则怎么会引起魔族魔尊的注意?” 第二十四章 替情出气 魔族的幽灵使者?看他们那诡异的身手,的确跟幽灵有得一拼。 “若它真是一只神兽,又会是什么神兽?”月无缺坐回桌旁,感兴趣地盯着那只被刚才的突发事件惊吓得瑟瑟发抖小家伙。 “你,你,你别这样看我……”小白猫在她犀利的眼神下瑟缩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小爪子示威似地在半空挠了两下,“我可是只千年麒麟兽哦!” 颜月夭原本又坐回桌边喝水,闻言一口茶水立刻失态喷出,干净的小白猫立刻变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猫”。 “该死的!你……”小白猫赶紧抖动毛上的茶水,猫眼圆睁,愤怒地瞪着仰天大笑的颜月夭,“臭小子,你笑什么笑!最好笑死你得了!” “哈哈哈!千年麒麟兽!真要笑死我了!原来麒麟长得跟猫一样!哈哈哈……”颜月夭无视小白猫的抗议,依旧捶着桌面大笑不止。 月无缺虽没有见过真正的麒麟,以前却在民间听说过,那麒麟乃是传说中的仁兽、瑞兽、吉祥神兽,与凤、龟、龙共称为“四灵兽”,四者当中地位最高,被称为圣兽王,而且外形像鹿,头上独角,全身有鳞甲,尾像牛尾,又被称为四不像。 可是眼前这个小家伙明明是只小白猫,怎么可能是只千年麒麟?月无缺盯着那满眼委屈的小白猫眼角抽抽。 “你别不相信,我真的是只千年麒麟,只是被那可恶的魔族大幻师雪昀下了咒术,封印了我的法术和真身,将我变成了一只小白猫……”小白猫看出月无缺眼里的不信,赶紧解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个是楚楚动人。 月无缺的嘴角使劲扯了两下,为什么这只小白猫,她怎么看都觉得像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呢?可怜得叫人不忍对它下手。 莫名的,心中又想起弟弟战无痕那哀婉的眼神,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生有一副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容颜,难过或是病痛的时候,看起来也挺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似的。 只是不知,他现在是生,生死…… “你叫什么名字?”月无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潜意识里,她将对弟弟的关怀移到了这只眼神和弟弟有些相像的小白猫身上 小白猫为这少年突然的温柔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呐呐答道:“我叫青滟。” “青滟……”月无缺唇角勾起明艳而温柔的笑容,刹那间天地失色,“这名字不错,以后,你就是我月无缺的宠物了。” 前一刻因她那天地失色的笑容而失神,后一刻又被她下面那句话弄得嘴角抽抽,“宠物?小爷我可是上古神……” “兽”字未出口,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带着酒醉的声音在门口怒声喝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打扰大爷我喝酒!” 月无缺抬眸一看,只见七八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堵在门口,气势汹汹瞪着她和颜月夭,想必是隔壁雅间的客人被刚才的打斗给惊扰了。 而且令月无缺有点意外的是,月南英的儿子,也就是那在爷爷寿诞上被月出情挤下台的月敏冲,此刻正悄然立于几人后面,目光冷冷地望着她,看样子应该与那几个人是一伙的。只是他双唇紧闭,目光冰冷,似乎并没有与她搭话的意思。 一股醺天的酒气喷鼻而来,月无缺眉头微微一皱,冷然说道:“你们不经允许就破门而入,本公子是不是得称呼你们一声大混蛋?” “哟,小王八蛋胆子倒不小,连你苏大爷我你也敢骂,简直是不要命了!看你苏大爷我怎么教训你!” 为首的锦衣男子年约二十二三,模样尚可称英俊,只是神情阴鸷,一看便知不是善类。听得月无缺出声相骂,立刻醉眼一瞪,刚要挥拳冲将上来,却在瞧见两张俊若仙谪的容颜之后,立刻涎长了脸:“哟哟哟,难怪我说口气这么大,原来是两位大美人啊,嘿嘿嘿,来来来,每人让大爷我亲一口,大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这位大爷姓苏?可是苏家的公子?”颜月夭美目流转,魅惑一笑,不动声色问道,眸底有一道幽森的冷芒闪过。 “正是,嘿嘿,本大爷就是苏家的大少爷苏白迟,美人一笑,真个是风情万千啊,有没有兴趣去大爷的府上去做客,大爷我一定好好款待你。”苏白迟眯着眼盯着面前的俊俏少年猥亵地笑道,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俊俏如斯的美少年搂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 苏白迟,苏白痴,原来就是苏家那个草包白痴断袖大少爷。颜月夭心中暗自冷笑。苏家以前原本是居于夜家之上的大家族,只是在苏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苏田死之后,又兼出了几个腐化堕落不求上进的败家子,致使家道日益败落,最终由第五大家族滑到了底部。而这个断袖苏少爷更因其的断袖之癖而臭名远播。 苏家……听到这两个字,月无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月出情高雅脱俗的俊颜:“你可认识月出情?” 听到月出情的名字,苏家几名子弟皆是淡淡一讶,苏白迟将色眯眯的目光移到她俊美无双的脸庞上,痴迷地笑道:“月出情?他是本大爷的兄弟,本大爷自然认识他。只要一想起那小子的小俊脸,本大爷就想好好疼他一番,只可惜他那克夫败家的娘亲,整天跟看小鸡一样看着他,害得老子无处下手……” 他话未说完,脸上忽然“啪啪”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 苏家子弟皆脸色一变,又惊又疑地看着月无缺和颜月夭两人,好快的身手!快得让他们根本没看清楚是谁动的手! 苏白迟更是捂着脸暴跳如雷:“是谁!是谁!刚才是哪个王八蛋打老子!赶紧给老子站出来!” “是我!”月无缺冷冷盯着他,朝他迫进一步,漆黑双瞳之中突然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说,你对月出情做过什么没有?”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在室内扩散开来,苏家子弟皆忍不住运功相抵,心中暗骇这个小少年强大的气场。 月出情有些惊讶地看着月无缺,在她被人骂废物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过怒,现在为何这般? 苏白迟更是被迫得后退几步,被人撑住后背才站稳,看见少年眸中的厉色,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嘴上却依然不肯吃亏:“我对他做过什么,关你小子屁事!死小子,别仗着老子喜欢你就在老子面前耍威风,得罪了老子,没你好果子吃!识相的乖乖跟老子回苏府,大爷我一定像当年疼爱小出情那样疼爱你,否则把你卖到小菊苑让你天天被人……” 月无缺听得心头火起,眼神一厉,抬手便是一拳,重重击在那苏白迟的鼻子上,但听苏白迟惨叫一声,立刻抱着鲜血四溅的鼻子疼得哇哇怪叫。 “臭小子,苏家的少爷你也敢打,是不是不想活命了!”后面闪出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伸手将苏白迟扶住,望着月无缺厉声喝道。 “哼,什么狗屁苏家,本公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月无缺冷冽幽寒的目光慢慢在他们脸上划过,厉声道,“倒是你们,连自家的兄弟都敢染指欺负,简直是禽兽不如!” 苏白迟闻言,顾不得鼻子疼痛,指着月无缺便破口大骂:“小畜生,我草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的才是禽兽!竟然敢动手打老子,老子今天一定要跟你拼了!”一边说一边要扑将上来。 身后那名男子一把抓住他,冷喝道:“住手,堂弟!那小子深藏不露,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苏长山,你个胆小鬼!放开我!”苏白迟用力推开他,怒声道,“这个小畜生暗自了老子两次,老子今天要是不杀了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苏白迟虽然性格顽劣,品性败坏,但悟性却是不错,去年便已步入青云之境,一个青云高手,还没出手就遭到对方连番暗算,这等耻辱他怎么咽得下! 说罢,脚下一滑,眨眼的工夫便来到月无缺身边,飞起一脚便朝月无缺的胸口重重踢去! 想到出情哥哥那样一个高洁出尘的美少年曾经竟然遭到此人的觊觎羞辱,月无缺就觉得胸中窒闷,抑止不住心头怒火,凤眸中杀气一闪,闪身避过苏白迟那一狠厉一脚,挥起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背上! 砰! 一声巨响,苏白迟惨叫一声,身子直直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光洁的墙上,然后又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苏家子弟望着雪白墙壁上那一大团触目惊心的人形血迹,再看看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动不动的苏白迟,一张张脸已经变得雪白,就连那一直冷眼旁观的月敏冲,望着月无缺俊美无双的脸庞上阴森冷酷的煞气,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一掌便能将一个青云高手打得气绝身亡,这个少年的身手,真是骇人之极! “堂弟!”苏长山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朝着苏白迟疾奔了过去。抬指在他鼻前一试,一张脸由雪白转为铁青,声音颤抖着说道,“已经没气了!” “啧啧,没想到苏家的人这么不经打,轻轻一拍就没气了。”颜月夭扫过那一双双目露惊骇和愤怒的苏家子弟,丝毫无视这室内压抑肃杀的气氛,旁若无人地笑道,“没气了也好,这种人渣败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倒是咎由自取。” 苏长山怒瞪了他一眼,将苏白迟破碎的身子抱起,虽然不耻苏白迟的平日作风,但总归是兄弟,看见自家兄弟死在面前,心中不由得悲愤不已,一步一步走到月无缺跟前,凌厉瞪着她,恨声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苏家子弟虽然没用,但绝不能看着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被人杀死而坐视不管!” “哼,本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月家孙少爷月无缺便是!”月无缺冷然答道。 “你就是月无缺?那个由废物变成绝世天才的月无缺?”有人失声惊叫道。 其余几人一听,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月公子,她真的是你们月家的孙少爷月无缺?”有人向月敏冲问道。 月敏冲触碰到月无缺冷漠无情的眼神,身子一抖,强自镇定地应了一声:“确实。” 苏长山心中也是惊了一下,月家嫡孙月无缺,十四岁的紫虚高手,这个消息早在前日月老爷子的大寿过后便传遍了月家境内的大小家族! 如今月家境内,包括大半个玄机殿,有谁不知月家无缺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望着少年傲然不屑的神情,他的心略略一沉,没想到今日竟然是栽在这个小煞星身上,这笔血债,恐怕是难以讨回了!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苏长山眼眸暗沉,暗一咬牙,抱起苏白迟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苏家子弟在得知出手伤人的竟然是月无缺之后,原本想群起而攻替苏白迟报仇的心态,立刻被这少年的神勇威名给压了下去,竟然个个一声不吭,低眉顺眼跟着苏长山走了出去。 月敏冲僵硬着脸尴尬地对月无缺扯出一个笑脸,逃也似地跟着苏家子弟离开了。 “无缺,你杀了苏白迟,就不怕他们回去了找老爷子问罪?”颜月夭收回目光,笑问道。 月无缺长臂一伸,将缩成一团的青滟捞回怀里,冷哼道:“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欺负我的出情哥哥,一掌打死他已经算便宜他了!” “无缺,你很在乎月出情吗?”颜月夭心里突然有股酸酸的味道。 “当然,因为他是我的表哥,而且对我很好,谁要是敢欺负他,我绝对饶不了那个人!”月无缺斩钉截铁地答道。 真心爱护自己的在乎自己的人,她舍命相惜。 “那我呢?若是我也如他般受到欺负,你会怎么做?”颜月夭不死心地试探道。 “不会的。”月无缺肯定地否定,“月出情身世可怜,而你是颜家最得宠的九少爷,怎么会受人欺负。” 颜月夭闻言顿时俊脸一垮,偏心眼的死小子! “怎么,你不高兴了吗?”月无缺看着他黑着的俊颜,摇头笑道,“你是我的朋友,要是你真的受人欺负,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轻轻一句话,立刻扭转乾坤。 颜月夭心花怒放,俊脸绽放天地失色的光华,抬手拍上了月无缺的肩膀:“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不枉我交你这个朋友!” 青滟窝在月无缺怀中,看着颜月夭妖孽般的笑脸,不屑地撇了撇嘴:“矫情!恶心!” 颜月夭的目光立刻落在青滟身上,悄悄瞪它一眼,不怀好意地说道:“无缺,若想这只小白猫对你忠诚无比,就得让它滴血认主,否则,无论你对多好,总有一天,它都会背叛你的。” 月无缺望着怀中眸露惊惧之色的小家伙,眸中划过一道狡黠之色:“说的不错,我月无缺生性最恨背叛之人,既然我和这小家伙有缘,干脆将它拴得牢牢的,以免他日伤了我这主人的心。” “不要!”青滟立刻挣扎着想逃跑。叫它认主?笑话!它可还没自由够呢!一旦认了主,它就没有自由了! 虽然它是有点留恋少年温暖的怀抱,可是认主是件大事,它可不能随意为之!眼前这个少年明显不是善类,它可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它一介毫无法术的小家伙怎么可能逃过两个紫虚高手的魔掌,片刻过后,一个混合有它和月无缺血液的指印便印在了它的额头上。 一道奇怪的五彩光芒闪过,那道血盟印便隐入了青滟的额内,消失不见。 “大功告成,小家伙,等你变回真身,就乖乖当无缺的座骑吧。”颜月夭得意地拍了拍青滟的小脑袋。 若是他知道以后这只名为青滟的麒麟兽会成为他的情敌,恐怕他死都不会让它对月无缺认主的。 青滟摸着被颜月夭割了一道血口的小腿龇牙咧嘴,闻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此仇不报,我青滟誓不为人!——哦不,是誓不为兽! “好了,这顿饭看来是吃不成了,我们还是回山庄去吧。”月无缺看着逗趣的一人一兽,不由好笑地摇头,想到苏家必找爷爷兴师问罪,两道俊眉不由微微蹙起。她并不怕苏家问罪,也不怕爷爷怪罪,就怕此事对月家有影响。 “老爷,大事不好,苏家来人了!”月云霄正在书房看书,突有小厮匆匆来报。 他冷冷扫了那通传小厮一眼,不悦地道:“苏家来人又怎么了?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自月照兰和月出情母子回到月家之后,苏家不但没来接过人,更是连句慰问都没有,只是维持着与月家的基本关系,逢年过节前来送礼恭贺,其他便没了。虽然月云霄很为月出情不平,但因月照兰先前便哀求过,不想再与苏家有何瓜葛,便只得将胸中那口怒气压了下去。 没想到苏家竟然不请自到,今日,怎么说也得给出情那孩儿出口怨气。 小厮被他一瞪,吓得赶紧跪下:“不是,苏家,苏家不但来了人,而且还抬了一口棺材来!” 第二十五章 认输! “棺材?这是怎么一回事?”月云霄皱眉。 “小的也不清楚,听苏家人说,是,是,是无缺少爷杀了孙二爷的儿子,所以孙二爷带着儿子的尸体来向月家讨一个公道……” 结结巴巴的话语未完,月云霄已脸色微变,袖袍一拂,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无缺,怎么会杀了孙二爷的儿子?! 山庄前院,此刻已陷入一片肃杀死寂当中。 一具漆黑发亮的棺材正放在前院中央,苏白迟的父亲苏二爷苏鹏领着自承一脉的苏家三十几个子弟直直立在棺材两边,皆是黑衣白孝,神情悲愤,浑身充满杀气。 月家一众子弟将他们围在当中,冷眼以待,双方之间气氛紧张,剑拔驽张,一触即发! “苏二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月孤城闻讯匆匆赶来,看见那具漆黑的棺材和黑衣白孝的苏家子弟,不由俊脸一沉,冷声打破了周遭的死寂。 苏鹏一看见他,立刻伸手抚上儿子棺木,目眦尽裂,恨声道:“怎么一回事?哼!你儿子干的好事!” 苏白迟的弟弟苏白雷刷地长剑出鞘,恶狠狠瞪着月孤城,厉声道:“月无缺心狠手辣杀了我哥哥苏白迟,此事如今已是满城皆知!我哥哥此刻就躺在这棺材之内,你们月家人不要装聋作哑假辞推托!今日若不为我哥哥讨回一个公道,我苏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月无缺呢!赶紧把她交出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日你们若不把月无缺那个杀人凶手交出来,我苏家子弟誓不罢休!” 清冷的目光落到那具棺材上,月孤城两道俊挺的眉微微一蹙,还未开口,月南英假惺惺的声音在旁响起:“城弟,咱们月家和苏家怎么说也算是故交,无缺竟然杀了苏家的少爷,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如先把无缺叫出来问问,再给苏二爷一个交待,不然人家肯定会说咱们月家包藏私心,处断不公,若是苏家请求四大家族联审,不消说无缺的性命有忧,单是月家这第二大世家的声望恐怕也会就此毁于一旦,城弟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毁了月家数百年来累积的威望啊!” 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他还在算计着怎么给整死月无缺那小子,机会就送上门了。哼,小废物,这回看你如何逃脱这一劫! 苏鹏经他这一提醒,立刻胆气更足:“月孤城,赶紧把你儿子交出来给我儿偿命,否则四大家族联审会上,我苏鹏绝对不会给你月家留一点情面!” 月孤城平素虽然寡言少语,却心思玲珑,哪里瞧不出月南英的话里玄机。口口声声说是为月家的声望着想,实际上是教唆苏家,欲置无缺于死地,这份心思,简直是险恶之极!若做出此事的是他的儿子,恐怕他就不会如此说了! 他冰冷扫了月南英一眼,冷声道:“此事我自会叫无缺前来说个明白,勿需你担心!” 月南英哼哼道:“城弟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替月家的声望着想,别无他意。” “有没有他意,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月孤城冷冷道,“无缺做事向来知轻识重,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 苏鹏一听,立刻怒目圆瞪,火冒三丈:“月孤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儿子杀了人不是伤天害理,我儿子死在你儿子手上就是应该的?!” “我没这样说,若是苏二爷非要这样想,孤城也没有办法。”月孤城冷冷道,“毕竟苏白迟的所作所为,苏二爷心里最清楚。” “你!”苏鹏闻言顿时气得目眦尽裂,压制不住心头怒火,厉喝一声,挥起一掌猛地朝月孤城打来,“我杀了你!” 苏家子弟见他动了手,齐齐大喝一声,拔出利刃预备与月家子弟拼个死活。 “住手!” 就在这时,大殿之内突然传来一声威严厉喝,众人一看,却原来是老爷子月云霄大步走出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俊美少年,正是月无缺、颜月夭和月出情。 苏鹏见了月云霄那威严的气势,胆气消了半截,冷哼一声,乖乖撤了掌。 月云霄阴沉着脸,目光严厉地扫过苏家众人,冷声道:“苏二爷这是做什么?准备在我冷月山庄闹事吗?” 轻轻一句话,已足以叫在场人明白他的立场。 苏鹏虽心有不甘,但敢怒不敢言,单膝跪地,一脸悲愤地说道:“苏鹏不敢!苏鹏只想替儿子苏白迟讨个公道,希望月老爷成全!” “苏白迟的死是咎由自取,你还要讨什么公道,简直是可笑之极!”月无缺盯着苏鹏勾唇冷笑,“竟敢当众调戏本公子和颜九少,一掌拍死他已算便宜他了。” 苏鹏一听,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她怒声骂道:“小畜生,休要胡说八道!我儿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怎么会去调戏你!杀了人还如此张狂,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呵呵,我倒觉得这个词用在你那断袖儿子身上比较合适。”月无缺面露讥诮,反唇相讥,语气渐转凌厉,“贵公子素来有断袖之癖,嗜好玩弄栾童,死在他手底下的无辜生命不知道有多少,你这当爹的却不闻不问,任其肆意为之。如今你儿子被杀,你就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莫非你儿子的命是命,人家孩儿的命就草芥不如了!” 月出情静立她身旁,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想到小时候在苏家所见肮脏*的场景,眸中不禁流露出嫌恶之色。又想到月无缺这样做是替自己出气,心中不由感动莫名。 看着身边女扮男装的少女俊美无双的侧脸,他孤寂的心一寸寸被这份感动填满,慢慢转化成一腔柔情,紧紧系在她的心上…… “你,你胡说!我儿根本就没有做过那种事!你不要血口喷人!”苏鹏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一噎,随即迅速反驳,只是目光闪躲,底气明显不足。 “我曾经亲眼所见,又怎会是血口喷人。”月出情扫了苏家子弟一眼,高雅出尘的俊脸上染上薄霜,冷冷开口道,“小时候我曾在苏府住过几年,对当年的情景可是印象深刻,无数鲜活的小生命以买作佣人的名义买进苏府,几日之后都被成残破不堪的尸体偷偷运到荒山野岭扔掉,若不是娘亲机灵带我逃回了月家,恐怕我也早已成了那荒山亡魂。” 淡淡几句话,足以令月家众人震惊!想到那副残忍的场景,大家就禁不住头皮发麻,心里作呕! 苏家子弟想是对自家这桩隐晦的丑事皆有所知,闻言已不禁个个神色惶变,嚣张气焰顿时去了一半。 月云霄的脸色更加阴沉,眸中闪过隐忍的愤怒光芒。 苏鹏恶狠狠望着月出情,心中恨得牙痒痒,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弄死这小畜生,省得为苏家带来后患! 月无缺握紧月出情的手,目光冷厉地望着苏家子弟,冷声道:“刚才这番话你们可听清楚了!我月家境内竟然出了苏白迟这个令人发指天地不容的人间败类,简直是一大耻辱!我月无缺身为月家的孙少爷,为民除害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否则以后便要遭到其他几大家的耻笑了!相信苏二爷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苏家出了此等逆子,大义灭亲清理门户才是正理,若是等到苏家被苏白迟腐朽败尽,到时迟之晚矣!想必苏二爷也不想一粒老鼠屎,搅坏了一锅粥吧!” 顿了顿,浑身散发出一股慑人气息,语气更加冷冽,“若是苏家人自己不清理门户,月家身为一境之主,也有权利拔除祸根,以保月家境内百姓安康!” 她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而且还给苏鹏扣了一顶帽子,苏鹏虽然心中不服,却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毕竟苏家的家丑被曝光摆在了众人眼前。 而且月无缺句里行间明里暗里都有警戒之意,若是苏家再要胡搅蛮缠,月家便要将苏家连根拔起。以月家的实力,要对付苏家这样一个腐朽的败落家族,那简直跟捻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就算他苏鹏心中再不服气,却也只得暗中将这口怨气吞入腹中! 月云霄望着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巧言辩驳的月无缺,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欣慰。 短暂难堪的沉寂之后,苏鹏终于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将一只手掌放在棺木之上,沮丧地低垂下头,颤声说道:“孙少爷说的是,苏鹏此次回去,定然好好清理门户!” 说完这句话,放在棺木之上的手掌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十六章 温柔一吻 “爹爹,那小子杀了大哥,你怎么能就这样算了!”苏白雷一听爹爹竟然就此罢休,立刻急了。 “逆子!还不赶紧给我闭嘴!”苏鹏回头冲他怒声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苏白雷缩了缩脖子,不甘地闭了嘴,一双眼睛凶狠地盯在月无缺和月出情身上。月出情冷冷扫他一眼,便转过目光,再也不看他。 月云霄眼见月无缺轻易将此事了结,方才重重咳嗽一声开了口:“好了,此事老夫已有定断,大家都不要说了!” 他一开口,威严十足,令在场众人精神为之一肃,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立刻缓和下来。 却见月云霄缓缓踏出两步,淡然扫视苏家众人一眼,沉稳而威严地说道:“苏白迟身为世家贵族子弟,却罔顾家教伦常,做出败性丧德之恶事,其行为着实令人发指!如今既然错手被杀,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从今往后,各族子弟必须以此为教训,严格律己,若是再让老夫发现谁做出这等败坏世风行德的丑事,定斩不饶!” 顿了顿,又望着苏鹏厉声道:“苏二爷,老夫怜你痛失爱子,今日之事暂且不做追究,但是,下不为例!我月家怎么说也是这一方的名门大族,容不得别人进来撒野闹事!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苏白迟之所以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是你娇纵放任所致!若是再让老夫听到苏家出此肮脏丑事,必亲手处惩,将苏家清理干净!” 苏鹏闻言浑身一震,几乎将牙咬碎:“是!” “好了,既然此事已结,苏二爷赶紧将贵公子的尸体带回去安葬,稍后老夫会派人前去苏家慰问。” “谢月老爷恩典!”苏鹏不着痕迹瞥了月南英一眼,咬牙拱手道谢,朝身后众人用力一挥手,悲吼一声,“走!” 儿子被杀了不算,自己还得谢谢人家的教诲,苏鹏这心里此刻真是憋屈得快要爆炸了,一张老脸阴沉得像要随时杀人一样。 月云霄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语令苏家子弟又畏又敬,身边的苏二爷又像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顿时个个吓得不敢吭声,抬起月白迟的棺材灰溜溜地走出了冷月山庄的大门。 看着苏家一行子弟离去,月南英眸中阴霾暗蕴,心中暗自咒骂,小畜生,又让你逃过一劫。 月无缺清亮的眸子悄悄盯在月南英身上,唇角微微勾起。 情园。 “出情哥哥,谢谢你。”月无缺悠闲地倚在月出情专用的竹椅上,看着垂头沏茶的高雅少年,眉眼间弥漫出一缕温柔的笑意,这个少年温柔细心与体贴,总是让她情不自禁放松,烦忧如冰消雪融,身心舒适,这种感觉真好。 一缕细细的沁鼻的青竹味儿悄悄窜入她的鼻中,这是属于月出情身上独特的香味。 “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月出情小心翼翼将那杯茶递给月无缺,俊眸中满是温柔与宠溺,真诚说道,“谢谢你为我出了一口气。” 虽然月无缺什么都没说,但他却还是感应得到,月无缺之所以杀苏白迟,却是为了他。 月无缺接过茶水,轻轻品了一口,轻睨着他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那小子的荒淫无耻罢了。此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我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却也见不得此人为非作歹,所以你不必觉得欠了我人情。若你真要还这个人情,刚才在苏家人面前,你已经还了。若非你挺身而出,我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能令那苏二爷俯首认输。” 先前她曾向月出情问过他小时候在苏家的情况,只是每当一提起苏家,月出情的神情便变得有些隐晦艰涩,似乎那是一段耻辱,不愿提起。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似月出情这般高傲清雅的人,一点点的玷污与诋毁,便是对他人格的羞辱,自然不愿在人前提起。所以刚才月出情竟然主动出声指证苏家时,她心中还是小小吃了一惊。 “指证苏家的恶行,那是我份内的事,两件事怎能相提并论。”月出情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莞尔笑道,“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不想我心中有负担,有你这份关心,我愿已足。来,这杯香茶敬你,就当是出情哥哥还你刚才的人情了。” 这个世上,月无缺是除母亲外第二个细心体贴他的人,这不能不叫月出情感动万分,此生能得一红颜知己,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着少年高雅出尘的俊颜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月无缺心中也是开心之极,爽朗笑道:“好!” 茶杯轻轻一碰,两人相视一笑,举杯饮尽。 颜月夭抱着青滟藏在一处房顶隐蔽的地方偷窥,看见他们相笑举杯的情景,颇有举案齐眉的风范,心中不由暗自气恼,伸手在青滟头上一拍,忿忿不平地道:“你瞧瞧你家主子,和那个什么月家表少爷看得那般深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断袖呢!” 青滟无故挨打,气呼呼瞪他一眼,小爪子狠狠挠他几下:“大混蛋!你看着不舒服,打我做什么!有种去打那个表少爷去!” 颜月夭轻易抓紧它的小爪子,妖孽魅眸笑吟吟看着它,问道:“小家伙,你说,我与那表少爷相比如何?” “不如何!”青滟给了他一记白眼。 颜月夭危险地一眯眸:“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把你当成我家小乖乖的美食了。” 右边袖袍一抖,两条缩小得如竹筷那么细长的千年冰蛇立即从里面钻了出来,贪婪地对着青滟吐蛇信子。 “小家伙,就算你真是千年麒麟神兽,凭你现在这副小猫模样,光是这两条冰蛇就能把你吞吃入腹。”颜月夭坏笑着威胁道。 小青滟吓得身子一抖,赶紧投降:“我说,我说!咳咳,当然是你比较帅了。” “你说真的?”颜月夭漂亮的修眉一挑,妖孽般俊美无匹的脸上立刻笑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当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青滟警惕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两条千年冰蛇,点头如捣蒜,心中却是鄙视万分,一个大男人竟然跟别人比美,真是不害臊! “这还差不多。”颜月夭笑眯眯拍拍青滟的头,唇角忽又委屈地噘起,“那你说说,她为什么把我撇开,一个人跑来见这个一脸清高的小子?” 青滟闻言漂亮的猫眼抽搐了几下:“你这口气,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活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 “被抛弃的怨妇?”颜月夭闻言心里一惊,这种描述,好像与他现在心中的感觉挺贴切的……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青滟那双漂亮的双瞳忽然潋滟生辉,凑近他,笑得邪恶无比:“我说颜九少,你的表情好奇怪哦,莫非你真的是吃醋了?” 什么??!!吃醋??!!!颜月夭忽然听到“吃醋”二字,身子猛地一震,如遭雷击一般。 “嘿嘿嘿,颜九少,看你的样子真的是吃醋了,你可别忘记了,你和月无缺可都是男人呢!啊呀……救命啊!” 青滟一番捉弄的话语还未讲完,颜月夭已经华丽丽自房顶摔了下去! 这边,月无缺和月出情饮尽那杯茶,默契一笑,将茶杯放下。月出情新又给她沏了杯茶,俊颜上不知为何染上一丝愁绪,目光幽幽地望着月无缺,欲言又止。 月无缺心领神会,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出情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又不会怪罪你。” 月出情俊脸微微一红,摇了摇头,忧郁一笑,漂亮的羽睫微微垂下,那一低头的温柔,优雅中带着淡淡的羞怯,羞怯中带着细细的忧愁,那种无可比拟的风情,无意间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月无缺看得心中一窒,有些呆了,一时忘了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月出情清雅好听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带着无奈的苦笑:“无缺,你知道吗?我心中有一块心病,虽然很想告诉你,可是,却又怕你嫌弃我,以后不理我了……” “什么事?出情哥哥,你放心,你是我的表哥,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月无缺蓦然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张俊颜上的忧伤,暗自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这般为一个男子失神过,还好没人看见。 月出情依旧垂着头,幽幽说道:“当年我母亲之所以带我离开苏家,其实是为了保护我。有一次,我撞见苏白迟命人将一批惨死的栾童从他房间抬出来,却不意从那时起被他盯上,竟然厚言无耻地提出,让我做他的男宠,我不从,他就命人将我绑起来打,还,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还好我娘亲及时出现,打跑了那群畜生,否则……” “你说的心病,就是指你被那个畜生亲了一口的事?”月无缺眼角有些抽搐,难怪山庄那些仆人私底下悄悄说这个表少爷脾气古怪,除他的贴身小厮外,不许任何男人进他的园子,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是看着他那张俊颜上痛苦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替他难过起来,如此心思纯净清雅脱俗纤尘不染的美少年,他的心里,不该留下任何阴影的。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凑了过去,在他的俊颜上轻轻印下一吻。 月出情讶然抬头,漂亮的星眸睁得大大的望着她,神情震惊无比:“无缺,你,你……” 少女已坐回原位,脸颊微红,凤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中透出一丝带着戏谑的邪恶的笑意:“不知道我这样做,能否除掉你心中的那块病?”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平静,神态自然悠闲,却又有谁知,此刻她手心已紧张得冒出了汗。 这件事可真不是人做的,月无缺心中暗暗抱怨。她从未主动吻过谁,没想到第一次做出这等事,竟然比初次上战场还要紧张。 虽然她刚才主动吻了月出情,可是她此举纯粹是为了安慰他,希望他不要误会才好…… 月出情一张高雅出尘的俊脸,蓦然如火烧般灼热起来,一颗心狂跳不止。她,竟然吻了他! 两人皆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对方,一个是因为尴尬,一个是因为羞涩。周遭的气氛,突然诡异地寂静起来。 就在这时,青滟的惨叫声伴随着某个重物轰然落地,两人立即惊醒过来,赶紧脚尖一点,飞身朝那声响传来之处奔去。 眼前的这副场景让月无缺嘴角抽搐,月出情俊脸微沉,眸中划过一道不悦之色。 只见一袭华美锦衣的妖孽少年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哀声呼痛,先前的优雅尊贵慵懒不羁在这一摔之下已荡然无存。 青滟则被摔趴在地上,一边揉着摔痛处一边呜呜地叫骂颜月夭卑鄙无耻差点摔折了它的小腿骨。 颜月夭随身携带的那两只千年冰蛇小乖和小小乖则慵懒地盘在草地上,蛇头一伸一缩,幽幽绿瞳一闪一闪,似乎在为主子第一次的狼狈兴灾乐祸。 一愣过后,月无缺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快步过去扶住他,促狭地朝他挤了挤眼,打趣道:“颜九少这是怎么了?堂堂颜家武功盖世威名远播的颜九少,今日竟然会从房顶上摔下来,啧啧,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奇闻啊!” 被她这一打趣,颜月夭的俊脸立刻发起烧来,没好气地给了她一记白眼:“我摔下来还不是你害的!” “是我害的?”月无缺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睛,“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没教你躲在房顶上偷听别人谈话哦。” 颜月夭闻言,心中更加气恼,可是当他对上那一双清澈耀眼笑意盈盈的美眸之后,心中的怒气竟然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心悸感觉自心底悄然升起。 就在他盯着月无缺怔仲的那一刹那,月出情淡漠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颜九少,我与你素无来往,你偷偷摸摸到我情园来,究竟意欲何为?” 无耻的某意求收藏,求票票~~童鞋们支持下吧,不给动力某意蹲墙角哭去了~~ 第二十七章 借刀杀人 颜月夭蓦然回神,斜斜睨了月出情一眼,脸上又恢复了那慵懒高贵的神情,说道:“没什么,本少爷只是闲得无聊,所以才到处转转,现在转完了,也该回去了。” 月出情勾唇冷笑:“既然是到处转转,颜九少又怎会转到房顶上去偷听人谈话?” 想到月出情刚才和月无缺那般深情相视,颜月夭心中极为不爽,冷冷给了他一记白眼,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说道:“本少爷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说罢招来自己那两条冰蛇,推开月无缺的搀扶,淡淡瞟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青滟抱着摔疼的腿幸灾乐祸,自作自受! 看着颜月夭似乎负气离去的背影,月无缺讶然地挑了挑眉,他刚才那一眼,似乎是在怨她?她好像没有惹他吧? “无缺,你和那位颜九少关系很好吗?”见月无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颜月夭,月出情的俊眸一暗,心中泛起一丝醋意。 月无缺抱起青滟,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它的疼处,含笑说道:“还可以吧,颜月夭表面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是个真情真性的男人,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希望出情哥哥不要介意他刚才的行为。” “嗯。”月出情轻轻嗯了一声,深深看着她,眸中充满期盼,“无缺,一会儿就在这里用午膳吧。” “不必了,颜月夭刚才脸色似乎不太对劲,我过去看看,好歹他是月家的客人,不得怠慢的。”月无缺不着痕迹避开他的眼眸,淡然笑道,抱着青滟便转身离去。 望着她风姿隽然的背影,月出情心下一阵失落。情不自禁抬手抚上脸颊被她吻过的地方,俊脸又抑制不住地泛红,甜蜜的感觉悄悄自心底升起。 这,就是爱情吗? 月出情喃喃自语,目光痴痴地胶在那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上,高雅的脸庞上露出淡淡的苦涩笑意。 “你喜欢无缺吗?”就在他黯然失神时,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眸光一变,他缓缓转过身去,望着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女子,神情不由一诧,来人,竟然是月无缺的娘亲青希! 青希一双明眸静静看着他,微微一笑:“看你的模样,是喜欢了。” 月出情闻言俊颜一红,不知如何回答,目光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青希找他,到底是为何事?难道是因为无缺吗? “出情,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眼前的少年高贵俊雅,温柔体贴,与无缺倒是天生一对,只可惜,无缺不知何时才能堂堂正正恢复女儿身…… “舅妈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月出情淡雅笑道,对于这位来自魔族的舅妈,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却也并不排斥。 月出情的母亲月照兰与月无缺的父亲是堂姐弟,算起来月出情喊青希一声舅妈也不为过。 青希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无缺的真实性别的,只是请你以后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无缺的性命和月家的生死存亡。” “为什么?就因为玄宗宗主的那个预言吗?”月出情虽然来冷月山庄不长,却也听了一些山庄的无聊八卦。 青希点了点头,眸中闪动着担忧,叹息一声道:“如今这个预言玄机殿各大家族都知道,所以她这次要去玄宗,我很替她担心。” 月出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石头落地,莞尔笑道:“舅妈放心,这次我会和无缺一起去,到时候我会照顾她,不会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的。” 他生性淡泊,对于功名利禄毫不放在眼里,这次去玄宗便是因为月无缺,青希这番话,正合他心意,想到以后能与无缺天天在一起,心中便欢喜不已。 青希点了点头,又叮嘱几句,便自行离去。 夜深露重,月明星稀。在这个大地沉睡的时刻,冷月山庄的一角,月南英的居所——南园,某间房间内却是灯火明亮。 “月大爷,您当初怂恿我们苏家来找月无缺的麻烦的时候,可是说过会替我们说情的!为何到了关键时刻,却一句话也不说!这回倒好,我儿白迟的公道不仅没讨到,反而把我苏鹏这张老脸给丢了!”原本带着儿子棺木离开的苏二爷苏鹏,此刻忽又去而复返,昂首挺胸立在房间中央,横眉怒目,满脸兴师问罪之色。 月南英眸中闪过一道冷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自主座上站起,慢慢踱到他身边,和颜悦色笑道:“二爷息怒,我也是迫不得已。原以为月无缺那小子杀了二爷的儿子,证据确凿,容不得他狡赖,却没想到那小子杀了人竟然还理直气壮,巧舌如簧叫人无从反驳,更兼,”顿了顿,他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更兼苏三爷的儿子月出情揭露了你苏家的丑事,就算我想替你们说话,我也插不上嘴!苏二爷,这件事说起来也要怪你们,有些不该叫人知道的事儿,就藏得秘密些,否则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就百口莫辩了。” 苏鹏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不搭理他,兴师问罪的底气儿明显有些松懈,心里对月无缺和月出情更是嫉恨不已。 月南英见状,趁热打铁,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惋惜地道:“白迟虽然有那断袖的嗜好,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有为青年,如今白白死在月无缺那小子手中,真个是天妨英才啊,可惜,可惜……” 苏鹏一听,原本压抑在心中的悲痛,愤怒以及各种感情突然全部暴发出来,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迟儿,你死得好惨啊!老爹无能,竟然不能替你报仇雪恨……” 月南英见时机已到,便假意安慰了他一番,扶着他在座位上坐下,压低声音道:“其实你想报仇,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此话何意?”苏鹏压住心中的悲恸,问道,“在这里有月老爷子替她撑腰,就算我想杀了她为我儿报仇,根本就无法下手啊。” 月南英狡黠一笑:“在这里想动那个小畜生自然不易,但若是在外面呢?” 苏鹏一听,两耳立刻竖起:“你的意思是?” 月南英冷笑,俯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十日之后,她便要去玄宗报道了,到时候你偷偷命人……” 好狠毒的人!难怪她觉得苏鹏临走前朝月南英投去的那一瞥内有玄机,原来,这件事竟然是月南英暗中怂恿的! 哼,月南英,你想置我于死地,没那么容易!既然你这个当大伯的无情,就别怪我月无缺无义了!房梁之上,隐于黑夜中偷听的少年勾唇冷笑,耀眼的眸中划过一道厉色! “爹爹,你真的,真的要杀死无缺吗?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堂弟啊。”月敏冲看着月南英洋洋自得的神色,小心翼翼嗫嚅道。 想到少年那锋锐如刀般的眼神,他的心就忍不住发惧,可是,奇怪的,虽然对她有些厌恶,却并不排斥。 月南英正在为自己这招借刀杀人之计成功实施暗自窃喜,闻言立刻拉下脸,狠狠瞪了月敏冲一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他儿子! 一旁的月敏敏马上冲哥哥翻了记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大哥,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会替那个小畜生说话!什么狗屁堂弟,她在我眼里连狗屁都不如!哼,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姐姐我丢面子,有朝一日,我月敏敏一定要打得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 “还是敏敏深得我心,不枉我教养你一场。”月敏冲收回目光,对月敏敏宠爱地笑道,目光落到月敏冲身上时,立刻又严厉起来,“敏冲,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的聪明,我也就不必替你操心了!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回屋面壁思过去!” 月敏冲不敢看父亲威严的目光,畏惧地垂下头:“是。” 悄悄瞪了幸灾乐祸的妹妹一眼,垂头丧气往外走。自小父亲便对妹妹宠爱有加,对他却总是冷脸严叱,虽然他心理不平衡,却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飘进一个清雅的笑声:“没想到三更半夜之际,大伯这里还是如白日一般热闹,走了个苏二爷,又来个家庭会议,不知大伯可介意让小侄进来凑个热闹?” 月家父子三人闻言,皆不由脸色一变,这个声音……? 思忖未定,一袭锦衣轻袂的少年已经从容不迫跨了进来,唇边噙着一抹悠然的笑意。 月无缺!真的是她! 第二十八章 惩诫 这个小煞星,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来了?莫非刚才那番话全部被她给听到了? 月南英一想至此,心猛地往下一沉,袍中双拳紧握,眸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杀气。 月敏敏则是被吓得后退两步,一脸惨白地盯着月无缺,刚才说话时的嚣张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此刻俊脸含笑,那笑容明明如沐春风,却给人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月敏敏只觉手脚发凉,浑身发冷,一丝不安,悄然自心底浮起。 月敏冲在触碰到少年明亮耀眼的目光之后,赶紧垂下头去。 慢慢踱到屋子中央,目光缓缓自月南英等人脸上划过,月无缺眸中精光一闪,勾唇一笑:“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 月南英这才回过神来,眸光一沉,冷声问道:“这么晚了,你到老夫的园子里来做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单纯来逛逛而已,却想不到会意外在这看见苏二爷。”月无缺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突地一厉,”更不想意外听见大伯的借刀杀人之计!” 话音一落,一股凌厉的气息自她身上发出,月敏敏和月敏冲齐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对月无缺畏惧更甚。 这小子真的听到他的全部计划了!月南英心里一惊,袍中双拳握得更紧,神情却忽然平静下来:“呵呵,无缺,你是不是听错了,你是我的亲侄儿,我这当大伯的,怎么会叫人对你下手呢。 果然是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事到如今还在此花言巧辩! 月无缺心中暗自冷笑,故作不知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虽然我刚才听得不甚清楚,可是刚才好像听到你替苏二爷出主意要我的命呢。” 原来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这就好办了。月南英心里一松,赶紧陪笑道:“哪里,哪里,你真的是误会大伯了。说起来我与那苏二爷是至交好友,你杀了苏二爷的儿子,他心有不甘,誓杀你为他儿子报仇,所以前来找我想办法对付你,你是我月南英的亲侄子,我怎么会真的对付你呢,刚才那么一说,只不过是敷衍他罢了。就算真的有人要杀你,那也不会是我。” 月无缺一对眼珠子狡黠一转:“这么说,刚才真是我误会大伯你了?不是你要杀我,而是苏二爷要杀我?” “当然。”月南英肯定地说道。 “好。”月无缺弯唇一笑,优雅迷人,“那就请苏二爷出来对质一下吧,否则无缺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毕竟被亲人在背后捅刀子可是件令人伤心的事儿。” 月南英脸色一变,苏二爷已经怒气冲冲大步走了进来,手一指他,怒喝道:“月南英,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老匹夫!亏老夫相信你,才找你出主意,没想到你竟然把我苏鹏当傻瓜耍,一骗再骗,利用我借刀杀人,欲置我苏家满门于死地!今日我要是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罢利掌一挥,朝月南英劈头打来! 月南英又惊又怒,闪身避开他那一掌,看见月无缺眸中狡黠的笑意,这才知道自己中了那黄毛小儿的离间计! “住手!苏二爷!”眼见苏鹏又要攻上来,月南英急忙厉声喝道,“明明是你要杀她,我只不过替你出谋献策而已,你为何这般蛮不讲理!” 月无缺悠然笑道:“我月无缺乃是月家的直系嫡孙,又是爷爷最宠爱的孙子,以我的实力,月家下一任家主之位非我莫属!先不说家族荫庇,单凭我一个人的实力,你们苏家那些草包子弟想动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番自信而狂妄的口气,令月南英和苏鹏心中齐齐一震! 就算苏鹏先前心中还存有几分侥幸能为儿子报仇,此刻竟是连一分半点的希望都看不见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报之!苏二爷,你说,如果你真的派人暗杀我,到时候倒霉的会是苏家,还是月南英?到时候苏家有可能会被灭门也说不定呢。”狭长的凤眸轻轻一瞥,漆黑的眸中幽光流动,月无缺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吐出的话语却是冷血无比。 轻轻一句,已令苏鹏冷汗浃背,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当场给月无缺跪下,颤声道:“苏鹏知错了!请孙少爷饶命!” 苏家发展到现在,虽然由往日的辉煌变成了如今的败落,可是几代子孙无数,纵使他报仇心切,却也不敢拿苏家满门性命来冒险,更不敢因为一己之私而置苏家的祖宗基业于不顾!这个儿子,就当是白死了! 区区几句话就把你给吓倒了!没用的老废物!月南英眸中露出凶光,盯着臣服在少年脚边的苏鹏,心中暗自怒骂。 “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二爷能屈能伸,不愧为大丈夫所为。”月无缺上前一步,右手虚抬,“怜苏二爷刚失爱子的份上,这一次无缺不予计较,若是再犯此事,那就别怪无缺心狠手辣了!” 苏鹏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她掌心传来,将他往上托起,心中不由又惊又骇,原本跪着的身子已随那股力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再看那俊美无双的少年,依然神态悠然立在那里,若不是看见她掌心泛出的紫色玄光,他真的很怀疑那股强劲的力道是不是她发出的。这样强悍的紫虚高手,恐怕苏家子弟全部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吧! 想通这个问题,苏鹏突然神情委顿,仿佛一眨眼的工夫便老了一截一样,此时此刻,他终于对这个少年心服口服了。 “孙少爷放心,苏家以后一定恭恭敬敬贡奉月家,再不敢有丝毫越矩!”苏鹏诚恳说道。 月无缺点了点头,扫了气得脸色发黑的月南英一眼,目光忽然落在月敏敏身上,举步朝她走了过去,淡淡笑道:“我记得敏敏姐以前很喜欢欺负我的,印象中好像经常对我欺凌辱骂,打得我像狗一样在地上哭喊求饶,不知是不是打我打得习惯了,所以敏敏姐一提起我就手痒得厉害?” 原本她不想跟这些人计较,可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那就别怪她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了! “我,我,我……”看着那少年如恶魔般慢慢逼近,月敏敏本就花容失色的俏脸此刻更是惨无血色,被她身上强劲的压力迫得一步步往后退。 “月无缺,不准欺负我女儿!”月南英身形一闪,挡在了月敏敏身前。 看着月南英阴鸷的目光,月无缺冷冷一笑:“你想救她,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突然一掌朝月南英身上拍去! 月南英迅速接下她那一掌,却不意就这一转眼的工夫,月无缺已诡异地转到了月敏敏身后,厉喝一声,双掌齐下,竟然以手代刀,硬生生将月敏敏两条臂膀齐肩砍下! 月敏敏看见自己两条血淋淋的手臂断落在地上,剧痛袭遍全身,不由瞪大眼睛惨叫一声,当场晕死过去! “敏敏!”月南英惊呼一声,扑过去将女儿抱在怀中,看见她脸色惨白,又臂尽失,心中不由一痛,双指一迸,疾点了月敏敏几处穴道止血,这才转过头来,脸色铁青,目眦尽裂地盯着月无缺,直恨不得将这恶魔般的小煞星千刀万剐! 月敏冲早已被少年的狠毒和姐姐的惨状吓得呆在原地,只是惊恐地盯着那挂着冷酷笑意的少年,再也迈不动一步。 苏鹏也被这突发的场景吓呆了,以手代刀,将别人的手臂如切西瓜一般切掉,这样的情景他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个月家孙少爷,实在是太恐怖了! 少年眸中那嗜血的寒意令他遍体生寒,他赶紧垂下头去,此刻心中真是万分庆幸,还好他没有坚持暗算这少年,否则自己肯定走不出这月家的大门了。 “一双只会欺负人的手,不要也罢。”月无缺轻描淡写道,俊美的脸庞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冷笑,顺手扯下一片衣角,擦了擦手,虽然手上并没有沾上半分血迹。 想跟她斗,就得看那人有没有这个实力! 月家嫡系子弟当中,她这个孙少爷的身份只屈于爷爷之下,若不论辈分,单按月家的规矩,像月南英之辈的伯伯叔叔都得尊她一声孙少爷!敢不把我月无缺放在眼里,敢挑衅我孙少爷的权威,今日,便叫你们尝尝这挑衅之痛! 整个屋子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静得只听得到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月南英看看女儿惨白的脸蛋,再看看地上那两截触目惊心的手臂,闭眼,再闭眼,呼吸,再呼吸,拼命将心中沸腾的情绪压制下去! 他真是太低估这少年的狠劲了!敏敏失去双臂,就算能保一条小命,这一辈子也废了!别说修炼,就算是嫁人恐怕也没有人要! 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之耻,他日他必双倍奉还! 然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抱着月敏敏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脸色难看之极,咬着牙说道:“天色已晚,请孙少爷和苏二爷回去休息吧。” 又对月敏冲厉喝道:“混小子,还不赶紧请大夫来给你妹妹看看伤势!” 月敏冲这才如梦初醒,赶紧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苏鹏告辞。”苏鹏不敢再逗留下去,给月无缺施了一礼,赶紧离开。从南园的偏门出了冷月山庄,他这才宛若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一般大口大口喘气。 月无缺看着月南英眸中隐忍的怒火,冷冷勾唇:“自作孽,不可活,希望大伯以后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警示的话,月无缺一甩袖摆,转身扬长而去。 月南英双眼通红地盯着那抹身影消失不见,终于忍耐不住胸中的熊熊怒火,一掌劈翻了身边的茶几! 小畜生,不报此仇,我月南英誓不为人! 今天二更哦,亲们给点力吧,pp拿来~~(*^__^*)嘻嘻… 第二十九章 雪婴的请求 踏着月色悄悄溜回自己屋里,才一开门,月无缺便嗅到一线熟悉的气息,是雪婴!却在这时,某物突然从屋内窜出,直直朝她怀里扑了过来! 眼神一凛,月无缺手疾伸,一把抓住了那个东西,却原来是青滟! “救,救命!有,有,有鬼呀!”青滟结结巴巴,漂亮的猫眸中满是恐惧之色,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上古神兽竟然会怕鬼?月无缺没好气地翻了记白眼,随手将它抛在了地上,理也不理它,径直朝立在床边的那抹鬼魅般的淡影走去,宛若老熟人般打了声招呼:“你来了。” 习武之人夜能目视,虽然屋内漆黑一片,月无缺却还是能清晰看见雪婴那残缺恐怖的容貌。 雪婴空洞的双眸直直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那模样似乎在微笑。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一挑眉梢:“你找我有事?” 雪婴点了点头,身子一闪,眨眼间便飘到了她的面前,向她摊开了右边的衣袖。一抹红艳艳的光彩立刻显露出来,原来是颗同先前一模一样的红果。 月无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笑道:“这个是给我的?” 雪婴微笑点头。 月无缺毫不客气将那颗红果拿过来放入口中吞下,虽然不知这颗红果到底为何物,可是服过一次之后,她便知道这是世上不可多得的有助修炼速成的珍品。只是她不理解,她与这雪婴并不熟悉,她为何对她这么好? 有月无缺在场,青滟的胆子这才大了些,缩在一旁嘟囔道:“什么人给的东西都敢吃,也不怕毒死你!” 月无缺冷眼一斜,青滟立刻闭嘴。 “那个是魔族的圣灵之果,采自幻宫的炼狱之湖白莲湖底,是增进功力的奇果,并无剧毒。” 飘渺的女声在室内淡淡响起,月无缺倏地回头:“你能说话?” 雪婴微笑点头,幽幽叹息道:“我的三魂七魄中便有二魂七魄被轮回井中锁魂链锁住,只有一息尚存,若非我意志坚韧,恐怕今日也冲不破这声喉之锁。” “你将圣灵之果送给我,可是有求于我?”月无缺生来便不信这世上没有便宜的事,看她的模样,一定是有所求。 雪婴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微笑地望着她,道:“我的确是有求于你,不过我雪婴不会强迫任何人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你可以答应,也可以选择拒绝。” “哦,你先说来听听,我月无缺也从来不愿欠人人情,如果我能办到,一定皆尽全力助你达成心愿。”月无缺暗暗打量着她,勾唇道。 雪婴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我自出生起便喜欢修炼魔灵幻术,十二岁便成为魔族最年轻的魔主,十四岁便练完魔族所有能练的宝典,达到了无人能企及的境界,无人能触摸的高度,我的法力甚至超过了魔族的大祭司(注:魔族中的大祭司身份最为尊贵,高高凌驾于权势之上,历代魔主人选便是由祭司任命)。在那之后,人生便出现了茫然之态,孤立幻术的巅峰,竟无一人可匹敌,那种高处寂寞别无追求的滋味,实在是难受之极。后来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想修炼玄宗的玄心*,便偷偷溜到你们冷月山庄,准备偷取神机阁中的玄炼秘籍,却不料中了埋伏,被玄宗中的几个高手拿下,最后变成了这副鬼模样,被囚禁在轮回井中,日日受那玄心真火的焚烧,千年不得翻身。” 用这等残忍的手法对付一个女子,看来玄宗中人也不乏心狠手辣之辈。月无缺看着雪婴那残破不堪的面容和身体,鄙夷地撇唇,问道:“你想让我如何救你?” 雪婴淡淡一笑:“你天赋了得,若是你肯悉心修炼,再加上圣灵之果相助,定能在两年之内疯狂晋级,只要你的玄术修为达到太虚之境,魔灵幻术达到圣灵之境,然后将两种修炼之术合二为一,创造另一种无法企及的新境界,到时候再给我灌输这新生真气,或许那样,我就能得到重生了。只是,我的灵魂只剩两年的时间,两年一过,我的灵魂便会灰飞烟灭,我雪婴也即将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甘之意。 “你似乎不能肯定这种方法是否凑效?”月无缺微微蹙眉, 雪婴苦笑道:“的确是不能肯定,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愿意试上一试。” 世间万物,无论是人,是兽,除非迫不得已,否则都会有求生的愿望。 “好吧,我答应你。”月无缺沉默了一会儿,倏地抬眸对她粲然一笑,“魔武双修本来就是我心中所愿,更何况你的这个请求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冲突,虽然两年的时间是短了些,但是,为了救你,我愿意努力去尝试!” 两年的时间,的确是短了些,也许有些人得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达到一个高点,而月无缺此时面对的却是两个高点,成功的机会几乎渺茫。可是,就算是机会渺茫,她也不会放弃,她一向深信,只要一个人肯努力,便一定会成功。就算不能成功,她也得给雪婴一个生的希望! 与其让她在无穷无尽没有希望的日子中痛苦,不如给她一线光明吧。一个人活着,有点希望,日子总会过得快乐些。 雪婴听她答应,顿时欣喜若狂:“谢谢你答应我的请求!就算两年后,你没有成功,我也不会怪你!” 谁知,月无缺却倏地调转了语锋:“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重生之后,你不得报复玄宗任何人!” 雪婴既然是来月家盗取宝典,那么当初对雪婴下手的高手中一定有月家的先辈,虽然她同情雪婴,却也不愿因此为月家带来后祸。 雪婴微笑道:“一言为定!就算我要报仇,我也不会找上玄宗的人,而是魔族中算计我的人!” “哦?这么说,当初你被玄宗抓住是因为被人出卖?你可知那人是谁?” 雪婴没有答话,忽然将脸转向一旁的青滟,笑道:“魔族祭司天生生有怪疾,每过一百年,便得饮三碗麒麟之血,否则便会难受七七四十九天!小家伙,你可得好好保重,千万莫要被那怪物逮到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青滟吓得身子一抖,却见雪婴身形一闪,如同来时一般,倏然消失在了黑暗中。 “麒麟之血!那魔族祭司为什么非要喝我的血!”青滟趴在地上委屈地呜呜,它最怕的就是疼了。 月无缺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日在街头遇见的神秘夜家大少爷夜琉胤,不由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夜琉胤也要捉青滟,不知他和那魔族祭司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幽幻魔域。 幻宫。 绿光潋滟的白莲湖边,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负手于背立于湖边,望着那幽深的湖底出神,性感的薄唇勾勒出迷人的笑容。 那男子一头漆黑的乌发直泻而下,如流水般服贴地贴在他的脊背上,狭长的俊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纵使平静无波,却也是风情暗涌,魅惑迷人。 夜琉胤缓缓走来,距离男子一丈之处的时候悄然停下,俊眸望着那个白色身影,眸中幽光流转。 那个男人,身上具有一种世人所无法拥有的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纵然只是一个背影,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感觉。就连他夜琉胤这样一个自信自负的人,在他面前,也不免自惭形秽。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月无缺俊美无比的容颜,清澈耀眼的双眸,隐有王者之风的威严高贵气质,忽然起了这样一个念头,若说这世上能有一个人的风采与之匹敌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少年吧…… “小夜,你来了。”白衣男子突然回头,双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夜琉胤收回思绪,恭敬地给他行礼,语气中有一丝懊恼:“启禀师父,那只麒麟神兽我本来已经找到,可是后来又被别人给带走了。” 这个白衣男子,便是夜琉胤暗中拜的师父,魔族最高的执权者,大祭司冥休。 “哦。”冥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又掉过头去,目光中透出一线犀利,“你可认得那带走青滟的是何人?” 还有一个月便是他的恶疾发作之期,在这一个月内,他必然捉到青滟! “……认得,是冷月山庄的孙少爷,月无缺。” 夜琉胤犹豫了一下,说道。潜意识里,他竟然不想把月无缺的名字报上来,可是以冥休的能力,就算他不说,恐怕他也知道了。 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读心读术,可是对于冥休祭司,却根本就没有办法。这个宛若神谪般的男子,就像天上千变万化的白云,大海中可千形万状的流水,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仿佛藏在最深的海底,看不透,也猜不着。 拥有魔族至高权位与实力的冥休,根本就是这个世间独特的存在,无情,无欲,无喜,无怒,冷血,视众生如玩物,视权势如粪土。 “月无缺?就是那个在玄机殿出了名的废物?”冥休眸中露出丝丝讶异,可是却并不惊奇。 这个世界上有诸多奇迹,他活了几百年,历经世事,早已身心麻木,冷眼笑看这世间桑海苍田,繁华没落,变化万千,能引起他心中波澜的了了无几。 月无缺的废物之名,不但月家,玄机殿,就连魔族也有耳闻,由此不难猜想,实力,在这个世界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了。 “正是!只是,现在的她同以传言中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十四岁的紫虚高手,玄机殿中的神话,便是她现在的名气!” 夜琉胤想起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年,眼角情不自禁流露出欣赏的笑意。 “十四岁紫虚高手,果然不愧是绝世天才,据说你们玄宗的宗主十七岁才突破紫虚之境。”冥休淡然微笑,望着湖面的眸中涌起了暗潮,“看来,我终于能遇上对手了。” “如今月无缺并无成就,师父的意思是??”夜琉胤闻言心一惊,望着面前沉静如水城府如山的白衣男子,试探着问道。 冥休祭司说出的话,从来就不会错。可是,他还是有点不相信,月无缺,真的会成为这神鬼莫测的雪昀祭司的对手? 冥休却没有接着说下去,淡淡调转了话头:“一个月内,务必将那只麒麟幼兽捉住,否则,等他恢复真身,再想捉住它就难了。” 第030章 出发(有修改 十日之期眨眼便过,很快便到了玄宗前来领人的日子。 这几天,月无缺基本上都窝在自己屋里潜心修炼,从小养成的一心二用的习惯在此时将其妙用发挥到了极致。也许她天生就是个怪胎,竟然能将玄心*和魔族的兰若心经同时修炼,而且并无冲突,再加上雪婴每晚会出现,给她一颗提升修炼速度的圣灵之果,外加提点修习方法,几个日夜下来,她的玄力和魔族幻术突飞猛进,都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阶级。 玄心术即将由紫虚低阶晋级中阶,这个门槛对于其他人来说,难于上青天。若是晋级紫虚中阶,那她的修为就同玄宗宗主相差不远了。魔族幻术开头较为容易,所以月无缺很快便突破了魔灵之境,晋级幻灵之境。兰若心经上记录的都是魔族最上乘的灵幻之术,当属幻师修习范畴,而月无缺身上所具有的幻力,已达中级幻师水平。 以一个初学幻术的人来说,短短几个日夜便能领悟幻术的修炼之道,直接晋级到中级幻师的水平,这种速度已是匪夷所思令人惊骇了。 眼见窗外天色大亮,月无缺这才满意收功,活动了一下筋骨,撩衣下床。虽然昨夜只是小憩了一下,但她不但不觉疲累,反而更觉得精神抖擞,丹田处暖气融融,充沛的真气在体内自由流淌,所到之处畅快无比,身子也仿佛轻了一截,踏雪无痕,身轻如燕,便是内功修为到达极致的写照吧。 而在这内功修为迅速提升的同时,她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整张俊脸更加流光溢彩,神采飞扬,双眸更加漆黑耀眼,比之天上星辰有过之而不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迷人的光泽和魅力。 当月出情和颜月夭看见那一袭风华绝美的少年踏着阳光信步走来时,原来等得有些焦躁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看着两人呆呆的神情,月无缺故意轻咳两声,促狭笑道:“怎么,两位都被本公子的风采迷倒了吗?” “呃……没有,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颜月夭回过神来,只觉脸上有些发烫,赶紧皱起眉故意埋怨道,心中却依然是惊艳不已。 没想到这小子闭关修炼几日,又变迷人了!可是,为什么她对他笑的时候,他的心会跳得如此厉害?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月无缺歉意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大院内人群熙攘,立的都是报名前去玄宗的子弟,个个眉飞色舞,眸中的期盼和向往不言而喻。 在院子偏僻一角,有一个特别的存在,纵使他傲然孤立于院域一角,却依然是那般耀眼,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那个绝世而独立的少年,便是月魄。 此刻他眉目清冷,唇角微勾,俊美的面庞似笑非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个少年,似乎无论何时,都是这样一副冷冰冰叫人难以接近的高傲模样。 月无缺略略扫了他一眼,便调转了目光。虽然她欣赏美的东西,却甚为不屑那目空一切的主。 山庄门外,早已备好上一排排骠肥体壮的良马,供月家子弟驾骑。 在那马匹中央,还停着一辆奇怪的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宽敞许多,估计能坐十人左右。车身呈黑色,周身绘有古朴的花纹,花纹纹路中心有一朵白色火焰之花,那是玄宗特有的标志。而在马车前面,却并无拉车的马匹。 “玄宗使者是否到了?”月无缺猜测,那辆宽大的马车应该是玄宗使者的吧。 “嗯,正在大殿和爷爷谈话。”月出情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微笑答道。瞧她神彩熠熠的模样,看来功力修为又有神速进展了,他的心里真为她开心。因为她的功力越高,那么能伤到她的人就愈少了。 恰在这时,月云霄和玄宗使者从大殿内跨步走了出来,正好与月无缺打了个照面,却还是上次来的那两人,光明二老。 看见二人出来,前院立刻安静下来。 玄光长老冷冷看了月无缺一眼,就掉过头去,拿出一本名册,冷冷说道:“现在我来点名,被点到名者,跟玄明长老一起上马车,其余人等,稍后由本座领队去多罗幻殿!” 玄明长老的目光则盯在月无缺三人身上,对他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见他的笑容,月无缺挑了挑眉,以她多年的腹黑之学不难看出,玄明长老的笑容,似乎有点奸诈的味道?奇怪,一起去多罗幻殿的参加者,为何要分成两批? “月魄!月无缺!月出情!……” 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到的是那孤傲的少年月魄,第二个便是无缺自己,第三个是月出情,这一点名,月无缺便瞧出来了,被点名由玄明领队的都是月家出类拔萃的人才,莫非这是给他们的优待? “无缺,我们过去吧。”月出情自然握住月无缺的手,灿然一笑,一齐朝前走去。 颜月夭本来也想牵月无缺的手,却不料被月出情抢了先机,心里不由暗暗磨牙,暗自瞪了月出情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拉下脸大步随后跟上。 很快马车内便坐满了十一个人,左边一排五人分别是,月魄,月观玉,月敏冲,月仲武,月兰平,右边一排五人分别是,月无缺,月出情,颜月夭,月凌,月风,月文俊。 望着大殿台阶之上满眼不舍的爷爷,父亲和母亲,月无缺心中也涌现出难舍的情绪,虽然只与他们相处了几个月,但却早已将这再生亲人深深刻入了骨血。 见人坐满,玄明过来点查人数,微微挑眉:“怎么多了一个人?” 颜月夭微微一笑:“颜家的九少爷,颜月夭,应该在长老的招兵名册之上吧?” 玄明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玩味:“不错,那就让你搭个顺风车吧。”说罢,彭地一声,将车门关上,车内立刻陷入阴暗之中。 月敏冲只在上车前偷偷瞟了月无缺一眼,便再不敢看她,那晚她那如嗜血恶魔般的模样已在他心中埋下了极大的阴影,只要一看见她,他的心脏便会忍不住紧缩,颤抖。 月仲武则是偷偷地愤恨地瞪着月无缺,那日她给他的耻辱让他永生难忘! 月无缺虽然瞥到他的眼神,却自动忽略掉,对于这种人,她懒得跟他计较。 车内众人心思各异,顿时有些寂静。 马车忽然轻轻一震,接着便开动起来。玄明坐在驾驶座上,驾着马车沿着东面的修理平整的山路朝山下奔去。 片刻之后。 颜月夭忽然出声,不满地嘟囔道:“干嘛要把车门关上,咱们又不是囚犯!” 青滟的声音立刻自月无缺袖中闷闷响起:“颜小夭,你占了人家一个位置,若是不关门,你把人家挤下去了怎么办!” 本来有点沉闷凝重的气氛,立刻被这段对话给吹散了。 月无缺忍不住莞尔,颜月夭和青滟,这一人一兽可真是一对活宝。 说话间青滟已经从月无缺的袖袍中使劲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喘气:“憋死我了!” “不要叫我颜小夭!憋死你最好!”这个小畜生,就知道和他顶嘴! 颜月夭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眼角的余光不自禁瞟到月无缺那双耀眼的含笑双眸,胸中的闷气这才消了些。 却听嘶嘶两声,车内气温骤然一寒,却是颜月夭藏于袖中的两条千年冰蛇憋不住气闷,也钻出来透透气。 看着那两条银晃晃吐着腥红蛇信子的银蛇,车内众人只觉心头一寒,尽量拉开与颜月夭的距离。 那月魄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掉过头去,闭目养神起来。 月无缺想着这坐车的路程太过无聊,便也闭上眼睛假寐,默练起兰若心经来。 第031章 到达玄宗 十日之后的一个清晨,马车终于驶进了玄宗多罗幻殿庄严肃穆纪律严明的伏魔兵军队阵营。 月无缺跳下马车,举目一望,只见眼前出现一片广阔的巨大训练场,一排排身着印有“玄”字军服的士兵正昂首挺胸整齐划一地操练,号声操列声不绝于耳,给这清新的早晨带来热情的蓬勃生机。 月无缺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前一世艰苦却倍觉亲切的军营生活,全身热血不由沸腾起来。 “你们在这等着,切勿胡乱走动,我去去就来。”玄明交待几句,便转身朝左边远处一个身着五星军服的英挺男子走去。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其他玄宗伏魔兵的注意,不时朝这边张望。一群休息的伏魔女兵蓦然瞧见这群风姿绝艳的少年们,立刻凑在一处窃窃私笑,不时朝这边爱慕地张望。 “这里看起来好像不错,就是每天一大早起来训练有些折磨人。”颜月夭在一旁轻笑道,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兴味。 月无缺摇头笑道:“莫非你还想每天睡个懒觉再起来操练不成!” 颜月夭道:“当然不是,听说这玄宗带兵的教官都是恶魔,我要是敢睡懒觉,估计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立在月无缺肩头的青滟朝他吐了吐舌,揶揄道:“把你的皮扒一层下来最好,免得你勾引良家妇女。” 他这句话,立刻引起一阵轻笑,颜月夭顿时拉下脸来,与它对嘲相讽。 正谈笑间,又有六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驶入场地,驾车的是五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皆是九星长老级。玄宗竟然出动九星长老去接他们,足见对这些少年英才的重视。 马车停下,一群人从车中跳下,正是风倾夜,水清浅,夜琉胤等人。 一见月无缺,水清浅立刻快步走来,星眸中是欢喜的笑意:“无缺弟弟,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 月无缺看见这位热情的水家少主,心中也甚为开心,微笑点头,招呼道:“浅哥哥。” 夜琉胤看着月无缺俊美耀眼的笑颜,心里似被什么拨弄了一下,第一次见她的那种心悸感觉又浮上心头,原本明亮的目光立即暗淡下来,暗暗在心中叹息。 水清浅热情的话语,让月出情目光一黯,心里有些失落。 无缺的人缘,似乎很不错…… 风倾夜走了过来,却只是淡漠地扫了月无缺一眼,便移过了目光。 “咱们月家孙少爷的未婚夫来了,以后天天在一起,就可以培养感情了。”月仲武的声音突然低低响起,冷嘲热讽。 “就是,就是不知以后他们俩成婚了,谁生孩子?”另一个人怪里怪气附和道,是与月仲交好的月兰平。 两人冷冷盯着他二人,眸中尽是鄙视之意。 “嘿嘿,两个男人怎么能生出娃来,就算生了,也不会长pi眼。”两个人在一旁肆意讥笑。 月无缺眸中冷光一闪,却听走过来的一名灰袍长老冷冷看了风月二人一眼,冷声喝道:“闭嘴!谁要是再说话,立刻滚出去!” 月仲武这才和月兰英不服气地住了嘴。 “这里是玄宗,不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撒野的地方!以后要是再让老夫听见这样的话,掌嘴一百滚蛋!” 玄宗八大长老中生性耿直古板不苟言笑的单伦长老立在众人面前,目光凌厉地在众人面上扫过,厉声道。 那若雷霆的声音,震得大地几乎为之颤抖,那些胆小子弟心里中一惧,赶紧站直身子,再不敢吭半句。 小畜生,暂且放你一马,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你!月无缺心中暗骂道。 单伦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再度开口教训几句,右边蓦然响起一个不怕死的声音。 “长老这话说错了吧,晚辈想纠正一下,我们这些人,都是心怀抱负准备上场杀敌的新兵,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还请长老口下留情。”颜月夭一脸严肃地望着单伦,一本正经说道。 见单伦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月无缺心中偷笑,却也正色附和道:“颜兄说的不错,我们并非纨绔子弟,若是纨绔子弟,怎会有胆子入玄宗,上战场。” 水清浅不由哑然失笑,看来无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住嘴!”单伦见一从新入宗的子弟暗自偷笑,一张老脸更加阴沉,“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长老此话差矣,我们是入宗的新兵,而不是牢笼中的囚犯,就算是囚犯,也有说话的权利。”又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月无缺闻声一望,不由新奇地挑眉,竟然是风倾夜。 依旧是那般淡漠的神情,仿佛超脱世外,不理世事。可是他偏偏说出了反对之言,看来这风家七少爷,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冷漠死板。 “你们想受罚吗?!”单伦怒目圆瞪,黑着脸厉声喝斥道,引得一群休息的士兵都往这边瞧,连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兵也都悄悄往这边张望。 单伦长老执掌刑罚室,在这玄宗是出了名的严厉,从来就没有人敢跟他顶嘴,没想到这三个新兵竟然敢撩老虎的胡子,这下有热闹看了。 “单老弟,怎么了?”玄明一见不好,赶紧走了过来,故作不知地问道。 单伦冷冷扫他一眼,讥诮道:“这就是你新招的少年天才吗?一个个目无法纪,放肆无礼!真是丢了玄宗的脸!” 玄明好脾气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说道:“单老弟,别生气,气坏身子可就糟了。他们并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自然不懂法纪了,不过你放心,一个月之后,他们绝对会成为这玄宗中最优秀的孩子!” “哼!希望你没有看走眼!”单伦拍掉他的手,冷着脸大步离去。 “明长老,他们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去用膳了。”另外几个长老和玄明打声招呼,相继离去。 “长老有什么了不起,真是嚣张!”小青滟冲着单伦长老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颜月夭马上顶它:“胆小鬼,你刚才怎么被他吓得不作声?” 玄明这才注意到月无缺肩上的小白猫,眉头一挑,笑眯眯问道:“月无缺,你这只是什么东西?” 月无缺看了青滟一眼,苦笑:“您觉得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青滟现在这副小猫模样,就算她告诉人家说它是只麒麟神兽,也没有人会信,说不定还会把她当成疯子。 “一个大男人,养什么不好,偏偏养只小白猫,这也太*份了。”玄明又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有些瑟缩的青滟两眼,这才对身后的男人吩咐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好好训练,记得留点情,别给我整坏了,对抗魔族军队还要靠他们呢。” 那是一个年龄在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古铜色的肌肤,英俊冷酷的脸庞,挺拔强健的身躯,着一身深蓝色军服,军服的右边袖袍上绣有五星。 玄明说完,伸了个大懒腰,就那样转身走了,“我去休息了,赶了几天的路,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累坏了。” 酷脸教官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月无缺等人,冷漠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他们每个人一眼后,这才冷声道:“都跟我来!” 一行几十个少年立刻尾随在他身后,朝南面走去,路过一群休息的士兵时,却接到一批奇怪的同情目光。 “希望我们不要碰到烈云教官就好,听说那家伙是个恶魔,谁要是落到他的手里,不死也得丢半条小命儿。”后面突然有个人小声说道。 “我也听说过烈云教官的事迹,不过他很早就在玄宗出了名,我们这位虽然看起来严肃,但是年纪这么轻,应该不是那个恶魔吧。” 月无缺不由悄眼打量那位青年教官的背影,烈云的名头在来路上她便听这几人议论过,听说玄宗最厉害的四十九骑铁血骑兵和铁血飓风团便是他训练出来的,战场上杀敌以一敌百,英勇非常。只不过这个人的训练方法变态的很,能在他炼狱般的训练下捡来回半条小命,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前面的酷脸教官就在这时突然停下步子,回过头来,一双如刀目光紧紧盯着他们,冷冷说道:“我就是,烈云!” 议论声立刻停止。 烈云冷冷盯了他们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复又迈动步子。 月无缺盯着前面伟岸结实的身影,凤眸中不由露出期待,不知这烈云教官,会用怎样变态的方法训练他们? 前世她便是由最低士兵爬上大将军之位,训练手下士兵的手段也是狠厉无比,就不知这位烈云教官的训练手段与她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不好意思,昨天本来传了一章,后来觉得不满意,就删掉了,抱歉。么么各位亲亲,周末愉快!╭(╯3╰)╮╭(╯3╰)╮ 第032章 定情信物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烈云终于在一排排规划整齐的宿舍前停下。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每五人一间,屋内有六张床,一人一张,床上有换洗的军服,每人两套,门上有各自的姓名,大家现在立刻去找自己的宿舍和床位,以最快的速度将军服换上出来集合!” 月出情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并没有与月无缺分在一起,新来的这批人中,恰恰只有风倾夜与月无缺分配在一个宿舍。 “教官,我能不能换个宿舍?”月出情皱眉问道。青希曾拜托他照顾月无缺,如今他与月无缺并没分在一个宿舍,怎么照顾她呢。 “我也要换宿舍,烈云教官,可否帮我也换一下?”颜月夭笑眯眯问道,不跟月无缺住在一起,这玄宗的日子岂不是有点难熬了。 烈云冷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重重吐出两个字:“不能!” 两人暗自叹了口气,狠狠瞪了烈云一眼,却也没有办法,玄宗向来军纪甚严,两人虽然出身世家,也不敢有所造次。 烈云却熟视无睹,冷冷道:“不要磨蹭了,赶紧换衣服,迟了今天的早饭就免了!” 月无缺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笑道:“你们不要垂头丧气了,赶紧去换衣服吧。虽然不在一个宿舍,我们每天也能见得到的。” 颜月二人这才不甘地走进各自的宿舍。 月无缺的床位正好和风倾夜相邻,她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这件事好像有人暗中安排似的,不但和这有婚约的小子分在同一个宿舍,床位还相邻,若不是有人有心安排,那这也太巧了。 风倾夜好像也有同感,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便开始动手换衣服。 扫视了宿舍四周一下,月无缺发现整间宿舍一共有二十个床位,除了她和风倾夜两个新兵外,估计其他人到外面操练去了。 月无缺以前便在军营中呆过几年,只不过那时候因她身份特殊,是当朝已殁九王爷的长女,所以那时虽初入军中,待遇却比一般士兵人要好些,一直是一个人独居一个房间或是帐篷。如今突然和二十个人一同居住,心里不由生出些陌生的感觉。 叹了口气,她背过身去,动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利落地换上床上那套干净整洁的军装。仔细一瞅,心里略微一讶,那袖袍口上竟然绣了三颗晨星。一来便是三星战士,这待遇果然比一般人要高些。再看风倾夜,同样是三星。 “这个给你!”就在她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风倾夜突然递过来一个东西。 月无缺眉头一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柄剑鞘上绣有古纹的短剑。剑未出鞘,一股森冷的寒意已侵袭她的肌肤。 好剑!她心中暗赞一声,就在她握住剑柄,准备拔剑的那一刹那,突然感知到一股奇怪的信息,心里猛然一颤,不待她反应过来,那奇怪的感知却又悄然逝去。 沉了沉心神,仔细盯了那剑鞘一眼,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稍一用力,拔出了短剑。 剑身竟然是呈金色,泛着冰冷华润的光泽,寒气渗人。在那剑身一面,赫然刻着一条脚踏祥云张牙舞爪的红麟金龙,令人奇怪的是,那只金龙的眼睛,竟然是赤色的。 “风家果然无愧于神器世家的称号,竟然藏有这样的稀世宝剑,不知这柄宝剑名叫什么?”月无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柄短剑,展颜笑道。 看着她欢喜的神情,风倾夜也不知为何,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藏龙剑,当世十大名器之一,因里面藏有一条沉睡千年的上古神兽赤焰龙而闻名。”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这么好的宝剑,你真的要送给我吗?” 风倾夜闻言,俊脸微沉,迷人的弧度立刻消失,冷冷说道:“愿赌服输,这个,就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那“定情信物”四个字,好像渗牙似的,话一说完,他立刻冷着脸走了出去。 月无缺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扩大,回剑入鞘,自语道:“果然是个有趣的人物。” 门外,烈云严厉的吼声已经传了过来:“还有人呢!再磨蹭者,杖责三十!” 囧,抱歉,今天更的字数实在是少了些,明天争取多更点,亲们给点动力哦,呵呵。么么诸位亲亲,明天就是烈云的变态训练╭(╯3╰)╮o(n_n)o~ 第033章 变态考验及奇遇 在烈云的带领下,月无缺等人到膳厅用完早膳后,又被他带到了训练场后面怪石盘踞山林茂盛的后山里面,行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众人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冒着袅袅绿烟的大浴池,走近一看,只见那池水呈碧绿色,平静无波,仿佛一块巨大的碧玉般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在这碧玉池附近,有不少三星士正在做一个共同的怪异的动作——倒立。不过他们倒立的姿势有些奇怪,不是用手撑地,双臂笔直平摊,用头撑地。而且那双臂之上还各堆有几块大石。 看见烈云,立刻有个年青士兵扔掉石头,翻身而起,大步走了过来。 “教官,这些都是我们烈火团的新兵吗?”年青士兵扫了烈云身后众人一眼,问道,英俊的脸庞面布满笑容,一望便知是个热情豪爽的男人。 烈云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我还有事,这些人就教给你训练了。稍后我再过来。”说罢,看也不看月无缺等人一眼,冷冷转身离去。 “真拽。”颜月夭看着那冷酷的背影,撇了撇嘴。 那个英俊士兵看了他一眼,笑道:“烈云教官对谁都是这副冷脸,相处时间长了,你们会知道,他的心并不如他的面孔那般冷漠。”顿了顿,又道,“我叫莫忧,以后就是你们的副教了,希望大家以后能在训练中一起进步。” 看来这个副教莫忧倒是个和善的人。月无缺暗忖道,扫了那碧玉池一眼,有些好奇问道:“这个池子是做什么用的?” 莫忧含笑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个池子里的叫东西叫洗髓液,能温养人的骨骼筋脉,是宗内炼药师萧乾秘制的奇药,有助刺激筋脉基础,增本固元。萧乾曾说过,只要谁能在这洗髓池中撑过五个时辰,这个人就算是天地奇才,想破太虚之境那是指日可待。不过迄今为止,虽然在这池中训练过的人虽然多不胜数,却只有一个人在这池中撑过五个时辰。” “这洗髓池有什么古怪之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撑不过五个时辰?”月无缺好奇问道。 莫忧打量着这看起来才十四岁的少年,容貌俊美,气质出众,年轻虽轻,身上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威严气息,隐隐透着王者之风,心中不由暗生喜欢,语气更为和缓地解释道:“因为这洗髓池又称冰火两重天,只要跳进去的人,便会在里面感受到炙热如火和寒冷如冰两种极致感觉,这两种感觉每隔半刻钟就相互交替一次,那种冰火交容的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这是对新兵的第一道考验,能在这池中撑过半个时辰者,便算过关,以后就留在烈火团,否则就会被发配到别的兵团。” 烈火团是玄宗伏魔兵团中条件最为苛刻的团,但这个团的待遇级别却等同领主,而且附带着还有许多优惠待遇,所以许多士兵都是挤破脑袋往这里挤。只可惜烈火团只收精英,功力稍差一点,连烈火团的门槛都摸不着。 因为烈火团的优秀,所以新入玄宗伏魔兵团的士兵,优先让烈火团挑选,等烈火团挑过了,才发配到其他兵团去,所以烈火团在玄宗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言而喻。 “好了,解说完毕,大家开始接受这轮考验吧。”莫忧拍拍月无缺的肩膀,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笑道,“希望兄弟们都能坚持下去,成为烈火团的精兵!” 月无缺对这位热情豪爽的副教莫忧也心生好感,笑道:“谢谢。” 走到池边,朝那池碧水望了一眼,暗吸口气,率先跳了下去。 颜月夭等人立刻跟随着扑通扑通跳下了水池。 一旁训练的士兵,见烈云走远,立刻换掉臂上石头,凑过来看热闹。 刚浸入池中,一阵侵骨噬髓的冰寒液体立刻将月无缺全身包围住,那股刺骨寒意直侵入她的心里。月无缺心中一惊,赶紧运功抵挡,可是她越是运功,那股寒意侵入得更快,不消片刻,那股至寒之气已侵入她全身筋脉,在她筋脉内畅然游走。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得到,那股至寒之气游走之处,皆被冰封雪固。筋脉被冰雪堵塞,一身真气根本运用不出来,铺天盖地的刻骨疼痛瞬间传达全身每一处神经末梢! 月无缺的气息立刻沉重起来,银牙一咬,闭上眼睛,沉入神识,拼力忍受着这非人折磨,感受着全身筋脉被寒意一寸寸侵蚀,一寸寸腐断!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的筋脉是易折的生铁,被那冰锤一锤一锤硬生生锤断! 没过多久,她的一张俊脸已变成了青紫之色,密密的汗珠爬满了她的额际。 用这种方法考验刚入宗的新兵,烈云果然有够变态!若是功力和定力稍为差一些,在运功抵挡寒气的时候,当事人很容易造成真气堵塞逆流的生死险境! 那些从小娇生惯养忍耐性差的子弟,早就在跳入碧池那一刻禁受不住地鬼哭狼嚎起来,拼命往岸上爬,就此失去进入烈火团的资格。 月出情闭上眼,待全身适应那种刻骨疼痛之后,这才睁开眼睛,朝月无缺的方向望去,见她脸色虽然不佳,但神情却已镇定下来,这才舒了口气,复又闭上了眼睛,沉入神识。 就在月无缺身体刚刚适应那股寒气的时候,黑暗的神识空间突然亮光一闪,周遭环境突然一变,仿佛顷刻间被人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炉,全身被焚天毁地的火焰包围! 这股钻心的疼痛,立刻使得她俊美的小脸,痛得有些扭曲起来。她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克制住将要溢出口的申吟,倔强地极力忍受着这焚筋噬髓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下去! 在她一夕之间父母双亡和弟弟成为孤苦无依相依为命的孤儿的时候,她便是在这个信念的支持下,硬是没有掉一颗眼泪,坚强地活了下去。 想起弟弟无痕病发时疼得想要自杀解脱的情景,她的心里忽然漫过一层伤痛,无痕,病发时疼痛的感觉,想必与她现在差不多吧。既然没有武功的他能忍受住这种非人的折磨,自己又何尝不能! 莫忧望着池中一张张痛得变形的脸,目光最后落在那年纪最小气质却最为出众的小少年身上,眸中浮起略微的担忧。她的双唇紧紧闭着,形成一条倔强的线条,碧绿的池水淹至她的胸部,可她却如一根擎天石柱般纹丝不动地立在池中,连发丝都未有一丝半点的动摇。 莫忧刚入玄宗训练集中营的时候,便在这洗髓池中泡过一次,那种能摧毁世人意志的疼痛令他终身难忘,至今心有余悸,虽知这洗髓液有助修炼事半功倍,可是若叫他再重新踏入这洗髓池,他依然犹豫不敢上前。 希望这小少年,能顺利过关…… 时间仿佛突然变得很慢很慢,虽然只是半个时辰的时间,池中人却感觉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世纪一样。 当莫忧的声音终于响起:“半个时辰已到,你们过关了。”池中众人立刻睁开眼睛拼命朝岸边游去,这种冰火相溶的感觉实在是太要命了!若是再呆上个把时辰,他们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有命撑下去! 很快,池中便只剩下寥寥几人,月无缺,风倾夜,月魄,月出情,颜月夭和夜琉胤六人。 “在这池中撑过半个时辰便算过关,这几个人还不出来,白白受那活罪,真是傻瓜!”有人小声嘀咕道。 莫忧看着池中的五个人,眸中却露出赞赏之色,沉声道:“不要打扰他们,你们先下去换衣服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在经受过无数次冰火两重天后,月无缺突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轻盈起来,虽然那要命的疼痛依然存在,可是她的感观感觉却没有那么强烈了。 在这样单调持续的疼痛当中,月无缺突发奇想,这样空闲的时候,与其无聊地承受痛苦,不如默练心诀,也省得浪费时间。 心念一动,立刻在脑中回忆那日在冷月山庄神机阁中所看的那本厚厚的玄心*的口诀。没过多久,月无缺便沉入了状态,暂时将*上的疼痛忘在一边。 原本在这洗髓池中,任何人都不得修炼功法的,就算要修炼,那也得有强大的灵魂意识。要是旁人或许不行,但是月无缺偏偏是个例外,拥有前世一代战神强大霸道的灵魂意识,竟然硬生生克制了这洗髓液带来的感官意识,若是叫其他人知道,定然惊掉下巴。 将玄心*默练完毕后,又开始默习魔族兰若心经上的灵幻心法,才修习到一半,她的神识中突然金星闪耀,疼痛的感觉俱消,仿佛置身于一个星光闪耀的异界空间。在那空间之中,突然凭空出现一个漆黑的书架,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三排书籍。 正疑惑间,一本金色封面的巨大书籍突然自那书架上自动飞出,很快便飞到她的面前,在半空翻转旋绕,片刻过后,书籍停下,翻开了第一页,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咒语心诀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字迹虽不大,却让她清晰可见。 月无缺心中狐疑,却身不由己地接收那本巨书中的信息。将整本书中的信息神奇地全部记入脑中后,她抱着半疑半信的心态,试着练那书中所述的一种吸掌诀,将手掌掌心对着那书架,轻轻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心诀,立刻有三四本书籍自那书架上朝她飞来,眨眼间便乖顺地躺到了她摊开的掌上。 “好神奇的幻术!”月无缺心中大喜,再看看手中几本书籍的名称,分别为控兽术,御神*,炼药术和逆天绝,月无缺稍稍翻看书中简介,便知书中所记载的都是这世上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心中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次洗髓池考验竟然有这样的奇遇,当真是惊喜重重。 控兽术,兽界至尊,若懂此书,便能操纵世界上所有的兽类,包括魔兽,灵兽和神兽, 御神*,意为,用人的意识,驾御世间万物。若懂此法,无须动手,便能教世上意识低于施行者的万物臣服。 炼药术,书中记载着世上所有神奇丹药的冶炼方法。 在这云川大陆,炼药师是最重要的职业,在这大陆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炼药师在这里格外稀少,而炼药师所研制出的提升功力修为的丹药更是大陆上习武之人争抢的珍贵东西。玄机殿中,只出了一位炼药师,便是萧乾,被历代玄宗宗主视为座上宾,修炼丹药的药材又弥足珍贵,所以他制的丹药被玄宗刻意买断,外人万金难求。 唯有那本逆天绝甚是奇怪,偌大一本书,里面竟然是张张白纸,半个字都没有。 月无缺也不惋惜,光是有了前面三本书,她已能在这世上横着走了,少了一本逆天绝又没什么损失。于是收回遐思,翻开那本控兽术,细细默看起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颜月夭和月出情夜琉胤三人撑不住相继退出,余下月无缺,风倾夜和月魄奋力苦撑。 围观的老兵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观,早就围了过来看热闹。莫忧生性和善,并不说教他们,一颗心也紧张地系在洗髓池中的三个人身上。若是这三个人能撑过五个时辰,创造玄宗史上又一桩奇迹,恐怕一盏茶的工夫,这三个人便会成为玄宗的焦点! 第034章 疯子 此时已是用午膳的时候,烈火团的专用膳厅竟然空无一人,莫忧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准时让士兵们回来用膳! 烈云带着疑惑,回到训练之地,看见烈火团的老兵新兵都在那里,将洗液池围了个水泄不通,正激动地议论什么。 眉头微微一皱,烈云大步走了过去。 “那三个小子真是厉害,已经过了三个半时辰,竟然还不出来,简直是疯子!” “的确是后生可谓,想当初我在那池中只呆了半个时辰,那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就算这洗髓液真是世间练功奇药,我也再不敢去那活地狱走一遭了!” “嘿嘿,那是,咱们是正常人,怎么能跟这几个疯子相比。哎,你们说说,他们真能坚持到五个时辰吗?” “这个不清楚,还有一个半时辰,拭目以待吧,看看这新兵到底有多牛逼。” 烈云的眼瞳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竟然有人能在这池中坚持泡三个半时辰?烈火团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迹了! “教官,您来了!” 有人看见烈云,立刻恭敬地跟他打招呼,,前面的士兵这才发现烈云酷着脸站在人群外围,赶紧纷纷让道。 烈云毫不客气自那让开的道中走了进去,到池边方停。 望着那碧绿池中三个面色痛苦扭曲却依然镇定自若的绝色少年,眸中的亮光更甚。 “烈云,瞧瞧,这些小伙子真是厉害。”莫忧凑了过来,略显黑色的英俊脸庞熠熠生辉,与烈云说话毫无顾忌,丝毫没有下属和上级间该有的尊敬。 在这玄宗中,谁都知道烈云和莫忧两人,虽然官级不同,却是生死相交的好朋友。 烈云淡淡点头:“的确是不错。” 莫忧听这个一向冷酷如冰的酷脸终于动容说出了一句赞扬的话,心中不由欢喜,正欲再碰运赞月无缺等人几句,却见烈云脸色突变,盯着围观的士兵厉声道:“热闹看够了没有?看够了都回去用膳!谁要是没看够,继续呆在这里看三天三夜!” 他这一吼,所有士兵立刻噤声,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颜月夭和月出情虽心中担忧月无缺,却也无法,只得暗暗瞪了烈云的冰山脸一眼,转身离开。 唯有莫忧不惧烈云的威严,拍着好友的肩膀,摇头笑道:“老兄,如果你的脸色好看些,必定会多很多朋友。” 烈云目光落在池中三人身上,淡淡说道:“你先去用膳吧,我在这看着他们。” 莫忧点头,最后望了那池中绝色少年一眼,转身离开。 烈云则找了处空地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打坐。 在另一处装饰尊贵华美的浴室中,一个面貌儒雅气质尊贵的中年人正闭眼泡在一模一样的碧绿池水之中。 池中碧烟袅袅,那一池碧水宛若一块巨大的碧玉般流动着碧色的光泽。 却见那中年人大半个身子泡在池水之中,眉头紧皱,额际汗珠密布,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已痛苦地变了形。 突然,男子双目一睁,厉喝一声,身子如破水而出的鱼儿般陡地冲出水面,溅起满室碧色水泽。 朝那沙漏那儿一瞅,脸上不由划过一道恼怒的厉色,又失败了!三个半时辰,又是只坚持了三个半时辰!为什么他就是达不到萧乾说的那个标准! 难道,他这辈子,真的就无法突破太虚之境吗?他那凌厉的眸中浮现了一丝绝望和不甘之色。 冷冷盯了那池碧水好一会儿后,他这才黑着脸对外面吩咐道:“进来给本座宽衣!” 声音将落,立刻有两名妙龄少女自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恭谦地替他脱掉冷湿的袍子,用洁白的巾子将他的身子擦拭干净后,给他换上干净的锦袍。 “怎么,宗主又失败了吗?”一个苍老洪厚的声音自突然外面响起,随后有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走了过来。 原来这个儒雅尊贵的中年人,正是整个玄机殿地位权势最高的人物,当任玄宗宗主——龙镇天。 龙镇天没有说话,脸色瞬间恢复平静,衣袍着好,两名侍女退下,这才回头看着那立在门口的蓝衫老者,淡淡说道:“你的洗髓液为何这般古怪?每次泡在里面就像在刀山火海中一样!” 语气中隐隐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老者淡淡盯着他,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宗主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容易得到的。宗主早年受过重创,体内有一道难以化解的魔气,必须通过这一关,重新塑造经脉,将经脉中那一道魔气除掉,才能顺利突破太虚之境,否则这辈子也没有办法!” 原来,这个蓝衫老者正是玄宗地位尊贵仅次于宗主龙镇天的炼药师萧乾。 对于他这副明显冒犯无礼的口气,龙镇天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神色一黯,叹了口气,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萧乾还未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萧老,伶童有事相告!” 伶童是服侍萧乾的药童。 扫了龙镇天一眼,见他眼神默许,对外吩咐说道:“进来吧。” 很快,一个十二三岁眉目清秀的小少年急步走了进来,来不及给龙镇天和萧乾行礼,用急切而惊喜的声音说道:“萧老,五个时辰!有几个人在洗髓池中呆了五个时辰!” 话一出,龙镇天和萧乾立刻神情一震,萧乾两眼放光,急急问道:“是谁?” “是今天才来的新兵,现在正在烈火团的洗髓池……” 话未说完,一道疾风自身边刮过,小药童话未说完,萧乾已不见了踪影。 伶童呆愣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给龙镇天施了个礼,赶紧朝外跑去。 待他们一出去,龙镇天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略一沉吟,唤过一个侍卫跟过去察看情况。 天色不知不觉暗淡下来,天边几许明星,悠然闪烁。 月无缺依旧双目紧闭泡在那洗液池,意识忘形地呆在那虚有的空间,将时间抛诸脑后。 她向来记忆良好,过目不忘,又能一目十行,在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很快便将那三本书翻完记在脑中,准备以后再细细琢磨修炼。 可是,当她准备从池中出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怎么从这个异空间出去? 当萧乾赶到这里时,便看到洗液池边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好像看到什么奇迹一样。 “竟然能在这活地狱中呆够五个时辰!疯子!这三个人绝对是疯子!” “啧啧!我算是服了这三个硬骨头的小家伙!” “你们看,那两个人已经出来了,中间那个小家伙怎么还不出来?莫非还想继续在这池中泡下去?” “不清楚,会不会是她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出不来了?” 月出情立在池边,忧心忡忡地望着月无缺紧皱的小脸,高雅出尘的脸庞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无缺她不会有事吧?风七少,你在里面呆了五个时辰,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颜月夭喊了月无缺两声,池中人却根本没有反应,他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向刚从池里出来的风倾夜问道,一双眼睛却依旧紧盯在池中少年的身上,眸中是满满的关切之意。 风倾夜整理了一下衣袍,一边暗自运功烘干衣服,一边盯着池中少年端丽平缓的俊脸,淡淡说道:“应该不会。” “奇怪,她怎么听不到我们说话?” 风倾夜想起自己在池中沉入神识时看到的异常景象,顿了顿,没有回答,倒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从哪传了过来:“她的意识达到忘我状态,自然不受外界干扰了。” 风倾夜等人闻声一怔,却见一个蓝衫老者自人群分开处走了进来,双目中精光闪闪,透着无法遏止的惊喜。 “萧老来了!” 围观士兵纷纷让开,兴奋地望着萧乾,满脸的崇拜之色。 无论是在玄宗还是整个云川大陆,炼药师都是个独特的存在,他研炼出的内功丹药更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备受人推崇。 可是后者却对这些人视而不见,一双目光紧紧盯在池中少年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骨骼精奇,天赋异赋,意志坚强,果然是个练武奇才。只不过有些嚣狂了些,这洗髓液最大限度能浸泡五个时辰,若是超过五个时辰还不出来,意识便会被困住,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略一沉吟,萧乾俯身自地上捡起一片落叶,扬指轻轻一弹,那片落叶便打在了月无缺的右肩上。 但见月无缺身子一震,立刻睁开了眼睛,有些困惑地望了周遭众人一眼,自池中飞身而出,带起一阵碧绿水花。 “无缺!你终于出来了!”月出情和颜月夭水清浅赶紧迎了过去,俊脸上都是欢喜之色。 月无缺迎上一双双关切的目光,感动笑道:“我没事,对了,刚才我在里面险些被困住,是谁把我救了出来?” “是我。”萧乾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眉头一皱,问道:“你可是月孤城的儿子?” 月无缺望着眼前的陌生老者,不由一怔:“正是,你怎么知道?” 萧乾却突然笑了起来:“我说是谁这么厉害呢,原来是孤城的儿子,哈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说罢,竟然转身大笑着离开了。 颜月夭望着萧乾的背影,疑惑地挑了挑眉:“无缺,他怎么知道你爹爹?莫非你爹爹以前进过玄宗?” 月无缺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便宜爹爹,她了解并不多。 烈云的声音冷冷响起:“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月无缺和风倾夜两人回到宿舍,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燃起了灯,不时传来士兵们的谈笑声。两人刚欲推门而入,忽又止住脚步,相视一眼。 只听里面有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嘿嘿笑道:“小拴子,你说,咱们给这两个新人送份什么大礼好呢?” 另一个细小声音有些畏缩地道:“我不知道,你们爱怎么整他们就怎么整吧。” “嘿嘿,小拴子,他们没来之前,你是这宿舍的受气包,等他们来了,难道你不想把这受气包的帽子送给他们吗?” “朱大哥,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拴子,说你傻你还真傻,老哥我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听不明白!听好了,一会儿他们两个进来,你要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新兵嘛,就得走这一遭!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要是表现不好,可别怪咱这些哥们儿揍你!” 话声一落,立刻响起一片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月无缺目光一冷,唇角玩味地勾起,用力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昨天有事断了一更,抱歉各位,么么个,某意继续爬起码字去。 第035章 挑衅 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室内的哄笑声立刻嘎然而止。 一室姿势不雅的士兵,或倚或卧或立,僵着笑容看着门口两个俊美无双的少年,有一刹那的愣神。虽然其中一个衣袍尽湿,却丝毫不见狼狈,那眉眼间的冷傲清俊叫人叹为观止。 片刻,第三个床铺的高个士兵一脚踹在旁边那个瘦小士兵的屁股上,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那小拴子瑟缩了一下,见那新来的两个兵年纪不大,看模样也不是凶悍的人,胆子这才壮了些,咽了咽口气,见那两个新兵一脚跨了进来,赶紧上前两步,双手插腰,故意凶着脸,吆喝道:“呔,你们两个小子,给我站住!” 月无缺目光一转,见四周士兵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不动声色问道:“哦,这位兄弟有事吗?”一边说一边闲闲朝自己铺位走去。 小拴子手臂一横,眼一斜:“慢着,小爷我还没说话,你走什么!” 月无缺敛了一身气势,显出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两眼晶亮地看着他,似乎单纯得很:“我们训练了一天,也累了,兄弟有话赶紧说吧。” 风倾夜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眸中露出一丝兴味,也开口道:“就是,灯禁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还得赶紧清洗一下,麻烦这位兄弟有话快说,免得误了时辰。” 月无缺悄悄斜了他一眼,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小拴子见这两个新兵似乎软弱可欺,胆子更大了,一脚踏在一张床柱上,对他们龇牙一笑:“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咱们这里向来有个规矩,新兵需从老兵胯下钻过去。小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沐浴,过来钻吧,钻过去就没事了。” 室内立即响起一阵偷笑声。 那名高个士兵——朱姓士兵,伸手在他头上抓了一把,嘻笑着打趣道:“臭小子,让你捡便宜了,咱可从来没叫这么俊俏的两个公子哥钻裤裆呢!” 小拴子在这宿舍中经常是被欺负的份,如今被这朱姓士兵一怂恿,一夸赞,立刻胆气倍增,对立在门口的两个人大喝道:“还不赶紧钻!别耽误小爷睡觉!”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模样:“真要我钻?” “废话!再不钻,小心你小拴子爷爷揍你!”小拴子趾高气扬喝道。 一众士兵眼巴巴等着看热闹呢,见状齐齐附和道:“快钻快钻!磨蹭什么!” “再不钻别怪爷爷我动手了!” “哈哈哈,小拴子,好样的!长出息了!” 看着这群士兵起哄的样子,月无缺狭长美眸露出冷冷的笑意,对风倾夜呶了呶嘴:“风公子,你年纪比我大,你先钻吧。” 风倾夜闻言眼角微抽,冷冷看了她一眼,这才明白她眸中那袭狡黠为何意,原来是为了把他当枪使。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是头一次被人当枪使,心中难免不悦,可是看见周围那些嚣张的目光,他又不得当面认输,只得抬起脚步,袍裾轻扬,朝那小拴子走了过去。 小拴子正在得瑟地抖动着腿,享受着众人的明褒实贬的称赞,风倾夜已走到他跟前,一双清冷淡漠的黑眸冷冷盯着他,右手两指已在他那抖动的腿上按了下去。 小拴子立刻两眼一瞪,正准备喝斥他不听规矩,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他惨叫一声,已抱着腿摔倒在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立在他身旁的朱姓士兵见状立即脸色一变,朝风倾夜距离近的几个士兵一使眼色,那几个士兵立刻大吼一声,出拳的出拳,出腿的出腿,凌厉朝风倾夜后背攻去! 可是拳腿还未近那少年的身,一阵凌厉罡气突然迎面扑来,一时刹不住脚,顿时惊呼出声,个个如被人打了一拳般倒飞回去,重重摔倒在地! 其他士兵立刻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俊美冷傲的少年,好厉害的家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内功修为,真是令人惊叹不已! 朱姓士兵一双眼睛瞪得比鸡蛋还要大,在接触到风倾夜冷漠眼神时,立刻心里一颤,生怕他找自己麻烦,赶紧转身爬上了自己的上铺:“咳咳,天晚了,大哥我要睡觉了,兄弟们也早些休息吧。” “风公子真是厉害,不用出手就能叫人受挫,简直是英明神武,神功盖世!以后小弟就权仗你保护了。” 月无缺笑眯眯扫了那些惊呆的面孔一眼,走了过来。 风倾夜理也不理她,径直走到自己床铺前,冷冷望着那大方坐在他床铺上的士兵,那士兵立刻反应过来,尴尬一笑,赶紧跳下了床。 月无缺不以为杵一笑,走到自己床铺前,对那大剌剌坐在那里的一个眉目俊朗神情轻狂的士兵微笑道:“兄弟,让一让,这是我的床位。” 刚才偷眼打量了一下这些士兵,她发现一个问题,原来这个宿舍的士兵并不都是一个团的,而且星级也各不一样,眼前这个一直冷眼看热闹的士兵,他的袖袍上竟然绣有五颗星,明显比自己高两级,看着二十二三的样子,神情却是狂妄得很。 士兵冷冷扫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一个要靠别人保护的小白脸,凭什么叫我让你!” 说罢双臂环胸,大剌剌翘起了二郎腿,挑衅地看着她。 月无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床位。” 旁边一个士兵立刻“好心”地轻扯了她一下,“好心”地提醒道:“小家伙,他是雷长老的儿子,你可小心点,得罪了他,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月无缺充耳不闻,依旧说道:“你让不让?不让我可就要把你扔出去了。” 把他扔出去?雷霜用见鬼的目光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去,那模样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把我扔出去?你刚刚说要把本少爷扔出去?哈哈哈,不要笑死我了!” 其他士兵闻言,不禁倒抽凉气,这小子实在是太狂了!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能把雷霜扔出去才怪!这雷霜既为雷长老之子,经常仗着雷长老的庇护和威严,一向在这玄宗横着走,而且这雷霜自个儿的功力也饶是不错,所以这玄宗敢惹他的人不多。 如今月无缺竟敢公然向他挑战,这回就算不被他给打个半死,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风倾夜拿了衣服,转身朝门外走去,在经过月无缺时,淡淡丢下一句话:“早点把湿衣服换了,病了就逞不了英雄了。”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月无缺有些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那个俊美挺拔的身影却已走了出去。 “小家伙,你的保护人走了,你还有胆子把我扔出去吗?”雷霜一把将床上那套军服拿过来抱在怀里,斜眼瞅着她,眸中是坏坏的笑意,好整以暇说道,“衣服在我这里,你要是能把我扔出去,我就还给你,要不然,这套衣服就是我的了。正好本公子最近懒筋发作,衣服都穿脏了,没得换洗的。” 这个人……还真是无赖!月无缺凤眸微眯,唇角勾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好,一言为定!若是你输了,就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 “没问题!”雷霜满口答应,量眼前这有些文弱的小少年也没多少能耐。当下暗地使出千斤坠的工夫,牢固坐好,挑衅地道,“开始吧。如果你输了,不但这套军服归我,你还要给我洗三个月的衣服!” 月无缺微笑地望着他,伸手便去握他的胳膊。 其余士兵都睁大眼睛,屏气望着那暗中较劲的两人,望着月无缺的目光皆不以为然。雷霜的功力已在青云末阶,估计过不了多少时日就冲破紫虚之境了,而且他最擅长的便是中级战技中的一技——千斤坠,只要一使出,身盘便能稳如磐石牢不可撼,以前便曾有人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眼前这文弱小子与他比试,无疑于蚂蚁撼树么! 可是,奇迹却发生。但听月无缺一声:“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雷霜脸色惊变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影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开去,重重撞在这边的墙上,又弹回来摔落在一张床铺上! “哎哟!”雷霜哀呼一声,俊脸疼得变了色,揉着被摔疼的腰狼狈地爬了起来,“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把哥哥我的腰都差点摔折了!” “过奖,无缺只是随便动了下手指头,哪知道你这么不经摔。”月无缺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在一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拿过那套军服,对他悠然一笑,“以后我的脏衣服就要麻烦你了。” “该死!”看着月无缺飘然出去的背影,雷霜气恼地一捶床板,竟然输给了一个文弱的小子,还要给他洗一个月的衣服,这回真是丢大脸了! “雷兄是觉得丢脸吗?呵呵,输给别人,或许丢脸,不过,输给这个月无缺,给她洗一个月的衣服,那就不叫丢脸了,叫荣幸之至,所以雷兄用不着恼羞成怒。”莫忧笑眯眯走了进来,望着雷霜气恼的神色揶揄道。 雷霜闻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床上跳了下来:“臭小子,你少拿我开涮,这回我不整死那小子,我就不叫雷霜!” 莫忧眨了眨眼睛,神秘地笑道:“你要整她?嘿嘿,那你可知她是谁?” “她是谁关我屁事!我只要知道她是个可恶的家伙就成了!”雷霜给了他一记白眼。 莫忧悠然说道:“咱们烈火团今天刚来了一批新兵,有三个人在那洗髓池中撑了五个时辰,你可听说过?” “啧啧,你们瞧瞧,这小子又要吹嘘了,人家得瑟,又关你什么事!”雷霜继续翻白眼,“这样厉害的人物,不消你说,当然是早就传遍整个玄宗了,我雷霜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且说说,他们叫名字?” 虽然他看不惯莫忧总喜欢吊人吊胃口的样子,不过对那三个厉害的新兵却很是好奇。 莫忧促撇了撇嘴,伸手指向门外:“刚才走出去的两个人就是,还有一个分在隔壁宿舍。” “什么??!就是他们两个?” 此话一出,立刻惊掉所有人的下巴,雷霜更是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你说什么?就是刚刚那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 他正有心结交今天大出风头的三个新兵,哪料到一回就得罪了俩个,心中那个悔啊! “当然。”看着雷霜眸中蓦然浮上的后悔之色,莫忧偷笑,“你不是一向喜欢结交少年俊才吗?这两个人,应该有资格成为你结交的对象吧?唉,可惜人家一来,你就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损失两个很好的朋友,可惜啊可惜。” “闭嘴!你怎么不早说!就知道放马后炮!”雷霜气愤地瞪他一眼,随后又朝那朱姓士兵吼道,“都怪你这家伙!没事挑衅人家干嘛!还有你们!你们!谁要是再狗仗人势欺负人,我雷霜一定要他好看!” “是,是!雷少息怒!都是我们的错!”那些士兵们立刻朝他拱手讨饶。 莫忧轻咳一声,好心提醒道:“雷少爷,他们仗势,也是仗你的势吧。” “去死吧莫忧!”雷霜闻言俊脸涨红,狠狠一拳朝他胸口打去。 莫忧笑哈哈躲开,又嘻闹了一会儿,烈云教官过来查房,这才噤声休息。 月无缺推开军用浴池的大门,一股茵蕴的温热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偌大个浴室中,有五六个巨大的白玉浴池,有袅袅白烟自里面轻溢出来。 其中一个浴池中,风倾夜正光着洁白如玉的脊背在里面洗浴。一头漆黑如墨的乌发凌乱披散在肩上,给人一种狂野的诱惑之感。 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他只是回头看一眼,又扭过头去。 月无缺以前虽然一直住在军中,却都是单用浴室,哪曾见过这般场景,更未曾见过这般春色,只觉脸上一热,赶紧掉过头去,眸光已经阴沉下来,心中暗自生出几分懊恼。男人用过的浴池,她怎能再用! 第036章 tou袭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颜月夭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了过来:“无缺,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我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儿哦。” 说话间颜月夭已经满眼欢喜地走了过来,扫了浴池中的风倾夜一眼,拍拍月无缺的肩膀,挑眉笑道:“洗髓池中泡了一天,不觉得难受吗?赶紧过去洗洗吧。如果你不习惯和风倾夜一起用一个浴池,不妨跟我一起。” 月无缺眉头皱了皱,还未答话,一袭紫衣的水清浅也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套换洗的衣服,看着她有些为难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含笑说道:“无缺弟弟是不是不习惯在这公共浴池洗澡?呵呵,俗话说出门在外,万事不便,特别是在这军营之中,不如先将就着,等混个官职,就有个人的专用宿舍和浴室了。” 月无缺眼见又有几人走了进来,眸中不由泛起一丝苦笑,顺口应道:“浅哥哥说的是,无缺自小就有洁癖,实在不习惯在这样的地方洗澡,不如你们先洗吧,我出去问问教官有没有单间浴室。” 颜月夭闻言立刻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也有洁癖,不如咱俩一起去找教官要单间浴室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眼见月无缺被众俊美公子包围,他心里就有丝失落,不悦,很想和她单独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月无缺眼角微抽,不着痕迹推开他的手,笑道:“不好意思,我一向不习惯和人一起沐浴,不如你们先洗吧,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 说罢,不容颜月夭答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这是,讨厌他了吗?颜月夭看着那抹神俊无双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窒闷,转过身闷闷地宽衣解带。 水清浅眼珠一转,似想到什么,回身追了上去。 “无缺,等等我!” 月无缺回头一瞧,隐住头疼,对他展颜一笑:“浅哥哥,有什么事吗?” 水清浅微一失神,很快反应过来,拉过他的手,一边朝左边走,一边笑道:“我知道哪里有单间浴室,你跟我来。” “那就谢谢浅哥哥了。”月无缺心下暗松一口气,还好他没有缠着自己要一同洗,不然就有点难堪了。 水清浅带着她三转五拐,没多久便轻车熟路地在一个不大的院子前停下,道:“就是这里了。” 也不等人通告,拉着月无缺的手推开那扇不大的院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阵混合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月无缺环视了下院子四周,这才发现这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珍贵药草,在这春日略凉的晚风中吹散一阵阵药草之香。 三丈之处,是间不大的屋子,屋门敞开着,同样是药香扑鼻,明亮的灯光飘到了屋外,与清冷的月光交相辉映。 看着身边紫衣少年俊秀温润的笑脸,月无缺心里忽然浮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浅哥哥,这里是不是炼药师住的地方?” 水清浅浅浅一笑,若春晓之花:“正是,无缺真是聪明。” 月无缺心中暗惑,看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莫非与炼药师萧乾有什么关系? 正待再问,屋内已经传来一个苍老沉静的声音:“浅儿,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来了,师父!”水清浅赶紧答道,牵着月无缺的手快步走了进去,一边悄声说道,“师父后院有两个温泉浴池,一个经常空着,我跟师父说说,相信他会同意将那个给你使用的。” 听着他温柔的言语,月无缺心下一暖,低低笑道:“谢谢浅哥哥。” 水清浅没有说话,只是宠溺地看她一眼,浅浅微笑。 原来水清浅是萧乾的徒弟,难怪他医术超绝,在玄机殿脱颖而出的。传言说萧乾性子孤傲,拒不收徒,看来耳听未必可信。 萧乾正在药柜前摆弄着一堆瓶瓶罐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一眼看到水清浅身边的绝美少年,虽然衣衫湿漉,却丝毫不损他的俊美与优雅,眼睛不由放光,拍了拍手,笑眯眯走了过来:“原来月家这小子是你的朋友,徒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水清浅瞧着他两眼盯着月无缺闪闪发亮,故意噘着唇,用埋怨的语调说道:“师父此话何意?莫非觉得我不配和无缺弟弟站在一起?看您的模样,似乎对他的兴趣比徒儿要大。” “嘿嘿,为师只对天才感兴趣。你叫月无缺吗?听说月无缺是月家出了名的废材,全身筋脉俱毁,药石无灵,本来老夫还想去瞧瞧究竟有何难治,却不料你这废材竟然突然全愈了,而且还在我那洗髓液中泡了整整五个时辰,简直是个奇迹。老夫真是好奇,你这废材到底遇到了什么奇迹?” 萧乾一边围着月无缺转圈打量,一边兀自在那说个不停,水清浅听他一口一个废材,不由眉头一皱,生怕月无缺生气,孰料月无缺暗自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出声有礼微笑道:“萧老过奖了,无缺能恢复筋脉,全是意外之福,不值一提。” 萧乾呵呵一笑,再度打量了她一眼,这才收回目光,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对水清浅说道:“你来找为师有什么事?不会是特意来陪为师闲聊的吧?刚才见了为师,你可是一个屁都没放呢。” 水清浅俊眼微抽,埋怨道:“师父,你说话能不能斯文点,不要总是屁啊屁的,也不怕掉了你这炼药师的形象!” “为师习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轮得到你这黄毛小儿来管!”萧乾瞪他一眼,转身到一长案前坐下。 月无缺不由唇角微勾,这萧乾倒真是个性格直率的人。 水清浅叹了口气:“师父,你这里不是有两个温泉浴室吗?无缺弟弟不习惯同别人一起沐浴,所以我想让您借个浴室给她用,你可愿意?” 萧乾闻了闻案上的干草药,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借用为师就不给,他借用就给。左边那间为师没用过,去吧!对了,无缺肩膀上的小猫留下,给为师研究一番。” 青滟害怕这蓝衫老头解剖似的眼神,赶紧抓紧月无缺肩上衣衫,大叫道:“不要,主人不要丢下青滟!” 月无缺似笑非笑斜它一眼:“主人?你平时不是称呼我小子,臭小子吗?主人现在要去沐浴,你好好在这呆着,否则回去了把你的皮毛剥下来当围脖。”说罢毫不客气将它抛在地上。 “偏心眼的老头!”水清浅横了萧乾一眼,小声嘀咕道,在前面给月无缺带路。 青滟见状更急,赶紧奔过去:“不要!我不要和这老头呆在一起!” 孰料身后那只手更快,一把便将它抓住:“小家伙,老夫又不会吃了你,你害怕什么屁!” 很快到了后院左边那间浴室前,水清浅进去打量了一番,这才对月无缺笑道:“你在此沐浴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要是有什么事就打声招呼。” 月无缺点了点头,见他带上门出去,这才开始宽衣解带,跳进了那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暖清爽的泉水立刻包围全身,令她身心一阵舒爽。坐了十几天的马车,连衣服都没时间换,感觉身子都快发臭了。 才洗到一半,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水清浅的厉喝声:“什么人?!” 月无缺眸光一凛,迅速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拉开门冲了出去。 只见清冷的月色下,那一袭紫衣已经与四个黑影战在一起,衣袂翻飞,拳脚凌厉,毫不留情。 那四个黑影,皆是黑衣黑巾,身手敏捷,手心时不时冒出蓝色火焰球偷袭水清浅。水清浅虽然身手不错,却一直呆在水家,临敌经验却不甚强,没一会儿便被他四人迫得有些手忙脚乱,紫衣险些被点燃。 月无缺凤眸微眯,心中诧异,凭借熟悉的气息和那焚天之火,她一眼就看出那四个黑衣人是魔族中人。奇怪,玄宗重地,竟然有魔族大胆偷袭,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见又一人自浴室中走出,其中两人相视一眼,手心燃起两记蓝色火球,迅猛无比地朝月无缺袭来,所经之处,发出滋滋之声,仿佛连空气都被灼烧。 “无缺,小心点!那是魔族的焚天之火!”水清浅见状急忙喊道。 月无缺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待那火球逼近,左手忽然一抬,一记更为耀眼的赤色火球以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不但穿透融解那两记蓝色火球,还硬生生打在其中一黑衣人身上,引起一阵恐怖的惨叫! 眨眼的工夫,那黑衣人便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火球燃烧起来,片刻便在众人眼前化为灰烬! 魔族的焚天之火,果然厉害! “你,你,你怎么会魔族的焚天之术?”打斗立刻停止,三个黑衣人退到一丈开外,颤声问道,当他们发现施出魔族焚天之术的竟然是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时,不由失了神,眸中竟是不可置信之色。 魔族的焚天之术分为四层,青色为最低层,蓝色居上,赤色再居上,紫色最高。每一层又分为三个阶段,月无缺刚才的火焰竟然是赤色,呈现微微紫色,焚天第三层!要知道焚天之术是魔族法术中的高级幻术,晋级难度自然不言而喻,若是能练到最高紫层,所发出的焚天之火已能焚天灭地! 他们苦练二十年,好不容易才突破蓝层,眼前这小子年纪不大,又是玄宗中人,焚天之术竟然达到赤层,这怎么可能! 水清浅又惊又喜跃到月无缺身边:“无缺,你怎么会魔族的焚天之术?” 少年淡淡勾唇:“我是怎么通晓焚天之术,用不着告诉你们!你们说,为何来偷袭我们?谁敢不说,与他一样下场!”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竟然觉得,学习那魔族幻术,竟然比修炼玄心之法还要容易,还要迅速,也许她真是学习魔族幻术的天才,否则怎么会觉得高级难度的焚天之术修炼起来易如反掌。 三个黑衣人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少年,又瞅瞅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伙伴竟然在片刻间被烧为一堆灰烬,身子抖得如筛糠般,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不说吗?”月无缺跨前一步,冷冷看着他们,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们,我们,我们是奉命前来捉拿青滟的……”其中瑟缩着答道,话未说完,三人突然齐齐虚晃一招,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中,月水二人想动手捉住他们都来不及。 “快去看看你师父和青滟有没有事!”话音未落,月无缺人已如疾风般闪进屋内! 心中却疑惑不已,她带青滟到这里来不过半个时辰,怎么魔族这么快就得到消息?难道这玄宗中有魔族的奸细? 甫一进去,正好瞧见青滟一张小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漂亮的眸中露出绝望之色,三只雪白的小蹄子鲜血淋漓,正在萧乾手中低声呜咽。萧乾则手拿一柄锋利的匕首,准备割青滟的最后一条好腿。 月无缺见状心中一急,来不及多想,一掌疾拍过去:“你干什么!” 第037章 口水之罚 萧乾衣袍一闪,迅速躲了过去:“臭小子,慢些动手!我有话说!” 青滟一见月无缺,立刻两眼露出希望之光,呜呜地挣扎起来。 月无缺身形一滞,止住脚步,一双明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面前的蓝衫老人,厉声道:“你伤了我的宠物,还有何话好说!” 水清浅虽知师父一向行为怪异,这回却也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急声问道:“师父,你到底怎么了?你伤的可是无缺弟弟的麒麟神兽!还不赶紧放了它,免得无缺弟弟生气!” 萧乾两眼一瞪:“浅儿,你这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当着师父的面也敢帮外人!哼,师父真是白疼你了!” 水清浅哭笑不得:“师父,就算你想动无缺的神兽,也得先说明原因过问她一声啊,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 月无缺对上青滟那哀求的眼神,眸光一软,示意它安心,转而望着萧乾冷冷说道:“萧老也知道青滟的血是世上难得的药引吗?莫非是想拿它的血来炼药?就算你想这样做,也应该问问我月无缺,否则就是小人行径了!相信萧老一代药师,响誉整个云川大陆,应该不会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吧!” 萧乾看着眼前言词锋利的少年,不怒反笑:“好个有胆识的娃儿,连我萧乾你也敢骂,跟你那闷嘴葫芦一样的爹爹月孤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过奖,还请萧老马上将青滟还给我,否则它就要失血而亡了。”月无缺面沉如水,丝毫不退让。 萧乾哼了一声:“小气鬼,我萧乾像个喜欢夺人所爱的人吗?我还不是替这小家伙着想!本是兽界至尊之王,如今却被人下了血咒将他封在一只小白猫的身体里,不但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还时刻担心魔族的追杀,我要是不救它,恐怕这世上就没有人救得了它了!” 月无缺闻言,立刻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有办法将它恢复原状?” 萧乾却理也不理她,哼哼道:“既然我的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这种不讨好的事,不做也罢!这小家伙还你了!”说罢跟个老小孩一样赌气将青滟递了过来。 月无缺一怔,看看青滟,又看看萧乾,唇边忽然勾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叹气道:“萧老刚才要是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无缺也不会闹这个误会,哎,既然事已至此,萧老真不愿意救青滟,无缺也不勉强,只能另寻他法了。要知道能捉只麒麟神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麒麟的神血更是炼药的珍品之最,若是下回再碰见个医术高明的炼药师,只要他能让青滟恢复原状,就算他想取青滟的神血炼药,我也一定会立马同意,反正失点血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回头再给青滟补补就行了。” 说罢伸手作势要将青滟抱过来,看萧乾的眼神就知道他对青滟的血极为感兴趣,她就不信他会轻易放弃这个得到神兽血的机会。 萧乾闻言眸中精光大盛,赶紧后跃两步,斜眼对月无缺笑骂道:“好个鬼精灵的小子,一眼就能看破老夫的心思,真正是狡诈如狐!” 月无缺也不与他争将,微施一礼,含笑道:“那就多谢萧师的回春妙手了,以后只要萧老想要青滟的血,无缺一定随叫随到。” “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紧张的局面瞬间扭转,水清浅松了口气,叹气道:“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和无缺弟弟才像一对真正的师徒呢!” 萧乾撇他一眼:“那是,无缺小子机灵狡诈,跟老夫有得一拼,至于你,哎,以后跟她好好学学吧,老实的人容易吃亏啊。” “去去去,师父您可真不厚道,就知道欺负我,无缺,以后咱俩一起对付这老头儿,就不信他还能占到便宜。”水清浅边说边朝月无缺眨了下眼睛,那模样可爱之极,逗得月无缺莞尔一笑。 青滟原本以为月无缺要救它小命,心中不由一喜,却不料月无缺竟然以它的血来与萧乾做交换,立刻大惊失色,挣扎得更加厉害了。该死的,它才不要当这萧老头的供血站呢!就算恢复不了原身它也不要让人随便放它的血!啊啊啊啊啊! 可是它兽小力微,哪里是萧乾的对手,很快萧乾就手起刀落,利落地将它最后一条好腿割开,直到将那只装有它血的玉瓷碗装满,这才三下二下将它的伤处包扎好交给月无缺。 青滟嘴上所堵之物一拿掉,立刻嚎啕大哭:“呜呜呜!你这个坏老头,竟然放我神兽的血,我以后一定要你好看!呜呜呜,疼死我了!放了那么多血,我头都晕了!呜呜哇哇,月无缺你这个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呜呜哇,死老头,坏老头!死无缺,坏无缺……” 月无缺听得俊脸抽搐,干脆一拳将这聒噪的小家伙打昏了事。 水清浅盯着昏过去的青滟,唇角溢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无缺这小子,下手还真狠。 “行了,这血我留着慢慢研究,这颗药丸给小家伙服下,就算它失去再多的血,也能补回来。夜深了,你们赶紧回吧,不然被教官捉到夜晚出来溜达打屁股。”萧乾神血到手,立刻毫不留情开始赶人。 月无缺眼角露出一丝笑意,这老家伙还真是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刚刚开始还笑眉笑眼的,转眼的工夫就开始赶人了,还真有点过河拆桥的架式。不过这样直率无拘的性子,她倒并不排斥。 将那颗药丸给青滟喂下后,便抱着它和水清浅一起走了出去。 第二日,月无缺便迎来了烈火团的第二个考验任务,到雪域森林去狩猎,这次活动可谓是玄宗的一项大型活动,因为玄宗每个伏魔兵团都会派精锐部队参加,这也可以看成是伏魔各大兵团间的一种暗中较量,以魔晶和所得魔灵神兽数量为基准,多者为胜。 当莫忧副教在训练场上宣布这个消息时,顿时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意志斗昂,摩拳擦掌,因为据说这次狩猎活动玄宗宗主也会到场,到时候表现优秀者,若能得宗主青睐,说不能还能得其提拔,在玄宗平步青云呢。 颜月夭早将昨日的失落抛到云霄外,悄悄扯了扯月无缺的衣袖,悄声笑道:“若是我在这场狩猎中拔得头筹,宗主问我想要什么,你猜我会如何说?” 月无缺瞅了瞅前面酷脸的烈云和热情讲解的莫忧,低声笑道:“不知道,你会如何说?” 颜月夭看着她俊美的侧脸,促狭笑道:“我会要求与你同住一个宿舍,嘿嘿。” 月无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太低了?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会要求加官进爵,而不是提像你这么低级的要求。” 颜月夭愁眉苦脸道:“我说的是真的,哎,你不知道,我那个宿舍的男人,不但个个臭哄哄的,晚上睡觉还会磨牙打呼噜,害得我一夜难以入眠,若是换了无缺你睡我身边,那肯定就不同了,在来的路上习惯了你身上的气味,身边换了人,就是不习惯。” 他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宿舍内打呼噜的人早被他颜九少以暴力手段给人塞了满嘴的臭袜子,自然吵不到他,倒是想念月无缺身上的味道而睡不着是真的。 月无缺啼笑皆非,挑眉打趣道:“颜月夭,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可是个男人呢,莫非,莫非你有断袖之癖?” 颜月夭本是想逗她开心,却不料她竟然一句话击中他的心事,立刻僵了脸,俊脸上不争气地浮上一丝可疑的红云,心虚地横她一眼:“休要胡说,我颜月夭乃是堂堂男子汉,以后还要娶妻生子,以后还要与你结亲家,怎么可能是断袖!” 月出情的声音冷冷响起:“颜九少这番话,恐怕有些口是心非吧,不然怎么会闹个大红脸?” 颜月夭立在月无缺左边,他立在月无缺右边,虽然颜月夭压低声音和月无缺说话,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不由暗生恼意。 颜月夭闻言心下更加懊恼,冷冷扫那月出情一眼,似笑非笑回道:“本少爷脸红是因为天热,就算我口事心非,也与你无关,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月无缺是我的表弟,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月出情理直气壮道。 眼见二人跟小孩子一样吵起来,月无缺无奈摇头,正欲劝解,烈云严厉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颜月夭!月出情!月无缺!出列!” 对上烈云那双冷酷的眼睛,三人立即住闭了嘴,在一排排同情的注视中走到前排。 烈云如刀般凌厉的目光停在他们脸上,厉声说道:“列队时私下讲话,蔑视教官,罚跑十圈!不准用轻功!” 众人闻言,暗自倒抽一口气,偌大的训练场地,一圈少说也有五里,二十圈,不就是一百里了。那些老兵,最高纪录才跑过十五圈,跑到终点时已累得趴下,更何况是刚入兵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大家公子少爷们。烈云教官对这三个新兵的处罚,似乎重了些吧。 月无缺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在她前世,长途跑步训练是常事,她倒是担心月出情,他的身体向来单薄瘦弱,不知道撑不撑得住。(一里=500米,一百里=50000米.) 月仲武冷眼瞧着月无缺,满脸的幸灾乐祸。 莫忧见状,赶紧给他们求情:“教官,他们昨天才刚刚入团,还不懂团里的规矩,警告一番就算了吧,正事要紧。” 水清浅也出声道:“教官,看在他们是初犯的份上,能不能少罚几圈?” 烈云冷冷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新兵老兵一律如此!谁再求情,再加十圈!” 众人又是冷抽口气,三十圈,若不用轻功,那都能把一个高手跑个半死了。而且现在正是早训期间,所有兵团的士兵都在训练场上集合,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罚长跑,无疑于是件丢脸的事,若是二十圈没跑完就累倒在地,那更是丢人现眼,以后在这玄宗铁定是遭人耻笑的对象,这三人昨天出尽风头,今天却立刻被罚长跑,果然是乐极生非啊! 水清浅无奈,对月无缺投去担心一瞥。 颜月夭冷哼一声:“跑就跑,有什么了不起!本少爷也不稀罕谁求情!”说罢,对月无缺歉意一笑,“对不起,连累你受罚了。”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笑道:“没关系,就当锻炼身体了,相信这点小罚,应该难不倒两位风采出众的公子吧!” 颜月二人闻言皆莞尔一笑,碰到对方的目光,那笑意立刻没了,狠瞪对方一眼后,三人一起沿着训练场地上用蓝色涂料画出的跑道开始长跑。 三圈过后,长长的跑道已被闲散的士兵团团围住,望着那三个在跑道上奔跑的身影指指点点,讥讽哄笑。 若是旁人,那一双双带着讥讽和幸灾乐祸的目光盯在身上,肯定是羞愧满面,如芒在刺,颜月夭的心情便是如此,他身为颜家的九少爷,向来高傲爱面子,何曾受过这般羞辱,此刻俊脸发热,又羞又恼,在心里直把烈云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九九八十一遍。 月出情倒没什么,自小到大,人情冷暖,练就了他那孤傲自许的性子,早已学会漠视那些讥讽白眼,因此根本不去理会别人的围观哄笑。 月无缺当然更不会在意,战争厮杀都不怕,对这小小讥讽自然更不在意,沿着跑道旁若无人地往前跑去,把围观的人群当成空气。 “喂,你们快瞧,那三个人不正是昨天新入的新兵吗?” “就是,听说昨天有几个新兵在洗髓池呆了好长时间,好像就是他们吧!” “不是好像是,是肯定是!嘿嘿,你们还别说,他们就是咱们烈火团的,昨天我可是在场呢!你瞧瞧那领头的那个漂亮小子,叫月无缺,昨天在洗髓池中呆够了五个时辰还不出来,真是叫我佩服死了!还有她后面两个人,一个是颜家的九少爷,一个是月家的表少爷,在那洗髓池中泡了三个半时辰,虽然比不上月无缺,与咱们相比,可是够厉害的了!”其中有个百事通士兵,说起八卦来那是滔滔不绝。 旁边一士兵讥笑道:“是,这位仁兄说的是,你们烈火团就是出人才的地方,一边出风头,一边违规受罚,这风头可是越出越大了!” “哈哈哈,就是!我还当烈火团的兵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受罚的时候还不照样乖得跟龟孙子一样!啧啧,二十圈,叫跑就跑,这一路跑下来,人才估计也会跑成孙子!” 这番话一出,立刻引起周围一阵哄笑。 那名烈火团的八卦士兵立即气红了脸,破口骂道:“你个龟孙子!不准骂我们烈火团的人,否则小心老子出手教训你!”说着拳头已经招呼上去。 两人揪打在一起,不时有士兵加入帮忙,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片刻工夫,训练场上已乱成一团,幸灾乐祸的叫好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玄明看见这场混战,不但不上前制止,反而在一旁目露玩味之色,笑道:“月无缺三人的魅力果然大,一出场就引起了一场战争。” 莫忧恭敬地立在他身边,闻言苦笑道:“长老,要不要莫忧上去劝架?这样打下去,恐怕还没到雪域森林,咱们的人手就要有一半伤员了。” 玄明摇手道:“不必,他们在这军营中憋了这么久,是时候放松放松了,只要不死人就行。就算死人,也只能怪那个人没本事。” 莫忧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玄明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暗道,都说玄光长老冷酷无情,依我看,这笑脸狐狸才是最冷血无情的。 十圈过后,训练场上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先前的讥讽嘲弄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十五圈过后,场中又热闹起来,不过这回却不是讥讽哄笑声,而是一片叫好喝彩声。 因为场中三个罚跑的俊美少年,在跑了整整十五圈之后,依然脸不红气不喘,这不能不叫他们吃惊,佩服。要知道他们平时能跑完十圈已是级限,就算不累倒,也不可能大气都不喘一下,而这三个人,跑了整整十五圈,步履依然是那么优雅,神情依然是那般悠闲,大气都不曾喘一口,这真是太奇怪了!奇怪到叫人怀疑,他们的腿,到底是不是人腿? 玄明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眸中兴味之色更浓。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奔来一匹枣红大马,突然自西南方向冲来,直直朝那围观的人群冲去,马上那一袭红衣飞扬的明艳少女,一边夹紧马腹,一边挥起手中长鞭娇声喝道:“让道!让道!都给本小姐让道!挡道的喂马鞭去!” 众士兵闻声回头一看,如见了鬼魅般吓得纷纷朝一边让开:“糟了!混世魔女又来了!大家赶紧让!” 眨眼的工夫,拥挤的跑道立刻让出了一大块,马上的少女,雷长老的女儿雷倩儿得意一笑,挥鞭打马冲了过去。听说今天罚跑的人中竟然有一夜扬名玄宗的月无缺,她倒要好好瞧瞧,那个天才到底生的何般模样。 这雷倩儿乃是雷长老之女,玄宗宗主最宠爱的干女儿,生性刁蛮任性,泼辣厉害,身手也兀自不错,因了宗主和雷长老的关系,常常在玄宗横行霸道,无人敢撄其虎须,因此得了个混世魔女的外号。 眼见周围士兵都一副害怕的模样,她俏脸上更为得意,很快便打马跑到了跑道上,就在这时,一个英挺的身影迎面跑来,她收了马鞭,目光落到那一少年身上,正准备喝令胯下骏马停下,刚要脱口而出的娇喝突然就在那一袭耀眼的俊美容颜中硬生生卡住,呼吸在那一眼间完全停止! 好俊美的少年! 就在她那一愣神间,胯下的枣红大马已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朝月无缺冲了过去,眼看就要将她撞翻! 顿时惊呼声四起,雷倩儿这才清醒过来,已是勒马不及,也惊得娇呼起来! 虽然没分两更,不过今天字数挺多,嘿嘿,某意继续努力,明天猎捕魔灵神各兽,无缺有危险,也有奇遇哦,大家继续支持!求票求收藏忽忽,么么各位亲亲(*^__^*)嘻嘻…… 第038章 雷倩儿的心思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后面的颜月夭和月出情也不禁为月无缺所处的危险境地大惊失色,来不及呼喊,两人正待奋不顾身飞跃过去将月无缺拉开,却不料,那一袭俊美无双的少年眼神一冷,忽然飞身而起,翩若飞鸿,矫若惊龙,竟飞起一脚直直朝那匹枣红马踢了过去! 枣红马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将那雷倩儿向后狠狠摔去! 雷倩儿没料到那少年竟然会向马出手,顿时措手不及,一时收势不住,摔到地上打了个滚儿才爬了起来,虽未受伤,当众出丑,却已是狼狈不堪,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手中马鞭啪地一声用力一甩,指着月无缺的鼻子厉声娇咤道:“臭小子!你干什么!想要老娘的命吗!” 月无缺那一脚踢出,在雷倩儿被摔下地的同时,人已借势跳到那受惊枣红马身上,奇迹般地制服了它。这一踢一骑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立刻赢得周围一阵叫好声。 不过这雷倩儿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下月无缺可有麻烦了。 闻听雷倩儿指责,月无缺唇眸中冷意暗敛,唇角噙笑地望着那怒目相视的红衣少女,反问道:“姑娘骑着马在士兵集合的训练场上狂奔,就不怕伤了人吗?” 这清越入耳的声音,粲若明珠的笑容,高骑马上俊若明月的风姿,立刻让雷倩儿芳心一颤,从来比男儿还要嚣张狂妄的少女,此刻在那少年漆黑美瞳的注视下,莫名其妙地觉得脸颊发烫,愣愣看了月无缺好一会儿,她突然收起鞭子,展颜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月无缺:“你,你莫非就是月无缺?”语气竟然也怪异地柔和下来。 颜月夭与月出情已奔至月无缺身边,见他无事,方才放下心来。 “正是!姑娘可是有所指教?” 月无缺淡淡应道,虽然她本身也为女子,却一向讨厌这种刁蛮嚣张的大小姐,就算从身边士兵对雷倩儿畏惧恭敬的眼神中看出她身份不简单,语气也毫不软化。 雷倩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盯着她上下打量,眸中泛着奇异的神彩。其他士兵也屏住呼吸,看这雷大小姐如何对付月无缺。 雷倩儿虽然才十三岁,其狠辣刁钻的手段却是全宗闻名,曾经有一个人得罪了她,竟然被她鞭责一百,又生生割下一只手喂了毒蛇这才罢休,如今月无缺害她当众出丑,险些摔个残废,不知她会如何用什么法子折磨这小子? 就在月无缺被雷倩儿火辣辣的目光盯得不耐烦,准备开口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自人群外响起:“倩儿!你好大的胆子,又骑着马在这里横冲直撞了!” 说话间一英俊少年已急步来到雷倩儿身边,一抓她的胳膊,吼道:“一个女儿家,整天惹事生非丢人现眼,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 又转身对月无缺抱拳歉意道:“抱歉,无缺公子,小妹无知,冲撞了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她一个小孩子家计较。” 众士兵立刻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这平时与雷倩儿一样不可一世的雷少爷,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知书达理了? 雷倩儿用力甩掉哥哥雷霜的手,给了他一记大白眼:“少拿爹爹那一套教训我!我雷倩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你来管!” 雷霜的一张俊脸立刻黑了下来,恶狠狠瞪着她,少女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对月无缺粲然一笑,悠悠说道:“月无缺,记住了,我叫雷倩儿,以后有事随时来找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本小姐罩定你了!嘿嘿,果然是珍珠配美女,名驹配英雄,我那大漠之西得来的通灵红血马竟然这么轻易让你骑坐,可见你不简单,这匹马本小姐就送你了!” 说罢,转身便欲离去,谁知才走两步,那少年已骑着红血马瞬间冲到眼前,淡淡笑道:“这匹马是女儿家的坐骑,无缺堂堂男子,可不敢夺人所爱,姑娘好意心领了。” 翻身下马,将缰绳递了过来。 雷倩儿近距离对上她那双漆黑耀眼的眸子,又是片刻失神,咬了咬唇,接过那缰绳,深深望了她一眼,眸中浮现一丝懊恼,转瞬即逝,又笑道:“没关系,既然你不喜欢这匹马,下回我再弄到宝贝再送给你。”说罢,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那一袭明艳红衣转眼便远去。 月无缺眉头微皱,旋即哑然失笑,这雷倩儿说以后要罩着她?她月无缺可没落到让女人保护的地步。 不过心里对这刁蛮大小姐的印象却好了些,虽然嚣张刁蛮,却也不失为一坦率之人。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有个士兵望着那红衣绝尘而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雷倩儿?上次我不小心被她的红血马踢了一脚,她不但教训我一顿,还给了我几鞭子,月无缺害她摔倒,又骑了她的马,她不但没有责罚她,还非要送宝贝她,她的心肠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旁边有人嗤地一声笑道:“小子,你听不出雷倩儿在向月无缺表白吗?一看就知道她被月无缺那小子迷得晕头转向了,又怎么会舍得对她下手!” “啊?雷倩儿看上月无缺了?啧啧,这小白脸一样的少年,怎么看和那魔女也不配呀!” 两人一边议论一边偷笑,却不料雷霜两记眼刀直杀过来,冷喝道:“闭上你们的臭嘴!谁再敢污蔑无缺公子和我妹妹的清白,看我雷霜怎么收拾他!” 那两人闻言立刻身子打了个颤,赶紧溜到人群中去,围观的士兵被雷霜的怒气所震,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三三两两地散去。 颜月夭弯唇低声调笑道:“无缺的魅力真是大,一来就碰上美女当众表白,当真是羡煞旁人。” 月无缺见月出情也是一脸的促狭笑意,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却听雷霜在耳边笑道:“无缺公子,我这个妹妹生性鲁莽,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还望你莫要将她那番话往心里去。”心中直把雷倩儿骂了个半死,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却不知羞耻,当众向男子说那番火辣辣的直白话,真是羞煞先人!回去了一定要叫娘亲把那丫头好好教训一番! 哎,只可惜,本来今天想向月无缺道歉示好的,如今经雷倩儿这一闹,人家对他的印象肯定更差了,真是倒霉! 月无缺早已认出他就是昨日和自己起争执的士兵,对他突然客气的态度略略吃惊,淡淡说道:“没事,令妹并没有伤到我,所以你不用替她道歉。” 烈云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出发时间快到了,月无缺,你们三个赶紧去集合,剩下的圈数等回来再跑。” 莫忧在旁听得嘴角直抽,这酷脸烈云还真是牛脾气,余下四圈回来还要补上,真是个小气鬼。心里不由暗暗替月无缺三人抱屈,可怜那三个刚入宗的新兵,一来就碰上这么个吃错药的家伙。 雷霜看着月无缺离去的背影,心下更是懊恼,他好不容易放下身段讨好人家,人家甩都不甩他,都怪莫忧出的馊主意,害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讨好不成,反把脸丢尽了! 玄明看着那三个俊美非凡的身影,眸中精光闪烁,疑惑重重。 很快所有出人发马集合完毕,四大长老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烈火团尾随其后,其他伏魔兵团士兵次之。玄明一声令下,军队立刻动身,迈着规整的军姿和步伐向玄宗大门外行去。 就在队伍刚出大门的时候,一团如火般的颜色疾风般驶在了前头,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来惹闹的雷倩儿! “倩儿,你跟来做什么?”雷长老一见她,立刻沉着脸喝问道。 雷倩儿得意一笑:“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去捕捉神兽了!这种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怎么能少了我雷倩儿!” 雷长老爱女如命,立刻黑了脸道:“胡闹!捕捉神兽又不是儿戏,你一个黄毛丫头来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回去!” 雷倩儿却充耳不闻,目光一直在队伍中搜寻,当她找到月无缺的俊脸时,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几分,向她招手笑道:“月无缺,我在前面等你,到时候我要跟你比试一番,你可不要拒绝哦!” 那双盈盈动人的明眸直直盯在月无缺的脸上,丝毫不掩眸中的爱慕! 说罢,也不待月无缺答话,又是娇俏一笑,转身打马向前飞奔而去,直把雷长老气得胡子直抖擞,无可奈何地打马跟了上去。 月无缺也是一脸黑线,勾唇苦笑,她所遇的女子,不是矜持端庄,就是温柔婉转,虽然两位姐姐月如霜月如冰性格开朗,却也没有雷倩儿这般大胆,竟然当着玄宗大军的面肆无忌惮地跟她套近乎,而且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几个时辰过后,玄宗大队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雪域森林。这时天色已近傍晚,玄明长老一边派人勘察地形,一边吩咐众士兵点起篝火填饱肚子,为呆会儿的捕猎活动做准备。 很快,原本漆黑寂静的雪域森林便火光熊熊,热闹起来,惊吓周边山林中无数潜伏的飞鸟走禽。 月无缺和颜月夭等人围坐在一团篝火旁,一边吃的带来的干粮,一边暗自观望。 却见深蓝的夜空中,一弯新月如钩,星子点点,夜风清爽,为这广阔的天地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轻沙。 远处不时传来飞鸟的鸣叫声,其间偶尔夹杂着野兽的低吼声。 周边近近远远层层厚重的山岭和山林如一团团奇形怪状的黑影,静静注视着这批打破寂静的入侵者,又如一张张张开的血喷大口,好像不经意间便要将这些人吞吃入腹。 月无缺却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热血开始沸腾起来,双眸在跳跃的火光之下,折射出噬血的光芒,令坐在她对面的颜月夭看得心中一颤,眼前的俊美少年,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丝君临天下的压迫之感。 泪奔,今天又更晚了,实在是没电脑啊,家里就一台电脑,几个人争着玩,总是占机,闹得我没办法。抱歉啊,亲亲们,明天某意死也要两更,希望亲亲们别骂某意哦…………群么个 第039章 无聊挑衅 月出情也隔着篝火悄悄看着月无缺,眸中带着柔柔的情意。 少女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魅力,越来越叫他移不开目光。无论是她的笑,她的傲,她的冷,还有她的狂与酷,都叫他深深迷醉。 想起她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他的心又微微悸动,浮起一丝甜蜜…… “月无缺,呆会儿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吧。”一个娇脆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沉默。三个人闻声一望,都不由悄悄蹙眉,雷倩儿又来缠人了。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三人的不悦之色,提着一把宝剑笑嘻嘻走了过来,大大方方挨着月无缺坐下,偏过头冲月无缺露齿一笑。 月无缺眸中闪过不耐之色,拉开与她的距离,冷淡有礼地说道:“姑娘还是呆在雷长老身边比较安全,若是跟着我们出了事,无缺就没法向长老交待了。” 雷倩儿撇了撇嘴:“谁要你保持我,我来是想保护你的。别看我年纪不大,但这样的危险行动怎么说我也参加过几回,至少比你这个新兵有经验。” 月无缺眼角微抽,干脆偏过脸去不理她,兀自啃着手上的干粮。 月出情望着那张火光下的冷漠俊颜,眸中浮上忍俊不禁的笑意。 雷倩儿讨了个没趣,却依旧面不改色,厚脸皮地贴进他,笑吟吟说道:“喂,月无缺,本小姐可是头一次拉下身段好声好气跟人说话呢,你不要这么酷好不好?” 月无缺将手中最后一口干粮吃尽,擦擦手直起身来,淡淡说道:“不好意思,在下对你没兴趣,还请雷小姐就此打住吧。” “月无缺,你!”雷倩儿气得握剑的手一紧,腾地立了起来,一双妙目薄怒地盯着神情冷漠的少年,“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小姐说话!” “那雷小姐想要无缺用什么口气跟你说话?”月无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漆黑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月无缺冷漠的神情令一向骄傲自负的雷倩儿自尊心大大受挫,从未被男人打击过的她,此刻真是又羞又恼,却在这时,另一道冷峻的声音插了进来:“月无缺,身为一个男人,却在这里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月家的素质就是这样低俗的吗?” 月无缺抬眸,看见四五个人走了过来,目光之中充满讥讽的意味。 说话的正是为首的少年,年约十七八,生的倒也英俊,只是那眉眼间生有一股阴鸷之气,使那张英俊的面容失了一丝美感。 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盯着月无缺,眸中隐约露出一分妒意。 自第一次见到雷倩儿之后,他就喜欢上了她的嚣张与泼辣,而且他的父亲严齐护法和雷长老也有意将他二人凑成一对,可是现在他喜欢的女子却一再在人前向别的男子示好,这叫他怎能不生气,怎能不妒嫉。 他身边那个男子与他一唱一和:“子伦兄,听说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废物,只是在不久前才突然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天才,一个人若是废物当久了,肯定就不知道什么叫素质了。” “就是,一个小白脸也敢抢咱们严公子的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话音未落,脸上突然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立刻住了嘴,呐呐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雷倩儿:“倩儿小姐……” “把你们的猪嘴闭上!”雷倩儿明眸罩霜,盯着他们狠狠说道,“谁要是再敢欺负月无缺,别怪我雷倩儿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狗!还有你,严子伦,本小姐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不要再跟着我!” 说罢,不待众人答话,提着宝剑气呼呼离去,看也没再看月无缺一眼。 严子伦望着那道倩丽的小小身影迅速离去,双拳一紧,心中如被堵着一块石头般难受,他帮她出头,她竟然反过来教训他! 他扭头恶狠狠盯着月无缺,那副模样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 月无缺冷眼打量着他们,冷然勾唇:“你不用着瞪我,她不理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臭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严护法的公子,你敢出言不敬,消遣严公子!”严子伦后面一人闪身出来,狗腿地骂道。 “我说怎么这么嚣张,原来是严大护法家的公子,难怪你可以狗仗人势了。”颜月夭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人,慢悠悠说道。 “放肆!”那人闻言气得差点蹦起来,两眼一瞪,正待开骂,却见严子伦一抬手,制止他开口,转而望着月无缺,眸中是一片阴冷的倨傲:“月无缺,我们来比试一场,你要是赢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本公子胯下钻过去,喊本公子三声爷爷,并且以后都不许再纠缠雷倩儿。” 如今玄宗的人都把他和雷倩儿看作一对,可是雷倩儿偏偏对他不理不睬,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对月无缺示好,做为一个男人,他绝对不能忍受这份屈辱!如今只有好好羞辱月无缺,才能让他拾回面子,倩儿若是看到月无缺原来是个怂种,定然不会再看她半眼。 “如果你输了呢?”月出情冷眼旁观,淡淡问道。他相信无缺不会输,这个想在月无缺身上找平衡的人,只不过是想自取其辱罢了。 严子伦扫他一眼,冷冷一笑:“我若输了,以后再不干涉你和雷倩儿的事!” 颜月夭摇头笑道:“啧啧,严大公子,你这不是成心欺负我们家无缺吗?他对那雷倩儿小姐根本就没有半点兴趣,却要为此受你胯下之辱,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那你想怎么样?”严子伦两眼一眯,冷冷看着他。 “你若输了,自然也要从她胯下钻过去,再磕几个小头喊三声爷爷,这才叫公平。”颜月夭笑得邪魅无比。 严子伦眸中露出狡诈之意,一口答应:“好,就如同你所说!” 他身后那几个人立刻得意地大笑起来,在这玄宗,谁不知道严子伦是玄宗有名的寻兽师,天生对野兽气息敏感,每次猎兽活动都是他夺得魁首,玄宗中多少资质比他高的人都比不过他,更何况是月无缺这个才入宗的新兵! “怎么个比试法?”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 严子伦淡淡得意说道:“很简单,我们就比谁获得的魔晶多,谁多谁赢,若是谁弄虚作假,那就是输了。” “哦,这么简单。”月无缺淡淡勾唇,“只可惜,我月无缺今年才十四岁,可要不起你这么大的孙子。”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转过身朝着对面一片漆黑阴森的山林走去,刚才那里闪过一双绿莹莹的目光,虽然时间很短,却没逃脱她的视线。那应该是一头野狼。 “你!月无缺!你给我站住!”没料到月无缺竟然不接战,严子伦顿时气黑了脸,气急败坏吼道。 颜月夭笑嘻嘻说道:“严公子,既然无缺不愿意收孙子,这就没办法喽,你还是好好追你的雷大小姐去吧,哎,只可惜我这干爷爷也当不了了。” 一边调笑一边和月出情追了上去,刚才袖中的冰蛇忽然不安地动了两下,估计是嗅到野兽的气息了。 严子伦取笑不成,反而受辱,直气得双拳紧握,浑身发抖,正待破口大骂,月无缺这时突又回过头来,对他讥讽一笑:“既然严公子这么喜欢和我比试,那就比试一下吧,反正多个孙子我也不介意。” “月、无、缺!”严子伦这回是肺都要气炸了,月无缺的身影却已隐入了夜色中。就在这时,突听有人高声欢呼道:“前面有大量魔兽出现,大家赶紧冲啊!” 顿时四周火把摇晃,人影幢幢,脚步凌乱,刀光剑影,所有人都兴奋地朝那个方向冲去。 瞧见雷倩儿在火光下耀眼的身姿一马当先,他这才忿忿闭了嘴,赶紧追了过去。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泼墨的夜空,一轮如钩新月愈发明亮清冷。 月无缺悄悄逼近那片微微颤动的树林,忽然绿光一闪,一头野狼已经目露凶光凶猛地朝她扑来! 月无缺身子迅速一闪,手起刀落,一招便将这蛮横的家伙解决,再用力在野狼的额头一划,剜出魔晶放在烈云发下来的用来装魔晶的袋子里。 少年狠厉疾速的身手,顿时让颜月夭和月出情看得眼睛一亮,心中的豪气也被勾起。就在这时,一阵凌厉巨大的嚎叫声突然自雪域森林深处传来,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阴森冰冷,而且声势越来越大,听得周围众人不由头皮发麻,心跳大颤,握着兵刃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就连照洒在身上的月色也仿佛在那震山遍野的野兽咆哮声中冷了一分。 周围的空气立刻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夜色越发诡异冰冷! 颜月夭袖中的两条千年冰蛇似乎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忽然自动从他袖中钻了出来,身子在瞬间涨大几十倍,人立而起,浑身散发出的凌寒气息又将周遭空气冰结几分。 “前面好像有魔兽群。”月出情皱眉说道,侧耳细听着前面的动静。 “没错,就是魔兽群,估计有成千上万头魔兽朝这边奔来。”颜月夭十分肯定地说道,漂亮的双眸微微眯起,直视声音来源处,眸中折射出兴奋的光芒,“而且带队的,还是一头灵兽,这回可有大收获了。” 右手轻轻一挥:“小乖乖们,你们的可口食物来了,赶紧去打先锋吧,记得把魔晶留下!” 两条冰蛇得令,立刻蛇头一昂,兴奋异常地朝前极速游去,很快便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周围的士兵们都已在那越来越多的咆哮声中乱了分寸,一张张被火把映射的脸上呈现非同寻常的恐慌。 第040章 魔兽惊现 凌厉暴怒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脚下大地开始震动颤抖,风雨欲来的轰隆之声愈来愈近,震耳欲聋,仿佛可见千军万马嘶吼着齐齐朝这边奔腾而来! 狂暴的气息,仿佛要席卷整个大地,就连浩瀚星空中的那轮清冷新月也仿佛感受到不安的气息,悄然藏进了晦暗的阴云中! 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神色,玄宗的四大长老和八大护法立刻全神戒备,脸上已是阴云密布,分外难看。听这浩荡的声势,像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大型魔兽群!而且据感应信息可知,领头的是一头灵兽,能率领众多魔兽的灵兽,普天之下只有一种,那就是九星斑龙,是为魔兽和灵兽之首! 只是令他们觉得意外和奇怪的是,雪域森林虽然兽类众多,但却从未有过如此浩荡壮大的狂潮声势,魔兽灵兽们通常都藏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就算有人来捕捉也不会这么大群集合抵抗外来敌人,莫非,这雪域森林中,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抑或是,这里出现了能统领它们,或是受他们守护的神兽?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里突然莫名地兴奋起来,一双双精亮的眸子中露出贪婪的光芒。神兽,那可是具有超级无限威力和潜能的东西!若能得一神兽,那自身的能力就能提到前所未有高度!要想晋级遁入太虚幻境踏足神界,那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今世界原本划分为六界,又有上三界和下三界之分。上三界,即为仙界,冥界,妖界;下三界,即为神界,魔界,人界。上三界中,仙界的修炼体没有特别限定,人身物身妖身,只要刻苦诚心修炼,诚心向仙,皆可入得此门,冥界非是死者之身才行,妖界则是指世间万物,比如植物,动物,甚至世间各种形体,凡是有点灵气的东西,只要吸得千年万年日月精华,日久精锤百炼,便能修成人体,甚至仙胎。至于仙界,其间仙人本体也可为任何形体,只是上古大仙地位最高,人体修习而成的仙胎地位次之,其他形体再次之。 只不过这上三界只存在于遥远的传说之中,所以根本无人心存修仙之想,就算有,那也只是空存幻想。毕竟世间生老病死生死循环不息,能维持数千年万年生命修炼得道成仙的了了无几,就算有,那也只是传说。 不过,若能踏足神界,那也是一个绝顶的高度,据说神界中人,可活千年之久,拥有的力量是人界和魔界所无法望其项背的! 只是虽有神界之说,却从未有神界之人在世间露过面,而那神界中人,也成了人们心中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的存在! 玄明当机立断,大声命令道:“大家不要慌,赶紧召唤出玄体铠甲护身!伏魔七十二骑打头阵,其他士兵随后!没有玄体铠甲护身的新兵断后!”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念口诀,但见他脚底下突然出现一团紫色光盘,炫目的紫色玄光瞬间笼罩全身,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醒目,并且清晰可见一套绣古朴狮子纹案的紫金铠甲自脚部向上,自动自发地迅速穿在身上,护住了他身体所有要害部位。 片刻过后,紫色光芒消失,玄明的身上已经多了一套坚固难摧且威力巨大的护身甲。而在他的脚边,也多了一只威风雄壮的三星圣兽金棕雄狮! 而在他周围,已是五彩玄光直冲夜空,士兵们纷纷唤出玄体铠甲护体,身边不断出现各种幻兽。 玄宗伏魔士兵们的玄体铠甲皆是用魔兽的魔晶由玄宗的炼甲师提炼而成,用什么兽类的魔晶冶炼,身边便会出现什么样的幻兽,而且这种魔兽铠甲能拥有魔兽本身的所有力量和潜能,随着拥有者的力量增强而开发强大,身边幻兽的力量和等级也会随之晋级。 “吼——!”又是一声充斥天地的暴吼声响起,轰轰轰!天地之间仿佛再次刮起了庞大的飓风,成千上万的魔兽在那一声命令似地暴吼中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惊天毁地的震撼,瞬间将那领头的玄宗中的伏魔精英七十二骑吞噬其中! “啊——!好多魔兽!”有人失声惊叫,看着一群群魔兽凶猛扑来,胆小的士兵们赶紧弃械转身逃跑,来不及逃走的人立刻被凶残狂暴的魔兽们撕成粉碎! 很快,许多伏魔士兵成了魔兽们的爪下亡魂! 玄宗的四大长老和八大护法眼见魔兽来势凶猛,早已失了先前的镇定,一边袭击魔兽,一边高声嘶喊:“大家不要慌!挥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袭击这群疯狂的家伙吧!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残酷的厮杀,立刻开始!这片充斥着神秘和危险的雪域森林,立刻变成了一片血腥遍野的修罗场地! 身穿玄体铠甲的伏魔士兵们手挥利器朝着魔兽们冲杀过去,身边的幻兽们也在主人意志的操控下凶猛扑杀,一时间野兽的怒吼声,咆哮声,哀号声,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惊心动魄肝胆撕裂的勾魂曲! 嗅着冷风中传来的阵阵血腥味和魔兽森寒狂野的气息,看着身边的士兵们玩命似的厮杀,月无缺浑身一震,身上所有感官被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所极度震撼,身体里的战斗因子在疯狂叫嚣,胸口的热血如火般振奋燃烧起来!这样的场景,远比人与人之间的对敌战要来得兴奋刺激得多! “无缺,这些魔兽看起来凶猛,不过等级却都不高,很好对付的。有我在身边保护你,不要害怕。”颜月夭以为她身子刚才一震是因为害怕了,轻声安慰道。 月出情也皱着眉头,对月无缺关切笑道:“无缺,要不你先到旁边去躲一躲,等这场战争结束了你再出来。” 他心里这样以为,月无缺虽然天赋极高,功力也不错,但总归是个女孩子,在这样血腥的厮杀下,免不了有些畏惧。 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月无缺摇头一笑,噌地一声拔出了风倾夜送给她的藏龙剑,薄如蝉翼的剑身,寒气逼人的锋芒,仿佛感受到周遭的血光,藏龙剑忽然散发出极度强烈极度危险的杀气,剑身上那条栩栩如生的迟焰龙似乎要仰头长鸣,离剑奔腾起来! “对于我月无缺来说,这天下还没有令我害怕畏惧的东西!”月无缺洁白修长的食指轻轻抚过剑身,杀气充斥的剑光映射在那张华光流转傲倾天下的俊颜之上,折射出一种嗜血的寒光,“区区一群低级魔兽而已,我月无缺还不放在眼里!” 话音落,那一袭俊美无双的身影已如矫健的惊龙般跃起,冲入了前面如潮水般涌来的魔兽群中! 谢谢亲亲betrice、菁熙梓ciyi、净竹、lh83943365一直以来的花花钻钻的支持,非常感谢哦!无以为报,让男猪们飞吻n个,替某意好好犒赏你们吧~~o(n_n)o哈哈~ 第041章 九星斑龙 “无缺小心!”颜月夭和月出情齐齐惊呼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却哪知,接下来的情形直叫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那俊美少年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魔兽群中,在凶猛无比的魔兽群中迅速穿梭起来,身法迅疾,步法精妙,身陷魔兽群中却面不改色如鱼得水,动作流畅地一剑刺入魔兽要害,再用力剜出魔兽额前的魔晶,动作之麻利娴熟,身手之矫健干练,就像是个天生玩转战场的王者一样! 很快月无缺身边便倒下了十几头高大威猛的魔兽,带着腥味的魔兽鲜血飙到她的身上,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杀得兴起,一双清澈慑人的眸子中此刻尽是兴奋嗜血的光芒! 在她这般迅猛强悍的攻击杀戮之下,有的魔兽竟然吓得逃离她身边,生怕被这名彪悍的少年所伤。 “好厉害的身手!”颜月夭呆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心中再次被这少年的勇猛得征服。 “月无缺,果然是月无缺。”月出情高雅清傲的俊颜上露出安心的笑容,一双眸子着迷似地追随着那个无惧无畏浴血厮杀的少年,一向冰冷无波的热血在那样绝艳的场景下刺激得沸腾起来,手中匕首一扬,飞身加入了战斗之中。 三个人的大显身手激起了其他士兵们的斗志,大家不由齐吼一声,奋不顾身冲杀了上去。 “大家冲啊!消灭掉这群不知死活的畜生!” “这是怎么回事?前面的先锋魔兽怎么突然倒退了?”已经杀停手的四大长老之一——宁庸长老望着前方,有些疑惑地说道。 玄明抬眸一看,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得色,:“魔兽倒退,自然是被那三个狼崽子给吓的,特别是月无缺那小家伙,果然是个天生的战者,当新兵才两天,未经历过沙场,不但不害怕魔兽和血腥,反而冲锋陷阵英勇无敌,这份胆识和勇气,还有她那麻利的身手,玄宗中简直是无人能敌!” 宁庸闻言眉头一皱:“月无缺?可是月家那个突然由废物变成天才的孙少爷?” “正是!”玄明双眸紧紧追随着那个敏捷跳跃的身影,扬眉笑道,“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突然拥有了一身诡异的天赋,着实叫人羡慕。” 宁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说道:“玄明,你还记不记得,宗主曾经说过的预言?” “当然记得,宗主曾在月无缺出生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神的预言,说月出缺如果是个女孩子,定会引魔入室,颠覆玄宗乃至人界。不过,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月无缺的改变很奇怪吗?”宁庸依然在笑,但那眸中却分明没有了笑意,“一个沉没了十几年的废物,突然间变成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这里面定有古怪。” 玄明眉头一挑,笑眯眯看着他:“哦,你的意思是,月无缺的这个改变,正好符合了她是妖孽这一说法?但是,她并不是个男孩子,否则宗主怎么会留她到现在?”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背上有一条致命的预言,无论月无缺是男是女,她的出色都会成为她的致命伤。我知道你有心提点那孩子,但是,若是宗主口中有关神的预言一语成谶,你就成了颠覆人界的帮凶,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宁庸长老深不可测一笑,转身离开。 玄明看着他的身影,脸上笑容不变,眸子却沉了下来。 远处,月无缺丝毫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对话,越杀越英勇,越杀越将身后人远远甩在后面,进入魔兽深处,很快就魔晶满包,心情也越发兴奋起来。就在这时,突闻一声暴吼,一道狂卷的疾风突然自头顶扑来! 月无缺心中一惊,衣裾翻飞,身子疾退数丈,张眼便看到一条十丈之长浑身五彩斑斓的大龙在半空张牙舞爪,还来不及有何反映,那大龙突然龙眼一瞪,一股炙热强烈的火舌立刻朝月无缺迎面扑来! 但闻一阵凄惨的野兽声和着烤肉的味道传来,却是那来不及躲闪的魔兽们被九星斑龙的天火烤成了焦肉! “不好!那是九星斑龙!”有人惊声呼叫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五彩斑龙,正是那只号召魔兽的幻兽九星斑龙!据说它口吐出的火是为天火,能焚尽世上一切事物! “无缺!小心!”颜月夭和月出情见月无缺遇险,不由脸色大变,失声惊叫,两道俊逸的身影在说话间已齐齐冲了过去! 焚天火舌当前,月无缺虽然心脏狂跳,却依然临危不乱,脚尖轻一点地,身子又向后瞬间数丈。 九星斑龙一击失败,不由龙目冒火,不甘心地一甩长尾,瞬间向月无缺逼近,张口又吐出一口天火,火舌比先前更长更猛,月无缺已能闻到自己头发被隔空烧焦的气味。 “该死的畜生!”月无缺凤眸一冷,怒声骂道,可是火舌当前,她已没有躲闪的机会! 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浪迎面扑来,月无缺的眼前已全是刺目的火舌,周遭的惊呼声已全听不见,银牙一咬,她瞅准那九星斑龙的眼睛,孤注一掷将手中的赤焰剑扔了过去! “吼——” 九星斑龙发出负痛的吼声,身子在半空不成章法地胡乱摆动起来,想是被月无缺手中利剑刺中。 月无缺不由心下一喜,见那火舌褪去,瞅准时机,身子迅捷无比地一跃,准确地跳到了九星斑龙的背上,双手紧紧揪住了龙身上的龙鳞! 九星斑龙一只龙眼被刺中,疼痛难耐,对身上人更是仇恨非常,连连怒吼,身子左摇右摆,恨不得立刻将身上人儿给掀下地去。只是身上这少年却如吸血虫一样紧紧附在它的身上,任它如何折腾,就是甩不掉! “天啊!你们快看!月无缺跳到九星斑龙的背上去了!” “那小子干什么!想找死吗!九星斑龙可不是好惹的!” 底下又是一阵惊呼,士兵们仰起头看着半空骑在龙身上与九星斑龙争斗的少年,眸中是一片震惊之色,就连玄明等长老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可是连魔幻兽之首,幻兽中最厉害的斑龙!连他们都要忌惮三分,那小子竟然……! “颜九少,你不是有两条千年冰蛇吗?赶紧唤回来救无缺啊!”月出情看得心急如焚,却根本帮不上忙,急得拉住颜月夭的衣袖说道。 颜月夭恍然大悟,赶紧呼唤两条乖乖蛇,冰蛇能令空气致冷,应该能对付九星斑龙的天火。可是当那两条冰蛇游回身边后,任他如何发令,那两条蛇就是盯着空中的那条巨龙迟疑不前,似乎非常畏惧。 眼见月无缺被那九星斑龙带着越飞越远,身子很快便隐入雪域森林的密林中,他气得一跺脚,对月出情说道:“你赶紧骑在小乖的背上,我们一起去救无缺!” 想到那个少年比星辰还要灿烂的笑容,他心里一阵发酸,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无缺独身一人遇险!就算是死,也要与她死在一起! 话音未落,他和月出情已分别坐在冰蛇身上,迅速朝九星斑龙的去向追去! 抱歉,今天更晚了。囧……因为今天妹妹生孩子去医院看望了,所以耽误了一个白天,以后尽量早点更新。 另外,通告一下,此文明天入v,咳咳,亲们也是久混书场的人了,那些场面话就不多说了,不管是能一直跟下去的亲和不能再跟文的亲,某意都非常感谢,感谢亲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感谢你们给了某意动力!谢谢! 加v后,某意努力增加字数,情节自然也会加快。下面将后面情节即将讲述的问题略提一下: 月无缺伤了九星斑龙,是否会真的遇险? 雪域森林中到底有何神兽?月无缺会有什么样的奇遇?在这次奇遇之后,她的功力又会晋级到何种地步?》 风倾夜送给月无缺的那柄藏龙剑有何秘密? 疑心重妒心强的玄宗宗主会如何对待天才月无缺? 月无缺小时候被何人陷害成废物,在经过这次魔兽行动后,身上又出现什么秘密? 前世背叛月无缺的何玉绦出现了,现在以何种身份出现在月无缺眼前? 两人能否误会冰释,再续前缘? 魔族来袭,月无缺大显身手,名扬玄宗,却也成了魔族的对头,冥休感兴趣的人物; 神兽麒麟青滟突然消失,月无缺前去搭救,却发现了许多惊天秘密,那是什么秘密? 月无缺会与哪位男银在次次并肩作战中擦出火花? 月无缺的母亲是魔族人,因此血液中流有一半魔族血液,会在什么时候激发体内魔性?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暂列这些,情节后面再续…… 第042章 奉圣斗者的袭击 月无缺将身子紧紧贴在九星斑龙身上,以避开九星斑龙不断回喷的火舌,饶是这样,头发和衣衫也被烧只觉耳边疾风呼啸,树木怪石如倒影般疾速自身侧飞过,玄宗士兵和魔兽群很快被远远甩到后面。整个身子随着九星斑龙上下翻腾,再加上它身上的龙鳞坚硬光滑,渐有抓不住之势,她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一边观察周边地形,一边凝眉暗思对策。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凛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九星斑龙的弱点在它左胸,赶紧袭击它的左胸!” 说话间一道紫色玄光已打在九星斑龙的尾部。九星斑龙哀嚎一声,这回是彻底被激怒了,身子陡地一个180度大转弯,张口就是一条几丈远的火舌朝来人扑去! 月无缺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风倾夜!他怎么会追了过来? 那一袭俊如仙谪的少年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衣裾翻飞,墨发飞扬,瞬间后退数丈避过炙热火舌,虽然俊脸上依旧是淡漠如初的神色,话语中却已露出一丝焦急:“赶紧打它的左胸,月无缺!一会儿碰到大家伙就不得了了!” 月无缺点了点头,趁着九星斑龙攻击风倾夜的时机,双手微松,抱着龙身轻巧地滑落在九星斑龙的腹部,掌心聚积十成内劲,厉喝一声,右掌抬起,重重击打在它的左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用了十成玄力,每一掌都如重锤般砸在斑龙的身上! “吼——!”果然,九星斑龙哀嚎一声,身子一软,飞行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差点自半空摔下地去。 月无缺心中一喜,胸部果然是龙的弱点!正欲再度挥拳,九星斑龙偌大的脑袋突然弯了过来,一双龙目哀求似地望着她,瞳中已不复先前的戾气。 “高级幻兽听得懂人话,你不妨试着跟它沟通一下,最好让它认你为主!”风倾夜立定身形,一双深如幽潭的眸子直直望着月无缺,淡淡说道。 月无缺点了点头,掌心按在九星斑龙的左胸口,厉声威胁道:“畜生,愿不愿认我为主?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九星斑龙早已被眼前少年的坚韧与勇猛所折服,赶紧晃着偌大的脑袋点了几下头。 “好,现在你立刻放我下去,我帮你把剑拔出来!” 九星斑龙乖驯地降落,月无缺趁机跳下龙身,见它确实再无伤人之意,这才走到龙头前观察它的伤势。 只见那柄藏龙剑刺入龙目二寸左右,殷红的鲜血自九星斑龙的眼眶汨汨流出来,染红了整个眼眶,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勿庸质疑,就算真的把宝剑拔出来,九星斑龙的这只眼睛也已要废了。 月无缺大着胆子拍了拍九星斑龙的头,道:“我要拔剑了,你忍着点,虽然你以后会变成一条独眼龙,但这也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有伤我之心,我又怎么会伤你!” 九星斑龙似听懂了她的话,又点了点头,眉眼间温驯之极。 月无缺微微一笑,右手握上剑柄,暗一用力,却听九星斑龙低低哀鸣一声,血花飞溅,藏龙剑已经拔了出来。 “真乖!”月无缺满意地笑道,扯下一片衣角替它包扎将它眼眶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又自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倒在它受伤的眼眶内。 风倾夜缓缓踱到她身边,看着她细心地替九星斑龙上药,眸中划过奇异之色:“这条九星斑龙是幻兽之王,你不想让它认你为主吗?” 平常人若是得到这样一只九星斑龙,一定会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让它认主。可是眼前这少年,神情依然这么平静,仿佛她手下的只是个寻常小动物一样,根本没有认主的意思。 “我曾经下过决心,要送月出情一只忠诚的幻兽伙伴,这只九星斑龙正合我意。”月无缺淡淡说道,包扎完毕,九星斑龙立刻跟她亲热起来,亲昵地用头磨蹭她的手臂。 风倾夜闻言,再一次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这只九星斑龙有多厉害?它的天火比魔族的焚天之火还要厉害,就这样随手送人,你不觉得可惜吗?” “对于他所给我的东西,就算是一只神兽,也比不上。”想到那高雅少年给予的真心关怀,月无缺心里暖烘烘的,淡然一笑,直起身来。 对于她来说,一颗真心,直抵世间所有。 “他给了你什么东西?”风倾夜奇道。 “真心,一颗真诚关爱的心。” 风倾夜默然,深不可测的瞳眸中露出一丝迷惑。 眼前的少年已经完完全全推翻了她以前留在他脑中所有的花痴无能形象,光华流转的俊颜,狂妄不羁的性格,浑身隐隐流出的霸者之气,还有她杀魔兽时的麻利与勇敢,都叫他惊艳不已。让他觉得异常陌生,她,与那个怯声向自己表白的废物月无缺真的是同一人? 只是,这个有关真心的言论,却让他这个从小生活在名门世家权利斗争中的人不敢苟同。 “果然是个傻小子,一颗真心能值几个钱?还不够我买碗酒喝的。嘿嘿,既然你不要这九星幻兽,那就送给我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突然从附近传了过来,两人心中一惊,迅速调转头,只见那齐人深的杂草摇晃处,*个手拿武器的男人迅速从那树林中走了出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当他们借着周遭树林燃烧的火光看清两人的容貌之后,立刻睁大了眼睛,目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似乎没有料到,在这危险重重的雪域森林深处竟然会出现两个如仙子般的出尘少年,而且这两个少年刚才还降服了九星幻兽之首——九星斑龙。 风倾夜一看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心里暗自一惊,迅速靠近月无缺,压低声音说道:“这几个人是奉圣中原的斗者,斗法非常厉害,我们要小心!” 月无缺点了点头,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几个男人。 “啧啧,没想到玄宗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伏魔士兵,比天上的仙子还要漂亮,咱们今天可是发了。”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惊艳地看着他们,色眯眯说道,丑陋的脸上是一片猥亵。 旁边的男人闻言眉头一皱,立即收回心神,狠狠瞪了他一眼:“纳尔东,正事要紧,不要光想着你那档子龌龊事!天师说过,一定要我们捉到这条九星斑龙,否则你就等着受罚吧!” 那名叫纳尔东的男子闻言,依然涎着脸,色眯眯在月无缺和风倾夜身上转来转去:“放心,正事我纳尔东绝对放在心上,不过,在捉到那条九星斑龙后,这两个小子要归我。” “哼,九星斑龙的天火可是不一般的厉害,这两个小子的身手也自是不弱,能不能顺利捉到他们都不知道呢,你尽做那花花美梦,也不怕丢了你的脑袋!” “呵呵,罗伦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两个十几岁的漂亮娃娃,能有什么本事,看我纳尔东几句话就能叫他们乖乖顺服。” 说罢,纳尔东朝风月两人轻佻地打了个唿哨,嘿嘿笑道:“喂,漂亮的小家伙们,赶紧将九星斑龙交给叔叔我,再乖乖跟我走,你纳尔东叔叔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们的。” 罗伦锋额前一阵黑线,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愿再跟这大色鬼结伴同行了! 月无缺厌恶地皱了皱眉,和风倾夜相视一眼,随即望着那纳尔东,冷冷一笑:“想要九星斑龙,自己来捉,没那本事就从哪来,滚回哪儿去!” 奉圣斗者们闻听她这嚣张的口气,立刻神色一沉,盯着他们的目中露出怒色。 “小娃儿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纳尔东依旧嘻皮笑脸地笑道,一边笑一边真的朝月无缺两人走来,“既然你要叔叔我自己来捉,那我就过来咯,不过你们可别给我放阴炮,否则小心叔叔我弄死你们。” 眼前这两个少年眉目俊美,风姿翩然若仙,越看越叫他流口水,玩弄娈童无数,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绝色。他一时色迷心窍,竟然忘记了月无缺身边的那条九星斑龙。 罗伦锋见月无缺身边的九星斑龙朝着他们目露凶光蠢蠢欲动,急忙叫道:“小心!九星斑龙要喷火了!”边说边脚步快移,伸手要去将纳尔东拉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晚步,却见那少年轻轻打了一扬手,九星斑龙已张口吐出一条长长的火舌! 滚烫的热浪迎面扑来,纳尔东惨叫一声,掩面快步后退,就算罗伦锋出手飞快将他拉回,他的脸颊依然被那九星斑龙喷出的天火烧毁,身上的衣物也被焚烧殆尽,一股皮肉烧焦的难闻气味立刻在空气中飘荡。 “我们快走!”风倾夜一把抓住月无缺的手,两人迅速撤退。 这*个人最低级的都是地阶六星斗者,以他们的身手,现在还不足以与之抗衡。 九星斑龙见月无缺离开,赶紧尾随了过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痛!” 看着纳尔东掩面如野兽般悲嚎,罗伦锋等人真是又气又怒:“该死的小子,敢伤我们奉圣斗者!” “狂龙怒罡!”一名斗者厉喝一声,扬起的右掌中突然积聚起一阵强烈旋转的斗气,以雷霆之势朝那二人一龙席卷而去! “轰轰轰——”三声巨响,后面的九星斑龙不幸中了二记,惨鸣一声,又被激怒,巨大的尾巴用力一扫,一股强大的飓风立刻朝那几句斗者袭卷而去! “快躲开!”罗伦锋急吼一声,与另外几人急忙躲开,受伤的纳尔东跑得慢些,不幸被九星斑龙的巨尾扫中,惨叫一声,身子高高飞起,重重撞在一树粗壮的大树上,随即又反弹回来,重重落地,眨眼间一命呜呼。 罗伦锋气得直跺跺,一名六星斗者竟然就这样轻易丧命,简直是斗者的奇耻大辱! “好厉害的家伙!”那名发出斗气的老者安烈非惊叹一声,精光闪闪的眸中丝毫不掩贪婪之色,眼见月无缺和风倾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干脆专门对付这条九星斑龙。 一击失败,九星斑龙迅速调头,张口又是几条火舌喷出,可是均被那几个人敏捷躲开。 “好家伙,你有多少火就喷吧,喷完了你就死定了!”安烈非冷笑道,“你瞧瞧你刚才认的主人,根本就是个不讲义的家伙,一有危险就丢下你独自逃命去了,嘿嘿,你不如跟了我,我安烈非一定会好好对你。” “吼——”九星斑龙突然双目圆瞪,似是不满他这番话而发怒了,怒吼一声,张开血喷大口,可是一口天火未喷出,却突然直直从半空摔了下去! “这家伙力气用尽了!我们赶紧捉住它!” 看着那几个人阴笑着朝它逼近,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九星斑龙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悲伤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喷火本是件极费元气的事,刚才喷火过度,又被斗气所重伤,它已经力气用竭了。 “住手!你们谁敢动它!” 就在几人七手八脚准备将九星斑龙捆起来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厉喝,一袭森寒无比的紫色剑气疾攻过来! 几人心里一惊,纷纷避开。 “紫虚剑气!好小子,竟然是个紫虚高手!”罗伦锋惊讶说道,看着眼前两道去而复返的翩然身影,目中尽是错愕之色。这两个小子不是已经逃走了吗?为什么又要回来? 却见那一风姿炫目的少年自那清冷月色中翩然而来,手中泛着深重紫光的藏龙剑高高举起,厉喝一声,藏龙宝剑虚空劈下! 罗伦锋等人看见那道疾劈下来的紫色剑气竟然形成一柄巨大的长剑迎头劈下,一股凌厉的杀气立刻笼罩过来,不由脸色大变,来不及反应,赶紧一退数丈,险险躲开。 那道紫虚剑气落地之后,但听轰隆一声响,地面一阵震荡,震荡过后,清晰可见地面上多了一道粗重的剑痕,深约三寸! 几个斗者看着地上的剑痕,惊得目瞪口呆!剑气诀!刚才这少年使的竟然是他们奉圣中原的地阶高级斗技剑气诀! 这怎么可能!剑气诀可是七星斗者才使得出的东西,功力越深,使出的威力愈大,眼前这名小少年不过十四五岁,而且并非斗者,怎么也能使出这么大的威力? “臭小子,你怎么会用我们奉圣中原的斗技剑气诀?”安烈非一惊过后,迅速回过神来,望着那满面杀气的俊美少年厉声问道,“莫非是你偷了我奉圣中原的战技?” 少年冷冷看着他,嗤之以鼻:“小爷我会剑气诀那是因为我有天赋,无师自通,你说小爷我偷东西,是你自己贼喊捉贼吧!自古武功都是异曲同工,练到最高点终要百川归纳回归大同,你凭什么说我的剑法是你奉圣中原的战技?又有什么证据说是从你们奉圣中原偷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本已心灰意冷的九星斑龙倏地睁开眼睛,欣喜地看着朝它投来安慰一瞥的少年,她终归没有不讲义气抛弃它! 安烈非被她一阵抢白弄得一时语塞,一张老脸立刻憋得通红:“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兔崽子,看老夫不撕了你那张烂嘴!” 说罢眉眼一厉,双掌齐挥,两道强劲无比的斗气旋风立刻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朝着月无缺身上奔来! 月无缺冷冷一笑,双掌中竟然也积聚起两团旋风,只是因为她使用的是玄心真气,并不是斗气,所以呈现紫色。 “砰”地一声巨响之后,两人各自被对方的掌力迫退两步,心中对对方的如此厉害的功力感到震惊。 不过最为震惊的还是罗伦锋,安烈非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连他自己都只能与他打成平手,可是玄宗这个小小的伏魔士兵竟然能与之打成平手,这可真是一件叫人惊掉下巴的怪事! 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大手一挥,几个人迅速将月无缺团团围住,眸中尽是杀意。 他们有预感,眼前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将来必定会成为奉圣中原的强悍对手,这样一个潜伏的威胁,绝对要趁早除掉! 九星斑龙一直盯着那个风华俊美的身影,见她突然陷入危险之中,立刻紧张起来,奈何筷此刻除了能摇摇尾巴外,根本就动弹不得,只得在一旁呜咽着干着急。 “放心,小家伙,我不会有事的。”月无缺对它微微一笑,目光慢慢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罗伦锋身上,唇角噙着讥讽的笑意:“啧啧,以老欺小,以强欺弱,以多欺少,你们奉圣中原的人都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吗?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替你们奉圣中原的帝尊清理掉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老匹夫了!” 罗伦锋等人听这黄毛小子竟然说要替帝尊清理他们,而且还骂他们是老匹夫不由个个气炸了肺,齐喝一声,掌风如潮水般朝镇定自若立在中间的少年攻去! “小混蛋,我杀了你!”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些老匹夫只有这么几下子,真是见名不如闻名,白白丢尽了斗者的脸啊!老匹夫啊老匹夫,有种你们来捉我,没种你们就将裤衩套在头上滚回奉圣中原去当缩头乌龟吧!” 嚣张的笑声在四周响起,那一袭俊美的身影早就在掌风袭来之际如神龙般翩然惊起,朝着雪域深处疾跃而去! “追!今天我非杀了那小混蛋不可!”安烈非气得怒吼一声,和另外几人拔足追了过去!反正九星斑龙现在受了重伤,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他们也不担心它会逃走。 待他们走远,一个人突然自半空翩然落下,缓缓朝九星斑龙走近。 “竟然为了救一只幻兽不惜以身引敌,这么做,值得吗?”风倾夜来到九星斑龙跟前站定,目光却依然盯在几人消失之处,幽如深潭的黑瞳深处露出一丝迷惘。 九星斑龙一眼认出他就是刚刚与月无缺一起的少年,立刻目露喜色,抬起头朝他呜呜作声,风倾夜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的头:“你想让我去救她吗?” 九星斑龙急忙点了点头,巨大的龙眼中尽是急切之色。 风倾夜看了它好一会儿,黑眸中泛着奇异的色彩:“野兽也懂义气吗?她为了救你,不惜引开敌人,让我来救你,你现在又求我去救她,真是一对奇怪的……” 这就是她所说的真心吗?连野兽也能感动的东西?一般没有认主的幻兽,是不可能对主人有强烈的守护心的。 九星斑龙用头用力地蹭了蹭他,神色更加急切。风倾夜回过神来,看着它眼中浓重的哀求之色,一向淡漠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突然露出淡淡的笑容:“你放心,为了这份真心,我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那惊沉星辰的笑容中透出淡淡的苦涩。 “臭小子!给我站住!前面是死路,不要再跑了!” “听到没有,小混蛋!再跑我废了你!” 身后叫骂声不断,强劲的斗气旋风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月无缺充耳不闻一边躲闪他们的攻击,一边拔足奋力奔跑。 胸口一阵窒闷,气血不规则上涌,月无缺用力压制下去,双脚却明显发起软来,心头不由骂道,一群卑鄙无耻的老东西!等我月无缺找到机会,一定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刚才与安烈非对的那一掌,已让她元气大伤,斗者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为防他们瞧出破绽,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身形,若是再与他们对峙下去,她定然支持下住。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回头看见那几个人凶神恶煞地穷追不舍,月无缺冷笑一声,正欲施展隐身术,手中的藏龙宝剑不知何故突然叮叮作响,大放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剑身上传来,月无缺惊呼一声,手掌已被剑身弹开!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藏龙宝剑飘浮在半空,打了个转后朝着左边那个黑乎乎的山洞飞了进去,月无缺大吃一惊,不假思索便跟了进去! “快看!那个小混蛋钻进洞里去了!”安烈非等人追到山洞跟前,已是气喘吁吁。 “臭小子还真能跑,把老子的腿都差点跑断了!”一个黑衣斗者张口骂道。 安烈非没有理他,转头对罗伦锋说道:“我们要不要进去?” 罗伦锋望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仿佛魔鬼的血盆大嘴要将他们吞没,不由犹豫了一下,开未开口,里面突然金光大盛,而且还传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那个声音,赫然是月无缺发出的! 谢谢亲亲们的支持和花花钻钻,么么个,某意一定好好努力,不负大家的期望。关于更新时间,这两天可能都是晚上八点左右,不过某意会努力将时间提前的。再次感谢各位,群么么…… 第043章 契约赤焰 “里面出了什么情况?”罗伦锋几人脸色大变地望着那金光耀眼的洞口,心中惊疑万分。 “莫非是里面出现了大家伙?”安烈非却显得异常兴奋,“天师曾说雪域森林来了大家伙,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若是被里面那个小子得手了就后悔莫及了。” 罗伦锋两眼微眯,紧紧盯着那洞口:“你没听到那小子的惨叫声吗?这洞中肯定有蹊跷,不得随便出入。” 安烈非看着他鄙夷笑道:“罗大统领,你害怕了吗?哼,我安烈非可不怕!” 说罢,不顾旁人劝阻,提起手中利剑便朝洞口移去。 罗伦锋对安烈非的顶撞非常不满,冷冷看着他的身影,虽然不再阻止,但脸色却阴沉得非常厉害。 很快安烈非就小心翼翼移到了洞口,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压抑住心里的极度兴奋,往那山洞中望去,他倒要看看,那山洞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可是,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就在他才看到满眼的金光闪耀,还没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自里面传了过来,仿佛一块巨大的磁铁般强劲将他的身子往里面吸去! 安烈非被这突发的情况弄得心下大骇,急忙运功抗拒那股强大的吸力,可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要他一运功,体内的真气便被那股吸力毫不犹豫地吸走,片刻工夫,他体内的真气竟然全部被吸走! “安烈非,你怎么了?”看到安烈非的身背突然一僵,罗伦锋收起不悦心绪,急忙问道,可话还没说完,突听安烈非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已消失在了那神秘的山洞中! “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顿时脸色大变,惊恐且警惕地盯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仿佛里面有什么吃人的野兽般,不敢再轻意上前。 而就在此刻,洞里的月无缺正遭受着有生以来最奇特的事情,最难以忍受的煎熬! 痛!焚身碎骨的痛! 月无缺四肢摊开,墨发张扬,虚弱无力地飘浮在空中,身体各个部分被破地而出的丝丝金光直直穿透,全身的经脉和骨髓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炼狱之痛,这种感觉,是她初入异世得雪婴喂药重朔经脉所遭遇的痛楚的十倍! 金色的光芒将她全身笼罩,一股奇怪的强大吸力不停地吸走她的力量,然后又源源不断地将新的能量送入她的体内。每一次转换,都是一次痛不欲生的折磨。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虚弱得连眼皮都掀不开。银牙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白玉般的俊脸上已因疼痛变得惨白一片,额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知道能量转换多少个周期之后,就在她的意识开始迷糊的时候,疼痛突然减轻,一股暖暖的热气自丹田处升起,迅速贯穿全身经脉,刚才还巨痛难耐的地方一下子轻松起来,宛如被天上轻柔的白云拂过般舒畅无比。 月无缺顿时精神一振,猛地睁开眼睛,却立即倒抽一口冷气,美眸圆瞪! 只见一条通体金红的巨龙正围着她上下翻腾,见她眼睛睁开,那双金红色的巨大龙瞳中露出激动的欣喜之色,那模样好似与故人重逢一般,随即化作一道金光,自她的额前穿了进去。 月无缺的脑袋立刻轰地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袋中爆开,一阵金星乱撞之后,意识恢复空白。 一颗小小的金龙印记突然在她额中出现,焕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一串古老的金字咒语诡异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很快便将她脑中的空白填满。虽然她并不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却不由自主地将那些东西深深记在脑海中。 当她将那些金字咒语全部吸引后,意识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丰神俊美的绝色少年,绝红发红衣,似一团燃烧的火一般,可是他给人的气息却清凉如水,一双酒瞳灿烂若星。 他含笑望着月无缺,灿烂酒瞳中是无比的惊喜,袖袍轻轻一拂,姿势优雅地给月无缺施了一礼:“多谢主人将赤焰从封印中救出来,从今以后赤焰就是主人的契约神兽,生死相随,终生不弃!主人也将拥有赤焰的所有力量!” 不待月无缺答话,他伸出洁白玉指,轻轻一弹,一滴血珠立刻在月无缺眼前如烟雾般荡开,形成一股股细丝般的金色暖流,呈百川归纳之势流入月无缺的体内。 月无缺稍一运功,那一股股细流流得更快,很快便在体内连接一气,形成一股充溢全身的强大能源,那股能源在她体内蠢蠢欲动,直欲气吞山河,奔腾九霄! 月无缺又惊又喜,意外契约一条神兽,这可是比天上掉金子还要叫人振奋的事! 这次猎兽活动真是发大了! 只是,眼前这名少年,为何隐隐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 “赤焰,你到底是谁?” 红发少年微笑地看着她,道:“主人可还记得风倾夜送给你的把柄藏龙剑?” “藏龙剑?”月无缺皱眉思忖,忽然恍然大悟,“你莫非就是那柄剑上的赤焰金龙?” 少年笑而不答,身子化做一道金光,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只要主人一个意念,赤焰的真身便可幻化成甲,助主人一臂之力。只是主人的灵魂虽然强大,可吸引赤焰的全部能力,只是要想将之合二为一,还得承受一番折磨,希望主人早日炼化赤焰的所有神幻之力!” 月无缺点了点头,开始默默将那股强大的能源引导着沿着经脉运行,可是才一运功,那股强大的能源便如开闸的洪水般凶猛地冲入经脉,立刻将窄小的经脉膨胀起来,新一轮的巨痛立刻又贯穿全身! 经脉仿佛要被撑得爆开,月无缺咬紧牙关费力坚持,却终是头脑轰地一声巨响,痛呼一声后,在看到那一袭翩然飘入急急奔来的身影时陷入了沉沉黑暗中…… 山洞外,几个奉圣斗者还在外面不甘心地徘徊。 “罗统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打道回府,还是进去一探究竟?”有个脸色苍白的斗者征求罗伦锋的意见。 罗伦锋阴沉着脸盯着那洞口,冷冷说道:“萧璃天师说这里有神兽,山洞中的肯定就是了。我们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他一双精光暴射的双眸冷冷盯着面前的斗者们,语气愈发严厉,“你们都是我撒尼亚帝者的勇者斗士,现在竟然表现得这样懦弱,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 那几个斗者立刻愧疚地垂下了头。 罗伦锋顿了顿,语气变缓,微笑着诱惑道:“若是我们这次能顺利捉到洞中的神兽,回去了我一定向帝尊请示,给你们颁发撒尼亚帝都第一斗士勋章,那可是身为斗者的最高荣誉,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你们可得好好珍惜。” 听到“第一斗士勋章”几个字,斗者们立即抬起头互看一眼,眼睛大亮起来。第一斗士勋章,那可是作为一个斗者至高无上的荣誉,地位仅次于帝尊和佣兵大统领、护国天师的存在!拥有第一斗士称号的人,以后无论在撒尼亚任何地方,都会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热情招待! 可是,虽然他们向往这至高的荣誉,可还没傻到把命贴进去,要是连命都没了,哪还有机会享受那第一斗士的荣誉。 见他们沉默不说话,罗伦锋有些忍不住了:“你们说话啊!谁进去看看?” 心里恼怒地骂道,这些胆小鬼!窝囊废!蠢蛋!平时各个都把自己吹嘘得天下无敌,真到了紧要关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你为什么非要叫他们去?你自己为何不去?莫非你心里其实也在害怕洞中的怪物,所以让他们当替死鬼吗?”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突然在耳朵响起,语气中不无揶揄。 罗伦锋闻言心里一惊,刚才一时紧张过度,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这可是他从未有过的失误! 他立刻转过身,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少年,在看清少年的容貌之后,紧张的心稍稍一安。 “臭小子,你少胡说!休想挑拨我们!”他阴沉着脸,厉声斥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风倾夜漫步而来,那双比夜色还漆黑浓郁的眸子如天上的星辰般熠熠生辉,只是那眼神却太过淡漠清冷,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融入他的眼中,心里。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目精妙,风姿绝伦,神情清冷,可不知为何,那双幽如深潭的眼眸竟然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寒意。 “你到这里来可是为找你的同伴?哼,她刚才钻到这个山洞去了,还惨叫了一声,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是死是活?”罗伦锋毕竟久经官场,老奸巨滑,眼珠一转,想将风倾夜诱进洞去。 风倾夜冷冷扫他一眼,视线落在前面的山洞洞口,只见一阵阵金色光圈不断由里面扩散到外面,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大放光芒。 好看的眉微微一皱,正疑惑间,忽听里面传来一声痛呼,接着满洞的烁烁金光突然消失殆尽。 缩小藏在他袖中的九星斑龙突然自袖中溜了出来,一溜烟就跑进了山洞里。 风倾夜心中一动,衣袂一飘,整个人已经如疾风般跟了进去! 习武之人向来夜能视物,虽然山洞中漆黑不见五指,可是他还是看见月无缺的身影自高空重重朝地面摔了下去! “月无缺!”风倾夜急呼一声,急跃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 只见她如玉般的脸颊此刻惨白如纸,俊脸上尽是痛苦扭曲之色,似乎在承受着难忍的折磨。 心念一动,他迅速抓住她的一只手腕,暗一把脉,只觉体内气息紊乱,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就算是个绝顶高手,怕也抵抗不了这股强悍的力量! 九星斑龙围在旁,担忧地蹭了蹭月无缺的手,又哀求地望着风倾夜,呜呜出声,似乎在哀求风倾夜救她。 风倾夜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深深落在怀中人儿的脸上,心神莫名其妙一窒。 漂亮的美眸紧紧合起,长长的羽睫紧密形成一个优美的扇形,挡住了昔日清澈无比却又强势迫人的眼神,反而呈现出一种叫人怜爱的柔态,却并不显弱。轮廓俊俏俊雅,虽是男子,却并没有男子所特有的阳刚,而是英姿动人。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玉颊,只觉指底滑如脂玉,指尖留香。就算是在痛苦中,她的俏美红唇也微微翘起,显出她倔强骄傲的性子。 若她是个女子,不知会是怎样一个倾国风姿? 风倾夜暗思,却在月无缺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后,突然回过神来,赶紧移开手,将她放坐在地上,抬手放在她背后,运送真气替她压制体内不规则的气流。 心下微微暗恼,这般危险境地之下,他怎么会作这番无稽之想! 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已因她而起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里面好像没有危险了,我们进去看看吧。”外面突然传来人的说话声,接着亮光一闪,正是罗伦锋等人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摸了进来。 九星斑龙看见火光,立刻窜到风倾夜前面,摆出一副临敌之态,警惕地盯着走进来的几个人。 一惊过后,见九星斑龙依旧像只小蛇一样趴在地上昂头吐舌,却并不攻击,罗伦锋立刻明白过来,脚步慢慢逼近,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小家伙,你的力量已经用完了吧?嘿嘿,不用怕,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一定会让你再度恢复英勇起来的。” “罗统领,这洞里刚才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家伙啊。”一名斗者打量了洞内一番,不禁疑惑问道。 罗伦锋冷笑一声,目光阴狠地盯在风倾夜和月无缺身上,悠然说道:“谁说没有大家伙?这条九星斑龙和这两个骨骼奇佳的小子不就是咱们今天的收获了吗?帝尊最近在研究幻兽药人,说不定会喜欢我们这份礼物的。” 几名斗者相觑一眼,目光齐齐落在月无缺和风倾夜身上,仿佛见了鬼一般,脸上突然露出极度恐惧之色。 “幻兽药人是什么东西?”风倾夜淡淡问道,虽然面前有几个人危险逼近,他的俊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幽幽黑眸依然如深潭般平静淡漠。 “幻兽药人,就是将你的血液放干,再将幻兽的血液输入你的体内,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药将你的身体和意识与幻兽的血液相溶合,等你的意识被强大的幻兽意识吞噬后,你就变成了一只人形幻兽,本体的天赋和潜能越大,所挥发出的力量就越大。与你滴血契约,你就会成为那个人的忠实走狗,就算叫你杀你的亲生父母血脉兄弟,你也会眼也不眨。”罗伦锋嘿嘿笑道。 其他几个人闻言,身子竟然害怕得微微颤抖起来。罗伦锋阐述得不错,可是事实比他说的更要残酷。要想成为幻兽药人,首先就得喂以百毒,当他的体质发生变化之后,再喂另外一种药,将他变成不死之身,因为幻兽一般都是灵体,只有不死之身,才能承受它巨大的能量。然后鞭挞百鞭千鞭,直到他身上的血管全部破裂,血液外流,当血液流干,人将死的那一刹那,再将幻兽之血由他嘴内灌入,全身破裂的血管用针缝合,那种残忍的折磨,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 风倾夜一双星眸冷冷盯着他们,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讥笑:“制造出这种幻兽药人,是想用在战场上吧?你们帝尊果然是世上最残忍的人。” 罗伦锋冷笑一声,刷地拔出腰间长剑,身形一闪,一剑疾刺过去:“臭小子,不跟你废话了!想拖延时间,简直是白日做梦!” 少年俊眸一凛,抬起空着的左手一掌迅速拍出,右手来不及撤功,抱起月无缺便向后避开! 罗伦锋一剑落空,却并不着急,反而嘿嘿阴笑:“臭小子,你刚才虽然躲了我一掌,却已被你自己的未撤走的真气倒回所伤,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我罗伦锋可就不客气了。” 胸口一阵血气翻腾,喉口已有腥甜之味,风倾夜却强制将那口腥田压制下去,揽着月无缺的手紧了紧,右手已拔出腰间雪光潋滟的无忧剑,那双淡漠的幽幽黑瞳中露出冰冷寒光! 看着少年一决生死之势,罗伦锋先是一愣,继而危险地眯起了眼:“臭小子,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家上,活捉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 一声令下,几个人立刻目露凶光,手举长剑扑了上去! 风倾夜冷哼一声,刚要出手,怀里突然一空,就这一分神的工夫,耳边已听到罗伦锋等人的惨厉的叫声! “啊……” 接着是几个重物砰砰砰摔到地上的声音,火折子掉到地上熄灭,山洞又陷入了令人心惧的沉沉黑暗之中! 第044章 天师萧璃 “该死的小子,竟敢偷袭我!” “我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哎哟哟!这一拳打得真狠!” “他妈的!果然不咬人的狗是最凶的!” 罗伦锋几个人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被揍的胸口疼痛难耐,全身摔得像要散架了一般。 几个人仇恨地盯着面前挺直而立的黑影,在接收到那双充满杀气如火般燃烧的双眸之后,突然脊背开始发凉! “她,她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火红色?好恐怖!” 那样的火红色,仿佛是是地狱之火熊熊燃烧的颜色! 一向胆大的罗伦锋在看见那双火红色的眸子之后,心脏也禁不住害怕地颤抖。可是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身为帝都佣兵团的统领,又怎会当着属下的面在这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前认输! “臭小子,本想饶你们一命,却没料到你们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掌中聚起一团刚猛的斗气旋风,罗伦锋厉喝一声,用力朝月无缺攻了过去! “你们也一起上!把这两个玄宗小子灭了!” 其他几人听令,也顾不得以强欺弱有损他们的声誉,齐齐积聚斗气,以迅猛的姿势向洞内的两人打去! “好卑鄙的老东西!”月无缺怒骂一声,双瞳中的火光大盛,炫发出令人心胆俱寒的光芒! 一头黑发猛地张开,掌中突然出现两条熊熊火舌吞没那一团团斗气旋,如毒蛇般朝罗伦锋几人扑来! “啊——!”那几个奉圣斗者被眼前的情景惊呆,来不及躲闪,竟然在月无缺突然暴发出的火舌中眨眼化为灰烬! “焚天之火!”风倾夜亲眼目睹这恐怖的一幕,幽幽深眸赫然掀起了轩然大波,月无缺,她怎么会施展魔族的焚天之火! 这焚天之火,可是比九星神龙的天火还要厉害的东西! “原来你也认得焚天之火,看来风七少爷的博学多见并不是谣传。”少年转过身,目光落在风倾夜的脸上,俊美的脸上是冷傲的笑容,一颗金龙印记在她额前灼灼生辉。 “赤焰金龙的契约印记?你契约了赤焰?”风倾夜看着她赤红的双眸和额前的金龙印记,猛地站直身子,脸上显出震惊无比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奇迹。 他一抬手中的藏龙剑,身子猛地一僵,果见上面的赤焰金龙已经不见,只剩下一条浅浅的龙形雕印! 赤焰金龙可是上古神兽,它所拥有的能量和爆发力是一个肉身凡人所不能承载的!月无缺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嬴弱之身,怎么能承载这么强大的能量? 而且传说赤焰金龙被神秘的封印封在这柄剑中,她又是如何破了这个封印的?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月无缺不知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放入怀里,扫了风倾夜一眼,转身大步朝外走去。眼里的火红色渐渐消褪,额前的金龙印记也不知何时隐入额中不见,仿佛她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变化一样。 虽然知道风倾夜此刻心中一定对此有许多疑问,可是她并不想解释,因为她自己也有许多疑问无法释疑。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朝洞外走去,九星斑龙兴奋地跟在月无缺脚边游动。 风倾夜定定看着前面那个虽然瘦弱,却恢复了强势气息的身影,脑海中浮起她刚才虚弱地躺在自己怀是的情景,心里忽然乱了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此时星月已隐,天边显出微微的鱼肚白,天上似有细细碎碎的东西降下来,气温也在骤然间低得下人。 月无缺却浑然不觉,摊开洁白纤细的手掌,接住几朵落物,美眸忽然惊讶地瞪圆:“此时应是三月桃花开之际,这里怎么会突然降雪?” 那细雪落在掌心,很快便融化成一滩雪水,那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觉得异常舒服。 “雪域森林本就是个一年四季下雪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被称为雪域了。” 风倾夜缓缓靠近,将藏龙剑递了过来。 “谢谢你今天救我,也谢谢你送我这柄藏龙剑。”月无缺接过藏龙剑,玩味地看着他,“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到现在为止,我风倾夜还未做过后悔的事。”风倾夜偏过头去,望着那纷纷扬扬的细雪说道。他知道月无缺的意思。 月无缺勾唇一笑,将藏龙剑收入鞘中,又从怀中掏了某物递给他:“这个送给你,就当是回礼,我不愿欠你人情。还有,请你将刚才的一切保密,不要人发现我的秘密。” 风倾夜俊眉轻挑,将那个东西接过来,定睛一看,又是一惊:“时空戒指?” “时空戒指可以根据拥有者的力量和潜能升极,可以将世上的任何东西藏在其中,相信风七少一定比我更懂它的珍贵。” 这个戒指是她刚才在山洞中那个破了藏龙剑上封印的锦盒中发现的,虽然她并不了解赤焰的封印为何会破,但心中却是这样推理,因为那锦盒的底部,也绘有一条金龙,金龙的身上有一个奇怪的符文,估计就是封印。 除了一个时空戒指外,里面还有一个漆黑的古玉戒指,原本她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可是东西一上手,意识中立刻反应出这两样东西的属性和用途。 时空戒指看起来虽只有拇指大小,却拥有极其强大的储存空间。 至于那个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黑色古玉戒指,意识里只显示属性火,便再无提示了。 “这个戒指,算是封口费吗?”风倾夜压下心中的惊讶,斜斜看她一眼。 时空戒指,的确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珍贵东西,恐怕就算有人开天价,也不会有人肯卖。,风家虽然宝物众多,却没有搜集到此物,而且这一枚时空戒指的价值,可抵风家大半的宝物了。 月无缺眸中露出狡黠的笑意,凑近他,低声道:“算定情信物,成不?相信以咱俩的关系,七少爷也不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去的。” 若是自己契约神兽和会魔族之术的消息在玄宗传扬出去,自己的妖孽帽子绝对会坐实了,虽然她并不害怕谁,却也不愿无故惹些是非,更不愿为月家带来灾难。 风倾夜心里一窒,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漆黑潋滟的美眸中是调皮的坏笑,光华流转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诱惑。 心脏突然狂跳,风倾夜倏地回过神来,掉过头去,面上已经恢复沉静如水:“不用,就当是还刚才救你的人情了。” 月无缺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脖颈忍俊不禁,不过是送他一个时空戒指,有什么好脸红的。 “无缺,你没死!你没死!刚才差点把我担心死了!”一个人影突然从不远处的一人多高的杂草中冲出来,紧紧拉住月无缺的手,激动地叫道。 “出情哥哥!你怎么来了!”经历刚才生死一劫,蓦然看见月出情,月无缺也如故人重逢般激动不已。 “你还说,你被九星斑龙带走,我差点急死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月出情嗔怪地看着她,眸中是浓浓的情意。 “嗯。”月无缺避开他的眼神,笑着应道。 “无缺,你真是偏心,我冒死赶来救你,你怎么只理月出情那小子,睬也不睬我。”颜月夭定定看着月无缺的笑颜,似笑非笑道。 “没有,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不睬你。”月无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长老们还以为我们被魔兽吃掉了呢。” 颜月夭点了点头,却在看见两条冰蛇对某物退避三舍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无缺,那条龙,是不是九星斑龙?” 月无缺点头,俯身将九星斑龙捉起来,递到月出情跟前:“出情哥哥,我曾经想过要送个忠诚的伙伴给你,这条九星斑龙正好合适,虽然现在变成了独眼龙,不过它的力量却是不容小觑的,至少保护你还不成问题。” 孰料月出情竟然一口回绝:“我不要,这是你辛苦捉到的幻兽,我不能要,而且你比我更需要保护!” “我月无缺要是需要人保护,那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喽。呵呵,出情哥哥,给你你就收着,我只是一番好意,你若是再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月无缺不由分说将九星斑龙塞到他怀里。 望着她倔强的眼神,月出情心里一暖,这世上,除了母亲外,就只有她对自己最好了了。 “谢谢你,无缺。”他真诚说道,这一辈子,我一定用命来保护你。 滴血为契后,九星斑龙成了月出情的保护兽,乖乖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目光却对月无缺恋恋不舍。 “我们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恐怕大家以为我们被魔兽吃掉了呢。”颜月夭开玩笑地说道,心里却酸酸的,月无缺与月出情的关系果然不一般,从他们俩的眼神中就看得出来。 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真是要命!此刻看到他们两个人“情意绵绵”的模样,心里酸得像打翻了一坛醋一样,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心中的愤懑狠狠发泄一番。哎,他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吃醋,他是不是太变态了? 要是无缺知道自己对她……有感觉,肯定不会再理他这个变态了。这样一想,他心中更加郁结。 “月夭,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赶紧走吧。”不敢看月无缺关切的目光,颜月夭逃也似地朝山下奔去。 月无缺失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与月出情风倾夜二人跟了上去。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不久,几个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先前立足的地方。 “天师,就这样放他们走,是不是太可惜了?那几个人说不定会成为我们奉圣中原的劲敌,而且那条九星斑龙可是幻兽之首!”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用阴鸷的目光盯着前面的少年天师,眸中是浓浓的不满。 暗青色的披风在细雪纷飞中扬起,鬼斧神工般的俊颜沉静如水,一双深遂的目光深不可测地望着前方,仙谪般的少年冷冷启唇,一字字说道:“我萧璃做事,从来不向人解释!” 赫尔蒙冷笑道:“天师,九星幻兽有多大的威力大家都一清二楚,如果帝尊知道你轻易放走了九星幻兽,而且还是让玄宗的人得逞,就算你是天师,恐怕都逃不过惩罚。” 萧璃蓦然回头看着他,那眼睛冰冷如在寒冷的极地冰封千年的刀刃,叫人心头发麻。 赫尔蒙立即闭嘴,在萧璃转过头之后,朝他投来一瞥怨恨。萧璃的天赋极高,才二十岁便坐上了帝都护国天师这个叫人羡慕的位置,而且他原本性格冷酷嗜血,与赫尔蒙的关系甚好。可是几个月前,萧璃练功走火入魔,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不知何故,整个人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一扫先前的冷酷嗜血,性情大变,而且对他非常冷淡,虽然他心中极度不平衡,却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虽然他贵为帝都的贵族,可是他的血统和地位却无法与萧璃相比。 “天师,关于罗统领的事,我们回去怎么向上面交待?”沉默了一会儿,一名着蓝色佣兵装的俏丽少女小心翼翼问道。 这次出来竟然损折了好几名斗者,回去了帝尊肯定要发怒。 “有什么事,由我一力承担,你们不用担心。” 萧璃冷冷说道,收回目光,缓缓朝来路走去,尘封的心底已纷乱如麻。 无缺,那个少年也叫无缺吗?刚才竟然鬼使神差阻止手下伤她,是因为她的名字与他深刻心底的人同名吧?薄唇轻轻勾起,扯出一抹哀怨痛绝的苦笑。 经历过生死离别,异世重生,早已心灰意冷,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想起那个被他逼得自杀而亡的高傲少女,他的心里依然如当初亲眼看她倒在血泊中般撕裂疼痛…… 深深叹了口气,那个名为无缺的少年的眼神,与她真的好像啊!若是她也活着,是不是还是恨他入骨…… 细碎的白雪落在少年暗青色的披风上,使他清俊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那样落寞,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存在。 蓝衣少女失神地看着他的背影,眉眼间是深深的哀怨,咬了咬唇,她快步跟上了去…… 第045章 宗主的阴谋 “九星幻兽?那个新兵月无缺竟然制服了一只九星幻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却比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强多了。”龙镇天姿态优雅地坐在桌案前看一本书卷,神情淡然地说道,看也不看立在面前的玄明和雷长老一眼。 “正所谓后来者居上,玄宗英长辈出是件大好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到了该让贤的时候了。” 玄明谦虚地笑道,目光定定看着面前优雅雍容的中年男子,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一宗之主,一扫年少时的轻狂,沉稳内敛,不怒自威,深不可测,做为一宗之主,这原本是该庆幸的事,可是,不知为何,现在每次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压迫之感。 不是因为他的宗主之威,而是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阴鸷的感觉。 雷长老有些可惜地说道:“也不知道月无缺那小子怎么想的,既然制服了那头九星斑龙,他却并没有自己契约,而是将它转手送给他人契约。” “哦?她将九星斑龙转送给了别人?”龙镇天这才从书卷中抬眸,眸中染起一丝兴味,“这小子果然有趣,竟然随随便便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看来是个讲义气的小家伙。” 玄明笑道:“的确,我很久没有看到像月无缺这样的品性好的奇材了,与宗主当年有得一拼。” 龙镇天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随即微微一笑,放下书卷站起身来,负手于背,转到窗前,盯着窗外灿烂的春色缓缓说道:“既然月无缺如此出众,当个小兵实在是大材小用,本座不如提拔她为小统领吧。” 此话一出,玄、雷二人立刻大吃一惊!要知道玄宗内有才能的人众多,所以竞争也尤为激烈,新兵晋级之快是从未有过的事,就连各大长老和护法的子女在宗内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有的人在玄宗呆十年二十年也混不上统领的位置,月无缺来玄宗不过三天就升上统领之位,这定然会在玄宗内掀起轩然大波! 雷长老顿时脸色一沉,赶紧说道:“月无缺才刚刚入宗不过三天,怎么能一步登天?就算她真的是个人才,可是她到底年纪太轻,阅历不足,又没有立下什么令人功劳,又如何能令大家臣服?望宗主收回成命!” 玄明也在一边劝说道:“宗主,任命统领可是件大事,切不可轻下臆断!月无缺年纪轻轻,这统领之位怕是坐不得的。” 龙镇天看着他们,眉梢一挑,问道:“为什么?月无缺如此英才,惊才绝艳,怎么会担不起这个重任?玄明长老,本座看得出来,你很欣赏她,却是为什么不赞成本座提拔她?” 玄明正色道:“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属下也欣赏她,可是正如雷长老所说,月无缺阅历太浅,不能服众,战场非同儿戏,人命并非草芥,怎能随随便便让她统领军队!” 雷长老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还请宗主三思,万万收回成命!” 一抹厉色自眸底划过,龙镇天脸色忽然一变,冷笑道:“怎么,难道本座身为一宗之主,连一个小小的统领都任命不得?” “属下不敢!”玄明和雷长老顿时身子一震,偷偷互看一眼,不知龙镇天为何会突然发难。 却见龙镇天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紧紧盯在雷长老身上,冷冷说道:“雷长老,本座知道月无缺的父亲月孤城在玄宗的时候,曾与你有过过节,你阻止本座提拔月无缺,可是因为对月孤城依然心怀嫉恨?” 雷长老没料到龙镇天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心里一惊,赶紧跪下惊惶道:“宗主多虑了!属下从未这样想过!” 冷汗已经在龙镇天严厉的目光下渐渐爬上脊背! “哼,不是最好!你们跟了本座这么多年,应该清楚本座最讨厌心胸狭窄的小人!当初念在你曾经救过本座一命的份上,为了保你才将月孤城一人逐出玄宗,否则如今坐在长老之位的就不是你了!” “是,属下心里一直感谢宗主厚恩!”雷长老伏地恭声说道,心里却是苦味杂陈,复杂难言。 玄明目光复杂地看着龙镇天疾言厉色的脸庞,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行了,你起来吧!本座非常看好月无缺那孩子,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龙镇天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不容反驳地一拳定音。 玄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面有难色地道:“如今大小统领之位皆无空缺,若要任命月无缺的话,须得从五个小统领中剔下一人,不知宗主想……” “就将朱安换下吧,封他做月无缺的督军,正好可以辅导月无缺。”龙镇天轻描淡写说道。 玄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宗主这么做,不是摆明了为难月无缺吗? 玄宗四大长老和八大护法之下是统率三军的大统领,其下又分五个统领,分别统领三个伏魔兵团。朱安正是五个统领中资格最长,功力最为厉害,最受玄宗上下爱戴的统领,此人的脾气也不怎么样,若是知道一个才入宗三天的新兵轻而易举取代了他的位置,还不把他和那些拥戴他的士兵们气爆才怪! 月无缺以后在日子,恐怕很难过了。 可是看龙镇天那副模样,分明是不想再在此事上作纠缠,只得暗暗替月无缺担心。 雷长老和那朱安的关系甚好,一闻此言,更是铁青着脸,施了个礼之后,一言不发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龙镇天的眸中浮起一丝阴沉的冷笑。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一片斜阳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在碧绿的水面之上,折射出一池潋滟碧光。 在这片潋滟碧光之中,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正浸泡其中,双掌紧贴静静修炼。这个少年,正是月无缺。 赤焰的巨大真气能源她只吸收了一半,还有一半滞留在她的经脉内,时不时就来折腾一番,令她苦不堪言,正好记起那日在这洗髓池中领悟的一本炼药术,里面便记有炼化真气的方法,便来这洗髓池中静炼。 就在她刚刚进入佳境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水清浅促狭的声音:“名扬玄宗的天才竟然不参加犒赏大宴,偏偏跑到这里静修,无缺弟弟是不是太低调了。” 月无缺睁开眼睛,看到那一袭紫衣的俊秀少年正立在池边笑望着他,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看看炼得差不多,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收功提气,跃出了洗髓池。 “犒赏宴不是还没完吗?浅哥哥怎么也出来了?”月无缺避开那个问题,笑问道。 “当然是担心你才来的。”水清浅温和地看着她,直言道,“昨日听说你昨日制服那头九星幻兽差点遇险,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伤。” “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区区一头野兽而已,怎能奈我何。”月无缺笑得云淡风清,眉眼间流露出天生的傲气。 “对了,青滟在萧老那不知怎么样了,我回来还没去看它呢。”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水清浅笑道。 月无缺欣然同意,正好她还有些事情想问问萧乾。 两人抬脚朝外走去,才走几步,忽见颜月夭和月出情行色匆匆走来,一看见她,立刻眉开眼笑道:“无缺无缺,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月无缺有些讶然地看着颜月夭兴奋的样子,月出情的神情却不似他那般高兴,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颜月夭神秘一笑,邪魅的俊脸上泛着异样的光彩,炫目之极:“刚才玄明长老通告全宗上下,说你昨日表现出色,宗主亲自点明任你为小统领,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宗主任命无缺弟弟为小统领?”水清浅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略一细想,心思缜密的他不禁蹙起了眉头,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月无缺也是诧异地挑起了眉,她入宗不过三天,昨日也不过制服了一头九星幻兽,宗主为何要这样提拔她?军中向来是以战功论英雄升官阶,她只是一介新兵,什么功劳都没有,这样的提拔也太诡异了吧?再说她与玄宗宗主并不认识,人家徇私提拔她也说不过。 “喂喂,这可是件大好事,你们怎么都一副皱眉的模样?”颜月夭不悦地嚷道。 月出情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谁说这是好事?你看看那边!” 颜月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喝得满脸通红的士兵气势汹汹朝这边走过来,望过来的目光中射出愤怒的火花。 看来这玄宗宗主还是怀疑自己,故意给自己制造麻烦了。心思灵巧的月无缺很快猜透龙镇天的心思,性感的唇角微微扬起,冷傲一笑。想借他人之手磨挫自己或是除掉自己吗?哼,她月无缺可不是任人搓扁捏圆的! “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原来是这么点小事。这个我早就料想到了,听说朱安在这里颇有威望,无缺抢了他的统领之位,自然会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了。军营中,威望都是靠武力和实力堆起来的。他们来找碴,正好让无缺露一手,以无缺的身手,绝对会令他们臣服!”颜月夭望着那群人邪魅笑道,“要不让我先替你教训他们一顿?” “不用了,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就由我自己来解决吧!”月无缺断然拒绝,漆黑的双眸冷冷看着那群逼过来的士兵,厉色一闪而过。 对于这个心胸狭窄的玄宗宗主,她并不害怕,心里反而隐隐有些失望。原本想在玄宗一展拳脚,看来现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理想。 “哪个是月无缺?给大爷站出来!”一个腰圆体阔的士兵立在前面,双手叉腰厉声喝道。 几十双眼睛赫然盯在月无缺等人身上,在看清这几个少年的容貌之后,都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一群模样俊俏的小子!很快他们又轻视起来,不过是一群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小白脸,说不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我就是月无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月无缺朗声说道,挺身站了出来,一双耀眼黑眸咄咄逼人地望着他们。 “你就是月无缺?哼,不过是个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你有什么资格抢我们朱统领的位置!”那士兵先是为她的镇定从容一愣,怕是想不到眼前这名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少年竟然有之份胆子,继而黑下脸来,用力踏前一步,恶声恶气质问道。 “就是!咱们朱统领威震三军,德高望重,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将他挤走!” “哼,我看这小子一定是走了后门,否则宗主怎么会对她格外照顾!” “格老子的!老子最讨厌走后门的混蛋了!有本事就上战场立军功得官爵,不然就滚回家里抱老婆生娃去!省得碍了咱们的眼!” “朱统领是咱们眼中的伏魔英雄,竟然被这个小子占了位,实在是奇耻大辱!咱们今天一定要为朱统领讨回一个公道!” 月出情听着这些愤怒的指责,高雅的眉立刻沉了下来,厉声道:“你们闭嘴!任命无缺为统领那是宗主下的命令,与无缺没有关系!你们要替朱统领讨公道,尽管找宗主理论去,用不着在这里找人麻烦!” “大爷我们就找月无缺的麻烦了,你们想怎么招!哼,大伙给我上,揍扁这群不知好歹的小混蛋!” 一声令下,借着酒劲,那群士兵个个红着眼,挥着拳头朝月无缺身上招呼过来! 第046章 朱统领的挑战 月无缺冷冷看着这群涨红着脸扑过来的士兵们,一道厉光自眸底划过。 也不见她怎么出手,那些个英勇扑过来的士兵们突然哀号着一个个呈抛物线飞了出去,扑通扑通摔进了洗髓池中! 难以忍受的巨痛在落水的那一刹那传遍全身,那群士兵立即酒醒了一大半,哭爹叫娘地手忙脚乱往池外爬,那副狼狈的落水狗的模样看得颜月夭等人忍俊不禁,抚掌大笑。 “我们走吧。”月无缺看也不看那群落水狗一眼,神情冷漠地转身离开,懒得再与这群废物再作纠缠。 “打了我们兄弟就想走,小兄弟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一个讥诮的声音冷冷传来,前面的路已经被另一群士兵给挡住,一双双精亮的眸子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为首一人是个年约二十二三的青年,轮廓俊朗,身材修长,衣袖上绣有五星。此人正是朱安新提拔起来的小副将薜子扬。他环臂当胸,略略歪着头冷冷打量着眼前神情清傲的俊美少年,眸中射出犀利的精光,似笑非笑道:“小兄弟的身手果然不错,难怪才入宗三天就大名远扬,全宗上下无人不知你月无缺的大名。只是你要当官便当官,抢了咱们朱统领的位置便不应该了。若是你不当这统领之位,你就是咱们的兄弟,否则别怪咱们不留情面了。” “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有什么资格坐朱统领的位置!就算你想当统领,也得问问咱们这些兄弟们答应不答应!” 月无缺直视着薜子扬挑衅的目光,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在替朱统领抱屈,但这统领之位并不是我自己要求的,而是宗主突然颁布的命令!军中无戏言你们有没有听过?再者,”她美目流转,华光溢彩,傲然说道,“你们又怎知我没有资格坐这统领之位?” 虽然她无意这统领之位,却也不愿受人胁迫! 薜子扬一听,立刻眸光一厉,变了脸色!他原本想借此给月无缺一点压力,让他主动去宗主面前将统领之位还给朱安统领,却不料这小子竟然不但不害怕,反而口出妄言,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冷笑道:“好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既然你没有自知之明,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他薜子扬咽不下这口气!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如利箭般飞了出去! 月无缺冷眸一闪,纵身而起,也不躲避,重重接下他迎面拍来的两掌! 轰地一声,两道身影迅速各退几步,随后又身形一转,电光火石间战在一起! 一时间只见半空身影交错,衣袂翻飞,掌风过处树叶筱筱落下。 这一交手,月无缺心中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痞里痞气的男子,竟然也是个紫虚高手!玄宗果然是藏龙卧虎。 不过,虽然这薜子扬功力不错,比起自己来还是差了一些,她隐藏了三分实力,刚好与他打成平手。 薜子扬在试出少年的身手之后,心下也是大惊,虽然知道月无缺的英雄事迹,可是看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出身豪门的世家子弟,就算有些身手,也应该没什么临敌经验,所以心里对她有几分轻视之心。可是与她一交上手,他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这少年哪里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出手之迅速,反应之灵敏,防守之老道,完全就像一个久经战场阅敌无数的老手! 而且月无缺那镇定自若的神情,从容不迫的身手,令他暗暗吃惊,心里竟然对这少年涌出一丝敬佩来。 当下薜子扬再不敢轻敌大意,施展全力,与月无缺较量起来。 底下士兵们瞧得心情激动,酒气上涌,大声替薜子扬加油喝彩,看见月无缺的几个同伙站在一边看热闹,正好拿他们撒撒酒疯,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刻将颜月夭等人围了起来,拳脚生风。 颜月夭见状邪魅一笑:“本少爷自出家门来玄宗之后处处受制,着实憋得窝囊,今日正好拿你们练练拳脚!” 月出情早就对这群欺负月无缺的士兵们不满,正好也想出手替月无缺出口闷气,于是手下毫不留情。 水清浅摇头苦笑,被迫无奈地卷入这场战争之中。 只是颜月夭三人都是身后高超的好手,这群士兵怎么是他们的对手,没过多久便有一半被踢进了洗髓池。颜月夭乐得哈哈大笑,一边轻轻松松出手一边故意显摆,直气得那群血气的士兵们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就在众人打得火热的时候,突闻一人惊呼:“不得了,朱统领来了!” “糟糕!真的是朱统领!大家赶紧住手!朱统领最见不得大家内讧了!” 薜子扬闻声朝外一张望,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虚晃一招,飞身跃到那个大步走来的满脸怒气的男人身边,讨好笑道:“朱统领,宴席不是还没结束吗?您怎么突然出来了?” 这场打斗因朱安的到来而立即终止,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们此刻都安安静静立在原地,不时拿眼偷觑朱安,脸上明显有畏惧之意。 月无缺身子落定,狭眉一挑,一双明亮目光朝来人望去。 只见来人是位年逾五十的老者,虽头发半白,眉眼间依然不减当年的英气,着一身威严的统领制服,脸色阴沉,高挑的剑眉,显出此人高傲的性格。一双虎目精光四射,不怒自威,多年的杀戮生涯更是给他身上增添了一股压迫十足的威严之势。 抢了这样一位老统领的位置,的确是有些不该,可是,作主这件事的并不是她,而是宗主龙镇天,他们怪到她的头上,的确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些。 朱安阴沉着脸,凌厉的目光冷冷扫过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只见他们此刻几乎个个鼻青脸肿身上挂彩,那目光变得更为凌厉,倏地就转到月无缺等人身上,厉声道:“是谁叫你们在这里聚众闹事的?你们还有没有军法了!” 他问的是自己的部下,一双凌厉的目光却紧紧盯在月无缺身上,里面不甘的怒气非常明显。他生性高傲,性烈如火,为玄宗戎马战场几十年,把全副心血都投在了保卫玄宗的事业上,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平白无故被降了职,抢走自己位置的还是一个仅仅入宗三天的黄毛小子,是个人都会丢不起这张老脸,憋不住这口怨气! 只是,在和月无缺目光对峙片刻后,他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了一丝讶意。那个少年,竟然无惧于他的目光,无论他的目光有多凌厉,她竟然依然镇定如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那样清澈从容平静地看着他。要在平时,他只要把眼睛一瞪,底下那些士兵立刻就会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这个小子,果然有几分胆识。 士兵们闻声皆吓得身子一抖,不敢说话,哀求的目光悄悄落在薜子扬身上。 薜子扬眼珠一转,笑着脸对朱安说道:“朱统领,您老可千万别生气,我们这不也是替您抱不平吗?” 朱安冷哼一声,道:“用不着!这统领之位是能者居之,既然宗主觉得月无缺有这本事取代老夫,那老夫自是什么话都不说,心甘情愿退位让贤!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大事,可就与老夫无关了!” 薜子扬一听,立刻急了:“老统领,您正当壮年,怎么能说出这番气馁的话来!除了您,谁当统领我们都不听!您放心,这个统领之位,属下们一定替您争回来,绝不能让别人看咱们的笑话!” 朱安袖袍一摆,傲慢地扫了月无缺等人一眼:“不必了,宗主向来是金口玉言,他说出的话,绝对不可能收回!既然统领已另换他人,你们就好好服从她的命令吧!反正老夫战场多年早已觉得身心疲累,正好借此休养生息!” “朱统领,这怎么行!……” “我们只听朱统领一人的话!谁想命令我们都不行!” 大家纷纷相劝,朱安却已不听,冷眼一扫,厉声道:“行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你们谁也不许再为老夫多生是非!” 他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声音笑道:“啧啧,老头子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中想做这统领想得心疼,却偏偏要装得不稀罕的样子,你就不嫌累吗?” 朱安原本心中就有火,此刻强自压抑着,闻言不由火冒三丈,身形陡转,抬手一掌,朝那声音来源处重重击去! “哟哟哟,老头子恼羞成怒了!这可不得了!救命呀!本少爷再也不敢胡说了!”颜月夭一声怪叫,身子已腾空而起,险险避过那一掌,并朝他做了个鬼脸。 朱安直气得须发皆张,怒喝一声,又是一掌朝颜月夭重重打去,这一掌比先前一掌更急,更猛! 颜月夭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如此厉害,眼见他那凌厉一掌如疾风卷云般打来,他竟无法闪躲,这才收起玩笑之心,有些慌乱起来! 正咬牙准备全力接下那一掌,眼前忽然人影一闪,月无缺已轻巧将那一掌接了过去! 两个疾风般的身影相互交错,疾对十掌后分开,两人相对而立,望着对方的目光皆一片惊讶。 围观的士兵看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两人是如何出手的,薜子扬的眼神却沉了下来,那个少年竟然能和朱统领打成平手!那他刚才挑战她的时候,她根本未出全力!因为他的身手根本不能与朱安相比!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那可恶的少年逗耍了一番还不自知,心头不禁暗暗生出些恼意。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朱安首先开口,望着月无缺的目光不再轻视,反而有些欣赏。他这人虽然脾气不好,性子也过于傲慢,却又直率得很,对于自己瞧得上的人,无论是对手还是敌人,都不吝称赞。 月无缺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老统领承让了,与统领比起来,无缺还是稍逊一筹,以后还要向统领多多讨教才是。” 看得出来朱安虽然对她有所不满,却并非那种阴险小人,她不介意稍稍认输,化干戈为玉帛。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哼,少拍老夫马屁!”哪知朱安突又板起了脸,冷声说道,“虽然老夫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人才,但并不代表认可你!想要在统领的位置上坐牢,就看你自己是不是有这份本事了!十天后玄宗与魔族将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月无缺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信心十足地应道:“好,到时候无缺一定会让大家认可的!” 朱安再次为她的自信所惊讶,深深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转身拂袖离去。 薜子扬偷偷瞪了月无缺一眼,赶紧带领士兵们跟了上去。 “死老头,下手真狠,差点要了本少爷的小命!”颜月夭在后面怒声骂道,依然心有余悸。 月出情凉凉说道:“谁叫你没事挑衅人家的,人家好歹也是个威风八面的老统领,怎么会受得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戏弄。” 颜月夭狠狠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有本事戏弄人家,你有这胆吗?” 月出情冷冷一掀袖摆:“本公子没你那么无聊!” 月无缺看着他们俩人像斗鸡一样争吵,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水清浅笑道:“浅哥哥,我们走吧,让他们吵去,如果吵得不行,最好动手,打个各个头破血流那才叫精彩。” 颜月夭和月出情闻言这才住了嘴,相互狠瞪一眼,快步朝前面两人跟去。 “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青滟真是想死你了!”才走进萧乾的院子,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朝月无缺身上扑来,激动得痛哭流涕。 月无缺额前一排黑线,毫不留情将青滟扔在地上,挑眉问道:“你抽风了吗?” “没有没有,呜呜,你不知道那老家伙多残忍,总是放我血,我都快失血而亡了!呜呜……”青滟如橡皮糖一样又粘了上来,一双楚楚动人的猫眸泫然欲泣地看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月无缺被它看得一阵恶寒,她是不是见鬼了,才会在这只变成猫的麒麟神兽身上看见弟弟无痕的影子?这直接就是一受气包似的小媳妇嘛! “小子,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萧乾的声音从亮着烛火的屋里传了出来。 “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还是一只神兽呢,这副样子也不怕人笑话!走吧,看看那老头子有没有把破你身上血咒的药制好。”月无缺鄙夷地看它一眼,转身走进屋子。 青滟赶紧屁颠颠跟了上去,闻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还制药呢!那庸医死老头把我的神血都浪费了!” “青滟的药制好没有?”月无缺一进门,劈头就问道。 萧乾正盯着一个小瓷盅皱眉苦思,闻声抬起头来懒懒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听说你昨晚捉了一头九星幻兽,果然是少年英才,身手不凡。” “没想到你住的地方这么偏僻,得到消息的速度倒挺快。”月无缺望着他笑了笑,又盯着他那一盅血红的东西好奇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小东西的解药啊。”萧乾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是还缺了一味血,就是不知道缺什么东西的血。” 放了青滟五次血,调制了五次,都失败了,他这万能药师的信心都快被弄没了。 “血?”月无缺盯着那一盅黑红黑红的恶心东西,眼角抽了抽,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那本炼药术的内容立刻自动出现在她脑子里,其中一条血咒之术的解法立刻冒了出来。 “喂,你做什么?这血咒的解药可不是什么血都能配制的!”萧乾惊讶地看见月无缺突然咬破手指挤了一滴血在那药盅中,失声道。 月无缺两眼精亮地看着他:“不妨试一试,总比你在这呆坐着浪费青滟的血要好,它身子那么小,身上的血很快就会放完的。” “就是就是,我可不想做庸医的试验品!”青滟委屈兮兮地说道,又用漂亮的小脑袋蹭了蹭月无缺的腿,妩媚地看着她,“还是主人对我好,等青滟身上的血咒解了,一定对主人以身相许,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咳咳,你可千万别,我对野兽没有兴趣!”野兽也会有妩媚的眼神吗?月无缺眼角抽抽,将青滟蹭的那条腿赶紧缩了回来。这小东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变色了!变色了!我萧乾终于制出血咒的解药了!哈哈哈!”萧乾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月无缺心里一震,赶紧朝那药盅望去,只见那药盅中难看的黑红色竟然在眨眼间全部变成黑漆漆的颜色,光华玉润,宛如黑珍珠般光洁诱人。 “这样就行了吗?”月无缺狐疑地问道,又看了看青滟,那小东西听说解药制成,早已兴奋得两眼冒光,这身猫皮直接让它痛苦死了。 “来,小东西,把这个喝了吧,喝了说好了。”萧乾将那药盅放到地上,对青滟招了招手。 抱歉亲亲们,昨天不舒服所以停了一天,以后争取日更,大家猜猜明天青滟能恢复真身吗?(*^__^*)嘻嘻……月无缺马上要遇到人生的转折点了,大家继续支持哦,给张票票鼓励一下,谢谢了。群么个…… 第47章 冒牌神医 青滟看到那一盅黑乎乎的东西,直觉一阵恶心,可是为了解除血咒恢复真身,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将那一盅所谓的解药喝尽。 月无缺和萧乾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半柱香后。 萧乾的眉头难看地皱起:“怎么没有反应?” 月无缺也俊眉微蹙,紧紧盯着青滟:“你有什么感觉?” 青滟由先前的满怀希望变为极大的失望,满眼愤懑地瞪着萧乾魔牙,直恨不得冲上前去咬断萧乾的脖子:“没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萧乾!你这个大骗子大庸医!” 放了它那么多金贵的神血,竟然还是没指望,这个骗子萧乾真是太可恶了! 萧乾缩了缩脖子,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别着急,我再研究研究。” 青滟一听,吓得两腿一抖,赶紧藏在月无缺身后欲哭无泪:“庸医!不准再放我的血!” 月无缺皱眉看着青滟四只包扎着的腿,那小模样既惊恐又可怜,不由叹了口气,将青滟抱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他放你的血了,既然他没有办法,那就让我想想别的法子吧。” “还是主人对我好,我再也不要让那个庸医给我看了。”青滟闻言如获大赦,狗腿地在月无缺的怀里蹭了蹭。一股极淡的清香自少年身上传来,好闻之极,给人一种舒心的安全感,青滟几乎都舍不得离开她的怀抱了。 萧乾仿若未闻,转到桌案前去翻看医学药典,嘴里一边喃喃道:“怎么不对呢?怎么会会这样呢?” “青滟,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沐浴,一会儿再带你回去。” 青滟一听,心里一紧,立即双爪抓紧她的衣服,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我死也不要再和这庸医单独在一起了!” 那模样仿佛萧乾是毒蛇猛兽。 月无缺好笑地拍拍它的头:“没事的,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出来。” “不,我不!我就不和他呆在一起!”青滟不依,揪紧她的衣襟不放,用那双黝黑漂亮的猫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主人,我要跟你在一起!” 它可不想再被那变态庸医放血! 月无缺无奈叹气:“你是公的。”就算只是只野兽,她也介意,而且这只野兽还是只会说话有人的意识的神兽。 话一出口立觉不妥,赶紧观望,还好萧乾依旧如中了邪般在那喃喃自语,并未注意她说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青滟似乎并未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往她怀里蹭:“不嘛,主人,我就要跟着你。” “下去!” “不!我不!” “要我把你扔出去吗?”月无缺看着青滟窝在怀里耍赖皮,一脸黑线。 “不要!呜呜,主人,不要对青滟这么残忍,你看看我全身都是伤,要是再一摔,我这只神兽就会死得很丢脸的。” “快点!下去!” “我不我不!呜呜,主人要是不要我,那我去死好了,呜呜,希望主人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等青滟死后,把青滟的骨灰带在身边,青滟死也要跟着你。” 一人一兽僵持的结果,是月无缺俯首投降,黑着脸将青滟带进了浴室。 “小东西,你要是敢偷看,别怪我挖了你那对眼珠子。”月无缺一边用从萧乾屋里拿来的一条白布将青滟的眼睛挡住,一边冷声哼道。 青滟赶紧乖乖点头,心里却腹诽道,咱俩都是公的,你怕什么啊,想我以前也幻化过人身,又没什么好看的。 系好布带,又将青滟的脑袋面对着墙,再三威胁后,月无缺这才宽衣解带下了浴池。温暖的泉水包围全身,她舒服地叹喟一声,开始清洗起来。 “主人,我好热!”才洗到一半,忽听青滟叫了一声,那声音充满痛苦。 月无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青滟小小的身子不停发抖:“怎么了?” “我不知道!”青滟痛苦地说道,只觉体内越来越躁热,热得它直想把身上那层皮毛扒下,可是它又不敢乱动,生怕月无缺挖了它的眼睛,只得一个劲抖着身子,期望能凉快些。 “你等等,我马上过来看看。” 会不会是药效发作了?月无缺狭眉一挑,迅速擦干身子准备穿衣。 一股灼热迅速传遍全身,身体仿佛着了火一般难受。 “我,我受不了了……”一句话未完,青滟已经闷哼一声,调转头直直朝浴池这边奔来来,扑通一声跳进了浴池。 水花四溅,溅了月无缺一脸一身。 该死的小畜生!月无缺低咒一声,迅速擦干净脸,正准备教训青滟一顿,却惊讶地看见—— 青滟小小的身体浮在水面上,竟然泛起一团金光,将它笼罩其间。但听它惨嚎一,周身那团金光也越来越耀眼,直刺得人眼睛生痛。 月无缺赶紧闭了闭眼,心里又惊又喜,莫非是萧乾的药终于起了反应? 听得周围动静消失,她这才赶紧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只见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双眸紧闭躺在她面前的水面上。 脸衬桃花,眉若远黛。冰肌玉骨,天然雕饰。 柔弱无骨的身子里,似乎透出一股妩媚。 这个光华绝美媚态横生的绝色少年,难道就是青滟幻化的人形? 月无缺心中暗自惊叹,却在发现自己刚才忽略的一点后,立刻一头黑线,赶紧掉过头去,鼻子里液体欲喷涌而出。 心里暗自骂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小畜生,你要变身那也罢了,干嘛偏偏变个*的出来! 门外忽然响起了萧乾兴奋的声音:“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的解药起作用了?” “等着,我马上开门!”月无缺见青滟昏得死沉迅速起身穿衣。开门。侧身将萧乾让了进去。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青滟口申吟一声,幽幽转醒,睁着一双小鹿般又黑又亮又大的眼睛迷朦地打量着四周,那副似醒未醒的模样真个是百媚众生。 “啧啧,没想到上古神兽的幻身竟然是一个比女子还要娇媚的小美男,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嘿嘿,月无缺,你今天可饱了眼福了,竟然将这个小美男给看光了。”萧乾一边两眼放光地盯着青滟,一边调侃道。 月无缺嘴角一抽:“彼此彼此。”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萧乾与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不一样,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怎会说出这般轻佻不羁的话来? 看到萧乾狼一样的目光,躺在榻上的华美少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立马像见了吃人的猛兽般缩到床角,冲萧乾大叫:“臭庸医!不要碰我!” 萧乾不悦地道:“好个心胸狭窄的小家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再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切莫玷污了我萧乾的名声!” 一边说一边随手摸出面铜镜递给他。 月无缺见状更加起疑,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头子,有必要随身带面镜子吗?就算是臭美也过了年纪吧! 青滟狠狠瞪他一眼,方才拿起镜子观看,这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人身,不由欣喜若狂,只差没开心地蹦起来。 “主人主人,我终于跟你一样了!”他(青滟变成人身,所以以后改变人称用“他”)猛地跳起,一把抱住了立在榻边的月无缺的脖子。 看着那双兴高采烈闪闪发亮的眸子,灵动间竟然有几分肖似无痕的模样,月无缺不由有些呆了。 他们这副亲密相抱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就有些暧昧了。 萧乾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喃喃道:“还好我给小畜生穿了条裤子,不然看到两个男的抱在一起就要喷鼻血了。” 月无缺皱了皱眉,一把推开青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萧老,你的胡子好像歪了点。” 萧乾一听,立刻一把夺回镜子观看:“哪里哪里!” 才看一眼,手腕已经被人有力地捉住! 萧乾立刻抬头,吃惊地看着冷笑的少年:“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月无缺冷笑不答,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脸上袭去。 萧乾倏地反应过来,大惊,脸疾向后仰,空着的手迎面打来。 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只觉脸上一轻,月无缺已退到一丈开外,右手上赫然出现了一张易容用的面皮。 看着那张陌生的俊逸非凡的脸庞,青滟惊诧莫名:“这就是庸医的真面目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呸呸呸,你才是庸医!”“萧乾”没好气瞪他一眼,又望向月无缺,目露惊奇之色,“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真萧乾的?” 他的易容术虽称不上炉火纯青,却也自信不错,连师父都说看不出破绽,眼前这小子又是怎么瞧出来的? 月无缺随手将面皮扔给他,淡淡说道:“形似,神不似,第一次看见的萧老药师端重沉稳,这次所见却是言辞轻佻,与上次判若两人,怎不叫人心生怀疑。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在此假扮萧乾?” “萧乾”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不由佩服这少年心细如发:“啧啧,果然是个聪明剔透的孩子,这样竟然也被你看出来了,嘿嘿,在下萧然,正是萧乾的侄儿,叔叔有事离开了,所以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他的药庐。” 该死的老东西,为了骗他替他守药庐,自己好出去逍遥,竟然哄他说他的易容术天下无双!等他回来一定要他好看! 月无缺飞快瞟了青滟一眼,问道:“你的医术怎样?” 萧然皱了皱眉,旋即展颜一笑:“虽然比不上叔叔,但应该差不多吧。”他伸手一指青滟,脸现得意之色,“至少我第一次制的药不但没有害死人,还成功了。” 青滟闻言立刻黑了脸:“你拿我当试验品?” 萧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你们求叔叔,叔叔又求我的,你看,你不是没事嘛!” 眼见青滟气得要跳过来掐萧然,月无缺不由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他:“算了。” “这怎么能算!他欺负人!不,是欺负神兽!”青滟依旧暴跳,月无缺还真看不出来他这么个看起来妩媚动人的男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神色一动:“既然你是神兽,不妨也欺负欺负他去,正好讨回公道。” 青滟闻言立即记起自己的功力,不怀好意扫了萧然苍白的面孔一眼,大喝一声,一拳打了过去。 “救命!月无缺你不能任由他欺负我!”神兽的力量岂是人力所能抵挡的,萧然顾不得反击,吓得抱头迅速跳到墙角,闭目大叫。 可是,青滟很快就呆住了,连月无缺也不禁眼角抽抽,青滟那一拳打出,竟然跟普通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神兽的威力! 青滟不服,迅速检查全身,这才发现自身根本没有什么真气,更勿提什么神兽之能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青滟脸色惨白,错愕当场。 月无缺狭眉一挑,冷冷看着萧然。 萧然先是一喜,继而碰到月无缺冰冷的目光,心里一惊,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喃喃道:“可能是解药还有缺憾,咳咳,你们先别急,等我再想想。按理说这剂解药只能让他变回真身,而不是幻化的人形,莫非是药量太重了?” “主人!”青滟哀呼一声,过去紧紧抱住月无缺的胳膊,“主人,你可一定要替青滟主持公道。” 月无缺看着他像个小媳妇受了万分委屈般的眼神,立即浑身恶寒地一抖,“麒麟神兽是这么胆小懦弱的吗?” 萧然权衡一下,谨慎道:“可能是血有问题。” 血有问题?青滟自己身上的血肯定不会有问题,那么,就是她的血有问题了?月无缺暗忖,忽然记起自己与赤焰金龙滴血契约之事。 “你看看我的血,有没有问题。” 凡人与神兽契约之后,身上所流之血中会有神兽的一脉,莫非是赤焰之血太过神重,所以才会导致青滟突破真身,直接幻化成人形,智商和功力也暂时受阻? 很快萧然检查完毕,望着月无缺的目光充满惊奇,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月无缺沉声问道。 萧然还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好久才叹道:“好强悍的人!体内竟然有两种神兽的血,青滟被血咒封了这么久,身体极虚,被那强悍的神血冲击,自然不能适应了。”说罢又羞涩地道,“其实我也不是怎么了解,不如你们再放些血给我研究研究?喂,你们别走,别走啊!血还没放呢!” 月无缺冷着脸一直走到宿舍门口,停下,压低声音喝令道:“放手!” “不放。”青滟拉紧她的手,妩媚的眼睛楚楚动人地看着她,“魔族的人总是要捉我,跟着主人才安全。” 月无缺看着他裸露在外的洁白如玉的上身,深吸口气,拳头收紧:“我不会丢下你的,先放手,叫别人看见肯定要误会。” “我不,我就要跟着你。”妩媚的少年十足的赖皮相。 “你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这样子人家会以为我们断袖的!”月无缺没办法,只得拿出这一招。 哪料这只弱智神兽竟然根本没有这种观念,固执地道:“断袖就断袖,只要我喜欢就行了。反正主人对我这么好,我本来就很喜欢你。” 月无缺抓狂,头一次起了一拳将这白痴美男打昏的冲动,可是看见他那酷似战无痕的眼神,又下不了手。 门外不时有洗完澡的士兵路过,看见这两人在宿舍门口僵持,有认得月无缺的,不由脸现讥笑。 “啧啧,那人不是大名鼎鼎的月无缺吗?怎么和一个不穿衣服的美少年在门外拉拉扯扯亲亲密密?” “看那个小少年,皮肤那么白那么嫩,生的比女人还要娇媚,简直就是一小受样,月无缺还真是艳福不浅。嘿嘿。” “哼,没想到那个抢了朱统领位置的臭小子竟然是个断袖,真是丢了我们玄宗的脸!这种人怎么能统领我们!” “兄台说的对,就算她真的要统领我们,我们也不服的!上了战场,哼,我叫她成孤家寡人,休想要我们听她的令!” 月无缺微微皱眉,一道厉光自眸中划过。都瞧不起她是吗?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定叫你们心服口服! 偏偏白痴青滟还在那问:“主人,他们说我是小受,小受是什么?” 月无缺立即黑了脸,恰好颜月夭憋笑的声音传了过来:“连小受就是你,你就是小受,现在你可明白了?” 月出情和颜月夭慢慢踱了过来,看见月无缺与那一妩媚少年亲密的模样,两人皆笑容一僵,心中受伤。 “他是谁?”月出情淡淡问道,目光却冷冷盯在青滟身上。 颜月夭邪魅一笑,盯着青滟的目中也充满敌意:“无缺,你什么时候多了位这么粘人的朋友?长的还这么……可爱。” 其实他原本想说,长得还挺像狐狸精的,又怕月无缺生气,又暗自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月无缺还未开口,青滟已经没好气地瞪了颜月夭一眼:“颜小夭,我是青滟!” “青滟?你是青滟?”听到青滟的名字,颜月二人立刻动容。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颜月夭上下打量着青滟,震惊地问道。 青滟得意洋洋扫他一眼:“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人形比你要漂亮?” 颜月夭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神兽就你这智商吗?” “什么意思?”青滟瞪眼。 “吵什么!你们晚上不睡觉,是想讨罚吗!”烈云严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众人一回头,只见烈云大步走了过来,目光严厉地望过来。在他身后,跟着莫忧副教和另两个不知的士兵,人手抱着被褥和衣物之类的东西。 第048章 被烈云严厉的目光一扫,一些围观看热闹的士兵们立刻散开,各自回房。 月出情冷冷扫了烈云死板的酷脸一眼,恋恋不舍地对月无缺道:“如此我们先回宿舍了,有空再找你。” 月无缺含笑点了点头。 颜月夭不悦地扫了青滟一眼,这小畜生的人形干嘛要这么妖媚,跟个狐狸精似的。但转念又想,虽然他的人形是狐狸精,但总归是兽类,无缺应该不会对他有兴趣,这样一想,心里便稍稍宽了宽,与月出情一起离去。 烈云望着月无缺,淡淡说道:“恭喜月统领高升,烈云已将一切事宜交由莫忧去办,有什么事向莫忧询问即可。” 说罢微施一礼,自行离去。 “以后这里就是月统领的卧房,统领的新制服已经送来,这两个人是长老吩咐过来侍候统领的,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莫忧将月无缺领到一处安静的单独宿舍前停下,俊脸温和,笑吟吟说道,态度中多了一丝圆滑的恭敬。 如今月无缺晋升为统领,由他手下的一员新兵一下子变成了他的领导,虽然他心里也有点替朱安抱不平,但素来懂得分寸,而且他对月无缺却并无排斥之感,少年一身无与伦比的自信让他深有好感。军人中是强者的天下,他深信这个少年或许会比朱安做得更好。 立在他身份后的两名士兵立刻上前,恭敬地给月无缺施了一礼。 月无缺点点头,微笑道:“多谢了,虽然我被提拔为统领,但依然将莫教官你当成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此时的身份,直呼名字就好,统领之称听着别扭。” 看着她真诚的目光,莫忧也是个爽快人,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既然无缺兄弟这么说,那莫忧也就不客气了。有你这样惊才绝艳的朋友,莫忧深感荣幸。”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莫忧嘱咐了那两个士兵几句,方才离去。 一个士兵机灵地推开房间,让月无缺进去。 另一个士兵恭敬地将手上所抱衣物放在了擦拭干净的书桌上。 “属下名叫张靖,他叫蓝轩,以后就由我们服侍统领的饮食起居,统领有什么事尽可以吩咐属下去做。若是无事,属下们就退下,不打扰统领休息了。属下们就住在隔壁,统领有事召唤即可。”那个机灵的士兵言行得体,恭声说道。 “你们入军多久了?”月无缺问道,一边悄然打量他们。 叫张靖的士兵年约二十二左右,眉目隽秀,眼珠灵动,虽然着一身军服,身上却散发出一股书卷气息。 那名叫蓝轩的士兵年纪与他不相上下,皮肤微黑,生的浓眉大眼,模样颇为英俊,气息内敛,却一直神色淡漠,沉默不语。 张靖答道:“启禀统领,属下和蓝轩是同乡,入军已经三年了。” 冷眼打量,月无缺一眼看出这两人身手不凡,隐有晋级紫虚之势,比一些五星士兵还高出那么一点,入军三年却还只是个一星炮灰兵,看来这玄宗宗主并不是个知良善任之人。这两人若能为己用,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月无缺沉吟一会儿,对他们笑道:“行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们。对了,你们帮忙找身衣服给青滟穿,还有,以后你们不必对我这般恭敬,既然同为军人,那便都是兄弟,用不着分什么上下,随和些比较好。” 笼络人心是身为长官的必要手段之一,如今她身处高处势单力薄,正需要找一些忠诚的帮手,以她前世阅人无数的经验,眼前这两个人正是可用之材。 张靖和蓝轩闻言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温和微笑的俊美少年,玄宗中等级观念格外严重,三星以上的士兵对三星以下的士兵都是高傲自许,稍有不敬便会招来欺侮,他们俩个身为军中最低等的士兵,没少受人欺负。可是眼前这个年纪的统领竟然如此和善地对他们说话,而且还称他们为兄弟,这样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 两人的心被她的笑容和话语所触动,相视一眼,略带激动地齐声道:“谢谢统领。” 在军中混了三年,都因为他们身份低下,失去了晋升的机会。如今终于碰上个看得起他们的长官,出头有望,两人心里怎能不激动。 没过多久,张靖便找了身一星士兵的衣服来,青滟穿上衣服后兴奋不已,凑到月无缺跟前臭美地问:“主人,我穿这身衣服是不是比颜小夭美多了?” 月无缺瞅他一眼,青滟穿上这身衣服,妩媚中透着英气,真个是英气勃勃,少年风流。若是走在大街上,不知他底细的小姐大姑娘们肯定会看得移不了眼睛,不禁微微扬唇:“不错,穿衣服的神兽果然比不穿衣服好看多了。” “真的?嘿嘿,那我明天穿给颜小夭看看,嫉妒死他。”青滟听不出她话里的揶揄,兴高采烈计较着明天去跟颜月夭比美了。 月无缺懒得理他,径自坐在床上闭目修炼起来。体内赤焰的能量一定要尽快吸收,否则随时都会给她带来麻烦。 旭日东升,万物初醒。萧萧春风吹在人的脸上,依旧有些冷。 玄宗偌大的训练场上,早已是军队整齐排列,军姿飒爽,号声震天。 而东南面整齐排列的三个团的士兵们,却都静静立在那里,目光落在那空着的操练指挥台上,脸上神色各异。 “你们猜,月无缺今天敢来吗?” “不知道,那小子胆大的很,说不定真敢来呢。” “哼,他要真敢来,看我怎么给颜色他看!连朱统领的位置也敢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的对,今天我们就要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下不了台,看他还怎么在我们面前耍威风!” “让一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小白脸统领我们,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月无缺和颜月夭立在队列中,闻言心里皆浮上不悦,冷冷扫了那些议论的士兵一眼。 有个大胡子士兵瞅见月出情的目光,下巴一扬,两眼一瞪,粗声粗气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那对眼珠子!” 立在他旁边那个瘦瘦的士兵缓缓扫了月出情和颜月夭一眼,冷笑着挑衅道:“这两个人是月无缺的朋友,我们要不要先教训教训他们出口恶气?” 月出情冷冷看着他们,眉宇间尽是傲气:“就凭你们,还不配与我动手。” “臭小子,口气大得很,大爷我现在就把你打得跟狗一样趴下!” “你不妨来试试,看谁把谁打得跟狗一样趴下!”月出情针锋相对,毫不避让。 颜月夭惊讶地挑了挑眉,原本看这高雅清傲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平日里与世无争,以为是个懦夫,却没料到他竟然也有这般骨气,胆敢挑衅这里的老兵,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心里也对他生出些好感。 周围的士兵闻言立刻群情激愤:“大胡子,揍他!” “一个毛头新兵竟然敢挑衅我们这些老兵,简直是不想混了!” “瞧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一定不经打。大胡子,动手的时候可要轻着点,他可是新统领的朋友,有可能是她相好的呢,打死了可咱可赔不起!” 人群中立刻一阵哄笑。 “知道了!你们废话真多!”那大胡子士兵啐了他们一口,抡起袖子,冲月无缺喝道,“臭小子,看在新统领的份上,大爷我先让你一招,一招过后,大爷我可就手下不留情了!” “不必!”月出情冷冷一笑,脚下用力一踏,一股强大凛冽的气势已朝四周压迫而来。 “好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身手倒是不错!”大胡子感觉到自他身上而来的压力,惊叹一声,“不过想用这种三脚猫的工夫吓我大胡子,那你的打算就错了!我大胡子生来就不是吓大的!” 说罢正欲出手,忽听周围有人低叫道:“你们赶紧住手,月无缺和朱统领来了!” 军中最忌讳内讧,月出情和大胡子各自冷瞪一眼,双双住手,抬眸朝前望去。 只见四五个人自那边不紧不慢走来,走在最前面那一袭威武统领制服的俊美少年,正是月无缺,朱安换了身制服,阴沉着脸跟在她身后。走在最后面的,是供月无缺调用的杨靖蓝轩和烈云莫忧。 瞧见他们到来,四下里立刻安静下来。 朱安看见自己带了多年的士兵们,被夺位的愤懑又起,只觉丢脸之极,也不上前台向士兵们介绍新任统领月无缺,黑着一张老脸走到南边队伍前面笔直立着。 烈云眉头微皱,过去对他说道:“朱统领,统领的交接事宜……” 话未说完,被朱安冷冷打断:“老夫已经不是统领,烈教官有事尽可向新任统领禀告!” 月无缺心知朱安心中不服,也不说什么,径直走上了指挥台。 望着那一双双朝月无缺投来挑衅目光的士兵们,莫忧心中有些担忧,不知道这十四五岁的少年是否能压住他们。若是今日不能在阵前立威,恐怕月无缺以后就难以在军中立足了。 不过看到那少年清澈坚定且锋利如刀的目光,自信从容无所畏惧的神情,他不安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心中对这少年已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意。他原本想替月无缺开个前场,可是现在忽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看看,这个少年究竟有没有能耐,以一己之力让面前这些对朱安忠心耿耿的士兵们臣服? “月无缺,那是朱统领的位置,不是你站的地方!还不赶紧给朱统领让开!”一个精嘎的声音突然高声叫道,语气毫不客气。 他话一出口,下面立刻有一些人跟着附和。 月出情脸色一沉,说话的正是刚才要与他动手的大胡子。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对无缺出言不逊。 莫忧一瞧,眉头微微皱起。此人正是朱安麾下的一员大将,名叫赵金山,名号大胡子,在军中也有一定威信,极能挑起是非,若是他带头闹事,今日恐怕有些麻烦。 朱安的神情缓和了些,透出一点得色,但并不开口制止副将的无礼行为,那模样分明是想看热闹。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月无缺身上,眸中暗潮涌动。月无缺却仿若未见,目光直直落到那赵金山身上,神情自若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任何职?” 那赵金山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盯着她,道:“在下赵金山,朱统领的副将!” 月无缺勾唇一笑:“如何你才能服我?” “服你?”赵金山眉峰一挑,上下打量她一眼,嘿嘿冷笑,“我赵金山也三十有五了,要我服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嘿嘿,真是痴人说梦!” 莫忧厉声道:“赵金山,不得无礼!” 赵金山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对于这个圆滑世故的莫忧,他生性就瞧不起。 月无缺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一个人是否能令人信服,靠的是实力,而不能依靠他的年龄来判断。军有军规,下级必须无条件接受上级的命令,但我现在不想以军规惩处来令你们诚服,你不妨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法子?” 赵金山眼珠咕噜一转,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直说了。咱们烈火团中最厉害的是旋风十八铁骑,而旋风十八铁骑最厉害的便是困仙阵,若是你今日能打败十八铁骑,破了那困仙阵,那我赵金山就对你俯首认输,和这班兄弟永远忠心于你,若是你输了,就得将统领之位还给朱统领,不知你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都不由大吃一惊,莫忧立即沉下脸对赵金山喝斥道:“赵金山,休要胡搅蛮缠!旋风十八骑岂是能任意调用的!” 旋风十八骑,是由玄宗中最厉害的十八个人组成,想想十八个绝顶高手同时发出的威力有多厉害!而且这十八个绝顶高手会摆一种极为厉害的阵法,就是困仙阵,以玄心幻术和结界操纵,至今未遇敌手,若是十八人配合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魔族最厉害的冥休大祭司,恐怕也破不了此阵,是以此旋风十八骑为烈火团乃至玄宗最厉害的武器,轻易不露面。 朱安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这位月统领不是功力盖世惊才绝艳吗?既然连九星幻兽都能制服令其俯首,想必这区区困仙阵也难不倒她吧,试试也未尝不可,就当是让她熟悉咱们烈火团最厉害的骑兵困术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烈云教官闻言也不禁皱眉,扫了月无缺一眼,忍不住道:“旋风十八铁骑的威力朱统领也知道,怎能拿来对付自己人。” 朱安道冷嗤一声:“只是让她见识一下而已,你们何必这般模样!是怕她怕了困仙阵,还是怕困仙阵伤了她?” 莫忧还待说话,月无缺伸手制止他,扫了朱安一眼,转而对赵金山说道:“好,我答应你!” 赵金山得意一笑:“既然如此,那赵金山就得罪了。烈教官,烦请调出旋风十八骑一用!” 烈云默默看了月无缺一眼,自怀中取出一面银色牌子交给莫忧,莫忧不满地瞪了赵金山一眼,拿着令牌离去。 片刻过后,训练场西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十几匹白色骏马飞奔而来,如旋风般眨眼便到跟前。 正好十八匹白色骏马,马上各坐着一名身着银色铠甲具有压迫气势的冷俊男子,在晨光的照耀下,银色铠甲发出刺目的光芒,。 每个银甲骑士都是冷眉肃目,宛如一座座千年冰山,眸子中发出慑人心魄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月无缺要挑战玄宗最厉害的武器——旋风十八骑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训练场,不到一柱香的工夫,训练场已经被清出了一个巨大的较量空地,四周被士兵们围得严严实实。 第049章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自对面那片雪光中传来,月无缺心里一凛,微微眯眼,不动声色打量着对面那十八个骑在马上气势迫人的银甲男子,从头到脚皆是一身雪亮,只对外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精光隐隐的眸子,心中不由一动。这十八个人果然不简单,个个都是紫虚高手!功力与自己差不多,而且每个人跨下的战马也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通人性认过主的五星幻兽闪电驹。 闪电驹,故名思义,奔跑速度堪比闪电。骑在闪电驹上,杀敌于电光火石间,旋风之名,自是来之于此。自身的强悍实力加上五星幻兽超常的神能,的确是威不可挡,无往不利。 望着那十八双寒光点点漠无表情的眼睛,月无缺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扬,眉宇间呈现一片狂傲之色。在雪域森林那晚,她曾惊鸿一瞥这旋风十八骑的惊人风采,身手之神速,配合之默契,剑法之精妙,下手之雷厉,连月无缺这样的高手也觉得震惊无比。今日一见,气势仿佛比那晚更盛。 旋风十八骑,果然名不虚传。 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月无缺,拥有神兽之能的月无缺。 这样厉害的对手,她虽未见到过,却并不胆怯,反而更激起了她的斗志,更想与之一较高低。 别说她从未害怕过谁,就凭她现在拥有神兽赤焰的力量,虽不至天下无敌,却也无惧于世上任何人!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空地中对峙的人身上,目光中或兴奋期待,或玩味十足,或讥讽嘲弄,或崇拜震惊。 旋风十八骑是玄宗最厉害的武器,久经沙场,杀敌无数,从未败过。月无缺更是如今名扬玄宗惊才绝艳的人物,胆敢挑战旋风十八骑,肯定是有过人的勇气和过硬的本领,否则也不敢接下这场挑战。 就不知这一场盛大对决,是横扫千军无人能敌的旋风十八骑赢,还是那个自负狂妄的俊美少年?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最终的结局。不过在他们心中,十八骑的胜算绝对要大些,先不说十八骑手个个都是玄宗中精挑细选的高手,就算他们单个的武功不如月无缺,一齐拥上,再加上神奇的三星幻兽闪电驹和厉害的困仙阵,任月无缺再怎么武功绝顶,也不可能赢过旋风十八骑。 月出情和颜月夭听着四周低声的议论,目光紧紧盯在场中那个风采翩然的身影上,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这样的比试太不公平了。”颜月夭喃喃道。 月出情心里虽然很担心,却并不像颜月夭那般。她与无缺相处虽然不长,却也知道,她绝不打没把握的仗。此刻,竟然低声安慰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相信无缺既然敢挑战旋风十八骑,肯定是有把握的。” 这两人本来相互看不惯的,可是因为同分在一个宿舍,而且一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认识,又因为月无缺的原因,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稍有长进,不像以前那般看谁不顺眼了。 颜月夭斜他一眼,目光一闪,忽然俯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断袖?” 月出情的思绪还停留在此刻的比斗之上,哪知道他话题突然转换,不由一愣,继而沉下俊脸,冷冷说道:“不是!请颜九少说话留点口德,不要随意侮辱他人的清誉。” 颜月夭似笑非笑:“既然不是,为何你看着月无缺的目光总是像看自己的爱人一样?她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呢。” 原来他是因为这件事才这样问,那句“她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不由令月出情又好气又好笑,她也不打算说破,板着俊脸说道:“我喜欢那样看她,与你有什么关系!” 颜月夭撇嘴看着她:“明明就是断袖,还死鸭子嘴硬。” “我喜欢。”月出情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燕月夭摇头叹道:“哎,无缺要是女孩子就好了,我一定八抬大轿将她抬进门,做我颜月夭的妻子。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人儿,生成男子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月出情心里一紧,早就看出颜月夭对月无缺有心思,原来还是真的。看着颜月夭脸上真切的遗憾和苦恼,他的目光不由复杂起来,沉默地调过头去。 “七少爷,我们要不要阻止这场比试,月少爷与你有婚……呃,虽然还未完婚,怎么说也是你的人,若是这样叫十八骑重伤了可不太好……” 人群之中,立在风倾夜身边一名身材瘦削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轻声细语说道,话未说完,被风倾夜冷眸一扫,立刻将话头缩了回去,轻咳一声,干笑道:“我这不也是替七少爷着想么。老爷子不知什么原因,偏生对这月无缺喜欢得紧,你们一来,他就下令你十叔我好好安排您和月无缺……咳咳,你别瞪我,这些都是老爷子吩咐下来的,十叔我不敢不从啊。” “这么说,我和她分在一个宿舍,床位也分在一起,都是老爷子下的命令?”风倾夜俊脸微沉,漆黑的双眸幽如深潭,冷冷看着他。 那中年男子,正是玄宗八大护法中的风运奇,风家老爷子收的义子,二十年前被选入玄宗,如今已是位至护法。 风运奇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笑得跟只狐狸一样:“其实这月无缺真的挺不错的,不但天赋惊人,模样也长得比世间女子还要美上三分,你若是跟她成了婚,身边就多了一个高手,咱们风家也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何乐而不为呢。若是你实在对男子没兴趣,不妨把她当成女人看待好了。” 风倾夜额头一阵黑线,冷冷瞪他一眼,扭头再不理他,心思专注放在场中那个俊美无匹的身影上。 “月无缺竟敢挑战你精心训练出的旋风十八骑,果然是后生可畏。叶子岚,你猜,是你的旋风十八骑厉害,还是月无缺厉害?” 龙镇天早已得到训练场上的消息,此刻正立在玄宗最高的玲珑塔的顶台上,深深注视着训练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眸中浮现出一片淡淡的笑意,眸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立在他身边的一藏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目光紧锁一处,脸上是一片高深莫测的平静,闻言讥诮地勾起唇角:“不知道,旋风十八骑的困仙阵是我自己所创,但是我自己都破不了。” 这句话足以表明旋风十八骑的厉害。区区毛头小子,也敢挑战他叶子岚的精骑,真是不自量力。 龙镇天微微一笑:“若是她破了你的困仙阵呢?” 叶子岚冷哼一声:“那就拭目以待!” 龙镇天只是淡淡一勾唇角,两人各怀心思又朝场中望去。 却见那场中央,旋风十八铁骑威风凛凛骑在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高头白马上,身上铠甲散发出雪色刺目的寒光,一股无形的森寒压力渐渐扩散开,形成一个坚实的包围圈,杀气陡然泄出! 周遭的士兵皆不禁倒吸口气,情不自禁后退两步。 而骑兵对面身着统领服的俊美少年,却像没有感受到危险一般,依然负手信立在距离十八骑三丈之远的地方,衣裾随风扬起,目朗如星,眸似幽潭,神情从容,镇定自若,俊脸上荡漾着春风般的笑意,眉宇间的狂傲之气不容忽视。 赵金山幸灾乐祸地看着月无缺,语带讥诮地说道:“月统领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开始吧,玄宗的兄弟们可都想着瞻仰月统领的绝世风采呢。” 月无缺没有说话,眸光一闪,一股慑人的威严气势忽然自她全身汹涌澎湃地张扬开来,迅速压制住了旋风十八骑迫人的气势! 众人只觉身上一轻,方才十八骑给与的压力竟然减轻不少,心中不由暗惊,原本轻视月无缺的人这才地她刮目相看,单凭一人的气场,竟然能压倒十八个绝顶高手的气势,这个少年的玄心内力修为,竟然如海水般深不可测! 月出情和颜月夭看得心中一喜,提起的心这才安了些。 旋风十八骑迅速互看一眼,眸中尽是惊疑之色,好厉害的少年高手!竟然能凭一个人的气势与他们十八个人打成了平手! 心下不由提防起来,为首的一骑右手抬起,轻轻一扬,十八骑立刻眼眸一凛,齐齐拔出雪光长剑,用力一夹马腹,跨下闪电神驹得令,立刻扬起四蹄,围着月无缺奔跑起来。 马蹄扬起,尘烟滚滚,十八骑银甲利剑在阳光下雪光闪闪,剑光烁烁,格外刺眼。闪电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看见一圈锋利银环围着场中的少年不停旋转,迫人的剑锋迎面扑来,掀起少年如墨玉般的乌发,衣裾被疾风带起飞扬,面上已能感觉到冰冷锋锐的杀气。 月无缺依然神情淡定,俊面带笑,却轻轻扯下一片衣角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顺手抽出腰间的赤焰宝剑,全身的神经如上了弦的箭般紧紧绷起,蓄势待发。 想靠那身刺眼的银光来分散对手的注意力吗?他们也太小看她了。就算不用眼睛,她也能靠其他感觉器官分彼辨他们的方位和出手方向。对于一个天赋惊人的武学奇材来说,处于危险之中,身上的各个感觉器官都会变得异常敏感,转移色对她是没有任何用的。 “那小子被吓傻了吗?危险当前,竟然蒙住自己的眼睛!”人群中有人不解地喃喃道。 “就是,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怎么与十八骑对决啊!真是个大傻瓜!我还当他有多厉害呢,看来也不过是打肿点充胖子,有点小聪明罢了。”有人失望地叹息道。 另外一人却不以为意笑道:“不尽然,你们不觉旋风十八骑的铠甲很刺眼吗?若是不把眼睛挡住,十八骑从各个方向攻击过来,恐怕输得会更惨些。” 众人不再言语,紧张地注视着场内的动静。 十八骑看到月无缺的动作,眸中皆闪过赞扬之色,跨下神驹跑得更快,快得连一点人和马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感觉到一阵疾驰的旋风在身边刮过,越刮越急。 围观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比场中人还要紧张,急急期盼月无缺到底会怎样对付厉害的旋风十八骑。 可那场中少年,依旧面沉如水,屏声敛气立在场中,身子如生了根的大树般一动不动,耳朵却敏捷地接收四周的信息。 四周旋转的疾风突然稍稍一滞,十八股杀气腾腾的剑光突然破空而来,直指她全身十八处要害! 眼看那稳如磐石的少年就要被那十八只利剑刺中,人群中有人吓得惊呼出声,就连月出情颜月夭都看得面色大变,风倾夜那日见识过这少年一身古怪的功力,虽然心中也是一惊,却也只是眉头微皱。 就在众人惊疑纷纷之时,一道紫色光芒突然自那片杀气重重的雪光中轻轻划过,似轻烟,若薄雾,如月华,缥缈空灵,眨眼间转瞬即逝,仿若一道梦幻般的绚丽烟花。 紫色薄光过后,眼前的雪光突然不见,充斥四周的杀气缈然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那一袭俊美无双的蒙目少年笔直静立场中,握着宝剑的右臂维持平直的姿势,仿若刚才并未出手一般。 十八骑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望着手中的断剑发呆,心里的震撼无与伦比。 片刻的寂静之后。训练场上欢声雷动。 “好!好小子!竟然把十八骑的剑都给弄断了!” “好快的剑!好快的身手!我都没看清楚月无缺怎么出手的!” “哈哈哈,我刚才就跟你们说过,月无缺肯定有两下子,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强悍如若有所斯!”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当年月统领是如何威风,以一柄卷云剑横扫三千魔军,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哎,月统领当初的确是很威风,只不过可惜啊,为了一个魔族妖女断了前程,就连月家所有的人的全程都给断了,要不是今年魔族卷土重来,恐怕宗主还是不会录用月家人的。” “嘘,小声点,宗主勒令以后再不准提这件事的,咱们玄宗中人竟然与魔族有瓜葛,传出去只会叫人笑话。”讨论月家的两人随着众人的欢呼声悄悄噤声。 月出情和颜月夭见到月无缺那神来之剑,先是一愣,继而欣喜若狂。 风倾夜眸光一亮,身旁的风运奇不失时机说道:“七少爷,你看看,无缺少爷多威风,你们俩个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咳,你别瞪我,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她是个女子,那就更完美了。” 风倾夜眼角抽抽,忽然想起那晚山洞中,月无缺躺在他怀中的情景,那股心悸之感又悄然浮起,沉静的心仿佛被微风拂过,起了微微波澜。 眼神却又微微沉了下来。 莫忧紧张的心一松,扫了难看的赵金山一眼,微笑道:“无缺果然厉害,这恐怕是旋风十八骑第一次遇到敌手了。” 烈云冷酷的脸庞头一次微微展颜:“说的不错。” 朱安闻言,没有说话,依旧不动声色地瞧着,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赵金山冷哼一声,道:“你们别急,十八骑的最厉害的法宝还没使出来呢。”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希望月无缺不要赢了十八骑。”莫忧笑意盈盈。 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赵金山气急败坏瞪他一眼:“叛徒!” 莫忧知他骂自己帮着月无缺,也不争辩。 但是一旁的朱安忽然笑了一声,慢条斯理说道:“赵金山,月无缺本来就是一个世间少见的绝世天才,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别说是烈云教官和莫副教,就连老夫现在也对他佩服不已。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统领之位自是能者居之,以月无缺的本事,当这个小小统领都是大材小用了。” 莫忧原以为朱安心里痛恨月无缺抢了他的统领之位,却不料他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赵金山更是急了起来:“朱统领,我们在为您打抱不平,您怎么反而帮着那小子?” 朱安瞪他一眼:“谁要你们为老夫打抱不平了?混帐!今日之后,谁再敢为难月无缺那小子,别怪我朱安打他一百军杖!” 赵金山吓得缩了缩脑袋,心里气急败坏,真是狗咬品洞宾,不识好人心。 莫忧惊讶地望了朱安一眼,看他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笑道:“没想到朱统领如此深明大义,重贤惜才,果然不愧为玄宗的伏魔英雄,实在叫人敬佩万分啊。” 朱安冷哼道:“莫忧,你这臭小子,少在老夫跟前拍马屁,老夫最讨厌似你这般世故圆滑的家伙了。” 莫忧轻咳一声,也不生气,装作没听到般扭过头去继续看场中的情况。 倒是烈云见莫忧吃了朱安一窘,不禁微微扬唇。 “叶子岚,你不是说你的旋风十八骑所向无敌吗?怎么如今反被月无缺一剑击破?”叶镇天打趣道,眸中的波澜却愈深。 叶子岚眉头紧皱,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小子的身手怎地如此古怪!”顿了顿,又冷笑一声,“十八骑的困仙阵还未使出呢,宗主现下结论为时过早。” “好,那本座倒要看看,你这困仙阵,到底能不能困住月无缺。” 叶子岚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清雅声音:“宗主今天好兴致,竟然在这里看热闹,看来对月无缺很有兴趣。” 龙镇天听到这个声音,眸光微微一变,不动声色转过身去,道:“本宗主向来关心军中的天才。” 叶子岚也转过身,看着款款走来的俊美少年,那身衣服一望就是个刚入宗的新兵,不禁挑眉喝道:“你是谁?不经通告竟敢擅闯这里,胆子倒不小!” 少年扫了龙镇天一眼,含笑给他们施礼,落落大方,恭谦有礼:“在下夜琉胤,惊扰了宗主和叶长老,在此赔礼了。” 叶子岚脸色一沉,正欲再问,龙镇天摆手道:“叶长老,你先退下吧,他是本座找来的,有事相问。” 叶子岚冷冷扫了夜琉胤一眼,只觉这少年全身上下似透着古怪,可是又看不了古怪在哪里,只得应声退下。 待叶子岚脚步声完全消失后,龙镇天这才沉下脸,问道:“你找本座有什么事?本座不是说过,不要随随便便找本座吗?” 夜琉胤看着他有些怒意的眼睛,微微一笑:“宗主既然已经与魔鬼有了契约,就应该知道,这一辈子都会身不由己。” 龙镇天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道:“大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本座说话?” 少年诡异一笑,抬手轻轻拂了拂衣摆,悠然道:“我若没有资格,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若是宗主看我不顺眼,大可一掌将我找死,不过很可惜,宗主根本就不敢伤我。” 龙镇天冷冷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终于按捺下胸中怒火,冷声道:“说,你找本座又有什么事?” 短暂的静默之后,十八骑相互递了个眼色后,一拍马背,跨下神驹又围着月无缺疯狂奔跑起来。一圈跑完,十八骑蹄下突然出现一道银色的光圈,光圈中呈现一些奇怪的符号图案,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在那道光圈之中,又凭空生出十八道银色光线,以月无缺足下为焦点迅速集中,一直延伸到月无缺的脚下。 却听那十八骑中有人一声厉喝:“困仙阵!” 喝声未毕,地上刹那间光芒四射,将月无缺的身影笼罩其间,眨眼间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月出情和颜月夭看得脸色大变,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困仙阵,顾名思义,连神仙也要困住,不知道月无缺能否像刚才那般,化险为夷? 第050章 旋风十八骑领教过这少年的诡异身手,这回更是提高警惕,跨下神驹依着方位奔跑,将月无缺围得密不透风。那道图案光芒更盛,万道光芒宛如万道金光,密密麻麻织成一道无形而坚不可摧的巨网,将月无缺围困在里面,慢慢缩紧。 围观的士兵们只感到一股难以抗御的强大压力迎面扑来,呼吸异常困难,几乎要将人的胸肺挤碎。修为低一些的早已支撑不住,面露难受之色赶紧倒退。 就连悄悄爬上月出情肩头的九星斑龙也被困仙阵凛冽迫人的气势所震慑,情不自禁缩了缩身子。 月出情紧紧望着场中的情景,高雅冷傲的俊脸上担忧更甚,右掌紧紧握紧,连九星斑龙都对这困仙阵有所畏惧…… 却见那旋风十八骑突然改变了步法,右掌中多了一道紫色玄光,厉喝一声,齐齐朝圈中打去! 月无缺静立圈中,全身戒备森严,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万道金针如芒刺身,连玄心结界都抵挡不住,幸好她根基甚深,体内又有赤焰之能,运起天罡真气护体倒,可是周遭的压迫之势越来越强,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感觉就像身在很深的海水中,周遭海水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手脚似被无形的枷锁捆住,根本动弹不行。任她功力再高,此刻竟也觉得呼吸困难。 困仙阵,应是因此而来吧。 她赶紧凝神细察,看这困仙阵有何破绽。可是观察半晌,根本就没发现一丝破绽。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声厉喝,周遭气流似有一丝波动,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突然有了一线空隙,应是那出声之人心情紧张气息不稳的缘故。 月无缺心中不由一喜,毫不犹豫一剑朝着那气流波动的方向挥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对她来说,已是足够。 一道锋利赤芒突然自困仙阵中直射而来,骑兵首领不由大吃一惊身子条件反射微微一侧,避过那一剑,惊急之下手中依然不停。 可是就他这一侧身,一切已悔之晚矣。但听少年一声清喝,骑上十八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当胸重重一撞,来不及再作补救,十八骑的身子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朝外飞撞开去! 惊呼声顿时四起,十八骑既然都摔了出去,这困仙阵自然失了效,万道光芒迅速散去,只余那少年依然傲立原处,轻轻抬手掀掉眼上蒙布,一双耀如星辰的眸子静静扫视四周一眼,眸中的傲气令所有人折服。 墨发轻扬,手中赤焰剑在阳光下赤色流转,给这少年更增了几分耀眼夺目威不可犯的光彩。 惊呼声后,场中暂寂了一下,随后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无数士兵朝那得胜的少年汹涌扑去,将她抛上了上空。 赵金山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颤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她,她竟然破了旋风十八骑的困仙阵!” 莫忧微微一笑,眸中尽是喜色:“这回你可认输了吧?” 朱安忽然抚掌大笑:“好,好,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月无缺!这统领之位,当之无愧!你们放心,我这督军,以后一定好好辅佐这小子成材!” 一边笑一边大步离去。 烈云望着他的身影,目中露出赞赏之色,这伏魔老将军,气量果然不同一般人。 立在一角闲闲看戏的四大长老八大护法们皆看得脸色大变,比方才还要震惊。 “这,这,这怎么可能!那小子,怎么会真的破了我的困仙阵?”叶子岚脸色惨白如纸,喃喃道,连那声音都似在颤抖,身子不易察觉地摇晃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愤怒?疑惑是震惊? “好材料!”玄光长老的眼底浮上一层奇异的光彩,丢下三个字,便转身离开。 玄明长老一惊过后,高兴得抚掌大笑:“哈哈哈!天才,天才,果然是个绝世天才!子岚,你不是说你的困仙阵天下无敌吗?这下可没话说了吧?” 叶子岚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狠狠瞪他:“那小子破的阵,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也破不了困仙阵吗!” 玄明得意地眨眼睛,自吹自擂:“你别忘记了,月无缺可是我玄明招来的,我招的人,就相当于是我的弟子,俗话说名师出高徒,徒弟都这么厉害,师父自然是更上一层榜了。” “恬不知耻!”严子岚气得咬牙切齿,狠狠丢下这句话,朝训练场投去深深一瞥,一挥袖袍,愤愤离去。 玄明不以为意,笑呵呵拉着一旁面目沉静不知在想什么的宁庸:“走走走,老夫今天心情好,请你去喝杯好酒。” 旋风十八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欢呼的人群发呆,骑兵首领秦战更是脸色铁青,又惊又怒又恼。率领旋风十八骑这么久,他还从没像今天输得这么惨过,战场叱咤多年都未败过,今天反倒栽在这十四五岁的少年手中,这回真的是丢尽脸了。 叶子岚的贴身侍卫洛风快步走来,扫他一眼,冷冷说道:“叶护法叫你过去一趟。” 秦战脸色一黯,浮上愧疚之色,一挥手,骑兵们纷纷跨上神驹,旋风般离开了训练场。 经此一战,月无缺在玄宗的声誉空前高涨,原本反对她的士兵此刻无一不对她臣服万分。因为朱安亲口承认月无缺的能力,那些忠于他的部下们再不敢对月无缺生半分小瞧和不忿之心。 生机殿广阔壮观,庄严肃穆,是玄宗最大的殿堂,也是宗主与长老护法们议事的地方。殿内地板皆是用名贵的汉白玉打造,庄严中透着高贵。 龙镇天高高坐在殿堂之上,望着立在殿中的少年微笑:“月无缺,听说你方才破了玄宗最厉害的旋风十八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后来者居上啊!本座得知玄宗出了这样的绝世天才,甚是欣慰,希望你以后加倍好好修炼,不负本座对你的期望。” 月无缺遥遥望着殿上气势威严沉稳内敛却态度温和的宗主,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光,就是这个人做梦预言自己是颠覆玄宗的妖孽吗?好一个城府深沉道貌岸然的龙镇天,凭她前世的阅人经验,一眼便能瞧出龙镇天脸上的笑容真假有几分。以自己从张靖口中打听来的消息,龙镇天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她就不信他对自己这个未知的威胁真的心无半点芥蒂。 不动声色轻施一礼:“宗主过奖了,无缺愧不敢当。” “无缺不必谦虚,能破旋风十八骑的困仙阵,天才之名当之无愧。”龙镇天手一摆,立起身来,对侍立一旁的心腹侍卫铁世真吩咐道:“把本座的赏赐给她。” 铁世真得令,面无表情走到月无缺跟前,将手中一个二尺见方的古纹锦盒递给她。 月无缺略显诧异地扫了殿上之人一眼,伸手接过锦盒:“谢谢宗主赏赐!” 玄明眼珠一转,笑道:“玄宗宝贝甚多,不知这回赏了什么宝贝给无缺?” 见龙镇天并无反对之意,月无缺微微一笑,揭开了盒盖,一道湛绿的淡淡光芒立刻散发在空气中。 顺手将之取出来,原来是一柄两尺长的长剑,剑身薄而锋锐,呈现碧色,一望便知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竟与风倾夜送的那柄赤焰剑差不了多少。 就在她刚刚拿起剑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清凉的气体顺着剑身钻进了她的体内,心里一惊,她赶紧运功查看身体,却发现并未有什么不妥,再看那柄剑,也并不特别之处,虽然心中疑惑,也只得暂且压下。 殿内众人一看见那柄剑,不由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严护法严锋更是惊声叫道:“护天剑!宗主怎么能轻易将玄宗的镇宗之宝交给她!” 玄光玄明相视一眼,惊疑不已,不知龙镇天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以他们的想法,龙镇天根本不会器重一个身上背有危险预言的人的,就算她才出色。 宁庸等人更是眉头紧皱,护天剑的意义重大,乃是玄宗的镇宗之宝,寻常人想看一眼都看不到,不知道宗主为何会将它赐给一个才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护天剑?这三个字也令月无缺吃了一惊,据张靖所说,玄宗所有的法器中,护天剑最为厉害,乃是玄宗的第一位宗主所用之剑,斩妖魔,除奸恶,威力无穷,由于剑身上有第一位玄宗宗主所祭之血,所以剑身极具灵性。 她与龙镇天并不熟络,甚至可以说有可能会是敌人,他为何这般随意就将护天剑送给她?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 却见龙镇天目光和蔼地落在月无缺身上,淡淡笑道:“宝剑自当配英雄,月无缺如此出色,正是护天剑的良主。”顿了顿,见底下众人还有人不服,缓缓踱下,又道,“剑的本身意义便是守护正义,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当它成了一种装饰的时候,就算是一柄上古神器,也等同于废铁,护天剑也是如此。本座这么做,只是不希望先辈的心血沦为废铁而已。月无缺天资聪颖,天赋过人,得护天当之无愧!” 说着,龙镇天已踱到月无缺跟前,抬手拍拍她的肩:“月无缺,希望你不要负本座期望。” 接触到那双漆黑明亮却又深邃如海仿佛能看穿人心事的眼眸,龙镇天心里微微一惊,不着痕迹避开。 玄明朝月无缺挤了挤眼,乐呵呵拍马屁:“宗主果然眼界开阔,心胸宽广,着实令属下们佩服。月无缺,还不快谢谢宗主?” 察觉到龙镇天的回避,月无缺心中更加起疑,不动声色拱手一礼:“无缺谢谢宗主赐以护天宝剑,以后必定勤加苦练,不负宗主栽培之恩!” 龙镇天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再说点什么,大殿外突然一阵慌张急切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浑身血迹神情慌乱的男人匆匆跨了进来,一见龙镇天,立刻劈头跪下:“宗主,不好了!出来了!” 众人一看,都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竟然是玄宗的八大护法之一孟文清!他不是护送另一批新招子弟入宗吗?怎么突然这般模样回来了? 龙镇天立刻神情一敛,肃声问道:“孟长老,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孟文清面现愧疚之色:“属下无能,在护送那两百新兵的路上,竟然被魔族偷袭,而且,而且还掠走不少新兵……” 话未说完,衣襟已被月无缺一把抓住:“我姐姐呢?我姐姐有没有出事?” 月无缺等人是由长老们护送回来的第一批新兵,月如霜和月如冰等第二批新兵由孟文清孟文波两兄弟亲自护送。她正在想为何到了玄宗几天他们怎么都还没到,原来是遭到魔族偷袭了! 她早已将那两个便宜姐姐当成了亲人,此刻一听他们那批新兵出事,立刻着急起来。 孟文清不认得月无缺,见一陌生小子竟然敢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不由脸色一沉,厉声喝斥道:“放手!你是何人,竟敢对本护法无礼!” 月无缺没有理会,手上一使劲,孟文清立觉胸口仿佛被什么压迫,渐渐呼吸困难,不由又惊又怒,身为玄宗的护法,他何曾被小辈这样欺负过! 龙镇天眸光一变,眸底浮上一层冰凌。 “说,月家的月如霜和月如冰有没有出事?”少年黑眸忽然罩上一层冷冽的冰霜,眸中杀气毕现,厉声问道,浑身上下突然出现一股浓郁的迫人气势,孟文清心里一颤,情不自禁乖乖答道,“月如冰没事,只是受了点伤,倒是月如霜,被魔族生擒了去。” 大姐竟然被魔族擒去了!月无缺心中越发焦急担忧起来,手上再一使劲,“你们在哪里遇袭的?” “兰凤村外的寻野坡。” 话音未落,衣襟一松,那少年已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051章 少年一消失,孟文清顿觉身上一松,压力解除,看到一殿的人都在用古怪的眼光看自己,一触到他的目光,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扭过头去。 孟文清那张老脸轰地一下,全红了,顾不得龙镇天在此,怒声问道:“那小子是谁?是谁让那个胆大无礼的小子进来的!” 玄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道:“她是宗主新任命的统领月无缺,今日刚破了旋风十八骑的困仙阵,这回是宗主叫来嘉奖她的,怎的,孟护法想要教训她吗?” 孟文清呆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兰凤村是距离玄宗多罗山下凤台镇偏远一些的一个村子,离多罗山虽有些距离,但并不很远,魔族竟敢公然在玄宗驻地附近生扰滋事,简直是狂妄自大,完全不把玄宗放在眼里了。 魔族之所以这么猖狂,想来应是自身元气在这二十年的休养生息中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殿内众人一想至此,心情顿时都沉重不安起来。 玄光心中微微担心,目光投射到大门外,淡淡问道:“兰凤村可还有魔族?” 孟文清身为玄宗堂堂八大护法之一,刚才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的威势所压,丢尽老脸,心中正又羞又怒,听得玄光一问,本不想回答,但长老身份地位怎么说也比他高出一头,而且自己这次失误丢了好些新兵性命,心中有愧,只得忍气答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魔族挟了人已经撤退了。属下正准备向宗主申请援兵,仔细搜寻那一带,看看有没有魔族卧底潜入。” 玄光听完,立刻向龙镇天说道:“不如让老夫去察视一番,以免总是被魔族钻了空子。” 龙镇天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玄光微作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玄明知他是担心月无缺,也不点破,令雷护法派了一批精练士兵随行。 安静深幽的统领宿舍,一个俊美神秘的身影悄然落在其中一间宿舍门前。漆黑的眸子中沾染着魅惑的光泽,唇角微微弯起,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抬起右手,轻轻敲了敲面前古朴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惊喜地传了出来:“主人,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正好我一个人快闷死了!” 话音未落,青滟对上一双含笑的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魅惑之力的眼睛,这才发觉来人并不是月无缺,不由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迅速想要关上门。 “你,你,你休想把我捉去给冥休放血!”青滟的俊脸吓得一阵惨白,又惊又怕,更加用力关门,可是来人右掌轻轻按在门上,那扇门便稳如磐石,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魅瞳少年微微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青滟,我说月无缺怎么没将你带在身边,原来你已经幻化成了人形。”他上下打量了青滟一眼,摇头,“只可惜,萧乾的药效太强了些,虽然破了你身上的血咒,却出现了个小小失误,否则你也不可能仍然是这种智商。” 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青滟不乐意了:“你才是弱智,白痴!赶紧走,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夜琉胤闻言不禁莞尔:“没想到神兽也会骂人,这些都是跟月无缺学的吗?呵呵,就算你是神兽,如今也跟一普通凡人一般,你又能奈我何?”说罢,不待青滟反驳,左手忽然朝着青滟一挥,青滟只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知道不妙,却已晚矣,视线已有些模糊起来。只觉扑鼻异香中,那一俊美少年的幽幽美瞳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诱使他打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待他走近,夜琉胤伸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青滟只觉头晕目炫,立刻软软倒了下去。 伸手接住青滟,少年唇边绽放出一朵妖魅的笑容:“月无缺果然聪明,竟然在屋子里布下了玄心结界来保护你。可她到底疏忽了一点,我虽进不了屋子,却能诱你出来,效果还是一样的。” * 两旁的房舍树林飞快向身后倒去,月无缺俊脸微沉,眸光显出焦急之色,脚底生风般施展轻功朝兰凤村疾驶而去。赤焰的神能果然非同凡响,自从和赤焰契约之后,身子仿佛轻盈了许多,玄力充沛如斯,轻功更是一冲升天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加上她此刻为月如霜担心而焦急不已,那速度简直如飞一般,原本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的兰凤村,竟然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月无缺立在兰凤村村口,随意扫了一眼那用褚红字体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兰凤村”三字,便大步走了进去。 朗朗白天,此刻村里的街道上竟然空无一人,寂静萧条。街旁的村舍店落此刻竟然都紧紧闭着,连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仿佛怕谁闯进去似的。地上凌乱地散着一些水果,估计是有村民刚才在此摆放水果摊子,被魔族突如其来的偷袭给吓跑了。 微风吹来,空气中飘来几缕血腥的气息。 眉头微微一皱,月无缺忽然觉察到前面街道拐角处有一道目光盯了她一眼,忽又缩了回去。略一思忖,她不动声色走了过去,待快接近那拐角时,突然身子一掠,失去了踪影。 过了一会儿,拐角处那人又禁不住悄悄朝外探出头去,却发现那一脸冰冷气息的俊美少年竟然凭空消失了,正吃惊间,一只手忽然自背后将他拎了起来,转过脸去面面相对。 原来是个肮脏的小乞儿。月无缺狐疑地打量着他,只见这小乞儿一脸惊惶地看着她,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害怕。可是,刚才偷窥她的明明是一道略带犀利的目光。 再次打量了这小乞儿一眼,她不动声色问道:“小家伙,你知不知道刚才玄宗和魔族在哪里打起来的?” 瞥见月无缺微微凌厉的目光,小乞儿缩了缩身子,愣愣看了她好一眼,忽然答非所问:“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姐姐?瞥见这小乞儿眸底悄然划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光,眉头一皱,手上一使劲,声音陡地严厉起来:“我不是姐姐!快说,刚才玄宗和魔族在哪里打起来的?” “凶什么凶,明明就是姐姐嘛。”小乞儿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随手一指,“喏,就在那边,要不要我带你去?” “你不怕我?”月无缺眼角微挑,冷冷斜视他。刚才明明表现出一副极其害怕的模样,可是他的神情却是如此淡定从容,这个小乞儿定有古怪。 小乞儿眨了眨眼睛,冲她甜甜一笑:“刚才怕,但是看见漂亮姐姐之后就不怕了。” 月无缺嘴角微抽,小乞儿已大方地拉着她的手朝前走去:“走,我带你去那里。” 很快小乞儿便将月无缺带到一个通往野外的小道上,伸手一指前方:“就是那里。” 月无缺抬眸一望,只见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摊摊血迹,人的残肢断臂,在阳光下散发着暗红色的幽光。却不见任何尸体。 正欲奔过去察看仔细,小乞儿突然拉紧她的手:“姐姐,我腿疼,你抱我过去。” 月无缺愣了一下,垂头看见小乞儿卷起的半截细腿上果然有两处深深的刀痕,暗红鲜血缓缓流出两条蜿蜒的血蚯蚓。 对上那双可怜兮兮却明亮的大眼睛,月无缺没有说话,扯下一片衣角将那伤处轻柔地擦拭干净,又取出一瓶膏药轻轻擦在上面。 小乞儿没料到她竟然会有此举动,不由一愣,嘴角微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越发明亮起来,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瓶续玉膏给你,多擦两次这伤就没事了。”月无缺将药膏递给他,站起身来,“你在这等着,我先过去看看。” 小乞儿接过药膏点了点头,看着月无缺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月无缺小心翼翼走到那血迹旁边,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都是打斗的痕迹,血迹到处都是,尚未风干,可见战斗结束不久。 到底如何才能寻找魔族的踪迹呢? 月无缺皱眉思忖一下,忽然想起兰若心经上有一招名为“追魂术”的追踪术法,右手一翻,一道诡异的青光忽然出现在她掌心,迅速自她掌心飞出,隐入土中。很快地上便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红线,朝西南方向蜿蜒而去。 月无缺心中不由一喜,正欲沿着那条线追过去,四周的血水突然像潮水般涌了出来,眨眼便将她淹没其中! 糟糕!月无缺脸色大变,只觉脚下一空,一股强大的吸力自那洞底袭来,来不及反应,赶紧运行玄心结界护体,整个身子已被那血色潮水拥着沉入了洞中! 在陷入黑暗中前,只瞥见那小乞儿脸上神秘而得意的笑容,心中顿时明白,自己中了那小乞儿的计了。早就觉得那小家伙古怪,却没料到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竟然是魔族中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月无缺的眼睛猛地睁开,诧异地发现,眼前竟然是一片青山绿水芳香浮影的美境,而自己正处在一片飞流直下的瀑布之中! 眼看自己即将被那瀑布冲到下面的大石上,月无缺再不迟疑,右掌朝后翻拍一掌,身子借力跃出瀑布,几个起落,矫健地跃到了对面的岸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月无缺收了结界,一边朝前走去,一边四处张望,心中正疑惑间,忽闻一个异常柔软异常好听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你是谁?” 月无缺凤眼微微一眯,全身戒备,缓缓转过身来,不由愣住。 只见一树灿烂的白花下,一袭高贵慵懒的白衣男子斜斜靠在树下柔软的青草之中,右手撑着白玉般的脸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一头墨缎般的乌发行云流雪般自胜雪白衣一直拖曳在地,洁白如玉的脸庞根本美到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虽然只是慵懒地半躺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感觉。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使之多了一份人气,眸中幽光潋滟,眼波温柔若春水,仿佛能将世间万物融化。 高雅,舒适,俊美,出尘,宛若天神不可高攀。 见月无缺没有回答,他定睛看了她一眼,忽然微微笑了起来,若芳华初绽,勾人心魄:“你是月无缺?”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月无缺心里一惊,瞬间回神,冷冷盯着他,沉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衣男子看见她警惕冰冷的眼神,脸上笑容更浓,眼波也更加温柔,慵懒地自草地上坐起,性感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冥休。” 冥——休?听到这两个字,月无缺猛地一惊,冥休,不是魔族最厉害最神秘的大祭司吗? 眼前这名美若天神的男子,竟然会是冥休?那她现在是在哪里? 字数不够,明天补上。祝亲亲们天天开心,群么个。 第052章 “这里是幻宫。”仿佛看透了她的意思,冥休悠悠说道,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伸手拂了拂雪白的衣袍,动作优雅若流水。 这“幻宫”二字,更是让月无缺眼瞳一缩,警惕顿生,面上却迅速平静下来,直直望着冥休深不可测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不知祭司大人请我来有何事?” 看着这少年忽然变得镇定从容的态度,冥休微一挑眉,眸中划过一丝赞赏:“你不怕我吗?” 月无缺淡淡一笑:“我月无缺长这么大还未怕过什么。”眉宇间的傲气显而易见。 冥休深深地看着她,眸中笑意更浓,悠悠说道:“有志气,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过,就算青希施用障眼法隐瞒你的性别,你也逃不过劫数。依龙镇天的性格,无论你是男是女,他都不会放过你的。” 障眼法本就是魔族幻术,冥休身为魔族幻术最厉害的执权者,能看出这小小的障眼法,月无缺一点也不奇怪。 “这是我的事,与祭司无关。不知祭司找我来有何事?” 冥休似笑非笑:“你不是想救回你姐姐吗?” 月无缺没有说话,看了他好一会儿,缓缓问道:“祭司有何条件?” 冥休看清她眸中的提防与敌意,微微一笑:“我不会伤害你的,过来,陪我喝杯酒。” 只消一眼,他便看出,眼前的少女天赋惊人,且体内有一团阴黑强悍的煞气,被一道咒术镇压着,虽然旁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他。不用说,那肯定是青希所为,怕玄宗那帮老家伙发现了对无缺不利。 拥有天生煞气者,是修炼魔法的最佳人选,更何况月天缺还拥有一副奇佳的筋骨,若她能加入魔族修炼魔法,将那团煞气加以引用,定能超越雪婴,成为魔族史上最杰出的天才,或许还能超越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不由亮得惊人,唇边笑意渐渐扩大。 月无缺没料到冥休会突然转换话题,微微一怔,见他已转身朝不远处一个开满白色莲花的湖边的石桌走去,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随风轻扬,配合着绿草,飞泉,青山,满湖盛开的飘香白莲,宛如世上最美好最纯净的风景。 可是,又有谁知这个飘若谪仙的男子,竟是魔族中最厉害也最叫人恐惧的人? 不知月如霜现在怎么样了?他捉月如霜来到底所为何意?冥休到底想做什么? 怀着担忧和疑惑,月无缺己坐在冥休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请你来只是想你陪着我喝杯酒而已。”冥休淡淡笑道,“除了你,这世上我再也找不出一个能与我坐在一起喝酒的人了。” 这一句饱含赞赏的话,并未使月无缺放松警惕,淡淡说道:“多谢祭司赏识,只是无缺担心家姐安危,还望祭司早点将家姐放出来。” 冥休扫她一眼,依然悠然笑道:“真是姐妹放心,我说过她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你用不着这般着急。” 看他的态度,月无缺越发肯定冥休捉月如霜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更不明白了,她和冥休并无任何交集,他这么做到底有何意图? 说话间两个面目娇美身材窈窕的妙龄少女端着美酒和水果款款而来,一一摆在石桌上,又取出酒杯替二人斟酒。 靠近冥休的少女放下酒壶,正欲躬身离开,却不小心碰到冥休的衣袖,立时花容失色,急急跪在地上:“祭司饶命,婢子不是故意的!求祭司饶命!” 冥休没有看她,神色如常,轻轻吐出三个字:“砍了吧。” 那名婢女闻言,脸色立即一片惨白,颤巍巍抬起自己的右手,身子止不住发抖,双眸中盈盈有泪,楚楚可怜。 另一名婢女怔了一会儿,见冥休含笑的目光扫过来,身子不由一僵,俏脸浮上惊恐之色,咬了咬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但见刀光一闪,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掌已掉落在地上。那名婢女见了自己的手掌,不由惨叫一声,吓昏过去。 月无缺眸光一沉,只是轻轻碰到了他的衣袖便要人一只手掌,莫非这冥休有洁癖?但他这洁癖也太变态了。 却见冥休右袍轻轻一挥,地上的血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净得就像刚才这里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而旁的湖里则传来扑通一声响,接着是某东西争抢撕咬的声音。 月无缺随意一瞥,脸色立刻一变。饶是她见多识广,胆识过人,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只见那湖里突然浮上来一群鱼,身子虽不长,却个个长了人头人脸,模样诡异吓人,而且个个长了锋利的牙齿,凶猛无比,那只断掌落水不过片刻工夫,便已连肉带骨被鱼群瓜分了。 若是寻常百姓看到这种人头鱼身的东西,估计会立刻吓晕过去。没想到这冥休生的仙风道骨,一点魔族的凶残样子都没有,竟然会养这种可怕的东西,由此可见此人表里不一,心里黑暗。 剩下那名婢女见状,早已吓得惨无人色,身子瑟瑟发抖,好像随时会倒在地上一般。 冥休却仿佛没看见她的神情一样,袖袍又是随意一拂,湖里的鱼群立刻都沉了下去,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只余几丝鲜血在湖面飘散。 “带走。”依然是淡淡两个字,却让那婢女脸上顿现生机,如获大赦。 “是。”婢女应了一声,瞅了那血色湖面一眼,浑身机灵灵打了个寒战,挥手点了地上昏过去的婢女的穴道止血,迅速将她抱了出去。 “新来的婢女不懂规矩,希望没扰你的雅兴。这杯酒,就当是我给你陪罪了。”冥休举起酒杯,含笑招呼道。 月无缺虽然震惊于他的残忍,却并不表露出来,举起酒杯,与他一干而尽。 “这是我们魔族的圣灵之果,你慢用。”冥休对她的勇气与胆识暗暗赞赏,指着桌上一盘红艳艳的果实说道,眼波温柔地看着她。 月无缺一眼便认出那盘果实与雪婴拿给她的一模一样,又是一惊:“圣灵之果?” 雪婴曾说这圣灵之果是魔族的圣果,其珍贵不言而喻。能增进功力的东西向来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若是这东西流传到外面去,绝对会价值连城,引人争夺,如今冥休竟然毫不在乎地拿出一大盘来待客,果然是奢侈。 冥休点头,伸手挑了颗最大最艳的递了过去:“雪婴应该告诉过你,这圣灵之果能迅速提高个人的修为,进步神速。以后你若是想要,尽管来找我。” 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配着这红艳艳的颜色,极为灿烂,似火,似血,衬得那手指更加好看。 一股淡淡的白莲清香飘来,俊若仙谪的男子微笑如风,温柔无比地看着她,眸中竟有几丝宠溺。 若是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会被他这表面现象所迷惑,但对月无缺来说就没用了。而且他刚才竟然提到了雪婴,这令她心中又是一惊,此刻才明白,外面传说冥休祭司神通广大果然是名不虚传。他不但知道雪婴的魂魄回魔族偷取圣灵果,而且还知道她把圣灵果给了自己,而且这又是件极其隐密的事,难道冥休一直在关注雪婴,抑或是盯着月家? 月无缺没有接那颗圣灵果,站起身来,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魔族,我属玄宗,是势不两立的死对方,而且再过几天玄宗和魔族便要开战,你此番将我引来,究竟意欲何为?”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疑惑了,这令世上众人畏惧的大祭司冥休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仅此而已,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冥休依然维持刚才的姿势,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严肃的俊脸,“而且,我还想给你讲个故事。故事听完,我马上会放你和月如霜走。” 给她讲故事?月无缺眼角抽搐,这大祭司是不是太无聊了?冷冷盯了他好一会儿,她才坐下来,接过那颗圣灵之果,一口吞下:“说,什么故事?” 指尖轻轻碰到那如玉般的手指,月无缺心头一凛,却是透骨冰凉,仿佛在千年寒潭中浸过一般。 冥休也不以为杵,微微一笑,悠然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你小时候身上的筋脉是被谁所毁?身上又被谁下了咒术,封印了你一半的天赋异能?在你出生之时,青希便对你施了罩眼法,原本你以男儿身活下去,并不会受此劫难,可是偏偏有人野心极重,看你不顺眼,所以非要弄出些事端来,而且还不惜出卖月家,你又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一个时辰之后,冥休派人送走了月无缺和月如霜。想到那少女临走时难看的脸色,唇边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轻轻将手上一杯酒饮尽,他的眼角忽然一挑,手中的酒杯已被人劈手夺去。 “冥休师兄,说,你是不是对这小丫头动心了?”设计将月无缺弄进幻宫的小乞儿此刻已恢复原貌,清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冥休,笑得极其暧昧。 冥休微微一哂,斜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那清秀可人的少年冥息,生就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一副风流倜傥之相,笑得极为得意:“因为你从来不碰别的女人,也不让别的女人碰你一下,可是你刚才不但亲手递果子给她吃,还故意碰了她的手指,这难道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怪事吗?要是你不喜欢的人,定然不会这样做了。” 冥休脸色微变,没有说话,冥息早已习惯了这位师兄的脾性,根本不害怕,顺手扔了颗果子放进嘴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莫非你刚才是在测试自己?” 冥休又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如初的如沐春风,淡淡笑道:“你说的不错,因为这几百年来,她是我唯一不排斥的女子。” 想到触碰到她手指时那温暖润滑的感觉,如寒星般璀璨的眼睛,倔强傲气的眼神,百年来沉如死水的心湖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或许,她便是自己辗转寻觅百年的人也不一定。百年来孤身一人,置身于权力顶峰,高处不胜寒,不胜寂寞,也不胜空虚,便微微生出些许期待。只是不知道,这份期待,是否能最终实现? 冥息看他神情,便知自己猜中,笑眯眯扔了颗圣灵果进嘴里,挑眉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她刚才可是说了,你是魔族,她是玄宗,势不两立的哦。” 冥休笑得风淡云轻,胸有成竹:“这个容易,只要她入了我魔族,做了魔主,我和她就不会势不两立了。” 冥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啧啧叹道:“没想到你这不近女色的百年冰山竟然也会有替女人着想的一天,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是月无缺并不是一般的女子,而且我瞧她刚才的模样,”他眸中含有促狭的笑意,“好像对你防备甚深,而且根本不喜欢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劝她进魔族?” “事在人为,这世上还没有我冥休办不到的事。”冥休轻轻抚着那根手指,漫不经心说道。 “这小妞的确是不错,不但人长得漂亮,心肠也极是不错,而且她刚才不但拉了我的手,还给我的伤口上药呢。”冥息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恐怕这个世上,也只有他这个师弟敢这么做。 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冷气迎面扑来,吓得冥息赶紧缩回了手,吐了吐舌:“怎么了?师兄吃醋了吗?啧啧,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 冥休神色不变,截口说道:“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这食人湖?相信它们肯定会对你这美男子的漂亮脸蛋更加喜欢的。” 冥息扫了那湖一眼,想到千万只凶恶的人头鱼撕咬自己的情景,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干笑道:“我也不过开开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嘿嘿,别生气,别生气,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引我未来的嫂子的。” 冥休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冥息转了转眼珠子,又笑道:“师兄刚才告诉她那些事,可是想挑起她对玄宗的反心,让玄宗逼她入魔?” 冥休淡淡白他一眼,眸光忽地一冷,对着某个方向淡淡说道:“出来吧,再听下去,你的耳朵不必要了。” 一个十五六岁身着纹有曼珠沙华白衣的美艳少女立即应声自一处月洞门走了出来,一抹惊慌和嫉妒迅速消失在眸底,娇波流转,体态风流,俏脸上尽是明艳迷人的笑容,款款走到冥休跟前,恭敬一礼道:“华沙拜见祭司。” 冥息一见,眸底闪过一道冷光,不知从哪里摸出把白玉折扇,似笑非笑道:“没想到堂堂魔族的魔尊竟然会做偷听这种下作的事,看来师兄对魔族的管教是越来越松懈了。” 冥休听了没出声,只是神情越发冰冷起来。华沙见势不好,赶紧扑通一声跪下:“祭司饶命,华沙真的是有事相报,并不是有意偷听祭司谈话的。” 华沙道:“夜琉胤将青滟捉来了。” 冥休和冥息一听到这个消息,神情一震,相视一眼,冥息立刻吩咐道:“速速将他们带进来。” 第053章 “是。”华沙应了声,恭敬地退了出去,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冥休虽然美若谪仙,却性格古怪,叫人捉摸不透,还好她机灵转移了话题,否则肯定是少不了一顿罚了,心中不由庆幸不已。 却不料才退到门边,冥休淡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别忘了自去领二十杖惩戒,顺便将这件事忘记,若下次再犯,这魔尊之位你也不必坐了。” 华沙俏脸一变,咬了咬唇,颤声应道:“华沙知道了。” 夜琉胤正立在宽大幽深的幻宫正殿中,见华沙气急败坏走过来,一脸怒容,不由唇角上扬,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魔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师父又给气你受了?” 立在夜琉胤身边的两名抬着青滟的少年看见华沙脸色吓人,赶紧俯首跪下行礼。 华沙一看见他,立刻放缓步子,敛了脸上怒色,一甩袖子,冷哼道:“不关你的事!赶紧带青滟进去吧!” 夜琉胤却并不急于进去,含笑望着她,手中不知从哪摸出把扇子,扇了两扇,慢悠悠说道:“师父向来是个冷情冷性之人,不懂怜香惜玉,就算魔尊想做我的师娘,也不该急攻求进,得慢慢和他磨才是。俗话说滴水石穿,魔尊天姿绝丽,聪慧过人,相信师父日后定然会动心的。” 华沙听了这番话极为受用,心中不平之气这才收了些,俏眸瞟他一眼,笑道:“夜公子真是会说话,看在你这番恭维上,本尊就消消气罢了。”顿了顿,脸上又浮现出妒恨之色,忿忿道,“说起来祭司的品味太差了点,这么多年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子好过,如今竟然对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那么好,而且还是死对头玄宗的人,而且那丫头还对他爱理不理的!本尊又没有做什么错事,就是不小心听到而已,祭司他竟然罚我二十杖,,真真是气死人了!” 夜琉胤听得心中一动:“祭司现在在见客吗?不知魔尊可认得是谁?” “不知道!想知道你自己问去!”华沙正在气头上,说罢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夜琉胤看着她气愤离开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看不透的笑意,扇子一抬:“把青滟抬进去。” 月无缺带着月如霜回来时,却不知什么原因,玄宗的训练场上乱成一团,仔细一看,竟然是月如冰颜月夭等人正在刁难雷护法。 却见月如冰衣衫染血,手执一柄雪光闪闪的宝剑,柳眉倒竖,俏脸狰狞,对雷护法厉声喝道:“雷护法,你要是再不派人前去魔族幻宫救我弟弟无缺和姐姐如霜,休怪我月如冰对你不客气!” 颜月夭也是浑身杀气,冷哼道:“素闻雷护法武功高强,身为玄宗护法,竟然丢下玄宗弟子见死不救,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还望护法迅速上报宗主,多派人手将月无缺姐弟救出来,否则一定会叫士兵们对玄宗丧失信心!” 月出情和水清浅风倾夜等人也是脸色不好地立在那里,看样子都在准备给自己讨个公道。 雷护法气得脸色发紫,手中蛇杖在地上猛地一顿,怒声道:“你们反了天了!老夫找到那里根本就没有见着月无缺半个人影,怎么救!” “既然如此,还请雷护法在宗主面前请示一下,宗主派人前去魔族幻宫救人!”风倾夜沉声说道,“若是宗主真的弃月无缺姐弟不顾,恐怕会叫将士们寒心。” 水清浅上前一步,冷声道:“风七少说的不错,素闻冥休此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还请雷护法速去请示,不要耽误了救人时机!” 雷护法身边一人跨出一步,手中长剑一指水清浅,厉喝道:“给我站住!别以为你们出身名门就能如此放肆!” 雷护法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强压下心头怒火道:“月无缺乃是玄宗中人,老夫入宗多年,从没想过要放弃哪个士兵!再说那幻宫乃是魔族重地,外人根本不知其具体地址,冥休大祭司又深不可测,岂是你们说闯就能闯的!而且宗主并未说要放弃他们,只说从长计议,你们休要胡搅蛮缠,否则叫宗主发现,定用宗规严惩!” 月如冰丝毫不让:“我看宗主不是想从长计议,而是害怕魔族了吧!哼,这些我不管,无论如何,今日玄宗一定要派人前去攻打幻宫救出我姐姐和弟弟,否则,我月家绝不干休!” 原本抱着欢喜的心情来玄宗,却哪知才将到玄宗,姐姐和弟弟就相继落入魔族之手性命堪忧,而玄宗竟然袖手旁观,只要一想到这里,月如冰就满腔悲哀满腔怒火,发誓若是姐姐和弟弟出了什么事,定然血洗玄宗! 雷护法怒:“臭丫头,有本事你到宗主面前去闹,缠着老夫算什么!” 他旁边那人又出声冷嘲道:“月二小姐,玄宗谁不知你娘青希乃是魔族中人,说不定这是你们月家使的一计,意欲用你弟弟送我们玄宗士兵入虎口呢!” 月如冰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正欲拔剑冲过去,却不料被旁边的风倾夜把抓住。 风倾夜冷冷盯着雷护法,依然语气平缓,那声音中却陡然多了几分凌厉之势。“这里只有雷护法一个人能在宗主面前说上话,所以只能劳烦护法前去宗主面前走一趟,否则,对我四大家族就不好交待了!” 语气中尽是威胁之意,四大家族之中,除了月家因为某些原因以前没在玄宗留人外,其他三大家族渗入玄宗权力当中的人倒不少,若是三大家族一起发难,对玄宗定然是个不小的影响。彼时魔族蠢蠢欲动,量那宗主龙镇天不敢在这等敏感时机得罪三大家族。 雷护法看看四周紧紧围过来的虎视眈眈拔剑相向的风月水颜四大家族士兵们,不由头疼不已,心里直骂其他长老护法们机灵,早就跑个无影踪,独留他一个人应付这些年轻气燥的士兵们。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惊喜呼道:“月统领!是月统领!月统领回来了!” 众人闻言,立即回头朝大门处望去,看到抱着一名女子立在门口的俊美少年,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月如冰更是狂喜地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无缺!无缺!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颜月夭等人也迅速奔了过来,围着她问长问短。 月无缺看着这些关怀担心的目光,只觉心里暖流涌动,含笑道:“谢谢你们,我一点事都没有,让你们担心了。” 目光落在风倾夜身上,那风倾夜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雷护法狠狠瞪她一眼,重重冷哼一声,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月如冰看着月无缺怀里昏睡不醒的姐姐月如霜,一阵担忧,月无缺安慰了她几句,便交月如霜交给她带回女兵宿舍。又宽慰了颜月夭月出情几句,方才令那些士兵散去。 回到宿舍,青滟正在床上睡得香甜,有人进来也不知道。月无缺盯着青滟看了一会儿,心中微觉诧异,这小家伙平时可灵敏的很,可不像今天这样嗜睡。可是她此刻心里现在有事,也顾不上想这些。 冥休说月家有勾结魔族的叛徒,幼年的月无缺一身筋脉便是为他所毁,而且那人还想暗夺月家家主之位,颠覆玄宗,其野心实在是不可估量。只可惜,冥休并没有告诉她那人姓名,只叫她自己去猜。 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月家人身边有个潜藏的叛徒,她的心情就沉重不已,只可惜她将月家中人皆数在脑袋中过滤一遍,也想不出那人到底是谁。一则她只在月家呆了几个月,二则她那些日子只顾着练功,对月家的人都认不全,更别提了解了。 为今之计,只有通知爷爷他们提防了。无论如何,她绝不准谁对她的家人不利! 想了想,月无缺写了几个字在手掌上,闭上眼睛凝聚意念,开始施展魔族用来传讯的意念术给娘亲青希。月家之中,也只有她能能与自己沟通。 这意念术她还是头一次使用,原本没想到一次成功,哪料到施出去不久,立刻得到回应,不由欣喜若狂。因这意念术极耗心神,与青希通了几句话之后,便在青希的关心劝说下撤了意念术,心中尤自兴奋不已。因为这意念术乃是魔族中的高级法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练成这意念术,实可谓是进展神速。 大战在即,会使幻术的魔族不比寻常士兵,须得小心谨慎,减少伤亡,身为三军统率更是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月无缺暂且将心中杂念抛下,专心修炼起来。 两日后,由月无缺挂帅,率领玄宗三军提前向玄宗与魔族的交战地——阳门关出发,四大长老中玄光玄明两大长老主动提出随行,八大护法中也随了四位,分别是雷、严、叶、孟四位护法。 大军日夜兼程两日,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时赶到阳门关。 彼时,月无缺端坐在临时搭起的议事帐内首位,俊颜冷肃,一身威严,尽显统帅风范,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一面命士兵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生火做饭,一面派高手在阳门关四处查看,再派出探子打探方圆百里魔族的行踪。 朱安及玄明等人原以为月无缺初上战场必然紧张生涩,却不料那少年下起命令来成熟稳重老辣干练,仿佛一切了然在胸,比起一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们有过之而不及,着实让大家大开眼界,刮目相看,却也更激起了几位护法的不服之心。 雷长老还好,虽然那天被月如冰气得火冒三丈,此刻心中佩服月无缺的惊艳之才,倒没什么说法。其他三位护法就没有这份肚量了。 严子岚的旋风十八骑号称常胜将军,他也常常以此骄傲自满洋洋自得,如今他的成名招牌竟然被月无缺给破了,心中自然郁闷不服。 不到一个时辰,将士们宿住的帐营已经搭建完毕,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们陆续回来禀告消息。 阳门关的地形月无缺早就看过地图,听着探子们的回报相差不大,数种作战计划安排便在大家的议论中渐渐成型。 最后发言的是才从外面回来打探魔族行踪的士兵,只听他禀道:“据属下打探,魔族这次领军的是魔尊华沙,麾下率了十万魔族大军,此刻正在五里之外扎营。” 听到这次竟然由魔族魔尊亲自领队,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连一向镇定的玄明也忍不住皱眉道:“这次战争竟然由魔族亲自领军,看来要打败他们不是那么容易了。” 月无缺看着他的神情,问道:“莫非这魔尊有什么过人才智不成,竟然让明长老如此忌惮。” 玄明道:“话不是这么说,只因这一任魔君比前任都要强得多,虽然是个才十几岁的女子,但其修为极高,特别是魔族魅幻之术更是厉害,极易惑人心神,杀人于无形。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弱点和痛处,而这弱点和痛处便成了心魔。而那魅幻之术,看中的便是人的心魔,只要进了那魅幻之境,便能看到自己一生中最害怕最期望或是最后悔的事,心神癫狂之下根本就无反击之力,几十年前那一战,魔族大祭司冥休便用了魅幻之术,差点叫玄宗全军覆没,幸好有,”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瞧了瞧月无缺的脸色,见她脸色无恙,继续说道,“幸好有你父亲月孤城在,否则玄宗早就被魔族给吞没了。” 听到月孤城的名字,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怔,偷眼打量月无缺的反应。雷护法的脸色更是变了变,却并未说话。 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不知那月孤城是如何破解魅幻之术的?” 玄明道:“魅幻之术,惑在人心,一切幻境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最好的破解方法,自然是心无杂念,心台澄净。只可惜,红尘之中世事纷扰,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心无杂念,不受心魔干扰的。” 语底流毫不吝啬露出对月孤城的赞赏之意。 严护法却忽然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月孤城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意志不坚,竟然受魔族妖女青希所惑,为了区区一名妖女叛出玄宗,还连累月家子弟被清除出去,否则说不定已经成为玄宗最年轻的长老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严护法却兀自在那出言相讥:“魔族之中妖女众多,极善诱惑男人,月统领少年风流,血气方刚,还望到时候不要重蹈你父之辙,再度丢了咱们玄宗的脸面才是。” 话音刚落,一向沉默寡言的玄光厉声道:“闭嘴,严伯芳!” 严护法被他这声厉喝打断,对上他那双凌厉如刀的双眸,心里不由瑟缩一下,兀自不服强辩道:“本护法只不过想提醒月统领而已,又没有说什么,玄光长老何必这般袒护。” 玄光冷声道:“严伯芳,你的女儿严香儿叛宗入魔,老夫也要提醒你,战场无父子,若是让老夫再度看见你放水,休怪老夫手不讲情义!” 严伯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悻悻闭了嘴。 原来严伯芳有个大女儿名叫严香儿,十年前不知怎地被魔族祭司冥休的倾城之貌所迷惑,要死要活非要跟随冥休,虽然严伯芳为此大发脾气,而且还将她关了起来,最后还是被她逃走了,入了魔族。严伯芳觉得这个女儿是个耻辱,便严禁别人提起。可是战场相遇,总是父女一场,偷偷放过女儿两次。 月无缺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才一拍桌案立起身来,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严伯芳身上,疾言厉色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严护法不但中伤本统领,藐视军规,大敌当前还挑拨本统领与众将领的关系,其心诡测,现下令重责一百军杖,以敬效尤!来人,将他押下去受罚!” 她月无缺向来不介意不折手段,竟敢污蔑她的双亲,那就别怪她公报私仇了。 立在一旁的张靖和蓝轩得令立即上前,准备押解严伯芳出去。 帐内立时鸦雀无声。玄光玄明闻言虽觉月无缺这番惩罚欠妥,但并未出声。月无缺是他们同时看中的人才,此番第一次带军上阵,重在立威,不好对她的命令多加阻拦。 烈云依旧是一张酷脸,莫忧却瞧得兴趣盎然,心中对月无缺更加佩服。 倒是四大长老中孟文清与严伯芳关系最好,一听不妙,伸手拦住张蓝二人,立即冷笑道:“战争还未开始,统领就重责护法,为的也不过是护法对你的几句教训,这若是传扬开去,岂不是叫士兵们对你这个小统领丧失信心?” 严伯芳更是大怒,手中长剑一拔,一指月无缺:“谁敢动我严伯芳,看我削掉他的脑袋!月无缺,你个黄毛小儿,休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以为自己当个小小统领就了不起!你要敢动我,休怪我剑下无情!” 张靖和蓝轩立即双双拔剑,戒备地指向严伯芳身上的要害! 帐中的气氛瞬间凝重肃杀起来! 月无缺勾唇冷笑,定定地看着严伯芳,缓缓说道:“俗话说军令如山,严护法此举,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玄明看看不能再旁观下去,只得叹息一声,沉着脸对严伯芳语意双关道:“严伯芳,还不赶紧把剑收住!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胡闹!军有军规,若是叫宗主知道这些事,恐怕一百军杖还不够你受的!” 孟文清还想替严护法说话,却被玄光冷冷的目光吓得缩了回去。 严伯芳瞧瞧上首威严赫赫的年轻统领,再看看旁边玄明的眼色威胁,心中憋了一股子气,却硬是无处发泄,只得不甘地怒哼一声,用力将剑掷在地上,冷笑道:“好,好,一百军杖就一百军杖!我还不信你这一百军杖能要了我严伯芳的命不成!” 月无缺冷冷道:“押出去!” 严伯芳袖袍一甩,怒气冲冲朝帐外走去。女儿啊女儿,你这个孽障,可把你爹给害苦了! 张靖和蓝轩收了长剑,快步跟了出去。 玄明望着月无缺不怒自威的神情,心里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劲。待众人尽数离开后,他缓缓踱到月无缺跟前,笑眯眯说道:“小子,你痛责严护法,可是有什么意图?” 月无缺看了他一眼,坐了下去,端起案上的一杯茶饮了一口,这才扬唇反问道:“长老这话是何意?” 玄明道:“虽然我与你认识不长,但自问对你还是有些了解。依你稳重老练的手法,根本不会做出这么轻率的事情。要知道严护法乃是玄宗的元老,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却也不是别人敢随便动的。” 月无缺心里暗自赞赏,果然是只聪明的老狐狸,连自己的这点心思都琢磨得透,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严护法污蔑我双亲,我这么做无非是公报私仇,这个回答可令长老满意?” 玄明摇了摇头,笑眯眯瞪她一眼,颇有些洋洋自得地道:“臭小子,你虽然狡猾,那点小心思却到底瞒不过我玄明。公报私仇只是其中一部分,拿严护法做诱饵才是真的吧。严香儿资质不错,投入魔族不久便成了魔尊的左右手,坐上魔族灵尊之位,手上握有魔族大部分兵权,这次魔族出兵,指挥的是魔尊华沙,真正率军的却是她。虽然严香儿叛出玄宗,对自己的父亲却依旧尊敬得很,如今听得她父亲受罚,今晚肯定会前来偷袭报仇,我猜得没错吧?” 月无缺惊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如满天星辰闪耀:“没想到玄明长老竟然连我的这点小计谋都猜得出来,果然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啊。” 玄明也不介意她的无礼,摸着下巴乐呵呵说道:“过奖,过奖。老夫也还是头一次遇上你这样的小狐狸,真是对极了我的胃口,哈哈。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方今日才在此地落脚,一切都没有布置好,若是魔族真的来偷袭,后果就不好说了。” 月无缺勾唇微笑:“如果不这样,又如何能让他们相信呢?” 玄明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嘿嘿,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狡猾,不愧我和玄光对你欣赏有加。”他亲昵地拍拍月无缺的肩膀,“你新官上任,必然有人对你不满,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决心去做的事,我玄明一定大力支持。放手去做吧,我看好你。” “谢谢。”月无缺含笑说道,她心里原本也有些担心军中将士不听调遣,如今有两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压阵,她就放心多了。 待玄明出去后,月无缺略一沉吟,对回来待命的张靖吩咐道:“去把朱安统领请来,本统领有要事相商。还有风倾夜,颜月夭,水清浅,月如霜月如冰也一并请来。” 张靖请领命而去。 月无缺走出帐外,负手而立,望着漆黑浩瀚的星空,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夜风轻拂,往日种种如白驹过隙,心中浮起万般复杂的思绪,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气。 十里之外,魔族十万大军也找了便利的地方扎下营来。 一间宽大的紫色帐篷内,正传出一个女子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爹爹竟然被月无缺下令打了一百军杖?这话可是真的?我爹爹身为玄宗护法多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帐中,一名身着紫衣的美丽女子从座上腾地立起,瞪着面前从头到脚一身黑袍头戴斗篷看不清相貌的男子惊声问道,俏脸上迅速聚满怒气。 这个紫衣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生的柳眉杏眼,俏丽中带着英气,正是严护法的大女儿严香儿。一听说年过六迿的父亲竟然被打了一百军杖,顿时怒从心来,恨不得立刻去看看父亲怎么样了。 那黑袍男子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干嘛要骗你,不信的话,不妨等你的探子回来你再问问。” 严香儿一拍桌子,厉声道:“该死的月无缺,竟敢动我父亲,看我严香儿不将他碎尸万断!” 黑袍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轻笑道:“灵尊准备怎么做?” 严香儿略一沉吟,吩咐道:“来人,吩咐下去,今夜三更,准备偷袭。” 黑袍男子挑了挑眉:“灵尊这样做会不会太轻率了?” 严香儿冷冷撇他一眼:“只要你不去告密就没事!” 黑袍男子叹气道:“我是怕你见了你父亲心软,如果这是他们设的一个计,你此次前去,可就遭殃了。” 严香儿冷冷一笑,鄙夷道:“谅那毛头小子还没有这份本事将我严香儿拿下!” 黑袍男子叹息一声,也不劝阻,悄然退了出去。严香儿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太过自信未必是件好事。 帐篷顶上,某条黑影紧紧贴在帐逢之上,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待那黑袍男子走远后,悄无声息溜下帐逢,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第054章 是夜三更,正是万籁俱静大地沉睡之时。星光半敛,明月黯淡。夜风清冷,夜虫幽鸣。 玄宗士兵的营地静悄悄的,只有几个火把火堆在惺忪燃烧。两队巡夜士兵早已坚持不住三个一伙,五个一堆聚在火堆旁东倒西歪打瞌睡。 某间帐营之中,漆黑一片。 月无缺静静坐在桌边,状似悠闲地闭目养神。 张靖和蓝轩立在她身后,全身戒备森严,眼观八路,耳听八方。 床上趴躺着一个人,气息平缓,好像已经睡熟。 片刻之后。外面突然传来惨叫惊呼声。 “有刺客!” 接着外面火光大盛,凌乱的脚步声顿时吵醒了沉睡的黑夜。 张靖投向月无缺的目光中充满敬佩:“统领果然料事如神。” 月无缺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并不接话,目光陡地变得明亮起来:“蓝轩,你出去看看动静。” 蓝轩应声出去。 一柱香过去,帐外终于有了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月无缺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即如壁虎般贴到了帐逢之上。 一名女子溜进帐来,一双如炬目光迅速在屋内打量了一眼,没发现外人,这才放下心来, 脚步放得更轻,如猫儿般朝床前摸去。 床上的人似听到动静负痛般申吟一声,接着转过头来,虚弱地问道:“是谁?”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严香儿心中一喜,赶紧走了过去:“爹爹,别出声,我是香儿。”她抓住床上人伸出来的手臂,关切问道:“爹爹,听说月无缺那混蛋着人打了你一百军杖,严不严重?” 床上人抖着嗓子道:“还,还好,就是差点要了你爹我这条老命。唉……” 严香儿听得他这声叹息不由心苦,忿恨骂道:“该死的月无缺,竟敢伤我爹爹,看我不将她碎尸万断!” 话音刚落,室内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想将我碎尸万断,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严香儿。” 严香儿闻言大惊,立刻直起身来,却不料手腕一紧,有什么东西在臂上扎了一下,全身力量顿消,立即软软倒了下去。 “爹!你这是做什么!”严香儿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床上的父亲。 “谁是你爹爹,本少爷还没婚娶,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一声戏谑的轻笑声在床上响起,帐内立刻灯火通明,另外三人已轻飘飘落了下来。 那声音忽然变成一把年轻好听的声音,严香儿一见,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不禁又气又怒:“小混蛋,你是谁!竟敢假冒我爹!” 颜月夭自床上坐了起来,一边抓起衣袖使劲擦手,一边抱怨道:“你们真是会占便宜,事都分派给我来做,害得本少爷苦守十几年的冰清玉洁就这样被个老女人给毁了。无缺,你说人怎么补偿我?” 躺在地上的严得儿闻言顿时气得说不出来,再看看走过来的三个人,心里不由为自己的鲁莽大意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月无缺斜了颜月夭一眼,似笑非笑:“要不你再摸回去?” 颜月夭眨眨眼睛,笑得那叫个明媚:“如果换成是你,我不反对。” 听着这暧昧的话语,张靖蓝轩眼角抽抽,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月无缺被他的表情逗得一笑:“休要胡说,颜九少毒术和口技高人一等,若不是你,还没有这么容易拿下严香儿。等这场战争结束,定然记你一功。” 那一笑宛若旭日初升,看得颜月夭呆了一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月无缺没再理他,看了严香儿一眼,抬手拂上严香儿的睡穴,吩咐道:“一会儿留一个魔族孽徒回去,顺便告诉他们,严香儿投靠了玄宗,出卖了魔族。” 张靖犹豫了一下,斟酌道:“统领,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月无缺道:“你可是觉得我这样做下作了点?” 张靖见她没有动怒的迹象,小心翼翼笑道:“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严香儿总归是严护法的女儿,你这么做,严护法肯定会更不待见你的。” 月无缺不以为然笑道:“兵不厌诈,严香儿怎么说也是魔族的一员大将,捉了她,我们也少了一份威胁。而且说起来,严护法也有这个意思。” “严护法?我们都知道魔族对待叛徒的手法是很残酷的,他这样做不是害了自己的女儿吗?”张靖有些吃惊 颜月夭施施然走到月无缺身边笑道:“自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只可惜他这样做太冒险了一些。” “我自己管教自己的女儿,与别人又有何相干!”帐外门帘掀起,严护法在玄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脚步明显虚浮,脸色血色尽失,看样子那一百军杖着实让他吃尽了苦头。 月无缺笑眯眯迎了上去:“严护法,身上的伤好些了吧?” 严护法冷哼一声,凉凉说道:“死不了!拿老夫做诱饵,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也罢了,竟然还公报私仇,板下不留情,当那一百军杖打在身上是好玩的!” 月无缺脸上笑容不变:“严护法受委屈了,玄宗中有魔族眼线,如果不做得逼真点,他们又怎么会相信呢。” 玄明在一旁替她开脱:“无缺说的是,难得严护法深明大义大义灭亲,回去后我一定禀告宗主,给你记上头功。” 严护法的脸色这才好看些,重重哼了声,伸出手来:“解药!” 颜月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他掌心,笑嘻嘻说道:“严护法受苦了,不过本少爷在挽回你女儿的份上也有功劳,宗主论功行赏的时候你可千万记着分给我一份。” “无耻!”严护法狠狠吐出两个字,命人带着严香儿恨恨走了出去。 月无缺和玄明相视一笑。 玄明叹道:“早就看这老家伙不顺眼了,今天终于报了仇,真是解气啊。” 颜月夭瞧瞧他们两个,忍俊不禁:“你们打他一百军杖,得是早就合算着一石二鸟来着。” 由于月无缺事先精心安排,不到半个时辰,这场反偷袭战就速战速绝了。除了故意放走的一个魔族高手外,严香儿带来的二百精英手下无一活口。玄宗这边因为安排的巡夜士兵其实都是些高手,所以伤亡不大。 首战告捷,士兵们兴奋异常,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新统领心生佩服起来。月无缺得知这个消息,却并未展颜,打发将士们去休息,自己则继续坐在桌边就着一抹如豆灯光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看着一卷兵书。 颜月夭陪他坐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月无缺没有看他,只是唇角微微上扬:“聪明。” 颜月夭不悦皱眉,思忖道:“莫非你也派人去偷袭魔族了?” “知我者,月夭也。”月无缺终于偏过头来看他,俊美的容颜在灯光中多了一丝明亮的魅惑。 颜月夭得她一声赞赏,顿时如抢到一块糖的孩子般喜悦不已,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我刚才就在奇怪,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四大家族的另外三位惊才绝艳的少爷还不出来显显身手,原来是被你派出去了。” 月无缺抬对望向火光摇曳的窗外,顺手拿出一盘玉质棋盘来,漫不经心笑道:“有没有兴趣与我下盘棋?” “乐意奉陪。”颜月夭笑眯眯答应,只要能与她多呆些时候,做什么都行。 五盘棋后,天色微亮。颜月夭的自信也已被打击殆尽,伸手将棋盘一推,负气道:“不玩了不玩了,五盘棋都被你杀得落花流水,你也不知道让着些,害得我英明神武颜九少的面子都丢光了,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张靖和蓝轩二人办完事情,便立在一旁观棋,闻言忍不住笑道:“颜九少,月统领已经给你放了几次水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珍惜。而且你还赖皮了两回呢。” 颜月夭横他一眼:“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我棋艺差?要不咱俩来比试比试?” 张靖摇头,轻咳一声说道:“九少爷的棋艺虽然比不上统领,但还是不错的,只是用心不专而已。张靖不才,怎敢与你比试。” 月无缺一边收棋子,一边叹口气道:“月夭,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下棋了。” 颜月夭听得心里一沉,赶紧问道:“为什么?是不是嫌我棋艺不行?别呀,我以后一定好好练练。” 月无缺一本正经说道:“不是你棋艺差,而是你总把本统领当成女人一样可劲儿盯着看。若是再与你下棋,我怕我这张老脸都被你给看穿了。” 颜月夭闻言,只觉俊脸上轰地一声燃烧起来,有一丝心事被看穿的心虚和胆怯。 张靖见他满脸羞红的难堪模样,暗自憋笑,就连一向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蓝轩,漆黑的眸中都浮起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颜月夭很快缓过劲来,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也不就是觉得下棋无聊,所以多看了你两眼么,这也有错啊,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看呢。” 月无缺嘴角抽搐,只是多看了两眼?好像你一直盯着我的脸在看吧? 帐外忽然有了动静,不待张靖出去察看,已经有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却正是月无缺派出去偷袭魔族阵营的几个人,风倾夜,月出情,水清浅,还有烈云和莫忧,五人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装。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受伤?”月无缺自桌边站起,关切问道。 莫忧笑道:“放心,统领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只不过出了点小意外,出情兄弟受了点小伤。”一边说一边将从魔族那夺来的一串铃铛放在桌上。 这串铃铛周身为暗黑色,周身绘着古朴的纹理和奇怪的符咒,名为撞魂铃,是魔族四大灵尊之一破春秋的法宝,虽然看着不起眼,却威力无穷,铃声一响,闻声者会头痛如鼓,仿佛自己的灵魂被那铃声从体内硬生生剥离一般。 风倾夜拿出的却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古黑色石印,上面同样纹有弯弯扭扭奇怪焚文的符咒。这样物什名叫乾坤印,也是魔族四大灵尊的法宝之一,其作用是封印对方体内所具有的幻神兽之能,使对方遭到自身能量反噬而自伤其身。 得了这两样法宝,魔族的势力等于减了一半,可见这两样法宝的厉害。 可是月无缺却只看了那两样物什一眼,目光又回到月出情身上,果见他脸色有些惨白,赶紧上前问道:“出情哥哥,伤到哪儿了?快叫我看看!” “我没事。”月出情似是不想让她触碰,后退一步,高雅出尘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水清浅在一旁说道:“无缺弟弟不必担心,我已经给他看过伤了,不碍事的。” 月无缺又问了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先下去好好休息,为后天的玄魔大战蓄好体力。 临出帐前,风倾夜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有话要说,最后却还是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待他们全部出去,玄明又笑眯眯走了进来,径直坐在月无缺对面,一双眼睛盯在月无缺脸上,一副等她解释的模样。 月无缺瞟他一眼,继续看手中的书卷,淡淡说道:“玄明长老真是精力十足,大晚上的也不睡觉。” 玄明拿起桌上的茶盅给自己倒了一杯,叹道:“没办法啊,老夫生来执念就重,始终猜不透你到底做了什么作战布署,又怎么睡得着,还请小统领指教一二。” 心里却暗暗骂道,臭小子,怎么说我玄明的身份地位也比你高,凭什么你做什么事都瞒着不叫我知道! 月无缺眉峰一挑:“长老想知道什么?” 看着月无缺一副波澜不惊运筹帷握大局在胸却又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模样,玄明一边对她这份气度佩服之至,一面又气得牙痒痒,哼哼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月无缺眼珠一转,抬头笑道:“长老可是在怪无缺将一切作战计划都瞒着你?” “算你聪明!”玄明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沉着脸道,“你这次行动用的基本都是新兵,将玄宗的旧兵置之度外,而且所有行动都不事先通知随行长老和护法,莫非你有别的意图不成!” 月无缺却根本不不吃他那一套,又将目光移了回去,懒洋洋说道:“长老既然知道我是统帅,那还在这废什么话?莫非是不懂统帅是什么意思?或是不知道军中谁是老大?” “你!好小子,竟我玄明你也敢不放在眼里了!”玄明气得一拍桌子,月无缺却根本不鸟他,依旧悠闲地看她的书,玄明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玄宗上下,除了宗主之外,还没有谁能这样将他无视到底。 “哎,行了行了,我老头子就不跟你摆官威了,赶紧告诉我吧,我都快好奇死了。”玄明终于放下身段,唉声叹气求她。 看着这只老狐狸一脸无奈的模样,月无缺唇角不禁上扬,放下书道:“其实我故意瞒着长老做这些事,并不是不相信长老,只是不想让魔族的眼线得知咱们的布署功亏一篑而已。” 前世还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操控大局,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布置得万无一失,绝不容许出现任何纰漏,尽量减少将士伤亡。这次与魔族的战争是她在这个一场 只是这句话中有矛盾,玄明略一思忖便已明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身边有魔族奸细?” 看着玄明的身影隐入帐外,月无缺脸上露出自信而狂傲的笑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下手向来狠辣,绝不留情。这一场大战,一定要给魔族狠命一击。 只是,她却无法预料,这一场战争,究竟是掌握在谁的手中。更无法预料,这场战争将给她的异世人生带来如何的巨大逆转…… * 回到自己的帐逢,玄明紧皱的眉却始终没有解开。 正在灯下翻看书册的俊美少年见他回来,赶紧直起身,仔细打量他一眼,微笑问道:“长老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玄明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到桌边坐下,瞟了眼他手上的书册,却是自己送给他的一本高级玄心战技,心不在焉说道:“没什么,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夜琉胤恭敬地道:“父亲命我在玄宗好好与长老学习修炼,长老如此操劳,琉胤怎好意思偷懒。” 玄明听得脸上一缓,温和笑道:“你这孩子,别的没学会,倒把你父亲身上的固执给学了个十足。我身为一宗之长老,与魔族大战在即,自然多有操劳,你什么也不懂,只管好好休息,到时候给我好好表现就是了。” 夜琉胤俏皮笑道:“我父亲虽然固执,但也不愧是一个值得人钦佩的将军,我这做儿子的自然不能比他还在差,不是有句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么。” 玄明听得哑然失笑:“好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那是自然。”夜琉胤毫不在意地接受他的夸赞,顿了顿,又斟酌道,“长老刚才定是去见新任的月统领了吧?看长老心事重重的模样,莫非是那月无缺为难你了?呵呵,月无缺不愧是一个绝世天才,只是她才做了几天统领就这样对长老,就这样恃才傲物,是不是太过高傲了一点。” 玄明摇了摇头,心头一阵烦乱,正欲将这件事告知夜琉胤,忽然对上他一双明亮的眸子,想了想,又将此事咽了下去,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困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冷淡,夜琉胤如此聪明剔透的一个机灵人儿,又怎会瞧不出他的顾虑,也不说明,恭顺地施了一礼:“既然这样,长老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尽可着人吩咐琉胤去做。” —————— 此刻魔族帐营这边,华沙听完那个浴血归来的手下来报,说严香儿已经趁夜投靠玄宗,叛变魔族后,不由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盅用力砸在了地上:“该死的严香儿!投靠本尊前就指天发誓此生永远孝忠魔族,哪料到现在就反了悔背叛本尊!本尊前不久才将魔族四宝之一的翻天扇送给了她,这下可好,翻天扇肯定要落入玄宗那帮恶贼之手了!” 可恨那严香儿还是她引入魔族的,不过是瞧着她天赋不错,又对祭司爱得死心塌地,才利用她这一软肋引她入了魔,哪料到她竟然假意偷袭玄宗,却原来是为了叛离魔族! 正气恼之间,又有两人进入帐来,仔细一看,却是另外两位灵尊破春秋和尤明烟,而且两人神情格外气愤,尤明烟更是气息不稳,似乎受了重伤。 “又出了什么事?”华沙余怒未歇地问道。 破春秋与尤明烟相视一眼,齐齐给华沙跪下:“回禀魔尊,属下无能,叫那玄宗小贼将撞魂铃和乾坤印给盗走了!” “什么!”华沙一拍扶座,猛地站了起来,漂亮的双眸中射出凌厉的怒火,惊怒道,“帐营四周不是已经布下了结界吗?玄宗中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两个人跪在下面沉默不语。 华沙更加暴怒,本想一掌拍向破春秋,可是想到大战在即,此刻正是用人之计,只得将那怒火强行压制,厉声责问道:“你们怎么都不回话!亏你们还是魔族中的元老,怎么有人闯进结界,你们一点觉察都没有吗?还被人盗走了魔族至宝!真是一群废物!” 四件法宝一下子就去了仨样,这可如何得了!要知道魔族的四件法宝祭司向来是束之高阁,轻易不拿出来应战,如今才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就被玄宗得手三样,若是被祭司知道,肯定会将自己视为废物严惩的! 一想至此,华沙嚣张的气焰稍稍敛去,心里不禁又惊又怕。 破春秋向来不服眼前这个脾气暴躁气势凌人的小魔尊,只因为她是魔尊,才勉强给她行跪礼,却不料她如此嚣张狂妄,竟然骂他是废物,不由心中一怒,猛地直起身来,冷冷说道:“魔尊不是一向自诩魔幻之术超绝众人之上吗?有人闯进结界,魔尊应该比我们早先发觉才是,又为何等我们通报才知道!再说这法宝乃是魔族至宝,咱们轻易不敢拿出来使用,你却在祭司面前讨来,如今丢失了就骂咱们是废物,真是可笑之极!” 说罢,竟然一拂袖袍,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华沙被他这一说,顿时暴怒不已:“混帐!破春秋!你给我站住。 破春秋却已消失了踪影。 华沙虽然怒火冲天,却再也暴发不出来。虽然她平时与破春秋不和,可是这魔族之中,虽然她是魔尊,冥休对破春秋的依仗却比她还要多些,就算她再瞧那桀骜不驯的破春秋不顺眼,也不敢轻易动他。 好不容易压下胸中怒火,她瞧着地上的尤明烟冷冷说道:“尤尊,你可是为人所伤?” 尤明烟点了点头,脸色郑重说道:“属下与那几个盗宝之人交手,不意为其中一人所手。魔尊,属下觉得今晚来偷袭的这几个人很奇怪。” “有何奇怪之处?” “今日这结界是属下和破春秋所设,以我们俩的能力所设之结界,就算是魔族中人想要破解也是很难,可是他们进来却如入无人之境。” 魔族为防人偷袭,通常在阵营外设一道牢固的结界,这样自己就不必提心吊胆担心外人偷袭了。 华沙闻言,两道秀眉紧紧皱起:“你的意思是,魔族中有内奸?” 尤明烟摇头道:“不,是玄宗中有人懂得求劫轮之法!” 华沙一听,眉头皱得更紧,脸上若有所思。 求劫轮,能破世上所有结界,无论结界能力有多强大。就连被魔族人奉为神诋的冥休祭司也曾说过,他再强大,也拿求劫轮无法。可是,求劫轮之法又有多艰难,据说魔族之中只有冥休一人修成,那玄宗之中,又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与冥休并驾齐驱? 幻宫之中,白衣男子握着一杯碧绿通透的美酒,洁白修长的手指在这样碧如春水般的颜色下显得冰洁如雪。他慵懒地盯着这杯酒,一张完美无缺的俊颜流光溢彩,笑容深不可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竟然偷偷修成了兰若心经上的求劫轮。有趣,真是有趣,看来后面的好戏更加精彩了。” 第055章(已更) 对战的这一天终于来临。 广阔辽远的阳门关上,高空远阔,丽阳高照,长风习习,旌旗烈烈。玄宗与魔族数十万兵马整齐排列,相对而峙,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沉重的压迫和肃杀之气在两队间随风扩散开来。 魔尊华沙今日亲自带阵,身着一袭飘渺红色纱衣,端坐于一只全身红毛却威风凛凛的幻兽身上,冷艳逼人中透着一股煞气,身后十万魔族大军,衬得那少女如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气势迫人。 她的一双妙目缓缓扫过玄宗大军最前面那几个高骑马上之人,目光中露出一种嗜血的兴奋和凶狠。 “玄宗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人就是月无缺吗?”华沙冷冷问身边的下属。 “是。” 华沙直直地盯着那高坐在马上风姿卓越的少年,原来正是冥休喜欢的那名女扮男装的少女。想到自己因为她莫名其妙被祭司警告,还因此挨了二十杖,心头就直冒火。再加上魔族法宝被她使计弄走三样,回去了定然少不了一顿严惩,旧帐新仇加在一起,眸中不由燃起嫉恨的火焰,眉头一挑,冷笑道:“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小毛头给了咱们一个下马威,不但劝降了严香儿,还盗了咱们三样法宝,简直让我堂堂魔族丢尽了脸面!”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昨夜失守的某些人听的。 尤明烟等余下三大灵尊闻言,纷纷变了脸色,憋气不已,却也说不出话来。破春秋的一张脸更是沉得比炭还要黑,冷声道:“既然魔尊不将那月无缺放在眼里,那属下等待会儿就要瞧瞧魔尊的威风了!” 华沙冷哼一声,俏眸中却难掩狂妄自负之色,纤纤玉手向上一扬。 “统领,魔军最前面的那名红衣女子便是魔族的现任魔尊,此女最擅长施展魅幻之术惑人心智,世间人再怎么样也会多些杂念,所以若不将此女先除去,要赢这场战争会很难。” 月无缺凝视着那名冷艳少女,点了点头:“擒贼先擒王,此女就交给我来对付了。” “统领,你的身体有没有事?脸色为何这般苍白?”张靖看着月无缺有些惨白的脸色,担心问道。想到这位新任统领为这场战争彻夜准备,几乎没合过眼,他的心中就浮起一丝感动和关心。 月无缺沉稳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目光望着他和蓝轩两个,忽然一笑,“我昨夜交给你们的曲子你们可记熟了?待会儿那魔尊若是施起幻术,你们可要立即吹曲,若是也被那妖女的幻术所惑,那就有点麻烦了。” 她那微微一笑倾国倾国,张靖和蓝轩顿时看得呆了一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点了点头,脖子已经有些泛红了,心下不约而同暗道,难道颜月夭一直缠着月统领,总想吃她豆腐,这样一副比世间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绝色容貌,再微微一笑,的确是颠倒众生,连男儿也抵挡不住啊!可惜啊可惜,偏生是个男儿身…… 月无缺悄悄运行了下内力,只觉真气还有些断滞,眉头微微一皱。风倾夜等人夜袭魔族的那晚,她命张蓝二人守在帐外,自己却在帐中施行魔族的离魂术,赶在风倾夜等人到达之前破了帐营周围的结界,却不料突然遭到一股奇怪的直气偷袭,幸好她机警,结界一破立刻原路返回,否则怕是脱不了身了。 只是那一趟虽然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却耗费了她不少真气,令她元气大伤,若不是她身体的复原能力强悍,且体内有赤焰之能支持,恐怕今日还恢复不到这个程度。 “月统领,赶紧开战吧,这样磨磨蹭蹭要到什么时候!若是惧了,就由老夫打头阵!”前任统领朱安不客气的声音突然突兀地在旁边响起。 月无缺循声一望,却见朱安全副武装打马跑出头来,与她并驾齐驱,一身威风凛凛的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中执着一杆银色的长枪,一双虎目精光闪闪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旁边的玄明扫他一眼,笑眯眯说道:“朱老统领,你急什么,怕无缺小子抢了你的头功吗?” 朱安瞪他一眼,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重重冷哼:“放屁!老夫只对杀魔有兴趣,才不稀罕什么狗屁头功!” “啧啧,不是就不是,你冲我发这么大火做甚,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玄明撇撇嘴。 “玩笑也不行!” 月无缺瞧见朱安的火爆脾气被激起,轻咳一声,出声打圆场:“大战在即,两位还是先消停消停,大战过后再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两人这才住口,齐齐不悦地瞪她一眼。 月无缺不以为然一笑,就在这时,突然看见魔族最前面的那抹红影忽然高高扬起右手,一阵如鬼哭般凌厉狠绝的尖利号声突然冲天而起,彻达广阔天地之间,连天边的云朵都仿佛被那号声刺激得颤抖起来! 玄明神色一肃,道:“魔族要开始攻击了。” 果然,号声未歇,前方已经硝烟滚滚,万马奔腾,喊声震天,直朝这边冲了过来! 玄宗士兵久未打仗,见此情景也不由地精神一振,热血沸腾,蓄势待发! “月小子,下令迎战吧!”朱安勒住胯下开始躁动的战马高声道,久经风霜的脸上一派兴奋。 月无缺的目光紧紧盯在那个自战火上方翩然而来的如血红影,眉目一凌,点了点头。 朱安得令,立刻调转马头,手中长枪一扬,大声道:“弟兄们,冲啊!杀光那群人模鬼样的妖孽!” 喊声未毕,已连人带马如离弦的箭般率先冲了出去! 那一声吼,立即激得士兵们豪气大增,皆爆发出震天一吼,握着武器奔腾而去! 阳门关立即陷入一片漫天的杀气之中! 人吼马嘶,兵戍交接,刀光剑影,残肢乱飞,血花四溅,交织成一副斑斓壮阔却又凄艳残酷振奋嗜血的画面! 半空中传来华沙银铃般的挑血笑声:“月无缺,有没有种上来与本尊会上一会?” 虽然此时战场上纷吵一片,她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立即有人回头看那马上风姿夺目的少年统领。 玄明等人已加入战场对付魔族几个厉害的灵尊教主,无暇顾及这边,月无缺身体有恙他也瞧出来了,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张靖一拉月无缺,道:“先让属下替统领探一探那华沙的虚实吧。” “不用,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月无缺一把推开他,纵身一跃,一眨眼的工夫,那抹俊杰美飘逸的身影已远离张靖的视线,朝半空中的红纱女子迎了上去! 华沙眸中露出冷冷的笑意,不待月无缺身形稳定,眸光一厉,迅疾出手! 但见一道强烈的红光迎胸打来,正是魔族的魔幻光波,带着汹涌而来的漫天杀气! 月无缺冷笑一声,也不躲闪,扬手便是一记紫色玄光! 一紫一红两道光芒在空中一撞,顿时轰地一声,仿佛日月相撞一般,闷轰一声,连周遭的空气被这两道积聚浑厚内劲的光球震得颤了几下,引起底下一阵观望。 玄明击退对手,抬眸朝上空望去,脸上一阵不可置信,那小子竟然能和一代魔尊拼了个半斤八两,可见短短几日功力竟又精进不少! 华沙咦了一声,看着月无缺的目光充满惊奇,似乎没料到这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内功真气竟然修炼得如此深厚,可是心中兀自有些不服,纤纤素手双双一扬,又是两道红光挟带着凌厉无比的疾风破空而去,只是这回却不是什么光球,而两道火球,焚天之火! 看来这华沙是想一举置她于死地了,果然是心如蛇蝎! 眉头轻轻一挑,眉宇间尽是冷傲之气,月无缺没有看那两道焚天火球,而是冷冷盯着对面嚣张少女脸上的得意笑容,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其间闪过一道冷冽之光。 玄明一边应付尤明烟,一边不时观望半空中两位带军统帅的决斗,忽见华沙使出两招焚天之火,而月无缺却依旧沉静不动,凝视着那那团呼啸而去的火球,心下不由大惊,正欲张口喝令月无缺躲开,孰料半空的情形突然峰回路转,惊得他一时发怔,差点挨了尤明烟一掌。 就在那两道焚天光球距离月无缺身前半寸时,一道漂亮的紫色寒光猛地一闪,堪堪划过半空,在月无缺身前筑起一道紫色光墙。 华沙原本带着得意笑容的俏脸立即白了,因为她使出的那两团焚天之火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一般,竟然出人意料地直直飞了回来,那来势简直比刚才还要快上一倍! 眼见那两团焚天之火瞬间便要将自己吞噬,她心下大急,赶紧脚下一沉,迅速向下降落一丈,这才险险避过那两团火球,饶是如此,已吓出一身冷汗。 闻得身后接连两声惨叫,却原来是两名驾驭幻兽在半空打斗的士兵不幸被那焚天之火击中,片刻工夫便被焚烧成了灰烬,寸骨不留。 玄明这才松了口气,再不担心月无缺,专心与那尤明烟应战。 底下士兵见状,心中一阵胆寒,好厉害的焚天之火! 华沙惊魂甫定地瞧着月无缺手中短剑,又是一惊:“赤焰剑?上古神器赤焰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赤焰剑名列十大神器之首,削金断玉吹毛断发,而且水火不浸,就连焚天之火也奈它无何。只是据说那赤焰剑消失已久,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月无缺的手中?难怪焚天之火会反噬回来,却原来是因为这柄上古神器的作用! 月无缺冷笑不答,像抚摸自己的心爱之物一样,左手食指指腹慢慢抚过赤焰剑寒意逼人的剑身,漫不经心说道:“原来魔尊也认得这赤焰剑,就不知可抵得过这赤焰剑的锋芒?” 华沙被她这一激,胸中怒气倍增,明眸流转,嚣张一笑:“你有赤焰剑又怎样,本尊照样能轻易取你的脑袋!” 月无缺见她满脸阴冷狡诈的笑意,双手举至胸前,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心知不妙,厉喝一声,手中赤焰剑立即挟带着击破万军的雷霆之势席卷华沙而去! 那抹红影冷笑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就在两人相距只一丈的时候,那华沙却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她为之爱过伤过痛过恨过最后深埋心底的人,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大红的喜袍,丰神俊朗,姿容倾世,此刻正深眼伤痛地看着她。 月无缺的心立即颤抖起来,手中的剑几乎都要握不住。何玉绦!他竟然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在她一恍神间,手中长剑已近他的胸前。被他眼中的伤痛惊醒,她赶紧收回剑势,却已是来不及,赤焰剑剑锋一偏,深深刺入了他的右肋。 何玉绦闷哼一声,握着剑身慢慢倒了下去,眼中的哀痛更浓,几近绝望:“无缺,无缺,你就这么恨我吗?” 月无缺被那他那一声熟悉而温柔,深情而绝望的呼喊叫得身躯一震,千般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最后只化做沉默的凝视,凝视着何玉绦缓缓在面前倒下,那一双她迷恋在心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其中聚满无尽的忏悔心痛和万念俱灰,还有永世的温柔与深情。 月无缺一向坚挺的身躯在此刻忍不住颤抖起来,说不清是因为痛苦,还是怨恨。他不是背叛了她吗?不是同皇帝私下勾结要她死吗?为何现在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虽已下定决定忘却以往种种,可是,当那个人又出现在她眼前,还用那种心碎的眼神望着她,尘封已久的心还是微微撕痛起来。 身后有疾风袭来,接着是某个锋利冰冷的东西没入后背的声音。 月无缺被后背的疼痛倏然惊醒,华沙得意的狞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哈哈哈,月无缺,我还以为你是铜墙铁臂呢,没想到也有心魔啊!” 中计了!这是华沙的魅幻之境! 月无缺立刻回神,迅速点穴止血,全神戒备,心下一阵懊恼,竟然中了华沙的幻术,还被她刺伤,当真是丢脸! 再看眼前的何玉绦,却仍是那样痴痴地望着她,眼神令人心碎。 幻影,这是幻影……月无缺咬了咬牙,偏过头去,不再看那张令她心痛的俊颜,那双会令她心软的眼神,用力拔出了赤焰剑! 顿时血光一片! 咳咳,这一章算过渡,下一章更精彩吧,某意继续努力码字。么么诸位亲亲,天天开心。 第056章(已更) 几点血星溅到脸上,月无缺心神一震,伸手一摸,真的是血,艳红的血!再看何玉绦,整个身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捂住伤口的手已经被鲜血浸湿。幻境,幻境会有这么真实吗? 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俊脸上一片绝望之色,月无缺的心忍不住颤抖,他还没有说为何要背叛她,怎么能就这样在她眼前死掉! 她赶紧过去,预备将何玉绦抱起,却不料脚下突然裂开好大一条口子,来不及呼叫,两个人直直朝脚下裂洞掉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她不禁又惊又怒,迅速从地上爬起,何玉绦的影子却已经莫名消失了,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富丽威严的殿堂,那殿堂上坐的,竟然是那令她恨不得食其肉扒其骨抽其筋的西陵皇帝战文雄! 更叫她吃惊的是,被两个士兵押着跪在殿中的,正是她的弟弟战无痕! 却听那战文雄厉声道:“战无缺暗创邪教,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如今战无缺已伏诛,战无缺之弟战无痕却心怀不服,私下暗聚战无缺之旧部,意图谋反,简直是罪恶滔天!现赐鸩酒一杯,以绝后患!” 一声令下,立刻有人端了一杯鸩酒递到战无痕面前。战无痕不服,破口痛骂昏君,战文雄龙颜大怒,指令士兵按住战无痕灌酒。 战文雄立在殿首面目狰狞地笑,两旁的文武百官个个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月无缺一见立刻急怒攻心,挥剑便朝那两名灌酒的士兵身上砍去:“住手!谁敢伤无痕!” 可是,明明两人距离不过一丈,那剑却怎么都砍不过去,空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这一幕隔离了起来,无论她砍多少剑,都像砍在牢不可摧的石壁上被反弹回来,手下越用力,反弹回来的力量便越大,没过多久,她已被那反弹之力震成了内伤。 眼睁睁看着战无痕满面痛苦地被强灌下毒酒,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月无缺更是如发了疯一般朝那边砍去,浑然不觉握剑的手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漓,体内真气越来越损。 “无缺,无缺,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月无缺只稍稍反应了一下,眼见那狗皇帝命人将战无痕的尸体如拖死狗般拖出去,心下更急,手下更加用力。 “无缺!你疯了!”耳边的声音蓦然扩大,带着焦急和担忧,有人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我要杀了那狗皇帝!”月无缺血红着眼,目眦尽裂地喊,手中宝剑毫不犹豫砍下! 男子负痛闷哼一声,身子踉跄了一下,抓紧她手臂的手却依旧不松,急声道:“无缺,无缺,你醒醒,我是月出情啊!” 听到“月出情”三个字,月无缺脑袋一阵轰鸣,立刻清醒过来,眼前的画景突又幻变成一片冰封之地,万里雪飘之中,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月无缺不禁有些迷惘了。 “无缺,你说话啊!”见月无缺呆呆愣愣地立在那里,月出情不由更加焦急,抓紧她拼力摇了摇。 月无缺盯着眼前那张急切担忧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他左臂竟然被齐齐砍下,血流如注,心里猛地一惊,迅速挥指点了他的穴道止血,急声道:“你的左臂!这是怎么回事?” 月出情向来高雅清傲的俊颜此刻因难耐的疼痛惨白一片,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勉强笑道:“我,没事……” 一边说一边松开她的手,想扯下半片衣角包扎住断臂,却不料脚下一阵虚浮,支持不住坐在了地上,左臂处传来的钻心疼痛早已蔓遍全身,几乎全身的神经末稍都疼得发抖,脑袋也开始有些晕眩。为免月无缺担心,他极力克制自己,佯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后背却早已冷汗泠泠。 月无缺赶紧扶住他,眼光瞟见自己手上染血的赤焰剑,还有地上那半截月出情的断臂,她不由脸色大变,连声音也颤抖起来,震惊道:“是我砍的?是不是?” 月出情拉住她的手,惨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不是你,是我在战场上不小心被人伤的,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他那躲闪的眼神,却让月无缺的心一阵冰凉。是她,果真是她砍断了月出情的手臂! “行了,你不要瞎想,先帮我把伤处包扎下,再想办法怎么出去吧!我们现在已被华沙关进乾坤鼎中,甚是危险,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月出情的声音渐渐虚弱,却依然带着安抚她的力量。 月无缺没有作声,沉默地扯下自己的大半衣角,仔细替他把伤口包扎好,心头又怒,又气,又恨。怒华沙卑鄙无耻,气自己身负赤焰之能,枉她骄傲自负,却还是中了华沙的幻术!她更恨的是,自己竟然伤了月出情,断了他一臂! “对不起。”伤口包扎好,月无缺低低地说道,又掏出颗补气药丸喂他服下,胸中怒火蔓延,华沙,我一定要你为这只手臂付出代价! 见她如此愧疚的模样,月出情拍拍她的手,扶着她站立起来,温柔笑道:“无缺,你用不着如此愧疚,刚才你也是因为中了华沙的幻术才会这样,我不怪你。再说只是区区一条手臂而已,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月无缺没有说话,眸光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看得月出情心中一惊。少女的目光却倏地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道厉色只是他眼花。 “出情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乾坤鼎该怎么出去?” 月无缺举目扫视四周,这才发现两人正处于一片断崖之上,周遭皆是山窟绝壁,只有一条小道沿着绝壁在漫天飞雪中向远方延伸。眉头一皱,她不禁有些犯愁,如果她们在一座鼎中,那么所看见的肯定都是幻景,但这幻景却又危险之极,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现在下最关键的是,这乾坤鼎的破点到底在何处? 月出情脸色在这满天飞雪中显得更加惨白,缓缓说道:“魔族共有四宝,乾坤鼎便是其中之一,其他三宝分别是撞魂铃,乾坤印和翻天扇,这四样法宝又相互克制,其中翻天扇便克制乾坤鼎。”说罢,又叹口气道,“如果此刻有翻天扇在手就好了。”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破这乾坤鼎?”月无缺沉吟问道,眉头皱得更紧,据调查,翻天扇在严香儿手中,可是她醒来之后硬是不肯将之交出来,若是没有翻天扇,她和月出情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鼎中? 看着眼前的高雅少年由于失血,一张俊脸已经惨无颜色,左臂包扎出有鲜血渗出,又在这冰天雪地凝结成红色血珠,那模样似乎快支撑不住,她又是难受又是心痛,找到出路的念头更加迫切。可是眼前一片白雪茫茫,危崖覆覆,冷风烈烈,出路到底又在何方? 在月无缺和月出情被困在乾坤鼎中的时候,外面战场上的情景也不容乐观。原本玄宗将士们正和魔族士兵们激烈对战,却不料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正惊疑间,大战正酣的魔族士兵们竟然像听到什么指令一般,毫不恋战向后退去,且打且退,片刻工夫便如潮水般退了一大半。 玄明怕有诈,赶紧命令士兵停止追击。 张靖瞧这阵势,心知不妙,想起月无缺的交待,赶紧高声道:“妖女要施幻术了,大家赶紧封闭五识,千万不要被妖女诡计得逞!”一边说一边迅速封了自己的五识。 其他几个内功修为高深的也赶紧封闭住了五识,以免受幻术干扰。 话还未说完,玄宗士兵们却像突然中邪一样乱了起来,有的捶胸顿足大哭大叫,有的拿刀自己抹自己脖子,有的痛哭流涕追着自己幻影中的人兀自忏悔,更有甚者竟然拿起手中武器在人群中疯狂乱杀乱砍起来,情形大大不妙。 那退去的魔军此时忽又扑了回来,个个英勇无比,此刻玄宗士兵们溃不成军,杀起来简直如切西瓜一般容易。 玄明等人看得焦躁不已,若是再不阻止,恐怕自家军队要不战而亡了。再看看刚才半空,早已失去了月无缺和华沙的身影。 “月无缺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玄明对张靖问道,话一出口,才发现张靖和蓝轩两个竟然也失去了身影。 朱安四处搜寻不到月无缺的身影,不由气得骂道:“好个贪生怕死的混小子,身为一军统帅,大军当前,竟然跑得无影无踪!你们不是说她已经策划好一切了吗?怎么现在还是会变成这般样子!” 玄光冷冷扫他一眼,道:“朱统领,话不可乱说,月无缺刚才与那魔族妖女大战,你又不是没见到!” 朱安冷哼一声,正欲再开口反驳,突闻一阵清爽入耳的笛声忽然自周围响起,那笛声虽然平淡无奇,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令人浮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众士兵正被幻境困扰,在听到那笛声之后,眼前的幻境突然如果从中破开,神智为之一清,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仍然处在战场上,魔族士兵们个个面目狰狞放肆杀戮自己的兄弟。士兵们不由怒吼一声,握紧兵器又开始浴血奋战起来。 第057章 那笛声缥缥渺渺,空灵无比,仿佛一根刺一般,一个接一个戳破士兵眼前的幻影。随着笛声越来越高扬,士兵们无穷的斗志也被激起,暴吼一声,越战越勇。 虽然刚才短暂的纷乱死伤了不少士兵,但此刻在这笛声的引导激发下,玄宗将士们竟然很快扭转了危险的形势,反而是那魔族士兵被将士们不顾一切的勇气和誓死一拼的凶悍表情所威慑,有的竟然心生退却之意。 破春秋眉头紧皱,面上惊疑变幻,喃喃道:“这笛声有古怪,好像是……” 尤明烟心中一动,插嘴道:“莫非是追魂笛?” 这世上只有追魂笛才能破解魅幻之术。 破春秋点了点头,看着魔军们节节败退情形不利,再不犹豫,道:“华沙用那乾坤鼎围困月无缺去了,顾不得这边,现在我们必须迅速找到那吹笛之人,只有杀了他,才能扭转乾坤。明烟,灵空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尤明烟和另一位灵尊灵空子点点头,循着那笛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血腥厮杀的战场中。 这边,玄明等人也认出了那追魂笛声,众人提起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玄明望着战场由衷地笑道:“我就说月无缺那小子怎么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她早已将一切预计在内,布局如此缜密,连我这兵场老将都要甘拜下风。只是那追魂笛消失已久,不知她又是从何处找来的?”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挑,对旁边的朱安笑道:“朱统领,你现在可知月无缺并不是耍小聪明了?哎,老兄弟啊,以后可不要随便冤枉人,虽说你这统领之位被夺得冤了点,可事实证明,月无缺虽然年轻,但的确是个领兵带阵的好人才,不比你差上多少。” 朱安阴沉着脸瞪他一眼,翻身上马便向战场冲去,理也不理他,心中对月无缺仅存的最后一丝芥蒂却已在暗暗服气中烟消云散。 玄明也不叫住他,环顾四周,月无缺的身影依然未出现,想到华沙狡猾狠辣的手段和一手出神入化的奇妙幻术,不禁有些担忧:“不知道月无缺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虽说她武功卓越,可华沙那丫头也不是好对付的。”顿了顿,眉头不禁纠结起来,又道,“我更担心华沙那妖女用乾坤鼎对付月无缺,严香儿死也不肯交出翻天扇,若是月无缺被华沙用乾坤鼎困住,月无缺就在劫难逃了。” 玄光立在一旁,闻言不答,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着破春秋等人,眼见尤明烟和灵空子两人隐入战场中,似乎在找寻什么人,他仔细一想,便知他们的意思,赶紧一拉玄明道:“快走,我们得赶紧拦住魔族那两个老家伙,否则被他们找到吹笛之人就不妙了。”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一闪,迅速朝尤明烟和灵空子的方向跃去。 颜月夭战了半天,忽然发现身边的月出情不知何时不见了,半空中的月无缺也失去了踪影,心中不由有些焦急,一边击毙攻上来的魔军,一边四处寻找。听到这笛声, “灵空子,你可找到一点线索?”尤明烟在战场人群中搜索了一阵,却一无所获,有些失望地问道。 灵空子没有回答,一双耳朵却如狗一般灵敏竖起,仔细追循那笛声的来源处。他的听觉向来超出常来,灵空子之名也由之而来。模糊一听,那笛声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但若是细心些,就会发现,那笛声形散而神不散,在空中分布并不均匀,可见那吹笛之人自身修为并不强大。因为吹那追魂笛极耗真气,功力低的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突然听到笛声中出现一丝破绽,灵空子再不犹豫,瞅准方向,手中一记指风追去,果不其然,那方笛声突兀断掉。笛声一断,先前幻境又凭空出现,玄宗士兵复又陷入幻惑癫狂之中。魔军们因为早已服过克制幻术的约物,所以丝毫不受影响,见此情景,趁机反扑。 玄明心中一惊,心中大叫不妙,苦于寻不到那吹笛之人,否则可以取而代之。却不过只断了一会儿,笛声复又响起,在空中强势激荡,破空而来的气势瞬间增强不少。 曲子旋律一变,竟然是一首《破东风》,曲调声势恢宏,雄壮激昂,金戈铁马,铮铮傲骨,气势如虹,大有横扫三军之势。 玄军瞬间又在笛声引导下恢复心智,和魔军疯狂厮杀。 灵空子脸色一变,皱眉听了一会儿,道:“不但方向换了,吹笛之人也换了,而且这人内功真气充沛,修为甚高,吹奏的技术造诣也是炉火纯青,不可小觑。” 尤明烟有些心急道:“这么说,你是没办法找到他了?” 灵空子冷冷一勾唇:“谁说我找不到他?就算他技艺再高,也敌不过我灵空子的空灵耳。” 尤明烟却忽然沉了脸色,朝东一指,说道:“不用你找了,他已经出来了。” 灵空子抬头朝半空望去,不由大惊失色,失声道:“月孤城!他怎么来了!” 只见东方高高的阳门关城栏上,一青衫人影飘然而立,一杆碧笛横放唇边,绚烂的阳光自天空劈头罩下,将他全身都笼罩在丽光之中,身姿修长,衣袂烈烈,站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仿若从天而降的天神! 玄军一见此人,立刻沸腾了,欢呼道:“是月领主!月孤城月领主!” “月领主回来了!月领主回来了!” “哈哈哈,月领主回来,魔军们又要吓破胆了!” “回来得好!月领主回来得好!” “兄弟们,杀啊!杀尽魔军,为月领主争光!” 玄明玄光望着那城墙壁之上的吹笛之人,心中也是震惊无比。 想当年,那一袭翩翩白衣立在数万魔军之前,落日之下,衣袂烈烈,神姿仙貌,令世人惊叹。 号声起,白衣卷雪化为极光,惊鸿一剑紫气奔腾,横扫魔军何止千千! 如今想起来,那热血沸腾的一幕仿若昨日。玄明终于松了口气,月孤城这一出现,玄宗军心大振,这一战,想不赢也难。 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果然还是月孤城的威名厉害些。 玄光没有表情的老脸如逢日之冰雪慢慢破裂,望向那道身影的目光中满是激动,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朝那道身影飞了过去! 寒冷之极的冰天雪地中,两个人影沿着险峻之极的石壁慢慢移动。石壁边上只有一条容一人通过的小道,道宽只容得下两只脚。小路底下,则是望不见底的深渊,仿佛一张贪婪的血喷大口,等着上面的人掉下来给它填腹。 虽然是幻境,但这幻境勾勒的却又是如此的真实,残忍,若是掉下去,一样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小道上,有两个人影紧紧贴着石壁慢慢向前移动。石壁面光滑得苍蝇也立不住,所以行动更加艰难。 “出情哥哥,抓紧我,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察觉到身后人手劲松懈,月无缺赶紧回头,却见月出情额际已布满密汗,眼神空茫,身子发软,似乎已坚持不住。 “出情哥哥,你怎么样了?”月无缺赶紧停下步子,关切问道。 月无情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朵惨白的笑容,声音虚弱得仿佛碎掉:“我,我不行了,你先走吧。” 月无缺心口一紧,感觉到手中的那只手渐渐变冷,比那石壁上的寒冰还要冷上一分,月无缺心中被悲痛堵塞得一阵窒息。咬了咬牙,她用力握紧他的手,坚定地道:“不要放弃,我们一定能走过去的。” 月出情望着前方看不到头的小道,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一个人走吧,我真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胸中一股血气拼命上涌,忍不住张口吐出大蓬鲜血,身子已摇摇欲坠。 月无缺大惊,赶紧运输真气给他。 月出情挣扎着,气息不稳地拒绝道:“不要白白浪费真气了,来的时候我已身中两掌,内伤极重,不能再拖累你。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管我。” 月无缺不为所动,一边将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一边坚持道:“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要死我们一起死!” 这个爱她宠她给了她温柔和温暖的少年,她绝不能把他丢下! 看着月无缺固执的俊美脸庞,月出情心里一阵激荡,只觉有什么东西在眼里软软的湿湿的,仿佛要破涌而出。 她说绝不会把他丢下……只这一句话,已足已抵过他心中的万般柔情和爱恋。就算此刻粉身碎骨,他也心满意足。 四周这气突然一阵波动,华沙刺耳的笑声蓦然在周围回荡:“哈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生死关头还这般情深意重,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哈哈哈!” 月无缺忍住怒气不理她,只悄悄向月出情递了个眼色。 月出情会意,冷冷说道:“多谢魔尊夸奖,想必魔尊对我们的情深意重羡慕得很吧!听说魔尊一直心系祭司冥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魔尊的这份单相思真是叫人扼腕叹息。” 月无缺没料到这素来高雅孤傲的少年原来这般口齿伶俐,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可是眼前的危险又叫她实在笑不出来。 华沙被这番话噎了一下,不禁恼羞成怒:“混帐!你在挖苦本尊吗!” 月出情不动声色道:“岂敢岂敢,出情只是替魔尊抱屈而已。” 华沙冷笑:“少废话,这世上男人说的话若是能信,母猪也能上树了!” 月出情微微一笑,在这满目冰寒中显得格外粲然,仿佛这冰雪之地最后一缕阳光:“我月出情从不说假话,你若不信,不妨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好!”华沙只说了一个字,天空中忽然风云变色,狂风暴卷,直朝月无缺和月出情袭来! 待那疾风近在身前,月无缺突然出手,重重一掌击在那疾风之上! 眼前顿时金光一闪,一道奇怪的符印出现在那疾风之中缤放出一圈一圈耀眼的光芒! “散魂咒!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散魂咒也会!”一道人影如闪电般自那乌色疾风中闪出,身姿狼狈,失声叫道。 幸好她反应够快,否则定然被那散魂咒困住,定然魂飞魄散,就算没这么严重,也免不了一番痛苦折磨。一想至此,她就心有余悸,叛徒青希的女儿果然有两下子! “魔尊果然好眼力。”月无缺冷冷说道,脸色有些微苍白。刚才那用力一击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痛之极,再加上体内真气本就损耗严重,此时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既然华沙已经现身,那就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拖下去定然更危险。 华沙的身影轻飘飘顿在半空,一身红纱在飞雪中扬舞,忌惮地盯着月无缺,明眸流转,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玄魔双修,果然是个天才,只可惜,注定夭折。我知道你们刚才说那番话是想引我现身,如今就算本尊现身了,你们又能奈我何?哼,月无缺,你们已经身负重伤,根本就不是本尊的对手,本尊还是劝你们,跳下这深渊算了,也省得本尊动手,你们也少受些苦。” 月无缺亦冷笑以对:“休想!胜负未定,只怕魔尊这结论下得太早!” “哦?是吗?”华沙嫣然一笑,“那咱们不妨试试。” 话音落,她双手合什,嘴里念了句什么,凭空突然出现成千上万只尖细冰凌,铺天盖地朝二人袭来,避无可避! 眼见二人即将葬身这箭雨之中,月无缺又悲又怒,厉吼一声,抓紧月出情的手,翻身向脚下深渊扑去! 终归还是逃不过……月无缺神情一黯,随即又露出幸福的笑容,反手握紧月无缺的手。能和她一起死,其实也不错…… 华沙冷冷盯着那两个直直坠下深渊的人影,唇边露出灿烂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你喜欢这个女人吗?那我就把她毁掉,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叫你孤独一世,哈哈哈……” 笑声未毕,底下突然出现月无缺冰冷的声音:“想要我们死,没那么容易!” 华沙俏脸一变,笑声嘎然而止,垂头一看,立刻惊得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天继续努力,多码些字数,加快情节进展,咳咳,虽然知道要p有些无耻,还是想让亲亲们给张票票鼓励下,么么各位,天天开心! 第058章 只见脚下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渊处,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夺目的五彩光芒,宛如天际所有的彩虹都倾入这深渊之中,云雾升腾间光彩交叠,一边升腾一边吞吐,越来越强烈的光芒直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疼。 华沙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惊疑万分,赶紧闭了闭眼,却就在这闭眼的一刹那,周遭突然响起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谁敢动我的主人,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汹涌的疾风突然迎面袭来。饶是华沙反应够快,挡不住那雷霆一击! 只闻她惨叫一声,胸口已挨了重重一击,身子重重撞击在绝壁之上!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淋湿了大半绝壁,若不是她天性聪慧,早已修得半魔之体,估计早就到冥界见阎王去了。 饶是如此,她的五脏六肺几乎全部移位,全身灵气片刻去了一大半。 “你,你是谁?”华沙强自撑住身形,厉声问道,那声音里多了一丝恐惧和惊慌。这是她出道以来头一次遇挫,心中不由又羞又愤,可她始终不明白,月无缺和月出情都已受伤,根本无招架之力,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强悍的力量出手,那么刚才出手的到底是谁?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五彩光云却已瞬间腾空数丈,光芒笼罩间,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突然破光而来,直指她的胸口,寒光流转间,映亮了月无缺那双冷峻嗜血的赤眸! 不错,的确是赤眸! 华沙看出那双赤眸中弥漫的铺天杀气,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赶紧捏了个分身诀,真身迅速隐遁,漫天的红衣魅影和杀气中,只留下她空荡荡的回音:“月无缺!你这个杀千刀的臭丫头,给本尊等着!总有一天本尊会要了你的命!” 月无缺冷笑一声,一道绚烂的彩光划过天际,顿时云开雾霁,漫天华沙的幻影瞬间烟消云散。 “无缺,你的眼睛怎么是赤色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 月无缺慢慢回头,冰冷如刃的目光冷冷盯着那个断臂少年,双眸中杀气复涌,冷漠无情地问道:“你是谁?” 月出情没料到月无缺竟然会反应这一句,不由呆了一呆,那陌生而冰冷且充满杀气的眼神,让他的心慢慢沉入了冰窖。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赤色?为什么她给人的感觉是这么陌生和危险? “无缺,我是月出情啊,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月出情按捺住心里的惊疑,小心翼翼向她解释道。 月无缺冷冷看着他,道:“月出情?不认识。” 月出情脸色一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急声道:“无缺,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边说一边便要朝她走过来。 此刻他们正立在一条七彩光芒织就的平面上,中间相距三丈左右。 月无缺眼神一凛:“站住!”手中神剑一横,杀气顿时在周遭肆意流淌。 身后的青衣少年急忙伸手拉住月出情:“别过去,小心她杀了你!” 月出情脚下步子一顿,身子一僵,看着月无缺那双赤眸中清清楚楚的无情杀意,心中不由一痛,不可置信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莫非是,华沙刚才对她施了什么诡计?” 青衣少年却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华沙对她施诡计,而是因为她契约了赤焰金龙神兽,凡人之躯一时承载不了赤焰强大的神能,所以怒气攻心下导致真气紊乱,走火入魔。” “赤焰神兽?就是十大神兽之首赤焰金龙?”月出情震惊。 青滟点了点头,轻轻望着月无缺浑身笼罩的煞气,两道清眉稍稍聚拢,复又散开,上前跨了两步,温声笑问道:“主人,你可认得我?” 月无缺冷冷凝视着他,没有回答,脸色骤变,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眸中赤光涌动,忽然大喝一声,手中赤焰神剑锋光大盛,凌厉的气息风起云涌般席卷过来! “快闪开!” 青滟急呼一声,拉起月出情便跃到了数丈开外,险险避过月无缺那一击。 “糟糕,她的情绪似乎不受控制,若是狂性大发就不妙了,赤焰的神能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青滟两道清眉皱得死紧,思忖对策。 月出情望着月无缺的模样,既心疼又心焦:“青滟,你不也是一只上古神兽吗?难道也没办法帮助她?” 青滟摇头道:“我的法力还没有完全解开,若不是感应到主人有危险,我也不会恢复神智前来搭救。而且这幻境十分诡异,极易惑人心神,所以我们得赶紧从乾坤鼎中出去,否则我们三个人都会有危险。” 话音未落,又是一波杀气狂风卷来,青滟不想出手,只得拉着月出情左躲右闪,一边焦急地寻找这乾坤扇的破绽,片刻工夫便已险象环生。 凌厉的杀气带起无数雪花飞扬,高耸险峻的绝壁在月无缺强势的剑锋下开始震颤,仿佛地震来临前夕,整座幻境摇摇欲坠。月无缺却仿如中了邪一般,根本听不见月出情的喊叫,旁若无人的疯砍,似乎要将身上的所有力量都发泄出来。 青滟更加焦急,若是在找到出路前幻境破碎,三个人的性命皆要一起陪葬。 就在幻境将要毁灭的时刻,不知从何方吹来一阵清冽的风,青滟和月出情只觉神智一清,眼前的画现豁然破碎,化成无数碎片消失殆尽,耳边传来战场上战鼓如雷,杀声震天。 二人不由欣喜若狂,幻境消失,代表着他们出了乾坤鼎。 “无缺呢!无缺在哪里!”月出情一出险境,立刻寻找月无缺的身影。 “我在这里!出情哥哥,刚才没伤到你们吧!”月无缺声未至,人已飞至他身边,抓着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急急问道,眉眼间尽是焦急担忧之色。 月出情见她无恙,眸中异色已恢复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我没事,只是你,可有受伤?” 月无缺舒了口气,摇了摇头,眉目间一片凝重,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意识受控制,狂性大发,竟然对月出情和青滟出手,一想到那危险的情景,她的心就一直缩紧。 目光落在月出情的断臂之上,血液已经凝固,可是原本是那般高雅清俊的少年,如今却被自己砍了一臂,徒落残疾,月无缺心中的愧疚越发加深。还好刚才没有失手伤他性命,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虽然死在她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血腥,可是,她从没想过去伤害真心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没事就好。”月出情苍白着脸笑道,话一说完,整个人便软软滑了下去。 月无缺赶紧抱住他的身子,瞧着他双眸紧闭,憔悴容颜惨无血色,心里不由一痛,想必他现在很疲累了吧。 耳边忽然响起清雅的叹息声:“哎,主人真是忘恩负义,亏我青滟舍命救你,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着实叫我心痛如刀绞啊。” 月无缺眼角微微抽搐,这才回头打量了他一眼,只见那青衣少年负手立在一边,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一双明亮黝黑的大眼睛正略带委屈地看着她,上挑的眼角略带些妩媚,眉眼间又英气勃发,两种不同的气质相交在一起,竟然异常的融合。 而且现在这副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战无痕。 月无缺愣了一愣,见他神情端庄,并不如先前那般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意外地问道:“你的智商恢复了?” 智商?青滟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拜托,本神兽的智商可是高得很,只不过先前神识有些未恢复而已。” 月无缺抬眸扫了血腥厮杀的战场一眼,忽然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忽然就砰地跳动起来,目光震惊且喜极:“我爹爹,他也来了?” 青滟朝那边望了一眼,说道:“幸好你爹爹来,否则玄宗的将士们被幻术控制,肯定败得一蹋糊涂了。” “你们没事吧?”青滟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一道淡漠的声音已插了进来。 两人回头一看,却见水清浅和风倾夜急急走来,风倾夜手中还握着一柄华丽的五彩羽扇,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月无缺一见那柄扇子,立刻便反应过来:“这就是翻天扇?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不用。”风倾夜淡淡说道,目光落到她怀中的月出情身上,“他伤得很严重,必须赶紧救治。” 水清浅点了点头,关切地看了月无缺一眼,赶紧和青滟一起把月出情抬到帐营救治。 想到自己再怎么防,竟然还是被华沙钻了空子,而且还闹得如此狼狈,一股怒火就从胸口熊熊燃起:“风倾夜,颁令下去,休战一个时辰。” 风倾夜看见她目光之中的怒色,没有说什么,只交一个细玉瓷瓶交给她:“你的内伤很严重,这个药丸服下会好些。” 没过多久,玄宗这边敲响了歇战鼓。魔族士兵们早已疲惫,闻声也立刻鸣金收兵。 片刻过后,两边军队尽数回营,只留少许士兵警惕防守,战场上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彼时,日头高斜天际,无声地看着这人间修罗场,映着这血流成河,断肢横野,死尸遍野,地上蜿蜒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滥着妖艳之光,触目惊心,为这玄魔大战史又划上一笔沉重悲凉的艳墨。 月无缺负手于背,静立在高台之上,任风扬起乌发,目光沉重俯视着这片血色之地上战死的玄兵尸体,不经意间,眉宇间杀气流转,凄艳凌厉。 虽然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但是看到战友们的尸体,她的胸中仍如堵了什么一般隐隐沉痛难受。什么时候,这样的死亡战争才能永远消失?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上了她的肩膀,她缓缓回过头,微微一笑:“爹爹。” 月孤城慈爱地看着她,目光又落到战场之上,叹道:“战场之上,流血牺牲是必然的,做为一名军人,就必须习惯这些。” 月无缺心念一动,便知他是以为自己初次上战场,面对这些流血战场害怕心软,心里不由暗自好笑,这是根本不可能有的事,死在她剑下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再软弱的人,在见惯了这些之后,心肠也会慢慢变硬,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软弱且心软之人。嘴上却道:“爹爹放心,无缺理解。” 想了想,又问道:“爹爹,为什么玄宗在此之前不收月家子弟?” 月孤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岔开话题笑道:“之前不收,现在不是收了么。” 看着他明显躲避这个话题,神情微微有些黯然,月无缺不满地皱起眉头说道:“玄宗这次下令重新收月家子弟入宗,不过是想利用月家的兵力阻挡魔军而已。哼,这玄宗宗主真是狡猾,如意算盘也拨得太响了,当我们月家子弟是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 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受人操纵被人算计的感觉,这口气无论也咽不下去。管他是什么一宗之主,总有一天,她要将这笔帐讨回来! 月孤城俊眉微微一皱,迅速打量了四周一眼,握住她的手,放低声音缓声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若是传到宗主耳朵里去,不但你,恐怕整个月家都有危险。因为你娘的魔族身份,月家已经遭到不少人的敌视。” 看着他谨慎的表情,月无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笑道:“娘亲能嫁给爹爹这样的人,实在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月孤城含蓄一笑,眼眸中的幸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你的娘亲,是这个世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值得我爱护一生。而且你爷爷也很开明,当初若不是他力排众议,或许我们没有现在这样幸福。虽然因此被宗主剥夺了月家人入宗为兵的权利,但这又如何,说起来,月家要的不过是一份安定,那些功名利禄,不过浮云尔尔。” 月无缺心道,就算你不看重那些,难保其他人没有野心,从月南英等人的敌视目光中便可看出来。恐怕月家表面的和平,只是个假象,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仇视爷爷和爹爹呢。 月孤城握住她的手,宠溺笑道:“我家无缺这般聪明,以后也一定会遇上一个能相伴一生的良人。” 月无缺含笑不答,只觉源源不断的真气自爹爹手上传送过来,心里一阵感动和温暖。 又闲聊几句,她收回手,让月孤城下去休息,自己则回帐将一干领将叫进来商量下一步作战事宜。 第059章 在议事帐中和玄明等一干大小将领商量完一些下半场的作战事宜后,月无缺一脸疲色回到自己帐中。想到自己在幻境中看到何玉绦和战无痕的情景,心下不由黯然叹了口气。 青滟和颜月夭正在帐内争执着什么,见月无缺进来,两个人立刻噤声,急急步了过来。 颜月夭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边急切说道:“听说你在幻境中受了伤,严不严重?” 月无缺摇了摇头,宽慰了他几句。 颜月夭这才放下心来,又去责备青滟:“死小子,不,小畜生,你身为神兽竟然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让你被人捉去杀了算了!” 青滟一听这话,立刻怒了:“颜妖精,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若不是被下了血咒,就是十个狗屁魔尊也奈我不了!哼,你不是跟我说你想一辈子保护我家主人吗?怎么她出事的时候你却不在她身边?” 颜月夭被这话噎住,脸色有些微红,偷眼觑了月无缺一眼,见她并未在意,这才放心,狠狠瞪了青滟一眼:“吹吧,你就吹吧,什么神兽,我看你就是只最低级的野兽!” 青滟眼角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算我只是只野兽,也比某人尽想些禽兽东西要好。不过,就算你想也没用,我家主人的取向非常正常,是绝对不会跟某只禽兽断袖的。” 颜月夭拉下的脸又红了一分,狠狠瞪他,心中懊恼不迭,早知道这只神兽不够兄弟义气,打死他也不会跟他说心里话。 月无缺瞧着这两个人如斗鸡般你瞪我我瞪你,摇了摇头,床边走去。月出情受伤颇重,她不放心,便命人在自己帐中又搭了一个铺,特意将月出情安置在这里。 风倾夜和水清浅正说着什么,见她过来,水清浅停止了谈话,对她笑道:“刚才风兄说你内伤颇重,看我有没有什么好药给你疗伤。正好我这里有些覆莲丸,对治疗内伤极佳,无缺弟弟赶紧服用吧。”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暖绿色锦盒递了过来。 “谢谢浅哥哥。”月无缺对他一笑,将盒子接了过来。盒盖一打开,一股淡淡的雪莲清香混和着另一种特别的幽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却见两颗晶莹剔透红豆般大小的雪丸子静静躺在那纯白丝绒之上,泛着淡淡的如玉光泽。 覆雪莲是水家研制出的第一疗伤奇药,不但能使伤势快速愈合,更能增强内功,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因其所采用药材都极其珍贵,炼制方法又极其繁复复杂,每年只研制出八颗,所以颗颗金贵无比,价傎连城。 如今水清浅一赠便是两颗,月无缺为水清浅对她的这份情意感动不已,她从不想欠人人情,一边在水清浅的催促下将药丸服下,一边暗忖着以后用什么东西回报他。 月出情躺在床上,身上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断臂处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只是自回来后便一直昏睡不醒。月无缺瞧着他惨白的俊脸紧闭的双眸暗生几分忧虑,回头看见风倾夜正立在桌边,聚神会神盯着桌上放的三样东西看,那三样东西正是魔族的三样法宝,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你可是觉得,这三样法宝有什么古怪?”月无缺踱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乾坤印,一边翻看,一边问道。 那是一枚形如八卦印的东西,色呈古灰色,泛着暗黑的流光,只是上面描绘的不是八卦图案,而是奇奇怪怪如同咒语一般符咒。 一股幽幽的特别清雅香气传鼻端,风倾夜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她,恰好看见月无缺俊雅无匹的侧脸,漆黑如墨的眼瞳,宛如一汪流光溢彩的深潭,仿佛要将人心神吸进去。 心里细细碎碎牵起了涟漪,他有些失神了。 “风倾夜?”月无缺又问了一遍,见风倾夜没有回答,不禁有些讶意地垂眸看他。 对上那双带着疑问的眸子,风倾夜才回过神来,见周围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面上浮起一丝从未有过的赧然,将目光移到月无缺手中那枚乾坤印上,不动声色说道:“这三样法宝上都被下了封印,如果不解开封印的话,就一样也不能用。” “哦,难怪我说怎么这么奇怪,玄明长老们明知道魔族的法宝厉害,却不拿出来用。”月无缺放下乾坤印,又伸手拿过那个唯一解过封印的破天扇,笑看着他,“那你是如何能用这破天扇的?” 风倾夜也抬眸看着她,淡淡说道:“是夜琉胤。” 想到那双能蛊惑人心的上睛,月无缺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眸底划过一丝玩味,心里越发证明这个夜琉胤不简单。因为魔族下的封印只有魔族中人才能解,自己虽然也从那本兰若心经上学了些东西,却还没有解除封印的能力。 思忖片刻,她对风倾夜与颜月夭青滟等人笑道:“我想歇息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颜月夭和青滟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走了出去。 风倾夜也站起身,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压低声音道:“有些人要提防着。” 月无缺一愣,风倾夜却已翩然走了出去。 他是在提醒自己,要提防夜琉胤吗?月无缺看着那动荡的帐帘,若然所思。沉吟片刻,对张靖吩咐道:“去把夜琉胤请过来,就说本统领有事找他。” 张靖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小家仕族的少爷竟然会解这魔族法宝上的封印,自己都拿这法宝没有办法,她的眼眸愈发深沉。 一个时辰后,玄魔两边战鼓如雷,复又开始战争。 华沙盘腿端坐在帐中,俏脸惨白,正运功调和内息。青滟那一掌打得不轻,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气来,心中兀自恨不得将月无缺一伙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尊主,让属下传送点灵力给您吧。”一旁立着的心腹青雀见状,眸子中划过一丝心疼,轻声说道。 华沙没有应声,只是闭着眼,冷漠地点了点头。 一双温暖的大掌立刻印在她的背后,两股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惨白的俏脸这才恢复些许血色。 “尊主!不好啦!出大事了!”就在这时,帐外突然奔进一个小兵,惊慌失措地大叫。 华沙的身躯猛地一颤,青雀面色一冷,立刻对那小兵冷声叱道:“乱叫什么!没见着尊主正在疗伤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说!” 那小兵被青雀一叱,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启禀尊主和青卫,玄军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解开了法宝上的封印,此刻咱们的大军已快抵挡不住!” “什么!”华沙一听,猛地睁开眼睛,气急败坏道,“这怎么可能!玄军怎么会有人能解开我们设在上面的封印!” 那小兵看她发怒的模样,吓得伏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青雀眉头一拧,道:“既然玄军之中有能人破解我们帐营前下的结界,自然也能破那封印了。” 华沙一听更加恼怒,抬手一掌重重朝那跪伏在地上的小兵拍去,却听砰地一声,那个小兵立刻全身碎裂,血溅满地。这一动怒,刚刚压下的气血又开始不稳。 青雀催动灵力,替她稳下气血,安慰道:“尊主息怒,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 华沙气道:“那三样法宝的威力你又不是不清楚!若是这次我们魔军大败,我这魔尊这位绝对保不住!” 青雀沉默半晌,幽幽叹道:“你是魔族继位时间最长的一位魔尊,冥休花了这么多工夫培养你,应该不会对你罚得太重的。” “是吗?”华沙冷笑,“据说上一任魔尊是冥休养大,为何他处死她时,依旧不念半分情面?” 少年垂眸不语,良久,仿佛下定决心道:“要不,我带你走?师姐放心,青雀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华沙倏地转过头去望着他,望见他那双弥漫忧伤的眸子,心里微微动荡一下,旋即恢复平静,冷冷说道:“这可真是个笑话,如果我们一起走,就等于是背叛了魔族,你以为冥休会放过一个叛徒吗?哼!”顿了顿,她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缓缓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魔族,离开冥休祭司的!” 青雀的心猛地一沉,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是没有心的!这一仗打败,你将会受到无与伦比的酷刑!” 华沙用力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眉目间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谢谢你的关心,本尊不需要!还有,请记住你的身份!” 说罢,调过头去,命令侍立在帐门边的两个少女替她系好披风。她得出去看看情况,绝不能 青雀立在她旁边,缩拢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起,眸中露出愤恨之色。 门外忽然又闪进一名冷面少女,禀道:“启禀尊主,外面已快撑不住了,灵尊叫属下向尊主请示,要不要撤退?” 华沙的眸光又冷上几分:“回去告诉那三位平时自栩天下无敌的灵尊,不撤!死也不撤!” “是!”少女退了出去。 连破春秋等人都想着撤退,看来这一仗注定要输了。华沙咬紧了下唇,惨白的俏脸上一片愤怨。不消打听,她也知道是谁助月无缺破了那三样法宝上的封印。夜琉胤,你可真是有种! 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往外走的脚步:“不要去,我们走吧。” 华沙沉默,青雀又道:“你应该知道,若不是冥休允许,夜琉胤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华沙的心越发冰凉。这一点她也已经想到了,可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她心里所想的,只不过是他想如何取乐,她便陪着他。 “冥休就是个无心肺无情无义完全没有感情的大变态,大怪物,在这个世上,他拥有凌驾于九天的能力,能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无所不能,这一场场流血厮杀的战争在他眼里不过是驱遣寂寞消遣取乐的表演,这一条条因他而丧失的人命在他眼里贱如尘埃,你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怪物丢掉自己的性命呢?”青雀的声音异常的悲哀,“不如,跟我走吧,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就算丢掉我这条命,我也会保你周全的。” 华沙的身子一颤,银牙咬紧,青雀对她的情意她又何尝不知,可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抵挡她对冥休的痴迷。 她用力推开他,一双妙目冷冷盯着他,道:“既然你不想呆在魔族,那就走吧,记得走的时候消除自己的踪迹,如果冥休问起,我会告诉他你已经战死了。” 说罢,毫不迟疑走了出去。 青雀看着她消失的身影,眸中的神情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先前的冷峻。片刻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大步追了上去。 战场之上,胜负已分。玄军那方,战鼓雷雷,胜利的吼声直冲云霄。冲锋的士兵势如破竹,直杀魔军大本营。 魔军这边,则是一片凄声哀嚎,死伤过半,若不是畏惧魔族残忍的处罚,估计早就跑得一个不剩了。 半空之中,魔族的三样法宝被玄军长老护法们施了法凭空悬挂,正散发出奇异的光芒,逼得魔军节节后退,溃不成军。 玄军的长老护法们立在阳门关高台上,望着这一幕,乐得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这一仗打得可真爽,老夫很久没有这么爽快过了!” “是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先前我还担心月无缺无法担当此大任,却不料,这小子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多了!” “呵呵呵,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孤城弟真是好福气,生出了这么个天赋奇才的儿子,前途无量啊!” 月孤城负手立在台上听着,一双眼睛却满怀慈爱与赞赏盯在人群中月无缺身上,微笑不语。 华沙看到这副情景,俏脸阴沉得吓人。破春秋见她出来,立即跳出战斗,片刻便到她身边,气急败坏道:“胜负已定,你为何不准撤退!难道想全军覆没吗?你想死,我们可不想陪着你一起死!” 华沙瞟他一眼,冷笑道:“想走你自己走,没人拉着你!哼,若是叫祭司知道你这堂堂大灵尊败了只想着逃跑,你说你的下场会有多好看?” 破春秋闻言更加恼怒,自命过高的臭丫头! 华沙却已抱定誓死一拼的决心,反正就算逃回去了冥休也不会放过她,于是不再理睬他,径自跳到半空,朝着玄军的方向厉声喝道:“月无缺,给本尊站出来,本尊有话与你说!” 月无缺闻言唇角冷冷上扬,不待一旁的颜月夭劝阻,早已身形一纵,跃至半空,望着华沙冷冷一笑:“可是想明白了,要向本统领认输?” 第060章 (已更,抱歉) “认输!哼,真是痴心妄想!本尊从来就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是怎么写!”华沙鄙夷地冷嗤,一双妙眸中折射出高傲冷凛的光芒,“月无缺,本尊向你挑战,你可敢接?” “尊主!”青雀急忙出声制止,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焦急和担忧。她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难道真的想与月无缺同归于尽吗! 华沙却置若罔闻,只拿眼盯着月无缺。 月无缺仔细观测着她,缓缓一笑:“好!” “月统领果然爽快!”华沙勾唇冷笑,眸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振臂高呼一声:“烈凰战甲!” 声音未落,她的脚底下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圈,光圈上亲眼可见,一条条赤色光线相互穿透交织,最后组成一只凤凰展翅欲飞的图案,夺目的赤色光芒瞬间笼罩华沙全身。她的面容也在那赤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脸上的得意笑容显得阴森诡异。 在众人惊诧莫变的仰视下,一道道赤色光线自华沙脚底的图案中抽出,迅速交插缠遍她全身,在大家目瞪口呆中,华沙的身上已多了一件闪闪发亮的红色铠甲,一望便知是不可侵犯的神物。 一声悠长的凤鸣声随之响起,那声音穿透云霄,直达九天!她脚底下的凤凰图案突然化为了活物,两只赤色眼珠瞪得滚圆滚圆,扑腾着翅膀仰头长鸣,声音清冽悦耳,却又透着不容侵犯的威慑之势。 “烈凰!那是烈凰神兽!”底下已有人惊呼起来,议论纷纷,更多的是惊疑万变,不可置信。 破春秋等人忍不禁瞪大眼睛,心中的震惊无经复加。烈凰神兽不是被祭司锁在内殿藻山吗?怎么会被华沙给契约了? 祭司对这个骄傲自负的小丫头,还真是不容置疑的宠溺! 就连青雀也忍不住变了脸色,烈凰!华沙什么时候契约了烈凰神兽?原本有些浮躁担忧的心此时渐渐平静下来。烈凰神兽的能力无穷强大,月无缺也身负重伤,应该伤不了华沙的。 底下玄魔二军的打斗已经停止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盯着半空中烈凰战甲加身威风凛凛的华沙瞧,目光中有惊惧,好奇,崇拜,更多的却是恐慌! 玄明等人在瞧见那只烈凰后,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月无缺冷眼打量着华沙持续的变幻,目光有些微下沉,沉声问道:“烈凰的力量怎么样?” 青滟、颜月夭、风倾夜和水清浅早就在那烈凰显身一刻齐齐跃至月无缺身边,闻言,青滟答道:“烈凰在上古神兽中排行第四,虽是上古神兽,却属邪物,力量不可小觑。” 原来只是排行第四,比赤焰神兽还差了二个档次。月无缺松了口气,又问道:“与你相比怎样?” 青滟眉头一皱,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排行第二,若是平时,对付这一只小鸟自然无妨,只是我现在神能恢复不完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小鸟?他竟然称这十大神兽排行第四的烈凰神兽为小鸟?其余人闻言不由眼角抽抽。 月无缺眉头一挑,神情间却无丝毫惧意:“烈凰神兽这么厉害?看来我得好好瞧瞧了。” 主人的身体能力状况对契约神兽的能力挥发虽无直接的影响,却会造成间接的制约。华沙身受严重内伤,想来也无法发挥那烈凰神兽的全部神能,应该不至于唤出赤焰来对付她吧。自那日一见之后,赤焰便一直沉睡在自己体内,无论她怎么召唤都不醒。他的强大神能也总是给她制造些痛苦和麻烦,不知道赤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青滟神能尚未恢复,只能拿赤焰赌一把了。 风倾夜望着那只已然成型的烈凰神兽,眉头聚拢,幽如深潭的目光越发深邃,神色凝重轻叹道:“传说烈凰神兽是魔神夜罗刹的坐骑,自然是神武无比,再加上与魔神相伴多年,近朱者赤,早已入魔。自魔神被神界诸神诛灭后,烈凰神兽便消失了踪影,却没想到竟会落到华沙的手中。烈凰一出,必屠三千,以祭其身。看来呆会儿又要有一场血腥屠戮了。” 烈凰一出,必屠三千!好邪恶的诅咒!月无缺立刻警惕起来,不动声色调运青滟存于体内的神能以周天运转,只待真气最充沛之时,幻变成甲,给予那只嗜血烈凰重重一击。 颜月夭摸了摸拢在袖中的两只冰蛇,叹道:“可惜我这两只蛇只是幻兽,根本无法与那烈凰相提并论,月出情的九星斑龙昨日吃冰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不然还可拿来用用。” 月无缺嘴角抽搐,难怪在那乾坤鼎中,月出情不唤九星斑龙出来应敌,却原来是……吃坏了肚子!而且还是吃冰! 冷着脸道:“九星斑龙属火,冰火难相溶,是谁喂它吃冰的?” 颜月夭缩了缩脖子,悄悄瞪了青滟一眼,轻咳一声,道:“昨日青滟与我们打赌,赌我的冰蛇不能吃火,出情兄的斑龙不能吃冰,咳。”看见月无缺脸色沉下来,颜月夭忙解释道,“要怪只能怪出情兄那只九星斑龙傻缺,明明不能吃冰,却非要吃,还是我这两只冰蛇聪明,在吃火前先吐出冰气垫底,这才没有伤着。” 月无缺苦笑不得,黑着脸咤道:“主人有令,契约兽怎敢不从!大战在即,竟然打这种无聊的赌,简直是胡闹!” 若是当时有九星斑龙打破幻境,恐怕月出情就不会伤得那么惨了。唉,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假设的事,她亲手伤了月出情,以后还怎么面对月出情! 颜月夭和青滟见她脸色瞬间又黯然下来,一猜便知她在想什么,皆沉默不语。 水清浅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方,华沙幻身完毕,身着光芒耀眼七彩流金烈凰战甲,手执一柄凰翅权杖,脚踏烈凰之背,周身被一团七彩光芒笼罩,双眸中幻发出赤色流金之光,当的是英气十足,威风非凡! 只是她的俏脸上渐渐煞气笼罩,浑身发出妖异的赤芒,脚下烈凰也在不安地发出焦躁的长鸣,月无缺与它目光一撞,只见它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异常,双目如充血般赤红。 心中正觉不妙,忽闻玄明厉声喝道:“烈凰要开始屠杀了,大家赶紧撤退!” 喝声未落,已与玄光迅速催化幻兽战甲,朝天空迎了上去。 烈凰嗜血,向来不分敌我。玄魔两军立刻骚动起来,破春秋也急得命令魔军后退。 却闻一声尖利刺膜的长鸣,烈凰神兽扑展着巨大的翅膀,以闪电般的速度疾疾俯冲下来! 两人一鸟立刻在半空战成一团,只是玄明玄光契约的皆是幻兽,怎能与邪性十足的烈凰相比,不过几招,两人便被烈凰一扑一打摔到了地面! “啊!救命啊!” 地面上立即惨呼声四起,不过短短一刻钟工夫,已有数百来不及逃命的玄魔士兵丧命于烈凰的利啄之下!漫天的血腥刺激得烈凰的一双赤目越发妖邪,巨翅扑扇间,战场上血肉横飞,哀号遍野,片刻工夫,这战场又变成了一个更为残忍血腥的修罗地! 华沙矗立在高空,瞧着下面的血腥世界,仿佛看一场有趣的戏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声震云霄,声音中毫不掩饰嗜血的残忍。 可是,才笑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眸中射出惊异之色,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 她看到了什么?金龙?赤焰金龙?这怎么可能!上古神兽中,只有赤焰神兽非灵身才能驾驭,为何月无缺一介凡身肉胎,竟然也能驾驭它?!! 不可能!这不可能!! 底下所有人被天边一阵异光吸引,抬头一看,也皆都惊得张大了嘴,比先前看见烈凰还要吃惊! “原来是赤焰,难怪……”风倾夜眸中流转着奇异的色彩,喃喃道,却没有说过去,俊美的眉聚拢,又散开,似乎松了口气。 颜月夭和水清浅看着那个被一阵夺目光彩团团围住的少年,眼睛惊瞪得老大。 青滟却不知为何黑了脸,瞪着月无缺脚底渐渐出现的金龙图案,一脸的忿忿:“丫个该死的赤焰,竟敢与我青滟抢主人,简直该扒皮抽筋!” 玄明玄光的目光紧紧盯在月无缺身上,面上一派惊喜兴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契约了排行第一的上古神兽,绝顶天才,绝顶天才啊! 却见月无缺脚踏凭空浮现金龙图案,衣袂在空中翻飞,墨发张扬,双眸微闭,双手摊开,神俊清傲的面容上呈现凝重漫然的神色,眉头微微拢起,姿态漠然间透出一股子倔强和冷厉,还有——不容抗拒不容侵犯的帝王之威! 那威严那气场竟然比华沙的烈凰还要强大几分! 道道金光宛如被一只灵巧的手握着穿针引线,缠绕月无缺全身,交织出一副坚不可摧的金色铠甲。不过半刻,已将月无缺全副武装。头戴缠丝金龙冠,身披金光流彩赤金龙甲,手赫然多出一柄通体冰寒泛着赤金流光的宝剑,却正是那柄赤焰剑! 浑身长着赤金龙鳞的巨龙围着她全身游转,气势恢宏,对那少年的神情却是恭敬虔诚无比,微微俯首向她致意。 这样奇异的景观,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那可是排行第一的上古神兽赤焰金龙啊!传说中最高傲自负的赤焰金龙啊!竟然会对那一个小少年俯首称臣,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奇迹! 一声清越透澈,比烈凰的凤鸣还有穿透力,张扬力的龙鸣响彻云霄,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立时天地齐鸣! 一股强大的能量迅速流转全身,月无缺虽然闭着眼,却能奇异地看清自己体内的分布和变化。只见一股如食指般粗的赤色暖流不疾不徐贯通全身脉络,与自己体内碧色的能量流汇聚融合,这一赤一碧两种能量流融合在一起之后,又形成另一股奇异的暗金色量流,慢慢推涌至全身四肢百骸,顿觉遍体通畅,全身真气回转升腾,没过多久,便觉遍体通畅,全身力量渐渐达到巅峰。 一个清越悦耳的嗓音突然响彻在耳边,大开大阖,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多谢主人召唤,否则赤焰还得再沉睡一段时日。” 月无缺挑眉,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那个声音解释道:“因为赤焰在那剑中被封印太久,元气大伤,所剩无余,必须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往日状态。” 月无缺闻言更加奇怪:“我以前也曾试着召唤过你几次,为何都没反应?” 赤焰笑道:“我本上古神兽,既得契约之主,必得一生保护主人之安全,所以必得感应到危险气息才能被召唤出来。” 顿了顿,又道:“虽然我现在功力未完全恢复,对这烈凰倒也无足为惧,主人尽管放心。” 月无缺心下稍安,微笑点头,催动体内两股真气流以更快的速度融合。 看着月无缺周身气场随着赤焰金龙的流转越来越强,华沙的俏脸有些惨白,足下的烈凰似乎被那一声龙鸣惊吓,竟然不稳地抖了两下,停止了攻击,望着赤焰的目光中透出惊惧诡异之色。 月无缺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锋芒大盛,仿若冰山上堆积不化的冰雪,又如深埋幽潭的千年寒玉,暗光流转间凌厉森森,杀气毕露,摄人心魂。 破春秋等一众魔族将领望着那宛若天界神袛般杀气倾城的绝美少年,浑身不寒而栗,眸中却又泛着惊艳欣赏之色,心中暗道,这样完美强悍的少年,若是生在魔族,定然会成为一代超越史前的新一代魔君,说不定还能与冥休祭司一分秋色。、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不过,就算你的契约兽是赤焰金龙,本尊也未必怕你!” 华沙凝目冷睇,狂妄自大地放言,不待月无缺答话,娇咤一声,整个人已经化为一道异常娇艳的赤光,朝月无缺冲了过去! 月无缺冷冷勾唇,手上赤焰剑猛地一扬,半边天际立即被压目金芒填满,就连天上的云彩都似乎染成了金色。一条更为耀眼的金芒破空而出,直冲那赤光而去,在半空直直相撞,但闻“砰”地一声巨响,顿时地动山摇,天地失色! 第061章 (已更) 天空就在这一振聋发聩的碰撞声中暗了下来! 但见上空刚才还一番风和日丽的景象,此刻那丽日已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唯见一派阴云翻滚,狂风大作,龙凤齐鸣,声声凌厉,乱光耀眼,杀气万里铺泻! 底下战争暂歇,所有人都既紧张又兴奋地盯着上空的精彩战况,两只为首的上古神兽斗法,那可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场景,谁也不愿错过。 “师兄,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越来越看不懂了。”冥息看着波幻境中激烈的战况,好看的眉皱起,不解地问道,“你明知华沙虽然天赋极高,却心性急躁,难当大任,却为何将烈凰给她?你就不怕她害死那只烈凰吗?” 冥休双目淡淡望着镜中,性感的唇角微微勾起,慢悠悠说道:“烈凰为邪物,不要也罢。” 冥息叹息:“我知道这世上你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就算你不要,给我也好啊,你家师弟我现在还没有一只神兽呢。可是,你真的认为华沙胜得了月无缺,烈凰战得过赤焰吗?” 冥休道:“我原本也没希望她会赢。” 冥息收回视线望他,眉头皱得愈发紧:“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知华沙会败,为何不阻止她这样做?” 冥休没有回答,却伸手指着镜中月无缺的身影,眉宇间露出温柔的笑容:“你觉不觉得,她比华沙更任何做我魔族的尊主?” 冥息看着他那美得恍眼的笑容,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莫非你早就打算将那十万魔军白白送与月无缺做战功?可是,那丫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说服的,就算你将整个魔族送给她做战功,恐怕她也不会领情,反而会杀了你。” 冥休不置可否:“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也绝没有我冥休做不到的事。因为——” “因为她是青希的女儿,身上具有比青希还要强悍的魔性?”冥息截口说道,“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她生性比华沙善良得多,不会轻易被你收服的。” 冥休收回目光,轻轻抿了一口茶:“是人就有弱点,若是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冥息与这位师兄相处多年,听他这一说,念头一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可是想借龙战天之手?” “不错,知我者,师弟也。更何况,以月无缺的天赋,更适合修炼我魔族的法术。”冥休拍拍他的肩膀,带笑的眸中掠过一道邪恶的光芒,“那个预言想必让龙战天寝食难安了好久,迟早会动手的,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冥息望着那镜中剩下的几万魔兵,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叹道:“师兄,蝼蚁尚且偷生,那些魔兵也是一条条性命,你用他们的命陪葬,只为设计月无缺,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冥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回答得云淡风轻:“在我眼里,他们与尘埃无异。师弟,还是不要太心善为好。” “师兄好歹养了她十二年,难道就一点情面也不顾吗?” “一只自作聪明的宠物而已,留她十二年,已经够长了。”冥休丝毫不以为意。 冥息听得他语声不悦,只得闭嘴,望着眼前这俊若仙谪却冷血无情的师兄暗自叹息,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如玩物,就不知他这样的人,最后会落得个什么结局。 再看那镜中战况时,场面已乱,玄军又起进攻,领头的那个少年正是冥休唯一的弟子夜琉胤,用魔族的法器杀得魔军大败而退,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眼便知大势已去。 冥休在这世上活了几百年,从未收过弟子,肯收那夜琉胤,应该是看他的性格与他自己有几分相似吧…… 再看上空,华沙连中月无缺两击,已落下风,而月无缺越战越勇,一身金色神甲矗立半空,眉目凌厉狂傲,额间一枚金龙印记闪闪发亮,迫人的气势和强大的气场直逼天宫神将。 忽闻一阵刺耳凄厉的凤鸣,却原来是那只妖邪烈凰与赤焰苦斗半日,力气稍歇,不意被赤焰金龙撕下一只翅膀,自知抵挡不了,顿时慌得夺路而逃,赤焰金龙哪肯饶它,巨尾用力一扫,烈凰躲闪不及,被重重撞倒摔在地上,压死一大片不知是玄是魔的士兵,又是血腥一片。 烈凰哀鸣一声,见赤焰自长空猛扑下来,吓得直欲飞身抵挡,只可惜少了一支翅膀,鲜血淋漓,力气顿时去了一半,速度比先前慢了半拍,哪里是赤焰金龙的对手,才刚刚起身,便被赤焰金龙一尾巴重击在头上,立时眼前一黑,复又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赤焰金龙幻化成一眉目俊俏的红衣少年,唇边带着得意的笑容,伸指在烈凰额间一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术法,那只烈凰原本庞大的身体立即缩小得如一只鸡一般,被他抱起在怀中。 青滟一见,立刻从战争中抽身,飞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哼道:“臭小蛇,几百年不见,似乎生得更漂亮了。” 赤焰瞄他一眼,漂亮的眉斜斜一挑,似笑非笑:“过奖过奖,多年不见,你这四不像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贫嘴,只可惜,你的功力似乎比我差了个五百年不止,活该见了烈凰不敢出头。” 青滟面现赧色,啐道:“呸呸呸,你少胡说!我要不是被血咒封了好久,又被一庸医迫害,否则怎么会功力大减!” 赤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道:“奇怪,你似乎被人下了禁咒。” “禁咒?我怎么不知道?”青滟心里一惊。 赤焰无奈地摇头,叹息道:“都说麒麟是瑞兽,依我看,你该是衰兽才是,否则堂堂神兽怎么会被人弄成这副模样,简直是丢了咱神兽的脸面!” 青滟闻言怒,还未发火,赤焰已伸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顿觉神智瞬间一派清明,脑海中竟然浮现夜琉胤偷偷将他迷昏带入幻宫,被冥休放血,又被夜琉胤施禁咒带回之事不由又惊又怒,难怪他好像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夜琉胤那小子使的坏,白白便宜了冥休! “青滟,既然你已经契约了主人,就要改改冲动的毛病,凡事该以主人命令为重,切勿私自行事。”赤焰刚才那一探,已知他被抹去了怎样的记忆,含蓄提点道。说罢,便朝半空飞去,以便助月无缺一臂之力。 青滟找着夜琉胤的身影,狠狠瞪他一眼,飞身随赤焰而去。 此时月无缺已经稳占上风,华沙伤势颇重,却愣是抱着必死之心苦苦支撑。月无缺轻松格开她的攻击,冷冷说道:“胜负已分,你还不打算认输投降吗!” 华沙花容惨变,抽身退到一丈开外,娇喘吁吁,狠狠瞪她,身上已多处伤痕。烈凰被打昏,她的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再看看下面,败局已定,心中蓦然生出一股绝望之感,对月无缺更是又嫉又恨。 月无缺也不追赶,收回剑势,冷眼瞧她。 青雀被玄宗两个护法死死缠住脱不了身,瞧见华沙情势危险,却怎么都摆不脱两个护法,只得在心中暗自焦急。 破春秋等人心中对华沙恼怒万分,直欲其快死,根本没打算去救她。就算这次大败而归,也是她自己擅自作主,祭司向来赏罚分明,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华沙叹息一声,眸中忽然泛起一丝怪异的妖色,媚色流转,压低声音轻笑道:“月无缺,你说,本尊若是将你是女儿身的秘密说出去,你说你在这玄宗可还保得了性命?有关于你是颠覆玄机殿的妖孽预言,玄宗宗主龙战天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以他多疑的性格,定然不会饶了你,包括欺上瞒下的月家!” 月无缺眸光波动,眸中寒潮涌动,杀气外泄,不动声色道:“哦?尊主是想拿这个威胁我吗?” 华沙格格娇笑:“自然不是,反正今日华沙也没想着活着回去,若是能拉你做个垫背,倒也值了。青希的障眼法虽然厉害,却也难不倒我华沙!” 大笑声中,四周突然出现无数华沙的身影,瞬间将月无缺团团围在当中,每个人都将右掌翻起,一枚白色符咒在掌心发出耀眼的光芒。掌心对着月无缺,蓄势待发。 一个巨大的银色符咒图案呈球形自下而上将他们包容其中,月无缺立脚之处,浮现出一个奇异而恐怖的人头花身的花藤图案,由月无缺脚底枝枝蔓蔓向外延伸,最后将整个球形围得密不透风,每一个人头都垂涎地瞧着她,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双目贪婪煞气渲泻,龇着白森森的牙,露出狰狞的笑容,花身昂起,蠢蠢欲动,似乎华沙一下命令,就立即冲上前将月无缺撕个粉碎,尸骨无存。 玄明等人抬头瞧见,都不由大吃一惊,眸中露出恐怖之色。那个妖女,竟然会施用这般邪恶之极的术法!看来月无缺那小子要糟了! 水清浅眉头紧皱,惊诧道:“那是什么术法?怎地这般恐怖?” 风倾夜眸光深沉,眉间也是一团惊异:“那是魔族最厉害的噬骨*,只要被噬骨花缠住,再无活命。” 颜月夭一听,不由急道:“那月无缺被缠在里面,不是太危险了?不行,我得去救她!” 风倾夜一把拉住他,沉声道:“你不能去,去了也是白丢性命。噬骨花结成的结界巨毒无比,碰之会立即化为血水,神魂俱灭。” “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无缺送死吗!”颜月夭一把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不行!只要我颜月夭活着,就绝对不能看着她死!要死也要一起死!哼,风倾夜,亏你与她还有婚约,竟然见死不救,简直是狼心狗肺!” 风倾夜微微一怔,漂亮的黑眸中幽光暗涌。水清浅赶紧拉住颜月夭,郑重道:“你担心无缺弟弟,我们也担心她,可是风倾夜说的是实话,你去了,只会白白丢掉性命,反而会令无缺伤心,为何不想想别的法子呢!” “若是真有法子,你们会这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吗!”颜月夭冷笑,用力推开水清浅的手,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想怎么样,反正现在我必须去救她,死也要去救她!” 风倾夜看他一眼,缓慢,却极其认真郑重地说道:“不管我与月无缺有没有婚约,我都不会弃她于不顾。虽然我破不了这噬骨*,却知它是由施法者用尽全副心血施术才能形成,若是遭到的被施者功力强大,由内被破开,施法者必然遭到反噬,这样无缺就安全了。无缺契约了两只上古神兽,必然不会输。” 那样认真郑重的神色,倒叫颜月夭微微一惊,心里却意外地安了一些。 “几位对无缺弟弟真是情深意重,叫在下好生羡慕。”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三人闻声一望,一个翩然出尘的俊美少年显在身边,正笑望着他们。 颜月夭一见他,立刻沉下脸来,虽然夜琉胤并没做什么坏事,可不知为何,他就是瞧不惯他。 风倾夜凝眸望他,道:“听闻夜公子博学多识,不知对这噬骨*可知破解之法?” 水清浅一听,顿时两眼一亮,对夜琉胤一揖道:“若夜公子能救无缺一命,以后有事需要清浅帮忙,定然绝无推脱!” 夜琉胤微还一礼,道:“好说,我虽与无缺相交不深,却一向喜欢她的聪明天赋,绝不会看着她送命的。只是,琉胤功力不够,还需三位帮忙。” 水清浅闻言大喜:“只要能将无缺救出来,要我们怎么做都行。” 颜月夭阴沉的脸色这才缓解了一些。 夜琉胤自怀中掏出一颗碗大的紫色水晶球,施了个法术,将它定在半空,说道:“请各位一起将功力输入这颗水晶球中,琉胤自有办法破那结界。” 风倾夜水清浅和颜月夭相视一眼,立即依他之言朝水晶球输送动力。 第062章 (已更) 青滟狠狠瞧着夜琉胤,问道:“臭小蛇,你说那小子是真心要救主人吗?” 若是他能将主人救出,他便既往不究,否则——定叫那卑鄙无耻的小子好看! 赤焰担忧地盯着月无缺的身影,沉声道:“不清楚,可是那华沙的法术的确厉害,我们得赶紧去帮忙。” 说毕,一拉青滟,两个人化做一青一赤两道光影凭空消失,又驻回月无缺体内。华沙的噬骨*虽然厉害,却对他们没用,因为契约兽与主人息息相关,稍一动念便能回到主人意识中,世上任何结界都阻拦不了。 “月无缺,你不是也修炼过魔族术法吗?要不要与本尊斗斗法?”无数个华沙娇笑询问,道道凌厉充满杀意的目光投射在月无缺身上,如无形的锋刃。 月无缺却依然纹丝不动立在原处,俊俏出众的脸上竟然露出笑容,盯着某个华沙镇定说道:“好!就赌我能破了你的幻术,一剑杀了你。” “一剑杀了本尊?好嚣张的口气!”无数个华沙大笑,声震云霄,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在胸中翻腾,纵使她现在受伤极伤,也没有人能一剑杀了她!这丫头真是太狂傲了! 笑声未毕,无数双右掌突然翻起,掌心皆对准正中央的那个身影。 月无缺沉着地看着那一双双右掌心出现的白色符咒,虽然未见过那符咒,却从那符咒中上凌厉咆嚣的煞气能看出是极其的厉害,若是不小心被击中,不但能即刻破了娘亲的障眼法,还会就此丢掉性命! 手中赤焰剑一寸寸握紧,她脸色阴沉,暗忖脱身之法。 看着月无缺的神情,华沙唇边绽放出妖邪嗜血的笑容,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掌心的白符中摁了一个指印,嘴里喃喃念着密密麻麻的咒语。掌心指印在那咒声中迅速沿着白符的纹路蜿蜒爬行,并发出诡异的妖红之光,,仔细一看,竟然形成一朵血色的彼岸之花--素有地狱之花之称的曼珠沙华! 闻到血腥味,那些人头花身的怪物们显得兴奋异常,纷纷扰扰扭动着身子向着月无缺伸头探脑,争吵着怪笑着,若非畏惧月无缺身上神兽的威力,恐怕早就扑上去争食了。 强烈的煞气将月无缺团团围住,死亡的气息萦绕周身,月无缺全神戒备,却还是觉得杀气入骨,遍体侵寒,体内真气竟仿佛被这铺天盖地的煞气压制住,一运气仿若泰山压身,备觉艰难和难受,不由心下大骇,这古怪的噬骨阵法果然厉害! 她虽看过那本兰若心经,但上面根本就没有记载过这个邪恶的阵法,更勿提破解之法了。 当下屏气凝神,细细搜索自己看过的奇学书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赤焰的声音:“主人,外面有人帮忙,勿须着急。”顿了顿,又道,“这个阵法名叫噬魂*,乃是生死之阵,若败,身必被这些噬花吞食个骨渣不剩,而灵魂则要堕入九层之狱,日日夜夜永生永世受那亡灵噬骨之痛,是为魔族最为阴暗厉害之阵。若胜,施阵者必将被反噬,所以主人万勿谨慎以待,不可疏忽大意被噬骨花煞气控制心神,赤焰和青滟必竭尽所能助主人一臂之力。” 月无缺点了点头,心里稍稍一安,只可惜这噬魂阵内阴气森森,遮得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更不知是何人有何法破阵救她。外面的声音也被隔绝,只闻噬骨花花渗人的怪叫怪笑声。 “无缺弟弟,我正在外面施法减弱这阵法结界,一会儿待看见头顶天光时,你要迅速出击,哪朵曼珠沙华最血艳,哪个就是华沙的真身。记着要一击中的,否则待这阵法大成,就无胜算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自结界外钻进月无缺耳中,这声音竟然是夜琉胤的,用的,竟然是兰若心经上的般若波魔音术! 月无缺心中浮起一丝惊诧,对于夜琉胤,自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心有所疑,警惕的紧,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待人温和良善,但那都是表面现象,以月无缺识的工夫,一眼便瞧出此人隐藏极深,心思诡异难测,再加上此人竟也会魔族之术,对他不留心是不可能的。 玄宗与魔族积怨甚深,玄宗更严格规定玄机殿人不得修炼魔族之术,若是发现有人违规,必定严惩不怠。月无缺身上所负魔学是来自娘亲青希,但他身上的又是来自何处? 而且具她观测,那少年所学魔族之术与自己又有差别,体内煞气微微呈现乌黑色,明显可看出他修过邪恶的黑魔之学,黑魔之学修得越久,邪气入侵会愈深,最后终会堕入万劫不复的邪魔之道。 可是,据兰若心经上所述,虽然黑魔之学是魔族中最上乘威力最大的魔学术,可是却具的反噬的副作用,练得越久,入魔越深,自己的体质和心智会被其吞噬愈尽,到完全练成的时候,就会失去人形,变成变幻诡异的魔形物,可千变万化,杀人举手抬眉间,可是却只能如形体般存活于空气中。人活于世,若只是一具连躯体都没有的形体,就算有万千权利在手,那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这黑魔之学鲜少有人去学,几近失传。就不知那夜琉胤从何学得? 思绪陡转千回间,忽听华沙厉喝一声,四周无数掌心曼珠沙华血印中突然枝蔓出无数血线朝她袭来,眨眼间便要将她缠作一团,尽数绞成碎片! “以吾之血,祭吾天魔!” 噬骨花们眼睛都红了,吱呀怪叫着拼命攀着血线争相向月无缺奔涌而去。眼见那冷峻如月的少年即将被吞噬得骨肉无存,华沙眸中的得色毫不遮掩。夜琉胤啊夜琉胤,你想破我结界阻我杀月无缺吗?哼,来不及了! 漫天漫地的诡异血色奔涌而来,月无缺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要叫那无边的血色煞气给刺伤,耳畔全是噬骨花尖利恶毒的怪笑声,全身的汗毛因这极度恐怖的一幕而铮铮竖起,生死关头,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闭上双目,这一世所有关爱她的人的面貌在她眼前一一浮现,那些关爱的眼神,关切的话语,无比的宠爱和担忧,在她心里牵起一股汹涌的暖潮,银牙咬碎,心下发狠,她就不信,自己过不了这个劫! 在这一刻,心里的烦躁与紧张一扫而空,虽闭着双目,眼前却豁然开朗,漫漫虚空中,只余一轮明静若水的新月挂在湛蓝的天际。满天荧火似的点点星光,连缀成一副奇异的图案,流光飞舞间,与那薄凉新透的月色缓缓溶在一起,在上空蠢蠢欲动。一个清灵剔透苍茫广旷的声音突然自那万点星光连缀中传来,向她召唤着什么。迟疑间,她突然觉得自身的真气竟然自行在体内运行起来,额前金龙印闪闪发光,漫天星光中突然扯出一条星练,自九天而来,透入额前金龙印中,立时便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自那星练上自动输入她的体内。 月无缺脑中灵光一现,诧异非常,莫非——这就是大家备为推崇的天地灵气? 微微讶意之后,心神立即陷入一片无知无觉的空灵状态,自发自动的引导那股能量在体内周天运转。 那日在洗髓池中的那本空白逆天绝书册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叫她吃惊的是,那日这本逆天绝上根本没有一个字,今日看来,竟然被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给填满了!那些字个个凸显在空中,如浮光掠影般自她眼前浮过,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记住那些东西,才记到一半,突然福至心临,所有的思维都定格在一排字上:“以尔之身,祭剑之魂!” 就在此时,头顶突然微开,拼力透进一丝天光,一朵噬骨花惊叫一声,便要扑过去将那光线挡住。 若是那天光被挡,任她是仙是神,便再无脱身之时了。 “快走!”三道疾喝之声,来自赤焰青滟,还有夜琉胤! 就在这千均一发电光火石间,赤焰剑突然大放金芒,月无缺口中疾念咒语,整个身子突然化为一道金光附在了剑身之上。赤焰剑铮铮清鸣之中,以突破万军之势,斩断两朵扑过来的噬骨花,迎着那道天光冲天而去! 华沙本以为噬骨阵施成,月无缺被困其中定无法逃脱,正眯了眼得意冷笑,却不料一道金芒突然冲破结界,直入九天,阵中噬骨花莫名发出惊恐的叫声,不由一愣,却就在这一瞬间,后背突然一痛,嗤地一声细响,有某个冰寒刺骨的东西刺入后背,透胸而出。 冷笑僵在了脸上,她惊恐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透胸而出的不染血色的金色剑身,那双秀丽而妖冶的美眸中,清晰地印出寒光流滟的剑身上一张冷峻如月俊俏无双的脸庞,一双湛黑透亮寒若冰霜的眸子正冷冷凝视着她,唇角勾出苍茫而讥诮的弧度。 月无缺! 祭剑之魂! 华沙的心重重一震,死死盯着月无缺的脸,心吸千万个声音惊恐万状地叫喊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练成祭剑之魂! 玄明长老等人也都震惊了。包括魔族的破春秋等人。 祭剑之魂! 那可是云川大陆上失传百年的巅峰武学!整个云川大陆上的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又是魔族最为畏惧的东西! 很久以前,云川大陆上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传说百年以前,云川大陆中,突然出现了一位奇人,创造了一种奇异却又横扫武界的至高武学——逆天绝,其中有一招祭剑之魂更是威力巨大,若是修炼到第十层,几可逆天,无人能挡!而这逆天绝,却又恰恰是魔族所有阴暗诡异阵法的克星,所有的魔族诡阵在这招祭天之魂面前,根本就无法抵挡。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却是因这位奇人的爱妻引起。听说他的爱妻也是一位武学奇才,只可惜不幸死在魔族的阵法之下,而那阵法,恰恰就是这噬骨之阵。那人悲愤之下,特创了这祭剑之魂,专为对付魔族阵法,以报杀妻之仇。 只是,逆天绝失传已久,而且听说这祭剑之魂要修炼者身具巅峰内功才行,月无缺区区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怎么会练成这样的奇罕神功? 华沙虽然年纪轻,但几岁便被冥休带入魔族之中,知道的甚多。她很想问问月无缺这个问题,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轻轻一转,她便再也无法思考了。 因为她正看见,自己弄出的幻影骤然一扫而空,铺天盖地的噬骨花如潮水般朝她一人奔腾扑来,因为看见鲜血而极度兴奋地吱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双双贪婪的赤红眼睛瞪得滚圆,森森白牙尖利邪恶,其间充斥着无边的尸体腐臭之味,直熏得人几乎要闭过气去。 望着那群人头花身的怪物,华沙的整张俏脸因极度恐惧而扭曲起来,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啊!你们这些丑陋的怪物!赶紧滚开!都给本尊滚开!啊……救命~~!祭司救我!青雀救我!滚开!都给我滚开!~~!” 华沙虽然贵为魔尊,可毕竟只是一名才十几的少女。虽然见多了这些怪物,可以前都是看它们吞噬别人,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劫? 那些噬骨花充耳不闻,扑在华沙身上乱啃乱咬,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令它们更是兴奋激动异常,啃咬得更加起劲。 地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着半空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那个刚才还嚣张狂妄不可一世的美艳少女此刻已经被一团噬血怪物包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瞧不见半片衣角。那咯嘣咯嘣在骨头上啃咬的声音成了世上最令人惧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仿佛扩了音一般,在所有人耳边回荡,已有人忍不住扭过头俯下身去控制不住呕吐起来。 华沙的声音渐渐转低转变弱,原本的叫骂斥责,变成了哭泣求饶,最后终沉入那片啃咬声中,不复相闻。 月无缺不知何时自那包围圈中脱离,显出身形立在遥遥云端,神情冷漠地望着那可怖的一幕,眼神漆黑幽深,苍茫静远,并无一丝同情与怜悯。明知这阵法反噬,自己身受重伤驾驭不住,却偏偏还要强行而施,尸骨无存也是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 第063章 (已更) 青雀听着耳畔华沙的求救声渐渐消失,胸中悲愤交加,目眦尽裂,几欲冲上去与她同生共死,却都被破春秋一把拉住,厉声叱道:“青雀,你不想活了吗!”在魔族中,唯有青雀能入得了他的眼,可是这个孩子却死心死眼地爱着那个刁蛮狂妄骄傲自负的华沙,叫他又可气又可恨。 青雀充耳不闻,破春秋无法,只得一掌将他打昏,吩咐手下带了下去。回头望着半空中那一俊美冷漠的少年身披金龙神甲,宛如天神般矗立在空中,目光苍茫深邃地望着大地。彼时阴云已散,丽日重又回归天际,无边流云自她身畔迤逦而过,少年一身耀眼夺目的光彩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强大的气场充斥在这广阔天地之间,无声无息,却又叫人控制不住地想跪膝臣服。 他目光阴沉地望着那个少年,心里仿佛被沉沉的乌云压住,自己活了这么久,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毛孩有畏惧之心,可是如今这情形,已是大势已去,心里纵使再不甘心,再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再看身后的魔族将士们,个个神情惊恐,以一种敬畏的眼神望着月无缺,心下更是一片颓败。 玄军那边,有人大声喝叫起来,声若洪钟传入每个人耳中,却是那老统领朱安,破春秋的死对头:“春秋老儿,如今你们魔尊已经自取灭亡,你们是举手投降,还是要顽强抵抗?” 破春秋眉目阴冷,遥遥望着高骑马上的朱安,冷哼道:“要我破春秋投降?简直是做梦!我魔族将士英勇无畏,就算是死,也绝不向你玄宗俯首认输的!我魔军现在要打道回府了,不怕死的话,你不妨追来试试!”说罢,回转身望着身后剩下不到一半的将士们,右臂一扬,厉声道:“撤退!谁敢投降,格杀勿论!” 魔军得令,立刻调转头,以尾为首,如退开的洪水般迅速后撤。破春秋劈手夺过魔军高高扬起的大旗,一马当先朝前跑去。 朱安冷笑一声:“胆小鬼!来人,给我追!杀多少是多少!” 身旁的将士们早已迫不及待,闻令立刻振奋地大吼一声,策马疾奔乘胜追击,魔族士兵们早已士气大落,因此又折损了不少士兵,活着回到魔族境内的已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 噬骨花将华沙吞噬殆尽后,噬骨阵也随之消失。玄军们望着落荒而逃的魔军们,不由高兴得齐齐振臂欢呼,不知是谁率先吼了一声“无缺统领万岁”,接着是一声二声附和,很快几乎全体的将士们都用敬佩的目光仰望着半空中英姿勃发威武俊美的少年高呼起来,“月无缺”三个字顿时响彻天地云霄,久久回荡。 月孤城满脸慈爱的笑容,定定望着儿子的英勇神姿,只觉胸口热浪激荡,久不能语,心中感慨万千,他们月家,终于又出了一个鼎天立地的英才。在沉寂了几十年之后,月家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虽说月家位于玄机殿四大家族之一,可是经过二十多年前那场意外变故,月家子弟被排除在玄宗之后,一直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明里没人敢说什么,可是私底下却遭来无数人的非议和鄙视。这对于有志向有血性的月家子弟来说,无疑于是件莫大憋屈丢脸的事。父亲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月孤城知道,一向以入玄宗为荣耀的父亲心里肯定也是非常不好受的,他越是不责备自己,自己的心里就越是难受,越是愧疚,可是他一向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说。 如今无缺终于不负众望,重新让月家出人头地,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激动得老泪盈眶吧…… 这一场大战,终以玄军大胜而归。而这一战,也令月无缺声震玄宗三军,名扬天下! 四日后,月无缺领着玄宗大军意气风发凯旋行在回宗的路上。沿途经过的村镇,百姓们夹道欢迎,望着那骑在为首的高头大马上俊俏无匹英姿飒爽的冷峻少年的眼神惊艳而又敬畏,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私底下唏嘘道,自二十年前的月孤城之后,玄宗有多年没有出过这样才貌双全惊艳绝世的少年天才了,若是自己也能生出这样的天纵奇才来就好喽。 更有活泼胆大的美丽少女,手拿着鲜花在街道旁追着玄宗军队大声喊道:“月无缺!我爱你!” “月统领!我叫小桑!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月统领,你千万别娶小桑,她是个泼妇,要娶你得娶我小荷这样温柔贤德的才对!” “去!小荷你个死丫头,月无缺是我预定的相公,你敢抢!” “我就抢,怎么样!她又不是你的!” 两个少女娇蛮的对话立刻引起旁人和士兵们的轰然大笑。 颜月夭回头故意冲那俩姑娘大声调侃道:“喂,两位美女,咱家无缺弟弟还小,娶不了老婆,要不你们嫁给本公子吧!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可比她帅多了!” 却不料那俩个丫头瞟他一眼,异口同声一致对外嗔骂道:“我呸!你做梦!姑娘我这辈子只嫁月无缺,才不嫁你这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妖孽!” 这句话立时又引来一阵哄笑,青滟与颜月夭并肩骑马同行,见颜月夭当众吃憋,顿时笑得不可抑制,差点从马上翻下去。 颜月夭瞪他一眼,摸着鼻子自言自语苦笑道:“有没有搞错,本公子虽然长得像女人,可是的的确确是个男人,竟然被两个娘们给取笑了,耻辱啊耻辱!再说了,生成这样也不能怪我啊!” 青滟忍住笑,拍拍他的肩膀,故作镇定地道:“没事的,小夭,你这样其实长得挺好,若是你换成女装那就更妙了,绝对会有成堆的男人拜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颜月夭闻言顿时俊脸一黑,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小畜生,哥哥你也敢取笑,不想活了!” 青滟不小心被他偷袭成功,神兽的面子都丢光了,气得哇哇怪叫,颜月夭却哈哈大笑着躲到军队后面去了。 月无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扫了路边欢呼着少女们一眼,俊美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更是引得那些怀春少女们脸红尖叫不已。 稍稍一运功,只觉体内气息阻滞,隐隐作痛,月无缺脸色略略苍白,皱了皱眉,赤焰的声音立刻响起:“主人,你强行施用祭剑之魂大伤元气,暂时不得运气,否则内伤会更加严重,还是等我将你体内受损筋脉修复完全再说吧。” 月无缺微微点了点头。 那天在求生意志的强烈刺激下,她竟然堪破了那本无字天书逆天绝,而且还使出了其中最厉害的一招祭剑之魂,化身为魂附于剑身上,却哪知自身修为不足,竟被赤焰剑的剑气伤了筋脉,还好有赤焰和青滟两只神兽运功护体,否则她此刻早已躺下,根本不可能这般安好无事骑坐在马上,只是体内筋脉却受了严重损伤,难以运气。此时已经骑了三天的马,她的身子已有些支撑不住了。 可是,她一向骄傲骨气,就算支撑不住,她也不会显露出来,更不愿被人察觉,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就在她拧眉沉思以转移身体上的不适时,一个压低的清雅漠然的声音突然传至耳边:“我们共乘一骑吧。” 月无缺微微一怔,侧过头去,正好对上促马上前的风倾夜深若幽潭晶莹如玉的黑眸,他的神情依旧如平常般淡漠,可是他的眸中却透着一丝关心。 察觉到她目光中的询问之意,风倾夜依旧压低声音,淡淡解释道:“你有内伤。”说罢,也不待月无缺许可,身形轻轻一纵,便坐到了月无缺身后,自她手中牵过了缰绳。 “若是觉得有些累了,可以靠在我身上歇息。” 淡漠的关切话语,这个少年只为心底莫名扯起的一丝心疼,便无视众人异样的眼光,跃在了月无缺的马上,与她共骑。 身后是温暖的体温,少年清新淡漠的气息幽幽传来,温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颈间,带着些微的酥麻。月无缺身形微微一僵,一丝久违的温柔悄悄萦绕心尖,宛若一滴清泉般,一点一点浸入心扉深处。 只是稍一犹豫,月无缺便放松身体,安适地靠在风倾夜怀里。惊讶于风倾夜惊人的眼力,竟然一眼瞧出她内伤严重,其他人都没有看出来。更惊讶于他那样一个看似对世间万物皆淡漠不顾的性子,竟然会以这样不动声色的方式关心自己,不但解决了自己的麻烦,还维护了自己的颜面。这样惊人的洞察力和细心,叫月无缺暗暗称赞,若是他直接提出来,自己反而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心底是细细的感动,前世活得太过艰难太过孤独,所以内心对这样的温柔和关爱极其渴望。 于是乎,所有围观的百姓,包括后面一排排士兵,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那些尖叫欢呼的声音更如被人突然掐入脖子的鸭子一般倏地噤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两个俊美少年突然同骑一匹马上相依相偎,而且风倾夜手握缰绳,月无缺坐在前面,那暧昧的姿势仿佛被他抱在怀中一样,众人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就连玄明玄光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路边那些怀春少女们更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她们心目中的英雄竟然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更为奇妙的是,英雄不但一句反对都没有,反而理所当然地靠入了他的怀中!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景况? 若是两个女子同乘一骑也就罢了,若是这两人坐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那倒也罢了,可偏偏这两人宛如情人般亲密相偎…… 众人不由恶寒了一下,可是玄宗的士兵们大多数都听说过月无缺与风倾夜定婚之事,因此很快就淡定下来。 颜月夭却气得整张俊脸都黑了,立刻又打马跑回来与青滟并驾齐驱,双眼使劲朝前面那匹马上的风倾夜的背影射眼刀,心里忿忿地问候风家祖宗十八代,只可惜人家已有婚约,他想反对却根本没有立场,纵使心里如醋坛被掀百爪挠心也无可奈何。这会子突然想起月出情来了,立刻又将目标转到月出情身上,暗骂道,臭小子,装死装的还真是时候,你的无缺弟弟这会子被人搂在怀里了,你再不醒过来救驾,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青滟看他郁结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虽说看见前面两人的亲密身影他也有些不舒服,可却不如颜月夭那般郁闷,因为他的想法很直接很理智,他就是主人的,契约之后,两人的命运便紧紧连在了一起,无论主人跟谁在一起,也无法与他青滟离开,所以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月无缺虽然感觉到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还有一群少女们嗖嗖射来的哀怨眼刀子,却并不在意。她从小在男儿堆的军营里长大,生性本就率真随和,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于是调整了一下身形,以更舒服安心的姿势倚在风倾夜的怀里,微微阖上双目,闭目养神。这些日子过得极为紧张疲累,她又心有所念,因此睡得很不安心,现下精神一松,顿时有了睡意,渐渐的竟然在骏马微微的颠簸中,在少年平和温暖的气息中睡了过去。 风倾夜微微垂眸,望着怀中安睡的少年,凤眼修眉,容颜俊俏,脸色略显苍白,微露疲色,那双平常灿若星辰顾盼神飞的双眸此刻轻轻阖着,显出优美的线条。睡着的她,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飞扬,咄咄逼人。仿佛是错觉,那温润的睡颜下竟然带了一丝女子的娇柔与隽秀,合着她眉目间的疲色,带着沁香的鼻息,让人顿生怜惜之心。 风倾夜看得有些微微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俊脸微变,心中又惊又羞又愧,再不敢看怀中人儿的睡颜,控制好马力平稳朝前慢跑而去。 往常睡觉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梦见前世一些令人伤心的境象,而这一觉,月无缺却是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仿佛睡在柔软的云端,周身都是温暖的气息。 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好觉。那是一个少女野蛮的娇嗔声。 却听她高着嗓音娇声斥责道:“风倾夜!谁叫你占无缺小子便宜的!还不赶紧把她放开!” 月无缺蹙了蹙眉,暗叹口气,可惜了一个好觉。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朝前望去,只见一个眉目俏丽的红衣少女立在前面,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风倾夜的鼻子,一双美眸恶狠狠盯着风倾夜,那模样宛如骂街的泼妇一般。 这个少女,竟然是雷倩儿! 再看她身后不远处,正是玄宗的大门,宗主龙镇天广袍而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她的眼神却深邃不见底。在他身后,是留守在玄宗的将士们,各个都用兴奋且敬佩的目光望过来。 原来是龙镇天亲自领军出来迎接大胜而归的将士们了,可是很明显,原先酝酿好的气氛竟都被雷倩儿那番刁蛮任性不经大脑不顾场合的话给破坏了。因为龙镇天虽然在笑,可他面部的肌肉却在微微抽搐。 雷护法见状立刻气得不行,可是在龙镇天和大军面前,又不敢出声喝斥女儿,只得使劲朝朝她旁边的儿子雷萧递眼色。雷萧会意,赶紧扯住妹妹的胳膊,压低声音咤道:“死丫头,宗主面前你也敢这般放肆,还不赶紧闭嘴回去!没看爹爹脸都气青了吗!” 雷倩儿却是任性惯了,再加上平时龙镇天也宠她,待她如女儿一般,哪里肯听哥哥的话,只觉月无缺斜在风倾夜怀中那一幕着实闹心,不由醋意横生,而且心中本就为爹爹不让他们兄妹俩出征呕气,哪管这是什么场合,一把推开雷萧,再次对风倾夜喝道:“臭小子,没听到本姑娘的话吗!还不赶紧将月无缺放开!” 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一股凛冽的冷气以某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压力倍增。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偷偷觑着龙镇天,后者的笑容已经僵硬在了脸上,眸中隐约露出怒色,当下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静观其变。 月无缺望着龙镇天的僵硬的笑容,唇角慢慢上扬,这倩儿小姐当真是无礼之极,龙镇天都没说一句话,她一个毛头小丫头就敢接二连三当着他的面训人,完全不顾忌他宗主的脸面,有趣,真是有趣。 颜月夭一脸看好戏表情,风倾夜,看你小子如何解围! 雷护法感觉到龙镇天身上传来的强烈怒气,脸色更加难看了,心中暗叫,完了完了!这坏事的臭丫头,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关她几个月的禁闭,压压那放肆无礼的性子! 就在众人胆颤心惊等待龙镇天发火之际,忽闻一个淡漠清雅的声音冷冷说道:“我与月无缺自小便有婚约,以后还会成婚,为何抱不得她?” 轻轻一语,顿时惊起千层浪。 第064章 (已更) 众人又难以置信地倒抽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风倾夜身上,刚刚那句话,真的是从这少年口中说出来的吗?! 虽然风倾夜行事低调,但他拒绝承认与月无缺的这门亲事是众所周知,先不论月无缺那时候还是个废物,光是他二人都是男子身份,这对一个大家族出生的名门公子来说,这样的断袖婚约就叫人接受不了。 更何况风倾夜自小就因聪慧过人而声名在外,实乃少年新辈中的翘楚,众星捧月般长大,性子自然也极为孤傲叛逆,如今竟然肯承认与月无缺的婚约关系,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就算月无缺如今洗脱了废物的臭名,成为一代风流人物,但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说,是谁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成亲对象是个男人吧。 月无缺眉头一挑,饶有趣味地盯着面前那双握住缰绳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细腻光泽,看起来宛若白玉雕成的一般,心中不由暗自思忖道,没想到一向待她冰若冰霜的风倾夜今日不但主动关心她,而且还能说出这样一番暧昧的话来,不知他到底出于何意?以他的本性,是万万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颜月夭原本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立刻又黑了下来,恨恨地盯着风倾夜,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在冷月山庄的时候还当着月无缺的面要退婚呢! 月孤城虽然也微微有些诧异风倾夜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却也只是声色不动地瞧着,并不曾有过多的表情。 风倾夜却像没看见周围那些诡异的目光一样,只冷冷望着雷倩儿,目光淡漠冰冷。 雷倩儿被他眸中的冷意震住,愣了一愣,继而更加恼怒起来,蛮横无礼地冷笑道:“我管你们有没有婚约!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想与一个男人成婚,你害不害臊!就算你不觉得丢脸,你祖宗十八代还觉得丢脸呢……” 话音未落,龙镇天再也沉不住气了,袖袍一摆,沉着脸厉声道:“雷倩儿!你闹够没有!” 雷护法见龙镇天发怒了,赶紧朝女儿喝斥道:“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你还不赶紧闭了嘴滚回去!宗主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雷倩儿心有不服,还欲说些什么,对上龙镇天凌厉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噤了声,狠狠瞪了风倾夜一眼,乖乖缩到一群女兵中去,再不敢说半句话,心下却恼得不行。三军面前丢了脸面,这笔帐她无论如何也得讨回来! 月如冰和月如霜两姐妹此刻也在一队女兵当中,皆不悦地横了雷倩儿一眼,这般没羞没臊的小丫头,才没资格给无缺做妻子! 玄明极易察颜观色,早已翻身下马领着一众将士单膝跪地行礼,将这一出闹剧给压了下去:“宗主千秋万代,多谢宗主亲自出门相迎,属下们感激不尽!” 龙镇天脸色这才稍缓,嘴角勉强上扬,抬起手道:“都起来吧,今日你们大败魔军立了大功,本座着实心悦不已,特地备了赏宴,以犒赏三军将帅。” 众人恭声齐呼:“多谢宗主!” 龙镇天目光一转,又盯在月孤城身上,微笑道:“多日不见,孤城可还安好?” 月孤城面上没什么表情,拱手一礼,回道:“谢谢宗主关心,孤城一切安好。” 龙镇天举步走了过去,到他跟前方才停下,笑道:“那就好,好久不见,本座着实想念,既然今日有幸再见,本座一定要与你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月孤城抬起目光与他对视,两人眸中皆有莫名的暗潮在悄悄翻涌。沉默半晌,他扫了月无缺一眼,这才露出淡淡笑容,道:“多谢宗主厚爱,孤城恭敬不如从命。” 龙镇天笑得更加温和,数万将士兵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执起月孤城的手,一边言笑晏晏一边拉着他往回走去。 宗主龙镇天在众人眼中一直是威严冷酷的象征,如今竟然对月孤城热情有加,这份殊荣立刻引起不少人的羡慕和嫉妒,心中也恍然大悟,难怪月无缺新兵入宗才几天就能坐上统领的位置,原来都是沾她父亲的光。纵使月无缺真的是绝世天才,可依然有小心眼的士兵们对她嫉恨不已。 可是,这样一副把手言欢的情景,瞧在一些老兵老将的眼里,却是那般诡异。 月无缺也在诧异,龙镇天与父亲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心中不由对月家被玄宗摒敝在外的原因更加好奇了。目光一瞥,不经意瞧见玄明玄光两位长老皆盯着龙镇天和月孤城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却是那般古怪复杂,她心中不由疑云窦起。 这一顿犒赏宴一直吃到半夜才算作罢。月无缺体内有伤,吃到一半便觉有些疲累,众将士又把他奉为英雄,一直拉着她灌酒,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脱身出来。 颜月夭和青滟本想跟出来,可是却被她拒绝了。此刻她心中忽有许多烦闷,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夜空深沉,如泼了墨般浓稠,新月如钩,云蔼淡淡,清冷疏离。 月无缺负手于背,踏着朦胧的月光沿着一条丸石小道慢慢朝萧乾的药房踱去,在地面上扯出暗淡溶长的影子。 月出情一回来便被送到萧乾那里去救治,不知道现在清醒没有? 有树木的芬芳幽幽淡淡扑鼻而来,混沌的头脑顿时一派清明。她抬头望着天空那轮新月,想到月出情被她斩断一臂,内伤严重至今未醒,心中忧闷不已。 身后突然传来月如冰兴奋急切的声音:“弟弟弟弟!你等等我!” 月无缺闻声嘴角翘起,立刻顿住步子,回头笑道:“姐姐,你看你都多大了,还是这般毛躁的样子,小心以后没人要。” 月如霜奔到她跟前,听到她打趣的话语,不由俏脸一红,娇嗔瞪她一眼:“臭小子,少给我胡说,姐姐这样也不是关心你嘛!” 一边说一边拉着她转身检查,嘴里还不停的埋怨:“让姐姐看看,你哪里伤着没有!龙宗主也真是的,看你年纪这么小,又没什么经验,还非得命你这个大门都没迈出过的人带兵打仗,真是心疼死姐姐了!” 月无缺心中一暖,拉住她笑道:“我没事,什么伤都没有,姐姐你不要担心了。” “你是咱们的弟弟,怎么能不担心你。”月如霜一惯清冷的声音也在这时传了过来,翩然走至月无缺身边,上下打量了两眼,不由皱眉道,“无缺,你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边说边去摸月无缺的手腕准备给她把脉。 月无缺却比她更快一步,捉住她的手叹气道:“行了行了,我真的没事,哎,早知道你们这俩姐妹婆婆妈妈,我就是被酒灌倒也不独自一人溜出来了。” 月如冰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小样儿,找打!姐姐倒真看不出来,平时你看起来挺稳重的,怎么也会说这些油嘴滑舌的话来揶揄姐姐。”她的眸中忽然露出一丝促狭之色,仿佛突然响起什么似地长长啊了一声,拉着月无缺的手臂问道,“对了弟弟,我差点忘记问你,风倾夜那个冰块为什么突然对你好起来了?刚才还一直悄没声息地替你挡酒,他以前不是特别讨厌你的吗?哎,虽说那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我还是瞧不起他,谁叫他以前对你那么过分的!” 月无缺摸摸自己的脸,蹙眉,佯作一脸不解:“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如冰姐姐,你瞧瞧弟弟我,是不是一场大战之后,变得更加俊俏英武,对男人都有杀伤力了?” 月如冰愣了一愣,惊悚地看她一眼,突然暴笑,乐不可支地给了她一拳:“自恋狂!” 月无缺也随着她笑了起来,心中暖意流动,愉悦之极。好像,有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开心笑过了吧。 月如霜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们嘻闹,唇角微微上声,清咳一声,道:“好了如冰,不要闹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对了无缺,听说出情表哥出了事,不如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月无缺收了笑意,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月如冰本想说什么,瞅了瞅她瞬间暗下去的神色,又将话咽了下去。 三人才走了几步,前面树木的阴影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月如冰吓了一跳,娇叱道:“是谁在这装神弄鬼?” 那个人影扫了月无缺一眼,低下头去捏着衣角,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是我,雷倩儿。” 月如冰一听,立刻直了腰杆,冷嘲道:“哟,我说是谁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呢,却原来是玄宗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雷大小姐!不知道你藏在这里做什么?想装鬼吓人吗?” 不知为何,雷倩儿此时却没了白天的嚣张气焰,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月无缺,使劲咬了咬唇,幽幽说道:“我,我,我是来跟无缺小子告别的。” 月无缺微微一怔,望着她。若依她以往的脾气,听了月如冰这番夹枪带棒的讥讽话,肯定会暴跳如雷反击的。 月如冰也小小吃了一惊,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确认是雷倩儿本人,这才撇嘴道:“好了,已经告完别了,你可以走了。” 雷倩儿不理她,只拿眼看着月无缺,眸中是一片幽怨。 月无缺和她对视半晌,她都未再发一言,僵持片刻,只得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雷倩儿不悦地噘起嘴,又垂下头去,脚尖狠狠蹭了一下地面,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没什么,就是想跟你道个歉而已。哼,铁石心肠的家伙!” 月无缺看着她这副似怨似嗔的小女儿模样,哪里猜不透她的心思,暗自觉得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刚刚说你来跟我告别,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雷倩儿再度抬起眸子望着她,眸中有点点泪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跺跺脚,将话咽了回去,“不说了,说了也没意思!只要,只要你别忘记我就好!” 飞速说完后面的话,她将手中某个物什塞入月无缺手中,转身便走,眨眼就没了踪影。 一股淡淡的馨香混合着一股奇特的冰玉之香细细飘入鼻中,触手之处是丝绸的柔滑细腻,月无缺举到眼前一瞧,却原来是一只精致细巧的香囊,上面绣着繁复的暗红花朵,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暗光。 只是,叫她觉得奇怪的是,那香囊中似乎还装了其他东西,触手不久便冷寒彻骨,掏出来一看,竟中一块琥珀色的冰玉,鹅卵石般大小,色泽晶莹剔透,朴素间透着雍容,中间隐约有一钱硬币大小的血色,仿佛一颗血泪。 月如霜一见这块玉,眸中微微透出诧异:“这块冰玉名为血璇玑,是块不可多得的上古好玉,对治疗内伤效果奇佳,听说是雷倩儿从小佩带在身上贴身之物。”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只拿眼瞅着月无缺,眸中是暧昧不明的笑意。 月如冰却不顾这些,上前拿起那块冰玉放在月光下仔细打量,嘴里打趣道:“啧啧,没想到这雷倩儿脾气火爆,对你还真好,连她的贴身宝贝都舍得拿出来送给你,弟弟啊弟弟,你说你该如何回报人家姑娘的这片冰心?” 月无缺望了雷倩儿消失的一角,闻言不由一哂,她该如何回报雷倩儿的这份心意?先勿论她真身性别是个女子,就算真是男人,恐怕也受不了那样大剌剌的性子和火爆的脾气。雷倩儿算是瞎了眼,看错人,表错情了。 “若是姐姐喜欢这块玉,不妨拿去了。”她慢条斯理,不甚在意地说道。喜欢上她,雷倩儿注定会受伤,虽然她并无意伤害任何人,可是这也是她无法预料的事。 月如霜却拿过那块玉,重又放回她的手中,淡淡说道:“就算你对人家姑娘不中意,冲着她那份真心,也不能这样对她。既然是她临别送你的东西,你就好生收着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出情表哥吧。” 月如冰听到她这番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渐渐暗了下去,忽然有些羡慕起雷倩儿了。她喜欢一个人,无论那人喜不喜欢她,都可以大胆地表白,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却由于某些原因仿佛隔在云端,连一丝表白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一想,心下更加寂寥起来。 ——————————————蘑菇分隔线————————————————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娘亲在苏家受欺凌的时候。 “来来来,小情儿,过来让哥哥们香一口。”苏家几个品性不端的歪瓜劣枣色眯眯笑着向小小的他围过来。 他冷冷盯着他们,双拳因紧张和愤怒而握紧。 苏家少爷们见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都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小情儿果然是个美人儿,就算是生气也比那些女人要好看!” 猴急的三少爷扑了上来,就欲将他推倒,却被他一拳重重打在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地蹲了下去。 其他几个人见自家兄弟受欺负,立时都怒了,齐齐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小出情奋力挣扎,却哪里敌得过那几个都比他大上三四岁的少年,很快便被他们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三少爷狠狠踹了他一脚,恶狠狠骂:“小杂种,敢打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和三少爷一母同胞的小四顺手就给了他两记耳光,替兄弟出气。 大少爷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一把,发狠地笑:“没爹的小杂种,竟然敢对我们动手,要不是咱们苏家,你和你娘早就流落街头当乞丐去了,哪能这般风风光光!就你这小模样,说不准被卖到小菊馆天天被暴菊花呢!” “就是!瞧瞧她娘,就是一副克夫相,要不是她嫁过来,三叔叔又怎么会被克死!还想抢占咱们苏家的财产,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们这群畜生!都给我闭嘴!不准骂我娘!” 月出情听他们骂自己娘,顿时火冒三丈,挣扎着想回手,却不知被谁又打了一记耳光,脑子嗡嗡作响,连着几日的饥饿,和三不五时的挨打,他早已全身无力,几乎被扇晕过去。 几个苏家少爷狰狞大笑着,一边七嘴八舌地骂他和他娘,一边拿脚狠狠将他踩在地上。有人扯他的头发,有人撕他的衣服。有丫鬟和仆人在偷偷向这边瞧着,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他,更没有人敢去通知苏家的大人来救他。 绝望的眼泪慢慢涌出眼眶,他趴在地上,望着地上慢慢爬行的蚂蚁,头一次觉得生无可恋。连最卑微的蝼蚁都能自由的生存,为何他偏偏不行!而且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衣服被扯开,几双手争抢着摸了上来,耳边是苏家少爷们刺耳的笑声。 娘亲,对不起了。虽然自杀是件丢脸的事,可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他闭上双眼暗一咬牙,正准备咬舌自尽,娘亲暴怒的声音突然自耳边传来:“狗杂种!我杀了你们!” 娘亲……娘亲……他喃喃地叫着,眼前的境像却慢慢远去,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自远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切。 他费力挣开眼睛,梦寐骤然消失,只看见月无缺在眼前放大的俊脸,正满脸焦急地望着自己。 “无缺?”他头脑尚自有些不清醒,茫然地看着她。 萧乾走了过来,拍拍月无缺的肩膀,笑嘻嘻说道:“好了好了,你终于醒了,我总算免了一顿打。” 第065章 (已更) “出情哥哥,你觉得好些了没有?”月无缺没有理会萧乾,柔声问月出情,见他额际尽是虚汗,顺手抬袖替他擦拭。 看着她关切的神情,月出情这才清醒过来,心口一暖,梦寐带来的恐惧与慌乱在她温柔的目光下渐渐消失,用唯一的右手握住她的手,虚弱地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月无缺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昏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我马上叫人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用叫人了,我已经专门为他熬了一碗药粥,既能裹腹又能调补气血和内伤。”房门被推开,水清浅端了一碗热粥笑吟吟走了进来,轻轻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晾一晾就能喝了。” 月出情笑笑向他道谢,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玄宗多罗山庄,又见月无缺脸色苍白疲倦,水清浅的声音又起:“无缺,你已经照顾出情兄一个晚上,毕竟疲累得很,赶紧回去歇息吧,我会替你照顾他的。” 原来无缺照顾了他一晚上!月出情心里一震,心里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击了一下,甜甜糯糯的,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置身云端。 月无缺点点头,伸手捋顺月出情耳畔有些凌乱的乌发,却并未起身,而是端起桌上那碗粥,轻轻吹了吹,便拿起勺子喂给月出情吃。 一碗热粥下肚,月出情顿觉神智清爽了许多,催促道:“好了无缺,我已经吃饱了,你先去休息吧。” 少年憔悴的脸色让他心疼之极。 月无缺见已他已吃得差不多,便放下碗,又叮嘱了他几句,才和萧乾一起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水清浅打开床尾的药箱,开始给月出情换药。 “他的断臂有没有办法复原?”一出房门,月无缺的双眉立刻又蹙了起来。 “人的手臂又不是手指甲,断了就断了,哪有再长出来的道理。”萧乾不以为然说道。 “你师傅不是神医吗?难道他也没有办法?”月无缺的眉头皱得更深。月出情为了救她,硬闯入那乾坤鼎中,不但被她砍断一条手臂,还被华沙强劲的煞气伤了五脏六腑,还好救回他一条命,可是他那条断臂,恐怕是没办法还给他了。想到这里,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萧乾沉吟片刻:“不清楚,等我师傅回来我再问问。”他拍了拍月无缺的肩膀,笑道,“凡事自有天命,依我看,月出情根本不在乎这个的,你也不必太介意,免得叫他担心。” 月无缺点点头,沉默向外走去。到了院门口,她忽又回过头来,对萧乾微微一笑:“谢谢你救了他,我很抱歉,昨晚对你说那些威胁的话。” 那一笑,仿佛冰雪之中绽放的冰梅,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光,整个天地都似乎瞬间亮堂起来。 萧乾不由看呆了,忘了回答,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月无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栅栏外。 “好美的人。”萧乾依旧呆呆望着月无缺曾经立过的地方,有些失魂落魄自语,“可惜是个男人,否则我一定追她!” 回到宿舍,月无缺再也经不住困意,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身心舒坦。 待她醒转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运了下功,只觉体内伤势已经大有好转,许是赤焰帮她修复的缘故,心下不由大喜。 “主人,你终于醒了。”是青滟带喜的声音。 “无缺,你的伤不要紧吧,我本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势,给你上点药,可是青滟那死东西就是不许我碰你。”颜月夭惊喜且埋怨的声音。 “哼,主人的身体,岂是你能随便看的!我看你这个色狼就是窥视主人的美色,想吃她豆腐!”青滟一脸鄙视加不屑。 “你胡说!我哪有那种想法,我和无缺是兄弟,我只是关心她!”颜月夭莫名地红了脸,怒声驳斥青滟。 月无缺刚一转醒就发觉他们在屋里,听得他们这番对话,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出声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再吵下去我的头都疼了。” 这两个人,哦不,是一人一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在一起就必定会吵架,真是前世的冤家。 青滟朝颜月夭得意洋洋挑了眉,后者狠狠剜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鸟他。 月无缺一边穿鞋子一边问道:“你们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青滟闻言立即笑了:“主人果然聪明,在你睡觉期间,你爹曾来找过你,见你睡着,便没有惊动你。” 月无缺一听立刻打起了精神:“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他只是叫我们转告你,他先回冷月山庄了,叫你有空回去看看你爷爷和你娘。” 听说月孤城走了,月无缺心下不由一阵惘然。才与爹爹相见不过几日,他又离开了,心下着实有些不解。 青滟瞅瞅他的脸色,又道:“对了,那位总是缠着你的雷倩儿小姐也走了,听说是被宗主罚去不远处的多罗谷关禁闭去了。” 月无缺的思绪还在爹爹离开的情绪当中,不以为然哦了一声。 颜月夭扭头瞧着她,忽然笑道:“无缺弟弟还当真无情,雷倩儿小姐那般对你,你竟然一点心动都没有,可惜了人家姑娘的一番情意。” 月无缺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听你这满嘴醋味,莫非是对她有意?” 颜月夭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那样的脾气,咱可受不了。”顿了顿,又满面黯然道,“我只恨我认识了你,因为自从见了你之后,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入不了我颜九少的法眼了,哎,可叹啊可叹,你为什么就不是个女子么,我包准八抬花轿抬你入门。” 青滟原本倒了一杯水喝,闻言立即一口水喷了出来,被颜月夭狠狠扫了一眼。 月无缺被他那副哀怨的神情和口吻逗得啼笑皆非,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少贫嘴,我两个姐姐模样生的和我有几分相似,你可看得上?” 颜月夭立即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本人,再相似也不要。再说你俩个姐姐虽然比雷倩儿小姐强些,但也强不了多少,我怕我吃不消。” 三人又嘻笑了几句,月无缺正准备与他们一起出门去吃晚膳,三个人忽然急匆匆朝这边走来,一见她,为首的军官立即施礼道:“属下见过月统领,宗主有急事请统领速去一趟。” “有何急事?”月无缺皱眉问道。 那为首将领道:“属下不知,统领去了便会知道。” 月无缺稍一思忖,便叫颜月夭和青滟留下,自己便跟着他们朝议事殿走去。 宽敞的议事殿内,气氛不知为何格外的凝重。殿内众人皆肃颜而立,静默不语。 龙镇天坐于首座,一双凌目冷冷注视着下面,眉眼间威严无比。 在大殿中央,此时正跪着一个少年,双手拢于宽大的袖袍中,眉头微微沉凝,却并不见恐慌,迷人的眼梢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笑意。 “启禀宗主,月统领到!”一行三人走入庄严的殿中,那两个领路士兵给龙镇天躬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月无缺一进大殿,便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大殿左边坐的是玄宗的四大长老和八大护法,左边坐的则是朱安等诸位位高权重的将领。令她意外的是,一向笑眯眯的玄明,此时的脸色却意外的沉重,仿佛在沉思什么。 而大大殿中央跪着的那名少年,竟然是夜琉胤! 心下不由暗自起疑,昨日龙镇天不是才奖赏过夜琉胤吗?可现在这副情景,倒有点像三堂会审。不知龙镇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非是夜琉胤犯什么错了? “既然月统领来了,会议就此开始。”龙镇天清咳一声,威严说道,“月统领请先坐。” 月无缺道了谢,不动声色扫了夜琉胤一眼,径直走到朱安旁边的那张空椅上坐下。 龙镇天直起身来,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底下跪着的夜琉胤身上,脸色一沉,沉声道:“夜琉胤,你可还有话要说?” 夜琉胤抬起目光,与他对视,道:“没有。” 龙镇天冷哼一声:“那本座问你,你那日在战场上施用的可是魔族邪术?” 夜琉胤一脸坦然道:“的确。” “玄宗早有规定,玄宗中人,绝对不能修炼魔族邪术,可是你竟然藐视玄宗宗法,偷练邪术,你可知罪?” 夜琉胤俊颜一正,拱手一礼:“属下知罪,请宗主责罚!” 底下顿时起了议论声。 其中一将领犹豫了一下,首先站出来,施礼道:“启禀宗主,属下有话要说。” 月无缺眼风一瞅,那名将领她倒认识,也是统领之一,名叫罗锐山,与朱安年纪不相上下。 “说。” 罗锐山看了夜琉胤一眼,道:“夜琉胤虽然偷偷修炼魔族邪术,但并未伤过我玄宗中人,而且此次玄魔大战中,他战功显赫,若不是他施法解了魔族法宝上的封印,救出月统领,恐怕这次我们也不易大败魔族。还望宗主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三三两两的附和声。 龙镇天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若是今日不严惩他,本座实难服众!” 罗锐山皱了皱眉,坚持道:“属下知道宗主的意思,可是夜琉胤并未做错事,而且还立了战功,宗主若是罚他,底下士兵一定会议论纷纷的。” “罗统领的意思,莫非是觉得,咱们玄宗的法术不及魔族那些歪门邪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赫然在大殿内响起,众人闻声一瞧,却原本是孟护法孟长清。 罗锐山生平最讨厌孟长清的阴腔鬼调,瞪着他,冷冷说道:“老夫并无这样的意思,只是爱惜人才而已。” “爱惜人才?”孟长清冷笑,“罗统领对于修炼魔族邪术之人的爱惜之心,真叫我孟长清羡慕。” “你!”罗锐山大怒。 孟长清冷哼一声,也不理他,转向龙镇天郑重道:“宗主向来赏罚分明,令属下佩服。夜琉胤虽然立了战功,可是昨日宗主已经奖赏过了,赏归赏,罚归罚,若是宗主就此饶过他,恐怕玄宗的士兵们都会有样学样,这样岂不乱了玄宗的章法,更助长了魔族的嚣张气焰!还望宗主三思!” 罗锐山还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朱安强行拉坐下去,“罗兄稍安勿躁。”又不动声色瞄了月无缺一眼。 月无缺一猜便知他的意思,夜琉胤救了她一命,按理说她应该替夜琉胤求情的。可是她虽然明知朱安的意思,却佯装看不见,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她怎么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可就是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却只看到他低垂的眉眼,根本看不到他有什么表情,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龙镇天听完孟长清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道:“本座一向爱惜人才,对于这件事本座也挺为难,不知玄明长老有何高见?” 所有的目光立即落在玄明身上,因为他们都知道,玄明与这夜琉胤似乎走得格外亲近。 孟长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不满。 玄明慢慢直起身来,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说道:“属下没有意见,宗主就依法责罚他吧,给所有的玄宗将士们提个醒。” “雷护法呢?”龙镇天微微颌首,又转向雷护法。 雷护法面露难色看了夜琉胤一眼:“玄宗宗法,偷习魔族邪术者,一律挑断筋脉,扔进多罗谷囚禁,以示严戒。但是夜琉胤这次的确是立了大功。”他望向月无缺,“不知月统领怎么说?” 目标轻轻一转,便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月无缺了。 狡猾的老狐狸!月无缺在心里低咒一声,虽未想透,却也不得不站起身来,沉吟片刻,说道:“夜琉胤不但救了属下一命,还立了大功,属下觉得功过可以相抵,若是宗主怕还是不能服众,大可废去他的一身功力,让他重新修炼,不知这样如何?他施用魔族邪术也是替三军着想,若是挑断筋脉就等于废了他一辈子,这对于修炼者来说是件残忍的事情,惩罚实在太过严厉。” 孟长清又忍不住反驳道:“你这是姑息养奸!就算他救了你一命,你也用不着替那孽障求情!” 月无缺面无表情回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若是孟护法当时能在战场上力挽狂澜,自然也就用不着夜琉胤出手了。” 孟长清一下子被他这句话咽住,顿时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心中对月无缺的恨意更深。 龙镇天重咳一声,皱眉打断他们的话,道:“行了,你们都不要吵了,本座觉得月无缺说的有理,那就按照她的意思办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夜琉胤这时才抬起头来,从容不迫地给龙镇天施了一礼:“多谢宗主手下留情,琉胤愿意废去一身功力,以正玄宗风气。只是,琉胤想请月统领亲自动手,希望宗主同意。” 又对月无缺轻施一礼,含笑:“谢谢月统领代琉胤求情,还望月统领不要拒绝琉胤的请求。” 要她亲自动手?月无缺不由一愣,更是猜不透夜琉胤的心思了。这个人,着实是她在这世上遇上的头一个琢磨不透的人。若不是此人真的单纯正直,那便是他心机甚深了。可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龙镇天挥挥手:“准了。” 夜琉胤直起身来,面对月无缺,右手臂伸出,镇定自若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月无缺不动声色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得罪了。” 左手捉住他的手臂,右手在他身上拍了拍了数掌,片刻过后,夜琉胤浑身瘫软,脸色苍白起来,俊脸因疼痛而皱起。 月无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指点上他的丹田之处。夜琉胤闷哼一声,全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咯之声,似乎筋脉尽数错乱。片刻过后,真气倾泻殆尽,脸色也由苍白变为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玄明似不忍心再看,调过了头去,暗暗叹了口气。 废功完毕,月无缺正欲收指,却忽然察觉到夜琉胤体内有个奇怪的东西游了过来,正好抵在她手指处,好似是一活物。 她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指尖一痛,那活物已经顺着她指尖灵活地游入了她体内。 月无缺赶紧收指,看见指尖有一个针孔般大小的血口,一滴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夜琉胤笑看着她,眸中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用传音入密之术悠悠说道:“恭喜无缺弟弟得了金蚕蛊,以后成为一代风云魔族的首领指日可待。” 月无缺闻言,脸色骤变。 她终于明白刚才为何一直觉得不对劲了,原来,这场审讯会,竟然是一个圈套 第066章 (已更) 金蚕盅,产自魔族幻宫以北的回风谷,乃是魔族最厉害的巫蛊之术,月无缺虽未见过,却也曾听说过。听说此盅极为难得,回风谷乃万毒之虫聚集之地,每隔三百年才出得一只金蚕盅,若是得一金蚕盅,短息之内从一个庸才一跃成为鼎立江湖的第一高手更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魔族中有这样一句传言,得金蚕者得天下。因此魔族将此盅虫奉为圣盅。 可是,金蚕盅虽然对修炼有奇效,却是实实在在的邪物,它的副作用自然不可小觑。金蚕寄生在盅主体内,以盅主的血肉为食,代谢为魔煞之气,在体内寄住时间越长,盅主身聚煞气越多,心智被吞噬也越多,等到神功大成,煞气全侵之时,盅主便会脱离肉躯,成为一个有形无实的冷血怪物,只有这时,才能脱离盅虫的掌控。 可是纵使有多少人想练成天下第一,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代价。因此虽有无数人觊觎这金蚕盅,真正有胆一试的人却是极少。 月无缺脑中将这些资料过滤一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再瞧见夜琉胤的笑容,更是怒不可遏,眉目一厉,来不及多想,一掌就重重拍在了他的胸口! 夜琉胤全身功力刚刚被废,哪有半点招架之力,她那一掌拍出,他的身子立刻轻飘飘像羽毛般飞了出去! 殿内众人皆没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齐齐惊呼一声,眼见夜琉胤的身子将要重重撞击在厚重的墙壁之上,这一撞之下,必然没命,玄明脸色一变,身子立时如闪电般扑了过去,用力将夜琉胤拽了回来。 夜琉胤倒在他臂弯中,脸白如纸,嘴角有鲜血溢出,却强自拉着玄明的衣袖,虚弱道:“不要……罚她……”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陷入了昏迷中。 殿中已有人厉声质问道:“月无缺,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杀夜琉胤?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宗主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简直是不把宗主和诸位长老放在眼里!” “什么少年英雄,我看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殿内顿时议论责骂声四起,月无缺却仿若未听到般,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大堂之上的龙镇天,漂亮的唇角冷冷勾起。 龙镇天也冷冷看着他,虽然表面镇定自若,但那少年冷厉如刀的目光却叫他有了一种被看穿的心虚之感。 朱安望着月无缺,眉头紧皱,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他对这少年虽然不熟悉,可是心里却直觉地相信,她绝对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玄明伸手探了探夜琉胤的脉象,眉头拧紧,对龙镇天道:“夜琉胤伤势严重,请宗主容许属下即刻带他下去治疗。” 说罢,也不待龙镇天答应,抱起夜琉胤转身便走。 到了大门口,他又停下步子,目光落在月无缺身上,神情复杂:“这只是个意外,请宗主不要责罚月无缺。” 孟长清冷笑一声:“玄明长老真是睁眼说瞎话,大家明明亲眼看见月无缺当众杀人,又怎么会是个意外!如此藐视宗主杀害同宗兄弟之人,简直是禽兽不如!若是不重罚,玄宗宗法何在!” 月无缺啊月无缺,看你如何逃过这一劫! 玄明只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去。 孟长清回过头望着龙镇天:“宗主,您准备如何处罚月无缺?” 龙镇天收回与月无缺对视的目光,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玄明长老已经说了,这是个意外,会议至此为止,大家都散去吧。” “什么?宗主不准备惩罚月无缺吗?”孟长清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诧的模样。以龙镇天以往重视威严的性子,按理说,就算不惩罚月无缺,也会严厉训斥她一顿,为何这回就轻易放过她?而且,月无缺刚才好像还用那种放肆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吧? 龙镇天目光严厉地一扫,不耐地说道:“没听到本座的话吗?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说罢,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袖袍一摆,大步走出了大殿。 谁说他不想惩罚月无缺?竟敢当众驳他的面子,让他在属下面前难堪,这笔帐以后一定要好好讨回来! 想到夜琉胤,龙镇天的头不由隐隐作痛起来。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原本他施用魔法解除魔族法定上的封印一事本没有人提,可是他偏偏自己提出来,还要叫自己当众废除他的功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可不相信,夜琉胤那样一个聪明城府的人会做这样一件愚蠢的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月无缺为何在废除他的功力之后,还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莫非月无缺在废除他功力的时候,被他动了什么手脚? 饶是他一向聪明自负,却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夜琉胤的用意。 月无缺冷冷望着龙镇天离去的身影,眸中露出森寒厉光。 虽然她对龙镇天并无好感,却从未怀疑过他。可从今天这件事看来,他的态度如此反常,不能不叫她怀疑,这场设计是否是他与夜琉胤合谋?抑或,龙镇天本身就与魔族有勾结?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立时叫她暗吃一惊。若是一宗之主与魔族有关系,那么,整个玄宗的危险可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以龙镇天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他没有原因会这样做啊?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黑眸中露出深遂沉思的光芒。 “赤焰,你可有办法清除我体内那只金蚕盅?”回到宿舍,月无缺紧闭房门,沉入神识询问赤焰。 虽然金蚕盅是是增进功力的奇宝,可是邪物必种恶果,任它是世上最厉害的东西,她也不稀罕。 意识虚空中,赤焰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金蚕盅乃世上最难对付之毒物,虽然我贵为神兽,对这至邪至圣之物却也没有办法。不过,这金蚕盅的确是世上修炼奇物,可助主人尽快领悟炼化我和青滟的神能,主人不妨先抛弃这些顾虑,好好修炼。物到极致必溢,说不定主人将玄宗和魔族的两类功夫练到最高境界,就能将这金蚕盅炼化了。到时候以我和青滟之能,想保住主人的肉躯应该不是难事。” 月无缺有些诧异:“金蚕盅真的有如此奇能?” 赤焰点头表示肯定。 月无缺想想暂时也没办法,只得暂且将此事放下。 赤焰又郑重提醒道:“不过,这件事主人可千万要保密,因为金蚕盅乃天下修炼者争夺之宝物,若是被外人知晓,肯定会惹来麻烦,而且玄宗也不容这邪物存在。” 月无缺点点头,不再说话,气运丹田,开始悉心修炼玄心*。这一通修炼感觉比以往要来得畅快奇妙,只要她稍一运气,体内真气便仿佛与她心灵相通般欢畅流入她意图所达之处,与赤焰的金色神能迅速融合在一起,丝毫无阻。不出半个时辰,月无缺便觉得身姿轻盈了许多,体内的内伤也在这一通真气运转中以异常的速度痊愈。 她不由心中大喜,暗赞这金蚕盅之妙,更是集中精力专心修炼。 到天黑收功的时候,就这短短两个时辰的修炼,功力果然提升了一大阶层。 月无缺翻起右掌,暗暗运气,掌心立刻出现一团渐趋白色的紫色玄光,看样子离太虚之境不远了,心中自是欢喜不已,对金蚕盅也不再像那样排斥。想想月出情还在萧乾那里,不知伤势可有转好,便起身整整衣服,拉开房门去萧乾的药院。 接下来大半个月,月无缺的日子倒过得清闲,宗内并没有什么大事要她操心,白日上场操练士兵,闲了就专心修炼,短短时日,功力进展飞速,不日即有望突破太虚之境,魔族的兰若心经也突破幻灵境中阶,因此修炼更加勤奋。虽然时常听到她对夜琉胤下狠手恩将仇报的流言,但她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唯有月出情的伤势。 还好月出情在萧乾和水清浅的精心照料下,伤势几乎痊愈,已能上训练场操练了。只是,看着他原本一四肢健全姿容翩翩的美少年,如今却是一条独臂,月无缺心中还是觉得愧疚遗憾。 原本以为这样平和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却不料,很快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立刻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也颠覆了她所有的期望。 *** 一间冰雕雪铸的巨大石室内,白色的冷雾在室内袅袅升起,四周皆是漂亮的冰雕,有花有树,有山有石,形成一副特别的冰雕美境。若不是那侵入骨髓的透骨寒意,也许会让人产生身临仙境的感觉。 在这间冰室中间,有一汪巨大的玉池,之所以称为玉池,是因为那池中并没有池水,而是一块碧色的偌大冷玉镶嵌其中,在室顶一颗夜明珠的折射下,散发出幽冷华润的光泽。 冥休盘腿合什坐于那冰玉之上,双眸紧闭,洁白如玉的双手摊开放在腿上,双掌向上,左右手心各有一朵妖异的血色漫珠沙华,莹光泛泛,似乎可见血液在那娇嫩的花瓣上流动。 衬着那一身白衣似雪,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属下恭迎祭司出关!”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带着虔诚和恐惧。接着,无数人开始一遍遍重复,回声重重撞击着石壁,引起一阵阵轻微的颤栗。 冥休漂亮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嘴角勾出一个冷笑的弧度。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双掌微微一动,两杂血色曼珠沙华开始发出妖艳红光,缓缓升起,然后悠悠隐入了冥休的前额正中,眨眼的工夫,冥休的额前立刻显现一朵小小的曼珠沙华,一闪一闪,发出诡异的血光。 冥休这才缓缓收功,感受着体内金蚕盅在细脉中慢慢游动。想到那少女俊俏无双的面容,超众绝世的武学天赋,还有那一身狂傲不羁的性子,唇边的笑容忍不住扩大。 月无缺啊月无缺,这个世上,唯有你才是唯一一个能与我冥休并肩鼎立笑看这天下之人,如今有金蚕盅为线,你与我的命运是再也解不开了。 袖袍一摆,站了起来,温声道:“知道了,你们都去大殿吧,我稍后就来。” 他的声音不大,外面的人却连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赶紧应声是,迅速朝大殿涌去。 冥休随手划了个符咒,便凭空自这冰冷石室消失不见。 空旷壮丽的幻宫大殿,皆是用上好的汉白玉打造而成,殿内竖着十二根巨大的汉白玉柱,透着晶莹玉润的光泽,显得雍容而华贵。地面则是用上好的天蚕轻绸丝铺成的地毯,只是那上面却绣了一簇簇血红妖娆的曼珠沙华,从大殿门口的台阶上一直蔓延到整个大殿内,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嗜血妖艳。 那大殿宽大的玉座之上,正慵懒地躺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一只洁白的玉手半撑着头,狭长的双眸微微阖起,似在酣睡。齐到腰际的乌发自他半倚的姿势倾斜在胸前的雪衣上,映着冷玉的光彩。容颜如玉,气质静谧,睡容无害。 可是,大殿底下跪着一排人却非但看都不敢看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之后,男子才缓缓睁开眼睛,俊颜上是一派和蔼的笑容:“进来了半天,怎么没人说话?破春秋,既然魔尊没了,以后就由你暂时统领这幻宫吧。” 破春秋闻言,非但不惊喜,反而吓得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属下该死!属下领军大败,实在无脸见祭司,还望祭司责罚!” 冥休斜斜瞟他一眼,拂了拂袖袍,姿势优雅地坐了起来,慢悠悠说道:“没脸见我的应该是华沙才对,你何罪之有?” 破春秋冷汗泠泠,不敢接话。 虽然跟随冥休多年,可是他对冥休喜怒无常的性格却根本捉摸不透,分不清他此话是真是假,哪敢接话! 冥休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开口,直起身来,一步步朝破春秋走来。他每走一步,破春秋的心脏就快跳一下,身子也情不自禁微微发起抖来。 对这位总是摆出一副温和无害面孔的人,他心里委实恐惧得不得了。 一丈之处,那人终于停了下来,说道:“破春秋,我记得你曾偷偷练过噬骨*吧?”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破春秋愣了一下,可当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之后,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完全没有当初在战场之上统领三军的威风。 “祭,祭司恕罪!”破春秋匍匐在地,颤声说道。 原本跪在他身后的青雀闻言,立即抬起头来,脸上一片错愕,然后是愤怒。 冥休笑望着破春秋,继续说道:“你不但偷练了噬骨*,而且还自创了一种破解之法,我说的可对?” 破春秋大惊,蓦地抬头看他,心中恐惧非常,自己秘密堪破噬骨*的解法没多久,谁也没告诉,为何眼前这个男人会知道?可怕,这人当真是可怕之极! 冥休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若满天星辰般炫目,可是吐出的话却是那般冷漠无情:“我曾经说过,禁止魔族内部内讧生事,封你为四大灵尊之首,也是看你年岁长,性情最为稳重冷静,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你竟然胆大包天,竟敢觊觎华沙的魔尊之位,你又可知,这魔尊之位,向来只有世间女子才能坐得?” 看着破春秋的老脸宛如开了颜料铺一样难看之极,他悠然嗤笑,“我知你不服华沙那个丫头,也活该她倒霉,心气太傲,一意孤行,否则我还准备留她一条小命的。可是你,破春秋,竟然没有丝毫同胞之情,见死不救,你说我该怎么待你?” “属下,属下知错!请,请祭司原谅!”想到冥休稀奇古怪生不如死的惩罚,破春秋的身子如抖筛般,声音因极度恐惧而破碎不堪。 其他人多畏惧冥休神鬼莫测的魔功和残忍的处罚手法,就算有心为破春秋求情,可是被他看似温和实则杀气凛冽的目光一扫,皆垂下头去不敢吭声。 冥休慢慢踱到他的跟前,将一只手掌放在他的头顶,淡淡说道:“有野心是好事,可是这野心要是用错地方就不好了。” 破春秋见他话语中无转寰余地,心中不由绝望透顶,想想怎样也是一个死,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丝生还希望。 俗话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破春秋决心一下,趁冥休说话间,身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一缩,避开冥休的手掌,双掌重重拍在冥休胸口,一招击中,身子立刻借势向外飞去。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极快,待众人反应过来,破春秋已经落在几丈开外的安全地带。 冥休中了他那两掌,却只是身子摇晃了一下,连脚步都没移动半分。他依旧含笑望着破春秋,但那目光却瞬间冷了下来。 殿内所有将士们一惊之下,悄然变色。 一时之间,大殿内剑拔驽张,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第067章 (已更) “冥休,别人害怕你,我破春秋却不怕!” 破春秋怒视冥休,语气铿锵坚决,深恶痛绝:“你身为魔族祭司,护族首领,却妄自尊大,无法无天,不但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还肆意嗜杀魔族弟子,致使魔族人人自危,简直是可恶之极!” “所以呢?”冥休伸手抚上胸口,缓缓笑道,神情再镇定不过,仿佛刚才挨了一掌的并不是他。 破春秋眸中杀气大露:“所以我要杀了你,为魔族众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冥休微笑:“好,有胆有色,果然不愧是魔族的元老。既然如此,那我不妨与你会会,看看你是否有诛杀我的能力。”又回眸望着面前的将士们,“你们呢?是反我,还是诛他?” 众人相视一眼,忽然齐齐退后几步,以极快的步法将冥休团团围住,手中锋刃出鞘,齐齐对准冥休。 破春秋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就不信,今日聚众人之力,会诛不了冥休这个百年怪物! “原来,你们早就预谋好要杀我了。”冥休面带微笑,轻飘飘立在那里,连袖袍都未动一下,围着他的那群人却为他的镇定所惊惧,想到此人心思古怪,杀人于无形,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悄悄向后移了一步,眸中警惕更浓。 “少说废话!今日若杀不了你,我破春秋宁愿一死!” 破春秋的身子腾上半空,衣袍如鼓,眸中厉光一扫,厉声喝道:“都让开!” 喝声未毕,一团黑色光芒已自他脚底升起,将他团团围住,一道白符出现在他右手掌心,他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在那白符之中,嘴里念着诡异古怪的咒语。 众人见状赶紧让得远远的,施展结界将自身护住,以免被他误伤。 无数朵血色妖花围着冥休嫣然绽放,人头花身的怪物露出雪亮尖利的牙齿,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顿时在整个大殿回荡! “噬骨*!”冥休眉头微微一挑,目光有些微波动。 “哈哈哈!冥休,有没有觉得惊喜?”破春秋笑得阴险而得意。 尤明烟不解地问道:“破春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噬骨*他也会的!” 破春秋目光灼灼,狞笑道:“我知道,但是他现在不但不敢用,反而对这噬骨*避之唯孔不及,否则我又怎会挑这个时间对付他!” 他一边说,另一只手一边画了个奇怪的符咒,噬骨花立即朝着冥休人头攒动,嘴里贪婪地嘶嘶怪叫着,只待破春秋一下令,便将面前白衣飘飘的男子拆吃入腹。 冥休微微蹙眉,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竟然将我的举动掌握得清清楚楚,连我唯一的弱点都被你找到了。” 破春秋头一次见他露出这般无奈之状,心下更加得意:“为了对付你,我已经准备了好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你的破绽了。哼,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金蚕盅并不是一只,而是一对,虽然不知那只母的却了哪里,我却知道那只公的一定被你种在了自己的体内。噬骨花天生是公金蚕盅的克星,否则你不会无缘无故将附近种植的噬骨花全部毁掉,然后闭关半月!想必是你在清除噬骨花的时候,不小心被噬骨花袭击了吧!” 冥休道:“你果然知道得很清楚,看来,我身边一定是有内奸了。” 奸字未说完,他的右袍突然如蛇般飞起,直朝大殿旁边的一个小侧门飞去。却听一声惊呼,一个少女已被他的袖袍卷起,重得撞击在了玉柱之上,飞溅起一片血花。 众人定睛一看,那个少女,却原来是冥休新带入幻宫的小丫头,生得乖巧可爱,这宫中除掉华沙外,她便是最得宠的一位。可是瞧她现在的模样,着实是惨不忍睹! “我生性最恨叛徒,赐你一死已是大大的慈悲了。”冥休瞅着那具已经血肉模样的尸体,脸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温柔而淡雅,可是瞧在别人眼里,却如恶魔一般可怕。单凭他被困在阵中,随意一甩袍便能置人于死地,已足以让其他人心惊胆颤,如坠冰窖。 他们开始有些后悔答应破春秋一起来诛杀冥休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了。 可是,无论这个选择正确已否,他们已经无法后退了。 鲜血的气味立时在整个大厅弥漫,噬骨花们越发兴奋骚动起来,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它们诡异的笑声,阵中的煞气也越来越浓。 那一袭白衣静立陛中,身姿翩翩,脸上的笑容却根本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破春秋看着他镇定从容的悠闲姿态,心中生出几分不确定的惊疑,还有刻入骨髓的妒意。他就不信,这个人真的是无所不能,真的不畏惧死亡! 想到冥休还有个神出鬼没的师弟,说不定随时会闯进来救援,破春秋再不迟疑,单手结出一个指令符。噬骨花得令,立即狞笑着朝冥休身上扑去,眨眼间冥休的身体便隐入了那一群凶猛的邪恶之花中! 看样子冥休再劫难逃了。众人兴奋地望着眼前的情景,稍稍松了一口气。 破春秋也是满脸得色,想到自己坐在幻宫玉座之上接受魔族万民大礼跪拜的威风情景,他眸中的冷笑更浓,冥休啊冥休,任你再如何厉害,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了我破春秋手中! 就在这时,大殿外忽然匆匆跑进来,急禀道:“尊者,不好了,冥息带着一批黑魔死士突破外面的结界,杀了我们很多人,很快就要闯进来了!” 破春秋一听,笑容顿敛,目光又移到噬骨花阵上,量那冥休再厉害,也敌不过噬骨花的袭击,此刻应该被吞噬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吧。想了想,对尤明烟吩咐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带人出去看看。” 刚走到大殿门口,一股凛冽的杀气忽然自外面扑来,破春秋心中大惊,来不及躲闪,一掌便击了过去,身子迅疾朝后躲。却不料,他反应快,那人速度比他更快,在他刚一后退的刹那,一股浑厚的掌力已重重击中了他的胸口!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破春秋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回去,轰然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撒在了妖异的曼珠沙华上,使之更为妖艳。 好深的功力!这一掌几乎震碎了破春秋的所有筋脉,他拼尽全力,才支撑着破损的身子自地上慢慢爬起,却突闻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接着有人颤声惊道:“月,月无缺?怎么是你?” “月无缺”这三个字灌入破春秋耳朵里,顿时面色惊变,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门口,只见那倒映着满室流淌的朦胧清冷玉光之中,一个少年手提三尺青锋,背光而立,眉目如画,神色冷傲,浑身的致命杀气几乎令所有人魂胆俱灭。 更叫人觉得惊异的是,她的前额正中,一朵曼珠沙华正发出血样的妖艳。 “月无缺?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破春秋失声叫道。 可是月无缺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目光直直盯在那噬骨花阵上,目光一冷,手中长剑高高扬起,然后用下劈下! 铺天盖地的冷冽剑气带着夺目的白雾之光在殿内划过,勾勒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众人看得呆了一呆,还没有反应过来,噬骨花们忽然争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花瓣如婴儿手臂般痛苦挣扎,然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一朵接一朵枯萎掉,最后竟然化为一滩脓血,最后淌入布满曼珠沙华图案的地毯上,在上面氤氲成惊心动魄的瑰丽血色。 “月无缺果然是月无缺,没有让我失望。”冥休带笑的声音自那阵中传了出来,随即一袭如雪白衣突破重围翩然立在半空,衣袂飘飘,前额一朵血色曼珠沙华灼灼生辉。 月无缺的目光清冷犀利,可是那犀利之中却透着一丝迷惘。她望着冥休,冷冷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有危险,我就能感应到?” 原来她正在宿舍修炼,在即将突破太虚之境的时候,忽然古怪地察觉到冥休有危险,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心烦气躁,莫名其妙施展魔族圣灵境的瞬移术跑了过来。 破春秋闻言想了想,忽然指着冥休惊声道:“原来你把金蚕盅的母盅给了她!”说罢想想又觉得不对头,金蚕盅的母盅不是只能种植在女子体内吗?可是月无缺却是个男人! “难道,难道她原本就是个女子?”还是尤明烟反应快,一口道破玄机,双眼紧紧盯着眼前修眉凤眼的绝世少年,这才看出她身上施过障眼法。 “还是明烟聪明,一猜就中。”冥休微笑,目光如清风流水般望着月无缺,悠然说道,“也许你不知道,金蚕盅的盅虫其实是一对,分为公盅和母盅,两只盅虫心有灵犀息息相通,只要遇到危险两只盅虫便会有感应。” 此话一出,魔族众人闻言不由齐齐倒抽了口凉气,一惊一怒,惊讶的是那契约了赤焰神兽英勇无敌的少年竟然是一名女子,怒的是冥休竟然将金蚕盅送给了魔族之外的人,而且还是魔族的死对头! 有人怒声道:“金蚕盅乃是魔族圣物,你身为魔族祭司,为何吃里扒外帮着玄宗中人!” “就是!谁都知道金蚕盅对增进功力有奇效,你却偏偏将它送给敌人,就凭你这做法,就让我们不服!” “就是!魔族圣物你竟然随手送给玄宗宗中人,简直是大逆不道畜生不如!” 金蚕盅乃是魔族人人都垂涎的修炼绝佳宝物,所到听到冥休竟然将这金蚕盅送给了月无缺,顿时群情激愤,责讨声声,心中的惧意也被怒气压了下去。 破春秋见状冷笑一声,勉强站立起来,说道:“大家现在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了,若是继续将魔族交给他打理,魔族绝对会走向灭亡道路!” 月无缺一直冷冷望着冥休,阴沉着俊脸不说话,可是那浑身的强烈的冷凌之气却叫人知道,她此刻正是满腔火气。原来,自己是走进了冥休设计好的圈套!可是,她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冥休一直笑眯眯听着众人的议论,此刻才出声道:“你们不用怀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魔族好。因为,只有她——月无缺,才是魔族真正的主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依旧很温和,仿佛他刚才所说的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却不亚于一颗炸弹! 几乎所有人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目光在同一时间转移到了那依旧提着三尺青锋傲然立在大殿门口的少年身上,目光中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会是魔族的主人?这怎么可能!” “说的是,可是,冥休祭司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可是他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 月无缺也被冥休的话吓了一大跳,她是魔族的真正的主人?这怎么可能!虽然她的母亲来自魔族,可是,她不仅对魔族根本不感觉兴趣,而且还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妖魔们深恶痛绝! 可是,为什么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隐隐地极为激动和兴奋! 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这一定是金蚕盅在作怪!不行,她绝不能被金蚕盅控制!她强自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盯着冥休冷声喝道:“冥休,你休要妖言惑众!无论你说什么,我月无缺绝不会相信!这辈子,我月无缺绝对不会投你魔族!” 冥休深深望着她,对她的态度并不以为杵,唇角微微上扬,道:“话不要说得太早,我冥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若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你可有胆与我打赌?” “怎么赌?”月无缺的目光更冷,毫不退让地直视他的眼睛。 眼前的男子,有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漆黑而明亮,不如星辰明亮,不如月亮清冷,却反而有一种白莲的圣洁淡然,漫珠沙华的嗜血妖娆。圣洁淡然和嗜血妖娆明明是两种极端,可是这两种极端偏偏在他的黑眸中诡异地完美和谐。 她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冷血无情妖异邪肆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纯澈的目光? 冥休笑了,眸中绽放出一朵光华流转的白莲花:“如果你赢了,可以杀了我,我绝不还手。如果你输了,就要心甘情愿嫁给我!” 第068章 (已更) 月无缺没料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眉头皱了皱,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敢跟我打这个赌吗?”冥休眉眼含笑,来到她跟前,抬起玉手欲抚上她的脸颊。 月无缺在他的手指距离自己还有一寸的时候,身子倏地退后一丈,神色已经镇定下来,冷冷说道:“为何不敢?到时候输的肯定是你!” 冥休的手在半空略一停顿,微微挑了挑眉,随即自然地缩了回来,动作优雅,根本连一丝尴尬都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着瞧罢,不过,你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的好,否则等你输的时候,定然会难受之极。” 冥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令月无缺很觉不爽,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无缺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映过来,又施展瞬移术,眨眼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这是我们魔族的瞬移术,她怎么也会?” 底下见着月无缺这一招炉火纯青的瞬移术,不由惊讶不已,压低声音在底下议论。 冥休却没有理会,脸上笑容微敛,如水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上,缓缓说道:“你们和破春秋合起伙来预谋置我于死地,以夺得魔族大权,你们说,这个罪,我该怎么处罚你们?” 此话一出,议论声立刻消失,众人才刚刚缓和的心境立即又高度紧张起来,皆警惕地望着冥休,可是那眸中闪过的惊惧之色却明显显示出他们此刻的底气不足。 破春秋是他们的领头者,如今破春秋既然已败,他们便失去了支撑他们叛乱的勇气。而且冥休的功力实在是神鬼莫测,在那阴森邪恶的有死亡之法的噬骨*之中呆了那么久竟然能丝毫无损,还有月无缺相助,如今要想诛杀他更是机会渺茫,可以说是毫无胜算。若是再勉强与他斗下去,绝对是自取灭亡。 尤明烟和另外几个将领相视一眼,目光复杂,开始犹豫起来,心中也暗自懊悔自己不该听破春秋的教唆,干出这等蠢事。 冥休是谁?魔族子民们奉为神的人物,在这云川大陆上,没有人不忌惮他,没有人不畏惧他,也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他,更何况是一些不自量力的诛杀! 可是冥体处罚人的残忍手段他们是清楚的。所以此时他们人人自危,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向冥休投降认输,或许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还是干脆拿命赌上一赌? 他们一边在心中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悄悄打量着冥休,看能否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分生机。 可是冥休依旧是他平常那副温和可亲的模样,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白衣飘飘立在那里,纵使现场的气氛有多紧张,多危险,多沉重,他依然是那副如沐春风的仙人姿态,沉稳而自然,从容而闲适。 他的眼睛漫不经心望着他们,眸光清澈平静,在他唇角慢慢上扬的时候,眸中似有一朵光华流转的白莲花在冉染开放。 看见他的笑容,众人更加紧张了。冷汗早已湿透重衣。 在这一片难以忍受的静寂中,大殿内此起彼服的呼吸声更加艰难沉重不稳起来。 破春秋一边打坐疗伤一边冷冷瞧着他们的犹豫不绝,原本骚乱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们认输他就会放过你们吗?他可是世间最冷血无情之人,他的手段,你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既然无论是投降还是诛战都是一死,为何你们不考虑搏上一搏?或许还有一分胜算也说不定。他虽然武功盖世,神鬼莫测,可终究是肉躯凡胎的凡人,而不是真正不死不灭的神!” 人群中立即有了小小的骚动,似是有人被他的说法说动。 冥休眸光流转,淡淡瞥了破春秋一眼,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原本怜你是魔族元老的份上,想饶你一命,只可惜,你狼子野心,挑拨离间,实在是死不足惜!” 他的眸中有冷光划过,破春秋瞧得心中一慌,那是冥休真正发怒时才有的表情。 还未待他开口,冥休的右掌朝着他的方向轻轻一抬,那一抬似乎没有用什么力,可是破春秋却脸色大变,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叫出口,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血肉横飞,变成了一堆仿若从绞肉机里出来的肉末,鲜血流了一地,尚有来不及失去生命力的以及碎末在微微跳动。 大殿内彻底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所有的人都瞧着那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惊恐地瞪大了眼,随即忍不住发起抖来。更有甚者竟然转过身去克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这,这是人吗?抬手之间便将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堆肉渣! 虽然杀人流血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这样恐怖的情景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冥息就在这时突然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那堆肉渣,俊俏的脸蛋立刻变色,赶紧移开目光,对着冥休埋怨道:“师兄,你真是太恶心了!这么恶心的事你都做得出来,我怕我大半月都吃不下饭了!” 冥休神情微霁,轻轻弹了弹衣摆,面不改色说道:“大半月不吃饭又饿不死你,你若是进来得早些,我也不用出手了。” 言语间有责怪之意。 冥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干笑两声,也不解释,指着众人说道:“他们怎么办?师兄,我可不赞成你将他们都变成肉末。” 冥休道:“那你是希望我被他们杀掉?” 冥息翻了个白眼:“他们谁杀得了你!这场预谋你不是早已经洞悉了吗?你玩也玩够了,他们也被你吓到了,还是就此收手吧,若是九泉之下的师父看到当初单纯聪慧的得意弟子变成一个嗜血之人,他一定死都不会安宁的。” 什么?他们预谋的这次阴谋诛杀冥休竟然知情?这个消息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同时,那所剩的一点勇气也在这个消息下如潮水般退败了,深深的挫败与绝望浮上了他们的眸中。 原来,他们预谋已久的一次阴谋,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尔尔!真是可笑,可叹! 冥休望着他诚恳的带着恳求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以往的事情,神情竟然有些迷惘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息一声,怜爱地望着冥息:“我的傻师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是这般单纯的性子。只可惜,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打磨早已慢慢消失了。” 如今的他早已手染鲜血,哪里还记得以往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他缓缓调开目光,望着尤明烟等人,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看在师弟替你们求情的份上,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若是他日再敢意图不轨犯上作乱……” 最后那句话他没有说完,可是所有的人都领悟了,立即放下兵刃跪拜在地上,齐声道:“多谢祭司不杀之恩!属下若是再敢背叛祭司,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冥休有些疲倦地挥挥手,那群将领立即飞出似地逃出了大殿,很快空寂的大殿中便只剩下了他和冥息两人。 冥息扫了那一堆血肉一眼,只觉一阵反胃,施个法术将那堆血肉清除了,这才望着冥休笑道:“我就知道,师兄心中还是有一点善念的。” 冥休有些啼笑皆非地匕斜他一眼:“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一定有所求。” 冥息讨好一笑:“还是师兄最了解我。咳咳,那个,就是那个,我在这魔宫呆得太无聊,想去外面转转,希望师兄能同意。” “不行!”不待他话说完,冥休立刻一口回绝,“你是师父唯一的孩子,师父临死前说过,叫我好好看着你,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师父交待!” 冥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不要嘛,我在这魔宫里真的是呆腻了,腻得不行了!要是再呆下去,我肯定会发疯的!师兄,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转一转好不好嘛!以我的身手,除了师兄你,根本就没有谁能伤得着我。” 冥休不说话,垂眸沉吟。 冥息噘着嘴看他,想了想,又道:“师兄,你不是说月无缺将来会是统领魔族之人吗?要不我就去找她,别的地方都不去,这样不就安全了。你说好不好?” 冥休道:“虽说她以后会是魔族统领,可是她现在还是玄宗中人,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说不定见了你就出手了。” 冥息嘻嘻一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虽然和她见过一面,但那时我使了障眼法,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再次见面,她认得出来才怪!” 冥休虽不愿意,但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只得摇头答应。 想了想,冥休又直言道:“让你出去也行,在玄宗你可得避着龙镇天,以免被他捉住,当做威胁我的把柄。这个世上,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就是有人叫我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是肯的。” 冥息看着师兄认真的目光,只觉胸口酸酸的,却又有温暖幸福的感觉在里面流动,抱住冥休的目光,依依不舍地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自己遇险,更不会让你遇险的。” 若是有一天我成为别人拿来威胁你的把柄,就算是一死,我也绝不拖累你! 冥休拍拍他的肩膀,眸中露出父亲般温柔慈爱的微笑。冥息兴奋地欢呼着,却忽视了冥休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愧疚。 *** 漫天的焚天之火,整个天空被烧成了诡异的火红之色…… 在那漫天焚天灭地的火焰之中,一个身披赤色神甲的少女浴火而出,手执长长的利剑,额前一朵灿烂盛开的漫珠沙华格外妖艳。 龙镇天望着那少女冷俊的眉,狭长的凤目,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与从容,全身散发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强烈杀气,顿时惊得脸色大变! 月无缺!那名女子竟然是月无缺! 手指不由自主地缩紧,对上那少女充满杀气的冰寒黑眸,龙镇天只觉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变得冰凉。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虽然这个梦他做过几次,可是每次只梦见一个朦胧的身影,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可是这回,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的相貌! 可是,月无缺明明是男的,怎么会变成女子?莫非,她是女扮男装? 龙镇天惊恐地猜测着,眼见那女子脚踏烈焰越来越逼近,忍不住想转身逃跑,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脚竟然根本就挪不动一步! 那少女轻蔑地看着他如困兽般惊惶无措,冷漠地笑了,手中长剑一扬,厉喝道:“龙镇天,拿命来!” 话音未落,那柄长剑已破空而来,瞬间便重重穿透了他的胸口! “啊~~~!”龙镇天眼睁睁看着那柄剑没入自己胸腔,顿时惊吓得忘了一宗之主的风度,禁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宗主,宗主,您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个焦急的声音遥远地响起。 龙镇天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心腹龙应一脸惶恐地看着他,窗外仍是天光明净,丽日高悬,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只是,青天白日的竟然做这样的噩梦,未免太过诡异,心中的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想到梦中的情景,他仍心有余悸,那种惊恐至绝望的感觉到现在还在全身的毛孔里润泽,那种寒意直浸到骨髓里。 龙应瞧他神色不对,递过一杯温茶来,小心翼翼看着他。 龙镇天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才感觉胸口的窒闷慢慢散了些。 “宗主看起来精神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龙应小心翼翼问道。 龙镇天没有说话,只是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窗口。身上黏糊糊的,想是刚才惊吓之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忽然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不甘和畏惧之色,慢慢说道:“我又梦见那个要杀我的女子了。” 龙应与他相处已久,关系亲密,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吃了一惊,皱眉道:“宗主不是好久没有做那个梦了吗?是不是宗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多虑了?” 第069章 (已更) 龙镇天没有回答,脸色阴暗,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也许这是命中注定吧。” 那个人,注定是他的命中克星,注定要夺去他所有的一切。可是,他不甘心,他统一云川大陆的远大理想还未实现,怎么能死在那个人的手下! 龙应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心翼翼问道:“宗主这回可瞧见那女子的相貌?” 龙镇天的身子猛地一僵,目光立时阴沉下来,注视着他,问道:“你猜猜,那个人,会是谁?” 龙应没料到他会反问自己,不由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宗主梦中的人,属下怎么知道。” 龙镇天勾唇冷笑,一字字道:“是月无缺!” “什么?”龙应震惊地看着他,不可置信道:“宗主梦见的刺客不是一名女子吗?怎么会是月无缺?月无缺可是个男儿。” 龙镇天冷哼一声:“谁知道月家的人有没有在她身上搞什么鬼!魔族的障眼法可是很厉害的!说不定青希为了保月无缺一命,对她施了障眼法混淆我们的视听也说不定!” 龙应思忖了一下,犹豫道:“可是,这世上,怎会有那样绝世惊人比男人还要厉害的女子?如今几乎整个玄宗的人都为她的风采所倾倒了!” “要不,怎么会说她是一个妖孽!”龙镇天明显轻蔑的口气,“如果她真是一个女子,那么就说明,本座的这个梦是真的!那么,她的命……”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目光中浓郁的杀气却已让龙应明白了他的意思。 龙应想到那个少年的惊人天赋,心中有丝不忍:“那么,宗主想怎么做?” 龙镇天沉片刻,道:“自然是先调查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了。” 其实在他已对月无缺下了杀机之后,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是月无缺真是一名女子,那么他就有理由除掉月家了。 看见龙镇天那不容置疑的神情,龙应已经明白,要他放过月无缺,肯定是比登天都难了。只是,着实可惜了一个天才啊。 月无缺施展瞬移术回到宿舍,正好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有人用恭敬的声音问道:“月统领在吗?属下奉命给风副将搬东西,希望月统领还开一下门。” 另一人猜疑道:“月统领会不会不在里面?” “不会,我明明看见他回来的,只是进来之后就闭了门没出去过了。你说,她会不会在里面午睡呢?” “不清楚,我们再试试吧。” 那为首的士兵又抬起手,手还位碰到门面,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什么事?”月无缺闪身立在他们面前,淡淡问道。眸光一转,看见风倾夜闲适地立在一边,听见她的声音并未回头,依旧微微仰着俊脸,看那天际飘过的朵朵白云。再看看他们脚旁边的一个箱子,她心下不由讶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士兵见了她,赶紧给她施礼,皆用崇拜敬仰的目光小心翼翼看着她。 那为首的圆脸士兵陪着笑道:“回禀月统领,这是上面的意思,说月统领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又身负重伤,劳苦功高,因此特意封风公子为副将辅佐月统领,一来照顾月统领的身体,二来也能替月统领分忧。” 另一名士兵机灵接口道:“属下名叫张全,他叫叶柄,我们是特意来服侍月统领和风副将的。” 要她与风倾夜同住一间宿舍?这是谁出的鬼主意!月无缺一头黑线,与一个男人同处一室,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了。 虽然心有不满,脸上却未表现出来,瞟了风倾夜一眼,不动声色微笑道:“宗里的房间不够吗?” 张全不解,如实答道:“当然不是,空着的房间还有好些呢。” “既然如此,为何要我和风倾夜两人一间?本统领一向独居惯了,实在不习惯与人同住一间。”月无缺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眼睛看的是张全二人,话却是对风倾夜说的。她可不敢冒险和风倾夜同居一室,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迟早会暴露真实性别的。 张全和叶柄两人一听立刻傻了眼,为难地道:“这,这是上面下的命令,属下们也作了不主。”一边说一边看风倾夜的脸色,心下却有些犯嘀咕,那天他们两人同骑一马不是挺亲密的吗?怎么现在这月无缺会这样直白的拒绝? 月无缺不说话,只看着风倾夜。那少年感受到她的目光,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浮起微微的笑容,宛若深幽的古井中清冷朦胧的水中秋月:“如果我们的婚约不能解除,我不介意与你慢慢了解,或许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他一边说,一边优雅地走过来,径直越过她,走了进去。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头微微一偏,清幽透流的黑眸中绽放一朵清雅如玉的笑容。 月无缺有一刹那的失神,以前她不明白为何美人一笑倾国倾城,现在终于明白了。刚才那少年一笑,简直能在瞬间夺去人的心神。怕是这世上所有女子都无法抵挡他这倾城一笑吧。 风倾夜却已立在房内,吩咐道:“你们把我的东西搬进来吧。” 张全和叶柄还沉浸在他刚才那一笑中,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答应着将那只箱子搬了进来,心中却久久为他那一笑回不过神来。 再偷偷打量两个少年的绝世容貌,一个俊俏无双,威严不可侵犯,宛若一把锋锐傲气的出鞘宝剑;一个俊若谪仙,静幽稳重淡然,仿如印在幽幽古潭中的一弯可望而不可触及的新月。叶柄心下艳羡不已,虽然这两个人同为男子,但这一静一动的气质,一眼望去却是无比的和谐。只是两这样天仙般的两个人却同为男子,多少有些可惜,若是为一男一女,那可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了。 月无缺冷眼看着风倾夜宛若主人般从容不迫地吩咐张全两人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又不知从哪里弄出张床与排在南面与自己的床遥遥相对,却无法开口赶他出去,心中不由微囧,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对自己施美人计,微微一笑就掌握了主动权,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件事是不是你们风家老爷子策划的?”张全二人一走,月无缺开门见山问道。 风倾夜坐于床头,乌发披肩,神情闲淡,闻言立即抬起漆黑发亮的眸子望着他,眸中浮上一丝笑意:“你真聪明。” 月无缺无奈抚额,叹气道:“为什么你家老爷子就不放过我,非要把我和你凑成一对?” 风倾夜道:“怎么,你不愿意吗?以前你可是说过要嫁给我的。” 月无缺闻言不由大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混帐话!就算说了也不是我说的! 看着她吃憋的模样,风倾夜心中竟然浮起一丝愉悦之感,沉吟片刻,悠悠说道:“其实,原来我是非常排斥这场婚约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月无缺微惊,眼前这少年,可看不出有丝毫断袖倾向。 风倾夜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置于脑后,动作优雅地躺在了床上,眼睛里似有什么在浮动,好一会儿,才幽幽叹息一声:“因为我现在并不排斥你吧。” 不但不排斥,反而有些被吸引,这种感觉,和对其他男人并不一样,让他有些惶恐,他一向自认是个沉稳内敛洞悉全局自控力极强的人,可是这一回,他却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心了。头一次,他为自己看走了眼而有些后悔,并不是后悔退婚,而是后悔并没有好好了解过眼前这个少年。先前那个废物形象好像变成了一场梦,眼前的她,俊美,聪明,睿智,坚决,狂傲,别说是那些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会被她全身散发的光芒所吸引。 月无缺望着那少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乌发有些凌乱铺散在枕上,衬得一张脸更是莹白如玉,心里忽然浮起一丝怒气,冷笑道:“你不排斥我,是因为我现在并不是一个废物,而是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绝世天才吗?原来,你的眼光也同那些俗人一般肤浅!” 风倾夜一双黑眸幽幽地看着她,眸中似有一弯泉水在缓缓流过,慢慢说道:“有些事情,你要理解。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突然被告知与另外一个不了解的男人签下了婚约,而且还因为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你会没有任何想法,无动于衷欢天喜地地接受吗?而且,这段婚约还是两家的家主为了联合起来巩固势力的。若是这件事落在你的头上,相信你也不会接受吧。这世上本就有很多玄妙的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月无缺被他问得怔了一怔,对上那双墨黑清亮真诚无比的眸子,心里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微微有些恍神。 的确,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被她遗忘在记忆中的某一角在这一刻忽又浮了上来,如钝刀子在慢慢割她的心,就算现在日子长了,感觉淡了,不是很痛,却始终难以忘怀。 “无缺,你一个人承担不起,让我帮你吧。”初见时,那少年笑容淡白,身姿挺立,眼神真诚清澈得叫人无法抗拒。 “无缺,赶紧到我后面去!”腥风血雨中,那少年铠甲浴血,手执长剑对她关切厉吼。 “无缺,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花色?我要亲手为你缝制一件新嫁衣。”成亲之前的半个月,那日,他特意拉着她一间一间地逛布庄,极有耐心地为她挑选制作嫁衣的布料,那专注的神情让她心里宛如流过一道甜蜜的河流,沉醉不可自拔。 那时候她想,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才真正对她好。也许没有人会相信,堂堂西陵国丞相之子,素有西陵第一美男子之称的他,会替一名女子亲手缝制嫁衣。 “你看,这件嫁衣漂不漂亮?喜不喜欢?”他举着那件绣工精致的嫁衣在她面前显摆,模样得意又讨好,像个想要她表扬的小孩子。 看着他熬夜熬黑的眼圈,她心里感到到窒闷,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替她挡风挡雨仿若天神一样的人,竟然也会拿绣花针,一针一针替她缝嫁衣。 “无缺,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绝不放弃你,抛弃你,我要守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那样真诚清澈的目光,让她慢慢失去警觉,那样直白而甜蜜的誓言,慢慢将她孤独桀骜的心绑紧。 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就是那件嫁衣,害得她在喜殿之上被困之时,竟然无法脱身! 那件嫁衣之内,抹了一层极细极薄的无色无味的绝情散,穿在身上不过一刻钟,便会透过里衣,以极快的速度顺着毛孔渗入血肉里,阻筋隔脉。稍一运功,便会筋脉暴断而亡。 如此毒辣的手段,如此狠的心肠,还有他真诚清澈的目光,甜蜜的目光,害羞的目光,愧疚的目光…… 这些原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此刻却突然如潮水般纷沓而来,原来有时候,尘封太久的酒,有时候回味起来,并不只是甜蜜,还有浓浓的苦涩。 昨日誓言种种,皆已在他的负情绝义中烟消云散。可是,至今,她竟然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得这般绝情,这真是个苦涩的笑话。 “你怎么了?”瞧见月无缺的神情突然浮上一丝自嘲和苦笑,而且那副模样,竟然完全不同她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反而显得异常的脆弱和无助,风倾夜不禁皱起眉,有些奇怪地问道,完全不知那话底的关心。 月无缺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他一眼:“我没事。”说罢,恍恍然走了出去。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风倾夜的心里仿佛被针扎了般,隐隐有些疼痛。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莫非,他真的喜欢上月无缺了吗?否则,她难受的时候,他的心竟然也会跟着难受?这还真是冤孽! 第070章 心绪上头,月无缺一时没了心情,漫无目的在玄宗的僻静之地走着,以让清风吹散心头的愁绪。就在她经过一条荫蔽的小道时,忽然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自那头走来。此刻她心绪不佳,不想与任何人碰面,便悄悄隐入一棵大树后面。 不多时,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定睛一看,她不由小小吃了一惊,那少女却原来是月如冰。只见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什么东西,此刻的她,俏脸如花,羞云悄浮,一副怀春女子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忘了神,竟然直直地从月无缺面前走了过去都未觉察到她的存在。 月无缺的思绪暂时被她吸引过去,蹙眉暗忖道,月如冰生来便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今日怎么有闲情做这汤汤水水之类的东西了?做了这东西是给谁的?看她去的方向,既不是自己的宿舍,更不会是月如霜的,因为女兵宿舍就是在一起的。难道是……给夜琉胤的? 她暗自猜测道,眉头拧得更紧。正欲现身悄悄跟上去,忽听前面传来月如霜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戏谑:“哟,如冰,你什么时候学会熬汤了?闻起来味道挺不错的。” 月如冰没料到竟然会在此碰到大姐,不由俏脸一红,讪讪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月如霜没发觉她的异常,带羞笑道:“姐姐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吗?自然是去看夜公子了的。”说罢,又叹了口气,“其实夜公子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明白,无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月如冰安慰道:“姐姐不要太过担忧,弟弟是个讲理的人,一定是与夜公子之间有了些误会才会那样对他,等以后我问问她与夜公子之间的事情就知道了。” 月如霜点了点头,脸上忽然浮上一团红云,扭捏道:“如冰,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夜公子说,夜公子说,等他伤好了,下个月就去月家向爷爷提亲,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少女微微垂着眼睑,满面幸福羞涩,一副深陷爱河的小女人娇俏模样,月无缺却看得目光渐渐冷了下去。夜琉胤要娶月如霜?这个消息让月无缺暗暗吃惊,一向冷若冰霜的姐姐忽然露出这副小女儿的羞涩之态,明显是情根深种了。 月无缺的心里顿时复杂起来。明眼人不难瞧出,月如霜是真的爱上夜琉胤了,可是,那个人城府极深,心机叵测,根本就不足以叫人相信,而且,他这么做的用意根本就叫人猜不透! 不行,她绝对不能将姐姐交给这种人! 月如冰忽然听到这个消息,端碗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月如霜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关切问道:“如冰,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你看你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这段时间训练太累了,要不回去了我给颗玉润丸你吃?” 月如冰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嗯,也许是我在家太清闲,懒于修炼,所以这段时间猛地训练,着实有些吃不消。” 看着月如霜一脸幸福的笑容,她的心里一阵阵发苦,端托盘的手不自觉的抓紧,手指因用力显出苍白之色。 月如霜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眼睛又瞟到那碗汤上,凑近她耳边,促狭笑道:“小妮子是不是思春了?快说,是给谁送过去的?” 月如冰的脸色又由白转红,被她逼得急,一时说不出口,脸色更加羞红。 月如霜瞧她那副为难的模样,轻轻拍了她一下,忍不住笑嗔道:“怎么,连你姐姐我也不能说吗?亏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 月无缺看得暗自叹息,没想到月如霜和月如冰相处了十几年,竟连妹妹的那点小心思都瞧不出来,看来她的心思已经全然放在夜琉胤身上了,根本就没有时间猜测妹妹的心思。 月如冰看着姐姐灿烂的笑颜,宛若一朵迎着艳阳盛开的鲜花,绚丽夺目,心下更加黯然。姐姐不但比她长得漂亮,而且连天赋都比她要高上许多。有时候,她真羡慕姐姐,不但什么都比自己强,就连运气也比自己要好上几分。 最先碰上夜琉胤的,为何不是自己? “怎么,你不想说啊?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总有一天会被我知道的。”月如霜也不逼她,又和她笑言了几句,便朝回路走,月如冰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忧郁凄楚,好一会儿才复又朝前走去。 待她的身影拐过那道拐角时,这才悄悄跟了过去。为了两个姐姐着想,她必须得给夜琉胤一个警告! 来到夜琉胤的门口,月如冰站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道:“夜公子在吗?” 夜琉胤在女子面前一贯清雅磁性温柔魅惑的声音立刻自屋内传了出来:“是冰儿吗?快进来吧。” 月如冰的心又抑制不住砰砰乱跳起来,立刻换上一副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又轻轻将门带上。 夜琉胤此刻正斜斜靠在床头看一卷书册,见她进来,俊美的脸上露出温柔迷人的笑容,盯着她手中那碗汤好奇问道:“碗中是什么东西?是你特意给我做的吗?” 月如冰有些痴迷地望着他俊若天仙的笑容,心里的黯然竟在他迷人的笑容下消散不少:“嗯,我看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身子还是不利索,所以特意给你熬了一碗养气补血的汤,里面还放了一些贵重的药材,对恢复筋脉是很有用的。” 她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去,轻轻将碗放在他床头边的桌上,看见那桌上有一碗并未动过的补汤,心里竟然浮起一丝莫名的情绪,似低落,又似喜悦。 “那碗汤是你姐姐刚才送过来的。”夜琉胤顺着她的目光,微笑解释道,“只是那汤的气味有些腻,我有些喝不下去。不过,你手中的这碗汤闻起来不错,想来一定比你姐姐做的好喝。” 说罢,竟然伸手拿过那碗汤,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一口喝下,脸上浮起愉悦的神情:“看来,还是妹妹煲汤的手艺比姐姐要略胜一筹。” 他,这是在称赞她吗?月如冰立刻开心起来,刚才的不快竟然在他这轻轻一句话之中烟消云散。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煲给你喝。”她展颜笑道,话一出口又觉这句话太过暧昧,立刻变了脸色,有些惊惶地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那双会放电的迷人眼眸。 夜琉胤看见她那副窘样,不由轻笑一声,轻轻将汤碗放下。 “我倒是希望能天天喝到冰儿妹妹煲的汤,能喝冰儿妹妹亲手煲的汤是我的福气。” 夜琉胤俊眉舒展,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扬,语气中明显带了丝挑逗暧昧的气息,任月如冰平时性格有多大胆,到底还是个不谙情事的怀春少女,闻言一颗芳心更是狂跳如小鹿乱撞,情不自禁抬起目光去看他。 却见那少年笑容清艳绝魅,特别是那双仿若磁铁般的黝黑双眸,其间似有光华流转,携带着一丝婉转的绵绵情意,重重撞击在月如冰的心上。 这样的目光,叫她深陷,沉迷,再也不想从里面爬出来。 “如冰,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夜公子说,夜公子说,等他伤好了,下个月就去月家向爷爷提亲,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月如霜幸福羞涩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出现,月如冰猛地打了个激灵,身子一颤,赶紧避过了夜琉胤的目光,心里又是惊慌失措,又是鄙视自己,眼前这个人以后会是自己的姐夫呢,自己怎么可以不顾姐姐的感觉去肖想他! “冰儿,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冷汗?”夜琉胤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目光关切地望着她。 月如冰的手僵硬了一下,迅速抽出自己的手,强压下心头狂涌的窒闷与悲伤,强颜笑道:“我没事,谢谢夜公子的关心。”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又瞅着别处呐呐道,“刚才听姐姐说夜公子准备上我家提亲,如冰要先恭喜夜公子和姐姐了。希望,希望夜公子以后好好待姐姐。”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酸楚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月如冰忍住泪水转身就走。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惊讶失措丢脸过,估计夜琉胤心里笑死她了。 刚刚打开门,夜琉胤带着笑意的声音又自身后传了过来:“冰儿,你干嘛急着走?我是说了要上你们月家提亲,但我并未说那个能让我中意提亲的人是谁,你想不想知道?” 月如冰原本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要断绝对夜琉胤的肖想,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惊,原本绝望的心里仿佛又看见了一线光明。她狠狠抓紧门边,缓缓回过头,震惊地望着他。 夜琉胤的炫丽双眸灼灼生辉:“想不想知道,我想提亲的那个人是谁?” 月如冰使劲咬了咬唇,在心里激烈地斗争了一会儿后,终于缓缓摇了摇头,一步跨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虽然她很想知道让他中意的人是谁,可是,不能想,不敢想,也不敢知道。无论是哪个结局,恐怕她都不会有多开心,有多舒坦。 夜琉胤看着门口,笑了,眸中满是玩味。这妹妹,果然比姐姐有趣的多。 “你的戏演完了吧?玩弄女孩子的感情,这样恶趣味的事情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有意思吗?”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自窗口飞了进来,立在距离他一丈之处,冷冷注视着他,那冰冷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夜琉胤好像早已知道她偷听了很久,神情之中完全没有惊慌之色,动作优雅地拂了拂衣摆,笑吟吟说道:“我若说不是,你相信吗?” 月无缺冷哼一声,看他的眼光轻蔑加愤恨:“当然不信!你的话要是能信,恐怕这世上就没人的话能信了!” “月无缺,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就是这么差吗?”夜琉胤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悠然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你的两个姐姐都很喜欢我,而且,也是她们主动接近我的。” “就算是她们主动接近你的,那又怎样?若不是你对她们施展魅惑之术,她们又怎么会对你一见钟情!”月无缺冷笑,“既然你不喜欢她们,又为何不干脆拒绝她们,反而还要在她们之间玩这种暧昧的把戏?真是恬不知耻!” 夜琉胤的眸光跳跃了一下,却并不为她这句话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原来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已经看破我了,很好,能遇到一个一眼就能看破我的人,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看来咱们之间注定有一场缘分。” 月无缺懒得听他这些废话,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疾言厉色道:“夜琉胤,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阴谋?若是你敢伤害她们,我月无缺此生此世绝计饶不了你!” 上一次他已经阴了她这一把,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他如愿!若不是有所顾忌,她早就一剑劈了这个包藏祸心的少年! 夜琉胤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阴谋?你觉得我像那种人吗?我这样做,完全是替你着想,不管你现在明不明白,以后,我一定会让你明白的。” 月无缺气恼地一把将他重重推倒在地上,厉声道:“收起你这些废话!话我已经说得明白,月如霜和月如冰都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允许谁伤害她们!若是你胆敢伤她们分毫,到时候我一定一剑杀了你!” 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夜琉胤慢慢自地上站起,眼睛盯着门口,唇边露出一抹嘲弄的神秘的笑容。 第071章 (已更) 月如冰心神恍惚慢慢往回走,想到夜琉胤刚才的眼神和那含有深意的话语,心绪纷乱成一团,不知道是喜是忧,是伤是痛。就在她忘神间,后脑勺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有些气恼地回头:“是谁打我?赶紧给姑奶奶滚出来!” “啧啧,姐姐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一个身影自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跃下来,笑眯眯看着她。 一见是月无缺,月如冰立刻敛了怒意,俏脸上飞上一团红云,横她一眼,娇嗔道:“死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捉弄姐姐了!” 月无缺笑着不答话,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看你刚才脸色惨白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月如冰怕被她看穿心事,赶紧道:“哪有,姐姐只是这段时间训练得有些吃不消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跟踪姐姐来的。”月无缺笑着直言,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 月如冰闻言立刻脸色一变,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犹豫一下,小心翼翼看着她,呐呐道:“你,你刚才都看见了?” 月无缺严肃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姐姐,我这么做是为你们好,那夜琉胤,真的不值得你们托付真心。你不觉得他是故意在挑拨你和大姐的关系吗?” 月如冰听了这话,心下顿时有些不舒服,斟酌了一下,拉着月无缺的手说道:“无缺,你年纪还小,根本不懂感情这回事,就不要乱下评论,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再说了,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喜欢他,并没有强求他非要喜欢我。”她咬了咬唇,心下酸楚,对于这份暗恋的感情,她从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月无缺苦笑,她不懂感情?的确,以前她的确是不懂感情,所以才会被那自以为的真诚之人所骗,骗得失去所有,包括性命。如今,她明明看出夜琉胤是个阴险小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骗,尝那锥心之痛。 这世上,最伤人的并不是那能割肉破血的刀剑,而是无形无体的感情。 “姐姐,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肯定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夜琉胤根本就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不值得你们去爱!而且,你们之所以会喜欢上他,完全是因为他对你们施了魅瞳术!”月无缺道。 俗话说,当女人陷入爱河时,她的智商便会低至为零,她所爱慕仰望的那个人,便会成为她心中最完美的偶像。任月如冰平时是多么聪慧过人的一个女子,此时也不能免俗。听得月无缺张口便说夜琉胤的坏话,她的心中抑制不住浮出一股恼意,松开她的手,目光微沉,淡淡说道:“无缺,你根本不了解他,为何要这样诋毁他?还有,那日宗主只是命你废了他的武功,你却为何要突然出手杀他?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月家一向最重一个人的品德,自小爷爷便教诲我们要知恩图报,你不但不知恩,反而还要伤他性命,你这样做,实在是叫我太寒心了!” 看着她目光之中的埋怨,月无缺心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她已经深陷进夜琉胤布置好的温柔陷阱里,不可自拔了。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意:“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趁我废他武功中门大空的时候,突然放了一只金蚕盅进我体内!金蚕盅姐姐可曾听过?中了金蚕盅之人,最终都会堕入魔道!” 月如冰没料到他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由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听说金蚕盅对修炼有奇效,他会不会是不知道这些,所以才想用金蚕盅帮你?” 月无缺冷笑一声:“夜家虽然比不上风月水颜四大家族,也好歹排行第五,夜家的独孙少爷夜琉胤更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天才,像金蚕盅这样的至宝,早就传遍天下,要是说他不知道,恐怕没有人会信。” “你这是对他有偏见,无缺!”月如冰反驳道,“金蚕盅是修炼至宝,自然是人人梦寐以求争而夺之,那你说说,他为何要将它转送给你?他与你素无冤仇,也无什么交集,就算有,也只是因为如霜的关系爱乌及屋。而且他们夜家日益强盛,虽然只是排在第五,真实实力却并无人知晓,若是你说他有野心,想借着如霜和我的关系与月家联姻结盟我信,若是说他这样做是想害我们,那我就没法相信了。” 他为何将金蚕盅转送给我,那是因为一是他奉冥休之命想借此牵制于我,二是因为那只金蚕盅是母盅,他想用也用不了。月无缺在心中默默说道,不过这番话她并未直说出来,若是说出来,恐会引起怎样的恐慌和后果。如今是在玄宗,龙镇天对她的身份忌惮之深她心知肚明,她得步步小心,不想节外生枝。 月如冰见她沉默,以为她被自己说动,缓和了脸色,柔声叹道:“无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和姐姐,但你这担心也太过了,有时候也会多些烦恼。至于金蚕盅的事情,我会找时间去问他的,我相信他不会害你的。” 就算你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的。月无缺看着鬼迷心窍的月如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隔日,月如冰果然特意去问了夜琉胤,回来喜孜孜对月无缺说,夜琉胤只是想帮助她一把,并无害她之意,而且说月无缺筋骨奇佳,有金蚕盅相助,以后定能独步天下,以她的资质,根本不会失去本性堕入魔道。 月无缺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由在心中冷笑。 月如冰见她还是这副模样,不由有些不悦,郑重劝道:“无缺,这件事我已经告诉如霜姐了,她也不相信夜琉胤接受我们会有什么阴谋,所以无论你喜不喜欢他,以后都不要再为难他。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 月无缺拍拍她的头,叹息:“真是一对傻丫头,人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这个亲弟弟的话你们反而一句不信。果然是情字误人啊。” 月如冰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拍开她的手娇嗔道:“臭小子,明明比我小几岁,却偏要装成一副大人的样子来教训我,你羞也不羞!” 月无缺收回手,苦笑道:“谁说我比你小,真算起来,我比你大才对。” 月如冰便拉着月无缺一起去膳食厅吃晚饭。 “好了,现在晚膳时间要到了,我们一起去用餐吧。”她说的明明是实话,可是月如冰却根本不相信,只当她是开玩笑,又嘻笑了几句,见已到午膳时间,月如冰便岔开话题,不由分说往膳食厅方向走。 月无缺知她听不进去,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 午膳过后,是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此时是春夏之交,天气已渐渐有些炎热起来。一个时辰的午休正好能避开正午最辣的骄阳。 时间一到,上操的号角声准时响彻整个玄宗训练营。 短暂的杂乱过后,原本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立刻排列了密密麻麻的队伍。 月无缺独坐于一角阴凉的监察台上,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不远处的烈云操练烈火团军队,一边盘腿而坐凝神修练。 自那日她被体内的金蚕盅引去救冥休,激发体内潜能突破太虚之境后,便觉体内真气意外地转化成一种缥缈状态,却更显充盈鼎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像被熨烫过般舒坦轻盈。 突破太虚之境,再加上金蚕盅的促进奇效,无论她修炼什么都是进展神速,势如破竹,对于修炼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振奋的事情。 月无缺大喜之下,更加潜心于修炼中。她计划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整体修为提升到鼎虚状态,炼化金蚕盅,脱离冥休的掌控。 远处一棵阴蔽的大树下,风倾夜漫不经心靠在树上,一直若有所思地瞧着月无缺,目光深幽,神情专注,只是那两道俊秀的修眉却微微拧起,凝着一丝苦恼。 “小七,你想清楚没有?老爷子可是下了圣旨,要你最迟在三个月内拿下她,否则,你叔叔我可就要老命不保了。小七,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风动奇凑在他身边,苦着一张脸哀求道。 风倾夜眼角抽了抽,斜斜睨他一眼:“叔叔,我记得你一向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在玄宗磨练了十几年,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风动奇叹息道:“叔叔我也没办法啊,要怪都怪那个死老头子太卑鄙,竟然扣住了我的心肝宝贝,若是叔叔我说不动你,那我就只能阴阳永隔了。小七,看在叔叔我疼你的份上,你就答应了老爷子吧,算我求你了。这样你好,我也好。再说你如今和月无缺同住一室,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风倾夜不动声色挑眉:“此话怎么说?依我看,这事只对你有好处。” 风动奇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这怎么能说对你不好呢?双修不但能增进你俩的感情,更体验到闺房之乐,更能促进身心发育,对武功修炼更是有事半功倍的奇效。再说你和月无缺都是完美奇才,若是合和双修,到时候肯定能创造天下无敌的神话。” 风倾夜听得一头黑线,一向淡漠淡定的少年,此时终于濒临抓狂边缘:“叔叔,我和她都是男人啊男人!两个大男人怎么合和双修!爷爷也真是太胡闹了!” 若是月无缺知道了,一定会坚决反对的。风倾夜不自然地想到月无缺听到这番话的表情。 风动奇却一副无所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道:“小七,原来你纠结是因为这个,那我就放心了。双修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一男一女可以,两个男人自然也可以了。” “听说叔叔当年是家族有名的风流公子,不知可研究过这男男双修?”风倾夜冷着眉眼问道。 风动奇一听急得赶紧摆手,生怕玷污自己的名声:“当然没有了!我风动奇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做那世上最龌龊之事!只要一想想与男人那样,我就要吐了。” “哦,看叔叔这意思,莫非说我不像个男人?”少年不怒反笑,笑容明艳,宛若明珠绽放光芒。 风动奇看得失了会儿神,这才讪笑回答:“当然不是,叔叔我还见过你刚出生时光屁屁的模样呢。只是小七你自小到大性格一直这般沉静内敛,长得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呢……咦,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冷?” 风动奇蓦然觉得周围腾起一股强烈的冰寒之气,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正欲继续开口,忽然瞅见风倾夜俊颜如罩薄冰,一双漆黑漂亮的眸中满是怒气,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心脏一缩,胆怯地道:“小……七少爷,你怎么了?” 平时他都是亲昵地喊这少年小七,只有在他生气或是摸不透他心思的时候才会喊他七少爷。因为他的辈份虽然比风倾夜高,但他在风家的地位却不及他。 风倾夜冷着脸还未开口,忽听周围响起噗嗤一声,接着便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循声一望,却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一个容颜漂亮的少年坐在枝杆上捧腹大笑,花枝乱颤。 “臭小子,你笑什么笑!”风动奇这回连看都不敢看风倾夜的脸色了,只得转移目标对那少年厉声喝斥道,心里却在叫苦不迭,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嘴碎呢,竟然一时说忘了形触到了风倾夜的忌讳,要是他一生气置自己于不顾,那可就糟了。 那少年又笑了一阵,这才止住笑,一手扶着一双灿烂的星眸望过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我并不想打扰你们谈话,只是突然想到这位惊才绝艳的风七少爷被月无缺压在身下的情景,就觉得很有趣。嘿嘿,是不是生气了,如果生气了我就乖乖闭嘴。” 风倾夜没有说话,却突然抬手一扬,一记凌厉紫虚玄光如闪电般击了过去。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啊!”那少年哀嚎一声,闪身一避,竟然自那树上直直摔了下来,眼见便要摔到地上,突然一阵疾风般的人影闪过,已将他好生接住放在地面。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冥息望着月无缺,眨了眨眼睛,“深情”说道。 月无缺眼角抽搐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叹息道:“你说的对,你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能收你这样漂亮的人儿做男宠,实在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冥息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男宠?什么意思?” 月无缺唇角微微上扬:“以你的姿色,很适合做下面的那位,也只适合。” 冥息愣了半秒,忽然如被烫了般抽离开她的手,飞身回到了树上:“变态!老子是男人!” 看着月无缺脸上得意的笑颜,风倾夜脸上的冰霜如遇春风般不自觉地融化掉,心里蓦然一暖,她刚才,莫不是在替自己化解尴尬? 风动奇却看得目瞪口呆,他只见过月无缺嚣狂冷傲英勇如天神的一面,心里自然而然地对她生出了敬佩和敬畏之心,蓦然间看见自己心目中的天神竟然用如此轻浮的口气调戏另外一个男子,着实有些消化不了。 月无缺却再也没看冥息,反而回过头来,望着他温和地笑:“你们风家老爷子要风倾夜和我合和双修?” 风动奇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我爷爷可知道?” 风动奇道:“月老爷没有意见,只说一切看你的意思。” 月无缺笑得更加温和,却一语惊人:“这个提议不错,既然两位当家人都没意见,那我就同意了。” 这回不光风动奇,风倾夜,就连那树上的冥息也呆住了。 “为什么?”风倾夜望着月无缺,震惊问道。 *** 风家。 一间僻静的不大静室,檀香袅袅,庄严古板,气氛中透着一丝浓重沉压。 一个身着普通黑袍的老人盘腿坐于一个蒲台之上,双眸紧闭,默默运功调息。 两名容貌俊朗气质高贵的中年男人分立两旁,束手而立,看不出什么表情。其中,左边那名男子的容貌与风倾夜有几分相似。 半晌,黑袍老人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两名中年男子脸色微变,迅速上前,一人伸手扶住他,自后背给他输运真气平息体内浮躁之气,另一人则摇出一小瓶药丸,快速塞入他的嘴里,并扯过一旁的巾帕替他擦拭唇边血迹。 片刻过后,那黑袍老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稍稍好转。 左边那男子脸上呈现悲痛之色,道:“父亲,还是不行吗?” 黑袍老人神情黯然,叹道:“看来我风净命该如此了,肺腑严创,估计只剩三个月左右的命了。” 说罢,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神情更加憔悴。 这黑袍老人,正是风家的家主老爷子风净。 右边那名男子满面怒色,咬牙切齿道:“这都要怪龙镇天那个王八蛋!忌惮我风家势力日益强盛,便用那下三滥的手段来暗算我们,简直是卑鄙无耻!他怎么不想想,当初若不是我们风家,他怎能坐稳一宗之主的位置!” 风老爷子却未理会他的话,转头向那左边男子风影问道:“夜儿和无缺的事情怎么样了?” 风影犹豫了一下,说道:“夜儿好像不愿意,但是那月无缺很奇怪,竟然一口答应了。” 风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那张瘦削得不成样子的老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 风影看着他脸上欣慰之色,微微叹气道:“父亲,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将夜儿和无缺凑成一对?” 右边的男子,风影的弟弟风然也不悦地道:“就是,哥哥就这一个儿子,若是他和一个男子成亲,那他不是无后了。而且,以月无缺那样强势的人,是绝对不会让夜儿纳妾的。父亲也要替哥哥和嫂子想一想。” 风老爷子却冷冷横他一眼,喝斥道:“你知道什么!我这是替整个风家的前途着想!难道你希望风家被龙镇天的暗宫势力一举铲平,从此在这云川大陆消失吗!你哥哥也是我的亲儿子,夜儿更是我最疼爱的亲孙子,我何尝不想他们幸福!可是,若是拿夜儿的幸福和风家的存亡相比,我宁愿希望掉夜儿的个人幸福!夜儿是个懂事的人,我相信如果他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一定也会以大局为重的!” 风然沉默了一会儿,犹自心有不甘:“父亲占卦真的灵验吗?夜儿和月无缺的命运真的是紧密联系在一起,若是双修合体便能召唤出世上最强大的神兽栖巨?哼,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可从未听说过。” 风老爷子冷冷道:“你信不信也罢!据我的暗线来报,龙镇天早已契约了天地间最阴盛至邪的魔物,只有至刚至阳的栖巨兽才能降服。起先我也不明白为何在替夜儿占卦时一再占到同样的卦,可是在后来月无缺突然由傻变智,龙镇天的魔魅暗宫又无意中被我发现,我再次占卦才得到这个启示。如今龙镇天的暗宫突然对风家出手,这就预示着,一场浩劫将要来临。如果再不实施自保,恐怕我们四大家族都要从此完蛋。” 说罢,又转向风影,严肃说道:“影儿,你速去月家一趟,将此事告知月老爷子,要他早做防范,此事切忌保密,龙镇天已在各大家族中安了暗线,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恐怕会逼得龙镇天快速行动,那样就不妙了。” 风影领命而去。 风老爷子又唤过风然,对他切切私语了几句,风然点头,领命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风老爷子才面露忧色,重重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月无缺,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风老爷子对我寄于如此大的厚望,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一个清朗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打破了这室内的凝重。 风老爷子心里一惊,扭头一看,不由呆住。 只见那一俊俏无双的少年正坐在下首一张椅子上,手中把玩着桌上一只茶杯,正笑意盈盈看着他。 这章多添了二千字,先订过的童鞋们有福利了。o(n_n)o~, 第072章 (已更) “你,你是谁?”风老爷子震惊问道,为防龙镇天安插在风家的暗线发觉自己的意图,他的这间密室只有自己和信任的两个儿子知道,可是眼前这陌生少年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无声无息进来的?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怎么,老爷子连你未来的孙女婿都不认识吗?” “孙女婿?”风老爷子嘴角抖了抖,看清她那肖似月孤城的模样后,忽然明白过来:“你就是月无缺?”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月无缺几眼,一张老脸上慢慢堆上笑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月云霄能有你这样出色的孙子,真是好福气。” “彼此彼此,风七少同样是惊才绝艳,风华绝代。”月无缺淡淡一笑。 风老爷子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风倾夜是他的荣耀,只要想到风倾夜,他都会觉得很开心。 “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用的莫非是魔族的瞬移术?”虽然月无缺的马屁拍得很受用,但他也没忘记怀疑。毕竟这世上,只有魔族的瞬移术才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可是,他明明在外面设了强大的结界,没有他的吩咐,谁也闯不进来,看来这月无缺的修炼已是非常人能及了。 月无缺也不否认,大方点头:“不错,娘亲怕我在与魔族敌对时难以应付,便传了我一些随机应变的小法术。”说罢,语锋一转,笑吟吟望着眼前一身黑袍的瘦削老人,“老爷子好像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可否先告诉我?被人暗地里设计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 风老爷子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堆起笑容:“我这么做是替天下苍生着想,况且这个秘密太过严重,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恐怕一场浩劫会提前来临,所以我才这样瞒着,你要体谅爷爷的心情,不要怪我哦。” 他一口一个爷爷的自称,话语间竟有一丝讨好之意。 “多一个人知道,虽然多一份危险,可是也能多一个人出主意,不是吗?”月无缺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为何不直接跟风倾夜说明?若是你说了,他恐怕就不会因为这份婚约和你闹翻了。” 风老爷子闻言神情一黯,沉默良久,方才叹道:“那孩子,无论我多么宠他,爱他,他也不会听的,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月无缺有些好奇问道,“虽然我与他相处不多,但我却清楚,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个明整理的人,莫非,你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风老爷子点了点头,黯然道:“你知道吗?他娘与你娘一样,也是来自魔族。” 月无缺从没想到过风倾夜竟然也是魔族女人生的孩子,不由呆了一呆:“然后呢?” “然后,我为了家族声誉,自然不允许那个魔族女子入我风家。”风老爷子顿了顿,面上浮现愧疚之色,“后来看在影儿的苦苦哀求,和那女子已怀有影儿骨肉的份上,我才勉强让她进了门,可是我当时并不相信她,所以在她入门之后,便废了她一身魔功。” 月无缺听得有些糊涂:“这样不是挺好吗?光是这些,应该不会让风倾夜那样排斥你吧。” 风老爷子点了点头,叹道:“那女子是个好女子,只是我当时对魔族仇恨入骨,因为我原本还有个女儿,可是却不幸死于魔族之手,因为就算那魔族女子进了门,无论她在风家多么忍辱负重,做得有多好,我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一味苛责她,将女儿之死完全怪在她的头上。在夜儿三岁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一个讯息,那女子在魔族的亲哥哥要来找她,我便设了个计,以她为诱饵,困住了她哥哥,并当着她的面就地诛灭。她因此悲痛欲绝,回来后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无论谁敲门都不应,最后,最后她竟然自杀了。自那以后,夜儿便与我疏远了。” 月无缺听得心中唏嘘不已,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风倾夜的爹爹呢?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可曾为她出过头?” 风老爷子道:“我当时为了离间他们的感情,便故意将影儿送去玄宗了。待她死了之后,影儿才回来。” 月无缺冷笑:“你可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这也难怪风倾夜不理你。若是我,绝对要与你断绝爷孙关系。” 风老爷子苦笑:“我知道我当年做错了,可是有些事,一旦错了,就无法挽回了。夜儿本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可是自他娘死之后,他就变得寡言少语,从未笑过了。这都是我的错啊,如今我想弥补他,想把一切的爱都给他,可是他的周围却像竖着一堵无形的牢固的墙,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进不去。” “一个人的心被伤了,无论过多久,可以被时间冲淡,那道伤痕却永远磨灭不了。”月无缺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我想他是因为很爱你,所以才更恨你。可是我却很质疑你对他的关心。你嘴上说想把一切的爱给他,可是如今你却依然在设计他,伤害他,婚姻是终身大事,成亲对象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才会幸福,可是你却在设计逼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是一桩不容世俗的婚姻,虽说你是为大义着想,可还是牺牲了他的前途和幸福,你说这样是爱他吗?” 风老爷子呆住,虽然他一向精明透彻,可是,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是一味强势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去做。 月无缺继续问道:“你可曾因为他娘亲这件事,与他道过歉?” 风老爷子摇头,要他向自己的孙子道歉,这张老脸他怎么抹得下去。 “虽然没有给他道过歉,可是我却一直都是将最好的东西给他。” 月无缺笑:“这就难怪了。你以为,你给他的,就是他想要的吗?而且,你从来都没有与他沟通过,依旧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制地加诸在他身上,你说你这爷爷当得称职吗?你以为那些身外之物能弥补一个人心灵上的伤害吗?” 她一字字说道:“不能,感情上的伤害,必须以另一份真诚的感情来弥补,若是以物质,那便是亵渎了他对你的感情!你以你的方式给他所有觉得最好的东西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给他那些,也许还给他带来了困扰?毕竟嫉妒之心人人都有,大家世族子弟众多,你却独与他一人,表面风光的同时,也许他还遭受到不少人的嫉妒,排斥和孤独,因为他的身边,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他的母亲已死,他的父亲是个男人,给不了他所需要的关心,而你这位当爷爷的,自然做得更是离谱了,根本给不起他想要的其实是世上最普通的东西。” 想到风倾夜那双幽如潭般的眼睛,那不动声色的关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倾城笑容,还有他仰望天空时,那一身的孤独与萧瑟,她的心里忽然掀起了微微涟漪。那种复杂的感觉,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惜。 那样一个风华绝世的少年,却原来也是一个孤单的可怜人。虽然他自小生活在众星捧月当中,可是他的心境却同以前的自己一样,孤独彷徨,无可相依,无可相伴。 虽然她并未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她却奇异地发现,自己竟能感知他的心境。 风老爷子呆呆地看着她,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她的话,却叫他有醍醐灌顶之感,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忽略之多,错误之严重。若是夜儿知道自己这次又设计了他,会不会再也不愿原谅他了? 他的心中忽然浮起了严重的恐惧感,那种感觉,仿佛最亲的人要离开自己一样。 月无缺看着他满面悲凉之色,就这短短的工夫,仿佛老了一大截,忽然又觉得于心不忍,看来这人虽然冷血无情,却也有可救之处。于是安慰笑道:“老爷子,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难过,只要你还活着,此事就有弥补的机会,只是方法要改一改。风倾夜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相信,只要你付之以真心,假以时日,必定能换得他的真心。” 风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抬眸看她,目光中多了一抹复杂和感激:“我一向觉得自己比你家那老头子能干,但是现在我认输了,也许比阴谋诡计他比不过我,可是其他的,我却比不上他了。有那样一个通情达理的爷爷,你比夜儿要幸福得多了。” 月无缺笑:“若是你改了,风倾夜自然也幸福了。好了,这些事暂且不谈,你先跟我说说龙镇天的秘密和那个什么合和双修吧。” 风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轻轻颌首,徐徐道来。 月无缺悄悄回到宿舍,已是半夜,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口洒落进来,半地银霜流彩,清冷地分散在空气当中。 屋里只有一线浅绵安稳的呼吸声,月无缺朝风倾夜的床上看去,那少年平躺在床上,眉目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不过借着月光,可见他的满头乌发铺在枕上,沿着床沿滑落下来,宛若一匹上好的墨缎。 月无缺静望着他,想到那日马上他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温暖安心的怀抱,眸中慢慢浮上温柔之色。 顿了顿,她抬步走了过去,在少年床前停下,默默凝视,目光幽幽。 少年似乎睡熟了,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放在脑后枕着,双眸淡淡闭着,勾勒出优雅迷人的线条。嘴唇紧闭,显出微微的倔强与萧凉。 这样一个人,可以相信吗? “你在想什么?”风倾夜淡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月无缺回神望着他,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而暧昧的笑容:“我在想,合和双修是怎么个修法?” 风倾夜一怔,微窘,随后耳根子莫名地红了。淡定地看她一眼,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月无缺满是兴味地看着他的侧影,笑道:“怎么,你害羞了吗?白天你可是已经有些动摇了呢。”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风倾夜的声音有些清冷,还有一丝懊恼。 月无缺挑了挑眉:“其实我本来也很讨厌这桩婚事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说不定我们俩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起了调戏这少年之心,不过看他吃憋的窘样,就莫名的觉得愉悦。 风倾夜无语,默。 月无缺对着他的侧影微微一笑,转身便走向自己的床位,合衣躺下。回想起风老爷子的话,心慢慢沉重起来。 若是事情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严重,那么,后面将会有一场难以避免的腥风血雨了。 龙镇天啊龙镇天,你可真的是那般至邪至恶之人?若是真的,那你也伪装得太好了。 现在她应该做的,便是早日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月家,保护自己在乎的所有人。 想罢,她沉入神识,开始每晚给自己规定的晚课,修炼起逆天谱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倾夜悄悄起身,望着月无缺床铺的位置,目光之中有暗光涌动,就那样一动不动看了好久。 从这天之后,月无缺与风倾夜莫名的和谐起来,两人几乎每天同进同出,默契十足,之间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疏离淡漠若即若离了。 月出情这日午睡睡不着,便悄悄溜出宿舍,慢慢朝后山走去,想到月无缺近日来的悉心爱护,唇角不由微微上扬。虽然明知道她只是因为误伤了自己才这样,可是他却依然觉得开心,只要她能看他一眼,心中有他,无论那地方有多小,他也满足了。 踱到一个假山后面时,他望望这地方阴蔽幽静,正好歇一歇,便倚石懒懒坐了下来。摸着空荡荡的右袖,虽然心中有些惋惜,却并不后悔。若是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那么,再断一臂又有什么关系。也许他的想法有些卑鄙,可是,那样一个耀眼张扬的人,那样一个无法掌控的人,或许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吸引住她的目光。这辈子,他没有拥有过多少,可是为她,他不吝舍去所有。 假山背后突然响起低低的交谈声,听声音应该是玄宗的女兵。他原本也没在意,可是却不料竟然从她们口中听到“月无缺”这三个字,好奇心顿起,不由自主竖着耳朵倾听。 “小婉,你听说没有?咱们宗里的第一美男子月无缺竟然真的和那风七少好上了!”某八卦女压低声音,用夸张的语调说道。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我瞧他们俩那般疏离的模样,也不像是相恋啊!”那小婉惊呼,质疑。 “是啊,以前的确是这样,虽然他们本就有婚约,可是自那次同乘一骑后,就再没见他们在一起过了。不过,好像他们同住一室之后,关系好像就突然就好起来了。你仔细想想,他俩最近是不是总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月出情回想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风倾夜与月无缺在一起相处似乎非常融洽,俊脸不由慢慢变冷,心里忽然乱了起来。 无缺和风倾夜—— “好像是这样,哎呀呀,这两个人可都长得帅的很呢,已经成为咱们玄宗女兵心中的最佳夫君偶像了,可是竟然好上了,这也太暴殄天物浪费人才了吧!哎,我那英武非凡的月无缺统领,你可真是把我的心都伤透了!”那名叫小婉的半真半假地哀号起来。 有人在旁边吃吃地笑:“小婉儿,你这番话应该在月无缺跟前哭诉,说不定人家怜香惜玉,立马就回心转意呢。” “真的吗?真的吗?玲玲你说的是真的吗?要真的是这样,那我马上到她面前去哭诉个上百回!” 笑声不由更大了,有人笑骂道:“行了死丫头,无论月无缺和谁在一起,也轮不到你来伤心的份,人家是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攀,再说了,你不是还喜欢颜家的九少爷吗?你这么花心,说你痴情人家也没有人信的。” “哎,我林婉儿当然有自知之明了,月统领那样的绝世美少年咱肯定攀不上,当然不会像雷倩儿那傻丫头一样一见人家的面就被迷得七昏八素,恨不得立马把心都掏给人家,可是结果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白花痴一场,最后还被重罚,一年不得回,那叫个凄惨,啧啧啧。” “行了行了,你们别提雷倩儿那丫头了,我听见她的名字就烦,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有个当护法的爹就狂得不行,整日里就知道在我们面前呼来喝去耀武扬威,受罚也是活该!”叫玲玲的女兵顿了顿,忽又换了口气,暧昧地轻笑道:“喂,你们猜猜,月无缺和风倾夜他们怎么会突然好上的呢?会不会是他们中间谁对谁霸王硬上弓了,所以……咳咳。” “你个死玲玲,真是坏死了!嘿嘿,叫我说,若真的是这样,应该是月无缺对风倾夜吧,咱们月统领武艺高强威武强势,肯定是在上面了。” 她们几人正兴高采烈地说着,忽觉倚在身后的假山石莫名奇妙地晃动起来,眼看着摇摇欲坠,几人惊叫一声,赶紧往旁边闪躲,才一躲开,那假山石立刻轰地摔倒在地。 一个如冷月清辉般冷傲的独臂少年静静立在那里,如冰一样的眸子冷冷射了过来。 囧,今天不占坑了,明天开始坚持日更,或许也会断更,请亲体谅下,某意时不时就偏头疼,坐电脑前时间长些就头晕。这个文坚持码完了要好好休养段时间了,否则真的废了。 第073章 几名少女吃了一惊,待看清那少年却原来是月出情后,想到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不由有些尴尬。 “月,月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玲玲讪笑着,硬着头皮向那少年打招呼,心中却暗叫糟糕,这月出情是月无缺的表哥,若是他将她们这些话传到月无缺的耳朵里,那可就糗大了。 月出情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她。 玲玲受不住了,干笑两声:“那个,我们要回去午休了,就不打扰月公子了。” 见月出情并未阻拦,几个少女相觑一眼,暗使了个眼色,赶紧落荒而逃。 看着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月出情在原地立了很久,目光沉凝,仿佛有一团阴蔼蔼的云压在心中,胸中窒闷,微微苦涩。 最后,却终是神情寂寥,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你喜欢月无缺吗?”一个清亮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月出情心里一惊,迅速转过身,警惕地望着声音的来处。 却惊讶地发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枝杈上,正坐着一名容貌漂亮的少年,摇晃着双脚,一双黝黑清亮的眸子正笑嘻嘻瞧着他。 心神猛地一震,因为自那少年身上,他嗅到一丝魔族的气息。月出情倏地警戒起来,目光戒备地看着他,冷冷说道:“玄宗重地,你这魔族也敢闯!当真是胆子不小!” 冷冽杀气迅速罩至全身,但听铮地一声细鸣,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剑锋直指那少年。 少年却笑了:“就算我揭穿了你的心事,你也不必恼羞成怒要杀我吧!” 月出情冷眼视他,不答,只是眉宇间涌上羞怒之色。 少年对他的怒视熟视无睹,径直自那树下跃下,眸光流转,更增几分秀色,轻笑道:“左手使剑终究不如右手熟练稳妥,要不要我帮你把断臂接好?” 他跳跃的思维叫月出情有些反应不过来,当他明白那少年在说什么后,握剑的左手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有办法把我的断臂接好?”他倏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声音竟也带着些颤意。 虽然他平素装得若无其事,可是在听多了那些人私底下议论他是个残废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黯然神伤的。毕竟断了一只手臂,做什么都不自然方便。而且,私心里也自觉以后配不上无缺。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却不料面前这人竟说他这只断臂还有救,这怎能不叫他心神激荡。 那少年点点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前提是,你得跟我交个朋友,并且要让我呆在玄宗。” 看见月出情倏然沉了脸色,眸中一片狐疑和犹豫,他已知他心里想的什么莞尔一笑:“你放心,我虽是魔族中人,但并不是魔族派来的奸细,更不会挑起事端,请你相信我。”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若是你骗了你,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烦?”月出情冷冷道。 “疑心可真重。”少年撇了撇嘴,随即笑得一脸狡黠,“我知道你表弟月无缺的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其实你也知道,若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将此事守口如瓶,否则……嘿嘿,你应该知道,若是她的那个秘密叫玄宗中人知道,她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月无缺的秘密?月出情思念一转,心中惊疑参半,眼眸陡然变得凌寒无比:“你威胁我。”杀气又抑制不住宣泄出来。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叫人将月无缺是女儿身的秘密说出去,否则,无缺乃至整个月家就麻烦大了! 少年看着他一副欲杀己而后快的神情,眸中露出一丝玩味,悠然笑道:“你杀不了我的,反而会陪上自己一条命,这又何必呢!只要你行我个方便,我自然不会害她。” 左手似有意无意一拂,一记烈火自他指尖喷出,瞬间将附近一棵大树烧成灰烬。 焚天之火! 月出情心下骇然,终于敛了一身杀气,狠狠盯着他,神色渐渐恢复到先前的冷漠:“你叫什么名字?” “冥息,幽冥的冥,消息的息。”少年笑靥如花。 “希望你藏好自己的身形,否则叫别人发现,没人帮得了你!”月出情冷哼一声,转身就向外走去。 冥息的笑声自身后传来:“你这是担心我吗?嘿嘿,你放心,呆会儿我就会堂堂正正呆在你身边的。” 月出情没有理他,心里暗忖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月无缺,让她心里提前有个准备,以免被这莫名其妙的魔族小子坏了事。 冥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唇边上扬。这小子,还挺有趣的。 前面远处忽然有了赶响,他侧耳细听,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捏了个隐身诀隐了身形。刚好就在这时,两个士兵一前一后自那密林深处走了出来,前边那个士兵伸了个懒腰,一边走一边笑道:“果然还是树林里凉快,宿舍那么多人,天气又这么热,哪里睡得着。” 后边那士兵身材比之稍矮些,面目清秀,附和笑道:“大哥说的是,只是我们得快些回去,若是逢到教官查房就不妙了。” 前面那士兵想到烈云的酷脸及其严厉的处罚手段,深以为是,于是加快了脚步。 后面那清秀士兵正准备跟上去,不料脑后突然被某物重重一击,连呼叫都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冥息随手捏了个诀将那人隐了,又幻做他的模样,朝前头那士兵跟了上去:“大哥你慢些,我快跟不上了。” 前头那士兵光顾着赶路,哪里知道后头的兄弟已经换了人,应了声,放慢脚步,待他赶上,才又急急往前头奔去。 没过多久,嘹亮的起床号便响彻整个多罗山。 不过片刻,原本还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 月出情立在队列里,看着右方巡视烈火团士兵的月无缺,风倾夜立在她的身边,两人看起来还真是登对,心中不由苦涩难言。 “喂,月出情。”身后忽然飘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皱了皱眉,回头一望,身后一清秀小兵朝他挤了下眼睛,样子狡黠又可爱。这个士兵他认识,名叫叶茯,只是生性温顺胆小,与他无甚来往,今日突然对他挤眉弄眼,看着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月出情厌恶地收回目光,又回过头来不理他。 谁知那小兵不依不饶,竟然挤将过来,立在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月出情,我光明正大进来了,你怎么就不理人呢,真是说话不算话。” 月出情心头一震,再移眸望他,那小兵的神情,分明与那冥息有些相像。 “怎么是你?他本人呢?” 冥息随意道:“自然是被我打发了,否则我怎能光明正大进来。你看,我这般模样与他可是十分相像吧。” 说罢,他又朝月无缺那边努努嘴,促狭笑道:“看了他们,是不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闭嘴!”月出情脸色阴沉,压低嗓音低叱道,“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把嘴封紧!”他现在着实有些头疼,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惹上这样一个麻烦。 只希望不要给无缺带来麻烦就好。 冥息撇了撇嘴,还待再说,前面教官的严厉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安静!谁再说话,罚跑二十圈!” 冥息瞪那教官一眼,不满地闭嘴。却在那教官移开目光的时候,暗地里一记指风打了过去。那教官吃痛,回头怒喝:“是谁伤我?赶紧站出来!” 冥息心中暗自偷笑,面上却装得一派镇定。他自小深受父亲宠爱,冥休纵容,因此养成了刁钻顽劣爱捉弄人的小性子,除了冥休,谁也管不了她。 听得那边有人怒吼,月无缺早就斜眼望去,却听耳边风倾夜压低声音淡淡道:“月出情身边那个小兵有点古怪。” 月无缺已堪破太虚之境,目力自是更上一层楼,仔细一瞧,果见那小兵垂首低眉,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但那唇角,分明带着压抑的偷笑向上扬起。 虽然冥息已将自己的气息行踪隐藏得很好,但月无缺如今玄魔双修,体内又有金蚕盅相协,进展日益神速,短短时日,身上所修魔族灵幻之力已将突破魔族第三境界——圣灵之境,又岂能看不破冥息身上那小小把戏,更何况他那小把戏与自己所施的一样。 以她目测,冥息身上拥有深不可测的幻灵之力,虽不如冥休那般深沉,却比自己要强上一些。刚才伤那教官的,必然是此人。只是她有些不解,那名魔族少年幻容混进玄宗来,不知有何居心?而且看月出情那恼怒的表情,似乎与那小兵有什么干系? 不过,她的思绪很快便被打断了。因为五骑飞尘突然自训练场的大门外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进来,差点冲撞了列队的士兵。可那马上五人神色匆急,看也不看,不待马停便飞身跃下,匆匆向议事殿行去,很快便隐入了大殿之中。 月无缺眉头一挑,向身边的莫忧问道:“这五人是什么人?” 莫忧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暗营的人。” 为探测敌方真实动向,达到知己知彼百胜不殆,玄宗专门设了一个暗营,由宗主龙镇天和四大长老管理。 暗营……月无缺望着那五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奉圣殿。琉璃宫。 一间铺金流玉的豪华房间内,熏香袅袅,俊逸少年坐于暗纹古旧的长案前,无聊地翻看一本巨大的书册,俊眉微微蹙起,那神思却早已飞至天外。 “据属下调查所知,月家那废物孙少爷月无缺在三个月前,与家中堂姐妹们发生争闹,后被推入后山井中,哪知不但没有被淹死,反而意外活了下来,而且自那以后,整个人发生了惊人的转变,无论从性格上还是修炼上,再也瞧不出半点废物的影子,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惊才绝艳的绝世天才。” 手下萧蓝对月无缺的回禀,加深了他对月无缺的疑惑。想起所知的那场玄魔大战,那月无缺隐忍狡诈的行事手段,还有机灵强势的应变能力及命令口吻,无一不与战无缺相像,除了性别与身份。 可是,这个月无缺,真的会是战无缺吗?真的是战无缺的灵魂也同自己这般,附到了他人身上吗?萧璃皱眉苦思。 绝艳少女身披红装怒眉厉目的神情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刺得心一阵阵的痛。 若真的是她,那倒也好,只要她能活下来,就算换了性别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恨得要杀了自己,那也由着她,反正,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明知道自小艰难的环境,已叫她极难信任一个人,更难接受最亲最信之人的背叛,可是自己还是背叛了她,伤害了她,这份伤害,也许永生永世无法弥补了。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她呢?他真的很想去找她问个明白,确定一下,只可惜如今自己被这具身体的父亲给禁闭起来强加修炼,四处设了结界,根本就脱不了身。而且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正茫然思索间,忽觉一道厉风自背后疾袭而来,不假思索,翻手便是一掌,斗气袭卷间身影已然闪至一丈开外。 来人却并不接他那一掌,身影向后一个倒翻,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当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见!听说小璃近月来突然改情换性,潜心修炼,瞧今日这身手,果真是进展神速啊!连我萧然也几乎要挡不住你这一掌了!” 萧璃听得此人唤他萧弟,便知来人正是原身体主人的堂哥萧然,因为这奉圣中原, 浑身凛冽杀气瞬间敛去,萧璃冷眼望着他,不动声色道:“萧然,你不是替你师傅呆在玄宗吗?怎么有空回来?” “自然是我师傅回去了,否则我怎可能回老家。”萧然笑嘻嘻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叹道:“若我不是与你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还真认不出你了。小璃,你怎么与那月无缺一样,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我可是听说,在你有此变化之前,还曾为了梅家大小姐梅尔雅与西泽家的公子打架来者,不过是被打昏的那位。嘿嘿,是不是那一摔,把你的脑袋突然摔清醒了?” 奉圣中原有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一为继任天师萧璃,一为西泽家的大公子西泽秀。原本萧璃的天赋要比那西泽秀要强些,只可惜萧璃品性不好,暴虐成性,又风流不羁,因此到后来,反渐渐落在那勤苦好学的西泽秀之下。 听着他揶揄的语气,萧璃不以为意,反正那个人并不是自己,遂避开这个话题,淡淡道:“那都是以前的丑事了,不提也罢。我现在既然身为一国天师,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想把我从天师之位上拉下的人,可不在少数。”想到他刚刚提到那月无缺,心中不由一动,又道,“月无缺可真如传言中所说那般厉害?” 萧然原本还想打趣他的,不过一听到月无缺这三个字,马上就调开了目标,满脸赞佩之色,道:“的确,这天底下,我还没见过像她那般天赋高运气好又耐力惊人的天才了。不但契约了两只神兽,而且还拥有了金蚕盅,以后若想称霸天下,那也是轻而易举了。” 萧璃自来到这里后,便听到许多有关月无缺的事,从一介无能废物到现在的绝世天才,心中也起了好奇之心,不由问道:“依你所说,这天底下就再没有人能与之抗衡了?” 萧然摇了摇头,大大列列找了张椅子坐下,又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笑道:“俗话说天外有天,一切不尽然。其实你的天赋也不错,与她不相上下,只可惜你的运气没她那么好,虽然也拥有一只神兽,却比不上人家的。不过没有关系,斗气原本就比那什么玄心真气要强得多,她废物了这么些年,只有近两个多月才突飞猛进,你已经修炼斗气十几年,根基比她的强多了。” 萧璃没有说话,不过心中疑惑更重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她有什么爱好?比如喜欢吃什么东西,有什么习惯性的动作?喜欢听什么曲子?” 萧然没料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不由一愣,好一会儿脑袋才转过弯来,疑惑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想了解自己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璃淡淡道。 萧然不由哑然失笑,眼光瞟见放在案几上的那本巨书,金色的封面,却瞧不清上面的书名,不禁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书?天师叔叔又给什么奇书你看了?” 一边说一边想凑过去瞧,哪知萧璃轻轻一招手,那本巨书竟然飞了起来,自行飞入他怀中。 “一些修炼之法而已。”萧璃将书隐入宽大的袖袍中,淡淡说道。 萧然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惊道:“吸掌诀?莫非你刚才看的便是传说已经消失了的奇书御天经?” 萧璃道:“你知道的倒挺多,不过,我现在要继续看书了,你请便吧。” 说罢,径直走回桌案前,将巨书拿出,翻看起来,完全将萧然无视了。 他这一举动,完全是在赶人了。 萧然不由摸着鼻子苦笑,他这骄傲自负的性子,倒还是没变。却不知,萧璃是怕与他再多处一刻被他瞧破。 只是那月无缺到底是不是战无缺,他倒真要好好了解一番了。待萧然出去后,他等了片刻,悄悄起身出门,在广阔华丽的大殿内转了几条回廊,来到老天师的书房前。正准备推门进去,忽听里面有人说话,立即顿住脚步,侧耳细听。 只闻里面有一人说道:“帝尊已经决定进攻玄心殿了,只是这统兵人选却定不下来,所以想问天师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老天师萧逑苍老稳重的声音传了过来:“帝尊这决定是不是有些轻率了?虽说玄宗最近与魔族大战一场,兵力有所折损,可是其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来人道:“天师不是一向胆大无畏的吗?怎么才退位一年,便变得这般胆小了?哼!我奉圣中原虽在这云川大陆上有一脚之地,可是这地盘不但小,而且还尽是荒僻穷极之地,怎么比得上玄机殿的良田好地物产丰富,又怎及得上魔族境域中的珍奇异兽之多!这些不是老天师以前激励我奉圣斗者们的话吗!这些我们都记得牢牢的,怎么反倒是天师你却给忘记了?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兵力早已蓄足,只差这放手一博!”语气中竟多了一丝讥诮和冷厉之意。 萧逑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帝尊已经决定,萧逑也无话可说,那就由帝尊自己拿主意吧。萧逑老了,也没法向帝尊效力了。”说罢,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越发虚弱苍老,似身患重症一般。 来人冷笑:“老天师如此说就过分了,叫我如何去给帝尊回话!帝尊可是带了十二分的诚意向老天师求教的!” 萧璃眉头一拧,那人咄咄逼人毫不客气的语气听了叫人心中不爽,一把推开门,冷冷凝视着那人,冷声道:“帝尊来向我父亲求教,那诚意我们感受得到,可是你这般口气,倒教人听不出有几分诚意来!” 走到萧逑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缓声道:“父亲既然身体不适,以后这些事就不要理了,一切交给我吧。” 哪知那萧逑却忽地怒了脸色,一把推开他,厉声道:“我不是叫你好好呆在屋里修炼吗?怎么又出来了!还不赶紧滚回去!” 萧璃却丝毫不让步,盯着他的眼睛,镇定道:“我只是想担心父亲的身体,想替父亲分忧而已。” 虽然面前这位老人并不真正是他的父亲,可是相处了些时日,他也了解这位父亲对儿子虽然严厉,却是疼爱之极。 来者瞟了萧璃一眼,笑道:“天师能有这样孝顺的儿子,当真是有福啊。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由小天师负责了。明日请天师前去觐见帝尊,帝尊有事要与你好好商量。” 说罢,起身飘然走了出去。 萧逑狠狠瞪了萧璃一眼,慢慢坐回座上,由于刚才一时用力,此时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萧璃没有说话,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萧逑接过那杯水饮了一口,神情却忽然复杂起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望着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叹道:“璃儿,看来你是长大了,我也不想勉强你按照我的意愿做事了。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父亲一下台,那些个人便嚣张起来,也不把我当回事了。你毕竟年轻,可要多多提防着他们一些。他们可是早就想把我萧家打垮的。” 说罢,抓起座椅旁一只漆黑的拐杖,慢慢走了出去。 看着他有些凄凉孤寂的背影,萧璃想起了前世倔强孤傲为君主付出一切,最后却被他信奉为神明的君王暗算,关入大牢酷刑拷打,心里一时伤感难言。只是如今这情形,永生不得相见,不知是生离死别,还是比生离死别还要凄凉。 还有那个他爱之至深的女子,是否真的同他一般,灵魂重生在了这个异世大陆? * 是夜,月凉如水。月无缺睡不着,躺在床上暗自修炼兰若心经上的东西。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察到外面有细细的脚步声传来,仔细辨别,似是月如霜。 心念一动,她悄悄坐起身,瞧见对面的风倾夜似已熟睡,伸指一弹,点了他的睡穴。 果然,不一会儿,月如霜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响起:“无缺,无缺!你睡着了吗!” 她才说完,面前那道门忽然开了,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正是月无缺的笑脸。 “姐姐深更半夜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月无缺笑问道。 月如霜看了看屋内,月无缺道:“你放心,我已经点了他的睡穴。你要是不放心,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月如霜点了点头,转身便走。月无缺掩好门,悄然跟了上去。 非常抱歉,亲亲们!让你们久等了,某意不会弃坑的,只是最近忙,累,所以……哎,我也不想的,非常抱歉!我尽量努力码字!后面女主会和何玉绦重生变成的萧璃有接触! 第074章 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月如霜才停下步子,神情有些踌躇。 月无缺很少见她有过这般心事重重难以出言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疑虑,笑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月如霜秀眉微蹙,神情凝重,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今日去见夜琉胤,却不想发现宗主龙镇天在他屋里。我便没有进去,可是却不想听到一个很惊人的消息,是有关弟弟你的。” “是什么消息?”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月如霜为人一向警惕稳重,看她的神色,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月如霜的眉头皱得愈发深,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气愤和担忧:“那龙镇天竟然对夜琉胤说,他怀疑你是女子,并要他盯着你,调查清楚你的真实性别!哼,他这不是故意造谣,想除掉我们月家吗?!现在有谁不知道他那句什么神的预言!当初就是因为他一句话,你一出生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如今他又想故伎重施,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你说的可是真的?龙镇天当真这样对夜琉胤说?”月无缺闻言也有些惊讶,想那龙镇天行事向来谨慎,城府极深,怎可能对外人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会叫月如霜偷听到?这不像是他的性格。而且,以他高深莫测的武功,又发现不了有人靠近? 月如霜肯定地点点头:“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断然不会错的。龙镇天向来忌惮我们月家,他这么说,肯定有阴谋,我们不得不防。这件事我会立即派人回去告诉爷爷他们,无缺你也要小心点,以免遭了龙镇天那只老狐狸的暗算。” 月无缺点了点头,总觉得此事有所古怪。 “夜琉胤可有说什么?” “没有,龙镇天刚把话说完,夜琉胤好似发现门外有人,我怕被他们发现,就赶紧走了。”月如霜眸中露出复杂之色:“无缺,你可曾和如冰说,夜琉胤不是可信之人?” 月无缺看着她,挑眉问道:“怎么,姐姐可是要替他说话?” 谁知月如霜却摇了摇头,正色道:“你并不想要那金蚕盅,而且那金蚕盅并非没有副作用,夜琉胤那样做,实在是有失妥帖。若说他存心害你,却也说不过去。不过,”她语锋一转,郑重道,“若是他真要害你,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你是我的亲弟弟,比别人要重要的多!” 月无缺心下感动,展颜笑道:“谢谢姐姐,有你这样的姐姐,是我的福气。” 虽然月如霜并未意识到夜琉胤的别有用心,但有她这句话,已经足矣。 想到那个心计深沉的夜琉胤,月无缺忽然想到,这件事,会不会是他故意叫月如霜听到的,以此来向自己传达某个消息?是龙镇天已经开始怀疑她的真实性别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月如霜见到的那个龙镇天必然是假的! 她现在也有些糊涂了,那个腹黑如狐的少年,到底是想害她,还是想帮她?冷月山庄。 窗外星月黯淡,夜风凉冷。青希却依然未眠,坐于桌前,双眉微锁,就着一盏油灯翻看一本书册。虽然年近四十,却依然容颜未老,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迷人的风韵。只是此刻,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苍白。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这么晚了,娘亲怎么还不休息?” 青希一惊回头,见月无缺竟然笑吟吟站在身后,不由惊喜起身道:“无缺?你怎么回来了?” “自然是想娘亲了。”月无缺笑道,却忽又皱起眉头道,“娘亲的脸色怎么这般憔悴?是不是生病了?” 青希拉着她坐下,笑道:“没有,只不过是偶感风寒,已经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虚,不碍事的。” 月无缺没有说话,却反手抓住她的手探她的脉象,青希心里一惊,想挣开,却根本挣不脱,脸色不由变得越发苍白。 月无缺一探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青希的脉象混乱,绵软无力,体内竟然全无一点真气!魔族中拥有至深莫测幻力的圣女可不是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废了娘亲的一身幻力?”她缓缓放开青希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冷着脸沉声问道,心里隐隐翻起怒气。 青希将手缩回袖内,下意识握紧,脸上却平静地笑道:“没有谁,是娘亲自己想完全脱离魔族,才自废的。” 这番说辞,月无缺自是不信。虽然她与青希相处不长,却深知她的禀性。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定然不会无缘无故自废功力。她来自魔族,虽有月孤城和爷爷的庇护,可总归还是有不少人鄙弃她的魔族身份。 想到风老爷子所说的有关风倾夜娘亲的事,月无缺只觉心里发冷,一股怒气缓缓自胸腔升起。她绝不能让这位温柔可亲的娘亲落得那个凄惨的下场! “娘亲有事尽管直说,不必瞒着我,这月家若是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虽然青希并没说,但她却想得到,在她去玄宗这段时间,月家肯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青希却摇了摇头,目光柔和慈爱地看着她,柔声道:“不过是散了一身幻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正好可以修习玄心*。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又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可千万别叫人发现了,不然光是擅自离宗和使用魔族幻术就是一条大罪。” 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到窗口察看,又悄然将窗口闭紧。 月无缺拉住她,笑道:“娘亲尽管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叫人发现。这房间周围已叫我布下了结界,无论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得到,更不会有人会突然闯进来。对了,爹爹呢?他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的人?” “你爹回来呆了几天,便被你爹爹派出去办事了。”青希答道。她望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小女儿,灯光下她那一张俊颜如玉,焕发出朦胧清渺的光泽,眉宇间透出卓然傲气,令人不敢逼视,也舍不得移目。这副绝世风采,肖极了初见时月孤城的风采。只是月孤城的气质向来清冷如月,而无缺却高雅清傲,威势隐隐,宛如一把藏于鞘中的宝剑。剑一出鞘,便锋芒大露,惊艳绝伦。 青希不禁伸手抚上她的脸,不甚感慨道:“娘亲这几个月来,一直觉得像在做梦一般。本以为无缺你一辈子都那样痴痴傻傻的过了,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可是却没料到,我儿也有这般光芒四射的一天。果然是天意难测啊。” 那般充满母性温柔慈爱的眼神叫月无缺心中一暖,不由握住她的手,眼神清亮,柔声笑道:“这样不好吗?以前的我痴傻无用,只能靠爹爹娘亲和姐姐们保护我守护我,以后,就换成由我来守护你们了。只要有我月无缺在,就绝不能让别人伤害你们!” 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月无缺,无论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是她的血缘亲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爱她,而她也爱他们,所以,必将用生命来珍重和守护这些爱她的亲人。 青希被她这句话感动之极,眼角依旧有泪花,笑道:“好,好,我们的无缺果然长大了,为娘真是开心。” 月无缺语锋一转,道:“那就请娘亲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了你?或是逼你自废武功?” 青希却似不想谈这个话题,移开目光,轻描淡写道:“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没了一身幻力,自然就没人以这个借口伤我了。”神色忽然一正,道,“到是你,为娘很担心,因为风家老爷子曾经派人来过一趟,说要尽早办你和风倾夜的婚事,你爷爷也答应了。” 见青希实不愿说,月无缺也不忍勉强,只能以后再查这件事。不过成亲这件事,她倒是早就知道,因为这本就是她与风老爷子商量好的事,便顺口问道:“娘亲可是有什么想法?” 青希秀眉蹙起,道:“风倾夜的名声不错,只是他以前曾经说话侮辱过你,而且三番两次的要求退婚,为娘对他着实不喜欢。而且这有关你的终身幸福,为娘不想勉强你,为难你。若是你不愿意,那我就去求你爷爷,让他拒绝了这门婚事。你是娘的女儿,将你当做男儿养大已经是委屈你了,我实在不愿你一辈子都受人欺负。” 月无缺却笑道:“原来娘亲担心的是这件事,娘亲倒是多虑了,以我的能力,还怕了那风倾夜不成!娘亲放心好了。不过,我这倒是有件事想要告诉娘亲,请娘亲转告爷爷,让他提高警惕。” 便将月如霜听到的话说给她听,却并未将自己的怀疑也说出来。 青希听了,心中自然是担忧焦急不已:“这么说,你在玄宗不是很危险?” 月无缺安慰道:“娘亲不必担忧,这件事我自有应对。”说着便抬手结了一道金印隐入青希体内,“刚才我进来娘亲都没有发现,若是有人想伤害你,那就不得了了。这道印是梵心印,可保娘亲暂时无虞。” “梵心印?”青希又惊又喜,“没想到你天赋如此之高,短短时日竟然已练成梵心印,我倒是小瞧你了。” 梵心印是魔族圣灵之境幻印术中的一种,是一种极为难修的法术,可是月无缺却能随手结出,由此可见她的幻力修为已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序。 她忽又皱起眉头道:“奇怪,我听说魔族的幻力和玄宗的玄力两种内功心法相冲,你修炼时可有不适之感?” 月无缺摇了摇头,心中却道,原本是有冲突的,可是有自从她有了金蚕盅之后,那种排斥冲突竟然莫名消失了,想来定然是那金蚕盅起的作用。看来那金蚕盅对武功修炼果然有奇效。 不过她没有将金蚕盅之事告诉青希,调转话题问道:“娘亲,你可知道金蚕盅?” 听到金蚕盅三个字,青希神色一变,眸中竟然浮起神往和恐惧两种极端之色,道:“金蚕盅,那是魔族的圣物,对修炼有奇效,可是当一个人的修炼达到满溢之态时,它却又会带来强烈的副作用,会吞噬掉寄主的肉身,经历过一番痛苦之后,寄主会变成有形无体不死之身举世通天的怪物,堕入魔道。无缺,那可是个至邪至煞之物,你可千万不要肖想,娘亲虽然希望你有出息,却不想看到你变成那样一个怪物。”她说完又叮嘱道。 “无缺知道了,娘亲放心吧。听说娘亲曾是魔族圣女,可知那金蚕盅的解法?”月无缺应道,夜琉胤,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份“好礼物”!他日我必会“回敬”你的! 青希想了想,道:“解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却没有人能办到。因为那金蚕盅的解法,便是冥息的祭司之冠——月魄宝冠,只要将那月魄宝冠戴在头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可除掉金蚕盅。可是,冥息神通广大,法力通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摘下他头上的月魄宝冠。” 难怪冥息敢将雄盅植入体内,原来那解法就在他的头上! 月无缺的眸光沉了沉,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又闲聊几句,便复又施用瞬移术离开。 后面,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可是,叫她感到意外的是,有人的动作竟比她还在快。 这日下午,月无缺与月出情颜月夭等人一桌用晚膳,席间几人皆时不时用怪异的目光扫视她,神情各异。月出情神情凝重,颜月夭似惊似喜,不时傻笑,却又充满疑惑,水清浅今日意外地也来同桌,望着她的神情也充满探究。 青滟也似不正常了,不时朝颜月夭嘻皮笑脸挤眼色,又不时看看她,眼神中充满深意,欲言又止。 唯有风倾夜,稍稍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面不改色吃饭,可是偶尔也会投来奇怪的一瞥。 往日此时,颜月夭必与青滟争嘴,今日两人倒都安静的很,席间除了吃饭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声响。 周围也不时有怪异的目光投射过来,令月无缺如芒在背。她不动声色扫了周围一眼,那些看过来的士兵们立即假装若无其事回过头去吃饭。她心下更加狐疑了,回过头来,正好对上颜月夭的眼睛,那小子先是一愣,继而俊脸微微泛红,然后迅速垂下头去吃饭,但月无缺却明显看到,他又开始傻笑了。 这情景,这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月无缺忍无可忍,眸光一沉,扔下手中筷子,目光冷冷自一桌少年脸上划过,说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青滟憋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还未开口,脚上便是一痛,有人狠狠踩了他的脚一下。他猝不及防痛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伸手推了颜月夭一把:“死小夭,你踩我做什么!” 月无缺望着颜月夭,似笑非笑:“怎么,不想说吗?” 颜月夭有些尴尬地横了青滟一眼,回头对月无缺笑道:“哪有,只是这两天我们都听到有关你的一些流言,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吧,我也很想知道,我的什么事,能让你笑得这般开心。”她的语气充满戏谑之意。 颜月夭的俊脸不觉又红了一分,清咳一声,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干笑道:“也不是什么事,就是一些流言,我要说了,你不中听,可别跟我生气。”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颜月夭身上,不动声色竖耳倾听。 颜月夭哀怨地瞪了这些人一眼,呐呐道:“这两天,士兵们私底下议论,说你其实是一名女子。” “哦,那你可知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心下却是一惊,难怪这两天众人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就连玄明长老也是意味深长,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是有人沉不住气,预先行动了。 可是,她如今幻力大增,身上的障眼法又加了几层遮掩,除非魔族中幻力高深之人,否则旁人很难看得出来。这件事,要么是冥息故意派人混进宗中散播流言,以此来逼自己反玄入魔;要么就是龙镇天故意设的阴谋,一来试探自己,二来让自己在玄宗无立足之地,以此来达到借外人之手除掉月家的目的。 月无缺挑眉沉思。 颜月夭见她并未生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这流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玄宗应该有一大半的人都听说了。” 若是月无缺真是个女的,那他喜欢她就不是变态了。颜月夭暗喜地想。他痴痴地望着眼前这绝绝色玉颜,想象着她身着一身飘逸女装,美若仙子朝他倾城一笑的情景,心中的喜悦怎么都压抑不住,不禁又开始傻笑。 水清浅却皱起了眉头,警惕地扫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道:“颜兄,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你可别忘了,宗主曾说过的有关无缺弟弟的预言。” 这句话顿时如惊雷般,立即将颜月夭自美梦中炸醒,一惊之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你说的不错,我差点忘记了。”他迅速沉下心思,思忖道,“这么说来,这件事是有人刻意而为,想借中伤无缺来毁掉她?” 水清浅还未答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充满挑衅的声音:“是不是有人中伤她,一看就知。月统领,不知你可愿脱掉上衣,在人家面前证明你的清白?” 第075章 那人语声一落,立即引起一片附和声。 “就是,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月统领让我们看看没什么了不起的!” “对了,你们这一说,我倒记起来了,月统领好像从来没有在澡堂露过面呢。” “嘿嘿,瞧她那身细皮嫩肉的,就算不是女人,看一看也很……嘿嘿嘿。” 原本安静的膳食大厅立刻如煮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所有的目光都朝月无缺这边看来,戏谑,好奇,挑衅,看戏,担忧,众人神情各异,更有甚者,竟然当众吹起了口哨。许是这军营生活太枯燥了,所以士兵们迫不及待来凑热闹,更何况,这热闹的主角是名扬玄宗的最年轻的统领,戏趣就很大了。 虽有人出声制止,却根本不顶用。仔细一看,这些起哄的士兵多数都是原统领朱安的老兵,这起哄的原因自然一看就明。 只是,他们这般也太有恃无恐了,她月无缺岂是能由人任意侮辱的!要她当众脱衣服?这人胆子倒不小! 月无缺冷眼看去,那挑头的士兵正得意洋洋看着她,眸中尽是挑衅意味。那人月无缺认识,不是朱安的副将薜子扬还是谁! 她心下顿时明了,一定是这薜子扬不服她抢了朱安的统领之位,所以故意挑起事端想叫她出丑。 莫忧此时也在这膳食厅内,与月无缺一桌相距不远,见薜子扬对月无缺出言不逊,立即站了起来,冷着脸对薜子扬说道:“薜子扬,现在是用餐时间,休得胡闹!”又对周围起哄的士兵厉声喝斥道,“都给我坐下吃饭!玄宗军规第五十一条你们都不记得了?以下犯上,侮辱军长,杖责一百!谁要再起哄,军法处置!” 大家都知道烈云执军法之严厉,莫忧虽然表面看起来和善,与那烈云的性子其实是一样的,下手其实比烈云还要无情。起哄声立即小了些。 薜子扬眼眸一瞟,盯着他笑道:“啧啧,莫副将对月无缺还真是爱护有加,真不愧是她的一条忠实走狗!哼,当初若没有朱统领提拔,哪有你今天在我面前耍威风的资格!你这叛徒当得可真好!” 莫忧面不改色,沉声说道:“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谁是我的上司,我就服从谁。我很感谢朱统领的提携之恩,也从未想过要背叛他!相信朱统领能理解我的做法!倒是你,薜子扬,聚众闹事,侮辱上司,这便是你在朱统领那里学到的东西吗!” 薜子扬闻言,怒极反笑:“好,好,你这句话是在骂朱统领治军不严吗?” 语声未毕,一掌已经破空袭来! 莫忧脸色一变,正待出手,已有人先他一步,接下了那一掌。 却听砰地一声,两掌相对,旗鼓相当,两人皆被震得倒退一步。周围有人躲闪不及,被那掌风伤到,顿时惊叫声,碗盆桌椅摔地声,乱成一团。 玄宗有规定,五星级官兵以下,皆在公共膳食大厅用食,五星以上,则另外提供了小膳厅。宗中女兵少,因此也另外分了一个隔厅。月无缺不喜欢与长老护法级的老家伙们同一膳食厅,便常来这公共膳食厅与颜月夭等人同坐一桌。今日这膳食厅也有别团的副将教官们,只是此刻他们皆未出一声,只冷眼旁边看好戏,眸中尽是幸灾乐祸。不久前的那一场玄魔大战,月无缺大出风头,连带着烈火团众兵也跟着沾了光,令他们嫉妒不已,此时见他们内讧,自然不会前来劝架。 薜子扬接下那凌厉一掌,心下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团内还有能与他功力相当的高手!举目一看,只见对方立着一个高雅冷傲的少年,正冷冷盯着他,周围杀气荡漾,右臂却是空的。 一看之下,他立即知道来人是谁,不禁冷笑道:“月出情,没想到你断了一臂,身手还是如此矫健,月家果然是能人辈出,龙阳癖都这么多,当真叫我薜子扬佩服不已!” 月出情不理会他话中讥讽,只冷冷说道:“你若是再敢侮辱她一句,我定叫你再也开不了口!” 颜月夭也腾地立了起来,长眸微挑,对那薜子扬似笑非笑道:“这位兄弟,你想看男人脱衣服,也要找个正当的理由吧。我看不但你是龙阳癖,你全家都是龙阳癖。明明自己是龙阳癖,还在这贼喊捉贼,也不怕丢了你们祖宗十八代的脸!小心你们薜家的祖宗从坟地里爬出来骂你。” 薜子扬闻言大怒,还未反驳,青滟已接过话头嘻嘻笑道:“小夭说的是,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不定这位薜兄就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巾帼呢。要么就是他脑子有病,想女人想疯了,所以连男人也被他看成是女人了。” “就是,不但是脑子有病,而且病得还挺严重,病入膏肓吧。啧啧,薜子扬,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找萧乾看看吧,不然咱们这些男人每天晚上睡觉都得防色狼了。” 颜月夭和青滟两人一唱一和,毒舌无比,周围有人听着有趣,不由偷笑起来,望向薜子扬的目光也变成了戏谑。 薜子扬明上说是朱安的副将,其实是他私下收的义子,常年跟在朱安身边,养成了骄傲自负的性子,再加上其本身也有点能耐,因此军中也无人敢惹他。如今竟然被当着众兵的面被人耻笑辱骂,他又哪里忍得下,一张脸顿时气得乌黑一片,暴喝一声,双掌齐发,两道紫色玄光立即自他掌心发出,朝颜、青二人这一桌迅猛打来。 他的内劲本就刚猛无比,再加上是一怒而发,不自觉全力以赴,那两掌的威势自然不容小觑。 眼见那两道玄光如去势猛烈的巨龙朝颜月夭和青滟袭去,周围人纷纷惊叫避开! 整个膳食厅顿时杀气四溢,气氛剑拔驽张! 颜月夭眼眸一冷,唇边挂着讥讽的笑意,手掌聚力,蓄势待发。对薜子扬,他早就看不惯,今日正好给他个教训。 月无缺眉头轻蹙,眸光冷冽,不待那玄光到来,早已手腕轻轻一翻! 却见一道银芒自她掌心划出,宛若一条薄锐的白练,周遭仿若散发着淡淡的雾气,缥缈清妙,那去势似缓似慢,与薜子扬气势刚猛恢宠的紫色玄光南辕北辙,似不堪一击,可是,转瞬之间,那道紫色玄光在与白练相接之时,竟然如遇春消融的雪一般,诡异地消失了! 喧闹的膳食厅立刻寂静了。 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月无缺,心中是无法抑制的热血翻腾! 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 白色玄光?! 那可是只有遁入太虚之境的修炼者才能拥有的颜色! 月出情怔怔地看着月无缺,眸中满是惊愕,惊喜,简直比自己突破太虚之境还要开心。 颜月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月无缺,十四五岁便突破太虚之境,这小子的修炼速度是不是妖孽过头了! 青滟一惊过后,已回过神来,拍着手兴奋地笑道:“恭喜主人,这么快就突破太虚之境,真是可喜可贺!以后这玄宗,再没人敢随便欺辱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扫了薜子扬一眼。 后者宛如被雷劈般呆立原处,满面惊骇地望着面前才十四五岁的冷俊少年,那冷厉的目光,强大的气场,迫人的气势,无一不令他胆颤心惊!比之先前看见的月无缺,此刻的月无缺身上仿佛多了一层光环,更加光芒耀眼,锋芒迫人,也更加具有让人忍不禁臣服的威严! “太虚之境!你怎么可能突破太虚之境!”他失态地盯着月无缺,喃喃自语道,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额上已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原先的嚣张气焰早已不知跑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恐惧!以他的现在的身手,怎会是月无缺的对手。若是刚才月无缺下手重一点,恐怕他现在早已成一具躺尸了。这样一想,心中不由后怕,冷汗愈多。 好恐惧的修炼速度,好恐惧的少年! 周围的士兵也为月无缺的气势所震住,再不敢多言调笑一句。 风倾夜不动声色望着月无缺,幽深的眸中暗潮汹涌,却依然不动声色。 在所有人震惊的当口,唯有旁桌的冥息,面容平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因为早在月无缺因那金蚕盅的感应去救冥休的时候,他便已见过月无缺的太虚玄光。 这玄宗果然有意思,可比呆在那死气沉沉的魔宫有趣多了。 月无缺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敛去一身气势,淡淡说道:“薜子扬无视军规,出言侮辱军上,挑唆士兵,挑衅生事,押下去,军杖二百。” 军杖二百!此话一出,薜子扬不由浑身一震,不待他出声反驳,一个淡淡的,略带讥诮的声音自西边角落传了过来:“薜子扬只不过是想证实有关月统领的流言是真是假,月统领又何必下手如此之狠。二百军棍,任他是个铁打的汉子也禁受不住。或者说,月统领是想杀鸡给猴看,以此来杜绝悠悠之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月统领就是欲盖弥章,这样不但不会杜绝流言,反而会令流言越传越盛,想必这也不是月统领想要的结果吧。” “张副将说的是,也许月统领这样做,是心有所虚吧,这样倒令大家更加好奇她的真实性别了。”有人附和道。 “呵呵,这位月统领到底是少年心性,脾性不稳,听着不顺耳的话便想施暴力,难怪压不住底下这班士兵的。咱们玄宗可是个讲理的地方,最见不得那些喜欢施用暴力的人。还是你们朱安统领为人稳重讲理,只可惜,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士兵,最后却被别人给抢走了,自己也落了个闲差,叫我们这些个外团的人看了,也忍不住扼腕叹息啊。”那人漫不经心轻笑。 “说的不错,对了,抑或是月统领害怕那预言令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不敢在人前澄清吧。啧啧,宗主的那个预言说,她若为女,必为妖孽。若她真是个女儿身,不但她,恐怕整个月家都要倒大霉了。所以她的这种行为,可以理解。” 这两人一唱一和,字字句句针对月无缺,步步紧逼,可是那话听在众人耳里,却又不无道理,心中又忍不住起了怀疑,偷偷打量月无缺。 月出情面容冷凌地望着那两个人,心中愤怒异常,手不自觉地握紧,若不是颜月夭将他拉住,恐怕他就早扑上去将那两人打飞了。 月无缺眸光一冷,朝那方望去,却见那西边最角落的桌子上,坐着四个身着副将军服的男子,其中说话的两人正面带笑容地望过来,目光中含意莫测。 不用想,一听便知这两人是火上浇油,故意将这场矛盾引大。而其用心,不必说,自然是置月无缺于死地了。 月无缺心中有了计较,反而镇定下来,淡淡望着他们,道:“看来,你们今天是非要逼着我当众脱衣服来澄清流言了。” 那张副将笑望着她,眸中精芒一闪而过:“这样也是为月统领好,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流言,也能让大家放心。” “不行!她绝对不能当众脱衣服!”月出情骤然开口,“谁想再逼她,休怪我月出情手下不留情!” 张副将眉头一挑:“大家都是男人,为何不行?莫非这其中真的有古怪?” 莫忧厉声道:“张骏,你休要挑衅月统领和士兵之间的关系!虽说你我不同一团,但月统领照样可以依军法处置你!”又望向众人,“大家要给我记住,月无缺是咱们玄宗的伏魔英雄,更是我们大家的骄傲,我们岂能相信外人的几句嫉妒之言,就闹得上下不和!” 立即有人附和:“正是!月统领年幻虽轻,却是我们大家的榜样,大家怎能是非不分,听凭别人的挑拨离间!” “这世上只有男人才是强者,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强过男人!那流言明显是对月统领的诬陷!” “哼,张骏,赶紧给老子滚出去!再不滚,别怪老子们把你们打成肉饼!” 那张骏的脸色变了变,冷笑道:“这件事可是你们自己人挑起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本副将只是想说句公道话而已,你们要不爱听,不听便是,用不着叫我背黑锅!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若是宗主那句预言应验,到时候你们可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薜子扬闻言脸色一变,却没有出声。 “去你娘的!你们才要遭到灭顶之灾!” “你们统领才是妖孽!你们全家都是妖孽!” “妈的,大爷我早就看不惯你们烈火团的嚣张了!有种过来跟大爷单挑,谁输了谁从胯下钻过去!”有外团士兵忍不住摔了碗,大叫。 这一叫不得了,立即将原本将燃未燃的导火线给点燃了。烈火团的士兵们群情激愤,怒喝着扑了过去。膳食厅内的其他士兵们也分成几拨,分不清谁拥护谁,反正一场混战是开始了。 一时之间,膳食厅内碗筷乱飞,拳来脚往,玄光乱飞,热闹非凡,最后就连膳食厅内分配饭菜的十几位厨师也加入了战斗。 青滟一边躲乱飞的拳脚,一边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拍手叫好:“那位兄台找得好!对,用力揍那小子,看他还敢不敢说我家主人的坏话!” 颜月夭听着青滟的话,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一边笑一边附和叫好。 月无缺看着这满厅的混战,眼角抽了抽,原本心中聚满怒气,此刻却是哭笑不得。眸中精芒闪过,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并未出声喝止。既然有人想给她制造事端,那么,她只冷眼观战就好,反正,总会有人出来收拾残局。 莫忧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连声喝斥,却非但没人听他的,反而越打越起劲。 就在膳食厅内的战斗发展天白热化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那一声内劲其强,重如惊雷,虽然膳食厅内吵闹非常,那声怒喝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令人心中不由一震。 战斗立刻停了下来,士兵们惊惶地朝门外望去,只见玄光长老大步跨了进来,面罩寒霜,目光凌厉如刀子般自每个人脸上划过。 “现在是晚膳时间,你们在闹什么事!都不想吃饭了吗!”玄光厉声训斥道,神情极为冷怒。 膳食厅内安静一片,没有人敢接他的话。 玄明长老随后跟了进来,扫视了膳食厅四周一眼,朝众人伸出一只大拇指,啧啧赞道:“厉害,你们可真是厉害,吃饭竟然能吃到切磋武功的地步,足见你们对修炼的上心。我要是不奖赏你们,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们的这份用功了。” 厅内原本因为玄光长老冷厉暴怒的喝声而紧绷的气氛,立刻因他这句不伦不类的话而放松下来,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人正是一直悠哉乐哉看好戏的冥息。 玄光长老眼刀子一扫,冥息立刻清咳一声,做出一副低头顺耳的模样,心里其实笑翻了。这玄宗的长老说话真是有趣,一场混闹之战也能说成是切磋武功,真是太有才了。“ 玄光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月无缺身上,道:”月统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不制止他们胡闹?“ 月无缺微微一笑:”正如玄明长老所说,他们如此专心的切磋武艺,其心可嘉,我若是制止,就太不近人情了。“ 玄明长老朝她投去赞扬一瞥,摆手道:”好了,既然是切磋武艺,那就到此为止吧,要是把这膳食厅都砸了,以后你们可就都没饭吃了。无缺小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呆在这里根本吃不好,一会儿还是随我回小膳厅吧,正好那里还有好菜好饭。“ 月无缺还未应声,有人冷冷说道:”长老用不着包庇月无缺,哼!她今日若不把事情解决,恐怕大家心有不服!“ 说话间,又一人自门外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不屑地扫了月无缺一眼,却是那八大护法之一的孟护法孟长清。跟在他身后一人身着统领军装,脸面阴冷,眸带怒气,正是张骏那团的统领薜鹏。 ”月统领这统领一职当的可真是不错你的兵殴打我的兵,你却只是在一旁看戏,并不制止,看来这玄宗的宗规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薜鹏扫了被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张骏几人,咬牙切齿冷笑道。 月无缺冷哼一声,毫不相让:”我也要请教薜统领一下,你团士兵来我团造谣生事挑拨离间,薜统领不但不处罚部下,反而来质问我,可是并未将我放在眼里?“ ”你!“薜鹏脸色一沉,”他们是我的兵,要处罚也得我亲自动手,你没有权利代劳!“ 月无缺冷笑:”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薜统领速速处罚他们,否则无缺就得亲自动手了!“ 孟长清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月统领如此急于处罚他们,该不是心虚了?哼,要处罚,也得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 玄明微微皱眉,语意双关说道:”严护法,你待如何?如今宗主正有意令月无缺领兵抗击奉圣中原,若是出了什么事,惹得宗主大怒,宗内起乱就不好了。“ 孟长清却并不买他的帐,冷笑道:”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总有它的来处。若不趁早查清楚事情真相,扰得军心大乱,对我玄宗就更不利了。所以还请月统领勉为其难在大家面前给自己一个清白。“ ”不错,如果月统领不是心虚,那不妨给大家看看,反正我们都是男人,看一下又没什么了不起的。“薜鹏冷声附和。 看他们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今日是非要逼着自己脱衣查看真伪了。月无缺扬唇冷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莫非,策划这件事的人,已经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了?否则,怎会这般步步紧逼? 孟长清护法冷冷看着她,眸中是讥诮的冷笑。看你今日如何替自己解围! 玄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不料被玄光扯了下衣袖,明显是不想他开口替月无缺解围。 大厅的气氛又回到了低气压姿态,就连空气都变得冷凝,肃沉。 ”你们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男人,为何不来问我?“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厅内响起,打破了这肃沉的低气压。 众人闻声望去,顿时神色各异,有惊诧,有顿悟,有深思。 说话的人,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倾夜! 颜月夭和月出情原本想开口,可是此时却都闭了嘴,神情难测。 却见风倾夜无视一众各异的目光,立起身来,目光望向孟长清,冷漠淡然地说道:”我与她这段日子一直同床共枕,她是不是男人,我最清楚。“ 同床共枕……某些人听到这个暧昧的词,心里不由一紧,苦涩漫延。 月无缺不由睁大眼睛望着风倾夜,眼角微抽。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这样或许也是个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两人从此以后就要担上这龙阳癖之名了。 静默片刻,孟长清冷笑道:”那你说说,她到底是男是女?“ 一提到这件最关键的事,众人皆不由瞪大眼睛,竖起了耳朵。 颜月夭心中没来由地慌乱犹豫起来,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想知道答案。目光紧紧盯着月无缺,自上而下仔细打量一番,两道好看的眉不由皱得死紧,在心中哀嚎,她到底是男是女?!为什么他竟然连她是男是女都瞧不出来! 月出情的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唯一的一只手,却在微微颤抖。他猜不透风倾夜的心思,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害无缺。 水清浅皱眉看着风倾夜,数枚细锐的细针自袖中悄悄滑入掌心,不动声色蓄势待发。自他十岁时月无缺亲亲热热地喊他浅哥哥开始,他便把她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他一向心地仁善,知她自出身便被人毁了全身筋脉,便对她心生疼怜惜,就算她如今长大了,由一个懦弱残废的小孩子变成了现在光芒耀眼的绝世天才,与他也有了生疏,他对她的怜惜却从未变过。谁要是再敢伤她,他定不手软。 风倾夜依旧望着孟长清的眼睛,慢慢说道:”自然是男人,已经行过房,难道她是男是女,我都不清楚吗?“ 这句话一出,厅内先是诡异地寂静,然后,哄地便吵开了,皆用暧昧的目光看着月无缺和风倾夜两人,悄声在底下议论。 月无缺只觉轰地一下,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部。若不是她自制力一向好,恐怕此时已经控制不住红脸了。 可是,再怎样,她也没有想过,那个死风倾夜,竟然会这样来澄清流言! 月出情和颜月夭等人闻言先是惊愕,继而是震惊,脸色皆变得一片晦暗。不知是谁的心碎了,谁的希望破碎了,失落了。 孟长清也没想过风倾夜竟然会这样说,又惊又怒,脸色不由一黑,玄光已经沉了脸色,袖袍一挥,道:”行了,孟护法,闹也闹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若是再敢无事生非造谣生事,一定军法严惩!“ 孟长清虽心有不服,但一碰到玄光冷厉如刀的眼神,只好将那不甘咽了下去,朝那薜鹏一使眼色,薜鹏会意,转头对张骏等人喝道:”破云团都给我滚回去!谁再敢滋扰生事,仔细你们的皮!“ 月无缺伸手一拦,冷笑道:”你们今日下了本统领的面子,就这样一走了之,是当本统领和四烈团(注:月无缺统领四个团,分别为烈火团、烈云团、烈风团和烈雷团)的人好欺负吗?今日若不给个交待,休想从此地离去!“ 玄明脸上露出苦笑,虽然他认识月无缺并不长,但对她的性子却了解得很,先前她受了辱,此刻必定要在人前讨回来的,那法子,也定然是薜鹏所不能接受的。只是,这其中有许多究因,虽说他心里明白,可有些事情,却无法阻止。 薜鹏冷觑她一眼,挑衅道:”那你想怎样?“ 月无缺道:”属下犯错,首领有责,薜鹏统领须得跪下给我磕个头赔礼道歉,否则,哼!“ 薜鹏闻言,怒极反笑:”想要本统领给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磕头赔礼道歉?休想!“ 月无缺眸中闪过一道冷芒:”既然薜统领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话音未落,薜鹏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双膝一麻,情不自禁跪了下去,所向的方向,正好是月无缺! 周围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刚才的议论声反而静止下来。 冥息满是兴味地看戏,对月无缺不禁生出了许多的好奇心,难怪冥休师兄会对她有兴趣,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行事风格出人意料,当真是有趣之极。 月无缺唇角上扬,目光瞟向孟长清,话却是对薜鹏说的:”薜统领真不愧是统领,连跪着也是这般威武。既然已经跪了,那道歉的话就赶紧说了吧,本统领还有事,等不了多久。“ ”你!月无缺,你这个无耻小人,竟敢暗算我!“薜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下跪的双膝,一张面皮由黑涨紫,对月无缺怒目而视,那愤怒的目光,直恨不得将月无缺撕成碎片。他咬牙想爬起来,可那双膝却像石化了一样,根本就站不起来。 孟长清看清月无缺眸中的含意,立即心知肚明,也是又惊又怒,一手指向月无缺,厉喝道:”月无缺,你休要张狂!还不速速放开薜统领!“ 月无缺眸光一挑,似笑非笑:”可是你要代他跪我?无缺比孟护法官低一级,可受不起你那一拜。“孟长清气极,胸中怒气勃发,看看月无缺,瞧瞧皱眉却沉默的玄光玄明二人,再盯着薜鹏,好一会儿才强压下胸中怒气,瞪着薜鹏道:”既然已经跪了,还不快道歉?!“ ”什么?“薜鹏没料到孟长清竟然会叫他向月无缺道歉,不由愣住。 孟长清冷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此事是你团中士兵挑起,自然是你治军不严之故!道个歉又能把你怎么样!“ 薜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怒涛翻涌,沉默半晌后,终是咬牙切齿,一字字道:”对不起,月统领!“ 月无缺,你今日当众辱我,他日,我必十倍讨回来! 玄明这才松了口气,生怕又节外生枝,对月无缺笑道:”既然薜统领已经道歉了,此事就这样算了吧,若是闹到宗主跟前去,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月无缺点了点头,右手微微一抬,薜鹏顿觉双腿又恢复了活力,直起身来,黑着脸,看也不看谁,一言不发大步走了出去。 孟长清的脸色也十分难堪,狠狠瞪了月无缺一眼,拂袖离去。 玄光扫了一厅狼狈的士兵一眼,冷冷说道:”薜子扬杖责二百,其余闹事者,都去刑律堂领杖二十,以示惩戒!“ 薜子扬身子一震,恨恨瞪了月无缺一眼,被人押下去行刑了。 其余士兵不敢反对,齐声道:”遵命!“ 玄明拍拍月无缺的肩膀,笑道:”小子,消消气,薜鹏跪也跪了,闹事者玄光已经给你罚了,这件事就当大风刮过,算了吧。以后玄宗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小辈来发扬光大呢。“ 就这样算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们了!你们真当我年少好欺,做做样子就能把我蒙过了吗!现在说这番好话,不过是想利用我替你们抗击奉圣中原的斗者而已! 月无缺面无表情,心中冷笑。 刚才孟长清和薜鹏逼她的时候,玄光玄明两只老狐狸却都没有制止,这不明摆着也怀疑她的性别,无声默许吗?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学识丰富,却没想到尽是些思想狭隘迂腐守旧的老东西,竟然会傻到相信龙镇天的一个梦中的预言!几句片面之辞!全都是他爷爷的鬼话!就算她不是妖孽,恐怕也会被他们逼成妖孽! 龙镇天,且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吧! ”你说什么?月无缺竟然逼薜鹏下跪?“龙镇天震怒道,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掀到地上。 孟长清变了脸色,惶恐行礼道:”属下也不知道,月无缺那小子竟然会如此张狂。宗里都知道薜鹏是宗主的心腹,又是属下的堂弟,她这么做,不是明摆着给我们脸色吗!“ 龙镇天眸中怒色更浓,一拍桌案,冷声道:”这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本座已经有了计划,这人竟敢打草惊蛇,坏我计划,简直是可恨之极!“ 孟长清道:”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宗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将那个破坏我们计划之人揪出来的。“ 龙镇天忽然想起一个人,脸色沉了沉,又改变了主意,摆手道:”不必,这件事由我亲自处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我们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说罢,扬手招他近来,俯在他耳边细语几句,孟长清点点头,领命而去。 没想到月无缺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太虚之境,真是个妖孽! 龙镇天看了满地狼藉一眼,冷笑一声,招人进来收拾,自己走了出去。 龙镇天悄无声息进屋的时候,夜琉胤正坐在床上闭目修炼魔族幻术,察觉到他进来,却是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唇角微微上扬。 龙镇天走到床前,冷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月无缺是女子一事,可是你叫人在士兵中散播的谣言?哼,夜琉胤,我们不是约定过,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扰吗?你为何要扰乱我的计划?“ 夜琉胤慢慢收了功,这才睁眼看他,微笑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么做是在帮你。“ 龙镇天忍不住怒道:”此话怎讲!我可不信你会有这么好心!“ 夜琉胤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我既为合作者,我又怎会害你。四大家庭已经准备反你了,你的暗宫势力也已经准备好,只是缺一根导火线而已,只是这根导火线却不是由你主动,不然他们就有借口让你下台,甚至杀了你,而若是能先逼得月无缺造反,你不是就有正当理由清理门户了,顺便还能一一将那些想反你的人揪出来清除干净。这样不好吗?“ 龙镇天在心里冷笑,好,这样做很好!你当我龙镇天是傻子吗!逼我们玄宗内乱,你魔族就能有机可趁,然后一统整个云川大陆,到时候,我龙镇天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哼,所以,如果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的微笑永远如初阳那么明媚,明珠那么耀眼,可是龙镇天却对他的笑容生出厌恶之心。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威风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会栽到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少年手里! 看着龙镇天黑着脸离去,少年的笑容更加灿烂,眸中流光潋滟生辉。 ”夜琉胤,师兄先前说你狡诈腹黑,我还不信,如今我终于信了。“室内忽然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夜琉胤心中微微一惊,待听出来人是谁后,又安下心来,不动声色望去,却见冥息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正坐在窗边笑嘻嘻看着他。 ”此话怎讲?“夜琉胤问道,笑容不变。 冥息道:”你令别人假冒龙镇天,又故意让那月无缺的姐姐月如霜听到,因为她听到关乎亲弟弟安危的消息肯定要告诉她,然后再使人故意当众闹事,逼迫月无缺,可是你知道,以月无缺刚硬的性子,肯定不会在人前妥协的。这样一来,不但令玄宗内部生了间隙,又使得月无缺误以为流言一事是龙镇天指使人干的,玄宗那几个老家伙忌惮龙镇天的那个什么破预言,自然也想搞清楚月无缺的真实性别,以防后患。说起来,他们虽然欣赏月无缺的才干,却因为预言的关系,并不完全相信月无缺。月无缺又是个心灵通透之人,怎会猜不透他们的想法,自然对他们更为不满。这样一来,玄宗内战势在必发。“ 夜琉胤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真是聪明,你还想到些什么?“ 冥息眨了眨眼睛:”你那花花肠子,我哪猜得了许多。你这么做,是想帮我师兄逼得月无缺最后叛离玄宗,加入我魔族吧?不过,以你狡诈腹黑性子,又怎会想得这么简单?你后面肯定还有别的计划。“ 夜琉胤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月出情?莫非是看上他了?我可从未见你对哪个男人有兴趣过。“ 冥息先是一愣,继而横了他一眼,那一眼竟然娇波横流,妩媚之极,狡黠笑道:”这你也看出来了?我不过是听说他为了月无缺断了一臂,这般痴情的男人,我活了一百多年,倒是从未见过,所以想瞧瞧,看看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痴情到何种地步。“ 夜琉胤看了他半晌,忽然叹息道:”你这个人真是无趣,也怪师兄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活了一百多岁,竟然连男女之间的那点情爱都看不透,我该说你是单纯呢,还是白痴呢。“ 冥息不高兴了,娇嗔回骂道:”你才是白痴,你全家都白痴。“ 原来这漂亮的魔族少年,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夜琉胤扑哧一声笑了:”女孩子果然是女孩子,就算想假扮男人,也永远摆脱不了那点女儿心态。这一点上,月无缺可比你强多了。不过,“他忽又转了话头,道,”你调查月出情可以,可是,千万不要爱上他。因为,这世上的痴情男人虽然不多,他却是其中一个。我虽然比你少活几十岁,一双眼睛却比你通透许多。“ ”白痴!我冥息看透了你们这些没情没趣的男人,又怎么会爱上!“冥息瞪了他一眼,觉得聊下去也没意思,便如来时一般消失了。 夜琉胤看着那空空的窗边,脸上露出诡异莫深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一个人若是太聪明,便不要太单纯,若是太单纯,便不要在人前耍小聪明,否则,绝计得不到好的下场。“” 第076章 第二日清晨,月无缺和风倾夜两人走进了龙镇天的书房。目光一扫,玄明长老和孟长清两人在,前者对她微微点了下头,后者一见她,立即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道嫉妒之光,别过脸去。 月无缺也懒得理他,给龙镇天轻施一礼,沉声问道:“宗主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心中却在暗自猜测着,是为昨日膳食厅闹事一事,还是为与奉圣中原的战事?反正都不会是好事。在别人眼里,龙镇天把一些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她,是器重她,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月无缺心思玲珑,早已猜透,却并不说出来,只冷眼看他还会耍什么花样。 龙镇天此时正坐在案前批阅一些东西,听到月无缺的声音,这才抬眸看她一眼,放下手中朱笔,站起身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微笑道:“如今月统领越发英姿勃发了,果然是青春年少好风华啊。” 月无缺淡淡说道:“谢谢宗主夸奖,与宗主当年相比,无缺可差得远了。” 龙镇天笑道:“我说的是事实,就算我有当年,也及不上如今的你。”语锋一转,又道,“今早我收到了风家老爷子和你爷爷派人送来的联名书信,让本座给你们放一个月假,回去成婚,你可愿意?” 风倾夜的眸光不动声色掠过一道微澜。 “这桩婚事是两位老人家定下,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遵命。”月无缺回答得不卑不亢。 龙镇天探究的目光转向风倾夜,语意不明地道:“你呢?你可愿意?好像以前你非常反对这件婚事的呢。不过说的也是,自古阴阳相生,同性相克,风月两家的老爷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让两个堂堂正正春光年少的美少年成亲,的确是有些为难你们了。” 他笑语吟吟,仿佛昨日膳食厅内发生的事根本没有听说过。 风倾夜施礼,道:“谢谢宗主关心,属下先前欲与无缺解除婚约,那是因为属下不了解她,也不懂情爱一事。不过现在属下想通了,情爱二字,无关男女。只要两人心心相印,能白头到老就成。” 龙镇天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眉头抽搐了下,随即笑道:“好一个情爱二字,无关男女,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竟能将此事想得这般通彻,是本座多虑了。” 虽说昨日风倾夜已让月无缺惊讶了一回,但听了他这番话,还是忍不住惊讶,浑身寒了一回,心中猜疑,莫非他真的有龙阳癖?若不是,那他可真是撒谎不眨眼了。 再看龙镇天的表情,明明不赞同,眸中还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讥诮,偏偏面上却还笑得如沐春风,仿佛很为他们的喜事开心。 风倾夜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淡淡瞥了她一眼。 “两位老爷子信中说,已经替你们定下成婚的日子,是下个月十八号,正是中秋月圆,取团圆之意,本座准了,先向你们道喜了。”龙镇天扫了案边一封书信一眼,眸中尽是笑意。 月无缺也露出淡淡微笑,与风倾夜默契地向他道谢:“多谢宗主。” 两个少年,一个俊美无双,一个清冷若月,那副十足默契,看在外人眼里,果然有几分夫妻琴瑟和鸣的模样。 只可惜不是一男一女啊。玄明暗叹可惜,如此两个绝世美少年,竟然成了一对儿,倒生生要叫天下多少怀春少女心碎了。 “恭喜月统领啊,男子汉鼎立世间,不外乎两件事,一件是扬名立万,另一件便是洞房花烛,月统领小小年纪,便把两样都做到了,不知要叫多少人羡慕不已呢。” “谢谢长老吉言,谢谢宗主的关怀,无缺以后定当好好为玄宗效力,让我玄宗成为云川大陆上最强大的一派。”月无缺道。 看着她一本正经正义凛然的宣誓模样,风倾夜忽然很想笑。 棋逢对手,想必以后的日子会有趣多了。他的心忽然一怔,是何时,他竟然觉得这枯燥无味的日子开始有趣了? 玄明却早已偷偷笑了起来,暗想,这小子真能装,不愧是个人才。 “好,月无缺真不愧为月无缺,这番胸怀和气度,还有对玄宗的这份热诚,着实令本座欣赏不已。”龙镇天假意赞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正好本座有一个任务要派你去做,希望月统领到时候能胜利而归。期限一个月,等你凯旋归来,本座会放你们两个月的长假,并在婚礼上送你们一份大礼祝贺。月统领和风七公子如此聪敏过人惊才绝艳,相信一定不会叫本座和玄宗的民众失望的。”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就知道,龙镇天给她灌迷汤必没好事。 “请宗主吩咐!”月无缺和风倾夜齐齐躬身施礼道。 龙镇天道:“本座得到消息,奉圣中原为图整个灭掉我玄宗,近几十年来一直在休养生息,暗中培植势力,如今终于准备对我宗动手了。而且本座听说,那奉圣的帝尊阴邪狠毒,竟然秘密培养了一批凶猛残暴的兽人军队,那兽人以人体做诱导,却又能幻成幻兽的模样,拥有幻兽的强大力量,若是他在战争中用这批兽人军队来对付我们,那就不妙了。所以,我想让你们偷偷潜入奉圣中原,想法找到那批兽人军队,然后灭掉他们。只有这样,我方才能减少流血牺牲,稳打稳胜。”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吃了一惊,玄明瞟了月无缺一眼,皱眉道:“宗主,既然那兽人军队如此厉害,怎能令月无缺独自去冒险?这可万万不行!她是我宗的人才,若是有个意外,着实太可惜了。” 老匹夫,我就知道你心中尽是些想要除掉我的阴谋诡计!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却是一肚子坏水!月无缺心中暗骂道。 孟长清却冷笑着插话道:“长老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锋利的宝剑都是磨砺出来的,月统领如此年轻,天赋又如此高,如今又身居玄宗高位名声大震,这般前途无限平步青云,任谁都会生出几分骄躁之心。宗主之所以把这份艰难的任务派给她,不也是想磨砺她的心性,锻炼她成材吗?咱们这些人,哪个是没有经历过风霜磨砺的。再说咱们都知道月统领神功盖世,区区几个兽人,怎可能对付不了,月统领你说是吧?” 玄明脸色微沉,正欲反驳,却听月无缺道:“孟护法言之有理,无缺年轻,确是需要一些磨砺。宗主请放心,无缺一定不负厚望。” 风倾夜也道:“宗主请放心,属下会好好协助月统领的。” 两人打了包票接下了这个任务,玄明刚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头一回沉了脸色,瞪了他们一眼。 龙镇天眸中划过一道犀利的光色,笑道:“果然是出生之犊不怕虎,两位少年英才勇气可嘉,本座就坐等你们的好消息了。你们放心,本座会派几个高手随你们一同去的。另外,你们可以自己挑几个人选跟着,以确保这次任务的成功。” 月无缺和风倾夜道了谢,龙镇天又鼓励了几句,便挥手让两人离去。 月无缺和风倾夜出得龙镇天的书房,下了楼,径直走上玄宗议事大楼前宽敞清静的石道。石道两旁栽了密密的桂花树,清香袅袅。 月无缺扫了并肩而行的风倾夜一眼,忽然笑了:“你可真是个怪人。” “此话怎说?” 月无缺拿眼瞟他,促狭地笑:“我想问问,咱俩行房的时候,是谁上谁下?” 风倾夜冷冷扫了她一眼,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月无缺还是发现,他的脖颈处微微泛红。 月无缺脸上暧昧的笑意愈发深了。 风倾夜别过脸去,淡淡说道:“这次的任务格外艰险,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笑。” 月无缺回头望了那巍峨耸立的威严华丽的大楼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压低声音道:“我自然知道这次任务艰难,或许龙镇天还会派人偷袭我们,以除掉我们。不过,我月无缺生来便不畏惧危险,只看到时候到底鹿死谁手了。” 她的眼睛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俊美无双的脸上也仿佛因那道自信与自傲笼上了一层夺目的光彩。 风倾夜深深望着她,心中划过异样的情绪。眼前的少年,越发让他移不开眼了。 月无缺却没有留意他的神情,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带谁一起去为好。 “主人主人!听说宗主派你和风倾夜去奉圣做刺杀任务?”月无缺正坐在案前处理团内一些琐要文件,青滟忽然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满脸的惊喜灿烂。 月无缺抬眸斜斜扫他一眼:“你很兴奋?” 只见他的身后,颜月夭,月出情,水清浅,还有月如霜月如冰陆续走了进来,脸上神情各异。 月无缺眉头一挑,放下手中文件,揶揄笑道:“现在还未到休憩时间,莫非你们都是违抗军令跑来的?” 水清浅温和笑道:“自然不是,是你自己忙得糊涂了吧,现在正是休憩时间。” 月无缺望了眼西边角落的沙漏,果然。她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可能是自己刚才一直在思考如何安排下面的计划,一时忘了时间。 月如冰抬掌结了个结界,以防外面有人偷听,随又走到月无缺跟前,担忧地道:“无缺,龙镇天派你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明显是想叫你去送死,你可万万不要去。” 月如霜赞同地点了下头,微微蹙眉:“不过,听说无缺已经答应了龙镇天,就算此刻说不去,也是不行的了。他不是说让你自己选几个人跟着吗?不如让我和如冰跟着一起去吧,咱们姐弟几个也好有个照应。” 月无缺还未回答,颜月夭水清浅等人立即提出也要随行的要求。 月无缺有些为难:“你们可都是家族的嫡孙,若是这一趟出了事,我就没法向你们各家的老爷子交待了。” 若是他们几个出了事,其他几大家庭肯定要将矛头对准月家,那可是大大不利。 颜月夭脸色不好看,道:“怎么,你瞧不起我们几个吗?哼,四大家族之中,我颜家虽然居末,可要说起制毒用毒,那可是世间无人能及。”他的话语间隐隐透出傲然之气,“我颜月夭虽是个小辈,但颜家之中,恐怕未必有人能比得过我。听说奉圣帝尊的兽人身上无处不具有毒性,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是他们的毒厉害,还是我颜家的毒厉害。” 想到风倾夜会与她一同去,她却要撇下自己,心中不由地又是一阵纷乱,莫名的生出几分恼意。 月无缺看在眼里,却并不说什么,只笑吟吟望着他。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明的好。 水清浅接着笑道:“我的医术虽说不上是独步天下,但若是你们在执行任务期间有了什么伤痛,有我跟着,也好应当时之急。无缺弟弟,就让我也跟着去吧。” 一直沉默不语静立一旁的月出情深深看了月无缺一眼,也道:“我也要去。”只有四个字,那四个字中的坚定与坚决却似乎能穿透人心。 月无缺对上他清冷而倔强的黑眸,原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可是最后却终是咽了下去。心中浮起袅袅愧疚。 他的脸庞似乎又清减了不少,而今那张清雅孤傲的俊颜上浮现着淡淡的忧伤,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她知道自己伤着他了。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她的心也不是没有触动,却依然做出些让他难过的事情。比如她与风倾夜之间的暧昧。虽然只是一个计,可伤着了他,她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可是他呢,却依然不改初衷,坚定地要跟随她,保护她。这样一想,心中只觉欠他许多,却又无从解释。 月如冰看着他们,心中一阵感动,拍掌笑道:“无缺果然好福气,一下子交了这么多两肋插刀的义气朋友,可叫姐姐羡慕死了。既然他们都要去,身为你的姐姐,自然更有义务和责任去陪你上刀山下油锅了。” 月无缺原本心中的一丝愁绪,顿时被她这句话吹散,看着这些关心她的亲人朋友,只觉心中被什么烘得暖暖的,沉吟片刻后,扬眉笑道:“既然如此,你们的好意,无缺却之不恭了。” 众人立即喜笑颜开,纷纷讨论着什么时候出发,龙镇天又会派谁与他们一起同行。虽然眼前不一定是光明一片,或许会是艰难重重,但此刻,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的难关,他们会一起克服。 ------题外话------ 下一章,他们会一起向奉圣中原出发,又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呢?月无缺和萧璃相逢,二人是否会认出对方?是否是余情未了?萧璃(何玉绦)背叛暗算无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龙镇天又怎样对他们下黑手?冥休最后是否真的如愿让月无缺入了魔族?冥休与无缺之间的战争,最后孰赢孰输?后面还有几位美男会陆续出场,无缺的感情我会加快进展,看最后花落谁家!欢迎大家继续关注!某意这段时间对不起大家了,也不敢再保证什么,但尽力努力码字,加快情节发展,虽然想完结,但不会草草结局的,会按照原剧情发展,请大家继续支持哦。某意谢谢大家了。明天努力多码些。 第077章 天近黄昏,一行上十人的商队慢慢接近了奉圣城。城门两侧各立着五六个守城兵,相貌平凡,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从那偶尔精光一闪而过的眸中,却可瞧出这些人实际上皆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见了那一队商队,两个四十上下的老兵执着长戟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当看见青滟时,几人眸中齐齐划过异样的光彩。不过那光彩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依例询问了几句,见没有什么破绽,为首的老者又塞了一些银子给他们,便放他们过去了。 “果真是钱能通神啊。听说奉圣中原与玄宗大战在即,为防奸细混入,对玄宗的商人要严厉检查,所以我还以为要通过这城门还有些难度,却哪里想到,几块银子就轻轻松松搞定了。”进了城门,距离城门很远了,其中一个肤色暗黄的少年不禁出声叹道。 旁边一少年忍不住笑道:“看来你是很想被他们捉去关押起来的,是不是皮痒了,颜小夭?” 颜月夭白了他一眼:“我的确是皮痒了,不说这易容物粘在脸上难受,光是我易容后的这张脸,简直就像是病入膏肓之人,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的?”说罢又看看身边的人叹气,“你看看你们,同是易容,为何你们就都要比我好看得多?”一边说一边自恋地摸了一把脸。 众人见他那副似嗔似怨的模样,皆忍不住偷笑起来。 青滟乐不可支道:“没办法,谁叫你长得那么像女人,要是不这样,恐怕守城门的那几个兵一见你,就把你当成女人强行留下享用了。” “我呸,果然人话不是畜生能讲的!你这只死畜生,你再敢说本少爷像女人,看我不把你揍成猪头!” 颜月夭一听说他像女人,立刻暴怒了,伸手过去便要抓青滟。青滟身子机敏一闪,躲过他那一抓,得意地朝他扬了扬漂亮的下巴:“你敢对我动手,看主人给你好看!” 颜月夭对上月无缺促狭的笑眼,心里一窒,避过她的目光,狠狠瞪了青滟一眼,忿忿道:“无缺,他不是你的契约兽吗?干嘛要让他在这外面胡闹,赶紧把他收了吧。” 青滟撇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主人才不会听你的话呢!主人你说是吧?哎呀,主人,你你你你,你干嘛……”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月无缺掌中的一道白光迫得幻成一道虚影,隐入她的体内。 颜月夭一见,立刻得意了,看来他在月无缺心中还是有一定份量的。这样一想,顿时心情大好,喜笑颜开。 月无缺却敛了笑意,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后面有人追来了,我们先分别找店子避开,再洗掉脸上的东西,换身衣服出来再说。就约在玲珑楼吧。” 月如冰奇道:“无缺,这里你又没有来过,怎知这里有座玲珑楼?” 水清浅微笑地看了月无缺一眼,伸手朝前一指,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即恍然大悟,只见南边那条大街上,有一座华丽高耸的大楼,巨大的招牌上,“玲珑楼”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斜斜呈现在众人眼前。 玄明点点头,眸中闪过一道惊异之色,他都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月无缺在这一行人中年纪最小,却最先听到,看来她如今的功力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了。 “是不是我们暴露目标了?怎么一来就被人跟踪?”随行于后的莫忧皱眉说道。 水清浅一笑,道:“不是,是青滟暴露了。守在城门口的那几个人都是高手,估计一眼便瞧出青滟的身份,能捉得一只神兽对于修炼者来说可是件荣耀的事,估计那几个人回去禀告了主子,前来捉拿了。” 颜月夭这才知道月无缺并不是因为他才收了青滟,带笑的脸立刻又垮了下来。 月如冰和冥息见了,不由在旁吃吃偷笑。 一身玄色普通衣衫的孟长清冷眼瞥了月无缺一眼,讥诮道:“才入奉圣便惹来麻烦,果然是主子狂妄,连带着自己的契约兽也跟着狂妄起来了。” 月无缺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你也可以这般狂妄。” 孟长清冷哼一声,甩袖道:“我才没你那么不知所谓!” 月无缺目光清冷,似笑非笑:“孟长老明明很嫉妒很羡慕我,只可惜,早已过了轻狂的年纪,果然是时间不饶人啊。奉劝你记住一句话,长江前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说罢率先朝旁边一家客栈走去,风倾夜随即跟上。 孟长清闻言不由额前青筋暴起,怒道:“臭小子,你拐弯抹角地是说我老不中用了?!” 其余人看着他发怒的神情,不由偷笑起来,各自散开寻找避嫌之地。 玄明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老家伙,我们现在是来执行任务,不是来吵架的,你是玄宗的前辈了,用不着和小辈们见识,走吧。” “前辈?哼,你看那小子有把我当前辈看吗!”孟长清冷笑道,阴沉地望了月无缺背影一眼,重哼一声,转身便走。 玄明也不见气,笑嘻嘻跟上。 月无缺卸了货物,令店小二将马牵到后面拴着,自己则和风倾夜各要了一间客房,洗容换装。 不过片刻工夫,两人肩并肩自客房走了出来,绝世的容貌和出采的风姿顿时引来客栈不少人驻足相望。月无缺手中还多了一把白玉折扇,折扇轻摇,微微一笑间,当是风流俊美,耀眼生辉。就连刚刚见过一面的掌柜和店小二看见他们,也惊得张大嘴,不认得了。 也难怪他们不认得,月无缺与风倾夜二人进门时,绝世容貌被易容成一副平凡普通的大众相,一回头却又变成了风姿卓越的翩翩佳公子,天差地别的区别,自然无人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了。 风倾夜觑了月无缺一眼,也忍不禁微微一哂。 月无缺微微一笑,赏了小二一锭银子,摇头扇子与风倾夜风度翩翩出了客栈大门。 店小二的声音在后面小声响起:“这是哪里来的两位俊公子?我一直站在门前迎客,怎地就没有见过?” 掌柜低斥道:“那是你蠢!不知道有些大家大户的公子哥喜欢易容出来游玩吗?要是顶着原来的俊美容貌,还不要被一些居心不良的歹徒给盯了出去了。行了,赶紧干活去吧,反正我店里的客人都是付了房钱才进来的,管他们是美是丑是圆是扁,有钱赚就行了。” 两人到了玲珑楼跟前,立刻有四名美丽动人的少女迎上前来,顿时俏颜娇语,香风扑面。见了这两位美少年,立即眼神一亮,大大的美眸中娇波流动,软声酥语地请他们进去。若不是她们动作举止优雅有礼,楼内并无荒淫之相,他们还以为进了青楼呢。 风倾夜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离那些少女远些。 月无缺察觉,好笑地看他一眼。就在这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奉圣士兵骑马奔来,四处察看。有五六个人行到玲珑楼前翻身下马,冷冷扫了月无缺和风倾夜一眼,长臂一挥,将他们挤到一边,不顾少女们惊吓的呼声,大步闯了进去。 “让开让开!本官正在追查嫌犯,谁敢阻拦,与嫌犯同罪!” 月无缺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一把扶住离得最近的差点被挤倒在地的少女,柔声道:“姑娘没伤着吧?” 那少女娇羞地瞟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带笑的眼眸,心跳突地加快,一张俏脸早已浮上红云,轻声道:“谢谢公子,奴家,奴家没事。” “那就好,姑娘以后可要小心点,不要被这些兵冲撞到了。”月无缺松手放开了她。 那少女的脸羞涩地点了点头,矜持地垂下眼睑,却又时不时偷偷觑她,目光中的爱恋看得分明。 风倾夜看到这幕情景,心中蓦然生起一丝莫名的不悦情绪,冷冷看着那名少女,那少女不意对上他的目标,先是一愣,继而赶紧低首,再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却闻旁边一容貌清秀的少女看着那几个粗暴闯入的士兵毫无礼貌在里面找人,不悦地小声忿忿道:“什么保卫奉圣的帝家兵,根本是一群肆意扰民的土匪!” 月无缺扫了那少女一眼,不动声色笑道:“这话姑娘还是藏在心中就好,免得被他们听了去,无缘无故治个通犯罪就不妙了。” 一边说一边摇头扇子径直走了进去,风倾夜紧随其后。 “好俊的公子,听她说话的口音,好像不是咱们奉圣的人。”另一名少女的目光一直痴迷地紧随月无缺,喃喃说道。 “另外那名公子也帅的很哦,两个人简直不分上下,啧啧,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俊俏这么出色的男人呢,如果能嫁给其中一人,那可真是我家祖上烧高香了。”立在她旁边的圆脸可爱少女目露红心,作花痴样。 风倾夜的容貌本来也是俊美无比,比之月无缺不分上下,只是他一直冷着脸,面无表情,而月无缺温文有礼,所以那几名少女竟然只敢围着月无缺,却不敢主动搭理风倾夜。 另外两人听了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其中一人笑骂道:“死丫头,你不是喜欢萧璃天师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了?” 那少女嘻嘻笑道:“萧璃天师当然不错,只可惜他的身份太过尊贵,就像那天空高高在上的太阳,岂是我们这些平民能攀到的,只能留在心中做个肖想罢了。” 这番话又引起几人的嗤笑,很快又有客人过来,她们赶紧止了笑,热情将客人迎了进去。 月无缺和风倾夜在酒楼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要了间名为“逐月阁”的雅间,对他叮嘱了几句,店小二点头称是,弓身退了出去,顺手带好了门。 风倾夜走到窗边,望着下面颜月夭一行人渐行渐近的身影,目光落在与月出情一起的冥息身上,淡淡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与月出情在一起的那个小兵有点特别?” 月无缺端起桌上倒好的茶水饮了一口,闻言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小兵的模样,沉吟了一下,漫不经心道:“有一点,此人脸皮特厚。” 那个小兵,她一眼就瞧出她身上有不同寻常的魔族气息。只是她不知为何入了玄宗,而且与月出情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否则以月出情那对谁都冷冰冰的性子,是不会随便带人一起出来的。 风倾夜眼角微抽地看着她,却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在窗口观望。 没过多久,雅间的门便被人推开,是那店小二领着玄明等人走了进来。 颜月夭随手赏了那小二一锭银子,小二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暗,有两名少女款款敲门进来点灯。 玄明见大家皆是饥肠辘辘,便对那两名少女吩咐几句,少女们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盘盘精致诱人的好菜便陆续端上了桌。 颜月夭夸张地嗅了一下,笑道:“菜式不错,要是能再来两瓶好酒就更妙了。玄明长老,咱们这可是因公出差,有性命危险都说不定,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吝啬吧。” 一桌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室内气氛立刻缓和了许多,其乐融融。 唯有孟长清冷着脸坐在那里,一脸不屑。 玄明也面带笑容,道:“有好菜岂能无好酒,放心,不会亏待你们的。” 很快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另外两名美丽少女端了两小坛酒,面带笑容走了进来。 “这两瓶酒是我们玲珑楼珍藏的最好的酒,我们老板说几位客人风采卓越,气度不凡,很想和几位交个朋友,这两瓶美酒就当是送给几位的见面礼了。” “你们老板?你们老板是谁?他认得我们吗?”月如冰好奇问道。 那少女眉目如画,气度从容优雅,与先前那几个只会犯花痴的少女格外不一样,只见她眼波流转,恭敬有礼地笑道:“以前不认识,以后你们就认识了。奴婢名唤香玉,公子们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差使奴婢,奴婢就在外面小间候着。” 说罢,施施然给众人福了一福,只留下一名名为香佩的黄衫少女侍应,领着其余的少女款款离去。 这般优雅出众的气质与姿态,进退自如伶俐巧舌,还有那如出水芙蓉一般的俏丽容颜,令在座众人不由露出赞赏之色,心中暗暗惊艳。 “只是一名小婢便有如此气度,不知她的主人,会是怎样一个人物?”水清浅轻叹道。 月无缺漫不经心笑道:“能在奉圣城开这么大的酒楼,又能调教出这般出众的婢女的,肯定是奉圣城不容小觑的人物了。” 玄明却皱了皱眉:“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刚刚那名女子虽只是一名婢女,可是她的身手却是不弱。” 颜月夭却不理他,径直拿下那雕画着绿竹的古意酒瓶的瓶塞,一股沁人的酒香立刻在室内弥漫开来,芳香四溢,就连品酒无数的玄明也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酒,光是闻之已叫人神迷心醉。” 孟长清亦是动容。 黄衫少女香佩迷恋的目光轻扫了颜月夭一眼,脆声笑道:“这酒名为‘鸾凤鸣’,是我家老板亲手配制的秘方,光是这样一瓶,便已是价值连城。” 众人听了,不由暗自惊叹这玲珑楼老板的玲珑之心。 香佩执起白玉酒瓶替在座的人倒酒,娇嫩的葱葱玉指与玉瓶上的绿竹交相辉映,当是说不出的动人场景。 月无缺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芬芳清冽温润冰凉的液体立即顺滑喉滑下,入口时略带丝苦味,进了胃中,却又有丝丝甘甜充溢四周,舌尖鼻端更是酒香缭绕,一口下去,仿佛全身的毛孔被熨烫般舒坦无比。 “好酒!”月无缺忍不住赞道,心下不禁对这玲珑酒楼的老板动了好奇之心。 “你们老板今年贵庚多少?” 香佩莞尔一笑,答道:“奴婢没有见过老板,不过香玉姐姐见过,因为香玉姐姐便是老板的贴身侍女之一。”说罢,又道,“以前老板从来不会命自己的贴身侍女给客人端酒,这次老板竟然对诸位破例,命香玉姐姐亲自给各位奉酒,由此可见老板对诸位公子的重视。” “不说这酒是难么难得的佳酿,光是看他在酒楼里安放这么多位绝丽佳人,就能看出他绝佳的审美眼光和极强的商业手段了。”颜月夭将杯中酒饮毕,漂亮的眼眸眨了眨,笑问她,“这位妹妹不知贵老板的年龄,名字总归是知道的吧?” 香佩的俏脸飘上一丝红云,娇笑道:“我家老板姓凤,因在家中排行十一,所以别名又叫凤十一,大家都称十一少。你们不会连他都没有听过吧?不但全奉圣城的人,就连外地来的许多商人都知道凤家呢。” 提到她的老板,她立即眉飞色舞起来,神情间满是骄傲。 玄明顿时眼睛一亮,不动声色问道:“可是卓萧凤中的凤?” 香佩道:“正是。” 孟长清与玄明相交一眼,神情顿时都亮堂起来。 月无缺却没听过凤家之名,眉头一挑,用目光询问玄明。 玄明解释道:“奉圣中原有大大名门世家,一为卓家,二为萧家,三为凤家,卓家是皇家之姓,当今奉圣帝尊便是卓家四代中的佼佼者,卓家第二代中排行第三。萧家,因世袭奉圣天师之位而闻名,其势力庞大,不容小觑。凤家,则是奉圣城乃至整个奉圣中原的首富,以富可敌国而闻名。凤家世代经商,凤家的子孙也是个个聪慧过人,精通经商之术,奉圣中原大半的商铺,都是凤家所开,凤家的巨额税银和每年的供奉,也成为奉圣国库最大的经济来源之一。而且,这奉圣城的城主,便是凤家的家主易鸾,凤十一正是她的第十一个儿子。” 冥息一直保持沉默,因为月出情曾严厉警告过她(因她是女扮男装,所以后面就用女也“她”来称呼吧),此时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凤家的家主怎么会姓易?不是应该姓凤才对吗?” 颜月夭瞟她一眼,说道:“易鸾是凤十一的父亲从外族娶回来的老婆,自然不同姓了。” “原来这城主竟然是个女人。”月无缺也吃了一惊,能将这偌大的奉圣城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是在奉圣最高统治者的眼皮底下,以商者身份,看来那凤十一的母亲定然是个极为厉害的女人。 心里迅速思索起来,那帝尊也不知将兽人藏于何处。凤家既然在奉圣城具有举足轻重的地步,对此事一定不会全无所知,若是能结交那凤十一,对事情进展一定会大有帮助。而且,虽然他们是改头换面在这里出现,到底人数太多,极为引人注目,若是能得凤十一相庇护,也减少些不便。 孟长清突然出声,对那少女冷冷说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侍候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们自会叫你。” 香佩轻施一礼,退了出去。 月无缺知他是怕时间一长,被那少女看出点什么,也不加理会,举起手中碧玉酒杯,对众人说道:“大家赶紧用餐吧,说不定等会儿还有人请我们做客呢。” 说罢,她又侧头对隔了两个座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月出情笑道:“出情哥哥,这酒的味道不错,我敬你一杯。” 月出情看着她,俊脸微展,点点头,只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月无缺亦一口饮尽,又拿起白玉筷子夹了块红烧肉递到他面前的碗中:“你最近可是瘦多了,多吃点肉,我可不希望你瘦成皮包骨头的样子。” 一边说,她一边不停将桌上的菜夹入他面前的碗中,不多时,月出情的碗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的脸色,也终于好转起来,对月无缺露出宠溺的笑容:“够了,再夹我就吃不完了。” 月无缺见他笑了,这才放了心。一路上月出情心事重重,异常沉默,也不怎么与她说话,倒叫她担心不已。 一旁的冥息撇撇嘴,揶揄道:“我跟你说话,逗你开心,你却把我当成透明人,对我冷冰冰的,她一哄你,你就笑开了,果然还是人家的面子大。” 月出情淡淡瞟她一眼,依旧不理会她。 冥息又好气又好笑,心下有些着恼,果然是个呆子,痴人,明明知道没有希望的人,还对她抱有希望,白白伤心死也是活该! 风倾夜的眸光暗了暗,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吃菜。 颜月夭见了心里吃醋,似笑非笑道:“无缺,你对出情可真好,我也瘦了,怎不见你对我这般好?” 月如冰正好坐在他的旁边,闻言给了他一记白眼:“我说颜九少,出情是咱们的表哥,又因为无缺受了伤,无缺照顾他,给他夹菜是应该的。你好手好胳膊的,还要别人侍候,是不是架子也太大了?” 颜月夭一时语塞,再不说话,忿忿吃菜,仿佛要把所有的闷气发泄在菜肴上。若是此时青滟在就好了,他有气还可以与那小家伙撒撒。 一筷子菜伸了过来,放入他的碗中,月无缺促狭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好了,现在我也给你夹菜了,这回满意了吧。” 颜月夭心里的闷气稍解,却依旧板着脸不理她,心里忽然漫过一阵突如其来的伤感与难过。他这是在干什么?吃醋?呕气?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下个月就会与别人成亲,任他在这里吃醋闹脾气,人家也不理解他的心思,纯粹当他是没事找事发贵公子脾气!难道他的这份暗恋的感情就是这般不值一提吗?!呵,本来就是一段不值一提的感情,谁叫他喜欢的是个男人,而且那个人根本不喜欢他呢!风倾夜为人冷淡不合群,她可以与他相携同行,并付出真心;月出情不高兴了,她会主动跟他说话,逗他笑,而自己呢?自己不开心了,她又何曾那般关心过自己? 听着耳畔月无缺温声软语对月出情说话,又与水清浅说笑,颜月夭的心一阵阵抽痛,仿佛一团乱麻般解不开纠缠的结,对着满桌的美酒佳肴忽然没了胃口。 莫忧偷偷打量着他们几个,只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格外怪异,似乎有淡淡的酸味在他们之间漫延。 瞧瞧桌中两个脸色不佳的男人,精明的莫忧又怎会猜不透其中的因结,暗自摇了摇头,果然人太出色了,也是一种罪过。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袅袅箫声,那箫声悦耳清扬,带着丝丝缠绵,愁肠百转,绕耳不绝,甚是动听,堪称仙乐。众人不由受其吸引,侧耳静听,心中暗赞那人箫艺超绝。 月无缺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可听见那箫声之后,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神情惊愕,如遭重击! 好熟悉的箫声!好熟悉的曲子! 思缺!这首曲子,竟然是思缺!当年她第一次带兵上战场杀敌时,何玉绦亲自为她作的一首曲子! 这里,怎么会有人会这首曲子?! 月出情一直看着月无缺,忽见她身体僵硬在座,神情惊愕,脸色煞发,似乎突受重创一般,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无缺?是不是这首曲子……” 他话音未落,月无缺忽然如一阵疾风一样冲了出去,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 何玉绦!何玉绦!一定是他! ------题外话------ 谢谢可爱的【蝴蝶吻花香520】的花花钻钻,谢谢亲亲【朵朵1990617】、【寒芷殇1】、【筱漠漠】、【菁熙梓ciyi】宝贝们的花花钻钻,非常感谢了!某意努力码字来报答你们的大力支持……汗,希望事情不要那么多,希望自己精神能好些,不要再断更了。囧…… 第078章 “无缺怎么了?!” 在座众人立时自那箫声中回过神来,惊疑望向大开的门口,那里已没了人影。 月出情没有说话,率先追了出去。 却不料已有个人影比他更快一步冲了出去,竟是风倾夜! 箫声突然嘎然而止。 与逐月阁相隔三个雅间的逍遥阁,一室的华衣锦服,贵族少年,席地而坐,纨绔不羁,正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与小璃相识这么久,却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吹箫,简直是一鸣惊人啊。” “就是,可把才子萧念给比下去了,哈哈哈!” 一名身着青色衣袍,喝得满脸通红的清秀少年笑道:“小璃是我们奉圣的天才,被他比下去,也是一种荣幸。” “嘿嘿,璃表哥这首曲子哀婉缠绵,相思无数,可是终于被凤瑶小姐的一番痴心给打动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一群喝得面红耳赤的少年们一阵暧昧哄笑。 坐在萧璃身边的一名年纪略大些的圆脸少年扫他一眼,促狭笑道:“我还以为璃表弟是铁石心肠,对谁都不会动心呢。” “谁说我被她打动了?”喝得微醉的少年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漠说道,一口饮尽杯中酒,俊美的脸庞因酒意上涌而泛出嫣色,平日淡漠冷清的容颜中竟多了几分魅惑。伸手抚摸着手中的玉箫,他的神情浮现出与室内的高涨热情不符的茫然而寂寥。 有人奇道:“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其余人闻言顿时热情高涨,一齐起哄:“快说快说,能让你如此相思的女子到底是谁?” 这群子弟皆是萧家子弟,自小与萧璃熟络,因此在一块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人发觉,那个与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萧璃,已非原来的萧璃了。只因如今的萧璃,与以往相比,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戾气,而且比之先前更为出色,更令他们惊羡佩服。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人一掌震开,一个模样俊俏的锦衣少年出现门口,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手抚玉箫的萧璃身上,一怔之后,俊脸上莫名的露出一丝失落。 不是他……是她糊涂了,他还好好的活在那个世界,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无缺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可是她不明白,那首曲子,为何这里也有人会那首世上独一无二的曲子? 屋子里立刻因这少年的突然闯入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月无缺一人身上。 萧璃淡漠地看了月无缺一眼,并未认出她来,因为那一次他也只是远远望了她一眼,并未看清楚她的全貌,继续旁若无人的喝酒。 其他萧家子弟的酒兴被扰,顿时都不乐意了。一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一拍矮桌,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瞪着月无缺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敢踢我们的场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就是!臭小子,连萧家你也敢惹,莫不是存心来挑衅的!”立即有人附和。 萧璃微微皱眉,若不是因为怕露出破绽被人怀疑,他才懒得和这群喜欢打着萧家旗号欺负人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 月无缺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语,只盯着萧璃问道:“刚才那首曲子,可是你所作?” 萧璃抬眸对上她凛人的目光,尚未开口,身边一少年又叫道:“是又怎样!有眼无珠的家伙,不知道这位是咱们奉圣最惊才绝艳的天师吗?竟敢用这种口气跟天师说话!看大爷我怎么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着,一掌就拍了过去。 月无缺眼神一凛,也不见她有何动作,那挑衅的少年忽地大闷哼一声,狼狈地重重向后摔了下去。 其他人见自家兄弟受欺负,立刻怒了,几双筷子立刻挟带着劲风攻向月无缺身上的要害。 萧璃的眸光冷了冷,眼前的少年身上有一股让他觉得熟悉的桀然傲气,潜意识里并不想与她为敌,而且,她刚刚好像问到那首他以前为无缺作的曲子…… 看到少年眸中那似曾相似的冷冽眼神,就宛如她以前上阵对敌时的不屑与冷漠,萧璃的脑子顿时轰的一下,心跳忽然加快,一个惶恐而又惊喜的念头立即划过脑海,莫非……可是眼前的人,确是个男人啊! 心绪斗转间,他正待出手拦下那些筷子,门外忽然又闪进一人,右手轻轻一挥,那些筷子已尽数没入了侧面墙上。 “萧家就算是位高权重,也不能这般仗势欺人吧!”风倾夜面无表情立在月无缺身边,淡淡说道,绝世的俊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月出情这时也如疾风般冲了进来,见月无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目光移到一群虎视眈眈的少年身上,立时警惕起来。 一众萧家子弟没料到会突然又冒出两个人来,而且这突然闯入的少年竟都是这般容貌绝世的美少年,不由愣了愣。 “哟嗬,原来都是高手,看来是故意找我萧家的碴来了!”一名叫萧虎的个头高大的阔面少年冷笑着站起来,目光中尽是阴鸷之色,“既然这样,那你萧虎倒要好好领教领教了。” 这萧虎在奉圣也是出了名的人物,天生拥有一身神力,天资虽比不上萧璃,但也是个排得上号的少年英才。其人阴狠好斗,性格暴劣,与以前的萧璃相差无几,因此两人关系不错,颇有些臭味相投。 萧璃脸色微沉,出声制止道:“萧虎!” 萧虎回头一见是他,两道浓眉皱了皱,不悦地道:“怎么了?以前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吗?怎么这回倒心软了?这可不像你。你要是心软,就让我出面替你解决好了。” “不用。”萧璃站起身来,萧家子弟连忙向两旁让开,恭敬地给他让开一条道来。在这群人中,虽然萧璃的年纪不是最大,辈份也不是最高,但他在萧家乃至整个奉圣的地位却都是无比尊贵无人能及的,人人看他都要带几分恭敬之色。 萧虎的眸中划过一道隐忍的怒气,只得收回了架式。对于如今萧璃的妇人心肠,他着实有些看不惯。 月无缺冷冷盯着对面慢慢走来的俊逸少年,只消一眼便看出,那群人中,他身上所具有的实力是最强大的,不由暗中提高了戒备。可是他眸中的那抹复杂幽涌的眼神,她却有些看不懂。 一室的人不知道萧璃到底要做什么,气氛不由紧张起来。 “你想做什么?”在萧璃距离月无缺只有一丈之距的时候,他的面前忽然身影一闪,有人挡在了月无缺的面前,却是那后来的断臂少年。虽然少了一只手臂,却依然无损于他的高雅冷傲。 萧璃停下步子,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做什么,不过是想回答她的问题而已。” 萧家子弟们原本以为萧璃要亲自出手,都拭目以待,因为萧璃自从上次据说练功自伤之后,便再也没有随便与人动手了。现在听他如此说,都不由地大失所望。 萧虎更是忿忿地小声讥讽了一句:“胆小鬼!” 萧璃听到了,却只当没听到。目光越过月出情投到月无缺身上。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可她身上却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无法抗拒的光芒。这种光芒,像极了他心中的女子。 他的心,不由稍稍乱了起来,眼睛看的是月无缺,而那目光却早已穿透一切回到回忆中。 那时候,她也不过十四五岁,却已征战沙场杀敌无数,那削弱却坚强堪比盾牌的小身子身披战甲直直坐在高头骏马之上,厉眉凤目,不怒之威,光芒耀眼。 月无缺轻轻拉住月出情,月出情后退半步,依然冷冷地望着萧璃。 “放心,他不会伤到我。”轻缓的语气,换句意思,便是,他根本伤不了我。 多么狂妄的口气。一如她平时的个性。风倾夜望着面前那个挺直的身影,漂亮的黑眸中荡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嘴角微微翘起。 萧璃也收回心神,因她那句似曾相似的狂妄口气微微一怔,脑中产生了模糊的错觉,却在触到月无缺变冷的眼神之后,心里一惊,这才真正清醒过来。不由暗自苦笑,他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会对面前这明明素未谋面的陌生少年产生错觉。 “你不是要回答我的问题吗?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莫非你有龙阳癖?”月无缺毫不客气问道,不知为何,那样的目光让她心里非常不爽。 萧璃摇了摇头,淡笑道:“没有,只不过看到你,就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对了,你为何对我那首曲子感兴趣?” “那首曲子是你自己作的?真的是你作的?”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心下却有些诧异,难道两个时空,竟然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萧璃道:“当然,这首曲子是我以前为一故人所作,名为……” 月无缺正竖耳倾听,却不妨外面忽然又闯进几个人,为首一人一见萧璃,立即上前弓身向他施了一礼,语态恭敬地道:“有侍者禀告,说有人擅闯天师雅间,凤文疏忽,还望天师勿要怪罪!”说罢,目光落在月无缺等人身上,问道,“可是这几个鲁莽小子扰了天师雅兴?要不要凤文将他们带出去?” 萧璃淡淡道:“不必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先退下去吧,有事本天师自会叫你。” “哟,小璃何时变得这般好心了?这倒真叫我刮目相看了,啧啧。” 那凤文尚未答话,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外面飘了进来,月无缺听到这个声音,目光微沉,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像那假扮萧乾的萧然? 果然不错,萧然飘飘然自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青玉折扇,换了一身浅紫色锦袍,笑容怡人,此时的风姿,比起他在玄宗时更胜一筹,看起来活脱脱一气质尊贵的富家子弟,只是那笑容中的一分痞气使他多了一丝纨绔意味。 萧家子弟中立即有不少人站起身来,朝他打招呼:“然兄,你今日怎么也有空出来了?快过来坐!” 萧然斜斜睇了月无缺一眼,折扇收拢在掌心拍打着,笑得慵懒而贵气:“你们几个臭小子,出来喝酒也不叫上哥哥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没挨打,又开始皮痒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群哄笑。 “哎呀萧然表哥,谁不知道你那个鬼师父严厉,谁敢拉你出来喝酒啊!你也是,都老大不小了,还不知羞,小时候欺负我们倒也罢了,如今长大了还要拿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跟我们说话,要不要我们一齐揍你一顿?” 萧然哈哈大笑,径直走到萧璃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扼腕叹息道:“你瞧瞧,这可都是你带的好头,给这群兔崽子们长了胆子了,如今我这当哥哥的可真是越活越没脸了,连小屁孩都敢欺负到我头上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风倾夜和月出情看见他,也不由地暗吃一惊,皆因二人也见过他的原貌。听他与这些人说话的口气,似乎熟得很,如今奉圣与玄宗开战在即,若是被他揭露身份可就不妙了。 萧璃淡淡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萧然也不在意,随手又搭在了月无缺的肩膀上,笑嘻嘻说道:“小子,真巧,这样也碰上你了。你说说,你怎么和这臭脾气的天师交上朋友了?” 天师?听那些人唤小璃,莫非眼前那少年是奉圣中原最年轻也最出众的天师萧璃?月无缺心中一惊,虽然没有见过萧璃,但她在玄宗时却曾听人说过,据说此人虽然天赋奇才,但性格暴虐,冷血无情,行事极端,嗜杀成性,就连当今帝尊也忌惮他三分。一来就碰上这个小魔头,还真是巧。 萧然刚才在萧璃面前亲昵地喊他小璃,在自己面前喊的却是天师,分明是在提醒她。 月无缺瞟了萧璃一眼,不动声色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然眼珠一转:“你能来这里,我又怎么不能来?这间玲珑楼的老板还是我的好朋友呢。对了,他刚才与我说,看见几个出色的少年,心中非常想结交,应该就是你们吧?嘿嘿,走,正好我现在高兴,现在就带你们见见他去。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哦。” 月无缺犹豫了一下,她还没听到萧璃的答案呢。可萧然手下的力道突然加大,似是怕她逗留,便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疑惑,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风倾夜与月出情紧随于后,望着萧然搭在月无缺肩上的狼爪,二人不约而同目光一冷。 三拐两拐了几个弯后,到了一个清静无人的回廊处,月无缺施功震开萧然的手,冷眼瞟他,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萧然却揉着手哀怨地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去搭救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月无缺似笑非笑:“是不是要断只手你才甘心?” 萧然给了她一记白眼:“行了,你厉害,无情无义的小子。”向四周张望一眼,他倏地收了笑容,正色道,“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 月无缺道:“奉圣的萧璃天师?”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不过你的运气也真是太好了。你又可知这次奉圣帝尊派谁统率三军去迎战玄宗?” “莫非是他?”月无缺挑眉,狐疑。 萧然压低声音,道:“当然,他若是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恐怕你们就插翅难飞了。”说着,他忽又皱起眉头,“说来也奇怪,我这个表弟自小便养成了一副骄奢狂妄横行无忌的性子,明面里人家都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天师,暗地里却有不少人骂他是小魔头。今天你们冲撞了他,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出言维护,不知道他是不是练功把脑子练坏了。” 月出情嗤笑,语气缓和:“他由魔头变成好人,你却说他脑子坏掉了,不知道这是因为你的想法与众不同,还是因为奉圣的信念有问题。” 萧然翻了翻白眼:“如果一个原本你知根知底的人,突然像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你不觉得事情有疑吗?” 月无缺想到自己,没有吭声,晶亮的眸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萧然,你说,如果我们把他擒拿住了当人质,会不会对玄宗有所帮助?” 天师在奉圣是一个极为神圣的职业,自奉圣建立时便已存在,在奉圣子民心目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光是那份天生的荣耀的尊贵,便足以令许多人觊觎。若是一国天师被擒,恐怕奉圣就要内乱一阵了。 听说奉圣有许多人对萧璃的行为不满,曾上书到帝尊面前要帝尊重新选任天师一职,一些嫉妒萧家的大家族更是蠢蠢欲动落井下石,只可惜当时被帝尊声色严厉地拒绝了。 若是萧璃被抓…… 萧然心中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睇着她道:“你果然聪明,看来我提醒你还提醒错了。不过,我与萧璃一起长大,对他的本事了如指掌,他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月无缺的凤目中绽出光芒,不置可否:“若是能有一个强劲的对手,那倒不失为一种乐趣。” 想到萧璃的眼神,她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只可惜,还是没听到那首曲子的答案。 “萧然兄,既然贵客已到,为何不请进来坐?”右边那间名为青凤阁的雅间的华重的门突然大开,一个少年特有的清朗爽快却又温和婉柔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 萧然住了口,对月无缺等人递了个示意的眼色,率先走了进去。 月无缺却清清楚楚听到他转身那一刹那悄悄在她耳边说的话:“你与凤十一是怎么认识的?刚才就是他要我去替你们解围的。” 凤十一?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帮她? 带着这个疑惑,她与风倾夜月出情跟随在萧然后面大步走进了凤阁。 ------题外话------ 汗,抱歉,我也知道这速度让大家很郁闷,保是最近家里总有些事情,而且我身体也不是很好,对着电脑就晕晕沉沉的,烦人的很。我,汗,非常抱歉了,偶努力码字,一定要把现在的状况改过来。谢谢一直不离不弃支持某意的朋友们!非常感谢了! 第079章 屋子布置意外地简洁淡雅,一股好闻的熏香袅袅扩散在空气中,令人神智为之一爽。 屋里木制的卧榻上,有两人盘膝而坐,正神态悠然地下棋。 左边一人,是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斜眉入鬓,凤眸潋滟,气质华贵而淡漠,空远如月,唇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身上穿着一件洁白似雪的袍子,腰间斜斜挂着一块碧玉。虽是慵懒自然的姿势盘腿坐在那里,却令人无法忽视他身上散发出的嚣狂冶艳气息。 右边那人,则是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年,眉目如画,神情恬静,疏淡如香。可是月无缺却一眼瞧出,此人看似文弱,却身手不凡。 在这红衣少年的身边,立着两名神态恭谨的劲装少年少女,皆是俊秀雅洁。见了进来的诸人,少年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移开了目光。那少女则侧过头来,对月无缺等人温婉一笑,却正是香玉。 下棋的两人也顿住手,偏过头来。 一白一红两样鲜明的颜色,配着两张俊若天人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边是圣洁中带着高雅孤傲的清艳,一边是热烈中带着宁静致远的儒雅,刹那之间,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整个清雅的房间立时流光溢彩,香华流动。 广袖宽袍的白衣少年轻轻睇了众人一眼,目光与月无缺一交,眸底划过一抹似挑衅似不屑的不羁笑意。 月无缺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后,眸光微微一沉,心中诧疑非常。月魄!这个少年,竟然是月家月容的长子月魄! 奇怪,他不是在玄宗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龙镇天私下派他来的?思到这里,她突然记起一件事,自从与月魄一起到达玄宗之后,好像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月无缺惊疑间,月出情也皱起了眉头,低声喃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月魄似乎猜透了他们的心思,却并未出声解释,嘴角翘起的弧度愈发邪魅。 红衣少年似乎觉察出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眉头不动声色一挑,遂撩袍下榻,上前给月无缺等人拱手施礼,笑道:“几位贵客到来,真是令舍下蓬蔽生辉了。¤¤,还不快给几位贵客看座上茶!” 月无缺打量了他几眼,举手回礼,淡淡说道:“十一少客气了,倒是我们鲁莽,似乎打扰了十一少会客,真是抱歉。若是不方便,我等即刻告辞。” “无妨,其实你们进来的时候我便已瞧见,十一向来喜欢结交少年英才,几位公子龙章凤姿,气质不俗,十一正有心结交,还望几位不要拒绝。”凤十一直视着她的眼睛,笑吟吟说道。 月无缺没有回答,却瞟了月魄一眼:“你们很熟?” 凤十一笑道:“月魄是我的好友,看你们的神情,似乎认识?” 那白衣少年这才翻身下榻,虽是随意,动作却甚是流畅优雅,引得凤十一身后的香玉偷偷盯着他瞧,一双盈盈动人的美眸中悄然流露出钦慕迷恋之色。 “不瞒凤兄,这位小公子便是家弟无缺。”月魄晶亮如黑宝石的眸子看着月无缺,唇边的迷人的笑意扑朔迷离,宛如镜花水月般让人捉摸不透。 月出情和风倾夜闻言皆是一惊,脸色微变。萧然也是一愣,他并不认识月魄,没想到他竟然是月无缺的兄弟,而且还直接暴露了月无缺的身份,不知凤十一会作何想?据说玄宗这次极有可能由月无缺领军,而凤家却是这次对敌玄宗的主力后盾。啧啧,真不知月无缺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一下子就碰上奉圣两大世家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看见凤十一眼睛一亮,似要说什么,萧然急忙快步上前,长臂一伸勾住了他的肩膀,抱怨道:“十一兄,你是不是太偏心了?我也进来这么久了,你竟然只顾着结交新朋友,却把我这个老友忘在一边,真是太过分了。” 遂又扇子一展,趁挡住脸的那一刹那,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十一兄,他们是我的朋友,给我个面子,以后这个人情我一定还你。” “萧然兄生性不羁,何曾对人这么上心过了。”凤十一轻睨他一眼,促狭低笑。 萧然愣了一下,随即轻拍他一下,笑骂道:“臭小子,我对你一直情深意重,难道这不叫上心吗?” 凤十一的眉头抖了抖,一脸嫌恶地赶紧拉开与他的距离,撇了撇嘴,遂扭头对月无缺拱手施了一礼,笑道:“原来你就是玄宗那位年纪最轻,却名声最响亮的少年统领,十一早就听闻大名,只是不得一见,今日一见,月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风华绝世,叫十一好生钦佩。” 他一边说,一边暗自打量眼前的月无缺,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但那眉宇之间却自流露出一股世间少有无人能及的狂傲与自信,隐而不露的强大气场和威严气息,再配上那副俊美无双的容貌,当真是一位世间少有能令无数少女竞折娇腰的绝世美少年。他心中暗自惊叹,世上怎能生出这般完美无缺的人才,倾羡怜惜之心顿生。 月无缺淡淡道:“十一少过奖了,无缺年纪尚轻,怎能担当这番称赞。” 她态度虽然冷漠,凤十一依然热情不减,对她兴趣更甚,拍拍她的肩膀,爽朗笑道:“既能相见,必是有缘,十一向来敬佩英雄,特别是像月兄弟这般的人才,十一结交朋友向来不分区域,还希望月兄弟也不要嫌弃十一才是。” 他这番客气的话暗中表明了他的态度,不会因为月无缺等人来自玄宗而排斥。 月无缺望着他坦率真诚的眼神,心里不禁对他暗生一丝好感。 “十一兄客气了,十一兄的胸怀如此宽广,无缺又岂是那种狭窄之辈。” 室内的气氛立时缓和下来。 萧然暗中松了口气,对月无缺眨了眨眼睛,道:“十一财大气粗,我又能跟着你们沾沾光,吃顿山珍海味了。” 看着他搞笑的可爱表情,月无缺忍不住宛尔,让他这般纨绔活泼的性子去假扮严肃正经的萧乾老头子,看来真是委屈他了。 香玉一边的少年凤秋凉凉说道:“萧大少爷每次来我们玲珑楼都是白吃白住外带打包,莫非这便宜还嫌占的不够?” 香玉闻言不由掩唇偷笑。 萧然却轻咳一声,一拍凤十一的肩膀,笑嘻嘻说道:“你们老板是与我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哪还分什么你我,他的就是我的,我的……” “你的还是你的,对不对,萧公子?”香玉接口笑道。 萧然的扇骨用力拍在手上,啧啧赞道:“果然还是香玉姑娘了解我,世上难得遇上知己,如若姑娘愿意,不妨嫁与我萧然为妻如何?” “呸,鬼才会嫁给你。”香玉娇横他一眼,落落大方回敬道,俏脸悄然泛红,却不忘偷瞄月魄一眼。 萧然开心得哈哈大笑,凤十一推开他的手,笑嗔道:“行了,每次来都要调戏我身边的人,你也不嫌自己脸皮厚。” 又扫月出情和风倾夜一眼,赞道:“月兄弟的这两位朋友,也都个个是龙章凤姿,还望不要推却十一的一番心意才是。香玉,你去令人沏上好茶,我要好好款待这三位新朋友,一尽地主之谊。” 月无缺伸手一拦,客气拒绝:“不用了,无缺尚有朋友留在外面,不如等下次吧。” 她一向排斥热情过度与虚浮夸赞,不过眼前这位凤十一少并不让她反感,心里暗暗计较,是否要从他这里入手。 香玉笑道:“公子放心,奴婢早已经告诉他们,公子正与我家老板一起,若是公子愿意留下,奴婢立即就派人将他们带过来。” 月无缺心念一转,略一沉吟,也爽快答道:“好,十一少如此热情,无缺恭敬不如从命。能结交十一少这般出众的朋友,也是无缺的荣幸。” 凤十一见她满口答应,不由喜笑颜开:“月魄兄,我原以为你的这位弟弟难以相处,却不料这般豪爽,果然不愧是月家子弟。” 月魄轻瞄月无缺一眼,淡淡轻笑:“那是,咱们月家的孙少爷,代表着月家的脸面,又怎会被人小瞧了去。他学起东西来的速度,可不是常人能及的。” 月无缺闻言心里一紧,眸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芒,月魄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 凤十一却并未注意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流,立即吩咐身后名叫凤秋的少年速去私人小筑凤清筑安排膳宴,香玉自去通知颜月夭等人,凤十一则亲自领着月无缺一行人,谈笑晏晏从侧门小道往凤清筑而去。 月出情悄悄回头望了月魄一眼,那少年一身白衣如雪走在最后,如墨乌发散落雪白肩头,性感削薄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慵懒倨傲且带着淡淡邪魅的笑意。虽然只是一个人孤零零走在最后,却仿佛行走于广阔天地之间,闲散适意,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 月出情不禁皱了皱眉,总觉得这月魄古怪之极。虽然同为月家子弟,在山庄也见过此人几次,可对他并无甚了解,只知道,此人天赋卓绝,天资聪慧不下月无缺,却一向深居简出,甚少在人前露面。可是,冷月山庄里,只要一提起这位月家大少爷,人人都是敬佩艳羡的神情。 不过,看此人望向月无缺的难测眼神,他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安。月魄似乎对无缺带着敌意。 亭台水榭,碧林曲水,假山莽石,鸟语花香。原来这凤阁的侧门后面,竟然是这般如仙境的景色。 月无缺等人突入这等清幽之地,不由暗生赞叹,这凤十一果然是个懂得享受之人。旁人看那玲珑楼外面修饰得富丽堂皇华丽贵气,却哪知这后面竟会有这般清秀静幽之地。 几人在凤十一的带领下进了一间玲珑巧致的八角亭,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怡心亭。亭中有三座能围坐八人的古黑色大石桌,上面光滑洁净,细细雕刻着精美的边纹。 众人依次而坐,不久香玉便带着月如霜等人走了过来。众人见月无缺等人好端端坐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 月如冰首先冲上来,拉住月无缺的手臂埋怨道:“弟弟,你刚才是怎么了?差点吓死我了。” 月无缺宽慰道:“我没事,只是刚才突然听到一首耳熟的曲子,所以想去看看是何人所奏。”眸光一瞥众人,“怎么少了两个人?” 一旁的莫忧会意,低声道:“他们有事先走了。” 月无缺点了点头。 席间,凤十一与月无缺相谈甚欢,饭毕后便挽留诸人住下来。这正合月无缺心意,住在凤家的地盘里,就算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也没人敢轻易盘查了。 “少爷,既然你已知道月无缺他们的身份,为何还要留他们住下来?你就不怕他们搞什么鬼吗?”待众人散去后,凤秋不解地问道。 凤十一翻看着案前的一本帐册,漫不经心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此时天色已晚,灯光映在他晶莹黑透的眸中,璀璨生辉。一身光影流香的锦红长袍,更是衬得美人如玉,公子无双。 凤秋不悦地道:“此时正是我国与玄宗对战的非常时期,少爷就算要交朋友,也要注意他们的身体。若是这事叫夫人知道了……” 凤十一脸色一沉:“凤秋,你真是越来越罗索了。简直比老妈子还要罗索!” 凤秋哼道:“我这还不是替少爷着想,月无缺他们偷偷潜入我奉圣肯定别有企图,少爷可要小心了。咱们凤家一直得蒙帝尊恩宠,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着呢,若是他们惹出什么事来,叫人抓住把柄,凤家可就……少爷一直明理是非,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犯糊涂。” 凤十一瞪了他一会儿,见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有计量,不用你担心。你呀,哎,我总算知道母亲为何要让你跟随我了,你简直就是一个忠心爱国的好男儿啊。” 凤秋的俊脸抽搐了一下,正欲解释什么,忽闻门外噗嗤一声,有人偷笑起来。他脸色一冷,一阵劲风闪过,门外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柄渗着寒光的利剑已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凤秋定睛一看,来人笑微微看着他,却正是凤十一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凤千儿。 凤千儿收了笑容,无视他冷冽的神情,向凤十一道:“夫人有令,请十一少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母亲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凤十一摇头笑了笑,放下帐本,起身随她而去。 ------题外话------ 抱歉了亲们,不会弃坑的。就是拥有的自由时间很郁闷。汗。 第080章 转过弯曲行廊,穿过一条暗道,面前豁然出现一座清幽的院子,院子里种着繁繁馥馥的各色鲜花,在迷人的月色下幽幽吐芳。 “夫人就在里面,千儿先告退了。”凤千儿款款施礼,翩然走入西侧的一间屋子。 凤十一立在那扇漆红的正门前,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变得严肃端重。正欲抬手敲门,一线冷清严厉的女声已自里面传了出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还在门口磨蹭什么!” “是。”凤十一应了声,推门而入,那抹红衣瞬间便隐入了朱红大门中。 却浑然不觉院外有个黑影悄悄看着。 “好厉害的结界。”月无缺隐身于那开着的院门外,伸手轻轻触摸空气,只觉面前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着,发出一半的力,依然不能撼动,又不敢施发全力,以免被人发现。 仅凭一个女人之力便能坐上凤家家主之位并奉圣城城主之位,看来凤十一的母亲的确是一个世间少见的绝顶人才。 月无缺的眼睛眯了眯,里面折射出一线精光。就在她思量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佻的低沉轻笑:“凤十一的母亲可是个顶级厉害毒辣人物,除了稳固如金汤的结界,周围还有无数暗卫,你若不想被发现,最好少惹她。” 这声音如此低沉,明显是来人以内力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发出的。 月无缺突闻此声,却只是眼眸沉了沉,并未任何惊慌,因为这个声音,分明是月魄的声音。想到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神情不羁的神秘少年,月无缺冷冷勾唇,转身便走。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前面不远处魑魑魅魅的树林假山阴影间,端坐着一个绝俊的身影,虽相貌隐入阴影中,月无缺却还是能感觉得出他面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眸中一道冷芒闪过,月无缺现出身形,举步走了过去。 少年凝视着她那双冷厉的漂亮凤眸,眸中的笑意更加讥讽。 “你来做什么?”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一问他为何会在奉圣,二问他为何跟踪自己。对于这个神秘莫测的“堂兄”,月无缺不知觉中提高了警惕。他眼中的笑意让她觉得很是不爽。 “玩。”月魄只给了她一个字,却让她立时有吐血的冲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月无缺干脆忽略第一个问题,又问第二个。她明明是施展隐身术跟随在凤十一身后的,月魄又怎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月魄笑了,明明是很朦胧纯净的月光,打在他俊美无比的脸上,却偏心多了几分妖娆。 可他的回答却依旧令人吐血:“看见的。” 月无缺无语,心里却又生出另外一种警惕:“莫非,你修习过魔族之术?” 月魄看着她,亮晶晶的黑眸在月色下格外迷人。他没有回答,却自那假山下优雅跳下,踱步到月无缺的面前,盯着她冷厉且警惕的双眸,唇边再次绽放蛊惑人心的笑容:“没有,你修习过?” 说着,他竟然抬手轻浮地抚上月无缺的脸颊,一语惊人:“可惜是个男人,否则我就娶了你。不过,既然已经是个男人,我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月无缺这回再也忍不住了,挥掌击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何月魄总是独来独往了,这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疯子! “胡说?你觉得我在胡说吗?”月魄勾唇,漫不经心轻笑,眼神中迷雾弥漫,妖娆绝伦,虽是一名男子,可他此刻的神情却偏偏比女子还要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月光下他那双荡漾妖娆的晶亮黑眸宛如收拢了满天星光,吸引着人陷入。 月无缺心里一惊,赶紧收回视线,心下惊诧异常,眼前的月魄,与她记忆中那个清高孤傲不合群的月魄简直判若两人!他,到底是不是月魄? 他逼近她,吐气如兰:“我爹想娶你娘,可惜没娶到,若是我娶到你,岂不是等同于成全了他的心愿?” 月无缺没料到他竟然会有此一说,一愣之后,心中立即又惊又怒,她不容许别人这样侮辱娘亲青希! 眼眸一眯,眸中杀气闪过,她出手如电,朝着月魄胸口重重一击! 她速度快,月魄的反应也不差,但见夜空人影如幻拂过,不过眨眼工夫,两人已交手数招! 在月无缺又一掌袭来的刹那,月魄忽然缩手,身形退至两丈开外的一座亭盖上。 “你绝对不是月无缺!”他忽然一字字地说道,眼神中冷意森森。 月无缺顿住身形,远远盯着那个白衣浩渺的身影,冷冷道:“我不是月无缺,谁是?” 少年冷笑一声,俊颜上的妖娆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辣的杀意:“我与月无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很少接触,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绝对不是她!因为那个胆小鬼从来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看着月魄肯定的眼神,月无缺心中暗自惊叹。好聪明的人!连爷爷和父亲母亲都没怀疑自己的身份,却被他给一眼看穿了,看来眼前这少年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人的性子是会变的,以前怕你,未必现在也一样。”月无缺面不改色,淡淡道。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一个人十几年养成的性子和习惯,是不可能在短短时日间变化得翻天覆地的。”月魄冷笑,一双黑眸在月光下寒星点点,“从一个懦弱了十几年的废物一跃成为震惊天下的绝世天才,就凭以前那个废物,根本不可能做到!” “聪明,真不愧是月家的天才月魄。”月无缺已经镇定下来,从容微笑,那笑意却不达眼角,“如果我不是她,那你会怎样?” 拢入袖袍中的手缓缓收紧,眸中有冷光闪烁,月无缺周围的气流倏然增强,连那挥撒在她身上的月色也似乎蒙上了一层冷冽的杀气。 月魄隔着冷冷凝视着她,空气在这两人身上强烈的冷凌杀气对峙中凝结。 “果然是个能勾起我兴趣的人。”半晌之后,月魄忽又笑了,眸中复又妖娆点点,“如果你真不是那个废物,我倒可以考虑和你相处试试,虽说咱们有血缘关系,可对于爱情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阻隔得了的,就连生死也不能,你说是不是?” 他的语声由冷冽杀气又转为暧昧,俊美的面容衬着满天银月繁星,更是精妙绝伦。 月无缺冷哼一声,唇角讥诮扬起:“我想送你三个字,你可要听?” “哦,是哪三个字?”月魄挑眉。 月无缺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微笑着一字字道:“你变态!” 身负绝世容貌和武功,天赋卓越,聪明剔透,一个如此完美和出色的男人,绝对能引得无数美女竞折腰,可是此刻他竟然跟一个男人谈爱情,月无缺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男人,可在他眼里,却是个百分百的男人。 按理说一个男人被骂变态,肯定会生气,可没想到这月魄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温柔,一边笑,一边白衣飘飘朝月无缺走来,悠然道:“骂得好,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敢这样骂我。” 月无缺不动声色望着他,右掌蓄势待发。她向来自信能一眼看透世人,可是眼前这名妖孽而神秘,孤傲而不羁的少年,却让她头一次有了猜不透的危机感。 就在两人相距不到一丈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了一声厉喝:“谁?” 月魄步子立时顿住,虽然两人皆面不改色,可心中却皆是一惊。两人皆是身手不凡的高手,有人靠近他们竟然毫无所觉! 两人相视一眼,正欲疾身循走,无数闪着寒光的暗器铺天盖地朝两人袭来。 “你们当本夫人这里是菜园子吗?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一个极其冰冷的女声冷冷在四周响起,透着彻骨的寒意。 漫天杀气顿时将将月无缺和月魄两人围困其中! 月无缺听到这个声音,心中蓦然一惊,这个女声好熟悉,赫然就是那令凤十一进门的声音!莫非是凤十一的母亲发现了他们? 心念陡转间,月无缺和月魄二人已经身形翩然一闪,施起结界护住周身,双掌齐发,但见白紫玄光如萤火般点点璀璨,片刻工夫便已击落一大片暗器,趁此工夫,二人陡一运真气,眨眼的工夫,两人已经突破重围,身影直冲夜空,转瞬便消失不见! 密密麻麻如蛛网的暗器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一清如洗的夜空。 院中朱红正门忽然打开,一名中年美妇坐在轮椅上,由一名身着锦色灰袍的中年男子缓缓推了出来,凌厉的目光落在院外,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 “十一,为何要我放过刚才那两名奸细?”她冷声问道。 凤十一立在她身侧,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交的就是一些人模狗样的鸡鸣狗盗之辈吗?真是没眼光!”妇人喝斥道。 凤十一恭顺地道:“母亲说的是,十一以后一定注意。” 妇人冷哼一声:“这次暂且放过他们,若有下次,绝不饶恕!” “是,十一遵命!”凤十一道。 原来这不怒自威的妇人,便是奉圣城的城主,凤家的家主,凤十一的母亲易鸾。 妇从扫他一眼,声音突又严厉几许:“这两人身手不错,月无缺又是玄宗中出了名的人物,将来还有可能领兵攻打我奉圣,就算我现在不杀她,也绝不能容许她活着走出奉圣城!我们凤家的职责便是守护奉圣百姓的安危,就算她是你的朋友,我也不能由着她暗中使坏!” 凤十一的眸光幽暗了一下,依然笑道:“那母亲预备怎么办?” 易鸾冷酷地道:“这就要看你的了。他们这群人,个个功夫不错,若是他们能投我奉圣,帮我们对付玄宗,我自可放他们一马,并许他们高官厚禄;否则,他们只有一死!” 凤十一身子一紧,缩在袖袍中的手缓缓握紧,面上却依然笑容不变:“母亲放心,十一绝不会让他们损我奉圣一分一毫的。” “要真是这样便好!”易鸾道,又冷冷扫了空无一人的四周一眼,缓缓道,“有人闯入你们竟然毫无察觉,实在是失职,凤鹫,你们自去刑房领罚刺骨五针,另换十八人当职!” “遵命,城主!”沉默了一会儿,左方有人颤声应道。 吩咐罢,她这才回过头,对身后的中年男子淡淡道:“推我进去吧,我累了。” 中年男子应了声,推着她慢慢转身,临进去前又望了凤十一一眼,温润的脸上是凝视的笑容,柔声道:“你母亲心系奉圣,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切不可生她的气。” 凤十一回以一笑:“父亲放心,十一也是奉圣人,怎会体谅不会母亲的良苦用心,是我让她担心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转身推着易鸾进去了,那扇朱红的门轻轻合上,将凤十一隔在门外。 虽然只是一门之隔,可是凤十一却觉得,那一门之距,却似有千里之遥。 清冷的月华照在那一袭红衣上,照出他一脸的落寞与无奈。 “她的确是位好城主。”他深深凝视着那扇在夜色下显得灰暗的门,喃喃苦笑道。 “只可惜不是位好妻子好母亲,因为她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当下属一样看待。”月无缺的声音突然极细地在他耳边响起。 凤十一吃了一惊,迅速扫了院子四周一眼,快步走了出去。直到过了那条来时的暗道,他才停下步子,转身沉声道:“月无缺,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还没走!” 第081章 一阵轻笑声传来,月无缺的身影已飘至他身边,一双黑眸在夜色中灼灼生辉。看着凤十一眉宇间的紧张之色,她笑眯眯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悠然道:“你母亲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只可惜,她的条件我绝不接受,因为我月无缺做不了厢卑鄙无耻的小人。不过,看着你把我当朋友,维护我的份上,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为难的。” 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凤十一心里一动,神情一缓,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并无伤害你们之意。你不知道我母亲的厉害,若是我当时不答应,说不定她立刻就会派人动手的。既然我把你当朋友,你也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不会真的去做伤害你们的事,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就算是我母亲也不成!或许因为立场关系,我们终有一天会在战场上兵刃相见,但在那之前,我绝不会用卑鄙手段暗伤你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暗了一下。母亲的铁血手腕和强悍手段曾经令他敬佩,可如今却成了他的困扰。因为她已经强行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和权利。 月无缺看着他真诚坚定的眼眸,只觉心里某个地方慢慢翻腾起来,这个少年的真诚和直白令她喜欢不已,不由握住他的手,唇角扬起一个绚烂的弧度:“好!” “姐姐,你说月魄是不是很神秘?在玄宗这么久都不见他的影子,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出现。”月如冰想到月魄脸上那慵懒不羁的笑容,心里浮起微微不安。虽然与这位堂哥自小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可是他们却极少见面,并无过深的交情。在她们眼里,月魄是个独特的存在。他容颜绝世,天赋绝佳,进展神速,却又性格孤僻,轻易不与谁接近。 月如霜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含蓄道:“对于他,我们不得不提防,我们家与他们家的旧事怎么说也也个忌惮。再说你看他望着无缺的眼神,里面带着很明显的敌意。” 月如冰点点头,忽又蹙眉道:“我就不明白了,弟弟又没有碍着他什么,他为什么要针对无缺?按理说,该针对我们才是。不过,如果他真的想伤害无缺,哼,那就别怪我月如冰不顾兄妹之情对他出手了。就算他是月家的人才,也不能任意欺负无缺!” 月如霜无奈摇头笑道:“你呀,现在的无缺已经不是以前的无缺了,你以为你能比她还要强吗?要我说,该受保护的是你吧。” 月如冰撇撇嘴:“大姐,你就知道打击我,就算我比不过无缺,也用不着谁来保护吧。”姐妹俩正在房里说着话,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位姐姐,怎么还不出来用早膳?是不是离开了玄宗就想睡懒觉了?” 是月无缺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来啦来啦,臭小子,皮痒了不是,有事没事就嘲笑姐姐。” 月如霜和月如冰立刻缓和了脸色,相视一笑,拿起桌上的短刃仔细藏在衫下,一边应声一边去开门。 到了凤十一专门留给他们的雅间,月出情,颜月夭和莫忧水清浅早已围桌而坐,桌上已酒菜已上好,就等着他们了。 “无缺,过来坐。”月出情一脸温柔笑意,拍拍身边的座位。 月无缺莞尔一笑,径直走到他身边空座坐下。 颜月夭原本也正想开口让月无缺坐在自己身边,见状立刻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心中那叫个羡慕嫉妒恨啊! 死小子,你就无视我吧!颜月夭恨恨别过头去,狠狠瞪着桌上的菜肴,直想拿瓶醋浇个遍,酸死他们。 “哟,大清早的,颜九少怎么黑着个脸?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月如冰坐在了颜月夭的旁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嘻嘻问道。与颜月夭相处了几日,她倒觉得这颜月夭并不像传言中荒诞不羁,难以接近,反倒觉得他挺有趣。 颜月夭冷哼一声:“月二小姐好大的架子,吃个饭还要我九少等,我能不窝火吗!” 月如冰眨了眨眼睛,促狭笑道:“难怪我说颜九少怎么瞪着这些菜肴像瞪着仇人呢,原来是饿得发慌了啊。那你赶紧吃吧,都是如冰的错,如冰给你道歉了。” “他哪里是饿得发慌,明明就是醋喝多了,消化不良,胃里正泛酸味呢。”青滟的笑声突然响起,接着众人只觉眼前白弧闪过,青滟笑嘻嘻在月无缺身后现身。 “哎,果然还是做人舒畅啊。成天憋在那个没人的空间,差点闷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坐在月如霜和莫忧的中间空座摇头晃脑,一脸的爽快。 “闷死你得了!破嘴!”颜月夭立刻愤恨地把目标对准了他。 冥息挤坐在月出情和颜月夭的中间,闻言瞟了颜月夭一眼,眸中玩味十足:“颜公子在喝哪位月小姐的醋?” 颜月夭回头看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右手筷子敲着面前的一只白瓷碗,一脸不屑地道:“你算哪根葱?也有资格管本公子的事!” 他一腔妒火不敢像月出情发泄,便发在冥息身上,反正这小子是月出情带来的人。 虽然他口气很冲,冥息却毫无动怒之色,依旧笑道:“颜公子说的是,在下只是好奇而已,颜公子不说也罢。” “好奇?你好奇什么?你当本公子是什么?!”颜月夭被这句话激怒了,合着她当他是个笑话呢!他一动怒,袖中冰蛇感觉到他的怒气,立刻在他袖袍中不安骚动,周围气温立刻降了下来。 而月出情的面无改色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更令颜月夭气愤不已,只觉胸中一口闷气难当,想拍桌发火发碍于某人的面子不敢发,真真是难受至极! 心中不由又是恼火又是委屈,他颜月夭向来是独断专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曾这样憋屈过! 月无缺微微蹙眉,只觉得今天的颜月夭脾气古怪的很,往天都是有说有笑,可今天一大清早的就易怒易火,肝火旺盛,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略一思忖,提筷挟了一筷子菜放入他面前的碗中,温声笑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呆会儿和我单独说。” 颜月夭愣了一下,胸中的憋闷之气立刻因她这句体贴的话烟消云散,敛了怒气,闷声道:“嗯。” 一旁的众人见月无缺轻轻一句话,暴龙就变成了乖乖猫,不由瞠目结舌。 月出情眉头微蹙,冷眼扫了颜月夭一眼,埋头吃菜,心里却是郁闷难当。他一向心细如发,又怎瞧不出颜月夭对月无缺的爱慕。如今他只知无缺是男子,便已这样了,若是知道无缺是个女孩子,以他颜九少直来直去的性子,估计会对无缺展开强大的攻势吧。 不过颜月夭虽然性格有些叛逆,但其他皆为人中上品,又身出名门,与无缺,也确实是相配的一对,不像自己…… 唉……他不由地暗中叹了口气。 风倾夜虽然一直淡定地径直吃喝,状似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可是他的眸光却比先前要明显冷漠了许多。 青滟啧啧道:“主人果然厉害,一出马立即万事搞定。” 月无缺冷冷瞥他一眼,他立刻闭嘴打哈哈:“嘿嘿,我肚子好像也饿了,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大家先吃饭。” 一顿饭吃毕,青滟又隐了形,月无缺命人和凤十一打了声招呼,便借口观览奉圣风光,和众人出了玲珑楼。 凤十一有事脱不开身,特意派了马车来供他们使唤。这正合月无缺心意,有了凤家的马车作掩护,在这奉圣城行动就方便了,于是也不推辞,率领众人上了马车。车夫马鞭一扬,三辆舒适却不张扬的马车不紧不慢沿着街道跑去。 一进马车,月无缺带笑的俊脸立刻沉静下来,打开握紧的左手一瞧,脸色更沉。朝车里的人使了个眼色,她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一会儿可能会有突发事件,大家要小心。” 原来刚才在玲珑楼前上车时,有个人经过他身边时,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悄悄塞给他一张小字条,上面写有五个蝇头小字:前面有危险。待她警惕地看向那人时,那人却已混入了人群中。只是不知那人是莫名失踪的玄明长老派来的,抑或是其他人?玄明长老和孟长清的离去,让她心中生出些微不安,这两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月如霜月如冰和月出情与他同坐一车,闻言皆神情一肃,点了点头。 马车驶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拐了几个弯,到了一条极为热闹的街道。月无缺掀起窗帘一角朝外望去,街道两旁商普林立,行人往来如梭,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不知这危险会在什么地方? 思忖未毕,半空中突然飞来一只巨大的青色利箭,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度朝月无缺直射而来! 眼见便要一箭穿破她的头颅! “小心!” 月出情正与月无缺并排坐在一起,突然瞧见那只巨大青箭,立刻变了脸色,惊声喝道,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便要一把推开月无缺替她挡箭。 月无缺速度更快,一手用力按住他要立起的身子,另一只手便要去捉那只利箭,冷峻双眸中宛如凝了一块千年寒冰! 哪知窗外有人的速度更快,不知从哪伸出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那只箭! 月无缺朝那人看去,正好对上那一双幽如深漫的双眸,目光不由凝住,风倾夜! 好快的速度!简直比自己的还要快上一分!莫非平日里他都是深藏不露? 原本以为这危险会在极为偏僻的地方发生,却不料是在这样的闹市中,这刺杀首领还真是有恃无恐! “好!”半空中蓦然传来一声叫好大喝,带着凌厉的气势,随着那喝声,无数黑衣蒙面人自天而降,宛如阴云般遮盖住了大半天空! 路人见见状立刻吓得尖叫惊呼起来,纷纷作鸟兽散,街道上立刻乱作一团。 察觉到无数凌厉迅猛的劲风自马车顶上空以雷霆之势劈下来,月如缺一掌打向车顶,厉喝道:“快走!” 月如霜姐妹和月出情来不及思索,一掌打碎车壁跳了出去。 才跳出马车,便听得轰地一声巨响,三辆刻有凤字的马车立刻当场爆炸了。 “好身手!玄宗果然是高手辈出!” 月无缺俊脸上杀气笼罩,不动声色朝那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距离此地七八丈远的一座高楼上,立着一名同样黑衣打扮的高大男子,负手立于高高的楼层之上,脸上蒙着黑巾,看不清模样,只感觉得到那双眼睛之中射出的略带讥讽的冰冷锐利光芒。 她的眸光不由沉了沉。 “大家没事吧?” 莫忧急急过来,见众人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没事!这批刺客全是顶尖高手,大家要小心!”风倾夜淡淡说道,视线落在手中那把巨大的青色利箭上,眸光不由一厉。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众人便已被黑人人团团围困住。 一群混战厮杀即刻开始! 月无缺冷眸一扫四周,一把拉过莫忧悄声说了句什么,莫忧点了点头,一记凌厉掌风劈退攻上来的两名黑衣人,月无缺则趁乱施展隐身术消失了踪影。 冥息将这一切瞧在眼里,眸中闪耀着玩味之色,趁人不注意,也施展隐身术悄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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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女恭声应道,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经过那两名巡视的男子时,那两名男子见了她,却只是惊艳地望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铺子里去,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月无缺悠然地在人群中走着,心中暗自嗤笑,区区两个暗子也想跟踪她,也太低估她月无缺的能力了。换身女装再稍稍易容,估计就算是月如霜和月如冰也认不出她来了。 向来是男儿装打扮,如今换得一身女装,又有谁能认得出她来。 奉圣民风开放,经常有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年和小姐们上街游逛,见了月无缺这样衣着不凡气质出众的少女,路人也以为是哪家无聊出来闲逛的世家小姐,哪曾会想到这人竟然会是名扬天下的玄宗最年轻的伏魔英雄月无缺? 街上不时有人回头驻足用惊羡的目光望着这位身着锦裙悠然而行的少女,纷纷猜测着是哪家的小姐有如此出众的外貌和气质。 更有大胆少年竟当街对着月无缺轻浮地吹起了口哨。 月无缺却瞟也没有瞟一眼,目光只盯着前面远处一辆拉风招摇的金黄色驾撵上,微微扬眉。 那金色驾撵正停在一座气派宏大豪华贵气的府邸大门口,四个身着紫色甲衣的佩剑侍卫威风凛凛立在驾撵两侧,宛若四尊天神。她目光极好,虽隔得甚远,却一眼便瞧出那四人的紫色甲衣的衣领皆是金色的。 在那府邸四周,行人断绝,无人敢靠近半步。 月无缺停下步子,望着那方暗自思忖,金黄色向来是帝王皇族才能用的颜色,能坐上那样耀眼的驾撵之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跟随在月无缺身边的少女看见那样金光耀眼的驾撵,目中不由露出艳羡和恭敬之色。 “你是不是想去那驾撵上坐坐?”月无缺忽然开口,似有意若无意地问道,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少女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美丽的面庞上显出一分娇羞,更多的却是惊吓,赶紧慌乱道:“那是奉圣最尊贵的少尊殿下的驾撵,庆儿只是一介草民,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妄想!而且也配不上啊!小姐真是折煞庆儿了!” 一边说一边还飞快朝四周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松了口气。那神情,仿佛身份低微的她与尊贵的少尊扯上关系便是大大的罪过似的。 哦,果然来头不小,奉圣最尊贵的少尊殿下……月无缺玩味地微微眯起双眸,那对凤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她在玄宗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这位奉圣少尊的大名,奉圣帝尊姬云刹的第四个儿子——姬无欢,据说其人不仅人才出众,足智多谋,狡黠多端,而且手握重兵,帝尊对其非常宠爱,虽上有三子,却硬是排除众议,册封其为少尊。 少尊,将会是奉圣下一任的帝尊。 在这奉圣,论起地位和身份,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奉圣最年轻最惊才绝艳的天师萧璃。 这,可是一个入奉圣帝宫的绝佳机会。 月无缺的眸中闪过一道犀利之光。 “能得少尊亲临,真是荣光不小啊。”她低声叹喟道。 庆儿已回过气来,闻言扫她一眼,抿嘴笑道:“那是肯定的,在这奉圣城,能入少尊眼的,也只有奉圣三大世家了。前面那座府邸,便是奉圣三大世家之首卓家的府邸了。” 原来是卓府……奉圣三大世家的其他两大世家——萧家和凤家她略略有些了解,对这卓府,她知道的却极少,只知卓家擅长练兵,替帝尊掌控兵权,极受帝尊器重,私下与帝尊关系也不错,帝尊的帝妃便是出自卓家,另外帝尊的后宫之中还有三位卓姓妃子。 不过由此看来,少尊姬无欢之所以能握一半兵权,定然少不了卓家的扶助。不知这少尊的娘亲可是卓家之人? 凤眸中闪现幽光,月无缺在心中暗自盘算。那庆儿忽又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轻笑道:“姑娘可曾听说过三日后少尊将要在朝圣台摆擂娶妻的消息?看姑娘的模样,定是出身贵族,贵族小姐多半习过武,若是小姐对少尊有意,又身手不错,若是对少尊有意,不妨在那天来打擂,或许能得少尊青睐也说不定。” “摆擂娶亲?”月无缺闻言不由一愣,嘴角抽了抽,她只听说过女子摆擂相亲,却从未听说过男子也会来这招的,看来这位少尊的行事作风真是异于常人。 一提起这个,庆儿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地说道:“是呀,说起来咱们这位少尊也真是怪异的很,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这奉圣想要嫁给他的女子简直是多不胜数,他想要娶谁,一声令下就可以了,而且原本听说帝尊想将卓家的孙大小姐卓岫儿指给他的,可他却偏偏拒绝了,要求自己的妻子自己选。帝尊宠他,也怕他的拒婚让卓家脸面上过不去,还发了一通脾气,可是少尊的脾气也倔的很,帝尊最后也无法,再加上卓家主在一旁劝说,也只好准了他。”说罢又不禁叹了口气,“可惜庆儿不曾学过武,只能在心里羡慕一下了。” 月无缺心念一转,问道:“卓家在奉圣地位如此之高,被少尊拒婚,又传得众人皆知,这样一件丢脸的事,卓家岂能这么轻易妥协?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拒了婚,心中也该愤愤不平吧。卓家家主的脾气也太好了。” 她这句话明是叹喟,实则是想诱庆儿多说一些。庆儿果然不觉,继续说道:“那是当然,卓家主能将这件事忍下去,自然是有极大把握让少尊乖乖娶卓家的小姐的。因为卓家孙二小姐卓岫儿可是奉圣城出了名的人物,不但生得国色天香,而且天赋极高,六岁便突破斗气九级,从此名扬奉圣。如今年方十九,便已突破斗气先天之境,达到后天斗气十二级,这在奉圣,可是个了不得的成绩。听说少尊和天师这样的绝顶人物,也只比她高了二级而已。” 十九岁便突破斗气十二级?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月无缺心中暗自惊叹不已,对这位卓家孙大小姐顿时来了兴趣。 奉圣以修炼斗气为主,斗气修炼分为两大境界,一为先天,二为后天,各分十八个阶级,卓岫儿以一介女子之身竟然在十九岁就能达到斗气后天之境十二级,其天赋与自己简直不相上下! 卓家出了这样一个天赋奇才的少女,自然是有恃无恐,对少尊姬无欢势在必得了。 而卓岫儿若是在姬无欢的擂台上获胜的话,想必不但姬无欢会心悦诚服迎娶卓岫儿,卓家多了一位未来帝妃,在奉圣的声望和地位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啊! 不过,荣极必遭人妒,私底下说不定有很多人盯着姬无欢这块肥肉,盼着卓家输呢。就不知卓家会不会实现这一箭双雕的计划? 月无缺唇边露出一抹极具深意的笑容。 不知,她是不是要先去打这场擂台?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浮的声音:“咱们卓家在奉圣可是只居帝宫之下的第一大世家,姑娘一个劲提我们卓家,可是想嫁入我卓家?”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嘻嘻哈哈的调笑声。 “咱家卓大少可是这奉圣城出了名的人物,不但生的相貌俊美,人品风流,更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姑娘生的如此美貌,与咱们卓大少真是天生一对啊!” “就是!我们卓大少爷向来眼高于顶,如今终于对姑娘动了心,姑娘干脆跟了我们卓大少吧,包管你有吃有喝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个丫鬟长得也不错,少爷要是瞧不上,不如把她赏给属下们吧,嘿嘿,属下们很久没有遇上这样单纯的小家碧玉了。嘿嘿……” 那群人将月无缺和庆儿二人围将起来,一边不怀好意的盯着月无缺,一边流里流气地狎笑着,兀自发配面前两名少女的所属权。 庆儿一见他们,立时慌张起来,伸手拉了拉月无缺的衣袖,颤声道:“小,小姐,这可怎么办?” 她心下不由暗自叫苦,没想到偶尔出来一趟,就遇上卓家这位风流成性的二世祖,这可如何得了!卓大少卓少冲可是个难缠难惹的大恶魔,仗着卓家的权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奉圣城的女子提起他都个个恨得咬牙,见了他都绕着走,没想到竟然会让自己碰上!这可该怎么脱身啊! 月无缺听到这些轻浮下流的笑声,微微一蹙眉,随即展开,不动声色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落在立在右边的华袍少年身上,眸中有幽光轻盈流转。 只见那少年正踩在一名手下的背上自华丽的软轿上走下来,眉目生的尚算俊美,只是目光轻浮,一身的风流之气,令人望而生厌。 此刻,那华袍少年卓少冲正目光放肆地在月无缺身上游走,一边朝这边走来,嘴里啧啧赞道:“美人,果然是个大美人,本少爷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来没见过这般能让本少爷一见钟情的。” 月无缺轻轻推开庆儿的手,悄悄使了个眼色,淡淡说道:“你先替本小姐把这包袱拿回去吧,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小姐我想一个人转转,稍后就回。” 庆儿点了点头,抱紧了包袱转身想走,可面前有人墙堵着,根本出不去,不由又为难地看向月无缺。 月无缺没有看她,却目光沉静地看向卓少冲。 卓少冲很少见到在自己面前还能这样沉着从容的女子,兴趣不由更大了,随意挥挥手:“让她走,顺便替本少爷通告你家老爷夫人一声,就说本少爷看上你家小姐,明日便会前去提亲。” 两个家仆立刻让了条道出来,庆儿慌忙应了声,迟疑地看了月无缺一眼,目露感激之色,逃也似地溜走了。 其中一名家仆看着月无缺镇定从容的模样,不禁赞道:“少爷,这位小姐的气度和咱家二小姐可是有得一拼。二小姐无论是在任何人面前,就算是帝尊面前,也是这般荣宠不惊的模样。”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敢说出来——能在少爷您面前处乱不惊的女子,这世上可是少见多了。 卓少冲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本少爷最讨厌卓岫儿了,再在我面前提她,休怪我打断你的两条狗腿!哼!那丫头哪里比得上本少爷看中的人?那个臭丫头一天就知道撒泼打人,你再看看这位未来的大少夫人,是不是比她更漂亮更温驯,更有气质,更有修养?” 妹妹卓岫儿是卓家的荣耀,无论是谁,都会拿他与卓岫儿相比,拿卓岫儿来教训他,这让他痛恨不已,原本让他喜欢的妹妹,如今已变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根痛恨得想要拔掉的刺。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月无缺身边,放肆地将咸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又换上一副笑脸,那副模样,好似月无缺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月无缺挑了挑眉,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温驯?她会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温驯”的。敢调戏她的人,到现在为止,这世上恐怕还只有他一个。 “卓大少真的想娶我?”她笑微微望着卓少冲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道。 卓少冲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看见她眸中的笑意似一汪潋滟湖水,心中蓦然一喜,以为她应允了,笑嘻嘻说道:“当然,本少爷刚才走在大街上,一眼就相中了你,原本想娶你做个妾,不过本少爷现在改变主意了,让你做妾有点委屈你,不如这样,本少爷大方点,干脆让你做我卓少冲的正牌夫人好了。” 月无缺微微一笑:“卓家大少夫人,也许会是以后卓家的家主夫人呢,这位置不错,少爷真是太看得起民女了。” 她的眼睛斜斜瞟向肩上那只咸猪手,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句话立刻哄得卓少冲眉开眼笑,说话更不正经了:“好,好,真是个会说话的妙人儿,本少爷果然没有看走眼,哈哈哈!来来来,美人让本少爷好好亲一口!” 他一边说一边便朝月无缺凑过脸去,其他人在一旁鼓掌叫好。 月无缺的脸上依旧挂着平和无害的笑容,可是就在卓少冲的嘴将要碰上她的脸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一变! 卓少冲自身功夫其实不错,可是他*熏心,看见月无缺那淡淡一笑极为清雅惑人,立刻将什么都忘记了,直想着狠狠亲面前美人一口。哪料还未得手,突觉感觉到面前温香软玉般的美人身上传来一股极为强悍冷凛的气势,一股劲风随之袭来。 他心中立时一惊,条件反射地想要逃离月无缺身边,可是终究迟了一步,那股强疾的劲风已重重打在了他的腹部! 却闻砰地一声,他还来不及惊叫出声,整个身子已不受控制地倒飞开去,撞翻两个家仆,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哪是什么温驯的美人,分明是个比卓岫儿还要厉害的母夜叉! 卓少冲惨嚎一声,双手抱腹动弹不得,只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那重重一拳下卸了个干净,心里直为自己看走了眼而后悔不迭。 “少爷!”家仆们正等着看好戏,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不由个个傻了眼,张大嘴愣愣看着倒地不起口吐鲜血的卓少冲,再瞧瞧依旧面带微笑静立原地的月无缺,心中震惊不已。 这少女好快的身手!好强的内劲!他们刚才竟无一人瞧出她是怎么突然出手的! 好一会儿,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立时跑过去扶卓少冲,并回头冲月无缺恶狠狠喝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泼女!竟然对我家少爷动手,简直是不想活了!你们还不上前将那泼女拿下!回去了大刑侍候!” 余下的家仆立刻凶神恶煞朝月无缺包围过来,挥拳欲打。 月无缺从容不迫立在那里,冷眼看着他们,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笑意,眉眼间流露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之势。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大汉们在见到她自身流露出的来怒之威的气势之后,心中突然生出胆怯之心,只挥着拳头,却再不敢向前一步。 “你们怎么还不动手?连一个小小女子都怕了吗?!”扶起气息奄奄的卓少冲,那家仆见众人不敢出手,不由更怒,厉喝道,“卓家养的都是你们这样的酒囊饭带吗!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大汉们面面相觑一眼,最后只得咬牙发狠扑了过去。 街上路人见卓家的草包大少爷又在抢人闹事,早躲得远远的去了。 月无缺眼波流转,冷光幽幽,衣带无风自动,正欲再度出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极为雅峻的喝声:“住手!” 打斗突顿。 卓家的家仆们齐齐朝那出声之处望去,看清是何人之后,竟然个个古怪地白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连卓少冲的脸色也变了,脸奇怪地扭曲了几下,目光中露出瑟缩之意。 月无缺心中好奇,不动声色迎着那方望去,目光骤然凝住! 只见一名身着淡黄衣袍头带金色玉冠的少年缓缓向这边走来,俊眉秀目,气质空旷高华,仿若天空缥缈不定的浮云。 轻袍缓带,衣袂似蝶欲飞。 目光冷峻,仿佛深藏深潭的冷玉发出幽幽凌光。俊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扫了那些委身俯地不敢抬头出声的众人之后,最后将目光定在月无缺身上。更令她吃惊的是,他竟然就那样看着她,直直朝她走了过来! 好大的气派!好强大的气场!月无缺感觉到强大的压力,不禁微微敛眸,双手缓缓握紧,全身不自觉地戒备森严。 在看见距离他身后二丈之距亦步亦趋的帝宫金领侍卫之后,她蓦然反应过来,眼前这名气场强大的黄袍少年,莫非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无限人人敬畏的少尊姬无欢? 第083章 姬无欢走路的速度看起来很慢,可是转眼的工夫,那淡黄色绣着祥云图样的衣衫便已飘至月无缺跟前。 月无缺心念百转,遂抬头与他直视。 两双幽华流转深遂如炬的目光堪堪对上,顿时迸发出 “果然是个有胆色的女子,难怪连卓家的大公子都敢打。”良久,姬无欢出声道,语声清峻,带着一丝磁性的暗哑,听在耳里,竟有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月无缺道:“如此依仗家世欺男霸女的混世祖,活该被打!” 姬无欢眉峰一挑,似是有些惊讶与她的镇定从容,不卑不亢,盯了她半晌,他竟然笑了。那一笑如蓝空上白云舒展,似湖中清莲灼灼开放,甚是炫目。 周边的迫人压力也在这一瞬如冰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月无缺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下却暗自松了口气。刚才她明明自姬无欢身上察觉到凛冽的杀气,已准备抢先出手,却不知他为何竟先撤了杀气。看来这人不但心机深沉,就连心思也叫人难以捉摸。 这样的男人,更是危险。 “说的有理。”姬无欢眸中染起兴趣,竟然应道,“欺男霸女之徒,的确是该打!”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金领侍卫闻言,望了望月无缺,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眼神十分怪异。 月无缺也小小诧异了一下,她以为此人必然是来替卓少冲出头的。 卓少冲更是脸色大变,讷讷道:“无欢哥?” 姬无欢蓦然回首,盯着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冷锐,令卓少冲心儿一颤,情不自禁垂下了头,再不敢言语半句。 “少冲,她刚才说的话,你可曾听清楚?”冰冷无感情的声音淡淡传来,带着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威严与冷厉。 卓少冲嗫嚅道:“少冲,少冲听清楚了。” 姬无欢双手负于背后,冷冷道:“既然听清楚了,可有悔改之意?” 这一声更为严厉,虽然姬无欢向来性子凉薄清冷,却从未用这般威严的口气与自己说话,只听得卓少冲冷汗泠泠,颤声答道:“臣弟,臣弟知错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从小对姬无欢便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敢在自家父母面前随便,却从不敢在姬无欢面前放肆。 他悄悄抬眼望了月无缺一眼,心中震惊不已,以他对姬无欢这位堂兄的了解,打小他便没有对任何女人表现过特别的意思,就连自己的妹妹卓岫儿——奉圣最出色的女子,他都未曾正眼看过,如今他这么说,分明是在维护眼前这个少女?! 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却根本不像与这少女认识啊! “知错就好,卓家是我圣的顶梁柱,可不能因为你的荒诞行为毁掉了卓家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姬无欢冷厉道。 看着他淡漠严的容颜,卓少冲心里蓦然生出几分反感,咬牙道:“少尊教训的是!” 月无缺一直冷眼旁观,这才出声道:“多谢少尊替民女解围,民女感激不尽,民女还有事,就不打扰少尊回宫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进宫的便捷方法,她也不便再多做逗留,以免眼前这位少尊心生疑心。 说罢,便欲转身离开,哪知刚一抬脚步,那姬无欢突然长臂一伸,拦在她的面前:“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肃立在他身后的一众金领侍卫闻言,顿时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他们这位不近女色的少尊主子,竟然会主动问一名女子的名字?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卓少冲也是满目震惊,目光复杂地看了月无缺一眼,欲言又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 姬无欢明知眼前这名女子已被自己看中,却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与她套近乎,这不分明是不给自己脸面,让自己难堪吗!可恨! 月无缺眉梢一挑,沉着地对上他光华流转的双眸,那双眸在阳光的反射下竟然呈现淡淡的紫色:“少尊不觉得自己唐突了吗?” 姬无欢闻言愕然,印象中,他还从未遇到过敢用这种态度与他说话的女子。一抹奇异的笑意慢慢浮上他冷俊的俊颜中,他深深望着月无缺,眸中兴味更浓,道:“姑娘着实是胆量惊人,不知可有胆量参加三日后本尊在朝圣台举办的打擂比赛?” 他这句话,可是在变相邀请她去参加他的打擂娶妻塞?月无缺着实有些意外,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少尊今日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竟然对亲自主动对一名女子示好? 卓少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双拳握紧,在心里恨恨道,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姬无欢却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直直盯着月无缺,等着她的回答。 月无缺沉吟片刻,对上他挑衅的目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说道:“多谢少尊抬爱,民女正有此意。” 姬无欢满意地点点头,朝身后扫了一眼,立刻便有一名金领侍卫走上前来,双手恭敬地捧着一枚暖黄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金色祥云。 他接过玉佩,递给月无缺:“这是参加打擂的玉佩,只有有资格参赛的人才拥有。三日后,本尊就等着看姑娘的精彩身手了。” 月无缺接过那块玉佩,眼角抽了抽,心中暗自嗤笑,从来没有想过,她月无缺竟然也会有为了一名男子打擂台的一天。 不过,这正好给了她一个堂堂正正进宫的绝妙机会。 “少尊哥哥为人行事果然是与常人不同,竟然随随便便邀请街上的女子去参加自己的娶妻打擂赛,难道就不怕遭奸人暗算吗?”一个清丽绝伦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淡淡的讥诮之意。 月无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绣着繁复花纹紫衣的妙龄少女自卓府的方向走了过来,眉目俏丽,冷艳逼人,一双明媚的大眼扫了姬无欢一眼,便落在了月无缺身上。 感受到那犀利目光中的敌意,月无缺微微勾唇,不去看她,对姬无欢微笑道:“民女先告辞。” 卓岫儿眸中冷芒一闪,欺身上前拦住她,冷笑道:“姑娘为何见了我便要走?莫非真是心中有鬼?” 月无缺看着她,悠然微笑:“自然不是,若真是有鬼,我怎敢接下少尊的玉佩?不过民女怕酸,不想被醋坛子淹了而已。” 说罢,从容侧身,翩然离去。 卓岫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立刻气得通红,正欲再度上前将她拦住,姬无欢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岫儿妹妹可是不给本尊面子?” 卓岫儿心中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得硬生生刹住步子,回转身去,脸上已复又露出笑容:“少尊哥哥这是什么话,岫儿只不过是见你对那姑娘有好感,想替你留下她多说说话而已。” “我想保住的人,没有人能动。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姬无欢冷冷看她一眼,转身拂袖离去,眨眼便上了金色撵车。 那班帝宫金领侍卫赶紧跟上。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卓岫儿俏丽的明眸中射出冷冽的火花,心中冷笑道,好你个姬无欢,本小姐巴着嫁给你,你不但不理不睬,竟然还要摆什么擂台招妻让我卓岫儿难堪!如今更是当着我的面当街对一个普通贱民示好,简直是不把我卓家放在眼里!哼,别以为你不少尊我就怕了你!这天下终归是我卓家的!我想毁掉的人,你想保也保不住! 她的眸中露出桀骜不驯的狂妄之色。打擂场上,她一定要让那名女子好看!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喜欢他就去把他抢过来,为什么只敢眼睁睁放他走掉?”卓少冲讥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卓岫儿眉眼一厉,转过身望着他,冷笑着针锋相对道:“你以为我像你这个没用的废材吗?一天只知道寻花问柳醉生梦死,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强抢民女,若不是仰仗着卓家的声望,恐怕你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我卓岫儿虽是一介女流之辈,至少也比你强上百倍,不至辱没了卓家的名声,丢了卓家的老脸!” 卓少冲被她这一顿抢白,立时哑口无言,只能拿眼狠狠瞪着她。 卓岫儿冷哼声,又高傲道:“你别不服气,事实摆在眼前,我和你之间谁能光耀卓家的门楣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什么狗屁哥哥,这般没用的哥哥,自己吃了亏不敢讨回来,只敢挤兑自家妹妹,要来有何用!父亲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又要发多大的脾气呢!” 说罢冷冷横他一眼,姿态高傲地扬长离去。 卓少冲看着她的背影,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心中对这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妹妹更加嫉恨。 月无缺拐进另一条街道,确定没人跟踪后,便又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复又回到当初遇到刺客的地方,那条街上此刻行人稀少,偷袭的刺客也早已消失无踪,街上干干净净,根本瞧不出战斗过的痕迹。 只是月出情他们也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月无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正准备离开,忽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慵懒地道:“不用找了,他们都没事,已经被凤十一接回玲珑楼了。” 月无缺回首,却见旁边的那间小酒店内,那一袭白衣的俊美少年正慵懒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少年,正是月魄。 月无缺微微蹙了蹙眉,这个神秘的不知是敌是友的月魄,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直说吧,你跟着我到底所为何事?”月无缺径直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冷冷问道。 月魄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狭长的凤眸斜斜瞟着她,波光潋滟的眸中印着她的倒影。他勾唇,俊颜上露出一个邪魅迷人的笑容:“放心,我现在还不会对害你,只会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 “我知道帝尊的兽人养在哪里。”月魄倾身上前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眸中露出神秘的笑意。 一缕沁鼻的酒香悠悠飘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清味道。 月无缺的眼睛顿时亮了。 ------题外话------ 一更新就掉收藏,也没人留言指出某意哪里不对,汗很。—— 第084章 夜入帝宫 入夜,帝宫。 如泼墨般的夜空,云遮雾蔽,星月黯淡。帝宫沉寂无声,只余宫廊上几盏宫灯在夜空中摇曳。在层层夜色笼罩中,帝宫显得格外沉穆严肃。 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士兵步履整齐走过,有极小的谈话声随着清凉的夜风传来:“听说昨天又有人丧命在兽人之手,啧啧,那死相简直恐怖极了。” “是啊!我还真怕有一天被选中去兽园呢。” “嘘,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传到帝尊耳朵里,咱们几个都得去喂兽人了!”为首的士兵沉声警告道。 几人悄声议论着,走在最末的两人突觉脖子一紧,头上遭重重一击,连呼救一声都来不及,就失去了意识。两个黑影将这两名士兵拖到旁边的花坛处,以极快的速度换好衣服。相视一眼,两人又迅速跟上。这一串动作瞬间完成,前头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后面的兄弟换了人。 转了几处回廊,走过几座华丽宫殿,前面出现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巨大行宫。 那行宫檐角廊上镶嵌了无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光芒四射,精彩绝伦,将整座行宫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行宫大门前,整整齐齐站着两排十人一列的金领金甲士兵,个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肃冷气息令人胆寒心畏。 巡逻士兵们立刻噤声,端正脸容,目不斜视屏气凝神规规律律自行宫前走过。 一道犀利的目光冷冷瞥来,走在队末的月无缺悄然抬眸,却见一名年约四十的金衣侍卫正立在石阶上,冷冷朝这边望来。他的衣服与其他侍卫不一样,金衣的右袖上绣了一支黑色小剑。这是奉圣帝宫明殿金衣侍卫长的标志。 凭借着敏锐的感观,月无缺察觉到,这行宫附近还埋伏着无数身手不凡的暗哨,在这行宫周围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防护网。 而这班暗哨的气场,比面前这些侍卫的气场还要强悍。听说除了帝宫的普通侍卫外,帝尊还特别 “站住!”那人突然开口,冷声喝道。 这队巡逻士兵立即停下步子,为首的侍卫朝他弓身一礼,恭恭敬敬问道:“请问林侍卫长有什么事?” 那人几步跨下台阶,来到跟前,从头到尾冷眼扫视着众人,那目光直盯得人头皮发麻。 月无缺和月魄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垂下眼睑。 仿佛过了良久,那人才一挥手,冷声道:“近日有玄宗奸细混入奉圣,欲行刺帝尊,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莫要让奸细混入,否则小心人头不保!” “是!”众人异口同声答道,随后又踏着整齐的步子离去。 直到离开行宫好远,一众侍卫才松了口气,停缓步子,其中一名侍卫擦了一把汗,回头瞧了一眼,愤慨地骂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长,有什么好得瑟的!娘的!还真把自己当大统领了!” “就是!以前还不是烂草一根,还和咱们喝过酒赌过钱呢,不过靠着点小能耐坐上了侍卫长的位置,就狗眼看人低了!我呸!”另一人更加愤愤。 为首的侍卫楚鹏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也把目光投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林七能爬到侍卫长的位置也不容易,再说了,他如今可不是以前的林七了,要是被他知道你们如此说他,指不定马上就把你们扔到兽园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收回目光,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目光随意一扫队伍,忽然呆住:“怎么少了两个人?” 其他人闻言纷纷向后看,也不禁个个愣住:“真的!那两个新来的小子到哪去了?!” 楚鹏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回想起刚才那两个人,似乎总是低着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心中顿时觉得不妙,赶紧指挥众人在四周搜寻,可是哪里还有那两名士兵的身影? 若这两个人是玄宗潜进来的奸细,那他们可就人头不保了! 想到这严重的后果,众人沉默地面面相觑,心中惊惧万分。楚鹏当机立断,命众人继续前行,自己则回头去向守在行宫前的金领侍卫长林七禀告。 而就在这时,那两个凭空失踪的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帝尊姬云刹的行宫后面。 月无缺蹲在浓密的灌木丛中,两人远远望着眼前亮如白昼宛若天上宫阙的巨大豪华宫殿,眉头斜斜一挑,微笑着望向身边的少年:“你不是说有办法进去吗?这样亮堂又防御森严的宫殿,恐怕是连只蚊子都钻不进去吧。” 原本她可以施展隐身术悄悄走进行宫,可是听说姬云刹的行宫遍布高手,姬云刹自己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顶尖高手,在不知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她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月魄漫不经心地笑:“再森严的防御,也会有破绽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把你的佩剑借我一用。” 月无缺解下赤焰剑交给他。 月魄接过赤焰剑,略一打量,目光之中立刻放出光彩:“赤焰剑?风倾夜那小子果然出手大方,竟然将这柄千古奇剑也送给你了。这也难怪你能契约赤焰神兽了。” 他斜眼瞟她一眼,那目光似讥似嘲,还有一丝复杂的意味。 月无缺微笑着回他两个字:“的确。” 月魄骤然冷了俊脸,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她,轻轻抽出剑在地上谨慎地勾画起圆圈来。 月无缺蹲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玩什么把戏,耳朵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儿,月魄便在地面上画了一个直径有半米长的圆圈。月无缺目光一闪,道:“这里可有通向姬云刹行宫的地道?” “聪明。”月魄收剑回鞘,对她挑挑眉,“看你的了。” 月无缺会意,将手掌放在那圈上,轻轻一用力,那块泥面竟然随着她的掌力上升,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吸掌?你竟然会奉圣的吸掌?”月魄目露惊诧之色,“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这么多外家工夫,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过奖。”月无缺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来得很快,想必是前面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立即道,“快走!” 月魄深深看她一眼,朝那洞口跳了下去。 月无缺随之跳下,顺便将那洞口封回原样。 这是一条漆黑又潮湿的通道,像是刚挖出不久,窄得只能一次通过一个人。月无缺猫着腰在月魄身后走着,悄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条地道的?” 月魄不冷不淡的声音自前面传来:“我亲手挖的。” “你亲手挖的?”月无缺有些诧异,看着前方那一袭沾了泥土的白衣,眉头一挑,“你可真有心,莫非早就算计着用这条地道来引诱我?” 想到这少年蹲在这里专心挖地道的情景,月无缺忍不住莞尔。果然是个天才啊。 月魄回头冲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明亮的双眸在这黑暗中璨若明星:“你的聪明叫我惊讶,若你是个女人,我一定不顾一切的娶了你。” 月无缺笑:“你能算计我,我也能算计你。” “这样才够刺激。若是跟个呆笨的温顺女人在一起,那日子肯定比死还要难受。”月魄悠然道。 “的确如此。”月无缺赞同地点点头,“只可惜,我不是女人,所以你还是一个人度过这漫长孤寂的一辈子吧。” “谁说我要一人过日子?”月魄斜斜睨着她,似笑非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邪魅,“以后不是有你陪着我吗?虽说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可是我突然发现,对你似乎有了兴趣,那就不妨继续交往下去看看,或许咱俩还真能成一对。” 月无缺挑眉一笑:“果真?” “果真。”月魄回答得十分确定。 月无缺摇了摇头,喃喃道:“变了,这世道果然变了,变态横行啊!好好的翩翩公子非要喜欢男人,这世上的女子都没法活了。” 月魄瞧着她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忽然笑了。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对面前的这个少年,是真的非常有兴趣了。她的身上,似乎有许多神秘的东西,许多能吸引他的东西。 又爬行了一路,前面已无通道。 月魄停下来,又取出剑在右边某处挖掏,不一会儿,那方便露出一个一人多高一丈宽的秘洞来。 月无缺一见,立即明白了。以前在西陵皇宫时,她便听说过,皇宫中多有秘道,特别是皇帝住的宫殿,以备出现意外好脱身。 没想到这奉圣帝云刹也是如此,处于高位之人,果然是步步警慎,就算自己身负世上绝顶武功,身边高手如云,也不忘给自己备一条逃生后路,以防后患。 “我试过了,这条秘道能直通到姬云刹行宫的一间书房。”月魄道。 月无缺皱眉:“你的意思是,他的行宫有许多书房?” 月魄勾唇:“自然,姬云刹狡猾的很,不单书房,就连歇息的寝殿少说也有几十间,而且每间房布置得一模一样,每个房间内都布有机关。据我所知的消息,他的兽园,便修建在某个房间的下面。进入兽园的机关,却又安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这么说,想要找到兽园的真正位置和机关,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了?”月无缺问道。 果然是狡兔三窟,依此看来,这姬云刹的心机毒辣,绝对是一个难于对付的人。 看着黑暗中那双灼灼生辉的眸子,月魄心里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有些恍惚,随即别过脸去,冷哼道:“不过是区区机关阵,有什么难的!” 话还未说完,两人一齐噤声。 因为头顶忽然传来了说话声,虽然隔着厚厚的地面,那声音却穿透地面断断续续传了过来,只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听了一会儿之后,月无缺忽然皱起了眉:“其中有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月魄回眸望她,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那是玄宗护法孟长清的声音。” 孟长清孟护法?他怎么会在这里?月无缺大吃一惊! 各种疑虑纷纷爬入脑海中。孟长清在这里,那玄明长老呢?他会不会也在? 第085章 奉圣帝尊 正惊疑间,前面的地道中忽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声音。那是人的脚步声,极细,极轻,仿若一片羽毛不经意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可是月无缺和月魄两位内家高手却听得极为清晰。两人相视一眼,立即屏住了气息,一动不动贴墙立着,全身戒备森严。 片刻之后,那声音已来至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 月魄眸中射出森冷的杀意,袖袍微微一动。 可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那脚步声已来到二人身后,可是二人竟然没看见半个人影,只听到那声音自背后徐徐而过,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月无缺仔细凝视着面前的石壁,将手放在上面探测,片刻后,方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原来是传音壁,姬云刹的心机果然够深。” 月魄也伸手轻轻抚摸那石壁:“的确,而且还是最上等的传音壁,只要我们这里有一点声响,姬云刹在殿中都听得到。还好我们刚才用传音入密之术交言,否则早就被他给发现了。” “我们快走吧,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难保不出意外。” 说着,两人更加小心翼翼向前爬行,这回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拐过一个拐角,又行了一刻钟的时间,前面终于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石砌阶梯,阶梯终点是一扇一人多高的玉质小门。 那扇小门很特别,竟然是用一整块千年寒玉制成,上面泛着碧玉色的流影,在夜色中竟然光华恰人。 而且在那阶梯周围,结了一层牢固的结界,月无缺和月魄都是高手,稍一探测便知那结界坚不可摧,非常人能破。 若是强行破解,定然会叫姬云刹立即知晓。 月魄与月无缺并肩而立,悠然道:“听说与魔军大战前,你曾偷偷溜过去破了他们阵营周围的结界,魔族的结界能力比玄宗和奉圣都要强悍,相信这个结界对于你来说定然是小菜一碟了。” “你对我的了解倒是多的很,连这个你都知道。”月无缺瞟他一眼,心中警惕蓦然而生。那日她施展破劫轮的事,根本无人知晓,玄明等人还怀疑是夜琉胤所为,眼前这个少年,他又怎会知道? 月魄一双眸子幽光流转地望着她,笑得邪气而魅惑:“那是当然,对于能勾起我兴趣的人,我自然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月无缺冷哼一声,抬起右掌放至结界前一寸处,施展魔族的最强破界之术——破劫轮。 很快,她的掌心便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过后,眼前的结界消失无踪。 月魄的眸中泛出异彩:“破劫轮,你果然修习了魔族的妖邪之术,而且已破圣灵之境,啧啧,真不愧是魔族圣女的儿子。” “过奖,你那身诡异的神秘工夫,也不比我差多少。”月无缺冷冷回敬道,率先拾级而上。 月魄勾了勾唇,跟了上去。 却不料就在这时,那扇玉门突然大开,一股强劲的力道迎面疾扫而来,几乎将人粉身碎骨! “不好!”月无缺脸色一沉,一掌击出,身子疾速后退! 月魄也在那力道袭来的刹那翻身躲了开去! 还未待两人站定,忽听四周篷篷篷几声声细响,成千上万细如毛发的银针由各个方位激射而出,如一张致命的网般朝两人罩来,简直是避无可避! “敢闯我云宫的暗道,胆子倒不小!”有人冷冷道,眸中泛着阴冷的笑意。 可是他的眼睛忽然瞪圆,眸中的笑意瞬间被惊讶所代替! 因为他的眼前忽然出现漫天妖红,无数赤瓣被一股烈风卷起,在空中妖异旋舞,乍一看去,仿佛烈焰焚天,将那两名少年掩藏。眼睛里除了那漫天妖冶的赤色,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中不由大惊,眼见一股劲风袭卷着一束赤色激射而来,他赶紧双掌齐翻,积聚全身内劲,意欲压住那股强横的劲气! 四周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接着漫天妖红之中突然出现一弯白弧,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他还未看清楚,突觉胸中一阵刺痛,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身体已如一截废掉的木柴般倒了下去。 “奉圣的斗者,不过如此嘛。”月魄抬袖轻拭着手中的赤焰剑,轻轻嗤道。 月无缺挑眉,还未开口,玉门口忽又传来几声惊怒暴喝:“好大胆的小娃娃,竟敢伤我兄长!” “逆贼,还我兄长命来!” 怒喝声中,两股刚猛霸气的斗气旋风挟带着怒气汹涌地朝月无缺和月魄袭卷过来,竟将月无缺的赤色罡气击个粉碎! 月无缺眸中闪过一道冷芒,右袖抬起,轻轻一挥,一股劲风自袖中激射而出! 那两股已袭至身前的迅猛斗气与那劲风相撞,突然掉转了头,竟然向那玉门口的两人袭了回去! “好工夫!”月魄忍不住赞道,双眸微微眯起,心中暗波汹涌,白色玄气,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太虚之境! 那两人没料到会有此转变,同时惊讶地咦了一声,急急避开,却听轰地一声,身后已被那两股斗气砸了个大洞! 他们不由又惊又怒,左边那名胖子死死瞪着月无缺二人,目光惊疑,满面悲怒:“好小子,今日我查木山若不杀了你替兄长报仇,难消心头之恨!狮罡斗!” 但听他一声怒吼,周围立刻狂风暴起,他头顶上空突然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狮子头,眦牙怒目,仰天一声厉吼,张开血喷大口便朝月无缺和月魄二人迎面扑来,仿佛要一口将二人咬碎! 月无缺冷眼一瞥,眸中露出一丝冷笑:“奉圣的斗气果然厉害,在下领教了!” 语声未毕,她的脚底忽然出现一道青色光芒,那光芒迅速笼罩全身,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大麒麟金身顿现。 “麒麟神兽!”查木山旁边的黑衣人查木重看到麒麟现身时,瞳孔突然紧缩,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小心——!” 但见那麒麟神兽咆哮一声,竟将那只巨大的狮子头一口咬碎! “啊——”查木山一声痛呼,右臂已经齐根而断!顿时鲜血喷涌如泉! 查木重慌忙扶住查木山,正欲出手替他止血,不料那麒麟又是一声咆哮,张口一股青色的火焰喷涌而来,来势汹涌如潮! “敢伤我家主人,看我不烧了你们!去死吧!”如雷的怒声在空中回荡,带着凛冽的杀意。 查木重看着那夺命的青色火焰迅猛袭来,那雷霆之势凭他之力根本就无力抵挡,心下不由一阵惊恐绝望。莫非他兄弟三人,今日都要毙命在这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之手吗! 月魄望着气焰嚣张的麒麟神兽,再瞥向那气定神闲勾唇冷笑的俊美少年,眸中呈现点点妖娆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查木重身后突然飘来一阵冰寒之气,所至之处,竟然火焰尽消! “帝尊!”查木山兄弟立时面现大喜之色,颤声叫道。 “小小一名少年,竟然能降服上古神兽麒麟,玄宗果然是卧虎藏龙!”一道低沉邪佞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秘道,“只不过,你们的胆子也恁大了些,竟然敢偷偷溜进本尊的秘道图谋不轨,哼,那就休怪本尊不客气了!” 说罢,那冰寒之气更盛,几欲将室内之人尽数冻结! 好厉害的冰罡之气!连麒麟神兽的焰火也能迫退! 月无缺大吃一惊,却闻月魄也似惊讶地喃喃道:“烈冰神龙的冰罡天气?难怪我说这里怎么会有烈冰神龙的气息,原来它果然就在这里!” 烈冰神龙?听到这四个字,月无缺神情一震,体内一直沉睡修炼的烈焰也似乎震了震,月无缺立即自它身上接收到熟识的意识。 烈冰神龙,传说是赤焰金龙的双胞兄弟,赤焰属火,烈冰属水,两者相生相克,只是这烈冰神龙却并不在上古十大神兽之列。虽然如此,它所拥有的神能却与赤焰金龙一般强大。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听说烈冰神龙的冰罡天气乃是纯白之色,为何眼前这冰罡天气中却有无数黑气缭绕? 看起来阴邪的很! 眼见麒麟被那股强悍邪气的冰罡天气逼迫得节节后退,麒麟也似焦躁起来,月无缺眼眸一沉,右掌一扬,掌心立即喷出一串长长的火龙,瞬间迫退那冰罡天气,清喝道:“青滟,回来!” 那头巨大的麒麟借机退了下来,不甘地咆哮一声,乖乖地退到她的身后,只是那身上的金色麟毛犹然炸起,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盯着那玉门方向。 “焚天之火?”那个邪佞的声音略带讶意,“烈冰,住手!” 那股邪肆的冰罡天气立即撤回。 一条金黄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玉门口,冷佞的目光投在月无缺和月魄身上,带着深深的探视和威严。 他一出现,满室的冰寒与灼热顿时消融,仿佛刚才那冰火交乳的一幕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那人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一身金黄色丝袍迤逦于地,神情高贵,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众人,全身上下毫无半点迫人的气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可是月无缺和月魄看见他时,皆心中突地一紧,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危险和压力,这种危险和压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帝尊!”他一出场,那查木山兄弟更是虔诚地匍匐在他的脚下,神态恭敬得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高高在上的神。 眼前这名气度高华清冷绝尘的金袍人,便是那传言中阴毒变态的奉圣帝尊姬云刹?月无缺眯了眯眼望着他,心中有些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他开口了,那声音却正是刚才听到的邪佞之声。 “你怎么会焚天之火?”他的目光由地上那具死尸身上慢慢移到月无缺脸上,冷冷问道,声音里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月无缺与他的目光直视,唇角微微一勾:“我会什么,与你何干?” 查木山两人闻言,立即变色:“臭小子,竟敢对帝尊出言不敬!” 姬云刹袖袍一挥,冷道:“无妨,本尊很久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了!”他的目光之中闪烁着兴味,缓缓扫了月无缺和月魄一眼,问道,“本尊向来器重像你们这样的少年英才,你们可愿入我奉圣帝宫?若愿,本尊绝不会亏待你们!” 月无缺非常干脆地道:“不愿!” 月魄转眸看了月无缺一眼,脸上笑意盎然:“我的答案与她一样。” 查木山两兄弟又是身子一抖,用“不知好歹”的目光瞪着月无缺。他们还从没见过敢当面拒绝帝尊好意的人! 姬云刹定定看着她,脸上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有骨气,只可惜,不顺从本尊的人,向来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死”字一出,四周的空气骤然下降,仿佛瞬间冻结! 月魄环臂于胸,看看姬云刹,再瞟瞟月无缺,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只是那如黑珍珠般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一丝寒意。 “想杀我家主人,先看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已化成人形的青滟立在月无缺身旁,闻言冷嗤道。 月无缺伸手制止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既然帝尊这般器重我,而我就这么死了,对于帝尊来说,岂不是太可惜了。不如这样,我们打一个赌,若是我赌赢了,帝尊便要送我一样东西。” “若是你输了呢?”姬云刹道。 月无缺道:“若是我输了,那便连性命一起交给帝尊发落!” “主人,万万不可!”青滟闻言大惊,就连月魄也不禁皱了皱眉,月无缺的口气是不是太大了,竟敢挑衅面前这深不可测的姬云刹! 姬云刹没有答话,定定盯了这气度从容的少年,半晌,方才笑道:“好小子,竟敢与本尊打赌!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人,在知道本尊的身份后,还敢对本尊提要求!你可知,只要本尊一声令下,任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月无缺朗声笑道:“帝尊是不是太过相信自己手下的实力了?在我月无缺眼里,他们与饭桶无异!” 她此话一出,那查木山两人立刻涨红了脸庞,想出口大骂,却惧于帝尊在场,不敢作狂语,只得瞪着月无缺,嗖嗖射去眼刀子。 月无缺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立在那悠然微笑。 姬云刹的目光中立即浮上一层阴霾,冷笑道:“听到没有,在那小子眼里,你们与饭桶无异!本尊手下只养能人,不养饭桶!你们说怎么办!” 查氏兄弟二人闻言,立即脸色大变,再瞧姬云刹眸中杀气顿现,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帝尊饶命!休听那……” 话未说完,两股劲风便袭上了他二人的脊背。查氏兄弟只来得及惨呼一声,便双双倒地毙命! “你说,怎么个赌法?”姬云刹亲手杀了两个人,却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双手负于背后,面带微笑问道。 月无缺心中乍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就赌七日内,我能找到帝尊的兽园!” “你说什么?你想毁掉本尊的兽园?”姬云刹有些讶然地看着她,眼眸中闪过一道厉芒。 “对,就赌我能不能毁掉阁下的兽园,阁下可敢与我打赌?”月无缺镇定一笑,目光中充满挑衅。 姬云刹冷笑一声,森然道:“小子,这就是你来我奉圣的原因吧?哼,这个赌是不是太容易了?本尊可以告诉你,那兽园就在这帝宫之内,不过隐藏在一个极为秘密的地方,除了本尊,根本就无人知道!而且这帝宫的格局是按照*困仙阵所布,高手如云,兽园中的兽人更是厉害无比,你想毁掉本尊的心血,简直是自寻死路!” “帝尊真是自信,不过在下更自信,帝尊可敢赌上一赌?”月无缺毫不畏惧地微笑道。 月魄环臂当胸,冷眼旁观,看见那姬云刹被月无缺激得动了怒气,心中啧啧暗道,果然是初生之犊不怕虎,敢把姬云刹这只老虎气成这样的,恐怕只有月无缺这小子了。 果然,但听姬云刹,袖袍一摆,怒极反笑,那笑容,却依然和沐不已:“这世上向来只有本尊想不想做的事,没有本尊不敢做的事!本尊就暂且饶你们一条性命,若是你们输了,就乖乖做本尊的兽人!” 说到兽人二字,他望着月无缺和月魄两人的眼神阴邪得吓人。 兽人,是他姬云刹有生以来最杰出的发明,最完美的创造,而契约了神兽的人引,更是他迫切需要的东西!在这两名少年身上,他很明显就探测到了强烈的神兽气息。 月无缺对上他眸中邪佞而得意的光芒,眼眸不由一沉。那与姬无欢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态,却有着世上最毒辣的心,最阴狠的声音。 那样和蔼可亲的笑容和那样邪佞的眼神,两种极端混合在一起,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种别扭的叫人心悚胆寒的气息。 自从来到这异世以来,还没有一个人像姬云刹这样,带给她强烈的危机感。若是就此与他交手,就算拥有两只契约神兽,她竟然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因为那人的身上,拥有着一股焚天灭地源源不绝的邪恶之神力!而且超出了自己体内两只神兽的神力总和! 这样的认知令她惊讶万分,对姬云刹更是加深了警惕。 “本尊暂且饶过你们的小命,七日之后,本尊会接受你们心甘情愿的拜服!” 那个就算是生气都优雅无比的帝尊,就带着那样如沐春风的笑容,阴佞得意的眼神,挥袖合上玉门,扬长而去。 他一离开,来自秘道四面八方的层层杀气和压力也迅速撤离。 月无缺和月魄青滟全神戒备走出那秘道,直至离开帝宫,竟然真的无人阻拦。虽然帝宫周围此时遍地都是金领侍卫,可是人人看见他们,都如没看见一般,让他们顺利走了出去。 出了帝宫,三人才悄悄松了口气。 青滟蹭到月无缺身边,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她,啧啧称赞道:“主人,你果然是强悍无比,轻轻几句话,竟然就令那姬云刹放人,青滟真是爱死你了。” 月无缺无语地看着他,叹息道:“你不是神兽吗?怎么也会溜须拍马?是跟谁学的?” 青滟得意地道:“当然是跟颜小夭学的,主人你说,是我厉害,还是颜小夭厉害?” 月无缺嘴角抽了抽,瞪他一眼:“闭嘴!回去!你不是自诩神兽第二吗?却连那没有等级的烈冰神龙都抵抗不了,真是丢了神兽的脸!” 颜月夭还真有本事,竟然将青滟这头傻兽教得会拍马屁了,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看着月无缺大步离开,青滟忙跟了上去,委屈地解释道:“我的神力不是还没恢复嘛,不然那只烈冰神龙哪里会是我的对手!主人你别小瞧我,等我神力恢复了……” 月魄看着前面少年优雅从容的身影,从来都是冰封雪覆的心里,仿佛照进了一点亮光。他轻轻摊开右掌,接住一丝月光,在那漆若黑珍珠的眸子中倒映出璀璨的光彩。而那光彩,却锁在了月无缺的身上。 这一刻,他突然弥生了想将那少年抓在手心的念头。与那个时而狡黠,时而霸气,浑身充满神秘和潜能的人在一起,估计他的日子也会精彩无比吧。 他却不知,那个少年,又岂是能任人抓在手心的。这样的念头一生起,便注定他今生都要在那痛苦纠缠中沉湎…… ------题外话------ 下一章,姬无欢比武招亲,看月无缺有何表现? 第086章 姬云刹高高立在行宫顶上,目光阴鸷地看着那三个少年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缓缓开口:“姬风,去盯着他们,顺便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空气中飘来一个缥缈如浮云森冷若寒冰的声音:”遵命,主人!“ 随之,那个声音化成一缕极细极幻的风,悄然隐入了夜色之中! 好大的口气,竟然承诺在七天之内要毁我这几十年来的心血,哼,狂妄的小娃娃!姬云刹的目光中露出森冷的笑意,望着那遥遥的星空,本尊就等着,等着你给本尊个”惊喜“! 右胸口处蓦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抬手紧紧按住,眉头慢慢皱紧, ”主人伤势未愈,刚才实不宜出手。“一道淡漠的声音冷冷传来,接着,距离姬云刹二丈之距的地方,突然凭空出现一名男子,那男子着一身银色铠衣,手中握着一柄银光流彩的长剑,正环臂于胸,目光幽冷漠然地打量着姬云刹,却不难发现眸中闪过的一丝兴味。 月无缺,她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就算主人没有受伤,也绝对杀不了她。”银衣男子毫不忌惮地说道,口吻着实无礼之极。 他的身材修长高大,容貌极为俊美,可是却也极为妖异,因为他的头发竟然是银色的,根根如雪,不但如此,他的一双冷峻眼瞳,竟然是一双世间极为罕见的银瞳,闪烁着寒雪冰霜一样的光泽。他这一骤然出现,姬云刹四周的空气顿时冷了一大截,仿佛片刻之间,便由春天进入了严冬。 姬云刹好似习惯了他的无礼,闻言只是眉头一挑,并未吭声,待胸口的痛楚稍解,这才缓缓放开手,立直身子,冷冷盯着他,悠然讥诮道:“怎么,烈冰是觉得自己敌不过赤焰吗?呵,本尊差点忘了,你虽和赤焰金龙是双胞兄弟,可是他在神兽榜上排行第一,而你却榜上无名,一个无名之辈,又怎敌得过第一神兽呢。” 原来这位俊美的银发银瞳银衣男子,竟然就是能发出冰天冻地之天罡冰气的烈冰神龙!若是月无缺见到他的模样,定然要大吃一惊,因为他的容貌,除了发色和眸色外,竟然与赤焰金龙一模一样! 闻得姬云刹的反唇相讥之语,烈冰神龙重重冷哼一声,高傲且鄙夷道:“你休要拿赤焰来激我,虽然我烈冰未在十大神兽之列,但我的神能却不在他之下!有朝一日,我定教这世上有烈冰,无赤焰!” 姬云刹眸中划过一丝如狐狸般的狡猾笑意:“那本尊就拭目以待你打败赤焰,容登十大神兽之首的那一天! 只要能除掉赤焰,那头麒麟幼兽,他暂时还未将他放在眼里。至于月无缺……他的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那小子倒也的确是个人才,若能收入己用那也罢了,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毁掉!他可不愿留一个强劲的对手给自己增添麻烦。 烈冰却突地语锋一转,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是想借我手替你除掉绊脚石,可是你也别忘了,我现在虽然尊称你一声主人,却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滴血契约,而是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才给了你一个三十年之约。虽然我烈冰恪守承诺,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可是,我也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三十年之期即到,你好自为之!“ 说罢,一道银光一闪,烈冰已消失在夜空中。 ”畜生果然是畜生!不得重用!“姬云刹看着烈冰消失的地方,眸中泛起狠戾之色。 再说月无缺一行三人行到半路,忽见前面火光影影,两队身着金领军衣全副武装的侍卫举着火把迎面而来,那金领正是帝宫侍卫的标志。三人心中皆是一惊,正待悄然避开,以免节外生枝,却不料已被人发现。 ”前面是何人?给我站住!“有人出声厉喝道。 立刻,一众警惕冰冷的目光齐刷刷直射过来。 ”前面可是两位月兄弟?“月无缺眼眸微眯,尚未回答,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紧接着响起。 月无缺三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声音,是凤十一的。 月无缺望过去,眉眼间露出笑意,应道:”正是!“心下暗道,这凤十一的眼睛倒是贼得很,自己还未瞧见他,倒被他给先看见了。不过他来了正好。 凤十一大喜,自队伍后面疾步走了出来,白天听说月无缺他们突然遇袭,且月无缺失踪后,他就担心了好久,还特意派自己的探子出来搜寻了一番,在得知他们竟然摸进了帝宫之后,顿时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凤家很受帝尊的器重,却也不得无故擅闯帝宫。现在见他们都没事,这才放心了。 他悄然松了口气,笑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也不好好在楼里呆着,害得我一阵好找。你们初来不知道,这奉圣城实行宵禁,若是过了宵禁时间还在街上闲逛,是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向月无缺三人使眼色,月无缺会意,接口歉意地道:”抱歉,我们出来逛逛,却不知道时间一下子这么晚了。“ ”没事,这位萧统领是我的朋友,不会为难你们的。“凤十一转而对身边那位身材高大,一直用冷冽的目光盯着月无缺三人的金领侍卫笑道,”萧统领,那三位都是我的朋友,不知萧统领可否给十一一个面子?“ 那萧统领又冷冷扫视了月无缺三人一眼,虽然目光之中有怀疑,却很快收回目光,敛去所有情绪,对凤十一笑道:”凤公子的朋友,萧某怎敢冒犯,萧某还要巡逻其他地方,就不陪凤公子了。“ ”那就多谢了,下次有空,十一请萧统领喝酒。“凤十一微笑道。 萧统领微微颌首,右臂抬起做势一挥,领着那两列侍卫队整齐离开了。 ”既然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吧。“月魄淡淡出声,说罢,率先向头里走去。 凤十一与月无缺并肩前行,偷偷瞄了月魄一眼,悄声笑道:”无缺,你和月魄真是兄弟吗?我怎么觉得,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好像变得越发叫人难懂了。“似乎,自见到月无缺之后,月魄的心情不佳了许多?虽然他没有表现丝毫情绪,但与他相交甚久,凤十一也是个极细心的人,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 月无缺瞅着前面月光下那一袭白色俊挺的身影,撇唇道:”他本来就是个神秘莫测的人,不用理会他。“ 凤十一没料到她竟会是这种态度,不由哑然,随即失笑。这一对月家兄弟,果然是有趣之极。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月无缺好亲近些,因为她比月魄直爽,没有他那么深沉莫测。 回到玲珑楼,月出情等人正急得团团转,一见他们安全归来,这才转忧为喜,大大松了口气。 月如冰首先扑过来,一把抱住月无缺,急切而委屈地道:”臭无缺,你怎么可以单独冒险,差点把我急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回去了爷爷和爹爹娘亲定饶不了我和如霜!“ 月如霜见所有人表情怪异,不禁皱了皱眉,叱道:”如冰,不得胡闹!还不快把无缺放开!“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抱无缺,也不怕人笑话。 月如冰心思剔透,一听便知是为什么,悻悻放开月无缺,拿一双美眸横了众人一眼,哼道:”我抱我弟弟正常得很,关你们什么事了!他再大,也是我弟弟,小时候我还给她……“ 月无缺一听便知她想说什么,赶紧轻咳一声,道:”好了好了,如冰姐,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关心我,小时候的事就不要提了吧。“ 月如冰又委屈了,小声哼哼道:”知道我是担心你,还这样态度说我,小时候我还给你端过尿呢。“ ”噗……“有人的口水喷了出来,转目一看,正是颜月夭,正在努力憋笑,一张俊脸都憋红了。 青滟一看,立刻乐了:”哟,颜小夭,你的脸怎么憋成猴子屁股了,哈哈,红得真漂亮,简直比娘们儿还要艳上几分!“ 颜月夭立刻笑不出来了,狠狠瞪他一眼:”没礼貌的小畜生!要你管!“ 两人又开始斗起嘴来。 室内紧张的气氛立刻因此缓和轻松起来。 瞧见月无缺有些尴尬的脸色,凤十一微笑道:”无缺弟弟的姐姐与无缺一样直率可爱,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十一无姐无妹,倒是好生羡慕。“ 月无缺苦笑:”十一兄过奖了。“ 虽说当年被月如冰那样照顾的人不是她,可是月如冰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以她如今堂堂七尺男儿的身份,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 月如霜又悄悄盯了月如冰一眼,月如冰这回知错了,乖乖垂下了头,想着自己刚才那句话让无缺丢了面子,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月无缺瞟了月如冰一眼,又道:”不过,有这样两个关心我爱护我的姐姐,我觉得很幸福。“ 月如冰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对月无缺吐了吐舌头,投去感激一笑。 月魄静坐在一旁,径直倒了一杯水喝,闻言,俊俏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感情?哼!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感情了。 月出情一直温柔地看着月无缺,这时插话问道:”无缺,听说你们潜入帝宫去了,可有被人发现?“ 见月无缺点头,众人不由又急了起来。 水清浅抢先问道:”那你可有受伤?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莫忧也急忙说道:”无缺,那帝尊姬云刹可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你有没有碰上他?“ 凤十一闻言也是脸色一变,目光骤然凝重起来。姬云刹的武功有多高,奉圣城的人谁也不知道,也不了解,正因为不了解,所以都对他讳忌莫深。因为大家清清楚楚地知道,就这奉圣之地,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他现在还记得暗探探得的消息:”帝宫内突传急讯,有强敌潜入,惊动了帝尊,那潜入之人,恐怕就是主子要找的人。“ 既然连帝尊都惊动了,月无缺和月魄想要脱身肯定是很难的,因为以帝尊的性子,擅闯帝尊的人,绝对只有一个字——死! 可是,月无缺和月魄现在却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也并未见他们受伤,他不禁对这俩兄弟疑惑了。他实在有些不相信,就这样俩个少年,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竟然能打败诡秘莫测的姬云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颜月夭看月无缺依旧淡定的笑着,不由有些急了:”无缺,你快说啊,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从那帝尊手上逃出来的?“ ”什么逃出来,本公子是堂堂正正走出来的!“月无缺给了他一记白眼,施施然坐到桌边,莫忧立刻倒了杯水递过来。 ”行了无缺,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连一向淡然的月如霜也沉不住气了。 月无缺扫了众人急切的眼神一眼,叹了口气,笑道:”我与姬云刹打了个赌,所以依照赌规,他规规矩矩送我回来了。“ ”打赌?你们打的是什么赌?“月出情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月无缺身上,刚刚缓和的气氛立刻又沉重起来。 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能与一国帝尊姬云刹打的赌约,绝对不简单。 月无缺笑道:”你们不必太担心,我既然敢打下这个赌约,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赢,但百分之八十,我还是有的。而且,“她忽然将话题一转,向着凤十一缓缓道,”听说再过三日,你们奉圣的少尊便会举行一场打擂选妻赛,我准备去参加。“ ”什么?“众人一听这个惊人的消息,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就连一向淡定深沉如一潭幽水的月魄,也将举至唇边的茶杯顿在半空,面露诧异之色看着他,眸底有说不清看不明的暗潮在缓缓涌动。 ”无缺,你是不是发烧了?那奉圣帝尊与你都是男人,你怎么会想去参加他的选妻大赛?“月如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惊问道。 月如霜也皱了皱眉头:”无缺,你说的可是事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月出情闻言,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怔,接着目光变得黯淡下来,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颜月夭听她这句话,也是先一惊,接着,心里竟然莫明的有丝惊喜,原来,原来无缺也同自己一样,喜欢男人,只可惜,自己喜欢她,她喜欢的,却是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什么少尊……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立刻又由惊喜转为难过,有些忿忿地想,那个狗屁少尊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让无缺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才也看上他?若是现在让他遇上那个狗屁少尊,他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哼哼! 凤十一生性聪慧,倒也不是很惊讶,一下子便猜出月无缺的意图:”你可是想借此机会,混入帝宫?“上下打量了月无缺几眼,俊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不过,以无缺弟弟这副俊俏的模样,若是打扮成女子,定然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想到眼前这位翩翩美少年扮成女装的美丽模样,众人都不由在自己脑海中遐想起来。 月无缺见状不由好笑,伸手在离得最近的青滟头上敲了一下:”行了,都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我月无缺堂堂大男人,怎么会扮成女子?那少尊并未规定男子不能参加,我就男装去好了。“ 青滟摸着被打疼的头,不服气地撇嘴道:”以主人这般丰姿,恐怕是女子也敌不过,哼哼。“主人真是过分,大家都在笑话她,她就偏偏只打自己一个,真是太过分了! ”闭嘴。“月无缺斜他一眼,凉凉地道,”青滟你长得如此柔媚,不如你打扮成女子,与我一同去参选吧,说不定你一下子就被那少尊给选上了。“ 青滟立刻闭嘴,再不敢吭半句。笑话,他一堂堂神兽,才不会扮成女子去讨好男人呢! ”听说参选的女子要有少尊的参选令牌才行,你可有?“月魄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月无缺没有说话,却自袖中拿出块令牌放在桌上。 月魄一瞧,眸中露出一丝冷笑:”厉害,竟然连姬无欢的令牌都弄到手了,那为兄就先祝贺你心想事成,成为少尊的未婚妻吧。“ 说罢,站起身子,一副慵懒模样缓缓离去。 凤十一瞧见那块牌子上刻的一个”欢“字,脸色变得特别奇怪:”姬无欢的贴身令牌?他怎么会将这块令牌送于你?“ 他与姬无欢虽谈不上交情至深,却也不浅,因此一眼便认出,这块令牌,竟然是姬无欢的贴身令牌,参选令牌虽然与此令牌玉质相同,缕刻的纹色一样,却没有一个”欢“字。 姬无欢向来不会轻易送东西给别人,一旦送了,便是表示与那人关系非同一般,或者对他是非同一般的信任。他不明白,月无缺是通过什么方法,竟然得到姬无欢亲送贴身令牌的? 月无缺又将那块令牌仔细收起,面对众人再度惊讶的目光,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笑道:”你们不用怀疑,这块令牌,千真万确是姬无欢亲手送给我的,还叮嘱我到时一定要参加,呵呵,今天与那姬云刹交手,现在感觉好累,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些歇着吧。“ 虽然凤十一是奉圣的人,且身份不低,可是她依然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的计划,因为她自凤十一的目光中看到了真诚,她相信,这个人一定不会向帝尊通风报信的。也许她的这种感觉很没有道理,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果然,凤十一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吩咐下人为他们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 虽然众人还有疑问,可是见月无缺面露疲色,便只得各自回房歇息。 回到自己的房内,月无缺才忽然惊觉起一件事,为何刚才没有看见风倾夜?” ------题外话------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停了这么久,肯定让大家都郁闷极了。某意再次道歉。一句抱歉肯定无法平息亲们心中的怨气了,咳咳,某意真的很对不起大家,现在好好码字来平息大家的怒火吧 第087章 回到自己的房内,月无缺才忽然惊觉起一件事,为何刚才没有看见风倾夜? 可是她忽然驻住步子,收敛了神色,眉眼一厉,冷冷低喝道:“是谁屋里?还不快出来!” “呵呵,这样也能被你发现,看来你的魔功已经达到令人想象的高度了。”一声轻笑在屋里响起,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意态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微笑地看着她,眸中尽是欣赏之意。 微闪的烛光在他的俊美的脸庞上投下淡淡的暗影,可是他那双眼睛却璀璨迷人,比那烛火还要亮上几分。 这个少年,竟然是夜琉胤! 月无缺一见到他,眉头微微一拧,踱过去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冷哼道:“我道是哪个小毛贼偷偷摸到我屋里偷东西,却没想到,原来是你。” 对于这个神秘莫测的少年,月无缺心中一向没有好感,自金蚕盅之事后,她更是对他心生厌恶。 可是夜琉胤对她的态度丝毫不介意,反而直视着她的眼睛笑吟吟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特意过来瞧瞧吗?虽说我不是个好人,但还没有卑鄙到欺负自家小舅子的份上。”他特意将那“小舅子”三个字加重。 月无缺冷哼一声:“什么狗屁小舅子,夜公子莫要开玩笑,无论如何,咱们也不会扯上这种关系的!还有,奉劝你一句,以后少在如霜如冰面前扮多情公子,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变成不男不女的人妖。” “啧啧,小舅子的脾气可真大,琉胤受教了。”夜琉胤眸光流转,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轻摇几下,悠悠说道,“对了,我要是这趟不来,还不知道小舅子的女装打扮原来是那般绝色,比你的两位姐姐都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呢。” 他这番话说得轻佻极了,眉眼间风流婉转,眸中的笑意更深,他也不知为何,就看逗月无缺生气,她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可是这回,月无缺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定定盯了他半晌,在他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她却忽然笑了,而且笑得很悠然:“听你这意思,莫非是连本公子你也瞧上了?要不?你娶我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还主动倒了杯茶给夜琉胤倒了过来。 她这一笑,宛若春花齐放,芳绝艳雅,任夜琉胤见过世间无数绝色,看见她这样绝美的笑容,竟也被惊得心神一荡,下意识伸手去接那杯茶。可是他忽然瞥见月无缺唇角勾出一抹淡淡坏笑,心中顿时一惊,赶紧缩手,却已是迟了! 那杯水尽数泼在了他胸口的衣襟上!令人惊奇的是,那被泼湿的衣襟竟然在人的眼皮底下以惊人的速度腐化成碎末! 一股强烈的灼痛感自胸口散开,夜琉胤脸色一变,闷哼一声,赶紧在半空中幻化出一汪清潭,毫不迟疑跳了进去。 “月无缺,算你狠!竟然用焚焰之水来对我!”夜琉胤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想到刚才还风流倜傥的少年此刻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月无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放下茶杯,盯着自己的右掌心观看,眉眼间浮上一丝得色。 “没想到圣灵之境的焚焰之火这么容易,金蚕盅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她喃喃自语道。掌心朝上一翻,一股极淡的白光射向半空,那半空中立即凭空划出一方清潭,透着冰天冻地的阴森寒气。这便是能克制梵焰之水的幽冥潭。 这两种咒术皆属于圣灵之境的最高咒术,须内力深厚幻力超绝才能随意施出。若是不小心沾上一丁点梵焰之水,那个人绝对会在一盏茶的工夫内灼烧成一滩血水,所以这梵焰之术又被称为化骨术。幽冥术则与之相反,沾上一丁半点之人,便会如身坠冰窖之中,冰寒彻骨难以忍受,可这二者一遇上,却能相互化解。 月无缺刚才亲眼瞧见夜琉胤的胸口已被灼伤一片,任他身手再好,恐怕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复原。那小子也不知是冥休派来的还是别有什么阴谋,给他点苦头尝尝也不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只是,还有一点她不明白,那日她明明废了夜琉胤的全身功力,为何短短时日内他竟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而且他的魔幻之力似乎只比自己低那么一点点? 她抬首望向窗外一弯弯月的夜空,眸中幽光闪烁,陷入了沉思。 她的目光无意间收回,落在桌上,却发现夜琉胤喝过的杯子面上有一圈暗红的印迹,正欲凑近细看,忽闻原本寂静的夜里传来女子惊恐失措的尖叫声。 她心念一动,身子瞬间自窗口飞了出去。 当她来到出事现场时,凤十一已先她一步到达,正沉着脸向一名女子询问着什么。那名女子满脸之状,身子因害怕而瑟瑟发抖。另有数名赤领侍卫举着火把在园子四周仔细搜查。 月无缺一到,凤十一立刻调过头来望着她,脸色有些沉重,说道:“无缺,你看看地上之人,可否认识?” 月无缺没有回答,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妙,目光投到躺在地上的两具死尸之上。 那两具尸体的模样有些奇怪,死状奇特,骨瘦如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身的功力和精血,全身的皮肤干瘪皱巴地贴在骨架上,身子如蚯蚓般蜷曲成一团,瘦骨嶙峋的脸盘上双眼突出,脸色惊惧交加,似乎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再仔细瞧那两具死尸的脸,月无缺的脸色骤然大变,想也没想便一步跨了过去! 这两具死尸,竟然是玄明长老和孟长清护法! 凤十一见她模样变色,赶紧一把拉住她:“无缺别急,他们的尸身上有毒!” 月无缺顿住身形,却一把推开他,沉声道:“十一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知道这两位是无缺兄的朋友,不过事已至此,无缺兄还请节哀。”凤十一松了手。 月无缺点了点头,脸上迅速恢复了镇定之色,屏住呼吸仔细检查两具尸体,看能找出什么线索,可是心里掀起了巨浪。玄明和孟长清都是玄宗数一数二的高手,特别是玄明,真实实力恐怕不在龙镇天之下,就算是姬云刹,恐怕也不能轻易杀死他们两个人的联手。 可是,此刻这玄宗的两大高手,竟然同时毙命!而且据她的查看,这两人竟像是被人吸干了全身的功力和精血而死,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功夫?又是谁这么厉害,竟然同时吸干了两大高手的内力和精血? “无缺,发生什么事了?”月出情等人闻听出事,也很快赶了过来,当他们看清死者的面目时,都不由大吃一惊。 “玄……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月如冰失声道。 莫忧见此情景,也不由惊骇道:“他们,他们怎么会……” 众人相视一眼,脸色皆沉重起来。玄明长老竟然会被人杀死,而且死状这么惨,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凤十一瞧见他们的脸色,估摸着死尸的身份,沉吟一会,道:“无缺,你放心,我定然会命人好好调查此事,不会让你的朋友冤死。” 谁知月无缺却摇了摇头,缓缓直起身子,道:“不用了,多谢十一兄的关心,无缺只求十一兄暂时将我这两位朋友的尸身存放一放,等无缺回去的时候自会带走。” “你放心,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存放这两位朋友的尸体的。你若是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能帮的一定帮,绝不推辞。”凤十一真诚地宽慰道,然后唤过几名手下,“你们守来,速将这两位的尸体抬到冰室去。” 立刻便有四名侍卫走了过来,手上戴着特制的防毒手套,迅速将两具尸体抬了下去。 “多谢。”月无缺朝凤十一道谢,然后朝月出情等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一齐离去。虽然她可以借助凤十一的势力查清此事,可是现在她却不想让他插手,不想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因为他们现在是朋友,而她,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为难。 玲珑楼里除了一些不会武功的侍女仆妇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拥有武功的侍卫——明卫和暗卫,相信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会立即叫人发觉。 玄明和孟长清明明是在死后被人抛尸于此的,可是那些明卫暗卫竟然无一人察觉,反而是一名不会武功的侍女最先看到,这说明了什么? 月无缺脑海中浮现几个时辰前在帝宫地道里听到的玄明和孟长清的声音,帝尊姬云刹阴毒的笑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凤十一的母亲易鸾那双冷笑的眸子和威胁的话语,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眸中透出森如寒刃的光芒。 若真是他们做的,那是示威,还是? 还有风倾夜,又到哪里去了?为何突然失踪? 回到屋内,众人皆沉默不语,心情沉重。刚才的事太过惊诧,以致于他们完全想像不到,才分开一两日,再见面时,已是玄宗两大高手的尸体! 虽然孟长清不为人所喜,但玄明平时为人和善,所以他的死,使得这些人心中起了一丝悲悯。 过了好一会儿,莫忧才蹙眉开口道:“月统领,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告诉宗主?” 出师未捷便死了两大高手,而且还是四大长老之首玄明,宗主若是知道了,恐怕后果难以预料。 第088章 莫忧尚未从玄明长老和孟长清之死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嘴里喃喃自语道:“玄明长老竟然会被人杀死?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回去了我们该如何向宗主交待?” 玄明和孟长清是龙战天的得力臂膀,如今两人却同时一夕毙命,这件事若是传到玄宗,传到龙战天的耳朵里,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龙战天定然会勃然大怒! 室内一片沉寂肃穆,众人皆不语,亦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月如霜这才凝着秀眉沉声道:“此事在奉圣境内发生,依我看,定是奉圣帝尊派人所为,以警告我切莫轻举妄动。无缺,我们不如将此事告知宗主,让他多派些高手协助。” 月出情却摇了摇头:“不妥,此事还是暂时不要通知玄宗的好。” 颜月夭扫他一眼,斜眉一挑,问道:“为什么?莫非你觉得你可以对付那个杀死玄明和孟长老的高手?” 月如冰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个颜九少爷不知为何总是在言语上欺负出情表哥,着实可恶的很! 月出情皱了皱眉,还未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他一只独臂,自然打不过那个杀死玄明的凶手,不过是怕中了人的奸计而已。” 说话间门扇被人用掌风推开,月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翩然而入。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屋内这么多高手,刚才却没一人发觉他靠近,这个少年的轻功似已臻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月无缺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理他。虽然她早已察觉他的到来,此刻心中因玄明孟长情的死而心绪如潮,疑窦丛生,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堂哥!”月如冰料不到他这时突然出现,不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月如霜微微皱了皱秀眉,却并未吭声。 水清浅俊眉紧皱,对月无缺问道:“无缺,那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月无缺收回心神,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月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缓缓说道:“这件事就按月出情说的,暂时不要透露回去,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等我们找到凶手再说。现在天色已晚,大家先去休息吧。” 众人没料到月无缺竟然就这样简单处理,心中既疑且惑,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各自回房。 月魄心思剔透,一听便知她不想让自己参与,也不多说,只唇边噙着一抹似邪似魅的笑意,轻睇他一眼:“我只想告诉你,虽然我与你志不同道不合,但怎么说我和你一样都是月家子孙,不会害你的。” 他似邪非邪地对月无缺绽开一朵动荡人心的笑容,话声未毕,人已似一抹缥缈不羁的薄云飘然离去。 那扇门在掌风的带动下砰然合上。 月无缺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深锁,盯着门的方向目光转幽,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然后,走回桌前坐下,伸手拿起夜琉胤用过的杯子把玩,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整个人已陷入深思中。 不久,房门悄然被打开,有个人影轻轻走了进来。 月无缺倏然惊醒,面色平静地抬头望望,道:“你来了。” 颜月夭走到桌边坐下,斜眼觑着他,笑道:“临走时,你不是给我递了个眼色,有事找我吗?莫非是我意会错了?” 月无缺淡淡一笑,遂又敛去,喟然叹道:“这件事很棘手啊。” 颜月夭点点头:“的确是很棘手,不过这件事再怎么难查,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忧思过度了。毕竟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就算宗主知道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言语间隐约透露出关切之意。 月无缺却摇了摇头,眉宇间渐渐沉重,叹道:“你不知道,来之前,宗主就曾找我密谈过一次。” “密谈什么?”颜月夭看她神情凝重,不禁好奇问道。 他也觉得非常奇怪,玄宗宗主为何会突然重用月无缺,时常单独召她谈话。虽说以月无缺的出色能力和绝顶身手,被宗主另眼相看也不是回事,可是问题是,宗主明明知道月无缺身上背着一个极其危险的预言,而且在月无缺出生之时,宗主就曾派人前去想要杀掉她,只是因为她男儿的身份,和忌惮于月家的势力,这才没敢贸然下手。 月无缺没有说话,却抬手结了一个牢固的结界,将房间外的一切隔绝在外,这才冷哼一声,眸中迸出杀气,道:“龙战天那老匹夫说,当年他之所以放我一马,是因为怜我刚刚出生便遭了魔族毒手,全身筋脉尽毁,成为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废人,可是没有想到我月无缺如今竟然出人意料地拥有了一身绝顶的武功,这就不能不叫他忌惮了。毕竟神的预言是不会错的。哼!什么狗屁神的预言,我看根本就是他想杀掉我月无缺,灭掉我月家的借口!” 她那绝美的脸上露出冰冷的如魔魅般的笑意:“我若是这次行动成功,助他打败奉圣帝尊,他便不再计较预言这件事,放过我月家。否则,这次行动失败,他便要将所有的责任归罪到我身上,连带着整个月氏家族也会担上不白之冤!” 颜月夭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等事,不由又惊又怒:“你说的可是真的?龙战天这老匹夫简直是欺人太甚,不把我们四大家族放在眼里了!” 他俊目怒瞪,控制不住胸口一掌打在桌子上,那张紫木檀桌竟然在他的掌力下碎成粉末! 竟然敢如此明日张胆地欺负他的无缺弟弟,看来龙镇天那狗宗主是不想好好坐在玄宗一宗之主的位置上了! 感应到他全身的怒气,袖中两条冰蛇立刻骚动起来,散发出的强烈冷气顿时将整个结界内的温度降到零下! 月无缺眼疾手快移开那只杯子,见他满眼的怒气和杀气,知他是替自己愤怒,心中不由流过一阵暖意,脸色稍缓,反而安慰他道:“对那老匹夫,我自有应对,月夭,你不必如此气愤。” 颜月夭腾地自椅座上站了起来,怒道:“我为何不气愤?谁敢欺负你,我颜月夭定然与他没完!若是龙镇天敢动你和月家一根毫毛,你放心,我颜月夭可以保证,颜家绝对不会置身事外坐视不管!”说完,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问道,“对了,你找我到底是为什么事?只要我颜月夭能做的,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帮你完成!” 月无缺瞧着他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不由一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大事,我就是听说你们颜家有一种密制毒虫,机敏精绝,极擅长追踪,所以想借来用一下。” 四大家族中,颜家不但以毒术闻名整个大陆,而且有一项特别的技能也是闻名于世,那便是毒虫追踪术。只是她虽然认识颜月夭这么久,却只是听过,并没有见他提过,也没有用过,就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颜月夭却蹙了蹙眉:“我颜家的毒踪虫的的追踪工夫的确是不错,可是刚才在事发现场我已经用毒踪虫试过了,根本找不出凶手的任何痕迹和气息。”顿了顿,又道,“那凶手的心思极为细密,作案时竟连一丝气息也没有留下,由此可以推断出,那名凶手的身手也是世间罕见,要想找到他的一星半点气息,根本就是件极难的事,毒踪虫也对他没有办法。” 月无缺却笑了笑:“我要毒踪虫并不是跟踪凶手,而是想让它跟踪这杯上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将那只杯子递了过去,有淡淡血迹的一边正对着颜月夭。 颜月夭瞧了瞧那血迹,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只透明的紫色细玉瓶,灯光下可瞧见里面有两只嫩白的玉色小虫在轻轻蠕动,晶莹剔透中显出淡紫色的晕圈来。更为奇特的是,那两只小玉虫的背上竟然各自长着一对淡紫色的翅膀,前面一对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格外逗人。 瓶盖一揭开,那两只小玉虫振了振翅膀,便自那瓶中先后飞了出来,围着颜月夭打转,好似对他亲热的很。 颜月夭的俊颜上也绽放出温柔的笑容,伸开手掌,两只玉虫立刻落在他的掌心。 “这两只玉虫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你可瞧出他们有何特别?”颜月夭的口气颇为得意。 月无缺盯着两只玉虫仔细瞧了瞧,果然瞧出一点门道来:“它们可是由九星圣兽炼成的?” 颜月夭赞道:“聪明!无缺果然是火眼如炬啊,一眼就能瞧出我这两只虫子是九星圣兽。嘿嘿,它们原本属于魔兽中的最低级兽紫星兽,攻击力最低,连自卫都很勉强,除了有点追踪力外,简直一无是处,所以基本没有谁能瞧得上。可是偏偏入了我颜家的眼。这两只紫星兽是我八岁时逮住的,一直耗费精力冶炼至今,不但将他们的品阶提高到九星圣兽,攻击力也大大加强,而且追踪能力也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若是它们的追踪术称第二,我敢说,没人谁敢称第一。” 月无缺瞧着那两只紫星兽,心中只觉不可思议。就这么两只看上去小如拇指般可爱的虫子,身上竟然拥有九星圣兽的圣力,颜家的毒虫治炼术果然是叹为观止! 颜月夭嘴里不知念了几句什么,那两只紫星兽立即展翅飞到他另一只掌中的杯子上,围着那淡淡血迹爬了一圈,复又飞回他的掌中。 颜月夭对月无缺道:“麻烦你把结界打开一些,好让它飞出去。” 月无缺点点头,右手食指凭空一指,一道极细的白光便破窗而去。 一只紫星曾立刻追随那白光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两人眼前。另一只紫星兽则依然留在颜月夭的掌中。 “一只紫星兽足以,相信很快它便能将你要的消息带回来。”颜月夭笑道,“无缺弟弟是否想让我查查风倾夜的踪迹?他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时辰了。” 月无缺心中暗赞他心思剔透,竟能一眼看穿自己心中所想,便道:“正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定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这次消失这么久,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颜月夭闻言心中不由又有些吃味,酸酸地道:“看来你对他倒是挺关心的。” 月无缺眸光一转,望着他笑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出了事,我都会担心的。” 颜月夭撇了撇嘴,心下虽然不愿意寻找风倾夜那厮,却还是对掌中那只小虫嘀咕了几句,小虫扬了扬翅膀,又自窗口飞出去了。 月无缺有些好奇地道:“你懂兽语?” “当然,与它们相处了几年,我对紫星兽的语言自然也懂了一些。”颜月夭谦虚地道,随即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个不相干的事情,“我这一对小虫到现在还没名字呢,我想给它们取个名字,一只叫小夭,一只名唤小缺,你说这名可好?” 小夭?小缺?月无缺的嘴角抽了抽,好可爱的名字…… 虽说她现在无心男女之事,可是自颜月夭时不时的热烈眼神中,她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只可惜……唉…… 瞧见颜月夭那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她虽对他只有朋友之情,却不忍戳穿,也不忍拒绝,便点头应道:“当然可以,你喜欢取什么名,就取什么名吧。” 颜月夭立即笑逐颜开,整张俊脸都由内心的喜悦而益发神采起来。 又闲聊几句,颜月夭便告辞回房。月无缺收回心神,暂时将玄明长老一事放下,潜心思考如何应对二日后奉圣少尊擂台招妻一事。少尊姬无欢身份尊贵,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潜伏高手护场,她可得好好思量一下,免得计划失败。 第089章 凤十一回到自己房里,一张俊脸阴沉着,眉头紧紧皱起。凤青跟随主子多年,早已将主子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那个月无缺对主子的影响这么大,竟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怀疑上了。 沉默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少爷,月无缺毕竟是个外人,您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和老夫人《》” “怎么?连你也认为这件事是老夫人做的吗?”凤十一答非所问,神情却更为冷冽,眸中有怒焰闪动。 凤青忙道:“少爷误会了,属下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这件事绝不会是老夫人做的!” “你怎么知道她绝对不会这样做?既然认定他们是敌方奸细,她就绝对不会手软!”凤十一冷笑道,“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她手软过!就算不是她亲自出马,那也是她下的令!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那两具尸体会在我的玲珑楼里?为何找不到凶手的一丝外逃的踪迹?而且,”他的神情严厉起来,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若不是她做的,那两具尸体为何会中我凤家的独门毒药凤凰血!那毒药可是只有她才有的!她这么做,就是在向月无缺作警示!” 凤青的神情刹时变得严肃起来:“少爷,你清醒一些好不好!月无缺他们是玄宗的人,是我们的敌人,你怎么能把他们当成朋友,反过来责备老夫人?她做的没错!只要是我们的敌人,就该杀!否则被杀的就是我们!” “闭嘴!凤青!”凤十一厉声道“怎么,你也要像我母亲那样指责我吗?!” “属下不敢!”凤青赶紧跪下,却是把心一横,“属下只是希望少爷认清自己的立场,不要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好意!” “滚!”凤十一心里潜藏多年的怨愤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厉喝一声,一掌将屋内那张贵重的紫檀梨雕桌震个粉碎! “凤青!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立场!立场!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事,母亲都会随时提醒他,严厉地警告他,要注意自己的立场,注意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交朋友,还是做事情,什么都要注意自己的立场和身份! 他真是受够了! 凤青被他狂暴的怒吼惊得呆了一呆,跟随凤十一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而凤十一的话,也刺伤了他的心。主子一直待他如亲兄弟,他也如此,可是如今主子却为了一个才相识不久的外人,警告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原来,他在他心中,还是只是个下人! 凤青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将胸口的酸涩之意压下去,退后两步,恭敬地向他躬身一礼:“是属下逾矩了,望少爷莫气,属下这就出去。” 凤十一立在原处,俊眸如着火般灼红,怒气未消地喘息着,听着凤青的脚步声走了出去,直至消失,却没有回头朝那边望去。他的胸口,仍似有一团火在激烈燃烧,让他实在无法恢复平时的冷静。 “十一,你刚才实在不该那样对凤青的,他那样说也是为了你好。”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忽然自门口传来,带着淡淡的叹息。 有个人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却是凤十一的父亲,凤云波。 “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十一皱了皱眉头,语气却比先前少了些冷厉,却仍是有些犀利,“莫非你是代母亲来说服我,开导我的?如果是这样,那你一句话都不用说了!哼,你们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己不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好!” 凤云波听出他话语中的讥嘲之意,却依然微笑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来向你解释一下,这件事并不是你母亲做的,因为今晚帝尊召她入宫议事。而且,以玄宗首席长老玄明的身手,你母亲手下也没有一个能令玄明和孟长清还不了手而吸干他们精血的人。” “但是那凤凰血之毒却不会错!”凤十一冷冷说道。 凤云波不以为然地道:“就算这两个玄宗奸细是她杀的,她这么做也没有错。我们身为奉圣人,怎能容忍他国奸细刺探我们的情况以便将来对付我们?”说罢,脸色忽然一正,眸中射出兴奋得意之色,道,“还有月无缺那几个人,我着人调查过他们的身份,那可都是玄机殿四大家族孙辈中最出色的人才,若能将他们困住,对于我们与玄宗的战斗将是大大有利,他们多为四大家族的嫡孙,将来的家族家主,我相信,四大家族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玄宗士兵多是招自四大家族,只要他们在我们手中,还怕四大家族不肯就范,拱手称臣吗!” 凤十一的眼神倏地锋利起来,猛地截断他的话,冷笑道:“父亲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啊,与母亲真是天生一对!” 说罢,再不言语,怒气冲冲大步走了出去。 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把主意打到自己的朋友头上,他真觉得好笑,可悲,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自私自利又阴险狠毒的双亲?。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礼貌了。”风云波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难道他不知道,我和他母亲之所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凤家和他的前途着想吗?要想成为世上的强者,就必须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否则,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又怎么能立住脚?凤家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全是靠凤家几辈辛苦打拼来的。而能拥有今天这样的鼎盛华貌,却又要多亏他的妻子——易鸾。若没有她,凤家根本达不到今日在奉圣的地位和声望。 当年老爷子预备将整个凤家交给易鸾这个外姓女子时,便曾说过一句话:“此女手段狠,野心大,当是一代将国之雄。” 当时整个凤家根本没有一个人信服易鸾,他心里也是如此。在他眼里,易鸾这个父亲的关门女弟子,不过是性格有些冷冽罢了,手段有些狠辣罢了。而且身为男子,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和骄傲,他在凤家虽不是最出色的那个,却是最沉稳的一个。原本心里曾期待父亲将家主之位传于他,可哪知父亲最后却将家主之位传于了他的妻子,那个不受人看重的女子。连他这个丈夫都不赞成,由此可以想象,易鸾当初坐上家主之位后遇上的困阻令人难以想象。 随后不久,父亲便去世,整个凤家由易鸾一人支撑。谁也不曾想到,那个当初才不惊人的女子,却只用了五年时间,不但将老家主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得一干二净,而且还让凤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这不能不叫人刮目相看。再加上她冷血无情的手段,看如今凤家,谁人敢小瞧了她?谁人敢不信服她? 就连奉圣至尊,也不敢对易鸾和凤家怎么样。 他收回心神,微微叹了口气,眸中划过一丝忧虑之色。十一的性格与他母亲皆然相反,太过善良仁慈,又重情讲义,不知以后能否接下凤家的担子? 天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颜月夭又悄悄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水清浅。月无缺将他二人请进房内,布下结界以防有人偷听,这才问颜月夭:“怎么样?你的紫星兽可调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颜月夭两道俊眉微微皱起,郁闷地道:“没有,这件事真是太诡异了,我的紫星兽可谓是世上绝顶聪明的追踪兽,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竟然找不出凶手的一点点踪迹,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凶手到底是如何做到。就算他是隐形人,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找不出来。” 月无缺闻言也不禁皱起眉头,竟然连紫星兽也查不出凶手的一点蛛丝蚂迹,看来这个人的身手当真诡异的很。和月魄在帝宫暗道的时候,她便曾听到过玄明和孟长清的声音,由此可以推测,二人的死必定与帝尊脱不了干系。想到与他的那个约定,她的眸色不由深沉几分。看来,帝尊的手下,不乏举世惊俗的高手,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就在这时,一只小虫子突然自颜月夭怀中钻出来,落在他的左肩上,却正是那只追踪凶手的紫星兽,颜月夭唤它小夭。此时这只小虫子耷拉着脑袋和翅膀,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颓败而沮丧。而另一只紫星兽却并没有出现。 却听颜月夭刻意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你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 月无缺一听便明了,肯定是因为玄明和孟长清身上所中之毒的事,昨夜她虽然探知两具尸体中了毒,却并没有与颜月夭说,颜家是毒术中的行家,自然一看便明了。但她只是哦了一声,转开话题问道:“你昨夜不是将两只紫星兽都派出去了吗?另一只可调查出什么来了?” 颜月夭只当她是因为凤十一的关系而不愿谈中毒之事,聪明地打住话头,伸手将那只扑扇翅膀的紫星兽捉放在掌心,道:“另一只还没有回来,有可能是还没有查到风倾夜的下落吧。你放心,我的紫星兽很尽职的,如果事情没有查清楚,它就会一直查下去,直到得到想要的东西。” 月无缺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奇怪,这风倾夜到底做什么去了?竟然神秘失踪了一天一夜。 水清浅一直看着她,见她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露出疲累之色,不由关心地道:“无缺,无论怎么样,你也得保重身体,不要操劳过度,如何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你。” 月无缺微笑着点点头:“多谢,只是如今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几个人的生命安危,我不得不慎重多虑。对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水清浅的脸色倏地变得凝重起来,月无缺一见,心中猜测不妙,果然,水清浅说道:“几个时辰前我见过玄明长老和孟护法的尸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刚才偷偷溜过去想再仔细瞧瞧,却哪知,那两具尸体竟不知在何时已化成了一滩血水。” 毁尸灭迹?!月无缺神色一冷,脑海中浮现这四个字,莫非,这事真是凤家人做的?这玲珑楼明暗探卫包围重重,如今又出了这等事,凤十一明明已经加重了守护,就算是只苍蝇,想要飞进来恐怕也是难于上青天! 这件事,会与凤十一有关吗? 颜月夭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轻轻敲门声。 月无缺扫了颜水二人一眼,淡淡问道:“什么事?” 外面有一女子轻柔的声音恭敬地道:“刚才天师府的萧天师派人送帖子过来,想请月公子和朋友们今日出去聚聚。我们少爷命奴婢来给公子传话,问您去不去。” 天师府?天师府找他们会有什么事? 月无缺记起那名被唤作天师的少年萧璃,和他所奏那首熟悉的曲子,心里莫名地微微一颤,略一思忖,淡声道:“既是天师府有请,我们岂有不去之理,回去让你们少爷好好替我们安排吧。” 那侍女应声退下。 水清浅疑惑地问道:“真奇怪,我们与天师府并无瓜葛,他们为何要邀请我们?” 月无缺沉稳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早就听说奉圣的新一代少年天师是位惊才绝艳之辈,能会上一会也是件幸事。” 又闲谈几句,见天色已亮,三人便一同出去用早膳。 月出情等人听说天师府有请,自然也都惊疑了一番,对这番邀请不明所以,却也暗暗提起警惕之心。 早膳用毕,便有玲珑楼的侍女领着众人朝玲珑楼后院偏门走去。虽说是偏门,却并不比正门差,因为那偏门装修得与前门一般豪华一致,门前也是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 凤十一早已命人备好马车,并率先等候在那里,见月无缺等人出来,立即迎了上来,看着月无缺,抱歉地笑道:“十一有愧,没有好好照顾你和你的朋友们,正好今日天气不错,又逢我们奉圣有名的萧天师亲自发帖子请客,正好让无缺和诸位朋友出去散散心。” 又压低声音对月无缺道:“你们且放心,虽然我也不明白萧璃为何要宴请你们,但是有我在,我便绝不会再让谁伤害你们一分一毫!” 他这番话虽说的小声,却坚定无比。月无缺原本对他有些疑虑,此时瞧着他那一夜之间憔悴的俊容,和诚恳的话语,心中不由有些松动,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多谢十一兄了。” 凤十一微微颌首:“那就请诸位上车吧。” 待众人都上了马车,凤十一一声令下,驾车的侍卫立刻驾驶着马车,向着天师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第090章 马车不紧不慢拐了几条街道,大约行了小半时辰,最后终于在一处极为幽僻的豪宅大门前停下。 月无缺等人下车一看,却发现这里并不是天师府,那豪宅大门前的匾额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流光溢彩的镶金大字:琉璃山庄。 山庄的大门敞开着,门前除了两辆马车,便空无一人。这两辆马车一辆为装饰豪贵的紫金马车,另一辆马车的装饰比这一辆更为奢侈华丽,周身一片金黄之色,就连那两匹拉车的马身上,装的也是金色的马鞍,金色的马嚼子,金色的缰绳。想必在他们之前,已有客人先行进去了。 颜月夭不由眯了眯眼睛,啧啧叹道:“好奢华的马车,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原来这奉圣的暴发户是这般的显耀招摇。等回去了我也要这样做,方显我颜九少的威风。” 其余人听了,不由暗自偷笑。 这辆马车月无缺曾经见过,心里已知是何人到来,只微笑不语。 凤十一的神情则是一肃,怎么,萧璃竟然也邀请了少尊姬无欢吗?他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招来一名侍从,轻声向他说了句什么,那侍从恭敬地点头施礼,朝山庄大门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其间。 他又回过头来,略略压低声音,微笑着对众人解释道:“这辆马车是我们奉圣少尊的专用马车,虽说各位都是少年英雄,无惧无畏,可有时候,还是小心些为妙。” 他这句话,隐含地提醒月无缺等人要注意警言慎行,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好脱身。 众人心领神会,立即放低了声音。只是这萧璃天师也恁是奇怪,一般情况下,稍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哪个不是门前侍卫成队,而他的山庄前,却是空无一人,连个守护通传的人都没有,是他太过自负,还是? 凤十一仿佛猜到了众人的心思,含笑道:“大家稍稍等一等,我已派人进去通知萧兄了。你们不知道,萧璃的脾气最近几个月变得很是古怪,喜静,不喜人打扰,原本这山庄里侍卫成群,奴仆成队,可是他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将这山庄的侍卫尽数调走,只余几个高手守护在内。以前他常常在此地宴宾请朋,如今却是闭门谢客,谁也不得进,就连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踏进这座山庄了。” 月无缺眉头一挑,轻笑道:“听凤兄这么一说,今日能踏进这琉璃山庄,我倒觉得今日真是荣幸之至了。” 心里却起了狐疑,不知这位萧璃天师请他们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有预感,萧璃的用意,绝对不会只是交个朋友那么简单。 凤十一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也有些好奇,据他所知,萧璃只见过月无缺一面,为何会突然邀请她和她的朋友们?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私人山庄。 “哟,凤兄,无缺弟弟,原来你们已经到了。哈哈哈,来得可真是巧,我正想说来接你们,还怕接不到人呢。看来咱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哈哈哈……”众人正猜疑间,有人大笑着,一边摇着白玉折扇一边朝门外走来,只见此人面貌俊郎,一身华贵墨绿绸衣,衬得人更是丰神如玉,风流倜傥,气质翩翩。仔细一看,不是萧然却是谁? 与他并肩而行的那名俊逸少年,气质却与他正好相反,沉稳内敛,冷秀清华,一双如墨玉般光华流转的瞳眸淡漠幽冷,深不见底,虽身着一件普通的淡紫色袍子,一望之下,却比萧然更多了几然飘然高华之气,配上那如玉般的冷俊容颜,格外夺目。 这名少年,正是当今奉圣惊才绝艳的少年天师——萧璃! “萧璃兄弟。”凤十一给萧璃打声招呼。 萧璃对他点了点头,一丝浅笑浮于嘴角,却又扭过头去扫了月无缺等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月无缺身上,对她微微颌首:“多谢月公子和诸位朋友赏脸,大家里面请。”说罢微微侧了侧身子,作了个朝里请的手势。 萧然几步走下台阶,来到月无缺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扇子挡住嘴小声嗤笑道:“我这还是头一回见那小子待人如此客气,你小子可真是走了桃花运了——哦不,我说错了,不是桃花运,是福运,嘿嘿。像我和他那般交好的生死发小,都从没被他这般客气待过呢。” 月无缺淡淡瞥了他一眼,对萧璃抱拳道:“萧兄客气了,如此在下和朋友们便不客气了。”一马当先向着萧璃的方向走去,将萧然晾在一边。 萧然撇了撇嘴,没趣地使劲扇了几下扇子:“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哼哼。” 颜月夭走到萧然身边,装模作样拍了拍萧然的肩膀,故意叹气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萧药师,你的脸蛋没人家的漂亮,气质没人家的高贵,却也妄想和咱们人中龙凤的无缺弟弟套近乎,这也难怪会被那位什么天师比下去的,可叹啊可叹。”说罢哈哈大笑着尾随月无缺而去。 “你!颜月夭,你这个缺德损嘴的!”萧然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之极。谁料这时青滟突然自他身边冒了出来,龇着牙笑嘻嘻说道,“萧药师,我觉得颜小夭说的很对,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否则就是悲剧了。像我这样的神兽都懂,你这个庸医怎么会不懂呢。” 萧然狠狠瞪他一眼:“你这只小麒麟,是不是忘记了,是谁救了你?” 青滟立即面露狰狞,恶狠狠地笑:“当然记得,不就是庸医你吗?你不但放了我很多神血,还让我莫名地失去了一半的神能,你说,你这是神医所为吗?” 萧然顿时语结,见这只小麒麟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之相,忙退后两步,朝天打了个哈哈,拍拍他的肩膀陪笑道:“你别气,你别气,这不是还有我师傅吗?刚好我师傅今天有事回来了,等会儿我就带你去找他,看他有没有办法恢复你的所有神能。” 青滟一把抓紧他的肩膀:“我要你现在就带我去!” “待会儿,我这刚来,还没歇口气呢。” “不行!就现在!不然我就废了你!” “不去!”萧然依旧拒绝。 刚转身入门的萧璃突又转过身来,对萧然淡淡说道:“你先带他去见你师傅,这顿饭还早着,定少不了你那一份。” 萧然无奈,不好驳萧璃的面子,只好恨恨瞪他一眼,无比怨念地被青滟揪着衣服狼狈地钻进马车打道回府了。 “多谢天师替青滟说话。”月无缺对萧璃微笑道谢。 凤十一走过来,望着萧璃的目光有些惊讶,笑道:“萧璃兄的性子果然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得了。” 萧璃道:“人总是要变的,再说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沿着一条幽静的树荫小道朝前走,颜月夭月出情等人与凤十一带来的侍卫尾随在后面。 走了一路,月无缺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琉璃山庄果然是个好地方,庄内亭台水榭,曲径通幽。绿树如荫,花草芬芳,百鸟争鸣。丝竹声声,清歌缥缈。单的是一个清静幽雅却又不失豪贵大气的休憩之园。 她心里忽然浮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悄悄侧目扫了萧璃俊逸的侧脸一眼,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人的品味,竟然和那个人有些许相似。以前他们关系很好的时候,他曾向她许诺过,以后要送她一座这样的园子,只可惜,话犹在耳,却已沧海桑田。 一股苦涩慢慢浮上心头,她勉力压下,却已失了观望风景的兴趣。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般巧合之事吗?她悄然扫了萧璃一眼,眼中浮现一丝茫然。 凤十一的脸上则浮现出讶然之色,默默走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萧璃,你把这里重新装修过吗?怎么同以前大不一样了。若不是有你领路,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 依萧璃以前的品味,特喜欢奢侈华丽霸气糜烂的装修,虽不说达到酒池肉林的境地,但这山庄里以前却是衣香鬓影处处,华曲丽调声声,将贵族子弟的纨绔浪荡表露无疑。每次来,都让他心生堵意,没想到多日不来,这里却已换了另一番境地,虽比不上仙境,却足可与那幽静清雅有桃花源相媲美了。 没想到这人改性子,竟然改得这么彻底,不但脾性改了,就连品味也给改了。以前的萧璃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脸上经常都是一副邪肆暴佞的模样,令人心生畏意。如今却仿佛脱胎换骨般,如一株清出于浊的青竹,空华高洁,绝世独立。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或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还是这样模样比较入人的眼。 萧璃随口答道:“嗯,我嫌这庄子以前的模样太过难看,便命人改了。还有那些歌姬舞女,全部都被我遣走了。” 凤十一的眼里浮上欣慰之色,笑道:“老天师要知道你这些惊人的变化,一定会很高兴的。” 萧璃没有回答,却将目光转到月无缺脸上,见她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变化,心下不禁有些失望,莫非他的猜测是错的?这个少年那日用那种疯狂的眼神盯着他,追问他曲子的名字,只是一种巧合? 两人各怀心事慢慢向前走着,凤十一不明所以地跟着,只觉周围的气氛陡然间低了许多。 就在这时,月无缺和萧璃的脚步突然一齐顿住。 凤十一莫名地看了他们一眼,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前面一看,不由愣住,好一会儿,才有些啼笑皆非:“萧璃,你何时有了这种趣味?竟然在园子里摆了一座秋千架!这不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吗?”而且那座秋千架上还围了一圈精致秀气的紫色藤花,虽说为这园子的一片碧色添了几分可爱,可是却着实有些不搭调。 说到这里,他忽然福至心灵,莫非萧璃有了心上人?这座秋千架便是为他的心上人准备的?难怪他会遣散这园子里所有的歌姬舞女的。 这样一想,对于他这几个月脱胎换骨的改变突然就有了认识:“我就觉得奇怪,为何你这段时间的变化会如此奇怪,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她现在可在这山庄里?要不要引出来让兄弟瞧瞧?”他拍了拍萧璃的肩膀,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之味,心底的阴霾和沉闷暂时被压了下去。 谁知,萧璃却摇了摇头,盯着那座秋千架,慢慢说道:“她不在这庄子里,在这里。”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这座园子的架设,和这座秋千架,是我十年前对她的承诺。” 凤十一听得满头糊涂,月无缺却是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劈般愣在当场。任她如何压制,往日的某段刻骨铭心的对话仍清晰地浮上脑海—— “无缺,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哼,何玉绦,你在取笑我吗?虽然我战无缺现在除了弟弟,什么都没有,但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如今失去的一切,以后一定会亲手夺回来!” “嘻嘻,小丫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以后报仇了,心愿也了,咱们成亲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园子,你说说,我好预先准备准备,以免你将来不喜欢。” “……” “你自己也不清楚啊?那行,由我来决定吧。咱们无缺以后要做将军的,住的园子不能太秀气,大气才适合将军的身份。可是又不能大气过头,还要幽雅一些,才符合你女子的身份。”说到这里,那唇红齿白的何家少爷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突然顿住话头,眼睛亮亮地盯着才十二岁的满脸冷煞之气却又被他逼得一脸无奈的战无缺,“喂,丫头,你想不想要一座秋千架?那可是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哦,你家教那么严,肯定没坐过吧?” “……” “嘿嘿,不如这样,我们在前面放一座秋千架,上面圈一圈藤花,一定很漂亮。你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藤花?” “……紫色!紫罗兰!”有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来。 “嘿嘿,对,你要说话才乖嘛,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 紫色的藤花,紫罗兰的秋千架!这个,也会是巧合吗? 月无缺慢慢扭头望向萧璃,那个面目如此陌生,却给了她熟悉而窒息气息的俊美少年。后者,在看到她震惊的神情后,先是一怔,继而那淡漠的眸子在瞬间亮了起来。他正欲开口说什么,前面忽然传来一个清亮飞扬毫无忌惮的声音:“萧璃,你接个客人怎么这么慢!少尊都等你很久了!还不快过来!” 第091章 听到那个声音,萧璃立即回神,深深看了月无缺一眼,向着那个方向应道:“让你们久等了,我马上过去!” 那个声音又笑嘻嘻说道:“你把少尊和咱们晾在一边,自己却亲自去迎接别人,莫非是你那几位朋友的身份比咱们少尊还要尊贵?我倒是好奇了,不如让他们一起过来给咱们瞧瞧,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番话的不甚客气,语气里微带不屑,颜月夭等人听了心中不悦,若不是因为这是在别人的地盘,恐怕那说话之人今日没有个好下场。 却听萧璃淡淡说道:“让三殿下见笑了,只是三殿下可能不明白,在萧璃心中,朋友无关身份尊卑和地位高低,既然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那在我心中的地位自然都是一样的。” 那人不禁瞪大眼睛,咦了一声,惊讶道:“说这话的,可真是萧璃吗?我倒是糊涂了,若是按以前萧璃的脾气,可从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无风!”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立即传入月无缺耳朵里,“休要放肆!这里是萧璃的别庄,可不是你的紫风宫。萧兄,无风向来便是这般言行无忌,还望萧兄及诸位朋友切勿放在心上。既然今日能和萧兄的这几位朋友相遇,便是有缘,不如请过来一起喝杯茶吧。” 果然不愧是奉圣少尊,说话彬彬有礼,得体大方,玲珑圆滑。 月无缺朝那方望去,只见那身着一袭明黄闲袍的俊美少年正神态休闲立在亭中,身姿挺秀,丰神如玉,炯炯目光正遥遥朝这边望来,虽隔得甚远,月无缺却仍是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浑然天成的尊贵与傲气,不愧为姬云刹选中的接班人。 只是,坐在姬无欢身边的那名艳若桃李的绯衣少女,却让她微微一哂,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因为那名端坐在姬无欢身边的少女,正是那日在街头与她起冲突的卓家二小姐卓岫儿!此刻,她那双冷冽美眸正朝这边望过来,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想来并没有认出月无缺来。 不过月无缺并不担心被他们认出,因为那日她扮的女装,而且还稍稍易了容,想认出她来,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萧璃侧过头,用目光询问月无缺的意见。 月出情等人心中不由一紧,姬无欢与月无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他此话可是别有深意?月无缺却微微一笑:“能与奉圣少尊交个朋友,是在下的荣幸,不过——”她话头一转,目光望向那亭中几人,忽俯在萧璃耳边悄声道,“不过在下刚来奉圣时,曾与那位卓家二小姐起了点小小冲突,如今她正好也在场,若是……” 说到这里,她语音顿住。萧璃却即刻明白她的意思,卓岫儿的脾气他也见识过,恐怕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她。略一思忖,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这有何难,月兄想结识少尊,却又担心卓岫儿难缠,我自有办法帮你解了这个困。” 说罢,右手轻扬,旁边的树林中立刻出来一名劲装少年,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萧璃跟前。他的脸上,戴着一面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寒芒般的眼眸,紧抿的薄唇,和形状优美的下腭。 “阿潇,将你的面具借给这位月公子一用。”萧璃道。 那名叫阿潇的少年冷眸扫了月无缺一眼,点点头,将脸上的银色面具摘了下来,双手递给月无缺。 面具一摘,众人都看清了他的长相,俊面薄唇,寒眸挺鼻,虽然他只是面无表情立在那里,浑身上下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凛冽萧杀之气,令人不自觉地对他心生忌惮和警惕。 敏锐的嗅觉让月无缺确认,这少年,定然是一名杀手。而且还是一名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顶尖杀手。 “谢了。”月无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对他微微一笑,伸手将面具接了过来。 少年单手抚胸,对萧璃略施一礼,身形一闪,如一抹轻烟般潜入了树林之中。 “好俊的身手!萧璃,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他?莫非是你新收的人?”凤十一目含赞扬地道。那个少年的身手,似乎比凤青的身手还要高上一分。 “正是。少尊还在那边等着,我们还是先过去吧。”萧璃似乎不愿谈及那少年的身份,岔开话题,领着他们朝那亭子走去。 萧然用古怪的眼神望着萧璃的背影,嘴里喃喃道:“这人还是那个孤高自傲,连姬无欢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萧璃吗?”竟然还怕姬无欢等急了?这与萧璃以前宁愿让人等他,也绝不愿等人一刻半刻的脾气相差简直是太大了! 很快众人便分花拂柳般行过绿树幽幽,繁花素雅的小径,走上前面那座月湖的曲桥。亭中人皆站起,姬无欢悠然走到亭边,若有所思打量着萧璃身后那一群个个容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少年男女,目光最后定格在与萧璃并肩而行的假面少年身上,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那假面少年,着一身白色带紫色花纹的对襟长袍,朴素中透着贵气,隔着银色假面的那双黑亮眸子神采奕奕,目中精光乍现,只消一眼,他便瞧出她的身手深不可测。再加上她那高贵傲气的气质,和潇洒出尘的言谈举止,肯定不是一般人。只是她那眼神,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而且她身后的那群人也个个都是世间难寻的高手。就是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来头?萧璃怎么会认得这些人?他可记得,萧璃以前识得的,都是些只会巴结讨好他的世家纨绔,酒囊饭袋。 “咦,这位公子为何用面具遮着脸?可是容貌丑陋得不能见人?”有人兴味盎然地盯着月无缺说道,这人正是姬无欢那言行放肆不羁的三弟姬无风。 姬无欢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撇了撇嘴:“本来就是嘛,好好的一个人,干嘛非得把脸挡着,不是貌丑见不得人,就是心怀不轨,想对少尊哥哥你不利,又怕人看出来……” “闭嘴,无风!”姬无欢终于忍不住喝斥道,对于这个头脑简单又喜欢显摆的同胞弟弟,他着实是头疼之极。 “行了行了,我闭嘴行了吧。”姬无风朝天翻了个白眼,负气似地抓起桌上的一柄紫色绣花精致团扇扇了两扇。 与卓岫儿立在一起的那名清秀美人见状脸蛋不由红了一红,望着那柄团扇欲言又止。 卓岫儿却不客气地说道:“三殿下,那柄扇子不是你的,麻烦你还给馨儿。” 卓馨儿忙道:“不用了,三殿下喜欢就拿着用吧。” 姬无风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顿觉大失脸面,不由狠狠瞪了卓岫儿一眼,将那把团扇啪地拍在桌上:“小家子气!谁稀罕你一柄破扇子!”说罢拂了拂衣袖,昂首挺胸走上小桥准备离去。 卓岫儿冷哼一声,美眸中怒气闪现,却并未出声。虽然卓馨儿是她的表妹,可有时候她也讨厌她那柔柔弱弱的性子,懒得为她出头得罪姬家的人。更何况姬无欢在此,她更不愿意在他面前失态。 姬无欢见他当着外人的面丢了自家的脸面,气得脸都黑了,可是对于这个不服管教的亲弟弟他又没有办法,只得强自压下那口怒气,歉意地道:“三弟就是这性子,让大家见笑了。馨儿姑娘,稍后本尊定会派人送一些上等的团扇到府上去给姑娘赔罪。” 卓馨儿赶紧给他福了一福:“少尊严重了,只是一把扇子而已,馨儿多的是,就不劳烦少尊了。” 姬无欢微微颌首,却又被旁边的声音给吸引了去。 却原来是那条小桥太小,月无缺一行人正好立在桥上,姬无风想离开却过不去,便施展内力一肩撞上那银面公子,却不料不但没撞开她,反而被她一把钳制住了。 “你想做什么?想对本殿下动手吗!”姬无风怒视她。 月无缺微微一笑,松开他:“不是,在下只是怕殿下掉进这湖里而已。这桥太小,人又多,还请殿下走路的时候小心点。” 姬无风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那一双黑亮中透着震慑人心冷意的眸子时,心里不由一震,那少年虽然唇角勾起一抹温洵的笑意,可那眼神却比刀锋还要冷利! “怎么,这位殿下不服气吗?”立在月无缺身后的颜月夭面上带着冷魅的笑容望着他,故意略抬左袖,袖中的千年冰蛇便自其中探出银色的蛇头来,对着姬无风嘶嘶地吐着腥红的蛇信子,目露凶光。 青滟这时正好回来,隐身悄然来到颜月夭身后,调皮地幻化出一只双眼冒火的麒麟头故意对着姬无风张牙舞爪吓唬他。众人见青滟突然回来,有些吃惊,但都忍住没有问他萧然怎么没与他同来。 姬无风身为帝宫的三殿下,虽然不学无术,倒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因此一见到那只千年冰蛇和麒麟头时,立刻脸色大变,再不敢多说什么,重重哼了一声,气急败坏大步离去。 “这小子倒是识相。”月如冰压低声音悄笑道。 众人闻言皆吃吃偷笑,就连一直郁郁寡欢的月出情也不禁莞尔。 凤十一看得略略苦笑,月无缺的这些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呐!身在奉圣的地盘,竟然连奉圣的三殿下也敢吓唬。 姬无欢并未看到这一幕,见姬无风没再无理取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只望着萧璃道:“让他们进来吧。”一边说,一边复又走到石桌边坐下。 这个亭子名唤绿玉亭,是这琉璃山庄最大的一座亭,全身皆是由上等的绿玉雕铸而成,上面还细细雕刻了精致素雅的缕空花纹,亭子四周挂了一圈白玉雕成的玉兰花,当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在亭中顶上中间,悬空吊着一个巨大的花篮,蓝中装着新鲜的玉兰花,香风徐徐中清馨怡人。 众人依次坐定,萧璃即宣侍女重新上茶,并新鲜水果瓜盘。 一杯茶毕,卓岫儿打量了月无缺等人一眼,明眸流转,对萧璃笑道:“天师的这些朋友果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只是这些朋友我们以前好像并未见过,也不像是奉圣的官家子弟,天师可否给我们介绍一下?” 萧璃并未回答,一双眼睛却是盯着月无缺。她的手正在慢条斯理地剥一只桔子的皮,那熟悉的动作令他的心再度抽搐起来。 凤十一见他失神,赶紧替他接话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刚巧前几日与萧璃兄一见投缘,今日便一同前来这里聚聚。对了,听说岫儿小姐如今掌管卓家的大小事务,繁忙的很,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闲玩?” 卓岫儿谦虚笑道:“十一公子过奖了,岫儿年纪轻轻,不懂经验,哪里管得了那么大的家业,只是随着家父学些置家之事罢了。”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月无缺,忽然咦道,“这位朋友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莫非咱们以前见过?” 姬无欢没有说话,只是一边端起杯子喝茶,那双深邃的闪烁紫光的眸子悄然盯着月无缺,看她怎么回答。原来,并不是自己一人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自己何时见过这个假面少年?而且连卓岫儿竟也识得她。他在脑海里细细搜索。 月无缺将那只剥好的桔子分了一半给坐在她旁边的月出情,这才抬头望着她不动声色笑道:“姑娘乃是奉圣的第一美女,若能与姑娘相识,那真是在下的荣幸了。”见识过太多的场面,对于太极功她早已熟稔,顺手拈来。她不怕这位卓小姐认出自己,只怕她打搅了自己的计划,节外生枝。 一旁的卓馨儿原也一直偷偷盯着月无缺看,一是因为月无缺戴着假面在众人中显得格外惹眼,二是她虽然戴着面具,可却丝毫遮掩不了她出众的气质,而那具面具,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而那面具之下的容貌,就更是叫人好奇了。 她虽身为卓岫儿的表妹,可性子却与那位性格冷冽强势心狠手辣的表姐相反温柔善良,弱质纤纤,此时看着那假面少年晶亮的黑眸,竟似有一种魔力般,让她一时忘记了胆怯,鬼使神差地怯怯问道:“你,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难道不怕热吗?要不,我这把团扇借你用用?”一边说,一边竟真的把那把扇子递了过去。 “噗——”立时有人忍不住一口茶水喷出,弄脏了桌上的那盘葡萄。 ------题外话------ 抱歉了,各位童鞋,哎,某意最近忙的,非常对不起大家了。只能尽量缩短断更时间,由于更新少,所以很卡,但某意一定会坚持更完的。谢谢一直在默默支持某意的亲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某意码字的动力!在此谢谢大家了! 第092章 青滟拍拍颜月夭的肩膀,故意说道:“喝杯茶你急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就算是看到那位小美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咱家少爷瞧,你也用不着这般激动吧!” 颜月夭拍开他的手,嫌恶地皱眉道:“把你的脏手从本少爷肩膀上拿开!不然别人还以为你变态了。”一边说,还一边意味深长地瞟了卓馨儿一眼。 卓馨儿一张俏脸早就羞得通红,此刻听得他一说,那张粉面上更是又羞又臊,手上的扇子僵硬在半空,不知道是该继续递出去,还是收回来了。 月无见状不忍,暗暗叹了口气,对她温和笑道:“姑娘别介意,我这两个朋友逗着玩呢。”一边说一边将那把精致团扇接了过来,“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受了。还有你们俩个,不知道姑娘家脸皮薄吗?以后可再不许欺负人家了。” 青滟朝颜月夭挤了挤眼,颜月夭心里却因月无缺那句貌似维护卓馨儿的话生出些许失望来。那小子,难道喜欢的是女人,却不是男人? 卓馨儿原本黯淡下去的俏脸上立即又因他这句话焕发出光彩,双手紧紧握住跟前的杯子,含羞带怯地瞟了他一眼,声小如蚊鸣般感激地道:“多谢公子。” 月无缺对她笑了笑,为免引起某些人疑心,只得装模作样扇了两下扇子,只觉一股好闻的馨香扑鼻而来,缭绕不去,却不知道那香味是由什么东西制成。 众人皆满含兴味地瞧着卓馨儿,只觉得像她这般单纯可爱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真是世间少有。月如冰悄声对月如霜笑道:“这小丫头不错,与无缺也倒是般配,若是能嫁与咱无缺为妻,倒不失为一对好姻缘。” 月如霜只是笑笑,并未吭声。月出情在一旁听得心中好笑,暗道,若是你们知道你们的“无缺弟弟其实是个女孩子”,那人家小姑娘可就惨了。他目光温柔地盯着月无缺,心中对她有些佩服,女扮男装与月如冰她们生活了这么久,竟然没能被她们发觉,这份耐性真是常人难及。若不是他偶然发现她的秘密,自己指不定还要被她蒙在鼓里多久呢。他望着手中月无缺递过来的桔瓣,只觉心中也如这桔子滋味一般酸酸甜甜的。 坐在卓馨儿旁边的卓岫儿此时却忍不住了,美眸中射出嘲弄的冷芒。论相貌,她不知要比卓馨儿那个清秀佳人美上十几倍;论武功才能,她与卓馨儿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说卓馨儿是她的表妹,可她打心里却瞧不起这个柔柔弱弱的表妹的。向来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所有的目光必然会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此刻,这批不知好歹的陌生人竟然个个瞧都不瞧她一眼,只望着那卓馨儿,而姬无欢竟然只顾打量着那个假面公子,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这叫一向心高气傲虚荣心又极重的她怎么忍得住! 她轻咳一声,妙目一转,扫了四周一眼,侧头对姬无欢笑道:“少尊哥哥,你瞧这琉璃山庄,真个比以前要赏心悦目多了。看来萧璃果然开始转性了,交的朋友也都比以前那些强多了。” 姬无欢收回目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萧璃,目光温和,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的确是,就连他现在的这副打扮,看起来也比先前顺眼多了。”说到这里,他忽然话头一转,向凤十一问道,“听说你家里最近死了两个人,而且还是来自玄宗的高手,这消息是否准确?” 月无缺等人闻言,皆心中猛地一惊!凤十一也震惊不已,玄宗两位长老护法之死的消息,他明明瞒了下来,严令玲珑楼上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楼中人皆是他精心培训的心腹死士,就连侍女们也是如此,姬无欢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莫非,莫非他在自己的人中安插了眼线? 他的眸光倏地沉了下来。 只愣了一下,他立刻又恢复了镇定,警慎笑道:“让少尊笑话了,前两日,不知道是谁将两个玄宗高手的尸体扔到我玲珑楼里,也不知道那个凶手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情,我正命人在调查之中。少尊向来事务繁忙,不知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姬无欢道:“这件事是令堂在告知帝尊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 卓岫儿拿眼瞟了众人一眼,淡淡笑道:“我就觉得奇怪,帝尊昨日为何会发令下来,自昨日起,严禁玄机殿人出入,原来是为了防备玄宗奸细。也是,玄宗的人向来心狠手辣,狡猾多端,如今战事渐渐逼近,可不能让那些混帐东西混进来,毁了我奉圣百年来的基业。” 她话音刚落,立觉周遭的气温倏地冷了下来,那一双双冷冷盯着她的眼睛寒得吓人。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柳眉微蹙,目光故作不知地划过众人脸庞,眸底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意。别以为她不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来自玄机殿,虽然她没有去过玲珑楼,可卓府的暗线都不是吃白饭的。凤十一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收留这些人,还与他们结交朋友,萧璃也是!这些消息若是报到帝尊那里去,哼,不信帝尊还能像先前那般相信凤家和萧家! 卓馨儿瞧着这场面上的气氛有些不对,那假面公子眸中流出冷意,似乎是生气了,不安地拉了拉卓岫儿的袖子,悄声道:“表姐。” 卓岫儿冷冷瞪了她一眼,那冰寒的眼神令卓馨儿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委屈地垂下了头。 颜月夭望着卓岫儿,唇角冷冷勾起,似笑非笑道:“卓小姐真是忠心爱国的典范,奉圣百姓要是不送面为国为民的锦旗给你,恐怕对不起你这份忠心呢。” 卓岫儿也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岂有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却不动声色笑道:“公子过奖了,岫儿只是一名小小女子,身为卓家人,自当为奉圣尽一份心意。”说罢,又故意埋怨道,“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你们都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呢,萧璃,你也不替我们介绍介绍。” 月如冰讥讽道:“咱们的身份自然没有卓小姐高贵,不说也罢。” 卓岫儿嫣然一笑,虚伪地道:“姑娘这话可就错了,我们卓家在奉圣虽然是一大族,我却并没有门第观念,既然你们是萧璃的朋友,那也是我卓岫儿的朋友,以后有空,你们可以到我卓府去逛逛,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她这番话说得极是漂亮,连月如冰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八面玲珑,言辞巧令,一时倒不知如何接口了。 “行了,凤十一,既然你与他们最熟,不如由你来替我们介绍一下吧。”姬无欢不耐地打断了卓岫儿的话,一双闪烁着紫色的眸子又落在了月无缺的身上,微微眯了眯。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少年身上的气场很强悍,强悍到令他起了警惕防备之心。这在以前从未有过的。听父尊所说,玄宗对这次的战争非常重视,为了打败奉圣,竟不惜派了玄宗最出色的月无缺等少年高手潜伏过来,预备摧毁帝宫强大的兽人队,眼前这个少年的气场和气质都比其他人要出色许多,莫非,那名扬天下的月无缺,就是她? 凤十一犹豫了一下,悄悄看了月无缺一眼,月无缺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正欲开口,却闻卓岫儿又道:“我看这几位朋友的言语和谈吐与我们都有些差别,正好前些日子我偶然与几个来自玄机殿的商人打过交道,几位的言语与他们有些相像,莫非,你们来自玄机殿?”否则,为何刚才她辱骂玄宗的时候,他们皆是那般敌视的眼神。 见姬无欢和卓岫儿都对月无缺的身份起了怀疑,凤十一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他们敏感的身份,不由有些着急,欲言又止地看了月无缺一眼。月无缺心下明白,回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神情镇定地望着姬无欢和卓岫儿,朗声道:“卓小姐猜得不错,我们正是来自玄机殿。” 卓岫儿的神情立时阴冷下来,倏地站起,望着凤十一冷笑道:“凤十一,你好大的胆子,这个紧要时候,竟然胆敢窝藏玄宗奸细!若是他们偷得我奉圣的机要秘密,令奉圣在与之对敌中大败,你如何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月如冰忍不住怒声道:“卓岫儿,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再敢左一个奸细右一个奸细,信不信我扇你几个耳括子!” 卓岫儿傲然望着她,轻蔑地道:“臭丫头,在我奉圣的地盘上也敢放肆,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话未说完,骤然出手!一道冷冽的弯月刀芒如闪电般朝月如冰的脖颈削去,一瞬间便要削断她纤细的脖子! 出手之迅速,下手之狠毒,当时世间少见! 众人皆是心中一惊,正欲出手,却见不知哪儿飘来一片轻若浮尘的细细茶叶,电光火石间,竟将那凌厉弯刀撞得打了个弯儿,射到了月如冰身后两米处的玉雕柱子上! 姬无欢的眼眸沉了沉,眸中泛起冷光。好强大的内劲!卓岫儿的功力他是知道的,虽然他讨厌卓岫儿的虚伪和骄横,可他不得不承认卓岫儿在武学上的聪慧和灵敏。以她一个女子之身,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在斗气内功上的修炼便远远超过同龄人,这份天赋可不是开玩笑了。想起自己在她这年纪,也只比她强上一点点而已。可那出手之人仅凭一片小小的茶叶,便将卓岫儿那狠辣的夺命之刀击得偏离方向,这样超绝的内劲,就算是自己,恐怕都没有把握百分百抵挡住! 卓岫儿更是惊得脸色大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死死盯着众人,美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谁?刚才是谁暗算本小姐?有种就站出来,咱们单挑!”她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从没有像这样失手过,她不服气! 卓馨儿看见这一触即发的场面,心中有些害怕,怯怯劝着卓岫儿道:“表姐,怎么说他们也是十一哥哥和萧天师的朋友,你就不要……” 话没说完,已被卓岫儿推开,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卓家怎么会有你这样懦弱胆小的废物!简直是丢了卓家的脸面!你怕他们,我可不怕!哼,真没想到,原来玄宗的人不但卑鄙无耻,还都是些缩头乌龟,使阴招暗算了人也不敢承认!真是可笑之极!” 月如冰闻言更是怒极,正待开骂,却被月如霜在边上拉了她一把,月如霜冷悠悠说道:“不要理她,就当她是只发疯的疯狗罢了。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回咬她一口吗?” 众人听到她这句话,原本心中的怒气竟然烟消云散,月出情不由笑道:“如霜表妹这话说得妙,咱们是人,怎能与一只疯狗计较。” 颜月夭更是哈哈大笑,鼓掌道:“这哪里是妙,简直是妙极!月大小姐真个是伶牙俐齿,叫在下好生佩服了。” 月如霜微微一笑:“九少过奖了。” 月大小姐?姓月,那就是玄机殿四大家族之中的月家了!姬无欢心中有了底,不动声色作壁上观。虽然卓岫儿对他的一番情意众人皆知,可他根本不稀罕。不是他喜欢的女人,就算是在他面前被人杀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皮子。 卓岫儿在一旁听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堂堂的卓府二小姐,素有奉圣第一美女之称的卓岫儿,竟然被这些人以疯狗来羞辱?当真是气炸肺也! “我杀了你们这群玄宗狗贼!”她嘶声叫道,美眸气得通红,眸中是无边无际的恨意和杀气,一张扭曲俏脸上杀气狰狞,当真是吓人之极! 却见她双掌上翻,两股黑色斗气在掌心上方汹涌翻腾,向众人宣泄着她心中的滚滚怒火。只听她一声厉喝:“黑煞气!” 那两股黑色斗气竟如两条灵敏的黑龙一般,杀气腾腾向着月如霜和颜月夭的方向冲去! “快闪开!”月无缺一见不好,立刻挥掌打向那黑色斗气,冲月如霜叫道。 众人来不及出手,急急向亭外飞身避开! 却闻轰地一声,那座价值连城的翡玉亭子,就此香消玉殒! “卓小姐下手可真狠,听闻奉圣的斗气中,黑煞气是为最阴毒的一种,黑煞一出,剧毒噬骨。咱们无怨无仇,又是你欺侮我们在先,你竟然想置我们于死地!哼,这份心肠,当真是世间无敌!”月无缺立在黑气缭绕的半空,望着对面的卓岫儿冷冷说道。 银面具后面那双黑眸中射出凌寒三尺的冷芒,若不是有所顾忌,她此刻就下手杀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妇! 卓岫儿咬牙切齿道:“玄宗奸贼,我奉圣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若不杀了你,实难消心头之恨!”双掌一扬,掌心又聚焦起两团黑煞气! 正待施出,突觉双臂一疼,掌心的黑色斗气因这一疼立时消了去。却闻姬无欢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卓岫儿,你给我住手!” 卓岫儿这才知道刚才是姬无欢卸了她的斗气,不由急道:“少尊,他们都是奉圣的奸细,你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姬无欢厉声道:“我自有分寸!卓岫儿,注意你的身份!有我姬无欢在,轮不到你说话!” 他极其恼怒厌恶卓岫儿简单愚蠢的大脑和冲动的出手!若不是因为她是卓府的小姐,他一定亲自出手杀了她!犯下如此大错,打草惊蛇了还不知悔改,真是可惜了她的学武天赋! 卓岫儿没料到一向待她温文有礼的姬无欢,今日见她与人对战落败,不但不出手相助,还当众怒责她,不由震惊地看着他,心中羞愤难当,气得身子瑟瑟发抖,一不小心自半空摔落下来。卓馨儿见状赶紧纵身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道:“表姐,伤到哪里了没有?”心里却惦记着那个假面少年,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表姐的黑煞气所伤。 “滚开!”卓岫儿粗暴地推开她,将满腔的羞怒发泄在她的身上,“你是在笑话我吗?笑话我卓岫儿今日出了大丑是不是?哼!你们给我记着,今日之耻,我卓岫儿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姬无欢冷冷道:“馨儿,你放开她!过来,她不值得你扶!” “姬无欢,你!你!”卓岫儿看着从小长大,自己一心爱慕,如今却冷漠如陌生人一般的姬无欢,只觉一颗芳心被他伤了个透彻!他,他竟然帮着馨儿来侮辱她! “少尊哥哥,表姐她只是……”卓馨儿呐呐地想为卓岫儿解释什么,却在碰触到姬无欢凌厉的眼神之后,倏地闭口,胆怯地垂下了头。 萧璃没想到一场好好的聚会竟然会闹到这个局面,他连和月无缺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抓住,就被卓岫儿搅了场,心中对卓岫儿生出几分怨气,淡淡吩咐道:“来人,送卓小姐回府。” 立时不知从哪蹦出两名侍女来,恭敬地站在卓岫儿身边。卓岫儿再度看了姬无欢冷漠无情的俊颜一眼,那人却已转开了目光,望都不望她一眼。双拳握得死紧,指甲已掐入掌心中,她却已感觉不到疼痛。冷哼一声,她高昂起头,甩开侍女来扶的手,气急败坏离去。 姬无欢冷冷盯着半空中的假面少年,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彩,一双漆黑的眸中冷芒点点,衣袂飘飘间宛若仙人。 他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 月无缺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傲然道:“我,便是月无缺!” 第093章 “月无缺?你就是月无缺?!”姬无欢蓦然听到“月无缺”这三个字,眼睛猛地一亮,失声问道。 卓馨儿和尚未走远的卓岫儿听见月无缺的名字,也不禁浑身一震。卓岫儿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半空中翩若谪仙的假面少年,原本心中的满腔愤怒与怨怂,此刻竟意外地消殆了一些,月无缺以前虽从未踏入过奉圣,而她也并未与她见过面,可月无缺的大名和事迹却早已入她耳中。若是败在旁人手中,要她服输是件机会渺茫的事,可现在既然是败在月无缺这位名扬天下的天才少年手下,纵使她仍不服气,心里却已经有些服输了。因为与她交手时,她便感觉出,那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强悍气场,便胜过自己不止一倍!可是,想到姬无欢刚才的那番冷漠话语,她心中的恨意又起。若不是眼前这个月无缺,自己今日又怎会出糗! 而卓馨儿的一张俏脸则兴奋得满脸通红,早已瞧着月无缺瞧痴了。 月无缺冷冷望着姬无欢,衣袂和发丝在全身真气的激荡下烈烈而舞。面具后面的那双眸子清亮透黑,冷光幽转:“正是。听闻奉圣少尊乃人中龙凤,绝世之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能与少尊切磋一番,是无缺之幸。” “彼此,彼此。”姬无欢对上他的灿烂星眸,一双泛着紫光的眸子更加明亮了,浑身的尊傲霸气渲然外泄,令人心忌。冷然道,“人言月家无缺天赋奇才,小小年纪便突破太虚之境,吾以为传言有虚,没想到今日一见,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果然突破了玄宗太虚之境段!此等修炼速度,当真是连玄宗宗主龙镇天也追之莫及!” 月无缺的眼眸微微一沉,姬无欢这番话,明显带了嘲讽玄宗宗主龙镇天之意,若是被人传到龙镇天那个心胸狭窄的小人耳中去,可就麻烦了。姬无欢果然诡计多,连说话都在巧施挑拨离间计,看来不得不加倍小心应付了。 尚未开口,莫忧已经上前一步,怒声喝道:“姬无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侮辱我玄宗宗主!” 姬无欢瞟他一言,冷笑道:“本尊今天就是侮辱他了,你又能把本尊怎样!” 莫忧气急,便欲上前,却被月出情一把拉住,低声劝道:“莫教官,切勿受他激将之计!” 颜月夭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望着姬无欢笑道:“没想到奉圣少尊不仅武功厉害,连嘴皮子也比妇人家厉害,今日一见,真是令月夭大开眼界了。”又回头对月如霜姐妹摇头道,“唉,你看你们俩个,还是女人呢,竟然连这奉圣少尊的嘴皮子都斗不过,真是白白生为女人了。” 月如霜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瞥了他一眼,月如冰却配合地叹道:“就是啊,枉我白如冰身为女子,竟然打架打不过别人,耍嘴皮子也耍不过别人,真个是丢了我们女人的脸了。惭愧,惭愧啊。”说罢又对姬无欢嘻嘻一笑,施礼道,“看来我以后得向这位少尊好好学习了。” 姬无欢岂有听不出他们话中的讥讽之意,却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姑娘言重了。”复又望向月无缺,“本尊多次听闻月统领的大名和英雄事迹,早就想与你切磋切磋,没想到今日便碰巧见上了,看来咱俩真是有缘。” 月无缺亦微笑以对:“少尊此话也正合无缺之意。” 两人四目相对间杀气四溢,众人只觉周身一寒,四周的气氛立刻陷入冷凝紧张之中! 月无缺,无缺……萧璃在心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睛盯在月无缺身上,那少年此刻如天神般长身玉立威风凛凛的迫人气势,那般寒光潋滟杀气傲慢的眼眸,简直像极了战无缺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神情!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半空中如天神般的少年,心中激潮翻涌,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绝世独立于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中的矫矫英姿,回眸傲然一笑的绝色容颜,他的眼睛不由湿润了。 凤十一与他并肩而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扭头一望,不由震惊道:“萧兄,你怎么……?” 一向骄傲自负的萧璃,竟然会……落泪?这是为什么?凤十一心中震惊不已。 萧璃按住他的肩头,制止他问下去,只道:“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又遇到了她。 凤十一自然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更加疑惑,正待再问,萧璃已离开他身边,径直走到场中敌意凛凛的二人中间,不动声色出手化去两人之间对峙的杀气,淡然一笑道:“两位都是我萧璃今日的客人,若是这般打将起来,毁了我的琉璃山庄,便是不给我萧璃面子了。我萧璃虽身份不高,却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还望少尊给萧璃一个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了,这份恩情以后一定加倍回报。” 姬无欢冷冷对上萧璃的眼眸,他眸中那份坚决让他诧异,这萧璃向来对玄宗人手下不留情,今日竟是为何对月无缺一再袒护?又想自己能坐上这少尊之位,也是多亏了萧家在背后支持,此时自己还未登上帝尊之位,还需萧家之助,此时还不能与萧璃闹翻,以防另生枝节。再者他今日并不是真心想与月无缺开战,正好借萧璃这个台阶下,便敛了周身真气,淡淡一笑,道:“萧兄此话言重了,你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你的朋友便是我姬无欢的朋友,我又怎会真的与无缺动手,刚才不过是与她开个玩笑罢了,还希望无缺兄别介意。” 月无缺也收敛周身真气,自半空中腾身下来,眸中精光闪过,冷冷瞥了姬无欢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个机灵狡诈,轻轻一句便转移了自己的杀心。口中却笑道:“多谢萧兄,我和少尊只是想相互试探一下对方的武功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月出情等人刚才见月无缺自曝身份,与姬无欢之间剑拔弩张,立刻担心起来,以为被这奉圣少尊缠住,今日定难以脱身,正待一齐出手,却不料萧璃轻轻一句便将这紧张的气氛化解,都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现在已到午膳时间,我已命人在云舒阁准备好美酒佳肴,请诸位朋友赏光。”萧璃道。 “云舒阁,云卷云舒,好一个清雅悠然的名字,萧璃兄真是越来越有品味了。哈哈。”说着,姬无欢竟过来拍了拍月无缺的肩膀,笑道,“来者便是客,能与玄宗的少年天才伏魔英雄相交是我姬无欢三生有幸,走,咱们一起去喝几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我们立场不同,他日或成对敌,也不碍咱们的私交。” 月无缺不知他态度突然转变是为哪般,刚才还兵刃相见一解即发,此刻却又要与她把酒言欢,这姬无欢的性子还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少尊这般客气,倒是叫无缺惭愧了。他日少尊若是有幸到我玄机殿去,无缺一定再好好陪少尊痛饮几杯,以尽萧兄和少尊热情款待之意。” 两人各怀心思说笑着与萧璃率先朝云舒阁走去,月出情颜月夭诸人尾随于后。 卓岫儿原本以为姬无欢会对月无缺出手,就算他不是为自己讨回公道,只要他惩处或是杀了月无缺,自己心中也能舒服一些。可她却哪里料到,刚才明明即将生死决斗的两个人,此刻竟然因萧璃一句话而握手言合,那副模样好不亲热,没见过他们刚才敌对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至交好友呢。 此刻她眼睁睁看着姬无欢和月无缺两人谈笑晏晏地离去,却又阻止不了,只觉胸中那口恶气更憋闷了!再见自己那个没用的表妹卓馨儿竟然也傻乎乎跟着他们一起走,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厉声道:“卓馨儿,你给我站住!” 众人闻声,立刻停下步子回头看她。卓馨儿被她话中的怒气一吓,身子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赶紧顿住步子望向她,小心翼翼问道:“表姐,你,你叫我做什么?” 卓岫儿冷笑道:“我叫你做什么?你还有脸问!没看见你表姐我受伤了吗?你还扔下我不管不顾!难道三姨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哼!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扶我回府!” 凤十一瞧她发了火,赶紧含笑说道:“二小姐走什么,还是在这里用了午膳,歇歇再回去吧。” 卓岫儿幽怨地看了姬无欢一眼,姬无欢根本未瞧她一眼,只顿了顿脚步,便继续拉着月无缺朝前走,心中对那月无缺不由更是愤恨难当了。这满腔的怒火自然是要发泄在卓馨儿身上的:“不必!卓馨儿,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过来扶我!” 卓馨儿犹豫地看了前面两个身影一眼,委屈地噘了噘嘴,只得慢步过来扶她。 “卓二小姐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的吗?”月无缺这时突然回过头来,对卓岫儿淡淡笑道,“她是你的表妹,并不是你的佣人,你好像没有资格使唤她吧。” 卓岫儿冷哼一声:“这是我卓府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在我们卓家,连她的父母都必须对我必恭必敬,更何况是她!” 卓馨儿好似一副害怕的样子,对月无缺使了个眼色,急急说道:“表姐受伤了,我这做妹妹的,自然要为她做些什么,请公子不必为馨儿打抱不平,这些都是馨儿应该做的,也是馨儿愿意的。少尊哥哥,萧天师,无缺公子,打扰了大家的雅兴,馨儿非常抱歉,馨儿这就和表姐告退了。”说罢对众人轻轻一福,生怕卓岫儿又说什么让大家不开心的话,赶紧扶着她离去了。 月无缺望着她的背影,轻叹道:“可怜了这位馨儿姑娘,那两个女子,哪里像是表姐妹。” 姬无欢侧头望着她,微微眯眼,笑道:“怎么,无缺是可怜馨儿,还是喜欢上馨儿了?你若是疼惜她,我便去卓家讨个人情,将她许配给你便是了。” 月无缺摇了摇头,笑道:“少尊的美意无缺心领了,无缺只是觉得人间亲情可贵,那位岫儿小姐不知道珍惜罢了。” 萧璃听到这句话,心中又是微微一震,目光变得更为幽深了。 一出琉璃山庄的大门,卓岫儿立刻扬掌,重重扇了卓馨儿一记耳光。 卓馨儿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被旁边琉璃山庄的一名侍女扶住才没摔倒,俏丽的右脸立刻肿了起来。她伸手捂住肿脸,又是震惊又是惊恐地望着卓岫儿,眼中立刻涌上泪花,颤声道:“表,表姐……” “闭嘴!谁是你的表姐!”看着卓馨儿那副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瞧在眼里,竟比平时要美上几分,再想到刚才竟让这懦弱没用的臭丫头占了自己的上风,卓岫儿心中简直是嫉恨交加,甩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去,幸灾乐祸地冷笑道,“你觉得自己很美吗?刚才被男人们包围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爽?小贱人!” 卓馨儿这回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大门前的石阶上,原本那两名侍女又想扶她,可是被卓岫儿眼中凶狠的杀气一盯,立刻都不敢动弹,喏喏了几声后,悄悄同情地看了地上的花容惨变的卓馨儿一眼,退回了庄内。 “表姐,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卓馨儿抽泣道。 “没有得罪我?哼,小贱人,若不是你,姬无欢刚才又怎会护着你,令我出丑!”卓岫儿咬牙切齿道,“只要一想到姬无欢那番话,我就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没想到我卓岫儿,今日竟然会被你这个臭丫头小贱人抢了风头去!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以为我是那些男人,被你这么一哭就心疼了吗?”她厌恶地道,“赶紧给我闭嘴!少在本小姐面前装柔卖弱,本小姐不是那些男人,才不吃你这一套!再哭,小心我划花你的脸,割了你的舌头!” 卓馨儿闻言吓得眼睛都不敢流了,只躺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随同马车而来的两个丫鬟闻声自马车内钻出来,听卓岫儿数落卓岫儿完,好似气消了些,这才敢小心翼翼出声道:“小姐,我们扶你回去吧。” 卓岫儿这才随她们进了马车,又探出头来对躺在地上的卓馨儿怒道:“还躺在那儿做什么?你想自己走着回去么!” 卓馨儿惊惶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头,这才慢慢自地上爬起,钻进了马车。 一顿午膳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用完,萧璃又在庄里的后园中摆了棋盘,准备让月无缺和姬无欢杀上一盘。就在这时,帝宫忽有侍卫来传令,说是帝尊有事,请姬无欢速速回去。 姬无欢抱歉道:“不好意思,下回再有机会,一定陪无缺公子杀上几盘。此刻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月无缺也不挽留:“既然少尊有事,无缺就不挽留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姬无欢注视着她的眼睛,忽然笑道:“真是奇怪,我虽与无缺公子是第一次见面,也并未见过你的容貌,却总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月无缺不动声色微笑道:“真的吗?真是巧的很,无缺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姬无欢似笑非笑道:“如此,则说明我们俩心有灵犀,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你可否将面具取下,让我瞧上一瞧?你放心,我姬无欢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辈,纯粹是想记住无缺公子以便将来相认。若是以后你取了面具上街,我要是与你打了照面还认不出你,就大大丢脸了。” 月无缺的眼中浮上一抹笑意,面不改色地回敬道:“少尊刚才也说我们俩心有灵犀了,既然我们心有灵犀,那就算是看不到彼此的相貌,也能认出彼此来。既然如此,又何须多此一举呢。少尊这般出众的气质,放眼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来,就算少尊挡住脸,无缺也会一眼认出的,少尊放心好了。” 姬无欢想看她的容貌,这理由也找得真是牵强,月无缺一个太极便给他回了过去。 姬无欢有些失望,却并不表露出来,爽快起身道:“说的有理,像无缺公子这般的龙凤之姿,这世间自也是难找出第二个。好了,我便走了,萧璃,你可要好好招待无缺和她的朋友。” 萧璃点头称是。 姬无欢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对月无缺笑道:“忘了告诉你,明天我会在朝圣台摆擂招亲,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明日不妨和萧璃十一他们一起来凑个热闹。” 萧璃起身道:“我送送你。”对侍立身边的侍女吩咐了几句,便对月无缺众人道:“诸位暂且随我这位侍女到内阁休息休息,我去送送少尊,稍后便来。” 待他们走远,那名叫凝香的侍女对月无缺等人笑道:“主子吩咐凝香带诸位公子去水云阁歇息,水云阁有许多古玩字画,还有一些武功秘籍,公子们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随凝香前去瞧瞧。” 月无缺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凝香轻轻一福身,便在前头给他们带路。 月无缺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沿路经过的风景,心中总觉得有些疑虑,想到萧璃望着自己时,那莫名其妙的既热烈又似害怕愧疚的眼神,暗道,这萧璃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命人领我们到内阁去,到底是为什么?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似乎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是从未有过的情景。月无缺强自按捺住狂蹦的心跳,暗暗握紧了拳。 第094章 蓦然惊心 经过好几个回廊,三四个院落,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凝香终于带着众人在一座四进四出古朴清雅的园前驻足,回头笑吟吟说道:“到了,水云阁便在里面。这里是我家主人最近最喜欢待的地方,平时谁都不让进,今日凝香真是托了各位的福了。大家请进吧。” 说罢侧身到一边,恭敬地弯腰请众人进去。 颜月夭抬头一望,只见这座院落的匾额上写着“明风苑”,不禁笑道:“我曾听说萧璃天师性格暴戾,沉溺酒色,却没想到传言有虚,今日一见,便知自己大错特错了。能将自己住的地方打理得这样清幽雅致,非心境平和之人难以办到。你家主人果然是个清雅之人,这一路走来,庄院里都是清竹碧树,假山鸣溪,处处透着怡人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倒真是个难得的神仙之地。” 凝香忽略掉他前面贬诽萧璃的话,眨了眨眼睛,抿嘴笑道:“凝香替主人谢谢公子夸赞了。主人现在的确是变化了许多,这也是我奉圣之福。诸位请进吧,随便欣赏,凝香暂且下去再给诸位备些茶水,稍后便来。” “那就多谢凝香姑娘了,姑娘忙去吧。”月出情淡淡笑道,又走近月无缺,“无缺,我们进去看看吧。” 月无缺点点头,与他率先走了进去。 只见这座院落与外面的物景差不多,简朴清雅幽静,处处干净整洁,可以看出主人每天很用心的打扫。众人随着月无缺走进了大堂,只见这堂中竟真的如萧璃所说,一尘不染的白壁上挂了很多副字画,在堂左侧,放有一个巨大的书柜,柜中罗列着许多种类的书籍,当然最多的便是奉圣的斗气修炼书籍了。 水清浅上前翻了翻,俊眉微蹙,有些惊讶地道:“真是奇怪,萧璃为何如此大方,竟然将他们奉圣的斗气修炼之书给我们看?难道就不怕被我们学了去?” 月出情素来对字画心有独爱,此时正站在墙壁前的字画前一一观摩,闻言也是诧异地道:“这些字画竟然都是出自天下名家之手,皆是价值连城,还有一些竟然是世上已经失传许久的,萧家果然所藏甚丰。” 颜月夭素来对萧璃没有好感,皆因萧璃望着月无缺的眼神似乎格外特别,只要月无缺在,他的目光极少自她身上移动过,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爽。一个臭名远扬的奉圣天师竟然也敢打月无缺的主意,真是恶心之极。于是眉头一挑,道:“有可能是他为了困住我们,所以特意给我们下的一个陷阱。大家都听过萧璃的恶名,所以此刻我们还是警惕些好,免得到头来无法脱身。” 莫忧心中向来对玄宗宗主龙镇天敬仰之极,前面他就为姬无欢出言侮蔑龙镇天而心怀不满,带着着带奉圣人都怀上几分恶感,闻言立即赞同道:“颜少爷此话不错,他们奉圣人向来阴险狡诈,听说这萧璃天师更是诡计多端,我们千万不可大意,免得着了奸人的道。” “这世中人皆有好坏善恶之分,我奉圣中虽不乏狡诈之辈,可善良者也不在少数。你玄机殿也是一样!你敢说你们玄宗就没有一个坏人?”凤十一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丝怒气,立刻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他。 他望着莫忧,眸中闪过一道冷意,又道,“两个对立的国家之间,不存在谁善谁恶,只有因立场和利益的不同而引起的冲突和战争!俗话说,胜者为王败者寇,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方面,大家是彼此彼此!你敢说,你的手里没有一条人命?你的手上没有沾满鲜血?” 他的眸中怒意更甚:“我待各位若朋友,自部没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可这位朋友却以偏概全,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或者,你们原本就以为我凤十一狡猾多端,对你们心怀叵测,所以才假装跟你们套近乎交朋友?!” 这一句句问话,问住了莫忧,一时答不上话来,只是咬紧下唇,眸中射出冷芒,却并不发一言。 看着凤十一怒发冲冠咄咄逼人的神情,众人皆不由一呆,都接不上话来。因为说老实话,他们心里,真的对凤十一心存怀疑,从未真正相信过。 看着众人的神情,凤十一心里立刻透彻,目中一片冰冷失望,苦笑道:“看来,我还真是说对了。我凤十一可以对天发誓,待大家真心诚意,枉你们个个身为大家公子,人中龙凤,气度不凡,却原来都是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辈!既然如此,我们这交情就一刀两断!” 说罢,他满面怒容便要离开。 月无缺瞧这气氛突变,眼珠一转,赶紧走过去揽住凤十一的肩膀笑道:“十一兄可是真生气了?这是无缺的不是,无缺在此向你赔罪了。” 凤十一顿住步子,却冷哼不答。 月无缺又好言道:“十一兄把我们当成朋友,我们又何曾不是把你当成朋友呢。我月无缺敢对天发誓,若此话有假,此生不得好死。” 凤十一的神情稍稍松动,却依然不发一言。 众人闻言都大吃一惊,为了这件小事,月无缺竟然发这般毒誓! 月如霜皱眉想说什么,却在接到月无缺暗示的眼光之后,又将话咽回了肚里。 莫忧暗暗握紧了拳,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凤十一也是一片震惊,触到月无缺真诚坚决不容置疑的眼神,那双漆黑眼眸仿佛有一种安神的力量,竟然将他此时的烦躁压了下来。愣了愣,他反手握住凤十一的手,苦笑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又何必发这样的毒誓呢。” 月无缺微笑道:“你不生气就好,大家都是朋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十一兄多多包涵。莫忧刚才那番话并不是针对你,想必是因为先前姬无欢侮蔑我玄宗宗主的话而心怀愤慨而已。他向来为人直率,性格钢硬,有话直说,十一兄,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不如卖小弟个面子,消消气吧。”又转向莫忧,朝他递了个眼色,正色道,“莫忧,十一兄的话说得很对,什么事情都不能以偏概全,一棒子将所有人都打死,要就事论事。十一兄对我们的诚意大家心里都有数,你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还不赶紧给十一兄赔礼道歉!” 莫忧咬紧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迫不过众人的眼光,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凤公子,刚才是莫忧偏激了。” 凤十一没有看他,只冷淡地道:“不用了,你也没有说错什么。”转向月无缺,又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容,“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暂且先离开一下,稍后我会回来接你们的。萧璃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对我的朋友出手的。如若他真敢对你们动手,我凤十一绝对不会放过他!” 又交待几句,便快步离开。 众人的心这下才静了下来,月无缺收回目光,看向莫忧,欲说什么,莫忧却像根本不愿与她交谈一般,转身去望着西侧角落的一副字画。月无缺知以他这样的钢硬性子,刚才的低头让他觉得委屈难堪了,心中斟酌着怎么跟他解释。 众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复又去看挂在墙上的字画,以化去刚才之事引起的尴尬气氛。 凤十一一离去不久,凝香和几个侍女便端了香茶进来,笑语嫣嫣招呼大家饮茶。 “这茶是用府里上等的特品青涩美人香泡制而成的,我家主子从来不用此茶招待客人,就连少尊都没有喝过,诸位今日可真是有口福。” 凝香带着点俏皮的话语立刻使屋内的气氛轻松下来。 水清浅轻轻一嗅,赞道:“果然是极品好茶,我水家向来爱茶,可我却从未见识过这样闻起来又香软又带着点青涩的好茶。” 凝香嫣然一笑:“原来这位公子是来自玄机殿四大家族之一的水家,水家爱茶之事凝香也略听闻过一二,听说上任水家家主为了求得西域偏远之地的一种极品名茶胭脂翠,竟然不惜花重金购买,可见水家对茶之爱了。既然公子也爱茶,那稍后凝香去和主人说说,送一盒美人香让公子带回去,顺便也能孝敬孝敬水家老爷子。” 水清浅想来对这茶极是喜爱,也不推迟,拱手一揖道:“那就多谢凝香姑娘了。” 凝香轻轻一福:“公子客气了。” 颜月夭看着凝香,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凝香姑娘一介丫头,闻知竟然如此之广,连水家老爷子重金求茶之事也知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看姑娘说话的口气,似乎这萧璃挺听你的话的。”他的俊颜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语意双关地道,“姑娘对你家主子可真是有情有义。” 凝香素来聪明剔透,岂有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俏脸立刻一红,却依然仪态镇定笑道:“公子说笑了,凝香只是安安分分做自己该做的,并无其他所想。”又款款来到月无缺身边,指着东侧一扇小门儿对她说道:“我家主子临走时曾说,这位无缺公子可能对那里面的东西感兴趣,可愿随奴婢进去瞧瞧?” 月无缺朝那扇小门望过去,心里莫名奇妙地又起了那种不安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在此时竟然欲发强烈。 想到刚进这琉璃山庄时,看到的那架秋千架,她的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 莫非……莫非……!她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意,想要进去看看。而她也这样做了,直直朝那扇门走了过去。 一双手却按住他的肩头制止了她。月出情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对凝香道:“我们可否一起进去?” 凝香摇头道:“不行,主子交待了,那里面的东西,只准无缺公子一人进去看。” “这可就奇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家主子要这样神神秘秘的?”颜月夭似笑非笑道,“难道有不可见人的秘密?可是又为什么只能无缺一人看呢?” “就是就是!你家主子可真是偏心,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可以看,我们就不能看?”月如冰也凑了过来,拦在月无缺身前,对凝香不客气地道,“莫非里面有什么陷阱?还是有个武林高手想和我弟弟决斗?我可告诉你,我月如冰只有这一个弟弟,若是你们敢设陷阱暗算她,可别怪我月如冰毁了你这琉琉山庄!” 凝香摇头道:“请诸位放心,我家主子绝对没有祸害无缺公子之心,凝香知诸位感情深厚,凝香也想卖大家一个人情,只可惜我家主人的确吩咐过,只让无缺公子一人进去,否则主子的惩罚凝香着实承受不起,还望诸位谅解一二,凝香在此多谢几位了。” 月如霜冷冷道:“如此说来,那那间屋里就更是诡异了。无缺,你可不能冒这个险。” 月出情瞧着月无缺的神情有些不对,两道俊眉紧紧揪在一起,似乎陷入某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当中,对周遭话语像没听到般,一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模样,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由轻轻碰了她一下,担忧地问道:“无缺?无缺?你怎么了?” 月无缺这才回过神来,镇了镇心神,问道:“什么事?” 颜月夭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无缺,你怎么突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莫非你也觉得那屋子有古怪?” 月无缺看了看凝香着急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我相信萧天师是不会害我的,再说了,就算这里面真有什么陷阱,以我的能力,也困不住我,你们大可放心。好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为难凝香姑娘,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说罢,抬脚朝那扇小门走去。 “多谢无缺公子。”凝香在后面感激地道。 “无缺!”月如冰一急之下想追过去,却被月出情拉住,“如冰,我知你担心无缺,可你见识过无缺的身手,难道你还信不过她对自己的自信吗?” 月如霜也道:“表哥说的是。如冰,无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何况她现在的身手可以说是世间少遇敌手,我们要相信她的实力,否则,岂不是叫别人小瞧了去。” 她意有所指,月如冰无法,只得硬生生顿住步子,跺了跺脚,冲凝香恶狠狠道:“臭丫头,要是我弟弟出了什么事,我月如冰一定头一个剥了你的皮!” 凝香虽只是个丫鬟,胆性却不小,斩钉截铁地说道:“姑娘放心,若无缺公子有事,凝香一定自刎谢罪!” 其他几个侍女立在一旁,早已被众人严厉如刀的眼神和室内骤然变得紧张肃杀的气氛吓得俏脸发白不敢抬头了。 月无缺已在这时推开那扇小门走了进去。 萧璃,那个感觉陌生却又熟悉的神秘少年,他到底想让她看什么?是想证明他是和自己一样魂穿而来的何玉绦?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各种回忆和情感在她此刻纷乱的思绪中齐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口气。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希望萧璃是魂穿而来的何玉绦,还是希望不是呢?一时间,她竟有些心乱如麻了。 在她推开那扇门之前,她的心还是忐忑犹豫的,可是,当她推开那扇门,踏进那间屋子,这一刻,她砰砰乱跳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是梦耶?是非耶? 整个屋里空无一物,没有一件桌椅摆设,唯有屋中央悬着一颗硕大璀璨的夜明珠,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在这样明亮的光照下,那四周墙壁上的壁画清晰地印入月无缺的眼帘。 那是一副副镌刻得栩栩如生的少女画像,神态逼真,宛若真人。 她们的姿势神情各不相同,或坐或立,或看书,或练武,或假寐。 她们脸上的神情或冷漠,冷如冰霜,仿佛瞬间能冻结人心。或温柔微笑,一笑倾城,能令天下间所有男儿迷醉。 她们的目光或迷惘,或温柔若水,或坚毅如石,或露出嗜血杀气,那杀气凛冽如地狱恶魔,一瞥之间能叫人肝胆俱裂。 相同的是,她们都是同一个人,她们的身上,着的都是男装。绝色的容颜,翩翩的墨发,配着一身俊挺男装,或是一身锃亮的铠甲,美丽中透着英姿,英姿中透着霸气,霸气中透着优雅,优雅中透着从容,从容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身上竟带着不输男儿的战神之气!画这副画的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神笔,对这画中少女拥有怎样的感情,才能将之的各种姿态画得神采飞扬,这般逼真! 画中的少女,那名英姿飒飒的绝美少女,不是生前的战无缺还能是谁! 月无缺的心在胸膛中激烈地颤抖着,战栗着。她据紧双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一幅画一幅画地看着,直到走到最后一幅画前,她才停下步子,痴痴地望着,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里却画着两个人,一名是身着大红嫁衣的少女,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半掀开,露出一张似娇似嗔的俏脸。在她的旁边,正立着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着一身大红喜袍,正深情地凝视着她,两人脸上一片情投意合,欢欣喜悦。 这不正是那日结婚拜堂前,战无缺坐在新房里,何玉绦偷溜进来瞧她的那一幕吗! “何玉绦,何玉绦,真的是你吗?”各种辛酸甜苦在心里交织着,在画前痴立了良久,月无缺才伸手抚上画中男子的脸,喃喃道。 “你,你怎么知道何玉绦?莫非,莫非你真的是我的战无缺?”一个震惊夹杂着惊喜的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 第095章 故人相认 “何玉绦,何玉绦,真的是你吗?” 各种辛酸甜苦在心里面交织着,在画前痴立了良久,月无缺才伸手抚上画中男子的脸庞,喃喃道。 “你,你怎么知道何玉绦这个名字?难道,难道你真的是战无缺?”一个震惊夹杂着惊喜的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 原来是那萧璃不知何时偷偷进来了。 月无缺听到他的声音,心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眼前的少年长身如玉,正瞪大一双晶亮黑眸惊喜交加地看着她。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看似慢,实则快,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已来到月无缺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愈发明亮的眼眸中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陌生的脸庞,却在此刻渲染了熟悉的色彩,勾起了她所有对生前的回忆。 “无缺,无缺,真的是你吗?”他轻柔地唤道,声音带着难以相信的战栗,似怕吓着了她。他的声音中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让人一听便为之心伤。 “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会与你重逢、明明,我们都死了……” 萧璃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中带着颤抖,几丝哽咽。他缓缓抬起右手,颤抖地向着月无缺的脸摸去,动作轻柔得似怕惊扰了月无缺一丝一毫。 是他在做梦吗?如果这是个梦,如果他对她永远有这般真切的触感,他宁愿自己永远活在梦中。 月无缺呆呆立在那里,任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整个人仿如痴了一般。 此时虽是夏末的天气,可是萧璃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可是月无缺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他所想象的神情,震惊,痛苦,或是怨恨。她的脸色竟平静得像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他心里浮起强烈的不安,那种不安令他几欲心碎。她,难道已将他忘了?! 他不由一把抓紧月无缺的手臂,急切说道:“无缺,你,你为什么不说话?莫非你真的恨我入骨,已将我从记忆中剔了出去?”萧璃的眸中尽是复杂的痛苦之色,手不自觉地抓紧,“无缺,无缺,你不要这样,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没有你在的地方,我生不如死。 月无缺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推开萧璃的手,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萧璃,冷淡地问道:“你真的是何玉绦?” 萧璃点点头,只觉月无缺的目光太过淡漠,心里不由惶惶然起来。他实在无法承受她如此冷漠的态度和再一次的失去。 月无缺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望向墙上的画,用尽全力才克制住内心的涌潮,淡淡说道:“我自小便不敢随便相信外人,最恨身边至亲好友的背叛,可是叫我没想到的是,偏偏那个背叛我的,伤我最重的,就是我全心全意相信对待的人!”她咬着牙,一字字冷道,“你能体会出我当时的心痛绝望和恨意吗!我自问一直待你真心实意,这个世上,除了无痕,你就是我战无缺的至信亲人!曾经,你一度是带给我勇气和自信的支柱,是我一步步走向人生顶峰的照明灯,可是,为何最后将我从顶峰上狠狠推下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偏偏是我最相信的人!” 她满怀愤恨的话语宛如一颗颗重石狠狠砸在萧璃(何玉绦)的心上,砸得他的心阵阵颤抖,痛得要命! 他看着眼前的那抹身影,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涌出,将那身影渲染得模糊不堪,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解释,最后却化成了一声无息的叹息声。 她终是恨上他了。虽然他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可是此时自她口中亲自说出来,心里依然像被万箭穿心般难受。 月无缺却在这时突然回过头来,眸中俱是寒光冷意:“既然这次有幸重逢,你不如给我解释一下,你背叛我的原因吧!”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永生不可原谅,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就算死而复生,对前生灰心绝望,却还是斩不断那一缕似断未断的情丝…… 毕竟是一段在飘零乱世中慢慢濡成的青梅竹马相扶相持的感情,这份感情在长期的相濡以沫中已经超越了爱情,形成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这样一份沉重的感情,十多年的美好回忆,这份回忆中有许多生死相随的画面,任谁也是无法狠一刀割断的吧! 战无缺虽然是战神,可是她并不是真正的神,不能视世间一切情感为无物。 现在,她想知道的,就是一个解释,何玉绦给她的解释——为何要背叛她?为何要在大喜之日给她演那么刻骨铭心的一出? 何玉绦没有说话,微微垂首,良久,才复又抬起头来,面上露出凄苦的笑容:“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月无缺袖袍一拂,双目中露出逼人的凌厉,冷笑道:“怎么,你不是想求我原谅你吗?为何现在又是这般态度?既然这样,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玉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渐渐显出痛苦之色:“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但我是真心求你原谅我。无缺,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时间能重来,我绝不会再那样对你!” “哈哈,真是好笑!”月无缺只觉胸中一阵气闷愤恨,“你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却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觉得有可能吗!” 何玉绦不知如何回答,他也无法回答,再度沉默良久,他才苦笑道:“如果你肯再相信我一次,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愿用此生此世补偿我对你所造成的伤害,绝不会再负你!若违此誓,我何玉绦这辈子定死无全尸!”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是月无缺却冷笑起来:“你这番话,可是真心实意?” “千真万确!只要你能原谅我,给我补偿你的机会!”萧璃闻言,以为她心有松动,原本黯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急说道。 “补偿?你觉得你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只是区区补偿二字就能抹平?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之极!你当我战无缺是三岁小孩,能任你欺弄哄骗的吗!” 月无缺怒极反笑,厉声斥道,身上内力被怒气激发,室内顿时旋起一股强大的压力! 他不肯给她一个解释!事到如今,他竟然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她,却还妄想着回到从前! 月无缺只觉得心中愤慨异常,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的胸腔撕裂,原本对他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被一盆凉水浇得透灭! 看着眼前那双痛苦的哀求的眼睛,她想笑,想大笑,可是此刻苦涩愤恨淹没心脏,她又实在笑不出来。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他联合外人暗算了她,毁了她的复仇大记不说,还害她枉丢性命,不肯说出背叛暗算她的原因,现在却又这般痛苦哀求她原谅她,期望与她再续前缘!到底是她太愚钝,还是他太无耻?! 她此刻真痛恨自己以前眼瞎,竟没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在看见她眼中无法遏制的怒意时,萧璃眼中的光彩立刻如流星般逝去,胸口痛苦得几近窒息。可是,他不能告诉她原因,也无法告诉她。 “无缺,虽然我无法给你一个解释,可是,我真的是真心实意求你原谅,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面朝月无缺,双膝缓缓跪下,姿态是如此的卑微哀求,脸容却是无与伦比的诚挚。 月无缺没料到他会有此举,不由怔住。自小到大,那个清高自傲谈笑江山的绝世男子,除了在皇帝面前,估计从未这样跪在别人面前吧。 只是一怔,月无缺很快便回过神来,冷笑连连:“你以为,你这一跪,便能抹杀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伤害吗?你以为,你这一跪,我便能像以前一样好哄,轻易原谅你?哼,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她的眼中冒着熊熊怒火,“或许当初便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你,信任你!或许你就是战文雄那老贼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意图让我战无缺替他出生入死,保住江山,再判我死刑,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萧璃惊诧地望着她,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痛苦地摇头:“不,无缺,你听我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个字!”月无缺抬手制止他,厉声道,“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废话!从今以后,我们前缘已断,后续无缘!你做你的萧璃,我做我的月无缺!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永生永世再不相识!” 愤怒之下,她一掌击向那画着一对身着大红喜袍脉脉相望的新人画像,但听轰地一声,那扇墙壁竟然应声而毁! “我不想杀你,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今后若是战场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丢下这句话,月无缺大步离去。 萧璃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呆呆望着她带着恨意离去。 “无缺,你这是怎么了?”月无缺刚走到门口,月出情等人便围了上来,急急问道。 见她脸色难看,神情异常,月出情立刻脸色一变:“萧璃人呢?是不是他暗算你?我去找他算帐!” 颜月夭见状也气愤得立刻要与他同去。 月无缺却一把拉住他们俩人,只淡淡道:“不用了,我们走吧,有事回去再说。” 月如霜关切地问道:“无缺,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是不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无论他们问什么,月无缺都只是摇头,最后也不搭理众人,径直离去。众人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月出情瞧着月无缺的身影,两道俊眉紧紧皱起,眸中射出一道冷芒。他所认识的月无缺,向来心胸开阔,开朗爽气,就算是身处险境,笑容也从未离开过她的脸上,哪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心事重重。 她和萧璃之间,定有古怪。可是,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让她变成这般模样?他暗暗沉思。 第096章 萧璃呆呆地跪在地上,只觉满脑子的思绪全部都被抽走了。他望着墙上战无缺的笑脸,目中露出绝望之色,这绝望如雄雄烈火焚心嗜骨,让他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也不知跪了多久,萧然的声音突然自外面传来:“萧璃!怎么这里这么安静?月无缺他们呢?” 待他一脚踏进来,看到此刻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急急过来扶起萧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跪在这里?!” 自他认识萧璃到现在,还从未见过萧璃这般颓废、绝望的神情,更不曾给谁跪下了!望着萧璃面如死灰的俊脸,他心中震惊不已! 萧璃自月无缺离去后脑子里面便空荡荡的,一片茫然,此刻才慢慢清醒过来。瞧见是萧然,唇边不由浮起一丝苦笑,推开他慢慢站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与他们起了冲突?”萧然诧异问道。 萧璃缓缓摇头,却依然不发一言。 萧然忍不住一拳打在他的肩头,急声道:“小子,你倒是说呀!刚才你们到底怎么了!月无缺他们人呢?” 萧璃这琉璃山庄虽然隐蔽,但也在帝尊的控制之下,姬云刹现在正在分派人手密切寻找月无缺等人的下落呢,若是被他知道月无缺等人的遗迹,那他们可就危险了!虽然他是奉圣人,可是他心里却将月无缺视为朋友,再怎么样,也不愿他们受到伤害。 孰料他那一掌拍在萧璃身上,萧璃突然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竟然直直倒了下去! “萧璃!” 萧然惊呼一声,赶紧一把将他扶住,心中震惊不已。他那一掌并不重,怎么会将萧璃打伤? 再看萧璃,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赶紧搭上萧璃脉博,确定没事,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吃惊不小。因为萧璃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他人所伤,而是因为一时伤心过度痛入心肺所致! 一向寡情寡意狂傲自负的萧璃,得的究竟是何心病,竟能让他绝望之此? 看着萧璃惨无血色的俊脸,萧然默然,心内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月出情等人也对月无缺今日的奇怪举止感到诧异和担心。因为一路上月无缺都是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回到玲珑楼,就将自己关在房内,晚膳时间也不出来,也不准人打扰,不知道在房里做什么。 月出情对月无缺的异常十分担心,犹豫再三,终是来到她的房前,想敲门,却又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正踌躇间,月无缺清隽的声音自屋内传了出来:“有事就进来说吧,门没有栓。” 月出情定定心神,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月无缺正闭目盘腿坐于床上练功,此时天色已黑,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口的一缕清辉照进来,朦胧中照见那少年的身影。 月出情却是看得心里一震!他睁大眼睛望着那盘腿而坐的闭目少年,嘴里不可置信地低喃道:“太虚,太虚幻境?” 只见一缕缕如烟雾般的银色真光在她周身环绕,竟似有一丝飘飘若仙的姿态。月出情虽功力及不上月无缺,却也是名玄心高手,只一望,便知那是只有遁入太虚幻境的太虚真气! 莫非,莫非月无缺竟已突破了太虚幻境?!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他吃惊非小间,月无缺已收功回体,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怎么,很吃惊吗?没把你吓到吧?能在这短短时间突破太虚幻境,我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她一边整衣下床,一边又问道,“你来找我,是吃饭,还是有什么事?” 月出情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笑,见她神色已恢复如常,完全看不出白天那种奇怪的情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家见你没出来吃晚膳,所以都有些担心,我便过来瞧瞧。” 他聪明的没有提白天的任何一个字,生怕月无缺又变成白天那副失魂落魄的叫人心疼的模样。 月无缺沉默了一会儿,面上浮起感激的笑容,低低地道:“谢谢。”她拍拍月出情的肩膀,“正好我肚子饿了,走,你陪我吃饭去。明天就是姬无欢的比武招亲的日子,我们得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想必白天她那副模样,让姐姐他们担心了吧。唉…… 想到萧璃白天那番话,她的眸色渐深,慢慢浮起一丝苦笑。 第二日一早,用来让姬无欢摆擂台招亲的天章台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世人只听说过女子抛绣球,或是摆擂台比武招亲的,这男子摆擂台招亲,以前还真是闻所未闻,更何况这次比武的还是他们奉圣顶顶有名的人物——奉圣未来的帝尊——传言中绝世无双尊贵无限的少尊姬无欢! 所以姬无欢这次擂台比武招亲,奉圣城的老百姓几乎全都出动了,大家既羡慕又期待,看最后是哪位女子能获得这位据说平时冷漠如斯不近女色的少尊。而那些春心萌动和想借机会让姬无欢看上自己从而成为帝妃的少女们,更是个个打扮得花姿妍艳,兴奋异常。 凤十一为人果然是细心体贴,早就为月无缺等人在距离天章台不远的一座酒楼包下了一间雅间,透过雅间可以将天章台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颜月夭望见那高高的天章台周围人山人海的情景,不由抚掌笑道:“姬无欢果然是魅力无穷,一招出动,竟将奉圣的少女们都勾引出闺房了,真个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青滟瞄了他一眼,揶揄道:“颜九少得是羡慕嫉妒那姬无欢的绝世风采了?若真是这样,你不妨也在此地摆个擂台试试,看看你和那姬无欢到底是谁更得少女芳心。” 颜月夭不知从哪里拿出把玉柄折扇,一边风流倜傥地摇着一边道:“切,若是我颜九少出马,这里还能有那姬无欢什么事吗?还是算了吧,若是姬无欢找不着老婆对着我哭,我可受不了。” 青滟闻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颜小夭,你果然是个既自恋又臭屁的家伙!我看到时候哭的是你吧!” “去去去,有本事你也摆个擂台去,我倒要瞧瞧,有没有人想嫁给一个四不像!”颜月夭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众人原本都在各想心事,被这二人此番一闹,都不禁宛尔,连月无缺的嘴角也不禁微微扬起。忽闻楼下人群中发出一阵响彻雷鼓的欢呼声,许多女子声音激动地叫道:“大家快看!少尊出来了!少尊出来了!” 月无缺目光朝天章台那边一瞥,却见那原本将天章台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如退潮般向两边退开,纷纷匍匐在地,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一辆奢华夺目豪华尊贵的鎏金马车自那头缓缓驶来,两排金领侍卫严密守护一旁,仿佛帝王之辇,原本喧哗的大街突然之间寂静下来。 那如帝王驾临一般的尊严气势,不但令一众奉圣百姓心惶臣服,颜月夭等人一望,心中竟也是一凛,仿佛身上承上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好一个姬无欢!人未至,威先到!月无缺双眸微眯,冷芒乍现,看来她还是小觑他了。 那马车一直行到天章台前一丈之处,才停了下来。 “恭迎少尊!”一名首领模样的金领侍卫大喝一声,疾步上前,恭敬地揭车帘,半躬着身子侍候姬无欢下车。 那一众匍匐在地的群众闻声连忙高声附和道:“恭迎少尊!恭迎少尊!” 如雷喝声将落,一个清雅冷淡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自那马车中传来:“免礼了。都请起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尤见其内功之深厚,非常人可比。 语声落,一条修长俊美的身影自那马车中缓缓走下来,一身明黄衣袍,袍上绣着淡淡线云,腰间悬着一块青色古玉,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流光。明眼人一望便知,那是一枚极为珍贵的古玉。 那人一下马车,便仿佛整个世界的光彩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耀眼得叫人移不开目光。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天章台走去,步履优雅从容,衣袂翩然间仿佛要踏云而去。待到天章台前,他一掀衣袂,眨眼间便已翩然落于台上,慢慢转过身面对众人,目光如炬,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清雅冷漠,那种自骨子里便生出的浑然天成的尊傲与霸气,顿时迷震住了在场所有人,也迷倒了万千春心萌动的少女。 月出情忍不住出声赞道:“姬无欢果然不愧一代少尊,虽年纪不大,却已隐有傲视天下的霸气。” 众人这才回神,颜月夭闻言,不由摇了摇手中玉扇,斜睨月出情一眼,嗤道:“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只要本少爷愿意,可以比他更牛逼。” 月如冰忍不住打趣笑道:“既然颜九少有如此信心,何妙下去与那姬无欢比试比试风采,一扫他奉圣少尊的威风。” 颜月夭却摇了摇头,转头偷瞄了依旧望着窗外的月无缺一眼,叹道:“本少爷只愿在意中人面前显摆显摆,只可惜,吾将吾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青滟看见颜月夭那故作风雅的臭屁模样,就忍不住想打击他几句,谁知他还未开口,门口已有一个熟悉的笑声揶揄道:“颜公子可真是自信满满,只可惜,颜少爷虽然风采出众,却并不是这美男第一,你看,咱屋里这么多美男子,哪个不是人中之龙凤,就算真有颜公子中意的明月,恐怕她照来照去,也照不到你的身上。”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那门已被人推开,一袭绣云青衫的萧然手里也摇着一把折扇,笑吟吟走了进来。 ------题外话------ 非常抱歉,某意因为怀孕的原因,一直不舒服,所以很久没碰电脑,也没更新,非常惭愧。让大家久等了。我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一定有很多亲对我非常抱怨,我只能说,非常非常对不起大家,非常非常抱歉。可怀孕一直难受的很,又怕电脑辐射,再加上感冒了几个月,整天昏头涨脑的,根本没有一点思路,所以停更了这么久,非常非常抱歉。某意肚里的宝宝现在五个多月了,应该稳定了,所以某意又开始上电脑,准备开始继续更新,可能做不到日更,但我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断更n久。非常感谢一直支持等待某意回来的亲们。么么大家。 第097章 颜月夭冷冷瞥了萧然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看萧公子今日打扮得如此风流帅气,莫非是想跟着你们少尊沾沾光?” 萧然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劲装少年,闻言摇头扇子笑眯眯地道:“非也,非也,本公子向来便是这般风流帅气,哪里用得着沾别人的光。”他目光一转,落在月无缺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颇感兴趣地说道,“对了,听说无缺兄今日想去打姬无欢的擂台,现在为何还不换上女装,好让我等瞧瞧无缺兄的女装是如何的迷人?” 自他在玄宗药屋中替月无缺把脉探病,便已知月无缺是女人,只是月无缺性格傲气,虽是女子,扮作男子却比这世间男儿都甚为威严霸气,所以有时候他都忘记了月无缺的真身其实是女子。此刻听说她也要去打擂台,心中顿起好奇心,这样一个俊美绝伦的翩翩美少年,不知换上女装会是何等的模样? 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之意,月无缺只是淡淡一笑,忽然调转话题,问道:“姬无欢颁布这擂台招亲,可有说明男子不得参加?” 萧然被问得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想了想,答道:“自然是没有,自古阴阳相合是正道,他一个堂堂大男人,既然是要娶妻,焉有娶男人之理。” “这不就对了。”月无缺理所当然地道,“既然他没有说明只世间女子能参加,那男人当然也能参加打擂了。” 萧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这番道理可真是歪理,听你这意思,那男人和男人也能成亲了。”他都要被月无缺这诡异的思想给弄晕头了。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目光投到窗外,俊脸上浮起促狭的笑容,“啧啧,今天可有好戏看了。”他很期待看到姬无欢那张常年冷漠高高在上的俊脸变成一张臭脸。 月无缺不以为然笑了笑,忽听窗外远远的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声叫道:“卓家二小姐和大少爷到!” 听闻卓家的少爷小姐来到,底下群众立刻朝卓家队伍行来的方向看去,原本被姬无欢的威严镇压下去的喧哗又开始起来,只不过比刚才小了许多。 却见前东南方向的人群渐渐向旁让出一条道来,卓岫儿骑着一匹雪白宝马缓缓行了过来,只见她今日着一身大红衣衫,衬得一张俏脸如芙蓉映月,彩霞初升,端的是美艳惊人,如一颗红宝石般璀璨夺目。她一出场,那冷艳尊贵的出众之气立时压倒了在场所有的女子,也吸引了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 接到女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和男人们惊艳痴迷的眼神,卓岫儿心中得意非常,娇艳照人的脸上越发露出迷人的笑容。 卓少冲身为卓府的大少爷,今日的打扮和表现虽也比平时端庄出众些,可在气势上却远远及不上他的妹妹卓岫儿。原本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故意昂头挺胸做出些高傲之态,以吸引在场众少女的目光,可过不了多久,当他发现众人根本就没有看他,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他身边的妹妹卓岫儿身上时,立刻便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落后卓岫儿半丈,不满地嘀咕道:“真是个令人讨厌的臭丫头,生生把本少爷的风采都给抢了!” 卓馨儿着一声素净的衣裙,低眉顺眼夹在卓府几个庶出小姐中间,闻听到卓少冲那句低声埋怨,只抬头瞧了他的背影一眼,目光又瞟到那一袭红得耀眼刺目的少女身上,目中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冷笑,随后又迅速收回,平静地垂下头去。 路边一名衣着平凡的少女目光紧盯着卓岫儿的身影,用鄙夷的口气说道:“啧啧,卓家二小姐来得好快,少尊前脚刚到,她后脚便来了,看来是急不可耐想做咱奉圣的少尊妃了!”她的目中尽是羡妒和不甘之意。 立在她身旁的一名容颜娟秀的黄衣少女望向远远坐于天章台上风姿俊美气质尊贵的姬无欢,叹口气道:“卓岗儿小姐不仅天资聪慧过人,武学天赋又极高,容貌在咱们奉圣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又出自四大世家之首的卓家,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武学修为,抑或是容貌,都是女子中的翘楚,足以与少尊匹配,恐怕这少尊妃之位是非她非属了。” “说的也是。可惜我袁锋仰慕岫儿小姐已久,今日怕是要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了。”她身边一名年纪比她稍小些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望着卓府人马行来的方向,装模作样叹息道,一副多恨自古空余恨的模样。 前头那名少女闻言,俏脸上立刻显出一丝恼意,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嗔怒道:“没出息的臭小子,你竟敢喜欢上师姐的情人,再看那个狐媚子泼妇,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那名叫袁锋的少年赶紧抱住自己的头求饶:“师姐饶命,袁锋以后再不敢看那个女人了,以后留着眼睛只看师姐你一个人!” 卓馨儿坐在马上,听到这姐弟俩的话语,心头泛起冷笑,再想起卓岫儿平时对自己的任意欺辱,一双妙目中更是射出幽幽冷锋,双手下意识地拽紧缰绳。 “馨儿妹妹,你怎么了?”与卓馨儿并骑的一名少女突觉她身上的气息发生变化,不由关心问道。 卓馨儿赶紧收敛气场,抬头对她怯弱一笑:“没什么,只是妹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心中有些紧张和害怕罢了。” 那少女卓婉婉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极少出来参加这种场面,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以后多多见识见识这种场面就习惯了。再说今日的主角是岫儿姐姐,咱们只是出来给她助威的,轮不上咱们替她操心。” 卓馨儿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暗道,今日的主角是卓岫儿吗?哼,恐怕不尽然吧。罢了,到时候再瞧瞧,今日到底是鹿死谁手吧!“ ”卓岫儿倒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虽身为女子,年纪轻轻却已有如此气势,倒叫你们奉圣的一些七尺男儿羞愧了。“颜月夭斜眼睨了萧然一眼,似笑非笑道。 萧然知他在暗讽自己,也不以为意,摇着扇子笑道:”人各有志,不得强求。再说了,这世上之武功卓绝风采绝世的女子虽极少,却也不止卓岫儿一个,有的人可比她强悍多了。“萧然似有意若无意瞄了月无缺一眼,笑意吟吟说道,”无缺弟弟,你说是不是?“ 月无缺哪里不懂他话里之意,只是淡瞄他一眼,慢条斯理说道:”萧然兄说的有理,比之萧然兄的懒散浑沌,坐吃等死,似卓岫儿那般不甘寂寞专于修炼妄图超过世间男儿的女子真真是太不识趣了。“ 众人闻听她打趣萧然,不由在底下偷笑起来。萧然没成想反被她取笑一番,不由尴尬地摸摸鼻子,苦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至于这样挖苦我吗!“ 月无缺俊眉一挑,故作惊讶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莫非萧然兄的武功修为比那卓岫儿更高超?那无缺倒是小瞧萧然兄了。“ 月如冰也在一旁起哄:”呆会儿卓岫儿上台比武的时候,萧然公子可千万要上台与她斗上一斗,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俗语不是说的好吗?俗话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嘛。萧公子可千万不能被那卓二小姐给比下去了。说不定到时候卓二小姐会因此转移目标,对萧公子心生爱慕呢。“ 颜月夭在一旁乐得抚掌大笑:”如冰姑娘说的太有理了,简直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萧然公子,这份艳福你要是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就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萧然身后那两名侍从闻听几人打趣自家主子,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拿眼狠狠瞪着月如冰。 萧然被她讥讽得无语以对,看看月无缺,又瞧瞧月如冰,好半天才摇头叹息道:”果然还是圣贤那句话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姑娘如此尖牙利齿,小心以后难得嫁出去了。“ 月如冰给了他一记白眼:”本姑娘嫁不嫁得出去,与你何干!我看你们奉圣崇武之风比我们玄……比我们那里更重,恐怕以萧公子这般资质,才难以娶上一门好妻吧。“ 萧然身后一名模样清秀的劲装少年替他家主子气得满脸通红,闻言似欲上前喝斥月如冰,萧然却一把按住他,笑道:”萧林,你这冲动劲儿可得好好改了,不然很容易得罪本少爷的朋友。“ 那萧林气愤说道:”公子被一个外地女子这般取笑嘲弄,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她侮辱的不止是公子,还是我萧家的脸面!“ ”非也,非也。“萧然摇着扇子笑嘻嘻说道,”你可曾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如冰姑娘正是因为对你家公子我有情有意,所以才这般出言相讥,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她骂都懒得骂呢。“ 月如冰到底是个姑娘家,脸皮子薄,听到他当众这般暧昧调笑的话,立时又羞又气,一张俏脸都气红了:”萧然!你这个泼皮!本姑娘懒得理你!“说罢调转身去呕气不望他了。 月如霜看着月如冰气乎乎的样子,眼里露出笑意,却不知为何,那眉头上浮上一缕愁思。 萧然乐得哈哈大笑,月无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萧公子是不是皮痒欠抽了?本公子可以亲自为你效效力。“ 萧然赶紧摆手:”我只是与令姐开个玩笑而已,兄弟何必当真。“说罢,忽然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那日到底对萧璃说了什么,竟能让他那样的人气郁攻心致成严重内伤?“ 月无缺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随即道:”我并没有与他说什么,至于他为何会成那样,我怎么会知道。“虽然她面色平静,可是心里却因他这句话掀起了波澜。他,竟因她那些话致成严重内伤了么? 不容她多想,外面又传来一声声高声叫道:”萧府表小姐萧天灵到!“ ”凤府小姐凤之瑶到!“ ”罗府三小姐罗琴香四小姐罗琴纤到!“ 随着这一声声唱诺,天章台更热闹了。 萧然这个人虽然看似懒散,对什么都不上心,他的心却细的很,月无缺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他已从她略显恍惚的眼中瞧出一点意头来,不由奇怪问道:”莫非,你与萧璃以前竟是相识?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月无缺没有说话,月出情一直瞧着这边,听到萧然提到萧璃的名字,脸色不由微变,走过来拉住月无缺,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月无缺点点头,对萧然道:”我与萧璃天师交无什么交情,既然你们是朋友,他心有郁结,你便好好劝劝他,曾经的已经过去,放眼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与月出情携手向外走去,颜月夭等人赶紧跟了上去,将萧然主仆三人丢在后边。 萧然立在后面,望着前头月无缺的身影,分析着她说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她与萧璃肯定有什么叫人猜不着的关系。 ”公子,天灵小姐说了今日要公子去给她助威的,咱们去还是不去?“萧林见众人已离开,萧然却依然立在原地出神,不由催促道。 萧然立时回神,笑道:”妹妹与人竞争少尊妃,我这当哥哥的自然要去助威了,走吧。“ 月无缺等人下了楼,来到楼门口,却见门口停着两辆贵气端雅的马车,一望便知出自世家名门。凤青和四名凤府侍卫束手立于车前。见月无缺等人出来,立刻迎上前说道:”我家公子说几位虽然不介意这些小节,但门面装饰得好看些也不致被人瞧不起。“ 月无缺微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公子了。“带头钻进了为首的马车内,瞧着这马车内布置的雅气却又不失大方,心内暗暗感激,凤十一当真是细心之极,事事都替她打点得细致。只希望,以后不要有与他为敌的机会吧。 天章台上,姬无欢正襟危坐于主位台上,俊面沉静漠然,目光看似无意却有意地在人群中缓缓掠过,虽接触到无数爱慕的眼神,却视若无睹,心中莫名起了一丝焦虑,她,今日真的会来吗?” ------题外话------ 我知道有很多人埋怨我,可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对大家说非常抱歉了。再次谢谢一直支持某意的亲亲们! 第098章 就在姬无欢举目凝望时,忽见人群中又起了骚动。抬眸看去时,却是几辆凤家的马车在参选线外停下,几名模样俊美气度不凡的少年陆续走下马车,朝天章台走来,却被主事侍卫姬城拦住。他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微施一礼,问道:“请问几位之中谁是参赛者?这天章台只有参赛者才能上。” 嘴里这样说着,眼睛却盯着月如霜和月如冰,他一眼便看出,这两个少年是女扮男装,参选的应该是她们。而且这几人虽坐的凤家马车而来,却眼生的很。凭他敏锐的感知,他从这几人身上觉到强大的气场,特别是为首那位最出众的美少年身上。而且他们身上皆有股不属于奉圣修炼者的气息,这不禁让他提高了警惕。今日举办擂台比武招亲的是奉圣未来的帝尊,这样重要的场面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若是被人砸了场子,他就算长了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月如冰瞥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月无缺,抿嘴笑道:“是她。” 姬城立刻沉了脸,冷声道:“我们少尊选妃当然是选女子,几位若是来寻开心或是砸场子,那就是找错地方了!” 他话音将落,不知从哪冒出来上十名金衣暗卫,齐齐将月无缺等人围住! 这几人皆冷眼肃容,手执金色长剑,人一至,一股阴寒杀气便迫面而来! 月无缺冷眼一瞅,眉头微扬,这上十名金衣暗卫,竟皆是一等一的内家修为高手!看来姬无欢手下高手不少呢。 一旁的凤青见状,忙上前对姬城作揖行礼道:“大人千万别误会,这几位都是我家主子的朋友,真的是来参加选亲赛,而不是来捣乱的!而且这位公子是少遵特别邀请,她手上还有少尊亲手给的信物呢!大人若不信,不如请这位公子将信物拿出来瞧瞧。” 姬城望向那位一直面带微笑悠然而立的少年,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位公子将少尊给的信物拿出来给本将瞧瞧吧!本将身为金衣卫统领将军,必须对少尊的安全负责,无论是什么人都得公事公办,还望各位见量!” “无妨,这是大人的职责范围,在下岂敢让大人承担风险。”月无缺微笑道,一边说一边去掏藏于袖中的玉佩。 还未掏出来,姬无欢尊贵冷雅的声音忽然自天章台上飘了过来:“姬城,不必检查了,让她过来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姬城忙恭声道:“是,少尊,公子请上台吧。” “那就多谢大人放行了。”月无缺缩回掏了一半的手,笑吟吟对姬城点点头,又朝月出情等人递了个眼色,转身朝天章台走去。 姬城看着月无缺的背影,忽然恍然大悟,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可惜。难怪少尊自小便不不近女色,原来真的是有问题!那般风华惊艳的人物,却有龙阳之癖,真是太可惜了!还有那个少年,莫非是少尊的相好?若真是这样,少尊今日这场擂台招妻便是为她而摆,目的是想将与她的关系公众于世,名正言顺地长厢厮守,不过这事若是帝尊知道了,恐怕会驳然大怒吧! 想到帝尊发怒时那骇人的眼神,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时忽听周围百姓也在议论那少年和少尊的关系,他立刻收回心神,沉下眉眼,冷冷扫视周围一眼:“谁再敢多嘴,本将立刻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周围百姓立刻被他的骇人表情吓得噤声。而那上十名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金衣暗卫,早在姬无欢发话替月无缺解围时悄然消失。 “你怎么才来?”姬无欢望着向他走来的月无缺,问道,语底有一丝责怪。 “在下无名小卒,自不敢抢各位世家名门小姐的风头。”月无缺在离他一丈开外处停下步子,望着他微笑道。 姬无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赞同地微微皱眉:“你这身衣服不好看,我还是喜欢你女装的模样。”他一眼相中的是女装的她,心中已将她认知为女子,如今蓦然见她一身男装,又是在他的选亲擂台上,着实有些碍眼。 他的口气虽带着商量,语气中却带着一贯发号施令的不容拒绝。月无缺眼角余光瞥到几抹充满妒嫉的目光,那目光是来自天章台左侧几丈开外的候选台上的卓岫儿几名少女,不由微微扬唇,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姬无欢道:“女装是我,男装亦是我,少尊为何非要以衣取人?” 她的语声虽轻,却带着更为不容拒绝的拒绝之意。 姬无欢被她反驳的一愣,自小到大,他也是发号施令惯了,从未有人违逆过他,今日这名深不可测却却又神秘莫测的绝色少女,着实让他开眼不小,对她的兴趣也不由更加浓厚了。 “是我冒失了,还望姑娘别生气。”姬无欢俊美的脸上漾起一丝微微笑意,那笑意宛若穿透天际浮云的虹彩,给他那张俊脸增添了几分温和惊滟之色。 立在姬无欢四周的亲卫蓦然看到他那副笑容,不由个个吃惊不小。要知道这姬无欢自小便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脾气,无论是何事何人都无法叫他动容,更别提让他一笑了。他们跟随姬无欢多年,从来只见他尊贵威严的一面,却从未见他温和地笑过。可是如今,他竟然因为面前这名俊俏少年而破例笑了!这简直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而候选台那边的几名少女,看见姬无欢那绝世一笑,不由个个变成了花痴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风华惊艳的男子。 卓岫儿却是几乎要气炸了肺!她恶狠狠瞪着月无缺,直恨不得现在就上台去将她撕碎!虽然月无缺今日换了身男装,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该的女子,不知道用什么邪术迷惑了姬无欢,竟能令他对她一笑!而自己这些年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令他拿正眼看她一眼,这怎不令她嫉妒非常! 她粉拳紧握,暗暗下了一个恶毒的决心,今日,她必要令那女子再不能出现在姬无欢面前!卓家已将全部希望押在她的身上,少尊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卓馨儿立在台下卓家队伍中,远远注视着卓岫儿那绝美的脸上扭曲的表情,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否现在告诉我?”姬无欢问道,漂亮霸气的眼眸紧盯着她。 月无缺微微一笑:“无月,你叫我无月好了。” 谈话间月无缺不动声色打量了候选台那边一眼,那里已坐了十几位容貌修为地位在奉圣皆出类拔粹的贵族少女,或冷傲高贵,或娇艳婉转,或清丽动人,或美艳诱惑。当真是争奇斗妍,美不胜收。 其中以卓岫儿更为出色,因为卓家四大家族之首的关系,她在众少女中的身份地位必是最高的。只可惜……月无缺对上那双充满妒意的美眸,不以为然笑了笑,只可惜她功利虚荣,刁横难驯,心境不宁,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修炼天赋! “无月,无月。”姬无欢将月无缺随口胡编的假名字念了两遍,嘴角不禁上扬,“你无月,我无欢,倒是个绝配的好名字。”他伸手朝候选台那边一指,“请无月姑娘暂且在那边等候。”又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月无缺眼角微微抽搐,绝配的好名字? 就在她准备走过去候着的时候,一阵奇怪却又美妙无比的弦声突然传入了她的耳朵。那弦声缥缈空灵,似续似断,若浮云飘流,似清雾迤逦,清绝雅致中又不失翱翔天际的傲气,这明明是两种极不谐调的意境,可是弹琴之人却将它们奇妙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意想不到的美感和魅力。 而在这琴声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极为悦耳的凤鸣声,更为这琴声增添了几分俯瞰天下的霸气! 姬无欢也听到了,深幽的眸中竟泛起奇异的光彩,与月无缺一起抬眸朝那琴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东南方向,有一个小小的黑影逆着太阳朝这边飞来,随着琴声越来越近,那黑影也越变越大,二人定睛一看,那黑影却原来竟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鸟! “奇怪,这是哪位妙人弹的琴,竟然这般好听!” “大家快看!天上竟然飞来一只凰鸟!是凰鸟在鸣唱!” 围观的百姓也被那突然而来的绝妙琴声所吸引,纷纷抬头张望,当看见那展翅而来的五彩凤凰鸟时,都不禁大声惊呼起来! 要说这五彩凤凰鸟可是天地之间的神奇之物,也归属上古神兽,特别是凤凰之王,更是统领天地之间所有的鸟类,又因其自古便被传言为吉祥良善之物,因此世间人人都对这凤凰鸟心怀敬仰,只可惜无缘得之一见。如今竟然亲眼看见一只凤凰鸟翱翔而来,自然个个是激动莫明,对着那凤凰大鸟挥臂高呼! 那只凤凰鸟距离天章台围观百姓上空数丈高时,便不再前行,只在原处扑翅打着旋儿,仰脖伴着那琴声长鸣,鸣声愈发清宛悠扬。只见它体态庞大,双翅彪悍一展,当空立刻黑了一半。 颜月夭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凤凰鸟,当他瞧见那只凤凰鸟的头顶上竟然戴着一只小小的金色王冠时,脸色顿时一变,双目亮得惊人,失声道:“凤凰之王?那只凤凰鸟竟然是名列上古神兽中的凤凰之王?!” 凤凰之王?月出情等人闻言心里一惊,立时神情振奋地盯着那只凤凰王。这凤凰王可是个稀罕物,虽被排列为神兽之六,但其战斗潜力却不可限量,直逼位列第一的赤焰金龙也说不定。只是它生性淡泊,不喜争斗,极善隐匿,轻易不露面。 青滟这时突然指着那只凤凰王叫道:“你们快看,凤凰王身上坐着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看到那只凤凰王身上骑坐着一个人,难怪有琴声自凤背处传来。只因凤凰背上羽毛斑斓浓厚,那人着一身黑衣,又是坐着,所以大家刚才光顾着看凤凰鸟,竟没瞧见那个人。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凤凰之王竟能让他乘坐于背上? “凤凰之王!竟然是凤凰之王!”姬无欢也认出了那只凤凰王,倏地自座上站起,向前几步,与月无缺并肩而立,望向那凤凰鸟的方向。 月无缺在玄宗时曾听人提起过十大神兽之一的凤凰之王,如今一见,不由兴趣倍增,不禁问道:“少尊可看见那凤背上坐着一个人?传言所述,凤凰之王不喜争斗,远匿于偏僻的凤凰极地,除非被人契约,受契约主所控,才会离开凤凰极地,不知此言是否属实?” 姬无欢点头,用异样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你说的不错,那凤凰王只有在被人契约受控的时候才会离开凤凰极地。”说到这里,他微微眯眼,目光盯着那依然坐于凤背上弹琴之人,目中流露出既羡慕又可惜之色,“只是,凤凰之王能力强大,要想契约它,那可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而且这世上还有一个传说,那便是凤凰之王极喜音律,便在上万年的修炼当中用自己的神羽炼就了一把绝世古琴,这把古琴只献给它的契约主。我因仰慕凤凰之王的能力,于一年前曾去过那凤凰极地,可是却连凤凰之王的影子都没找到,一直心觉可惜。不知那契约凤凰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无缺没有作声,却悄悄在心中暗念魔族“千目术”口诀,立时将那凤凰王背上之人拉近几丈距离。只觉那坐于凤背上俯首抚琴的黑袍少年极为眼熟,再仔细一瞧,差点失声叫出来! 风倾夜!坐于凤背之上抚琴的黑袍少年,竟然是一来奉圣便好几天踪影全失的风倾夜! ------题外话------ 抱歉,每次都隔这么久才更新一章,只是现在某意在电脑前坐的时间长一点就觉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为肚里的宝宝着想,只能暂时委屈大家了。还请大家见谅!感谢一直支持某意的朋友,对于那些因某意断更而非常不满的亲,某意只能说非常非常抱歉! 第099章 正惊诧间,那黑袍少年忽然抬起头来,朝这边望了一眼,虽只是淡淡一眼,月无缺却能轻易看出,他幽光潋滟的黑眸中的漫不经心和淡定从容。然后,他深深对月无缺展开了一个宛若云破月来的笑容。一笑之后,他复又垂下头去,继续拨弄指下琴弦。 可是月无缺却因他那一笑,宛如被雷击中般,眼角猛地抽搐起来! 因为风倾夜就在那一笑之间,那张俊美有型的脸庞竟然变幻成了一张女子的脸!不但是脸,连那身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袍也在同时变成了一件冷艳尊贵的黑色纱衣! 那一变幻是如此之快,月无缺几乎不敢相信那凤凰王身上的黑衣女子便是风倾夜所变,可是她又不得不信!因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场! 魔族的那本兰若心经上记载着一种幻容术,那是一种极为高难度的易容术,可以让人男女不分,月无缺如今对那本兰若心经已熟稔不已,稍一思忖便看出了风倾夜所使用的术法,心里不由暗生疑惑,奇怪,莫非风倾夜也同自己一样在偷偷修炼魔族术法?若真是如此,那他隐藏得可真是深,自己如此机警,竟然也被他给瞒了过去! 青滟等人很快也认出了风倾夜,瞧着他那似男若女的模样,个个震惊又新奇。 颜月夭微眯漆黑凤眸,嘴里喃喃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一个两个都要参加姬无欢的擂台选亲赛?莫非那姓姬的小子真的已经帅到人神共愤男女通吃的地步?”语底不乏有股子酸意。 月如霜秀眉轻皱:“风倾夜到底搞什么鬼?”她直觉他这几天的莫名失踪有些可疑,可是一时也想不通。 月出情收回投向风倾夜,缓缓说道:“他的目的也许和无缺的一样。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经过与风倾夜、颜月夭等人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反倒觉得,风倾夜此人较他人相比要神秘莫测难以看透些。 月如冰一脸艳羡地看着风倾夜和那只凤凰王道:“没想到风家那小子有些本事,几日不见,竟然降服了一只厉害的凤凰神兽,倒好生叫人羡慕。唉,若是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只厉害的契约神兽就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水清浅在旁闻言,看了她一眼,含笑说道:“二小姐想要只契约神兽也不是件难事,我水家庄园后山便养了几只未曾契约的神兽,二小姐若是有兴趣,等这次任务完成顺利回去之后,不妨去瞧瞧,若有喜欢的,尽管带走。” 月如冰闻言不由大喜:“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无缺和我是朋友,他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所以咱们之间不用客气。”水清浅道。 颜月夭闻言使劲皱眉看了他一眼,不屑撇唇,暗自腹诽,马屁精! 卓岫儿等几名贵族少女望着那凤凰王身上一出场便大抢风头的黑衣少女,心中暗暗嫉妒。 卓岫儿皱眉道:“你们可认得那位是哪家的小姐?” 旁边众女齐齐摇头,一身紫色衣衫俏脸冷艳的萧天灵淡淡道:“那只凤凰王果然招惹目光,不过,要想赢得少尊的认可,光靠一只凤凰神兽是不行,得靠她自身的真实本领。若是她无法驾驭凤凰王,就算有神兽在也是于事无补。” 卓岫儿轻瞥她一眼,冷哼一声,调过了头去。虽然萧天灵也是奉圣女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若和她卓岫儿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她并未并她放在心上。 萧天灵仿佛已看透她的心思,只是冷冷一笑,并不言语。 就在这时,天章台下的姬城已在姬无欢的示意下,向着天空中那只展翅盘旋的凤凰王高声喊话:“姑娘可是来参加我们奉圣少尊的擂台选妻赛的?” 半空琴声蓦然而止,凤鸣声也在同时止住,一个清如冷月的声音淡淡道:“自然。”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到候选台暂歇片刻,待时辰一到,即可比赛。”慑于凤凰王和风倾夜身上那股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姬城的声音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恭敬。 风倾夜没有应声,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凤凰王的头,凤凰王立刻收敛翅膀,如一只离弦的箭般朝天章台冲下来,待距得三四丈的时候,仰脖一阵鸣叫,翅膀猛地扇起,直冲向天际。月无缺和姬无欢只觉一阵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赶紧运功抵抗,因此虽然周围狂风四起,但二人竟像未察觉一样,须发未乱。而周围反应差点和功力差些的人就倒霉了,一个个被扇倒在地,惊呼连连,场地上顿时一片混乱。 就连卓岫儿等贵族少女,也被凤凰王的巨翅扇得发丝凌乱,显得狼狈不堪。 “真是个调皮的家伙。就算你几千年没在人前露过面,也不必如此兴奋吧。”风倾夜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拍了凤凰王一下。凤凰王叫了一声,这才乖乖收起翅膀。 风倾夜以一种极为优美的姿势翻身轻轻跃下凤背,朝凤凰王伸出一只手。凤凰王庞大的身躯立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迅速缩小到一只麻雀那么大,径直飞到风倾夜的手腕上。 风倾夜将它放置肩头,这才转向姬无欢和月无缺,对二人轻施一礼,便朝候选台走去。在与月无缺错身而过的时候,对她微微一笑,他以只能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过来一起坐。” 月无缺实在不习惯这样女态的风倾夜,对自己施了幻容术的他,不但面容像女子,就连声音也不似以前那般明朗,带了丝女子的圆润。而且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以风倾夜的性子,竟然有一天会假扮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真是别扭之极! 她看着风倾夜的背影,脸部抽搐了好一会儿,才跟了过去。 姬无欢看着候选台上月无缺与那名风姿神俊的黑衣少女一同坐下,深不可测的眸中有暗色翻涌,眼眸微微眯起,中间有冷芒闪过,唇边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姬城,时辰到了没有?”他返回主座坐下,问道。 姬城上得台来,对他弓身一礼,恭敬说道:“启禀少尊,诸位世家的小姐们都已来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现在宣布比赛开始?” 姬无欢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天章台下众多目露期待和喜色的少女,唇角一勾,手指轻轻抚摸着指上的一枚墨色指环,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慵懒魅惑之态,说道:“如果台下有想挑战各位世家小姐的,尽管上来,本尊选妃,不限家族地位,不限身份外貌,只求一位能与本尊携手打江山的贤内助。” 姬城点点头,立刻调头对台下众女将姬无欢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台下立刻沸腾起来。 姬城等大家的兴奋劲过去,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高声宣布:“擂台比赛即刻开始!”他又转身朝候选台那边走了几步,对众女施了一礼,微笑道:“不知哪位小姐准备打头阵?” 他话音刚落,一个轻柔娇媚的声音立刻在众人耳边清脆响起:“我先来吧。” 月无缺侧头一看,只见距离她二丈之远处的座位上,一名身姿柔美的绝美少女款款站起来,俏丽的脸蛋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手提一把银色长剑,以一种风姿婀娜的步态地朝台中间走去,行走间若弱柳扶风,宛转风流,煞是迷人。 卓岫儿原本准备起身,却在看见那少女那般走路的姿态之后,复又坐回,俏眸中不由浮起一丝讥笑,没想到几年不邮,罗琴香那个臭丫头依然不改她那扭捏作态迷惑男人的狐媚性子,走个路都要这般风骚!对于这等空有外表却没有大脑的花痴低能女,她懒得出手! 台下人一见那少女手中提着的银色长剑,微微一静,便在底下悄声议论起来。 “奇怪,真是奇怪,你们少尊到底是以武招亲,还是以舞蹈招亲?怎么那个女子走路就跟跳舞一样?莫非你们奉圣的女子流行这样的步子?”颜月夭瞧着台上少女走路的姿态,不禁莞尔,对立于旁边的萧然讥讽道。 萧然却摇了摇头,目光之中少了些平时的玩世不恭,指着罗琴香手中的那把银剑道:“你看看她手中那把剑,那可是奉圣罗家的传世之宝。罗家在奉圣也算一大世家,那把银剑是他们的传家之宝,名为斩神剑,只有罗家的下一任家主才能拥有。罗琴香并不是罗家最出色的人才,而且据闻资质平庸,只喜女儿家物,对斗气的领悟极差,因此罗家人平时对她并不看重。” 月如冰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那罗家当家人为何会将传家之宝交给她,让她前来参赛呢?这不是明摆着给罗家人丢脸吗?” 颜月夭邹眉略一思忖,说道:“莫非是罗家人不屑这少尊妃之位?” “非也,非也。”萧然以扇击掌,狡黠笑道,“罗家世代子孙以男儿居多,到罗琴香这一代,更是只得了她一个千金,她若是不参赛,难不成让她妈她姑姑参赛啊!就算那俩个老女人想参赛,少尊也定然不准的。他举办比赛是为了选妻可不是挑老妈。” 他未尾那句打趣的话立刻引起周围群众一阵哄笑。 台上的罗琴香并不知自己被人打趣笑话了,走到台中顿住步子,一双娇媚艳眸含笑瞄了正襟端坐的姬无欢一眼,又转身望向候选台,手中长剑轻盈出鞘,一道银芒立刻夺目而出,炫烂之极。在半空挽了道剑花,罗琴香的脸上露出媚人的笑意,伸出莹白如玉的纤手轻轻抚摸剑身,嘴里自语道:“果然是把好剑,也难怪老头子平日紧张的紧,看也不让我看一眼,今日竟然舍得给我用,真是让他破费了。”说罢,忽又冲候选台那边嫣然一笑:“萧天灵,你表兄萧然刚才在底下说我的坏话,这笔帐就由你来还吧。” 手中长剑缓缓扬起,对准候选台萧天灵的方向,一股隐厉的剑气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朝萧天灵的面门击去! 萧天灵和卓岫儿一眼,根本没将罗琴香放在眼里,也并没打算与她比斗,却不想罗琴香竟然直言要与她单挑,并先发制人,脸色不由一变,急急打出一团斗气融掉那股剑气,眸中已有冷芒闪现! 月无缺虽然坐在台上,却一直注意着台下众人的举动。以她绝顶的内功和绝佳的耳力,虽然台下闹哄哄的,但萧然的那番话依然被她尽收耳里,当时只是会心一笑,暗想萧然嘴损,却不想那看起来柔弱娇美功力低下的罗琴香竟然也听到了萧然那番话,心中不由一惊,原来这罗琴香看起来柔弱,实际上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来她的功力比起自己差不了多少! 眼角余光瞥了风倾夜一眼,只见他依然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光望着台上,黑眸中也显出一丝不可思议。 台下的萧然更是全身僵住,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那个废物女怎么能听到我说的话!难道这三年不见,她的功力竟然突飞猛进了?不可能,不可能!三年前,她明明连初级斗气考验都过不了的啊!” 却见萧天灵一个闪身翩然而起,如一只紫色蝴蝶般落在台中距离罗琴香二丈之处,冷冷说道:“既然罗小姐想与天灵切磋,天灵只好奉陪。若是伤了罗小姐,还望原谅!” 底下观战众人见二人对峙,都不由在下面起哄。 “有没有搞错,第一场比赛竟然是罗琴香对萧天灵!罗琴香怎么打得过萧天灵,这不是开玩笑么!” “就是,两个人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萧天灵可是高级斗气师,罗琴香那个连初级斗气都过不了的人竟敢挑战萧天灵,我看她是不是脑袋进浆糊了!” “呵呵,说的是,我比较看好萧天灵和卓岫儿,这两个人才是不相上下的对手。罗琴香在萧天灵面前太不堪一击了,没看头,没看头啊!” 前来给罗琴香助威的罗家子弟听到这些议论,顿时个个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羞恼得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罗家长孙罗浮亭阴沉着脸,冷冷扫了周围众人一眼,众人被他那杀人的眼刀冻得浑身一颤,立刻停止了议论,不敢再说半句。 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废物!望着台上的妹妹罗琴香,罗浮亭在心中恶狠狠骂了一句。怎么偏偏挑萧天灵!要挑也应该挑凤家的凤之瑶才是! 罗琴香听到了台下的议论,却置若罔闻,笑吟吟对萧天灵说道:“既然是切磋,还望萧小姐千万不要放水,让琴香看看自己的真实实力,好改正缺点。” 这句话更让罗浮亭恼火万分。 萧天灵冷冷一笑:“承让了。” 语声未落,俩人已同时出手! 卓岫儿并未看台中的比斗,目光竟然朝月无缺看过来。 “无月,依你看,场中那俩个人,最后谁会赢?”她对月无缺笑道,那笑意中充满不屑与挑战。 月无缺望了场中一眼,也回她一笑:“依我看,赢的会是那位罗家小姐。” 卓岫儿本以为她会说是萧天灵,然后借机邀她一起上场,然后好好挫挫她的威风,却不料她口中的赢家竟然是谁也不看好的那个花痴废物女罗琴香,不由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那个废物女怎么可能赢得了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萧天灵! 月无缺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望向场中,语意不明地道:“再笨的鸟也有飞在前头的一天,总有一天,奇迹会出现。卓小姐不信的话,请继续观战。” 卓岫儿看着她那副笃定罗琴香会赢的模样,心下鄙夷,讥诮道:“今日恐怕要叫你失望了。罗琴香可是奉圣有名的废物女,连初级斗气考验都没能通过,她若是能打赢高级斗气师萧天灵,这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脑中忽然灵感一现,她望着月无缺,放缓口气,微笑道,“不如这样,我与你就此打一赌,若是罗琴香赢了,待会儿咱俩上场的时候,前面十招你不得出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目露挑衅地看着月无缺,似乎在赌她有没有胆子接招。虽然这场比赛已言明点到即止,但她心下却并不想放过这个挫败甚至是杀死情敌的机会。就算不能杀死她,挫挫她的锐气也好。但月无缺强大的气场让她有所顾忌,不过,若是她前十招都不出手的话,那她卓岫儿有信心,让她再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风倾夜收回目光,望着那个恶毒笑容的红衣少女,眉头微皱,目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却并没有开口阻止月无缺,他相信她有打败那个恶毒女的能力! 其他少女听到卓岫儿的话都惊讶地扭头看着月无缺,卓岫儿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但她们对这名叫无月的不知男女的少年就不了解了。因为罗琴香根本打不过萧天灵的! 若是她答应让卓岫儿十招,她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子!以岫儿的能力和性格,不出三招,估计她就没命了!不知道这个似乎深得姬无欢喜欢的无月,会不会真的接受岫儿的打赌? 月无缺扫了众女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目光转到岫儿身上,略略一忖,便微笑道:“好,我愿意与你打这个赌。不过,”她语锋一转,眸中划过一道狡黠光芒,说道,“如果你输了,我不要你让我十招,只要你在咱俩比赛开始前对我拜上一拜,当众喊我一声亲娘。” 第100章 说到“亲娘”二字时,月无缺并未出声,可是卓岫儿从她的口型中已看懂了意思,顿时勃然大怒:“无月!你这个不要脸的……” “贱人”二字还未出口,突然被一个清冷慵懒的声音打断:“卓小姐何必这般激动?不过是叫你输了喊她一声亲爹而已,这总比叫你让她十招站在那里被她砍来得划算吧!” 卓岫儿没料到这里竟然有人替月无缺说话,闻声望去,却原来是坐在月无缺身边那位骑凤凰王而来的神秘黑衣少女,她那双幽如潭水的漂亮双眸冷冷望着她,那眸中仿佛有一股强大的震慑人心的力量,竟令她心生畏惧! 卓岫儿不由呆了一呆,迅速回过神来,心下顿生警惕,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有凤凰神兽就得意!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月无缺瞥她一眼,笑吟吟道:“卓小姐果然有自信,少尊已经朝这边看过来了,此时咱们还是好好看场中的打斗吧,否则被他瞧见这里吵吵嚷嚷的,还以为这些贵族大小姐们一个个都没有素质和教养呢。” 卓岫儿差点又被她激怒,可是看见姬无欢果然朝这边望来,只好硬生生将这口闷气咽了下去,狠狠瞪了月无缺一眼。转过脸望向姬无欢时,却瞬间换上一脸温柔明艳的笑容。 月无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一笑,目光盯向场中。 此时罗琴香和萧天灵正打得难解难分,斗气狂卷间二人衣袂烈烈,煞是精彩。围观的群众但觉一股股强大压力迎面袭来,有内力低下者,竟被她们拼斗之间施放出的斗气所弄伤! 没过多久,一番难解难分的杀战后,二人身形错开,顿住,萧天灵冷冷扫了罗琴香一眼,一声清啸,竟召唤出了自己的契约兽! 当一只身形巨大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带着令人恐惧的吼叫声突然显形在萧天灵身边,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萧天灵虽然身为女子,但她的契约兽竟然是一只体态彪悍面目凶恶的悍月狮!如此冷艳轻灵的女子配上一只凶猛狰狞的悍月巨狮,活脱脱一个美女与野兽的组合!而这只悍月狮也给萧天灵带来一种狂野之气! 月无缺仔细看那悍月狮的威猛气场,心中不由对萧天灵升起一丝赞叹。悍月狮属于灵兽,要想将它升级为圣兽容易,但升级为神兽就有些困难了,除非它的契约者具有异常的天资,能力和耐心。萧天灵果然是个彪悍的女子,竟然将那只本不属于神兽级别的悍月狮的能力晋炼到了神兽级别!换句话说,萧天灵的这只悍月狮现在已经跻身于神兽行列!虽然不能和十大神兽相比,但已经是很厉害了! 她悄瞥了姬无欢一眼,姬无欢依然以那副慵懒高贵的姿态坐在那里,对萧天灵的悍月狮并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当月无缺瞥过去的时候,他似乎觉察到了,竟然也朝她望来,性感薄唇微微上扬。 月无缺装作没看见一样调过目光,风倾夜坐在一旁却瞄见了,漆黑的双眸变得更加幽深冰冷。 却闻那悍月狮仰头一声怒吼,顿时地动山摇,飞沙走石,有内力稍差的竟被它的狮吼声震得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又转到罗琴香身上,纷纷猜测罗琴香会用什么样的契约兽来对付萧天灵的悍月狮。她刚才的出色表现已经让大家大开眼界,不知道她的契约兽会不会比悍月狮更加厉害? 萧天灵望着对面的罗琴香,冷艳的眸中划过一道暗芒。没想到罗琴香那个众人皆知的废材花痴女竟然在短短三年内进步神速,晋入高级斗气师的行列,刚才竟然和自己打了个平手,真是叫人吃惊不小!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不知道她会拿出什么样的契约兽和自己相比? 瞧见罗琴香看见自己的悍月狮神兽,竟然于动无衷,依然是一脸不以为意的笑容,她心里突然间不安起来。 罗家子弟原本没对罗琴香抱任何希望,却没有料到她竟然与素有天才少女之称的萧天灵打了个平物,令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吃惊不小,立刻如打了鸡血般欣喜若狂,信心倍涨,高呼着给罗琴香鼓起劲来。 “罗琴香,加油!” “罗姐姐,继续努力,打败萧天灵,回来我们为你开庆功宴!” 这边萧家的队伍闻言顿时不爽了,朝着罗家队伍叫骂道:“闭上你们的臭嘴!胜负未分,你们这群龟儿子得瑟个什么劲!” “要赢也是我们萧小姐赢!你们家那个废物只有吃败仗的份!” “敢污辱我家小姐输,小心爷爷我割了你罗家乌龟们的舌头!” 不知谁嚷出这句话,引起周围人一阵哄笑。 罗家子弟们顿时怒了:“滚你娘的蛋!有种你过来割割试试!看大爷我割了你的龟蛋!” 其他家族见状,并不出口相劝,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火上加油。 姬城见下面有越闹越凶之势,不由皱了皱眉,赶紧大声喝止,这才让下面安静下来。 姬无欢冷眼瞅着台下吵架的萧、罗两家,眸中闪过一道轻蔑光芒。 罗琴香朝自家队伍看了一眼,叹道:“真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回头看着对面那只威风十足的悍月狮神兽,脸上并无畏惧,反而双眸媚光流转,对萧天灵嫣然一笑,说道:“萧小姐果然厉害,竟然将悍月狮晋入神兽级,真叫琴香羡慕不已,琴香都不敢将自己的小东西唤出来了。” 萧天灵冷冷看着她,淡淡说道:“不敢当,还请罗小姐快些唤出自己的契约兽吧,以免叫其他小姐们等急了。” “那琴香就献丑了。”说罢,她樱唇微嘟,轻轻一啸,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一道白光一闪,一只全身雪白的小家伙已经扑进了罗琴香的怀里。 萧天灵一见那小东西,心里的不安立刻消失了,唇边露出一丝讥笑。 众人仔细一瞧,待瞧清那只小家伙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凰玉貂后,都不禁大失所望。 “我当是什么神奇兽,却原来是一只能力低下的凰玉貂!” “真是的,罗姐姐那么厉害,怎么收了一只这么不起眼的小貂当契约兽,真是丢脸!”有罗家子弟抱怨道。 立在他旁边那名年约二十的蓝衣少年却淡定地道:“以她的眼光,能契约一只凰玉貂已经很不错了,总比契约一朵雷拉玫瑰花好。” 萧然等人原本距离罗家队伍有一段距离,不过随着刚才一闹,已经被挤到罗家队伍附近,听到那两名罗家弟子的谈话,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月如冰对那人口中的雷拉玫瑰不甚熟悉,见他在一旁偷笑,伸手推了推他:“喂,别傻笑了,快说说,雷拉玫瑰花能契约吗?它不只是一朵花吗?我可没听说过植物也能契约。” 萧然神秘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雷拉玫瑰可是我奉圣雷拉谷特有的一种等级低下有的植物魔兽,别看它名字好听,开的花也同玫瑰花一样鲜艳美丽,讨女人喜欢,可是并不是真正的植物,因为它同兽内一样具有灵性,攻击性。” “这世上真有这么奇怪的玫瑰花?那它具有哪些能力?”月如冰顿时来了兴致,真想瞧瞧那雷拉玫瑰的样子。 “雷拉玫瑰身上长有利刺,刺上布满剧毒,当它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便会警觉地发出一股浓郁的会破坏人的神经致人晕厥的香味。”说着,萧然又摇了摇头,“只可惜,它的能力太低,只能当个装饰品,成为斗兽伙伴却是不可能。” 他话音将落,天章台上忽然传来萧天灵的一声清啸,赶紧又将目光放在台上。 原来是萧天灵和罗琴香的比斗又开始了。 只见萧天灵在悍月狮的背上,手中多了一只狮毛长戟,浑身上下笼罩在悍月狮散发出的紫色光影中,端的是冷艳逼人,威风凛凛! 罗琴香此时也收了一脸笑意,松手放开怀中凰玉貂,一声清喝,那凰玉貂原本如小猫般大小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大,最后竟然变得如同那悍月狮般大小,身上多了一圈温和白润的光芒! 罗琴香身形一转,已立在了凰玉貂雪白的背上,手中依然是那把家传宝剑,对萧月灵娇声笑道:“今日我就用我这刚晋级七星圣兽的凰玉貂斗斗萧小姐的悍月神兽,还望萧小姐手下留情,莫伤了我这只心爱的宠物。” 萧天灵没有理会她,冷哼一声,手中长戟一挥,一股紫色斗气立刻旋风般朝罗琴香袭去! 罗琴香微微一笑,长剑一扬,一股纯白斗气与萧天灵的那股强悍斗气在半空正正撞上! 但闻阵阵狮吼貂鸣,白紫二色斗气在半空紧紧纠缠,悍月狮凶猛威厉,凰玉貂机灵狡猾,那场面比刚才更加精彩万分! 瞬间二女便过了百十来招,却依然杀得难解难分! 萧然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自语道:“没想到罗琴香那丫头这两年竟然进展神速,连天灵妹妹都不是她的对手了,怪,真是怪,她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萧家随从闻言立即不爱听这话了,埋怨道:“少爷,您怎么光替别人说话,也不给天灵小姐加加油!哼,天灵小姐是我心中最厉害的女子,罗琴香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一直保持沉默的月出情双目紧盯场中,忽然道:“迟了,你们天灵小姐已落下风,必败无疑。” 那两名萧家随从听他这样一说,简直是侮辱了他们心中的女神,顿时大怒,正欲与他争辩,忽闻半空一声狮吼传来,似是悍月狮负痛之声。两人顾不上与月出情计较,赶紧抬头一望,脸色不由得一变。 只见罗、萧二女的比斗已停,胜负已分。萧天灵手捂左臂,脸色已是难看之极,目中一片难以置信之色!而匍匐在她脚边全神戒备的悍月狮,面门上竟然有一道抓过的血痕,看着十分狼狈。 而罗琴香依然一身轻衣如絮,轻飘飘立于凰玉貂身上,对萧天灵拱拱手,满面笑容道:“多谢萧小姐承让!” 萧天灵脸上划过一丝狼狈之色,狠狠瞪了她一眼,收了悍月狮,一言不发转身下台离去。 台下先是一怔,接着欢呼起来,以罗家子弟的欢呼声最为热烈。萧家子弟个个噤声,脸色难堪之极。 而卓岫儿的脸色却更为难看,仿佛在台上输的人是她一样。这怎么可能!萧天灵怎么会输给罗琴香那个废物!真是该死!萧天灵真是太不中用了! 姬无欢望着从容不迫的罗琴香,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赞赏之色,对姬城点点头,姬城立刻走到罗琴香身边,态度恭敬地将一只黑玉珠献给她,朗声道:“这一场比试,罗琴香小姐赢!这是能量珠链,给过关者的奖励,希望罗小姐能节节获胜,闯过最后一关!” 罗琴香微笑着接过能量珠链:“多谢。”轻瞟了姬无欢一眼,眉目间飞过一抹娇媚之色,命令凰玉貂变回猫儿般大小,伸手将之抱在怀中。姬无欢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脸上表情并无任何变化。罗琴香嘟了嘟嘴,真是个不懂风情的大冰块。 姬城又唤过一名侍卫,命她将罗琴香带到天章台后台布置好的客房休息,自己又走回台中,望着候选台这边月无缺众人,大声道:“现在第二场比试开始!请小姐们自选对手!” 月无缺看向卓岫儿,似笑非笑问道:“卓小姐,你现在可要上台与我比试?” 卓岫儿冷冷瞪她一眼:“当然要,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卓岫儿刷地站起来,向场中走去。 月无缺面带笑容跟了过去。 风倾夜不动声色望着那两人朝台中走去,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眸光朝天章台东南方向一瞥,顿时闪过一片阴冷。 只见那方极远处的一棵高大树木的密叶中,露着一个黑色物体,他眯眼仔细一瞧,已看出那是一颗黑色的脑袋,整张脸蒙着黑巾,瞧不清楚面目。而且他手手中,竟然拉着一张弓,已拉成满月形状! 是准备偷袭的人吗?风倾夜冰冷的双眸浮上一层寒意! ------题外话------ ——。这章又拖了好几天,非常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是农忙,婆婆光顾着忙她的,我一个孕妇不舒服也没人管,每天还要做做洗衣的,真累,一直是这样子,所以一天只能码几百字,差不多了就上传,非常抱歉…哎。 第101章 台下萧然一见月无缺和卓岫儿上台,立时精神一振,摇着扇子笑道:“哎呦呦,无缺兄弟竟然上场了,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不好戏的,就你废话最多。”颜月夭讥讽道。 萧然瞟他一眼,笑得有几分奸诈:“我怎么听你这话中满是酸味?莫非是吃醋了?” 颜月夭的脸色顿时一黑,回敬道:“我呸!我看你这纨绔少爷的脑子里装的除了些下三流的东西,再没什么好货了。” 萧然指着他一本正经地对月出情等人说道:“瞧瞧,我没说错吧。被本少爷戳破了心事,就恼羞成怒了。” 月出情见二人似要吵起来,微微皱眉,压低声音,淡淡说道:“大家还是好好看台上的比试吧,不要太招人注意。” 他似有意似无意地轻瞄了颜月夭一眼,心中暗自疑惑,难道颜月夭发现了无缺的女子身份? 颜月夭一听便明白,月出情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以免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节外生枝,这才狠狠瞪了萧然一眼,不再搭理他。 再说月无缺一上台,台下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悄声在底下猜测她的身份。 卓岫儿见大家的目光,特别是姬无欢的目光都盯在月无缺身上,仿佛自己身上的光芒都随着她的出现消失了,再加上刚才和月无缺打赌输了,被她羞辱一番,心中对月无缺更是愤怒加嫉恨,扬手幻化出自己的武器,一支长约一米的赤色权杖,目光阴冷地看着月无缺,冷声道:“把你的武器拿出来!” 只见那只权杖浑身为赤色,上有一只细小紫龙从杖底盘旋到杖头,周身泛着温和的神圣赤光,一望便知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名器。众人一见,立刻艳羡地唏嘘。要知道对世间武者来说,除绝世神功外,便是这绝世武器最为大家梦寐以求了。 月无缺随意瞅了她那只权杖一眼,眉头一挑,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说道:“我还以为卓小姐的武器是马鞭,不想竟是排名绝世名器之一的盘龙杖,厉害,真是厉害。” 她在玄宗时曾听人说过,这个世上有一本兵器排名谱,分为凡器,灵器,圣器,神器四类,其中凡器自然是最低的,神器地位最高。而且这凡器、灵器、圣器和神器又各分为七个等级,随武者自身的力量而提高。罗琴香那只家传宝剑便属于圣器类,才圣器三级,不过已经很厉害了。而卓岫儿手中那只盘龙杖,等级比之更高些,月无缺一眼便瞧出,已是圣器五级了。 卓岫儿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冷哼道:“以本姑娘的身份,自然只有这盘龙杖才配得上我!你的兵器呢?还不快亮出来让大家瞧瞧是什么样的名器!” 月无缺眸中划过一道狡黠之色,叹气道:“我哪有什么名器,只有一把不值钱的长剑而已,卓小姐若是非要在下拿出来,在下就只好献丑了。” 说罢,她随手幻化出一柄浑身呈金色的短剑,并隐去了那锋利嚣狂的剑气和神质,不识货的人很容易将它当成凡品。 卓岫儿先前见月无缺见了自己的盘龙杖之后,还是一副意态悠闲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她会拿出一样比自己的盘龙杖更厉害的名器,现在一瞧那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色短剑,并无甚特别,立刻放下心来,轻蔑地调转目光,用嘲弄的口吻嗤笑道:“你这把短剑是用金子打的吧,名贵是名贵,只可惜,当得了摆设,却当不了武器。既然你想用那只庸俗的金剑来对抗我的盘龙杖,那就别怪本小姐欺负你了!” 底下大多数人也不认识月无缺手中的藏龙剑,原本对这场战斗极有兴趣的人看到她那柄毫无威力的金剑时,顿时失望了。一把普通的剑对圣器五级的盘龙杖,那不是以卵击石么! 手一扬,盘龙杖立即发出璀璨光芒,并迅速将她全身笼罩其中。卓岫儿挑衅地扫了月无缺一眼,催动全身斗气,顿时衣袂翻飞,眼神一厉,已做好迎战准备! 姬无欢和他身后站着的两名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身着墨云蓝袍的老者一直以沉静的目光注视着月无缺,陡然见到月无缺手中那柄金色短剑,三人先是一愣,继而眸光惊变,特别是立在姬无欢左后边的那位年约六十的瘦高个老者,神情竟然莫名地激动起来。他仔细盯了月无缺后中金剑几眼,继而俯下身在姬无欢耳边急急说了几句什么,姬无欢的眼眸立时亮得惊人,那俊美冷漠的脸庞焕发出神奇的光彩。 “允木桑,允木烈说的可是真的?”姬无欢双眸紧紧盯着月无缺手中的藏龙剑,压低声音沉声问道。 立在他身后右边略胖些的老者点了点头,微微俯身,用只有他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他说的没错,那少年手中拿的,的确是具有上古神剑之称的藏龙剑!藏龙剑是十大神兽之首赤焰金龙藏身之所,既然她能拿到赤焰的藏龙剑,就说明,她已经契约了那只神兽!” 他的语气和神情中满是艳羡和遗憾,真不知道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到底是何来历,怎么会有这等奇遇!竟然连十大神兽之首的赤焰也给契约了!可惜啊可惜! 姬无欢却微微皱眉:“既然赤焰金龙是十大神兽之首,她手中那把藏龙剑怎么看上去并无传说中那般厉害巨大?” 左边老者允木烈道:“不然,传说中赤焰金龙因在神界犯戒,所以被重伤尘封在藏龙剑中千年。如今虽然被契约者从封印中解救出来,却仍需要花费时间才能治愈在神界所受之伤。契约者与被契约者要想引发自身潜力达到相辅相成神速进步的境界,必须契约者有足够的能力,那少年虽然天资奇佳,修为高深,可是他的能力并没有达到能使赤焰金龙复原的地步,所以藏龙剑虽然厉害,却无法发挥其神器之力。不过,比起卓岫儿的盘龙杖来,那威力就是高出十倍几十倍也不止了。” 他望向卓岫儿的目光中充满鄙视。身为奉圣少年天才中的一员,竟然眼拙到连神器都不认识,而且还刁蛮鲁莽,一点该有的修养和沉着都没有,实在是修炼者的耻辱! 姬无欢点点头,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紫黑色的眸中幽亮翻涌,他果然没看错人! 风倾夜默默将姬无欢与他身后两名老者的交头接耳收入眼中,冷漠的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厉芒。 “无月,接招吧!”卓岫儿娇喝一声,手中盘龙杖陡然光芒倍涨,一股耀眼紫光顿时如一条巨龙般朝月无缺气势汹汹袭来! “破——云——旋!” 强劲的斗气旋将月无缺吹得黑发张扬,衣袂狂舞,她微微眯眼,脚下步子一移,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身法,瞬间整个人就消失在那片紫光中! 卓岫儿这一杖自然劈空,她又惊又怒,正寻找月无缺的身影,却不料月无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轻笑道:“我在这里,卓小姐请继续出招。” 卓岫儿蓦地转身,却见那名叫无月的少年竟不知何时立在了自己的身后!若是她偷袭自己,恐怕自己已经…… 一想到此,她的心就猛地往下沉,看到那少年脸上悠然自若的笑容,这才放下那颗轻视之心,再不敢大意。可是月无缺的行为又激怒了她,她这样做,明显是想让她当众丢脸!因为此时场下已经有人吹起了唿哨,喝起了倒彩。 她朝卓家队伍那边扫了一眼,卓家几位前来观看的长辈们已经黑下了脸,用警告冷厉的目光盯着她。 不行!她不能容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下丢脸!而且是丢卓家的脸,那样她在卓家的地位估计就保不住了! 她望着月无缺的眼神愈发狠毒,手中盘龙杖再次朝着月无缺挥出,还是那招“破云旋”,只不过这次贯注了十成十的力量,发出的威力也比刚才更为凶猛无比! 她就不信以自己的全部功力,月无缺还能躲过去!若是敢硬接,她必定是找死! 底下观战的月出情等人虽然知道月无缺的底子,但见卓岫儿的攻势来势汹汹,确实是个难得的少年高手,一颗心都不由紧张地提了起来。 月无缺瞧着那片威猛斗气中卓岫儿已变得扭曲狰狞的俏脸,和她目光中的杀气,只冷冷一笑,手中的藏龙剑迅速扬起,然后朝着卓岫儿猛地劈下! 那柄金色短剑本来是平淡无奇的,可是在她扬起的瞬间,突然周身暴涨出几丈高的幻影,瞬间暴发出莫大的金色锋芒!这股金色锋芒爆发出的威力比之卓岫儿的盘龙杖更盛,更强,更具杀伤力! 观看的群众都被月无缺这一意外爆发惊呆住了,不禁被那柄以为是普通短剑的强大威力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姬无欢也倏地自座位上站起,一直冷漠淡然的俊脸也在瞬间变色! 但闻“轰”地一声,巨大的金色剑影与猛烈的紫色斗气旋在半空猛地一撞,顿时撞得四周空气猛烈波动,仿佛地动山摇起来! 众人但觉眼前一花,满眼金芒闪耀中,一道红色身影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如离弦之箭向后飞去,眼看便要重重撞上不远处那座巨石砌成的白云塔上! 这若是一撞上去,定然是粉身碎骨,性命不保了! 四周顿时惊呼出声,卓家几位长辈更是恼怒交加,欲过去抢救,却已是不及!心中不由痛骂那如天神般悍然立在天章台上的俊美少年,一出手竟如此之狠,一招便要了卓家一位天才的性命! 却就在这时,一道简直可以堪比流星般的身影突然朝卓岫儿疾飞过去,在卓岫儿即将撞上白云塔的那一瞬间,竟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道惊鸿身姿提着卓岫儿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随后翩然落在台上,将卓岫儿放开,向四周抱拳微笑:“无月献丑了。”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将卓岫儿从千钧一发的生死边缘救回来的人,竟然就是那方才还立在台上的少年无月! 这般惊人的身手,这般妖孽的速度,简直是世间少见,闻所未闻! 众人都不禁被月无缺露出的这一手绝顶功夫震惊了! “好!无月公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手,果然不愧是世间少见的天才!” 四周静寂片刻后,有人大力鼓起掌,哈哈大笑着赞扬月无缺。 月无缺转目一瞧,却是立于姬无欢身后左边的那位蓝袍老者,此刻他望着月无缺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和敬意。 姬无欢长身玉立,直直面对着她,俊脸上满是笑意,对她说了一句话:“好,不愧是少年奇才!恭喜你过关,无月!”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朝月无缺走过来,亲手将一只能量珠交到了她的手上。 顿时,场下群情激动,一片欢呼声响起,掌声猛烈袭来!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不管那个人是谁,是何身份,只要他的能力能令人心服口服,便能得到别人的尊敬! 月无缺望着底下对她招手欢呼的人群,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俊美的脸庞焕发出令人晕眩的神彩,恍惚间又想起自己身为西陵战神将军骑马带兵走在京城大街上万人欢呼的情景,心里弥漫起一股既伤感又振奋的复杂情绪。 卓岫儿全身瘫软在地上,脑袋晕忽了好久,才清醒过来,她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月无缺如战胜的将军般在众人欢呼喝彩声中向后台走去,再对上卓家长辈们阴冷的眼神,她只觉全身的力气宛如被抽去一般,颓然垂下脑袋。 她输了!她竟然输了!她这个一直被众人捧得高高的少年天才竟然输在了那个神秘少年无月的手里! 姬无欢定然是再也瞧不起她了,而她的家族,又不知会如何惩罚她?以后,她又将如何在家族立足,在这奉圣立足? 一想到这里,她就全身开始发抖,这一切,全是那个叫无月的家伙造成的!如何她没有出现,自己会在家族地位与权力的支持下,顺利坐上少尊妃的宝座,姬无欢的眼里也不会看不见她;如何她没有出现,她卓岫儿此刻,乃至以后,都是风光无限的少年天才,甚至是人人艳羡位高权重的少尊妃,以及帝尊妃!——而不是像现在,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接受所有人的鄙视和嘲笑! 嫉妒和愤恨像毒蛇一样在她心里迅速蜿蜒,狠狠缠住了她的心。她恶狠狠抬起头,望着那抹已然消失在后台的身影,在心中咬牙切齿发毒誓:无月,你毁掉了我所有珍视的东西,此生,我必要你痛不欲生,碎尸万断! 第102章 风倾夜目送月无缺随一名金衣侍卫到后台休息,眼梢微微一挑,遂起身走到台中。 允木烈双目炯炯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又热烈落在她肩上正垂首整理羽毛的凤凰王身上,低声赞道:“属下本以为少尊这场选妻大赛无甚看头,却不料今日一开场便来了两条大鱼,少尊真是神机妙算。” 姬无欢自月无缺下去后又恢复了冷漠高贵的神情。闻言只是眸光微闪了一下,并未开口。 姬城态度恭敬地对那身上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霸气的黑衣少女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夜倾。”风倾夜淡漠回答。 姬城朝她轻施一礼,又转身面对候选台上的贵族小姐们大声说道:“不知哪位小姐愿意上台来与这位夜倾小姐切磋切磋?” 风倾夜伸手轻轻抚摸着凤凰王光彩艳丽的羽毛斜眼扫了候选台一眼,眸中冷冽光芒震慑人心。 候选台这边的贵族少女们一边朝她扫过来一边在底下交头接耳,却并无一人起身过来。 姬城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两遍,依然无人到台中来应战。 颜月夭嗤笑道:“看见凤凰王,那些个不可一世的贵族小姐们怂了。白让姓风那家伙捡了个便宜。” 萧然斜睨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叹道:“果然不愧是最强夫妻,人手一只神兽,真是强强联合,所向无敌。” 颜月夭看了自己袖中那两只冰蛇圣兽,恨恨瞪了他一眼,心下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弄只厉害的神兽杀杀萧然的威风。 “没有人来与夜倾姑娘切磋吗?”姬城一边问一边以目光向姬无欢请示,心里对这几位贵族小姐失望不已。这些贵族小姐们的天赋都不错,在奉圣也有耳闻,可是没料到,竟然被一个神秘女子吓得连应战的胆量都没有,真是太丢人了! 见姬无欢微微颌首,姬城向夜倾姑娘抱拳笑道:“恭喜姑娘,既然无人敢与姑娘应战,那就表示姑娘不战而胜。这是姑娘的能量珠,请随侍卫到后台歇息,等候下一场比赛安排。” 风倾夜点头,接过能量珠随侍卫走向后台。临走前她装作不经意扫了蒙面黑衣刺客藏身的大树,却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消失了。 月无缺被人领入后台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里面此刻只有罗琴香和两名侍茶的侍女。 罗琴香怀抱着凰玉貂,正在看墙上的一副名画,见月无缺进来,立刻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月无缺一眼,美目流转,娇波盈盈,嫣然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雌雄难辨的美少年,不知你可告诉我,你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月无缺望着她,眼前的女子虽然表现得玩世不恭,风流妖娆,但这难保不是她迷惑外人的保护色。从她今日听到有关罗琴香的传言和精彩表现就可看出来。这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尊认可就行。” “无月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不拘世俗。”罗琴香笑了起来,“我罗琴香虽身为女子,生平却最爱与爽快人打交道,那些迂腐虚伪的卫教士最是可恶了。不知无月公子可愿与琴香交个朋友?” 月无缺从她眼中看到真诚之意,不由会心一笑:“当然愿意,能与罗小姐这样的妙人成为朋友,无月荣幸之至。” 罗琴香见她这般爽快答应,不由大喜:“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别叫我罗小姐,直呼琴香就行。”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月无缺一眼,满眼的笑意,“你的契约兽是赤焰神兽?虽然刚才我不在台上,但在后台看到了你与卓岫儿的精彩对决。看你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竟能契约十大神兽之首的赤焰,果然是少年天才,叫人佩服。”说完又冲她挤挤眼,“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少尊和他身后那俩老头子的神情?啧啧,简直像穷死鬼看见金子一样眼冒绿光了。” 月无缺被她那搞怪的表情和恢谐的话语逗得一笑,尚未开口,见风倾夜已随一名金衣侍卫走了进来。那侍卫给他施礼之后,又躬身退了出去。 风倾夜只打量了这房间一眼,便朝月无缺走来。月无缺对上他温和的眼眸,微笑点头。 罗琴香的注意力立刻转到风倾夜的身上,挑了挑眉:“你进来的到是快,可是不战而胜?” 风倾夜微微讶然扫了她一眼,淡漠应道:“姑娘聪敏。” 罗琴香莞尔一笑:“据我的了解,外面那些个贵族小姐虽不全是废物,但对凤凰王之威却是无人能敌,是以没有谁会蠢到去自取其辱,白白失掉机会。更何况,”她那双明媚的眸子仔细打量了风倾夜两眼,“以姑娘的实力,她们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风倾夜只是哦了一声,算是赞同她的话,却并没有多余的话与她说,而是走到月无缺跟前,伸手将一只黑檀木的盒子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这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月无缺接过盒子,笑着瞟了他一眼。 “你看了就知道了。”风倾夜淡淡说道,原本冷峻的目光闪过一抹温和。 罗琴香也不恼他无礼的态度,又好奇地探过头来:“原来你们是朋友,无月,快打开瞧瞧看,是什么好东西?” 她怀里的凰玉貂自看见风倾夜肩上冷傲尊贵的凤凰王后,便一直不安的挣扎,一个劲地罗琴香怀里扭动个不停,呜呜地轻鸣个不停。凤凰王只是冷冷盯着它,目光中流露出严重鄙视。 月无缺掂量了一下,又见风倾夜并没反对之意,便当着罗琴香的面打开了那个黑檀木盒子。 盒子一打开,罗琴香立刻意外地睁大眼睛:“咦?这是什么?一个——蛋?” 只见那盒子里,赫然装着一颗蛋!那蛋有成人的拳头那么大,色泽乳白中透着淡淡的金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月无缺也大出意外,拿着那颗蛋左右翻看:“这是什么动物的蛋?”以风倾夜的性子,绝不会拿个凡品给她看的。 凤凰王就在这时忽然清鸣了一声,目光盯在那颗淡金色的蛋上,透出温柔之色。 月无缺一见就明白了:“凤凰王的蛋?” 风倾夜点点头,伸手抚了抚凤凰王的脑袋:“那是凤凰王的王后产下的蛋,也就是下一任凤凰王,靠吸收契约者的能量来孵化,契约者的能量越大,它孵化的时间越短。而且在它吸收你能量的同时,你的能量并不会减少,反而会加强。”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罗琴香一脸艳羡地盯着那颗蛋,真不知道这两个奇特的少年是从哪来的,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奇遇。 “多谢。”月无缺摸了摸那颗蛋,小心翼翼将它放回盒内,收入怀中放好,对风倾夜真心感谢道。藏龙剑是他送的,现在他又送给了自己一颗凤凰蛋,这无疑给自己的能力得到更加强大的机会。可是同时她心中又有疑惑,风倾夜为何要对她这么好?为何会送她封印着赤焰金龙的藏龙剑和将会成为下一代凤凰王的凤凰蛋?这可是世上所有强者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虽然随着她与风倾夜越来越多的接触,对他有所了解,可是,越是对他有所了解,却越是觉得看不懂他。不是她多疑,而是因为,风倾夜对她的态度转变太快,太大,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怎么了?”风倾夜注意到她神情间的变化,淡淡问道。 月无缺回过神来,顿了顿,她对风倾夜有诸多的疑问,不过,她暂时对风倾夜这几天去了哪里,又是如何契约这只凤凰王的更感兴趣。找着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月无缺一见,眸光闪了闪,这人竟是卓馨儿!心里蓦然惊了一下,随即一片了然。一个小小的庶出之女,没有地位的庇护,要想在家族倾扎中生存下来,没有一点心机是根本无法生存的,更无法出头。看来卓岫儿是看错她了。 看见月无缺,卓馨儿展开笑颜,略带羞涩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月公子。” 月无缺微微点头:“恭喜馨儿姑娘。” 罗琴香眸光闪了闪,对卓馨儿笑道:“没想到馨儿姑娘竟是深藏不露,看来卓家长辈们看走眼了。” 卓馨儿无比镇定地笑道:“彼此,彼此,罗小姐不也一样吗!今日一鸣惊人,那样的绝世风采,几乎把奉圣所有人都给倾倒了。” 罗琴香不以为然一笑:“咱们罗家只出了我这么一个女子,我要是再不出力,恐怕要被长辈们骂死了。倒是你,竟然把你们卓家的天才卓岫儿给压下去了,这才更叫人惊讶呢。” 听她提到卓岫儿,卓馨儿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却立即垂下眼眸,轻柔笑道:“那是无月公子厉害,岫儿姐姐才败下阵来。馨儿儿只不过落了个便宜,没有与你们这些真正的高手过招罢了。” 她回答得巧妙,罗琴香也懒得再与她废话,又去与月无缺说话。 卓馨儿独自找了个地方安静坐下,低垂眼眸,一边不动声色抚摸着能量珠,一边在心中思量着如何对付眼前这三个厉害的高手。 想到平日自己及父母备受卓岫儿那一支的欺压,她眼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芒,既然今日她已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没有后路了,过了这第一关,就必须过第二关,第三关,直到坐上少尊妃的位置!否则,卓家那些长辈绝对不会饶过她!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陆续有六个胜利者进来,外面的初赛才结束。 姬城带着两名金衣侍卫进来,对众人笑道:“请大家稍等片刻,第二轮比赛即刻开始。” 卓馨儿敛去眸中神色,对姬城羞涩笑道:“不知姬大人可否告知一下,这第二轮比赛是什么?” 姬城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突然一正,道:“这第二轮的比赛,由少尊手下的十大御龙使来考验诸位的实力。” 御龙使? 听到“御龙使”三个字,除月无缺和风倾夜外,其余少女皆不由得娇躯一震! 就连一直淡定自若的罗琴香也是不禁脸色一变。 “各位在此稍作休息,在下很快便会命人送来午膳给各位补充体力,好为下一轮比赛做准备。御龙使的能力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所以这一关尤为重要,却也比第一关要艰难许多。在下在此祝愿各位能如愿以偿。”说罢,姬城施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室内出现短暂的寂静。 月无缺和风倾夜听姬城的口气,再观察众女脸上皆显出凝重的表情,便知道这御龙使绝对不简单。 “没想到少尊竟然会要御龙使那些老家伙来考验我们,这是不是太隆重了一点。”片刻过后,罗琴香忽然出声叹气道,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卓馨儿紧蹙两道好看的秀眉,担忧地道:“的确是,少尊手下的御龙使个个都是奉圣绝顶的高手,如今竟然用来作选妻之用,看来,少尊对这次选妻大赛,并不是随意而为,而是很重视。否则,也不会将很少出动的御龙使都派出来了。” 月无缺眸光闪烁,对罗琴香问道:“御龙使是什么玩意儿?看你们的模样,似乎都很忌惮?” 罗琴香美眸中娇波流转,似娇似嗔地斜了她一眼:“什么玩意儿?你这小子,说话真是张狂,竟连少尊的法宝——御龙使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御龙使里那十个老头子,可个个都是奉圣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斗神级别的人物,就算是这奉圣各大世家的家主,估计也不能在他们手中轻易讨了好去!” 见其他少女听了她这话,眸中都染上一丝惧意和担忧之色,而月无缺和风倾夜这两人听了,依旧一副毫不动容的模样,罗琴香眨了眨眼睛,对他们的兴趣不由更大了:“你们莫非是不知道咱们奉圣斗气修炼者的级别吧?那我来给你们解说解说。最低级别的,是元气师,分为低级,中级和高级,不能契约兽宠;然后是斗气师,也分为低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阶。这个级别已能契约和召唤兽宠,并且兽宠能和契约者同时修炼,增长战斗能力。往上走是斗者,斗者分为四大等级,一级二级三级四级,一个一级斗者的实力可抵十个高级斗气师,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斗者比斗气师强多少了。再往上是战斗士,又分四个等级,二级战斗士已能幻化兽能,意思就是与契约兽合为一体,自身的能力再加上契约兽的能力,那爆发出的能力和内在的潜力可就是无与能比的。” 顿了顿,见月无缺和风倾夜都在倾耳细听,她又道:“战斗士再往上晋级,那就是斗王了,我还是打个简单的比喻吧,一个斗王,可以抵御十个四级战斗士的力量,斗王再进一个等级,那就是斗神了。你想想,一个斗神的实力,就不知道比我们这些斗气师高出多少,更何况,听说那十个斗神里面,就有两个高级斗神。” 卓馨儿殷勤地递了杯茶水给她,眉头不展地说道:“这可怎么办?那十个斗神可不是咱们比得上的。” 月无缺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蹙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可那眼睛里,却分明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担心。看来,这个卓馨儿,可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胆小没用。 不过,斗神……月无缺玩味地想着,姬无欢竟然会用斗神级别的人来考验选妻参选者,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少尊是什么级别?”她问道。 罗琴香回想了一下:“半年前,听家族长辈们说,少尊似乎早就由斗神晋升为斗圣了。”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少见的敬佩之色,“少尊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却已经达到斗圣境界,奉圣百年来几乎很少出现这样的绝顶天才了。除了前一任帝尊,也就是少尊的爷爷,也是在二十二岁时成为斗圣,现任帝尊年轻时还稍逊少尊一筹,二十三岁才成为斗圣。” 月无缺微微点头,眸中幽光暗涌,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姬无欢这次选妻的目的,绝对不像表面所说的那样简单! 她看向风倾夜,风倾夜冲她微微点头,看来,他们心中所想一样。 很快便有两队侍女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进来,给室内的每个人摆好桌椅,侍候众人用膳。 “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你们的预测会不会有误?”回到天章台后台专门准备的一间秘室,姬无欢坐于主座上,沉声问道。 在主座之下,左右两边各摆了五只铺着暗金底黑纹的椅子,十位年纪在五十左右的老者正面色严肃,正襟端坐。允木桑和允木烈也在其中。 室内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和沉凝。 闻言,众人相顾一眼,皆把目光放在右边第一个座上的老者身上。那名老者看起来已有六十,须发半白,肤色微黑,脸庞瘦削,鹰眼勾鼻,眼窝深陷但双眸中却精光隐射,一望便给人一种阴冷森寒的感觉。他的身上着一件紫底流金暗黑纹的袍子,右手拄着一支漆黑色的蛇头拐杖,那拐杖上的蛇头目露凶光,张大血盆大口,腥红蛇信吐出,栩栩如生,一眼望去,叫人恐怖生畏。 这位老者,便是御龙使之首座长老——端木修苍。 见众人都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他轻咳一声,拄着拐杖直起身来,给姬无欢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少尊若还是不确信的话,属下可以给少尊再看一遍蛇晶球的预测。” 说罢,他将左手放在拐杖的蛇头之上,双眸微闭,嘴里喃喃念着什么。过了片刻,左手掌心冒出赤如鲜血的光芒,映得整个蛇头都鲜亮起来。 其余九位老者见状,立即齐齐起身,站成一个环形,神情庄严地将左手打开翻起,掌心朝着蛇头的方向,九道白光立刻齐齐射向那蛇头嘴里的蛇信子上! 姬无欢俊脸冷漠,微眯着双眸,目光紧紧注视着田律川的蛇头杖。很快,在数位御龙使内力刺激下,那蛇头大口中的蛇信子竟然慢慢膨胀起来,很快便胀到如婴儿拳头般大小,色泽血亮清透,一眼望去,就像一颗红色的水晶球! 这便是端木修苍用来预测事情的法宝——水月蛇晶球! 待那蛇晶球形成,九位老者撤去内力,端木修苍才停止念咒,慢慢睁开老眼,双眸中因蛇晶球反射的光芒而变得一片嗜血暗红,看上去极为可怕。他伸手轻轻抚摸了蛇晶球两下,球身立刻在他面前折射出一圈圆形光芒,那光圈渐渐增大,直到如一面墙般大小,才停下增长。一眼望去,就像一面色泽呈血色的镜子。 姬无欢原本是斜斜歪坐着,一副慵懒的模样,此刻却直起了身子,目光紧紧盯在那面光镜上,神情也严肃起来。 端木修苍又合上双目,开始喃喃念起叫人听不懂的咒语来。很快,那面光镜上,出现连片的白云,层层堆叠着齐涌过来,众人正专注看着时,忽然轰地一声,那云层突然莫名其妙燃烧了起来! 众人心中猛地一惊,却见那火烧云中,慢慢浮现出十个脚踏祥云模样或狰狞,或优雅端庄,或慵懒伏于云上的野兽来!那野兽中,有张牙舞爪浑身冒火的金龙,有面目狰狞的麒麟兽,还有展翅而飞的巨大凤凰王,有全身雪白的鳞虎兽等等! 姬无欢见到那十只野兽时,双眸中猛地射出精光,失声叫道:“十大神兽?” 端木修苍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沉声道:“请少尊继续看。” 只见那十只神兽出现之后,在远远的云层中,慢慢出现一座城池,待那城池渐渐清晰时,众人的呼吸都不由地一顿。因为那座城池是如此眼熟,赫然就是奉圣城! 突然,十只神兽不知为何,齐齐仰头嘶鸣起来,火烧云也烧得更加浓烈了,浓烈得众人甚至能感到那灼热的气息! 大家的脸色不由一变,神情更加凝重起来。十大神兽震撼天地的嘶鸣声给众人带来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就在众人的心都提起之时,一道银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浓浓烈火之中,脸上戴了一面银色的面具,只露出那双漆黑灼人的双眸,和优美无比的下巴。自身影上看去,是一个十几岁少女的背影,从那俊美恣意的身姿上,不难想象她绝美的面容。 只是那双眼眸,却是如此令人惊惧,既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要将人烧毁,又如那千层海底的寒冰,仿佛要冻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十大御龙使的神情在此时更显沉晦凝重! 却见那少女一出现,十大神兽立刻将她团团围了起来,嘶鸣声渐低,竟像是臣服于她! 姬无欢的瞳孔猛地紧缩,那副淡漠的俊容终于动容! 那少女微一抬手,下巴微动,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十大神兽立即幻化成道道光影,尽数融入她的体内。少女周身也在同时暴射出道道光芒,双手在半空划了一圈,眼眸突然一厉,却见一道夺目的光芒如离弦的箭一般,竟向云层中的奉圣城直直射去!但听“轰”地一声巨响,那座繁华的城池,竟在那道巨大光柱下粉身碎骨,毁于一旦! 片片飞扬的城池碎屑中,只有那抹临云而立衣袂烈烈的少女俊美优雅宛如天神一般的身姿存在,随后镜面中所有的一切尽数消失不见! 而那面光镜,也渐渐消失,蛇晶球又恢复了原状。 可是,众人的思维依旧存在于刚才那令人惊心动魄的毁灭当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姬无欢才轻叹一声,似自语,又似在问旁人:“那名女子,便是奉圣城的毁灭之神?” 端木修苍阴沉着脸点点头:“蛇晶球中出现的幻像绝对是对奉圣城未来的预测,属下可以以性命做担保!而且那名将会毁灭奉圣城的女子,虽然属下暂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属下的推测不会错,她此时确实在奉圣城中!” 原来,这便是姬无欢举办选妻大赛的原因! “能令十大神兽臣服,此女的确乃神人也。”允木烈说道,双眸中精光闪闪,“不过,若能擒得此女,必能得天下之神兽,这可是对少尊一统整个大陆有百利无一害!” 允木桑的脑海中浮现那名叫无月的少年,和那个神秘的黑衣少女,沉思道:“今日的比试场上,便有两人可疑。一个叫无月,一个叫夜倾,可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眉头有些纠结,“少尊真的认为,那名叫无月的,真的是女子?” 姬无欢没料到他有这样一问,不由一愣,反问道:“此话怎讲?” 允木桑朝身边一身着灰衣的老者看了一眼,那老者立刻上前一步,对姬无欢恭敬一礼,道:“据属下用明光镜查测,她的性别显示的是男子。” 姬无欢吃了一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眉头也立即皱了起来,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着的是女装,虽然一身朴素,却莫名仍无法掩饰她高贵尊雅的气质,所以他一眼便相中了她。可是,此刻,莫齐武竟然说她不是女子?这怎么可能?! 他沉着脸冷冷望着莫齐武,莫齐武不敢接触他的目光,只确定地点了点头。 姬无欢猛地坐回椅上,只觉自己的心莫名的受了重重打击。刚才他还在怀疑无月是不是奉圣的毁灭之人,心情原本有些低沉,这世上能找到一个入他眼的女子可不多,此刻这一打击更叫他郁闷! 他倒宁愿她就是水月蛇晶球中毁灭奉圣城的女子!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的冒出这样一句。 第103章 莫齐武见姬无欢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难看,心下有些疑惑,却也猜不透是为什么,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名叫夜倾的女子,属下也偷偷用明光镜看过,可是这个人更奇怪,因为明光镜竟然看不出她的真实性别。” 端木修苍闻言皱眉,神情严厉问道:“老莫,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的明光镜不是百测百灵的圣物吗?怎么会连区区一名女子的性别都看不出来?” 姬无欢回过神来,瞬间收起脸上表情,紧盯着莫齐武。 “就是,老莫,你那明光镜莫不是用来哄人的东西?哼,你可要仔细了,若是毁了少尊的大计,致使奉圣城毁灭,你可就犯下滔天大罪了。”允木桑讥讽道,他向来与莫齐武不合,逮着机会便要讥讽他两句。 莫齐武瞪了他一眼,脸上显出尴尬之色,却正色道:“明光镜是我的契约兽雪冰狐的宝物,能看透世间万象,绝对不会有错。除非……”他眯了眯眼,“那夜倾高深莫测,有神秘法宝或法术护身,竟连明光镜也看不透。” 端木修苍沉思了一会儿,两道眉头立即展开:“也是,那夜倾有神兽凤凰王的神体护身,你的雪冰狐只是一只圣兽,明光镜也只是圣镜,自然不能和神物相比了。”他又看向姬无欢,目光灼灼道,“一切还为时过早,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将那两人的神兽抢过来,若是少尊抢先机得了十大神兽,修成神体,这世间自然无人能敌了,还怕守护不了我们奉圣城吗!” 姬无欢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闪动,沉思着点了点头。 用完午膳,又过了半个时辰,姬城才复又回来,向通过第一关的众人简要说明规则后,便领着众人回到前面的比赛台上。 月无缺风倾夜和众女复回到候选台坐下,发现对面整整齐齐摆了十副桌椅,十个面色严肃正襟端坐的老头子,这十个人虽只是静静端坐在那里,身上发出的威严气势却叫人胆颤心惊! 台下原本喧闹不已的众人自这十个老头坐镇后,便都噤了声,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大声议论。 月无缺一看那十人的威严气势和在场上释放出的强大压力,便猜到,这十个老头定然便是罗琴香所说的十大御龙使!十大斗神聚在一起所散发出的气势,果然是强大无比!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月出情等人一直在天章台下等候,见月无缺复又出来,这才安了安心。 待月无缺等人在候选台坐定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姬无欢才姗姗来迟,依旧坐于原位,只是现在的神情比刚才凝重了一些,望向月无缺的眼神也变得幽深,多了丝若有所思,也不像先前一样频频向她温柔放电了。 他这前后判若两人的神情,不禁让月无缺心下起疑,暗自猜测是不是在休息途中发生了什么事? 待听得三声鼓响,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 全场瞬间静默无声,气氛也在无形中变得紧张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十大御龙使坐阵的缘故,这第二场比赛比第一场比赛更为严肃,凝重。 姬城原本侍立在姬无欢身后,姬无欢轻轻作了个手势,他立刻来到场中,大声说道:“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第一场比赛采取的是优胜劣汰的规则,考验诸位的实力,从众多参赛者中选出十位优秀的参赛者,看是否足以匹配少尊。这第二轮比赛,则是为了测验诸位参赛者的潜能,在十大斗神的强压下,能否遇强则强,使自身实力得到飞速晋级!现在,比赛开始!” 说罢,他又走到距离十大御龙使跟前二丈之处,拱手恭敬地道:“不知哪位长老愿意率先上场?” 那十个御龙使瞧了瞧对面参赛的几个年纪轻轻最高等级才到高级斗气师的女娃儿,多半露出轻视不屑之色,跟这几个与自己差了不止一个两个级别的后辈丫头动手,即使只是考测她们,他们也觉得丢了老脸。可是,少尊非要他们出马,他们也没办法。 真不知道少尊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想要笼络那两个来路神秘的,也不必这般大材小用,拿他们几个长老级人物耍猴吧! 莫齐武心下暗自嘀咕着,见大家碍着老脸都不肯打这头阵,姬无欢脸色微沉地看着他们,只得率先站了起来,勉强笑道:“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这头阵就由我来打吧,打完了正好下去喝酒。” 一边说,一边往场中走,就在经过端木修苍身边时,一个阴沉的声音低声道:“无月那小子不准点。” 他一听便知大哥对无月感兴趣,要会会她,便点点头,走到场中,一双虎目在对面候选台扫视,看挑哪个丫头作对手。 贵族少女们一见他,原本紧张的面色稍稍一松,有些跃跃欲试。月无缺瞧着有趣,莫非那十个老头中,这个是最没用的? 罗琴香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这个老头儿名为莫齐武,十大御龙使中排在最末,斗神一级,契约兽是一只一级圣兽光明狐。” 堂堂一个斗神,契约兽才到一级圣兽?月无缺唇角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面前这老头儿也太不用功了吧!候选台这边的几个贵族小姐中,可没有一个兽宠等级低于五级圣兽的。 她那一笑若朝阳初熏,夏花初缤,明艳惊人中又带着英气,宛如画中谪仙,饶是罗琴香定力过人,此时也不由得一呆,心中暗道,如此雌雄难辨的绝色少年,当真是个尤物,也难怪姬无欢那个眼高于顶的人会瞧上她,并不顾世俗眼光,让她来参加选妻比赛,以此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只可惜是个男子,还是个断袖,若是个女子,定然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不知要倾倒多少世间男儿。 “琴香,你怎么了?”月无缺见罗琴香莫名地望着她发呆,不由挑了挑眉,问道。 罗琴香瞬间回神,见月无缺含笑看着她,不由俏脸微红,故意叹气道:“我是在感叹,为什么世上会有这般生得比女子还要美的男子,生生叫人嫉妒。” 月无缺睨她一眼:“你若是对镜一照,便不会再生嫉妒之心了。” 罗琴香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顿时心情愉悦了许多,试问这世上的女子有哪个不爱听别人夸自己漂亮的,更何况夸她那人还是个顶级的翩翩美少年。 罗琴香眼波流转,抿嘴一笑:“看来无月兄弟不但身手厉害,连嘴儿也厉害。”顿了顿,话题一转,对一众贵族少女说道:“这莫老头是十大御龙使里面最差劲的一个,怎么,你们都不想捡这个便宜吗?没人上去我可上去了哦。” 那几名少女互看一眼,犹豫了一下,便有个身材瘦若面目清秀的少女站了起来,咬了咬唇,似下定决心,略一迟疑,便抬脚向场中走去。 路过月无缺身边时,她悄悄转脸看了她一眼,见那少年正俊面带笑地看着她,那双黑曜石般耀眼的双眸煜煜生辉,她的脑子顿时哄地一声,出现短暂空白,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再不敢看那少年,赶紧垂下头,急急朝场中走去,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急着打败莫齐武呢。 罗琴香见了扑哧一声便笑了,对月无缺打趣道:“看到没?蓝家那傻丫头被你的绝世美貌给迷倒了,迷得都忘了害怕场中的老家伙。” 月无缺笑而不答。罗琴香见她一直望着场中的莫齐武,便也收了一脸促狭笑容,解说道:“知道莫齐武身为斗神,他的兽宠却才练到一级圣兽吗?”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容,“因为他小时候被野兽咬过,心里便起了恐惧之心,所以他的兽宠等级很难修炼上去。” 月无缺没料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不由忍俊不禁。突然,她察觉一抹极为阴冷凌厉的目光自前方传来,抬眸一望,却是坐在对面第一排靠最右边的那位身着紫色暗黑纹袍子手握蛇头杖的老者,年约六十,一双鹰眼极为阴森冷厉,仿佛能洞穿人的心思。 此刻,他正用探究的眼神望过来,那阴森的目光令人头皮一阵发麻。 月无缺微皱了皱眉,双眼微眯,冷冷回视着他。 罗琴香也察觉到了,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那个穿紫色袍子的老头儿是那十大御龙使之首,名叫端木修苍,是那十个老家伙中最厉害的一位,也是心思和手段最毒辣的一位,他现在盯着你,估计是选定你做他的对手了,一会儿你可得小心点,他可是高级斗神级别的人物,快晋级斗圣了。” 月无缺点了点头,心中疑虑更重。似罗琴香这类高级斗气师级别的,与那些个斗神级别的老头儿相比,可不是差了一点两点,两者相较,这胜负可是毫无疑问的。姬无欢为何要这么做?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立时警觉起来,莫非…… 她思忖未定,场中已然打斗起来。莫齐武考验那蓝姓少女蓝樱的是斗气旋,不知道那蓝樱是太过紧张,还是着实差劲,不出五招,便被那莫齐武一个强大斗气球打翻在地。 “真是不堪一击。”莫齐武瞧着躺在地上艰难爬起来的少女,满眼鄙视之色,摇着头小声咕哝道,“少尊也真是的,就这些不禁打的小虾米也要咱们上场,真是太丢人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少尊还吩咐,他们最多只能用四成功力与那些贵族小姐们对峙,遇上功力强者可适当加一二成,真是的,干嘛不直接叫金衣卫上场得了! 那蓝樱听到他这句话,顿时俏脸通红,又羞又怒,望望台下蓝家队伍中,对她投以鼓励目光的蓝家兄弟姐妹们,她狠狠咬咬牙,忍着一身剧痛又站了起来,双眸露出倔强之意。 莫齐武刚才那一下重击只用了二成功力,但却足够蓝樱受的了。因为她只是一个刚晋级的高级斗气师,这一下,足够让她重伤不起。可是,没料到这个小丫头不但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竟然还又自地上爬了起来,他不由愣了愣,莫非他功力倒退了?二成功力竟然连一个高级斗气师都掀不倒,这也太丢脸了。 他上下打量了蓝樱几眼,嘿嘿笑道:“好,果然是个有勇气的小丫头,看来是我老头子低估你了。只可惜,你如今受了严重内伤,已经禁受不住任何一击了,还是快快回去养伤吧,我可不想让人说我老莫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 蓝樱冷哼一声,还未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不用害怕她,唤出你的契约兽来,我帮你打赢这场比赛。” 她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这个声音耳熟的很,略一思忖,心情立刻激动起来,悄悄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那名叫无月的少年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以传音入密之术对她说道:“召唤出你的契约兽,放心地打那莫老头,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传音入密之术是月无缺前世的那个古武世界内功高深者才能修炼成功的一门秘计,她刚才听罗琴香说蓝樱的契约兽是一只雷龙鸳,性情温和,虽然是五级圣兽,但战斗力不强。 但月无缺却不这样认为,鸳鸟属凤凰一类,凤凰即是神物,鸳鸟又怎是俗物,它的潜力可是和凤凰一样能无限提升的。若是那莫老头开场就败了一局,不知那些目露傲然与不屑之色的老头子们会不会脸色难看起来?她饶有兴味地想。 蓝樱闻言大喜,立时勇气倍增,对月无缺感激一笑,又回过头去,目光一凝,娇喝道:“雷龙鸳!” 却闻一声鸳鸟清啸,一阵彩色光芒过后,一只身披紫红蓝三色彩羽的雷龙鸳立刻从天而降,围着蓝樱头顶旋转。 蓝樱手中也在同时多了一只如长剑一般的三色羽毛,她冷冷盯着对面的莫齐武,又是一声娇喝,手中羽毛射出一束漂亮的紫红蓝三色彩光,如离弦的箭般朝莫齐武射去。 那只雷龙鸳似得到她的指令,高鸣一声,一对蓝瞳射出幽冷之光,展翅朝着莫齐武疾冲而去! 就在这时,月无缺眸光一闪,暗召青滟前去相助。 清滟正和月出情等人一起观战,闻听月无缺之令,一个闪身,立即消失了踪影。 莫齐武见那蓝樱不甘失败,又召唤出雷龙鸳来对付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冷笑,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袖袍一挥,又是一记强大的斗气旋,呼啸着向对面那一人一鸟而去。这回,他已不耐烦跟眼前的小丫头磨蹭下去,这一出手又加了一成功力,一个斗神的三成功力,可是相当于一个一级斗者的实力了。若那丫头骨头硬,再加上兽宠的能力,便可保证他们只是受重伤,却不至于送命。虽说他瞧不起眼前那等级低下的小丫头,可是对她的勇气却还是挺欣赏的。 再说底下观战的人群,见莫齐武又出招了,而且这一招看上去比先前击伤蓝樱的那一招更加厉害无比,都不由紧张起来,蓝樱的族兄姐妹们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其中蓝樱的亲妹子蓝荷更是吓得掩住了脸,哽咽道:“姐姐,姐姐你可千万要挺住,保住小命回来啊。” 却见台上两股迅疾的斗气自半空遇上,一声砰然大响后,所有观众立即看直了眼,脸上震惊一片,目中露出不可思议来。就连姬无欢和刚才还一副老神在在坐着观战的其余九大御龙使们,也是立即坐直了身子,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刚才那一击之后,莫齐武竟然被那原本处于弱势的蓝家小丫头击得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 “这是怎么一回事!”允木桑忽地一下自椅上立了起来,盯着场中的两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老莫虽说平时不怎么用功,但堂堂一介斗神,怎么会被一个小小斗气师给打得倒退几步!” 端木修苍的鹰眸中闪过一道惊讶,但他生性最是沉稳,一惊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深沉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蓝樱和她的雷龙鸳身上。 莫齐武身为当事人,自然更为震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小丫头,你只是一介小小斗气师,兽宠怎么会如此强大?” 蓝樱没料到自己竟然将莫齐武打退,也是吃了一惊,而且更奇怪的是,经过刚才与兽宠联合出手,自己的能力好像在突然之间得到很大提升,而且周身内力此刻充沛无比,汹涌奔腾,并且齐齐聚于身上某一处穴道,有即将冲破穴道晋级的趋势,不由又惊又喜,也不答话,立时施展出全身的功力,将内力全部集中到那即将冲开的某一点上,娇喝一声,用尽全力攻向莫齐武! “破!” 莫齐武见她这一次来势凶猛,不敢再大意轻敌,忙双手出掌,这回用了五成功力,相当于一个战斗士的能力,不信打不倒这个小丫头! 可是他那双掌刚与蓝樱的对上,便知自己又错了!蓝樱的这一掌竟比刚才那一掌还要浑厚厉害,双掌对上之下,一股强大的内劲便如潮水般汹涌地撞上他的胸口,来不及惊呼出声,他沉重的身子已被她那一掌击得倒飞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蓝樱则衣袂烈烈立于雷龙鸳背上,全身被一团三色彩光罩住,一套紫红蓝三色铠甲披于全身,手中握着的三色彩羽蓦然变得长约一丈,宛若一支长戟,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与她眼中凌厉的锋芒交相辉映! 就在众人的震惊当中,雷龙鸳扑展着翅膀,突然仰头一声长啸,这一声较之它刚出现时那一声鸣叫更为浑厚通透,竟然直达云霄而不绝!同时,它的脚下突然出现一道彩色光圈,圈中九根棱星相接,折射出夺目彩光。 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一奇异的情景,先是震惊地沉寂了片刻,接着,如煮沸了的开水一样惊呼起来。 “天!你们看到没有!蓝家那丫头竟然打败了莫老头,而且还晋级了!” “是啊,你们看她身上那套铠甲,那可是斗王才能修炼出的圣甲!她的兽宠竟然一下子连晋四级,成了九级战斗兽!”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蓝家那丫头的天赋不是还不如萧天灵和卓岫儿吗?怎么不但顺利过了第一关,还在这当口由斗气师晋级成了斗王?这真是太可怕了!” “第一关的时候罗琴香已经给了大家一个惊喜,没想到蓝家这丫头也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看来咱们奉圣的天才少女还是很多嘛!嘿嘿!” “是啊,咱们奉圣中很少有女子成斗王的,而且她年纪还这么小!天啊,我快要嫉妒死了!早知道和莫老头比斗有这样的福利,我刚才就该全力以赴,争取通过第一关的!” “切,行了,你少在这里说大话了,这台上的哪位贵族小姐不比你强,你刚才已经尽全力了,还是不要说酸话了,好好的看那些天才的表现吧!” 蓝家一众子弟原本以为蓝樱必输无疑,只愿莫齐武手下留情,保住她一条小命就好,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震惊过后,便是一阵狂喜,不由冲着台上的蓝樱挥手大声欢呼起来。 莫齐武半躺在地上,看着那明显已晋级到斗王级别的少女,惊讶得瞪大双目,不可置信地自语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败给一个小小的斗气师!” 他无法相信,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不得不信,头一次与蓝樱动手时,他便探测到她的斗气才达到高级斗气师的级别,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在这几个交手的回合中,那个小女子的斗气突然加强,以他的五成内力,竟然也无法抵挡她身上那股强大的内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端木修苍一直沉着地看着场中,此时却坐不住了。那沉稳镇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惊疑。莫齐武的能力他还是了解的,他刚才的出手他也看在眼中,虽然十兄弟中,他最懒惰,可是他的五成功力已经相当于一个战斗士的能力,而那蓝丫头明明在第一个回合中功力还处于高级斗气师中,到第二个回合,她唤出兽宠后,身上的功力突然迅猛增强,莫非,她的雷龙鸳身上具有非凡的能力?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而且他刚才并未发现有人暗中相助! 只是,莫齐武在第一场比斗中就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真是太丢御龙使的脸了!这让他老脸往何处搁!他狠狠瞪了莫齐武一眼,沉声对坐在身边的允木烈道:“第二场比斗你上,可千万别像老莫那样,输给那些小丫头片子,丢我御龙使的老脸了!必要时,可以多加几成功力。” 他就不信,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们,个个都是像蓝樱那样的一鸣惊人的天才! 允木烈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目光阴冷的瞪过来,心中虽有不豫,却还是点了点头。心下却嘀咕道,那些贵族小姐们原只是幌子,少尊私下吩咐过,最多只能用五成功力与那些贵族小姐们比斗,与那无月和夜倾比斗才可加强功力,必要时可用全力,如今端木长老怕丢御龙使的脸,却叫他必要时加力,这不是违反了少尊的命令么。可是,若是今儿对面那些小姐中天才居多,那他们这些御龙使的老脸可真的要丢尽了,到时候一定会全奉圣的人笑话的,这可怎生是好! 姬无欢冷冷注视着蓝樱,虽然蓝樱刚才出色表现也让他大吃一惊,可是一惊过后,又迅速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可是,没人注意的是,他的眼中幽光加深,望着蓝樱的那只雷龙鸳,唇角微勾,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原来,是有神兽助那丫头,神兽之力可撼天,也难怪她和她的兽宠会连晋几级的。就不知,那只神兽的主人是何人? 青滟此时仍魂附于雷天鸳身上,看着周围惊讶和欢呼的人们,心中不由暗自得意洋洋,想他青滟虽然至今功力未完全恢复,但他的神之力却是厉害无比的,帮个小丫头赢得比赛,只是小菜一碟而已。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察到一抹冷厉和探究的眼神,顺着那眼神望去,正好与姬无欢的眼神碰在一起,他那霸道通透的眼神忽然让他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忙自雷天鸳身上退出魂魄,悄然钻回人群中,见姬无欢没有再看他,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那小子那么厉害,竟然能看穿自己的魂魄,而且他刚才盯他那一眼让他很不安,看来也是个不逊于主人的厉害家伙,稍后得提醒主人,小心提防他才是。 姬无欢这时突然开口了:“蓝樱小姐,恭喜你连晋两级,这一关你过了,请回原位休息,等候第三关。” 蓝樱此时仍立于半空,心情既震惊又激动,整个人一直处于晕乎乎中,直到姬城将姬无欢的话重复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看到狼狈回到座上的莫齐武狠狠瞪着她,赶紧敛了目光,收了雷龙鸳,对少尊恭敬一礼,脚步飘飘地回到原座。才坐下,便听卓馨儿羡慕的声音传来:“恭喜你,蓝樱小姐,你不但打败了莫龙使,又连晋三级,成了斗王,真个是羡煞我们了。” “馨儿小姐过奖了,这次晋级只是个意外,我根本没有想过会这样的。”蓝樱羞红着俏脸,谦虚地回道,忍不住看了月无缺一眼,见她正含笑看过来,俏脸不由更红了,对她投以真心感谢的目光。她能打赢莫齐武,又能顺利连晋三级,这绝对是那俊俏少年的功劳,稍后她一定得好好谢谢她。 “蓝樱小姐太谦虚了,哎,我就不行了,说不定呆会儿就得下场了。”卓馨儿叹息道,眼中却闪过一道戾气,对蓝樱的晋级,她真是羡慕嫉妒恨,又后悔不迭,若不是她刚才犹豫了一下子,这样好的结果就轮不到她蓝樱了,真是可恨。 罗琴香也夸了蓝樱几句,又偷觑了月无缺一眼,她怎么总觉得,蓝樱刚才与月无缺相看的那一眼,那么可疑?她与蓝樱可是认识了十几年,对她的性子和能力非常了解,她今天的出色表现实在是太出人意外了,意外到她不得不怀疑有人在助她,莫非,就是这无月? 她在这边暗自思忖,那边御龙使中又走出一个人来,却是允木烈,参选者这边也很快走出一个人来却是凤十三的堂妹——凤家的凤之瑶,也是奉圣有名的天才少女。只可惜,她的运气不如蓝樱那么好,十招过后,在允木烈强大的压力激发下,风之瑶晋了一级,成为四级斗者,只可惜,最后还是败在了允木烈的手下。 接着又进行了四场比赛,都是御龙使这边获胜,端木修苍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再看参选者这边,只余下月无缺,风倾夜,罗琴香,和另一名一直沉默不言的少女没有参加比赛了。 姬无欢皱了皱眉,心中浮起淡淡的不耐,他怎会看不出那些老头子的意思,可是他想看的是无月和那个夜倾的表现,并不是其他人的,这些老头子为了面子竟敢拂逆他的意思,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侧过头严厉地看了端木修苍等人一眼,令众人皆是一惊。端木修苍朝他垂了垂眸,便身座上站了起来,拄着蛇头拐杖,缓缓走向场中。 台下观众见这回出场的竟然是御龙使中的大长老,立刻噤了声,以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端木修苍不但是斗神级的厉害人物,手中更有蛇晶球可以预知未来,帝尊又封他为国师,所以他在奉圣和奉圣民众心中的地位非常之高,没有人敢亵渎一个通知未来的神人。 端木修苍来到场中,站好,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一众百姓,见大家皆以尊敬的目光看着他,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满意和自傲,又回头看向对面的候选台,沉声说道:“谁敢来与本座切磋切磋?” 他嘴里是这样说,一双精光暴射的阴冷双眸却是直直盯在月无缺身上。 月无缺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对他一拱手:“听说端木大长老是十大御龙使中最厉害的一位,无月现在就来领教领教大长老的威风。” 第104章 拥有赤焰神兽的绝世少年无月对奉圣最厉害的御龙使端木修苍,这样强大的对手组合立刻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赛场有一刻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这两个强大的高手身上,屏息观注着两人的动静。 台下的月出情等人看那端木修苍气势逼人,心里不禁有些替月无缺担心。 “萧公子,你说,无缺与那名御龙使相比,实力相差多少?”月出情两道修眉微蹙,问道。 萧然扫了那端木修苍一眼,沉吟道:“端木修苍是御龙使中最厉害的一位,我也近一年没在奉圣待过,对他这一年中的修为进展也不清楚。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无缺弟弟天赋奇才,又拥有两只神兽,端木修苍那老家伙想打败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月出情等人这才稍稍安心。 姬无欢的目光直直盯着那悠然走来的绝色少年,幽深的眸中有什么在翻涌,面色却依旧平静淡漠得看不出什么。 端木修苍看着月无缺自对面缓缓走来,面带微笑,步履从容,阴冷的鹰眸立时半眯起,其间冰寒翻涌,周身的气势蓦地加强。眼前这小子看似无害,全身有露出一点功夫,但有神兽赤焰金龙在身,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月无缺走到距离端木修苍两丈之处停下,一双清亮眸子如黑宝石般煜煜生辉,其间流溢出的自信神彩令人目眩神迷。 姬无欢看得目光一凝,端木修苍却是眸色一沉,眼前这小子面对自己时竟是这般自信淡定,丝毫不像她身后那些面露忐忑紧张之色的贵族小姐们,光是她这份从容自信,便比那些个所谓的天才强多了。若是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怎敢在自己面前作出这般悠然之态来?看来自己还是得小心谨慎些,免得像莫齐武那个糊涂虫一样,大意经敌丢了自己的老脸。 两人对峙打量片刻,端木修苍终于开口,盛气凌人地说道:“动手吧,小子。” 说罢,也不待月无缺应声,手中蛇头杖在地上一跺,那蛇头口中立刻喷出一道极为凌厉阴寒的斗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月无缺打去。 月无缺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待那股阴冷又强厉的斗气临到面前时,才不急不慌地拍出一掌,这一掌看似缓慢,平淡无奇,但一掌过去,竟将端木修苍那股斗气无声无息地消融掉! 端木修苍见状,眸光中不由染上一丝惊色,他那一掌一出手便是五成功力,一为试探月无缺的功夫底子,看她来自何方,二则是为试探她的真实实力,却不料,她那一掌竟是高妙之极,不但以前从未见过,更是将自己的斗气莫名消融掉!看来这小子手底下不但有几分真功夫,而且还诡异的很,根本看不出路数,他得小心应付才是,以免像莫齐武那老糊涂一样,白白丢了自己的老脸! 思毕,他的眸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左手凝聚一道狂暴风卷的斗气,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用力朝月无缺打去! 姬无欢一见,两道修长俊眉立时皱了皱。端木修苍身为御龙使大长老,又是奉圣的前辈了,怎么能一出手便用尽全力?这不是有违自己的本意吗?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月无缺见他这一招来势凶猛,比之先前那一掌强悍不止十倍,眼眸一凛,也不硬接,飞身躲过那一掌。端木修苍冷冷一笑,也不停留,一掌接一掌打过去,不过片刻工夫,二人便过招五十余回合,仍不相上下。 却见那两道身影在台上迅疾交错,衣袂翻飞,斗气狂卷,掌风呼啸,又过了二十招,台上台下观战之人看得既紧张又激动,可那两人却依然打得难解难分,难以看出胜负。只是大家的注意力不无例外落在了月无缺身上。 只见那少年身手敏捷,翩若惊鸿,矫若飞龙,即使端木修苍的斗气旋越来越强悍,密布如雨,她却依旧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令在场众人不由地佩服起她的沉着冷静和绝妙身手来。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中,有一双眼睛透过马车窗口,沉静地望着台上的打斗,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盯着台上那个矫健的少年身影,眸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却又揉合着一丝复杂和忧伤。 “看来,真的是她了。”他喃喃道,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会将揽天诀学得得心应手如炉纯青?在这异世,又有谁会前世那个世界的揽天诀。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绝然的眼神,心里猛地一痛,他立刻掩唇猛咳起来,俊美的面容因为咳嗽而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 “天师,怎么了?怎么又咳嗽了?”随侍身旁的劲装少年一见,忙伸手在他背上轻咳几下,又从怀里掏出个白玉瓷瓶,揭开瓶塞,倒出一颗莹润玉泽的药丸递过去,“这是然少爷给您配的药,吃一颗会舒服些。” 那少年公子微微点头,接过药丸咽下,轻轻抚了抚胸口,闭眼缓缓胸闷之气。好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脸色这才又恢复正常,双眼又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 劲装少年见他这副模样,又瞅瞅远处的天章台上正打斗的少年,眉头不由就皱了皱,天师这阵子变化得太厉害了,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在遇上那个陌生的少年之后,更是整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真不知道以前孤傲自负难以接近的少年天才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端木修苍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恼火,原以为自己一掌就能将那小子解决掉,却不料那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手却是这般深藏不露,一连过了几十招,她都未直面出手,却能与自己打成了平手,若是她真的出手了,那自己岂不是要败下阵去?不行,他绝对不能败给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眼中闪过一道杀气,他突然身形猛地向后一退,双掌齐发,嘴里大声喝道:“刺龙旋!” 喝声未毕,一团狂暴斗气旋立刻挟带着阵阵阴暗之气向月无缺疾射而去! 姬无欢一见,眉头皱得更紧,俊眸中显出怒色。 这刺龙旋是他的成名绝技,奉圣境内除了帝尊,还未遇过敌手,虽然少尊姬无欢在斗气修炼上比他高上一级,可是对他的这招刺龙旋还是心有忌惮,没有把握完胜,而端木修苍也轻易不使这一招。皆因他这刺龙旋绝技是用世间毒物之毒气修炼而成,这一招不但霸道,而且阴毒。他身为奉圣鼎鼎有名的御龙使之首席长老,如今竟然在少尊的选妻擂台赛上用如此阴毒的招数对付一个参选者,真的是太过分了了些。 其他御龙使一见他使出刺龙旋,顿时个个神色异变,脸上皆露出惊讶和不满来。 允木桑偷偷看姬无欢,见他脸色阴沉,双手紧握椅把,俊脸上明显露出怒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叫糟糕,端木修苍今日怎地如此放肆,连少尊先前说过的话都给忘记了。少尊对那无月的重视他又不是没见过,若是真伤了那少年,恐怕少尊不会轻饶他。 萧璃坐于马车中,虽然距离天章台甚远,但习武之人耳目本就较常人灵敏许多,他又是个中高手,所以当端木修苍那声“刺龙旋”传入他耳中时,他先是一愣,继而清俊的眉眼间染上一丝恼色,侍于身边的劲装少年见状刚欲与他说什么,只觉眼前一花,萧璃的身影已自马车内消失不见了。 月无缺只觉端木修苍这一招刺龙旋迎面袭来,甚是阴气逼人,霸道无比,又比之先前的速度更快更急,虽不清楚这何招数,但见他身后的几名御龙使脸色有异,便知这招不同寻常,只是想要躲闪却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贯穿全身,冲击得丹田一阵猛痛,迫得她不由大清啸一声,身体翻飞而起,双掌由上自下猛地向前一推,两股赤色光芒立即如流星火焰般冲着那团阴黑带毒的刺龙旋暴射而去。 那阴黑斗气和赤色光芒相撞在一起,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声响和巨大威力,整个天章台顿时剧烈摇晃起来,赤色光芒和阴黑斗气的破碎气体四射乱溅,但闻惊呼惨叫声无数,片刻工夫,台下便死伤无数。 姬无欢和那九个御龙使见势不好,急急飞身跃下台去闪避,而天章台后的那座楼台更是在摇晃几下后,轰然倒地! 姬无欢立在一处安全地,冷眼看着台上台下一片混乱,心里已是又惊又怒。守护在身边的允木桑却突然一指天章台上空,失声叫道:“少尊快看,赤焰金龙出现了!” 姬无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本愤怒的心里,立刻被惊讶所取代。只见那无月周身,竟然突然有一条口吐赤色火焰的金龙盘旋环绕,浑身闪闪的金光带着夺目的光芒和威严,叫人不敢直视! 而那少年的双眸,此刻竟然也变成了赤金之色! 两人仍在半空苦苦激斗,端木修苍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契约兽,他的契约兽乃是一只快晋级的九星圣兽——水月蛇,水月蛇乃是黑暗之蛇,浑身具有神秘的暗黑之力,虽不是神兽,但它的暗黑之力却不容小觑。 “少尊,大长老这样做太放肆了,要不要属下叫他停手?”允木桑打量着姬无欢的脸色,谨慎问道,心下着实有些担心,无月的兽宠可是上古第一神兽赤焰金龙,端木修苍的水月蛇虽然厉害,但又怎能与神兽相比。这轮比赛若是输了,更是丢了御龙使甚至是少尊的脸面,届时他们几个老头子都无脸见人了。 姬无欢原本惊怒的俊脸此刻却不知为何放缓下来,又恢复了初时的冷静,双目紧紧盯着台上,淡声道:“不必,既然他们已经放出了兽宠,那就让他们爽快地打一场吧。” 无月的实力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倒要看看,她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强悍! 第105章 月无缺只觉此刻某种东西在自己血脉内畅然游动,将一股奇怪的劲气传达于自己的血脉中,只要自己一运气,那股劲气便流动得更快,而且迅速分支,四处窜流,很快便抵达全身几处重要穴道口,蠢蠢欲动,欲冲破玄关。 她的脸上不由出现一丝惊疑之色,很快便反应过来,莫非,这是金蚕蛊在起作用? 体内的赤焰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安的神力在她周身涌动,促使那几股气流加速了冲破力,很快便处于难以控制的趋势。 端木修苍并不知道月无缺现在的情况,只见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如纸,神情似乎有些惊疑,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水月蛇所吓到,眼中不由浮起一丝阴险得意的笑意,也不打声招呼,趁月无缺不备,迅速对水月蛇发出指令。 那水月蛇庞大的身体扭动了几下,便张开血喷大口,对月无缺喷出一口口极为腥臭的黑色毒气,很快便将月无缺全身包裹在那团毒气之中,一点影都不见! 四周观看的人群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便有人小声惊呼起来。水月蛇的毒气可是全天下之至毒,只要被沾染上一点点,便会瞬间毙命。此刻月无缺竟然被那水月之毒气包围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露,能活命才怪! 萧然的脸色立刻变了,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无缺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让那老毒物钻了空子?!” 月出情和颜月夭等人一听他这话,立刻急了,飞身便要扑上台去。谁料青滟突然显身挡住他们,轻蔑地瞥了台上一眼:“赤焰金龙可是上古神兽,怎么会抵挡不住一条区区水蛇的毒气?你们也真是太瞧不起它了。放心看吧,主人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 月出情等人这才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继续观看。 风倾夜一直沉默地坐在候选台上,双目密切观注着场上的情景,当看到月无缺被端木修苍的水月蛇之毒气所包围,端木修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若是赤焰金龙连区区一条水月蛇的毒气都抵抗不了,那也太不中用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注视着那个被毒气包围着的绝色少年时,忽闻有人大喝一声,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跃上台去,挥掌朝端木修苍攻去:“快住手!别伤了她!” 端木修苍被那人吓了一跳,若不是他反应灵敏,闪躲得快,险些就中了那人一掌,抬头一看,眼神立刻阴鸷了,冷冷说道:“萧天师,你此举是意欲何为?难道不知道这擂台之上闲杂人等不能上台吗?!” 萧璃不理他严厉的喝问,眼神冷厉地盯着那条水月蛇,右掌催出一股极强的天罡斗气,迅击过去。 端木修苍见状不由大怒,飞身接下他那一掌,又双掌齐发,击退他,厉喝道:“萧天师!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少尊在场吗!你再胡闹,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我叫你命令水月蛇住手,你听不见吗!”萧璃也火了,冲他吼道,眼见月无缺进入危险之中,他立刻心痛得目眦尽裂,一边吼,一边自右掌中幻化出威力强大的圣灵之剑斩神剑,毫不留情朝着水月蛇庞大的身躯斩了下去! 端木修苍被他的举动惊得心一跳,想阻止已是来不及,眼看自己的水月蛇即将死于非命,情急之下,他愤怒地狂吼一声,对着萧璃双掌齐发,天章台上顿时斗气席卷,宛如狂风骤雨来临! 他这一掌,竟是用了全力! 姬无欢和其余九大御龙使看得脸色大变,这端木修苍为了自己的水月蛇,竟欲与萧璃同归于尽! “大长老住手!” “萧天师住手!” 几人顿时急呼出声,齐齐飞身朝那二人扑过去,欲救下二人性命! 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场上突然又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众人正大吃一惊时,眼前突然亮起万丈光芒,定睛看去,那万丈光芒竟然是自那被毒气包围中发出! 大家正惊疑未定时,却闻一声清喝:“爆!” 那团阴郁毒气竟然被猛地炸开,正混战一团的那十个御龙使老头和萧璃也一齐被震飞场外! 与此同时,一道修长俊美的身影自那金芒之中飞身跃上半空! 只见那道身影被赤焰金龙的金色光芒笼罩,手执泛着金光的锋锐藏龙剑临空而立,俊脸美若谪仙,衣袂翻飞间飘飘若仙! 只见她长身玉立,一双冰冷的眸子泛着赤色光芒,冷冷盯着狼狈摔倒在地的端木修苍,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她暗暗运气,只觉全身的真气更加充沛盈溢,身轻若云,修炼的玄心*一下子连晋两级,就连修炼不久的魔族法术等级也连带着冲过一级,这个发现不由让她欣喜万分。 端木修苍等人一眼便看出她经过刚才那一冲击,功力已比先前增加了一倍不止,心下既是惊讶万分,又是懊恼,暗骂了一声,妖孽。 萧璃见月无缺不但无事,反而功力有所增长,砰砰乱跳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也不下台,就负手立在台上距离御龙使二丈之处静观战况。 端木修苍的那条水月蛇也被震得庞大的身体摔倒在地,但它迅速腾起上半身,圆若铜铃的双眼折射出凶狠的绿光,血盆大口一张,上半身猛地腾起三丈多高,自高而下猛地朝月无缺咬来! 月无缺冷眼一瞥,不屑地吐出两个字:“找死!” 手中藏龙剑举起,看似随意的一挥,但那一剑发出的威力却是威猛无比! 端木修苍一见不好,急得高声叫道:“住手!” 可是已经迟了,月无缺那一剑已经狠狠砍在了那巨大的人立而起的蛇身上! 只闻一声凄厉的震耳欲聋的嘶鸣,那条水月蛇已在藏龙剑下成了两半截! 一股绿色的浓稠血液喷向天际,刺鼻的腥臭恶味立刻直冲众人鼻端! 台下立刻一片惊慌叫声,众人急急掩住口鼻,以免被熏倒。就连姬无欢也是皱眉以袖掩鼻。水月蛇的血液没有毒,但血液的气味中却有剧毒,台下观众中被蛇血的腥臭味熏得中毒晕过去的不计其数。 就连姬无欢也皱眉抬袖掩住鼻子,冷俊的眸中有厌恶一闪而过。 其他九位御龙使皆躲到一边,唯有端木修苍,亲眼见自己精心培养修炼的得意兽宠当场被腰斩,顿时心胆俱裂,气得眉发须张,狂怒之下,也顾不得多想,暴喝一声:“臭小子,拿命来!” 喝声未毕,充满杀气的狂暴斗气立时如狂风骤雨般朝月无缺袭卷而去! 端木修苍原本只差一点就能冲破斗王之限,晋级斗神,只是往常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半点进展,却不料今日被水月蛇之死所刺激,心无旁鹜全力以赴下,竟然让他一下子冲破瓶颈,直达斗神之境。 只可惜,他今日的对手是拥有赤焰神兽的月无缺,所以就算他晋级为斗神,也不管用。 只见月无缺眼神一凛,周身笼罩的一团金芒立时加强,端木修苍的斗气一接近那团金芒,立刻如碰到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竟然以出人意料的力度和速度呼啸着反弹了回去! 端木修苍这一击已用尽全力,眼见自己的斗气旋竟然莫名其妙地反弹了回来,他不禁又惊又怒,一时却不能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斗气旋迎面袭来,不由恼怒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想他端木修苍,横行奉圣数十年,连少尊帝尊都对他尊敬异常,何曾受过这黄口小儿的欺侮!不但斩了他视同伙伴的水月蛇,如今又要取他性命,当真是可恶可恨!如果他端木修苍今日能逃过此劫,绝对饶不了这个小畜生!他在心中暗发毒誓! “住手,小畜生!竟敢对我奉圣的大长老动手,你不想活了!”突闻一人暴喝,却原来是素来与端木修苍交好的姬存风猛扑了过来。 这姬存风原是姬氏皇族一脉,乃姬无欢的堂兄,因对政权没什么兴趣,独爱练武,是个地地道道的武痴,加之也是个斗气修炼天才,因此便肯请姬无欢让他成了御龙使中的一员。御龙使中两名即将晋级斗神的成员中,除端木修苍,他就是另外一个。十大御龙使中,他只敬佩端木修苍一人,因此见端木修苍性命危在旦夕,立刻毫不犹豫冲了出来。 见此情景,姬无欢两道修长的俊眉更是皱得死紧,这只是一场比赛,没想到竟闹到生死拼杀的地步。虽然他对端木修苍的违逆很不满,可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可不想就此失去一员大将。 眸中闪过一道冷芒,他正欲出手,却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刚欲出手的那一刹那,眼角忽然瞥到一团极迅极厉却又带着无尽杀气的雪白冰箭以惊人的速度朝月无缺射去。 他认得,那是受命于父尊的神兽——烈冰神龙的烈冰箭! 既然烈冰神龙出手,那就表示父尊一直关注着台上的比赛。姬无欢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底下有人看到那一团森冷异常的利箭朝月无缺的方向飞去,立刻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月无缺也感觉到一股带着强烈冰冷杀气的到来,凭敏锐的耳力,她辨别出那是一只赋有神兽之气的利箭,眼眸一冷,藏龙剑便向着那只利箭飞来的方向砍去。 只听一声金鸣交错之声,台上狂卷的斗气骤然停住,只有一只冒着寒气的雪白冰箭躺在地上,已折成两半。那支箭不同于平常之箭,竟有一米多长,而且是由寒冰制成,虽此时已被月无缺打折成两截,那周身冒出的寒气竟令近些的人觉得冻人之极,这一看便知那箭不是凡品。 底下先是安静了一下,接着轰然响起欢呼声,热烈的掌声。 “无月好厉害,又赢了!无月竟然将端木长老给打败了!”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那小子可真是个绝顶高手!” “我本以为咱们奉圣的少尊已是天底下难得的天才了,没想到这小子更是厉害,就不知她若是与少尊相较,谁会厉害些?” “烈冰箭?看来是烈冰神龙出手了。”在一片纷闹声中,赤焰清亮的声音突然在月无缺耳边响起,“我去会会他。” 月无缺点点头,那条一直盘绕她周身的金龙便倏地不见了,想来是去追烈冰神龙去了。 月无缺收了气势,落在地上,目光犀利地一一扫视在端木修苍等几大御龙使身上,最后在姬无欢身上落定,嘴角勾出冷冷的笑意:“我本以为少尊这场选妻比赛只需点到即止即可,没想到竟然要以死相拼,还有暗箭偷袭,这是不是有违少尊的初衷?” 姬无欢面对她灼灼逼人的目光,面上头一次有些赧然,心下对端木修苍更加恼怒,不由站起身来,对她歉意笑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想这样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罢,又变了脸色,眼眸森冷地盯着端木修苍,厉声道:“大长老有违本殿下之令,搅了本殿下的选妻赛场,来人,速将大长老押下去关入暗室,稍后处置!” 姬存风一听,立刻不满了:“殿下,大长老之所以抗命,完全是因为那小子痛下杀手,大长老完全是为自保,如今受伤的是大长老,殿下怎能只罚大长老,却对那小子的恶行置之不理?!如此处事不公,怎能将百姓信服!” 姬无欢看他一眼,冷冷说道:“孰是孰非,本殿下心中有数!姬城,速将端木长老带下去!” 姬存风双眼一瞪,厉喝道:“我看谁敢过来,小心我姬存风打暴他的头!” 姬城原本欲走过去的脚步立刻又停了下来,为难地看着姬无欢。 姬无欢的俊脸立刻沉了下来,声音也严厉了几分:“姬存风,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违抗本殿下的命令吗?!” 姬存风一梗脖子,冷厉地看着月无缺:“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对那毛头小子不服气,想要再试试她的身手!我就不信,咱们堂堂奉圣,竟无人能敌这不知打哪个旮旯来的臭小子!” 月无缺对上他咄咄逼人的凛然眼神,又瞟见他身边端木修苍愤恨恶毒的目光,却只是不经意一笑:“既然你们不服气,我无月就奉陪到底。不过,”她瞄了瞄他们身后那几个也是脸露不忿之色的老头子,嚣狂一笑,“我可没兴趣和你们单打独斗,要不,你们一起上吧。若是少尊有兴趣,不妨也一起上。” 她此话一出,立刻全场震惊!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那个沐浴在阳光下,浑身散发出比阳光还要璀璨光芒的绝色少年,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刚才说什么?要以一人之力,力敌十大御龙使?好嚣张的的话语!好狂妄的少年!这奉圣,还从来没有谁敢说出这样嚣狂的话! 十大御龙使,就是十个斗王,一人之力也许没有什么,但十大斗王,各有绝招,那可不是一人之力能轻易抵御的!更何况,她还要求,再加上一个已晋级斗神的少尊姬无欢! 姬无欢的脸色骤然几变,眼瞳猛缩,眸中幽光涌烈,盯着月无缺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起来,她刚才说什么?竟扬言要挑战自己和十大御龙使!她知不知道,十大斗王和一大斗神合起来能有多大的威力?难道她就这么有把握? 望着她充满自信和霸气的俊美脸庞,他的心里浮起一丝迷惑,一丝疑惑。他现在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了?刚认识时候的她,虽然也是一脸的自信,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是一种淡然闲逸,随性洒脱,腹黑深沉,可是此刻,她却让他感觉到一种自她骨子里倒散发出来的一种霸气凛然的叫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王者之气! 这种气势叫他的心微微一沉,那种令他臣服的感觉更是让他心里不舒服之极,仿佛自己的气势被人压下去了一样。他自小便被封为少尊,奉圣未来的帝尊接班人,已经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臣服,而他也习惯了接受这种臣服,并且从未臣服过任何人,他一直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他才是最大的王者。就连帝尊,也没让他起臣服之心。 可是如今,竟然会有一人的气势盖过他去,让他有臣服之感,这种极大的落差让他的心里有了恼意。虽然他极为欣赏无月,或者可以说是喜欢,可是,无论如何,他才是真正的强者,这种强者的心理让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超越自己。更何况,那人,有可能会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对手…… 他又抬眸去看那少年,只见那少年眉眼俊美若谪仙,气质尊贵高华,气势霸道,眼神犀利如剑,又灼灼生辉,手执散发金光的藏龙剑,虽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却已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之感。那人,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征服世界的霸者。 姬无欢的眼神又暗沉下去几分,袖袍里的双手慢慢握紧。 端木修苍被月无缺那番张狂的话语震惊得差点晕了过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紫胀着一张老脸,指着月无缺骂道:“好狂妄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轻视我奉圣的少尊和御龙使!今天,今天我端木修苍绝不会放过你!” 其他几个老者也是气得胡须抖抖,面色胀红,姬存风怒喝道:“该死的小畜生,你是欺我奉圣无人吗!今日我姬存风就算是泼了这条命去,也要你小子不得好死!” 这些年过半百的御龙使老头子们,在奉圣横行了数十年,向来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被奉圣百姓尊奉诚惯了,突然遇到一个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还口出狂言,让他们当着几乎全城百姓的面尊严扫地,这怎能不叫他们恼怒万分! “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既然你要以一人之力单挑我们十人,那我们便如你所愿好了。”连一向沉得住气的允木桑此时也被月无缺那番话给激怒了,冷冷说道,又瞥了姬无欢一眼,见他并无指示,便放下心来,讥讽地看着月无缺,“不过,这场比试可是你提出的,与这场选妻赛无关,所以,生——死——自——负!” 当他将那“生死自负”四个字一字字说出来的时候,场上又是一阵轰动。 萧璃的心里又浮上一阵不安,可是见姬无欢并没有发言,反而像是有所察觉似地冷冷扫他一眼,似是不满他的阻拦,只得将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目光担忧地望着月无缺。 “哎,你们说,无缺是不是疯了?虽然端木修苍败在了她的手下,可是那十个老头子加在一起,可不是吃干饭的,再加上一个姬无欢,她竟然想要一起挑战这十一个高手,这真是……”萧然瞪大眼睛盯着台上的月无缺,吃惊地说道,他原本想说月无缺不自量力,可是见月如冰拿眼瞪他,便悄悄将那四个字咽了下去。 “你才疯了呢!我弟弟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她敢出言挑战你们奉圣那十个老家伙和少尊,自然是有把握的!”月如冰一双漂亮的杏眼狠狠瞪着萧然,气乎乎说道,“你这家伙要是再敢说我弟弟的坏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去喂狗!” 萧然不想招惹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得,在你眼里,你弟弟自然是完美无缺的,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月如冰哼了一声,这才闭嘴。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替月无缺担心。再看月如霜和月出情等人,也个个都是眉头紧锁,面露忧色。 “无缺真有把握赢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颜月夭忍不住说道。 青滟闻言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道:“你当赤焰金龙是吃草长大的吗?再加上我麒麟青滟一个,两大神兽,天下无敌,任那几个老家伙再厉害,少尊再强大,也敌不过两大神兽和天才少年的组合!你们且就在这里观战吧,我去帮主人!今日我一定要将那些瞧不起人的老家伙打得满地找牙!”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不见了,想是到月无缺身边去了。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不由个个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第106章 风倾夜静静看着台中那抹充满霸气的俊挺背影,漆黑的双眸猛地亮了起来。没想到她的潜力和爆发力是如此之强! “真是奇怪,无月怎么在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在瞬间便变成了一个充满霸气的王者,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罗琴香呆呆地看着月无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漂亮的眼中满是疑惑。 蓝樱听了,清秀的脸庞上飞上一抹红云,偷偷看了月无缺一眼,笑道:“无月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契约上古神兽,她的功力自然是无人能敌的。” 罗琴香闻言瞄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蓝樱小姐怎么知道?哎,看来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蓝樱没料到竟被她看穿心思,先是一怔,看到罗琴香促狭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一张粉脸顿时羞得鲜红欲滴:“你,你休要胡说。” 说完赶紧扭过头去,再不敢看罗琴香,心下一时觉得甜蜜,一时想起少尊对月无缺的特别,心下又有些怅然。 忽闻姬无欢的声音庄重响起:“无月,你就这么有把握能以一人之力敌本尊和十大御龙使吗?” 她心下一惊,赶紧抬眸朝场中望去。 月无缺冷冷看着姬无欢,一双清亮黑眸中碎星点点,流彩四溢,仿佛世上最灿亮的星辰,最华美的宝石,更如世上最锋利的宝剑,望之叫人夺魂失魄。 姬无欢心里微微一窒,一时之间不由看得错不开眼。 月无缺手中的藏龙剑挽了朵剑花,傲然说道:“少尊试试不就知道了。” 体内的真气好象越来越强,经过刚才连晋两级,她不但没有觉得疲累,反而觉得体内真气更加汹涌澎湃,全身力量在无限增长,激得她直想将这股力量渲泄出去。 等在一旁的姬存风见月无缺一再挑衅,而姬无欢却依旧一副淡定模样,不由急了,按捺不住性子吼道:“少尊,你没听见那个狂妄的小子说什么吗?你不想对她动手,我姬存风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端木修苍推开姬存风的扶持,握紧拐杖缓缓站直,眼神阴狠地瞪着月无缺,对姬无欢施了一礼,厉声说道:“属下搅了少尊的好事,少尊要罚属下,属下无话可说,可是这个不将我们奉圣的修炼者放在眼里,口出狂言肆意侮辱的狂妄小子,我们御龙使绝对无法忍受!” “大哥说的好!就算少尊要处罚我们,我们也不能轻易饶过那小子!”莫齐武一对牛眼死命瞪着月无缺,“我莫齐武不能容忍乳臭未干的小子挑衅御龙使的尊严!” 月无缺哧地一声冷笑:“既然你们有胆子,那就来吧!我倒要瞧瞧,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御龙使老头子是真的有本事,还是只会吹牛说大话!” 后面那句话顿时激怒了十大御龙使!不待姬无欢下令,端木修苍已经怒声吼道:“摆阵!” 十大御龙使顿时飞身跃过去,将月无缺团团围住! “旋风阵!” 姬存风大喝一声,十人的身影立刻围着月无缺转了起来,速度越转越快,很快便快得只看到一团黑影。在十人的高速运转下阵内立刻起了一阵斗气风,那斗气风随着十大御龙使的旋转越来越强大,很快便形成一个大漩涡,透出浓烈的杀气。 观战的人群都不由替那旋风阵中的少年担心起来,十大斗王的实力可不是能容人小觑的,更何况大长老端木修苍已经晋级到斗神,九十斗王和一大斗神组成的旋风阵可不是轻易破得了的,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不知那个神秘的天才少年无月能否抵抗得住奉圣十大御龙使的攻击? 颜月夭看到月无缺的身影很快便陷入那旋风阵中,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不由气得怒骂道:“该死的老畜生,单打独斗打不过,就想来围攻吗?你们奉圣人真是卑鄙无耻之极!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不要脸的老家伙欺负人!” 说罢一掠衣摆,就要飞上台去。 月出情赶紧出手拉住他,眼光一瞟候选台那边,沉声说道:“且勿着急,无缺既然敢开口向他们挑战,自然是有几分获胜的把握。而且,你没发觉,无缺似乎与先前不一样了吗?她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似乎以先前强了足足十倍不止。” 颜月夭回想起刚才月无缺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场,似乎真的变强了许多。 萧然盯着一直沉着俊脸不发一言的姬无欢,心中不由纳闷异常,他先前不是一直待月无缺很好很特别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变了态度,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向来嚣张之极的老头子欺负月无缺,却置之不理? 还有萧璃,他不是一向都是孤高自许,对谁都冷漠无比不放在眼里吗?为什么会突然上场帮助月无缺?而且他此刻望着陷入旋风阵中的月无缺是满脸焦急担忧之色,他真搞不懂,萧璃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 再说月无缺,一被困入这旋风阵中,便感到一种强烈的压力,随着那十个老头儿身影移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阵内的压力也越来越强,很快便如锋利的刀刃般欲要扯皮撕肉,刮肉绞骨。而阵内卷起的阵阵强大斗气迅速形成一个密封的宛如钢墙铁壁般牢固的空间,那空间渐渐在缩小,内里的空气也在逐渐变得稀薄,很快便难以呼吸。 月无缺冷静地立在旋风阵内,只觉体内真气随着外面的强压渐渐激荡起来,又开始朝穴道处冲去。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自己体内充沛的真气在外面的强大压力和危险的刺激下又开始冲击玄关,自己修炼的玄心内功*即将再次突破一个等级! 她心里不由一喜,没想到这金蚕盎果然是有助修炼的好东西,短短的时间内便能让她的内力有飞速提升。不过,在内力提升的同时,她心里又隐隐有丝不安,不知金蚕盎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虽然现在她暂时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但不可不提防。也罢,既然她无法摆脱金蚕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今且先破了这旋风阵在说。 她静下心来,很快便堪破这旋风阵的奥秘,不由勾唇一笑,意念一动,便在周身布了个护体结界,将外面的一切隔离在外。眼睛轻轻闭上,凭感觉寻找突破口。 很快便发现了破绽,却是在那端木修苍那里。原来这旋风阵须得旋阵者功力相差无几才行,而此时这十个人中,端木修苍已晋级斗神,发出的斗气便比左右两人的要稍强上一些,这样与两边之人发出的内力便有些衔接不上。这个破绽极小,端木修苍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并未用全力,力求做到与其他九人一致。只可惜,他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完全一致,若是旁人,可能一时无法察觉,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月无缺。 察觉到破绽后,月无缺也不急着反击,继续等待。待这旋风阵的威力达到顶峰,体内真气激荡得再也无法控制时,她这才举起藏龙剑,凝神对着端木修苍左边薄弱的一线用尽全力迅疾刺去,嘴里蓦然爆发出一声大喝:“破!” 端木修苍等人只觉阵内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冲将出来,心下不由大骇,没想到这小子的功力竟是如此强悍,用旋风阵困了她这么久竟然还是毫发无伤!而且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她的真气较之先前更为充沛! 端木修苍心惊胆颤暗忖道,这小子到底练的什么功夫,怎么功力进展这般神速?!妖孽!简直是个妖孽! 可是她越是这样厉害,他心里就越不服气!他不服,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过了大辈子未遇敌手受人敬仰的日子,如今竟被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当众下了面子,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大家努力,绝对不能让那小子将阵给破了!”他厉喝道。 其余九人闻言,齐齐狠命地催动体内内力,意欲将阵内那股强大的力量强压下去,可是,根本就不管用,那股欲冲出来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了! 十人死命相拼,身形已经摇摇欲坠,看得姬无欢两条浓长的俊眉死死拧在一起,眸中闪烁着寒厉光芒。没想到,月无缺的实力是这么强悍,十大御龙使都压制不了她!他要不要现在就出手呢? 他犹豫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那边的比拼胜负已定! 只闻阵内忽然传出月无缺一声哈哈大笑,接着金光阵阵,旋风阵宛如被扔了炸药般“轰”地一声炸开,十大御龙使齐齐惨呼一声,十条身影皆被一股重力击中胸口,宛如破布般飞下台去,重重摔在了围观的人群中! 望着那个威风凛凛立在半空,宛如天神一般执剑临风的绝色少年,台上台下立刻轰动了! “天啊,她竟然一个人打败了十大御龙使!太不可思议了!” “她还是人吗?!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比九个斗王加一个斗神还要厉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绝世天才!” “嘿嘿,这回那十个老家伙可丢尽老脸了!谁叫他们平时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现在终于尝到失败的滋味了。”有人幸灾乐祸道。 “是啊,哈哈哈!我也早看那群老家伙不顺眼了,今天终于有人替我教训了他们,真是畅快,畅快啊。哈哈哈!”又有人附和道。 “那小子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啊!就不知道她若和少尊比试,谁会赢呢?” “自然是那叫无月的小子了!你没见,台上少尊气得脸都黑了吗?而且,之前无月还曾邀请少尊和御龙使一起上的,她敢开这个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哎,幸好少尊没有出手,否则,若是落了败,那就更丢脸了。” “说的是啊!” 月如冰听着旁边人对月无缺满口不绝的赞扬,心里就跟自己赢了一样乐开了花,伸手拉了拉月如霜的衣袖,压低声音兴奋地笑道:“姐姐,看到没有,弟弟赢了!弟弟果然是好样的!我都不知道,原来她那么厉害呢,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月如霜爱怜地拍了拍她的素手,也满心欢喜地笑道:“是啊,咱们月家,终于又出了个绝顶天才,爷爷和爹娘要是知道弟弟如今变得这么厉害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就是,弟弟从今以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用受人歧视了。以后她一定会是我们月家的骄傲!想到这个我真是替她开心。” 月出情闻言,含笑扫了她们姐妹二人一眼,又抬眸定在台上那个俊逸非凡的少年身上,眸中满是宠溺。是的,无缺以后一定会是月家的骄傲!更是,他的骄傲…… 颜月夭此时更是激动万分,拍着萧然的肩膀哈哈笑道:“小子,看到没有?你们奉圣那十个老家伙被无缺打败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这劳什子御龙使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跟纸糊的老虎一样,不堪一击啊!真是太叫小爷我失望了!” 萧然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把你的手拿开,败的是他们,不是我,你干嘛要冲我幸灾乐祸!” 颜月夭扬起嘴角:“怎么,听你这意思,似乎你比那十个老家伙更厉害?要不你也上台与咱家无缺比试比试?” 萧然被他咽得顿了一下,使劲瞪了他一眼,摇着扇子扭过头去:“我为什么要上台与无缺比试?她是我的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自然就不会为一些虚名做那些无谓的比试。” “切,不敢就是不敢,干嘛要找借口自圆其说!”颜月夭白他一眼,见萧然不理睬,自己也懒得理他,又将目光移到月无缺身上,经过今天这场比赛,月无缺的气势似乎又增强了许多,整个人也更加丰神焕然起来,皎皎如天上之月,璀璨如夜空之星,飘逸若仙如神,直是勾魂摄魄,迷人心神。他的心猛地一颤,再也移不开眼……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大败十大御龙使!”这边,姬无欢面色剧变,眼瞳紧缩,双眸死死盯着月无缺的身影,心中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嘴里喃喃自语道,他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是这般厉害,轻而易举大败了奉圣的十大御龙使!那可是一个斗神加九大斗王的强强组合啊! 就是自己,估计也无法像她那样轻松在一个斗神和九大斗王中顺利取胜! 没想到,她的实力竟然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是比他的想象强盛了不止十倍! 他越想,越是心惊,一颗心越是往下沉。如果刚才自己也加入了战斗,不知道结局会如何?自己会有能力在那少年手上取胜吗? 那少年此刻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眸中有着挑衅的笑意,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灿烂夺目的光芒,直叫人不敢直视,又移不开眼! 想到蛇晶球的预言,姬无欢的心一沉再沉,眸中划过沉沉的冷芒。虽然以月无缺的性别来看,她不可能是蛇晶球预言的拥有毁灭整个奉圣之城的少女,可是,蛇晶球中的女子面容模糊,根本叫人看不清楚,或许是男子扮成也不无可能。所以,他不敢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月无缺不是那个毁世之人。 就算月无缺不是,他也不能容忍这世上,有一个比自己要强悍的对手存在!即使他欣赏她,心底对她似乎也有些异于常人的喜欢感觉,可是,他宁愿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处于自己的羽翼保护之下,也不能容忍她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存在。这是他作为一个拥有野心想要征服世界的强者的自尊! 看着台下所有奉圣的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少年身上,所有人都在为那个神秘少年的胜利在欢呼喝彩,他的俊脸上染上一层仿若来自九层潭底的寒冰。 他心里终于下了决定。 月无缺以目光向台下那些对自己挥手欢呼的群众致谢,却在偶然间对上一双阴鸷狠毒的眸子,她微微一愣,再看时,拥有那双阴鸷狠毒眸子的主人的身影已经迅速消失了在了人群中。 只是,那双眸子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却一时又想来起,那人到底是谁。就在沉吟间,姬无欢温和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无月果然不愧为绝世天才,竟然能一举打败我奉圣的十大御龙使,当真是可喜可贺。” 月无缺回眸,姬无欢已面带微笑朝她走来,很快便在她身前停住,一双黑眸格外温柔。 月无缺也收回心神,不动声色对拱手一礼,笑道:“少尊过奖了,刚才出手时一时失了轻重,不知道少尊的御龙使们可否受了重伤?无月真是冒失了。” 恰在这时,姬城快步走了过来,用敬佩的目光看了月无缺一眼,对姬无欢禀告道:“启禀少尊,属下刚才下去查看御龙使们的伤势,个个都伤得极重。”顿了顿,眉头微蹙道,“特别是端木修苍和姬存风,已经重伤晕死过去了。不知少尊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姬无欢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一甩袖袍,负手于背,淡淡说道:“这些个老东西向来仰仗着自己天赋过人,个个目中无人,今日败于无月手下,也是自食其果。先命人将他们带回去吧,省得脏了本尊的眼。” 第107章 姬城还未应下,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胜负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此次比赛是欢儿你的选妻赛,御龙使们也是因为替欢儿你选妻才受的伤,你怎能这样对待他们,不但无奖赏,反而还要处罚他们?” 随着说话声,底下观众心中一凛,纷纷跪下,再不敢喧哗一声。 这个声音,赫然正是奉圣帝尊姬云刹的声音!月无缺微微眯眼,眼中有一道凌光一闪而过,遂抬头朝那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人群俯跪处,露出一架金色的四面垂着金黄纱帐碧色流苏的纱轿,由四个身体强健的劲装武士抬着,纱缦浮动间露出里面人身着的明黄色尊袍。 在场的帝宫侍卫们一见这座纱轿,立刻肃然起敬,齐齐躬身跪下,齐呼:“恭迎帝尊!祝帝尊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跪伏的奉圣百姓也随声附和。 颜月夭原本不想跪这劳什子帝尊,可是架不住月出情等人的眼色暗示,只得不情不愿跪了下来,双眼朝着姬云刹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死老头,总有一天本公子要将这一跪讨回来! 姬云刹望着满场恭敬跪拜的人群,满意地勾起嘴角:“诸位平身!本尊只是前来看看少尊的选妻赛进行的怎么样了,大家不必惊慌。” 底下侍卫与百姓齐呼“遵命”,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站起来。 姬云刹也不予理会,袖袍一挥,一个纵身,整个人便自那纱轿中翩然飞出,以极为优雅的姿态落在了比赛台上。 姬无欢的眸中闪过一道不悦之色,却依旧不动声色走上前来,含笑给他行礼:“父尊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瞧儿臣的选妻赛?” 姬云刹瞥他一眼,脸色一沉,冷哼道:“本尊要不过来,奉圣的老臣子还不都给你折腾得没命了!哼!”他扫了台下已被侍卫们放在担架上准备抬下去的十位御龙使,眸中怒气更盛,声音陡厉,“端木修苍几位长老年纪比本尊还要大,连本尊平时对他们也得恭敬一分,你怎能如此放肆,让他们替你与那些小辈交手不说,还被一介外来小子用阴计打成如此重伤?你还要惩罚他们!你说,你对得起他们平日里对你的扶持吗!” 这句话说完,月无缺立觉周围压力顿时加强,看来是姬云刹想以自己的威势令人臣服。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不动声色作壁上观。姬云刹与自己打过照面,这次出现肯定是冲自己而来,她只要静观其变,以不动应万变就行了。 端木修苍等人闻言,互看一眼,脸上皆露出复杂的神色。允木桑躺在担架上咳嗽两声,艰难地向姬云刹拱手行礼,说道:“帝尊言重了,此事不怪少尊,只怪我们几个老家伙不中用,丢了奉圣的颜面,少尊处罚我们也是应该的,还请帝尊不要责怪少尊。” “啧啧,没想到桑长老你是这般维护姬无欢,他这样待你们你也不恼,本殿下真是不明白,他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药了?他如此愚弄你们,你们还护着他?” 随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两个锦衣玉带的少年公子自人群后走了出来,最后来到端木修苍跟前,笑吟吟说道,眼中却闪过一道轻蔑讥诮之色。 月无缺一看那两个人,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只见那说话的少年,却是那日在萧璃的山庄见过的姬无欢的二弟姬无风,让她惊讶的是,与姬无欢在一起的那个神仙般的俊美少年,竟然会是月魄! 眸中闪过一道疑惑之光,她有些不解,以月魄清高孤傲的性子,怎么会与姬无风那样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他们的关系还挺不错。 这个月魄,倒真是个神秘又奇怪的人物。 接触到月无缺探视的目光,月魄只是稍掀眼睑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漆黑的眸中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又调过头去。 姬云刹看见姬无风到来,神情稍稍一缓,淡淡说道:“无风,怎么说十大御龙使们是你的长辈,休得无礼。来人,速将他们送到帝宫,请萧乾大医师速去给他们医治。” 他目光一转,盯到姬城身上,姬城被他威严冷厉的目光盯得全身一麻,赶紧应了一声,率领一批侍卫将端木修苍等十人抬了下去。 姬无欢的眼眸沉了一沉,却依旧未作声,倒是姬无风,施施然走到台上,先给姬云刹行了一礼,又转身对姬无欢冷瞥一眼,冷笑道:“少尊哥哥,你瞧瞧,父尊如此尊敬的人,却被你用来选劳什子妻子,你不觉得你这一行为侮辱了御龙长老们的长能吗?还是你以为,咱们奉圣的长老们就是用来给你当儿戏玩耍的?这天底下想嫁你少尊的大家小姐多了去了,你看中哪个,就选哪个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害得御龙长老们丢了咱奉圣的脸呢!” 他一味的对姬无欢明讥暗讽,姬云刹立在一旁,越听脸色越是往下沉,等姬无风说完,立刻对姬无欢冷声道:“欢儿,听到没有?虽然风儿的天赋比不上你,但他为人处事却比你强得多!身为奉圣未来的帝尊,不知对元长们尊敬有加,却偏偏以儿戏之举来羞辱他们,难道你不明白,羞辱他们,就是羞辱奉圣帝宫的脸面吗!” 姬无欢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慢慢握紧,脸上恢复了平时漠然的表情,望也不望姬无风一眼,淡淡应道:“父尊教诲的是,儿臣一定明记在心,再不会犯如此大错。” 月无缺趁他父子三人说话间,仔细打量着他们的神情,只觉这三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微妙的很。明明姬无欢无论是才能还是天赋都比姬无风优秀得多,可是姬云刹却似乎只对姬无风温和,望着他时眸中也隐有一丝慈爱之色。而他面对姬无欢时,无论姬无欢的语气与态度有多恭顺,他的神情和话语中却尽是责难与不满。姬无欢面对父亲的责怪与弟弟的明讥暗讽,面上虽然平静如水,可是他眼中一刹那的汹涌暗潮已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愤怒。 也是,他身为少尊,即将是未来的帝尊,而姬无欢却当着几乎满城奉圣百姓的面对他苛责呵斥,一点脸面也不给他留,看来这姬无欢虽然被封为少尊,却并不得姬云刹的喜欢。月无缺饶有兴味地想。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赤焰的气息,以无形的气体之态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你与烈冰神龙交涉的情况怎么样?”月无缺用意念无声地问道。 赤焰说道:“我刚从烈冰那知道,原来姬云刹并没有能力契约他,只不过姬云刹凑巧救了他一命,不能契约,便与他做了一个约定,使得他暂时受姬云刹的调遣。” 他的脸上满是喜色:“烈冰神龙与我为双胞兄弟,虽然他性格暴烈,桀骜不驯,也不讨人喜欢,但他的神能与我一般无二,只因生性孤僻,又倔强,不讨喜,喜欢独处,甚少在人前露面,所以未能排上十大神兽行列。若是主人能契约他,让他为主人效劳,必定能实力大增,放眼这世间天下,恐怕再无人会是主人的敌手。” 月无缺闻言不由一喜,微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若是她能将那烈冰神龙也契约,那她就拥有三大神兽了,要想天下就不是难事了。她前世自小父母双亡,一直在军营长大,因此性格也如男儿般,梦想着有一天能征服天下,能成为世间最强的强者。虽然前世这个梦想未能实现,但若能在这个异世实现,那也是一件振奋心潮的事。 想到这里,她立刻心潮澎湃起来。只是,以赤焰所述,那烈冰神龙恐怕不易驯服契约,看来她得好好动动脑筋才行。 再说姬无风面带得意之色,目光随意扫了月无缺一眼,突然神情一变,指着月无缺惊声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玄宗的少年统领月无缺吗?!你怎么会在我们奉圣?莫非,你是偷丛到我们奉圣来当奸细窃取机密的?” 他此话一出,顿时满场一片哗然! 自那次玄宗在与魔族的大战中大获全胜后,月无缺便名动天下,不但玄宗内部和魔族,就连奉圣也耳闻她的大名。如今听姬无风一说,立刻都用惊疑的目光盯着月无缺。 “她真的是月无缺吗?听说几个月前她还是玄机殿人尽皆知的废物,可是后来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在短短时日内竟然由一个废物变成了个天赋惊人的绝世天才,就连玄宗宗主都对她礼让有加。” “月无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当时也是觉得诧异得很,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无风殿下刚才说她不是玄宗的少年统领吗?为何今日会出现在咱们奉圣,而且是在少尊的选妻大赛上?莫非,她真是潜到咱们奉圣来窃取情报的?虽然她刚才的精彩表现让我崇拜不已,可是,对于一个要窃取咱们奉圣情报的危险分子,我可不能原谅!” “就是,玄宗出现了这样的天才,是对咱们奉圣的威胁,咱们可不能任由她毁了自己的国家!玄宗恶贼不知杀了咱们奉圣多少人,咱们绝不能容忍玄宗奸细在奉圣兴风作浪!” “说的对!一定要将她抓起来!” “对了,少尊刚才可是与她状似亲密的很,既然她是敌国的派来的奸细,那少尊身为未来的帝尊,竟然同敌国的奸细在一起,这岂不是很令人生疑?” 在底下众人议论纷纷中,有几个人故意大声一问一答的附和,顿时将奉圣百姓的护国之心挑了起来。原本支持月无缺,一直为月无缺喝彩的奉圣百姓们立刻倒转了方向,纷纷叫嚷着将玄宗奸细抓起来治罪。 月无缺在听到姬无风突然揭发她的真实身份时,还有一丝的愣怔,可是当她瞧见帝尊姬云刹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冷笑时,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姬无欢先前也是被姬无风的举动弄得一愣,但他也是个心灵通透之人,不过片刻便已明白过来,不由俊脸一沉,正欲开口,姬云刹已经脸色一变,袖袍一甩,浑身气势顿发,对着他厉声喝斥道:“姬无欢,你瞧瞧你干的好事!身为奉圣少尊,竟然与敌国奸细私下勾结,你是想造反吗!来人,速将敌国奸细月无缺拿下!” 他话音将落,顿时无数金领侍卫像从地下冒出来一般,迅速占领了整个天章台,他们个个身着金色铠甲,手执锋芒毕露的刀剑,面布杀气,将月无缺团团围住! 而天章台四周也在这时出现一批批手执弓箭训练有素的金衣劲装侍卫,以极快的速度疏散一些围观百姓,将天章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拉弓如满月,齐齐瞄准天章台上那个傲然而立的少年身上。 “糟糕!无缺的身份被暴露了!”拥挤在人群中的月出情等人一见这情景,顿时着急起来,几人正准备飞身上台救下月无缺,孰料,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些人既然是月无缺的朋友,自然也是玄宗奸细!大家伙将他们一齐拿下!”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迅速包围起来。月出情冷着俊脸一看,却原来是卓家和罗家的人,为首之人正是卓岫儿,心下不由暗叫不好。 “这些人都是与那月无缺一伙的奸细,你们速将他们抓起来,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卓岫儿俏脸冷厉,厉声喝道。 月无缺,你竟敢当着少尊的面羞耻我卓岫儿,今日就别怪我卓岫儿不客气!卓岫儿的双眸中露出一丝嗜血的冷笑。 萧然此时还与月出情等人在一起,见状立刻急了,赶紧走出来,对卓岫儿笑道:“岫儿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些人并不是奸细,而是萧某的朋友,麻烦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卓岫儿冷睃他一眼,冷笑道:“我道是谁,却原来是萧大公子,哼,你少替他们打掩护!本小姐已经查明了,他们与那月无缺分明就是来自玄宗的奸细,你萧然不但不洁身自好,远离他们,反而与这伙奸贼混在一起,依本小姐看,你这行径与奸细没什么两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如果他们反抗,不必给他们留狗命!” 她素手一挥,早已蠢蠢欲动的卓家子弟们立时厉喝一声,举着武器朝月出情等人动起手来,一些原本围观的奉圣百姓一听是捉拿奸细,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中。 月无缺在台上看到底下月出情等人被围攻,眼神不由一凛,藏龙剑再次出鞘。 姬云刹一直盯着她的举动,见状立刻双袖一挥,两股强劲的斗气立刻冲月无缺杀过去,同时厉声大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侍卫们得令,立刻齐呼一声,挥舞着武器朝月无缺周身砍去! 候选台那边的几名贵族少女见台上将暴发一场大战,全都自发地退了下去,蓝樱突闻月无缺是来自玄宗的奸细,不由心神一震,还来不及细想,已见月无缺被姬云刹下令包围起来。想到月无缺刚才对她的帮助,和对她一笑时的温柔,她的心里又是一软,想上前相助,却又顾忌月无缺的奸细身份,不由有些犹豫。不过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来,准备过去。罗琴香却一把抓住她,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希望你们蓝家被帝尊灭族吗?” 蓝樱想到姬云刹的狠毒,不由身子一抖,目光盯着那个被包围的俊挺身影,咬着唇道:“可是,月无缺帮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死掉。” 罗琴香的目光也望着那边,压低声音道:“我和她是刚认识的朋友,就算你我想救她,此刻也没有那个能力,反而会连累自己的家族。不如选退下,放心,她那么厉害,帝尊奈何不了她的。若是她真被帝尊抓去,我们再暗中救她也不迟。” 说完她拍了拍了风倾夜的肩膀:“月无缺就交给你去救了,你的凤凰王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和她一起脱险的。” 说轩,她拉着蓝樱一起退下台去。 风倾夜冷冷瞟了她们一眼,站起身来,可是,还未走出两步,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有我烈冰神龙在此,你休想过去帮月无缺!” 风倾夜闻声眼神一厉,一直立在他肩头上整理羽毛的凤凰王立刻心有灵犀般抬起头来,仰头清鸣一声,扑展着翅膀飞上天空,身子也在瞬间变得如同它刚出现时那般庞大。 风倾夜冷冷扬唇,一伸手,手中幻化出凤凰王的神器凤凰剑,顿时一片锋利七色彩光照亮半边天空! 可是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出现了,凤凰王突然自半空倒退了几步,清鸣中有着一丝惊疑,似是在半空遇到阻碍。与此同时,风倾夜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迅速在周身漫延,他心中一惊,却见以他为中心,距离中心两米处突然出现一个圆,身上而下将自己全身包围住! 周围寒气仍以超速急剧增加,很快整个圆便呈现冰封状态,将风倾夜和凤凰王禁闭在里面,冰雪很快便蔓延到他们身上! 凤凰王似乎有些着急起来,拼命扑展翅膀,不断发出强大的气波撞击被冰封的空间,可是那冰封空间纹丝不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风倾夜不由眉头一皱,将内劲传于凤凰剑上,发出一阵阵热量,以驱赶四周不断加剧的寒气,同时对凤凰王说道:“凤王,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好生歇着,以免着了烈冰神龙的寒毒!” 凤凰王生性属火,耐不得寒,若是因此中了烈冰神龙的寒毒就不妙了。虽然以前他没有见过烈冰神龙的威力,但曾听说过。烈冰神龙与赤焰金龙乃是双胞兄弟,一属冰,一属火,互相克制。只是烈冰神龙性太阴寒,冰带毒气,因此无缘十大神兽之列。而凤凰王虽然厉害,却独惧烈冰神龙的寒冰之毒。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凤凰王得令,虽然不甘愿,却只得停下了动作,收了翅膀偎在他脚边。 烈冰神龙阴冷的笑声带着回音传了过来:“哈哈哈!我以为凤凰王有多厉害,没想到却是如此不堪一击!罢了,本神龙还是去会会我那兄弟赤焰吧,比起你们来,还是他有资格做我烈冰神龙的对手!” 再说月无缺一剑挡下姬云刹的两股劲气,长剑回身一挥,却见金芒一闪,立刻惨呼声四起,那些围攻上来的侍卫们都被藏龙剑无边的锋冷剑气所伤,有的还被迫得摔下台去! 姬云刹眼神凛了一凛,眸中杀气毕现,好厉害的小子!哼,就算她再厉害,今日也定不能让她逃走! 他纵身一跃,跃上半空,双掌齐发,两股猛如恶龙的斗气旋风自上而下疾速朝月无缺头顶打下,同时大喝道:“放箭!” 姬云刹这两掌用尽了毕生功力,只为困住月无缺,与下属前后夹击,力求将月无缺生擒。他浸淫武学多年,天赋又高,已经晋入斗气最高级别——斗尊,可想而知,他这用尽全力的两掌,该是有多大的威力! 月出情等人此刻被奉圣的百姓团团围住,而且围攻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饶是他们身手不错,在几百上千人的车轮围攻之下,渐渐有些难以招架。月无缺在台上一见,心里顿时有些焦急,一剑猛地扫开攻上来的侍卫,正欲飞身过去相助,却不料头顶一股强大的充满杀气的斗气如旋风般疾卷过来,如一张血喷大口,欲将她吞没其中! 第108章 “烈冰,你还不出手!”姬云刹见月无缺一时之间被自己的斗气困住,眸中划过一道狠辣之色,厉声喝道。 “烈冰神龙在空中显出人形,冷冷瞥了姬云刹一眼,真是个讨厌的老家伙!他随手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柄长约一尺的弯月刀,那是他的随身宝刀,名曰”雪魄“,具有开天劈地之能,乃是一把厉害无比的神器,与赤焰金龙的藏龙剑不相上下。却见他狭长邪气的眸子盯着月无缺微微一眯,唇角露出一丝冷漠的讥笑,然后将雪魄刀高高扬起,用力劈下,嘴里大喝道:”劈神斩!“ 那一刀一出,月无缺但觉眼前巨大雪光一闪,两眼顿时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凭感觉,知有漫天冷寒刺骨的凛然杀气铺天盖地袭来,瞬间便将她全身包围得无法动弹! 颜月夭等人正在艰难对敌,骤然听到那声暴声厉喝”劈神斩“,不由齐齐一愣,待放眼向台上望去,却只见漫天杀气四溢的雪光,只闻姬云刹得意嚣张的狂笑声:”哈哈哈!月无缺,任你小子再厉害,也敌不过本座和烈冰神龙的联手!哈哈哈哈!“ 却独独不见月无缺的身影,众人顿时个个脸色剧变! ”无缺!我们赶紧去救无缺!“月出情惨白着脸厉声喝道,一边大喝一边飞身而起,奋不顾身向月无缺的方向扑去! 月如霜颜月夭等人也纷纷迫退围攻上来的奉圣百姓,尾随月出情而去。 卓岫儿撺掇围观众人围杀月出情等人,自己却坐在一边得意地冷眼旁观,此时见他们都不顾性命地向台上扑去要救月无缺,不由冷冷一笑,对立在身边的劲装少女吩咐道:”放麻箭!本小姐今日定要活捉这批玄宗奸细!“ ”是!“那名劲装少女应了声,向站在身后七八名身着黑色劲装箭术高超的少年们打了个手势。 少年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迅速混入混乱的人群中,找着合适方位对准月出情等人扬起右手,露出袖子里面绑着的浸了厉害麻药的细弩。 卓岫儿冷眼看着他们趁乱偷袭月出情等人,很快那几个月无缺的同伙便一个个中招,很快便体力不支被人拿下,美艳动人的俏脸上露出得意之极的笑容:”来人,速将月无缺的同伙押过来,稍后交给帝尊处置!“ 只要将月无缺的同伙拿下,她卓岫儿便算替卓家立了一功,相信卓家长辈们也不会因为她在赛场上的失败丢脸而过分责怪与她。 萧璃与姬无欢并肩站在一起,见帝尊姬云刹和烈冰神龙联手对付月无缺,以至月无缺处于下风,心中不由焦急万分,可姬无欢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听说你与那月无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可是,不管你与她有什么关系,此刻你也不得出手,否则,萧天师出手相救玄宗奸细可是一宗大罪,你们萧家承担不起。“ 他的语声虽然很轻,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萧璃不由气愤地瞪他一眼,前一世他受人威胁,负了心中至爱的女子,如今,竟然又有人来威胁他负她! 胸中怒气翻腾,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愤恨之光,姬无欢虽没有看他,却已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愤恨杀气,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有些惊讶,没料到萧璃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喜怒神情,他还以为这个备受奉圣人推崇的少年天师永远是那逼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傲然神情呢。莫非,他也对那月无缺动了什么心思? 就在这时,突闻姬云刹张狂大笑:”月无缺,你这下可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了!哈哈哈!“ 他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萧璃已如一阵疾风般自身边不见了! 他脸色微变,略一犹豫,也朝月无缺那边纵身奔了过去。 ”无缺!“萧璃一见那月无缺被一根拇指粗细的闪光银索捆住,躺在地上,不由心胆俱烈,急得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孰料姬云刹一掌打来,闪身站在月无缺跟前挡住他,冷眼看着他,冷喝道:”萧璃天师,你想干什么!“ 萧璃躲开他那一击,还要上前,却不料被身后人一把抓住,以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 他一愣,只得硬生生刹住步子,目光投到姬云刹身后地上的少年身上,她的双眸紧闭,脸色惨白,身上的白衣沾染血迹,被那条闪光银索捆得结结实实,似乎已经晕过去了。她不是很厉害,有上古第一神兽赤焰在手吗?为何还是会被姬云刹所伤?他心痛之极,真的痛恨自己,为什么活了两世,依然这么没用,没办法保护她周全,反而要让她置身危险中受伤害! 姬云刹看他望着自己时眼中闪过的敌意,不由眉头一皱,沉着脸喝斥道:”萧璃,你与这玄宗奸细是什么关系?“ 他这句话是对萧璃说的,可是那双阴戾的眼睛却是紧盯着姬无欢,透出森寒冷意。 他生性多疑毒辣,最恨人背叛自己,此刻见萧璃神情可疑,顿时对他起了疑窦之心。原本他就对萧家老少两大天师不满,因为萧家天师父子二人太过古板,极少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却对姬无欢亲近的很,而且最近他也接到密报,说萧家的萧璃与萧然经常与月无缺等人在一起,关系似乎不错,这更让他对萧家不满,也叫他起了拔除萧家之心。只是萧家是奉圣的开国之族,根基深厚,要想拔除也不是一朝一日的事,所以他暂时只得忍着。虽然姬无欢是他命封的少尊,未来帝尊接班人,可是这个儿子的性格太过深沉,心计也深,让他难以把握,私底下还结党营私,就连御龙使那十个老家伙,现在也都站在姬无欢那边,对自己阳奉阴违,这也叫他痛恨不已,可是一时却没有办法。 姬无欢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奉圣的声誉却很高,身后又有萧家,卓家和凤家三大家族和十大御龙使支持,那十个老家伙虽然人老了不中用了,可是他们到底是奉圣斗者中的老人,不但德高望重,身后的追随者也很多,无论动哪一个,都是牵一发动全身,所以他对姬无欢是既痛恨又忌惮,心底还起了极重的嫉妒之心,他原本以为自己才是这奉圣第一人,却不料自己的儿子比他更为出色,这么快就拉拢了那么多人心,让他有种被孤立的感觉,这叫他对姬无欢由原先的喜爱变成了怨恨,他还没有死呢,儿子就开始拉帮结派准备坐他的位子了,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哼!这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之情了! 萧璃咬紧下唇,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痛意,没有吭声。姬无欢不着痕迹松开他,对上姬云刹眼里的森寒,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很快掩去,微笑道:”父尊别误会,这月无缺诡计多端,儿臣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儿臣和萧璃此来是想确认她是不是假意被俘,想对父尊行刺,现在看到捆住她的是龙筋索,儿臣就放心了。恭喜父尊,今日擒得了玄宗一员后起大将,若是玄宗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会再敢轻举妄动的。“ 姬云刹在他们两人脸上冷冷扫视两眼,这才缓和了脸色,冷哼一声,说道:”烈冰神龙的困龙索,乃是上古神物,只要被困龙索困住,就连上古神兽也难以逃脱,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人胎肉身的月无缺!“这句话说罢,他忽然脸色一沉,目光如刀地看着他们,厉声道,”本座听说你们俩人都与这月无缺有交情,本座现在警告你们,交情归交情,但切不可乱了会寸,再怎么样,你们也只能是敌人,不能做朋友。若是以后再让本座发现谁与他国奸细有交情,休怪本座格杀勿论!“ 丢下这句语意严厉的话,他再不理会二人,袖袍一挥,转身冷冷扫了月无缺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吩咐道:”来人,将月无缺押入黑牢!没有本座之令,谁也不得探视!“ ”属下遵命!“立刻有几个金领侍卫应声上来,迅速将月无缺抬入台下一架早已准备好的专门放置囚犯的马车内,由数十名守护着直往帝宫方向驶去。 风倾夜眼睁睁见月无缺被抓走,心中顿时焦急万分,可烈冰神龙的冰封空间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努力好久,竟然都无法打破,而凤凰王虽然在他的真气输送下保持着元气,却神情委顿,全然提不起精神,心中不由更加着急。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白光,他迅速闭上眼,又立马睁开,立刻大吃一惊,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眼前的境象竟然由原本混乱的天章台变成了一片冰封雪地! 就在他惊诧万分时,烈冰神龙的声音适时在他耳边响起,响彻整个四周:”念你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我烈冰今日就放你一马,这里是锁龙雪山的幻境,若是你和凤凰王能找到出口从这里走出去,冰封空间自然就会破解,否则,你们将一辈子困在这里,直到死去。好好努力找出路吧!哈哈哈!“ 烈冰神龙的笑声在整个雪山回荡,风倾夜又急又气又怒,忍不住张口骂道:”真是该死!“ 烈冰神龙的笑声却就此消失,再也听不到一阵声响,只闻雪粒簌簌落地的声音。 凤凰王轻鸣两声,缩紧翅膀紧挨着他摩挲着他的手。他伸手摸了摸凤凰王的头,想到月无缺被擒,以姬云刹狠毒的手段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不由更加心急如焚。 朝四处张望了一下,料定烈冰神龙真的走了,他这才不得不无可奈何地在这一片白雪茫茫的山上艰难寻找出口。 姬云刹擒住了月无缺,心中简直是畅快之极,吩咐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姬无风处理剩下的事,便在一众金领侍卫的护拥下离去,走时根本看都未再看姬无欢一眼。 姬无风见父亲当众冷落姬无欢,却对自己表现得十分亲厚,心中不由得意洋洋,走到姬无欢跟前笑嘻嘻说道:”太子哥哥,你看你,惹父尊生气了吧,那月无缺虽然是个极品美人,可到底是敌国奸细,你就算是喜欢她,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乱来啊,看看,终于惹出事端了吧。“ 姬无欢冷冷扫他一眼,拉着萧璃与他擦肩而过,临行前,意味深长看了与他站在一起的月魄一眼。 姬无风也不着恼,还在后面略带讥诮地说道:”太子哥哥,我劝你还是把卓岫儿给娶了吧,她不但才貌双全,又自小便对你痴情一片,你们俩人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呢。“ 姬无欢依旧不理不睬,直接与萧璃走人了。 ”哎,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空长了一副风流迷人的外表。“姬无风嘀咕道,回头见姬城皱眉站在一边看着姬无欢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之色,立刻收了脸上的嘻皮笑脸,板着一张脸对姬城喝道,”姬城,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没听到本殿下叫你吗!“ 平时里这个家伙只知道屁颠颠跟在姬无欢身后,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今日可找着报仇的机会了。 姬城的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走了过来,给他行礼,用硬邦邦的声音问道:”殿下叫属下有什么事?“ 姬无风立刻两眼一瞪,一指台上台下,冷笑道:”怎么,你瞧不见台上台下现在是乱成一团吗?身为宫里的侍卫统领,怎么连这点眼头都没有!还不赶紧将这天章台上台下清理干净!“ 姬城心里极为讨厌这位帝宫里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颐气指使的小霸王,平时里都懒得看他一眼,今日却只得忍气吞声:”属下遵命。“ 他正欲退下,谁知姬无风又道:”本殿下还没吩咐完呢,你敢走?“ 姬城只得压下胸中怒气,恭声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姬无欢神秘一笑,朝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脚:”本殿下的鞋子刚才不小心弄脏了,你来给本殿下擦擦。“” 姬城闻言,袖袍中的手不由握紧,看着那张讨厌的笑脸,终于弯下腰,单腿跪在地上,抬袖给他擦拭起来。 姬无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得意一笑,伸手拍了拍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的肩膀:“月魄表弟,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不说话?” 月魄收回一直望着押着月无缺的那辆马车离开方向的目光,悠悠说道:“没什么,只是替你感到高兴而已。”唇角却勾出一抹奇异的笑意,月无缺,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抓?别人相信,我月魄可不信。这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第109章 押着月无缺的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帝宫驶去,跟随押送的侍卫都是姬云刹精心培训和挑选的帝宫金衣暗卫中的绝顶高手,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不凡,此刻全都一脸肃然警惕地跟在马车两侧,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一来以防有人前来行刺劫人,二来防止月无缺逃跑。虽然这辆马车是姬云刹命人特制的关押重要囚犯的马车,明为马车,实为囚车,因为它的外表是辆普通马车,但却内里有乾坤,里面机关重重,除了姬云刹和他的亲信,再无人能轻易打开,但月无缺着实太厉害,连姬云刹都对她心生忌惮,所以他们这些暗卫不得不更加警慎行事,在将月无缺关进帝宫禁地黑牢前,他们绝对不能够轻率大意。 月无缺躺在马车内的车板上,悄然睁开了眼睛,那双如墨玉般灿亮夺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得意沉稳的笑意。 她微微垂头,看了看自己被困龙索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的身体,再瞧瞧距离自己身体四周只有半寸处的皆闪烁着莹蓝光泽的巨刺钢板,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那巨刺上的幽幽蓝光一看便知是涂了剧毒的,若是不小心碰上,恐怕小命休矣。再看这马车内车壁四周,包括头顶和身下的车板,都有无数个细如绣花针的小孔,仔细一瞧,便可瞧出那每个孔里都安放有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若是自己不小心触碰机关,一样会落得个见阎王爷的下场。由此可以看出,姬云刹对自己有多重视,身为一国位高权重人人尊奉的帝尊,竟不惜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了出来,招招要命,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沉,心思之歹毒。 她略略动了动手脚,只觉绑得严实之极,就算她催动内力,那困龙索依然纹丝不动,可见结实得超过这世上任何一条绳索,果然不愧为世上难得一见的仙器。 而且这困龙索表面看起来同一般的绳子无二样,实际上却宛如用千年寒冰制成的冰索一般,一捆在身上,便只觉冰寒刺骨,不过瞬间便觉难受之极。幸好她功力深厚,且有神兽护体,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若是换了别人,恐怕不出一刻钟,便会被这困龙索的冰寒森冷之气冻成冰棍。 只是不知,姐姐和月出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想到他们,月无缺不由皱了皱眉,她使计故意被姬云刹所抓,实际是想以此进入帝宫查探兽园之处,怕月如霜他们知道了担心,所以并未告诉任何人,如今他们亲眼见自己被捉住,想必很着急吧。她得尽快想个办法知道他们的去处,并告诉他们自己的境况才行。 正想到这里,眼前突然红影一闪,一道红色的幻影突然凭空出现在她眼前,看那俊美不凡的容貌与身姿,不是赤焰还是谁! 她心中一亮,有了,赤焰和青滟二人都可自由行动,正好叫他们去探知月出情等人的消息。 她还未开口,只见赤焰看见她被捆住的情景,两道俊眉微微一拢,清亮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不解,施了个结界将外界隔离在外,这样无论他们说什么,外面的人也听不到,这才问道:“主人,你没事吧?我不明白,以你我之力,那姬云刹和烈冰神龙就算是联手,也根本动不了你,你为何要假装被他擒住?难道主人有别的计划不成?” 月无缺墨黑的眸中闪烁着一丝笑意:“我这么做自己有我的用意,你以后就知道。对了,这困龙索你可有办法解开?我刚才试着运功,却没想到无论我用多少内力,都拿它没有办法。既然你与烈冰神龙是兄弟,应该了解他的神器功能。” 赤焰俯下身,右手轻轻拂过月无缺身上的困龙索,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摇头道:“抱歉主人,这困龙索原本就是烈冰神龙为了对付我而制造出来的,他生性高傲自负,却也有些天才之能,特别是在制造神兵利器方面,很有些天赋。虽然我的神能神技修炼得比她强一些,但在兵器方面,却远远不如他。当我知道他特意制造了困龙索来对付我时,我也曾偷偷研究了这困龙索好久,却一直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以前我和他斗过无数次,若不是我溜得快,险些就被他的困龙索给拿住了。不过,”顿了顿,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愧色,“这困龙索,主人之所以破解不了,完全是因为与我契约的缘故,只要是与我赤焰金龙契约的人,就会同我一样受这困龙索的限制,若是旁人,则无须多厉害,只要有主人一半的功力,就能破解。不过主人也不必担忧,我虽然解不开这困龙索,还有麒麟神兽呢。等他突破封印,要破这困龙索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了。” 月无缺这才记起青滟早就归入自己体内,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静,而且赤焰刚刚说青滟正在突破封印这句话也令她不解,正待凝聚神识探知青滟的方位,赤焰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又接着说道:“主人不必担心他,他此刻下在打座运功,估计不久便能冲破体内的封印,恢复以往的神能回归正常了。” 听到青滟能恢复以往的神能回归正常的消息,月无缺心里不由一喜,此时她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若是青滟能回归正常,那对她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可是很快她又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青滟神智和神能被封印,连萧然都说,要让他恢复到原状困难太大,他自己现在又有何能力自己冲破封印?” “这就得归功于金蝉蛊和主人的神能晋级了,主人今日连晋两级,青滟的神智便恢复了二成,再加上金蝉蛊感知到青滟的存在和他的变化,也在同时催动激发之力,激发青滟体内沉睡的神能,助他冲击封印。有金蚕蛊从旁协助,只要青滟能加把劲修炼,很快就能突破体内的那道封印,恢复往日神风。” “这倒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月无缺点点头,“只是,那金蚕蛊据说是至圣魔物,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赤焰摇头道:“无妨,区区魔物,怎能与神兽相较。只要青滟能突破封印,我和他联手,用神能净化金蚕蛊的魔性,假以时日,定能让它成为助主人修炼神功却无任何不良反应的好东西。” 二人说话间,周围突然一暗,囚车似乎驶进了一条黑暗的走廊上,耳边除了车轮在大理石走廊上轧出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一丝其他声响,仿若除了他们的这辆马车,外面便空无一人一般。 月无缺眼睛里有亮光闪了闪,说道:“姬云刹派来送押我的人果然厉害,个个都是顶级高手,不但走路无声,连一声呼吸声都听不到。只不过,这也太奇怪了一点,以我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到他们的心跳声,可是,偏偏是听不到。难道他们不但可以屏住呼吸,还可以控制心脏跳动吗?” 赤焰闻言也觉得有些惊奇:“主人稍等,我出去瞧瞧。” 很快便化做一缕红影自月无缺眼前消失了。没过一会儿,他又出现在月无缺眼前,只是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有些惊奇,怪异,似乎他刚才看见了非常奇特诡异的事情。 月无缺察觉到他更让变化,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了?莫非这些侍卫有问题?” 赤焰点了点头,神情沉重,缓缓说道:“这些侍卫,全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这三个人令月无缺眼角一跳,脸上浮起若有所思之色,说道:“活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赤焰道:“活死人的意思是,外面那些人全都是心脏脉博早已停止跳动的死人,却因为有人在他们的尸体上施了巫蛊牵魂之术,所以他们宛如活人一般能正常行走和思考。而且这件事情,他们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只不过,他们最终只忠于一个人,就是那个给他们施巫蛊牵魂之术的蛊主。” 月无缺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不用想,那个给这些死人施巫蛊牵魂之术的人,定然是姬云刹,这个从他们望着姬云刹那过于狂热崇拜的眼神中便可看出。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起来。没想到姬云刹竟然会如此厉害,竟然连死人都能操控和利用,看来他这帝宫之中,定然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因了这些秘密,肯定还有不少的危险存在其中。 看来,她得加倍提防姬云刹了。这人给她的感觉比魔族魔主冥休还要危险。 又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马车终于停下。对面脚步声噔噔噔走过来,冷声问道:“什么事?” 押送囚车的侍卫中一个看起来像首领的面白无须的中年侍卫上前一步,声音冷漠地回道:“属下等奉命押送玄宗奸细月无缺前来黑牢!帝尊有令,将她关进黑牢暗室,任何人不允许探望!若是犯人有所闪失,黑牢所有人陪葬!” 对面那人听到月无缺的名字,似乎惊讶地哦了一声,随即道:“属下谨遵帝尊之令!来人,将囚车推入黑牢!” 月无缺悄声对赤焰交待几句,让他先去察探月出情等人的消息。虽然他因了月无缺也被困龙索困住,但他的神魂却是可以自己出入,便对月无缺点了点头,应声离去。 囚车很快便推入黑牢,黑牢的大门也在这时慢慢被关上,两扇铁门相撞击的声音在这黑牢里传出很大的回音。 “拿*香来。月无缺可是个厉害角色,咱们得小心应付,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错,咱们都得掉脑袋!”先前说话那人声音冷厉地对旁人吩咐道。 “是,头头。”有人应道,很快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开一角,一枝碧玉的竹管穿了过来,随即,一股迷人的香味立刻在马车内弥漫。 月无缺早就屏住了呼吸,耳朵却在机警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外面似乎有好几个人,还好都能听到心脏跳动和呼吸的声音。虽然她并不惧怕那些活死人,但与活人打交道总比与那些活死人来得强一些。 碧玉竹管在向马车内吹进迷香后,便退了出去。 “听说月无缺在外面时已经被烈冰神龙用困龙索捆住,现在咱们又给她使了迷香,任她再如何厉害,也没办法逃脱了吧。”有人说道。 那被称为头头的人白了他一眼:“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想见识见识月无缺的厉害?” 那人赶紧笑道:“哪里,我是什么人物,怎敢与月无缺相比较?我不过是好奇这么厉害的人长什么模样而已。” “行了,想看就看吧,听说她契约了两只上古神兽,我也想看看这个厉害小子到底是何模样。”那黑牢头头也笑了起来。 月无缺立刻闭上了双眼,继续装晕。 接着,一只红黑粗壮的大手打开了紧闭的马车车门,露出一张圆圆胖胖又黑又丑的老脸来。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进头来,目光落在躺在车板上,浑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少年脸上,不由一呆,目光中浮现震惊之色。但是很快,他便将那震惊之色敛去,回头对身后的伙伴招呼道:“你们快来看,这小子竟然长得比咱们少尊还要出色!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听说已经契约了两只神兽,当真是个妖孽般的人物。” 身后的几人立刻都附了过来,盯着晕过去的月无缺打量,个个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么个漂亮的妖孽天才,被关在黑牢真是可惜了。”好一会儿,那黑牢头头叹息似地说道,“行了,你们也别看了,赶紧把她关进最里面的那间暗室吧。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就不好了。” 很快几人便将月无缺抬进一间暗室,那间暗室顶头上挂着一根铁索,黑牢头将那根铁索放下,锁在月无缺身上,然后又将她放进一间布满锋利倒钩刺的只能容一人独坐的牢笼子里,再用铁索将月无缺固定成坐着的样子,只留脖子以上露在外面。若是她不小心动一动,便会碰到牢笼周身的锐利的倒钩刺,很容易便会被钩走一块肉。再加上这些倒钩刺上也是涂了毒药的,若是不小心沾上,便会全身又麻又痒又疼,那种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月无缺待这几人锁上暗室的门出去后,这才悄悄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第110章 神秘老头 只见这间暗室不大,四周全是用坚钢铸成,固若金汤。屋内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 一片漆黑之中,只余月无缺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在黑暗中煜煜生辉。 她微微扭动了下脖子,小心的不去触碰到牢笼里面安装的毒刺。这样别具一格的牢笼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见见到,看来姬云刹手下定有一个精通机关算术之人,只是这人心思不乍样,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聪明才学用在这等毒辣暗算之上。 不过,任他设计的这个牢笼再厉害,也难不倒她。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背后一丈之处的墙壁被人轻轻叩了两下。 她立刻竖起了耳朵,眼中掠过一丝警惕之色。 叩了两下后,那声音便停了。隔了一会儿,叩击声又起。同样是两下之后便停。 月无缺不动声色听着,并不理会。 又叩了几次后,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在墙壁那头小心翼翼轻声问道:“喂,那边的小子,你师法是已经死了?” 听那声音苍老沧桑,月无缺判断,那人年纪应该已有六十六七,却不知他的身份和找她的意图,月无缺故意装作不知,又闭上了眼睛。 “欠揍的臭小子,你当我老头儿不知道你一直在装晕吗!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老头儿!”那人再度出声,悄声骂道。 月无缺忍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还未笑毕,忽觉耳边一阵极细微的风拂过,猛不防头上不轻不重挨了记暴栗。 “臭小子,让你装,我老头儿可不是那欺负的!”那人一招得手,得意地嘿嘿笑道。 月无缺朝天翻了记白眼,无奈地苦笑道:“老头儿,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你欺负我才对!”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寻找那老头儿的藏身之处。 那个声音绕在她耳边嘿嘿笑道:“谁叫你小子不理人的。别找了,只要我老头儿不想显身,谁也别想找到我!” 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能猜中自己想什么!看来这神秘的老头儿定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月无缺心里微微一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地笑道:“怎么,你不敢在人前露面吗?莫非你长了三只眼睛或是两只鼻子,丑得无法见人?” “我呸!你才长了三只眼睛两只鼻子居得无法见人呢!”那人闻言立刻怒了,又是一记爆栗在月无缺头上敲下,这回的手法比上回重了许多。 月无缺怎会让他再度得逞,聚集真气于头顶,将他的爆栗挡了回云。 那人立刻惊奇地道:“哎呦,没想到你这小子有两下子,身上的内功如此深厚,既然你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姬云刹那不要脸的贱人给关到这黑牢来了?” “像前辈这样武功高绝经验丰富的高人都有可能失手于卑鄙小人,我一介区区小子,江湖经验又不足,自然也会失手了。”月无缺针锋相对,悠然说道。 那人闻言似乎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被关到这隔绝生死不见天日的黑牢还能如此镇定沉着,妙,妙,果然是一个妙人儿!哈哈哈!” 月无缺眼珠转了转,眸中浮过一丝狡黠之色:“咱们彼此彼此而已。只要前辈呆得住的地方,小子我自然也呆得住。不过,前辈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为何不敢露出真身来让在下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难道真的长得像怪物吗?就算像怪物也没关系,在下的心脏承受力可是一流的,而且绝对不以貌取人。” 那人一听她这句话又不高兴了:“呸呸呸!你个嘴损的臭小子,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我老头儿打小便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华绝代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人称奉圣第一美男子是也!就连那狗屁帝尊姬云刹,给我老头儿提鞋洗脚都不配!” 说完他又重重哼了一声,话语中满是对姬云刹的不屑。 月无缺心思微动,继续笑道:“姬云刹可是奉圣的帝尊,前辈如此辱骂他,就不怕他来找你的麻烦?” “怕他?”那声音冷笑道,“要怕也是他怕我姬云屏出去了找他的麻烦才对!”他的声音中透着咬牙切齿的浓浓恨意,“若不是他,我的帝尊之位怎会被他个狗贼夺去,我姬云屏又怎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但夺了我的位,还将我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黑牢里,一关就是几十年!这笔帐我一定要和他好好算算!” 月无缺陡然听到他自报姓名“姬云屏”,心中不由一惊,瞬间便猜到了这说话之人的身份。她在奉圣呆的时日虽然不长,却也听过奉圣帝族姬家的一些传说。听说姬云刹上面还有个比他大二十岁的兄长,名叫姬云屏,依奉圣帝族祖制规定,原本老帝尊死后,便由长子继位,所以这届的帝尊应该由姬云刹的兄长姬云屏继任。可是那姬云屏却不知为何,在老帝尊帝弥留传位之际,突然莫名失踪,帝宫那班老臣派人找寻了好久,都找不着他的下浇,最后无法,只得推举老帝尊的二子姬云刹坐上了帝尊之位。 听姬云屏说到姬云刹的名字时话语中流露出的恨意,月无缺暗自猜测,莫非当初他的莫名失踪竟然与姬云刹有关?或者说,就是姬云刹为了坐上帝尊之位,所以设计陷害了他? 却听那声音继续愤恨骂道:“若不是姬云刹那狗贼不顾兄弟之情,在我即将登上大宝之日设计陷害于我,并将我关在这里日日承受人间地狱般的折磨,他以为他能有今日这样的风光么!哈哈哈,姬云刹,你这该死的卑鄙小人,无耻贱人!我姬云屏若是有遭一日能逃出升天,客然也要将你关在这人间地狱,好好尝尝日日被嗜血啃血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疯狂,癫狂的笑迅捷在这黑暗空荡的地方来回荡漾,使这里更增添了几分施展和恐怖的气息! 看来这姬云屏被关了几十年,在精神和*终日饱受愤恨折磨之下,脑袋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月无缺静静地听着姬云屏陈述姬云刹的恶行,发泄心中的愤怒,暗自想道,这姬云杀虫为了一个帝尊之位竟然真的连亲生兄长也舍得下狠手,真是猪狗不如。不过,以他阴毒的性子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心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蛤了能做出来的。 果真是贪欲害人啊!她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辈,莫非姬云刹施加在你身上的是魔族的轮回之术?” 兰若心经上除了记载有魔族的各种修炼*外,还另外记录了魔族的一些盅魅之术和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惩戒之术,其中最厉害的便数这轮回之术! 以锁魂链锁住被施刑者的肉身和魂魄,使阴灵日日吞噬其肉身,啃得全身只剩狰狰白骨,这种痛楚简直是惨无人道,能令人痛不欲生。再以能肉白骨的白骨针钉在那人右边太阳穴之处,一夜之间便能让受刑者浑身血肉重生,恢复原样。只是,恢复原样之时,又是他受阴灵一寸寸吞噬血肉之苦之时。如此周而复始,日日痛苦循环,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来这魔族果然是无孔不入啊! 那姬云屏听到眼前这少年忽然说出“轮回之术”四个字时,笑声陡停,惊讶问道:“小子,你怎么知道魔族的轮回*?难道你是魔族人?” 月无缺微微一笑,道:“非也,我虽然不是魔族人,却也听过一些魔族的术法。这么说来,姬云刹与魔族也有勾结?前辈之所以不肯现身,可是此刻全身血肉已被那魔族养的阴灵啃噬殆尽,惨不忍睹?” 姬云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道:“你说的不象牙,我老头子此刻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外,身上的其他地方全部都被啃得一寸肉都不留了!可叹我姬云屏原本是美男子一枚,如今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真真是气死人了!” 月无缺听得眼角抽了抽:“老头儿,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既然已经落到这般惨状,你怎么还有心情关心你的外形?难道在你眼里,外形比什么都重要吗?” 姬云屏听她由“前辈”的尊称又变回了“老头儿”,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小子,说话够直爽,我喜欢!对了,你是因为什么被那狗贼关在这黑牢的?” 月无缺悠然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个卑鄙无耻的狗贼,自然知道,他若想陷害人,并不需要理由。倒是对你,我好奇的很,你现在到底藏在哪里?为何我只听得到你的声音,却看不见你的人?” 姬云屏道:“你真想看我?也不怕吓着你!” 月无缺道:“我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儿吗?” 姬云屏又大笑起来:“好,你想看,我就让你看看!看完了,你可得帮我从这里逃出去!不许推辞,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月无缺奇道:“老头儿,你怎么知道我有本事救你出去?你没看见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吗?” 姬云屏哈哈笑道:“你休想糊弄我老头儿!虽然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但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就凭你契约了两只上古神兽和金蝉盅,你就能上天入地,万人难敌!依我看,如果不是你自愿,姬云刹根本没办法这般轻易抓住你!” 月无缺微怔,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你这老头子的眼睛可真毒!好,我可以救你,可是你也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这姬云屏竟然能一眼看穿她,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看来,若是姬云屏被放出去,这奉圣就会有场好戏看了。 “没问题!只要你能救我出去,让我杀了姬云刹那个狗贼,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姬云屏一口答应道,“你可看好,我要现形了!” 话音将落,月无缺眼前的墙壁无声无息地自动打开,然后翻转过来,在那面墙壁之上,赫然出现一副四肢都被银色锁链锁住的森森骨架,看着甚是吓人! 饶是月无缺见多识广,蓦然看见这副吓人的白骨架子,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目光再往上移,只见那骨架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偌大的头颅,只是那颗头颅披头散发,胡子邋遢,和头发长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团乱糟糟的肮脏毛球,哪里还有人的模样! 那人头动了动,鼓嘴使劲吹了口气,立刻将搭住整个脸庞的头发吹到头顶,望着月无缺嘿嘿笑道:“怎么了,小子,是不是吓着了?” 月无缺镇定下心神,笑道:“哪里,我不过是在回想你原来的模样罢了。我相信,只要前辈从这里出去后好好梳洗一番,定然又能恢复往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模样。”心下对姬云刹的狠毒又有了几分认知。 姬云屏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安慰我,虽然我老头子几十年没有照镜子了,可是也想像得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若是我现在突然看到自己的模样,肯定也是要吓一大跳的。” 他竟然在安慰月无缺。月无缺心中有些微的感动,这个老头儿说话虽然有些疯颠不着谱,可是却是个直爽性子,虽了解不深,凭直觉她却知道,他定然是个良善的性子,与那姬云刹简直是南辕北辙。 那姬云屏又问道:“小子,你可有什么办法救我出去?我老头儿现在可全靠你了。” 月无缺道:“你放心,我既然敢答应救你出去,肯定会信守承诺。只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你被关在那后面,怎么出来的?难道姬云刹没有设机关吗?还有,这黑牢里也有些人,就没有人发现你的存在吗?” 姬云屏下巴一扬,一脸不屑地道:“姬云刹的确是设了精妙的机关将我关在那墙壁后面的密室里,可是他那猪脑子怎么比得上我的。我稍稍一动脑,便识破了墙壁上的机关。至于其他人,哼,我原本是奉圣的第一美男子,奉圣帝尊的继位人,如今变成这般狼狈丑陋的模样,要是被其他认识我的人瞧见,还不笑死了!我才懒得把现在这副鬼样子露给别人看呢。” 月无缺闻言翻了记白眼,直接无语了。合着您是睢我面生,没有瞧过你以前的美貌模样,不会笑话你,才和我打招呼的! 姬云屏有些尴尬地轻咳道:“我知道,你想说,如今我早点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说不定会早些被人救出去,不必受这些年的苦了。可是,你不知道,我心里其实是怕,是怕她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就再也不理我了。” 月无缺皱眉看着他,似乎看到他那脏得看不见肉的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云:“她?可是你心爱之人?” 姬云屏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茫然:“我失踪了这些年,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哎,说不定早就嫁了人,将我给忘记了。” 原来他不敢在人前露面的主要原因是这个。月无缺摇了摇头,真是个可悲又痴情的男人。 她正待再问,忽然敏锐地感知道,外面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处及近。还未开口提醒姬云屏,他却忽然压低声音道:“是姬云刹来了!我先进去躲一躲,以免被他发现了。” 他在这黑牢被关多年,手脚被束缚住,倒练就了一双好眼力和极其敏锐的耳力,再加上这里一向只有姬云刹来看过他,所以对姬云刹的脚步声,不用耳朵听他都察觉得到。 话音未落,那扇墙壁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又翻转回去,与整个墙壁合为一体,仿佛从未动过一样。 月无缺听着那渗人的脚步声缓缓而来,也不动声色闭上眼睛,心中暗自猜测姬云刹的来意。 ------题外话------ 先前某意和大家说过了,某意怀小宝宝了,所以更新一直为断续续,咳咳,现在要说的是,某意的预产期是这个月31号,还有四五天就要生了。生了之后还要坐一个月的月子,这更新本来就是问题,现在更是问题了。编辑说六天必须一更,可是我怕我坐月子更新不了,所以可能会请一个月的假。耽误了大家这么久的时间,等生了之后,某意一定会全力更新的。因为那样就不怕小宝宝被电脑辐射了。么么大家,谢谢一直支持某意的亲们!爱你们! 第111章 姬云刹的交易 暗室的铁门带着嘎嘎的轻微声响打开,一条黑色的人影缓缓踱了进来。 他一进来,这暗室里便仿佛被人施了压力般,气温骤然下降。 “快点灯!不点灯尊上怎么察看月无缺的情况!”有人低声对身后人斥道,声音里充满着对上位者的敬畏谄媚之意。 这个声音听在月无缺耳里熟悉的很,赫然正是那黑胖子的声音。 “是。”马上有人恭敬应道,暗室里很快便亮堂起来,却是那人点燃了墙壁边上的一支火把。 “你们都出去。”姬云刹沉声冷淡地说道,声音里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那几人赶紧应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铁门。 姬云刹一步一步慢慢朝月无缺走来,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阴鸷地注视着月无缺,声音中带着得意的冷笑:“月无缺,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 月无缺闻言干脆睁开眼睛,笑叹道:“尊上真是好眼力。” 姬云刹走到牢笼跟前,冷冷注视着她:“做阶下囚的滋味怎么样?本座这机关牢笼可算还配得上你?” 月无缺故意看了困住自身的这牢笼一眼,眉头一挑,悠然笑道:“勉强吧,像我这样的少年天才,能让阁下困在这里,是阁下的荣幸。” “大言不惭!”姬云刹冷哼一声,“月无缺,你现在已经落在本座手中,还是休要狂妄的好!” 月无缺道:“我狂妄,自然有狂妄的本钱,否则,又如何能成为你奉圣帝尊的对手?” “好,回答得好,果然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姬云刹阴沉沉地笑,“你还真是说对了,换了别人,恐怕本座根本不会看他一眼,更不会费这些心思了。” “过奖过奖,”月无缺微微勾唇,“既然如此,阁下就不必再费话了,直说吧,阁下费如此心机抓我来,不惜搅了姬无欢的选妻赛,父子不合,到底有何目的?相信必不会是因为我是玄宗奸细这么简单吧!” 姬云刹眼中闪过一道赞赏之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既然如此,本座也不瞒你了。你可知,他为何偏偏看中你,似乎对你格外喜欢?” 月无缺道:“自然不知,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阁下这么说,定是知道他对我有什么图谋了?” 月无缺很意外地发现,当她说到那句“知子莫若父”时,姬云刹阴鸷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讽刺的讥笑。那讥笑虽然一闪而过,却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想到自己听闻姬无欢虽然才华绝世却并不受姬云刹喜爱的传言,和白日还亲眼所见姬云刹对姬无欢的冷漠和现在的所言所语,她的心中浮起一丝疑惑。 却闻姬云刹道:“虽然他并不想让本座知道,可是本座想要知道的事,就没有不知道的。他之所以选中你,其实是因为端木御龙使的蛇晶球预测到你的未来。你,月无缺,将来会是毁灭我奉圣城的毁灭之神!” 他一字字说道,眼中闪耀着阴森森的光芒。 “所以说,他故意接近我,摆弄这个选妻赛,其实是想设圈套杀死我?”月无缺接口说道。 姬云刹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你明知道他设圈套害你,难道不生气?” 月无缺悠然笑道:“我为何要生气?这个问题我早已想到了。虽然我与姬无欢接触不多,也并不怎么了解,可是我却知道,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他接近我,绝对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语锋突然一转,望着姬云刹的双眸煜煜生辉,“只是,在下不明白的是,阁下与姬无欢为父子,为何会告诉我这些?你这样不是拆自己儿子的台吗?”她的眼中闪烁着幽幽的光,“或者说,阁下不惜搅了儿子的计划,将我抓来,是想与我月无缺做什么交易?” 姬云刹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果然是个聪明剔透的小子,连本座的用意都猜到了。若是你是我亲儿子,这奉圣帝尊之位,我一定传给你。” 月无缺笑容可掬地说道:“不敢不敢,我月无缺何德何能,能做你姬云刹的儿子,我可不想以后断子绝孙死了没人披麻带孝送终呢。” 她这句话说得极不客气,语气中的讥讽明显之极,再加上脸上那玩世不恭似真似假的可恶笑容,让姬云刹心里一阵恼怒,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这月无缺真是太放肆了!若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真恨不得现在就一掌劈了她! 他深呼了口气,故意忽略掉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继续说道:“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之所以把你请来,是想与你做笔交易,若是你能答应本座的要求,等本座功成之日,一定还你自由。” 月无缺道:“用这种方法请我来,看来阁下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阁下的重囚呢。” 姬云刹冷哼一声:“你这小子太过狡猾,手段又高明,本座自然不得不提防着点。好了,咱们就废话少说了,本座建了一座兽园,这你已经知道,本座就不多说了,本座想让你做的是,交出你的契约神兽和金蝉盅,让它们认我为主人。只要你愿意,本座马上就放了你。” 原来,姬云刹费这么多功夫,打的是赤焰金龙和麒麟青滟的主意。 她转了转眼珠子,不动声色问道:“他们已经与我契约,认我为主,我如何交出他们?再说了,已经契约的兽类,便不能背叛主人另投新主,除非旧主已死,你这样说,是要我自行了断吗?” “当然不是,本座既然答应还你自由,又怎么会要你的命。”姬云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心里暗道,你的小命对我还有用呢,若是你死了,我如何能练成兽尊不死之身称霸天下!等他神功练成,再要她的小命也不迟。 月无缺皱眉想了想,故意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两只神兽,和那只能加速修炼的金蝉盅,为什么要给你?”她对着姬云刹一笑,“不给!死也不给!” 姬云刹没料到自己费了半天口舌,她竟然会一口拒绝,顿时气得额前青筋暴跳,眼中复又染上怒意:“真的不给?”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月无缺此时说话的口气竟有些像无赖的小孩子。她相信,姬云刹目的没达到,是绝对不敢也不能动她的。 姬云刹握紧双拳,眸中满是冰霜杀意,恶狠狠盯着她:“本座不逼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本座的耐心可是非常有限的!给你一夜时间,若是明早你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休要怪本座不爱惜人才!虽然本座现在不能杀你,可要用酷刑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还是做得到的!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会干那样的蠢事!” 说罢,他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月无缺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讥讽的笑容。 哪知姬云刹走到门口时,忽然又顿住步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阴森地笑道:“望了告诉你,你的两位姐姐和几位奸细朋友此刻正在本座的宫殿里做客呢。若是你乖乖听话,本座绝对不伤他们半根汗毛;否则,哼!”剩下的话他没说完,只哼了一声,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那扇铁门砰地一声关上,月无缺心里一紧,难道姐姐他们已经落到姬云刹的手中了?她不是命赤焰去查探他们的情况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正想着,赤焰的离魂就在这时回来了。她赶紧沉入神识,问道:“你查得怎么样了?” 赤焰眉头微蹙,道:“情况有些不妙,赤焰查到,主人的姐姐和那些朋友被卓家二小姐卓岫儿擒拿住交给了姬云刹,那姬云刹也是精明的很,不知道将他们藏在何处,虽然我找了段时间,却依然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自己的猜测果然被印证了。月无缺的眼眸不由沉了下来,眸中冷光闪烁。卓岫儿,当真是个不知天高的臭丫头! 赤焰看她有些沉重的神色,又道:“主人,要不我再去找找?” 月无缺思忖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不必,姬云刹拿住他们,原就是为了威胁我答应他的条件,所以在我答应他的条件之前,他们暂时是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离魂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赤焰见她关切地望着自己,赤红的眸中闪过一道感激之色,笑道:“多谢主人关心,赤焰没事。不过,青滟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瞧瞧看。” 月无缺点点头,赤焰一个闪身,便立刻消失于她的神识空间中。 月无缺自己也闭上双目,凝神来到神识空间,只觉这里面竟然闷热得厉害,一波强于一波的热浪袭面而来,令她心里一惊,瞅见前面有一团青色的烟影,她赶紧走了过去。才走两步,身后便有人捉住了她的衣袖,赤焰的声音在她耳边急切响起:“主人不可!青滟此刻正是冲关关头,若是贸然过去,很容易令他受惊分神而走火入魔!” 第112章 神秘的蒙面老头 月无缺脚步一滞,眉头紧皱地望着青滟,只觉由他身上散发出的灼热之气更重,担忧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身上流露出的真气这般炽热?” 赤焰道:“主人勿需担忧,青滟乃火麟麟,性属火,再加上金蚕盅也是性属火格,所以青滟的真气中加上了金蚕盅火性,火上加火,属同宗,只会加强青滟的火能,或者会让他脾气变得火爆一些,但并不会有其他大的影响。” 月无缺这才稍稍安心。就在这时,青滟紧闭的双眸忽然猛地睁开,往日黑亮清澈的眸子此时竟然是一片火红之色,眸光凌厉,神情邪魅,杀气四溢! 月无缺心底立刻浮起不好的感觉,赤焰的眼里也划过一丝疑惑之色,嘴里喃喃说道:“青滟的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煞气?这不应该啊!莫非是我低估了金蚕盅的力量?” 还未思定,青滟忽然仰头长啸,声若海浪狂啸,震得月无缺的神识空间如发生地震般摇摇欲坠! 他那一头原本漆黑如墨长及腰际的长发也在此时忽然根根有如凌刺般烈烈张开,有如一张铺开的网,眨眼之间便变成了火红之色!配上他那同样火红的双眸,邪魅渲染的俊容,整个人看上去妖娆邪肆,张狂不羁! 月无缺看着与先前如小鹿般可爱的少年判若两人的模样,漆黑的眸中染上惊色。 莫非这才是青滟的本来面目吗? 就在她惊疑未定时,忽觉体内猛地腾起一股灼热真气,以极快的速度不受控制地穿行于筋脉之间,那股灼热顿时在月无缺的周身引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运功抵抗,可越是运功,那灼热之气竟然愈强。短短的工夫,她的额头便冒出了密集的冷汗! 赤焰也察觉到她的变化,也不由眸光一变,稍一思忖,心下便明了,一边伸掌放在她的背上运功助她与体内的灼热之气抵抗,一边说道:“主人不必惊讶,金蝉盅除了能提升修炼速度,还有一项技能,那就是大合功,当契约兽冲破玄关晋级时,这股力量也会加注在契约者的身上。因火麒麟和金蚕盅加在一起的火能太过强大,所以主人会觉得难以承受。只要主人挺过这一关,将那股灼热真气引至百汇穴并冲破之,便能将青滟的一半神能继承过来。” 月无缺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只觉体内像燃起了大火,使得她的一双黑眸也变成了同青滟一样的火红之色。那火越烧越烈,似乎要将她体内的筋脉尽数烧断。 终于,她忍不住仰头长啸,拼力将那股灼热真气推到了百汇穴处! 耳边仿佛轰地一声巨响,眼前彩光缭绕,月无缺忽觉全身的疼痛都在刹那间消失了,刚才还因疼痛而混沌的大脑一片清明,只觉身体里似乎多了一股充盈的奇异力量,那股力量解除了她身体里的某处束缚,令她有种飘飘欲仙的随心所欲之感。 正又惊又喜时,一个懒洋洋的邪魅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恭喜主人,拥有了我的一半神能。” 月无缺转过身,看见青滟同赤焰站在一起,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墨黑色,只是一双眼眸漆黑中依旧带着一抹火色,显得神秘而又魅惑。 他的模样和气质也发生了变化,若说先前的他是个十七八岁的清新少年,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慵懒而邪魅的气息,气势强大,叫人不敢藐视。 月无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头一挑,眼里浮上一抹促狭的笑意:“这就是你原来的模样?” 想不到那个青滟的本来模样生得这般妖孽!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青滟斜斜一挑眉,眼中生出几分魅色,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主人是不是觉得我的本来面目特别迷人?我自己都觉得,恢复本来面目,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帅许多了。” 月无缺差点被他这句话呛到。 赤焰拍拍青滟的肩膀,笑容可掬地道:“没想到几百年不见,你这自恋的臭屁功夫日渐增长啊。” 青滟弹掉他的手,不悦地瞪他一眼,冷哼着傲然说道:“本尊说的是大实话,你若不肯承认,咱们不妨比划比划,看看是本尊的麒麟火厉害,还是你这条长虫的赤焰火厉害!” 赤焰笑着摇摇头,转向月无缺道:“要比划,等主人脱离危险了,咱们再比划个够。现在主人有事要你去做。” 青滟立刻将目光转到月无缺身上,挑眉问道:“主人有何事要青滟去做?” 他面对赤焰时,自称本尊,态度极为狂傲,可在月无缺面前,却自称青滟,态度也显得恭敬些,赤焰瞧在眼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看来青滟这只与自己斗了上千年的桀傲难驯的少年麒麟王终于遇到命中的克星。 月无缺沉吟了一下:“姬云刹这帝宫中秘密修建了一座兽园,你去调查一下,那兽园建在什么地方。” “区区小事而已,主人放心,青滟一定给你查清楚。”青滟斜斜睨了赤焰一眼,“不像某些位居第一神兽之位的家伙,连姬云刹藏人的位置也找不出来。” 说罢也不待赤焰答话,一闪身便消失了踪影。 赤焰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被封印千年,这只小火麒麟的脾气一点改进都没有,还是这么臭,这么爱跟他斗。 月无缺见青滟离去,又向赤焰问起风倾夜的事。那日她虽然被姬云刹缠得不能脱身,却也看到他似乎被烈冰神龙给困住了。 赤焰便告诉了她风倾夜和凤凰王被烈冰用冰封幻影雪山困住的事。 月无缺皱眉道:“他们不会被难住了吧?” 赤焰含笑说道:“主人放心,烈冰虽然现在听命于姬云刹,却并不表示他就是个坏人,他的本性还是善的,只是性格太过死板,有点不分是非,无论是谁,只要是他承诺的是,便绝对会做到。我与他是同胞兄弟,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会太过为难风倾夜的,只不过是那凤凰王一出场便威风了一把,所以想压一压它的威风。此刻,估计他们已经离开了冰雪幻影雪山。” 月无缺这才放下心来,又交待了赤焰几句,便退出了神识空间。 牢房外恰好这时有细细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那铁门便又被人打开了。 月无缺也懒得再装晕,直直盯着门口,看这回来的又是谁。 只见一个黑影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缩头缩脑的鬼鬼祟祟朝门外看,见外面无人,这才放了心,悄悄关上铁门,轻手轻脚朝月无缺这边走来。 月无缺定睛一看,只见这人弓着背,身材看上去不足五尺,看他的穿着和模样,年纪约在五十开外,脸上戴着一副铁制的黑面具,看不清楚具体样貌。 他虽然身材瘦矮,可是行动却十分的迅速,眨眼的工夫,便来到月无缺的牢笼跟前。见月无缺一双黑亮灼灼的眼眸冷冷盯着他,他不由一愣,随即便镇静下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的是月无缺?” 他的声音沙哑低暗,比乌鸦叫还要艰涩难听。 月无缺慢条斯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驼背老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样的人物,更不知道他的来意,索性也不回答。他也不介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玄机殿月家的月无缺?” 月无缺眉头一挑:“正是,阁下是?” 那驼背老头没有理睬她的问话,只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的脸,嘴里喃喃自语道:“长得倒跟那家伙挺像,就是有些不大可能。” 月无缺来了兴致:“有什么不大可能的?莫非阁下认得我?或是家父?” 驼背老头冷笑一声,目光冷冷看着她:“月家的月无缺自出生起便是个筋脉俱断的废物,就算有大罗金丹也救不了她,更没办法让她成为一个能收服神兽的天才!你说你真的是那个废物月无缺,我却一点都不相信!” 月无缺微笑道:“这世上多的是奇迹,你信不信拉倒。我是不是月无缺,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倒是你这驼背老头儿,半夜三经跑来看我这个重犯,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见月无缺笑容可掬的模样,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极其不礼貌,不由一愣,随即眼中浮上冷意:“好个不知天厚的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月无缺撇撇嘴:“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倒是你,莫名其妙巴巴的跑来,搅了本少爷的美梦,本少爷还要向你问罪呢!” “你,你!”那人气得握紧拳头,眼中怒火直冒,想要动手,最后却不知为何突然消了怒气,浮上一丝复杂之色,眼神古怪地看了她好几眼,冷哼道,“没想到月孤城那老家伙还有这等福气,明明是个没出息的废物儿子,如今却变成了个不可小觑的少年英才,倒是我小瞧他了。” 月无缺本就觉得这老头古怪,直觉他肯定与月家有关系,此刻突然听他提到父亲月孤城的名字,心里猛地一动:“你怎么知道家父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题外话------ 某意1号生了个小龙娃,坐月子时期,不能久坐,能坚持一定坚持更新。谢谢一直支持某意的亲们。抱个。 第113章 月无缺本就觉得这老头古怪,直觉他肯定与月家有关系,此刻突然听他提到父亲月孤城的名字,心里猛地一动:“你怎么知道家父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她一双俊目紧紧盯着那个驼背老头瞧,可惜那人脸上戴着一面黑沉沉的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只瞧见那双藏在面具后面的漆黑冷厉的双眼里,莫名地露出一丝迷茫。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叹息道:“与她长得也很像。” 月坎缺隐隐药药猜到,他口中的那个“她”定然指的是自己的娘亲青希,不由追问道:“你与我爹爹和娘亲是什么关系?” 虽然她并不是原来的月无缺,可是继承她所有的记忆,就算不认识眼前这个驼背老头,心里却隐约觉得,眼前这个人在她心里有着熟悉的模糊身影。 驼背老头冷睃她一眼,冷哼道:“什么关系?哼哼,以后你小子就会知道了。”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苦涩之意。 月无缺正待再问,他忽然袖袍一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困住月无缺的牢笼竟然咔嚓一声,打开了。 “走吧,小子!这帝宫是个危险之地,不管你来此有何目的,都不要久留,否则,小心丢了你的小命!”驼背老头冷冷说道,转身欲离去。 却不料,眼前忽然黑道一闪,一道劲风忽然直扫他的胸口! 他匆忙刹住步子闪身一闪,只觉脸上一凉,蒙在脸上的黑巾竟被人取了下来! 该死的臭小子!他退后两步,压低声音惊声怒喝,急忙拂袖准备挡住脸。 孰料他的速度快,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只听嗤拉一声,他宽大的袖袍已经被利刃割断,在他错愕的瞬间,只觉背上一麻,便再也动不了了。 望着手执一方黑巾,面带微笑缓缓走来的少年,他心中的惊讶宛如波涛翻涌。没想到眼前这个年不过十五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敏捷如此迅速的身手!眨眼的工夫,竟然能将他制住!这可是他活了几十年,从未有过的事! “臭小子,没想到你的身手竟如此了得!老夫倒是小瞧你了。”不过瞬间,他已恢复镇定,冷声说道。 “过奖过奖,其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近来似乎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了。”月无缺笑眯眯说道。 驼背老头没料到他竟会顺着自己的话夸她自己,不由一愣,随即鄙夷地道:“你的脸皮真是厚。” 月无缺没有接话,只是定睛看着他的脸,这一瞧,不由微微一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老头要戴面巾,原来他的那张脸,竟似被划了无数刀一样,布满了一道道蜿蜒丑陋的疤痕,就像爬满了蜈蚣一般,胆小的人见了,说不定会被吓一大跳。特别是自他的左眼斜斜划到右脸的那一刀,刀口特别深,以致皮肉翻起,虽然如今已经结了疤,可是看着仍然是触目惊心,吓人的很。 不过,虽然这张脸望上去破破烂烂,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驼背老头瞧见她眼中的惊讶之色,不由冷哼一声,眸中透出苦涩之色,自嘲地道:“怎么,你也被老夫这张脸吓到了吗?哼,被我这张脸吓到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眸中露出复杂痛楚之色。 “那倒不是。对于我月无缺来说,容貌只是一副皮相而已,不足挂齿。我觉得惊讶的是,”她笑得有些促狭,“顶着这么丑的一张脸,你竟然敢出来,也不怕吓死人,真的是勇气可嘉啊。” 驼背老头听到她的前半句话,心里顿时升起慢慢的感动,可是当他听到月无缺的下半句话,立刻差点气炸了肺。 他正欲开口大骂,却不料月无缺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怎么看你的相貌长得与家父有些相像?” 驼背老头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立刻闭了嘴。 “你刚才不是想骂我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月无缺围着他转了一圈,狐疑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不对,你与家父倒是有三分相像,可是如果去掉脸上的疤痕,倒十足十像另外一个人。” “老夫长得像谁,关你这小子屁事!”驼背老头冷声喝道,那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月无缺没有理睬他这句话,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月怀容?!你可认得月怀容?” 她盯着那老头使劲瞧了瞧,目光中露出惊讶之色,“没错,你与月怀容简直是生得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一样。” 突然听到“月怀容”这三个字,那老头不由嘴唇一抖:“你,你这个……”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全身突然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神情疲惫,带着莫名的苦楚。只是,“月怀容”这三个字,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吧!如今从眼前这小子口中听到,心中竟是感慨莫名。 月无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为什么听到月怀容的名字就变了脸色?莫非你与他真的是双胞兄弟?如果是的话,按理说,你也该是月家人,是我父亲的兄弟才是,又怎么会被人毁了容,还窝身于这个破烂地方?” 可是,她怎么没有听冷月山庄的人提过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伯伯? 她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想问,可她的话还未说完,那驼背老头突然冷喝一声,一掌向她虚虚打来,身子却猛地向门口闪去。却原来是他自己冲破了被点住的穴道! 月无缺急忙身形一闪,躲过他那一掌,却就是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个老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月无缺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那一方黑巾:“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此刻她心下已经确定,刚才那个老头定然是月家人,只是,她搞不懂,为何当她提到月怀容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神情既像感慨,又像愤恨?莫非他与月怀容有仇?不知道如霜和如冰是不是知道月家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等见了她们,她一定得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谁。 她收起手上的黑巾,思忖了一会儿,便走到姬云屏所在的那面墙跟前,伸手敲了敲:“老家伙,你可以出来了。” 连喊三声,那面墙依旧没有动静,倒是一声低微的痛苦的口申口今声自墙那面传了出来。月无缺算算时辰,便知是轮回术又在发生作用了。此刻,姬云屏定然在承受那血肉重生之苦。再不犹豫,她一掌打向那面墙,这一掌轻飘飘的仿若无力,没有半点声响,其实威力大极,只一掌,那面墙壁便轻巧地翻转过来,正好看见姬云屏身上的血肉自小腿往上,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慢慢滋长。 姬云屏那张丑陋的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额上青筋爆起,一脸的痛苦之色。可是,饶是那样疼痛难耐,他也硬是咬紧牙关苦苦撑着,没有吭一声。 “阁下连这种世间难忍之痛也能忍住,真不愧为一条汉子。”月无缺出声赞道,一边抬手在四周布了个牢固的结界,以防有人突然闯进来打扰她破解姬云屏身上的轮回之术。 姬云屏听到她这句话,只抬抬眼皮瞪了她一眼,根本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虽然没有开口,月无缺却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对,虽然你有时候难受得恨不得自杀,可是这法术竟让你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我说的对吧?” 姬云屏两眼顿时露出凶光,恶狠狠瞪着眼露促狭的月无缺。他已经生不如死了,那个该死的臭小子还在那厢以言语消遣他!真是可恶之极!若不是他身体受制,又有求于她,他发誓一定拔了她的舌头! “好了好了,本公子就不打趣你了。不过,要我救你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终生听我差遣,否则,呵呵,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破解轮回之法可是要费我无数功力的。”月无缺收起一脸的笑意,认真说道。 姬云屏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只要月无缺能让他恢复自由之身,就算让他以后给月无缺当牛做马他都愿意。 月无缺微微一笑,盘腿坐于地上,双手合什,双眸紧闭,意识顿时进入神识空间。魔族那本至高宝典《兰若心经》,便是被她藏于神识空间。 兰若心经在她的意识中翻开,很快便翻到讲魔族禁咒术——轮回之术那一页。她仔细看下去,翻到第二页,便看到轮回之术的破解之法——红莲咒。迅速浏览了一遍,她已经将所看的东西一字不露地记在脑海里,开始按照上面所述默念起咒语来。 姬云屏望着月无缺的目光中充满惊讶,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连魔族的咒术都懂,真的的是不可小觑。不过,他此时心里还是半信半疑,据姬云刹所说,他身上的轮回之术是魔族尊主所施,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真的能解开吗? ------题外话------ 某意坐完月子回归了,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后面会恢复的。抱抱大家。 第114章 姬云屏屏息望着月无缺,眼中流露出希冀。 只见月无缺默念了段咒语后,她的身体慢慢离开地面,刚才坐着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朵红莲! 姬云屏的脸色顿时瞬息万变,惊诧地盯着那朵红艳如火的莲花,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愕然和惧意! “红莲咒!竟然是红莲咒!”他忍不禁失声说道。 据闻红莲咒乃是魔族至高咒术,秘不外传,只有魔族尊主和圣女才能修习,眼前这个少年怎么会?看来,她一定与魔族有很深的渊源。 月无缺闻声心下倒有些诧异,这红莲咒乃是魔族最高咒术,阴毒厉害之极,比轮回术之类的禁咒术威力强大何止十倍,但同时又是那些禁咒术的克星,遵循此消彼长,生生不息的生命规则,随施术者的心术而变化。心善者,则幻化出的红莲潋滟似火,心恶者,幻化出的红莲则红里带黑,透出一股子邪恶的气息。娘亲曾说过,魔族历任的尊主和圣女向来极少施用红莲术,皆因这红莲术有自噬之副作用,如若施用不当,轻则耗费自身大半的功力,重则极易入魔成疯,毁掉毕生修为,或痴或傻,因此魔族虽然历经上千年,但施用过红莲术的,却是了了可数。青希并未跟她细说过,所以她并不清楚。 只是,这姬云屏怎么一眼就能看出她施展的是红莲术?莫非他曾经见识过? 一股股神秘阴寒的黑色气息由底下红莲座迅速钻入月无缺的体内,那是魔宫禁地红莲湖底圈养了不知多少年的死魂战士,正是轮回之术恶灵的克星! 月无缺被那阴冷的气息激得浑身一震,赶紧集中精力念红莲咒术。若是不意分神,被死魂趁机侵入体内,便会走火入魔再难翻身。 姬云屏望着那些黑色的阴寒气息在月无缺的念念有词下形成一张张龇牙咧嘴的恐怖鬼脸,围着月无缺打转,似在听她调令,嘴里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股寒意立时由脚底升起,望着月无缺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和幽深起来。 这个少年的真实实力,已经超越了他的估计! 很快,轮回之术又开始反应,啃食他血肉的恶灵又开始争相露面,开始新一轮的分食。 月无缺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那双原本清亮黑黝的眸子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红莲之色,倒映着烁烁火光,震摄人心之中竟透出一股阴冷的光芒来,双掌猛地向前一翻,厉声喝道:“去!” 那些死魂原本看见恶灵之后便个个露出兴奋狰狞之色,跃跃欲试,闻月无缺下令,立刻朝姬云屏身上的恶灵争相纷涌而去! 暗室内立刻响起一片恶灵凄厉刺耳的哀嚎声,无数死魂战士扑到恶灵身上疯狂撕咬,那场景惨不忍睹,仿若暗狱修罗场一般! 而月无缺身下的红莲之火也在同时向四周漫延,燃烧得更加热烈,诡异! 那些自死魂嘴下逃生的恶灵在红莲之火的包围下无处可逃,只能惨叫着在这片死亡之火中变为灰烬! 姬云屏从未见过这般惨烈而又恐怖的景象,心里是又惊又惧,暗想这红莲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再看那盘腿静坐的少年,一身雪白衣衫衣袂翻飞,翩然若仙。在红莲之火的映射下,一张绝俊的容颜上透着妖异之色,竟给他一种似仙似魔的感觉! 姬云屏心中猛地一颤,还未及思索,却见月无缺突然身形猛地一展,如离弦的箭般朝他飞过来,眨眼间便已在他面前。右手食指一伸,迅疾在他身上画了一个莲形符纹! 姬云屏只觉身上猛地一痛,痛得全身就像要炸开一般,忍不住痛吼一声:“啊!” 全身被恶灵咬烂的血肉竟在这时迅速滋长,很快便长完全,姬云屏满头大汗,身上却陡然一轻,但觉一股极强真气在体内经脉处游走,很快便打通了他这么些年被阻住的全身经脉,令他全身为之一松! 这种遍体通畅舒适无比的感觉他有多久没感觉到了?姬云屏又惊又喜,直恨不得畅快的仰天大笑。 月无缺最后在他胸口画了个浅浅的符纹,待那符纹隐入姬云屏的胸口后,这才收回手,对他笑道:“老头儿,你自由了。” 自由了,他自由了!在这阴森黑暗的地牢困了二十几年,他终于自由了!姬云屏活动了几下手脚,乐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我姬云屏也有逃出生天的这天!姬云刹你个无耻王八蛋,你的风光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笑声未毕,他突然顿住,盯着月无缺,语气关切地问道:“小子,你没事吧?我虽然不懂这红莲术,却知道,施用禁术是要耗费许多功力的。” 月无缺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面容淡定,拂了拂衣袖,说道:“还好。你只要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就行了。” 姬云屏盯着她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大笑道:“臭小子,你看我姬云屏像个随口承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骗子吗?你放心,就冲你救我这一命,今生今世,就算你是我奉圣的敌人,我也不会对你下手。所以,你用不着如此防着我。你我的约定,只要我姬云屏活着,就一定守约守信!” 他说后面那句话时,神情忽然一肃,语气真诚,月无缺的心思被他猜中,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坦诚道:“警惕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说罢又皱了皱眉头,抱怨道,“不过,臭老头,你能不能把你的熊掌拿开,明知道我施用禁术耗费不少功力,你这一掌还使这么大力,真是太可恶了。” 姬云屏这才哈哈笑着把手拿开,望着月无缺的眼神明显多了丝感慨:“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你这样世间少有的天才少年,真是叫人不得不羡慕啊。想当年我姬云屏也是奉圣人人称赞的天才,可是如今遇上你,我老头子可是自愧不如了。要是我也有你这样一个杰出的儿子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右手掌中变戏法般拿出一枚玉佩来递给月无缺:“这个是出入帝宫的腰牌,我有一次偷偷从某个人身上摘下来的,相信你能用得着。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赶紧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稍后我再找你。” 话音将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铁门外。 月无缺看着门口,摇头叹道:“占了便宜就跑,死老头子还真是狡猾。” 她伸掌摊开那枚腰牌,由一枚泛着微微紫光的黑玉制成,上面雕刻着特殊的纹条,玉上面刻着一个金色的“姬”字。 思索了一下,她收好腰牌,就地打坐运功。虽然施展禁术耗费了她不少功力,可是金蚕盅的功效却更令人惊喜,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间,竟然已助她恢复大半的功力。月无缺不由欣喜不已,收了功,便悄悄溜出了地牢。原本想施展隐身术方便行动,可是那又要耗费她不少功力,前方凶险难料,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路潜至帝宫附近,悄逢一队金衣侍卫走过,正往那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帝宫正殿而去。那带队的首领,赫然正是在打擂台上主持的姬城。 月无缺略一思索,打量四下无人,便悄潜至队后,打晕最后那名侍卫,换上金衣侍卫服跟了进去。 到了正殿门口,姬城顿了顿步子,十分威武的抬手一挥:“你们下去吧,好好守着,不要让奸细偷溜进来。” “是。”身后一片整齐的应答声。 姬城满意的点点头,径直往里走去。正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华丽而空旷,只有退步声在四周回荡。可是走了几步,身后竟然还有脚步声传来,显然是有人跟了进来。他不由皱了皱眉,顿步转身,望着依旧跟在身后的那名低着头的侍卫,冷冷说道:“你没长耳朵是不是?本统领叫你下去,你为何又跟进来?莫非是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透着冷肃,可那名侍卫却像没听到一般,缓缓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那张容颜风华绝俊,一身金色侍卫服让她更多了几分尊华与威严。 姬城一眼看去,只觉那张俊脸很熟,稍一思忖,便已记了起来,不由震惊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月无缺!她不是应该在暗牢里吗?!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姬统领?”月无缺笑眯眯反问道。 姬城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握上腰间长剑,一脸防备的盯着她,正欲大声喝令“有刺客”,脑后忽然遭受了重重一击,立刻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 月无缺望着击昏姬城的那个人,不禁有些意外:“萧璃?” 她的心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眼中升起一丝冷然防备:“你是在这里拦截我的吗?” 萧璃被她眼中的防备刺痛,却来不及解释,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说道:“这里马上生变,赶紧随我藏起来。” 一边说一边不容分说将她拉入旁边一个小侧门藏起来。月无缺此刻也惊觉地面震动,还有野兽的嘶吼声隐隐自萧璃出来处传来,心里微微一惊,稍一犹豫,便随萧璃走。 两人刚藏起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便响彻整个大殿! 刚才萧璃说这里马上生变,到底是什么变故?莫非,是姬云屏找姬云刹算帐来了? 月无缺心中暗暗猜测着,屏住呼吸透过侧门的缝隙向外面望去。这一看,不由脸色大变,眸中折射出森冷幽光! 第115章 只见一头身量足有三丈之高的巨大猛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声吼叫,便足以叫这巨大的宫殿动荡不止! 更叫人吃惊的人,这头猛兽竟然长了一张狰狞可憎的人脸!那张人脸上,双眼大如铜铃,其间泛着狼一样的幽幽绿光,充满阴煞杀气。它血喷大口一张,立刻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尖牙利齿,那利齿上竟然沾满鲜血。 在那偌大的脑袋后面,拖着一个巨大的身体,却是狮子之身,毒蛇之尾,狮背上长满约一丈之长的毒刺!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月无缺朝它的头上打量,目光不由一凝。那头怪物的头上,赫然立着一个黑袍飘飘身露煞气之人,那人袖手而立,脸上带着阴戾狂肆的冷笑,将他原本有些俊朗的脸衬得格外扭曲。 这个浑身充满煞气之人,赫然正是姬云刹! 在看见姬云刹的那一刹那,月无缺的瞳孔微微一缩,心里突然一亮,莫非那头人面狮身蛇尾的凶猛怪物,就是他秘密圈养的兽人?听说这帝宫几乎没有谁见过兽人长什么模样,姬云刹也禁止谁谈论关于兽人的事情,只要听见,便格杀勿论。他此刻突然带着兽人出来,莫非是这奉圣发生了什么异变,竟迫得他连兽人这样厉害的秘密武器也放了出来? 她心思刚起,便听见萧离用传音入密之术对她说道:“想必这头怪物就是姬云刹所养的兽人了。这兽人是集无论魔兽圣兽及绝顶高手之鲜血于灵气于一体的怪物,无论是攻击力还是嗅觉听觉都格外灵敏,堪称兽中第一,姬云刹已经秘密豢养了它二十余年,其间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它的能力恐怕已经趋于魔化,非常人能敌,就算是神兽,恐怕也不能轻易制服消灭它。” 月无缺只觉右手被一股暖意包围,这才惊觉,萧离,也可以说是何玉绦,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迅速抽出自己的手,用传音入密冷淡回了他两个字:“多谢!” 何玉绦悄悄握紧自己空了的左手,缓缓望向身边少年俊美的侧脸,唇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不用谢。” 月无缺却再不理他,聚精会神观看大殿内的情景。 就在这时,大殿外面巡逻的的侍卫队和隐藏的暗卫急速过来察看,却不料一眼看到一只可怕的人面狮身的怪兽,饶是他们艺高胆大,也不由被这从未见过的怪兽吓了一大跳,甚至有胆小的吓得惊叫出声,身子发软倒在地上,更有甚者吓得飞快向外逃窜。 “一群没用的废物!”姬云刹一见,立刻双眸一觉,怒骂道,“本尊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帝宫溜进了刺客你们都一无所觉,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孽鹏,替本尊去杀了这群脓包饭桶!” 那头人面狮身的怪兽立刻怒吼一声,狮身上竟然极速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虽然身躯宠大,但它行动起来速度却快得惊人!姬云刹一声令下,它立刻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门口那堆侍卫冲去! 那些金衣侍卫闻言立刻都脸色大变,见那怪兽张着血喷大口飞快扑过来,吓得拼命往外逃,一边逃一边喊救命。只可惜,他们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个怪物,巨大的翅膀一扇,偌大的蛇尾一扬,便扇倒一大半,巨大的身子嘭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将大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啊,救命啊!” “帝尊饶命啊!属下……啊……” 不过片刻工夫,殿内那些躲闪不及的已经被怪兽孽鹏给嘎巴吃掉了大半,满头满脸的血,原本就狰狞的模样显得更加恐怖可憎! 地上落满了血迹和断肢,还有一些侍卫被这样血腥的场景吓得瘫软在地上,根本就动不了,只会一个劲高呼:“帝尊饶命!帝尊饶命!” 还有的干脆一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姬云刹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和那些平时神气活现的金衣侍卫们惊恐害怕的脸孔,阴戾的脸毫不动容,只冷冷一哼:“没出息的家伙!真是脏了本尊的眼!” 真是个残忍的杀人魔!月无缺在心里冷嗤一声,本来想出手的,可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能逼得姬云刹将兽人放出来对付,那个刺客一定身手了得,说不定此刻还暗藏在殿内。不知这个刺客,会不会是姬云屏? 她忍得住,萧离却忍不住了,身形一晃,便要跃出去。虽然他前世上过战场杀敌,也见惯了血腥场面,可是这样惨无人道的屠杀却是头一次见,任他心肠练就得再冷血,也不能对止无动于衷。却不料,月无缺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腕,制止他出手。他想挣开,月无缺却转过头来,递给他一个极严厉的眼神。 他心中一悸,再看那张已经扭过头去的侧脸,心神立刻乱了。 月无缺果然猜得没错,她刚制止住萧离,姬云屏狂怒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内响起:“姬云刹,你这个黑心黑肝的畜生王八蛋!奉圣帝尊之位传给你,就是让你这样来糟蹋奉圣子民的吗!” 吼声未落,一股股强劲的斗气立即如狂风暴雨般打在正嘎巴嘎巴津津有味咬着人骨的怪兽孽鹏身上,连着姬云刹也被迫飞离开孽鹏身上。 孽鹏突遭偷袭,痛得仰头长吼:“啊轰!”双眸中喷出愤怒火焰,吐掉嘴里的带血的骨头,前身一低,巨大的翅膀扬起,以极快的速度朝出现在大殿的姬云屏冲去,浑身的杀气顿时压迫着这大殿内的所有人! 姬云屏也知晓这头怪兽的厉害,不敢轻敌,迅速闪躲开它的攻击,趁机又是攻出闪电般一击。可是,他出手虽快,那头看似笨重的孽鹏竟然闪躲得更快,并且一尾巴扫过来,竟生生将姬云屏发出的斗气打了回去。 姬云屏倒吸一口气:“好厉害的家伙!”险险避开之后,看着张牙舞爪蓄势待发的孽鹏兽,再不敢轻意出手。只是一想到姬云刹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用无数奉圣的人命和圣兽养了这么一个残暴的怪物,心头就怒火直贯头顶! 姬云刹的笑声这时在大殿内响起:“哈哈哈,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尊养这头孽鹏兽所花的几十年心血没白费?不是本尊自夸,就算是上古神兽,也不敌我这孽鹏,哈哈哈哈!” 姬云屏怒声喝斥道:“畜生!奉圣祖宗的基业就是这样让你白白败坏的吗!奉圣子民的性命就是这样让你拿来开玩笑的吗!你忘记了父尊临终前对我们的训戒吗!你败坏祖业,滥杀子民,残害兄长,勾结魔族,简直是猪狗不如!” 姬云刹面对他的严厉指责,却是不以为然,轻笑道:“大哥,你莫要忘记了,咱们父亲大人的皇位也是他从他自己大哥的手中夺过来的,不但如此,父亲还杀光了他的妻儿和其他的兄弟,否则,这姬家皇室也不会只留下我们这一支和一些附庸的小族支。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跟父亲大人学来的。你学不来,只能说你没出息。” 姬云屏气得浑身发抖,厉喝道:“胡说八道!畜生,你给我闭嘴!叔伯他们明明是在与魔族的大战中过世的!” “啧啧,大哥,你是不是太单纯了,那只是父亲掩盖真相的遮掩手段,父亲亲自教导了你那么些年,你竟然还不知晓他的不择手段,连我这个向来不被父亲看重的儿子都清楚,你真是太愚蠢了。”姬云刹摇头说道,眸中闪过一丝得色,“这也难怪我能轻易暗算到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突破魔族魔尊冥息的轮回之术,从黑牢的密室逃出来的?” “这些不用你管!姬云刹,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姬云屏绝对饶不了你!” “姬云屏,我留你一条狗命,现在还喊你一声大哥,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姬云刹忽然脸色一变,说话的口气半是冷厉半是嘲讽,“你说,你为什么非要从暗室中逃出来呢?那轮回之术虽然痛苦,可你还总留有一条性命,总比被我杀死来得强吧!你为什么非要逃出来,惹本尊发脾气杀你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又老又丑又恶心,人见人怕鬼见鬼愁,长得这么丑陋还出来吓人,连我的孽鹏兽都快被你吓死了。” 他与姬云屏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最知姬云屏的性子。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比女人还要自恋,只要谁说他长得难看,那他绝对会暴怒。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一个大男人本该以自身的本领和能力为傲,他却偏偏执着于自己的容貌,这种妇人之见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所以他从心底里瞧不起姬云屏。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他瞧不起的人,却成了父亲的心头宝,而自己,父亲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如今再看到当初地位尊崇,丰神如玉迷倒万千少女的奉圣第一美男变成现在这般又老又丑恶的模样,他心中何止是痛快,简直是痛快得要命! 那只孽鹏兽闻他之言,像应景一般,竟然扬起可怖的人脸冲着姬云屏挑衅似地吼了一声。 姬云屏果然被激怒了,厉吼一声,双掌一推,两股强劲斗气立刻袭向姬云刹。 姬云刹只是轻轻一扬手,孽鹏兽便怒吼一声,那张血盆大口中,竟然吐出一条水银般闪亮的液体,直直向姬云屏攻去! 第116章 姬云刹只是轻轻一扬手,孽鹏兽便怒吼一声,那张血盆大口中,竟然吐出一条水银般闪亮的液体,直直向姬云屏攻去! 姬云屏虽然躲闪得快,可身上还是不小心被溅了几滴。而他那两股原来击向姬云刹的斗气,也被孽鹏兽巨大的身体挡住,尽数打在了它的身上。可令他姬云屏吃惊的是,他打出去的两股斗气,却不知为何竟然反弹了回来,一时间令他躲闪不及,胸口挨了重重一记,顿时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几乎喷薄而出,费了好大的劲才强压下去。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孽鹏兽,这才发现它的全身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层银色护甲,除了那张狰狞可怖的人脸,其他地方都被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姬云刹望着姬云屏惊疑不定的神情,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本尊这孽鹏兽还算可以吧?不枉我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培养它。其实它的本领比你所见的大得多,只可惜你已经没机会看见了,否则,你一定会连眼珠子都瞪得掉出来。” “为什么?”姬云屏咬牙问道,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从被那孽鹏兽喷出的液体沾上的地方开始发麻,发烫,很快就蔓延到全身。他心中又惊又怒,却以防姬云刹看出破绽,只能强忍的。 姬云刹却像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一步步走了过来,笑眯眯说道:“大哥此刻是不是觉得身体开始有些发麻发烫,连胳膊都抬不起了?啧啧,都怪本尊不好,忘记了提醒你,为了将孽鹏兽培养成天底下最毒最厉害的猛兽,我曾经喂它吃了不少毒物,比如毒蛇呀,毒蜘蛛呀,毒蜈蚣呀,而且这些毒物几乎都在圣兽级别,所以可想而知,吃了这么多毒物,又将毒液炼化在体内的孽鹏兽,身上有多毒了。”他缓步停在姬云屏面前,看着他愤怒得扭曲的脸,轻笑道,“全身麻痹直至瘫痪还是轻的,很快你血管里的血液都会燃烧沸腾起来,烧得你生不如死,等到你血管爆裂的时候,你就可以去向地下的父亲报道了。” “姬——云——刹!你这个恶毒的畜生!”姬云屏目眦尽裂地瞪着他,只可惜他现在动不了,否则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呵呵,谁叫你的命比我好的呢!”姬云屏无情地冷笑道,“同样的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只因为我的母亲身份低微,咱们就有了云泥之别。他把你捧成高高在上万人瞩目的少尊,奉圣未来的帝尊,而我呢,却被他狠狠踩在脚下,连看一眼都嫌弃!” 姬云屏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住胸口的愤怒:“那我呢,我小时候对你不好吗?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偷偷拿给你,却再没想到,被我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的人,竟然会恩将图报,施用诡计暗算我,勾结魔族对我施用禁术,将我囚在暗牢几十年,生不如死!” “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可没要求你对我那样好!”姬云刹厌恶地说道,表情变得阴戾起来,用力掐住了姬云屏的脖子,掐得他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你所享有的,我本来也该拥有,可是该死的父亲,却对你那么偏心,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甚至是地位,还有兰华!不过,”他面色忽又一变,脸上露出得意非常的笑容,“就算他再宠你又怎么样,他的帝位,财产,还有你的未婚妻兰华,现在全部都是我的了。” 他松开手,姬云屏的身子像截腐掉的木头一样倒了下去,可是那“兰华”二字,却依然令他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兰华呢?你把兰华怎么样了?” 姬云刹讥讽地看他一眼,轻蔑道:“兰华,自然是嫁我为妻了,如今已是我的帝妃,不但如此,她还为我生了两个儿子。呵呵,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很难过是不是,当初非你不嫁的女人,如今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我姬云刹了。哈哈哈” 这一个一个字听在姬云屏的耳朵里,顿时宛如五雷轰顶,将他的斗志完全击败了。他心痛如刀绞,在他心中,那个他深爱的女子,比他的皇位要重要得多,他真想立刻就死去,也好过这样的生不如死! 过了好久,他才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神情颓废,仿若瞬间老了不少,喃喃说道:“她竟然嫁给你了,还,还给你生了儿子,好,好,好得很!哈哈哈!” 他忽然像中了魔一样,躺在地上狂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月无缺和萧璃两人在暗处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升起怜悯。被自己的亲兄弟夺走一切,他的人生也太悲催了。 姬云刹见他那副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厌恶,突然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使劲地踩,直踩得姬云屏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他恶毒地说道:“死去了所有,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如今你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早死早超生,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有个好的结局!” 说罢,他脸露杀气,脚下猛然一使劲! 哪知他还未踩下,突觉小腿上一麻,痛得钻心。他心中一惊,刚才说起往事,他表面虽然平静无波,但心里其实起了波动,一时激动所以忘了形,此时猛一惊觉,这才敏锐地察觉到大殿内有人! 这人自然是躲在暗处的月无缺,不听还好,一听便对这人面兽心的姬云刹更加鄙视了。不但暗算兄长,用险恶之法将他囚困暗牢几十年,还夺他皇位,抢他未婚妻,简直是见姬云刹对姬云屏动了杀机,她立刻一记指风弹在了姬云刹的腿上,制止他对姬云屏痛下杀手。萧璃也对姬云刹的行为极度不满,正待出手,已被月无缺抢了先。他看向月无缺,眸中浮起一丝温柔:虽然她的外貌变了,可是她的本性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战无缺。 姬云屏阴沉着脸迅速打量了大殿四周一眼,正欲大喝,目光刚好转到大殿门口,不由愣住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喃喃问道:“兰华,你,你怎么来了?” 月无缺与萧璃悄悄透过侧门的细小缝细向大殿门口看去,只见被血染的大殿门口,正轻飘飘立着一个身穿华丽宫纱的中年妇人。那妇人看上去三四十左右,却容貌秀丽,风韵极为高贵动人,衣衫飘飘立在那里,宛如仙子。虽然大殿门口血腥遍染,却丝毫损不了她的风华气质。 月无缺仔细打量,蓦然觉得这中年美女有些眼熟,再一想,姬无欢的模样竟与她有五六分的相似。姬无风的容貌也与她有三四分的相仿,只可惜后者多半还是肖似于姬云刹。倒是姬无欢卓越的风华气度,倒是与某人有些相似? 月无缺的目光由那中年美妇的脸上,移到了躺在地上的姬云屏身上。后者听到那中年美妇的声音,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突然一动不动了。 月无缺心中暗想,莫非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那个妇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兰华?就不知道这个妇人现在心中是否还有那个可怜的姬云屏。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兰华帝妃如水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的斑斑血迹和残肢断臂,用冷漠的语调问道。 她的语声明明很温柔,柔软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如被羽毛拂过般熨帖悦耳,可是姬云刹却脸色一变,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急忙丢下姬云屏,快步朝她走来,很快便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身子不好,可别被吓坏了。我送你回去吧。” 萧兰华却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讥诮道:“这种场景你已经让我见了很多,我萧兰华再怎么样也是身负武学之人,又怎么会被一点血腥吓到。” 姬云刹被她的话噎住,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却不动声色挡在她的前面,固执地握住她的手,依然微笑道:“我知道你又要训斥我了,是我不好,可是你也知道,要成大业,总是要有一些牺牲的。” 萧兰华却不理他这一套,只是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放开你的手。” 两人对视半晌,姬云刹无奈,只好放了手。 月无缺看着这两人奇怪的相处方式,姬云刹在这名为兰华的女人面前的乖顺,心中不由暗道,原以为姬云刹这个畜生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他还会怕这样一个女人,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劫了。 “那个人是谁?”兰华的目光越过姬云刹的肩头,投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姬云屏身上。 姬云刹心里一紧,忙道:“是个帝宫的叛徒,已经被我处死了。我们走吧,免得那个叛徒污了你的眼。” “他没有死。”他话音刚落,兰华就冷冷说道,“你不要忘记了,我也是懂武功的人,虽然比不上你,却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你不敢让我知道他是谁,是不是因为我认识他?” 说罢,绕过姬云刹,快步朝地上那人走去。 躺在地上的姬云屏闻言不由身子一震,听到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虽然他很想见她,可是,却并不想在此刻,他最最狼狈的时候。 姬云刹的眼中浮起一丝阴霾,右手微动,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悄无声息擦过萧兰华的脚踝,向姬云屏的头刺去。 第117章 姬云刹的眼中浮起一丝阴霾,右手微动,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悄无声息擦过萧兰华的脚踝,向姬云屏的头刺去。 他知道,若是让萧兰华见到姬云屏,那么他心中的最后一块净土也将失去。所以,他必不惜一切毁掉他!他的眼中浮上一丝冷酷的恶毒,与嫉妒。 可是他的速度快,却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就在他一眨眼的功夫,姬云屏的身前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身影。是个身着金衣侍卫服的少年。只见她的手指尖捏着一根细针,眸中闪着一丝促狭之色,对姬云刹笑道:“帝尊,你可知道,若是你当着你妻子的面杀了她心尖尖上的人,她以后会如何待你?” 轻轻一句话,却顿时教萧兰华脸色大变,脚步一滞,身形摇摇欲坠。 她透过那少年的身影使劲看向那躺在地上,被凌乱头发遮住脸的人,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他,他是谁?” 姬云刹也立时黑下了脸,在看清月无缺的面貌之后,不由惊怒道:“月无缺?怎么是你!你不是在黑牢里关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无缺上前扶住兰华夫人不堪重负的身子,对姬云刹扬眉一笑:“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你又能奈我何?区区一黑牢,怎么可能困住我月无缺。倒是你这十恶不赦的畜生,不但弑父害兄,夺其位,抢其妻,还欲致他于死地,活得实在太久,早该去下十八层地狱忏悔了。” 她此话一出,萧兰华又是浑身一震,目光立时转到姬云刹脸上,声音有丝颤抖地问道:“云刹,她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父皇,真的是你亲手杀死的?云屏,也是你害死的?” 姬云刹能允许她直呼自己的名讳,可见她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 姬云刹的脸色也变了,他怒视着月无缺,全身杀气顿现,森然望着月无缺道:“臭小子,本尊真不该存那爱才之心,留你一命的。” “爱才之心?”月无缺根本不惧他的威胁,冷笑道,“我看你对我存的根本就不是爱才之心,而是害人之心吧。至于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姬云刹并不答话,只一拂袖子,阴冷地,一字字说道:“放开我夫人,否则,你今日休想从这大殿活着出去!” 月无缺傲然一笑道:“我并没有挟持兰华夫人,不过是看她伤心过度,扶她一把而已。至于我能不能从这大殿活着出去,那你就更用不着操心了。以我月无缺的本事,要从这里出去,那还不像从自家菜园子里进来出去一般容易。” 姬云刹闻言,心中愈发恼怒万分,却碍于萧兰华在场,不得随意发作。 只是,他一看到萧兰华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那躺在地上的姬云屏身上,心中的妒火也燃烧得更旺,一丝悲凉从心底深深划过。兰华啊兰华,难道我姬云刹真心待你这二十几年,还抵不过你与他相处的那几年吗! ——可是,就算你永远也忘不了他,我也要将你永远留在身边!我想要的人,没有谁能夺走! 他的眸中燃烧着偏执得近乎发狂的光芒,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按捺住狂躁的心跳,朝萧兰华伸出一只手,柔声说道:“兰华,月无缺是我奉圣的敌人,地上那人也是,你赶紧过来,免得被她伤了。” 萧兰华原本一直望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人,闻言立刻转过身来,眸中的迷茫慢慢散去,望了姬云刹好一会儿,才声音清冷地说道:“你不是告诉我,姬云屏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所以抛弃帝位和我,与他人逍遥江湖去了?,然后又被人杀死了?” 姬云刹嘴角一抽动,还没开口,萧兰华的声音突然尖厉起来:“地上那人,真的是姬云屏?真的是你将他害成这样的?” 说罢,不待月无缺和姬云刹反应过来,突然一个转身,以衣袖拂开了姬云屏脸上的乱糟糟的长发。 原本一直装死的姬云屏心中暗暗苦叫一声:完了! 一只柔软温暖的手已经轻轻托起了他的脸,萧兰华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云屏,云屏,真的是你!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活着吗?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想你想得好苦!” 她一边说一边抱着姬云屏的头痛哭,那声音中饱含惊喜和苦涩,复杂和沧桑,令人心中心中不由一酸。 月无缺看着那美丽妇人痴心流泪的模样,不由动容,再看看还躺在地上装死的姬云屏,嘴角微微一扬,屈指一弹。解了他穴道的同时,又在他的软肋上弹了一下。 姬云屏立时哎呦一声,痛得睁开了眼睛,偷偷狠瞪了月无缺一眼。臭小子,你想让我出丑是吧? 月无缺微微一笑,目光中露出一抹揶揄之色。臭老头,没看见你心爱的女人哭得稀里哗啦吗?还在那装晕,小心装死你! 姬云屏又瞪她一眼,这才回过头去,瞧见萧兰华那张满面泪痕又惊又喜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窒,顿时呆住。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和她再次见面的情景,曾经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如今蓦然一见面,却仿佛千言万语都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兰华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仿若珍宝,语声哽咽中带着温柔:“云屏,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没死?我没有做梦吧!” 年少时你侬我侬情深似海的亲密爱人,如今再一见面,却都已早生华发,往事已如过往云烟,姬云屏心中不由又酸又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姬云刹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二人相偎相依的情景,心中那把嫉妒愤怒之火不由越烧越旺,任他再怎么克制,也忍不住气得全身发抖。 自己的老婆当着他的面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这种耻辱,任这世上的哪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姬云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姬云刹一声怒吼,双袍一挥,两股充满强劲内力的暴风立时朝着那相拥二人咆哮而去! 月无缺一直冷眼注意着他的举动,见状立时眼眸一凌,双掌齐推,一股赤金游光团立时自她双掌中出现,瞬间将姬云刹那杀气腾腾的斗气劲风挡了回去。 “姬云刹,明明是你抢了别人的老婆,现在人家历尽苦难终于团聚了,你用不着像被人抢了老婆一样发脾气吧。”月无缺笑道。 姬云刹恶狠狠瞪着她:“滚开,臭小子!这是我姬家的家事,你要是再敢多管闲事,小心本尊让你尸骨无存!” 月无缺摊开双手无所谓的道:“只要你做得到,尽管来吧,我月无缺早就想好好领教领教姬大帝尊的绝招了。” 姬云刹气得要死,恨不得立刻一掌劈死她。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了十足的把握,甚至对月无缺有了深深的忌惮! 因为月无缺刚才接他的那两掌,看着随意轻飘,实则威力无比,将他逼得差点退后一步!而且那掌风中还带着赤金光芒,一般人发功是不可能带着这样的光芒的,除非神物。这只能说明,她的功力中已经融入了赤焰金龙的神能! 神兽之能,那可是惊天破地无与伦比的!将人与神兽之能合二为一,其间聚集的威力可更是叫人无法想象,更叫人梦寐以求! 姬云刹苦炼兽人,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和各种兽类,和人间高手,想要达到的就是这种境界,可是他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最后却只创造出了孽鹏兽这种半人半兽的怪物,距离预期的愿望简直是零。 可是月无缺,那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她竟然做到了!这是一件多么震惊又可怕的事!神兽乃是神界之物,它的神能是这世间人无法可比拟的。月无缺拥有了神兽之能,那就天下无敌了!妖孽,简直是个妖孽! 在现在这种切骨眼上,姬云刹不想与月无缺起冲突,于是不再理会她,转而望着萧兰华,强压下心中怒气,缓缓说道:“兰华,你我夫妻二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难道这二十几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萧兰华的肩膀微微一抖,却并未吭声,更未调头看她。 倒是姬云屏,倏地抬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将这夺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毁了他半生的奸贼千刀万剐! 姬云刹对他冷冷一笑,又道:“兰华,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一点都不顾念我们这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吗?我虽然一向不择手段,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萧兰华依旧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才语声凄凉苦涩地说道:“就算你对我是真心的,我的心里也没有你,这句话,在你执意娶我之时,我已向你明说了的。” 姬云刹因她这句话,心中怒火又起,气得要发狂:“萧兰华,你怎么能对我这样残忍!这二十几年来,呆在你身边的人是我,照顾你体贴你的人是我,是我给了你这世上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而不是他姬云屏!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接受我!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是只有那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姬云屏!” 萧兰华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儿,在姬云刹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终于缓缓回过头来,一双妙目清冷地望着姬云刹,声音淡淡地道:“很抱歉,我萧兰华辜负了你这二十几年来对我的心意。我还是那句话,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云屏还在不在,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他的地位,谁也代替不了。” 轻轻一句话,却在瞬间击溃了姬云刹的理智。而姬云屏,却因她这句话心中顿时难过又欢喜无比:“兰华,这么多年,叫你受苦了……” 姬云刹重重一拂袖袍,带起一股杀气之风,恶狠狠瞪着萧兰华和姬云屏,一双眼睛已因嫉妒之火变得通红:“好一对情深义重的苦命鸳鸯!我姬云刹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狂般大笑起来,几近疯颠:“萧兰华,你真是这世上最狠心的女人!你我夫妻二十几年,又为我生了两个儿子,如今你一见到那个形同乞丐的姬云屏,就把我抛到脑后,全不顾及半点情义!好,很好,你做得很好!” 萧兰华闻言,望着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虽然她对他并无感情,可是这二十几年的照拂,却不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的。 姬云屏原本欢喜的心却在听到姬云刹说到两个儿子时,不由猛地一震。他记得,自己遭到姬云刹下黑手时,萧兰华曾告诉他,怀了他的骨肉,让他早日娶她过门。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还没来得及问萧兰华,姬云刹已经厉喝一声,指使着孽鹏兽朝他二人猛扑过去! “萧兰华,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做夫妻,那就与姬云屏那个乞丐垃圾到地府相聚吧!”姬云刹阴冷笑道,目中一片残忍嗜血之色! “你想杀他们,也得问问我无缺大爷同不同意吧!”月无缺一声厉喝,身形陡起。却见大殿内一道金光暴涨,却是月无缺抽出了赤焰剑,朝着那孽鹏兽猛砍过去! 却闻大殿内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那头凶猛无比的孽鹏兽竟然被月无缺生生劈成了两半! “果然是把威力无比的神器,只不过用来砍杀畜生,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月无缺望也不望那姬云刹,执起一片衣袖轻轻拭着赤焰剑上的一滴血珠,摇头叹道。 姬云刹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炼成的孽鹏兽被一剑劈成了两半,正痛心之极时,又听到月无缺这番话,差点气炸了肺! 月无缺却又对他笑道:“姬大帝尊,你这畜生真的太差劲了,连我一剑都抵挡不了,要不,你自己来吧。虽然我这把剑不屑砍杀畜生,可是对付厉害的家伙,还是勉强能一用的。” 她扬了扬手中的剑,金色的剑芒照在姬云刹脸上,露出他那张已被气得青紫的仿佛随时要吐血的脸来。 ------题外话------ 某意最近一直带娃,都没时间摸电脑,实在是太对不起大家了。哎,不知道说什么了。——,抱歉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在此深深致歉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118章 月无缺却又对他笑道:“姬大帝尊,你这畜生真的太差劲了,连我一剑都抵挡不了,要不,你自己来吧。虽然我这把剑不屑砍杀畜生,可是对付厉害的家伙,还是勉强能一用的。” 她扬了扬手中的剑,金色的剑芒照在姬云刹脸上,露出他那张已被气得青紫的仿佛随时要吐血的脸来。 而月无缺将他比作畜生,饶是姬云刹心性阴沉,知隐忍进退,心中早已被激得怒火如火山爆发,仰头狂笑一声,厉喝道:“月无缺,好狂妄的小子!竟敢辱骂本尊,本尊一定会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罢,他双袍扬起,全身顿时散发出一阵诡异的黑紫色光芒,有无数黑色的气体在那光芒中窜来窜去,整个大殿内顿时被一股强大的杀气罩住! 月无缺抱剑闲闲而立,冷眼望着那暗紫光芒中姬云刹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心下顿生警惕,看姬云刹内力中那些诡异黑气,竟然与魔族之法有些相像,莫非,姬云刹也学了魔族法术?看来魔族那些妖孽真是无孔不入啊! 她嘴上却依然含笑相激:“姬大帝尊,听说这奉圣就属你武功最厉害,今儿可要好好使两招给本大爷瞧瞧,可千万别败在我月无缺手里,毁了你帝尊的脸面!” 姬云屏和萧兰华却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 “他这是什么功夫?怎么看着这么邪门!”姬云屏说道。 萧兰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十年前他与魔族一战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好像,”她回忆了一下,想到有几次撞见侍卫从姬云刹练功的地方抬出的那些鲜血淋淋的尸体,她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好像经常拿活人练功。” 虽然她也曾劝过姬云刹,但他从来都是转开话题,纵使她可惜这些百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不见为净。 姬云屏怒声道:“草菅人命,简直是畜生不如!竟然拿活人练功,他到底致奉圣百姓的性命于何地!难道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不值钱吗!要是父皇知道他这样折腾祖宗的基业,还不气得从地里爬出来要他的狗命!” 他挣扎着要起来,萧兰华赶紧扶住他,看着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眼里不由流露出一抹疼惜,柔声道:“你别激动,你现在伤成这样,也奈何不了他。我看那位月无缺公子的功力非常人可比,定能与之抗衡。”她四处看了一眼,又摇头道,“如今这大殿已被姬云刹封住,就算我们想出去找人相助也没办法,若是月无缺也拿他没办法,一会我去相助。” 姬云屏此时也没了办法,只得默默点头,目光又被场中二人非凡的气势吸引住。 只见那姬云刹双袍如黑翼般展开,身上的黑气愈来愈浓,渐渐竟将那紫色强压下去,而他整个人隐在那黑气中,更如暗夜魔鬼,诡异而叫人心生惧意。整个大殿也渐渐被黑气笼罩,隐隐叫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月无缺手中长剑抵地,全身被一团强大的金色光芒包围,身材修长,眉目冷凛,一头墨发被全身笼罩的强大劲气激得浮空飞扬,衣袂烈烈。在这黑气笼罩的大殿内,宛如战神一般耀眼夺目! 姬云刹身上所散发出的黑气也像畏惧她这一身无可比拟的天神气势般,只敢在距离他身围三丈之外徘徊。 却闻月无缺朗声冷笑道:“没想到奉圣帝尊竟然也会学些魔族歪门左道的功夫,倒是叫月无缺高看了。” 姬云刹阴恻恻道:“学无止境,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集各家武学之所学,开创出自己的门派来。哼,你们都以为我姬云刹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兽人,其实,你们并不知道,我还有最大的武器,这个武器,就是我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姬云刹的后背上竟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长得一对黑色的翅膀来,那翅膀越长越大,直到长到三四丈长才停下!这对巨大的翅膀轻轻一扇,月无缺功力深厚,倒不觉得什么,可是姬云屏和萧兰华却觉得压力扑面,差点被扇得飞了出去。 姬云屏看着姬云刹嚣张大笑的模样,脑中忽然浮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心念还未转完,姬云刹的身上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他的身高突然暴涨到二丈多高,通红的双目中发出嗜血的光芒,摊开的双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变成了一对锋利的爪子,那爪子尖利锋锐,有一米多长,生有倒钩,竟是一对只有兽类才会有的爪子! 月无缺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暗道,这姬云刹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生生将自己变成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果然是癫狂疯魔了! 萧兰华望着半空中那不人不兽的怪物,心中陡地生起一股寒意,嘴里喃喃说道:“这真是太可怕了!云刹,他怎么会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姬云屏的眼神也深深地沉了下去,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姬云刹却像是听到萧兰华的话语,慑人的目光倏地朝萧兰华直射过来,望着她冷冷说道:“兰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跟我,还是跟他?若是跟我,我依旧会像以前那样,保你一生无忧。但是,你若是依然选择跟他,那么,就别怪我毁了你们两个!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萧兰华闻言,全身不由一震,慢慢对上他的目光,眸中是一片空茫和忧伤。她柔声说道:“云刹,你放手吧,你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姬云刹冷笑一声:“我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应该变成什么样子?难道要我姬云刹眼睁睁看着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东西再一一失去吗?我做不到!” 萧兰华摇头道:“你放心,没有人要夺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要你能改过自新,你依旧是奉圣高高在上的帝尊。云屏,你说是吧?” 姬云屏还未开口,姬云刹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哼,姬云屏已经回来了,我夺走了所有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他还会放过我吗?”他森然的目光在姬云屏愤怒的脸上缓缓划过,冷笑道,“就算他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萧兰华,既然你这般无情,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之情了!” 话音将落,他的眼中泛起一阵嗜血红光,双爪朝前一挥,出其不意朝月无缺攻来。 月无缺早就防备着他,见状只是嘴角冷冷一勾,手中宝剑陡然锋芒暴涨,大喝声中,举剑朝姬云刹劈头砍去! 姬云刹阴冷一笑,黑色的身影如疾旋的风般在大殿内盘旋,巨大的黑翅扇起一阵阵狂风,夹杂着汹涌的斗气向着月无缺和姬云屏等人袭去。 月无缺修长的身躯宛如定在半空中,虽然周围充溢着杀气十足的黑色斗气,却丝毫动不了她丝毫。只是姬云刹的斗气仿佛陡然间翻倍增长了一样,月无缺一时之间竟然也奈何不了他。 可萧兰华与姬云屏就惨了。姬云屏被囚禁二十年,全身功力已被毁了大半,后又为姬云刹重伤,根本动不了分毫。萧兰华虽然修为不错,可与姬云刹却差了一大截子,再加上她还要顾护姬云屏,立时被姬云刹的斗气迫得手忙脚乱,不一会儿两人便被姬云刹的巨翅扇得重重撞到墙上。姬云屏重伤至极的身子再经不起折腾,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萧兰华也深受重伤,却不管不顾,紧紧抱住姬云屏挡在他身前,一迭声地呼唤着他。 “既然你们都负本尊,那就别怪本尊手下无情了!哈哈哈……”狂笑声中,姬云刹宛如一只黑鹰般自大殿上空直扑下来,双爪毫不留情朝着萧兰华抓去。 萧兰华急忙翻手一记斗气打了过去,姬云刹连躲都未躲,直接抓起她,眸中杀气陡现,另一只爪子朝着姬云屏的胸口掏去! “不要——!”萧兰华眼见救他不及,急得嘶声大叫起来。 姬云刹却依然不为所动,眼见他那只利爪就要刺入姬云屏的胸口,一道锋锐的剑气猛地砍了过来,幸好他反应够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爪子,身子猛地倒退到三丈之外,否则那只爪子定然会断在剑气之下! 月无缺横剑挡在姬云屏身前,望着姬云刹冷然道:“连亲兄长你也忍心下手,姬云刹,骂你是畜生,都是抬举你了。” 姬云刹制住不停挣扎的萧兰华的穴道,恶狠狠盯着月无缺,阴森森道:“月无缺,既然你这么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尊就算再爱你的才,也实在无法忍受你了。”他冲着门外大声喝道:“姬同,把那群玄宗奸细都给本尊带进来!” 月无缺闻言心里不由一紧,目光紧紧朝大殿门外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蓝色长袍一脸煞气的中年男子缓缓自大殿门外走了进来,右臂横胸朝姬云刹施了一礼,然后转身朝外一挥手,立刻有数名金衣侍卫推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走进了大殿。 月无缺朝那铁笼子中一望,瞳孔立时一缩:那里面关着几名衣衫脏乱的少年男女,赫然正是月出情,月如霜他们! 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赤焰不是去找他们了吗?为何还会让他们落在姬云刹的手中?!对了,赤焰呢?他一向办事神速,怎么到此刻还没有回来向她复命?莫非是,出什么意外了? 第119章 正思忖未定间,自那偌大的铁笼子后面,又缓缓走进一个人来。俊雅含笑的面容,一尘不染的锦绣华服,翩若仙人的身姿,只那双漂亮的眸中泛着淡淡的紫色,带出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邪气。 “没想到几日不见,无缺公子的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了,真是可喜可贺。”那人微笑着对月无缺说道。 这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夜流胤。 月无缺一看见他,心里顿时明了,一双眸子也不由阴沉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月无缺不动声色问道。 姬云刹接过话头冷笑道:“夜公子是本尊的贵客,若不是他,本尊要困住那只赤焰金龙,还有你这些朋友,少不得还要多费一些功夫。如今夜公子一出手,就省了本尊许多力气。” 月无缺打量着铁笼子里面的月出情等人,只见他们个个盘腿坐在笼子内,双眸紧闭,对外界闻若未闻,仿若睡熟了一般。 月无缺一眼便看出,他们俱是中了魔族的幻梦咒。幻梦咒是魔族一种高级魔法,分为美梦咒和恶梦咒两种。若是到了美梦之境,其中所梦见的便是自己所思所想之人之物。而若是入了恶梦之境,便会梦见这世上恐怖可怕之事,若是在梦中不幸身故,在现实中也会死去。由月出情等人或紧张或扭曲或惊恐的表情来看,定是被夜流胤施了恶梦咒。 夜流胤瞧见她变了脸色,并不担心,依然含笑说道:“你放心,我只是对他们施了中度恶梦咒,相信以他们的实力,在里面撑个把时辰还是可以的。” 月无缺冷厉的目光倏地转向他,厉声道:“夜流胤,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流胤眉头一耸,轻笑道:“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不能将他们从恶梦之境中救出来。” 他那句话好像是在说,他很无聊,所以专门干些无聊的事一般。 月无缺望着铁笼中陷入恶梦咒的伙伴,心中虽然恼怒之极,却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你对本大爷这么感兴趣,那本大爷就耍两招让你瞧瞧。” 话音未落,她身形突然移动,瞬间便到姬云刹跟前。姬云刹不禁大吃一惊,赶紧一爪朝她抓去。月无缺一掌重击在他手腕上,另一只手迅速将萧兰华夺了过来。手中藏龙剑迅速出鞘,一剑刺向姬云刹的胸口。 她这几招速度之快,顿时将姬云刹迫得手忙脚忙。还好他反应够快,一闪身赶紧避开,就势一股斗气拍向月无缺。 月无缺身形陡坠,回掌又是一剑,姬云刹哪料得她出手速度竟如此之快,饶是他反应再快,也被藏龙剑的剑气砍中左臂,顿时一声惨叫,左臂已被利落砍断,连带着左翅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该死的!”他怒骂一声,赶紧退后几丈运功止血,却再不敢轻易上前招惹。 月无缺抱着萧兰华的腰飘然落在姬云屏身边,只闻背后风声疾锐,却是夜流胤出手偷袭。 “冥息大祭司说,你将会是魔族继那位天才无双的雪婴魔尊之后又一会千年难得一遇的魔族天才,我却不信,我夜流胤还比不过你。”夜流胤的话语以传音入官之术传入月无缺的耳中,声音中带着冷漠邪气的笑意,而那笑意中,却又带着比刀锋还寒冷的杀气。 月无缺心下冷哼,回剑便是一挡。而就在这时,一条身影似过隙白驹般自她身边一闪而过,替她挡住了夜流胤的攻击。 月无缺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定是刚才与她一起躲在大殿侧门的萧璃,他看了半天热闹,也该出手了。 萧兰华一见那个身影,顿时一呆,嘴里喃喃道:“萧璃?萧璃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姬云刹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响起:“萧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何要助那玄宗奸细?还不赶快杀了他!” 萧璃静静立在月无缺身前一半丈处,淡漠的目光缓缓自夜流胤的身上划过,慢慢落在姬云刹脸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一丈多长的金黄色权杖,权杖周身刻着六条张牙舞爪的赤龙,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淡淡说道:“今日谁若敢伤月无缺,我萧璃定将他碎尸万断!” 他语声不大,却字字入人耳里,铿锵有力。 姬云刹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放肆!萧璃,你竟敢维护玄宗奸细!你是想造反吗?信不信本尊即刻下令,灭了你萧家满门!” 萧璃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淡淡道:“姬云刹,你身为奉圣一国之帝尊,几十年来做的却不是造福百姓之事,而是修炼邪功,草菅人命!如今还与魔族相勾结,尔等根本就不配做奉圣帝尊!似尔等卖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这番话顿时令姬云刹勃然大怒:“该死的叛徒!本尊要杀了你!” 他双爪疾一扬,阵阵强大的黑色斗气立刻朝萧璃席卷而来,萧璃望都没望一眼,只将手中权杖高高举起,嘴里默念着什么,那柄权杖顿时发出强烈的光芒来,迅速将他与月无缺、萧兰华和姬云屏笼罩起来。那股气势汹汹的黑色斗气陡一碰见权杖发出的光芒,竟然像遇水的火一般,莫名消散了。 夜流胤看见那柄权杖,眉头微微一挑,笑问道:“萧璃天师,你这柄权杖可真是威力无穷,听说一百年前,天上突然落下四样兵器,一样叫盘古杖,一样叫碧落弓,第三样叫三生剑,第四样叫黄泉鼓。这四样兵器威力无穷,据说盘古杖吸世间万物之灵气,能克天地万物,碧落弓能一箭破三城,毁灭天地。三生剑能驱邪避鬼,毁人魂魄。至于那黄泉鼓,世人言,黄泉鼓声入耳,魂去也。传言这四样兵器内是神界大战时神将不小心落下来的,若能集这四样神圣兵器,便可超脱世俗之外,踏天地于平地也。萧天师手中的这柄权杖,可是那四样兵器之中的盘古杖?” 月无缺闻言,心头不由一怔,他来这个异世大陆这么久,还未听说过有关这四样神器的传言。习武之人最想要的,除了绝世武谱,便是一件称手的兵器了,月无缺也是如此。前世她便痴爱弓箭,听到那把能一箭破三城的碧落弓,立时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突闻身边的萧兰华出声说道:“没想到夜公子知道的挺多。不错,萧璃天师手中这柄权杖,便是那四件兵器之中的盘古杖。我们萧家世代子孙,便是以守护这柄盘古杖为己任。若是因为这柄盘古杖,姬云刹又怎会忌惮萧家!” 她冷冷望着姬云刹道:“姬云刹,自你坐上帝尊之位后,便一直在逼迫萧家交出盘古杖,甚至不惜打压陷害,我自问我们萧家世代子孙对奉圣,对你们姬家忠心耿耿,从无半点过失,你却又为何只顾你自己的私心,欺人太甚!你说你对我是真心的,却又不择手段将我强行留在这帝宫内,而且还对我的家人们下手,你简直是虚伪无耻之极!” 姬云刹冷笑一声:“你是你,萧家是萧家,我要的是你,又不是萧家。哼,你倒好,我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却听萧家那老东西撺掇,总是坏我好事,还时常与我作对,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我吗!” 萧兰华怒声道:“我萧兰华真是瞎了眼,误信了你,才嫁与你!你简直是畜生不如!姬云刹,我萧兰华在此发誓,与你夫妻之谊一刀两断!若是你敢伤害这奉圣任何一人,我萧兰华必誓死与你相敌!” 姬云刹没有说话,只是阴沉沉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萧兰华啊萧兰华,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姬云刹恶毒地笑道:“你与姬云屏的儿子。” 萧兰华顿时脸色大变,急急反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姬云刹嘿嘿笑道:“没把他怎么,不过是自小便一直在给他喂毒,每个月得服一次解药,若是没有解药,便会在三日内,肠穿肚烂致死,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萧兰华的身子顿时摇晃了一下,月无缺赶紧伸手扶住她,突闻姬云屏的声音在旁颤抖地响起:“我们的儿子?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他,他是谁?” 原来是姬云屏醒过来了。 萧兰华一看,赶紧蹲下身扶着姬云屏,泪流满面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姬云屏的把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地问道:“我们的儿子,他是谁?他是谁?” 萧兰华还未开口,门口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他静静立在那里,衣袂飞扬,身姿翩然,淡淡说道:“是我。” 月无缺闻声一望,那人竟是姬无欢!难怪她觉得姬云刹与姬无欢这对父子的关系有些古怪,却原来如此。原来姬无欢并不是姬云刹的儿子,而是萧兰华与姬云屏的。 姬云刹看见他,冷哼一声:“小畜生,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倒好,背地里勾结外人对付我,简直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姬无欢回看他,讥诮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儿子看过,我自小你便给我喂毒,让我每月都会有一日痛得生不如死,就这样,你还要我感激你吗?每次喊你一声父尊,对我都是一种屈辱!” 第120章 姬云刹轻蔑地道:“一个野种,你有什么资格觉得屈辱!你的屈辱,都是你那对不知羞耻的父母带给你的!” “姬云刹,你给我闭嘴!”姬云屏气得浑身发抖,“我的儿子,他不是野种!他的父亲母亲,都在这里!倒是你,你才是野种!若不是当年你母亲使了诡计逼迫父尊接你们母子入宫,你以为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吗!你连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 姬无欢闻言不由浑身一震,目光朝姬云屏望去,正好对上他激动维护的目光,只觉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面目丑陋,衣衫破烂的男子此刻正倒在母亲萧兰华的怀中,全无半点身为姬家皇室的气势,他,真的是他的亲身父亲吗? 他此刻脑中一片茫然彷徨,心中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姬云刹被姬云屏的那番话激得火冒三丈,却闻月无缺哈哈大笑道:“老家伙,没想到你骂起人来真是毫不留情,不,是骂畜生!” 姬云屏冷哼道:“那是,对一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咱们根本用不着客气,跟他说话都是多余的!” 月无缺抚掌叹道:“不错不错,光是看那不是畜生的畜生一眼,我的眼睛都受伤了。” 姬无欢瞧着她那副模样,原本在知道自己的亲身父亲后有些茫然无措的心情莫名地有些好转。姬云刹却被月无缺与姬云屏的一问一答弄得发狂,正欲破口大骂,一直冷眼旁观的夜流胤眼中划过一丝鄙夷,突然开口说道:“帝尊,与这些人逞口舌之争,没得辱没了您尊贵的身份。如今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个人恩怨,就放在以后再解决吧。”说罢,又转向月无缺,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月无缺,你的姐妹和朋友们此刻正陷入危险之中,若是不赶紧逃离恶梦之境,他们就有可能会被恶梦中的妖灵吞噬,再也醒不过来,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月无缺朝笼中望去,果然,月出情等人此刻已是个个脸色难看,满头冷汗,有的还痛苦地哼吟,看样子已快撑不住了,不由低咒一声,地把抓住萧璃的肩膀,沉声问道:“你可愿助我?” 萧璃见她神情凝重,不由脱口道:“你放心,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好!我现在要去救我的朋友们,麻烦你替我护法,顺便保护这两个人,”她指着萧兰华和姬云屏,“半个时辰之后,若是我还不得出来,你就保护他们离开。” 萧璃紧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你放心去救他们,这里就交给我了。就算拼掉我这条性命,我也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其他人不知道他话中的含意,月无缺却懂得。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萧璃看见她脸上的微笑,心里猛地一动,一丝喜悦自心底升起。她愿意将自己的性命和朋友交给他,是不是代表着她原谅他了? 就在这时,姬无欢突然身形一展,眨眼间便立在了萧璃身边。他看着月无缺,淡淡说道:“我和他一起给你护法。若是你在里面应付不来,只要将手腕上那串黑玉链子弄碎,我就知道你有危险了。” 月无缺朝手腕上的黑玉链子看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语毕,目光突然一变,手中藏龙剑迅速指向夜流胤,夜流胤一见不好,刚欲躲避,已来不及,他的身后突然凭空开了一个黑洞,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了进去!耳边只余月无缺被放大的冷厉的声音:“你会恶梦咒,我月无缺也会!你不如进去体验一下,看中你的恶梦咒厉害,还是我月无缺的厉害!” 夜流胤望着自四面八方向自己扑来的各种丑陋恐怖的妖魔恶灵,脸色微微一变,来不及躲闪,整个身影已淹没在那群格格怪笑的噬血恶灵之中! 月无缺看着夜流胤陷入自己的恶梦境中,冷冷一笑,捏了个诀,手执大放光芒的藏龙剑 萧兰华看着姬无欢,语声哽咽道:“无欢,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姬云屏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落寞却丝毫不掩其一身高贵傲气的俊美少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的儿子,他的模样多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啊! 姬无欢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沉默不语。片刻,他回过头去,袖袍轻挥,右手中赫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却光华流转锐气逼人的长剑。在那长剑剑身上,刻有紫色的淡淡符纹。他对姬云刹冷冷说道:“今日,就让我们将所有的恩怨来个了结吧。” 姬云刹却只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就凭你?哼,你自小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你有几斤几两,本尊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根本就不配和本尊动手!再说了,就算本尊现在不杀你,没有了解药,你也活不过十日,本尊还懒得多费一番工夫呢!” 他哈哈一笑,仰头一声清啸,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殿门外突然涌进来无数身着黑色劲装身手利索的暗卫,手执武器将姬无欢等人紧紧包围直来,就连大殿的房梁上也在这一眨眼间布满了冷脸肃目弓弦待发的弓箭手。 萧璃略一打量,心微微一沉。这些暗卫,竟然都是训练有素已步入战斗士的高手,听其脚步声,似乎其中还有三四个斗王! 萧兰华在看到这些暗卫后,秀丽的脸上一再变色,心中对姬云刹更加憎恨,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又是后悔,自己何其傻,竟然被这个衣冠禽兽蒙蔽了二十几年! 只是可惜了无欢这孩子,他自小便养成冷漠孤僻的性格,姬云刹偷偷给他喂毒,自己竟然不知道,她真是枉为人母啊。一想至此,她心中的愧疚愈深,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弥补他心中的这份缺憾…… 姬云屏的心中也是如是想法。姬无欢刚才冷淡的眼神让他心中猛地一颤,他便知道,他心中对他们这对父母,肯定是有怨的。 姬云刹阴冷的目光缓缓自他们脸上划过,得意地笑道:“本尊早就期待着解决你们的这一天,今日终于等到了,也不愧本尊准备多时。萧璃,若是你肯将盘龙杖交给本尊,并发誓以后誓死本尊,本尊可免你今日罪过,饶你一死,并可让你继续做奉圣的天师,享那至高无上的尊荣。否则,本尊就只能送你和他们一起下地狱了!” 萧璃闻言只是唇角微微一扬,手中盘龙杖朝前一指,立时在关着月出情等人的铁笼子外面结成了一道牢固的结界。他一双清俊的眸子淡淡扫了周围蓄势待发的暗卫一眼,说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好,好,萧家的人,果然有骨气!”姬云刹冷笑起来,“既然如此,本尊就不必再跟你们废话了!” 他手一扬,正欲下令暗卫动手,姬无欢突然出声道:“慢着!” “怎么,你是不是后悔了,要向本尊投降?”姬云刹望向他。 姬无欢并不回答,却反而问道:“你与夜流胤是不是在寻找那四样神器?” 姬云刹立时停下动作,盯着他问道:“哦?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夜流胤只是偷偷告诉过他,姬无欢那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姬无欢道:“夜流胤是不是告诉你,如果找到那四样神兵利器,你就能超脱肉身,直达神界,天下无敌了?” 姬云刹眉头一皱:“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姬无欢冷笑不答,悠然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便有两样神器摆在你的眼前。” 姬云刹闻言,不由双眼一亮,却又半信半疑地道:“你说的是真的?可是这里只有萧璃手上的盘龙杖,还有一样神器在哪里?” 姬无欢清冷一笑:“盘古杖,碧落弓,三生剑,黄泉鼓。你且看看,我手中这把剑如何?” 众人的目光立刻齐齐落在他手中那把剑上。剑身呈银紫色,泛着如月华般清冷悦目的紫色光华,可在姬无欢一翻手间,那柄剑的光华竟然暴涨,剑气森森,虽并未染血,但那锋锐冷冽的剑气却似乎带着森森杀气,要渗透到人的骨子里。周围那些暗卫中有定力低的,竟然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果然是一柄绝世好剑!萧璃在心中暗暗赞道,莫非这把剑,便是那四样神器中的三生剑? 却听姬云刹已经惊喜地问出了口:“这把剑,可是四样神器之一的三生剑?” 姬无欢眼眸微眯,眸中杀气泄露,冷然道:“正是!今日,我便要用这三生剑,斩断你的魂魄,报你夺母害父之仇!” 语未毕,森寒入骨的剑气已如灵蛇般朝姬云刹袭去!月无缺一冲入夜流胤的恶梦之境中,便觉周身一寒,入目之处,皆是野坟堆堆,鬼火弥漫。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头,枯骨烂肉,令人忘之胆寒。鼻中皆是死尸腐臭之味,闻之欲吐。 月无缺只淡淡一扫,便收回目光。这些只是夜流胤幻化出来的幻境,对于她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她举目朝四周打量,暗忖从哪个方向寻找月出情等人。正在这时,忽觉脚上一紧,她低头一看,却是无数只枯干的手爪自地面钻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脚! 第121章 月无缺只淡淡一扫,便收回目光。这些只是夜流胤幻化出来的幻境,对于她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她举目朝四周打量,暗忖从哪个方向寻找月出情等人。正在这时,忽觉脚上一紧,她低头一看,却是无数只枯干的手爪自地面钻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脚! 月无缺唇角冷冷一勾,一掌击向地面,那些枯爪立时断裂飞开,呜呜哇哇痛叫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坟堆里竟然爬出无数手执兵器的人来。月无缺仔细一瞧,便看出,他们个个面目僵硬,动作机械,双眼空洞无神,似是僵尸一般。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有的双眼吊在脸上,还有的没有脑袋,光是一个无头的血迹般般的身体,挥着长剑朝她砍来。这副模样若是看在常人眼里,定是恐怖异常,吓得魂飞魄散。可是月无缺曾经战场厮杀,早已将一颗心炼得坚硬无比。再恐怖的事情在她眼里,不过小菜一碟。再说了,以前她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现在,不过是被人施了法术的幻境里的僵尸,根本无足为惧。 藏龙剑乃是神物,遇见此等妖邪污秽的东西,立时锋芒大放,杀气逼人。月无缺毫不迟疑,手中宝剑朝着那些僵尸用力一扫,顿时污血残肢漫天飞舞,僵尸们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可是月无缺一剑扫倒一片,后面立刻又有无数僵尸挥着武器源源不断地补上来,根本就杀不绝,砍不尽。 月无缺此时心急如焚,不知道月出情等人在哪里,遇到什么危险,又能支撑多久,哪有空闲与这些僵尸玩砍杀游戏,捏了个隐身诀,立时隐了身形,翻身跃上半空,藏龙剑似知晓她的心意一般,竟然飞到她的脚底下,由她踩住。月无缺没料到这藏龙剑似乎通晓人气,心中不由一喜,抬头四处观望,只见周围阴雾连绵,上空皆是一片片灰沉沉的阴云,望了好一会儿,她才瞧出西方有一丝亮光。只是那方阴云黑雾尤为严重,说明那地极为凶险。兰若经上所言,幻境之中,有光者,代表阳。黑沉者,代表阴。阴为死,阳为生。西方必有活人! 月无缺一念及此,不加犹豫,便提气御剑向西面飞行而去! 每个恶梦之境,都有个源头。所谓恶梦,因恶生梦。只要找到那个恶梦源头,将之击毁,便能破了此梦境,回到现实之中。否则,便会在恶梦中死去,从此魂魄尽归于这恶梦之境中,成为受人操纵的僵尸。那些围攻月无缺的僵尸,便是由那些不幸死于恶梦之境的人所变。 月无缺不希望自己任何一个亲人朋友出事,一路看那西方黑云更盛,心情不由更加焦急。藏龙剑好像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般,不用她运气,已风驰电掣般朝那方向飞去! 而那些原本围攻月无缺的僵尸们,在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之后,全都呆立原地,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可是就在这时,他们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魅惑的声音:“你们的仇人已经向西方去了,你们也赶紧地遁杀去吧。记住,一定要杀死他们,挖出他们的心脏,只有活人的心脏,才能令你们复活!” 那些僵尸们得令,顿时精神大震,桀桀怪叫着争相纷涌遁入地下,向西方疾遁而去! 月无缺一阵疾行,距离那阴云黑雾之处越近,便越觉得阴气逼人,扑入鼻中的腐烂刺鼻潮湿之味也越来越重,周围弥漫的有毒瘴气也越来越重。月无缺屏住呼吸,心中愈发焦躁。如此凶险之地,不知他们还撑不撑不住! 眼前很快便浮现出一片偌大的树林,黑压压一片,里面瘴气弥漫,不时有黑色妖灵游来荡去。它们的鼻子特别灵敏,虽然月无缺隐了身,可是它们还是闻见了活人的气息,立刻兴奋地嗷嗷怪叫着朝月无缺的方向扑来! 月无缺干脆解了隐身咒,一掌击退围上来的妖灵,双掌齐挥,强大的掌风立时将那片树木震倒了一大片。树木一倒,顿时惊出了更多的妖灵,他们个个呲着牙朝月无缺凶猛地扑来。月无缺望都不望一眼,手中藏龙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纵横间击毙无数来不及躲闪的妖灵恶灵。身形一展,朝着树林深处一阵疾行。 一路遇到不少妖灵和孤魂野鬼,可是皆因藏龙剑的巨大威力和她身形过快而近不得她的身,很快,眼前出现一片湖泊,在那湖泊中的一座八角亭上,烟雾飘浮间露出几个身影来。仔细一瞧,那些不是烟雾,而是无数的妖灵恶鬼将他们包围着。 月无缺一见,顿时心下大喜,清啸一声,在她强大内力的催动下,藏龙剑顿时光芒大丈,藏于剑身体内的神气也被月无缺的内力激发出来,它的威力立刻涨了十倍不止! 但闻长空一阵清越剑鸣,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隐有龙吟之势,锋锐剑气无边扩散,那些碰到剑气的妖灵恶鬼顿时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就灰飞烟灭了! 亭中被妖灵包围的那些人正是月出情,月如霜,月如冰,颜月夭,水清浅,莫忧等人,他们在这险恶丛生的恶梦之境中被困了一天一夜,个个身负重伤,力气殆尽,难以支撑。 看着周围那些被挡在众人拼尽全力结成的结界外面那些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妖灵,月如冰叹气抱怨道:“这些妖魔鬼怪好像越来越多了,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颜月夭撕下一截衣摆一边包扎住左臂上一处伤口,冷哼道:“不然怎么办?这里的妖灵这么多,我们根本就对付不了!”他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恨恨咬牙道,“这都是夜流胤那个人渣干的好事!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月如冰闻言立刻拉下脸来:“不准你污蔑夜公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他不过是好心到地牢里看了我们一次,还答应救我们的。再说了,这明明是魔族的妖邪之术,夜公子是玄宗的人,怎么会这些歪门邪道!明明是你乱诬赖好人!” 颜月夭觑她一眼,冷笑道:“果然陷入爱河的女人智商等于零,只有傻女人才会被那种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 “你!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月如冰气急败坏地道。 “证据?哼,你放心,只要我颜月夭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会拿出证据来。”颜月夭懒洋洋接话道。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还是省省力气,想办法怎么出去吧。”月如霜不悦地阻止月如冰开口,月如冰这才闭嘴,悻悻瞪了颜月夭一眼。 颜月夭望都不望她,扭过头去,叹道:“要是无缺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她一定会有办法脱身的。” 众人闻言,不悦而同想到那个俊美傲气智谋过人的少年,她的全身似乎总是笼罩着自信的光环,不经意的一眼,便能深深驻入人的心中。心中不由齐齐暗道,是啊!如果无缺在就好了。“ 众人沉寂了一会儿,月出情突然蹙起眉头,担忧地道:”不知道无缺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被关进地牢的时候,听说月无缺擂台上失手被擒,被姬云刹关押起来。不过,我相信她,以她的身手,那些人还奈何不了她。她那样做肯定是有什么计划。只是,奉圣帝宫是个危险之地,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月如霜也担心地道:”正是,无缺虽然身手不错,可是她到底年轻,这人世间的险恶并没见过多少,听闻那奉圣帝尊姬云刹又是个心思阴险心狠手辣之人,无缺可千万别被他算计了才好。“ ”不会的,我相信无缺,她肯定有办法对付姬云刹的。“水清浅淡声道,想到那个少年自信坚定的眼神,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看了周围一眼,那丝笑意立刻又被凝重所取代,”据说魔族有一种幻梦咒,能让人陷入梦境之中无法自拔,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所谓的恶梦之境。这个地方也实在是太怪,竟然不能释放契约兽,否则,也困不住我们了。“ 坐在他旁边正运功疗伤的莫忧闻言睁开眼睛,说道:”幻梦之境,是人虚幻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使用本身力量之外的东西来抗衡了。“ 他在与妖灵的厮杀中受伤较为严重,脸上惨白无一丝血色,若不是有水清浅厉害的医术和灵药相助,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众人闻他之言,看着结界被那些妖灵恶灵撕咬碰撞,已快支持不住,心下不由一阵黯然。难道,他们今日真的要丧命于此吗…… 正心生绝望之时,突见一人执剑破空而来,所到之处妖灵恶鬼烟消云散,光明重现,身姿潇洒俊美宛若仙人! 月如冰定睛一看,立刻欣喜若狂地欢呼起来:”是无缺!无缺来了,无缺来救我们了!“ 原本心灰意冷的几人立刻精神大振,齐齐朝那方望去,只见那人眉目神俊,身姿翩然,衣袂轻扬间踏空而来,那一身出众的神采和光芒,不是月无缺还是谁! 第122章 原本心灰意冷的几人立刻精神大振,齐齐朝那方望去,只见那人眉目神俊,身姿翩然,衣袂轻扬间踏空而来,那一身出众的神采和光芒,不是月无缺还是谁! “月无缺!” “无缺,你终于来了!” 月无缺一靠近,围着月出情等人的那些妖灵已见识过她的厉害,顿时吓得纷纷避开,只敢在三丈之外徘徊着,不敢再轻易靠上前。 月无缺纵身落在小亭前,见他们几个虽然样子狼狈,衣衫破损,血迹斑斑,却并无性命之险,不由松了口气,笑道:“你们都还好吧?” 颜月夭看着俊美挺拔傲气凛然宛如战神般的月无缺,心中一阵激动,急忙上前,刚欲开口,月出情已经出声说道:“我们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差点支撑不下去了。” “不过他伤得挺重,胳膊被那些妖灵咬了一口。”月如冰上前拉住月无缺的手臂,朝莫忧一努嘴。 莫忧抬起头,艰难冲月无缺一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月无缺见他脸色惨白中隐隐透着黑色,分明是中了妖灵之毒,而且中毒已经深,眉头不由一皱:“这些妖灵乃是魔族施用魔术将死人拥有恶念的魂灵所幻变成的,虽是幻化,却具有剧毒无比的尸毒,不小心被它们咬到,毒便已入体,不过两个时辰便会送命,自身魂魄也会变成邪恶的妖灵。” “什么?有这么严重?”月如霜也不禁皱起眉头,目光朝莫忧看去。 水清浅却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叹道:“无缺说的不错,我已替他把过脉,的确是中了极深又极邪气的尸毒,以我的能力,也对这种妖灵之毒……”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是众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莫忧的眼神暗了暗,却笑道:“没有关系,莫忧一条贱命不足惜,若是你们有法子逃出这鬼地方,那就赶紧出去,不用管我。” 月无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柔和又坚定地笑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月无缺是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不管的。或许别人没有法子,我却有法子救你。对了,距离你被妖灵咬伤有多久了?” 莫忧心中一阵感动,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一个半时辰了。” 月无缺点点头:“还好不迟,还有救。” 那本兰若心经可是魔族的圣典,上面记载了所有魔族的法术和破解魔族妖邪幻术之法,月无缺虽然没有练全,却已将那本心经全部看完了,以她的天赋,要领悟那些根本就不是难事。至于这解妖灵尸毒,对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了。 可是,现在她并不想让月出情他们知道自己修炼过魔族之法,因为魔族之术在玄宗人眼中就是妖邪之术,是严令禁止的。虽然知道出情和姐姐他们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只会替她隐瞒,可是现在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颜月夭这时凑了过来,问道:“你有什么法子救他?” “我的确是有法子救他,不过需要你们配合。”月无缺眼珠一转,笑道,“我现在要运功替他把毒逼出来,可是我运功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就只有烦扰你们替我护法了。这些妖灵是至邪至灵之物,一有空隙他们就会发动,你们须得好好盯着它们,千万不能让它们钻了空子。” 水清浅闻言,不由狐疑地看着她。他出自医学世家,医术得自父辈亲传,以他所知,莫忧所中尸毒根本就不是运功驱毒就能解除的。那毒已侵入莫忧的魂魄,若是仔细瞧莫忧的眼睛,便不难发现,他的眼睛已呈现死色。 月无缺仿佛知道他心中所疑一般,突然朝他眨了下眼睛。水清浅知她不愿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中原由,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点点头,表示会替她隐瞒。 月如霜点点头:“莫忧是我们的伙伴,我们自然要救他。无缺,你好好替他驱毒,护法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几人按照月无缺的吩咐,将她与莫忧两人围在中间,他们则各自面朝外盘腿坐着,严密防守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妖灵。 月无缺见他们都背过身去,这才盘腿坐在莫忧背后,轻吁一口气,双掌向上翻起,两缕紫色烟雾自她掌中不紧不慢升了起来,那紫色烟雾越来越多,却只在月无缺周身一米的范围内飘荡,不一会儿,那烟雾竟然慢慢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模样可爱体态慵懒的紫色妖灵! 它的眼睛原本闭着,似熟睡一般。可是在月无缺伸出一指轻点它的前额后,它突然睁开了眼睛,顿时戾气大增,面目凶恶之极! 外围那些妖灵原本还在张牙舞爪跃跃欲试,可在看见这只紫色妖灵后,竟像是吓住了一般,齐齐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它,再不敢有任何扑过去的举动。 月无缺淡淡扫了它们一眼,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不过是一群胆小的乌合之众,连给紫魅当晚餐都没资格。 她伸手拍了拍紫魅妖灵的头,妖灵立刻收了凶恶之相,变成一副乖乖猫的模样,一双圆溜溜的紫色大眼睛中透着对月无缺的喜欢和信赖,看上去哪里像妖灵,简直是这世上最乖巧的宠物。 “去吧,吸出妖灵的毒气。”月无缺对它下令。 紫魅点点头,转到莫忧的脸前,小嘴一张,一股黑色带着邪气的气体立刻自莫忧的额前尽数被它吸入腹中。 不一会儿,紫魅吸完了莫忧体内的毒气,又飘到月无缺跟前,滴溜溜打着滚儿,一副讨赏的模样。 月无缺一笑,伸手朝外一指:“那些东西,全部赏给你了。” 紫魅扫了那些妖灵一眼,不屑地抬起了高傲的下巴,一副不愿以脏物为食的模样。 月无缺伸手一拍它的头:“快去!下回赏你美味的。” 紫魅这才噘着嘴巴,不情不愿地去了。 月出情和月如冰这边正提高警惕防备那些黑色妖灵偷袭,却忽见头顶摇摇晃晃飘过一只紫色的妖灵,不由大吃一惊,齐齐出剑,还未出手,那只貌似乖巧无害的紫色妖灵忽然脸色一变,凶相毕露,那小嘴一张,整张脸顿时不见了,只望见一张血盆大口,里面两排森森白牙让人胆战心寒! 周围那些黑色妖灵立刻又吓得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妈呀,这是什么怪物!”月如冰吓得失声叫道。 她的惊呼声立刻引得其他人掉过头来,一见那只面目可憎的紫色妖灵,立刻紧张地握紧武器,随时准备出手。却不料,那只紫色妖灵根本睬也不睬他们,反而朝着外面那些黑色妖灵一吸气,奇怪的事情立刻发生了,那些黑色妖灵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竟然争相朝它那张大嘴里飞去,而紫色妖灵妖小的肚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起来。 其余一些远距离的妖灵则吱吱吱怪叫着朝外飞快逃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吃掉最后一只妖灵,紫魅舒服地叹了口气,鄙夷地扫了众人一眼,拖着笨重的身子懒洋洋地朝月无缺飞去。 月无缺见大家已经看见了,也不好再隐瞒,对紫魅一抬掌:“过来!” 紫魅听话地飘到她掌中,月无缺双掌一合,紫魅立刻隐入她的掌心,不见了踪影。 月如冰惊得合不拢嘴,好不容易才回神,拉住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无缺,这是怎么回事?那只紫色妖灵呢?怎么到你掌中就不见了?” 颜月夭沉思道:“这可是,魔族的术法?” 月出情皱着眉头看着她:“无缺,你怎么会魔族的邪术?” 若是让玄宗的人知道月无缺会魔族之术,一定会被当做勾结魔族处死的! 月无缺收回手,看见众人或诧异或深思的目光,并不回答,简洁地说道:“这件事以后我会向你们解释,现在我们还是找到出去的法子再说吧。” 莫忧正震惊于月无缺会魔族之术这件事当中,忽见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他,他也是心思灵透之人,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立刻说道:“你们放心,无缺救了我一命,又是我的朋友,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出卖她,一定会替她守住这个秘密!” 月出情这才缓和了脸色,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经过这次生死与共,我们已是生死之交,只要你开口,我们都信你!” 短短一句话,却令莫忧心头一震,心中充满感动。能被他人信任,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情。 月如霜却突然说道:“不好,你们看前面!” 众人朝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大批僵尸朝这边包围过来,一眼望去,黑沉沉一片,周围顿时充满了腐尸恶心难闻的气味。 大家原本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颜月夭有些心浮气燥地骂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脏东西真多,杀都杀不尽!若是让我找到那施法之人,一定将他碎尸万断!” 月如冰闻言,偷偷瞧了瞧月如霜,见她脸色如常,心中不由觉得奇怪。不用颜月夭明说,她已知道他骂的是夜流胤,可是姐姐明明是喜欢夜流胤的,为什么听见颜月夭无论怎么骂夜流胤,她都沉默不语,唯有一双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难道,真的是……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突,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月无缺皱眉看着那些僵尸极快地逼近,大脑极快地转动着。恶梦之境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凭她的直觉,那源头就在这附近,可是具体位置,却不甚清楚。 她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朝四周搜索着,在瞧见跟前的这片湖泊时,目光突然凝住了:这片湖泊,怎么这样熟悉? 只见湖泊的湖面平静无波,湖底生长着一群群红色的植物,在那群红色植物中间,有一群群黑色鲤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她猛地记起来有一次在魔宫见冥息时,他正在一片湖泊旁喂鲤鱼。那片湖泊名叫红莲湖。 而眼下这片湖泊底下生长的植物,赫然正是一群群的红莲! 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出声道:“我知道破解这恶梦之境的法子了!” 众人闻言,立刻欢喜起来。颜月夭急问道:“有什么好法子?” “就是这里!”月无缺自信而肯定地说道,手中藏龙剑朝着湖底一指,低喝一声,无穷的力量顿时自掌心传入剑身。但闻那藏龙剑一声清鸣,红莲湖底仿佛埋了颗炸药般,嘭地一声爆开了! 强大的水气流顿时朝众人袭来,众人猝不及防,立刻被溅了一身的水。 月无缺一把抓住左右两边的颜月夭和月如冰,厉喝道:“红莲湖底就是出去的出口!大家赶紧相互拉住跳下去,时间过了就来不及了!” 她语声未落,已拉着身边两人跳了下去! 第123章 瞬间的窒息过后,众人只觉呼吸一畅,睁开眼睛一看,那个妖灵遍布的鬼地方已经不见了,入目之处,竟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而众人都盘腿坐在一张宽大的印花地毯上。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颜月夭皱紧眉头自地毯上爬起来,在看见袖手立在大殿之上的姬无欢之后,不由愣住。 姬无欢轻扫他们一眼,淡淡说道:“委屈各位了,是本尊怕那铁笼子不舒服,就命人将你们移到这地毯上。” 月无缺环顾四周,只见这大殿中除了姬无欢和萧璃二人,便再无其他人,不由一挑眉头,问道:“姬云刹呢?” “夜流胤被你困住,少尊这么些年也养了不少高手,姬云刹寡不敌众,逃走了。”萧璃应道,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月无缺点点头,月出情走到她身边,警惕地扫了姬无欢一眼,皱眉问道:“无缺,你和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和姬无欢,明明是敌对关系,如今无缺怎么会和姬无欢萧璃一起?以他的直觉,对这两个人都没有好感。 月无缺却握住他的手,说道:“有些事情,稍后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现在天色已晚,就麻烦少尊给大家安排个地方休息吧。” 姬无欢点点头,一声吩咐,守在殿外的姬城立刻进了进来,拱手一礼,笑道:“请诸位朋友跟姬城先去用餐,稍后姬城会给大家安排住处。”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月出情等人只得随姬城出去。 “我在另一处备下了酒菜,请无缺兄和萧璃一起过去用餐。”等他们一出去,姬无欢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淡淡对月无缺说道,“而且,我还有个故事想讲给无缺兄听。” “好。”月无缺略一思忖便答应下来,如今他们已是同坐在一条船上,量姬无欢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很快,月无缺和萧璃便在姬无欢的带领下来到他行宫后殿的一处小院子中。此时月上中天,繁星点点。院中遍植桂花,在如水的月华下绽放幽香。 小院中间的那座石桌上,已备好酒菜。 有两名侍女侍在石桌边,见他们三人到来,立时上前施礼。 姬无欢衣袖一摆,面无表情道:“都下去吧。” 两名侍女点点头,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姬无欢率先在石桌东面坐下:“今日大家不必讲究身分,都坐下吧。”不待月萧两人答话,已亲手执起酒壶,给三人倒酒。 月无缺和萧璃也不客气,在他一左一右坐下。 月光下,幽香中,那一身锦衣华服的尊贵少年优雅而坐,却依然掩不住一身的黯然。 不过,任谁在拥有世人眼中最尊贵的身份,却最不耻的身世时,也无法保持淡定。 月无缺和萧璃心底齐齐浮过一丝叹息。 姬无欢举起酒杯,淡淡说道:“我敬二位一杯。”语皆,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又执壶倒满。 月无缺和萧璃相视一眼,也一口将杯中酒饮下。清酒入口,只觉苦涩且烈,入喉后又有丝丝甘味,就如这人生,痛苦中带着希望,苦涩中带着甘甜。 月无缺和萧璃二人品味着美酒,想到自己这段如梦似幻的人生,眼神都不由复杂茫然起来。 五杯酒下肚,姬无欢这才抬起染上薄薄酒意的眸子,深深盯着月无缺,开口说道:“无缺,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待你与别人不同?” 月无缺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微微一愣,而这件事,也正是她想知道的。她淡淡一笑,直视他道:“愿听其闻。” 萧璃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慢慢沉了下去。他分明看到,姬无欢望着月无缺的眼神中,分明多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炙热。 平时的姬无欢,是冷漠的,无情的,就如浮在水面上的薄冰,你越是想亲近他,他就飘得越远,让你无法接近。萧璃虽然来此地不长,与姬无欢也不是多亲近,可是,他却能感觉出,这个少年对人世的漠然与漠不关心。此时的他,明显是失态了。 姬无欢微微一笑,如水月华下,他的笑容就宛如这在暗夜中散发着幽香的桂花,悠远而令人迷醉。 “因为——我喜欢你。”姬无欢盯着月无缺漆黑如玉的双眸,一字一字说道。 萧璃骤然变了脸色,袖下的手慢慢握紧。 月无缺心下虽然因为他这句话吃了一惊,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道:“对于真心相待的朋友,无缺都是喜欢的。” 姬无欢却固执地说道:“我喜欢你,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不是朋友之谊。” 月无缺面不改色地笑道:“虽然无缺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多谢殿下的欣赏。” “因为你我同为男子吗?”姬无欢轻笑,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庞在月华下更加迷人,“无缺,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你——并不是男子。” 月无缺微微皱眉,眉眼中浮起一丝无奈。姬无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璃瞧见她不耐的模样,忍不住轻咳一声,插话道:“殿下,正事要紧。只有与无缺兄联手,才能除掉姬云刹那个大患。” 面对他的提醒,姬无欢只是目含深意地看着他:“萧天师似乎待无缺特别好?” 萧璃沉默了一会儿,还未开口,姬无欢却一边自倒了杯酒,一边漫不经心说道:“萧天师身为萧家守护神器的传人,一定知道四样神器的所有事情,那就由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无缺吧。” “有关四样神器的事情?”月无缺看向萧璃,微一挑眉,疑惑道。 萧璃回看着她,月无缺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变得复杂起来。 过了一会儿,萧璃这才缓缓说道:“据萧老天师所言,若是集齐盘古杖,碧落弓,三生剑和黄泉鼓,就能穿越时空,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闻言,月无缺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猛地一掌按在桌上,激动地问道:“此话当真?集齐四样神器,果真能穿越时空,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萧璃看着她满带期待的明亮眼眸,也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她是对,还是错:“我也不清楚,可是萧老天师告诉我的时候,很肯定。因为几百年前,萧家便曾有一位高人集齐了四样神器,然后便凭空消失于天际。而后,这四样神器因为遭致众人争夺,流落各地。盘龙杖本是萧家之物,依旧由萧家守护着。”他话锋一转,“如今既然三生剑落在了少尊殿下手中,只余另外两件不见影踪。” “若是能找到另外两件神器……”月无缺双眸中绽放出耀眼光华,若是能找到另外两件神器,她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与弟弟无痕团聚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眸突然又冷了下来,紧紧盯着萧璃。 与萧璃相遇也有些日子,虽然她心中时时惦记着在另一个时空的弟弟,可是她始终没有勇气问他,她身受重病的弟弟,是生是死。以前是以为自己不能回去,所以不敢去想。如今既然有希望回去,有希望与无痕团聚,就算再不敢知道答案,她也必须知道!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她一个眼神,萧璃已明白她心中所想,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你放心,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重要地位,对于你我已愧疚万分,所以绝对不会再去伤害他。” 听他这么一说,月无缺高高挑起的心立刻又落了回去,心里隐隐欢喜起来。虽然面前这个男人曾经暗算了她,可是以她与他青梅竹马那些年的了解,他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弟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看来现在,我们要好好找找那另外两样神器的下落了。”月无缺沉思道。 萧璃没有接话,只是垂下了眼眸,脸上一片黯然。她想回到那个地方,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在那里,他与她曾情投意合,执手共进退。可是后来,他背叛了她,暗算了她。 在这里,他可以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往,也希望她也可以忘记。如果回去了,那些痛苦的疤痕又要被揭开了。 “我知道另外两样神器在哪里。”正在两人各想所思时,姬无欢突然开口说道。 月无缺闻言,心里猛地一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道:“你知道?” 姬无欢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修长洁白的手,没有缩回,只淡淡笑道:“对,我知道。” “在哪里?”月无缺追问道。 姬无欢盯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道:“你与萧璃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口中的那个他,是你的谁?” 月无缺一怔,慢慢松开了手,唇角微微扬起:“我现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姬无欢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由一怔。 月无缺端起桌上酒杯,一口饮尽,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也在寻找四样神器。” 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有资格用这样的法子逼迫她说出自己的心事。 姬无欢愣住,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抚掌笑道:“无缺你果然是个妙人,我什么都没有说,竟然能被你猜中心思,看来我们果然是一路人。” 月无缺笑了笑:“不敢当。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并不单纯,不止是喜欢我这么简单。” “哦?”姬无欢倒酒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继续倒满,“那你说说看,我还有什么目的?” 他原本明朗的眉眼此时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深沉起来,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冷淡漠然,尊贵不可亲近的奉圣少尊姬无欢。 月无缺道冷冷一笑,还未开口,突然有一个声音接道:“我也知道你的目的。要想穿越时空,确实需要那四样神器,可是光有神器还不够,还需要四大神兽的神血做引子。月无缺契约的那两种神兽——赤焰金龙和青滟麒麟,正是其二!” 这轻飘飘一句话,顿时令姬无欢神色大变! “你是谁?赶紧滚出来!”他腾地站起身来,厉喝道。 那声音却是轻轻一笑,又蓦地消失了。 月无缺仔细一听,知那人在说了句话之后,又悄然离去了。只是这个声音,听在她耳里,似有一种熟悉之感? 萧璃看着姬无欢的怒容,眸中浮起一丝冷然与警惕:“原来殿下并不是真正喜欢无缺,而是想利用她。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声,若是你敢伤她,我萧璃绝不会放过你!至于盘古杖,你更是别想得到!” 姬无欢冷冷盯着他,怒极反笑:“怎么,你在威胁本殿下吗?” 萧璃毫不退让:“我只是提醒殿下,四样神器少了任何一样,你都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 “你!”姬无欢目光中的火焰几乎要将萧璃吞噬,可是突然地,他眼眸中的怒焰莫名地消失了,眉眼又恢复了淡然,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他一拂袖袍,施施然坐下,慢悠悠说道,“你们不也想找到四样神器吗?既然我们的目的都一样,再计较这些无用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坐下来好好想想,怎样将另外两样神器拿到手。” 月无缺朝萧璃递了个眼神,也笑道:“殿下说的不错,现在是我们合作的时候,而不是内讧的时候。不过我现在有要事离开一趟,稍后我再与你们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吧。” 语未毕,她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宫墙之外,夜色之中。 萧璃微微一愣,迅速追了上去。 只余姬无欢一人还坐在石桌边。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姬无欢的眸中浮上一层深深的茫然和怅惘。他抬着望着天空那轮弯月,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喃喃自语道:“我明明说的是真心话,你为何不信我?无缺啊无缺,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第124章 萧璃跟着月无缺的背影追了好一会儿,突然失去了她的踪影。他停在一座废弃的庙宇前,四处打量了一下,很快便知道这里是奉圣城西角落。这里除了这座破旧的庙宇,四周荒芜人烟。 他盯着眼前这座黑洞洞的破庙,正在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月无缺的声音突然自那庙堂中传了过来:“立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萧璃心里一喜,再不迟疑,赶紧举步走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并没有月无缺的身影。他连喊几声,月无缺都没有应声。耳边突然阴风掠过,他心里顿觉不妙,身形一展正要退出去,身体却突然被无数条状的东西缠绕起来,片刻工夫,便缠绕得他动弹不得。 萧璃一惊之后立刻镇定下来,冷声喝问道:“是谁在使妖邪之术?” 一个邪魅阴冷的声音笑道:“你乃是奉圣地位尊崇的少年天师,怎么就变成了月无缺的跟屁虫,她走到哪,你跟到哪?” 萧璃不予回答,眼前原本漆黑一片,却在那人话音将落,突然一下子亮堂起来。他定睛一看,不由变了脸色。他进来时明明看见这里是一座废旧的庙堂,怎么现在倒变成了生长着无数吃人植物的荒原? 再低头一看,将他死死缠住的东西,竟然是从地里长出的野草藤!只是这野草藤比平时被扩大了好几倍,像有生命力一样挥舞着长长的藤臂。 就在距离他眼前不远处,有两个少年正面对面盘腿坐在地上,双掌相抵,头顶冒着丝丝黑气,似是在斗法。 只是那黑气,看着好是邪气。 这两个少年,一个是月无缺,而另一个,正是白日在帝宫大殿之上帮助姬云刹的夜流胤! 却听月无缺冷冷回敬夜流胤道:“你这话就说错了,他是我的朋友,关心我也是一片好意。倒是你,心术不正,想交找个对你真心的朋友就难于上青天了。” “真心朋友?”夜流胤看着她的眼睛,哂然笑道,“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有谁值得我信任。” “既然如此,麻烦你滚远点,别再欺骗我的亲人。”月无缺一脸厌恶地说道。 夜流胤眉头一挑,脸上浮起一抹慵懒邪魅的笑容:“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对她们并没有任何意思,倒是她们,时时惦记着我。虽然如此,我倒是很乐意陪她们玩一场游戏,那结果肯定很有意思。”他眼中泛起一丝兴味,“很快我就会迎娶你那两位姐姐中的一个为妻,你说,到底娶谁好呢?如霜冷静温柔,如冰可爱热情,两人各有各的长处,还真是难以抉择呢。” “闭嘴!”月无缺一双冷眸中暴出怒火,厉喝一声,掌心猛地一推,一股强大的内劲立刻传了过去。 夜流胤想不到月无缺的功力竟达到如此强大的地步,来不及反击,整个身体已被她的掌力震得倒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三四丈远。 夜流胤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月无缺已一脚重重踏在他的胸口,厉声道:“夜流胤,我警告你,若你敢动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月无缺必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断!” 月如霜和月如冰是她在这异世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们! 她脚下重重一踩,夜流胤承受不住,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月无缺不管不顾,脚下又一使劲,冷厉道:“赤焰金龙呢?你把它怎么样了?赶紧把它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她召唤了赤焰好久,可不但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感应不到他的存在。她不知道,夜流胤到底习了何待魔法,竟能将赤焰藏得无影无踪,甚至将它围困住? 夜流胤面对她的疾言厉色,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一边抬起衣袖,优雅地拭去嘴角的血迹,有些惨白的俊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一边用很平常的口吻对月无缺说道:“麻烦你把脚挪开些,你这样子,叫我如何起身,将赤焰金龙放出来?” 月无缺狠狠瞪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将脚挪开,厉声警告道:“你若是敢耍花招,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夜流胤慢慢自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衣摆上的尘土,左手捂住胸口,喃喃叹息道:“下手还真是狠,这世上还有这样待自己未来姐夫的……” 话音未落,他只觉脖子一疼,一柄冰冷的利剑已架到他脖子上,剑入一分,他的脖子立刻渗出血来。 夜流胤立刻闭嘴,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物来。 月无缺定睛一看,那是一条宛如蜈蚣般大小的金色小龙,正是赤焰金龙的原身! 夜流胤将另一只空余的手虚盖在小金龙上面,嘴里喃喃念了几句什么,那只原本一动不动的小龙立刻苏醒过来,腾地飞到半空,眨眼间就变成一条巨大的金龙在半空张牙舞爪。 夜流胤趁机捏个遁身诀逃走了。他一逃走,布下的幻境立刻消失了。 萧璃身上一松,这才发现他与月无缺二人此时正处在他原先看见的那座破庙中。 赤焰金龙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后,化为人形落在月无缺跟前,躬身一揖,面带愧色地说道:“赤焰无能,竟被一只魔族宵小给拿住,实在大丢主人的脸面,还要主人来救,更是羞愧万分,还请主人责罚。” 萧璃没想到刚才那条赤焰金龙的化身竟然是一个身着红衣相貌俊美的少年,不由一呆。 月无缺摇头道:“无碍,那小子本就诡计多端,连我也险些中了他的诡计。”顿了顿,她面露疑惑道,“倒是你,就让我觉得奇怪了。你本是上古四大神兽之首,原该厉害无比,又怎会被他给拿住?” 赤焰闻言,眉头微微一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我也不清楚,彼时我刚搜寻到月出情等人的下落,孰料突然听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与主人的声音相似,却又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当时也不知道为何,赤焰突然就似被蛊惑了般,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就迷迷糊糊跟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莫名其妙就被夜流胤给抓住了。” 月无缺皱眉寻思道:“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你身为上古神兽,竟能被一个声音蛊惑,而夜流胤竟然知道那个声音是你的弱点……” 说到这里,她的脑海里似乎在某个瞬间闪了一下,仿佛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等她再仔细回想时,却根本记不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她竟陷入了一片复杂和茫然之中。 萧璃走过来,见她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什么难题,不由关切问道:“无缺,你怎么了?” 月无缺猛地清醒过来,望见萧璃眼中的担忧之色,暗将心头那股莫名的烦扰压下,说道:“我没事,赤焰,还有什么?” 赤焰微垂了下眼眸,想了一下,神情奇怪地说道:“夜流胤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给你讲了一个故事?”月无缺觉得夜流胤的举止更加奇怪了,他为何要给赤焰讲故事?莫非这个故事与赤焰有什么关系? “他给你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讲的是一千多年前,神界发生的一场诛神之战。据说那时神界的某个上神养了一只神兽,在二者相处几千年中,那只神兽竟然偷偷恋上了他的主人。而这种事情在神界那种种族等级极严的地方,是禁止的乃至触犯天条的。果不出所料,没过多久,这件事竟然被神界司管律条的司责神知道了,于是将那只神兽押上诛神台,打散了他的三魂六魄,又将他罚入轮回,世世受轮回之苦。除非他能找回自己的魂魄并能改过自新,否则他永世不得再入神籍。”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月无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莫非,故事中那只神兽,就是你?” 赤焰摇头道:“我问过夜流胤,但他并未告诉我。他只说,日后,那只神兽三魂六魄归位那天,便是魔界颠覆人世的那一天。” 萧璃蹙眉道:“魔界颠覆人世的那一天?那不就是说,这个人世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若真到了那一天,那这个世上的人,都将不存在了。 想一这里,萧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月无缺心里也隐隐生出不好的感觉,可是她并未说出口,只是对赤焰说道:“夜流胤那人行事向来诡异,这件事也不知道与我们有没有什么关系,暂且将此事放下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萧璃,姬云刹今日既然败在你的盘古杖下,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如先回去与姬无欢商量一下对敌之策吧,以免被他钻了空子。他有夜流胤相助,定会生出更大的祸事来。” 虽然姬家皇室之间的战争与她无关,可如今既然她已卷了进来,就不能不管。而且姬云刹也在寻找四大神器,这就与她脱不了干系了。以姬云刹的野心和夜流胤唯孔天下不乱的处事风格,奉圣遭劫,一定会祸及其他地方。她不能任由事态严重发展下去。 第125章 魔宫。 红莲湖边,一抹白色的身影斜斜半躺在一张贵妃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卷,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在他身边,立着一位模样俏丽的黑衣少女,此时,她正噘着嘴,手中端着一个放着白玉酒壶夜光酒杯的托盘,满脸的不满之色。可是就算她对身边那白衣人儿有多少不满,也不敢出声抱怨半句。 这女子,正是冥休的小师妹冥息。她原本追随月无缺到奉圣,图着捣个小乱,娱乐一下,却不料什么事都没有做成,就被冥休给捉了回来,并禁止她出魔宫,她虽然恨得牙痒痒,但面对这个法力比她强大不知多少倍的师兄,却是毫无办法,只得乖乖侍立左右,一颗心却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姬云刹被夜流胤带入魔宫大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阴冷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在那俏丽少女身上打了个转,便落在白衣人身上。 那人侧身半躺着,只看得见他漆黑如水的长发沿着那袭白衣滑落而下,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庞,但自那悠闲优雅的背影上,已能想到此人是如何的风姿。 美景,美酒,美人在侧,此人倒真是会享受。 姬云刹正在暗中猜测此人是谁,夜流胤朝他递了个眼色,然后拂袖朝那人拜了下去:“徒儿夜流胤,拜见师父。有些日子没见,师父还好吧?” 这白衣人是夜流胤的师父?他的师父,不是魔宫覆手便能令天地变色传言已活了好几百年的大祭司冥休吗? 姬云刹心中一惊,难道外面传言嗜血无情法力通天的大祭司冥休,竟然是眼前这个丰姿如玉浑身没有一点煞气的绝色男子? 却闻那男子懒洋洋的声音淡淡传来:“免礼。你带来的那人是谁?满身邪气,血腥如此之重,没的熏坏了我这杯中的美酒。” 姬云刹身为奉圣帝尊几十年,被手底下的人奉承敬畏惯了,可是最近接二连三遭人辱骂轻视,心中已积聚了满肚子的怒火,如今面前这个白衣人对他也是这般态度,他一时忘记了夜流胤的叮嘱,忍不住冷笑道:“我姬云刹乃堂堂奉圣帝尊,与阁下头次见面,阁下就出言轻慢,简直是不知所谓!” 夜流胤闻言立刻色变,想阻止他已来不及,只得在心中暗骂姬云刹蠢货。 “不知所谓?呵呵,这个词用得好。”冥休没有回头,只轻轻笑着,“在我的地盘也敢大放厥词出言无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知所谓。” 他优雅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朝着姬云刹的方向轻轻一挥,并不见他怎么动作,姬云刹却突觉胸口遭到重重一击,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了七八杖远的石砌宫壁上。 “息儿,将那人的心脏挖出来喂鱼。”冥休淡淡吩咐道。 “好。”冥息立刻应道,就抬步朝姬云刹走去,一边走一边冲夜流胤做了个鬼脸。 姬云刹一听,心下顿骇,强忍住几乎痛得麻木的身体急忙叫道:“大祭司饶命!是在下莽撞了,还忘祭司饶在下一条小命,在下一定全力报答祭司的不杀之恩!” 那人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他重伤,五脏六腑差点移了位,这样厉害的身手,怎能不叫他惊惧万分! 夜流胤瞪了冥息一眼,赶紧上前两步,对冥休说道:“师父,此人正是奉圣的帝尊姬云刹,如今徒儿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还请师父暂且留他一命。” “奉圣帝尊?”冥休冷嗤一声,慢慢坐起身,转过头来,那张如天人般的绝色容颜顿时叫姬云刹看得一呆。 他想不到,传说中心狠手辣嗜血无情,翻手成云覆手成雨令全天下人都心生敬畏的魔族大祭司冥休,竟然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害貌若天人般的绝色男子! 这实在是太叫人震惊了。 冥休看到他眼中的那抹惊艳之色,眼中浮起一丝嫌弃,弧度优美的唇角讥诮般地勾起:“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做一国之尊,难怪奉圣会败落的。” 姬云刹岂能听不了账他话语中的讥讽来?却也只能竖耳恭听,敢怒不敢言。 冥自己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姬云刹跟前,冲他嫣然一笑,趁他发愣时,突然一脚踏在他刚受到重击的胸口上,使劲一踩,娇声笑道:“这像狗一样趴在咱们魔宫地上的人会是一国之尊?这件事要是说出去,奉圣人还不要被人笑话死了。” 姬云刹痛得闷哼一声,只觉胸口被踩得似要裂开般,疼痛在瞬间增加了几倍,不由呲牙咧嘴,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比花娇却心如蛇蝎的少女一掌劈死。 那少女却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一双俏生生的眸子突然瞪着他道:“我不过踩了你一脚,你竟然想一掌劈死我?你的心肠简直是太毒辣了!” 语声将落,她又一脚重重踢在姬云刹的左腿上,只听清脆的咔嚓一声,姬云刹的左腿竟被她硬生生踢断了! 一阵钻心的痛自左腿骨传来,姬云刹痛得倒吸口冷气,额头顿时滚落大颗大颗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控制住没有喊出来,心里已是又惊又怒,好狠毒的丫头! 那少女兀自狠狠瞪着他:“可恶的老匹夫,你再在心里骂本姑娘一声试试?本姑娘绝对将你的黑心肝挖出来喂我大师兄的鱼!” 这丫头,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莫非她会——读心术?姬云刹心下骇然。 夜流胤微微皱眉,面带微笑说道:“小师姑,你又在胡闹了。”声音中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冥休轻咳一声,说道:“息儿,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去将婆罗经手抄十遍吧。记住,不得用法术,否则处罚翻倍。” “什么?手抄十遍?”冥息立刻不满地叫起来,一张俏脸挤成苦瓜状,“那么厚的一本经书,我得抄多久才抄得完?能不能少抄点?不然等抄完经书,我的手都得抄断了!” 冥休不说话,只是目含笑意看着她。 冥息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赶紧告退:“那我得赶紧抄去。”一边说一边飞快溜走了。大师兄笑的时候,真是可怕! 冥休目送她离开,伸手一指,虚点向姬云刹的左腿处,姬云刹只觉得刚才还痛得恨不得砍去的厅腿竟然瞬间消失了痛楚,活动如常,连全身的疼痛都在这一刹那消失了。他脸上又惊又怒的神情立刻换成又惊又喜,赶紧过来恭敬地给冥休行礼:“大祭司果然是法力无边,令姬云刹钦佩之至,姬云刹愿终身追随大祭司,效忠魔宫!” 能在抬手间便伤人于无形,伸指间能令人完好如初,拥有这样神乎其神的技艺,简直是非神人可比了。 冥休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去,目光流连在红莲湖碧绿的湖面上,淡淡说道:“夜流胤,你带他来魔宫,到底所为何事?” 夜流胤态度恭敬地道:“这位奉圣帝尊最近遭遇不测,帝位被夺,因此前来投靠咱们。” 他虽未明说,冥休却已是明了:“你想助他夺回帝位?夜流胤,你还能做出更无聊的事么?他的事情,与你又有何干?” 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帮助姬云刹夺回帝尊之位的要求。 姬云刹脸色一黯,夜流胤却依然笑道:“徒儿还有一件事情要说,等师父听完了徒儿的话,再做决定。师父可还记得月无缺?” “月无缺?”听到月无缺的名字,冥休的眼睛中浮起一丝亮光,“这又关月无缺什么事?” “能令师父感兴趣的事。”月无缺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徒儿前天无意中捉住了月无缺的契约兽赤焰金龙,然后从他的身上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相信这个秘密师父会很感兴趣。”见冥休一反常态专注倾听,他接着说道,“那只赤焰金龙,便是几百年前,传说中在神界诸神之战中被打散了三魂六魄的那只神兽。” 冥休一直淡定的神情,终于被他这句话打破。他倏地转过身来,动容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如何知道他就是神界那只神兽?” 夜流胤道:“徒儿自有徒儿的法子鉴定真伪,敢跟师父说,自然是百分百确认了。” 冥休平淡如湖水的眼眸中焕发出一丝夺目的光彩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只要你能替为师找到答案,你想做的事情,都由你自己定夺。”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夜流胤做什么,他都默许,不会干涉了。 夜流胤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由大喜道:“多谢师父!徒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望,完成师父的心愿。” 冥休一摆手:“去吧。” 从魔宫出来,姬云刹出了一身冷汗,依然听得稀里糊涂的,忍不住问道:“夜公子,你师父到底有没有同意助本尊拿下月无缺?” 夜流胤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自然是同意了。原本我还忌惮师父欣赏月无缺的天才之能,不敢轻易对她动手,至于现在,哼……” 冥休背手立于红莲湖边,望着湖底游来游去的食人鲤,眸底浮上一丝温柔之色。寻找了你几百年,今日总算是有下落了。月无缺,你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奉圣帝宫。 一大早,月无缺正盘腿坐于床上修炼兰若心经中的术法,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无缺,无缺,不好了!” 月无缺听那声音竟是月出情的声音,心里不由一怔,以月出情平素沉稳的性子,竟能这般着急,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她赶紧收功,打开房门问道:“出了什么事?” 第126章 月出情一脸着急之色,见了她,立刻说道:“我刚才经过如霜和如冰的房间,正好撞见姬云刹将她二人抓走了!我一时追赶不及,只能过来看你没有法子救回她们!” 月无缺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来不及说话,一转身,人已消失在他眼前。 如霜和如冰是她这世的亲人,前世她没有保护好无痕,这世绝不能再容许她们有什么闪失! 月出情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月无缺已来到月如霜和月如冰的房间外。只见房门大开着,除了地上躺着的两名侍女,已空无一人。 月无缺低咒一声,施展自兰若心经上学来的魔族追踪之术,循着空气中残留的陌生气息紧追而去。 那气息极为薄淡,若有似无,一直向西方飘去。月无缺追着出了帝宫,沿着奉圣的西大街搜寻,最后跟到了一个极为热闹的粉楼前,那气息就淹没在了一股扑鼻的胭脂花粉味中,不见了。 月无缺瞧见那楼上的招牌——迎春楼,眉头立刻紧皱起来,眸中闪过一道杀气。看着那楼上楼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语迎人的女子们,她知道,这里定然是青楼了。 姬云刹竟敢将如霜和如冰带到这种地方来,简直是该死! 两名招客的美丽女子看见了她,皆是一愣,随后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胳膊:“哎呦,这位公子长得真是俊,我玲儿在这迎花楼呆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等年轻又俊俏的小公子呢。来来来,让姐姐好好服侍你。” “就是,这天人般的小公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两位姑娘可认得我手中的是什么?”月无缺扫了她二人一眼,面无表情说道。 那两名女子一瞧见她手中的长剑,那长剑并未出鞘,她们却仿佛感觉到一股森寒的剑气迎面扑来,不由打了个寒颤,花容变色退后两步,颤声道:“是奴家莽撞了。” 月无缺睬也不睬,直接提剑走了进去。 这楼里面更是热闹,衣香鬓影,笑声浪语,不绝于耳。脂粉味酒味这么浓,根本就寻觅不到那抹气息了。更为奇怪的是,她竟然也察不到如霜和如冰的气息。 正在为难时,有个奇怪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你在找姬云刹他们吗?他们此刻正在这座青楼后面的一片树林当中。” 这个声音,竟是那晚与姬无欢饮酒时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月无缺顾不得细想这个声音属于谁,抓住一名女子问清楚迎春楼的后门处后,一闪身就不见了,惊吓了青楼不少人。 迎春楼后面不远处果然有一片树林,她来到树林前立住,冷眼睃巡四周,就在这时,前面那片树林突然活动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将她包围起来。 月无缺看着这被魔族之法驱使的林子,不由冷笑一声:“夜流胤,我一猜就是你使的诡计!上次饶你不死,没想到你还不知死活!” 夜流胤的笑声自前头树林深处朗朗传来:“我夜流胤向来不言败,只有越挫越勇。如今如霜和如冰就在姬云刹的手中,咱们不妨来打个赌,若是你能顺利走出这个林子,我就叫姬云刹放了她们两个。若是你走不出来,又想换回她们两个,那就将你的命交给我处置!” 姬云刹阴测测的笑声也自那方传了过来:“月无缺,你这个狂妄的臭小子,竟敢助姬云屏那个老东西加害本尊,今日本尊定得给你点苦头瞧瞧!” 月无缺一边不动声色搜寻声音来源处,一边讥讽道:“夜流胤,没想到你竟然沦落到和姬云刹这等畜生不如的败类为伍,简直是丢尽了你夜家的脸面!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月无缺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要一再与我做对!” 夜流胤轻笑道:“我的确与你无仇怨,不过是在替我师父冥休完成他几百年来的一个心愿而已。而且,也想全了自己的心思。冥休预言,说你是个修炼魔学的好材料,将会是魔族下一个魔尊。我倒想看看,若是你死了,这魔尊,你是做得了做不了。” 她将会是魔族的下一任魔尊?这件事月无缺根本就从未想过。虽然她修炼了兰若心经,可本意并不在这。冥休,恐怕是看走眼了。 “月无缺那臭小子将会是魔族的下一任魔尊?”姬云刹的声音中充满了讶异,“这怎么可能?玄宗与魔族向来便为死敌,她可是玄宗的人啊。” 夜流胤冷哂道:“凡事没有绝对,师父的预言,向来便不会错。” 月无缺心下顿时明了:“所以你想杀了我,坐上魔族魔尊的位置?” 夜流胤笑而不答,只悠然道:“冥休不是说你是个天才吗?那我就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是一柱香后你还没有走出这片树林,你的两个姐姐便会遭遇不测。既然你也修炼过魔族之法,对这阵法你应该了解。幽罗幻阵,向来最能迷惑人的心智,要么你走出它,要么你破了它,否则,你将会被困死在这里面。” 姬云刹嘿嘿怪笑道:“夜公子,听说这月家两姐妹都钟情于你,你也真是舍得下手。” 夜流胤淡笑道:“我向来只对权势地位感兴趣,女人么,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艺罢了。” 月无缺听得心头怒起,右手一扬,一声清鸣,藏龙剑已出鞘!一抹冷冽的锋芒如闪电般朝着那声音来源处刺去! 短短一秒后,那方传来一声痛哼,姬云刹又惊又怒地骂道:“小畜生,你竟敢偷袭本尊!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们两个,让你后悔终生!” 而夜流胤却悄无声息。 姬云刹骂了一句后,怕月无缺又趁机偷袭他,赶紧闭了嘴。树林里一时之间静寂无声。 月无缺没有接话,她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刚才已算准了夜流胤的方位,她可以肯定,自己那一剑百分百会刺中夜流胤,可是为何刺中的人偏偏是姬云刹?她对自己那一剑有信心,绝对不会偏锋。 而且从出了如霜和如冰的房间后,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她们两个人的气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想到刚才跟着那气息来过的地方,还有那脂粉扑鼻人烟杂乱的青楼……月无缺深深凝眉,忽然心头一亮,暗叫一声,不好!如霜和如冰并不在姬云刹手中,会不会被那该死的夜流胤藏在青楼了! 他将如霜和如冰捉出来,又利用她们把自己引到这个阵中,他这么做,明显是故意而为之!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莫非,他是在调虎离山?困住自己之后,好施展他更大的阴谋?月无缺仔细一回想,心里猛地一惊!若真是这样,自己怕是中了他的计了! “夜流胤,你只敢躲着和我说话,你就是个缩头缩脑的龟孙子,败类!”月无缺故意骂道。 夜流胤没有回应。连骂三遍,那方都悄无声息。 而姬云刹也没有出声。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她再不迟疑,双掌猛地向前一推,掌心竟然轰地窜出两条长长的火舌,似火龙般,朝那树林扑去,短短的瞬间,整片树林便燃烧起来! 幽罗幻阵,幽罗幻阵,任你再厉害,也敌不过能焚烧天地的焚天之火! 姬云刹正捂住右手上的伤口,看着那个被月无缺一剑刺穿的幻音筒,正想着要不要通知夜流胤,眼前忽然燃起一片火光,惊骇之下,他立刻想转身逃走,却已经迟了。一身紫色劲装的少年已一脸杀气立在他面前一米处,杀锋芒迫人的藏龙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姬云刹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那火,那火是你放的?夜流胤不是说那个幽罗幻阵威力无比,水火难灭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月无缺懒得搭理他,只厉声道:“如霜和如冰在哪里?赶紧带我去找她们,否则,我要你碎尸万断!” 姬云刹被她身上的杀气镇慑住,赶紧道:“我带你去!夜流胤将她们两个藏在迎春楼中,若是去晚了,恐怕她们就……” 他话还未说完,月无缺已一剑刺入他的左肋,怒声道:“赶紧走!” 姬云刹再不敢废话,忍住疼领着她朝迎春楼疾奔而去。心中却在暗暗骂道,夜流胤,你这个该死的乌龟王八蛋!竟敢欺骗本尊,说这幽罗幻阵水火不近威力无穷,怎么月无缺一把火就将它给烧了!等本尊脱了身,一定与你没完! 很快赶到迎春楼内,月无缺又是一剑刺入姬云刹右肋,暴声道:“快说,她们在哪个房间!” 姬云刹疼得冷汗浃背,咬着牙道:“二楼,右拐第三间房……” 月无缺一掌将他击倒,在一众惊呼跌滚中飞身上了二楼,直奔右边第三个雅间! 她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来迟了,如霜和如冰会怎么样…… 到了第三个雅间门口,她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开了房门。可屋内的情景,却看得她一愣! ------题外话------ 烦死了,上传几次没传上,好不容易修改了,又晚发了半小时,算掉更了,好郁闷555。有亲在吗,在的话给点鼓励吧。哎 第127章 “你来了,速度倒是挺快。”屋里并没有看到月如霜和月如冰,只有一个驼背的灰袍人,静静立于窗口。身形有些熟悉,声音听在耳里也有些耳熟。 月无缺眯了眯眼,打量着他,声音也多了分疑惑:“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带着张灰色面具,只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显得格外冷漠。他没有回答月无缺的话,只是淡淡说道:“若是你想找月如霜和月如冰,那我可以告诉你,她们现在不在这里,我来迟了一步,你也来迟了。我来的时候,夜流胤刚将她们带走。” 月无缺心下暗松一口气,夜流胤将如霜和如冰带走,说明她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不过……她忽而沉下眉头,目光冷凝地看着他,说道:“你能来救如霜和如冰,说明夜流胤的计划,你也知道一点。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模样与月怀容那般相似,可又不知为何被毁去了。若他是真正月怀容,那月家的那个又是谁?若他不是,又是谁呢?这个问题是个谜,可月无缺此刻也没有心思与时间去解答。 那人依旧不答,只是冷冷说道:“你放心,到现在为止,我们不会是敌人。如果你想去救你的那些朋友,那就速度快些,否则若是晚了,他们就要葬身火海了。” 月无缺闻言心中顿时一惊:“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此刻已经全都落入了夜流胤手中?他要烧死他们? 那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其中竟然掠过一丝复杂,只不过,那丝复杂就如白驹过隙,转眼便不见了。他道:“夜流胤要火烧帝宫,或许,这场火便烧得更大。魔族的焚天之火你也清楚,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说罢,他衣袖一拂,自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了月无缺眼前。 月无缺想也不想,跟着自那窗口跃下,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帝宫去,绝不能任由这场火烧起来。 “无缺呢?无缺到哪里去了?”一大清早用餐的时候,颜月夭等人都到齐了,却唯独不见月无缺。颜月夭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恼意,明明他很想见到她,想好好与她说说话,怎么她就这么忙,总是不见人影呢。 帝宫膳殿用整张昂贵黑木雕刻而成的长长餐桌前,姬无欢姿态优雅,面容端贵,高高坐在首座,左右下首的位置都空着。右边的位置预备是留给萧璃的,萧璃昨晚夜宿在宫里,可一大清早,萧府便派人前来传信,说是萧老天师突然病重,萧璃便急急回府了。 而右边那位置,则是给月无缺留的。可她也缺了席。 坐在餐桌下首的,便是月出情,颜月夭,水清浅和莫忧等人。 偌大的膳殿,除了两名侍立的侍女,只有这几个人用餐,看上去显得格外空寂和冷清。 姬无欢眉头皱了皱,淡淡说道:“早上我派人去请过月无缺,却发现她早已不在屋内,正想问各位是否知道呢。” 颜月夭冷嗤一声,斜眼看着他:“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姬无欢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改变,依旧淡声道:“自然是真的,莫非各位以为,本尊会将无缺怎么样吗?对各位来说,她是你们的朋友,可是她同样是本尊的朋友。虽然我们并非出自一国,有可能他日在战场上会成为敌人,可是现在,在本尊的心中,她是帮助过我的朋友,而我姬无欢,也断然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他这几句话不容置疑,而且在后面自称“我”字,明确表明了他的立场。虽然颜月夭等人心中依然存有怀疑,一时却也无话说了。 水清浅皱紧眉头,担忧道:“她的两个姐姐也不见了,这中间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他扫了姬无欢一眼,继续说道,“依现在的情形来看,月无缺助姬家皇室逼走了姬云刹,他必定恨死无缺了,有可能趁夜偷袭他们也不一定。” 莫忧虽得月无缺去了毒,可身体却依然病弱,脸色惨白。他没有说话,却凝眉深思着什么。 颜月夭一听水清浅这番话,心里立刻又着急起来,正欲开口向姬无欢质问,月出情已经开了口。他沉稳地说道:“虽然姬云刹被逼走了,可他在这帝宫坐了几十年的帝尊之位,也有许多心腹属下,对帝宫的地形暗道肯定更是了如指掌,就算他逃走了,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颜月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与月出情相处这些天,让他也知道他的不少性子。在这些人中,他的性子是最沉稳的。可是,若是一到与月无缺有关的,他便会比任何人都着急。——可是此刻,在现在这种时刻,月无缺和她的两个姐姐都莫名消失了,他竟然还能沉稳冷静地坐在这里,说话也这般冷静,实在有些不像他平时的性子。 莫忧这时说道:“出情兄说的有道理。”他抬眼看向姬无欢,郑重说道,“如果少尊殿下想做稳位置,就必须彻底清除姬云刹的所有手下和耳目,否则,他极有可能卷土重来。更重要的是,还要麻烦殿下帮助我们找到月无缺他们姐弟三个。既然殿下还把无缺当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可若是殿下也没有办法,那莫忧只好发信请玄宗来人了。月无缺现在是我们玄宗的大统领,极得宗主重视,相信宗主定不会不管她死活!若是因姬云刹一人而影响到奉圣和玄宗现在的关系局面,那殿下可就难以向奉圣百姓交待了。” 说罢起身朝姬无欢拱手一揖:“还望殿下鼎力相助。” 他这几句话便是对姬无欢的变相威胁了。 姬无欢微微皱眉,心底浮起一丝不耐。若不是因为月无缺,对这些人,他根本不想理会! 他漫声道:“各位放心,本尊定会给各位一个交待。无缺武艺高强,机智过人,相信定不会中那狗贼之计的!来人!” 姬城立刻自殿堂大门外走进来,施礼恭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姬无欢自餐桌上立起身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冷声道:“你速派人搜查帝宫上下和奉圣内外,是否有姬云刹和月无缺的踪影,若发现,速速来报!还有,若是发现姬云刹余孽,一律不留活口!” “是!”姬城大声应道,迅速退了出去。 姬无欢也没了用餐的胃口:“各位请用早餐,本尊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奉陪了。”言罢,匆匆离去。 颜月夭等人相觑一眼,眉头皆浮上一丝愁云,早已没了胃口。 颜月夭觉得今日的月出情有些古怪,可到底古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正盯着他打量,月出情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眉头轻轻一挑,问道:“你盯着我看作什么?” 颜月夭以指轻抵下巴,沉吟道:“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今天的你很怪。” “哦,怪在哪里?”月出情问道。 颜月夭直言不讳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月无缺?” 月出情本以为他会说出别的话来,却没料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当然,这很奇怪吗?” 颜月夭摇头:“不奇怪,无缺人长得出众,连智谋武学也都出众得不得了,是个正常人都喜欢她。可是,平日里只要她一有什么动静,你就会紧张得要死,今天这么大的事,你瞧上去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这可不像平日的你。” 水清浅和莫忧闻言顿时也觉出月出情与平时的不同来,齐齐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月出情对上他们的目光,却只是微微一笑,悠然说道:“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为何还要紧张呢?” 这句话说得很玄妙,颜月夭皱紧眉头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结果?难道你知道她们的下落?” 月出情却站起身来,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容。他用唯一的一只胳膊轻轻拂了拂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缓步朝外走去:“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就随我来吧。” 这样的月出情,更加叫人觉得怪异。 颜月夭和水清浅莫忧二人相视一眼,抱着一种狐疑的心理跟着月出情向外走去。 三人跟着月出情在帝宫中转来绕去,很快,他们便来到帝宫的最高处。 这座帝宫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足有十几丈高,中间又几经翻修,端的是富丽堂皇,巍峨端庄,金碧辉煌。站在帝宫最顶端,整个奉圣城皆入眼底,包括远处如长蛇般连绵起伏的高山,一望无垠的原野。 颜月夭三人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月出情怎么会对这帝宫的路形这般熟悉,如同在自己家一般?按理说,月出情也是第一次到奉圣来,平时总是和他们在一起,根本没有分身之术来研究奉圣帝宫的路形。而且,此刻帝宫上下全面戒严,到处都是防守严密的大内侍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是月出情却带着他们三人,轻轻松松就避过了那些防守侍卫,到达了帝宫顶端! 帝宫的顶端竟然有一间小屋子,月出情推开那扇小门,转过身来,对滞留在三丈开外的他们微笑道:“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三人按捺下心中的疑虑,相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这间小屋子简洁干净,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便再无他物。只是里面,竟然有三个人,有两个,立在桌边的两名少女,正是月如霜和月如冰! 三人不由一喜,赶紧走了进去。 水清浅唤道:“如霜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月如霜却看依旧立在那里,动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没听到一样。月如冰也是如此。三人很快便发现,这月如霜和月如冰两人的模样有些奇怪,眼神空洞,神情茫然,仿佛呆滞了般。 水清浅心下犯了狐疑,再看面朝里躺在床上的那人,身影有些熟悉,他小心翼翼凑过去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月出情?” 他心里猛地一亮,顿时想明白了。外面那个“月出情”,是假的! 可是等他扑到门口,已经迟了,那扇小门已经关上了!只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笑道:“知道你们几个感情深厚,所以我便让你们在一起死,想来你们定是十分愿意的吧。” 颜月夭沉了脸色,略一思忖,脸上浮起恨色:“夜流胤?是你!你到底想怎样!”他在心中恶狠狠骂道,该死的夜流胤,若有一天让我逮住你,定然让你这王八蛋不得好死! 他们赶紧寻找出路,可是无论他们用什么法子,这间小屋子竟然像铜墙铁壁做成的,使再大的力气,都动不了它分毫! 夜流胤在外面笑道:“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座小屋已经被我施了结界,又在外面加了一层魔罩,凭你们的能力,根本就奈何不了它。”顿了顿,又道,“你们就在此安心等死吧,估计月无缺很快就要来了,我得去好好布守,以免功亏一匮。” 语毕,他又沿着来路慢慢走回去,一路走,一边撒下魔族特制的易燃魔粉。焚天之火加上易燃魔粉,就算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帝宫里的人了。他悠然想道,唇角得意地扬起一抹笑意。月无缺,你会焚天之火,我也会,咱们不如来比比,到底谁的更厉害。 他抬眼望着这座花费了无数人力和钱财堆起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幻的帝王宫殿,眼中没有一点觉得可惜,甚至有丝不屑。这人间宫殿与那魔宫宫殿相比,不过是不起眼的尘埃罢了。 当月无缺拼尽全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置身一片熊熊火海中的帝宫! 无数侍卫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凄惨呼喊,可无论他们平日武功有多厉害,轻功有多高,此时眼前竟然好像有一屋牢不可破的屏障,无数他们使多大力气,都跳不出去,只能被这熊熊焰火燃烧为灰烬! 月无缺看着这一幕不亚于人间地狱的残忍惨景,一双漆黑双眸中也燃起滔天火焰,彻底被激怒了! 而那造成这场大灾难的罪魁祸首,却衣袂飘飘负手立于燃烧的帝宫前面,俊美的容貌在火光的照映焕发出神秘的光彩,温文尔雅,对她温言笑道:“你终于来了,月无缺。” 第128章 月无缺看着这一幕不亚于人间地狱的残忍惨景,一双漆黑双眸中也燃起滔天火焰,彻底被激怒了! 而那造成这场大灾难的罪魁祸首,却衣袂飘飘负手立于燃烧的帝宫前面,俊美的容貌在火光的照映焕发出神秘的光彩,温文尔雅,对她温言笑道:“你终于来了,月无缺。” 不待月无缺开口,他又道:“你的速度比我想像中快了一倍,不过没关系,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现在只要等着结果就行了。” “夜流胤,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月无缺咬着牙,一字字说道。 夜流胤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不亚于面前那场大火,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加开心,那开心中带着一丝得意:“你的姐妹和朋友们都在顶层,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在她们被烧成灰烬前将他们救出来。若是你现在就想杀了我,我也不反对。只不过,如果要死,也是他们在我之前死。” 月无缺抬头望着那顶层,帝宫现在已经烧到第六层,火势还在快速向上蔓延。大火过处,传来无数凄惨的叫喊声。那些守在帝宫内的大内侍卫们,平时里趾高气扬,威风八面,如今却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事实也确实如此,平日最高贵最富丽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人间炼狱。无数人纷纷飞身朝外扑去,欲逃离这热锅一样的帝宫,保住性命,可前面却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般,将他们生生挡了回去,大多数人掉进烈火里,燃为灰烬。 这场大火将奉圣几大家族和百姓们都引了来,和守在帝宫外幸免于难的侍卫们一起匆忙提水去扑火,可那水扑在火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虽然都急得团团转,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望着那片熊熊烈火,月无缺的心底忽然浮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种场景,她似乎在某个时候看见过,越是往深处想,这个念头便欲发强烈,竟然将她心中的愤怒给抑制了下去。她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起一些破碎的片断,她努力想将这些破碎的片断连接在一起,却又无能为力。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你终于来了,无缺。我等你好久了。”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缠绵,又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你是谁?”月无缺情不自禁问道。 “我是等了你千年的人。”那个声音依然温柔如水地答道,带着深深的缱绻情意。 等了她千年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流胤冷眼看着面前的少年,眼底慢慢浮起一丝戾气。 突然,月无缺睁开了眼睛。夜流胤的身子猛地一震,月无缺原本是一双漆黑如玉的双眸,竟在此时突然变成了赤红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月无缺赤红的双眸冷冷盯着他说道,此刻的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夜流胤刚才还能感觉到她满腔的怒火,现在却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了!可是,他却能隐隐觉出,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工夫,她的身上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觉得可怕! 他不自觉地提高戒备,防备月无缺的偷袭。月无缺却只是冷笑一声,不屑地扫他一眼,身形陡地跃起,向那熊熊烈火中扑去! 夜流胤再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自投火海,不禁失声叫道:“月无缺!” 萧璃正和奉圣几大家族的家主商量灭火之策,正急得焦头烂额,突然看见月无缺只身投入火海,一惊之下顿时心胆具裂,高叫一声:“无缺!”便要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却不料身边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将他一拽,他一时没稳住身形,摔倒在地上。 那出手之人,却是立在他旁边的萧老天师。他迅疾点了他的穴道,怒声道:“萧璃,你疯了吗!我早上对你说的一席话,你是不是全部忘记了!” 萧璃此刻却像听不见他说什么一样,只目光呆呆地望着那大火的方向,口中重复着一句话:“放开我,我要去救无缺!” 萧老天师不听还好,一听更是怒发冲冠。他这段日子听说萧璃最近与玄宗派来的奸细月无缺走得很近,心中非常不满,早上便借病将他叫回萧家好生训了一顿,原本以为他已悔改,却没想到他依然如故,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由更加恼怒万分,手中拄着的拐杖扬起便朝他胸口打去:“畜生!那月无缺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了,你竟然对她这般惦记!她可是玄宗派来的奸细!是我们奉圣的敌人!” 萧璃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觉心中痛得无以复加,忽然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大滩鲜血来。 萧老天师一见大惊,他刚才并没有使多大力气,只为警戒他而已,以萧璃的身手怎么会轻轻一击便成重伤! 他赶紧解开萧璃的穴道将他扶起来,焦急说道:“璃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都是爷爷不好,不该打你!” 萧璃却一言不发,抬袖一把抹掉唇边血迹,木然看他一眼,用力一把将他挣开,转身便朝帝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前世他亲眼见她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这一次,他再不愿看见她死在自己前面!无缺,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萧璃!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能去,不能去啊!”萧老天师追他不及,在后面急声叫道,见萧生离根本不搭理他,心急之下,飞身而起,一掌抓向他的后背。 萧璃是萧家唯一的希望,他不能由着他胡来,毁在月无缺的手上! 萧璃连身都没有转过去,听闻背后风声袭来,反手就是一掌,一击之下,身形借势而去起,比先前更是快了几分,转眼之间就消失于大火之中。 “璃儿,璃儿啊……”萧老天师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孙儿消失于大火中,老泪纵横地叫喊道。完了,完了!萧璃完了,奉圣也要完了! 夜流胤微微眯眼,看着那抹跃入火中的身影,唇角微微一挑,轻轻吐出几个字:“又一个傻瓜。” 这世上还有像月无缺萧璃这样愿为朋友亲人舍身忘死的傻瓜,看来情之一字,真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坏东西。不论亲情,友情,抑或是爱情。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大火,眸中浮上冷酷的笑意。 “就是他,这场妖火就是那个魔族妖孽放的!大家快抓住他!”突然有个严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奉圣的十大长老,端木修苍那十个老家伙。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将夜流胤团团围了起来,对他怒声喝道:“该死的妖孽,速速将这场妖火灭掉,否则休怪我们将你碎尸万断!” 夜流胤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刚欲开口,目光忽然凝住,一丝惊疑之色自他眸中划过。 在距离他七八丈远的地方,有个人影白衣飘飘立于半空之中,正冷冷望着他。那是个模样可怖的少女,她只有半张脸,一只眼睛,一条胳膊,白裙下面没有双脚,只有那身长裙在半空微微飘荡。 周围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依然脚步匆忙自她身边跑过,甚至有的人穿透过她的身体,都毫无知觉。 她不是人,她是个没有*寄托的幽灵! 夜流胤身子猛地一震,他忽然记起一个人来,付言魔族上一任天才魔尊——因为叛乱而被冥休斩掉半张脸,半条胳膊的双足的雪婴! 她的魂灵不是被冥休用极为厉害的咒术镇压在红边湖底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还未思定,那雪婴忽然对他露出个极为可怖的笑容,而后飘进了燃烧的大火中! 夜流胤看着那被大火包围的帝宫,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十大长老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副表情,只以为他是害怕了,不由更加疾言厉色起来:“妖孽,知道害怕就好!还不赶紧灭了妖火,本座还可考虑给你留一条生路!” 夜流胤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给我留一条生路?呵呵,那倒不必,你们只要将你们自己的寿衣和棺材准备好就行了,免得只能抛尸荒野。” “可恶!”端木修苍怒骂一声,“摆阵!” 十人立刻摆好好阵形,将夜流胤围得密不透风。 “大伙上,杀了这不知死活的魔族妖孽!”端木修苍又是一声厉喝,十人立刻身形如风般疾转起来,齐齐出手。 夜流胤身形极快地闪避着,一边面不改色地轻笑道:“你们这金刚阵确实是厉害,只可惜,你们的帝尊姬云刹早已经将破阵的法子告诉我了,所以,你们可要小心了。” “小心”二字刚出口,他忽然一掌击向端木修苍。端木修苍疾疾接掌,却不料夜流胤那一掌只是虚招,趁他接掌的时候,夜流胤的另一掌已经重重击向他身侧之人。那人听闻夜流胤知道破阵法子,心中不由一慌,就是这一眨眼的怔愣工夫,已被夜流胤偷袭得手,一掌将他击得倒退出去,金刚阵立时有了空门。其余九人顿时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阵形一变,九人缩小范围,想将那空门补上。——这破阵之法,便是端木修苍左边那人,他功力虽高,对这阵法的最后一层却未领悟完全。十个人若是阵法修炼不在一个层次,便会成为这个阵的弱点。 夜流胤哪里肯给他们机会,又是疾疾一掌将距离他最近的那人击退,身形一展,人已经跃出阵外。 藏于某个暗处偷看帝宫情况的姬云刹看到这情景,不由愤恨骂道:“该死的妖孽!竟敢把本尊当枪使,白白受了月无缺两掌!早知道就不告诉你破阵之法,让你被金刚阵困死!若是有朝一日你落到本尊手里,定叫你生不如死!” 再说月无缺被那声音蛊惑得扑入火中,原本以为这焚天之火必会给自己造成重创,却不料那火竟然没有给她造成丝毫伤害,反而如入无物般,顿时又惊又喜。纵身一跃,人已经立于帝宫第七层大殿的门口。 那大殿之中聚集了许多侍卫和侍女,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个个面露绝望之色正在等死,忽见那大火之中有一人扑将进来,站在门口,立刻都吃惊地看过去。月无缺在擂台上的英名早已传遍帝宫每个角落,有许多侍卫还见过她。所以立刻有人认出她来,不由激动地跳起来,高声叫道:“是月无缺!她竟然能从外面的大火中进来!” “她是来救我们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些原本已经心生绝望的人在看见月无缺之后又生出无限生的希望来,完全忘记了自己与对方的敌对立场,欢呼着朝月无缺奔去。 第129章 “姬无欢在哪里?”月无缺扫了人群一眼,忽然大声问道。 众侍卫和侍女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回答得出来。帝宫起火时,大家都慌了神,只顾着想法子逃命,谁还顾得上注意姬无欢在什么地方。再者,以姬无欢奉圣少尊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去调查他在哪里。 月无缺等待片刻,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道:“你们稍安勿躁,很快我便救你们出去。” 说罢,一个闪身,人已向帝宫顶端而去。 这场大火要巍峨高耸的帝宫底部烧到顶层至少还要一柱香的工夫,那里自然成了暂时最安全的地方。 果不出她所料,一到顶部,便看到姬无欢和萧兰华等人在顶楼焦躁不已。萧兰华扶着姬云屏,身边还立着几个贴身侍卫。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姬无风被制住了穴道,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他们,满脸的愤怒不甘之色。 只听萧兰华忧心忡忡地说道:“云屏,你说,这可怎么办?难道咱们要在此坐以待毙吗?” 姬云屏看着楼下慢慢向上蔓延的火势,也是双眉紧锁,一筹莫展:“听说这魔族的焚天之火邪门的很,不管是什么都扑不灭,帝宫又被魔族妖孽施了咒术,看来,这回是天要亡我奉圣也。”说着,他眸中又燃起愤怒之色,“都怪姬云刹那个畜生,竟然引狼入室,让魔族妖孽有机会灭我奉圣,简直是该死之极!” “我呸!该死的人是你!”姬无风忍不住破口骂道,“要不是你回来夺我娘亲,抢我父尊的帝位,他又怎么会被逼得勾结魔族!都怪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姬云屏愣了一愣,将目光转到那个满脸戾气的少年身上,眸中浮起一丝复杂。 萧兰华见状顿时沉了脸色,对姬无风厉声道:“风儿,你还不闭嘴!有错的是你父亲,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哈哈哈!”姬无风一双如刀目光冷冷盯着她,哈哈笑道,“我的好娘亲,你背叛我的父亲,与贼子勾结,如今却说是我不识好歹,莫非你要我喊你的那个姘头一声父亲吗?” 这句话说得极为恶毒,萧兰华顿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姬无风看着她,心中真是又气又恨又是难过。自小他便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要什么有什么,父尊和娘亲都疼他,所以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该如此。可是,他却没有料到,突然之间,父亲就成了一个杀父害兄夺人妻子的卑鄙大恶人,被逼得逃出宫去,娘亲身边也有了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竟然是大哥姬无欢的亲生父亲!这无论如何也叫他没办法接受! 他正待再度出口辱骂,脸上猛不防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睁眼一看,竟是姬无欢! 姬无欢一双冷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淡淡说道:“你说谁都行,却不可辱骂娘亲和我的父亲!若你再敢出言无状,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姬无风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心里猛一颤,凝视他片刻,忽然发疯般大笑起来:“你的娘亲,你的父亲!那我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姬无欢,你好狠!你好狠!”他的目光猛然折射出恶毒的光芒,“麻烦你赶紧杀死我,我真不愿意看到那个恶心的女人抛弃我的父尊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若是你不杀我,只要我姬无风翻了身,我一定会叫你们个个不得好死!” 这番话叫萧兰华肝肠寸断,难受之极。姬无欢是她的孩子,姬无风也是她的孩子。无论他的父亲是谁,自己的孩子,她都是一样疼爱的。可是她却绝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姬无欢狠狠瞪了姬无风一眼,突然伸手制住了他的哑穴。 姬云屏正默默无言时,忽然看到有个人自下面跃上来,落在他面前。定睛一看,他不由又惊又喜,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臭小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萧兰华也走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略带愧疚地道:“你救了云屏,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如今却又让你和你的朋友置身于危险之中,真是对不起。” 月无缺一脸嫌弃地弹开他的手,对萧兰华和声笑道:“夫人客气了,我救老头子是因为他也救了我。而且这一切灾难都是姬云刹和夜流胤造成的,与你们无关,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如今我的姐姐和朋友们也被困在这里,正是该我们携手破解这困境的时候。” 姬无欢在一旁听得眼睛一亮,问道:“你这么说,莫非是你有破解这焚天之火的法子了?” 姬云屏激动地道:“月无缺,若是你能破解这焚天之火,救出帝宫的所有人,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月无缺摇了摇头:“我可以破除夜流胤施下的魔罩,但对焚天之火,我暂时也毫无办法。”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我倒有个办法,估且可以试上一试。等我破了夜流胤施下的魔罩,你们再叫底下的人都到这上面来,然后从这顶层跳下去,这样就可以逃出去了。不过,这能跳下顶层的,必须身手极好,否则,跳下去也有生命危险。” 众人闻言,都不由大喜,萧兰华道:“这果然是个好法子,困在这里总归也是一死,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无欢,你现在就下去通知大家,赶紧都到顶层来。” 月无缺瞟了姬无欢一眼,慢慢说道:“我正觉得奇怪,按理说大家都应该知道这顶层是避火的最好地方,为何除了你们,却没有一个人上来。” 姬无欢沉默片刻,道:“因为我已将通往顶层的路封死了。” 萧兰华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继而怒声道:“欢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般冷酷绝情,一点都不顾及他人性命! 姬云屏在旁轻咳一声,拉住她的手臂,对姬无欢说道:“事情紧急,你还是先下去通知大家到这里来吧,有什么事,等咱们脱离了危险再说。” 姬无欢一言不发,下楼去了。月无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间,微微叹息一声,遂走到栏杆边,左掌朝外一击,一道紫光顿时自她掌心折射而出,一道透明的屏障在那道紫光的照耀下迅速显露出来。 月无缺右掌瞬间出剑,一剑朝那道屏障刺去,口中喝道:“破!” 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仿若河面薄冰破碎的声音,那道屏障如水汽般迅速消散了。 她转过身,不过片刻工夫,已经有许多人自楼道冲了上来,个个面带喜色,迫不及待便要跳下去逃命。 月无缺对姬云屏和萧兰华点点头,快步朝右方处的那间小屋走去。夜流胤说他将月如霜他们关在那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刚一接近那间屋子,她便察觉到这间屋子也被夜流胤下了魔罩,这屋魔罩比外面那屋还要厉害,彻底隔绝了屋内人与外面的联系,包括声音。幸亏自己修炼了兰若心经,否则,两层魔罩下,月如霜等人必死无疑了。好恶毒的家伙! 月无缺眼中浮上冷意,抬掌用力一挥,破了那屋魔罩,里面顿时传出打斗的声音。 “如霜如冰,你们是不是疯了!怎么连我们也要杀!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再不住手,别怪我动手了!”颜月夭气急败坏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月无缺眼神一凛同掌震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令她大吃一惊,只见月如霜和月如冰两人正在围攻颜月夭,剑剑充满杀气,毫不留情。 莫忧和水清浅负了伤,正坐在墙角打坐。在他们身边,月出情正闭目靠在墙边,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回事。 月无缺只消一眼,便瞧出月如霜和月如冰两人不对劲,俱是面目呆滞,目露凶光,明显是被人施了咒术,身手竟然比平时厉害了好几倍。她迅速冲了过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制服了两人。 颜月夭正焦急万分间,忽见月无缺冒出来制服了月如霜和月如冰,微微一呆,就扑了过来,抱着月无缺惊喜笑道:“无缺,你终于来了!你快看看她们两个,是不是中了邪,一直发了疯一般刺杀我们,水清浅和莫忧都被她们给刺伤了。” 原本他们被关进屋子之后,就发现月如霜和月如冰有些不正常,像两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问什么也不言语,可谁料突然之间,她就齐齐拔出剑朝他们刺杀过来,身手比平时强了好几倍,莫忧躲闪不及,被月如霜刺了一剑,颜月夭和水清浅两人一个对付月如霜,一个对付月如冰,可是面对她们的步步紧逼,招招杀气十足,却又不敢下狠手,只得尽量避开,最后水清浅一个不留神,也被月如冰给刺中下腹,只余颜月夭一人勉力支持。幸亏月无缺来得及时,否则他还真撑不下去了。 月无缺走到月如霜和月如冰面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脸色微沉,淡淡说道:“她们没有中邪,是被夜流胤施了咒术,失去了意识,被他操纵了。唯今之计,我们还是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莫忧,浅哥哥,你们伤得怎么样?从这顶楼跳下去,有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130章 她话音刚落,忽闻莫忧惊喜的声音:“出情,你醒了?” 月无缺的目光落在月出情脸上,只见他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对莫忧的关切话语只是嗯了一声以作回应,便再不多说一个字了。可是,当他的目光与月无缺对上时,神情微微一震,似惊似喜,却又有一抹复杂之色自眼底划过。 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最后只化成唇边一抹无声的叹息。 月无缺觉得很奇怪,不由关切问道:“出情哥哥,你怎么了?”自她认识月出情到现在,他在她面前都是坦诚的,毫无隐瞒的,可是现在,他却像是有了连对她都要隐瞒的心事。她的心底浮起一丝不安,莫非是夜流胤对他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我没事,当今之际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再说吧。”月出情避开她的目光,扶着莫忧一齐站了起来。 月无缺想起之前引自己去救如霜如冰的那个月出情,不用想,那肯定是夜流胤事先就抓了月出情,再易容成他的模样欺骗自己。还有那个她忽然听到的温柔的声音,现在想来,那声音竟有些耳熟,像是月出情的声音!她心中本有很多事情想问月出情,可是现在事情紧急,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稍作商量后,便与颜月夭分别扶着月如霜和月如冰,月出情扶着莫忧走出了这间小屋。 一到屋外,却发现事情离她预期的竟然又有了变化。 一大群侍卫侍女挤在这狭窄的顶楼,人虽然如此之多,此时竟然鸦雀无声。仔细一瞧,便可发现他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不但没有人往下跳逃命,反而个个不断往后面退。 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姬无欢,站在栏杆前往下看,那张淡漠的俊脸上也是惊骇莫变。 颜月夭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姬无欢也露出那样的表情?” 月无缺没有回答,快步走到姬无欢身边,与他并肩向下望去,这一望之下,立刻大吃一惊,变了脸色! 只见那地面上,竟然不知在何时冒出了一批批的僵尸,正在攻击帝宫外的人。那僵尸跟他们在夜流胤的恶梦境中遇到的一模一样,而且还在以难以计量的数目自地底下爬出来。他们面目可憎,凶恶狰狞,一出现便像猛兽一样扑向人群,一剑就砍掉了旁边那人的脑袋,另一只手一抓,就将人的心脏从胸膛掏出来。更有甚者,抓住人后就抱着疯狂地啃咬,端的是血腥恐怖,惨不忍睹! 地上那些人哪曾见过这样骇人的东西,顿时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倒转身子拔腿就逃,恨不得再生出两只飞轮腿来! 可这些阴煞的僵尸是何其之多,成堆成堆的挡在那里,将他们逃生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不过眨眼的工夫,地面上顿时变成了比火焚帝宫更为惨烈的修罗场!刚才还是一片丽阳天,天清气朗,此刻却是阴云蔽日,邪风阵阵。在不断爬出僵尸的地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出了大朵大朵鲜艳似血的红花,在鲜血的喷溅下,开得越来越艳丽,越来越多,很快便蔓延得无边无际,使这地面上,似燃起了一场触目惊心的血火! 那些被困在帝宫中原本还想逃出去的人,此时此刻竟然都庆幸起来,被那些邪恶的僵尸咬死,还不如被这焚天之火烧死来得干净,也省了许多痛苦。 姬云屏望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一幕,面上已是惨无血色,双眼罩上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声音颤抖地道:“完了,完了!我奉圣的子民啊,就要被这群妖邪之物杀光了。罪孽,这是姬家皇室的罪孽啊!” 说着,两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萧兰华陪在他身边,望着下面的惨景已是泪流满面。她已看到他们萧家的许多子弟,惨死于僵尸手下,可是她此刻除了眼睁睁看着,却无力挽救他们的性命。这种无能为力,让得她恨不得跳下去,陪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死去。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她的手便被握紧:“兰华,你千万不要产生陪着他们一起死的念头,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们姬家造成的劫难。” 姬云屏悲伤却温柔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意察觉的留恋。 萧兰华抬起泪眼望着他,哽咽道:“不,这也不是你的错,是姬云刹的错。若不是他勾结魔族,引狼入室…” 姬云屏打断她的话,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不,姬云刹是姬家人,他犯的错就是姬家皇室的罪孽。我姬云屏既然无力挽救我的子民,那么,我愿用我的鲜血来清洗姬云刹犯下的罪孽!” 他留恋地看了萧兰华一眼,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用力一把推开她,纵身跳了下去! 萧兰华刚刚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她撕心裂肺大喊一声:“云屏!”刚欲跟着跳下去,却被立在身后的贴身侍女萧燕一把抱住了:“小姐,不要!” 萧兰华如疯了般推她,却怎么也推不开,急怒攻心下,竟然昏死过去了。 萧燕紧紧抱着她,泣道:“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你不能这样轻生啊。” 而就在姬云屏跳下去的时候,姬无欢恰好回头看过来,一惊之下,不假思索飞扑下去,在最后关头拉住了姬云屏,一脚连连踢翻四五个僵尸,身体借势而起,几个起落又回到了帝宫顶层之上。 “欢儿,你……”姬云屏回过神来,目光惊讶又激动,复杂又难以言述。 姬无欢冷冷看着他,声音里多了丝严厉:“你身为姬家子孙,不想着如何救自己的子民逃出这水深火热之中,却偏要在此寻死觅活,让你活着的子民对你丧失信心,对姬家皇室丧失信任!难道这就是你身为一国之尊为你的子民所做的榜样吗!你的老婆你的孩子都还活着,你却要率先离他们而去,难道这就是你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吗!你若是就此死了,不但你的子民要唾弃你,我,你的儿子,也会瞧不起你!” 姬云屏被他这番话惊得呆住了,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姬无欢似是花费了无数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淡淡道:“我的娘亲,刚才要跳下去陪你一块儿死,就算是看在她苦等你这么些年的份上,你也不能如此丢下她一个人轻易死去!”说罢,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又回到月无缺身边。 月无缺在经过当初的震惊之后,此时已恢复了镇定。依夜流胤的性子,定不会只是放一把焚天之火这般简单,可是,他也实在是太恶毒了,竟敢如此放肆大胆地施用连魔族都严令禁止的暗黑魔法——招尸术!兰若心经上记载:招尸术,即召唤死尸,控制他们的死魂,操纵他们的意志。轻则造成人间浩劫,重则引起天劫。因其法极为恶毒,此,列为魔族禁术,我魔族之徒,皆不可擅自修习,施用。违此,剥皮拆骨,魂灵压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年业火焚烧之苦。 她的目光之中划过冷厉的寒光,看来夜流胤已经被他的野心蒙蔽了心智,完全疯魔了。可是那本兰若心经,只是简单描述了招尸术的利害之处,并没有记载如何修习,如何破解,虽然她修习了兰若心经上的不少东西,可是此刻面对如此恶毒的东西,也是一筹莫展。焚天之火自然可以焚烧死这些死尸,可是同时也会烧死无数无辜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她望着飘浮在半空中的夜流胤,此刻他的模样因施用暗黑魔法而变得妖邪无比,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巨大阴煞之气,嘴角噙着恶魔般的微笑,冷冷注视着下面触目惊心的修罗场,像是看着一场好玩的游戏。 察觉到月无缺投过来的森冷目光,他抬头望去,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月无缺,冥休不是夸你是修习魔族之术的天才吗?有本事,你就解了这场人间灾难吧。” 月无缺狠狠瞪他一眼,便不再理睬他。默念召唤术召唤青滟和赤焰,他们既然是上古神兽,对这巫蛊之术也许会有应付的法子。不过一瞬间,只见半空金光一闪,青滟和赤焰立刻现身于半空中,对月无缺齐齐施了一礼。 月出情在看到赤焰的那一刹那,忽然浑身一震,对他产生了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此时的青滟容貌又发生了不少变化,先前像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现在却像是长了几岁,身上透露出一种沉凝又令人觉得震动的气质,容貌俊美而又邪魅,令人一看之下,竟有些移不开目光。他和赤焰看了下面一眼,两人齐齐面色一变。青滟冷声道:“好邪气的术法!难怪我觉得这外面有些不对劲!看来魔族妖孽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月无缺问道:“你们可有法子破解这邪术?” 赤焰摇头道:“没有,我们只能杀死那些尸体,暂时挽救一些人,这些尸体邪门的很,除非他们魂魄散尽,否则就算他们被大卸八块,那些断肢也会缠死活人。我们现在就去对付它们,希望主人能尽快想出破解之法来。” 说罢,他和青滟化作两道金光,穿行于那些死尸当中,杀戮起来。 ------题外话------ 气死我了,紧赶慢赶,本来还有三分钟登陆后台,可是竟登了几次总显示密码错了,好不容易登上来更新,都0点了。555555555555 第131章 月出情等人和一些奉大内高手们见状,也纷纷召唤出自己的契约兽去与僵尸们搏斗,能挨一时是一时。 月无缺看着那些还在源源不断自地底下冒出来的杀之不尽的僵尸队伍,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姬无欢沉重的声音自旁传来:“我们要不要先拿住夜流胤?” 月无缺掏了摇头:“不行,这招尸术与别的术法不同,夜流胤控制了它们的死魂和意识,若是把夜流胤杀了,它们失去了控制,更会疯狂成魔,到时候的情形根本就控制不了了。” 这招尸术,到底要如何才能解呢?月无缺此时也有些伤脑筋。以她的身手,要逃离这个魔鬼般可怕的地方并不难,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人白白送死。说起来这场灾难是由姬云刹引起,其实何尝又不是因她而起?夜流胤,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正当她迅速运转大脑,却丝毫不得解之际,一抹缥缈的女子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无缺,我有法子破解这招尸术。” 月无缺吃了一惊,寻声一望,只见不远处,一个半身残缺的白裙少女正飘浮在半空,对她绽放着一个幽静的笑容。 月无缺一见她,立刻认出她来,不由心中大喜——雪婴,是魔族的上任魔尊雪婴!她既是魔族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魔尊,对魔族的术法肯定了如指掌!——而且,她刚刚也说她有法子破解这招尸术! “好久不见了,雪婴,你还好吗?”月无缺惊喜地看着她。雪婴淡淡一笑,飘到她的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浮上赞赏之色,“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的身手,比之初见时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假以时日,你一定不会比我差,说不定修为还在我之上,也难怪冥休那样清冷淡漠的一个人,也会对你欣赏不已。” 月无缺不想听到冥休这个名字,问道:“你刚刚说有法子解这招尸术,可是什么法子?” 雪婴笑了笑:“那本兰若心经,就是我编写的,解法也在里头。” “那本书是你编写的?”月无缺有些惊讶,随即皱了皱眉:“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根本没有看到修炼之法和解法。” 雪婴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月无缺微微向她侧身。 旁边的人,根本看不见雪婴,只见月无缺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以为她魔障了,不由又惊又怕。倒是姬无欢定力够强,他就和月无缺站在一起,先是一惊,很快就明白过来,立刻淡定了。 夜流胤看到雪婴竟然飘过去和月无缺说话,状态甚熟,又见月无缺面露喜色,他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神也变得阴戾起来。原来雪婴来竟然是找月无缺的!没想到,月无缺运气这般好,竟然连魔族的上一任天才魔尊也与她相识!可惜,他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有雪婴相助又如何?就算她知道破解之法,但她只是一具没有*的魂灵,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功效,一切还得靠月无缺自己。而这招尸术的解法,说简单也简单,但说难,却是难上加难了。因为它需要三样神器:盘古杖,三生剑,黄泉鼓。这三样神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面了,要把它们集齐才行。而他们手中恰好拥有其中两样,盘古杖和三生剑,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可是,没有黄泉鼓,光有这两样又有什么用?照样没有办法破解这招尸术。 可是,那是什么?他望向月无缺的方向,忽然睁大了眼睛。 虽然距离远,可是他分明看到,月无缺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紫水晶般样的颜色,泛着一抹话异之色。连她的头发,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紫色的光芒! 他狐疑地盯着月无缺,眸中渐渐泛起惊色:难道月无缺竟然也像他一样,在人前魔变了吗?魔族之人,修炼魔法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能魔变,自身功力达到何种程度,魔变时,全身都会笼上一层颜色,而且法力会增强一倍。魔变分四层:第一层,为绿色;第二层,为灰色;第三层,为黑色;第四层,为紫色;第五层,为白色。比如他自己,便达到第三层,可是,他惊诧地望着前方那浑身被笼罩着一层紫光的少年,她怎么这么快就到达第四层了?这怎么可能!他实在没办法相信!他自小便偶遇冥休,拜他为师之后,苦心修炼魔族之术,一晃便过十几年,这在魔族修炼者中,已是非常了不起了。他也常常以此为傲。可是月无缺,据他所知,她修炼魔族之术不过才几个月吧,竟然在短短时日之内就超越在他之上!这简直是……他慢慢握紧双拳,眸中泛起强烈的不甘和恨意。为何自他遇到月无缺后,便常常处于她之下!为何自己苦心修炼十几年,却还抵不过她几个月!他不服!他不服!越是强过他的人,他越是要让她臣服在自己脚下! ——哦,对了,他怎么忘记了金蚕盅。看来金蚕盅真是个修炼武功的好东西!夜流胤的眼中透着讥讽的笑容,心中的那丝丝不甘也慢慢消散了。 “月无缺,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姬无欢看着眼前浑身透着一股妖异紫色的月无缺,震惊问道,很快他的眼神就沉了下来,“难道你也是魔族之人?” 其他人闻言都纷纷看向月无缺,一看之下,皆吓得倒退数步,再不敢靠近她。 月出情等人那日已见过月无缺露出魔族法术,此时再见,并不觉得稀奇。只是担心月无缺当着奉圣众人的面魔变,会不会节外生枝,招来祸患。 “我虽修炼魔族之术,却并不是魔族中人。”月无缺淡淡解释道,随后不再理会他,扭头望着夜流胤冷冷一笑。夜流胤阴沉着脸看着她,正微微觉得奇怪,对面的少年忽然一张嘴,一团紫色的东西就自她嘴里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奔来。他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紫魅!月无缺竟然连紫魅也召唤出来了!这是身为魔族圣者的魔宠,主人力量有多强,它就有多厉害。 不过是转念之间,那紫魅竟已到他跟前,忽然一张嘴,那嘴竟然比夜流胤整个人还要大!夜流胤躲闪不及,顿时被它一口吞下腹中! 紧张围观的人们见此情景,不由一呆,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刻欢呼起来:“魔族妖孽被吃掉了!魔族妖孽被吃掉了!” 姬无欢深深看着月无缺俊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侧脸,眼神复杂起来。 可谁料,正当大家欢呼时,那紫魅忽然挺着刚充饱的肚子一声怪叫,像是受了惊吓,然后它的肚子忽然破开,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自里面钻了出来。 “想要让你的紫魅吃了我,真是痴心妄想!”夜流胤邪魅笑道。 紫魅而那紫魅被夜流胤逃脱后,似是暴怒之极,身子竟然一分为十,个个变成成人身子般大小,齐齐张着血喷大嘴凶神恶煞地去撕咬夜流胤。 夜流胤已经镇定下来,身如一抹轻烟,轻轻巧巧便避开它们的攻击,召唤出了自己的黑魅魔宠。黑魅形如一朵黑云,浑身透着重重煞气,一望见顶楼上那群活人,立刻兴奋起来,猛地朝这边扑来。 月无缺一掌击来,将那黑魅击成片片碎片,可那黑魅也是强悍,变成碎片依然攻向人群。只闻几声惨叫声起,已有几个人或被咬掉鼻子,或被咬掉胳膊,楼顶上顿时也是一片鬼哭狼嚎。 看着那充满血腥之气的黑魅,月无缺脸色微变,一拉姬无欢:“你的三生剑呢?快将那邪物砍死!” 三生剑是邪物克星,被三生剑刺中,魂魄俱散,再无重生可能。姬无欢顿悟,立刻拔出佩在腰间的三生剑。三生剑一出鞘,立刻神芒大绽。他手腕一动,身形如矫龙闪动间,已一连刺中几个黑魅。一连怪叫声中,被刺中的黑魅如烟云般消失了。 其余几只见状,吓得赶紧要逃,姬无欢哪里容得它们逃跑,又是迅捷几剑,结果了它们。 月无缺看着被紫魅缠住暂时拖不开身的夜流胤,叹道:“三生剑,盘古杖,黄泉鼓。三生剑在这里,萧璃手中有盘古杖,此时却不知他在何处。还有那黄泉鼓,我们根本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火快烧到这里来了!”有人朝下看了看,失声叫道。 这一声叫立刻引起众人一阵恐慌。月无缺等人心中更是烦躁不堪。 对于这样的惨景,雪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动容,只淡淡笑道:“凡事皆天命,自有定数。我看这奉圣气数未尽,一定不会就此毁于一旦的,你且放心些。” 月无缺看着她的眼睛,认真且不容置疑道:“话虽如此,可是你看看下面那些被僵尸咬死的人,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我不是九天的神佛,可是看着那一条条生命消失,我实在无法容忍!今日就算是拼却这条命,也要挽救这场浩劫。” 雪婴看着眼前这少年明亮的如阳光般耀眼的眼眸,虽然泛着只有魔族修炼者才会有的妖异紫色,可那紫色,却是如此的纯净,没有一丝瑕污和阴煞之气。她终于动容了。修炼过魔族之术的人,还能不被血腥迷眼,拥有如此纯净的眼神和魂魄,连她自己都不能够做到——月无缺,真是少见了。 就在这时,萧璃的声音忽然响起:“盘古杖在这里!” 月无缺猛一看见他,不由又惊又喜,却又打量了他两眼,奇怪地道:“为何你也不惧那焚天之火?” 她修炼过焚天之火,自然知道避火的法子,可是月出情和萧璃,他们并不知道,可为什么也不惧那焚天之火?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契机? 第132章 在走廊上挤成堆的侍卫侍女们让出一条小道,萧璃手握盘古杖一步步走了过来,神情之中带了丝惊喜,脸上却又很是凝重。惊喜是因为见到月无缺,凝重是因为现在紧张急迫的局势。 姬无欢一见他,神情中顿时一喜,上前两步对他说道:“萧璃,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进来前萧老天师可有对你交待什么?比如说,他可推算出黄泉鼓在哪里?” 萧璃摇了摇头,他是为月无缺而来,并不知道萧老师会有交待,就算有,他也来不及听。 姬云刹脸上的喜色立刻消失了,愁云锁眉,看着眼前一片修罗地狱,眼中划过一丝绝望的悲色,喃喃道:“莫非天真的要亡我奉圣!” 自帝宫顶层上,可以将奉圣城的所有景物一览无余,就连一条条街道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这里是一片繁华热闹之景,可是此刻,望进姬无欢眼里的,却是无数僵尸横行,无辜百姓惊吓痛苦的叫喊,凄惨的哭叫。这宛如地狱修罗般的场景,让一向心性淡漠的姬无欢也不禁动容了。 萧璃看着一向尊贵傲然的姬无欢脸上竟然会出现绝望之色,心下也不禁黯然。就算他们这些人能逃出去又如何,奉圣的子民却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月无缺对雪婴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解决这场灾难的吗?如今只缺黄泉鼓,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将黄泉鼓拿到手来让这些人脱离苦难?” 雪婴却没有回答,目光淡淡扫过地面上还在持续的惨景,幽幽叹息道:“众生皆为蝼蚁,天地为刀俎。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场灾难很快就会过去的,你放心。至于黄泉鼓,已经在有缘人手中,而且已距此不远。”顿了顿,她唯一的一只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至于夜流胤,修习禁术已违魔族规定,你可以现在就处置了他。” 姬无欢忽然在这时将三生剑递过来,眸中闪着愤慨之色:“若是你要对付夜流胤,这把剑我赠送给你!姬无欢无能,不能替奉圣子民解除危难,实在是惭愧之极!”他盯着月无缺的眼睛,郑重道,“无缺,若是你能替奉圣解决这场灾害,我姬无欢愿意将奉圣帝尊之位让于你!如今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救我奉圣子民于水火之中,请你看在我们相交的份上,务必答应我这个请求!” 说罢,他竟然双膝一弯,朝月无缺跪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没料到身份尊贵向来孤高清傲的帝尊继承人姬无欢竟会跪下,以帝尊之位恳求月无缺相救,都不由大吃一惊。之前他还封住通往顶层之路,让不少帝宫侍卫生心不满,现在见他危难之前竟然甘愿放下身段求人相救,惊讶,感动之下,原本的不满之心立刻消除了,反而对他萌生出一股敬意。 姬无欢刚跪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住了他跪下的趋势,让他再也跪不下去。月无缺一双泛紫的妖异双眸静静注视着他,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用奉圣帝尊之位换奉圣百姓的性命?” 姬无欢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道:“若我姬无欢有半句虚言,愿遭五雷轰顶,此生不得好死!” 这便是毒誓了。众奉圣侍卫闻言,俱是浑身一震,沉寂片刻后,有一个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声道:“属下愿将身家性命交给无缺公子,望无缺公子大发慈悲,救救奉圣的受苦百姓!”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所有人都跟随姬无欢之后跪了下来。 月无缺看着这一片黑压压跪下的人群,唇角慢慢扬起。就在这时,姬云屏的声音忽然响起,铿锵有力:“月无缺,只要你能救了我奉圣百姓,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将这奉圣帝尊之位供奉给你!” 原来姬云屏在一片纷杂吵闹声中被惊醒了。他在一名侍卫的搀扶下站立起来,目光激动地看着月无缺,其中饱含期待与希望。 月无缺的目光如水般缓缓划过这些人的脸庞,最后终于笑了。她伸手接过姬无欢双手递过来的三生剑,那三生剑一入她手,立刻绽放出比先前还要耀眼夺目的光芒,隐隐竟似有神光闪现。 雪婴一见,眼中悄然划过一抹惊色。随后,她也缓缓笑了,她看中的人,果然是不会错的。 月无缺另一只手慢慢抚过剑身,光芒四射的剑身倒映出一双比锋芒毕露的宝剑还要惊心动魄的紫色眼眸。 萧璃一直静静注视着她,心潮澎湃不已:他仿佛看见,那个如战神般顶立于世的她,终于回来了。 月无缺忽然一转身,向着夜流胤的方向,厉声道:“夜流胤,今日,我月无缺便了结了你这个妖孽!” 手中三生剑芒大绽,如流星般朝夜流胤刺去! 夜流胤看见那神芒大放的三生剑疾刺过来,一惊之下,身子立时陡地翻起数丈,可饶是他身手再快,还是被宝剑割去半片衣角。他咬了咬牙,目光中杀气毕露,看来今日,他与月无缺定是要一分高下了。 很快,月无缺与夜流胤两人就混战在一起。两人身手极快,除了姬无欢月出情等功力高强些的勉强能看清两人的身影,其余人只见一紫一黑两团气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其间剑芒翻飞如花似絮,别说是人影,最后连剑影都分不出来了。 可是焚天之火还在往上蔓延,不但往上蔓延,而且还在往地面扩展。此时地面上僵尸的数量比活人多了不止几倍,看来那些帝宫侍卫和各大家族的子弟们已经撑不住了。而令众人惊讶且觉得恐怖的是,那些僵尸竟然不惧焚天之火! 萧璃眼看情形不好,拿出盘古杖,心里默念了一遍经常在脑海中浮现的神秘咒语后,将盘古杖对着地面,大喝一声:“去!” 那盘古杖立刻绽放出柔和的银色光芒,向空中盘旋而去。光芒所到之处,僵尸们抱头凄惨痛呼,却仍然有那意志顽强的无视盘古杖的光芒,继续厮杀。 姬云屏沉重叹息道:“连盘古杖都拿这些僵尸没有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月出情缓缓道:“盘龙杖确是神物,可是它与别的神物不同,对这些妖邪之物却没什么杀伤力。” 萧璃点头道:“的确如此,萧家祖上也是这样说的。” 姬无欢神情沉重地道:“难道这些妖邪之物,除了把它们杀光,就没有其他别的办法了吗?” 他似是在反问,又似在自言自语。却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女子声音忽然飘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当然有其他办法,这些僵尸属阴邪之物,归阴冥司看管,四大神器之四的黄泉鼓,恰好就是它们的克星。黄泉鼓声一响,它们就立刻死魂尽毁,烟消云散,再也不存在于世间了。不过,月出情,萧璃,你们两个若是联手,倒是可以灭掉这焚天之火。” 这个奇怪的女子声音令他们大吃一惊,可是他们看看周围,根本没有看到有女子跟他们说话,其他人似乎根本没听见这个女子声音般,还在紧张地注视着地面的局势。 “你们不用觉得惊讶,我说的话,只有你们三个人能听到。”那女子声音又道,声音中似乎带了丝笑意。 月出情和萧璃相视一眼,月出情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沉声道:“若是我和萧璃联手便能灭掉这焚天之火,我们两人愿意用尽全力,还望姑娘速速将这办法说来。” 姬无欢接口道:“若是姑娘的法子真能解了这焚天之火,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无欢能做到,一定皆尽全力完成姑娘所愿!” 那声音笑道:“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月无缺而已,你若是想感谢,就感谢月无缺吧。”顿了顿,又道,“我的办法就是,月出情和萧璃,你们两人每人放一碗血,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了。” 姬无欢看着萧璃和月出情,萧璃立刻道:“殿下赶紧派人找碗,迟了又要丧掉不少人性命了。” 姬无欢传令下去,不过片刻,立刻有人送了两只干净的碗来。 月出情和萧璃齐齐割腕放血,很快便将面前那只碗放满了。 他们二人按照雪婴的吩咐将那两只碗小心翼翼放在玉石砌成的栏杆上,然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两只碗上,看看那个说话的女子到底有何法子灭掉焚天之火。 雪婴慢慢飘到那两只血碗面前,看着那碗鲜红的隐隐透着神气的血,双眸不知为何晶亮得吓人,唇角禁不住向上弯起,喃喃自语道:“只要喝一碗放血之人心甘情愿奉上的充满神气的圣品之血,我雪婴就能恢复肉身了。” 她冲着其中一只碗轻轻吹了口气,小嘴微微张开,那碗竟然自动飘到她唇边,血仿佛被指引般进了她的口里。 萧璃等人看着那碗自动飘到半空,后来竟然慢慢不见了,脸上都是惊奇万分的神色。忽然,一个只有半边身子的白衣少女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唇边还有一抹淡淡血迹,那模样之恐怖,顿时吓得众人尖声惊叫着不停倒退。 “鬼啊!有鬼啊!” “今天怎么这么邪气,到处都碰见这种东西!” 唯有姬无欢月出情等人虽然心中也是震惊不忆,却依然立在原处,没有一丝动摇。他们相信,刚才说话的女子,便是此人了。 对于那些人的无礼惊呼,雪婴却像是习以为常,并不介怀,只是淡淡一笑,右手长长的袖子一拂,剩下那碗血竟然就当空泼了下去! 第133章 人群中不禁有人惊呼出声! 只见那碗血迎空泼下去,明明只是一小碗血,可经那半身残疾的少女长袖一扫,竟然变成了一篷充满刺骨寒气的血雾!那血雾所透出的寒气,令在场所有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更让人为之惊奇的是,那血雾溅在焚天之火上,原本强大的火势竟然被迅速压了下去。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那让人束手无策的焚天之火竟然就这样被灭掉了! “太好了!火被灭掉了!” “那位姑娘简直是神人啊!”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众人皆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那飘浮在楼栏杆上空的少女,心中崇拜不已,可她那残缺而又恐怖的模样又叫人心生忌惮与惧意,不敢随意接近。底下还有人窃窃私语说,看她那副诡异的模样和身手,定然也是出自魔族的…妖孽。 雪婴是个什么样的人,听着那些人虽然嘴上奉承眼中却依然难掩畏惧之色,对他们的心思自然一目了然。可是,这又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不值一提的人对她有什么看法。 她不以为然一笑,对姬无欢道:“我在这帝宫外围施了一层魔罩,除了活物,那些僵尸是进不来的。若是你们还想救底下的活人,就速下去通知他们,让他们赶紧进来避难。” 姬无欢闻言大喜,虽然这样并不能对战局起到根本的扭转作用,可是能救一人是一人,总比都丧失在僵尸手里好。他向雪婴道了谢,立刻挑选了一拨身手不错的大内侍卫,简单交待几句就匆匆下楼去了。 夜流胤与月无缺此刻正斗得难解难分,忽见他布下的焚天之火竟然被雪婴施法灭了去,顿时又惊又怒。他一边反击月无缺的攻击,一边冷笑道:“月无缺,你果然厉害,竟能得魔族上一任天才魔尊雪婴相助!” 月无缺一边毫不留情地使出杀招,一边讥诮道:“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活该没有人助你!” 夜流胤闻言,顿时全力一击,逼退月无缺,身子就势退到三丈开外,邪气的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狂妄不屑地笑道:“我夜流胤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对付你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人相助!哼,你以为我只有这两招吗?那你就真的小瞧我了!现在,我就让你来看看我的真实本领!” 说罢,他邪恶一笑,缓缓将右手手腕放到唇边,狠狠咬了一口,唇边很快沾染上血迹。 月无缺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厉声道:“夜流胤,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对面那笼罩于一片黑雾当中俊美妖邪的少年微微抬眸望着她,唇边那一抹猩红使那张妖魅的俊脸显得更加邪肆:“想知道我在耍什么鬼把戏,很快,你就会看到了。” 他冷冷勾唇,左手食指点在右手腕的伤处,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月无缺看见他周身黑雾涌动,越来越浓,民里猛地想起兰若心经上记载的第二大禁术:沙华之火,心中顿时划过一丝不妙,一股强大的真气注入三生剑内,三生剑立时绽放出比之前更加耀眼夺目又锋芒逼人杀气外溢的剑芒来! 月无缺眼中杀气浮起,一声清喝,三生剑在半空划出一道绚丽夺目的弧影,重重砍在夜流胤的身上! 可是,夜流胤的身影却在宝剑砍下来的那一刹那,忽然不见了! 他的声音自月无缺背后传来,充满得意之色:“已经迟了,月无缺。这回就算有雪婴助你,可这沙华之火,她也没有办法了。哈哈哈……虽然人人都赞你天赋奇禀,可是你也别忘记了,你修炼魔族咒术不过几个月,纵使天赋奇才又如何!而我夜流胤已经修研魔族咒术十几年,论底子也比你深厚多了。” 月无缺望着他,不怒反笑:“是吗?” 夜流胤悠然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的咒术已经施展成功了。”他的唇边绽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若是你还想当救世主,不妨试试吧,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月无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将目光移到下面,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悲悯之色。不用他说,她已望见底下那朵朵遇血而开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仿若有了生命般,血红血戏的花般竟然摇身一变成几丈长的触手,死死缠住那些已经疲于应战的人们,长长的花蕊破胸而入,去吸食他们鲜活跳跃的心脏。惊骇声呼救声变少了,可那声音却是更加凄惨无比了。 天上的黑云越来越浓,有轰隆隆的雷声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似是老天也不忍见这悲惨的一幕,将要落泪了。 这座奉圣城,将要变成一座邪魔横行的死城了。 此时,月无缺手眼睛不知为何由先前的紫色变成紫中带赤,仿佛紫色水晶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她不再看底下残忍而又触目惊心的一幕,就算看了,她也没有法子去挽救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了。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燃烧,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这一刻,她有了毁灭这一切的冲动。 三生剑仿佛感受到她心中强烈的怒意,竟在她手中猛烈颤抖起来,发出铮铮铮的剑鸣之声,不绝于耳。 月无缺深深吸了口气,浑身衣袂无风自动,目中折射出骇人的光芒。夜流胤看在眼里,虽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可是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一股惧意。不,他绝不害怕眼前这个少年,他不害怕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绝不!他慢慢握紧双拳,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就在他一眨眼的瞬间,那个浑身散发出强大杀气的少年却忽然自他眼前消失了。 夜流胤不由脸色一变,赶紧凝住心神,四处搜寻月无缺的身影。可是,他搜寻了半天,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半点踪迹。就算他用了魔族的跟踪咒,也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半点气息! 月无缺像是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 夜流胤一直镇定的心没来由地不安起来,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念头:莫不是月无缺自知不敌,所以逃走了?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压了下去。虽然他与月无缺并无深交,可是他却知道,那样一个倔强又骄傲,狂妄又自信的少年,绝不会丢下她的亲人和朋友独自逃走的。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忽然察觉到,有一道极为强劲的剑风自背后无声地疾驰而来。他陡地一惊,迅速回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击,胸口猛地一疼,竟已被一柄锋锐无比的长剑穿透了胸膛! 他伸手握紧胸前那把剑身,剑尖已穿透他的脊背。因为遭到猛烈袭击而来的难以承受的疼痛,他那张脸已全然变了色,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距离他不过半尺,横眉冷对的少年,心中惊骇不已:好快的剑!快得他竟然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月无缺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赶紧解了咒术,否则,休怪我挖出你的心脏来祭奠这些被你害死的人!” 夜流胤看着她眼中的怒意和恨意,原本骇然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虽然一张俊脸已经疼得扭曲起来,却依然扯了扯嘴角,挑衅地笑道:“我就是不解,怎么样?” “好!”月无缺只说了一个字,左手缓缓扬起,重重击向他的头顶! 夜流胤没料到她竟然真的会痛下杀手,脸色惊变间,以为自己定然死定了。可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飞来一掌,竟然接下了月无缺那一掌! 月无缺眸光惊变,看到那个凭空冒出来的黑衣人,左掌毫不留情地击了过去。孰料那人的身手竟然非常之快,趁着刚才那一缓冲的刹那,一把拉住夜流胤,又凭空消失了。 月无缺一掌落了空,看着三生剑上还滴着血,眼眸慢慢沉了下去。那个黑色的人影,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东西死死缠住了她的身体,却是一根巨大的血红花瓣。她毫不迟疑,一剑砍断了那根花瓣,剑影如花在地面僵尸和妖花中穿梭起来。右手使剑,左手放出焚天之火,很快,她附近的僵尸和妖花便被清除了个干净。可是下一刻,地面上又钻出无数的僵尸和妖花来,根本就是杀不净,砍不完。 青滟和赤焰见她下来,不由精神大振,杀得更加起劲。可是,虽然他们砍那些僵尸和妖花如砍南瓜一般容易,但是越杀越多,也叫他们受不了。正砍得无聊时,月无缺飞身来到他们跟前,疾声道:“救人要紧,不用管这些魔物了!” 两人如获大赦,应声而去。 此时萧璃已下到帝宫第一层大殿,立在门口指挥侍卫将伤员抬起来平放在地上,水清浅在一旁给伤员们看伤治疗,一群侍女忙着给伤员包扎。月出情和颜月夭在顶层照看重伤的莫忧和一直昏迷不醒的月如霜月如冰两姐妹,还有姬云屏和萧兰华两人。姬无风依旧被捆绑在离萧兰华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原本他对这些人心怀怨恨,可是在当他知道了下面发生的惨状后,一反常态沉默起来,眼神茫然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兰华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着小儿子的神情,心里忧愁不已。 就在这时,姬云刹阴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冷冷响起:“萧兰华,你就是这么对我们儿子的吗?难道姬无欢是你儿子,无风就不是!你竟敢这样虐待他!” 楼上众人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大吃一惊,姬无风顿时大喜叫道:“父尊,快来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萧兰华看着那一袭浓黑之色迎空扑来的人影,失声叫道:“姬云刹!” 姬云刹冷冷看她一眼,一掌击向姬云屏,萧兰华来不及出掌,俯身挡在姬云屏身前。但听她一声闷哼,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姬云屏急忙抱住她急呼:“兰华,兰华,你怎么样了!” 姬云刹冷冷一笑,身子在半空滴溜溜一转,翻手击退几个攻上来的侍卫,一把抓起姬无风,腾空而去。 半空中远远传来他冷厉的话语:“姬云屏,萧兰华!既然你们逼我至此,那就别怪我姬云刹冷血无情了!我姬云屏绝对不会容许背叛我的人!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将你们碎尸万断,死也不能做成夫妻!” 第134章 姬云屏望着那一抹黑影最后隐入天际的黑云中,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畜生!” 明明是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如今竟然反咬一口,真是可恶之极! 萧兰华强忍住心里的悲痛,安慰道:“你身体重伤未愈,小心气坏了身子。” 姬云屏努力平息下胸中的怒气,紧紧握住她的手,怜惜道:“你对自己的每个孩子定然都是疼爱的,我只是怜惜你,从此要被小儿子误解怨恨了。” 萧兰华闻言心中更是痛如刀割般,却依然强撑住,惨白的脸上浮上一抹淡淡微笑:“无风已经是大人的,虽然有时候性子任性的像个小孩子,可是总有一天,他会分清楚是非黑白,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我现在只是担心他被姬云刹引导着走入岐途,铸下大错。” 才说了几句话她便喘息不止,咳嗽两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姬云屏紧紧搂住她,焦急地道:“你伤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难受?都怪我拖累了你。” 他现在开始痛恨自己了,为什么要出现,一出现就闹出了这么多事,还让心爱的人受了重伤。若不然,她此刻还好好做着她的帝妃,过着母慈子孝的日子,总好过跟着自己频受灾难。 “娘亲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姬无欢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跟前,见萧兰华脸淡如金,气息虑弱,衣上血迹斑斑,不由惊声问道。 “是姬云刹干的好事!”姬云屏恨声道。苦于他自身身受重伤,否则他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姬云刹,让他为他自己做下的恶事负责! 姬无欢搭上萧兰华的手腕一探,只觉她脉搏微弱而紊乱,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两道俊眉紧紧锁起,当机立断,一把将萧兰华抱起来:“娘亲受伤极重,我得带她到水清浅那医治。”说完也不待他回答,转身就快步朝楼道间走去。 姬云屏呆呆看着他母子二人的身影消失于楼道间,心中复杂难言,不知是何滋味,只觉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如清风般出现在他耳边:“阁下不用如此难过,你与姬无欢的关系我也听到一些,毕竟是一二十年没见面的父子,你们两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陡然要他推翻他前面二十年的所有认知承认你这个父亲,换了谁都不容易。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你再给他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份亲情,也给你自己一段时间捋好心情,相信总在一天他会承认你这个亲生父亲的。” 说话的正是月出情。姬云屏看着这个面带微笑温润如玉的清俊少年,心中微微触动,有一丝了悟,压下心中的种种,对他感谢道:“多谢公子提醒,前二十年我没有为他尽过一点身为父亲该尽的责任,若是我们能渡过今天这场劫难,今后,我定然用所有活着的时光来弥补他。” 月出情点点头,远眺天上黑云滚滚,阴深煞气,底下妖邪盛行,不由蹙眉叹道:“只是这场灾难不知何时才能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人同时保持沉默,相视无言。恐怕在他们心里,这场灾难过去的机会几乎为零了。 颜月夭一直立在栏边看着楼下,此刻忽然叫道:“不好,帝宫的路被僵尸们堵住了!真是该死,这些僵尸怎么变聪明了!” 月出情和姬云屏闻言,赶紧走到栏边往下看。果然,只见帝宫的入口处被一群僵尸堵得死死的,地底下还有无数僵尸爬出来。离入口近的妖花也扬着长长的花臂张牙舞爪,一见有靠近的人便攻击他。一时之间,伤员也无法送进去医治了。 他们说是这些妖邪之物变聪明了,其实月无缺却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这些妖物虽有死魂,却没有意识,一切都是依照操纵者的意思来行事。此刻,便是有人在吹奏招尸曲来控制它们。夜流胤已受了致命重伤,她可以确信他现在根本用不得一点内力。这招尸曲乃魔族特制的魂笛,声细如蜂鸣,曲若勾魂,唯有魔族修炼者中修为甚高的人才听得到,一般人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的。 雪婴的声音突然在这时传了过来:“是冥息,冥休的小师妹在吹招尸曲。” 冥息?月无缺的眉头深深皱起,连她也来插一脚,莫非,这件事也是冥休允许的?她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难道冥休意图破坏这云川大陆的平衡了吗?若真是这样,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好了,萧老天师被僵尸抓住了!”下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月无缺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刚好看见奉圣的萧老天师被两只僵尸抓住,欲待撕裂。就在这紧急一刻,一道身影如离弦的箭般自帝宫内飞出来,将那两只僵尸击退,一把拉起萧老天师向上跃去。可是才跃到一半,他忽觉全身一麻,全身内力竟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萧璃心中不由大惊,任他如何催动真气都没用,身体急速往下掉。他只能拼尽全力将萧老天师抛向离他最近的两个人,厉声喝道:“接住!”话声未落,整个人已经淹没在那群僵尸中。 他本以为自己将命丧于此,心中黯然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也许就这样死了还好些,只是以后再也见不着那刻在他心上的人了。却就在这时,忽觉被僵尸紧紧抓住疼痛欲裂的身体忽然一松,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睁眼一看,月无缺那张又怒又气的俊脸出现在他眼前。她一边抓住他疾速朝帝宫二楼飞去,一边厉声喝斥道:“你在找死吗?为何不反抗!”以他的身手要逃离那些僵尸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还会陷入困境之中差点送命! 萧璃面对她的疾言厉色,和她眼中流露的紧张之色,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丝喜意,和释然。 到了楼上,月无缺冷着脸放开他,伸手一探他的手腕,不由皱眉道:“你的真气怎么都散了?这是怎么回事?” 萧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在半空的时候,全身忽然一麻,就提不起真气了。” 他这句话像是在回答,也似在解释。 月无缺沉默片刻,道:“是我错怪你了。” 不知是谁在这紧要关头暗算于他?她的目光在楼下逡巡,奉圣各大家族的子弟兵们还在下面浴血奋战,除了各大家族的家主齐聚在一个高处指挥和观战。她忽然察觉到一抹凌厉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虽然一瞥即逝,她却已看清那抹不善的目光来自于凤十一的母亲=凤家的家主凤鸾! 萧璃微微垂下眸子:“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太大意了,才遭人暗算。” 月无缺还要说什么,却在看见萧老天师急匆匆奔过来后又将话咽了下去。 萧老天师一过来,立即紧紧抱住他,老泪纵横:“璃儿,我的好孙儿,幸好你没事,否则爷爷怎么有脸到地下向你的父母交待!都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管你那么多的。” 说罢又转身向着月无缺,躬身深深一揖:“老夫多谢少侠救我孙儿一命,是老夫之前太多疑,误会了月少侠,所以限制他与你来往,以后少侠若是有事,只要开口,我萧家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月无缺伸手虚虚一扶,萧老天师便揖不下去了:“老天师客气了,魔族乃天下大敌,面对此祸患,我们自当同仇敌恺,共同进退才是!” 萧老天师这才起身,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眉目俊美,自信傲气,全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气势,隐隐透着一股叫人无法忽视的帝王威严之气。这样一种气势竟然出现在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这不能不叫人觉得惊奇。萧老天师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早就耳有所闻的月无缺,虽然传言中把她夸成了天底下最英勇无匹惊才绝艳的后起之秀,他却不以为然,只当是夸大其词。如今一见,虽然他不待见敌国的任何人,饶是他眼光苛刻,也为眼前这少年的神采给征服了。月无缺,果然不愧为一代天才!萧璃和姬无欢,比起她来,可是差了一截子。 就在这时,帝宫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大家快看,奉圣城外是什么!” 月无缺只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飞身而上了顶层。顶层的人个个神色紧张,月出情一见她,立刻快步来到她身边,指着那方,眉头紧皱道:“你看,城门外好像来了许多人。” 月无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那远远的城门外面,有长长的两队人马以极快的速度朝奉圣城门奔来,很快进了城与僵尸杀斗起来。 “不知道那是何方人马,看样子是前面给奉圣助战的。”颜月夭道。 姬云屏眉头紧锁成个川字,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沉沉看着那方。 莫忧慢慢走到月无缺身边,仔细看了那队人马之后,忽然大喜道:“大家不用惊慌,那是我玄宗的人马!是宗主命人率军前来相助奉圣赶走僵尸的!” 第135章 “来的是玄宗的军队?”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顿时心思各异起来。 姬云屏望着那两队人马高高扬着旗帜入城,眼眸变得深沉起来,心里的担忧不但没减少,反而加重了,狐疑问道:“你们玄宗宗主怎么会发兵前来相助我奉圣?” 玄宗宗主向来觊觎奉圣,难保他没有打着主意想借此机会将奉圣之地收入囊内。若是此次灾难不能过去也罢,否则玄宗若是动起手来,奉圣只剩些残兵弱将,根本抵抗不了玄宗大军的攻击!虽说他之前曾许诺月无缺,若她能为奉圣解了此次灾难,便愿让出奉圣帝尊之位,这就是将整个奉圣之地送给她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将奉圣双手奉送给玄宗了。 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愿将奉圣帝尊之位让给月无缺,是私心想将月无缺这个纵世天才留在奉圣。虽然他与她认识不长,可他却无比相信,她一定会比姬家任何一个人都做的好!而如今玄宗既然插了手,这件事就难办的。以玄宗宗主龙镇天的处事风格,定然会毫不迟疑地将奉圣强行据为己有。这样一来,奉圣的所有人等于成了玄宗的手下败将,成了他们的俘虏,只能任人宰割,这就有违他的初衷了。对于龙镇天的传言很久之前他就有所耳闻,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子民成为他国俘虏,受人欺凌的! 而月无缺的态度呢?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心事重重地将目光投向月无缺,那少年正望着玄宗的大军浩浩荡荡进城,眉目沉凝,若有所思。 却闻莫忧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发信号通知玄宗的,没有事先告诉大家,是我的过错,还望各位见谅。” 月无缺微微一扬眉,正好对上姬云屏投来的目光,看见他眼中的沉重担忧之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朝他投以宽慰一笑,正色而直白道:“老头子,你放心,我不会让玄宗大军趁火打劫,让奉圣的百姓沦为玄宗的俘虏的。” 得了她这句话,姬云屏立刻心神大定,郑重道:“我相信你!”有了月无缺的保证,这个烫手的问题相当于是扔给了她。虽然有些不地道,可是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她既然敢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自然是有法子保奉圣周全的。 月无缺这时却忽然转向莫忧,声音里带着丝冷意:“你刚才说玄宗大军是前来相助奉圣的,可是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有相助的意思,反而就在城内外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停下来了。” 众人又齐望过去,果然,那大军进了城,将城门内的僵尸杀掉后,便停滞不前,似是在就地歇息。 莫忧皱眉道:“我明明发信号让宗主派人前来相助的,现在大军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如让我前去看看领军的是谁。” 月无缺看向颜月夭:“莫忧身上有伤,底下僵尸横行,行动有所不便,不如你陪他一起去吧。” 颜月夭点点头,右袖一抬,两条冰龙自里面钻出来。他拍了拍其中一条冰龙的脑袋,那条冰龙似是懂了他的意思,乖乖来到莫忧身边,虽然自那幽绿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它的不情愿。 两人一人骑一条冰龙,腾空朝城门口飞去。 月无缺负手站在栏杆前,凝神听着那招尸曲,只觉那曲调忽地拔高,曲声尖锐刺耳,似一把锋锐利刃,要贯穿人的耳膜,听得人胸口沉闷,脑袋欲裂。月无缺运功抵抗,这才将那股不适强压下去,心中暗暗惊讶,这人的内功好深厚,若是再加二成内力,已能达到魔音杀人的地步! 尖锐的曲调一转,忽然又变得十分诡异莫测。月无缺暗暗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地面忽然发生惊声高叫:“不好啦!僵尸闯进帝宫了!” 月无缺心中一惊,雪婴在她耳边咦了一声:“这人的功力好深厚,一曲招尸曲,竟然破了我设下的魔罩!” 要知道施这魔罩凭的并不是功力,而是魔法能力的深厚程度。雪婴身为魔族几百年来出类拔萃的天才魔尊,魔法的深厚程度实在难以令人想象。而那人的招尸曲竟然能破了她的魔罩,看来,这吹曲之人的魔法程度相较于她更深了一层!魔族中还有魔法超过她的人,除了魔族的大祭司冥休,根本就再找不出来了。 雪婴想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惊,转头去看月无缺,刚好月无缺也在看她,两人眼中皆是狐疑震惊之色。莫非这吹曲之人,竟然会是——冥休大祭司?! 要是冥休插手,那这件事就……想到后果,两人都不由沉下了眼眸。雪婴现在刚恢复肉身,虽然她熟悉魔族各种魔术,可是却内力空虚,根本施展不出来。月无缺虽然修炼过兰若心经上的东西,可是她所炼的都是提升内力的东西,对于咒术不感兴趣,也没有修炼过。如今看到这奉圣之地被魔族咒术给变成一片修罗场,她心中有些后悔了。 “雪婴,如果你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对付冥休有几成胜利的把握?”月无缺问道。 雪婴沉默了一下,随后脸色黯然笑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月无缺摇了摇头,对于雪婴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她从来没有去了解过,有的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看雪婴如此沉重的神情,便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却见雪婴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这是冥休下的毒手。”月无缺震了震,雪婴继续道,“我是个弃婴,是冥休见我资质惊人,天赋绝高,就把我捡来带进了魔族。我在他手底下几乎学尽了魔族所有的魔法咒术,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魔族尊主的位置。可是,冥休的随意杀戮,却让我越来越不满,虽然我几经劝戒,他不但不听,反而说,我就是他养的一只宠物,他若是高兴了,可以给我个魔尊的位置坐坐,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换掉。呵呵,这就是他把我捡回来的原因。”她的脸上浮上一丝悲哀之色,顿了顿,又道,“他将他在我心中的敬仰渐渐磨尽,而我那时到底也是年轻气盛,自觉自己天赋超人,已达到无人能敌的地步,全魔族都唯我马首是瞻,所以忍受不了自己只是一只宠物一个傀儡,也忍受不了他随时造成的杀戮,因此,偷偷背着他组织了一批死忠亲兵围攻他,预备将他的武功废了,看在他养我成人的份上,我可以留他一条性命。若是不行,只能将他杀死。你不知道,那一战有多剧烈。你更不知道,冥休的魔功,到底有多厉害,简直厉害到叫人无法想像的地步,已是神的境界了。” 说到这时,她的眼中泛着异样的光彩,残缺恐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嗜血的光芒:“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我所组织的亲信,全是魔族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于冥休的*蛮横,几乎所有的魔族人都愤怒了,所以,能参加的,都参加了,足足有六百人。有五十人,功力只比我稍稍低两阶。可是,在经过那一天一夜的血战之后,那六百人,除了我,全部都死在了冥休的手上。而我,也被他废了一身苦修得来的魔功,还被他一剑劈断了半边身子以示惩罚,最后被他扔在了红莲湖底的幽禁洞中日日受死灵啃噬之苦,还被压上了符咒,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她的唇边勾勒出淡淡的讥讽的冷笑,“不过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幽禁洞竟然和你们冷月山庄后山的那口轮回井相通,再遇上你,从而让我逃脱了永生永世的痛苦。” 月无缺没料到她和冥休之间竟然有这样复杂的故事,脑海中随着她的描述渐渐浮现出一幕血云密布的血腥场景,那一身雪白如玉的身影却沾染满手满身的鲜血,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嗟叹。 很快,她收回心神,望着疯了一般跑上顶层的人们,再看着底下疯狂的僵尸和妖花们,脸上又笼罩上一层凌厉的薄雾:“依你这么说,冥休那么厉害,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吗?” 难道他们面对冥休那么厉害的魔神,只能坐以待毙了吗?她不甘心!世世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生出一个强大无比的冥休,一定会有一个人能克制住他!可是,有谁那么厉害,能克制住他呢! 雪婴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忽然闭了嘴,凝神细听。月无缺觉得奇怪,也竖耳细听。很快,她便听到一阵密集的鼓声仿佛自很远很远的天边传来,那鼓声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可是来势却快,不过片刻声音就近了些,又近了些。 身边雪婴的声音已然激动起来:“月无缺,你听到没有?听到鼓声没有!没想到我预测到的未来果然是真的!” “鼓声?”月无缺看着她脸上不常见的激动神情,心中一个激灵,也不由振奋起来,“难道这个鼓声,就是传言中的四大神器之一黄泉鼓所发出来的?” 第136章 雪婴点了点头,眸光中泛出异样的光彩:“不错,当年四大神器齐聚时,我便亲眼见到过四样神器,也听到那黄泉鼓的声音。这声音,与我所听过的一模一样。而且,你看下面!” 她袖袍一挥,月无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距离城门最近的僵尸们,竟然停下了攻击,定定立在原地,似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鼓声越近,定住的僵尸就越多,就连那妖花也停了下来,只是慢慢舒展着,不像刚才那样张牙舞爪凌厉如恶鬼了。 月出情凝眸看着,惊讶道:“这黄泉鼓果然神奇,竟能令那僵尸停止进攻。” 雪婴道:“你继续看,后面会有更大的惊喜。” 月无缺侧眸望着她,突然问道:“你有多少岁?是不是能预测未来?”否则,她怎么会一来就说这场灾难会结束?据说那次四大神器相聚距离现在已有上百年的时间了。但雪婴此时看上去却如十七八岁的少女,莫非她的真实年龄已有上百岁了? 雪婴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弯唇:“你说的也差不多,我被冥休封禁了很多年,这些年每时每刻我都在承受着痛苦,久而久之习惯了就觉得日子寂寞难耐,虽然我的*做不了什么,但我却依然有思想,可以思考,这么些年,我穷极无聊的时候都在钻研天机术,即一种能窥探天机预测未来的术法。”说到这里,她幽幽长叹一声,眼中一片怅然,“当年看到那四样神器时,我不过十五岁,被冥休封禁后,整日呆在那没有日夜的红莲湖底,不知不觉中百年时光就过去了。” 月无缺和月出情闻言,也不禁为她觉得惋惜。一个原本是在底下难出其右的天才,却在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废了全身功力,不人不鬼封禁百年时光,大好的年华都这样浪费掉了,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可惜可叹。 两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沉默片刻,三人又朝那城门望去。听那鼓声的来势,很快就接近奉圣城的城门了。 奉圣城的城门前,玄宗的大军肃然而立。军姿飒飒,冷芒桀然。这次率领大军前面奉圣的是玄宗护法之一叶子岚,他立在城门前临时搭起的台上子,目光远远投入城内,那处混乱的血腥的情景,令他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朱安这次是做为叶子岚的副将而来。对于奉圣这样的敌对之国,他根本不存搭救之心,倒是听说月无缺等人深陷城内不得脱身,才有了救她出困之心。虽然月无缺打败了他,还夺走了他的大统领之位,刚开始他也是憎恨那小子的,可是后来却为她惊人的天赋折服。他朱安并不是老古董,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气闷之后,他的心也对月无缺这样的后起强者诚服了。 此时见叶子岚只是将大军停大奉圣城门口,并不进去救人,朱安心中不由有些着急。他知道叶子岚看月无缺不顺眼,可是这次他们是奉命前来,希望他不要因为私心而违背命令才好。 犹豫再三,时间又过了一刻钟,叶子岚迟迟不见行动,反而命人摆了一张小桌,斟了杯酒坐着悠闲喝了起来,还招呼他:“朱统领,过来坐,一起喝两杯。” 朱安皱眉望着他道:“叶护法,我们可是奉命前来搭救月无缺他们的,现在时刻危机,我们应该速速进城救他们脱困才是。” 叶子岚将那杯酒一口饮尽,斜斜看了他一眼,一边倒酒,一边摇头笑道:“朱统领,你是在说笑话吧?你没看到这奉圣城到处妖魔横行吗?我可不想为了那几个小子,把我玄宗的五万大军送掉。” 朱安闻言,心中一惊:“叶护法,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叶子岚懒洋洋看他一眼,直白道:“我的意思是,我虽然率军前来,但是根本不打算救月无缺。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呵呵,朱统领,你可真是宽宏大量啊,月无缺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竟然夺了你这位对玄宗劳苦功高的大统领的位置,你竟然不怨恨她,你那肚里,真的能撑船了。难道,你是在害怕那小子吗?” 他话语中的嘲弄之意很明显,朱安立刻沉下了脸,正色道:“统领之位,有能者居之。我朱安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却不是因为我害怕她,而是因为她确实有这个能力。”他语锋陡地一转,“叶护法,你那威武无敌的旋风十八骑都被她给轻易破了,难道你还觉得她不配吗?” 对于他这句反讥,叶子岚微微沉了眼色,心中浮过一丝不悦,冷笑道:“你以为,宗主命我们前来,是真的来救月无缺的吗?你以为,以宗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以几万大军,只为换那小子一命?哼,那你就想错了。” “宗主明明当着我们的面说,让我们前来搭救月无缺,相助奉圣的。难道宗主还有别的意思?”朱安讶然道。 叶子岚叹了口气,道:“朱安啊朱安,你还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连宗主的意思你都揣摩不到,这也难怪你保不住大统领之位了。” “那宗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子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前闻了闻,享受似地抽了抽鼻子,这才悠然道:“宗主向来觊觎奉圣的富饶之地,这些年来,不知道派了多少细作埋伏在奉圣,只待时机成熟便给奉圣重重一击。而这次,显然是绝佳的好机会。等魔族将奉圣城的人杀光退走后,我们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块富饶之地了。” “若是魔族被打败了呢?”朱安越听越心惊,问道。 “若是魔族被打败,那也是一样的结局。”叶子岚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面露得色道,“在魔族被消灭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便大举进城,明着是帮助奉圣赶出魔族妖孽,其实是借机占领奉圣城,逼迫奉圣帝尊让出奉圣之地。那时他们刚被魔族重创,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抵抗我五万大军。若是他们不从,我们便以他们杀害我玄宗四大长老之一的玄光长老为借口,强行占领这里。呵呵呵,不然,你以为宗主为什么会让我带领五万大军,只是来救月无缺那几个不足轻重的人?”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朱统领,还是与我坐在一起喝两杯,坐等这场战争结束吧。” 朱安机械地在他身边坐下,只觉得脑中乱哄哄的。虽然他也知道这次是占领奉圣的好时机,可是,若是就此送掉月无缺那样天才的性命,也太可惜了些。他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叶子岚像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冷,冷声道:“朱统领,既然宗主这次任命我为领军统帅,你们就必须一律听我命令。若是你敢有异心,那就休怪我以军法处置你了!”见朱安沉默不语,他又缓了语气,拍拍他的肩膀,劝道,“朱统领,我知道你欣赏月无缺,可是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啊!一个月无缺,哪有一座奉圣城值钱,而且,宗主的命令不得违抗,否则我们都没有好下场,你说对吧。” 朱安冷冷看他一眼,甩掉他的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叶子岚知他已被说服,眼里露出微微的得色。月无缺啊月无缺,我叶子岚终于能一雪前耻了。既然老天爷要让你栽在我手里,我叶子岚岂能轻易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就在这时,城内前方忽起了一阵躁动。叶子岚朝那方沉声喝问道:“出了什么事?” 立刻有士兵急急前来禀告:“启禀统帅,是随月无缺一起潜入奉圣的莫忧教官和颜家的九少爷,他们说有急事禀告统帅。” 叶子岚一听是他们,立刻松了口气,道:“带上来。” 很快,莫忧和颜月夭两人便被人带到叶子岚面前。叶子岚已命人撤去了小桌,装模作样负手立在台子前。 莫忧和颜月夭上前给他施了礼,莫忧沉了沉心神,对叶子岚恭敬笑道:“叶护法可是奉宗主之命前来相助奉圣城?” 叶子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正是,不知道城内情况怎么样了?” 莫忧面露愁色:“城里的情形很不好,魔族妖孽杀死了好多人,恐怖很快奉圣城便要被魔族攻陷了。我向玄宗发了三批急信,回信上说宗主答应出兵前来相助,既然叶护法是奉命前来,不如即刻就进城吧。再迟一步,恐怕就晚了!” 叶子岚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一定会进城的。”说罢,他忽然脸色一变,指着莫忧和颜月夭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叛徒抓起来!” 莫忧和颜月夭听他答应进城救人,刚松了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批士兵给押住了。 两人不知他这样做是为何故,顿时脸色大变。莫忧惊声道:“叶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岚冷笑道:“奉对乃我玄宗对手,你口口声声叫我进城救奉圣人,不是叛徒是什么!” 颜月夭厉声道:“叶护法,你想违抗宗主的命令吗?”他挣扎了几下,却发觉身子如被铁钳钳住般,根本动弹不得,心中不由又惊又怒,这些侍卫,明显是玄宗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和莫忧相视一眼,眼中俱是震惊之色:看来叶子岚是早有准备!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37章 却闻叶子岚冷笑道:“本帅接到探子来报,月无缺叛变玄宗,你和他是一伙的,当然同罪!哼,奉圣杀死玄明长老,就是对我玄宗的挑衅!这个仇,本帅一定要替他报了!你这个叛徒,不说替玄明长老报仇也罢,反而还要本帅救他们,简直是罪大恶极!你们,速将这两个叛徒押下去,等我灭了奉圣,再处置他们!” 莫忧脸色一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叶子岚竟然给他扣了一顶叛徒的帽子!事情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他也是心思灵透之人,很快便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不由又惊又怒,叶子岚这么做,竟是想置月无缺他们不管不问!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朱安,朝这边扫一眼便一言不发垂下头的神情,莫忧和颜月夭虽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源由,却也明白了一点:叶子岚定然是想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颜月夭冷冷看着叶子岚,慢慢说道:“叶子岚,你敢给本少爷扣上叛徒的帽子,到时候可要顶住我颜家的鼎盛之怒!” 叶子岚根本不将颜月夭放在眼里,斜斜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颜少爷,你是不是叛徒,在场人心里都清清楚楚,颜家乃是玄宗的支柱家族,颜老爷子也是最正直的人,就算你是他最宠爱的孙子,可我相信以及确信,颜老爷子一定不会循私违法,包庇叛徒的!”说罢,眼睛一瞪,对押着莫颜二人的侍卫厉声喝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他二人押下去!记住,他们要是敢胡说八道,就将他们的嘴堵上!” 他一边说一边朝立在一旁的侍卫长叶全安暗地使了个眼色。 叶全安点了点头,喝道:“带下去!” 几个侍卫不顾莫颜二人的挣扎,强行将他们带了下去。 朱安看着他二人被押下去,冷冷说道:“颜家怎么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你若是动了颜九少,小心没办法收场。” 叶子岚轻哼一声:“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本统帅自有分寸。” 话音将落,他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鼓声自远处传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微一皱眉头:“甲奎,速去查查这鼓声是怎么回事!” “是!属下立刻去查!”他的亲信叶甲奎带着两个士兵领命上马而去。 朱安心中正觉奇怪,他并没有听到什么鼓声,可叶子岚却命人去查鼓声是怎么回事?可是下一刻他也听到了一阵好像自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鼓声。原来叶子岚的功力比他稍高一筹,所以先他一步听到鼓声。而月无缺的功力比叶子岚还要高出许多,在叶子岚听到鼓声时,月无缺早已注意那鼓声半刻工夫了。 叶子岚站在奉圣城的城楼上,如今奉圣城因为妖孽纵横,守城的士兵不是死就是逃命去了,根本就空无一人。 叶子岚立在城楼上听到那鼓声越来越近,而出去查看的人却还没有回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思忖一会儿,又吩咐了几个精明的侍卫出去查探。可是结果还是一样,那鼓声距离不远了,探子们却没有一个人回来。他和朱安相视一眼,心中莫名地觉得不安起来。莫非这又是魔族妖孽使的诡计? 两人站在楼上举目远眺,只觉远远的前方似乎在这时突然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薄雾,只听得到那鼓声越来越近,可任凭他们如何看,却只看到前方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见半片人影。 朱安偶尔低下头朝下看,突然呆住,惊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岚闻言,立刻回头看他一眼,有些不耐地道:“怎么了?” 朱安没有说话,却用手指了指下面。 叶子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不由愣住。 只见底下原本有些僵尸,正在机械地攻击士兵,可是似乎在听到这鼓声之后,竟然都停止了攻击,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而且那僵硬的脸上,呆滞的目光中竟然好像流露出敬畏之色! 叶子岚神情震惊地盯着那些僵尸,说道:“他们好像害怕这鼓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安缓缓点了点头:“这鼓声有些古怪。”说到这里,他脑海中忽然一亮,“对了,叶护法,你可听说过黄泉鼓的传说?” “黄泉鼓?”叶子岚有皯意外地看着他,“当然听说过,怎么,你觉得这鼓声,像是黄泉鼓发出的声音?” 朱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否认,只是淡淡说道:“传说中黄泉鼓是冥界之物,神界大战后遗失人间,与另外三种神器并称四大神器。它能克尽天底阴邪妖物,更能命令千邪万鬼,虽然我当年没有见识过黄泉鼓的威力,却也耳闻过。你看这些僵尸听到鼓声便如此这般神情,这鼓声,极有可能是那面黄泉鼓发出的。普通的鼓声,根本无法令这些邪物俯首贴耳,心生畏惧。” 叶子岚闻言,思索了一会儿,眼中渐生疑窦,嘴里像是在问朱安,又似在自言自语:“距离那人借助四大神器进入神器脱离红尘之后,四大神器已消失了上百年的时间,而黄泉鼓更不是谁想拥有便可拥有的,除非是阴时阴刻出生之人才能掌控。消失了这么久,它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奉圣搬来的救兵?” 朱安眼中也是惊疑重重:“不清楚,不过,看黄泉鼓震慑这些僵尸的情况来看,有可能真是前来相助奉圣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想拿下奉圣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叶子岚的脸色微微沉了起来,眯着眼睛望着前方远远出现的一条人影,眼中浮过一丝戾气。 “朱安,你带领一批精兵前去截住那个敲鼓之人。”叶子岚突然命令道。 朱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叶护法,你莫不是不知道,黄泉鼓既可以屏退这些僵尸,也能操纵这些僵尸控制我们。若是那敲鼓之人身手高强,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 叶子岚抬起眼眸,冷冷看着他,唇边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怎么,朱统领莫不是害怕了?” 朱安正色道:“朱安区区一条性命算得了什么,我是为玄宗的士兵们着想。莫忧带回来的消息你也听见了。僵尸如此厉害,若是它们转而攻击我们,就算是几万大军,恐怕也打不过那些妖邪之物!” 叶子岚对他这些话嗤之以鼻:“朱统领,本帅劝你不要长他人智气,灭自己威风,我玄宗个个都是高手,岂是他奉圣鼠辈可以比拟的!还有,你愿意丢脸我不管,可是你若是丢了我玄宗的脸,令宗主脸上蒙羞,哼,这种罪过你可是承担不起的!” 朱安见他脸色严厉,语气咄咄逼人,自知再说无意,只得叹息一声,率领一批精兵骑马朝那条淡薄的人影奔去。 不过一个时刻,已经能看见那人的整体样貌。朱安还未瞧出那人,精兵中已有人失声叫道:“七公子?那人是风家的七公子风倾夜!” 朱安一听风倾夜的名字,心中一震,仔细朝那人瞧去,只见那人原来是个十*岁,着一身黑衣的少年,那少年面容俊美清淡,气质冷漠,一双晶莹黑目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耀眼,令人不由产生一种惊艳之感。只是身着一件普通的黑衣,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仿佛也生出了一种华贵的光华。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在他的肩头上,竟然稳稳立着一只巨大的金彩凤凰,那只凤凰看上去体态庞大笨重,可是那少年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一样,走路若行云流风,潇洒悠然,闲庭漫步一般惬意。 朱安的目光落在那只凤凰的脖子上,立刻眼睛都直了。在那只金彩凤凰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圆盆大小的鼓,而那能令僵尸畏惧的鼓声,便是那只凤凰用双翅敲打发出来的! 这样诡异的情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不过,想到风倾夜是风家的七少爷,又是玄宗的人,朱安立刻安心了。距离风倾夜不过两丈的时候,他勒住马率先跳下来,朝风倾夜迎了上去。 风倾夜看到他们这批人,脸上神情都没有变化一下,止住了脚步,淡淡看着他们。 朱安走到他跟前两米远的地方站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他笑道:“这位可是风家的七公子风倾夜?” 风倾夜微微颌首,依旧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那只金彩凤凰只是用那对小小的碧眼跟他主人一样淡漠地扫了朱安一眼,依旧欢快地敲打着它的鼓。 朱安微觉尴尬,他身后已有一人挺身而出,对风倾夜喝道:“大胆风倾夜,你乃玄宗兵士,见了统领怎么不知道行礼!” 风倾夜微微朝他一瞥眼,俊挺的双眉微微一扬,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竟然越过他们径直向前走去。 那人气急,正欲再喝,朱安已经严厉瞪他一眼,上前两步挡在风倾夜面前,语声温和地道:“我的手下不懂事,七公子莫见怪。” 风倾夜顿住步子,这才抬眼看着他,淡淡问道:“朱统领找我有什么事?” 少年俊美的眉眼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薄薄淡淡的雾气,虽双眸明亮,却宛如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泊,有一种水中花镜中月似地看不清楚的感觉。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和一丝气场,可是朱安等人却偏偏觉得,没有人敢近他的身边。 朱安在心里忖量了一下,然后对风倾夜笑道:“是这么回事,奉圣突遭魔族偷袭,派人向宗主求救,宗主仁心仁德,便不忌前嫌,特命叶护法与本统领前来相助。” ------题外话------ 祝亲们新年快乐,财源滚滚,万事如意! 第138章 少年俊美的眉眼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薄薄淡淡的雾气,虽双眸明亮,却宛如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泊,有一种水中花镜中月似地看不清楚的感觉。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和一丝气场,可是朱安等人却偏偏觉得,没有人敢近他的身边。 朱安在心里忖量了一下,然后对风倾夜笑道:“是这么回事,奉圣突遭魔族偷袭,派人向宗主求救,宗主仁心仁德,便不忌前嫌,特命叶护法与本统领前来相助。” “哦?所以呢?”风倾夜继续望着他,神色之间没有丝毫变化。 朱安尴尬地轻咳一声,又道:“不知道风少爷现在是准备去哪里?” 风倾夜淡淡道:“奉圣城。” “去奉圣城做什么呢?”朱安又问。 风倾夜淡漠地扫他一眼:“我进奉圣城作什么,关你何事!” 朱安见他态度不驯,立刻收了笑脸,道:“本统领就直说了,叶护法有令,奉圣城内此刻妖魔纵横,为免死伤,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近!” 风倾夜闻言,却只是微微扬眉,眼中闪过一抹似看穿一切的讥讽的笑意,也不答话,继续朝前走,视朱城若无物。 朱安原本挡在他面前,可风倾夜一走动,他立刻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风倾夜身上发出来,竟迫得他不得已到退了三步,正好给风倾夜让出一条道来。 那只停在风倾夜肩头敲鼓的凤凰,在与朱安擦肩而过时,还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顿时把个朱安差点气得脑袋冒烟了! 他一个眼色递过去,带来的那拨精卫迅速将风倾夜包围起来,刀刃出鞘,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朱安手握杀意森森的长剑,厉声道:“风倾夜!你身为玄宗子弟兵,难道不知道服从军令四个字吗!若是你即刻让那凤凰停止敲鼓,并随本统领前去晋见这次的领兵统帅,本统领可以看在你出自四大家族的份上替你说说情!否则,哼!” 风倾夜顿住步子,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这将他紧密包围的两百精兵高手,最后落在朱安身上,眸光微微一凝。可是立在他肩头上的那只凤凰王却已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耐和怒气,双翅一展,那鼓声顿时古怪地凌厉起来,咚咚之声,声声若锋刃,灌入耳中,竟有一种摄魂夺魄之感! 朱安一闻此鼓声,立觉不妙,立刻双手捂住耳朵,一边拼命运功抵抗,一边嘶声高叫道:“大家赶紧捂住耳朵运功抵抗!” 可是已经晚了。鼓声如雷中,那些精兵各个抱住脑袋,不是高声惨叫,就是痛得在地上打滚,完全没有当初手执兵刃威风八面的气势了。 朱安见此情景,不由又惊又急又怒。他再怎么思量,也没料到风倾夜竟然视他们若无物,完全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当初那个风度翩翩进退有度名扬整个玄机殿的风家七少爷真的是眼前这个一脸冷漠对他们流露气势镇压的少年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饶是他功力精湛,此刻也觉那鼓声入耳,宛若催魂,整个脑袋似被万只蚂蚁啃噬,万根金针刺穿,又似有一把锋利的钢刀在脑中刮剜,难受得人直想自杀。 而这个念头刚起,朱安便惊恐地发现,他带来的精兵己有一半自杀身亡了! 惊恐之下,他赶紧强压住头痛如裂的感觉,对风倾夜嘶声道:“是朱安鲁莽,不该冲撞风七公子!还请七公子速速住手,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风倾夜冷冷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忽然右掌一翻,一指点向他的眉心! 朱安惊骇之下哪里躲得开这疾如流星的一指,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只觉眉心一痛,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剩余活着的几十人见状,立刻纷纷跪倒在他面前,又惊又骇地哀求:“风少爷饶命!风少爷饶命!” “我们之所以拦截风少爷你完全是因为职责所在,望风少爷饶我们一命吧!” “若风少爷能饶我们一命,我们愿意从今往后听风公子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风倾夜看着眼前这些人,微微一抬手,那鼓声立时缓了一缓,又恢复了先前的鼓调。 那些精兵瞬间觉得刚才还痛得生不如死的感觉立刻消失了,又是惊喜又是庆幸,纷纷向风倾夜道谢。 风倾夜一扬手,他们立刻安静下来。他沉冷的目光静静注视着眼前这批人,缓缓问道:“玄宗为何会派兵前来奉圣?你们又为何前来拦截我?” 那批人沉默地相视几眼,最后有个机灵的名叫李近南的年轻精兵站了出来,将他自叶子岚和朱安的谈话中所听的有关来奉圣的目的和玄宗宗主实际上是想置月无缺于死地并吞掉奉圣的话一一向风倾夜讲明。 听到月无缺的名字,风倾夜原本沉静幽深如一潭湖泊的双眸中泛出奇异的光彩。当得知玄宗宗主和叶子岚意图致月无缺于死地时,他的眼中立刻腾地升起一团怒火。 敢置月无缺于死地,看来这笔帐他得好好跟玄宗算了! 李近南等人忽觉周围杀气涌现,又见风倾夜目露怒火,心中顿时又是惊讶又是惶恐。不过李近南便记起有关风倾夜与月无缺二人有婚约之事,心下顿时对他这莫名怒气明了,赶紧笑道:“风公子莫气,无缺统领乃少年英才,英勇无匹,要想脱身易如反掌,不过是她心地仁慈,才留于城内抗敌,叶护法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若是风公子急于前去与月统领汇合,不如就由属下带路吧。” 风倾夜点点头,令他们抬上昏过去的朱安,骑上骏马快速向奉圣城奔去。 这边叶子岚一边派人打探奉圣城内的消息,一边等着朱安的回信。可是等了许久,朱安不但没派人回来,自己和那群精兵仿佛也如石沉大海了。他立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那鼓声越来越近的方向,心中渐渐不安起来,眼色也越来越阴霾。 朱安在玄宗也算得上是一等高手了,而且随他去的还有两百精兵,难道一个朱安,加上整整两百的精兵,都无法拿下那个敲鼓之人!他心中有些惊惧,也有些好奇。这个敲鼓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再派人去拦截时,鼓声突然停了! 叶子岚眼中闪过一道诧异,心中暗想,莫非朱安已拿下那人?那方突有一骑烟尘猛地朝这边奔来,一边奔,还一边高声欢呼道:“朱统领回来了!朱统领回来了!” 叶子岚闻言,眼底的阴霾和心中的不安立时一扫而空,满意地笑道:“朱安果然还是有些本领的。” 很快,一队人马渐渐自那远方露出模糊的影子来,想来来势很快,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已能看清楚队伍了。 叶子岚心中高兴,一声令下,便领着几个玄宗将领出城门前去迎接。不过,当他看清楚骑在最前面一袭黑衣肩膀上还立着一只金羽凤凰王的的冷漠少年时,瞳孔不由猛地一缩:风倾夜!率领队伍的不是朱安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他?! 不过,当他瞧见那只凤凰王脖子上挂着的一面小鼓时,顿时脸色大变,眼神变幻莫测,心中也立刻明白过来。原来那能震慑黄泉鼓声,是风倾夜那只凤凰王敲打出来的! 他心中惊讶异常,风倾夜怎么得到那面黄泉鼓的?还有他派去探听消息和拦截风倾夜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的目光往风倾夜身后搜寻,那少年已经勒住马头,淡淡开口:“叶护法是在找朱统领吗?不用找了,他并未骑马。” 叶子岚的脸色又变了变,很快就恢复如常,正了正面容,问道:“那朱统领到哪里去了?” 风倾夜以一个矫健又优雅的姿势跃下马,朝后面抬了抬手,立刻有人将朱成抬到叶子岚的面前。 叶子岚一见朱成昏迷不醒,立刻脸色大变,目光森森地盯着风倾夜:“风倾夜,这是怎么回事?” 风倾夜道:“被我点晕了。” 叶子岚身后跟随将领闻言,都不由大吃一惊,叶子岚的脸色立刻严厉起来,冷笑道:“风倾夜,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统帅的人你也敢动!莫非你在玄宗学的军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本统帅的命令你也敢违抗!来人,将此大胆逆徒押下去!” 他一挥手,身后那几个心腹将领立刻走到风倾夜跟前,伸手欲将他拿下。却哪里知道,他们刚一挨近风倾夜,他身上便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重重撞击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还没有出手,便被撞飞了开去! 叶子岚见此情景,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旁人功力低倒看不出什么,他却看得出来,风倾夜虽然表面上没有动手,可是却使出了一手诡异的内功,将那些上去抓他的人撞飞了。很快,他的脸就阴沉下来,狠狠盯着风倾夜,对他厉声喝斥道:“风倾夜,你想造反吗!你们,还不赶紧将他拿下!”他一手指向风倾夜身后那批精兵。 可是那批精兵听到他的命令,只是悄悄低下了目光,根本没有人理他。见此情景,他越发气恼,气急败坏道:“你们这群饭桶,都想造反吗!连本统帅的话都敢不听了!信不信本统帅现在就处死你们!” 风倾夜目光冷漠地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诮:“除了我,没有人能处理他们。因为,他们现在是我风倾夜的手下!” 第139章 叶子岚闻言,立刻心头火全部被他挑起了,怒极反笑:“本统帅无权处置他们?哈哈哈,风倾夜,你可真是狂妄!你以为你风家位于四大家族之首,就能掌控玄宗了吗?哼,简直是痴心妄想!看来本统帅回去后要向宗主禀告,玄宗要清理门户了!” 他语气中带着威胁,一句话便给风家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大帽子。看到风倾夜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冷意,他冷冷一笑,右手一指立于风倾夜身后的那批士兵,厉声喝道:“本帅现在命令你们,速速拿下风倾夜这个逆贼,否则,一律与这逆贼同罪,不但人头不保,你们各自家族亲人也将遭到严惩!” 他的目光缓缓滑过那批人,有些人脸上闪过犹豫之色,可并没有人站出来,更没有人动手。 风倾夜冷冷看着他,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你不过是玄宗的一个护法,有什么资格替宗主处置他们?更没有资格处置我风倾夜!说句得罪的话,你们叶家原本就是玄机殿一个不出名的小族,你更是叶家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子,若不是龙镇天给了你一个护法的身份,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你说,你有什么资格不我风家七少爷面前辉武扬威!” 他这几句话句句诛心,而且还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叶子岚一直引以为耻的私生子身份。虽然他靠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讨好了龙镇天并得到了他的赏识,可到底这段可耻的经历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如今被眼前这个出身四大家族,身份高贵天赋奇才的风家七少爷以鄙夷不屑的口吻将这些话当着这一大片的将士们说出来,犹如当众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一张脸立时由铁青变得涨红,眼中有杀气一闪而过,用力一挥手,恼羞成怒厉喝道:“来人,将这逆贼乱刀砍死!谁能要了这逆贼的命,不论身份贵贱,回去本统帅必启禀宗主,封他做大统领!” 此话一出,他身后那些将士们立刻都振奋起来。要知道能坐上大统领的位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他们的资质得打拼多久,立多少战功才能有一点点的机会,而且,统领的位置也要靠家族身份支撑的,身份低微的,再有才能,也轮不到大统领的位置。杀了风倾夜就能坐上大统领的位置,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比花费无数精力也难求得的机会强多了。是以,叶子岚一发话,他们立刻冲上前,将风倾夜等人尽数围了起来。 一股浓郁的杀气顿时在四周扩散开来。 叶子岚冷冷看着风倾夜,冷笑道:“胆敢挑衅我叶子岚,风倾夜,今日本统帅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动手!” 他一声令下,那些将士立刻厉喝一声,朝风倾夜等人扑了上去。 “杀死这批逆贼!” “敢背叛玄宗,不得好死!” 城门外立时打起了一场殊死博斗的混战,而且还是玄宗的内战。不知道玄宗宗主龙镇天得知自己的大军在没有拿下奉圣之前就开始内战,是该觉得好笑还是愤怒。 风倾夜立于混战的人群中,面貌神俊,清冷如月,一袭黑色劲衣翩然若飞,俊若天神。虽然四周刀剑无眼,却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近他一丈内。 起先那批诚服于他的精兵将他护在中间,在发现这一点后,便立刻分散开,毫无顾忌地厮杀起来。 叶子岚看到这一幕,又是惊讶又是嫉恨,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不由让他心生威胁之感,风倾夜论家族地位和身份,还有天赋和能力,那可都是顶尖的,以风家的实力,说不定很快就能在玄宗任高职。玄宗任职历来有个规定,四大长老和八大护法一职十年一选,只要有能力有胆量挑战原长老和护法的玄宗将士皆可参加。不过,这其中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身份低下的不得参选。而若有护法想晋升为长老,也可以优先直接去挑战现任长老。而今年便是选举之年。于是,他更下了除掉风倾夜这个后起之秀之心,还有月无缺那个厉害小子。对于玄宗长老之位,他梦寐以求,只可惜在位的都是实力比他强盛之人。如今玄光既死,长老之位就有了空缺,只要除掉风、月那两个厉害小辈,凭他的手段,长老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狠戾的冷笑。 却在这时,风倾夜清冷的声音冷然在他耳边响起:“尔等玄宗败类,还不配对我动手!” 叶子岚猛地从幻想中回神,望向风倾夜,却见他一双幽深眸子朝这边直射过来,那慑人的眼神令他心下不由一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停在风倾夜肩膀上的那只凤凰王突然仰天一声清鸣,声若金钟,直破云霄! 清鸣过后,它抬起两只翅膀猛地击起鼓来,顿时鼓声阵阵,直欲穿破人耳膜! 叶子岚顿觉一阵头晕耳鸣,赶紧运功抵抗,见身边已经鬼哭狼嚎起来,很快倒下一片,他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狠毒的杀意! 姬云刹此时正躲在某个暗处观战,见此情景,不由幸灾乐祸地笑道:“我还不知道,原来玄宗竟然还有此等蠢货,竟在别人的地盘打起了内战!龙镇天可真是愚蠢,竟然派这样一个人领兵前来,我看他的兵都要折在自己人手中了!” 他身旁静静立着一个少年,眉目与他有三四分相似,却脸色阴沉,双眸中透着一丝茫然。听闻此言,并未开口。 姬云刹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道:“看来月无缺在玄宗并不得人心,不过,有这样厉害的高手在,相信龙镇天肯定连睡觉都不安稳,担心被人从一宗之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换了是他自己,也是如此。手底下有一个如此厉害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物在,任谁都会心里不踏实。 他正自顾说着,身边的少年突然回过头来狠狠盯着他,愤恨说道:“你的心里难道就只在乎这些事吗?除了权位和你的野心,你心里就再没有你在乎和想保住的东西了吗?” 仿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便失去了疼爱他的母亲和哥哥,连带自己尊贵的皇子身份,从云端跌到泥土里的感觉,谁能体会? 姬云刹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由一愣,随即堆起一脸讨好的笑意问道:“无风,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虐待你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语锋一转,话语间皆是恨意,“哼,你母亲和你哥哥简直是太过分了!这么些年,我给了他们无上尊荣的身份,给了他们这世上最优沃的生活,虽然无欢不是我亲生,可我哪里亏待他了?连原本属于你的少尊身份我也给了他!你说,我待他们还不够好吗?可是,”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他们竟然背叛了我!” 姬无风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模样,这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景象,心中不知为何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姬云刹却在这时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无风,这份耻辱你可咽得下?父尊可是咽不下的!” 他抓得那样用力,把姬无风的手臂都抓疼了。姬无风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热切,心里突地一阵嫌恶,用力挣脱他的手,“你还想做什么?” 姬云刹闻言恶狠狠笑道:“他们夺了我的地位,又抢了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报仇,将被他们夺走的一切抢回来!不但如此,我还要他们个个生不如死!这就是背叛我,反抗我的下场!” “那么我的娘亲呢?她背叛了你,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姬无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冷静下来,问道。这个问题,他没怎么想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夺口而出了。 “你的娘亲?”姬云刹愣了下,随后目光暗了暗,“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处置。” 姬无风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微微笑了起来,“连我的娘亲你都要处置?” 姬云刹觉得眼前的儿子好像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一样,摸不懂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当他想起萧兰华和姬云屏情深意浓的模样,他朝姬云屏下手却被萧兰华拼死护住,而自己对她痴心一片她却从来都是冷漠以对时,心里那股妒火又不禁冒了出来,脸色凶恶地说道:“我对她痴心一片,一直对她那么好,那个贱人竟敢背叛我!我绝饶不了她!无风,你一定要帮为父夺回这一切!否则,为父这一辈子都不心甘!” 还有月无缺那个小子,竟然帮姬云屏那个废人对付他,他绝对要让她不得好死! 姬无风冷冷道:“帮你?你看我,有什么能力帮你?再说了,如今我们两个人就像是落荒而逃的逃犯,不但连权力,甚至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你还想翻身吗?或者说,你想靠我翻身?你看我有那个能力吗?” 姬云刹却不以为然地笑道:“当然可以,你也是萧兰华的亲生儿子,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姬无风闻言,倏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云刹道:“为父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一会儿你再潜回奉圣城去,假意向你母亲告罪,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取得她的信任就行。” “然后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姬云刹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其实为父还留了一手,在帝宫有一座地下宫殿,里面有为父培养的一批死士,只有我能调动。只是如今我受了伤,姬云屏肯定防我甚严,不如你潜回去,替我将那批死士调出来吧。”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一块金牌,上面刻着一个血红的“刹”字,“这块牌子便能调动他们,你可千万要收好,这是为父最后的一条路了。” ------题外话------ 谢谢菁菁宝贝一直在支持着,某意觉得很累,不过只要有一个人支持我都要坚持下去。 第140章 姬无风接过那个金牌,盯着那个刺目的“刹”字,眸光变幻莫测。  “现在奉圣城内到处都是魔族妖孽,你现在让我进去,不是送死吗?”他冷冷看着姬云刹,忍着怒气道。  姬云刹却抬眸望着天边那团乌云,冷笑道:“为父怎么会让我唯一的儿子去送死?你放心,就算夜流胤想毁掉奉圣城,冥休却是不愿意的。你尽管放心去吧,我会在暗处保护你的。”  姬无风道:“这么说,你与魔族有勾结?”  姬云刹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悦地道:“风儿,你怎么能像他们那些奸贼一样,这样说我?我这也不是为了你好吗?姬家祖训,长子继位。明明你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却偏偏让姬无欢那个小野种捡了个便宜,难道你咽得下这口气吗!就算你咽得下,我也咽不下!我不能让自己辛苦得来的帝位最后落在别人着头上!”  姬无风闻言,心中对他更生出一股恨意,冷笑道:“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若不是你抢了我娘亲为妻,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姬云刹被他的话噎得一顿,还没想好该怎么向姬无风圆这件事,姬无风却将那块牌子收回怀中,又道:“你不用多说了。事已至此,我除了帮你,也别无他法。”  姬云刹心中一喜,拉住他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儿子,你放心,等我夺回帝位,一定会让你得到比之前更多的东西。”  姬无风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帝宫顶楼上。  月无缺一边关注着黄泉鼓来的方向,一边等候着莫忧和颜月夭的信息。等了好一会儿,莫忧和颜月夭两人都没有回来,那鼓声反而停了。  鼓声一停,那些刚才还像被施了定身术的僵尸妖花立刻又开始骚动起来,反扑得比刚才还要凶猛。  姬无欢和萧老天师等人见状,原本的欢喜之情又被浓重的担忧和焦急所取代。  月出情见月无缺眉头微锁,不由说道:“月夭和莫忧去了这么久也没给个回信,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要不我去探听一下?”  月无缺却摇了摇头,眉头上浮起一丝冷凝:“不用,若不出我意料,他们现在肯定是被扣押了。玄宗看不惯我月无缺的大有人在,而且,依龙镇天的性格,断然不会为了我一个月无缺命人玄大军前来抢救,更不会救奉圣,他派人来,只怕是想趁火打劫罢了。”  月出情闻言,眉头也立即沉了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鼓声也不知是谁敲的,现在也不知道为何停了。还是我去看看吧。”  一直未开口的雪婴突然说道:“你不用去,消息来了。”  月出情正待再开口问,却看到一骑黑衣黑骑如疾驰的箭一般朝城内冲来,一路斩妖除魔,势入破竹!不出一柱香的工夫,他竟然已经冲到了帝宫之下!  “那人是谁?”月无缺的眸中染上一丝惊讶,看那人的身形有些眼熟,脑海中刚刚浮起一张脸孔,姬无欢带着讶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姬无风!”  他不知何时来到月无缺身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眼睛盯着在下面奋力砍杀僵尸的身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无缺搜寻了一遍,却只看到姬无风一人,并未发现姬云刹的身影。萧兰华惊喜的声音却已经响起:“是风儿!风儿回来了!无欢,无欢!你赶紧去将风儿救进来!”  姬无欢听到母亲惊喜的声音,眉头深深皱了一下,随即自这楼上翩然跃下,朝姬无风扑去。三生剑出手,立刻光芒大绽,震慑无数僵尸不断往后退。姬无欢一脚踢倒一个僵尸,身子在半空滴溜溜一转,又如鹞鹰般扑下,一把抓住姬无风,三生剑一抵地,身子借机向上跃起,眨眼的工夫二人便已到了二楼上。 月出情立在月无缺身边,皱眉道:“这姬无风突然回来,不知道是为何事。会不会是姬云刹指使的?” 月无缺望了望姬无风,又看了看热泪盈眶望着小儿子的萧兰华,沉思道:“且先看看再说。” 很快姬无风便被带到萧兰华面前,萧兰华还未说话,他已经扑到萧兰华回来,抱着她哭道:“娘亲,风儿舍不得离开您。” 萧兰华一听,立刻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他:“风儿,娘亲也舍不得你啊!” 姬无欢和姬无风虽然都在萧兰华身边长大,但姬无欢到底不是姬云刹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姬云刹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姬无欢实际和萧兰华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萧兰华因对姬无欢的父亲心怀愧疚之心,所以平时对他是小心翼翼,时间一长就显得母子俩生疏了。而且姬无欢自小便懂得一些事,性格又格外孤僻,与萧兰华并不是多亲近。 倒是姬无风,深受姬云刹的宠爱,由萧兰华精心照料长大,母子感情深厚,所以萧兰华对他的感情反而比姬无欢要深厚一些。 姬无欢看着母亲和姬无风抱头痛哭,心里慢慢浮起一丝悲凉的感觉。对姬无风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向来感情复杂,不知道是恨他,还是爱他。可是,他也是人,看着母亲对他比对自己要更亲近些,他的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欢儿,你母亲毕竟也为难。在姬云屏那个六亲不认的畜生身边,她能护你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你,不要怪她。”姬云屏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 姬无欢微微低垂着眼眸,很快又抬起来望着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爹爹放心,我知母亲不易,不会怪她的。” 姬云屏欣慰道:“不错,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不过,”他忽又压低声音说道,“无风这次回来倒是有些蹊跷,我怕是姬云刹又想使什么诡计,我们还是得小心点,不要又被那畜生给暗算了。” 姬无欢点了点头,父子俩又低耳了几句,便一起朝萧兰华与姬无风走去。 一见他们俩个,姬无风马上抬袖一把擦掉脸上的眼泪,直起身来,也不看他们。萧兰华拉住他,用哀求的眼泪看着姬云屏和姬无欢,说道:“风儿刚才和我说,他和云刹意见不合,就分道扬镳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求求你们,留下他吧。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而且年纪还小,并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只要我们好好引导,他一定不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了。” 看着母亲为了弟弟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姬无欢心里一阵难受,伸手扶住她道:“母亲想留下他,就留下吧。无风,毕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 姬无风听到他那句“弟弟”,微微一震,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姬云屏也在旁边笑道:“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应该呆在我们身边,以后说话不必这样生分。”又吩咐道,“无欢,带你娘亲和无风下去休息吧,她操心了一天,又受了伤,已经很累了。” 姬无欢点点头,递了个眼色给姬无风,姬无风立刻自觉地与他一同扶着萧兰华进内殿去了。 姬云屏看着三人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见月无缺与月出情走了过来,立刻定了定神,迎上去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还听到黄泉鼓的声音,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是不是城外发生了什么变故?” 月无缺点了点头,看看楼下又开始肆虐的僵尸,略一沉吟,说道:“不如这样,我出去看看,你们守好这里,千万别让僵尸冲进来了。” 月出情关切地道:“那你可要注意,叶子岚为人狡猾又攻于心计,一向看你不顺眼,你可不要道了他的道。” 月无缺点点头,也不知她用了什么身法,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如一缕青烟般自人前消失了。 姬云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月出情眼中却浮上一丝忧愁之色。 当月无缺来到奉圣城门口,便发现玄宗军队一团混乱。不过人群中那个一身黑衣,冷俊如天神般的少年,却让她双眼一亮。风倾夜!果真是风倾夜! 风倾夜这时也瞧见了她,目光与她一对视,原本凌厉的眸中立刻划过一道柔和的光芒。 叶子岚也眼尖地瞧见了月无缺,心里不由一惊:她怎么也来了?如果她和风倾夜联手的话,那可就不妙了,自己说不定都不能安身回玄宗了。 眼见风倾夜一个纵身便到月无缺身边去了,叶子岚直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领着几个将领迎了上去,还在两丈之外,便出声对月无缺笑道:“月统领,你怎么来了,三帅可是奉宗主之命前来相助月统领的,听说月统领与魔族妖孽对上了,可有损伤?” 月无缺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叶统帅关心,区区几个魔族妖孽,我月无缺还不放在眼里。倒是那些奉圣的百姓,可就受那些妖孽之害了。既然叶统领是奉宗主之命前来搭救奉圣百姓的,不如即刻前往吧。” 叶子岚却哈哈大笑两声,摆摆手道:“不急不急,这奉圣城与我玄宗对峙好久了,一直和我玄宗过不去,如今正好教他们吃吃苦头。” 月无缺眼眸一沉:“叶统帅,宗主是这样对你下令的吗?” 叶子岚心知这话说的不对,立刻改口:“自然不是,宗主宅心仁厚,怎么会见死不救!” “既然不是,那就是叶统帅你想违抗宗主的军令了!”月无缺声色俱厉道,眼中冷芒大闪,语气更不客气,“宗主给你一军统帅之位,令你率领大军前来救急,你却不但在此拖延时间,还想违抗军令,简直是罪不可恕!” 叶子岚被她的气势和言语所震慑住,虽然心中又气又怒,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他身边的那员副将倒是机灵,一瞧情势不对,立刻朝月无缺拱拱手,给他打圆场:“还请月统领息怒,我们叶统帅以前在战场上吃过奉圣军的亏,加之奉圣是我玄宗劲敌,因此对奉圣不甚待见,不过这正好说明了他的爱国之心。试问玄宗,有哪个人能轻易与杀害过自己兄弟同胞抢占过本国土地的敌人结成朋友的,相信月统领也不可能容易做到。”顿了顿,又道,“不过,就算我们叶统帅不待见奉圣,对宗主的命令是绝对不会违抗的,刚才不过是他与月统领开的一句玩笑罢了,还望月统领不要因别人的事与自家兄弟介怀。” 他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巧妙之极,轻轻两句,不但替叶子岚解了围,还当众拍了叶子岚的马屁,赞扬了他的爱国之心,又暗示月无缺不要因为奉圣而坏了与玄宗将领们的关系。 月无缺不由瞧了他两眼,那人长着一副平凡的面孔,面带笑意,碰到月无缺的目光,却并不胆怯,只是微微一鞠躬,笑道:“如今奉圣百姓危急如火,有什么事,等驱走了魔族妖孽再说吧。月统领菩萨心肠,肯定不会拖延援救他们的时间的。” 这句话又高明地堵了月无缺一把,让她没办法继续责问叶子岚。叶子岚此时也正好借此下台阶,袖袍一拂,冷哼一声道:“本帅不过是看月统领紧张之极,开个玩笑让你放松一下,没想到你这般受不起,哼!” 那人赶紧拉住叶子岚:“月统领年轻气盛,又亲眼见识奉圣百姓所受之苦,肯定心急如焚了,听不得您那个玩笑也是理所当然的。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消灭那些僵尸替奉圣解围吧。” 这句话暗地里又把月无缺给贬了一番。月无缺微微勾唇,没想到叶子岚身边还有这样口舌锋利之人,当真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活的说成死的,半点不吃亏。她还未开口,风倾夜已经听得不耐烦,冷冷扫他一眼,厉声道:“唇枪舌见,班门弄斧!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将领,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与月统领说话!还不滚开!” 那副将闻言脸色一白,正欲开口反驳,风倾夜冷冷一瞥:“不想早死的话就滚远点,想早死本少爷现在就送你一程!” 他微微一抬手,那副将立刻吓得后退两步,不敢再言语半句了。 月无缺讥讽地看了叶子岚一眼,故意笑道:“七少爷,那不过是一个强逞口舌的小人而已,何必为那种人动怒,不值得。” 风倾夜悠悠道:“我并没有动怒,不过是看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站在你的面前以言语中伤你,吓唬吓唬他罢了。哪想到他这么不经吓,我不过是抬一抬手,他便吓得屁滚尿流当缩头乌龟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狗奴才。” 他此话一出,叶子岚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紫,难看之极。可是对面前这两个人,他现在是真的哪个都不敢得罪,更何况他们是一伙的,便只好把这口气出在旁人身上,转身便甩了那名副将一记大耳光,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恶狠狠骂道:“混帐东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就知道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滚!” 那副将吓得赶紧连连称是,急忙连滚带爬地躲进军队中。 叶子岚又勉强缓了缓口气,假咳两声,佯装镇定地对月、风两人说道:“既然奉圣城内军情紧急,不如我们现下就赶紧过去吧。刚才与风七公子起了点冲突,纯属误会,还请七公子不要见怪。” 风倾夜从鼻孔中冷哼一声,鸟都不鸟他。叶子岚又是恼火又是尴尬,却又发作不得,正自憋闷时,却闻月无缺笑道:“既然是场误会,那我们就不计较了。不过叶统帅,下不为例,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作祟小人,可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 叶子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气却不敢发,只能勉强笑道:“是本帅识人不清,以后本帅一定好好挑选身边人。”语锋一转,又道,“听说奉圣城内魔族妖孽横行,本帅不知道具体的情形,无法分布军队,月统领在城内多日,对里面的情形定然了如指掌,不如就由月统领来分派军事吧。” 月无缺明知叶子岚是算计着想当个甩手掌柜,再冒领个清闲军功,可是此时此刻也没时间和他争论这些。正好自己还怕他从中使坏,既然他主动将这军事大权交给自己,那她还省了桩事。 当下不再犹豫,与风倾夜稍做商量,将叶子岚带来的大军分配了一下,便向奉圣城内进军。 第141章 叶子岚畏惧于月无缺和风倾夜的身手,特意命人牵来两匹好马给他们。月无缺和风倾夜两人也不推辞,翻身上马并肩而行,将叶子岚和队伍丢在后面。叶子岚对于他们这种明显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行为简直是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自咒骂。正当他在想着回玄宗如何惩治这两个年少轻狂的小子时,月无缺突然拉住马,回头问道:“叶统帅,之前我派莫忧和颜月夭前来通知你进奉圣城救急,怎么现在不见他们?莫非是被你给扣压押了?” 叶子岚一听,这才想起那俩个人还被自己关押着,赶紧命人将他们放了出来。 月无缺冷哼一声:“叶统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岚陪着笑脸道:“我这也是不得已之举,他们两个人一来就口气不逊,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们那目中无人的轻狂样,小小惩戒而已,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叶统帅,你可真是巧舌如簧,关了老子大半天,就一句不得已就算了,你当我颜九少是这般好欺负的吗!”颜月夭慢慢走过来,望着叶子岚冷笑道,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老子还真告诉你,叶子岚,颜家轻轻一个手指头,就能灭了你叶家满门!” “月夭!”月无缺制止住他,“有什么事等解决奉圣之事再说,当务之急,我们还得赶紧回奉圣城去,再拖延下去,估计他们都撑不住了!” 颜月夭狠狠瞪了叶子岚一眼,这才闭嘴扭过头去。 叶子岚嘴角勾起一抹鄙夷之意,轻哼一声,不予理会,心中却暗道,臭小子,你就好好狂吧,回去之后有你好瞧的! 经此一事,莫忧对叶子岚的印象已大为转变,以前见了他还恭敬地称他一声叶护法,如今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只觉心寒,望也不望他一眼,径直走向月无缺,面带歉意地道:“抱歉,月统领,这件事让我失误了。” 月无缺脸色缓和地笑道:“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故意捣乱而已。”见他脸色苍白,关心地道,“看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莫忧道:“我没事,耽误了这么久,想来城内情形肯定更严重了,我们还是赶紧赶回去吧。” 月无缺点点头,又命人替他和颜月夭一人牵来一匹马,领着玄宗大军浩浩荡荡朝奉圣城疾行而去。 而奉圣城内,的确是又发生了变故。在姬无欢等人在期待着月无缺带着黄泉鼓和玄宗大军来救援时,他忽然发现,西边的天空,突然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黑云,而且距离这边越来越近,仔细一看,那并不是黑云,而是成千上百的黑鸦,扑扇着翅膀朝着帝宫气势汹汹扑来! 他不由大吃一惊,月出情也发现了这一奇特的景象,脸色立刻大变:“糟了!这不是魔族最厉害的吃人鸦吗!” “魔族竟然连吃人鸦都放出来,可见他们这次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姬云屏双眉紧皱,脸色凝重地说道。 魔族是个妖邪之地,专养邪气邪门之物,除了那能吞噬生灵的食人鱼,这吃人鸦也是一种。养在天地间最阴之地,以阴邪之物喂养。就连那阴邪厉害的食人鱼,魔族死灵凶灵,还有这楼下成堆的死灵腐尸,也是它们的食物之一。由此可见这吃人鸦的厉害之处。 其他人一听说这是魔族的吃人鸦,立刻都惊恐骚动起来,绝望的哭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帝宫附近。 姬无欢不得不赶紧派人控制这骚乱的局面,以免死伤更多。可是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士兵和百姓哪里肯听,眼见吃人鸦眨眼间便要到跟前,顿时把满腔的怒火和积怨都发泄在姬家皇室们的身上。 “该死的姬家!要不是你们无法无天胡乱杀人,种下孽障,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又怎么会遭受灭顶之灾!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大家上啊,杀了姬家的畜生,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反正总是一死,还不如和这些祸害苍生的人同归于尽!” 不知道谁一声呼号,那些濒临绝望的百姓们如打了鸡血一般在帝宫内横冲直撞,抢过武器乱杀乱砍,那些帝宫侍卫们一时之间被闹得手忙脚乱,有躲闪不及的立刻被大刀砍成了两半。无论帝宫长老们如何喝斥制止都不管用。很快帝宫内便血流成河。 姬无欢等人得知帝宫大殿出了混战,赶紧下来制止,可是那些已如着了魔一般,见人就杀,疯狂得令人心惊! 姬无欢只觉得头疼之极!宫内起了暴动,宫外妖邪横行,上空又有杀人鸦转眼即到,这奉圣,月无缺和城外的玄宗又没有及时赶回来,他根本就看不到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看来,老天终是不佑我奉圣了。”姬无欢叹息道。 月出情立在他身边,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暗道,无缺啊无缺,你回来没有?再不回来,你的苦心就白费了。 姬无欢望着殿门外那些铺天盖地冲进来的杀人鸦,双眸激得通红,眸中杀光一闪,忽然身形陡起,执起三生剑便冲了过去! 月出情一见,伸手想拉住他,已是来不及。不由失声叫道:“少尊,不可!以你一人是敌不过那些杀人鸦的!” 姬无欢充耳不闻,眨眼的工夫整个人便已没入那一片黑鸦中! 月出情急得直跺脚,姬云屏得知消息,已冲了过来,月出情赶紧拉住他。姬云屏用力想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开,急得满头大汗:“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欢儿!” 月出情道:“你去了也救不了他的!他有三生剑,抵挡一阵是没问题的。倒是你身受重伤,杀人鸦又是嗜血的邪物,你若是出去了,根本就没命活着回来!” “就算不要命,我也得去救他!”姬云屏吼道,月出情不睬他,一指封住他的穴道,唤过急匆匆跟过来的一名侍卫,吩咐道:“将你们主子带下去好好看着,千万别让那些暴民伤了他。” “这个人是玄宗的奸细,大家不要放过他!”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立刻一批杀红眼的人拿着武器朝月出情扑了过来。 月出情只能避开他们,又不敢随便击伤他们,那些暴民一发觉,于是更加肆虐,一时之间,月出情竟然被围住,举步维艰。 姬无欢的三生神剑虽然厉害,杀鸦无数,可是哪敌得过这铺天盖地之势?很快便有无数杀人鸦冲过了他的阻势,直扑帝宫。帝宫四周立刻痛苦嘶吼声一片。 那些杀人鸦看着个子不大,却个个眼冒绿光,凶残之极,啄如利刃,碰到人便张啄嘶扯,轻轻一扯便是一大块肉,有的人被它们扯住脖子,竟连偌大一颗人头也扯了下来! 这比之前更为血腥更为残忍的场面,顿时令人人都不禁心惊胆颤,魂飞魄散。 那些暴民一见,立刻又被吓破胆子,惊叫着往大殿里面跑,杀人鸦也跟着迅疾飞了进来。 月出情一掌击退两只攻击他的杀人鸦,看着这样血腥无比的场面,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一女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轻轻道:“快到楼上去,有人要杀月无缺的两个姐姐。” 月出情闻言,不由脸色大变,月如霜两姐妹被安置在顶楼,如今这个时候,有谁想杀她们?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问那说话的女子是谁,他赶紧击毙攻击他的三只杀人鸦,匆匆朝顶楼而去! 谁也没有发现,半空之中,站着一个透明的人影,那人长发披肩,白衣如雪,负手而立,正一脸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修罗场般的场景,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仿若看戏般的冷漠眼神,好像眼前的不是一场残忍的大屠杀,而是一场略有意思的表演一般。 “虽然这并不是我所想做的,不过看着也不错。”他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好久没看过这样的场景了,我都快忘记修罗场是什么样子了。” 这人,正是传说中魔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祭司——冥休! 原本他对夜流胤挑起的这场战争不感兴趣,可是当他听说传说中流落人间的四大神器突然出现,再加上夜流胤又被月无缺击伤,虽然他对夜流胤自做主张的行为有些不满,可是到底是他收的弟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叫别人占了他的便宜,便也动身过来瞧瞧热闹,顺便帮他一把。 就在这时,一阵急如雨点的鼓声突然密集地由附近传了过来,那声音仿佛近在耳侧,鼓声如雷,天地都为之震颤! 冥休眼皮微微一沉,朝那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透过缭绕的黑云阴雾,看到一大队人马以浩浩荡荡迅疾而来。 冥休的目光缓缓自月无缺和风倾夜身上划过,最后定格在那只挥着翅膀奋力敲鼓的凤凰王身上,唇角微微一勾,右眼中折射出一抹白光,穿透烟云,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朝那只凤凰王鸟射去。 月无缺正率领着队伍疾行,忽觉前面传来极细极细的一点魔光,魔光的方向正冲着风倾夜肩膀上的凤凰王,她右手轻轻一挥,正正将那点魔光抓在了手心。 风倾夜也察觉到了,见她只手去抓那点魔光,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月无缺微微摇头,沉声缓缓道:“冥休来了。” 风倾夜微微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眉眼中浮起一丝傲色:“自古邪不胜正,我就不信,一个魔族妖孽,真的强大到天下无敌的地步。” 月无缺眼眸微凝,说道:“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这冥休大祭司的本事,的确是叫人无法估量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话意刚落,忽闻一阵细细的哨音,但是很快,那哨音便被一阵恐怖的鸦叫声给埋没了。 月无缺瞧着帝宫被一片黑压压的乌鸦所围住,侧耳细听了会,忽然脸色一变:“不好!冥休指使那些杀人鸦强攻帝宫!我先去看看情况,这里就交给你了!” 语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风倾夜伸手摸了摸凤凰王的背,掌心中有道刺目的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似乎埋入了凤凰王的体内。凤凰王身体一颤,便停止了敲鼓。 风倾夜缓缓道:“小凰,现在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我已将镇魔神符埋入你体内,从此无论什么妖邪也近不得你身,也伤不了你,你速去将那些妖魔鬼道送入黄泉吧。” 凤凰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点了点凤头,猛一展翅,便飞上了高空,一声长鸣,震耳欲聋的鼓声复又响起,那只凤凰王竟一边敲打着黄泉鼓,一边展翅朝帝宫方向飞去。这鼓声又与刚才的不一样,刚才敲得那样猛烈,可是沿途遇到的僵尸妖花却只是呆滞地立在原地不动弹,而此时的鼓声听在耳中显得悠长而悦耳,又有节律,可是那些僵尸和妖花却开始剧烈地扭动,痛苦地惨叫起来,甚至自动断成一截一截。奉圣城内,到处都是这种低闷的痛苦的惨叫声。 风倾夜黑衣飘飘骑在高头大马上,右手一扬,高声道:“走,大家按刚才月统领吩咐的向帝宫进军!” 双腿猛一夹马腹,那匹骏马立刻像一阵风般带着他向前冲去。 叶子岚赶紧率领着大军尾随而去,望着四周翻地打滚断更残肢的妖孽,再看围攻帝宫的那片杀人鸦也不似刚才那样凶猛,心中不由惊叹道,这黄泉鼓果然好生厉害!听说黄泉鼓不但能幻灭妖邪,还能招唤地府的所有鬼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当月无缺飞身来到帝宫前,看到帝宫顶楼被黑压压的一片杀人鸦围得水泄不通,想到两个姐姐还在里面,心中不由大急,来不及多想,藏龙剑出鞘,用力一劈,将那杀人鸦劈出一条道来,冲了进去,正好瞧见月出情挡在月如冰面前,替她格挡那些杀人鸦,而月如冰捂着脸像发了疯一般痛叫,月如霜被杀人鸦缠住,想冲到月如冰身边,却怎么也脱不开身。 月无缺的心猛地一沉,胸中腾地升起一股怒气,眼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赤红光芒,双掌一推,那些围攻月如霜的杀人鸦顿时尖声惨叫,纷纷跌到地上。 月如霜一见是她,不由又惊又喜:“无缺,你回来了!” 月无缺点点头,又逼退几只围攻月出情和月如冰的杀人鸦,一把抓住月如冰,急声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月如冰仿佛没听到般,双手使劲捂着脸悲叫,仔细一看,不断有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的手也沾满血污。 “二姐这是怎么了?”月无缺吃惊地道。 月出情拧着眉道:“我冲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月如霜扶住月如冰安抚了她几句,这才回过头来恨声道:“如冰的脸被那些杀人鸦硬生生撕掉一块肉,眼睛也被啄瞎了!她的脸,算是毁了!” 月无缺一听,顿时怒火横生:“该死的冥休!我月无缺一定要向他讨回这笔血帐!” 月出情刚想安慰她几句,忽见她原本漆黑的眼眸竟在此时突然变成了赤红赤金之色,心中不由一惊:“无缺,你的眼睛……” 话还没说完,月无缺突然仰头一声清啸,提剑冲了出去,只余话声传来:“你们俩人好好照顾二姐,我去找冥休算帐!” 瞧见月如冰那副惨样,想到自来到这个地方如冰待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月无缺便觉心中怒火难以压抑,有什么东西像要破体而出,她忍耐不住,又是一声长啸怒吼,竟震得高高帝宫也震撼摇晃起来。那些杀人鸦似乎被她的威势所震慑,竟都停在原地,眼睛齐齐转向月无缺,不敢再随意攻击。 冥休唇角微微一勾,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一股细细的啸声自他唇边传了开来。那些原本已经停止攻击的杀人鸦突然又凶猛起来,又开始奋不顾身地朝人群攻去。 月无缺遥遥望着那方负手而立的冥休,冷冷一笑,手中藏龙剑朝前一指,那锋冷的宝剑突然引出一条长长的火舌来,围攻她的杀人鸦躲闪不及,瞬间便被烧成灰烬! 月无缺身形不断闪动,藏龙剑引出的火舌四处喷射,顿时烧死黑鸦无数。而那些杀人鸦此时也如着了魔一般,竟然都朝火光扑来,前赴后继。 冥休看见此奇怪的情景,轻轻咦了一声,眼中流露出赞扬之色,没想到月无缺天赋竟如此之高,竟能将焚天之火透过藏龙剑催出,藏龙剑的神威再加上焚天之火的厉害,那威力可是非常之惊人的! 第142章 不过……冥休嘴角的笑意更浓,向来漫不经心的眼眸中,竟浮起一抹淡淡的温柔之色。看来无论是在哪里,她那妖孽般的天赋都不会改变。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月无缺!月无缺回来了!” 立刻帝宫内外响起一阵欢呼声:“月无缺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月无缺回来,黄泉鼓和玄宗的大军估计也快到了!我们得救了!” 这欢呼声立刻令刚才士气低迷处于绝望状态的人们清醒振奋起来,又开始奋力砍杀帝宫外面那些僵尸和妖花。其实有黄泉鼓声相助,不用他们动手,那些恶心的妖邪已自动断裂,有的碰到月无缺由藏龙剑中爆发出的焚天之火后,来不及惨叫便化为一片灰烬。 姬无欢看到月无缺天神般的身影,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只是那眼底,终有一抹难以言传的复杂。 不过片刻工夫,奉圣与魔族的对战便扭转乾坤。 那些杀人鸦见识了月无缺焚天之火的厉害,前仆后继几次后,便再也不敢攻击她,转而去袭击那些混战中的人们。 月无缺缓缓提起长剑,双目赤红如火,身子飘然立于半空,冷冷盯着冥休,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那人翩然立在那里,明明是魔,世间最狠毒最冷血无情的妖魔,翻手之间便能颠倒乾坤,令人世间所有人都陷入天下的灾难之中,可是他在世人的眼中,却是那般白衣飘飘,风姿卓越宛如仙人下凡,不,或许是神仙之界的正神,也没有他那样耀眼的风骨。可是,此时,任天地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哀嚎处处,他却依然面带淡笑,无动于衷,好像眼前这炼狱般的场景,那一条条被魔族邪物杀死吞噬掉的生命,根本就无足轻重,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月无缺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那火越烧越旺,而且还在向全身迅速蔓延。她全身的内力也在这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飙升,直有冲破天关之势。她的眼中也似乎燃起了两团熊熊大火,让她整个人显得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 冥休看着眼前的月无缺,虽然只是遥遥望着,他已能感觉到她全身渐聚鼎盛的强大能量,她的眼中,是足以将他湮灭的雷霆怒火。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心中充满期待。金蚕盅的威力在这时充分地体现了出来,就不知道这金蚕盅能将眼前少女的功力发挥到什么样的状态? 却看月无缺冷冷瞥他一眼后,将藏龙剑竖于胸前,右手握剑,左手食指轻轻一碰削金如泥的剑刃,食指立刻出现一条血痕,渗出血来。她双眸微闭,嘴唇微动,默默念着古怪的咒语,被割破的食指指腹沿着剑身慢慢向上抹,指上鲜血遇剑,竟奇异地没入其中,消失不见。那剑身上所雕刻的那条金龙,在遇血时竟发出奇异的淡淡金色光芒。 冥休翩然而立,遥遥看着她施法,只一眼,便已猜中她的意图。他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无缺啊无缺,你是想施用兰若心经上的上古禁制封印之咒封印住我么?你知不知道,这道封印之咒,原是你我共同所创啊……” 他一向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双眸中,竟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悲凄之色,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 夜流胤施个隐身咒藏在暗处,突然瞧见一向无悲无喜的冥休大祭司突然出现这样的神色,心中不由大吃一惊,还未思毕,冥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侧淡淡响起:“夜流胤,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连本座的心思也敢猜,而且还猜得这般透彻,看来,本座还是小看你了。” 夜流胤闻声顿时脸色大变,再看冥休,他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之色,并没有飞身到他身边,而是用传音之术与他说话。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也以传音之术恭敬回道:“师父误会了,师傅乃是天人,流胤怎敢胡乱猜测师父的心思,不过是想替师父分忧而已。” “你制造这场杀戮,便是替本座分忧吗?”冥休冷道,“你的确是我所收徒弟中最聪明的一个,可是,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聪明过头了。要知道,聪明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夜流胤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反驳,连连称是。 冥休又道:“看在月无缺的份上,这一次的烂摊子,本座就为你收了。但是,下不为例。本座,非常不喜欢违背本座意愿,擅自作主的人。” 夜流胤原本还有些担心冥休因为他擅自施用魔咒调用地底腐尸和魔界的杀人鸦找他问罪,如今听他说愿意为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便是不会责难他了,顿时心中又惊又喜,赶紧应道:“流胤知罪了,绝没有下一次!请师父放心!” 心中却暗自得意笑道,看在月无缺的面子上,原来,师父果然也对那女扮男装的假小子有意思。起先他敢当着冥休的面猜测他和月无缺的关系,其实只是他无意间瞧见冥休的卧房中竟有一副女子的副像,而那女子模样,竟与月无缺非常相像,不过只是形似,那女子飘然若仙,而月无缺,却少了那份仙气,多了一份霸气。而后又意外知晓了冥休与神界的一段遥远往事,再加上冥休对月无缺似乎格外宽容,他又是个心思头脑格外聪敏之人,将之加在一起联想,便模糊牵扯出了冥休与月无缺之间必有关联。 看来,无所不能无往不利能力强大能足以震撼天地的冥休大祭司,也有软穴了。这个软穴,便是月无缺!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止不住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时姬无欢已察觉到月无缺与魔族大祭司冥休之间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压力,这股压力在迅速向四周扩散,预示着两个强者之间的战争即将发生! 他立刻警觉地吩咐士兵将领们将从妖邪魔爪下逃出性命的百姓们迁入帝宫之内,以免遭受鱼池之殃。 此时那些只剩下三分之一活着的杀人鸦仿佛受了人的指使,也不攻击人了,只飞到奉圣帝宫的最顶端,安静地聚积在一起,一副待命模样。 风倾夜也命令玄宗士兵退回,自己与颜月夭莫忧等人静观其变。凤凰王已停止敲鼓,复又飞回他的肩头,两只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场中气场强大的两人,头上凤冠抖擞,从它不断扑扇的翅膀中可以瞧出此时面对两个强者对决,它的心情也是万分的激动与兴奋。 冥休轻轻一抬手,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那些让人恐怖之极的僵尸妖花竟然都在片刻之间化为烟尘粉末随风飘散了,连地上的残肢污血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这些妖孽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月无缺目光冷厉地盯着对面遥遥而立的如神一般的人物,在对上他的目光的时候,微微一怔,那人望过来的目光,不知为何竟然那般温柔如水……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敌对关系,冥休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正当她疑惑的当口,冥休那边施放出来的气场和杀气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月无缺骤然回神,眼神一凛,全神戒备,冷声开口道:“冥休,你又想搞什么鬼?!” 冥休冲她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伸出左手食指凭空一划,月无缺突觉周围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那些近在周遭的人们,此时仿佛远在天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看得见,却听不见,碰不得。 月无缺心中一惊,手中长剑一指,怒声喝道:“冥休!” 怒气激发她体内之能,月无缺手中长剑已泛出余丈火舌,正待出手,冥休却以一种奇怪的口吻对她说道:“不要这样。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这声音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宠溺,他的眼神也是那般的温柔,还带着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幽怨,这样的冥休,是月无缺从来未曾想到过的。那样一个翻手成云覆手成雨令人闻风丧胆近乎神话般的大魔头,他的眼神中怎么会流露出这样一种情感?而且还是对着她?简直是太莫名其妙了。 月无缺又是一怔,一怔过后,她立刻反应过来,眼神微微一眯,手下一顿:“我说过什么话?” 冥休道如分花拂柳般缓缓向她走来,脸上,眸中,全是与他冷血狠辣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似水柔情:“你忘记了吗?你曾经对我说过,永远不会与我为敌的。” 月无缺冷笑着讥讽道:“怎么,堂堂魔族大祭司也会害怕吗?想要找这种借口要我住手?别说我从来未曾对你说过那样的话,就算是说过,冲着你的所做所为,我也不可能放过你!” 冥休道:“我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跟你为敌,更不想伤害你。而且,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与你为敌。” 月无缺对他这番话不予理会,冷然道:“我月无缺虽不算是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但自有一股正义在胸,从来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即是魔族,那我们就已是天生的敌人,要我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不要白费口舌了,动手吧,今日我们就在此为人类与魔族一决死战!” 冥休闻言脚下步子一滞,望着她的眼神竟出现莫名的哀怨与伤情,缓缓问道:“倾城,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我了吗?难道这短短的百年轮回,真的已经让你将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忘记了吗?” 他口中这“倾城”二字,令月无缺听得一愣,可是这个陌生的名字听在她耳中,却又熟悉的很,脑海中仿佛有一些片段一闪而过,却又看不清楚,想不清楚。 她情不自禁问道:“倾城?他是谁?” 第143章 “倾城是谁?呵呵……”冥休眼睛看着她,说出的话却又像是自言自语,月无缺眉头微蹙,冷眼睨着他,却并不言语。 冥休却不知为何神情微微一变,衣袖一挥散了结界,对她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我就放他们一马。至于倾城是谁,你与我又是什么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说罢,他深深看了战无缺一眼,捏个诀急急消失于月无缺的眼前。月无缺眉头微挑,望着冥休消失的地方,只觉他今天的行为和神情都很奇怪,想到他望着她那深情的眼神,不知为何,似曾相似,她心里微微一悸,脑海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浮过,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没了。 底下那些人见月无缺与冥休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冥休竟然就那样走了,而且还带走了魔族的杀人鸦,一怔之后,顿时齐齐沸腾起来。 “冥休走了!那个大魔头竟然走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安全了?” “是啊!你没看见那些魔族妖孽都跟他一起消失了!” “那个月无缺真的好厉害,竟然三言两语就把那个大魔头打发走了!真不愧是少年英才啊!” “是啊,魔族大祭司冥休可是个天下无敌的人物,性情狠毒无情,竟然能被月无缺给说走,这真是叫人惊叹,就不知道月无缺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不管如何,冥休走了,我们就安全了!” 这些从魔族妖孽手中九死一生的人们,纷纷为自己终于捡回一条性命而激动若狂,举着手中的兵器高欢呼起来。 姬云屏、姬无欢父子也顿时松了口气。这场劫难终于过去了。 月无缺一落于场中,立刻便被兴奋的人群包围起来。 立在一边作壁上观的叶子岗看到月无缺出尽风头,再加上刚才在风倾夜手下又吃了大苦头,又发作不得,直恨得满嘴牙都差点咬碎了。他冷眼看着场中那几个让他恨得心里发苦的少年,脑海中蓦然闪过一条毒计,阴鸷的眼中也折射出阴毒的笑意。 “少尊驾到,大家快让开!” 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围着月无缺的人们赶紧急急向后退了几步,齐齐噤声。姬无欢便在这一众注目之下向月无缺走来,很快便到了她的身边,对月无缺一抱拳,一脸庄重地道:“多谢无缺公子退却魔族妖孽,挽救了奉圣无数百姓的性命,无缺在此替百姓们谢谢你的搭救之恩!” 月无缺回剑入鞘,淡望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百姓何其无辜,挽救他们的性命是我们任何一个正义之士的职责,少尊不必这般客气。” “无缺公子真是谦虚好德,萧某也为你的此番仁心仁义大为折服了。”萧老天师也拄着拐杖由萧璃搀扶而来,郑重向月无缺弯腰施了一礼,“奉圣与玄宗向来水火不容,最近几年更是点火不断,可是无缺公子身为玄宗中人,此番却为救我奉圣无辜百姓不惜与魔族作战,这样的心胸和气度,着实令萧某愧惭!请受萧某一拜!” 月无缺扶住他,含笑道:“萧老前辈为人豪爽正直,无缺也对萧老天师的为人敬佩不已,此番得已击退魔族妖孽,也不是无缺一人之功,还有奉圣百姓和将士们的誓死抵抗,无缺可不敢一人居这大功。” 她这样一说,萧老天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下暗自更对她的为人佩服不已,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光华气度,他日必如矫龙出水,大有成就!看来,奉圣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他也放心了。只是,看着姬无欢眸中的一丝落寞,他的心里也只能深深叹息,奉圣的帝位最后要由他国人来继承,想必这位向来心高气傲的少尊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可是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啊。他萧家祖上五代辅佐了姬家皇室不知多少年,可是孰料姬家皇室子弟却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一代虽出了个姬无欢这样的人中龙凤绝世天才,可当奉圣大劫来临时,却无可奈何,终究不能保全奉圣百姓安全,这也是天意啊。 心中思定,他便将姬云屏交待他的话当众郑重说了出来:“屏王爷对萧某说,曾与公子相约,若是你能助奉圣击退魔族大军,保全奉圣百姓,他便代表姬家皇室将这奉圣的帝位让于你,如今也到了他遵守诺言的时候了。如今魔族刚退,奉圣一切杂乱无章,屏王爷说,三日之后,便为您举行加冕大典,将奉圣帝尊的玉玺当众相交于您。” 姬无欢闻听此言,只觉胸口闷疼,一丝屈辱在心里如针扎般慢慢扎着他的心脏。垂至腰侧的手一寸一寸握紧,可是俊美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对这番话无比赞同。 萧璃用欣赏而倾慕的目光含笑望着月无缺,他的无缺,无论在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天才,无人能及。 周围的百姓突然听到此言,都不由地一愣,这个消息极具冲击力,刚刚自魔族虎口脱险的他们还没有缓过气来,又被这个意外的消息给震惊住了。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人,将会是他们奉圣的新帝尊?她不是玄宗之人吗? 月无缺也没料到萧老天师竟会在此刻将这番话说出来,对这奉圣帝尊之位,她根本无心觊觎,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怎能被这帝尊之位给束缚住,正待出口拒绝,萧老天师却像是料到她思虑一番,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顺而转向他们,大声而庄重地说道:“无缺公子乃是世间少有的天才,若奉圣有此强大而圣明的帝尊,萧某相信,奉圣一定会走向更辉煌!相信无缺公子定不会负众所望的!她虽然是玄宗之人,但我相信,她既然能救大家于魔族妖孽之手,定会珍惜大家的性命,不会将大家推向万恶的战火之中!” 他这句话明是在给大家信心相信月无缺,暗地里何尝不是在暗示月无缺,既然她已坐定了奉圣帝尊的位置,就要遵守约定,不但要做好这帝尊,更不能再投入玄宗,为玄宗办事,反叛奉圣了! 他的声音落下后,四周沉寂了一会儿,不知谁带头大喊了一声:“我们支持无缺公子成为我们奉圣的帝尊!” 随后又有人附和,一声,两声,三声,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乃至最后全场都是支持月无缺的声音! “我们支持月无缺!” “我们相信月无缺,一定会是我们奉圣的好帝尊!” “月无缺万岁!” “帝尊万岁!” 先前这呼喊声还是纷纷扰扰杂乱一片,可是很快就整齐起来,有人跪倒在地,高呼月无缺帝尊万岁,很快所有的人都纷纷跟着跪拜。 这样万人跪拜呼声震天之下,月无缺就是想拒绝,也难以开口了。竟是被萧老天师给逼得骑虎难下了。她看着眼前的萧老天师,心中不由暗暗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没有忽略姬无欢的表情。他是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原本很顺利就能坐上这帝尊之位,如今却被自己意外横插了一脚,想他心中肯定是愤懑难当,对她也心生芥蒂了。 ——不过,她选择忽略了他的表情。他太高傲自负,天之骄子,不经受一些打击,又怎能知道这帝尊之位不是这么容易坐上的。 所以,她暂时应承下来,对跪拜的百姓说了些场面话,便让他们解散了。 姬无欢这才开口说道:“魔族将退,帝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便先告退了。” 月无缺点点头,姬无欢快步离去。 待他一走远,萧老天师便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叹道:“少尊向来心气高傲,就算屏王爷和我们同意了你坐这帝尊之位,恐怕他心中也是不服气的,怎么说,这帝尊之位原本就是他的。还请无缺公子小心些。” 月无缺一听他这句话便心中明了,他是想说姬无欢有可能因她夺了他的帝尊之位而怨恨于她,更有可能对她暗中下杀手,她不以为意笑道:“多谢天师提醒,无缺自会小心谨慎。” 这个世界便是强者的世界,有能力你便来坐这位置,若是技不如人,还是趁早走远点。她月无缺虽然并不在意这帝尊之位,可是若是有人想抢想夺,那还得他有点真本事才行! 萧老天师又交待了几句,忽然瞧见孙儿萧璃望着月无缺的眼神竟然那样热切,不似敬佩,崇拜,而向是望着心怡女子的神情,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目光也沉了下来,声音稍为严厉地说道:“璃儿,玄宗的大军还在这里,无缺帝尊还有要事与他们相商,咱们还是走吧。” 说罢,也不待萧璃应声,转身就走。萧璃这才回过神来,虽然不舍得离开月无缺,却也听懂了萧老天师言语中无声的谴责,只得朝月无缺抱歉一笑,转身跟了上去。 风倾夜此时已经带着颜月夭和莫忧来到月无缺的身边,萧老天师一走,风倾夜立刻开口问道:“无缺,那大魔头冥休可有伤你?” 当时冥休结了一道牢固的结界将众人隔离在外,他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冥休身材高大,刚好将月无缺挡住,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月无缺做什么,一颗心一直吊着,现在才有机会前来问个清楚。 颜月夭一听,立刻上前打着月无缺要检查。月无缺轻轻推开他,含笑道:“你们放心,他并没有伤我,就算要伤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风倾夜这才放下心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见她陷入险境,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心里却莫名地心痛难忍,差点忍不住就扑上去了。这样的感觉,是他以前没有的。莫非,那个人对他所说的话,是真的?他和她,真的前世的孽缘吗?…… 他望着月无缺俊美无双的脸庞,神情有一阵迷茫。在遇到那个人之前,他对她,是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的。 月无缺见风倾夜神情似乎陷入一阵迷茫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他的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至于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她暂时还未想到。 莫忧这时突然压低声音提醒说道:“叶护法派人来了。” 果然,月无缺刚一扭头,便看到一身着将领装的男子快步朝这边走来,对着月无缺一揖,脸上挂着敬佩的笑意说道:“恭喜月统领击退魔族大军,无缺统领果然是人中龙凤,万军莫敌,竟然连那魔族大祭司都能三言两语吓退,真不愧是我玄宗的少年天才!宗主若是知道无缺统领这般了得,肯定会龙颜大悦!” 颜月夭最见得人拍马屁,闻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待他一说完,立刻慢条斯理地讥讽道:“没想到叶子岚身边的人都有这样一副厉害的唇枪舌剑,只可惜,再厉害也杀不了一名魔军,可惜啊可惜。” 那将领被他抢白了一顿,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莫忧心里不由一阵暗笑,要说起毒舌,恐怖这颜月夭认第二,没人敢第一了。 月无缺不动声色说道:“行了,你就说说你的来意吧。” 那将领这才又开口,说道:“叶统帅有要事相商,还望月统领移驾过去。” “怎么,你们家叶护法把无缺叫过去,不会是想让她将这功劳交给他吧?啧啧,真是无耻到极点了。”颜月夭一脸鄙夷地插嘴道。 那将领很有撕烂他那张嘴的冲动,但此刻却只能忍住,小心翼翼笑道:“当然不是,叶统帅是奉宗主之命前来,代表的便是宗主,月统领相助奉圣退敌有功,自然是要对月统领嘉奖一番……” 他话还未说完,颜月夭便长长哦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原来如此,只可惜,他想嘉奖,却没有那个资格。”他拍了拍月无缺的肩膀,一脸自豪得意之色,“我们无缺马上就要坐上奉圣帝尊的位置了,以后与玄宗宗主同为一国之尊,平起平坐,要嘉奖也轮不到他。你就这样去回了你们那个自私小气阴险毒辣的叶护法吧。” 那将领差点被这翻话气昏过去,而莫忧却差点笑破肚皮,就连月无缺和风倾夜脸上也有忍俊不禁的笑意。 月无缺摆摆手命颜月夭住嘴,将心头的笑意强压下,举目望了玄宗大军一眼,脸上慢慢浮起一丝冷意,对那将领淡淡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你回去对叶护法说,让他率领大军退到奉圣城门之外,三日之后,我再与他商讨他想商讨的事情。” 说罢,不待他应下,转身便朝帝宫走去。月如霜和月如冰两个姐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月出情和水清浅在帝宫之内,一直没有传信息过来,她很不放心。 “月统领!月统领!你不能这样啊!”那将领没料到月无缺撂下一句话就走,心中不由急了,叶子岚交待的任务没完成,回去了还不得被他狠狠责罚一顿! 颜月夭一把拉住他欲跟上去的身子,对他一瞪眼:“没听到无缺的话吗?还不赶紧滚!再不滚,小心九少我立马宰了你!” 那将领只得停住了步子,心里把这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颜月夭的祖宗问候了千万遍。就在他在心里痛骂颜月夭时,却忽然对上了风倾夜的眼神,不由被他眼中那冰冷入骨的寒意吓得后退了两步。 风倾夜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将那将领脊背冷汗潺潺:“你回去告诉叶子岚,这三日之内,他若是敢有所举动,我必砍下他的头颅,让你们带回去送给宗主当礼物。” 说罢,他悠然跟随月无缺而去,留下这个将领在原地吓得瑟瑟发抖。 此刻,他心中真是后悔万分,早知道这些人都这么难惹,他千不该万不该主动接下这份差事以期邀功!本以为那月无缺好说话,没想到竟然也让他碰了个硬钉子,这可怎生是好!他可是在叶护法和诸位将领前夸下了海口的。如今无功而返,定然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事已尽此,他也无能为力,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惧怕,恨恨瞪了那些人的背影一眼,转身返回玄宗军队向叶子岚汇报。 第144章 果然,那将领回去战战兢兢将月无缺和风倾夜的话向叶子岚回禀后,叶子岚勃然大怒,劈手便是一掌将那将领打倒在地:“没用的混帐东西!这点事情你都办不到,你还有脸回来见本帅!” 那将领被叶子岚一掌打歪了脸,嘴角溢出血来,再瞧他怒气勃发的模样,吓得顾不得擦拭,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是属下无能,属下无能!还望统帅息怒!” 叶子岚狠狠将胸中的怒气压下去,冷冷盯着他,怒声道:“你说,那俩个毛头小子真的对本帅这般言出无礼,完全不把本帅放在眼里?” 那将领闻言赶紧添油加醋,以期叶子岚把怒火转移到月无缺和风倾夜身上:“那是,属下原本以为月无缺身为大家子弟,又是玄宗子弟,知道点规矩,却哪里知道,他们一听说叶统帅您让他们过去商讨奉圣处置一事,就都变了脸色,不但张口就拒绝了,还不住挖苦属下和,和统帅您,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有,那姓颜的还说什么三天之后月无缺就会是奉圣的帝尊,您根本没有资格同她说话!” 将领中那名叫吴山的副将之前在风倾夜手中吃了大亏,还因为他被叶子岚打了一掌,正有仇没处报,闻听此言,正是报仇的好时机,赶紧出声挑拨道:“统帅,叶远说的对,月无缺和风倾夜那俩个小子都不是好东西,处处跟您作对,简直是该死之极!这次让魔族妖孽退兵之事原本是咱们的功劳,若不是叶统帅您率数万大军前来相助,令魔族心生畏惧,他们又怎么会退得这么彻底!还有奉圣百姓和月无缺那班人,肯定早就被他们杀死了!可是现在,那俩个臭小子竟然敢将这么大的功劳居为己有,眼里完全没有您,简直是胆大包天,死不足惜!” 叶子岚听了叶远将领的那番说词,又经这吴山副将挑拨,再想起被风倾夜羞辱,只觉胸中那股愤恨之火愈烧愈旺,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月无缺!风倾夜!你们居功自傲,处处羞辱本帅,本帅不将你们碎尸万断,誓不为人!” 他的心下对月无缺和风倾夜这两个处处阻碍不由他掌控的小子起了杀心,想当奉圣的帝尊?哼,简直是痴人做梦!等着瞧,我叶子岚一定会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远和吴山瞧见叶子岚眼中浓重的杀气,不由相视一眼,叶远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立刻又对叶子岚道:“统帅,月无缺和风倾夜那班小子向来便是狂妄不羁,从来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无论换了谁去这结果也是一样。看在叶远对您向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了他这回吧。”顿了顿,他扫了四周一眼,忽然附耳在叶子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如今月无缺和风倾夜都在奉圣境内,身边又没有多少人马,任他们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咱们这数万人马。稍后属下们便商量个好计策,将他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以报他们这羞辱之恨!就算风家和月家地位再高,高手再多,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咱们只要说他们是被魔族和奉圣的人杀死,他们死无对证,自然也疑不到咱们头上。统帅您说,属下这计策如何?” 叶子岚听到这条毒计,确实是天衣无缝,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心腹手下,至于其他士兵,想要让他们闭嘴,那更是易如反掌。这样一想,心里的怒火便消散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和脸色笑道:“还是你聪明,本帅果然没有看错人。叶远,看在吴山为你求情的份上,这回就饶过你。不过,下不为例!” 叶远连连应声:“多谢叶统帅宽宏大量,属下以后一定更加尽心为统帅办事,绝不负统帅所望。”他这才站了起来,向吴山投去感激一瞥。对于这位叶护法的狠辣无情,他是心知肚明的,刚才他已在他暴怒时发现了他眼中的杀机,若不是吴山,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已不保了。 那吴山示意叶远退下,又凑到叶子岚耳边继续小声道:“听说那奉圣姬家皇室曾许诺,若是月无缺为他们赶走魔族,保全一众百姓,便将奉圣帝尊之位许给她。” 叶子岚点点头:“确实如此。”眼神更加阴鸷,心里的嫉妒如蚂蚁般抓挠他的心脏。月无缺那个臭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随随便便就能捞到一国之君的位置,而他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一个玄宗长老之位,老天爷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吴山见他那副又恨又妒的模样,心里暗自冷笑,愈加压低声音道:“其实以月无缺那个自大狂妄的毛头小子,哪里配坐一国之尊的位置,要说谁有资格,依属下说,叶统帅比之她,有过之而不及。” 叶子岚心中一惊,转头看着他,皱紧眉头冷冷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吴山是要他将这奉圣帝尊之位取而代之?这个念头他虽然想过,但也只是略略浮过他的脑海,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坐了这奉圣帝尊之位,就等于背叛了玄宗,他跟随龙镇天多年,对他的性子了解甚多,以他的为人和手段,是绝计不会放过自己的! 吴山收敛了脸上的神情,驱散了周围众人,忽然对叶子岚纳头一拜,一脸正色道:“属下完全是为叶护法着想!难道您愿意一辈子只当个玄宗小小的护法,永远在宗主的脚边抬不起头吗!难道您不想出人头地,让叶这个姓氏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为万民朝拜吗!如今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您现在手中有十万大军,奉圣刚经过一场恶战,根本就招架不住我们这十万大军的出击,只要您一句话,属下和诸位兄弟一定带着这十万大军为您誓死一战!” 瞥见叶子岚眸子猛地一亮,可是其间又划过一丝犹豫之色,他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成大事者便要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龙镇天当年之所以能坐上玄宗宗主的宝座,又何尝不是在杀戮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只是他心胸狭窄,对兵士手段太过狠辣,早就惹得玄宗天怒人怨,他的倒台是早晚的事!只要你有这个勇气和决心,区区一个龙镇天,又有何所惧!” 叶子岚望着他充满野心的眼神,沉默了好一会儿。吴山知道他在犹豫不定,也不催他,只静静等着。他早已厌烦了只做一个小小的将领,被人呼之即来喝之即去!若是能扶植叶子岚坐上奉圣帝尊的位置,那么他就是开国之臣,相信叶子岚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果然,好一会儿,叶子岚终于开了口:“容我先想一想。不过,若是这件事真能成功,本帅一定给你想要的地位和荣华富贵。” 吴山勾唇一笑:“属下知道叶护法定然是那有大抱负的人,先在此多谢护法了。” 帝宫。 虽然经过了一场恶战,帝宫内外都是血流成河,尸体遍处,可是帝宫的侍卫训练有素,在姬无欢和众将领率领下不一会儿便将大殿清理干净。端木修苍几大帝宫长老见姬无欢都纡尊降贵亲自率领侍卫们清扫死尸,自然也不敢落后,分工安抚受伤的百姓和侍卫,派人一层一层清理帝宫内部。 月无缺惦记两个姐姐的伤势,简略与他们打过招呼,在一名侍卫长的带领下来到安置月如霜和月如冰的房间。 这是帝宫二楼一间偏殿的厢房内,月如霜和月如冰两人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旁边立了两个侍候的帝宫侍女。水清浅正在一旁的书桌上写着什么,月出情则是站在他的旁边,面上带着淡淡的愁容。见月无缺等人进来,他立刻站起来,眼中流露出喜悦之色,忙过来问道:“无缺,那冥休没有伤到你吧?” 月无缺摇摇头,扫了床上面容平静却沉睡不醒的姐姐一眼,眉头微皱,问道:“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月出情含笑说道:“你放心,多亏了那位名叫雪婴的女子相助,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如霜和如冰身上的邪术给解了。再加上水兄医术高超,她们已经没事了。不过她俩受创颇重,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水兄正在给她们开一些疗养的药。” 月无缺这才松了口气,道:“真要多谢你们了。” 水清浅这时写完药方,唤过一名侍女拿着药方去抓药,这才对月无缺微笑道:“你何必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月无缺对他颌首一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月如霜和月如冰两人平静的睡容,想到冥休助夜流胤逃脱,不知下回又要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何况两个姐姐都被他所迷惑,又为他所伤,说不定又要利用她们,心头不由对他恨之入骨,暗下决心,一定要除了那个恶贼,以绝后患! 莫忧这时面带担忧地开口说道:“月统领,虽然魔族妖孽退了,可是叶子岚率领的十万玄宗大军还在,您刚才让那将领带给叶子岚的回复定然会引起他强烈的不满和愤怒,若是他趁机围剿或是偷袭我们,这里岂不是又要陷入一片危险之中?” 月无缺还没开口,颜月夭已经讥讽地嗤笑一声,接口道:“将来兵挡,水来土淹,难不成我还怕了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成!” 只要一想到叶子岚那个鸟人竟然敢强行扣押他,他心中就恼恨得不行,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将那厮的头颅割下来以雪前耻! 月出情皱眉道:“话不能这样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在玄宗私下也曾听说叶子岚为人心胸狭窄,好大喜功,经常排除异己,对无缺也似心怀嫉妒之意,万万不能小看了他。再说如今他率领了十万大军,咱们就算是以一敌十,也敌不过那十万大军,奉圣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也无抵抗之力,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好法子出来对付他才是。” 看来月出情也看出了叶子岚的来意不善。月无缺微微颌首,道:“这是自然,我早已看出他心怀不轨,所以并不曾相信过他。让他率军退到城门外,不过是为了故意激怒他。” 水清浅微微皱眉,不解问道:“激怒他?为什么?” 月无缺笃定一笑,缓缓说道:“叶子岚是个有野心的人,我相信他此生定不会志在区区一个玄宗护法之位。可是他又有些优柔寡断,只有激怒了他,他才会下决心对我们痛下杀手。这样一来,咱们就是处于主动,而不是被动了。” 颜月夭越听越糊涂,风倾夜目中闪过一道赞赏之色,望着月无缺淡淡笑道:“化主动为被动,这计策不错。那叶子岚定然以为自己手握十万大军,我们便奈何不了他了。须知,就算他有十万大军,我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这句话说得狂傲之极,完全不将叶子岚的十万大军放在眼里,刚踏步进来的姬云屏和姬无欢闻言不由对他微微侧目。姬云屏打量了这眉目冷漠而倨傲的黑衣少年一眼,只一眼便瞧出这少年身手莫测,竟似不逊月无缺多少,心中不由感慨,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啊。看来这个天下,已是这些少年英才们的天下了。 月无缺等人见他们进来,立刻停止了话头。月无缺对他笑道:“老头子,你的伤势好些了吧?” 姬云屏轻轻推开搀扶着他的儿子,朝月无缺走来,站定,回笑道:“好小子,你身边带着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我跟着沾了光,自然死不了。”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望着月无缺的眼中满是温和,真诚说道,“虽然这话说出来酸的很,但我老头子还是要向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挽救了奉圣百姓,挽救了奉圣,使我们免遭魔族生灵涂炭。” 他将奉圣百姓摆在奉圣的前面,可见他最在乎的是那一条条无辜的生命,这不由令月无缺等人幸然而生敬佩之意。月无缺拍拍他的肩膀,含笑道:“行了,你知道这话酸还说出来,也不怕酸掉了你的大牙。对了,你们可有准备膳食?忙了这么久,我们可是又饿又累又困,就想着饱吃一顿再睡个好觉呢。” 姬云屏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早已命人准备酒菜去了,现在就是来请你们去用膳的。” “行了,走吧,大家伙都饿了,有什么事,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姬云屏吩咐数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守在这厢房外面,又命了上十人进来守着月如霜月如冰姐妹两个,这才领着他们一起去用膳。 姬无欢走在最后,望着前面那群人拥着月无缺说说笑笑朝前走去,而自己亲生父亲对月无缺的态度好得似乎更甚自己,心中不由苦涩难当,垂在身侧的拳头暗暗握紧,眸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虽然他对月无缺有所心动,可是却远远不敌他对权力的热爱和追求。他倒要瞧瞧,这奉圣帝尊的位置,她到底坐不坐得上! 第145章 一个时辰之后,外面有人前来禀告,说叶子岚竟然如月无缺所要求的那样,带领着那十万大军退到了奉圣的城门之外,三里处扎营。 此时月无缺等人已经用完膳,姬无欢早就为每个人准备了房间,供他们居住。虽然经过了魔族的震荡,可是他为月无缺等人准备的这些房间却都整洁干净,雅致而让人心情舒畅,由此可见他是个极为细心的人。众人见天色还早,便都聚在月无缺的房中商讨如何对付叶子岚。水清浅因为关心月如霜和月如冰的伤势,便一人前去查看他吩咐侍女们给月如霜两姐妹煎熬的药如何了。听到叶子岚率领大军退到城门外三里处的消息,月无缺只是微微笑了笑,若有所思。 其他人却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按理说以叶子岚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会老老实实听从月无缺这个在他看来非常无礼的要求?而且他将月无缺视做仇人,怎么着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妥协才是。 颜月夭抚摩着光洁的下巴,一双晶亮黑眸中尽是疑惑之色,狐疑道:“以叶子岚那一点就燃的暴躁性子,又同咱们水火不容,能这乖乖听从月统领的这个要求,确实是有些奇怪。”按理说,他该气得暴跳如雷,马上来找他们算帐才对。而且无缺也说了,想故意激怒他,让他主动出击,可是他现在毫无动静,不是要坏了无缺的计划? 莫忧微微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叶子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他脾气暴躁,可也是个有聪明才智的人,否则,也不会从叶家一个弃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玄宗护法的位置。而且,他私底下还养了许多五花八门的食客,此时他身边那些个不起眼的小将领,其实都是他身边的心腹。” 莫忧在玄宗生活了七八年,本身也是个极为聪明灵头的人,与玄宗那些大大小小的将领虽然来往不多,却对他们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而叶子岚,因是宗主龙镇天跟前的红人,私底下遭无数人眼红,嫉妒,有关他的一些私养门客,用不齿的手段坐上护法之位,并利用手中职权和宗主的信任排除异己的种种谣言也在军营私下传得很广泛——不过,确实有些事情,是有根据的。由此可见,他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风倾夜这时忽然淡淡开口:“说的不错,在城门外与他那一战中,我便发现,军队中隐匿着许多身手不凡的高手,不过令人奇怪的事,就算我与他交战,令他受辱,他竟然也舍不得将那批神秘的高手唤出来。由此可见,他这次带兵前来,目的肯定不简单。” 月出情默默了一会儿,终是叹道:“没想到叶子岚此人用心竟然这般险恶,玄宗有此人,可谓一大祸害。” 颜月夭冷嗤一声道:“他的确是一大祸害,可要说起最大的祸害,却不是他,而是那个命他前来意图坐收渔翁之力并围剿我们的大恶人!” 众人一听,便心下明了,这个大恶人是谁。 莫忧的神情有些黯淡,月无缺等人进玄宗时间并不长,对玄宗并无多少感情,而他,却在玄宗整整呆了十年。他原本是个孤苦无依的小乞丐,自小流落街头,整日三餐不继,连一顿温饱都是奢侈,更别提什么前程了。可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玄明长老看中了他身上的资质,便将他带入玄宗,成为了正宗的玄宗弟子,这份殊荣,是他连作梦都不敢想的,现在的身份,地位,更是连他从未奢望过的。玄宗不收无家族弟子,而他偏偏成了这个特例。玄明长老对他教导很用功,而他也学得很努力,不负他所望。而玄宗宗主龙镇天,也曾赞扬过他。原本以他卑贱的身份只能做一名默默无闻的炮灰,可是龙镇天却对他格外照顾,例外提拔他当了军队的副教官。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崇拜的敬仰目光望着龙镇天的,甚至想过用一生来报答这份再生之恩。在他心中,龙镇天身份尊敬,武艺强大,却不骄不躁,平易近人,丝毫不曾瞧不起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他便是一个理想的完美存在。可是如今,他却蓦然得知,原来这个完美,是这般的虚伪,甚至可以说是丑陋无耻!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而泌生出无限的迷惘和复杂的烦恼。 虽然与月无缺等人相处不久,可这些俊美的聪慧的少年们对朋友的直率和热情,充满上进和肆无忌惮的张扬深深感染了他,让他羡慕不已,自小孤苦贫穷无依无靠的生活让他养成了卑微谨慎的心态,可是面对他们,他却能不知不觉地放松,跟着他们一起开心的笑,极力想融入他们。不,或者说他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可是如今,那个人竟然如此狠心,竟然设计陷害要他们的性命!这些人中,也包括自己!曾经要永远追随他的信念仿佛遭受了暴风雨的袭击,摇摇欲坠,他,还要相信玄宗,相信龙镇天吗…… 月出情看向一直没开口的月无缺,问道:“无缺,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月无缺点漆般的黑眸扫了他们一眼,缓缓笑道:“我说出那样无礼的话,叶子岚竟然能够忍耐并且退到城门外三里处,这说明他的确是个聪明而又有野心的人,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这个我已经料到了。稍后他一定会好好布置一番,以期将我们一网打尽。” 月出情点点头,眉目有些凝重:“那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月无缺还未开口,颜月夭已经接口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咱们只要拿下叶子岚,让他交出兵符,那十万大军不就只能由咱们调动了?” 月无缺轻瞥他一眼,唇边浮上一丝笑意,淡淡说道:“这个法子的确是不错,不过,这件事情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可能行不通。” 听到月无缺前面那句话,颜月夭刚要高兴地翘起嘴角,后面那句话立刻又如一盆冷水般浇到了他的头上,令他激动的心立刻冷了半截,他不服气地问道:“这个法子怎么会行不通?难不成区区一个叶子岚就叫你们害怕了?” 月无缺摇摇头,道:“刚才风倾夜已经说过了,叶子岚带来的那十万人马中隐藏着无数高手,叶子岚在与他动手时,败落下风却并没有动那批人手,有可能是他想将那批人马用在得当的地方,也有可能,”她顿了顿,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那些隐藏在军中的高手,他根本就不知道。换句话说,那批高手的主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众人一听他这番分析,顿觉有理,不由频频点头。 莫忧眉头微蹙道:“如果真的另有其他,就算我们擒住了叶子岚也没用,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的确如此,所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月无缺悠然说道,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必一举将之击溃!” 风倾夜静静看着月无缺,少年那副神采飞扬的眉眼,成竹在胸的模样,使她整个人仿佛带上了一层的光环,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感觉自己似乎要沉溺其中了。他与她,真的如那人所言,有一段难以分割的前世之恋吗?他的眸中慢慢浮上一丝温柔的感怀的笑意。可是,就在这时,他的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那疼痛由弱到强,慢慢难以承受。他神色微微一变,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伸出左手,用力按紧了难耐的心口。 果然,那个人所说的是对的。只要自己对她稍微有一丝心动,心口就会疼痛难忍。他微微蹙了下眉,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难过,反而奇怪地觉得开心。 月无缺注意到他的异样,见他面色忽然之间有些发白,不由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风倾夜摇了摇头,用力按了按心口,随后放下那只手,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没有,只是一路长途跋涉,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歇息了。” 说罢,便转身自行离去。 莫忧看着风倾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沉吟道:“他似乎有些奇怪,刚才我便发现,他用手按住胸口,不知道是不是那里受了伤。不过,他的身手那么厉害,身边又有那只神兽凤凰王,能伤到他的人,这世上恐怕了了无几了。” 月出情悄悄打量了月无缺一眼,默然深思半晌,终是开口说道:“无缺,你有没有发现风倾夜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记得他是在擂台上被困住,然后擂台上发生了混乱,他就莫名其妙消失了,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而且还得到了黄泉鼓,这中间,他说不定经历了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月无缺眼中闪过一道深思,慢慢点了点头,却又调转了话题,扫了他们一眼,含笑说道:“这几天的恶战辛苦你们了,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不如都回去歇着吧,养好了精神,才好迎接后面的挑战。” 月出情知她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便笑着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和颜月夭等人回房了。 等他们一走,月无缺的笑脸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她的身体也不知为何微微发战。她盘腿坐于床上,双手合什,闭上双眸,正欲运功,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全身的血液流速突然加快,让你觉得心慌气短,无法控制了?” 月无缺倏地睁开眼睛,雪婴那张半残的脸孔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额前有冷汗慢慢沁出,月无缺却依旧不动声色,淡笑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看到雪婴,她才想起,她刚才好像消失了二三个时辰。 雪婴的身体依旧飘浮在半空,那只独眼盯着她,微笑道:“我自然知道,中了金蚕盅的人,盅毒初发时,便是你这个情形。” 月无缺微微皱眉:“我中这个金蚕盅已有些时日了,怎么以前从未发作过?偏偏今日会发作?它的发作时间是不是有限定的?” 雪婴没有回答,却反口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今日的功力是不是觉得比往常又精进了许多,甚至两三倍都不止?” 月无缺点点头:“的确如此,莫非是我的功力精进达到一定程度,便会引得这盅毒发作?” 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雪婴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金蚕盅是会反噬的,当你的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其后,功力增进越多,反噬力便会越大,每反噬一次,便会让你疼得生不如死。正所谓物极必反,便是这个道理。金蚕盅的确是增进功力的好东西,可是它给你带来的痛苦和伤害也是倍增的,一分不少。”顿了顿,她唇角勾起一抹冰笑,“本来我以为,以你的资质,根本就用不着这金蚕盅的。” 月无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眸中折出一抹冷意:“我月无缺从来不屑用一些歪门邪术的法子来修炼功力!” 她一定要让冥休和夜流胤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哦,既然不是你自己要的,那肯定就是别人施在你身上的。”雪婴问道,“这人,是否是冥休?” 月无缺望着她,微微一笑:“雪婴果然聪明过人,一猜就透。” 雪婴眼中闪过一道神秘的笑意:“金蚕盅向来是一对,这另外一只,定然是在那冥休的身上了。” 月无缺点了点头,雪婴笑看她一眼,叹道:“冥休果然是用心良苦,竟想用这种法子困住你。” “他想困住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月无缺冷哼一声,转念又问道,“你是否知道如何解这金蚕盅的法子?” 虽然听说这金蚕盅没有解法,可是她不相信,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必然有一种能克制这种金蚕盅的。雪婴活了上百年,又是魔族曾经的一代天才魔尊,对这金蚕盅知道的肯定比外人要多。 雪婴思忖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如何缓解金蚕盅的法子。” “那是个什么法子?”月无缺眉头一挑,问道。 雪婴一字字道:“另一只金蚕盅主的血。” 那不就是冥休的血?月无缺皱起眉头,慢慢说道:“那本兰若心经,是你写的。” 雪婴不解她为何忽然会问这个问题,又不知她怎么会知道,不由奇怪地看着她,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笑道:“我怎么差点忘记了,你是圣女青希的女儿,这件事情,她必然告诉过你。” 月无缺叹气道:“我在上面看到过一条批注,魔族大祭司冥休,是不会流血的。” “我的确是在兰若心经上写过这么一句。”雪婴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也不尽然。” “哦?”月无缺双眸一亮,灼灼盯着她。 雪婴道:“无论一个人是人,妖,魔,还是神,就会有弱点,除非他无欲,无求,无悲,无喜,无嗔,无痴,无念。而冥休,他的能力虽然强大如神,可是心中却到底是有执念的,这个执念,已经伴随他几百年了,或许直到他死之前的那一刻,也不会改变。这个执念,便是他的致命弱点。” 她转首望着月无缺,那只独眸清亮无比:“以你一个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与他抗衡,但是只要我恢复功力,我会尽全力助你!” 月无缺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便微笑答应:“好!等奉圣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便助你恢复功力。” * 一日过去了。 二日过去了。 明天便是第三天,也是姬云屏实现承诺,俸月无缺坐上奉圣帝尊的宝座的日子。这两日,叶子岚竟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依旧将十万大军扎在三里之处,既无进攻之意,也无返回玄宗之意。 但所有人都知道,叶子岚是在等待时机。或许,就是在等到月无缺加冕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姬云屏和月无缺立在帝宫最高楼层上,目光远远眺着奉圣城门外那黑压压的大军,各有所思。 良久,姬云屏才悠然开口:“臭小子,你的的计中计布置完全了没有?” 月无缺目光盯着玄宗大军在空中飘扬的大旗,道:“一切俱备,只欠东风。” 姬云屏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笑容:“臭小子,你比我想象中简直厉害多了。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简直比老夫还要厉害三分!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你了。你家老子可真有福气,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呢!” 月无缺斜睨了他一眼,此时的姬云屏身着黑色蟠龙绣金纹锦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面容被毁,不复他年轻时候的俊美倜傥,可是也显得神采煜煜,跟她在黑牢时初见的那个骯脏的糟老头判若两人。 她不禁勾了勾唇角,慢悠悠说道:“算你有眼光。不过,本公子的俊美风流,斯文有理,你这臭老头儿可是学不来的,就不要妄想有我这样的儿子了。” 姬云屏不由哑然失笑:“好小子,连我这老头子你也敢取笑,真是胆大包天。”虽然嘴上说的胆大包天,可是他眼里的笑容却更多了。跟这个有趣的小子聊天,可比跟他那个亲生儿子姬无欢自在轻松多了。想到姬无欢对他的疏离和淡漠,他心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了下去。 月无缺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这次叶子岚那十万大军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的奉圣,等于是出了虎口,又落入狼窝。虽然我将一切都计算她,也布置妥当,可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注意下姬无欢。” 姬云屏闻言,不由一震,惊疑地看着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担心姬无欢破坏这次计划?” 第146章 月无缺没有回答,只是转首看着他,正色说道:“这次计划若是出了疏忽,不但我们会陷入死局,就连刚从魔族虎口逃生的人也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我不希望这次计划出任务的纰漏。” 姬云屏有一刻的怔然,眉头微微一拧,说道:“这不可能,我相信无欢是个好孩子,你没看见他为了救奉圣的百姓奋力拼杀魔族妖孽吗?虽然他并不是在我身边长大,但我相信,我和兰华的孩子,定会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想到姬无欢这两日对他竟有些异常的冷漠眼神,心里渐渐浮起了一丝不安。难道无欢,心里还惦记着帝尊的位置? 月无缺看他神情沉凝,似是陷入了深思,也不打扰他,如今他们进行的是另一场危机四伏的战争,他必须要好好想想。 待姬云屏借故匆匆离开之后,风倾夜不知何时来到月无缺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淡淡说道:“昨晚,我发现姬无欢在帝宫的地下密室招集了许多帝宫死士,似乎在密谋什么。这个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月无缺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抢了原本属于他的帝尊之位,以他的心高气傲,定然会心中不服,想办法夺回。他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心胸太狭窄了些,难当大任。” 顿了顿,她又问道:“叶子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风倾夜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冷然的嘲意,说道:“叶子岚为防咱们寻求外援,早已命人严密封住了整个奉圣城的出口。这次我倒是小瞧了他,因为他带来的那些将领中,竟然有一人极善布兵阵法,如今整个奉圣城已被阵法困住,可以说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原来他昨日与月无缺商量之后,便悄悄出城,潜入玄宗的大军之中,刺探消叶子岚的出兵计划。 月无缺不知自哪摸出一把折扇,轻轻摇了摇,悠然叹道:“看来他是自信满满,想来个瓮中捉鳖。可是,又有谁知道,这鳖是他们,还是咱们呢。” 风倾夜看着她得知这个消失后依然镇定自若的模样,漆黑若古井的浮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她这副自信从容的模样,特别的吸引人。 过了一会儿,月无缺又问道:“你可听清楚了他们会何时动手。” 风倾夜道:“今夜子时,便会有一批士兵悄悄潜进来,潜伏于城内重要位置,待明日你加冕帝尊之时,便会全力出击。” 月无缺点点头,她忽然朝楼道边扫了一眼,眸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对风倾夜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明日可是我月无缺荣登大宝的好日子,他们倒敢来犯个试试。今晚咱们便给他个下马威,将他们的先行军一网打尽,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 风倾夜也早已瞧见那个偷听的人影,见月无缺如此一说,便十分配合道:“那是自然,一会儿我便去向那姬老王爷要五百精卫,晚上叫上月出情和颜月夭一起行动。” 两人又谋划了几句,才各自散去。等他们一走,那躲在楼道口偷听的人也悄然离去。森冷幽僻的暗室,两排烛火烈烈而焰,使这暗室显得更为神秘而诡谲。 “他们果真是这样计划的?”姬无欢坐于上首鎏金黑色软座上,气势威严地看着跪地回禀的暗卫,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折射出夺人的慑芒。 那暗卫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的。” “你可听清楚了,今晚月无缺会命月出情和那颜月夭领军?”姬无欢冷冷问道。 “是的。” 姬无欢勾唇,眸中露出一丝冷鸷的笑意:“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他们,有什么立即来向我密报。” 二更时分,夜幕低垂,夜空如洗,只余几颗淡星挂在遥远的天际。 奉圣城内寂静无声,仿佛城内所有人都已熟睡,只偶尔传来几声夜虫的低鸣。 城门之上,燃着一排火把,两个巡夜的士兵手执长枪,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终于熬到了换班时间,两名瘦高侍卫手执长枪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对那两名士兵微笑道:“你们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两名士兵一看,这名换班的士兵竟然是帝宫大内侍卫长姬城,少尊跟前的红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高高的侍卫,只是他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楚到底长得是何模样。立即吓得打了个激灵,齐齐在他面前立正,惊吓道:“姬,姬侍卫长好!” 姬城点点头,那两名士兵又觉得有些奇怪,以姬城帝宫大内侍卫长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城门值夜班的。此刻怎么会是他来接替值夜呢? 姬城瞧他们两人那副模样,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却假装不知,问道:“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名士兵赶紧堆起笑脸,小心翼翼笑道:“没事,没事。小的只是好奇,今晚来接我们班的本该是胡五胡六两兄弟,怎么会是身份高贵的姬内侍卫长呢,这也太委屈您了。” 姬城敛去脸上笑意,正色道:“经过与魔族那惨烈一战,兄弟们死伤惨重,如今玄宗的十万大军又在城门外虎视眈眈,我姬城身为奉圣的军人,保家卫国乃是本份之事,而且少尊收到密报,今夜玄宗有可能会有动作,我姬城自当前来替少尊分忧。” “姬侍卫长对奉圣对少尊果然是忠心耿耿,令属下等佩服不已。”两名士兵拱手向姬城行礼,趁机拍几句马屁。 姬城微笑应下,看着他们两人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转而换上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难道,他真的要按少尊的吩咐,这样做吗? 他举目望着城门外黑沉沉的大地,在距离城门三里之处,燃着一根火把,虽然火光不强,却依然能看见玄宗大军驻扎之地高矮叠伏的帐棚,玄宗的大旗在夜风中烈烈而舞。 他实在无法想象引这十万大军入城的后果,也没办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姬侍卫长,你还在等什么?”身后有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姬城回转身,看着身后这名侍卫的眼睛,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我们,真的要为玄宗大军打开奉圣的城门吗?你可有想过这样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侍卫冷冷盯着他,声音里依旧不带一丝情感,只有无情的冷绝:“这是少尊的命令,我们必须严格执行,不容半点质疑!” 姬城尤不死心:“可是,引狼入室,这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那侍卫冷哼一声,将右手按在腰边的佩剑上,面无表情地道:“你知道违背少尊命令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姬城看着他将手按在佩剑上,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火。可是,他一家老小三十九口性命此刻全在姬无欢暗卫的手上,若是不服从他的命令,此刻他们就会人头落地。反之,则还会有一线希望,就算这线希望有多么的微渺。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跟随姬无欢八年,现在想起,竟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姬无欢真正的为人。之前他一直认为,姬家皇室子弟中,唯有姬无欢才能兼备,才配坐上帝尊之位,所以早已将他当成心目中的帝尊来尊从,从来不质疑他的任何决定,可是现在,他茫然了,一个国家的帝尊,在本国刚经大战元大伤的时候,会因为心里的自私而弃百姓于不顾,不惜引狼入室来消灭对手吗?!他不懂! “若是你再不出手,我即刻就叫人处决你家族那六十八个人,你可不要后悔。”那侍卫见他依然犹豫不决,又加了一把火。 姬城睁开眼睛,怒视他一眼,自怀中掏出一枚墨制的玉令。 奉圣城向来便有禁宵之令,禁宵时间一到,城门便不允出入,就连姬家皇室也不许,除非有墨玉令,而这墨玉令却只有一块,轻易拿不到。如今玄宗大军就在城门之外三里处,姬云屏为免有奸细潜进来,更是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杀无赦。 侍卫抬头朝他手中那块玉看去,只见那玉令通体墨色,在火把的照射下可以看见,隐隐似有墨色的液体在玉内流动,看着极为生动。这样的玉,天下间少有,极难冒充。姬城祖上属姬家皇室旁枝,地位微末,代代为姬家皇室效力,忠心不二,颇得帝尊信任,特命其世代看管这管理城门的墨玉令,并承袭帝宫大内侍卫长一职,维护帝宫和城门安全。 到了姬城这一代,家族子弟中以姬城最为优秀,因此这封位和责任便落到了他的肩上。而且他能袭上这个位置,其中也有少尊的帮助。他深深看了这墨玉令一眼,将之微微握紧,又用力扔给那个侍卫,冷声道:“这是宵禁之后能打开城门的墨玉令,给你!” 侍卫接过那墨玉令,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却又扔回给姬城,冷声道:“既然少尊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你,自然得你亲自前去。守城士兵都认得你,也省得节外生枝。” 姬城握紧墨玉令,恨恨瞪他一眼,走下城楼去。那侍卫立在原处不一会儿,便听到下面城门大开的声音。他的眼中露出淡淡的冷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小的弓,伸指扣紧那弦,拉成满月状,缓缓瞄准远处玄军大营中那支唯一的一支火把,眼中精光一射,然后猛地一松手! 那熊熊燃烧的火把,竟然应声而灭! 躲在暗处的两双眼睛冷冷看着这里,不由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惊讶之色:只用弓弦之风便能将三里之处的火把击灭,这人好强的臂力和内力! 他们又齐齐朝玄军大营望去,只见火把一灭,那边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反而能看到无数高高低低的黑黑迅速朝这边奔来。看来,是收到信号,趁机行动了。 没想到,姬无欢竟然会与叶子岚有勾结! 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冷然之意。 很快,一批玄宗精锐便悄悄从城门溜了进来,很快便借着夜幕隐入了城中。 而城楼上的那名侍卫,见他们消失于城中后,也下了城楼。 “我们要怎么做?就这样看着吗?”黑暗中,颜月夭悄悄问道。 月出情也压低声音说道:“无缺说过,我们只是打探情况,暂时不要动手。既然已经看到了,我们也不便久留,走吧。” 颜月夭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随他一起离开。可是,两人刚走两步,便听得嗖嗖嗖无数破空之音自夜幕中传来,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四周突然飞来无数暗箭,箭势凌厉之极,竟似要致他们于死地! 来不及多想,两人齐齐拔出长剑,奋力格开那些飞箭,身子就势翻飞而起,朝半空飞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底下有人轻喝一声,随即五六条身影立刻飞身上来,五六柄长刀映着月光发出寒彻彻的光,齐齐向月出情和颜月夭两人身上砍去。 这五六人皆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很快便将颜月夭和月出情两人困住,虽不落下风,却也脱困不得。 见颜、月二人竟然和这五六人打成平手,剩下的几人相视一眼,立刻都飞身过来加入混战中。战局立刻改变,颜月夭和月出情两人立落下风。没过多久,月出情体力不支,手臂上被一把长刀砍了一刀。颜月夭一见,立刻格开攻上来的长剑,挡在了月出情前面,焦急问道:“你要不要紧?” 月出情额际已有密汗排出,脸色微微发白,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要顾着我,还是想办法杀出去要紧。” “就凭你们两个人,也想杀出重围,真是痴人说梦。”黑暗中那个声音冷冷一笑道,“主子要活的,你们可不要把他俩弄死了,死了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颜月夭一边打一边张嘴骂道:“你个混帐龟孙子,有本事就出来与本公子单打独斗,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只命令道:“时间长了唯恐有变,你们速战速绝吧。” 他声音刚落,颜月夭和月无情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自黑暗中扑鼻而来,一闻之下便知对方施了迷香,惊觉之下连连后退,却已迟了。那迷香已吸入鼻中,全身顿时酸软无力,两人大惊失色之下,身子已经跌落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一阵睡意袭来,两人还没有看到围攻他们的人长什么模样,便已昏睡过去。 ** 虽然已是半夜三更,姬无欢的寝殿内,依旧燃着烛火,闪闪烁烁的烛影投在窗纸上,斑斑驳驳。 这间寝殿的主人,此时正斜斜躺在一方美人榻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白狐狸绒毯,眼眸微颌,气息平稳,似是已经熟睡。他的容颜俊美,虽然闭着双眸,那眉眼之中依旧显出一丝皇室子弟惯有的高傲贵气。 在他的身后,有两名侍女神情恭顺,垂手而立。 室内还站着另外两个人,他们神态恭敬,笔直地立于下首,不时打量着窗外,虽然脸色平静,可那眼中却透出隐隐的不安和着急来。 已经三更了,外面怎么还没有动静?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又过了一会儿,当其中一人沉不住气,想偷偷出去察看的时候,外面突然就有了动静。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两人相视一眼,顿时精神一振。 姬无欢也在这时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神情慵懒地唤道:“给我沏杯茶来。” “是。”立刻有一名侍女悄然退到偏殿,不一会儿,便端着一杯热乎乎的茶水走了过来。 姬无欢刚刚端起那杯茶,轻抿一口,门外便传来一个恭敬而急切的声音:“启禀少尊,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姬无欢淡淡应道。 房门打开,外面立刻走进来一名劲装侍卫,只见他身材高大,身着黑色劲装,模样普通,脸上有一道拇指长的倒痕,一双鹰眼显得格外阴鸷。此人,便是姬无欢偷偷训练的一批暗卫的首领汪权。他一进来,便单膝跪地给姬无欢施了一礼。 姬无欢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之中流露出一丝急色,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月无缺又使了什么诡计? 汪权说道:“那月无缺刚才嚷嚷着她的两个朋友不见了,正派人四处寻找,连老王爷都被惊醒了,也派出帝宫侍卫帮她寻人。” 看来月无缺已经发现颜月夭和月出情两人失踪了。姬无欢在心里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又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汪权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那些人已经潜进来了,可是,月无缺并没有派人对他们动手。” 姬无欢闻言,立刻眉头一拧,站了起来,狐疑地道:“没有动手?” “是的。”汪权道,“除了我们捉住的那俩个小子,月无缺并没有派其他人出来。” 闻言,姬无欢也陷入了疑惑之中,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月无缺还有其他打算不成?” 室内那另外两人,一人着蓝衣,年约三十,一人着深绿长袍,与那人年纪相仿。听到汪权那样一说,都不禁脸色微变。只见那身着蓝衣的男子思忖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少尊,您可曾想过,那月无缺是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这是什么意思?”姬无欢冷冽的目光立刻盯着他,脑中思绪急转,月无缺本就是个聪明剔透的人,身手更是莫测,昨天怎么会让探子偷听到他和风倾夜的谈话而无所觉呢?极有可能是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想到这里,姬无欢心里猛地打了个寒颤,双眼危险地一眯,是他疏忽大意了!眼看马上就到月无缺坐上帝尊之位的日子,他就着急了,直恨不得立刻将月无缺截住!如今可好,反道着了人家的道! 他刚想到这里,那名身穿深绿长袍的人已经脸色沉重地开口道:“少尊,我们中了那月无缺的诡计了!如今姬家皇室中,只有您的亲生父亲姬老王爷拥有决定帝尊之位的继承权,可是叫人吃惊的是,他对月无缺的宠爱远远超过您,竟不惜将奉圣帝尊的位置让给那个玄宗来的奸细,这简直是对您的侮辱,也是对我姬家皇室和奉圣百姓的侮辱!我们本想暗中施计,让他们和玄宗大军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力,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施计将姬老王爷给引了出来,如果被老王爷发现我们私通玄宗叶子岚欲除掉月无缺,那可就糟了!” 姬无欢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还未说完,他已经想到这里,而且远远比他想的还要多。颜月夭和月出情那俩个小子,明明就是月无缺的诱饵,故意诱他上当受骗的! 姬无欢又惊又怒,气得整张脸都变了。他惊的是,没想到月无缺早已知道他的暗中行动。怒的是,这件事如果被姬云屏知道,他一定会限制自己的行动! 他正在急急思索有没有可挽救的办法时,门外已急急奔来一个侍卫,急声道:“启禀少尊殿下,姬老王爷和月无缺已经朝这边来了。” 第147章 姬无欢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寝殿的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看着姬云屏满脸怒火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永远像是风淡云轻,眼中还浮着一抹笑意的月无缺,只是那笑意看在他眼中,却变成了讥笑。他慢慢握紧了双拳,看着这两人朝自己走来,一副兴师问罪之意,他的心里莫名掀起了一股恨意。 “姬无欢,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命姬城大开城门放玄宗士兵进来?”姬云屏看着一脸冷漠的儿子,心中怒不可遏。虽然略略收敛了些微怒气,可看在姬无欢眼中,仍然是那样咄咄逼人。 原本他将睡下,哪知外面侍卫突然来报,说月无缺两个朋友莫名失踪,想请他帮忙派人找一找,这一找,竟然发现有玄宗士兵悄悄潜了起来,再一顺藤摸瓜,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着实想不到,在魔族对战中,看似对奉圣百姓维护之至的儿子姬无欢,竟然强行命令姬城打开奉圣城门,放玄宗精锐进城!这是何等的大罪!来不及多想,便领着月无缺一同找了过来。 姬无欢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面对姬云屏的指责,他冷冷勾唇,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姬云屏,冷冷说道:“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倒是你们,三更半夜闯到我的寝殿来,意欲何为?” 姬云屏没料到他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地反口质问,不由噎了一噎。月无缺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本为找我两个失踪的朋友而来,却不料发现少尊竟然私通玄军,不知道少尊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姬无欢心中暗自冷笑,他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月无缺那么聪明的人还不知道吗?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颜月夭和月出情失手被擒这件事,绝对是月无缺的一个阴谋。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利用这件事惊动姬云屏,以此来牵制他! 一想明白这件事,他心中不由恼羞交加,没想到,他堂堂奉圣少尊,竟这样被她给不动声色暗算了!简直是可恼可恨! “说本尊私通玄宗,你有什么证据?”姬无欢一拂袖子,身上油然而而生一股强大的压力,冷笑着反唇相讥道,“本尊倒是想问问你,偷偷叫来玄宗十万大军,到底是何目的?你可不要说是为了替奉圣解围!若真是为了替奉圣解围,他们为何在奉圣城门前便止步不前,目睹奉圣百姓被魔族妖孽残忍屠杀,却无动于衷?魔族退军后,他们原该退回玄宗,为何他们不但不退走,反而控制了奉圣城门?哼,依本尊看,你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 月无缺听他这样的反污之词,不但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一双黑眸亮晶晶地盯着他,说道:“那依少尊的意思,我们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当然是想让奉圣陷入万劫不负的境地!”姬无欢义正言辞地厉声说道,“我奉圣自云川大陆起,便存在于世,与你玄宗相并依存。可是你玄宗屡屡来犯,意欲图我奉圣!你敢说,你们潜入我奉圣城,不是为了偷得我奉圣机密,意欲将奉圣百姓都变成亡国奴!” 他这几句话说得振振有词,明面上听像是为了奉圣伸张正义,而实际上却是为了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月无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看着姬无欢目光中投过来的含着妒意的怒火,慢慢说道:“少尊的想像力真是丰富,让无缺好生佩服。但是,”她敛去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我要告诉你,玄宗的十万大军,并不是我月无缺叫来的,而且,虽然他们来的具体目的我们不清楚,可起初,我们也是以为他们是为援助奉圣而来。大家都知道,奉圣和玄宗虽然不和,可也得必须相助依存,一同对抗强大的魔族。” “不要调开话题,本尊现在是在问你,你们来奉圣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姬无欢生怕她又将话题扯回来,迅速冷声打断她的话。 月无缺看着他咄咄逼人之态,神情冷漠而严厉,仿佛在审问犯人,与他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完全像是两个人,心中不由觉得又可笑,又可悲,难道对权利的*,在他心中已经超越了一切吗?为了得到那个帝尊之位,他不惜抛弃之前一起对抗魔族的盟友,这简直是可笑之极! 她的神情渐渐冷淡下来,用讥诮的冷漠的眼神紧紧盯着姬无欢,冷冷说道:“调开话题的不是我,而你姬无欢!我初来玄宗,确实是奉宗主之命前来,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最后我并没有如他所吩咐的那样做!在魔族袭击你们奉圣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们完全可以不伤分毫地离开,可是最后我们还是决定留下,与你们一起对抗魔族!这一方面,是因为我月无缺痛恨魔族的恶毒,怜惜奉圣的百姓,不忍见他们无辜丢掉性命!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你维护我的情义。可是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中,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抵不过一个帝尊之位!” 她这番话当众说出来,姬无欢立即变了脸色,显得十分难堪和愤怒,而月无缺看他的那种眼神,竟如毒针一般,刺得他心里生痛生痛。他想张口反驳,可是月无缺却根本不容他开口,高傲地说道:“我月无缺向来便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更不稀罕什么奉圣帝尊之位!之所以答应姬老王爷,一则是念在与他相识的这份缘分,暂时替你奉圣稳定民心;二来牵制玄宗叶子岚,让他不敢轻易出兵,否则,你以为就你奉圣现在的那些残兵败将,有何本事抵抗玄宗那十万大军?哼,身为奉圣少尊,却不思为民解决危机,反而心胸狭窄,为了坐上帝尊之位,不惜构陷他人,引狼入室,枉为我曾经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却不料,是如此的不堪!” 姬云屏立在一旁听着,脸上也显出十分难堪和悲哀的神情。他隐隐觉得,姬无欢身上有一种和姬云刹相似的情绪,偏激,执狂,对权利有着狂热的*。他不禁十分的懊悔自责,若不是他相信姬云刹那个狗贼,被他阴谋暗算关在黑牢暗室受了几十年的苦,他的妻子就不会在那狗贼身边受尽屈辱,他好端端的孩子,也不会被养成如那恶人一般的性子。这都是他造的孽啊! 可是月无缺那番话听在姬无欢的耳朵里,却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任他平日修养再好,此刻也不由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月无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本尊!你有什么资格!” 他自小在姬云刹身边小心翼翼地,屈辱地长大,旁人看他活得尊贵,永远是那副高高在上,冷漠不可亲近的模样,谁人又知道,他的自尊心又是极强和极脆弱的,这两种矛盾状态融合在一起,造就了他自卑又自尊,不容任何人指责的心理,他承受不起任何人的讥讽和指责,更不能忍受谁看低他,出言侮辱他!谁也不可以! 月无缺面对他的疾言厉色,却仿似完全不受影响,依旧冷笑道:“你现在跟我谈资格?哼,一个出卖国家的卖国贼,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资格!” 她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姬无欢,他气得脸色发青,面部呈现出一种狰狞之态,手指月无缺,厉喝道:“来人,将这辱骂本尊的月无缺押下天牢!” 他一声令下,汪权一个忽哨,立刻不知从哪钻出许多武功高强身手利落的暗卫来,手执利剑朝月无缺围上去。 月无缺只负手于背立在原处,也不打算出手,只盯着姬无欢冷笑。 姬云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趁那些暗卫前去抓月无缺之际,怒声道:“都给本王住手!有本王在,谁敢碰月无缺!” 那些人见姬云屏出声制止,立时不敢随意出手,都拿眼睛看着姬无欢。姬无欢见自己的亲生父亲不但纵容月无缺辱骂自己是卖国贼,还阻止自己抓她,心中恨意更甚,厉声指责道:“姬云屏,你是不是忘记了,站在这里的,到底谁才是奉圣真正的继位人?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姬云屏看着他满面的怒意和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恨意,心里猛地一震,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然。这个儿子,虽然与他并没有相处多久,可是他以为,他会如同自己想象中那般正直,勇敢,聪明,机智,他的心胸,定然也如蓝天那般宽广。毕竟在与魔族对敌时,他对消灭魔族是尽心尽力,而且自己许诺月无缺帝尊之位时,他也并没有反对,而且还给于了支持。那时他的心中还满是宽慰,以为他的儿子是世间最好的。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里指责他这个父亲,将奉圣的帝尊之位许给了他人,完全不去思考他的苦心! 眼见的姬无欢,让他觉得异常的心痛和陌生,那仅有一丝熟悉感,却是因为他的身上,有姬云刹的影子! 难道那个金光闪闪却沾满无数血腥的帝尊之位,对他来说,就有那么重要吗? 姬云屏不由痛心疾首,可是,面对姬无欢的指责,他却不能轻易让步,他也有他的原则。他向来不许承诺,一旦承诺了,便绝不失信于人。姬家皇室日益腐朽,现在更是一代不如一代,他相信,以月无缺的胸襟和能力,在此刻这个时候,一定可以保奉圣百姓平安无虞。对于他来说,能保住百姓平安和奉圣的根基,无论是谁做帝尊,根本就不重要。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平复下繁乱的心绪,脸上显露出一份姬家皇室才有的威严之气,坚定地对姬无欢说道:“无欢,此事我已经决定,你无用再质疑。有什么事,等解决掉玄宗这十万大军再说。” 姬无欢听到这句话,不由对这个亲生父亲失望之极。天亮之后,便是月无缺登基之时,等玄宗大军退兵,这帝尊的位置早与自己无关,姬云屏啊姬云屏,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宁愿将这帝尊之位让给一个外人,也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好,你果然很好! 他慢慢眯起眼睛,冷冷地笑了。姬云屏察觉到他眼中一丝莫名的决然之意,心中没来由地不安起来,声音略略一缓,问道:“欢儿,你笑什么?” “不要叫我欢儿!”姬无欢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冷冷盯着他,慢慢说道,“这世上,除了我娘亲,没人有资格这样喊我!” 姬云屏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不认他这个亲生父亲? 月无缺的眼神也慢慢冷了下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为了区区一个帝尊之位,竟如此无情。不过,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心里慢慢浮上一丝苦笑,这世间哪一处皇家,为了这个天下之尊的位置,不是如此狠心绝情呢!那人人趋之若鸷,象征着世间最高贵身份,拥有着人世间生杀大权的至尊宝座下,何尝不是埋了累累白骨! 姬无欢语气稍顿,眉宇间尽是嘲弄的笑意,可姬云屏却从那笑意中,看出一丝苦涩。却闻姬无欢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姬云刹的亲生儿子,可他为何要封我为少尊?这个少尊之位,是娘为我要的。可是姬云刹的心里,却只有无风,他的亲生儿子。为了替无风拿回这个位置,他不知道秘密派人暗杀了我多少次,却每次都被我躲过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姬云屏!” 他在此时竟然直呼姬云屏的名字,令姬云屏心中又是猛地一颤,拿眼直直地盯着他,可是姬无欢的脸上,却只有对他的嘲弄,鄙夷,“连姬云刹那么丧心病狂的人都知道为自己的儿子谋取,可你呢?你口口声声想念我和娘亲,可是你到底为娘亲做过什么?又为我做过什什么?不管如何,我已经是奉圣的少尊,是下一任帝尊的继承者,可是你,身为我的亲生父亲,却竟然将我的帝尊之位轻易许给旁人,你说,世上有你这样为人父的吗!” 他俊美的面容此时阴冷无比,目光之中包含着深深的恨意,眼中更是充满怒气。姬云屏听着他声声严厉的指责,整个人不由呆住,只觉耳中轰鸣一阵,脑中乱糟糟地疼起来,想反驳,却无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管你们到底如何想我,我做过的事,做了便是做了,不用你们管,你们也管不着!”姬无欢双眸中透出阴鸷,他一甩袖袍,狠声道,“这奉圣帝尊之位,我姬无欢坐定了。不管是谁,若是敢阻挡,佛挡杀佛,神阻杀阻!” 说罢,他朝汪权递了个眼色。汪权会意,刷地拔出腰间长剑,指向月无缺和姬云屏,厉声高喝道:“来人,将这两个刺杀少尊的叛徒抓起来!” 喝声将落,无数身着明黄侍卫服的帝宫侍卫手握武器如潮水般自门口冲了进来,不过眨眼工夫,便将月无缺和姬云屏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姬云屏看到这些目露杀气的侍卫,再看看已经转过身去漠然而立的姬无欢,心中不由又气又恨又悔,整个身子都不禁颤抖起来。他咬紧牙,颤声道:“欢儿,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姬无欢没有转身,冷漠的声音淡淡传来:“本尊没有别的意思,请两位先到天牢呆上几天,待本尊顺利坐上帝尊的宝座,安排好一切之后,再放两位出来。” 月无缺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有如此大的把握,可以令玄宗退兵?” 姬无欢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个不劳你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呆在地牢里。若是敢反抗,哼,你那两个姐姐也别想活了!汪权,带他们下去!” 月无缺冷笑一声,神情却丝毫不见担忧:“既然如此,那我便恭祝你顺利坐上帝尊的宝座。” 姬无欢也不答话,只挥挥手命人将他们押了下去。 等屋里的侍卫都退下去后,汪权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头,思忖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少尊,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姬无欢虽然将月无缺和姬云屏关押了起来,可到底一个是自己为之心动的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却闹到如今这个局面,心中不由烦闷不已。而且这个局面根本就不他所想要的,已经操出了他的掌控之内。闻听汪权此言,不由看他一眼,冷声问道:“有什么蹊跷?” 汪权道:“依属下看,月无缺的身手诡异莫测,而且为人也向来轻狂,以她那般性子,怎么会乖乖被咱们押入地牢呢?属下觉得她必有阴谋。” 姬无欢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不了解她的地方了。本尊虽与她相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她那个人,最是重情重义。如今她的两个姐姐都在本尊的手上,颜月夭和月出情也已被本尊关住,虽然剩下的人暂时还没有找到,可是光是这四个人,就足以让她对本尊屈服。” 汪权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却也说不出那不安在哪里。 姬少欢已经摆了摆手,叫他出去:“明日本尊便要举行继位大典,此刻累了,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是。”汪权恭敬地应声退下。直退到门外,他才停下步子。回头朝殿内看了一眼,只看到姬少欢斜斜躺在软榻上,那张合上双眸的疲累的俊脸,他的眸中不由流露出一丝诡异的讥诮的笑容。 再过几个时辰,天明之后,便有一场精彩的好戏看了。这场战争,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翌日清晨,兰萧宫内。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阻拦本宫出去?”萧兰华一身华贵锦袍,望着宫殿门前手执武器阻拦她出去的几名金衣卫,怒声喝斥道。 那几名侍卫被她喝斥,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拦着她的去路,分毫不让:“请帝妃回去。” 萧兰华闻言,心中更怒:“放肆!知道本宫是帝妃,还敢用武器阻拦本宫!” “我们是奉命于此,还请帝妃见谅。”其中一名侍卫说道。 “你们说,到底是谁下令禁我母妃的足?”姬无风这时也踱来萧兰华身边,微眯着眼,对那侍卫厉声问道。 因他现在的身份有些难堪,萧兰华生怕有人暗害他,便让他住在自己的寝殿里。 那侍卫却不看理他,只看向萧兰华,语声恭顺地道:“是少尊的吩咐。今日是举行帝尊登基大典之日,城门外那十万玄军肯定会伺机而动。少尊怕他们会威胁到帝妃的安全,便令我等在此保护帝妃,今日过后,帝妃便可以自由出入了。希望帝妃不要为难小的几个。” 萧兰华闻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姬第王爷呢?他如今在哪里?本宫有事找他商量。” 那侍卫已经被交待过,顺答如流道:“姬老王爷为着这登基大典一事,此刻和少尊忙得很,没有工夫过来看帝妃,还请帝妃见谅。” 姬无欢隐瞒得紧,萧兰华根本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见他这么说,想了想,只得作罢。可姬无风跟在姬云刹身边那久,却不是个轻易相信的主,虽然那名侍卫对答如流,可他却意外发现那人说话时眼神有一线游离,心中不由起疑,盯着那名侍卫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眼,冷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丝毫欺瞒,哼,休怪本殿下手下无情!” 那侍卫略略低了下头:“属下绝不敢欺瞒帝妃和殿下。” “哦,是吗?既然你说的都是真话,为何不敢看本殿下的眼睛?”姬无风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眼神一狠,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手刚一动,几柄锋利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兰华吓得睁大了美目,刚要开口制止,另一名高个侍卫冷冷开口说道:“殿下莫要激动,若是少尊知道殿下这般鲁莽,惘视他的命令,恐怕殿下是要吃苦头的。” 他这番话说得无礼之极,姬无风以前在这帝宫又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嚣张惯了的,又怎能容这身份低贱的士兵出口侮辱自己,心中怒不可遏,双眸中立刻冒出怒火,怒极反笑道:“如果本殿下掐死他,非要违背姬无欢的命令,你这个低贱之人,是不是要当着帝妃的面,杀了我?” 萧兰华闻言已是大惊失色,对那几名侍卫也已上了火:“你们放开风儿!再怎么样他也是姬家皇子,容不得你们这般放肆!” 那几名侍卫不敢违抗帝妃的命令,只得收了兵器。其中一名侍卫看见姬无风仍然掐住同伴的脖子不松手,不由正色道:“帝妃,这是少尊的命令,请不要为难我们!” 萧兰华不知道姬无欢搞什么鬼,心中却暗暗怀疑他是不是心里对姬无风有成就,更对自己维护他有所不满,所以今日才禁止他们出入,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幽幽叹息一声,轻声对姬无风道:“无风,放了他吧。” 姬无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放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飘来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要阻拦帝妃出入?” 随着说话声,一个女人缓缓印入萧兰华眼帘。只见她身着一身端庄的暗紫色宫装,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翘,薄唇紧抿,虽然年约四十,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个美人。凤眸凌厉,浑身上下有一种叫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即使是她现在坐在轮椅上,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萧兰华陡然看见她,不由一愣,异常惊讶地道:“凤家主?” 这个坐在轮椅上,气势威严的女人,竟然是凤家的家主凤青鸾! 那几个侍卫一见她,立刻弓身行礼,对她的态度,竟比对萧兰华还要恭敬上三分。就连姬无风,经她的目光一扫,也不由乖乖安分下来。 这是一种奇怪的情景,可是萧兰华意外于她现在出现在这里,不由奇怪问道:“凤家主,你来可是找本宫?” 凤青鸾点点头,眼中闪过一道神秘的笑意:“我想请帝妃走一趟,看一样东西。你们不会阻拦吧?” 她前面那句是问萧兰华,  后面那句则是问那几个侍卫,虽然她只是一副随口询问的态度,可语气中却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几个侍卫为难地相视一眼,最终却只是应道:“但凭凤家主吩咐。” 凤青鸾又看向萧兰华,萧兰华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那就请帝妃和二皇子随我一起走吧。”凤青鸾双手拨动轮子,向前面长长的走廊而去,萧兰华和姬无风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凤青鸾的轮椅终于停了下来:“到了。” 萧兰华朝四周一看,脸色不由一变,这里是帝宫的最顶楼!凤青鸾在这个时候,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凤青鸾的轮椅上,脸上露出一丝差异,帝宫共八层,凤青鸾到底是如何推着轮椅到这最高一层楼的?她推着轮椅走动的速度,竟然比她和姬无风还要快!这个女人,果然是厉害之极! 姬无风已经变了脸色,忍不住出声问道:“凤家主,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意欲何为?” 凤青鸾微微一笑:“你们看楼下,就知道了。” 萧兰华和姬无风相视一眼,赶紧走到栏杆前朝下望去。 底下,帝尊继位大典已经开始。 长长的红色地毯,由帝宫大殿前的阶梯直铺而下,足铺了十几丈长。在红毯的两边,金黄色的大旗迎风招展,奉圣姬家皇室的所有成员,十大家族中地位最高的家主,长老,子弟几乎全部到齐,皆神态恭敬地垂手而列,头微微低垂,为迎接奉圣新一任的帝尊做好最端庄最恭谨的姿态。 “请萧天师诵唱新帝登基之词!”司仪官立在帝宫大门前主持的案台前,高声说道。 右列前排立刻有人出列,一步一步走到司仪官的身边。那司仪官躬身朝他施了一礼,退后三步站定。 虽然隔得较远,可是萧兰华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诵唱登基之词的人,那人,竟是萧璃。她不禁侧头看了凤青鸾一眼,心中觉得非常讶异,之前她听姬云屏说过,这诵唱新帝登基之词的人选定的是萧老天师,怎么突然变成了萧璃? 她的目光有些急切地在下面罗列的人群中搜寻,以姬云屏的地位,他应该站在右边第一位才是,可是刚才站在那里的,却是萧璃,搜遍所有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姬云屏的身影,她心中的疑虑不由更重了。 一旁的凤青鸾像是发觉了她心头的疑惑,不动声色说道:“帝妃不用担心,请继续看下去,一定会有惊喜的。” 萧兰华闻言,两道秀眉死死皱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在持续扩大中。可是她根本就不了解现下的情况,只得继续看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璃终于将那繁冗罗长的登基词念唱完毕,高声道:“恭请新帝登基!” 他一声起,底下立刻响应一片:“恭请新帝登基!” “恭请新帝登基!” 在这一片呼声中,有个人身着象征着帝尊身份的明黄色纹金龙踏云龙袍,一步步自红毯那头走来,沿着台阶,一步步向着帝宫大殿前,那座象征着全天下权力的龙椅走去。 萧兰华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眼熟之前,再仔细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惊呼道:“欢儿?!怎么会是欢儿?!今日登基之人,不是月无缺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真的是彻底糊涂了! 姬无风也认出了姬无欢,脸上也是一片震惊之色,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以姬无欢的野心,是根本不会让月无缺那个玄宗奸细坐上奉圣帝尊之位的!” 萧兰华闻言,心中又是蓦然一惊,既然现在是姬无欢登基,那月无缺又去了哪里?还有姬云屏,他是那么爱惜月无缺,还将奉圣帝尊之位许了她,此刻,他的人又在哪里? 她越想越觉得这中间肯定出了大事,心里突然起了一个极不好的念头,一张秀丽的脸庞顿时变得惨白一片。 第148章 凤青鸾看着萧兰华脸色大变,却只是微微勾唇。倒是姬无风忍不住了,替他母妃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凤家主,月无缺到哪里去了?” 帝尊之位可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他想月无缺再怎么傻也不可能将之拱手让给姬无欢,更何况月无缺根本就不是一个傻子。除非,姬无欢用卑鄙的手段除去了月无缺,夺了帝尊之位。这一点在他看到姬无欢身着帝尊之袍的时候,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可是,想到平日里萧兰华对姬无欢那样维护,宠爱他甚至到了在他面前都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地步,他的心中就极为不爽!在旁人眼里,大家都看到萧兰华对他姬无风溺爱之极,可是实际上,只有他清楚,母妃的心里,最看重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那个无论是各方面都出色的哥哥姬无欢!在她的心里,姬无欢是完美无缺的,对于这一点,他心中很是不服气。但如今呢?他的眼中浮现一丝恶意的笑容,如今母妃知道姬无欢其实是一个有心计,有手段,手上沾染鲜血的人,还会如何想他呢? 所以,他故意向凤青鸾提出了这个问题。而萧兰华的脸色,果然越发变得惨白一片,就连身子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凤青鸾不动声色打量了他母子二人一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兴味,慢悠悠说道:“我带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姬无欢为了坐上帝尊的位置,在昨夜就出兵抓了月无缺的朋友,并囚禁了月无缺和姬王爷。” 这个重大的消息一出口,萧兰华的身子立刻震得几颤,差点跌倒在地,姬无欢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萧兰华双眼震惊地看着凤青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说什么?无欢他,无欢他竟然敢,竟然敢这样做?” 凤青鸾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很欣赏她此刻的表情,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帝妃若是不信,一会儿仪式结束,帝妃可以亲自去问少尊。”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为了夺得帝尊之位,竟敢囚禁他的亲生父亲和月无缺!”巨大的震惊过后,萧兰华的心中涌起了难以克制的怒火,“不必等到仪式结束,本宫现在就下去问他!” 若非月无缺,整个奉圣都要毁在魔族妖孽的手中。萧兰华和姬云屏一样,向来是个重情义和承诺的人。对于月无缺力挽狂澜,她是非常欣赏和佩服的。所以当得知姬云屏在那样的危机之下,将帝尊之位许给月无缺时,她没有半点反对,反而双手赞成。因为这里面也存在着她的一点私心。她看着姬无欢长大,虽然在外人眼中,他冷漠,高贵,出色,可是她也看到了,这样一个不堪的身世,也在姬无欢的心里种下了一颗黑暗的种子。他和姬云刹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执狂,对权力的执着和狂热,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她很怕姬无欢坐上帝尊之位后,会变成像姬云刹那样的人,给奉圣带来灾难。私心里,她很希望姬无欢能放下对权力的热望,做一个悠闲自在的闲散王爷,一辈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这是世上每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的期望。 原本,她以为,像月无缺这样一个惊才绝艳武功高深莫测的人,会让姬无欢忌惮,却哪里知道,他竟然还是用了不知道怎样的手段,夺取了帝尊之位!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给奉圣百姓心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毕竟萧老天师代表姬家皇室正式当众宣布月无缺任下一任帝尊的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奉圣百姓和士兵都作了见证,而且对月无缺非常拥护。如今玄宗大军迫在城前,奉圣已危如累卵,外敌未除之际,若是奉圣又起了内乱,到时候,奉圣的千年基业终是要到了尽头!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月无缺这样做! 心念一起,她立刻便要纵身下楼。哪知,凤青鸾却伸手拦住了她,冷冷说道:“迟了,一切已经迟了。” 萧兰华有些恼怒她的阻拦,刚欲问她什么迟了,一旁的姬无风突然惊呼起来:“母妃,你看!你看下面!百姓们不满姬无欢登基,发生暴乱了!” 萧兰华一听,也顾不上凤青鸾,急急朝楼下望去。果然,只见成批的奉圣百姓如潮水般涌到了举行仪式的场地上,手里抓着武器一边暴打拦截他们的帝宫侍卫队,一边高声呼道:“月无缺!我们要月无缺当我们的帝尊!” “姬家人!你们无耻!背叛承诺,不得好死!” “姬无欢,赶紧滚下去!让月无缺出来!” “对!让月无缺出来!我们只承认月无缺做我们的帝尊!” “只有月无缺有资格!没资格的人滚开!” …… 姬无风遥遥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不用看,他也猜得到,姬无欢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姬无欢啊姬无欢,你可曾想到,像你这么优秀这么出色的天才,也有被百姓唾弃咒骂的一天? 萧兰华看着底下的暴动,心时又是埋怨姬无欢的任性妄为,又是心疼他此刻的处境。不行,她必须下去阻止,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可是,她心念刚动,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仿佛已知道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闪电般出手,制住了她的穴道! 萧兰华没料到她竟然会对自己出手,不由又惊又怒:“凤青鸾,你想干什么!” 姬无风这时也觉察到了凤青鸾的不对劲,迅速挡在萧兰华面前,一双眸子阴狠地盯着凤青鸾。 还未等他开口,凤青鸾已经含笑开口:“就算你们下去阻止,这场戏也不会停止。所以,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萧兰华被她制住,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怒视着她,厉声道:“凤青鸾,你可知冒犯帝妃是何罪过!速速把本宫放开,否则……” 凤青鸾却打断了她的话,悠然说道:“否则怎样?呵呵,这种吓唬小孩子的话,帝妃还是不要对我说了罢。我凤青鸾,向来不怕别人的威胁。” 她语气中带着嘲弄之意,萧兰华被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就在这时,突然凭空冒出数十身着黑衣的高手,将他们两人团团围困住。 萧兰华和姬无风相视一眼,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上当了。 姬无风看着轮椅上的凤青鸾,虽然她的脸上虽然含笑,眼中却饱含着一丝冷厉的杀气,心中不由一震,全身已不自觉摆好架式,冷冷扫了那数十人一眼,冷声说道:“凤青鸾,这帝宫可是我姬家的地盘,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们瞬间就能被剁成烂泥!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们,否则,休怪我母妃灭了你凤家!” 凤青鸾摇了摇头,叹息道:“姬无风啊姬无风,如今你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奉圣肯收留你,都是因为帝妃求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像以前那样威风吗?” 她这番毫不留情的话,顿时像一根粗重的棍子在姬无风的心口猛地一击,顿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竭力想忘记的那些难堪和耻辱和感觉,被她这番话扯出,如排山倒海般朝他袭了过来,令他心痛又愤恨。 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难堪,屈辱和深深恨意,凤青鸾反而笑吟吟地道:“不过,如果你有意愿坐上奉圣帝尊的宝座,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普天之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嘲笑你了。” 姬无风和萧兰华再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齐齐呆住。 姬无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盯着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愿意助我坐上帝尊之位?” 凤青鸾一脸郑重地点点头:“正是。” “为什么?”姬无风狐疑地看着这个轮椅上的女人,虽然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可是光是‘帝尊之位’这四个字,已经让他的心动摇了。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助我,而不是陷害我?”姬无风镇了镇心神,冷笑道,“你这样做,肯定有阴谋,我姬无风绝不上你的当!” 虽然他嘴上说不上当,可是他那一瞬间的犹豫却已经被凤青鸾捕捉住。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严肃之色,紧紧盯着姬无风的眼睛,一字字说道:“我相信,这个帝尊之位,你比月无缺,比姬无欢更加合适!只要你想做帝尊,我凤青鸾一定倾尽凤家的全部实力相助于你!” 虽然她没有从正面回答姬无风的问题,可是姬无风却从她这一句肯定他的话中,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凤青鸾见他神色之间已有明显动摇,趁热打铁道:“不可否则,在练武方面,姬无欢和月无缺,的确比殿下出色,可是,身为一个治理整个国家的帝尊,他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出色的武功,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好的人品和稳重光明的心性。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百姓依赖和信服。而那月无缺的性子便太过狂妄,又是玄宗人,生来便不叫人信服。姬无欢手段又太过狠辣,与上任帝尊有得一拼。这样的性子,是作为尊者的大忌。所以,这天底下也只有殿下您最适合成为奉圣的帝尊了。” 自小所有人便认为他不如姬无欢优秀,而他虽然嘴上不服,心里的自卑却是少不了的。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实力比姬无欢更强悍的月无缺,他心里的落差便越来越大。可是现在,凤青鸾用这样谦卑的恭敬的话语,神奇地填补了他心里的落差。 萧兰华虽然不知道凤青鸾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心里却知道,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看着姬无风被凤青鸾的迷汤灌得晕晕忽忽的,不由心急如焚,厉声喝道:“风儿,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绝对没有藏什么好心!” 凤青鸾眼中折射出一丝冷意,脸上却依然笑道:“帝妃,话可不能这样说。虽然我凤青鸾身为一个女人,可是也知道,作为奉圣的子民,应该坚决将他国的奸细驱赶出自己的领土,而不是任由她胡作非为,甚至施展阴谋诡计夺取一国之尊的位置。为人父母者,我更知道,应该事事为儿女打算,而不是不顾他们的意愿,将他们的东西双手奉送给别人,夺走他们的幸福。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对于自己的孩子,无论是聪明的,还是愚笨的,都要一视同仁,不得偏心。” 萧兰华闻言,脸色不由一变,她也是个聪明人,岂听不出凤青鸾话中有话,她分明是想离间她和姬无风。再瞧姬无风的神情慢慢变得若有所思,便知他定然是将凤青鸾的话听进去了,心中不由愈发焦急:“风儿,你千万不要听她的话,她的用意分明是想离间我们母子!现在你哥哥正处在危急之中,你必须去救他!” 姬无风却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之中有些激动:“母妃,她说的对!我就一直想不通,那月无缺明明是玄宗派来的奸细,目的肯定是欲图我奉圣,可是我不懂,为何你和姬云屏那个死老头非要联合月无缺,逼走父尊!原本我有个很幸福很完整的家庭,可是,自从那个死老头和臭小子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变了!父尊和我被你们逼走,下场比丧家犬都不如!而那个该死的老头了,成了奉圣尊贵的王爷,月无缺,成为帝尊的继承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那种从云端跌落泥土的感觉,想到一瞬间失去所有幸福的痛不欲生的感觉,姬无风心中的屈辱和愤恨备增。 萧兰华没想到他突然之间变成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又气又恨,厉声道:“闭嘴,风儿!这一切母妃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你为什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现在这种境况,根本就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用你的脑子想想,用你的眼睛看看,凤青鸾用言语蛊惑你,根本就是存心陷害!你不要中了她的奸计!” 姬无风瞪大眼睛看着萧兰华,她那副严厉的神情和指责的口吻,都让他心头委屈而愤怒,他后退一步,冷笑道:“你看,姬无欢抢了月无缺的位置,囚禁了他的亲生父亲,你都还未骂他一句,而我只不过抱怨了两句,什么坏事都没做,你却厉声喝斥我,指责我!母妃,你怎能如此偏心!姬无欢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萧兰华被他眼中陌生的愤怒和深深恨意怔住了,可是听到底下百姓暴怒的吼声,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下面的局势已经到了如火似焚的地步。她试图向姬无风解释,可是姬无风却已经不理睬她,转过身去,对凤青鸾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助我坐上帝尊之位,我必让你凤家成为奉圣第一大盛族!” 凤青鸾看着他坚定的,志在必得的眼神,满意地笑了:“好,风殿下果然有魄力,青鸾为你折服。不过,”她望了望萧兰华愤怒的神情,故意说道,“我看你的母妃,好像非常不愿意你做奉圣的帝尊呢。若是她去给别人通风报信,那可就不妙了。” 姬无风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萧兰华跟前,站定。萧兰华急切劝道:“风儿,那个女人绝对是骗你的!你不能相信她……” 话还未说完,姬无风突然出其不意点了她的晕穴。萧兰华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 姬无风接住她,心中却全无愧疚,只有被凤青鸾煽动起来的野心,心中暗道,母妃,你很快就会知道,只有儿子我,才配坐上帝尊之位! 凤青鸾一个眼神,那数十高手立刻退到一旁,垂手待命。她的目光落在姬无风母子身上,眼中飞快划过一抹阴冷的笑意。 帝宫的地牢。 一间潮湿的牢房内,点着两支燃烧的火把。火把下,摆着一张干净的小桌上,小桌上则是一副杀得难分难解的棋盘。 两个人盘腿坐在小桌对面,谈笑晏晏,完全没有身为囚犯的自觉。 “臭小子,没想到你小子不但武术上的造诣不错,就连脑子也很好使。”姬云屏落下一颗黑子,笑嘻嘻说道。 月无缺想也不想,便紧挨着他那颗黑子落下一颗白子,悠然道:“那是,我月无缺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你这糟老头子肯定是比不上了。” “臭小子,少在这王婆卖瓜自吹自擂,现在这局势,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姬云屏啼笑皆非,随手又落下一子。 月无缺镇定落子,眼风懒洋洋斜了他一眼:“我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只要打了,便一定要赢。” 姬云屏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一招以退为进,引蛇出洞,到底会引出什么样的蛇来。” 月无缺还未开口,牢门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劲装侍卫急匆匆走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启禀无缺公子和王爷,外面起了暴动。” 月无缺转着手中的一颗白子,抬起头,颇感兴趣地问道:“哦,外面起了什么暴动?” 那传话侍卫道:“少尊在红地毯上刚走了一半,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无数的百姓涌了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叫嚷着他们只支持无缺公子您成为奉圣的帝尊,要少尊下去。” 姬云屏闻言,略略有些不满地扫了月无缺一眼,开玩笑地说道:“臭小子,你如今可真是出迟了风头,连我奉圣的百姓都只支持你了。” 月无缺却没有接茬,挥手叫那侍卫下去,微笑道:“你少在那里喝醋,明眼人都知道,百姓的暴动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虽然我确实是助奉圣退了魔族,可是我却不相信,那些百姓真的能这么快就接受一个他国人做统领他们的帝尊。看来,是那个背后黑手开始行动了。” 姬云屏也收敛了满脸的嘻笑之色,沉思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你这招引蛇出洞,果然是引出蛇来了。就是不知道,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你输了。”他还在思索间,月无缺已经落下一子。他低头一看,果然,败局已定。 “臭小子,你敢趁机偷袭我,不行,再来,我就不信,以我姬云屏出众的棋艺,还赢不了你这个毛头小子!” 两人重新摆局,才走几步,牢门口有个人影一闪,很快便到了月无缺身边。两人抬头一看,却是风倾夜。 “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月无缺含笑看着风倾夜,见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发现了什么?”姬云屏赶忙问道。 风倾夜却垂首看着月无缺,一边伸手替她捻去一缕不小心沾在她脸颊的黑发,一边说道:“我依你之言悄悄潜伏在兰萧宫附近,果然发现有人靠近兰萧宫,并三言两语打发了守在殿前的侍卫,将帝妃和姬无风带了出去。” 姬云屏闻言心中一紧:“那个人是谁?他将兰华和无风带到哪里去了?” 风倾夜微微思索了下,道:“那个女人坐在一座轮椅上,虽然她出现时只是一个人,可是我却察觉到,离她七步之处,有无数神秘高手保护着她。为免被他们发觉,我藏身于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虽然如此,我还是听清楚了他们部分谈话内容。”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帝妃喊那个女人为凤青鸾,那个女人也着实是个厉害人物,几句话便离间了帝妃母子二人,又巧言令色哄姬无风,说要倾尽凤家全部实力助他坐上帝尊之位,而姬无风也相信,并弄晕了帝妃,随凤青鸾去了。” 姬云屏越听越心惊,最后终于忍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凤青鸾?这背后黑手竟然会是凤青鸾?他奶奶的,她竟敢挟持了兰华!该死的,这笔帐我一定要好好跟她算算!” 月无缺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仿佛要立刻就去找凤青鸾算帐,不满地瞪他道:“老头子,这可是至关你奉圣生死攸关的大事,你怎能如此沉不住气!哼,果然是没出息,难当大任!” 姬云屏被她讥讽得老脸一红,只得坐回原处,不满地哼道:“如今我的老婆和亲儿子都陷入危险之中,我好不容易才和他们团聚,当然着急了!就算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 月无缺不理会他,又向风倾夜问道:“叶子岚那边怎么样?” 风倾夜道:“莫忧向我传来信息,如今底下局势已难控制,姬无欢已经命人发出信号,联络叶子岚出兵帮忙镇压暴民。” 月无缺点点头,笑道:“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姬无欢勾结敌国,接着他们倒戈相向,逼近姬无欢退位。哎,姬无欢也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惊才绝艳心高气傲的绝代人物,如今却变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可叹啊可叹。” 姬云屏忍不住瞪她道:“喂喂,臭小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馊主意造成的好不好!” 月无缺却笑嘻嘻说道:“不以他为饵,怎能钓上大鱼来。” 风倾夜出去了,姬云屏气乎乎地按下一子,连吃月无缺两子,心中郁气这才有些散开,得意笑道:“你再嚣张,我老头子还不是吃掉了你两个子。” 月无缺却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轻瞥他一眼,慢条斯理落下一子:“小人得志。” 姬云屏忍了忍,还是没有憋住:“这样看来那背后的黑后定然是凤青鸾,我倒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一个女人,竟然也起了这争夺帝位的心思,当真是叫人意外之极。既然知道她是这幕后之人,你若是直接将她抓起来除掉,不是更快更直接?” 月无缺没有答话,只是招了招手,没过一会儿,便有一名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自某个阴暗角落朝她走来,那托盘上放着两杯热乎乎的茶。 她将茶水放在月无缺和姬云屏跟前,轻施一礼,便又悄然退了下去。 月无缺端起面前的托盘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道:“谁说那凤青鸾是这幕后之人?” 姬云屏愕然:“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月无缺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他一眼,慢悠悠地叹道:“所以说,你会被姬云刹关在黑牢几十年,不但白白蹉跎了最美好的年华,还被迫与老婆孩子分离几十年。” 姬云屏再怎么笨,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由红着老脸,粗着脖子道:“臭小子,你倒不如直接骂我没脑子好了。” 他声音刚落,便从一处阴暗处传来扑哧一声女子的轻笑,不用说,肯定是刚才端茶的那名侍女。 姬云屏的一张老脸不由更红了,虽然被嘲笑得有些上火,可是仔细想想,他脸上的表情又很颓然,他的确是愚蠢,没脑子,否则,又怎么会上了姬云刹那个狗贼的当,造成如今这种悲惨的难堪的局面。他不由长叹一声,道:“你说的确实对,我姬云屏的确是没脑子。原本是奉圣最尊敬最风流潇洒的人物,却上了一个卑鄙小人的当,悔不该,悔不该啊。” 月无缺就是喜欢姬云屏这种坦率正直的性子,错了能勇敢承认,知错能改,而且开得起玩笑,丝毫不摆王爷的架子。她和缓了语气,笑道:“以我手上收集的凤青鸾的资料来看,她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却是个极有手腕,心机和野心的女人,端看她以残废之身,外姓之妇,却能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并让全族的人唯她马首是瞻,就可看出她这个人不简单。可是,凭我的直觉,她虽然手腕厉害,极具野心,奉圣帝尊的位置,她却根本没有把握和能力拿下。”她落下一子,悠然说道,“能纵观全局操纵局势的大人物,才是最厉害的。这类人,一向只有到最后一刻才会出现。你不用担心,帝妃和少尊会是他们手上最有利的威胁工具,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不会有危险的。所以,我们还是好好下这盘棋吧。一步一步来,相信局势很快就会有转机。” 是的,这是一盘生死杀棋,更是一场危机四伏的生死大戏,月无缺设下的险中求胜的计。这计是好是坏,这戏是真是假,这棋谁胜谁负,就看最后,谁能力转乾坤,力挽狂揽了。 有火光倒映入月无缺那双漆黑的眸中,仿佛满天星辰落入她眼中,煞是耀眼。可是最耀眼的,却是她脸上自信的笑容。 姬云屏在一旁看着,觉得眼睛都快被她脸上的自信晃得有些花了。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在这般步步维艰的局势中,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可是,看到她那自信的笑容,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他担忧的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就落回了肚里。 既然她有自信赢,那么他相信,这场战斗,他们肯定会是大赢家! 第149章 “姬无欢,你谋篡了皇位,竟然还滥杀无辜,妄想堵住悠悠之口,你简直是罪大恶极!” “就是!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能让这样狼心狼肺的人成为我们的帝尊!” …… 姬无欢站在高台上,被一群全副武装的暗卫保护住,看着下面暴乱的人群,听着那些百姓对他暴出侮辱之言,虽然依旧是一副漠然的神情,可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愤怒的狠意。 萧璃立在他旁边,眼见暴发越闹越凶,纵然出动所有的帝宫侍卫阻拦,那局势却仍然在再着更糟糕的局势扭转。那些暴民已经拿出武器动起手来,可是此刻是姬无欢的登基仪式,已经失了民心,若是再令侍卫对这些百姓动手,那事情绝对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局面,到时候,无论姬无欢再怎么做,都已没办法挽回民心了。 萧璃并不知道月无缺在背后的策划,所以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由是着急万分。虽然他对姬无欢的篡位非常之不满,可是,昨晚月无缺不知为何突然叫莫忧传了句口信给他,叫他主持姬无欢的登基仪式,就算他对姬无欢再不满,对于月无缺的要求,他却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他知道,月无缺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她让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 有几个武功不错的暴民已经趁机飞身来到他们跟前,不过还没出手,便已经被守在前面的汪权一掌击飞,身子如断线风筝般落在三丈之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立时气绝身亡。 萧璃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由惊呆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暴民中已经有人厉声喊了起来:“大家快看,姬无欢杀人了!姬无欢杀人了!” “竟然连无辜的百姓都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帝尊!” “就是!大家上啊,杀了这沾满鲜血的恶贼,为死去的无辜人报仇!” 先前嚷嚷那人一声呼哨,暴民们立刻拼命朝前挤,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意地砍在阻拦他们的侍卫们的身上。 萧璃心中暗叫不好,再这么下去,恐怕这帝宫都要被这些暴动的民众给掀翻了!他刚准备劝诫姬无欢,陡一回头,却看到姬无欢脸上阴云密布,眼中翻腾着阴霾的杀气,心知他对那些暴民已经动了杀意,大惊之下,一把抓住姬无欢的手臂,急声道:“殿下,万万不可!若是您现在命人对百姓们动手,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拥戴您了!”姬无欢用内力震开他的手,脸上是阴冷的笑意:“哼,拥戴?你看他们,本尊不对他们动手,他们便拥戴本尊了吗?竟然以如此态度对待即将成为他们帝尊的人,简直是罪该万死!” 说罢,眼神突然一厉,右手一翻,朝着那群暴民中领头那人打去一掌。那人猝不及防,立刻被他一掌打死。 暴民们被这一幕惊吓住,看着眼前横死的尸体,脸上都露出胆怯之意,再不敢向前进半分。可是很快,人群中又有人愤怒高呼道:“姬无欢那个狗贼又杀了一人!他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大家千万不要害怕他,越是害怕他,以后大家便越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语声一落,立刻便有人遥遥响应:“他说的对!姬家皇族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贼!我们一定要杀了那个恶贼!只要他一死,我们可以自己拥戴英明爱民的帝尊,只有这样,才能保障我们的性命和我们亲人的幸福!大家快上啊!杀了那个恶贼,我们就不用受那恶贼的迫害了!” 一经这两人煽动,刚刚被吓得停止前行的百姓们又开始激动地呼喊着拼命朝前挤,手中的武器也开始招呼在那些阻拦他们的侍卫身上,这就苦了这些帝宫黄金卫了。之前他们得到命令,对于暴动生事的百姓,只能阻拦,不得出手屠戮。所以没过多久,侍卫们便死伤繁重。他们一倒下,立刻又涌过来一批侍卫,在他们和姬无欢之间,组成了一道人肉墙。只是这人肉墙,只怕也阻拦不了多久。 萧璃面对暴民当前,任他平明如何聪明,此时也毫无办法。不过,被刚刚那副惊心的场景震惊过后,他此时倒瞧出了,那些暴民中有些奇怪的人。虽然他们身着平民百姓的衣衫,挤在一群暴民当中,可是他们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精光,和得意的笑意。 萧璃眉头一皱,脸色微微一变,思绪方起,姬无欢清冷的声音已经传入他的耳中:“萧璃,你现在是否终于看出,那些暴民,是被人煽动起来对付本尊的了?枉你平时那么聪明,今天却像个傻子。刚才被杀死的人,都是这人群中挑起暴乱的。哼,想利用百姓对付本尊,简直是痴心做梦!” 他毫不遮掩的讥讽之语,顿时让萧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他自小便在军营之中生活,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也不计其数,可是他生性便是一副仁善的心肠,平生只杀该杀之人,对于那些弱小的平民百姓,内心里是非常同情和宽容的。就是他的这副仁善,刚刚遮蔽了他的眼睛。现在,他直觉察到,姬无欢要有所行动了。 他抬头看向姬无欢,只见那一身尊贵威严的少年,微微勾起形状优美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语有深意地道:“既然你们这么想致本尊于死地,那便怪不得本尊要出手了。姬城!” “属下在!”早就守候一旁的姬城应声出列,走到他面前待命。 姬无欢冷冷吩咐道:“去通知他们,可以动手了。” “属下遵命!”姬城冷肃着脸,领命离去。 萧璃看着姬城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于眼前,心中翻腾起几丝疑惑,忍不住问道:“殿下口中的他们,是指谁?” 据他所知,姬无欢培养的亲兵暗卫此刻全部都在这场上,听他的意思,莫非他还有另外一批救兵? 姬无欢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萧璃皱眉看着姬无欢,只觉得他越来越叫人难以弄懂了。姬无欢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萧璃,本尊怎么觉得,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萧璃没料到他突然会问起这件事,对上姬无欢锐利的眼神,察觉到其中的怀疑之色,他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下意识地握紧双拳,佯装镇定地回答道:“人经历过一些事情,总会成长的。” “哦,是吗?怎么本尊倒觉得你比以前变得妇人之仁多了,而且还变得很笨。”姬无欢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又撇过头去。 萧璃原以为姬无欢察觉到自己不是真正的萧璃,却不料他只是说了两句便不再问下去,紧张之色稍稍一缓,暗自轻轻吐了一口气。 姬无欢却突然脸色一肃,对汪权下令道:“速速摆平那些暴民,以免延误战机!” 汪权得令,从袖中掏出一弯金色小弓,右手握弓,左手食指勾起那弦,拉成满月之状,然后食指轻轻收回,但听嘣地一声,那声音不是多大,萧璃却觉得耳根有些发麻。他正在猜想他们的意图,却见半空中突然飘下一阵如雾似雨的细末,如一阵雾网般,几乎将场中所有人都罩住了。而且,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随之飘来。 萧璃一闻之下,脸色立即变了,赶紧举袖捂住鼻子。那些粉末,竟然是迷香!目及所处,只见那些原来还激动地要冲过来的暴民此时纷纷倒下,不省人事。 有人察觉到这迷香,立即惊觉地用袖子捂住鼻子,一边慌乱地喊了起来:“大家小心迷香!大家小心迷香!” 可是已经迟了,地上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而他才喊了两句,便被一柄长剑贯穿了胸口,再也开不了口了。 阻拦的侍卫们这才松了口气,在汪权的命令下将那些暴民拖的拖,背的背,甚至还有几十辆简单马车自外开来,将那些中了迷香昏过去的暴民拉到车上,然后迅速将马车开走。 这般奇怪的情景,将萧璃彻底弄糊涂了。 “殿下,你为何要这样做?”他指着那一辆辆拉人的马车,只觉得匪夷之极。 姬无欢不知为何压低声音,语声淡淡道:“你若想知道原因,去七楼。” 萧璃愣了愣,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又抬眼看向七楼,略一迟疑,便飞身朝七楼而去,很快便落在七楼走廊上。他一上来,便发现水清浅竟然一人在这里,他的身前有放着两个齐腿高的大木桶,里面全是白色的粉末,其中一桶已经见了底。他一看就明白过来,原来那迷香末便是水清浅给撒下去的。 可是,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这不对劲在哪里,他还没想明白。水清浅看到他,却是微微一笑,道:“萧天师觉得我这迷香粉的威力怎么样?” 萧璃嘴角抽了抽:“还可以。” 水清浅点头笑道:“用迷香对付那些被欺骗的百姓,既不伤害他们的性命,又能扭转局势,这法子虽然下乘,但在现下,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萧璃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一事,那还是在西陵的时候,有一次他和无缺两人领着一阵精锐兵前去偷袭敌军兵营,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却不料被他们发现,用了足足一万精兵来捉他们那不到一千的精锐队,在逃跑的途中,他们被困在了一座破旧的小城楼中。三万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意欲将他们困死饿死在那城中。城中什么都没有,除了拼出性命逃出去,别无他法。可是城外是一万敌军,就算他和无缺武功高强,可以逃出去,其他人却只有死路一条。他们都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战死,便围在一起想办法。恰好那批精锐中,有一人善长调制迷香,月无缺命大家在城中搜罗材料,那士兵也不负众望,终于制出了满满一桶迷香。三日之后,天色忽变,刮起了大风,他们便趁机将迷香倒了下去,将那一万敌军迷倒一大半,从而逃出生天。 此时想起来,仍觉得意味无穷。 “这样无赖的法子,和无缺的手法真是相似啊!”萧璃喃喃自语道,心里头不知道是喜,是伤,一时之间复杂之极。 水清浅听到了他的自语,不由抬眸看向他,笑道:“这本来就是无缺想出来的好主意啊。” 萧璃闻着那迷香的香味,忽然想起一件事:“奇怪,为何我闻了这迷香,却没有昏倒?对了,还有帝宫那些侍卫也是。” 水清浅摇摇头,忍俊不禁道:“萧天师可真是反应迟钝,你们没中迷香,当然是事先服用过解药了。” 萧璃想说自己并没有服用解药,可是脑中却忽然响起,早上萧老天师特意吩咐一名侍女端了一杯清茶给自己,他当时也并未在意就将茶喝下肚,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杯清茶中定有这迷香的解药。再一思索,原来这些事情,萧老天师已经提前知道了,却独独瞒了自己。神情之间,不禁有些黯然。 水清浅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刚要宽慰他几句,忽然嗅到一丝杀气自上空袭来,抬头一看,只见数名黑衣蒙面人自八楼跳下,数柄杀气凛冽的长剑迎头劈来。 “不好!”他迅速提起那一满桶迷香,和萧璃翻身一滚,闪进了七楼殿内。 那十数名黑衣人眼中都充满杀气,紧追不舍,跟了进去。 而就在此时,奉圣的城门已经大开,叶子岚身着闪亮的铠甲,全副武装,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手中长剑高高举起,一声厉喝:“冲——!” 玄宗大军的旗帜迎空一展,但听将士们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十万玄军已如脱缰的野马般,汹涌地朝奉圣城攻去。 月无缺,你等着,今日我叶子岚破了奉圣城,你的死期,也到了!叶子岚遥遥望着那在阳光下金光流彩端庄尊贵的帝宫,想到姬无欢给的信息,月无缺便被他囚禁在帝宫的地牢,一会儿他便能亲手割去那个他嫉妒愤恨的家伙的人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冷冷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一勾:“看来,好戏便要正式开场了。” 玄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冲进了奉圣城,很快,奉圣城内便是一片兵刃交接之声,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帷幕。 有一队十名玄军高手组成的队伍,在厮杀的人群中不动声色穿行,脚步迅速地朝姬无欢所在的方向奔去。他们接到命令,刺杀姬无欢! 而姬无欢仿佛已经察觉到了这批人的意图,一双眸子阴冷地看着他们,然后对汪权作了一个手势。汪权会意,片刻间便调出暗卫中武功最高强的人挡在前面,姬无欢最后遥遥望了玄军那面迎风招展的大旗,闪身隐入了帝宫之内。 那批玄宗高手见姬无欢离去,心下一急,立刻飞身冲上前去,却被汪权等人拦截住,两队高手立即死死缠住,厮杀起来。 与此同时,在姬无欢退回帝宫之后,不知为何,那些帝宫金衣卫和姬无欢的暗卫除了战死的,其他的人也在悄悄撤退。不过半个时辰,玄宗大军便占了上风,奉圣城内,大部分都是玄军了。 叶子岚看到奉圣的将士被自己的大军迫击得溃不成军,死的死,逃的逃,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进入眼前那座富丽堂皇尊贵无比的帝宫,成为这座奉圣城的主宰,再也不用向任何人卑躬屈膝,他忍不住一挥手中长剑,得意地哈哈狂笑起来。那嚣狂得意的笑声在这万军涌动的战场上来回传达,让顶楼上观看战局的姬无风脸色变成一阵惨白,瞳孔紧缩,充斥血丝的眼中尽是愤怒与不甘。 他忽然转身,一把抓住轮椅上那女子的手臂,厉声喝问道:“你不是说要助我登上帝尊的宝座吗?” 凤青鸾眉头微皱地看着他抓紧自己的手臂,一使内劲,便将姬无风的手震开了。她淡淡说道:“是的,我是说过。” “那你看看下面!”姬无风恨声道,“玄宗大军已经占领了奉圣城,马上就要攻入帝宫!这样的情势,你认为我还能坐上帝尊的位置吗!你许我的帝尊之位,难道就是一句空口白话吗!” 姬无风握紧双拳,整个身子在剧烈颤抖。此刻他心中是怒极,也是气极,一股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当他对帝尊之位没有期望时,那么下面的局势便不会对他有所影响,他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好好活着就行了。可是,凤青鸾刚才给了他一个期望,让他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或许虽然他平时没有注意,可是心底深处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是有野心的,凤青鸾的一番话勾起了他对权力的野心。然而,当他正做着帝尊的美梦时,眨眼之间,他的帝尊美梦便被眼前的惨败之局击得粉碎!奉圣都要没了,他如何去做那帝尊!这便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心中的不甘也越大。此刻他的心中便被愤怒,绝望和不甘这三种情绪操纵着,几欲失控。而对凤青鸾,他刚才心中还感激着她承诺支持自己,现在,望着她的眼中充满着愤恨。 凤青鸾看着他一脸愤恨地望着自己,仿佛对他的感受和心中所想一目了然。看着那双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她竟然,笑了。 她所要的,就是现在这样不甘又无助的姬无风。 姬无风没料到,在现在这样的情形这下,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不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只觉得她眼中的笑意刺眼之极,不由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凤青鸾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微笑道:“我在笑殿下,一兵不出,便想坐上那人人觊觎的高位,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么?姬无欢有勇有谋,收买了帝宫侍卫,出动他篡养的暗卫,替他自己夺位,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你,凭什么能坐上帝尊的位置?” 姬无风猛地全身一震,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嘲弄之意如一柄锋利的长剑般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脏因为刺痛而猛烈地跳动起来。他的脸色因为这嘲弄而胀紫,他那身为皇子的强烈的自尊心刺激得他的双目变得血红,可是面对凤青鸾鄙夷的话语,嘲弄的眼神,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是的,他什么也没有,没有聪明的计谋,没有能为自己出生入死武功绝顶的暗卫,更没有权势,他拿什么去夺那帝尊之位?他有什么资格让凤青鸾替他摆平那些障碍? 凤青鸾看着他那副心灰意冷的脸庞,知道时机已到,不由长叹一声,道:“我原以为,你的父尊在位时那么疼惜你,至少应该留了一批高手下来保护你的安全,没想到,哎……” 姬无风被她这句隐含的话点醒,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双眼猛地一亮,他想起了他回来前姬云刹跟他说过的话。 他急急自身上摸出一块白色的玉佩,那玉佩正面刻着一个血红的“刹”字。他将玉佩放在凤青鸾眼前,用冷冽的略带得意的声音说道:“谁说我身边没有人?这是我父尊给我的玉佩,它能调动父尊养在帝宫里的一批死士!父尊曾经说过,那批人是他训养了十几年的精英,拥有万夫莫敌之势,而且只听这玉佩的调动!” 凤青鸾盯着那块玉佩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和缓了:“有了这批死士做保障,殿下的帝尊之位得来也容易些。” 姬无风还记着凤青鸾刚才对他的嘲弄,冷哼道:“就算这批死士再厉害,也杀不完玄宗那十万大军,凤家主不要期望太高了!” 凤青鸾眼神微动,却道:“谁说只有这批死士,我们凤家的子弟兵和侍卫,再加上卓家的兵力,还有潜伏在玄宗大军中的高手,虽然与玄宗大军相比,仍然势力悬殊,却也不一定会输。” “你说什么?”姬无风惊愕地看看楼下,又看看她,任他再笨,此刻也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难道,你根本没有派兵出击玄军?” 凤青鸾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丝得意:“那是当然,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那样做。在不知道姬无欢有多少真正的实力前,我不会随意出手。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而且,玄宗已经替我们除去了姬无欢的势力,玄军也死伤无数。你说这样的局势,对于我们是不是更有利?” 姬无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双眼也渐渐亮了起来,没想到凤青鸾保留实力,打的是这一石二鸟的好计谋,不过,这计谋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凤青鸾看着自信重新回到姬无风的眼中,将一抹冷笑压在眼底,正色说道:“现在姬无欢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该由我们出手了,再不出手,等玄军占领整个奉圣城和帝宫,就为时已晚了。” 姬无风立时精神一振,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凤青鸾的目光在那块玉佩上打了个转,随后立即收回,慢慢笑道:“如果殿下相信属下,请将那批死士交给属下来调令,属下自当拼尽全力,不负殿下重望。”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姬无风将那块玉佩交给她,由她来指挥。姬无风看了看她,又摸了摸手中的玉佩,心里有一丝犹豫。若是他将这玉佩交给她,他便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她,自己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保障自己的生命了。如果凤青鸾事后反悔,他将会陷入永不翻身的绝境。 凤青鸾知他在犹豫什么,也不催他。她相信以姬无风那简单的头脑,定然会将那块玉佩乖乖交给她。 可是,默然了一会儿,姬无风忽然笑了,他摸了摸玉佩,似是想清楚了般,淡淡说道:“你刚才说的对,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做,凭什么坐上那帝尊之位呢?所以,现在我便要为那帝尊之位做出几分努力,就算是无足轻重,那也表示我替自己奋斗过了。”顿了顿,他盯着凤青鸾的眼睛,肃然道,“我相信凤家主机智过人,能极好地操控这场战局,而我不能,所以我愿意像那些将士一样听从家主的命令战斗。请家主告诉我,需要我的这批死士怎么做?” 他这番话的意图很明显,他不愿意将这批死士交给凤青鸾指挥,他要亲自指挥。凤青鸾的眼神暗了暗,心中猛地吃了惊。她原以为他是个头脑简单的小子,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耍小聪明,对她留了一手。这样一来,对她后来的收尾,就有了一定的难度。 不过,凤青鸾很快就镇定下来,等消除了一切障碍,区区一个姬无风,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她有的是百种千种法子,让他和他的死士消失。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道:“那就依殿下的意思,殿下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现在这场战斗,正好可以给了殿下练手的机会。” 姬无风看着凤青鸾离去的背影,握紧手中那块玉佩,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眼中浮上一丝自得的笑意,那笑意中,隐藏着一抹冷然的恨意。 姬云刹让他回来,便是夺回帝尊之位的。虽然现在的情形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不受他控制,可是结局却是一样的。只要结局一样,那过程怎样又有什么关系。等坐上帝尊之位,他便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一洗身上的难堪和耻辱。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要他们通通付出代价! 帝宫地牢内,棋局依然在继续,杀得难解难分。不过下了这么久,姬云屏却是盘盘皆输。 看着棋盘上原本大好的局势在月无缺落下一子之后转了方向,姬云屏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臭小子,你就不能让让我!干嘛每次都让我输得没脸!” 月无缺一副无奈的模样道:“我每盘棋都让了你三子,上局棋中间还让你连悔两子,你说就这样你还赢不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姬云屏闻言,一脸愤恨地瞪着她,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你这是在变着弯骂我愚蠢吗?!不下了,不下了!” 他腾地站起身来,欲将那可恶的棋盘掀翻,一只洁白的手却自旁边伸来,按住了棋盘。姬云屏一愣,抬头一看,却是那俊美无匹却又总是一脸漠然的风倾夜。 “你想干嘛?”姬云屏不悦地瞪着他,他下不赢棋,难道还不能掀掀棋盘去去胸中的闷火吗! 风倾夜却淡淡地道:“这一局棋,我来接着下。” 姬云屏不由又是一愣,眼睛扫了这棋盘一下,以他看来,这盘棋明明已经落了下风,必输无疑,难道这小子还能让它翻过来不成? 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却起身让了座,只是那脸色仍然糗得可以。 月无缺看他那副宛如小孩子受了气又不敢发出的模样,不由弯唇一笑,那笑如明月生辉,令坐在她对面的风倾夜眼神迷惘,微微出了神。 “不过是一局棋而已。何必为这输赢气恼。”月无缺悠然笑道,“而且,若不是你心有杂念,不能专心,这局棋你也不是非输不可。” 姬云屏听了她这句受用的话,心里的闷气才消了些,可是,月无缺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差点把他气个半死:“不过,你输在我的手上,也比输在别人手上丢人些。” “你你你,还好我没有你这样的混帐儿子,否则不被你气死了!”姬云屏忿忿地道。 “还好你没这个福气。”月无缺冲他眨眨眼,直把姬云屏气得差点跳脚,她这才住了嘴。 风倾夜捻起一枚黑子,沉吟片刻后落下,慢慢说道:“凤青鸾已经出手了,而且她还使计让姬无风调出了一批隐藏在这帝宫中的一批死士。” 第150章 风倾夜捻起一枚黑子,沉吟片刻后落下,慢慢说道:“凤青鸾已经出手了,而且她还使计让姬无风调出了一批隐藏在这帝宫中的一批死士。” 月无缺点点头,神情之间毫无波动,像是早已料到般,道:“姬无欢落败逃走,为了不让叶子岚真正占领奉圣城,她必须出手了。” 风倾夜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流转的光芒,衬得她那双眸子灿如天上星辰,眼神不由变得温柔起来,接口道:“是的,此时姬无欢的势力已经被叶子岚铲除,大势已去,正是他们接手的好时机。现在他们已经在外面动起手了。”顿了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道亮光,又道,“不过,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叶子岚带来的那十万玄军中,竟然有近两万人倒戈相向,其中还有许多身手不弱的高手,看来那些人,肯定潜伏在玄军中有很长时间了,若非如此,那么多的奸细,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姬云屏闻言,心中不由一惊,能那么早就做好准备,那个幕后之人,想来早就在做好夺取帝尊之位的准备了。果然是心思缜密,步步算计。而且,能长久地埋下棋子,不动声色地谋取,这个人的耐性,更是坚忍非常。他怎么想象不出,奉圣之中,到底何人能有这么强大的野心和厉害的手腕? 想到这里,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目光落到月无缺身上,心中不由一暖,还好,有月无缺在。否则,这后果,可真是不堪想象。 后者坐在棋盘前,没有说话,脸上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两道俊秀的眉微微拧着,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三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地牢内一时之间显得寂静起来。可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吵闹声传来,似是有人起了争执。 三人不由神色一顿,相视一眼。风倾夜落下一子,这场棋局已经结束。 “平局。”风倾夜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了月无缺一眼,身影一闪,已经到外面察看动静去了。 姬云屏复又坐下,不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问道:“你猜外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月无缺没有回答,却瞥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姬无欢手上势力尽数被玄宗消灭,你说他们会不会派人去刺杀他以绝后患呢?虽说他身边有好手相护,但保不齐也会失算。” 姬云屏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你说的对,我得速速去救他!” 一个飞身,刚要走,月无缺却一把拉住他,指了指西角落:“从地道走,以免被人发现。” 姬云屏会意,立刻走到地角落,将放在那里的一个矮柜移开,那被挡住的墙面上画着一朵淡淡的荷花,因为年陈久了,上面污脏一片,都看不出花样了。姬云屏伸指在其中一片荷花瓣上轻轻一按,便听轻微一声咔嚓,那地方竟然露出一个只容一人身宽的地道来,下面一片漆黑,台阶蜿蜒向下,不知道有多少级。 姬云屏飞快钻了进去,那打开的荷花墙壁又自行合上。月无缺抬手一掌,一股掌风袭去,竟然轻巧地将那柜子挪回了原处,分毫不差。 一直在地牢侍立的那名侍女见状,一双娇俏可爱的美眸中立刻流露出惊叹之色,俏脸微红,望着月无缺的目光也越发倾慕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道黑影如魅影般飞来,却正是风倾夜。 “凤十一来了。”不待月无缺开口相问,他已压低声音,十分简洁地说了五个字,然后身影一闪,悄然藏在了地牢的阴暗处。在月无缺的计划中,他是一步暗棋,所以不在非常适宜的场合,他不能轻易现身。在外人眼里,他和月无缺实力相当,是月无缺的左膀右臂,就是因为他莫明失踪了,姬无欢才敢动月无缺,其他人才会不忌惮地动手。 凤十一?月无缺微微挑了挑眉,思虑刚转,凤十一焦急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无缺,你可还安好?” 声音未落,人影已经来到月无缺身边。 月无缺看着他一脸的急切和关心之色,华美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而且守候在外面的护卫也没有追来,一猜便知他是经过了一场血战才进得地牢来。眸色不由一缓,微微笑道:“我没事,不过是忌惮朋友在姬无欢的手中,才暂且在这地牢里坐一回客。” 凤十一听他这么回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伸手便拉住她的手腕,急切道:“没事就好,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姬无欢已经兵败逃走,只剩下我娘领着其他几个家族的子弟兵和护卫们在拼死抵抗玄军,这正是你逃走的好机会,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在他伸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时,月无缺已经及时地将自己的内力隐去,面上却淡然一笑,道:“我的两个姐姐和朋友们在姬无欢的手中,没救出他们,我不能走。” 凤十一急声道:“你不走,怎么救他们!等玄宗大军攻进来,你就是再想走,也走不了了。留在这地牢也救不了你的姐姐和朋友们,不如先和我一道出去,我带亲兵跟你一起去救他们。” 月无缺闻言脸上一喜,立刻站起身来,盯着凤十一的眼睛真诚地道:“无缺正愁找不着帮手去救他们,那无缺就谢谢凤公子了。” “这么客气做什么!自与你见一第一次面,我便把你当成了我的知己好友,做为朋友,不就应该两肋插刀拔刀相助么。以后不要再和我这盘客气了。”凤十一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眸底浮上一丝柔色。不过,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看了月无缺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无缺,我怎么觉得你手腕上一点内劲也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无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就散了开来,淡淡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姬无欢怕我逃跑,给我喝了化功茶,化去了我体内的内力。” 风倾夜在暗处一听,微微诧异了一下,姬无欢明明没有给她喝化功茶,她干嘛要对凤十一撒谎?转念一想,心下顿时有一丝明了。这定然跟他的母亲凤青鸾有关系。 “什么?化功茶?姬无欢真是下得了狠手,枉我看他平时待你不错,以为他把你当朋友呢。”凤十一大吃一惊,脸上顿时现出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关切,还有一丝心疼。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喝了化功茶,不但先前苦练的武功全部被废,而且筋脉也必要受损,得调养好久,才能再重新开始练功。而这重头开始,可是更为艰难。 凤十一握紧月无缺的手,柔声道,“无缺,都怪我来迟,让你受苦了。”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语声也冷肃了起来,“等我找到姬无欢,一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风倾夜原本对凤十一的印象还不错,他们来到奉圣之后,只有凤十一对待他们如上宾,可是当他看到凤十一一直拉着月无缺的手,那好印象不知为何就没了,身上气压一低,心里极度不爽。 月无缺没有回答,侧耳听了听,神色一变道:“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凤十一立刻道:“那我们赶紧走。” 语毕拉着月无缺立刻朝地牢外走去。 风倾夜静静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悄然翻身出去。 凤十一带着月无缺在帝宫走廊上悄悄穿行,很快便遇上几个身着暗蓝色劲装的侍卫,不过,其中有一名穿的却是这帝宫黄金侍卫的服装。一看见凤十一,那名黄金卫立刻面露喜色,急急奔过来道:“公子,您终于出来了。” 凤十一点点头,简短地说道:“带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那黄金卫点头,立刻在前面带路,剩下几个则跟在凤十一和月无缺后面断后。几人跟着那名亲兵左弯右拐,走了大约有一刻多钟,月无缺等人终于到了一座大殿前面。这一路上,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碰上一个人。 月无缺抬头打量这座大殿,只见这座大殿虽然非常宏大,却并不像其他大殿一样整齐华丽,反而四处斑驳破旧,颓废不已,像是久已无人居住,无人打扫,失修多年。 那大殿横匾上,写着“翠宫”二个大字。只是那横匾斜斜歪着,已经掉落了半边下来。大殿的两扇大门原本是漆的朱红色,可是那油漆却斑驳掉落了不少。“ ”这里不是帝宫的冷宫吗?“凤十一看了月无缺一眼,皱眉对那黄金卫说道,”你确信这里安全?“ 那黄金卫恭敬回道:”属下奉命在这帝宫呆了数年,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早已经清清楚楚,请公子放心。“ 月无缺一听便明白过来,原来这名黄金卫,是凤家安插在帝宫的暗桩。 凤十一松了口气,递给月无缺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伸手推开了大殿之门。 ”请公子和月公子随属下来。“那黄金卫率先进去,领着几人在这被废弃了的翠宫大殿内穿梭。 月无缺一边脚步不停,一边打量着里面的情形,心中暗记着走过的路线。只见这大殿里面,虽然飞檐画廊,小桥流水,假山崴石比比皆是,亭堂水榭精致华巧,可是常年没有打理,四处早已是杂草丛生,沾灰蒙尘,显得破败而脏乱,凄冷而阴森。 很快进了内殿,又从内殿的一间侧殿走入,经过五六个内置厢房,两条走廊之后,那黄金卫才停下步子,道:”到了“。 月无缺定睛一看,这走廊已经走到头,前面就是石壁,没有通口了。面上不由浮起一丝疑惑之色,指着那石壁道:”到了?这里只有一面石墙,怎么藏人?“ 凤十一也愣住了,双眼盯着那黄衣卫,脸上是询问之色。 那黄金卫淡淡一笑,伸手在那石墙某处用力一按,那石墙竟然嚓嚓地打开了。原来这扇石墙后面竟然有密室,里面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公子和月公子请跟我来。“ 那黄金卫取下旁边的一枝火把点燃,率先走了进去。 ”朝镜是我的忠仆,自小便送进这帝宫,对我向来忠心不二,你放心。“凤十一附在月无缺耳边,轻声说道,一边与她并肩往里走。 月无缺点点头,轻轻瞥了他一眼,目光又流连在前面那道金黄色的背影上,眸中划过一道深思。 朝镜将火把插入石室内壁右边的一个专门用来插火把的插孔内,对凤十一问道:”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凤十一扫了月无缺一眼,眉头微微一皱,道:”姬无欢昨天夜里抓了无缺的两个姐姐和朋友,现下不知道关押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那名叫朝镜的黄金卫低眉沉思了会儿,道:”虽然属下不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但属下知道这帝宫的甚多密室和暗牢,不如让属下带人先去查一下,有线索了就来通知公子。“ 凤十一点点头,叹息道:”只能这样了,你带两个人去吧。记得凡事要小心,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朝镜带着两名亲卫出去了,顺道关上了那道石门。 月无缺向凤十一道谢道:”多谢你了,凤兄。谢谢你对我的事这么尽心。“ 凤十一冲他一笑,俊美的面容若春花绽放,温暖而耀眼:”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月无缺眸光中溢出一丝暖色,说道:”我听说姬无欢打了败战,你的母亲凤家主此刻正带着凤家的子弟兵和亲兵护卫在拼死作战,凤家主身为女子之身,却能为保家卫国奋不顾身,真真连我们这些男儿都自愧不如。“ 凤十一的眼神微微一僵,随即笑道:”保家卫国是每个国人应当做的人,我母亲不过是为奉圣尽自己的一份义务而已。“他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语锋一转,目光之中流露出关切之色,”我奉圣有几种能废去功力的化功茶,不知道姬无欢给你用的是哪种,不如让我给你瞧瞧,也方便日后给你调养,你可愿意?“ ”凤兄有心了。“月无缺伸出右腕递到他面前,凤十一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检查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 月无缺见状,不由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凤十一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喝下那化功茶有多久了?“ 月无缺道:”约摸有五六个时辰了。“ 凤十一闻言,脸上露出懊恼之色:”难怪我把不出来,时间太久了,也没有办法化解这化功茶了。“ 月无缺的脸上浮现一丝沉重之色,却依然笑着安慰他道:”没有关系,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我错信了那姬无欢。虽然我现在没了功夫,但只要我能逃出这场劫难,以后一定能重新修炼成一身好功夫,你就别为我担忧了。“ 凤十一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几人在石室内等了快半个时辰,那朝镜领命去找月无缺的姐姐和朋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月无缺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显,眼神也越来越深沉。 凤十一见状,也不禁替他着急起来,对留在石室内的另两名亲兵吩咐道:”你们出去找找朝镜,看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了消息,一定要在最快时间内回来禀告我。“ 那两人应了声,去按那墙上的开关。石门应声而开,可是,他们两人还没有走出大门,便被一批劲装侍卫给逼了回来! 其中一队侍卫迅速过来,将月无缺和凤十一团团围了起来。 ”十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月无缺藏在这里!“ 随着一声严厉的喝斥,凤青鸾推着轮椅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石洞门口,一双厉眸冷冷盯着月无缺和凤十一。 凤十一不由大吃一惊,月无缺也不禁变了脸色。 ”母亲,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凤十一吃惊问道。 凤青鸾冷笑一声,道:”带上来!“ 话声将落,门外两名侍卫便押着一名黄金侍卫走了进来。 那名黄金卫此刻全身是伤,衣衫上血迹斑斑,头无力地低垂着。 ”朝镜?“凤十一脸色又是一变,失声唤道。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吃力地抬起头来,虽然他满脸的血污,月无缺还是认出了他,果然是朝镜! ”属下,属下有负公子所托……“朝镜断断续续地说着,满脸愧疚之色。 ”若不是他,我想找到你们还得多费一番工夫。“凤青鸾冷冷说道,一双厉眸在月无缺脸上扫过,眼中尽是隐隐的得意之色,语声忽又一厉,”来人,将月无缺抓起来!“ 凤十一长剑一出,挡在月无缺跟前,一双眸中尽是怒意,厉声道:”母亲,月无缺是我的朋友,现在又武功尽失,你不能抓她!“ ”武功尽失?“凤青鸾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哼,那正好!“” 说罢,突然双掌一拍轮椅,身体猛地腾空而起,双掌齐出,朝着凤十一和月无缺拍去! 第151章 月无缺看着凤青鸾那双掌凌厉打来,眼中闪过一道暗芒,突然伸手将挡在她面前的凤十一猛地朝旁一推! 凤十一一时受力不住,被月无缺给推到了边上,凤青鸾那两掌,正正拍在了月无缺的身上! 月无缺被那两掌打得倒退了三四步,才堪堪停住身子。凤十一被这一变故弄得脸色大变,见月无缺手捂胸口,嘴角已有鲜血溢出,身子也摇摇欲坠,眸中不由浮上一丝心痛之色,赶紧上前扶住她,又急又怒地道:“无缺,你怎么样?你干嘛要推开我!” 月无缺没有回答,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向凤青鸾望去,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淡笑:“多谢凤家主手下留情,没有用尽全力来对付无缺。” 凤青鸾冷哼一声,脸上却明显松了口气:“你果然武功尽失,哼,这样也好,省得我多费一番手脚。来人,将月无缺押下!” 立刻便有侍卫前来准备拿下月无缺,却被凤十一一挡,怒声道:“谁也不许动她!” 那些侍卫只得住手,回望凤青鸾。凤青鸾面无表情道:“你若是再敢阻拦,我现在就让她血溅当场!我说到做到!” 凤十一身子一震,依旧挡在月无缺面前,双拳握紧,面上现出犹豫之色。 月无缺却只是轻轻一笑,道:“十一兄,谢谢你这么维护我,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月无缺的荣幸。”语毕,眸光一转,盯在凤青鸾身上,冷然道,“凤家主想带无缺到哪里去,无缺随你去就是,不必为难你的儿子。” 凤青鸾冷笑道:“无缺公子识实务就好。”话头一转,对凤十一道,“你,出去!” 语气不容拒绝。 凤十一狠狠咬了咬牙,看了月无缺一眼,眸中露出歉意,最后狠狠瞪了凤青鸾一眼,抬步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凤青鸾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按下开关,将那道石门关上。 月无缺的目光缓缓由凤青鸾身上,移到周围那些肃容待命的侍卫身上,一眼便可瞧出,这近三十名侍卫,竟然都是身手不凡的大内高手,凭她对奉圣斗者的了解,这三十余人中,竟然有十名侍卫的身手达到斗神的级别,由此看来,凤青鸾私底下篡养的势力不容小觑。 凤青鸾也在打量月无缺,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武功尽失,但面对他们,竟然毫无惧色,那俊美的容颜上,竟好似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就凭这种胆色,也叫人欣赏不已。不过,凤青鸾眼中的讥诮越来越浓,她就是看不惯这小子的嚣狂之色! “月无缺,马上就是你的死期,你还笑得出来,真是叫本夫人佩服不已。”凤青鸾冷笑道。 月无缺淡淡一笑,神情之中竟然有一丝悠然,回敬道:“过奖,过奖。不知凤家主准备怎么处置无缺?” “马上你就知道了。”凤青鸾冷哼一声,吩咐道,“来人,将无缺公子的眼睛蒙上。” 立即便有人走到月无缺跟前,用一条黑布巾将月无缺的眼睛蒙住,绑紧。月无缺的眼前立刻一片漆黑,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心中暗自思忖,莫非凤青鸾要带她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见月无缺的眼睛被蒙住,凤青鸾这才满意地调开头,命令道:“来人,开密室!” 立即有人走到那支燃烧的火把跟前,在那方按了按,只听嚓嚓几声轻响,距离月无缺背后二丈之处,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里面是另一间密室。 月无缺虽然眼睛被蒙住看不见,她的耳力却是极为敏锐的。虽然那名侍卫身手不弱,走路的脚步轻捷如猫,月无缺依然听出了他的方向。 “你们跟好无缺公子,给她指领方向。”凤青鸾淡淡扫她一眼,推着轮椅进了那洞门。 “月公子请。”有名侍卫走上前来,预备拉住月无缺的衣袖给她带路,月无缺却一甩袖子,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却还是听得见的。”说罢,踏着凤青鸾的脚印,一步步跟上前去。那侍卫见月无缺每一步都端端正正在踏在凤青鸾的脚印之上,没有丝毫偏差,仿佛亲眼看见的一般,他的心中不由又是惊诧,又是佩服。换成是他,绝对没有月无缺这般的本领。 等进了这间石室,背后的石门又悄然合上。 走在前面带路的那外侍卫,又在右边那面墙上按了按,立即又开了一道一人高的洞口出来,依次类推,月无缺随着他们走了约摸有一刻钟的工夫,通过了七道密室,凤青鸾才停了下来。 月无缺一边跟着朝前走,一边在心里默记开关的方位,见前面没了脚步声,也顿住步子,问道:“可是到了?” 凤青鸾没有回答,她的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阴冷而得意的声音:“月无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月无缺微微一顿,随即微微勾唇:“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子岚叶统帅想见我。”一边说,一边将蒙在眼睛上的黑巾解了下来。 眼前数根火把熊熊燃烧,照得这间巨大的石室亮如白昼。 月无缺眯了眯眼睛,稍稍的不适之后,她的目光投射在对面那张宽大的石座上,那座上坐着一个人,正得意淡淡地看着她,不是叶子岚还是谁! 在他的身侧,布满了无数全副戒备的玄宗侍卫,人数竟有上百人,几乎占据了这间石室的三分之二。 “月无缺,见了本统帅,心中可还欢喜?”叶子岚讥讽地道。 月无缺笑而不答,目光却慢慢逡巡了他身旁的侍卫高手一眼,悠然道:“叶统帅带这么多高手来与凤家主做交易,可是畏惧凤家主的实力?啧啧,虽然凤家主的确是身手不凡,身边高手如云,可她到底是个女子,身边也只有这几十个人,叶统帅怎么着也是位统领十万大军的大人物,带这么多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叶子岚没料到她张口便讥讽自己胆小,心里一怒,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哼,很快本统帅便要割了你的舌头拔了你的牙,看你还怎么开口!” 凤青鸾冷冷扫了月无缺一眼,道:“月无缺,叶统帅是个聪明人,任你巧舌如簧调拨离间,这里也没有人信你,你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还是留着点劲儿做那垂死挣扎吧。不过,”她眼底浮过一丝狐疑之色,“你怎么知道本夫人要和叶统帅做交易?” 月无缺轻轻掸掉衣袖上的一丝灰尘,轻笑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来与叶子岚见面,自然是想拿我来与他做交易了。” “聪明,本帅向来喜欢聪明人。”叶子岚桀桀一笑,“只可惜,你聪明是聪明,却是聪明过了头,聪明得令人厌烦,这类人,是不该存活在这世界上的。” 月无缺点点头,叹息道:“我知道,像叶统帅这类心胸狭窄嫌贤妨能心狠手辣之人,面对像我这样比你聪明上百倍的人,自然是欲杀之而后快的。” “你!”叶子岚原本就脾气暴躁,被她这一激,顿时一张脸胀成紫红,一拍那石座,砰地一掌便朝月无缺打来,“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小畜生,看看你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嘴硬!” 凤青鸾眼眸一闪,闪电般挥出一掌,硬生生接下叶子岚那一掌。 叶子岚功力不如凤青深厚,强力压制,才制止身子后退,对上凤青鸾那双淡然的眸子,不由怒声道:“凤青鸾,你不是答应将月无缺交给本帅随意处置的吗?莫非你想反悔?” 凤青鸾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本夫人答应你的事,绝不反悔。这月无缺已经被姬无欢废了功力,形同一个废人,你想怎么处置她都行。但是,你我明明说好,我将月无缺交给你,奉圣分你一半国土,你就退兵,可是现在,我已经将月无缺带到了你的面前,你的大军却依然在攻占我帝宫!” 叶子岚这才脸色稍缓,冷哼一声,唤道:“吴山,你带凤夫人出去,命令大军停止战斗,撤退在奉圣城门外待命!” 吴山应声出列,却是眉头紧皱,一脸为难地拱手道:“统帅,如今将士们以为攻占奉圣在望,全都精神抖擞,正杀得性起,属下又身份低微,若是属下贸然前去令他们退兵,恐怕没有人会听属下的。” 叶子岚瞪他一眼:“那你说该如何?” 吴山谄笑道:“反正月无缺已经在我们手里,统帅不如将她带着一起出去,令大军停止战斗,再当众砍下月无缺的人头,这样一则杀鸡吓猴,军中将士们一定会畏惧统帅您的实力,再不敢有人冒犯统帅之威。二则可树立统帅您在军中的威严和威信,获得将士们的真心拥戴,使他们对统帅您更加死心踏地,您说这样可好?” 叶子岚越听越满意,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是你小子聪明,凤家主,本帅这就随你们出去,下令退兵。”目光落到月无缺身上,对左右命令道,“这小子狡猾的很,你们上去将她押着,免得她使诡计逃跑了。” 他一声令下,月无缺身边立即多了四名高手,将她的胳膊紧紧压制住,令她动弹不得。 月无缺冷哼一声,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压制住。但她的眼光却极尖地发现,那吴山说完话之后,趁人不注意,悄悄朝凤青鸾递了个眼色。 她在心中冷笑道,看你们这鬼把戏,到底能玩多久! 凤青鸾向叶子岚问道:“这两边密室都有出口,不知道叶统帅要走哪一个方向?” 叶子岚刚才是跟随凤青鸾派来的人进来这间巨大的石室的,他虽然与凤青鸾合作,却也怕她使诡计,吴山的记性非常之好,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命吴山暗中将来路的开关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听她这样一说,便道:“自然是从哪里来的,便从哪里出去。吴山,带路。后面的人紧跟上,千万不要将月无缺弄丢了,否则,小心你们的性命!” 说完这话,他狠狠瞪了月无缺一眼,眸中尽是阴鸷杀意。 吴山取下一枝火把,按开密室石壁上的开关,率先走了进去:“请大家跟好!” 叶子岚紧随其后,随后是被压帛住的月无缺,然后是那数百侍卫高手,其中有七八人各摘了一只火把照路。 凤青鸾定定看着他们一大批人脚步迅速地离开,如流水般消失在对面的密室里,石门在她眼前缓缓合上,眸中尽是森冷的笑意,右手猛地扬起:“封死石门,毁掉开关!” 月无缺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当吴山带领着叶子岚等人通过了第四个密室时,他手上的火把突然熄灭了。在同一瞬间,后面的七八个火把也同时熄灭了。 四周顿时漆黑一片,惊叫声四起! 但听吴山一声惨叫后,倏又消了声音。 “怎么回事!吴山!吴山!”叶子岚没料到在这密室之中会出变故,又惊又怒之下,大喊吴山的名字。吴山却再也没有出声。 又是两声惨叫,有两名高手被莫名的掌风击中,痛呼出声。 “有埋伏,大家小心!”有人大喝一声,众人一惊之下纷纷抽出武器戒备。 “月无缺!月无缺还在不在!将月无缺押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叶子岚还惦记着月无缺,生怕她趁乱逃跑了。 没有人回答,叶子岚心中直觉不妙,怒吼道:“你们这些蠢材!还不快点火!” 不一会儿,有人点燃了火折子,叶子岚目光急乱地在人群中搜寻,却没有看到月无缺的面孔,甚至连她的一片衣衫,一片影子都没有。 月无缺,仿佛在刚才那片刻的漆黑之中凭空消失了! 第152章 刀劈叶子岚 月无缺在这间空无一物密不透风的石室消失的消息,顿时令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起来!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叶子岚平日精心培训的精锐高手,其中有三四个人在玄宗将士中也可称得上是数一数二,无数在各方面,他们都是极其优秀且出色的。可是现在月无缺,却在他们这上百名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但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自他们眼皮底下消失,这只能说明,要么月无缺根本就没有失去武功,要么她对这石室秘洞的秘密开关很熟稔! 只要有脑袋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几乎所有的人脸色都发白了,握紧手中武器,全神戒备,以防被月无缺偷袭击杀。 叶子岚又惊又怒,几乎要暴跳如雷,任他的目光把这间石室搜寻个遍,也找不到月无缺的身影。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他愤怒,不甘,可更多的,却是不安和恐惧! 他若是不杀了月无缺,月无缺一定会杀了他!就算月无缺不杀他,他的野心已经暴露,玄宗他已经回不去了。 “饭桶!全是饭桶!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月无缺也看不住!”叶子岚愤怒咆哮的声音在这间密室内回荡,震得人耳根发麻。 众人皆微微垂着头,不敢面对叶子岚铁青的脸色。整个密室寂静得令人害怕。 “统帅,吴山,吴山也不见了!”有个侍卫突然惊声道。 “什么?你说什么?”叶子猛地回头盯着他,心里猛地一紧。 那侍卫瞧着他吓人的脸色,语调也有些颤抖:“属下刚才发现,不但月无缺不见了,吴山也不见了。” 众人急忙往人群一搜,果然没有吴山的身影! 室内的气压顿时比刚才还要凝重,低沉! 他们这次能进来,全靠了吴山。若是山也不见了,他们如何能出得了这重重密室! 叶子岚到底是在腥风血雨里打滚过来的人,他的心智和承受能力非常人能较,很快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索这整件事。可是,越是仔细思索,就越是心惊胆颤。这次交易事件,表面看起来算无遗漏,可是实际上,他错估了一样东西——人心! 一想至此,他心中简直懊悔得恨不得撞墙!他方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吴山怂恿起来的野心给迷惑了,被眼前那座唾手可得的帝宫给麻痹了,更被那想象中的胜利给冲昏了头脑!他生性多疑,从来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可是自玄宗出发到现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一直深深信任着吴山,以至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原本心中畏惧魔族,可是吴山巧语哄他来,若魔族胜,他们便撤军,毫无损失;若魔族败,他们便趁奉圣元气大伤之际攻占奉圣城,自主为王,而且还可以与奉圣相约,设计拿下月无缺,出一口恶气。 可是,头脑发热之际,他却没有想过,如果这只是诱他前来的一个阴谋,无论吴山和奉圣勾结,抑或是和月无缺勾结,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统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里的机关除了吴山,我们都不了解。”一名侍卫不知所措地问道,眼神中已带着一丝绝望。刚才他们已经把这间密室上下左右全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任何机关。这间密室就像一个混沌体,没有任何缝隙一般。 叶子岚的脸上像笼罩了一团黑云,他缓缓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密不透风的密室,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眼下已经很明显了,要么吴山和凤青鸾是一伙的,趁机逃跑了,独独把他们关死在这里。要么吴山和月无缺是一伙的,救了她和她一起逃走了。无论是凤青鸾,月无缺,还是吴山,他们都不会给叶子岚这批人留下活路! 懊恼归懊恼,在濒临绝境之际,叶子岚反而冷静下来,思考出路,这间密码封的密室虽然大,可是空间也是有限的,上百人在这里,时间一久,定然会因空气稀薄引起呼吸困难,所以他们必须找到出路,越早越好。当机立断,他命令道:“你们敲敲这石壁,看哪里壁薄,就往哪里招呼,我就不信,上百名高手,也弄不开一面墙!” 大家闻言,眼里顿时浮现出一丝希望,纷纷行动起来。在找到一面稍微薄些的地方,这些高手轮番打起墙来。一拳拳重拳击下,刚开始石壁还纹丝不动,但禁不住这些高手比铁拳还要重的击打,很快便有碎石掉落下来。众人一见大受鼓舞,出手更加沉重起来。 这样轮番换到第十五个人之后,那面墙终于被拳头击碎,露出一人高的洞口。众人看着这个全靠肉拳打出来的洞口,脸上一阵欢喜,心里却是复杂莫名。他们学武是为了防身,杀人,可是此刻,任他们武功多么超群,最后却用在一块没用的石头上,还耗费了十五个高手内力,这不得不令他们憋闷之极。 石洞一开,叶子岚立刻与众人欢喜地冲进去,可是这里依然是一间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出口的密室。叶子岚恼怒地骂了一句该死的,那些侍卫已经不待他下令,自发地用内力破击石墙。 就在这时,这空荡的密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叶子岚,你们进来时有没有数过,一共经过了几道密室?” “八道!”叶子岚正心烦气乱间,看也不看,怒气冲冲答道。 “八道密室,呵呵,要出去不是还得很费些时候。那吴山与凤青鸾勾结,等你们出去的时候,那包藏祸心的吴山不就早率领着玄宗的大军朝奉圣投降了?” 叶子岚听到这句话,心念一转,不由面色震变。吴山为人巧言善变,又通溜须拍马,为叶子岚出过很多主意,因此他对吴山宠爱非常,将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他,这些是众人瞧在眼里的。若是吴山说自己代表叶子岚投诚奉圣,他丝毫不怀疑底下那些士兵会相信他!这可如何是好! 念头一转,他猛地又回过神来,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略一思忖,他竟然失声叫了出来:“月无缺?” “叶统帅果然耳力极好,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月无缺夸道,不过这话是褒是贬,就要靠叶子岚去意会了。 叶子岚吓得一下子抽出了武器,又惊又怒道:“臭小子,你在哪里!还不给我滚出来!”立即有数人将叶子岚包围着保护起来。 月无缺嗤地一声冷笑:“要我滚,也得你给本公子做个表率!” 语声未落,月无缺在密室顶部显出身形,眼神一冷,右手为爪,身子疾速下降,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一把抓住叶子岚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使劲朝着对面墙壁大力一甩! 叶子岚根本就始料未及,待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他的身子已经重重撞击在了厚重的石墙之上,又砰地反弹到地上,滚了两滚才顿了下来。 “敢在我月无缺的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找死!”月无缺一双黑眸冷如寒星,身影闲闲漂浮在半空,双臂环胸嘲弄地望着地上的叶子岚,鄙夷地道。 叶子岚带来的那批高手这下也顾不得拳击石壁了,纷纷挡在叶子岚前面,全神戒备,虎视眈眈。 刚才那一撞,几乎要将叶子岚的心肺都撞碎了,他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强自站起来,只觉双腿发软,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恼怒,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厉声喝道:“你们快去,将那个小畜生拿下,乱剑砍死!” 立即便有数人飞身上前,手中利刃朝着月无缺的要害攻去。 月无缺毫不在意,只是冷哼一声,右手扶在了腰间剑鞘上。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缥缈如轻烟的寒光,还未反应过来,一股腥血粘腻的液体已经喷在了他们的脸上,身上。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数名攻上去的侍卫,已经皆被拦腰砍断,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 众人看着那依然冷冷浮在半空的少年,嘴角噙着一丝讥笑,她的手依然放在剑鞘上,嘴角似乎刚才根本就没有出手一般,他们不由恍惚了,刚才那狠绝的闪如闪电般的一剑,真的是她出的手吗?! 立即又有一批侍卫紧跟着扑了上去,可还未近月无缺的身,便如他们的同伴一样,被腰斩成两半,鲜血四溅! “还有谁想要我命的?继续!”月无缺冷冷说道,眸中划过一道狠色。 此言一出,底下那批侍卫立刻吓得齐齐后退了两步,少年那如虎狼一般狠戾的眼眸,令握着刀剑的手情不自禁地发抖起来。 叶子岚也被她那一剑吓得呆住了,张大了嘴看着她,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有料到,月无缺的身手,竟然已经强大到这样的地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腰斩了上十名高手! 他的目光落在那在地上铺开的鲜血和破断的残肢上,身子控制不住地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月无缺的目光缓缓划过那一张张吓得惨无人色的面孔,最后定格在叶子岚的脸上,微笑道:“叶统帅,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我的剑利不利?” “不……不……”叶子岚嘴唇颤抖着,少年脸上的微笑宛如恶魔一般,让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恐惧,令他语无伦次,几乎失语。 这个少年,简直就是一个妖孽!一个恶魔! “我已经没有兴趣和你玩下去了,叶子岚!你一次次招惹我,就必须要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月无缺眼中闪烁着寒冷的笑意,慢慢拔出剑来。藏龙剑一出鞘,寒冷的杀气立刻充斥满室。 叶子岚死死盯着那柄杀气大盛的宝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自脚底漫延到胸口,他想喊救命,想逃跑,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连动都动不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柄寒如冰雪的宝剑朝着他的头顶直直砍下来,将他的身子迅速地砍成了两半! 鲜血喷到了周围人的身上,短暂的寂静之后,立刻惊叫声四起,底下众人吓得纷纷逃开,离那被劈开的尸体远远的,这些见惯了鲜血和尸体的高手们,在这宛如恶魔一般的少年跟前,齐齐失态! 月无缺慢慢将剑收回鞘中,一双冰雪般的冷眸冷冷盯着下面那些人。一对上她嗜血的目光,众人皆不寒而栗,迅速垂下头来,再不敢看。片刻之后,立即有人跪了下来:“月统领饶命!月统领饶命!小的这次前来都是受叶子岚所迫,就算给再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对月统领动手,还望月统领大发慈悲,饶小的一命!小的以后一定对月统领死心踏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迟!” 他一跪下求饶,立刻便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人都跪在了月无缺的面前。 月无缺的目光慢慢自这些人低垂着的头,颤抖的身体上划过,嘴角勾起一抹似讥讽,似感叹的笑容。这就是强者的力量!除非用鲜血和尸体来征服他们,否则,他们便不会轻易屈服! “你们此话当真?”月无缺缓缓问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如利刃般锋利的寒意。 “当真,当真!” “若违此誓,便死如叶子岚一般!” …… “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杀只鸡看看,怎么吓得住这些猴子呢!月无缺冷冷一笑,冷冽的声音在密密回荡,“那吴山是凤青鸾潜伏在玄宗的棋子,如今必然是跑出去假传军令,让玄军投降,此刻外面的情形必然乱成一团。我们必须马上出去挽回局势,否则,迟了就来不及了!” “好,我们听月统领!” “月统领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震耳聩聋的吼声在石室回荡。 “好!”月无缺满意一笑,转过身,朝着某处石壁一掌劈去。但听轰地一声,那面坚硬的石壁立刻在她这一掌下尽数变得粉碎。 好强大的内力!众人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惊叹,又是佩服,那要集他们十几个人的石壁竟然就这样在月无缺的一掌之下变成碎石,简直是太震撼了! “走!”月无缺一声令下,率先走了出去,这批侍卫立刻反应迅速地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便顺利通过了六道石室。月无缺打出了威力巨大的几掌,却依然神态自若,毫无疲累气竭的迹象,这不由更让众人对她强大浑厚的内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有这样强大的高手为首领,他们自己都觉得精神振奋起来。 在到达最后一道密室的时候,月无缺停下了步子,对他们说道:“我们刚才击破几道石墙,外面肯定会听到动静,从而做出防备,等会一定要千万注意。” 众人皆点了点头。 月无缺走到对面的石墙前,深呼一口气,又是迅猛一掌,将那面石墙击碎。碎石飞溅中,果然有无数利箭如飞蝗般气势汹汹迎面扑来,箭头闪着蓝莹莹的光芒,一望便知是淬了剧毒。 众人纷纷刀剑出鞘,格开那些迎面扑来的毒箭。 月无缺身形陡起,一连打出几掌,洞外立刻传来几声惨叫,原本密集的箭势立刻稀疏了好些。 众人一鼓作气,一边格开毒箭一面向前冲去,很快便冲出了密室,身手快捷地砍杀那些弓箭手,不过片刻便砍杀了一大半,剩下的见势不好,迅速往外撤离。 边杀边冲,很快便到了外面。月无缺抬头一看,这里又是一座宫殿,与前面她所看到的那座破旧的宫殿不一样,这间宫殿富丽堂皇,云烟缭绕,香气缭缭,仿佛天上宫阙一般。 在这大殿的正中,正端端立着一个衣衫华美的少年,他负手而立,俊美的脸庞阴沉无比,眼神阴戾地看着他们,其间还含着一丝惊愕,似乎没料到他们竟然会冲破那重重密室,活着出来。 他的目光在月无缺脸上流连,声音冷然地道:“月无缺,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这样子也叫你逃出来了!” 这个少年,正是姬无风。 月无缺冷冷望着他,眼眸中泛起凉凉的笑意:“过奖,过奖,不过是几间破石室,若是就这样被困死了,岂不是让你们小瞧了。倒是你,姬无风,你不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从这里逃走了吗?怎么又厚着脸皮回来了呢?啧啧,真是人至贱无敌啊!” 姬无风被她一激,顿时恼怒起来,厉声喝道:“该死的,你以为本殿下会让你这样轻易逃出生天吗?哼,接下来,你一定会死得很好看!鬼宵,杀了他们!” 他厉声下达命令,整个身子在瞬间落到了大殿门外。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这大殿四周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十个鬼魅般的身影,将月无缺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个个身着青色的劲装,脸上带着青铜面具,上身穿着黑色的铠甲,胸口处各嵌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他们手中所握的兵器,竟然各式各样,除了刀,剑,还有鞭,锤,链,长枪,长戟,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武器,泛着乌沉沉。众人仔细一打量,有见多识广的,立刻看出那些兵器皆是由上好的乌山玄铁炼成,其名贵与威力,比之普通的刀剑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 他们的眼神都是呆板的,看着死气沉沉,可是他们一出现,这整个大殿,竟然都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杀气! 饶是月无缺本身强大无比,对上这批死士,也不由谨慎地交待起来:“这些人与刚才那批人不一样,全是狠辣的高手,你们要小心!” 其中一名个子瘦高的死士脸上带的面具与其他人不一样,别人都是青铜,他的面具却是蓝色的银制面具,配上那双如死神般寒冷的眼睛,叫人望而生畏。 他的眼珠缓缓转到月无缺脸上,与她的视线对视几秒,眼中突然暴出强烈的精光,手一挥,如鬼魅般阴冷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杀!” 第153章 一剑绝杀 鬼宵一声令下,那批死士的身子竟然如旋风般围着月无缺等人转动起来,他们越转越快,到最后竟然形成了一道旋风般的漩涡!他们一边转一边迅速向中间靠近,缩小范围。带着杀气的疾风扑面而来,被包围的玄宗侍卫们只觉得脸上生疼生疼,耳中风声疾啸,眼前只余一团黑色旋风围着自己打转,根本就看不清楚一个人影,心中不由又惊又怒,他们这是什么鬼身法! 月无缺冷静地打量着那批死士,看出他们所使的是一种阵法,虽然他们身法快得出奇,月无缺却瞧出,他们个个都是全神戒备,手中的武器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般蓄势待发。 “我就不信,他们这阵法有什么稀奇!”有一名侍卫冷哼一声,身形一动,手中长剑迅猛地朝着那移动的黑色风影刺去。 “住手!”月无缺眉头一皱,低喝一声,话刚出口,却已经迟了。那名侍卫的身子竟似被什么东西强力吸引着,身不由己飞过去,但听一声短促的惨叫,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的整个身子竟然被分割成无数碎片! 月无缺心头一震,双眸微微一眯,好厉害的阵法!那些死士还没出手,阵法就这样厉害,如果他们一出手,不知道还会是怎么样个情景! 其余的侍卫都被眼前这血腥的一部惊呆住了。 “好邪门!”有个侍卫咬着牙说道,一边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就在这时,死士们出手了。 但见那如利刃般的黑色旋风中,无数带着杀气的光影劈头袭来,漩涡内顿时惨叫声声! 死士们出手快,收手也快,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带着杀气的光影就消失了,快得仿佛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出手一般。可是——被包围的这近百名高手侍卫中,就有三十多人丧了性命!这批死士,竟然做到了人手命中,例不虚发的恐怖地步! 这是个不小的数目!若是这批死士再来几轮这样的攻击,恐怕…… 想到这里,其余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冷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湿透了衣衫。他们的心里如被人塞进了一块千年陈冰,发着冷冽的寒气,几乎将他们的心脏都给冻住了。 “月统领,他们的阵法如此诡异,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距离月无缺最近的那名侍卫沉声说道,“他们的身手真是太快了,快到我们还来不及出手就胜负已分!再这样下去,局势可是不妙。” 月无缺没有说话,只是紧眯着的眼神变得愈发阴沉,俊秀的眉目间仿佛笼罩了一层乌云,握住藏龙宝剑的手却在一寸一寸收紧,冰雪般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比旋风还旋转得快的黑影,耳目的灵敏度提高到了巅峰状态,寻找着破阵的机会。 可是,眼前这批死士对阵法配合的融合度简直达到了完美的程度,连月无缺这样见识过无数阵法的高手也不不禁暗自赞叹。不过,越是这样高难度的挑战,就越是激起了月无缺兴趣。 世事万物相生相克,更何况是由人创造的阵法。既然能被创造,便能被破坏! 姬无风立在远远的大殿门外,冷冷注视着殿内的战况,眼中不由流露出得意的笑容:“月无缺,没有过识过这么厉害的阵法吧?哈哈哈,任你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惊才绝艳的人物,今天也要死在我姬无风的手下!” 月无缺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那批死士的身上,耳中除了他们那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令人惊奇的是,这批可怕的死士们,竟然连呼吸的频率几乎都一模一样,如果闭上眼睛,根本就以为是一个人的呼吸声,可见他们的身心配合已经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但是,月无缺却不相信,这三十三名死士的内功身手和气息真的能达到彻底一模一样的程度。若是三四个人,或许可以做到,但是,三十三个人,这么多的人数,她不相信。 突然,月无缺耳中低微的呼吸声加重了一分,凭她的经验,这是他们即将出手的预兆! 心念转动的同时,她全身的战斗力也提高了顶点。既然他们速度快,她便要比他们更快,先发制人,以快制快! 在死士们将要出手的那一刹那,月无缺终于等到了一缕比那些整齐的呼吸频率稍重一丁点的呼吸声!她心里顿时一喜,虽然那差别只是一丁点,一丁点到差点难以察觉,却已经足够了! 但闻她一声暴喝,包围圈中顿时暴涨起一道薄薄的剑影。而就在这同时,死士们的武器也已出手! 包围圈中的那侍卫们眼见那如死神的勾魂索一样的武器带着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气劈头砍来,那速度快得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出手,都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 外面,姬无风嚣张狂妄的大笑声远远传来,震得他们的心脏发痛,心内感到极度的羞耻,却偏偏只能无可奈何地等死! 可是,令他们觉得奇怪的是,姬无风的笑声笑到一半,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嘎然而止。众人觉得一阵奇怪,可是,更叫他们奇怪的是,那明明已经距离他们眼前不过一寸的勾魂的刀刃,怎么现在还没有落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忍不住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是另外一只。眼前诡异的情景,让他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变了数变,整个身子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猛烈颤抖起来。 “他们,他们……”他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呢喃了半天,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然后猛地推搡着身边还闭着双眼等死的同伴。 很快所有的人因为他颤抖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 只见那些宛如死神一般可怕的死士们,三十三个人,依然直直地站在他们眼前,包围着他们。他们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叫人心生恐怖的武器,那睁得大大的眼眸中,还透着既然染血的凛冽杀气。不同的是,他们现在都不动了。很快,他们就在这批侍卫们的眼前,仿如慢镜头般,慢慢地倒下,可是,叫侍卫们变了脸色的是,他们倒下的方式很奇怪,一半身体朝前倒,一半身体朝后倒去。 倒下的同时,蓬地溅起一地的血花!那些血花,宛如盛开的蔓珠沙华,带着妖艳的凄美的,却叫人心生恐怖的红,慢慢在这充满杀气和血腥气的大殿内蔓延,仿佛在勾勒着地狱的图案。 侍卫们不由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脸上浮起不可思议之色,原来这三十三名死士,竟然全都被人从身体侧面整整齐齐劈成了两半,分毫不差的两半! 这是多么诡异的身手!这个出手的人简直比这批死士还要诡异和恐怖! 这个出手的人,是谁?他们震惊的同时,心里也打上了一个问号。 “你,你,你……” 听到姬无风的声音,他们齐齐回过头来,把目光定在姬无风的身上,只见刚才还得意狂笑的人,一只手朝这边指过来,不知为何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脸色惨白得如一个死人,瞠圆的眼睛中透着极度的恐惧,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似乎在打战,仿佛他刚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你,你,你简直,简直……不是人!”好一会儿,他们才听清楚姬无风说话的内容,目光情不自禁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少年。她姿容俊美,气质惊艳,衣袂翻飞间,宛如如仙。可是,此刻,她俊美的眉目间却凝聚着一团如阴云般的煞气,如寒星般的眸子微眯,其间透着狠色,脸部微微呈现狰狞之势。她微微低着腰,以一种蓄势即发的姿势,双手紧紧握着一柄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那长剑上,有珠粒般的鲜血慢慢滴下,一滴,两滴,那滴落的声音,清淅地在众人耳朵响着,滴得他们的心跳声都差点静止了。 “月无缺,你,你,你简直……是魔鬼!疯子!竟然,竟然一剑杀死了三十三名死士!”姬无风慢慢缓过气来,可是刚才还惨白的脸色此时已经变成灰白的颜色,透着丝丝的绝望。 刚才那幕恐怖的情景,别人没有看到,可是他看到了。在那批死士动手的刹那,月无缺陡然暴出的剑气,让他震惊地意识到,月无缺的剑术,竟然在那一瞬间达到了无上剑法的巅峰之态——人剑合一!他看到,一缕金色的剑光自那如漩涡的重重包围中陡地升起,然后以超越肉眼的速度旋转,就如一道极其薄细的轻风,看着力道微薄,可是,姬无风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些原本如勾魂死神的死士们,旋转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甚至诡异地静止了身形,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姬无风觉得奇怪,他们明明就该出手了,怎么不但没出手,反而还停止了攻击?可是,当他定睛看清楚了大殿内的情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冰寒刺骨的河水中,从脚底一直冷到头顶,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那些死士兵,虽然看似好好地立在那里,可是仔细看的时候,就不难发现,他们的脚底下,有极细的血线慢慢流淌,很快便汇聚成了一滩。而他们的身侧,都出现了一条缝隙,那宛如被切割过的平整的缝隙! 任他再愚笨,却已经明白,他们——这些强大到几乎无人能敌的死士们,竟然全部死在了月无缺那出神如化的一剑之下! 多么恐怖的事情!多么恐怖的身手!多么恐怖的少年! 他的眼中,此刻只有那少年嗜血般的眼神,滴着血珠的长剑,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了。他想大声呼救,想大步逃跑,可是他的身子,却仿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别说是逃跑,甚至连一个脚指头都没有力气抬起。 看着月无缺手中滴血的长剑,姬无风指着她的充满恐怖和恐惧的眼神,众玄宗侍卫们只觉得呼吸一窒,随后满满的震惊迅速传遍全身! 月无缺!竟然是月无缺!她竟然,她竟然一剑将三十三名死神般的死士高手全部劈成了两半! 那得是多么神奇的一剑,才能将三十三名死士一剑劈开! 这极具震撼性的信息传入他们的大脑,令他们的大脑如缺氧般出现暂时性的空白。他们呆呆地看着那如战神般的少年,她缓缓直起腰身,慢慢擦拭干净剑身上的血迹,然后慢条斯理将它插入剑鞘,俊美无匹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胜利的笑容,她的全身,也仿佛在这里出现耀眼夺目的神彩,叫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短暂的沉寂之后。 “月无缺,月无缺!” “月无缺!月无缺!” 有人在极度震惊和欢喜之下,呼喊了出来。接着所有的人跟着高声喊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抒发对这位将他们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如战神般挺立的少年情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目中对这名近种神般的少年的敬仰之意,只能一直呼喊着月无缺的名字,高举着武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那一声声高呼,在整个大殿内回荡,震得大地都似乎在颤抖。 姬无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那震雷一般的呼喊声,那满地盛开的夺目刺鼻的血腥,几乎封住了他的呼吸,他的脑袋似乎也被刀劈了般,几乎要倒地死去。他脚一软,跌倒在了地上,随即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恐惧立刻如藤蔓般缠住了他的身子。他颤抖着自地上爬了起来,几乎如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往外跑去。他不想死,就必须跑,跑得离那个如恶魔般的少年远远的! 有人看到姬无风逃跑,立即惊呼一声,便要追上去。月无缺却出声制止了他,森冷的目光盯着姬无风跑走的背影,冷冽地道:“不用追一个无用的人,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一出声,大家立刻镇定下来,都用崇拜的恭敬的目光看着她,等着她开口。原本对月无缺有些不以为意的人,此刻已经完全拜服在了她的脚下。这样强大得如战神一般的少年,完完全全值得他们尊敬! 月无缺的目光如流水般缓缓划过那些充满敬意的眼睛,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就出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减免不必要的伤亡。至于这座奉圣城,”她顿了顿,脸上流露出自信夺目的光芒,“我们志在必得!” 她原本无意于争夺权势,可是叶子岚和凤青鸾等人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她。联想到以前在玄宗的种种,那些将士的鄙视和不屑,龙镇天的暗中打压,设计陷害,叶子岚的嫉恨,凤青鸾的轻视,虽然她心胸开阔,却也不代表她能任人欺辱。既然只有坐上高位,拥有至高权势才能让那些人诚服,那么,她就夺了这高位,让那些看不起她欲打压她的人好看! “好!”众人被她脸上的自信所感染,齐齐振臂高呼道。 “出发!”月无缺一挥手臂,那些侍卫们立即如开了闸的潮水般朝外面汹涌而去。 龙镇天,你看好,终有一天,我会打回玄宗,夺了你的位置,将你狠狠踩在脚下,让你尝尝被我月无缺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的滋味! 第154章 大破灭魂罩 奉圣城内,玄军与由奉圣士兵的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鲜血飘洒,残肢乱扬,连上天也似乎看不过这场血腥遍地的战争,慢慢阴沉了脸。 兵刃交接声,军鼓激昂声,冲刺的呼喝声,还有凄厉的惨叫声,这几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起来。 虽然玄军人数众多,可是凤青鸾等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设下的陷阱机关无数,再加上他们身为本地人,对这里的地理方位熟悉,其间又有谋士设下精妙的作战方式,因此不过两个时辰,在这场人数悬殊的战争下,远道而来的十万玄宗大军竟然伤亡了近四万之多,简直是损失惨重! 凤青鸾立在高高的帝宫顶端,望着底下如火如荼的战争,眼底浮着淡淡的冷笑。 在她身旁,有个人与她并肩而立。只见他年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眉目沉峻,依稀可见年轻时是个美男子。他身着一件墨蓝色绣暗纹竹叶边的长袍,双手负于背后,一双冷峻的眸子冷冷盯着下面的战场,浑身气息内敛,却依然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凌厉气息情无声息泄漏出来。 这个人,便是奉圣四大家族之首的卓家家主,卓越先。 在这两个人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三十左右的样子,模样平凡,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立在他们后面。 玄军虽然在姬无欢一开头的放水下,如潮水般汹涌地突破城门,一直冲到帝宫前,可是现在,却已被人数比之少一半的奉圣士兵给赶了回去,已经被迫退到了城门口。 凤青鸾看到这样形势大好的战局,从鼻孔中轻哼一声,脸上充满嘲弄的意味。这些奋勇作战的奉圣士兵中,不但有凤青鸾和卓越先等人策反的四万精兵锐将,还有凤家和卓家各接近一万人数的子弟兵,另外,还有被他们从各国各地挖角来的高手约摸二千人。除此之外,姬云刹暗中训练的六十六名身手绝顶的三十三名死士,凤青鸾分了一半去狙杀叶子岚和月无缺,另外的三十三人,也被派到了下面的战场之中。 不得不说,姬云刹训练的这批死士,真的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杀手中的王者,出色得叫人惊叹!每一个人,都是身手高绝,出手狠辣,以一敌百的狠角色,几个回合之后,那些玄宗士兵被那三十三名如鬼魅恶魔般的人物吓得魂飞魄散,死在他们手下的不计其数,被吓得落荒而逃的就更多了。 就连那奉圣的高手们,也不得不对他们投以惊叹和心生恐惧。还好这样的杀人机器,不是自己的对手。 “凤山,你这次做得很好,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看了好一会儿,凤青鸾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回头对身后那个模样普通的男子口气温和地说道。 那男子略一抬头看了凤青鸾一眼,又忙垂下头去,躬身施礼,语态恭敬地说道:“为家主效劳是应该的,凤山不敢居功。一切都是两位家主和少主神机妙算,智慧过人,才会有今日这般的辉煌战绩。” 他的目光悄悄落到凤青鸾的腿上,主子为了让帝尊和其他不合的家族消去戒心,不惜假装双腿已废,在轮椅上一坐就是二十年,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凤青鸾淡淡勾唇:“你为我们的大业做下了如此大的功劳,嘉奖是必须的,本夫人一向赏罚分明,你不必过谦。” 凤山面有喜色,连连称谢。 旁边的卓越先却微微皱了下眉,道:“姬云刹的死士如此厉害,为何叶子岚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依他们的勇猛程度,这效率是不是慢得有些奇怪?”他倏地又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盯在凤山脸上,问道,“你出来时,他们可有异常?比如说,那个月无缺?” 凤山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略略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悄悄从机关密道出来时,月无缺还没他们控制在手里,叶子岚带去的那批高手中,也没有发现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存在,而且当时我出去之后便将所有的机关出口都销毁了,他们除了打通石墙,别无办法。”顿了顿,他又道,“依照属下估算,要打通那七道石墙,他们至少也得耗费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外间,必然会遇上在外面埋伏的弓箭手,他们之中高手众多,要逃离这批弓箭手也不是难事。可是,守在最外面的,便是那三十三名死士。他们的能力两位主上已经看见了,以那些人的身手,碰上那三十三名死士,绝对活不过一盏的时间。” 原来这名叫凤山的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就是那一直潜伏在叶子岚身边的吴山。 凤青鸾沉吟着,心里略略浮过一丝不安:“依照你的推算,他们现在早已完成任务来报告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本夫人在外面也布置了暗哨,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语气陡地凌厉起来,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卓越先看着她的模样,眼中浮起一丝担忧,脸色也阴沉起来,语气笃定地说道:“要真是出了意外,这个意外,必然会在月无缺身上!” 凤山心里一惊,想到那月无缺平素诡计多端,和她虽然受制却一直从容不迫悠然闲淡的态度,心里也暗叫糟糕,当时就应该下手杀了她的。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确定,刚要出口,凤青鸾已经开口道:“这不可能,她明明已经失去了武功,叶子岚又对她恨之入骨,与我们合作的一个条件就是要以月无缺的性命相交换,怎么轻易放过她呢?” “你就这么确定她失去了武功?如果她是在使诈欺骗我们呢?”卓越先眯了眯双眸,心中越想越肯定。 凤青鸾平素沉静威严的面容,在此刻终于失色:“这怎么可能!十一明明反复探视过她的脉象,而且我也曾出手试探过她的反应……再加上十一与她的交情,我就不信……”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断了声,好像被谁割去了舌头,目光直直盯在对面走廊那头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人身上,她的脸色终于大变! 姬无风! “不,不,不好了!月,月,月无缺……” 姬无风那身华丽的衣袍上沾满了血迹,头发蓬乱,原本丰神俊朗的脸庞上零星沾了血点,灰尘扑面,整张俊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恐惧得几近扭曲,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朝这边跑来,不断被长长的袍子拽得跌倒,不断跑起来朝这边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在追赶他一样。 卓越先心里先是一惊,而后脸色一沉,右手疾速一挥,一柄锋利的匕首正好插在姬无风的面前,厉声喝道:“不准过来!” 姬无风恰好跌趴在地上,看到眼前插入地面距离他不过一寸的匕首,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气息猛地一窒,可是很快又因为长期惊恐跌跑而来不及的气喘,顿时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猛咳几声后,竟然张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凤青鸾的脸色更加阴冷,厉声道:“殿下,你刚才说什么?”她刚才竟然从他口中听到了“月无缺”这三个字!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凤山也变了脸色,见姬无欢趴在那里兀自喘息个不停,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也不由急了,急急跑过去扶起他,给他抚了抚胸口,急声问道:“殿下,您赶紧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姬无风这才缓过气来,脑海中印出那个少年如恶魔般冷笑的面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眼中皆是惊恐之色,颤声道:“月,月无缺……” 他还未说完,一个对于他来说无疑于死神般的冷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无风殿下平素不是伶牙俐齿吗?怎么现在突然口吃起来,连无缺的名字都说不清楚了?” 凤青鸾和卓越先听到月无缺的声音,皆不由浑身大震,心猛地往下一沉。凤山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而姬无风,更是吓得惨叫一声,竟然生生变吓昏了过去! “啧啧,我月无缺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你们有必要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就吓成这样吗?真是叫无缺好生失望!”那个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和缓如春风般的语气仿佛在和自己要好的朋友说话一般。 可是凤青鸾和卓越先的脸上已经浮起了浓重的阴霾,瞬息间调整了气息,浓浓的杀气迅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就连熟知两位家主性情的凤山也觉得惊心胆颤。这是两位家主遇上难以敌抗的对手时候的反应。能让两位首屈一指的厉害人物都如此忌惮莫深,不惜联手摆出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凤山就算不清楚月无缺的真实实力,心里也不由掀起了惊涛骇浪。毕竟,姬云刹训练的杀人机器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光是一名死士就难以应付,更何况是三十三名!他们的实力,凤山可是看在眼里的。要从那三十三名死士手里逃出生天,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做梦也别想! 可是!现在!那本该早就死了的人,现在还活着。既然她还活着,毋庸置疑,那三十三名死士已经成了一堆死尸! 凤山向来心性沉稳坚韧,见识广泛,机智过人,他的勇气和胆量自然也是超于常人的。否则也不会潜伏于玄宗十五年而不被人发觉。可是现在,他藏于宽大袖袍中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四周顿时死寂一片。除昏死过去的姬无风外,其余人的目光皆定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惊惧万分的同时,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诡异的期待。 走廊拐弯处,慢慢走出一个衣袂翻飞的劲衣少年。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俊美无双,气质清华绝傲,仿若自画中走出的仙子。 她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她那双点漆般的眸子中却折射出冰雪般的寒芒,根本无半点笑意,让人一望便心生寒意。 她的手中提着一把半尺来长的宝剑,剑光如一泓沉淀在冰泉底千年的秋水,冰寒彻骨,上面有殷红的鲜血顺着如水的般剑身蜿蜒而下,最后汇聚成一颗颗血珠滴落地上,显出诡异的艳丽来。 “果然是,月无缺!”凤青鸾看着那柄滴血的长剑,瞳孔猛地紧缩,压低声音缓缓道,语气中隐隐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秀丽不失端庄威严的脸庞微显狰狞之色。 她声音虽小,月无缺却听得清清楚楚,她随意一扬手中长剑,笑吟吟地道:“四楼三十名暗卫,五楼二十名,六楼十名,七楼,五名。现在,他们的鲜血全都沾在了我的剑上。对于这样的战绩,不知凤卓两位家主,可还满意?” 凤青鸾死死盯着月无缺,目光之中充满惊愕,震怒,愤恨,其间还夹杂着惊惧等种种情绪。她仿佛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到头顶,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像被浸在了冰水桶里,冷得她几乎要战抖。 她调来守在层楼之中的,是她亲自训练的凤家暗卫,而且挑选的还是其中最出色的六十五名暗卫高手!他们的实力如何,她是最清楚的。就算是她,要对付其中二十名高手的合击之力,也没有百分百的胜利把握,可是,眼前这个如妖孽般的少年,竟然一下子把那六十五名暗卫高手全部解决掉了!而且还是无声无息地! 这不由地让她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在这奉圣,她自问凭自己的能力怎么说也是能排得上前五名的高手,可是,以她的身手,竟然没有发现月无缺是何时杀死了那六十五名高手! 卓越先没有吭声,一双眼睛愈发阴沉,全身的杀气更加浓厚起来。四周的空气仿佛受这杀气的影响而变得稀薄起来,这里功力最低的凤山,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心中却是大骇:卓家主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他想对月无缺施用卓家的家传绝学——灭魂罩? 凤青鸾已经失声叫道:“不要!” 灭魂罩虽然厉害非常,可若是遇上比之更高的高手,将这灭魂罩一破,施罩之人就会遭遇到强大的反噬之力,生生断送性命。月无缺的实力实在是无法估算,而卓越先的能力她却是清楚的。不是她灭自己人的威风,以卓越先的能力,对战月无缺,她根本无法预料后果。 可是,她再担心,也已经迟了。卓越先已经出了手,而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加快了速度,催动灭魂罩的形成。她无法,只好心存佼幸,希望卓越先的灭魂罩真的那么厉害,能将那个强大到叫人害怕的少年困杀。 月无缺被这样厉害的杀气所吸引,目光立时转在了卓越先身上,唇角讥诮地勾起:“听说奉圣第一世家卓家有一项家门祖传绝学,名曰灭魂罩,即将四周的空气转化成杀气,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对手罩在其间,片刻之间便能令对手粉身碎骨。这项祖传绝学,向来只传家主,不传其他人,不知道卓家主现在所施的,可是这项绝学?”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将真气灌聚到手中藏龙剑上,得了如虹真气的藏龙剑,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发出嗡嗡的铮鸣之声,剑身快速焕发出锋寒的淡金光芒。 而在她说话的工夫,卓越先凝炼出的杀气如一张密积的网一般,将她网罩了进去。 卓越先冷哼一声:“无缺公子知道的倒挺多!” 语声未毕,他的气息已经在这瞬间提到了最高的程度,呼吸猛地一轻,双眸之中杀气一闪而过,倏地出手! 卓家的灭魂罩不说天下第一,在这奉圣却是无人能敌的,就连姬云刹也对此忌惮万分,否则卓家也不可能在经历几百年后,依然贵为奉圣第一世家。他这一出手,那个如妖孽般可怕的月无缺就必死无疑! 无边的杀气幻化成铺天盖地的剑影朝着月无缺攻击而去,瞬间便将那少年一袭风华绝代的少年身影埋没其中! 凤山早已机灵地躲到了一边,可是,任他已运起全部的功力拼力抵抗,却仍然觉得那些由空气幻化成杀气的剑影几乎要割破他的肌肤。 凤青鸾退到卓越先身后,看着月无缺被卓越先的灭魂罩包围得严严实实,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了,心下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如果这样的情况下月无缺还能活下来,那她就真真正正是个杀不死的妖孽了。她就不信,月无缺的血肉之躯,还能抵抗这宛如万剑齐发的灭魂罩还不成! 可是,她的思忖刚定,突闻一声厉喝自那灭魂罩中传来:“破——!” 声音未消,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突然自那灭魂罩中直中云霄,气势如虹,向四面八方宣泄着猛烈的寒气! 凤青鸾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立在她前面三步距离的卓越先仿佛胸口被人打了重重一拳,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不受控制地向后掠去,最后砰地一声,重重撞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墙壁上,随后又反弹回来,重重跌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大哥!”凤青鸾一见,立刻神色大变,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检查卓越先身上的伤势。这一查之下,几乎忍不住要失声叫起来,一张秀丽的脸上威严尽失,上面布满了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惊恐! 此时的卓越先,宛如一个无法动弹的废人一样瘫倒在地上,全身遍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血洞,他不但手筋脚筋俱断,更为严重的是,心脉俱毁! 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顶多只能再撑一个时辰了! 月无缺额际挂了几颗细小的汗珠,虽然一路杀了那么多高手,又击破了卓越先的灭魂罩,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早已到了体力不支的地步。可是,事实确是,她不但没有觉得体力消耗严重,反而每经一战,每杀一人,就觉得体力的真气又充沛一分。她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一定是因为金蚕盅的关系! 金蚕盅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奇物,它不但能源源不断地给月无缺补充能量,而且还能在战斗的锻炼中迅速提升内力和真气的修为,难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了。 月无缺手握长剑立于原处,如墨的长发随风扬起,俊美的眉目呈现一般傲然的气势,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天生王者的气息! 她的目光慢慢转到躲在一旁的凤山身上,似笑非笑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叶子岚的军师吴山,竟然是奉圣叛贼的细作。” 轻轻一句话,令凤山脸色大变,冷汗涔涔。他努力站直身子,佯装镇定地道:“我凤山身为奉圣的子民,受着凤家的恩泽,自然要自己的主子和国家尽职尽责了。” “好,很好!”月无缺眸底闪过一道冷笑,“你能巧言令色挑起战争,把玄宗的十万大军引来送掉性命,果然是对你的主人忠心耿耿!那么现在,你就可以为你的主人去死了!” 说罢,扬手便是一剑朝他劈头砍下,将他的身子瞬间砍成两半。 “杀这种奸佞小人,真是弄脏了我的剑。”月无缺收回剑,扯下一片衣角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幽幽叹了口气。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我带你去找大夫。”凤青鸾伤痛欲绝地抱着卓越先,要把他带去看大夫,可是卓越先却仿若未闻,只困难地抬起头看向月无缺,虽然眼睛已经灰败,可是却丝毫难掩其中的惊恐和愤恨。忽然他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脑袋砰地垂到地面,一动不动了。 凤青鸾一探他的脉象,卓越先竟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气绝身亡了! “大哥!”凤青鸾凄厉地大叫一声,紧紧抱住了卓越先已经软下去的身体,整个人状若癫狂,“大哥!你还没看到十一坐上帝尊之位,怎么能这样丢下我们就走了!大哥!大哥!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凤青鸾竟然喊卓越先为大哥?看着她抱着卓越先痛哭流涕的情景,月无缺眉头微微一挑,暗自思忖着这其中的关联。 凤青鸾却在这时突然放下卓越先的尸体,站起身来,猛地看向月无缺,红肿的双眸中尽是刻骨的恨意:“月无缺,你杀了我的亲人,让我痛不欲生,现在我也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亲人,让你也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说罢,她厉喝一声:“将那两个丫头带出来!” 第155章 凤青鸾却在这时突然放下卓越先的尸体,站起身来,猛地看向月无缺,红肿的双眸中尽是刻骨的恨意:“月无缺,你杀了我的亲人,让我痛不欲生,现在我也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亲人,让你也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说罢,她厉喝一声:“将那两个丫头带出来!” 两个丫头?她是指……?月无缺眼眸微微流转在凤青鸾愤恨之极的面容上,心思微动。 很快,两个凤家护卫便押着两名少女自走廊那头出现,并顿住步子,并不朝这边走来,只朝这边看来。 月无缺看见那两名少女的容貌,清冷的眸子微微一眯,却并不慌张,反而诡异地勾起唇角,似嘲非嘲。 那两名少女,竟然是月如霜和月如冰。不,应该说是,她们的容貌和月如霜月如冰俩姐妹一副一样。看来凤青鸾为了对付她,真是大费心思,连这点小伎俩都给用上了。 凤青鸾扫了那两名少女一眼,眼中透着狠色,厉声道:“月无缺,本夫人限你立刻束手就擒,否则你俩个姐姐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她此言一出,两名凤家护卫立刻将手中长刀横在了那两名少女美丽的脖颈上。 两名少女顿时身子一震,俏丽的脸上一片惨白,立刻冲着月无缺惊慌地叫了起来:“无缺,快救救我!” “弟弟,快救救姐姐!” 月无缺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那两名少女一定是易容成月如霜和月如冰的模样。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再不看那两名少女一眼,却转头望着凤青鸾,慢条斯理地说道:“凤夫人以后找人易容成我姐姐的模样想以此迷惑我之前,不妨先打听打听我两个姐姐的性情。以我那两个姐姐对我的维护和关心,是宁愿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冒生命之险的。” “什么?!”凤青鸾没料到月无缺竟然不上当,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平常人见到自己的亲人被捉,不管真假,定然会有几丝分心,只要月无缺有一丝分心,她便能趁机对她下黑手。却不料这少年竟然狡猾如狐狸,不但一点紧张都没有,反而这般镇定自若地指明破绽,这简直是令她又气怒却又无奈。她本是个强势的人,喜欢也习惯将一切都控制在手里,这么多年来,她想控制的人或事,从来没有失控的时候。可是自从月无缺这小子出现之后,她原本布好的局,设好的计,就开始一步步失控了。这令她觉得非常愤怒,非常不安,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她的大哥又死在月无缺的手下,她几乎要愤怒得抓狂了,直恨不得将那小子碎尸万断,挫骨扬灰!可是偏偏事情又不如她所愿,那小子简直强大得可怕,简直就是妖孽投胎,她根本撼动不了她分毫! 那两名少女对上凤青鸾恶狠狠的指责的目光,心中都不由一颤,立刻又开始哀号起来:“弟弟,弟弟,你真的不管姐姐了吗?” “弟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枉费我们平时那么疼你!你简直是畜生不如!”有一少女甚至干脆骂了起来。 “就是,月无缺,你宁愿眼睁睁看着你的姐姐送死,你简直不是人!” 月无缺闻言不由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说我不是人,那我便让你们瞧瞧,我不是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语声未落,那两名少女只觉眼前一道寒冷的剑光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惨叫一声,两人的身体齐齐软了下去。 挟持着她俩的两名护卫顿觉手上一轻,停头一看,顿时吓得哇地大叫一声,赶紧将手中扶着的人松开,身子急急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双眼瞪着月无缺,惊悚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们手中扶着的两名少女,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已经被一剑砍成了两半! 凤青鸾也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看那被一剑砍成两截的两名少女,那半截的身体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缓缓地蠕动,看着叫人极为惊悚和恶心。她又看看月无缺,心中只浮上两个字:恶魔!这个月无缺就是个可怕的恶魔!她明明只见她右手轻微动了一下,根本没看到她出剑,那两名少女已成了两具死尸! 这少年出手之快,之狠,之毒,简直是刷新了她的所有认知! 月无缺却慢慢走她走来,面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一双清亮的黑眸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的亲人一般。可是凤青鸾却在那般温和的笑容,温柔的眼眸下,浑身油然升起一股寒意,踉跄地站起身,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双手握拳,厉声喝斥道:“站住!不准过来!” 月无缺脚步依然不停,却眨了眨眼睛,言笑晏晏道:“凤夫人不是要置在下于死地吗?怎么现在反而害怕起在下了?” 凤青鸾心头一阵恼火,却又一阵无力,眼见这场劫难躲闭不得,只好出手迎战。她眼中闪过一道狠色,冷喝一声,右手迅速在空中划了一个奇怪的符纹,月无缺眸中透出好奇之色,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眼眸微眯,她倒要看看,这凤家家主到底有什么绝活留到最后来对付她。 但见那符图渐渐显形,开始发出丈长的光芒,却是一只鹰的图案。不过片刻工夫,那一片光晕中,突然传来一阵冲天的阴戾的鹰啼,声音里带着桀骜不驯的霸气。 月无缺冷眼一看,随着那鹰鸣声,一只巨大的黑鹰突然自那丈长的光芒中直冲上天,展翅翱翔。 凤青鸾看着月无缺冷笑一声,食指放入嘴里一声唿哨,那只黑鹰通灵一般,浑身黑色的羽毛忽然如遇敌般一竖,一对鹰眸中透出浓烈杀气,猛地朝着月无缺俯冲下来! 原来凤青鸾的兽宠是一只黑鹰啊。月无缺唇畔露出一丝笑意,脸上兴趣缺缺。哪知就在这时,那只黑鹰冲到一半,身上忽然暴射出无数细如牛毛的暗器,朝着月无缺铺天盖地而来! 竟然还是一只会发暗器的兽宠!那些暗器,皆是一根根极细的黑色鹰羽。 月无缺也不躲闭,只扬手一挥剑,在周身设了一层护罩,将那些暗器全部挡在外面。 凤青鸾一见,立刻出声讥讽道:“月无缺,你不是很厉害吗?对付这等暗器却要施防身罩,不要笑掉外人的大牙了!” “凤夫人,原来你也知道你这等暗器不入流啊,我这时候要是出手,岂不是要辱没了我月无缺的名声。希望你的黑鹰兽能替你争点气才是。”月无缺笑吟吟回敬道。 凤青鸾冷哼一声,区区一个护罩,她的黑鹰兽宠才不放在眼里。 果然,在暗器还未结束中,那只黑鹰已冲到月无缺跟前,伸出利爪一抓,竟将她设的那层护罩给抓破了,而且还来势汹汹朝月无缺抓去。 月无缺冷哼一声,拔剑便朝那黑鹰身上砍去。哪知一剑下去,那只黑鹰不但没有被一剑劈成两半,那两只鹰眼中突然发出两道刺目的红光,散发着如刀锋般的寒意,对着月无缺身上射去。 月无缺没料到竟会有这样的变故,身手迅速地拿剑身一挡,那两道刺目光芒立刻射在剑身上,又反射回去,但闻一声哀鸣,那只黑鹰被折射回去的光芒打得巨大的身子歪斜了一下,差点掉下去,却又奋力展翅腾空,望着月无缺的眸中更是多了几分凶恶。 原来这只黑鹰的厉害之处在那双眼睛上。月无缺刚想到这,那只鹰又开始发动攻击,不过这回它倒是学聪明了,不再让月无缺有将那夺命光芒反射到它身上的机会。 月无缺挥剑格挡,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危险,但竟然也被那无数道鹰眼光芒给困住,一时脱不了身。 凤青鸾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面色阴沉,杀气笼罩,趁着月无缺被困之机,悄然出手。 可是,她还未近月无缺的身,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她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却已迟了。那掌风在她胸口重重一击,竟将她打得倒飞回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原本以为凤夫人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没想到凤夫人身为奉圣举足轻重的一代高手,竟然也对在下施用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手段,真是叫在下好生失望!”月无缺的声音朗朗传来,令重伤的凤青鸾更加恼怒万分,气怒攻心下,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月无缺也不耐烦与这黑鹰玩儿了,召唤出麒麟神兽青滟来。但见那半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一只浑身发光的金色麒麟在半空中现身,金色中隐隐泛着青色。那身量见风就长,很快就长得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 凤青鸾的黑鹰原本还镇定自若地攻击月无缺,一见那只麒麟神兽,顿时心神大乱,一双鹰眸中流露出恐惧之意,顾不得凤青鸾的命令,调转鹰头便要展翅落慌而逃。麒麟神兽哪肯放过它,飞身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竟然一口将那只黑鹰吞入了腹中。 “我的鹰宠!”凤青鸾没料到自己的战宠竟然在那只麒麟神兽面前不堪一击不说,还被那只可恶的麒麟给吞食入腹,立刻急红了眼,厉声嚎道,话音未落,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只觉浑身力气已弱,心中不由又悔又恨又气又痛,眼中不由流露出绝望之色。不知道十一那如何了,如果十一也失败了,那么,他们这十多年来的谋划,就功亏一篑,全功尽弃了! 麒麟神兽青滟吞了那只力量不弱的黑鹰后,现出人身来,瞅了趴在地上如死人般的凤青鸾一眼,故意摸了摸肚子,笑吟吟地道:“多谢主人送了只小东西给我补贴元气,虽然这小东西不起眼,身上的能量倒不错,足以抵上我几日修炼了。以后再有这等好事都留给我,可别偏心给赤焰那家伙了。” 月无缺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这东西给你刚好,给赤焰倒是浪费了。” 青滟闻言心中不由一喜,原来在主人心中他比赤焰的地位还要高一些,不然有了好东西也不会只给他了。可是他还未想完,月无缺又悠悠说道,“比起你来,赤焰可是厉害多了,根本就瞧不上这些小补品了。” 青滟原本得意淡淡受宠若惊的小脸立刻又垮了下去,恨恨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打击我吗?哼!我青滟不过是被人下了封印,功力没有全部恢复罢了,否则,就凭赤焰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他大言不惭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直视着月无缺的眼睛,问道,“对了,赤焰了?今天我好像还没有看到过他。” 月无缺道:“赤焰当然是给我办事去了,哪像你这么懒,光知道躲起来睡大觉。” “你你你……”青滟闻言不由气结,“明明是你没有给我派任务好吧!还怨我,真是个偏心鬼!” 说罢气哼哼地调转身,双臂抱胸,理也不理月无缺了。 月无缺却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哄他的口气,含笑说道:“这你就是误会我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最厉害的人物,当然要最后出手了。你就是我那张最厉害的底牌,这场战争,能不能赢还要全靠你呢。” “真的?”青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嘴里仍然是气哼哼的。 “当然是真的,我是你的主人,怎么会骗你。”说着,月无缺无视掉一旁的凤青鸾和另两名吓得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凤家护卫,拉着青滟的手走到楼栏边,指着下面那些身手厉害的死士道:“你看那些人,是不是都很厉害?如果你替我除掉他们,你就算立了大功了,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定会重重赏你。” “重重赏我?”青滟两只漆黑发亮的眼珠机灵地一转,“你准备怎么赏我?”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月无缺许诺道,见他光知道要赏赐,却并不在意自己的对手,心中不由摇头暗笑。 当今这世道,虽然神兽的力量的确是比人类要厉害许多,可是它们的头脑不一定比得过人类。所以如果碰上人类聪明的技法,就算是神兽也有受困的时候。月无缺在刚才连杀数人,其中包括那三十三名厉害非常的死士,虽然有金蚕盅源源不断地补充元气,可她的身体到底是肉身,不是机器,也不是神体,在元气被补充的同时,也渐渐发觉身体另一方面悄然的损耗着。虽然这损耗到底在哪里她还不知道,可是自己身体的状况她却是能感应到的,所以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无所顾忌地动手。 而且,她听赤焰说过,青滟虽是神兽,却有着不同寻常的聪慧,对奇门阵法特别精通。如今青滟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一大半,现在,该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青滟一听她竟然说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立马开心得跳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哦!可不能到时候反悔!” 看着他雀跃得像个小孩子,月无缺不由哑然失笑,脸上神情却是一肃,道:“一言九鼎,我许诺的事,绝不会反悔。倒是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青滟听她意思似是对自己的实力不相信,冷哼道:“不过是区区几个人类,我麒麟神兽还不放在眼里。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不待月无缺开口,已化身为一头威风凛凛的巨大麒麟,怒吼一声,朝着下面混乱的战局扑去! ------题外话------ 这些天家里忙,所以又断了,不好意思。后面继续努力更新。谢谢还在支持的亲们。 第156章 麒麟青滟一出场,底下原本一边倒的混乱战局很快有了转变。在他喷出炽热猛烈的麒麟之火,片刻之间烧死无数叛乱的奉圣侍卫,还击毙两名死士后,其余三十一名死士立刻将重点目标对准了他,又布起杀阵将青滟团团围在其中! 月无缺看着底下那三十一名死士摆兵器布阵,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姬云刹训练的这批死士果然厉害,少了个人照样可以摆出阵法,就是不知道这阵法是不是如之前那般厉害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淡笑的声音忽然接口说道:“他们既然敢摆阵,那阵法的厉害自然是过得去的。至于最后谁胜谁负,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月无缺眼眸微微眯了眯,朝着那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那人如闲庭漫步般悠然朝她缓缓而来,一身华贵的紫色衣袍更是衬得他面容如玉,气质尊贵。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月无缺,俊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把白玉坠的折扇,一眼望去,宛如自画上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凤青鸾骤然间看到这个人,脸上不由露出惊喜之色,声音低低地唤了声:“十一!” 这个人,赫然正是凤家的少主,凤十一! 月无缺望着这个一直给她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心里瞬间明白了很多事。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冷笑:“原来这场戏的幕后之人,是将我引为好友知己的凤公子。凤公子果然演技了得,计谋过人,连无缺都要对你甘拜下风了。” 对她话中的讥讽之意,凤十一仿若未闻,直视着她的眼睛,微微笑道:“彼此,彼此,我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必胜局面,如今却因为无缺兄的插手从而扭转到了一个无法预测的局势,由此看来,无缺你也是个中高手。” 月无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笑了笑,目光落在凤十一身后。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凤十一贴身亲随凤青,另一个人,竟然是姬无欢。 见她目光朝这边投来,姬无欢俊美的容貌上显出一丝难堪之色,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狼狈的色彩。只这一眼,月无缺心里已掀起微震:没想到姬无欢,竟然会被凤十一给制住了!姬无欢的身手有多么了得,她心中自是明了,如今他竟然能被凤十一悄无声息地制住,由此可见,凤十一武功竟还在他之上! 姬无欢望着月无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下更为难堪,双拳慢慢握紧,手腕骨骼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着青白色。在他与凤十一交手之前,他从未曾将凤十一放在眼里,因为据他安插在凤家的暗桩所报,凤十一资质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个中上等,与他更是云泥之别,若不是因他是凤青鸾所出,他根本就坐不上凤家少主的位置。现在想来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派到凤家的潜伏的人,早已被发觉,早已被凤十一收服,为他所用! 想到那个少年温文儒雅平和近人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怎样一颗狠断厉决的一颗心,他的手握得更紧,手臂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一向把注意力放在凤家家主凤青鸾的身上,却忽视了那个女人的背后,竟然还潜藏着这样一个绝不输于他,甚至心性,耐性,狠性更胜于他的人!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又强劲的对手! 凤十一的目光扫了凤青鸾一眼,凤青鸾已知他意,便微微颌首,转身抱着卓越先的尸体离去。 凤十一的目光这才又停留在月无缺的脸上,慢悠悠笑道:“无缺公子将所有的赌注压在姬无欢身上,可曾想过,如何输了,会是如何的结局?” 月无缺收回目光望着他,神情已经恢复之前的镇定,自若笑道:“我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自然是不会输的。就算是这中间有何变故,结局也不会离我所料相差甚远。倒是你,该担心自己失败之后如何自处才是。” 凤十一笑而不答,却道:“这件事情原本与你无关,只是我奉圣内部因权力之间的矛盾而起的斗争,你真的要参合进来吗?” 月无缺眸中有亮光一闪而过,盯着他的眼睛,淡笑道:“不知凤公子此话是何意?” 凤十一脸上的笑容在此刻敛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干脆地说道:“这场战争本就是奉圣内部矛盾激化的产物,我希望你带着你的朋友们,率领玄宗大军退回玄宗去,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只要你答应不与我为敌,我必会保你周全,等这件事情一了,我自会修书一封向玄宗宗主求和,并替你讨这个功劳。我相信,只要奉圣率先求和,俯首称臣,龙宗主必不会再在这件事上纠结,而且不但不会为难你,反而会赏赐你,这样两全齐美的结局不是很好吗?我们原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为何要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小事而伤了大家的和气呢。” 月无缺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真诚之意,却只是微笑听着,并不答话。凤十一看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继续循循善诱道,“或者,你可以选择与我合作,这件事成功之后,我可将奉圣江山分与你一半,从此以后我们共享这份至尊荣华,你看如何?据我听闻,虽然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在玄宗却似乎并不受重视,不如就留在这里做那人上之人,何必回去受那些妒才嫉能之人的窝囊气呢!” 姬无欢听着凤十一许诺给月无缺无比丰厚的承诺,一颗心不由慢慢紧张起来,眼睛直直盯在月无缺脸上,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月无缺却依旧是那副笑意融融洗耳恭听的模样,既不说拒绝,也不说答应。就连凤十一这样心思玲珑的人,也不知道此刻她到底在想什么。 想到自己曾因姬云屏将奉圣帝尊之位许诺给月无缺之事而心中对她存有郁结之事,甚至有拿下她或者是除掉她,从而举而代之的想法,他不由暗暗懊悔起来。以月无缺的的机智聪慧洞悉人心,绝不可能没有料到他的那些想法,若是她现在倒戈相向,自己这边的人恐怕都要大祸临头了。 想到这里,他使劲咬住了下唇,心中突生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悲凄之感。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掌握不了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命运和生死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中。 好久不曾有这样挫败无力的感觉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皱紧眉头,目光悲凉地盯在月无缺的面上,好像,就是从她出现的时候开始的吧。明明她是他的猎物,可是,为什么随着事情的发展,他自己好像反过来变成了她的猎物呢?就连自己的生死,现在都被她捏在了手上。只消她轻轻一句,他便能被打入地狱,永远翻不了身。 月无缺看他的眼神,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轻挑一下眉,漫不经心地对凤十一笑道:“我想提醒十一公子一件事情,你许我的是半壁江山,可是姬家许诺我的,却是奉圣整个的大好山河呢。如此看来,你也恁小气了些,没有姬家那老头子大方豪爽。照你这样做买卖,当然胜算少了。” 一批凤家的子弟亲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齐整整排在凤十一身后,紧密注意着月无缺的动作。此时闻听此言,皆不由脸色一变,都拿不屑,鄙夷的目光扫射着她,其中一人,即凤十一的堂哥凤万腾冷哼一声,出声道:“无缺公子真是好大的胃口,你以为单凭你那点本事,在单枪匹马的情形下,就能令所有奉圣人信服,就能坐稳这奉圣的帝尊之位吗?还有龙镇天,听闻他一向不怎么待见你,又怎容得你这个毛头小子在奉圣称帝坐大与他为敌?若是投靠了我们,得到我们的支持,这情形就不一样了。这样简单的东西你都算不出来,哼!” 凤十一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那一眼看似平淡无波,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凤万腾看在眼里,却不知为何浑身发寒,立即噤声,再不敢说什么。 月无缺看了那青年一眼,淡笑道:“在你们看来,姬家的人不可信,可是你们不也是一样。” 她这样直言道来,凤家众子弟皆眼中冒着怒火,他们不明白,凤十一为何要待这玄宗来的奸细这般客气,还承诺她半壁江山,就算这月无缺真的武艺超群惊才绝艳,可是以她一人之力又怎能扭转局势?更何况如今战场上的局势明明是自己这边得利,胜利就在眼前,凤十一何必要苦口婆心劝这小子呢?真怕她坏事,不若一刀杀了了事。若不是凤十一在此,他们恐怕就要冲上来好好教训月无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月无缺眼含笑意扫了那群愤怒望过来的子弟兵们,抱着藏龙剑,微微笑着将他们的心中话讲了出来:“十一公子,你们如今不是胜利在望吗?以我月无缺一人之力,就算再怎么翻,也翻不了什么事,你又何必要对我这盘费心苦心呢?不若杀了我,一绝后患不是更好。” 凤十一却将手中玉佩递到她面前,正色说道:“你不用管他们,这里的一切事情都由我做主。这块玉佩是我凤家亲卫队的调动兵符,只有凤家家主才能拥有。只要拥有这块兵符,便能调动凤家所有亲兵为你效命,见符如见人,如若谁不听从此兵符调遣,你便可执行军法,处置于他。现在,我就将它送给你,如此,你可能安心?” 四下顿时安静下来,静得只听到震惊的倒抽气声。 就连姬无欢的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双眼直直盯着那块凤家兵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无以复加。自古以来,强者要立足于世,除了自身强悍的实力外,还需要有强大的兵队为保障。否则,别人想弄死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每个世家都养有自己的亲卫队,那是整个家族的精英,更是家族的立足根本。如今凤十一竟然将凤家整个家族精英的调使权就这样轻易交给了月无缺,这就等于将自己后背的空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若是对方是个敌人,那么凤家在倾刻之间被倾覆就是一件极为轻易的事情。 如今凤十一这般轻易就将那个关系到整个凤家生死的兵符交给月无缺,这样的举动,无疑于一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将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一个非敌非友之人的身上! “少主,不可!” “此事万万不可!” 身后立刻有反对之声传来,凤十一冷声道:“都给我闭嘴,谁再多嘴,就地处决!” 那些反对之声顿时消了,只能拿不满愤懑的目光盯着这位少主。凤十一却理都不理他们,依旧将那块兵符递到月无缺跟前。只要月无缺收下兵符,这场战争,便能无悬念地结束了。 “哦,兵符,这倒是个好东西。十一公子为了拉拢无缺,可真是下了血本。”月无缺在一众足以杀死人的目光之下笑吟吟接了那个兵符,翻来覆去地观看着,把玩着。 姬无欢立在一旁,看着凤十一一脸郑重的神色,又看看月无缺悠然自若的笑容,想到凤十一将这凤家身家性命全部压在月无缺身上的举动,竟和自己父亲姬云屏将奉圣双手奉送给月无缺的举动有惊人的相似。虽然他心中仍然像笼着一团模糊不清的云雾,可是,看着如今这场战局中的两大对手,都将这笔大的赌注全部都押在了月无缺身上,他也渐渐有些明白了。 这个月无缺,谈笑之间似乎都有一种指点河山的从容气度,你看她势单力薄,似乎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是在你不曾留意的时候,她竟然就成就了一场天时,地利,人合的战局,而她,也成了那战局中最重要的能决定胜负的翻盘手。 他实在是,太小瞧了她。 此刻,这场战局的胜负,全部决定于她那灵巧玩弄的手掌上。 凤十一的脸色是那样的郑重,而姬无欢,此刻也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第157章 月无缺突然停止了把玩那块兵符,抬头朝下面的战局看了一眼,竟然将那块玉佩递了回去:“这块兵符虽是好东西,只可惜我月无缺要来也无甚用处,十一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姬无欢顿时松了口气,紧握的手掌也放松开来。 凤十一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却依然神态从容地道:“无缺,你不再考虑考虑吗?你若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只要我能做到。” 月无缺淡淡笑道:“我对十一公子无所求,只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感兴趣。十一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与我在这里喝喝茶,静候结局吧。” 她此言一出,即是婉言谢绝了凤十一的拉拢。凤十一也是个聪明人,知她态度坚决,不愿与自己联手,便也不再勉强,接过那块兵符,微笑道:“既然你有此等兴趣,十一自然是要奉陪的。凤青,你去命人奉茶来。” 很快,便有侍人搬来一张小几,两张小有凳,月无缺与凤十一面对面而坐,一名侍女端来茶壶和精致的茶杯,另一名侍女提着白彩细瓷茶壶过来给二人斟茶。 两人脸上都挂着平和的淡淡的笑容,一边细细品茶,一边谈笑晏晏,仿佛此时他们并不是置身于血腥屠杀嘶吼震天的杀场,而是处于一个风景和丽琴声和鸣的花园内。 姬无欢默默注视着这两个深藏不露的少年,心里莫名浮起一丝自惭形秽之感。虽然他自小便有少尊之尊,可是与这两个光华内敛的少年一比,却自愧不如。他一向把注意力集中在凤十一的母亲凤青鸾身上,却忽视了凤十一这个深藏海底之蛟,所以当凤十一这个心机深沉的少年突然如明珠放光般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震惊的同时,也不由地方寸大乱。他料到凤青鸾会借机主导这场叛乱,却没料到凤青鸾也只是这场棋局的推棋手,凤十一才是下棋之人。 不过,这下棋手么……他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自然而然转到月无缺身上,心里浮起莫名的惊喜和复杂,还不知道到底鹿死谁手呢! 凤十一看着月无缺慢慢品着茶,笑道:“无缺不怕我在这茶水里下药么?” 月无缺面色未变,右手轻轻摇晃着茶杯,抬眼望他,含笑道:“以十一兄的为人,定不会做这种下三滥之事。” 凤十一闻言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与十一兄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十一兄都没有对我下手,足见心中并不愿亲手毁了我的。”月无缺淡淡勾唇。 凤十一轻轻叹喟道:“只可惜咱们立场不同,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的。” 月无缺道:“若是你愿意现在就收手,我还是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凤十一盯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眉宇间浮起一丝莫名的淡淡忧愁,“我们为了今天这一战,不知筹划了多久,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机,失去了多少条至亲性命,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无论前面是胜利还是失败,是天堂还是地狱,都不能收手回头,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若是早几年料到会出现月无缺这个变数,或许他会听她一言,就此收手。可是现在,迟了,他们相遇得太迟了。很久以前,他的父辈们就为他指了这样一条路,他自小到大的信念便是这至高无上的帝尊之位,如今成功在即,就算他想收手,他身后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同意。更何况,他并不想收手。受尽了姬家的打压,他再不愿对谁俯首称臣,重复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月无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笑道:“人各有志,既然你执意于此,我也不便强求。不过,能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对手,我倒也不虚此行。” 凤十一没有答话,只是淡淡一笑,将杯中茶慢慢饮尽,复又续上一杯后,这才又叹道:“现在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月无缺一挑眉,问道。 凤十一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你根本没有喝化功茶,而且,姬无欢囚禁你擅自登基也是假的。换句话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下的一个局,引我出手的一个局。” 月无缺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十一兄果然聪明,不过是与我说这几句话,便将这一切都想通了,真是叫人佩服不已。” 凤十一身后那批子弟兵一听,不由齐齐变色,心念急转。若这一切都是月无缺设的局,那他们不是……?! 有人忍不住叫道:“少主,快杀了这满口胡言的小子!”一边说一边恼怒地拔出长剑朝月无缺疾刺而来。 那剑身眼前已到月无缺身前,月无缺面不改色轻轻一弹指,那人只觉一股强劲的内劲自剑尖迅速传来,还没反应过来,手中长剑已失手落在桌上,只觉手腕如被石头碾过一般,生疼欲裂,不由惨中一声,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其余人一见,脸色再度一变,齐齐打了个眼色,竟然一齐拔剑朝月无缺刺来。 谁知刚一出手,一股凌厉掌风袭来,强行逼得他们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定睛一看,都不由又惊又怒:“少主,你这是干什么!” “少主,还不快杀了那个孽贼!杀了她,我们就必赢无疑!” “谁都不许杀她!”凤十一冷冷地,一字字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叫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喧闹的凤家子弟们顿时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凤十一,在这样的时候,他依然面色平静,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动摇他的情绪。 “谁也不许杀月无缺。”凤十一看也不看那批人,又淡淡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这世上,也只有她一人,才配当我的对手。你们,不配!” “少主,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有一人怒声问道。 凤十一却睬也不睬他,命令道:“你们都下去保护母亲的,勿必保她安然无恙。这里就交给我了。” 有人还想说话,可是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中隐隐透出的冷峻,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得恨恨瞪了月无缺一眼,悄无声息退了下去,只余那两余吓得脸色发白的侍女手足无措地侍立一旁,不知是该继续留下侍茶,还是跟众人一起离去。 这两个少年同样都是面容俊美,风华无双,同样气质高华沉静如山,若是换一个风景如画琴声绵绵的场景,估计会令许多少女痴迷不已。可是此刻,她们心中唯一的感觉,却是害怕,止不住的害怕。 月无缺看着这两名低垂着头的侍女,身子在微微颤抖,便了然地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对二人福了福身,急急转身退下。 凤十一的目光却在这时转到默然立于一边的姬无欢身上,脸上浮起一抹似讥似嘲的笑意:“少尊殿下可愿见你的母妃?” 姬无欢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到母妃萧兰华,不由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立刻冷厉起来:“你挟持了我母妃?” 凤十一笑而不答,悠然道:“听说那帝尊玉印已经落入你手中,若是你此刻将那玉印交给我,我便留你和你母妃一条性命,并保证让你们富贵安稳一生;否则,便只好让你看着你母妃死于你面前了。你自小便与你母妃相依为命,我想无论如何,你也不会舍弃她的吧。” “你!”姬无欢脸色一片铁青,怒瞪着他,“凤十一,你敢伤我母妃一根汗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断!” “将我碎尸万断?就凭你?”凤十一含笑摇了摇头,“少尊殿下,你别忘了,你的功力已经被我封住,现在的你,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姬无欢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拳握得咯咯作响,直恨不得一拳打在凤十一带着笑容的俊脸上之上。 月无缺却笑了:“十一兄,我本来以为你不屑用这种手段,却没料到你还是用上了,看来,你沉不住气了。” 凤十一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我的确是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你们低头的,只可惜,无缺兄好手段,好计谋,我若不如此,恐怕难以取胜。呵呵,倒让你取笑了。不过,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值得的。” 他一边说,一边取过一只新茶杯,亲手倒满,慢悠悠道:“把帝妃请出来吧。” 不一会儿,两名身着凤家暗卫装的少年押着萧兰华走了出来。 萧兰华的形容有些狼狈,但也无损于她帝妃的气质。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隐约猜到,如今她所面临的处境一定极为危险。 她的目光慢慢自月无缺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姬无欢身上,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欢儿,你没事就好。” 这句带着关切的话顿时令姬无欢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他低低唤了声:“娘亲,你还好吧?” 萧兰华点点头,用力甩开押着她的两名侍卫的手,整了整衣衫,然后望向月无缺,对她福了福身,郑重道:“幸好有无缺公子在,否则,奉圣便要被奸贼给颠覆了。” 月无缺微微颌首,淡笑道:“帝妃言重了。” 萧兰华对她露出个强自镇定的笑容,又转向凤十一,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冷漠无比,冷声道:“凤十一,没想到本宫竟然错看了你!枉我一直待你如亲生子一般,没料到如今你竟然恩将仇报!” 凤十一看着她带怒的容颜,微微眯了眯眼,一道冷光自其间闪过,他淡淡勾唇,笑道:“帝妃可是想说自己纵虎归山,养虎为患么?” 萧兰华恨声道:“当然!都怪我当初手慈心软放过你,还偷偷将你交回凤家代为抚养,否则又怎会为奉圣招来今日这一大祸!” 凤十一脸上原本还挂着的一点淡笑,在听到她这番厉声斥责后,突然冷了下来,冷冷说道:“萧兰华,你可别忘记了,我母妃是死在谁的手里!你们害死了我的母妃,事后却又假作好人将我交给凤家抚养,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萧兰华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凤十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凤十一拿茶盖冷冷拂着手中茶杯水面上的茶叶,冷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要以为把我偷偷送出宫,剥夺了我皇子的身份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自我懂事起,我便立下毒誓,必要颠覆奉圣之国,杀掉所有参与谋害我母妃一事之人,替我母妃报仇雪恨!” 月无缺没料到萧兰华和凤十一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会牵扯出一件宫中秘事来,将他们所说的联想起来,隐约推算出一件事情来:莫非凤十一的身份,竟然会是一位皇子?她不由微微皱眉,目光盯在凤十一此刻变得完全冰冷的俊脸上。他一向是温和可亲的,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未消失过,可是此刻,他那张俊面如置寒霜,盯着萧兰华的眸子中透着凛冽的寒光。再仔细一看,凤十一握着茶杯的右手腕竟然还似在微微颤抖。 姬无欢在一旁也变了脸色,他突然出声打断了萧兰华与凤十一的对话,问道:“娘亲,你与凤十一在说什么?” 萧兰华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凤十一这时起身转向他,冷冷笑道:“尊贵的少尊殿下,这种事,你那善良聪慧的母妃怎么敢告诉你呢,她只怕你永远都不要知道才好呢。” 姬无欢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凤十一,休要出口伤我娘亲!” 凤十一语带讥讽地,一字字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善良的母妃,杀害了我的母妃,然后心生愧疚,偷偷将才还不到一岁的我送出帝宫交给凤家抚养,若不是她这一念之失,恐怕现在已经没有凤十一这个人存在了。” 姬无欢目光闪动,面上俱是震惊之色:“你的意思是,你是姬云刹的亲生儿子?” “不!”凤十一冷冷道,“我没有父亲,只有母亲。” 月无缺听到这里,脑子里忽然飞快闪过一条熟悉的信息,截口问道:“你的母亲,可是曾住在翠宫?” 凤十一骤闻“翠宫”二字,身子不由一震,目光转到她的脸上,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眸中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无缺果然聪明,一猜就猜中了。不错,我的母亲在帝宫中时,便住在那座翠宫。”说罢,又叹息一声,脸上浮现哀伤的神情,“只可惜,物是人非,她人已早死,那座昔日繁花似锦的翠宫,也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冷宫。” 姬无欢喃喃道:“原来你的亲生母亲,竟是那位翠妃。” 凤翠云进宫被封翠妃的时候,他才三岁多的年纪,曾偶然见过那个女子,只是翠妃入宫两年多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一夜之间便消失了,她所居住的翠宫也被封了,外人不许入内。到如今,虽然那座翠宫早已解禁,可是听说那座翠宫内有不祥之物,能吞吃活人,便再也没有人敢随便进去,以致其荒废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冷宫。 脑海中隐约有道灵光闪过,姬无欢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地问道:“这么说来,昔日传言翠宫中有能吞吃活人的不祥之物,散播这谣言的便是你吧?” 凤十一点点头,大方承认:“不错,那里是我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是她丧命之所,我既然知道了,定然要保其完整,不让我母亲的居所被外人侵犯。” “除了这点外,你最主要的,还是想将它做为你在宫里与人里应外合的秘密之所吧?”月无缺突然插话道。 凤十一侧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点头,缓缓道:“是的。不过以后,它再也不会是一座冷宫了。” “为什么?”萧兰华忍不住问道,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乖巧温顺,在众人面前温文有礼,可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原来他的乖巧温顺和温文有礼,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给她和世人看的,为的就是迷惑住她和外人,好顺利实现他的复仇计划。 “为什么?呵呵,这个答案你们应该已经想到了。”凤十一负手于后,冰冷的目光缓缓自月无缺等人面上划过,温和的笑容中闪过一丝得意,“因为很快,这座帝宫便是我的,而我母亲住过的翠宫,以后便会是我的居所。我不会让我母亲的居所成为一座冰冷的废宫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凤十一的目光盯在萧兰华身上,那目光之中虽然带着笑意,可是那笑意却仿佛自冰冷的寒潭中浸泡过一般,“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她!” 萧兰华闻言,不由又惊又怒:“凤十一,我已经跟你说了,你的母亲根本不是我害的!她之所以在宫内被处置,完全是因为姬云刹发现她勾结外臣意欲谋反!她的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凤十一冷哼一声:“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无论她是因为什么死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是你命人给她灌下了毒酒!看在你留我一条性命的份上,就给你一份全尸。”他朝那一直戒备地立于萧兰华身侧的两名侍卫挥了挥手,“动手吧!” 话音未落,那两名侍卫已同时出手,一手紧紧抓住萧兰华的手臂,另一只手用力朝萧兰华后背心处打去。 “不要!”姬无欢痛呼一声,飞身直扑过去,却被凤十一掌打得摔出去三四丈远,几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凭空冒出来,齐齐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月无缺也在这一刻迅速出手,一掌朝离他最近的那名侍卫打去,身子迅速一个倒翻,另一只手朝萧兰华抓去。 凤十一眸光闪动,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已拦在萧兰华身前,举掌朝月无缺攻去。可是他双掌才到距离月无缺胸口一寸处,眼前的人影忽然一下子消失了。他心中一惊,身后已有惨叫声传来,飞快转身,那两名侍卫已软软倒在了地上,月无缺抓着萧兰华立在三丈之处,清亮的眸中透着森冷之意。 她这一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竟连凤十一都没看清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 凤十一心下微微一沉,更激起了好胜之心,脚下一变,身形已如鬼魅般朝月无缺掠去。 姬无欢被数把长刀压制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斗。越看,他越是心惊,没想到凤十一的身手,竟然已经到了这么厉害的地步,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月无缺的能力已经是强大到令人无法估计了,虽然带着萧兰华,依然行动自如,招招狠厉,出手如风。而轻易不出手的凤十一,此时竟与她不相上下。但见这片寸之地衣袂翻飞,掌气凌厉,一个如蛟龙出海,一个如盘龙腾空,不过瞬间,两人便过了五六十招,依然未分胜负。 月无缺心下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凤十一果然是深藏不露,以他的身手,恐怕连姬云刹都不是他的对手。 凤十一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忽然改变了攻击方向,朝着萧兰华一掌接一掌打去。月无缺急急转身,将萧兰华藏于身后,翻掌硬接下他的出掌。 凤十一步步紧逼,每掌都冲着萧兰华。月无缺很快便明白他的用意,是想攻击萧兰华令自己分心,他好趁着破绽攻破自己。不由冷然一笑,眼见凤十一凌厉一掌迅速飘向萧兰华腹部,她眼神一凛,突然翻手一掌,自后拍在萧兰华的后背之上。 姬无欢看得不明白,不知道月无缺到底想做什么,情急之下忽然失声吼道:“不要——!” 声音未落,凤十一的身子忽然倒退回来,急急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慢慢有血色溢出,目光之中闪着不可置信之色。 姬无欢原本以为月无缺和凤十一那两掌,必然会令萧兰华命丧当场,心中原本痛极,可是看那两掌打在萧兰华身上后,萧兰华依然安危无恙,不由重重松了口气。 “没想到我千般估量,你的身手还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凤十一眼眸微眯,抬袖慢慢擦去唇边血迹,死死盯着月无缺,缓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杀气。 “不过是一招隔山打牛而已,倒让你见笑了。你的身手也不错,倒是叫我刮目相看。”月无缺冷冷回敬道,“不过,你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一边说,一边将萧兰华缓缓放开,让她安全藏于自己身后。萧兰华此时才回过神来,想到刚才的险境,也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又想到刚才这两个少年超绝的武功,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可是当她看到姬无欢时,立刻又焦急担忧起来。 凤十一的眼神暗了暗,一边暗暗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一边不动声色道,“就算你的身手比我强又如何,此时胜负未分,谁又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呢。” 他冷哼一声,目光移到萧兰华身上,似笑非笑道:“现在我把决定权交给你,萧兰华。” “什么决定权?”萧兰华惊疑问道。 凤十一冷冷道:“决定生死权。现在是你死,还是看着你儿子死。”说着,已经夺过一把长刀,抵住了姬无欢的脖子。其余人立刻收回长刀,立在他身后。 萧兰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片,见姬无欢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立刻抢先说道:“只要你放过姬无欢,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姬无欢心头一急,刚要说话,凤十一的刀立刻深入他脖子一寸,他立刻说不出话来。 “看在我关照你多年的份上,你不要伤害无欢!”萧兰华立刻嘶声叫道。 “不伤他可以,你现在就死,立刻,马上!我已经没耐心等这个结果了。”凤十一道,眼睛看向月无缺,唇边露出讥讽的笑意,似乎说道,月无缺,现在由我出手,你还有什么法子保住他们俩个? 月无缺瞳孔冷冷一缩,右手放在剑上,慢慢握紧。 有人扔了一把长刀到萧兰华脚边,萧兰华俯下身,使劲握住那把长刀站起身来,身子在微微颤抖。 “夫人。”月无缺伸手按在刀上,眉头紧皱,“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姬无欢!” 萧兰华扫了姬无欢一眼,咬牙道:“我知道,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欢死在我眼前。”她抬眼,感激地看着月无缺,叹道,“月无缺,多谢你。放手吧。” 月无缺依然皱着眉头,但也不松手。凤十一冷冷瞧着这一幕,冷漠地笑道:“月无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现在愿意站在我这边,我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月无缺倏地抬起头,冷冷看向他。楼底下的战争仍在继续,可是声响却比之前小了一些,似乎楼底下的战争已趋于结束。 月无缺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冷冷说道:“你着急了,是不是知道你必败无疑,所以现在拿这两条人命来威胁我?告诉你,凤十一,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举手投降吧。若是你就此罢手,我可以饶你一命。” 凤十一闻言脸色惊变,眼中流露出又急又怒之色,刚要开口,忽听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急急传来,还有人急声叫道:“少主,少主!不好了,不好了!我们中计了!” 第158章 凤十一闻言脸色惊变,眼中流露出又急又怒之色,刚要开口,忽听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急急传来,还有人急声叫道:“少主,少主!不好了,不好了!我们中计了!” 凤十一向来心思缜密,顾虑周全,所以能忍耐十几年才选在这几日动手,虽然事情的发展比他的预料要顺利了些,一时也未多想,可是此刻,猛地回头细想,他的脸色慢慢变了,变得格外冷峻吓人。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月无缺脸上,目中带赤,似有火焰要喷薄而出。 那少年只冷淡地看着他,眸中带着一丝怜惜之色。不可否认,凤十一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是聪明机智,心机算谋,还是武功心性,绝对是世间寥寥可数。只可惜,他遇上的对手,是月无缺。 她很欣赏这个少年,也曾一度想和他成为朋友,只可惜世事难料,他们终究成了对手。 楼下忽然传来几声响如雷鸣的战鼓声,随着这鼓声,四周忽然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帝宫的侍卫兵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将在帝宫前奋战的凤家叛逆军团团围住,更叫人吃惊的是,原本被迫得节节倒退的玄宗大军竟然也在此刻又倒了回来,加入了帝宫侍卫围剿凤家叛逆军的战争中。 这样一来,场上的局势顿时出人意料地来了个大逆转,原本看似胜利在望的凤家军立刻陷入险峻的境地,举步维艰。眼见帝宫侍卫和玄宗大军势如猛虎恶龙般扑过来,凤家军顿时人人惊惶失措,溃不成军,不过片刻工夫便被砍翻了一大片。 凤十一漆黑的眸底有汹涌的波潮按捺不住地涌动,阴沉的目光缓缓自姬无欢的面上移到月无缺脸上,面上阴晴不定,猛地一转身,扑到栏杆上,朝楼下的战场望去。只这一眼,他便已明白,大势已去矣。 想到自己和凤家数人费尽心思步步为营,小心筹谋,最后却落得一个异常惨败的结局,所有的期待和梦想都成了浮光泡影,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抓住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泛着青白色,心头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起,眼前的境像不知为何变得模糊起来。 “少主!”来通传凤十一的那名侍卫忽见凤十一神情有异,不由惊呼一声,呼声未必,凤十一的身子忽然自那栏杆处摔了下去! 月无缺正眼望战局,见状立时伸手去拉他,却还是慢了一步,眼见凤十一衣衫袂起,眨眼的工夫便落入底下那血腥的战场之中消失不见,她原想跟着跳下去拉住他,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姬无欢与她并肩而立,望着底下逐渐收拢的战局,想到凤十一苦心筹谋许久最后却只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败局,心头思绪紊乱,浮起诸多情绪,想到自己这些年一步步小心走来,虽心中拥有傲气,最后的结局却与凤十一相差无几,心下顿时也不由浮起一阵惘然和迷茫。 这场反攻战持续了两个时辰,最后以完歼凤家军胜利落幕。 月无缺命姬无欢带人收拾战场,她则和莫忧等人去集合玄宗大军,安排一应回宗事宜。叶子岚一死,玄宗大军便失去了主心骨,群龙无首,而月无缺这位素来名头响亮的新任大统领又在这场战争中大显身手风光了一把,再加上那些原本跟随叶子岚如今却被月无缺过人的机智和身手所征服的玄宗大小将领们的支持,玄宗士兵们皆对月无缺服帖顺从,愿意追随于她。 月无缺留下莫忧和颜月夭与那些玄宗将领处理商量一应军中事宜,自己则与月出情回帝宫查看一干情况。 月出情与月无缺并肩而行,侧头看着身旁女扮男装的少女,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傲然的笑容,心中不由流过一股暖意,可是很快,想到回去之后的严峻形势,他脸上的笑容又敛了下去,愁眉问道:“无缺,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月无缺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问她是想回玄宗,还是留在奉圣做那帝尊。这个问题,她一时还没想好。她并不稀罕这奉圣帝尊之位,原本想结束这一切之后便回带领众人和大军回玄宗去。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龙镇天竟然暗中又传了道命令给叶子岚,竟是要他在率军返回之前无论如何将月无缺等人暗中击毙,不留一条活口。 此前月无缺已经命人严格封锁了消息,严禁将战场上的消息传回玄宗,落入龙镇天的耳中,龙镇天自然不知叶子岚已死,所以又传命令过来。当那收到命令的玄宗将领将这消息告知月无缺等人时,顿时群情激奋,月无缺的心头也不由涌起一股怒火。她自问与龙镇天并无什么恩怨纠葛,月家也与龙镇天并无利益冲突,可是那龙镇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于她,既然他这般自私自利,一心只想铲除异己,那就别怪她出手狠辣了。惹恼了她,她不介意踏平玄宗,撸了他的宗主之位! “龙镇天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再说玄宗势力庞大,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他抗衡。”月出情忧心忡忡地道,想到那龙镇天身为玄宗一宗之主,心胸竟如此狭窄,妒贤嫉能,胸中的怒火便怎么都压制不住,“也不知那老东西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杀掉你,简直是可恨之极!” 月无缺前思后想了一遍,心中慢慢有了计较,眼中冷冽之意欲盛,冷哼一声,淡淡道:“那老东西许是嫌他的宗主之位坐得太安稳了,想找些事情来做。也罢,既然他想拿我开刀,我就让他试试,我这把刀到底锋利不锋利。” 顿了顿,月出情想起了凤十一,这个心机和手段深不可测的少年让他心生忌惮,他在战场上的失踪而令他心中隐隐不安,直觉那是一个莫大的隐患。看来他得好好派人找到他的下落,不要让他的存在对无缺造成威胁才是。 至此一场延绵数天的恶战终于结束,月无缺令玄宗大军在奉圣城歇整五日后,由莫忧和颜月夭等人将军队重新进行安排调整,准备不日返回玄宗。 姬无欢等人则负责安排调整奉圣兵将侍卫队,清除叛贼余孽,救治安置伤病员,安抚奉圣百姓。经过这几战下来,奉圣真是元气大伤,损兵将无数,死伤惨重,这样的结果,令姬家皇室和众世家子弟都不由面容惨淡,心中凄然不已。若是再来一场战事,恐怕昔日风光无限的奉圣城便要自这大陆上消失了。 因此,在姬云刹招开家族内议会,再次提出将奉圣帝尊之位交于月无缺时,获得了全票通过。有这样一个聪慧强大的帝尊来率领奉圣国,是万民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 至此,月无缺的神威之名传遍了整个奉圣,甚至被编成了话本,由说书人在各个茶楼话馆精彩评说,就连奉圣的童稚小儿说起月无缺的英勇事迹来,都是朗朗上口,满脸敬佩,特别是月无缺刀劈三十三死士的故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月无缺俨然已成了刀枪不入天下无敌的下凡战神。 经过几日合议之后,月无缺终于与姬云屏等人商议好了一应事宜。因她不日将率玄宗军队回玄宗,经过再三商定,由性格沉稳的月出情和莫忧二人留在奉圣,与姬无欢共同暂替月无缺打理奉圣事宜。 一切商议完毕,月无缺遂率众将与数万大军浩浩荡荡踏上了返回玄宗的路程。 月如霜和月如冰坐在回程的马车内,又是开心又是兴奋。想他们来时就几个人,还是被玄宗宗主以细作的身份派到这里来,可现在回去的时候,不但光明正大,还率领着玄宗数万大军,无缺还成了奉圣的帝尊,这样大的差别,估计玄宗那些人知道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吧。 不过月如霜到底年长些,看的也比月如冰要长远些。玄宗宗主龙镇天对月家如此忌惮,会轻易让无缺坐上奉圣帝尊的位置,成为他的强劲对手吗? 坐在对面的月无缺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担忧,含笑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只管高高兴兴地回去,对于龙镇天,我只有法子应对。” 月如霜还是不放心,柳眉微蹙,正色道:“龙镇天为宗主数十年,他的手段我也略略知晓,奉圣这一战令你名扬天下,他决计不会放过你这个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人的。”她仿佛想到了往事,面上浮起一丝慨叹,“想当年,咱爹爹那也是玄宗名扬天下的人物,与那龙镇天不分上下,可是后来,也不知道那龙镇天使了什么阴损手段,硬是令爹爹退出了玄宗,只守着家族消磨日子,爹爹本是个极有抱负的人,退出玄宗这些年来,心中不知道有多苦闷。而龙镇天深怕月家对他心生恨意报复于他,时常用些下作手段打压制锢咱们月家,以致月家实力渐不如前。虽四大家族中排名第二,可这却全是借助以往先辈的声势。若是真依月家现在的实力来排,恐怕早已被挤到了四大世家之外。” 月无缺想起自己偶尔看到月孤城一个独坐月下饮酒时脸上的消沉与惘然之色,心下也不禁微微叹息。 月如霜直视着月无缺的眼睛,认真说道:“所以,无缺,有爹爹这个例子在前,姐姐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在不能成为龙镇天的对手之前,还是暂时不要太过招摇,避其锋芒,以免落得和爹爹一样的下场,郁郁不得志。而且,月家如今不同往日,恐怕不能再经受一次动荡了。” 月无缺看着她殷切的眼眸,略略思忖片刻,摇头淡淡笑道:“姐姐此话差矣,不管我如何退让,如今我已经成了龙镇天的眼中盯,肉中刺,他不拔我以除后患,恐怕是不会擅罢干休的。我并无害人之意,也从来没有抢风头,或是坐上那玄宗之位的念头,可是如今的情形姐姐你也看到了,”月无缺眸中划过一道深冷的寒意,“龙镇天派我前来为他的备战探路,我等陷入危险之中,他不但不前来相救,反而连连下暗令命人取我等性命!这口恶气,我若是咽下,便枉为月家人了!既然龙镇天不会放过我,那么我便要让他瞧瞧,这世上的事,并不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总会有一个人,推翻他的存在!” 这番话令月如霜一时语塞,想到龙镇天的卑鄙无耻与冷酷无情,她心头的怒火也燃了起来。爷爷和爹爹本都是那样出众的人物,可是为了保月氏一族平安无虞,不惜放弃自己的理想,默默屈于龙镇天之下,即使明知道龙镇天明里暗里都在打压的掣肘月家,却也不得不委屈求全,任其为所欲为。可是,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说不定哪一天,月家就被龙镇天那个心思狭窄的卑鄙小人给灭族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又落在月无缺身上,心里的担忧暂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喜,满心的欢喜。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无缺不见了,现在坐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浑身充满自信与力量的全新的月无缺,她如今的实力不但令很多人望尘莫及,连龙镇天都开始忌惮,同一辈的世家子弟中,能与其争锋的几乎找不出几个人来。而月无缺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更是在她心里掀起了波浪,她不由垂头深思起来。 第159章 回归 月无缺收服奉圣并率领玄宗大军返回的消息传入玄宗,顿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月无缺这三个字也随之传遍了玄机殿各地,月无缺这三个字成为了人们心目中新一代力量强者的代名词。 许多人为了一睹这少年英雄的风采,早早就开始打探月无缺归来的路途和时间,以期抢先睹视那传言中月无缺的俊美风姿。 月家得到月无缺大胜而归的消息,更是上下振奋,欢呼不已。自从月无缺姐妹三个出使奉圣国之后,月老爷子和月孤城青希夫妻便时常担忧不已,如今得知三人安全并且胜利归来,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月老爷子当下就派月孤城亲自领着一众族中弟子前往迎接月无缺等人。 “你得到的消息果然当真?月无缺真的应允了奉圣姬家皇室所求,成为了他们的新帝尊?”龙镇天坐于书房内,听着面前跪着的暗卫首领来报,脸上布满阴霾。 “是。”那暗卫首领担头看了他一眼,被他眼中暴戾的杀气所惊吓,迅速又垂下头去。 “废物!一群废物!”龙镇天忽然猛地站起,一掌推翻了面前的桌案。 “本座早已下暗杀令,月无缺怎么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还带着我玄宗数万大军?叶子岚呢?他是死人吗?!” 面对龙镇天的暴怒,那暗卫首领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冷汗滚滚,撑伏地上的双臂都不禁瑟瑟发抖,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道:“回禀宗主,叶护法,叶护法已经在奉圣以身殉职……” “什么?”龙镇天陡闻叶子岚的死讯,惊得瞪圆了眼睛,一把抓住那暗卫,厉声喝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你现在才来通知本座?叶子岚怎么死的?谁杀的?” 暗卫首领眼一闭,豁出去,大声道:“启禀宗主,属下虽卫亲眼所见,但听闻叶子岚是月无缺下狠手杀的!” “月无缺”这三个字顿时像闪电一样劈在龙镇天身上,他揪住那暗卫首领的手也顿时一僵,原本暴怒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怔住:“月无缺?月无缺?竟然是她?!”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郁躁,细细一听,里面竟然还还夹杂着一丝惊恐。 一个一直束手立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人影终于在这时走了过来,缓声劝道:“宗主息怒,如今月无缺已经杀了叶护法,率领大军平安回来,我们要除她之心恐怕已经被她所知,她知道,那么月家也会立刻知道,月家,将不可避免会成为我们一个很大的麻烦!” 这话如重锤般,立刻敲醒了龙镇天因愤怒过度差点失去理智的脑袋。他的眼神迅速一片清明,狠狠瞪了那暗卫首领一眼,一把推开了他。 暗卫首领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复又跪在地上。 “雷长老,你说,本座现在应该怎么做?”龙镇天冷声问道。 原来那说话之人是长老之一雷却都。却听他沉声道:“月无缺助奉圣大败魔族已成事实,她率领我玄宗大军一路招摇回来,恐怕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月无缺助奉圣大败魔族,凯旋而归,不但如此,她还收复了奉圣,奉圣姬家皇族再三挽留她做奉圣帝尊的宝座,所以说,她现在已经是所有人眼中的英雄。如果我们再有什么动作,恐怕会犯众怒,带来不可预计的严重后果。” 龙镇天眸中又浮上震怒之色,想发作,可是很快又控制住了情绪,他也明白,事已至此,他再发脾气,也是于是无补。他冷哼一声,重重坐回虎皮座上。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雷却都脸色阴沉,说道:“月无缺那小子狡猾异常,肯定是在杀了叶护法之后就迅速封锁了消息,否则咱们的暗卫也不可能这几天才得到所有的消息,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此情景,宗主只能忍下这口怒气,不但不能惩罚处置月无缺,还必须大力奖赏她和一干人等,否则,”他缓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月家此时造反,对我们将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更何况风,颜,水四大世家的少主都与月无缺交好,若是一齐叛变,那后果,可就令人难以承受了。更何况,属下还听闻月无缺已经收服了剩下数万兵将!” 这一番话,重重打击了龙镇天。想到他白白送给月无缺那数万精兵,只觉得肉疼无比。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拳握得咯咯响,勉力压下胸口那股恶气,连冷笑声都变了:“好一个月无缺!本座本想借此机会一举除掉她,没想到!哼,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丢了数万精兵!天杀的!” 他的牙齿因为愤怒和激动咬得咯咯响,面目扭曲,透着狰狞之色,恨不得将那个狂妄不羁的月无缺撕成碎片。 雷却都很少见到龙镇天这般狰狞失态的模样,不由暗自惊心。往日里龙镇天就算再愤怒,也永远都是一副不急不躁沉稳威严的模样,可是如今,却被月无缺那个轻狂小子撕下了他沉稳的面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能让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玄宗宗主失态成这样,月无缺可是独一份了。 他暗暗退后一步,语态恭敬地问道:“如今距离月无缺回到玄机城只余两日,宗主可有对策?” “对策?”龙镇天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地道,”自然是赏,大赏特赏了!“不过,就算是赏赐,本座也得先将本座那数万精兵要回来,到时候看她孤掌难鸣,怎么和本座作对!” 说着,他倏地又站起身,脸色一肃,对雷却都厉声道:“雷却都听令:本座现令你去向月无缺传达旨意:月无缺率玄宗众将士英勇无畏,助奉圣大败魔族,功勋卓著,本座欢喜不已,着提升月无缺为玄宗三军首统领,其余将领各升一级,士兵军饷各翻一倍。另,着令月无缺将领军兵符交由雷长老带回,允月无缺休假五日,五日后正式回玄宗任职,犒赏三军。” “属下遵令。”雷却都应道,却又眉头一皱,为难地道,“属下听说那数万将士已被月无缺收服,若是月无缺交了兵符,而那数万将士却不听令,这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龙镇天眼中浮上阴戾,阴恻恻笑道,“如果他们不听话,心存反叛,那就别怪本座手下无情!本座宁愿将那数万精兵烧成骨灰,也不会便宜了月无缺那个臭小子!” 伏在底下听着的暗卫首领听到这一句恶狠狠的话,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将头更低了下去。只是,那低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怒恨之色。身为玄宗一宗之主,竟然完全不将士兵的性命当一回事,一句话便定数万士兵生死,真是可恨之极! == 眼看回玄机城的日子指日可待,月无缺所率大军将士们历经生死之劫,想到马上可以与自己的亲朋好友见面,都不禁激动异常,脚下进军神速,原本要用三日的时间,两日就已赶到玄机城城门口。 此时日已近黄昏,可是玄机城城门口却是人头攒动,熙熙攮攮,人声鼎沸,众人自觉望眼欲穿。当玄宗大旗终于远远出现在前方时,众人几乎都沸腾了! “他们回来了!” “月无缺回来了!” “我们玄宗的英雄回来了!” “走,我们迎接英雄去!” 有人高呼一声,立刻一大群人向大军回来的路狂奔而去。 月孤城早已率领着月家子弟等候在这里,此时一眼瞧见远处高高飘扬的玄宗大旗,唇角不由高高翘起,脸上的神情既激动又得意,一踢跨下马腹,大声道:“我们去迎接月无缺回城!” 话音卫落,人已经骑着骏马飞奔而去。月家子弟们齐齐精神一振,欢呼一声,迅速打马跟上。 风,颜,水等姓世家也派了子弟兵前来迎接,看见远处迎风烈烈的旗帜,也都为自家少主的回归激动地张望起来。虽然也想像月家一样带人冲过去,可是又怕人多出事故,只得按捺住激动之情,等在原地。 不多时,月孤城已率领子弟兵们赶到了凯旋归来的大军前。 月无缺和月如霜月如冰三人俱骑着高头大马赶在大军前面,一瞧见前来迎接的父亲,三人都不由面露欢喜的笑容,性子活泼的月如冰更是大喊一声:“爹爹!爹爹!我们回来了!”一打跨下骏马,直冲了出去。 月如霜看着那一骑烟尘,不由摇头嘀咕道:“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疯颠,也不怕嫁不出去。” 嘴上虽在抱怨,脸上却满是疼惜之色。 月无缺闻言心下微微一沉,偏头定定看她一眼,打趣笑道:“这可不一定。我月无缺的姐姐们都是好模样,好性情,若是来一场打擂招亲,恐怕擂台都要被那些少年俊才给踩踏了。” “就你嘴贫,看你这轻狂样,看来姐姐得建议爹爹和娘亲找个厉害的女子给你做媳妇,否则压不住你。”月如霜斜斜瞪她一眼,打趣道。 月无缺不禁哈哈一笑,却不回答。 眼见月孤城一行人马上就到眼前,一抬右手,大军队伍立刻停下行进步伐。 她和月如霜双双翻身下马,迎着月孤城走去。 距离三丈之处,月孤城也停马下来,上前迎上两人,轻轻在在自己的得意儿女肩上一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见两人虽因连日赶路而满面风尘,衣衫微脏,却遍身无伤,精神抖擞,这才放下心来,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们,柔声道:“好孩子,你们辛苦了。” 含笑的目光又定在月无缺脸上,又使劲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月无缺,你是我月孤城的好儿子,是我们月家的骄傲!” 这句话铿锵有力,充满着身为一个父亲的骄傲和自豪。 身后一队月家子弟兵也已赶到,闻言都齐声道:“月无缺,你是我们月家的骄傲!月家以你为傲!” 连呼三遍,直振人心鼓。 望着那一双双晶亮的透着崇拜尊敬的眼眸,月无缺唇角勾起,微笑向众子弟拱手致意。又转向又孤城,对上他带笑的眼眸,坚定地说道:“能为月家争得一份荣耀,也是月无缺的骄傲!” 看着自家儿子不骄不躁不自负的淡定模样,月孤城心中越发欢喜,心中暗暗感叹道,月家终于又出现了一个英才,而这个英才还是他的亲生儿子,何其幸哉。 月如冰嗖地又窜了回来,抱着月无缺的胳膊摇了摇,假意扁嘴道:“爹爹真是偏心,我大老远就去迎接你,你却光顾着姐姐和弟弟,都不看我一眼,呜呜呜,冰儿伤心了。” 月如霜一拍她脑袋,嗔道:“就你这丫头会作怪,小心我回去叫娘亲惩罚你!” 几人打闹笑言几句,月无缺复又上马率领大军前行,月孤城率子弟兵跟随在侧。 很快队伍接近城门,那些早就守候在城门街道两边的人们一看见大军队伍,瞧见行在大军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几个英姿飒爽的英俊少年,立刻都大声欢呼起来。 特别是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们,各各都挥舞着手中的巾帕几近疯狂。 “快看!是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回来了!” “快看!最前头那个是月无缺!啊啊啊,好帅!月无缺真是帅呆了!”有女满眼星星状使劲盯着月无缺瞧,直恨不得把她脸上瞪出个洞来。 “是啊是啊!简直是帅呆了!快看,快看,她笑了!她朝我笑了!啊啊啊,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另一女使劲朝人群前挤,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帕,激动得面目狰狞,那模样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的小手帕拍在心中英雄的脸上。 “啊,我看到风七少了!还有颜家的九少爷!哎呀哎呀,不得了!好多少年英才!我眼都瞅花了!”一小妇人使劲揪着自己的小手绢,一脸苦大仇深样,“恨不相逢未嫁时啊!我为什么要嫁这么早!这么早!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好白菜啊!” 她旁边有一少女闻言横她一眼:“行了你吧,也不看看你那副模样,好白菜可不是给猪啃的!” “黄柳儿,你才是猪!你才是猪!就算是猪都不啃你!”那小妇人闻言立刻不干了,扑过去挠她。两人扑倒嘻笑闹成一团。 人群中立时暴发出一阵哄笑。在这阵哄笑声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自城内传来,震得地面咚咚直响。 那队人马一边打马快跑一边大声喝道:“都散开!都散开!宗主派雷长老前来迎接月无缺大军回城!不要挡道!不要挡道!” 一阵惊呼尖叫声中,人们纷纷急急让退到街道边上,以免被马蹄误伤。 在空出的道路上,一队身着玄宗深蓝劲装的骑队迅速跑了出来,人人面容端庄,隐透肃气,威严不可侵犯。 当先打马那人,年约五十,脸型瘦削,穿一身宽大的绣竹叶蓝袍,虽满脸堆笑,仔细一看,那眼底却并无笑意,只有一抹讥讽的冷笑留在其间。这个人,正是玄宗四大长老之一,雷却道。 奔出数步,在距离大军五六丈远的时候,雷却道勒住缰绳,一声低喝,身后骑队立刻齐齐勒马停下,眼望对面大军,眼中意味不明。 雷却道身边那名将领模样的男子得雷却道之令,立刻朝对面大声喝道:“玄宗雷长老,奉玄宗宗主之命,恭迎月无缺和大军凯旋回归!” 一声落,他身后士兵立刻齐声吼道:“恭迎月无缺和大军凯旋回归!恭迎月无缺和大军凯旋回归!” 连呼六遍,直到月无缺的队伍到达三丈之处停下,他们方才住口。 颜月夭满脸兴味地看着雷长老那一队骑兵,摸着下巴思索道:“龙镇天这又是想玩什么把戏?我还以为他得知我们回来,要立刻派人将我们锁拿了呢!” 月无缺勒住马头,淡淡一笑:“他要是真有那么弱智,恐怕他也坐不上玄宗的一宗之位。” 月孤城早已得月无缺提前派人告知一切事由,此时眼神微微冷了下来,杀机一闪而过,冷声道:“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就冲他不管不顾对你们痛下杀手,我月家上下绝不饶他!” 风倾夜的声音在后面淡淡响起:“我风家也不会放任这等卑鄙无耻阴险下贱的小人继续坐在那生杀夺予的高位之上!” 颜月夭和水清浅皆面容一肃,皆道:“我等也如此!” 月孤城满含赞扬地扫了这些青年后起之才一眼。 两队人马相接,雷却道脸上堆起的笑意又多了一分,率先下马迎了上去,对月无缺等人拱手笑道:“这一趟大家辛苦了!诸位英才不但助奉圣大败魔族,更收复了奉圣之地,宗主及玄宗上下皆知诸位的英雄事迹,莫不赞扬钦佩不已!果然是英雄少年倍出,长江后浪退前浪啊!哈哈哈!有尔等少年之英才,我玄宗振大陆之威指日可待,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又对月孤城拱了拱手:“月兄的儿子果然了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月无缺这三个字如今恐怕已经名扬天下了。恭喜月兄,恭喜月兄啊。” 月孤城只是扯起嘴角,不置可否一笑:“不敢当。” 对着雷却道那副虚伪的笑容,众人不由鄙夷地嗤笑一声。月无缺翻身下马,来到雷却道面前,虚与委蛇地拱拱手:“长老过奖了,这一切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无缺岂敢独领。” 雷却道笑容满面地道:“无缺统领不必谦虚,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没有你,恐怕这一战还胜不了呢。我雷却道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像月统领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真是后生可畏啊。” 月无缺心中暗自冷笑,什么没她这一战还胜不了,雷却道这是故意将功劳全部放她的头上,给她拉仇恨值,离间她和将士们吗?真是幼稚!嘴上不客气地回敬道:“雷长老此言差矣,无缺一人,能力低微,怎抵得住敌军千军万马,奉圣之战能胜利,完全是兄弟们共同进退,浴血奋战的结果,雷长老也是上战杀敌的老将了,说出这样独占功劳的寒心话来,也不怕伤了兄弟们的心。” 雷长老被她拿话一堵,不由无言以对,脸上讪讪。他旁边那将领立刻出来笑道:“月统领说的对,宗主知道月统领率领诸位兄弟助奉圣血战魔族妖孽,一定辛苦之极,早就盼着诸位回来了,得知大家凯旋归来的消息,立刻就派雷长老率领我们来迎接诸位英雄归来。” 雷长老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勉强笑道:“正是。老夫看见你们高兴,差点忘了这一茬。”说毕自袖中掏出一卷黄色绢绸展开,轻咳一声,念道:“宗主有令,月无缺等人率大军助奉圣大败魔族有功,特下旨,月无缺升任玄宗三军总统领一职,其余将领各按原职升一级,士兵军薪各加一倍。特准诸位休假五日,五日后归玄宗大营,大开庆功宴,犒赏三军。”顿了顿,悄悄瞟了月无缺一眼,又郑重道,“另,月统领将兵符交还,等任职后再行发放!”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沸腾起来。士兵们为这浴血生死之战后的短暂休假日欢呼起来。月无缺等人听到那收回兵符的命令,心里微微一沉,相视一眼,脸上俱露出淡淡冷笑。看来龙镇天是准备收回大军兵符之后再收拾他们了。 第160章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沸腾起来。士兵们为这浴血生死之战后的短暂休假日欢呼起来。月无缺等人听到那收回兵符的命令,心里微微一沉,相视一眼,脸上俱露出淡淡冷笑。看来龙镇天是准备收回大军兵符之后再收拾他们了。 “无耻小人,过河拆桥。”颜月夭双臂环胸,目光讥讽地看着雷却道,嗤笑一声,那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雷却道听清楚。 雷却道的面皮僵硬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笑容:“领军统帅班帅回营后交还兵符,这是规矩,还望月统领不要为难老夫。” 说毕,缓缓将右手伸到月无缺面前。 空气中的气氛在这无形中莫名地紧张起来。原来喧闹的语声也慢慢安静下来。 月孤城的目光落到那只摊开的手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冷凝如刀。 月如霜眉头紧皱,暗想若是现在交出兵符,他们对抗龙镇天便多有掣肘,举步维艰,可是若此刻不交出兵符,雷却道定然不会善罢干休,随便给月无缺和月家扣上一个大逆不道意图领兵造反的罪名,就够月家喝一壶了。没想到龙镇天如此的迫不及待,在城门口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真是欺人太甚!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月无缺身上,大家心里都在想,月无缺会如何应对? 月无缺却只是盯着雷却道的手看了片刻,唇角忽然一勾,便自腰上取上那块兵符,随手扔到雷却道的掌心,语气悠悠说道:“既然这样,无缺就不让雷长老为难了。不过雷长老可要好好将这块兵符收着,免得弄丢了被宗主责罚。” 不过是一块兵符,她相信,对于一个真正的强者来说,能令所有军人听令的,并不仅仅是一块兵符! 雷却道接过那块乌沉沉的兵符仔细看了看,确定是正品,这才放心收入怀中,笑道:“月统领果然是个爽快人,大将之风啊。宗主说奉圣之战多有艰苦,此一路又长途跋涉,月统领必疲累之极,特许月统领不必回宗报道,直接回家。老夫还得将这数万大军带回玄宗归整,就不打扰月统领了。” 月无缺右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雷长老请便。” 雷却道点点头,含笑扫视月家众人一眼,翻身上马,一声召令,率领着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先行进城。 颜月夭等人没有龙镇天的特令,暂时只能先随大军回玄宗军营。风倾夜一身玄黑劲装,身形隐没于大军之中,经过月无缺身侧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虽面容冷俊,但眸光之中却有一丝复杂的暖意。一瞥之后,又转过了头去。 月无缺微微一怔,月孤城却也眼尖地瞧见了风倾夜投来的那一瞥,眉头微微一蹙,悄悄看了月无缺一眼,想说什么,却终又什么都没说,待大军过去之后,吩咐众人打道回府。 月无缺今日便要回来的消息让整个冷月山庄上下充满喜气,山庄的护卫仆婢们都被月老爷子吩咐放下手中的活计,恭候在山庄大门两旁,等待月无缺的回归。 而月老爷子月云霄早已带着月家人在大堂上候着。月家大爷月南英,二爷月怀容,三爷月南鹏和五爷月南雄及其子女皆已到齐,长辈们各按排序在堂上坐着,小辈在后面排排而立。 不过,虽然众人虽然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可是仔细看时,就不难发现,并不是每个人的笑容都是真实的。月南英微微皱着眉,嘴唇抿得死紧,眉宇间有一丝不耐烦。 月怀容神情倒是平静,只是他飘向大堂门口的目光隐约透着一丝复杂。至于向来与月孤城关系不合的月南鹏,却像只霜打的茄子,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神情却很颓丧。他向来心胸狭小,自小便对天赋出色的月孤城充满羡慕和嫉妒,到后来月孤城有了个废物之名闻名整个玄机殿的儿子月无缺,他的心理才觉得平衡了许多。可是没想到,就是那个被嘲笑了多年的废物,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月家乃至玄机殿最光芒耀眼的人物,而他的儿女们却都资质平庸,毫无过人之处,这种鲜明的对比和巨大的落差令他心中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月南雄依旧是平时一副鼻孔朝天的傲然之态,可是从他悄悄瞟向月云霄的眸光中可以瞧出一丝不甘和不满。老爷子也太宠着月无缺那个臭小子了。不过是一个小辈,竟然还要他们这几个做长辈的都要出来迎接,真是好大的臭架子! 月老爷子此时却根本没有留意众人的表情,只要一想到月家又出了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月家想重振威风的那一日是指日可待,便满心欢喜,心下也不禁微微急切起来,怎么这么久了,月无缺等人还没有回来? 时间慢慢过去,当众人等得不耐烦,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时,外面终于传来月家护卫们的齐吼声:“恭迎无缺少爷回来!恭迎无缺少爷回来!” 一声接一声,几乎响彻整个冷月山庄。 大堂内的悄语声顿时一停。 月云霄的双眸立刻绽放出惊人的亮光,目光紧紧盯着门口,激动地坐不安稳。青希静静坐在堂下,望着月云霄脸上的欣慰和激动,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的心里也是欢喜不已,她的三个孩子,终于平安回来了。多日的担忧和不安,如今都化成了一缕轻烟散去。而更重要的是,她可怜的无缺,终于用她的实力摧毁了命运对她的诅咒,让所有人都看见了独属于她的耀眼光芒! 没过多久,月无缺一行人便到了大堂门口。 月无缺率先跨入了大堂,目光在堂内一打转,轻轻从一众人脸上扫过,落到青希脸上时,她的目光中透着温暖之色,微微颌首,便快步走到大堂中间,对着大堂首位上的人一拜,声音清朗地说道:“爷爷,孙儿无缺,终于不辱使命,大胜回来了。” 月云霄早在她进门时激动地站了起来,此时赶紧迎过去扶起她,哈哈笑道:“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月家的好儿郎!大败魔族,征服奉圣,无缺当为月家子弟之楷模!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召显着月老爷子的真心开怀。 其余众人见机,按捺下各种情绪,一一上前恭维月无缺。有真心恭贺者,也不乏虚情假意者。月无缺不动声色一一笑纳。 月云霄的笑声在大堂内回荡,感受到老爷子内心的高兴,月无缺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就势搀着他的胳膊,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爷爷,有您这位月家百年来最出色的人物站在我的前面,无缺怎么着也不能落后太远,丢了您老的脸啊!” 这句马屁拍得月云霄又是好笑又是欢喜,笑骂道:“好小子,胆气见涨啊,在外面历练了一圈,回来连爷爷都敢打趣了。” 又拉住月无缺仔细打量了一番,一双蕴含精光的老眼灼灼惊人:“嗯,不错,虽然比在家的时候看着瘦了些,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以前精神健康多了。这番历练对你果然有好处!” 更重要的是,他原本想察看她的修为到了何种程度,可是,却意外地发现,她的修为竟然一日千里,精进到了连他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他只能凭玄识察觉到月无缺周身强大到不可思议到令人心生惧意的气场,却根本分辨不出她的修为到底晋级到了哪个境界。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月无缺的修为,已经在他之上! 这个结论一出来,他不由大为震惊,随即,一股强烈的激动和兴奋如呼啸的潮水般自他胸口涌起,甚至于他握着月无缺手臂的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天啊,这小子简直是个天才! 月无缺早已察觉到月云霄在暗中查探她的修为,却只作不知,此刻见他激动得似乎难以自抑的模样,知道自己的修为速度着实惊到了他,手下微一使劲,稳稳扶住了他,温声打趣道:“爷爷,注意脚下,可别因为看到孙儿回来,高兴得连路都不会走了,那可就丢人喽。” 一名月家弟子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随即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惊,赶紧又收了笑脸,悄悄瞥了月云霄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过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转到月无缺身上的目光也染上一抹羡慕之色。 月云霄身为长辈,又是月家家主,在众人面前向来端着一副威严凛然不苟言笑的模样,处事严厉,毫不容情,又对月家子弟教育严格,所以月家上下几乎所有人心中都畏惧这位家主的威严,特别是月家孙辈们,几乎没有一个人敢亲近于他。有他在的场合,除了必要的议事之人,其余人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月家家主月云霄,在众月家子弟中是一个威严可怕的存在。 可是现在,那个威严而可怕的存在,竟然被同为小辈的月无缺给言语打趣了,而被打趣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显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嗔怪道:“爷爷要是丢人了,就罚你去藏经阁抄一百遍书,谁叫你不拿爷爷的威严当回事的。” 这句话顿时惊掉了许多人的眼球,就连月南英,月怀容等人也不禁微微错愕,目光投到场中那副爷慈孙孝的模样,脸上显出不可思议之色。 月家小辈子弟们哪个得到过月云霄的慈爱和青睐?此刻见到月云霄那副慈爱的模样只给了月无缺,纷纷对月无缺投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他们只觉得月无缺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忽然就成为了年轻一辈中的绝顶高手,忽然就获得了月家最高执掌者的青睐,现在更是忽然成为了玄机殿最鼎鼎有名的英雄人物,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们只以运气来推测一个人的成功,却忘记了,每一个人的成功,又岂是单靠运气二字就能诠释的。没有付出艰辛的努力和坚韧的毅力,谁也无法踏上成功之路。 月无缺虽接受到许多不善的目光,却直接忽视掉了。对于那些不知上进只知道嫉妒别人的人,她根本不屑看他一眼。 她将月云霄扶回主座上,目光扫视了大堂一圈。除了留在玄宗的月仲武外,几乎所有月家子弟都到齐了。不——还差一个人,月魄! 脑海里浮起那个行踪诡秘行为也诡异的白衣少年,月无缺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时,一道犀利得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投了过来,月无缺立刻回视过去,心里微微一沉。 那道目光的主人,竟是二叔月怀容。月怀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她微微颌首。月无缺看到他那张脸,顿时又立马想起了在奉圣黑牢中那个“月怀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月家很快就要有好戏看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场好戏,来得却是这样的快。这是后事,暂且不表。 且说月怀容见月无缺忽然朝他投以一笑,不由微微一怔,月无缺以前对他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连二叔都很少喊过,今日这忽然一笑,顿时令他心生一种受宠若惊之感,又觉得有些诡异。还未想明白,月无缺的声音已经响起:“数日不见,二叔风姿更添了。” 月怀容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少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皮僵硬地扯了扯,回笑道:“哪里,哪里,二叔老了,哪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顿了顿,上下打量了月无缺一眼,不无赞叹道,“倒是你,数月不见,竟比之前更为出色,已胜过你父亲年轻之时了。”一边说,一边眼带调侃地扫了月孤城一眼。 青希也没料到月无缺会突然与月怀容搭话,脸色一变,随即微微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立在她身边的月孤城却根本没有发现妻子的神情,含笑接话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无缺的成就能胜过我这个父亲,我愿足矣。” 月怀容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到青希脸上,笑道:“四弟妹当也足愿了。” 青希看也不看他,神情冷淡地道:“过奖。”随即对月孤城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息了。” 月孤城见她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忙吩咐月如霜月如冰姐妹俩扶她下去休息。 月怀容看见她窈窕的背影很快消失于大堂门外,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语态恭敬地对月云霄笑道:“父亲,无缺的接风洗尘宴早已准备好,无缺一路劳累,想必早已饿了,不如现在就开席?” “好,无缺可是我们月家的大功臣,可不能饿着了这小子。”月云霄哈哈笑着拉着月无缺,率先朝后堂宴厅走去:“无缺啊,爷爷知道你这段时间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所以今天特意命人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养胖点,男人不能长得太瘦,太瘦就显得女相了。我们无缺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被人家笑话。” 月无缺听了他这番谆谆教训的话,不由啼笑皆非。瘦不瘦的,和女相有什么关系?不过,月云霄这番关切体贴的话却像一股暖流流入了她的心田,她挽住他的手,笑嘻嘻说道:“无缺谨遵爷爷之命,养得白白胖胖的,绝不给爷爷脸上抹黑。” 跟随其后的月孤城听见这对爷孙俩的对话,嘴角抽了抽,一抹温暖的笑意却浮上了他的眼角,心里只觉得安定又幸福。无缺这孩子,自小遭奸人废了绝佳武根,不但体弱多病,性格又懦弱无能,这样的废材,向来遭人厌弃,身为家主的月云霄,虽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这孩子,可是对她也只有满满的失望,在诸多优秀儿孙环绕下,渐渐忽略了她的存在。 如今,他可怜的孩子,终于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向月家乃至天下所有人宣告了她的强大存在,打破了多年的废材称号。这样一个聪明坚强又奋进的孩子,真是令人心疼啊。 月孤城满怀欣慰和感叹。虽然月云霄对月无缺前后变化的态度很明显,可是,他并不是怨恨他。做为月家的家主,他已经尽己所能,保住了这个孩子的命。就算无缺小时候是废材病体之躯,他也没有放弃对她的一切治疗和昂贵的药材。这已足够。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要想活出尊严,活出希望,最重要的是靠自己。只有靠自己本身的能力,坚强不屈地向前攀爬,用自己的努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实力,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存在,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和尊重。 他的孩子,月无缺,终于做到了。 想到这里,月孤城看着前面孩子英挺的身姿,忍不住骄傲地笑了起来。 月怀容和他并肩一起走,看见他侧脸上俊逸非凡的笑容,脸上虚伪的笑容慢慢散去,换上一丝讥讽的冷笑。 第161章 一场接风宴直进行到天色将晚才散去。宴席散后,月无缺便被月云霄派人请到了私人书房。 月云霄的私人书房设在他所居住的院子后堂一间偏房的的暗室内。 月无缺被领进这间书房,但见其虽然规模不大,却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几乎尘埃不染。房里没有隔间,只有数排干净雅致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整齐的书籍。在靠右窗边,摆着一张长约两尺宽约一尺的黄梨木书案,和一张铺着珍贵虎皮的黄梨木椅子,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除此之外,这间书房便再无他物。一眼望去,显得既整洁,又利爽。 此刻,月云霄便正坐在书案前,就着案上的一盏油灯看着信件,一张脸因为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而泛着红光。 那名仆人将月无缺领进书房后,轻施一礼,带上门悄然下去了。 月无缺扫视了书房片刻,便走到书案前。她不知道月云霄此时来找自己做什么,见他看信看得专注,也不打扰,只立在一边候着。 过了一会儿,月云霄看完了信,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这才抬起头来,对她慈爱地笑道:“无缺啊,这封信你先看看。” 说罢,便将那封信递了过来。 月无缺接过信看了看,脸色不由一变,眼神也严肃起来。不过,等她把信看完,脸色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爷爷,这是月家潜伏在玄宗的暗桩最近得到的消息?”她缓缓问道,目光明亮而犀利。 月云霄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此时也忍不住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处乱不惊,月无缺果然不愧有大将之风。 他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郑重道:“不错,密信的内容你也看见了,龙镇天因为你收复了奉圣,名扬天下,恐我们月家威胁到他的宗主之位,已对我们月家起了杀心。”说到这里,他不由冷哼一声,拍案而起,“龙镇天这个心胸狭窄不择手段的老匹夫,老夫忍他已经很久了!当初为了选出一名能力修为卓绝人品宽厚仁德的玄宗宗主来领导玄宗,各大世家皆推出了本家最优秀的弟子去参加玄宗宗主的公平竞选,原本你爹爹无论人品和玄术修为皆在那龙镇天之上,成为一宗之主也是众望所归,孰料在最后一场决赛时,龙镇天那个卑鄙小人竟出阴招,害你爹爹落败于他手下。此后几十年,他生怕我们月家翻盘夺走他的宗主之位,时常明里暗里打压我们月家,以致我们月家如今颓废不前子孙不继,真是可恨之极!” 他越说越是愤怒,在房内急踱了好几圈:“如今无缺你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为我们月家争了一口气,龙镇天那个卑鄙小人竟然又耍弄无耻手段,对你百般刁难,不但找借口派你去奉圣送死,还对你下暗杀令!这个无耻老贼,我月云霄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永世不得超生,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看着他怒气勃发难以自抑,恨不得立刻就去将龙镇天碎尸的模样,忙伸手拉住了他:“爷爷,不要激动,若是为那个无耻小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月云霄缓了口气,忽然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臂,瞪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无缺,你可害怕龙镇天的手段?” 月无缺直视着他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眼里透出傲世天下的璀璨光芒,傲然道:“我月无缺的心里,从来没有一个怕字。只有人怕我,没有我怕人。如今,龙镇天那老贼不是怕了我么?以后,我还会让他更怕,怕得像只阴暗里的老鼠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求我饶命!” 月云霄被她说出这番话时眼里惊人的光芒和不容置疑的语气震到了,愣了片刻之后,忽然用力拍了下月无缺的肩膀,爆发出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月家的男儿!月家有你,我老头子也放下心了!” 月无缺也笑了:“月无缺说过的话一定做到,请爷爷好好等着亲眼看龙镇天跪在孙儿面前哭泣求饶的那一天。” 龙镇天,你且好好等着吧! 月云霄笑过一番后,只觉身心畅快之极。看着眼前有出息的孙子,不无感慨。虽然四儿子月孤城也是天资颖秀,为人宽厚,可是论起冲进,为人却太过平和守成了些,论冲劲是比不上月无缺的。若是没有冲劲,就无法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而月无缺,恰恰弥补了她父亲的不足,而且更为完美。月老爷子看这个孙子真是越看越满意,他原本想将家主之位传给月孤城的,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心下思虑了一番,暗暗决定,还有四个月,月无缺就满十五岁了。等到了那天,他就将月家家主之位传于月无缺。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月无缺正好利用这四个月的时间竖立她在月家的威信。虽然十五岁的家主还是太过于年轻,可是只要她竖立了威信,让月家所有人信服于她,年龄嘛,根本就不成问题。 想毕,他将思绪收了回来,正了脸色,对月无缺说道:“龙镇天马上就要行动了,不但是对我月家,对排名在前有重要影响力的各大世家也是如此。所以,在他有所行动之前,我们一定要杀他个措手不及,万万不能让他占尽先机。” 月无缺眉头一挑:“您的意思是,龙镇天预备以一己之力对抗几大世家?难道现在他的势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月云霄正色道:“你可不要小看龙镇天那个人。他的势力也许没有那么大,可是他极善使阴谋诡计,正所谓明枪异躲,暗箭难防啊。你要知道,玄宗宗主的任期是有期限的,四十年一换,再过半年他就该下台了。可是,龙镇天那人素有野心,妄想永占宗主之位,早就在这数十年间不惜使尽各种手段收买人心,对于顺从他的人拿权位金钱收买,对于不服他的人就实行打压消灭,我们这些大世家选宗主是为了便于统一管理玄机殿,达到团结一心抵御外敌的地步,可不是为了让他龙镇天一家独大,将玄宗当做他的所有物,任他搓圆揉扁的。各大世家皆受过他的挤压,早就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只等着找到一个契机,将他一举拿下。” 月无缺不解地问道:“龙镇天早年势单力薄,几大世家的势力若是联合起来,拿下他定然不在话下,为何要等到如今?” 月云霄摇了摇头,面带遗憾地道:“这话你就错了,大世家之间有共同的利益,可是也有各自的小算盘啊。龙镇天那人素会算计人心,利用各大世家之间的利益牵绊不让世家们有联合的机会。若不是他现在自恃羽翼丰满,倒行逆施得愈演愈烈,触犯了大家的共同利益,让大家都无法忍受,恐怕现在我们也还下不了联合对付他的决心。” 月无缺点点头,又问道:“那爷爷准备怎么做?” 月云霄道:“我找你来,正是为了商量此事。如今我们风,月,水,颜四大世家已经联合秘密发帖子给了几个没有被龙镇天拉拢的小世家的家主,预备五日后在风家招开秘密会议,一起商议诛灭龙镇天之事。那天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多认识一些世家的掌权者,顺便给我们提出点好的点子。” 月无缺看着月老爷子充满期待又意味深长的目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这是打算把自己当成月家未来的掌权者来培养啊。 虽然她知道若是自己坐上月家家主之位定然会遭来很多人的反对,但她向来不是遇事退缩的孬种,稍一思虑,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好,无缺一定不负爷爷所望!” 月云霄摸着灰白的胡须,满意地笑了。 进退有度,不惧险难,勇往直前,心性坚定难摧,果然天生便是个掌权者的好苗子。只要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一代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月无缺告退后,月云霄又在书房呆了会儿,才回到正房。今日他心中甚是痛快,饮了不少酒,又与月无缺说了许多话,此时只觉头晕脑胀,疲累之极,正欲歇下,他的贴身仆卫月正德进来禀告道:“二爷给您端了醒酒汤来,您可要让他进来?” 原来是月怀容来了。月怀容向来有月云霄斜靠在软榻上,用手捏着眉心,点了点头。 月怀容得到允许后,便亲自端着醒酒汤走进来,见月云霄一脸疲惫地半躺在软榻上,赶紧走过来递上醒酒汤,关切地道:“父亲可是今日喝多了酒,头又疼了?不是我说您,您现在年纪也大了,虽然老当益壮,也该节制点,酒这东西虽好,可是也不宜多喝,多喝伤身啊。” “真罗索。”月云霄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眼底却浮起一丝笑意,接过那碗醒酒汤,正好不冷不汤,仰头一口喝下。 对于月怀容这个儿子,他也是喜爱的。虽然月怀容天赋比不上月孤城和月无缺,但胜在待人温和如春风,为人处事又圆滑,而且一张嘴又能说会说,向来会哄他开心,待他孝顺,待兄弟们和气,待下人们也宽容,月孤城的性格虽然也不错,只是终究有些不善交际,所以月云霄将月家一应事务都交给他打理。所以除了他和月孤城,月怀容在月家的声望其实是最高的。 喝罢醒酒汤,月云霄将碗递给月怀容,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和蔼地道:“怀容啊,辛苦你了。这些年幸亏有你在我身边帮衬,否则我不知道有多少头疼事呢。” 月怀容的脸色越发柔和,含笑道:“为父亲分忧是做儿子的份内事,父亲这么说可是折杀儿子了。” “有你这个懂事又周全的儿子,我这做父亲的可是欣慰之极啊。”月云霄笑容里满含宽慰和自豪,“我原本担心我们月家子弟中没有一个能担当大任的,如今,终于出了个月无缺,哈哈哈,无缺可真是我们月家的一块璞玉啊,经砺那么多的病痛和磨难,终于变成了一块光芒四射的宝石。今儿我可真是高兴,哈哈哈,以后月家有她在,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安享晚年了。”又拍了拍月怀容的手背,语气有些郑重地道,“无缺不同于她父亲孤城,为人机智慧黠,比孤城可是强多了。你是她亲二叔,从现在开始可要好好教她,等她一切事宜上了手,你也能轻松点了。为父对那些繁琐的家事向来厌烦不已,还好有你从旁协助,才能令我轻松许多。无缺少年心性,有些地方需要好好打磨,这些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尽心,不要辜负我所托。” 这番话仿佛一道天雷,轰地在月怀容头顶炸开。他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在听到月云霄这番话之后,一寸一寸僵硬了,目光里一片惊愕和不可置信——老爷子,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将月家家主之位,传给月无缺?! “怀容,你怎么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月云霄察觉到月怀容有一丝神情恍惚,不由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 月怀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心神,勉强笑道:“父亲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无缺如此惊艳出众,又收复奉圣立了一大功,不但是我们月家的英雄,而且还是我们整个玄机殿的英雄,不说父亲欣赏她,连我都很欣赏佩服她呢。怀容虽不才,没有什么大修为,但只要父亲一句话,怀容一定竭尽所能扶植她,恢复月家往日的声望,让我们月家成为整个玄机殿众望所归的第一大世家!” “说得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月云霄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道,“万万不可忘记你今日说过的话,月家重新崛起的任务,为父可就交给你们了。” “怀容一定不负使命。”月怀容一脸郑重地朝他一揖。 又说了这许多话,月云霄已疲累之极,摆摆手让月怀容下去了。 月怀容端着那只白瓷花碗微笑着退了出去,面带微笑一路回到自己的容阁。路上有几个仆人看见他脸上春风般的笑容,都不禁暗自在心里猜测这位月二爷是不是碰上什么喜事了。又联想到今日是孙少爷月无缺的接风宴,不由恍然大悟,看来月二爷一定在替无缺少爷开心呢。这位月二爷果然很好心啊,其他的老爷少爷们都在嫉妒无缺少爷大出风头,唯有他真心替无缺少爷开心,真不愧是心胸宽广,宅心人厚啊。 等月怀容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这才勃然变脸,用力将手中瓷碗摔在地上。只听啪地一声,那只白瓷碗瞬间便成了一堆碎渣。 房里原本有两名侍女在给他整理床铺,见状不由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垂下脑袋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若是地上有个地洞的话,恐怕她们早就钻进去了。 月二爷从来都是一副如沐春风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印象里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没想到发起火来,脸色竟然是那样的恐怖,比月老爷子还恐怖,她们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开始发起抖来,却又不敢随便走出去,只能紧紧低着头,盼着月二爷看不见她们。 月怀容摔了瓷碗,这才发现房里有人,不由恼恨自己的失态,在心里低咒一声,沉着脸问道:“谁让你们进我房间的?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随意进我房间吗?” 语声严厉,吓得两个侍女立刻跪在了地上。其中一名胆大些的侍女不敢抬头,怯怯说道:“奴婢,奴婢是不敢随便进来的,是,是香云夫人说二爷今日定然饮了不少酒,怕二爷照顾不好自己,这才命奴婢二人前来替二爷整理床铺。” “多事!”月怀容闻言心中更加不忿,大声对外叫道,“武俊,滚进来!” 话音才落,一名劲装男子推门走了进来,语声冷漠地道:“二爷有何吩咐?” 月怀容冷冷扫了那俩个浑身发抖的侍婢一眼:“将她们带下去。”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处理干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 “是。”那劲装男子答应一声,抬步朝那两名婢女走去。 两名婢女一听,顿时吓得脸色雪白,刚要喊二爷饶命,那劲装男子手一抬,两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已没入两女咽喉。 两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被那见血封喉的毒药夺去了性命。 月怀容阴沉着脸看着武俊将那两名婢女挺出去,这才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恨声道:“该死的老头子!” 第162章 “老头子怎么惹你了,害你发这么大的火?火大可伤身哦。”一个甜腻的声音忽然笑吟吟接道。 月怀容冷冷朝门口瞟了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目光,在桌边坐下,一边伸手整理刚才被他那一拳砸歪的茶杯,一边冷哼道:“我已经够烦的了,你不要再给我找事。” “哦?我不过是体贴你,特意找了两个小婢来服侍你,你倒说我给你找事,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女声慢悠悠地叹道,一边叹气,一边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女子年纪看着二十六七左右,身姿曼妙,容貌秀美,脸上带着一抹娇媚慵懒的笑容。她款款走到月怀容身边,伸手勾起他的一缕垂下来的散发,神情中透着妖娆:“怎么,老头子是说了什么话,还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这么多年来,我可是头一次见你生气哦。” 这女子便是月怀容在妻子死之后所纳妾室,名唤香云。虽妾室地位低下,但月怀容无正妻,身边只有她一个妾室,且这香云也和月怀容一般会做人,见了人永远面带三分笑,语声娇脆,处事圆滑玲珑,在月家的声望和人缘也极是不错。 月怀容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眼神向四周扫了一下,香云夫人不屑地横他一眼:“你放心好了,外面没人,我来时已经叫人清理过了。你看你,永远说个话都这么谨慎,真是个胆小鬼!” “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被人怀疑上,你以为你我能安稳呆在这里吗!”月怀容不耐地道。 “好啦,知道你精明。”香云夫人撇撇嘴,在他对面坐下,神色也正经了几分,“说吧,你刚才去见老爷子,到底碰上什么事了?” 月怀容冷哼道:“那老东西有意将月家家主之位传给月无缺,还再三叮嘱我好好扶植她!”说话的语气中充满咬牙切齿之意。 “你说什么?月云霄竟然打算掠过你们,把家主之位传给月无缺?”香云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脸色也不禁变了,“凭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为月家做牛做马,月家的大小事宜基本上就是由你一人操持的,如今在人眼里,谁不将你当做未来的当家人?月云霄这老东西也真是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月怀容越想越恼怒,多年辛苦,到头来却是经他人做嫁衣,这口恶气他可咽不下! 想到当年那个人给他下达的命令,他的头皮不由一麻,眼神渐渐变得阴暗幽深。他在那人面前发誓拿下月家家主之位,全权掌握月家,可是,眼看这计划马上就要成功,凭空里却突然冒出了个大杀四方的月无缺,生生破坏了他的计划,也毁了他十几年的心血,若是最后家主之位传给了月无缺,那后果可就不妙了。 他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恼恨。 月无缺那个废材,为什么不废材一辈子,偏要跑出来打乱他的计划? 还有月云霄那老东西,为什么他在他跟前百般讨好,阿谀奉承,比亲生儿子还孝顺他,他为什么就是看不见他的能力,非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一个才十几年岁屁事不通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真是老糊涂了! 香云看着月怀容神情极尽恼怒,眉眼间隐隐透着杀气,心里不由暗叹一声,皱眉想了想,问道:“月云霄想将家主之位传给月无缺的消息,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月怀容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清楚。”顿了顿,又道,“月无缺才刚回来一天,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也没有任何人提起,只在刚才才在我面前透了点口风,我想,这件事情,应该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香云放心地点了点头,含笑道:“这就好,只要这个消息还没有透露出去,你就有机会。”她俯身凑到月怀容跟前,语声里带着狠意,在他耳边悄声道,“只要悄悄把这老东西解决了,以平日你在月家的地位,和你我的人缘,扶你坐上月家家主之位可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月无缺在月家向来不招人待见,就算她如今身负绝顶修为,名扬天下又如何?在月家,除了她的亲爹娘和姐姐们,她可没得什么人心。你没看见白天大家看她的眼神,都眼冒妒光,个个恨不得抢了她的功劳,再将她撵出去。只要月老爷子不在了,我们稍稍挑拨一下,恐怖整个月家都容不下她了。” 月家嫉妒心强却又胆小怕事的鼠辈太多了,这也难怪月家会一年不如一年了。若不是有月云霄支撑着,恐怕早就从世家之中除名了。就算现在出了个惊才绝艳的月无缺又如何?不得人心,只招妒忌,只要月云霄倒下,就算他们不动手,月家也完蛋了。 她这句话顿时提醒了月怀容,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沉思道:“月云霄身边有四个武功奇高的月家暗卫,这四个人及他们的子孙都只效忠月家家主,不服从任何人。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想办法把他们引开,再狙杀掉就行了。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动手呢?月云霄已经向我透露了欲立月无缺为月家家主的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把这个消息公布开来,这样我们就算是动手也会遭来无穷后患,得不偿失。” 若是能将月无缺也一起设计然后处理掉,那就更妙了。 香云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娇笑道:“这样,你就得感激我了。” “为什么?”月怀容避开她,皱眉问道。 香云却忽然变了脸色,瞪着他问道:“你现在为什么总是不碰我?连我靠近你你都拒绝?莫非,你真的爱上青希那个贱人了?” 月怀容脸色倏然大变,一把推开她站了进来,眼睛如刀般凌厉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我说过,不许你再提起她。否则,休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 香云被他这一盯,顿觉身上如罩冰窖,眼前那个曾与她缠绵多年的男人,此时正用一种令人心寒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瞬间就将她一刀刀凌迟处死一般。 香云吓出一身冷汗,不由打了个寒颤,赶紧缩回身子,堆出一脸勉强的笑容,嘟着嘴假意埋怨道:“我不过是说笑一句而已,你发什么火。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不提就是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狠,有多绝情,绝情到就算他再喜欢那个女人,可是为了不破坏主子的计划,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别人,还替别人生儿育女。他原本是个心性很坚韧很固执的人,可是为了达到主子的目标,亦可以说是他自己的目标,他放弃和牺牲了那个女人。 对于他心爱的女人他都可以牺牲,那么对于她这个在他心里没有分量的人来说,就更毫无顾忌了。刚才,他眼里就对她露出了杀机! 她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可是心里,终究是愤恨的。她爱这个男人,十五岁就无怨无悔跟了他,为了助应他完成任务,她不惜以妾的身份生活在他身边。虽然心里知道他并不爱她,可是她不后悔,只要他不爱别的女人。可是偏偏,生活就是这样的残忍,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还和她生了一个儿子!就算那个女人如今成了别人的人,却也变成了一根刺,永远刺入了他的心里! 月怀容冷冷看着她,不发一言,全身的杀气却瞬间敛了去。 香云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神,强按捺下心里的愤慨,垂下眼眸,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月云霄联合了几大世家,准备动手了。他向几大世家秘密发了帖子,五日后到风家会合,准备召开秘密会议。” 月怀容点了下头,淡淡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香云虽然心中万般不甘,此时却也只能默默退出去。 直到退到门外,她才重重喘了口气,脸上露出恨毒之色,嘴角的笑容又讥讽又苦涩。竟然为了那个死贱人对她动了杀机,真是可恨之极!哼,她香云可不是好惹的,容忍不了那根刺横在他们之间!若是他非逼她走到那个地步,她一定亲手毁了他们! 屋里灯光依旧,月怀容缓缓坐下,慢慢自怀中摸出一只香囊,神情专注地看着,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一般。 那只香囊花色已经陈旧,看着像被人摩挲过无数遍,边角已有些破损,可是在月怀容眼里,却仿佛握着自己的珍宝。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浓重的哀伤。 时已至深夜,除了容阁外,月无缺的住处东来阁也仍旧亮着烛火。 东来阁位于东南方向,距离月老爷子的住处很近,是月老爷子特意派人将两座院落合并,好好收拾装修了一番后拨给月无缺的新住处。院落场地面积很大,里面花草水榭,亭台楼阁,假山喷泉,还有她的房间,都布置得精致华丽却又不让人觉得奢侈过度,一应家具用品皆是选的上品,足可见这些布置花费了多少心思,也可以看出月云霄对这个孙子有多重视。 此时,青希正在月无缺的房内和她说话。 烛光下青希的脸上带着笑意,可是那笑意里却透着淡淡的忧愁,似乎有无数的心事一般。 月无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由放柔声音笑问道:“娘亲这是怎么了?无缺和姐姐们已经安全回来,娘亲为何这般忧愁?莫非是嫌我给娘亲出的风头还不够?” 青希闻言不由啼笑皆非,瞪了她一眼,伸手替她整了整头发:“就知道油嘴滑舌,连月家最严厉的老头子都被你哄得团团转了。”顿了顿,又目光和蔼地看着她,幽幽叹气道,“你现在能这般出息,娘亲自然是很开心的。可是,俗语说,枪打出头鸟,你今天没看月家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几乎都要在你身上灼出个洞来了。” 她的语气带着轻嘲:“一群心胸狭窄的胆小鼠辈!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都嫌危险不愿出头,看到别人立了功劳就眼红,背地里只会使些阴招烂技毁人名声,这些人真如那茅厕里的绿头苍蝇一般,叫人看见就厌恶得想吐。” 月无缺还从来没有见过娘亲骂人,如今听见她这番比喻,不由心中大乐,抱住她的肩膀笑道:“娘亲这个比喻好,那些人就是那只会吃屎外加喷粪的大绿头苍蝇,看他们一眼都叫人倒胃口,既然这样,娘亲就无视他们好了。不论多么强大的世族,都会有这样的绿头苍蝇存在,只要我们小心着不被他们算计就好了。再说了,那么些个东西,我月无缺还不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还是得小心啊。” 不知道为什么,青希的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甚安稳,可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月怀容的脸忽然自她脑海中浮现,她心里一惊,猛地摇头,将那人的脸从脑海里清除掉,眼里流露出厌烦之色。 “娘亲,你到底是怎么了?”月无缺见她紧皱着脸,神情有些焦躁,不由关切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这月家有谁招您惹您了?您说出来,我一定替您好好教训她。” 青希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没事,也许是娘这些天担心你们,有些忧虑过度了。”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拍拍月无缺的手,“你在外这么久,一定没有好好休息过,娘亲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娘亲没什么事,你不要多想,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月无缺见她依然愁绪不展的模样,也不好再问,提出要亲自送她回去,她却拒绝了:“就这么几步路,不碍事的。娘亲正好一个人走走静静,等回到房里的时候心情也好些,免得你爹爹看见了担心。” 月无缺无法,只好送她到院门口,看着她独自离去。 青希神思恍惚地慢慢朝自己的院落走,今夜的月光格外清冷,照在她孤单的背影上,更显寂寥。就在穿过一片月影斑驳的卵石小道,快接进自己的院子时,一旁树林的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青希不由大吃一惊,吓得后退了一步,借着月光看清这人的面容,这才稍稍定了定神,用冷淡的口气说道:“香云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正是香云夫人。她从月怀容那里出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心中却是越想越气,一个人便出来走走,心中想着法子能给青希添点堵,三晃两晃便晃到了青希和月孤城住的院落。此时夜色已深,院落里的下人已经散去,院子里也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有属于院子主人歇息的后院传出一点微弱的烛光出来,可以知道院子的主人并没有歇息。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正准备往回走,哪知道就在这时,却察觉到有人朝这边走来,她是修炼者,夜间目力极佳,一眼便看出来人正是自己想找的女人,不由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原因吗?”香云身姿款款走到青希面前,看着她那张让月怀容着迷的脸,心里满是嫉妒和怨恨。 虽然如今的青希已是个三十好几的女人,而且还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她保养得极好,仿佛不见老一般,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身为魔族曾经鼎鼎有名高贵无比的一代圣女,她的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绝色,如今虽然经历过了十几年岁月的洗礼,她除了不复青春少女的活力和生机,多了一份岁月的沉淀和身为一个母亲的温暖,容貌却依然如初。 香云虽然比她小七八岁,可是与她站在一起,那个吸引人目光的人一定是青希。只要一想到这里,香云就恨得牙痒痒,直恨不得在青希的脸上狠狠划几刀,让她丑得叫那个人再也不看她一眼。 “你在这里,我怎么会知道是为什么?”青希皱眉道,虽然眼前这个香云夫人七窍玲珑,在月家的人缘很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打心眼里不怎么喜欢她。虽然香云向来跟她表现得很亲近,可是女人的直觉让她知道,香云也不喜欢她,甚至从心底对她有敌意。她有点不明白了,既然香云对她有敌意,为何又总是主动和她亲近? 而现在的她,更是叫青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以香云平日的性子,就算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也是笑脸相迎,怎么眼前的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地充满厌恶?莫非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她? “我这么跟你说话,你觉得很奇怪么?”香云凑到青希跟前,脸上的笑容充满邪气,“啧啧,果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然怎么到处勾蜂引蝶呢?” 她伸手想抚上青希的脸,却被青希迅速躲开了,吃惊而恼怒地道:“香云!你在胡说些什么!” 香云冷笑一声,懒洋洋说道:“我在说,你有夫有子还不够,还要勾引别人的男人,勾引了别人的男人还不够,偏偏还要在这里假装无辜,真是叫我感到恶心!” 青希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也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努力稳定心神,厉声道:“香云,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污我清白!赶紧给我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清白?你还有清白?哈哈哈,你莫要笑死人了。”香云如疯了般大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仿佛从青希嘴里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 青希气得脸色由白转青,正准备再次喝令这如中了邪般的香云夫人滚回去时,香云却忽然止了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青希正欲大力挣扎,香云的一句话却顿时如一道雷般劈到了她的头顶:“青希,你可记得,你弄丢了一段记忆?魔族的遗情水,果然令你忘却了十几年都还记不起来么?” “你,你说什么?什么记忆?”青希停止了挣扎,脸色青白交加,嘴唇颤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香云笑得可恶又得意:“你想知道那段记忆是关于谁的吗?” “是,是谁的?”青希的单薄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几乎摇摇欲坠。 香云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正欲再说,一个声音突然冷冷说道:“香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声音令两个女人同时一震,皆回头瞧去。 只见一个人影缓缓自路那头朝这边走来,清冷的月光自他头顶泄下,只看得见淡蓝色的衣袍,面容却模糊不清。 就算没有看清他的面容,香云和青希两个人也认出了他,这个人,正是月怀容。 两人的脸色立时都变了。 香云赶紧由抓反握住青希的手,扯开一抹笑容道:“我晚上睡不着,便出来逛逛,正好碰上了四夫人闲看月光……” 她话还没说完,青希忽然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宛如见了鬼一般,飞快地逃入了院中。 香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逃走的背影,忽然回头一笑:“看看,这就是你的心上人,见了你就像见了鬼一样,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月怀容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压低声音厉声警告道:“你若是再敢单独和她说一句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 等青希走远,背影隐入夜色中,月无缺这才折回房里,心里却在想,娘亲到底在担心什么呢?莫非,她知道了这月家的一些秘密? 正自思忖间,忽觉房内空气有一丝波动,召示着有人悄无声息潜了进来。 这缕气息对月无缺来说却是熟悉的。她抬起头,慢慢扫了四周一眼,等察觉到外面一片寂静,没有外人的气息后,这才悠悠出声道:“出来吧。” 空气中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声,很快,一个白衣少女便在距离月无缺一丈之处显形。 “金蚕盅果然是好东西,不过短短时日竟然让你进步神速,我施展隐身术,一般人可是很难发现的。”那少女看着月无缺笑道,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暗暗点头,眼前这个少年果然天赋绝佳,是个难得的修炼之体。虽说有金蚕盅相助,进展确实神速,但那也要修炼者天赋和悟性好才能发挥其巨大的效果。眼下不过才短短几个月,月无缺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恐怕天底下能称为她对手的人,已经寥寥可数了。说不定将来,她的造化比自己的还要大。 这个少女,赫然正是雪婴。在奉圣之战时,她喝了月出情和萧离的血之后就消失了。如今又突然出现在月无缺面前,她的变化却又令月无缺大吃一惊:“你的容貌,怎么突然恢复了?” 雪婴第一次出现在月无缺面前时,半边身子,从头到脚被人用利器削了一半,模样堪比夜叉厉鬼,恐怖之极。可是现在,她的另半边身体竟然神奇地恢复了,四肢齐整,就连那一张小脸也显出美丽动人的光泽。 到底是怎样神奇的术法,能令她恢复容貌如初? 雪婴满意地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惊讶之色,得意地在半空转了个圈,笑盈盈说道:“你看我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呵呵,这得多亏那两个人的血,果然是神品,具有生肌滋肤之效,再加上我秘练的驻颜之法,我已经恢复了以前的身形,以后再也不用顶着那个难看的鬼模样生活了。哈哈哈!” 她语声清脆动人,就像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可爱少女般,在月无缺面前得意忘形地翩翩起舞。 月无缺看着她欢喜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在为这个不幸的魔族魔主开心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些许疑惑,她知道雪婴喝了月出情和萧璃一人一碗血,雪婴不是凡人,他们俩人的血在雪婴嘴里竟是神品,难道月出情和萧璃的身份竟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不成? 等雪婴开心够了,她才问道:“你来找我,除了来像我展示你的美貌外,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想到自己与她的那个约定,月无缺暗想,她该不会是现在来要自己实现那个约定的吧?最近这段时间可不行,五日之后她便要回玄宗去,龙镇天已经对月家动了杀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动手,若是现在自己将大半真气输给她,短时间内恢复不了的话,那可就不妙了。正在斟酌措词让她推辞时间,却听雪婴笑吟吟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来向你要真气,看在那两碗神血的份上,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不用遵守了,就当便宜你了。” 月无缺闻言不由又惊又喜:“那就多谢你了。不过,他们的血真的有那么厉害?竟能抵过我的修炼得来的玄心真气?” 雪婴却神秘一笑:“这是秘密,也是天机,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会明白。不但他们,还有你,可都不是凡品。我来找你,是为另一件事情。” “另一件事是什么事?与我有关吗?” 雪婴道:“自然是与你有关,不但与你,还与月家老爷子,月家都有关。” 月无缺一听与月云霄和月家都有关系,神色立刻严肃起来。能牵扯到爷爷和月家,这件事情的份量自然不轻。 却听雪婴继续道:“刚才你娘亲在这里,我闲来无聊,便到外面转了转,正好看到你那个二叔从你爷爷的院子里出来。我一时好奇,便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与月怀容也有关系?月无缺立刻竖起耳朵来听。 “我施了隐身术,他根本看不见我,倒是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月无缺急切地问道。 雪婴将自己看到月怀容命人处死了两个婢女,又和那香云夫人如何商量设计谋害月云霄,陷害月无缺,并一举夺下月家家主之位的阴谋尽数告诉了月无缺。 虽然这个月怀容是假冒的事情月无缺已经由怀疑转为确认,可是现在听到的信息不但确实了他的冒牌货身份,而且这个冒牌货为了夺取月家家主之位竟然妄图设计谋害爷爷和自己,月无缺此时也不由地怒气勃发,张口骂道:“好一个狼心狗肺阴狠无耻的畜生!” 虽然他是个冒牌货,可是月家上下都不知道,而且月云霄不但对这个假月怀容宠爱有加,更是将月家的基本大权都交给了他,这般的全权信任,都换不来他一点感激,反而还要对爷爷痛下杀手,真是其心可诛! 雪婴见她愤怒的模样,轻轻一笑:“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怎么对付他,就看你准备怎么做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要闭关修炼去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不过,若是你想我了,或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话,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们上,我给你一个口哨,只要你遇到险难之境,吹响这个口哨,我就会出现。” 她随手将一个银色的拇指般长短的东西扔过来。 月无缺伸手接住,却是一只银白色的拇指大小的小口哨,在灯光下泛着温和的银色光芒。 “那就多谢你了。”月无缺也不客气地收下了。雪婴可是一代绝世魔主,她的能力也不可估计。能交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一种幸事。说不定以后自己真有要她帮忙的地方呢。 雪婴对她的大方坦率也很欣赏,笑吟吟道:“只要有这个口哨,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联系到我。不过为免麻烦,我已在这个口哨上施了术法,除了你,旁人是吹不响这个口哨的。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现在就走了。希望你能一帆风顺达成所愿。” 说罢,她就像来时一样,悄然消失在了房内。 月无缺想了想,找了一截与这小口哨颜色相仿的银线,将口哨串起来挂在了脖子,将口哨藏于衣内。 又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吹灭了灯,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悄然遁了出去。 第163章 “你是说,那些已经归顺我的玄宗将领们,一回到玄宗就被罢了军权?”月无缺躺在自己后院中一张躺椅上,一边翻看着兰若心经,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青滟点点头:“不错。我依主人你的命令跟着他们回到玄宗后,就听雷却道就颁读了龙镇天的旨令,卸了所有将领的军权,每人嘉奖一百两银子各自回家休假一个月后再到玄宗重新分配军职。” 月无缺不由讥讽地嗤笑一声:“一百两银子换一个军职,龙镇天好会打小算盘。” 青滟也笑了:“那是,所以听到那道命令后,那些将领们肺都差点气炸了,闹哄哄的嚷着要找宗主讨公道,质问他为何如此对待从奉圣浴血回来立下功劳的将士。” “哦,那最后结果怎样?”月无缺感兴趣地问道。 青滟鄙视地道:“小胳膊怎能拧得过大腿?雷却道厉声喝斥了他们,并威胁说谁要不服从军令,就当场以军法处置。那些小将们再怎么愤愤不平,也只得散了,各自拿着银子回家喽。” 月无缺眼里都是盈盈笑意,口气中带着幸灾乐祸:“龙镇天在玄宗嚣张*多年,早就引起玄宗将士们的诸多不满,如今他竟然还敢用这样强横霸道的手段对付死里逃生的功臣,简直是直掘坟墓!莫非他真以为他能一手遮天么!” 玄宗的那些大小将领们,虽然看着没多大实权,但是他们之间盘根错节,而且都上过战场带过兵,军人最看重在铁血战场上生死相交的情谊,龙镇天这么做的用意,一定是怕他们背叛他,转而追随自己与他做对,所以想趁此机会打散他们,不让他们抱成团,以免造成他腹背受敌。 可是他这样做所得的效果,却恰恰相反,不但没能打散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从而加速了他们的背叛。这样的结果反而对月无缺更有利,她正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让那些一同上过生死战场的玄宗将领们成为自己的后备军呢,龙镇天就亲自给她送上门来了。这一手棋下得可真是妙极啊。 “他这样做倒是便宜了主人你。”青滟脸上露出耀眼的笑容,“所以等雷却道的人都撤走后,我找了个机会在那些成为怨妇的将领们面前显了形,游说他们追随你。” “哦?我倒看不出你还有这等心计。”月无缺合拢心经,上下打量了青滟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智商看着果然有长进了。那结果怎么样?” 若是青滟真能说动他们,倒是省了自己一番事。 青滟闻言立时黑了脸,不满地瞪她一眼,翻着白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神兽的智商本来就很高好不好!之前那样,不过是因为我体内的封印没有完全解除,所以许多事情记不得了而已。现在,谁要是再敢嘲笑本神兽,我一拳打碎他的脸,叫他爹妈都不认识!” 他示威似地扬了扬拳头。 月无缺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青滟反应过来,立刻改口:“除你之外。” “结果怎样?” 青滟的神情又得意起来:“本神兽出马,自然马到功成。二十个大小将领,有十七个当场发誓愿意以后追随你,还剩三个犹豫不绝,说要考虑两天。我怕他们坏事,所以找了个机会将他们解决了。” 月无缺嘴角抽了抽:“你下手还真快。” 她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不过,依青滟的处置方法,的确是最好的。现在的青滟,思维敏捷,行动果决,雷厉风行,行动之间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弱智少年,真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青滟一挑长眉,语气不屑地道,“大男人做事,当果敢决断,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儿一样,真是男人之耻。”他忽又皱着好看的俊脸,不满地道,“我替你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你为什么不表扬我,还要质疑我?” 月无缺:“……”她还是收回之前的想法好了。 她站起身,伸手使劲拍了拍青滟的肩膀,满脸笑容地夸奖道:“不错,你做的很不错!不但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省了我好些事,真不愧是天上地下绝世无双的第五大神兽!” 青滟这才满意地露出得色:“那是,不是我吹牛,若不是赤焰比我五百岁,我肯定稳居十大神兽之首位!” 月无缺点头附和道:“你说的很不错,赤焰完全不能和你比。” 青滟被夸得飘飘然,志得意满地领了下一个命令走了。 赤焰这才显身,轻笑道:“青滟还是这个老毛病,喜欢被人夸,夸他几句就得意忘形了。” 月无缺唇角轻扬,笑道:“这样单纯的人才显得更可爱,与他谈话也觉得轻松愉快。”又语气关切地对赤焰道,“对了,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封印比青滟身上的厉害得多?你可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封印?” 赤焰摇了摇头:“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炼化,我已觉得身上的封印的力量弱化了很多,相信很快我就能彻底恢复力量了。” 月无缺点点头:“那就好。很快我可能会面临一场艰难的战斗,到时候会很需要你和青滟的帮助。” 赤焰正色施礼道:“赤焰一定不让主人失望。” “听说你率领魔族在奉圣与月无缺对战,不但战败,还被她伤得很惨,她果真厉害到连魔族妖术都拿她没办法了?”龙镇天稳稳坐在金边红木龙纹椅上,手里轻轻转着两只龙眼大小的黑色珍珠,缓缓问道,目光透着微微冷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堂中间立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容貌绝俊,却因面上隐隐透着一丝邪气而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深。 听到龙镇天的问话,他扬起的嘴角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对着龙镇天施了一礼,浅浅笑道:“月无缺的天赋果然是无与伦比,先前我还不信,可自从与她那一战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她的确是一个天生的修炼者,不论是玄门之功,就连魔族之术修炼起来都是易如反掌,不比旁人难于登天。” 龙镇天的脸色微微有些扭曲,好容易才按捺住胸中的怒火,一拂袖,冷哼一声道:“夜流胤,她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凡人,再强能强过那些妖怪吗?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是丢了你夜家祖宗的脸!” 夜流胤脸上显出愧色来,微微垂首道:“宗主教训得是。” 他这般乖顺,龙镇天反而不好借机发作,只得又冷哼一声,继续问道:“听说那场大战时,魔宫的大祭司冥休也去了?为什么他没有杀死月无缺?难道连他也畏惧月无缺的实力吗?” 夜流胤心下暗想,这才是你最想问的吧?或者可以说,你最希望的就是借冥休的手杀掉月无缺,以除你的后患吧。嘴上却慢悠悠答道:“不是,他是超越人间,游行于天地间的独立存在,月无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好像特别对月无缺有爱才之意。” 明明你自己也一样畏惧月无缺,想拉拢本少爷与你一起对付她,却又偏偏在本少爷面前摆大架子,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刺激你了。夜流胤心里冷哼道。 龙镇天闻言,果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勃然变色道:“你说什么?冥休竟然对月无缺有爱才之意?这怎么可能!” 一个月无缺已经叫他觉得棘手了,再加上一个冥休,那可是个连他都忌惮几分的妖魔! 夜流胤看龙镇天果然急红了眼,眼底划过一丝嘲弄,淡淡笑道:“不然你以为,月无缺为何能轻轻易易便自冥休手中脱身?要知道只要冥休想他死的人,他就绝不会多活一分钟。”他假意叹了口气,“就因为我对月无缺出手,冥休还警告我不要再对月无缺轻举妄动呢。所以,虽然我也有心助宗主您除掉月无缺这个祸患,可是也是有心无力啊。” 他冷眼看着龙镇天的神情,心下微微有些诧异,龙镇天做了数十年的一宗之主,向来肆无忌惮,玄宗手下又多高手,一个月无缺怎么会令他这般为难? 龙镇天狠狠皱着眉,在堂上来回踱了几步。本想借夜流胤与魔族的关系,一起搭把手杀掉月无缺,哪知道从他口里听到这样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不过,就算冥休与月无缺有什么关系又如何?他就不信,冥休会为了那个小子与整个玄宗做对!虽然冥休的术法高深莫测,可是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破解之法! 思虑已定,龙镇天的神情终于缓了下来,重新回到座上坐下,缓缓说道:“行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夜流胤却并没有动,说道:“我虽然帮不了宗主的忙,可是却想向宗主推荐一个人,希望能对宗主有帮助。” 龙镇天眉头一挑:“哦,你想向本座推荐谁?” 夜流胤笑道:“说来这个人宗主也认识,此刻他就在外面候着,宗主若是见到他,说不定会大吃一惊的。” 龙镇天不耐地一挥手:“那就宣他进来,本座倒要瞧瞧,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夜流胤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个子瘦高,从头到脚被一件黑色的宽大带帽披皮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 龙镇天凝目望了望,忽然说道:“把你的帽子掀开!既然想替本座效命,就不要在本座面前遮遮掩掩的!” 那人闻言,顺从地伸手掀掉了帽子,对龙镇天露出一个笑容:“龙宗主,好久不见了。” 龙镇天一见他的容貌,不由一怔,脱口道:“奉圣帝尊姬云刹?” 姬云刹的面皮有些尴尬地抖了抖,干笑道:“正是,多谢宗主记着我。”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姬云刹已经瘦了一大圈,脸上的颧骨高高突起,眼窝深深地塌了进去,深身透着狼狈的风霜之色,以前的气势威严早已完全不见。 龙镇天哈哈一笑,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本座还当夜流胤推荐的人是谁,原来是姬兄你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今日可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姬云刹见状,心下松了口气,也笑道:“宗主之邀请,不胜荣幸。” 这两人仿佛同时失忆了一般,将之前两人同为一国之尊时,都恨不得对方早死早超生,为了争夺地盘掀起过无数次残酷战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夜流胤见他们一副好兄弟谈兴正欢的模样,识趣地退下了。 夜流胤告辞后,龙镇天又命其他人全部退下,这才对姬云刹微笑道:“帝尊此次前来找本座,可是有什么事?” 姬云刹此时已是穷途末路,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脸上露出阴狠之色,坦承地说道:“奉圣的事情相信宗主已经知道了。我被月无缺夺了奉圣之位,迫得四处躲藏,想手刃月无缺那个小畜生,夺回帝尊之位,只苦于无法,这才前来投靠宗主。我知道宗主也想除掉月无缺,若宗主信得过我,我愿替宗主效犬马之劳!” 龙镇天的眼睛亮了亮,却依然不动声色笑道:“阁下贵为一国之尊,要阁下为本座效劳,这怎么敢当。” 姬云刹叹息一声:“多谢宗主还看得起,只可惜,如今的我,已经一无所有,形同于街边的流浪犬了。”他眼神忽然一狠,双手紧握成拳,面部现出狰狞之色,“这一切都是月无缺害的!她害我丢了帝尊之位,害我妻离子散,今生今世,只要我姬云刹不死,我必诛杀此恶贼!就算是死,我也要化为厉鬼,定要她血债血偿!” 龙镇天看着他狰狞的模样,眼底闪过深沉的笑意,口气也温和起来:“帝尊被月无缺迫到如此境地,本座也是惋惜不已。月无缺那小子太过狂妄,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便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着实令人可恨!你放心,就冲着你我的交情,只要你杀了月无缺,我一定替你拿回奉圣城,让你重新坐上奉圣帝尊之位!” 姬云刹闻言,不由大喜过望,赶紧向他弓身行礼:“龙宗主如此侠心仗义,姬云刹感激不尽!” “好,既然姬兄已经是我的同盟,那不如就在玄宗住下,稍后我们好好商议。”龙镇天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人将姬云刹带下去休息。 等姬云刹被带下去后,龙镇天走进了大堂的小偏房,沿着这个小偏房一直走到后堂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这才顿住脚步。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种着许多世上神奇珍贵的药草。一个干干瘦瘦须发皆白的驼背老人正提着一只小喷桶专注地给药草浇水。 龙镇天悄然来到他的身旁站住,他都没有注意到。 龙镇天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轻轻咳一声,驼背老人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张干瘪得有些可怕的老脸。 “宗主来了。”驼背老头没有和别人一般向他行礼,只是随口招呼道,声音苍老而沙哑。 龙镇天仿佛习惯了他的态度,随意在旁边一张石凳上坐下,不以为杵道:“驼翁,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那被唤作驼翁的老头问道,一边继续浇他的水。 龙镇天苦恼地皱着眉头说道:“我最近练功越来越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驼翁语气平静地道:“这是必然的。你的天资本来就很一般,靠着我调制出来的淬炼筋骨之药才超出平常,成就一代绝世修为。可是,那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了,筋骨资质是天生的,强行逆改,总是会付出一些代价的。就比如你服用的那些淬炼筋骨的药,药性都极为霸道,服用久了,修炼时就容易走火入魔,你现在的情形,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龙镇天的眉头皱得更紧:“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这样,我怎会有今天的成就?”他伸手抓住老人的袖子,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驼翁,你再帮帮我,再给我炼些药吧。” 驼翁这才停下浇水的动作,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服用那些药太多,已经超过了你筋骨的负荷,若是再继续服用,后果实难预料。你还是就此收手吧,已经做了四十年的宗主,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为什么要收手?”龙镇天用力甩开他的袖子,猛地站了起来,冷笑道,“只有我龙镇天才配坐这宗主之位!那些只会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大世家,在我龙镇天的眼里全是狗屁!哼,再说了,就算我肯收手,他们会放过我吗?这么多年,我早已经将他们一个个得罪了个干净,已经没有退路了!驼翁,看在你也是我族叔的份上,再帮我一次吧。若是这次能一举拿下那四大家族,让他们从此以后对我伏首听命,我龙镇天必能让我龙氏一族成为最大的世家!” 驼翁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龙氏是不是最大的世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我该劝的也劝了,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明天你来拿药吧。” 龙镇天的眼里流露出惊喜之色:“辛苦您了。” 明知那些药霸道的会毁了他的五脏六肺,可是,为了除掉月无缺,为了让那些世家从此像狗一下匍匐在他的脚下,从此整个玄机殿唯他独尊,不用再处处受世家限制,他已经处心积虑谋划了许久,所以这一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只能赢! 第164章 “对了,驼翁,你说如果我得到金蚕盅,那效果是不是比你炼制的这些药效果会更好?”龙镇天又问道。 驼翁答道:“不错,金蚕盅是修炼圣品,无论是什么样的资质,只要有金蚕盅相助,定能一日千里,资质绝佳者,那效果更是惊人。” 龙镇天一脸心痛与惋惜:“可惜这数十年来我命人几乎找遍了全国各地,都没有发现金蚕盅的踪迹,否则,这天下早就是我龙镇天的了。” 驼翁道:“万事皆有命。虽说成事在人不在天,可毕竟什么事都需要机缘啊。” 龙镇天冷哼一声:“万事皆有命?哼,在我像条狗一样被那些世家子弟欺负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一宗之主,成为他们头上第一人,从此掌握他们的生死?我龙镇天已经用事实证明,只要我有足够的野心,有足够的能力,我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 驼翁看着龙战天的背影消失于院外,摇头微微叹息道:“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算你费尽心机也改变不了天命所归,又何必强求置自己于万劫不覆之地呢!纵然你说的没有错,只要有足够的野心,有足够的能力,可是,你走错了路啊,一错再错,迷途而不知返,就算你有天大的野心,也成就不了你的宏伟事业。” “快看,无缺少爷在做什么?头上都冒烟了!” “我也不知道,坐了这么久都没动一下,应该是在练功吧!” “练什么功会练得黑顶冒黑气?莫非是在念什么*的功?我记得其他主子们练功可不是这样的。” “噗……没见识!这世上有*的功吗?有那么傻的修炼者,没事傻到练功烧了自己吗!不懂修炼的傻冒儿!” “呸,我不懂,难道你就懂啊!你懂你就说说看啊,别不懂还在这装懂教训我!” “嘘,你们小声点,别被无缺少爷听到了。听说无缺少爷在奉圣杀了好多人,那血把奉圣的地都染红了,好可怕的。咱们的四夫人曾经是魔宫的圣女,听说还偷偷教她修炼过魔族的妖术呢。” “没事,我们离得这么远,他听不到的。” 院外偷窥的两只浑然不知她们已被发现了,还在那叽叽复喳喳。 月无缺无奈地收了功,好不容易趁着这会儿天气好,没人打扰好好修炼兰若心经,却哪知外面跑来几个不知道是哪房的婢女,偷窥也就罢了,还在那像几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吵死人,吵得她都炼不下去了。 不过没关系,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金蚕盅经常帮助她进入自动修炼期。这东西果然是天底下难得的修炼珍品,不过,它好像对魔族之术的感应更大,因为她睡觉的时候,它自动修炼的都是魔族之术。她有一种直觉,她现在的魔族之术,恐怕在魔宫除冥息外,很少能遇到敌手了。 所以这会儿炼不成也没什么关系,这大好的时光,不如找月如霜和月如冰出去逛逛来得划算。 至于那几个吵人的婢女……月无缺微微眯了眯眼,这种被人偷窥外加监视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爽! 而且,那几个婢女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娇媚,此时已是深季,她们却穿得甚是暴露,她怎么不记得,月家的婢女都是这般风骚的模样? “喂,美女们,你们在做什么?”在那几个婢女小声争执的时候,忽然有个圆润好听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四个婢女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个人顺口答道:“给无缺少爷送茶过来的。” 那个声音又问道:“是谁派你们来送茶的?” “香云夫人。” “既然来送茶,为何不进去,非要躲在这里偷窥?” “关你屁事!”那接话的婢女性格颇为泼辣,张口就骂道,骂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立刻吓得啊地尖叫起来。 “妖怪啊……!” 其余三人听到她的尖叫声,都不由吓了一跳,赶紧齐齐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一名瘦高个儿模样最出众的婢女拍了拍胸口,喝斥道:“你瞎叫什么!差点吓死我了!” 那名婢女已被吓破了胆,一边伸手捂住嘴,两眼惊恐地瞪得老大,另一只手指着她们三人的背后,一边指,一边拼命向后退,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在那半空,有个紫色的烟状物,瞪着两只邪魅的紫眸,龇着雪亮的如狼牙般锋利的长牙,正对着她狰狞地微笑。 三女急忙又转身,只见空中飘浮着一个模样恐怖的东西,露着森森白牙,在用很好听的声音和她们打招呼:“嗨,美女们,上午好!” 四周寂静了片刻。 “妖怪啊啊啊~” 震破耳膜的尖叫声之后,四女像见了鬼一般惊声尖叫着连滚带爬逃走了。 “本座的模样有这么可怕吗?”紫魅看着那几个如中了邪般疯狂逃窜的女子,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好久没见美女了,好不容易看见几个模样撩人的丫头,竟然见了它比兔子跑得还快,真是太打击人了。 “如果你变幻成一个圆嘟嘟可爱小狗的模样,说不定她们就会喜欢地想抱你了。”月无缺打趣道,顺手端起放在地上托盘中的茶杯置于鼻端闻了闻。 茶是好茶,不过里面被下了浓烈的春药。这个香云夫人命几个妖娆的美婢端着春药送过来,这用意可真是耐人寻问。 若是月无缺不小心喝了这杯被下了春药的茶水,和那几个美婢乱来,那下药之人肯定会想办法带月家众人前来围观,让她颜面尽失不说,说不定还要引起月老爷子的暴怒和对她的失望,这聚众秽乱的丑事也会让本就不支持她的人彻底地反对她。 嗯。果然是一场出自精通宅斗女人之手的狗血好戏码。 月无缺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耀着冷芒。 “本座是堂堂魔神之宠,威风八面妖魔皆怕的紫魅大人,怎么能自掉身价变成小狗的模样!”紫魅兀自在一旁愤愤不平。 这自恋程度,和青滟有一拼。 月无缺摇摇头,向它招手道:“行了,快回我这来,别吓到了别人。” “我不回去!你好不容易放我出来,我怎么能那么轻易回去窝在个鸟不打屎的神识空间!”紫魅大人好不容易被放次风,竟然开始在半空打滚耍赖了。 月无缺眼角抽了抽,她怎么不知道,这连幽灵都能吃的货,竟然也有卖萌的天赋? 不过,它也太拽了些,仗着自己是只魔神之宠,屡屡无视自己的召唤。在奉圣她召唤了它五次,它只出来一次。不听指挥的兵,可不是好兵。 月无缺眼神一凛,双手微合,在掌心结出一个银色的冰雪符,抬掌向四周一转,四周立刻幻化出一片冰天雪地之境,除她和紫魅外,其他的外界各物都被隔离开来。 月云霄原本给月无缺的东来阁配了一干高手暗卫,因没有听到月无缺的命令,都藏着默不作声地看戏,忽见主子和那只妖魔之物凭空消失了,都不由吃了一惊,以目光询问藏在屋顶上的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是一个皮肤呈古铜色,面目冷峻的中年男子。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动,自己却从隐藏的地方跳了下来,走到月无缺消失的地方。 明明此刻是丽阳高照,可是他站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寒冷之气迅速包裹了他全身,仿佛置身于万里冰封的极地。 他没有表情的冷脸上蓦地出现一丝裂痕,淡漠的双眸中光芒变幻。随手之间便能结出冰雪结界,又能召唤魔族的魔神之宠,这个月家最小的孙少爷,原本以为是个天底下最没用的废物,没想到命运中竟然会有这样的神来之笔,不经意间就登上了强者的巅峰。 月无缺,的确是现在月家最出色也最有望带着月家走向繁荣的人物。 这也难怪月老爷子竟舍得让他带着月家最厉害的暗卫——隐队拨给月无缺,以保障月无缺的安全。 要知道,月家的暗卫分成两队,一队称为暗队,另一队称为隐队。暗队的存在月家众人皆知,里面选的全是月家从小培植的高手。而隐队,却是从暗队高手中选拔出来佼佼者,高手中的绝顶高手。而这只隐队,只由月家家主一人掌握,只服从月家家主一人的命令。他月阙,便是暗卫隐队的队长。能成为隐队的队长,他的实力自然是令人无法估计。 原本他还觉得,月老爷子竟然将他堂堂隐队的大队长指调来保护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实在是浪费资源,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或许,眼前这个新主子,真实实力会给他惊喜。 漫漫飞雪中,仿佛全天下的冰寒都集中到了这块冰雪之地。 魔宠紫魅并没有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还在那打滚耍赖,原本这个莫名将沉睡多年的它召唤出来的新主子其实也不令它讨厌,只是它这个新主子只是一个区区凡人,而它以前跟随的主子可是魔神,对它宠爱之极,以致养成了它目中无人的性子。虽然它能被月无缺招唤,却并没有从心底被她征服,对她的召唤也不以为意。 可是它骄傲的同时,却忘了一件事,不遵从主子命令的宠物,是会被主人处罚的。 所以当一片冰寒之气迎面向它扑来,它立刻打了个哆嗦:“冷死了!咦,这是什么地方?” 它打了个喷嚏,惊恐地看看这片突然冒出来的冰雪之地,紫魅原身是魔界之火,由魔神修炼而成,性属阴火,不惧一切阴邪之物,却独独畏寒。 对上月无缺似笑非笑的眼睛,它立刻明白了,都怪它刚才得意忘形,才对这个新主子失了尊敬。不过,它现在也顾不了许多,对着月无缺就是一冲,想回到她温暖的神识空间。 哪料月无缺却突然一抬手,一记冰球将它打了开去。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快冻死了!快让我进去!”紫魅又急又气之下,不自禁地幻化了一张狰狞之脸,对着月无缺张牙舞爪。 月无缺不理它,只是冷哼一声,双掌齐出,两股冰龙朝着紫魅迅急冲去。 紫魅一见不好,嗖地隐了身形,冰天飞雪中传来它气急败坏的声音:“月无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魔宠,不是你的敌人!” “你也知道你是我的魔宠,很好。现在身为主人的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月无缺是如何处罚不听话的宠物的!”月无缺冷冷说道,用意识感应着紫魅隐身的地方,“不要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别忘记了,我也是修炼魔术之人!” 她一掀衣摆,就在那雪地上坐下,双手合什,嘴里喃喃念起咒术来。 不一会儿,在她周身的地面上,竟然慢慢冒出一截截红色的东西来,那红色围成了一个圆圈,正好将月无缺围在当中。 紫魅藏在暗处,有点怨恨地冷冷瞧着月无缺,它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处罚它,让它心服。否则,它一定要让她好看! 哼,它堂堂魔宠大人,何曾受过这种欺辱!简直是可恶之极! 可是很快,随着月无缺身边的红色东西迅速开花,紫魅眼神渐渐变成了惊恐之色! 寒风吹得更猛,雪下得更密。 月无缺黑发在风雪中烈烈飞扬,洁净的衣袂随着风雪狂舞。 围在她四周的红色,竟然开成了一朵朵鲜艳欲滴的红莲花,似火似血,诡异无比,在这漫天风雪中夺目耀眼! 紫魅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月无缺平缓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以红莲之血,惩尔之逆!” 红莲之血!她竟然会施用魔族惩罚魔宠的一种最厉害的咒术!红莲之血的阴煞之气,可是连地狱之火都难以阻挡的! 紫魅尖叫一声,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无数黑色或灰色的死灵幽灵立刻从它嘴里窜了出来,这洁白的冰雪之地立刻变得鬼气森森,杀机四伏! 在一片恐怖的鬼笑声中,所有的幽灵都以最快的速度朝那被红莲包围的人冲去! “炸!”月无缺忽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 但听蓬蓬蓬地数声,那朵朵红莲忽然炸了开来,爆出无数红色的液体,如利箭般兜头兜脑朝着那些怨灵扑去。 “啊啊啊……!” 四周立刻响起无数幽灵惨叫之声,那中了红莲之血的幽灵,都化做了一蓬气体,烟消云散于空气中。 紫魅一见,心中又是惊惧又是不甘,眼里闪着阴恻恻的光芒,一个意念之下,整个身体顿时变得巨大无比,整个天地立时黑了下来!黑暗中只见那朵朵妖异红莲灼灼盛放。 紫魅眼底闪过一抹煞气,呼地张开大嘴,朝着月无缺吞了下去。 它要一口吃掉这个狂妄的小主人,让她在自己肚子里化成一滩血水,以泄它心头不愤! 这世间万物,只要比它弱,它都能将之吞掉,或在它肚里化为供它驱使的死灵,或化为一滩血水永远消失于世间。 这个新主人彻底惹恼了它! 紫魅的森森獠牙已经来到月无缺的眼前,她却看也没看它,神情不变,右手迅速在空间画了几道符图,口中大喝道:“破!” 那朵朵怒然绽放的红莲花瓣,忽然化身为巨大的红色冰刺,随着月无缺那声大喝,以超越一切的速度扎在了紫魅身上! “啊~!” 一声惨叫声立时响彻整个天地,被黑暗笼罩的天地顿时一亮,又恢复了之前的雪亮。 “啊啊啊啊……!” 紫魅不住惨叫,巨大的身子被射成了刺猬,在迅速缩小,在半空急速地飞弹,可就算这样,也遏制不了那颗由魔火炼成的魔心被红莲冰刺刺中的疼痛和迅速湮灭。 “救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主人!主人!” 紫魅只觉得自己的体能在迅速衰竭,吓得赶紧摔在月无缺面前,嘶声哀求。 月无缺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淡然看着脚下抽搐,气息渐渐微弱的紫魅,问道:“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自恃为魔神之宠,就瞧不起主人,不听主人吩咐!紫魅以后再不敢了!求主人救命!求主人救命!” 若是月无缺不救它,它的魔心就会被红莲刺的煞气吞噬掉,而它,也将永远不存在于这世间。它可是魔族创造出来的厉害宠物,在妖魔之界万魔伏首,怎么能死得这么丢人!这么丢人! 月无缺冷嗤一声,早知如此,又何必多费她一番手脚。她弯下腰,将右掌放在紫魅上空,很快,那无数红莲刺立刻化成了水,融入了地下。 她的掌心又放出焚天之火,融去紫魅体内的冰气。 焚天之火可是紫魅的最爱,它的身体形成于火,所以对于火特别偏爱,特别是魔族的焚天之火,吸食可令它增加不少修为。 紫魅贪婪地吸食着焚天之火,自魔族被灭后,它好久没有吸食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在它不断的吸食中,原本干瘪的身体开始慢慢涨大,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形体。 劫后余生的美味可真是一种享受。 正当它想多吸食一点时,月无缺却收了焚天之火。 它砰地跳到半空,不满地道:“我还没吸够呢!” “我是你的主人,我愿意让你吃吸多少就是多少,我让你向东你就不得向西,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月无缺冷哼一声。 紫魅气愤地呲着牙,正待反驳几句,月无缺忽然迅疾如电地探手抓住了它。紫魅明明是没有实体的一团魔火之气,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紫魅竟然逃脱不了,在月无缺强大的手劲下圆圆的身子被抓出一条细腰,几乎要被捏断了。 它又开始哀嚎:“饶命饶命!我错了,我又错了!我的心都要被捏碎了!快放开我!” “我看你根本就没什么记性。”月无缺道,“刚刚才知道错了,现在又犯错!难道你的前主人没有警告过你,和主人说话不得顶嘴,要百依百顺吗?” “我……我……我错了……”紫魅艰难地说道,“我以后,以后绝对对你言听计从……放,放过我……” “我只能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旧病重犯,你就等着消失吧。”月无缺松开了手,紫魅得了自由,立刻躲得远远的,月无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以后你不得以这副面貌出现,免得吓坏了旁人。小狗挺不错,你就幻化成一只小狗模样吧。” 紫魅:“……” 堂堂紫魅大人此刻好想哭!它可不可以化成狼的模样! 可是看着月无缺那毫不妥协的冷眸,它只得满脸哀戚的依言化成了一只毛绒绒的紫毛狗,连那对滴溜溜转的眼睛也是紫色的。 月无缺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讨人喜爱。过来,让我摸一摸。” 虽然万般不情愿,可紫魅再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乖乖过来站她面前。 月无缺伸手将它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样才讨美女们的喜欢。” 紫魅干脆装晕过去了。堂堂紫魅大人被逼成这副模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月制服了紫魅,月无缺收了结界,走进院内,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随口说道:“把香云夫人送来的茶给她送回去,务必让她喝下。等她药效发作时,顺便叫一些人前去围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最妙的法子也没有了。 空气中有微微波动,有人毫不动容地应道:“是。” 转眼便有个一身劲装的男子跳了出来,端起那被下了春药的茶,一个瞬间就消失于她眼前。 月无缺抱着假装昏睡的紫魅狗向院里走去:“我们回去收拾点东西,约姐姐们出去逛逛。” 月怀容在屋内,听在下人中安插的眼线来报,月无缺和她的两个姐姐外出游玩了。 这个紧要当口,月无缺怎么还有闲心外出游玩?月怀容摸着下巴深思:“你们可有探听到别的消息?” 那个眼线瞧头道:“没有,东来阁守备森严,我们实在无法接近。” 月怀容不甘地道:“老头子对她可真好!”竟然在月无缺居住的院子里埋伏了不知道多少高手,让他想探听消息都不容易。 “行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她院子里的动静。”月怀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那人下去了。 月怀容的脸色沉了沉,伸手招来身后的男子,悄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等这男子出去后,他整了整衣袍,准备出去处理些事情。 就在他准备出院子的时候,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婢女,差点一头撞到他。 月怀容身边的亲卫一把伸手拉住她,厉声道:“瞎跑什么!没看见二爷在这里吗!” 月怀容皱眉看着那脸色惨白的婢女,认出她是香云身边的小丫鬟,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温声问道:“你怎么慌成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那婢女立刻挣脱那亲卫,跪在他面前:“报,报二爷,夫人,夫人出事了。” 香云?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想到这里月怀容心中更加不满,语气也严厉了几分:“香云夫人出什么事了?” 那婢女胆小地不敢再看他,垂着头说道:“奴婢,奴婢不好说,请二爷去看看就知道。二爷可一定要去啊,不然,不然夫人就,就……” 月怀容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猜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脸色不由又低沉了几分,匆匆抬步往香云的院子走。 刚到她的云苑院口,就发现那里竟然挤满了人,众人纷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没想到香云夫人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和蔼可亲的模样,原来骨子里那么淫荡!二爷独宠她还不够,青天白日里竟然还勾搭奴才!” “就是,你们看她那副模样,好骚,好贱,跟妓院里的女人一样。” “嘿嘿,衣服都脱了一半了,啧啧,大胸大屁股,身材可真正点!”猥亵的笑声。 “怎么,你也想进去摸摸?就不怕二爷剁了你的爪子!论起身份来,她还是你的长辈呢。” “狗屁的长辈,不过是个妾而已!”那男子鄙夷道。 月怀容的脸顿时黑了。修炼之人耳力极好,就算他现在站在百米处,也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只听里面传来香云笑得娇媚无比的声音:“肖参,你躲什么躲,不准躲,快过来,让夫人我好好疼惜疼惜你。” 一个年轻男人哆哆索索的声音:“夫,夫人,不要这样,奴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快过来摸摸我,夫人身上好热好热。” “夫,夫人,你放过奴才吧,二爷会杀了奴才的!” “他敢!快点摸我!夫人我真受不了了!” 旁边还有婢女的声音:“夫人,你不要这样!二爷快来了!” “什么二爷不二爷的!他根本就不是二爷!他也不会管我!都给我滚开!” 有女子哎呦的声音,想必是拉香云的时候被推倒了。 月怀容听到这里,差点气炸了肺! 院口围观的人这时也都或嗤嗤地或下流地笑。 “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在这方面真是如狼似虎啊!” 有人偶尔一回头,不小心看到了月怀容,立刻吓得变了脸色:“二,二爷!” 听到这声“二爷”的人纷纷回头,一见月怀容脸色阴沉得吓人,顿时个个如惊弓之鸟,迅速做鸟兽散。 不过眨眼的夫人,那堆人就消失了个干净。 月怀容怒不可遏地走过去,猛地一脚,踢烂了院门,大步跨了进去! “香云,你这个贱人!” 第165章 这一冲进来,眼前的场景更叫月怀容觉得脑袋里似轰地一声,爆炸了。 只见香云此时已将上衣胡乱褪到腰间,上身不着一缕。她的脸色异常的绯红,带着惊心动魄的妖娆和魅惑,给她更添了一份平时难得一见的春色风情。 一个青衣小厮被她压在下面,双手护住腰带,脸色发白地不住求饶。香云却闻若未闻,骑坐在那人身上,双手使劲扯他的腰带。 平日看着端庄娴淑的女人此刻看起来活脱脱就是那春心荡漾的*荡妇! 旁边的亲卫们见状立即垂下头,不敢再去看那叫人脸发红的一幕。 武俊只看了一眼,就转过眼,右手轻轻一弹,一枚从地上摸起的小石子分别打在了香云和那小厮身上。 香云立时停止了动作,声音也消失了,只不住急促地大口喘气。 而那被她骑在身下的小厮,则砰地一声,半扬的头失重地落在了地上,片刻便没了气息。 “你们,还不快将夫人扶进门去!”武俊对那两个惨白着脸立在一边的婢女厉声喝斥道。 那两女听了,赶紧上前将香云拉起,扶进房间里去了。 武俊又指挥人把那小厮的尸体给抬走,这才压低声音问月怀容:“二爷,夫人这是中了春药,否则她肯定不会这样的。” 月怀容放在身侧的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怒声道:“若不是她自己使坏,又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 武俊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二爷的声誉一定会有很大的影响,要不属下现在就去封锁消息!” “行了!”月怀容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我的声誉早就被她给毁了!刚才已经有那么多人看到了,除非能把那些看到的人都杀光,否则这消息能封锁得住吗!该死的贱人,我已警告她多次,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她非不听!现在可好!这样的结果她可满意了!” 武俊道:“或许是有人嫉恨二爷,所以才在香云夫人身上下手。” 月怀容冷哼一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身手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普通人谁能耐她如何!” 香云夫人平时待人不错,武俊对她心有好感,不忍她被月怀容误会,忍不住又道:“人心狡诈,这月家没有一个人是吃素的,说不定……” “行了,你不用再替她辩白了!” 月怀容恼怒地一挥手:“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老爷子耳朵里,我现在得去老爷子跟前请罪,否则老爷子若怪罪下来,我就功亏一匮了!我现在也懒得再去见那贱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待武俊开口,转身怒气冲冲离去。 武俊看他都不进去看看香云就这样走了,心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命令两名留下来的侍卫看好院子,不要让人进来,自己抬步朝屋里走去。 香云已经被放倒在了她的床上,她弄来的这副春药药性极为猛烈,如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她更是欲火焚身,全身抽搐,那滋味真是连死都不如。 武俊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吩咐那两名婢女出去,自己走到她床边,挥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穴道一解,香云立刻扑到他身上,一双眼睛已被*催成了红色。 “我好难受,武俊,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香云一边疯狂地撕扯武俊的衣服,一边哀求道。 武俊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震,随即用力按住她的手,耐心问道:“夫人,解药呢?解药可在你的手里?” “解药?”香云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又挣扎着继续乱扯他的衣服,“没有解药!没有!快,快救救我!” “夫人,你别急,等我去把二爷叫来……”武俊的话还没说话,忽然脑袋轰地一声,全身都僵住了。 因为香云的手竟然抚在了他的私处。 “你看,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香云痴傻一般妖娆笑着,凑上去封住了他的嘴…… 月怀容来到月云霄所在的德安堂时,只见除了月孤城一家外,月家大爷月南英,顿觉这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再看到堂上老爷子阴沉愤怒的脸,心里仅存的一丝期待也土崩瓦解。 看来,这消息传得真是快,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他拂了拂衣摆,低垂着眉眼,走到堂中,不待月云霄开口,便砰地一声跪下了。 “怀容前来向父亲请罪,请父亲责罚!”月怀容趴在地上,朝月云霄重重磕了一个头。 月云霄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事,顿时怒不可遏,抓起旁边茶座上的茶杯劈手就砸到了他的面前。 “你还有脸来请罪!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月家的脸都丢尽了!”月云霄怒叱道,气得浑身发抖。 “都是怀容管教不严,以致出了这等有损月家声名之事,请父亲责罚!” 月怀容心中何尝不是恼怒不已,这事只要月云霄压下去,就传不到外面,对月家的声望也不会有多少损毁。可是他月二爷的名声,却是不管压不压下去,都毁了。他在月家声望甚重,权柄也大,就算人缘关系再好,背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他,想要抓他的小尾巴,拉他下马。他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很快就要瓦解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怪里怪气地说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以为光惩罚你,这件事就能当没发生过吗?哎,当初二嫂多贤惠,又端庄识礼,你偏偏要娶这个祸害进门,这下可好,你们容阁的名声被毁了是小事,月家的百年声望被毁可就是大事了。” 说这话的,是向来和月怀容不对盘的月家五爷月南雄。他的声音一落,他的老婆纪平兰尖利刻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刚才那一幕我的贴身侍女可是亲眼看见回来告诉我的。不是我说你,二哥,你太宠着香云那个女人了,还为了她不娶正妻,否则以她一个区区小妾的身份,怎么会那么嚣张跋扈,连男人都敢欺凌了呢!身为女人的我,刚听到这事,都羞得抬不起脸做人了!” 身为老大的月南英也趁火大劫火上浇油,语重心长地:“二弟,虽然五弟和五弟妹说的话不怎么中听,但也是事实,你不能不爱听。若是香云闹出的是别的事,那也罢了,可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明目张胆的非礼院中小厮,连我这当大哥的都觉得脸面无存了,更何况是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呢!你以后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那个女人,再不能做出这种淫秽的事啊!” 只有和月怀容私交甚好的月南鹏沉默着没有说话,却在月南雄夫妻俩说话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这些人句句像是在劝慰月怀容,可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狠狠刺入月怀容的心脏,让他无法忽略那种被带了绿帽子的耻辱感觉。 月怀容脸上的神情渐渐恢复了,他冷眼扫过这一个个满脸替他可惜的演戏高手们,心里止不住冷笑。 这些所谓的亲兄弟们,平日里看月云霄宠着他,给他家族处事大权,都明里暗里巴结他,拉拢他,在他的手下不知道捞了月家多少好处。而现在他落难了,他们却将他的好处和平时的巴结望在了九霄云外,一个个理直气壮地指责他,假装好心地挖苦他,在他身上捅刀子。 月家有这样一群只会阿谀奉承落井下石打小算盘的蛀虫,不衰败才是怪事! 他原本很生气,可是气到头来,却又不气了,心胸平静。反正月家很快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一群两面三刀的墙头草算帐。 除了这笔帐,他还有另外一笔帐要清算。那个给香云下药,把他陷害到如此境地的人,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他一句话也不解释,只看着堂上的月云霄。以他这么些年来对月老爷子的 月云霄听着堂下的话语,只觉得脑仁气得生疼,猛地一拍茶几,怒道:“够了!怎么有那么多废话!” 堂上立刻安静了。 月云霄深深吐了一口气,目光盯着月怀容,语声严厉地道:“我一直在告诫你们,自古祸乱出后院,所以我月家祖先定下的家规第三条便规定:规定家中男儿不准纳妾,夫妻不和便难同心共气;兄弟妯娌必须和睦相处,不得因家财私利相互嫉恨暗算,否则易败坏家族团结,以致家族衰落。可是你们,哪一个把这条家规记心里了!”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每个人都垂下了头,脸上神色各异,却不敢让月云霄看见。 月云霄喘了口气,又对月怀容厉声道:“月怀容,虽然几个儿子里你最贴我的心,可我也不得不说,你是明确破坏月家家规第一人!” 月怀容闻言,不由浑身一震,倏地抬头望着他。 月云霄继续怒道:“也怪我自己对你太宽容,当初淑娘死了,我有心替你娶继室,可是你拒绝了,却又说,香云是你在外面认识的,跟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当时便想,不如就让她做你的正室好了,我月家虽然是百年声望的家族,可也不是强硬要求门当户对的。可是你却不愿意她当你的正妻!我老头子心里虽然时刻谨记着家规,可看你平日替月家操劳,身边却没有个知暖知热之人,那香云看着也可怜乖顺,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默许她进了你的门!可是,却没想到,是我月云霄看走了眼!” 他原本最看重这个儿子,他聪明,孝顺,处理机灵,一直以来把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有犯过错,深得他喜爱。他甚至连月无缺都打算教给他来培养,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当口闹出这等丑事!虽然不是直接他犯下的错,可是香云就是他的人,治下不严这个事实叫人无法逃避。他有多看重这个儿子,就有多恼怒与他有关的过错!他希望借这个机会让月怀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不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他猛地站了起来:“俗语说,家不齐,何以齐天下!你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闹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我月云霄自问都愧对月家祖先了!从今日起,就让香云去后山的小佛堂面壁思过,了此一生吧!至于你,持家不严,致使月家脸面蒙羞,就暂时撤销你管理月家之职,罚你跪在月家祠堂好好思过吧!不满十天不准出来!” 月怀容略一沉默,便趴在地上施礼道:“怀容谨遵家主之命!” 月云霄冷哼一声,严令众人不得将此事张扬出去,否则家法处置。然后才忍着隐隐传来的头疼甩袖离去。 而造成这一闹剧的罪魁祸首,此刻却坐在玄机城一间酒楼的雅间内,正与人把酒相谈,谈笑甚欢。 月无缺今日明里说是与月如霜月如冰两人出来闲逛游玩,实际上却是她派青滟约了那十七个愿意追随她的玄宗将领出来密谈。 颜月夭也赫然在列。因为这家规模不大,生意一般,却暗藏乾坤的小酒楼是他名下的私产。 对于有望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月无缺向来不吝啬拉他上船,此刻正逢她人手紧缺的时刻。 却见颜月夭紧挨着月无缺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欢喜:“无缺,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我真是太高兴了。”又捏捏月无缺的胳膊:“怎么回来了还不见胖,奉圣那一战你可是瘦了好多!” 又殷勤地给月无缺夹肉:“这道红烧肉可是我们颜家最好的厨子做的,可好吃了,快尝尝,多吃点长胖点。” “还有这道石松鱼,可是我们颜家厨子的拿手绝活,你在别的地方根本就吃不到!” 所有人都一脸怪异地盯着他,他却根本看不到。 月无缺看着他殷勤讨好的笑模样,不由抽了抽嘴角,尼玛,满打满算她才回来才一天半好不好!有这么容易吃胖吗? 将领周庆打了个哈哈,笑道:“颜九少对月统领真是体贴又关心。” 将领吴海平也附和道:“看来颜九少和月统领的关系真是好,连在下都羡慕了。” 颜月夭一摆头,得意地道:“那是,我不关心无缺谁关心她。” 月如冰一脸兴味地支着脸颊,说道:“弟弟的男人缘真好,姐姐我真是好生羡慕,什么时候也会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夹菜倒酒侍候我。” 月如霜立即瞪了她一眼。 桌上传来一两声不自然的咳嗽声。 将领郭培民抿了一口酒,看看月无缺,又看看颜月夭,意味深长地道:“若是风七少也在,那就热闹了。” 堂上又有人开始咳嗽。 颜月夭正在巴巴地给月无缺献殷勤,正在为月无缺的不拒绝欢欣不已,忽听有人大煞风景地提到风倾夜,笑脸立刻僵了,将刚夹的一块鱼肉放到月无缺的碗里,板着脸开始喝酒。 月无缺轻咳一声,替他打圆场:“我们这次出来是有要事相商,大家好好吃,吃饱了好商量。” 说完夹了一块红烧肉给颜月夭,含笑道:“你最近也瘦了,多吃点肉。” 颜月夭的黑脸立刻笑得开怀。 众人都不由摇摇头,对这个明显有断袖倾向的颜九少感到可惜。 酒足饭饱之后,颜月夭命人撤下了酒席。 月无缺开始与众将领进行密谈。 月家祠堂位于月家后堂深处,里面灯火明亮,香火不断。 月怀容跪在堂中,对面是一排排月家已故先人的牌位。 祠堂里没有人,月怀容却跪得腰背笔直,目光扫过那一排排月家祖先灵位,眼里浮起一抹讥嘲的冷笑。 就这么点破事,就剥夺他的管家之事,罚跪祠堂十天?那老东西其实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让他下台,好让月无缺顺利接手吧?哼,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他月怀容不义! 月怀容心里翻滚着怒意和恨意,脸上却是一片淡漠。原本他还念着月云霄这么些年来对他的关照,准备只废他武功,留他一条性命。可是现在,既然月云霄无情,那就别怪他要他老命了。 他心里转动着恶计,却根本就没想到,月云霄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怒他不争,所以想小小惩戒他一番,以免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以后,还是希望他能站在月无缺的身边,与她一起管理月家的。 可是,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武俊悄悄推开祠堂的门走了进来,默默立在他身边,却低垂着头,并没有开口。 他现在开始后悔,隐隐觉得后怕。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月怀容。 第166章 武俊悄悄推开祠堂的门走了进来,默默立在他身边,却低垂着头,并没有开口。 他现在开始后悔,隐隐觉得后怕。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月怀容。 可是,脑海里一浮现香云那热情似火让他欲仙欲死的身体,他就觉得热血沸腾,不能自抑。 月怀容对这一切却根本不知道,他知道武俊进来,也不回头,缓缓问道:“香云被下药的事,你可调查清楚了?” 问了一遍,没人应声。他微微皱眉,这才侧头去看武俊,却见武俊古铜色的脸微微泛红,两眼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由提高了声音:“武俊!” 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香云给他造成的困扰已经够叫他头疼了,最得意的手下竟在这时候走神,不由又令他火气上涌。 武俊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打了个激灵,赶紧应道:“属下在!” 月怀容眼神冷厉地盯着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武俊闻言,心里猛地一惊,随即面不改色地道:“属下在想如何替主子挽回这一损失。” 这是对月怀容忠心耿耿的他第一次对月怀容撒谎。 月怀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冷哼道:“你不用操这个心,我呆在这儿,反而有利于下面的行动。我问你,香云的事你可调查清楚了?” 他向来是个精明的人,手下一个神情变化他都能猜出什么,今日却因为烦恼过多,并没有发现,武俊在回答这句话时,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武俊略一犹豫,还是照实说道:“一开始是香云夫人派几名美婢给月无缺送茶,那茶水里下了春药。哪知道月无缺早有警觉,夫人下的春药无色无味,竟也被她识破了。然后她吓走了那几名美婢,令人将那杯下了药的茶送还给了夫人。” “然后香云就将那杯茶喝下了?真是自作自受!”月怀容满眼怒色冷笑,“真是个愚蠢的妇人!” 武俊却道:“二爷这回却是想错了,那杯茶并不是夫人自己喝的。而是被人灌下的。夫人自身功力也不弱,又是她弄来的药,怎么会不知道。” 月怀容依旧冷哼道:“不管是不是她自己喝的,也怪她自己!现在的月无缺,是她动得了的吗?”顿了顿,又问,“给香云灌药的人是谁?” 武俊道:“夫人说她也不认得,但是看那人的衣服,似是月家暗卫,可是衣服的纹色又有一些不同,而且他的身手深不可测,夫人的身手也不赖,可是却被他一招就制服了。” 月怀容闻言,脸色忽然一变,眸子里有阴云暗涌。与月家暗卫相似的衣着,纹色却又不同……莫非,是月家暗卫中的秘队? 虽然月家的暗卫分成暗队和秘队的事情只有月家家主一人知道,但月怀容在月家掌家这么久,在月家安插的眼线也多,因此对月家秘队一事也略有耳闻。 听说月家秘队里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有的人的修为甚至连月家家主都不如。这样厉害的人物,竟然甘愿受月家家主驱使,这中间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月怀容却曾听人说过,许多年前,魔宗有一位修炼成痴的魔主曾闯到冷月山庄来,欲偷取月家藏经阁中的一本绝本秘笈,最后却被当时的家主发现,立刻调动了一批月家暗卫高手,最终硬是将那位被誉为天才的魔主给制服,囚禁在后山那口轮回井中。 可是他在月家呆了这么些年,对月家暗卫们的身手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他还没有见过一个能让他觉得惊艳的人物。除了,月无缺。 一想到月无缺,月怀容的脸色更为阴沉。她这样做,是在向他示威?或是,怀疑到了什么? 哼,不管如何,他还会怕了这个小子不成! 武俊见月怀容不说话,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二爷,说起来夫人也是为了您才这样做的,您能不能……” “闭嘴!”月怀容突然冷喝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你如此为那个贱人说话,可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武俊闻言,不由脸色大变,一惊之下,赶紧跪了下来:“属下该死,请二爷恕罪!夫人并没有给属下什么好处,只是属下觉得这一切都是月无缺使的诡计……” “够了!”月怀容打断了他的话,回过头去,目光直视着对面的月家祖先牌位,冷冷道,“香云的事不用你管!就让她在佛堂好好悔过吧。你先下去吧。” “是。”武俊赶忙应道,退了出去。到了门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到了月云霄与众家主约好秘密会议的日子。 这日,月云霄交月家的一应事宜交给月孤城,自己则带着月无缺,由月家护卫和暗卫明里暗里双重保护,低调向风家而去。 风家在玄机城外向南百里建有一座避暑山庄,他们约好的秘密地点就是那里。月无缺和月云霄坐于一辆马车内,一路上逗得月云霄哈哈大笑。 月无缺虽一路上与月云霄说笑,却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 出了城外,她的目光不时移到马车窗外,留意哪个地方适合埋伏偷袭。现在是白天,路上偶尔有行人经过,极易引人注目,月怀容那么谨慎的人,绝对会选在他们回来时动手。因为他们这一个来回至少要四个时辰,再在风家一耽搁,回程的时间一定会拖到晚上。 月云霄注意到了,心下暗暗赞许她的警觉,悠悠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很秘密,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想来刺杀我们,月家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为保这次行程安全,暗卫秘队队长月阙也暗中带人跟随保护。 月无缺道:“爷爷说的是,不过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凡事更谨慎些一点亏也不吃更好,免得不好讨还。” 月云霄哈哈一笑:“真是个不吃亏的小子。” 月无缺认真地道:“自家人之间的小亏可以吃,但性命修攸关的亏可不能吃。虽然我们带的都是高手,打斗起来却全是以命博命,我倒是希望,我们带多少人出月家,就带多少人回月家,一条性命都不丢。这些护卫暗卫都是为保月家的忠臣,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要珍惜每一个人的性命。” 月云霄震容地看着她,旋即拍拍她的肩膀,赞道:“说的对!我们带多少人出来,就要带多少人回来,一条性命都不丢!” 这个孙子,他是越看越满意了。 守在马车外或明或暗的护卫亲卫们听到马车内传出的月无缺的这番话,心中都不由掀起震动。这样的话,他们从未听过。身为月家的护卫,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便是保护月家的大小主子,必要时不惜生命誓死维护。而月家的主子们,脾气好些的还好,脾气不好的,有时候还会拿他们出气,甚至举手之间便了断他们的性命,而他们却不能有丝毫怨言。 而如今,这位月家最小孙少爷的话里,却有着对他们生命的尊重和维护。这对这些拿命来拼的护卫们来说,无疑触动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心下对月无缺不由升起一丝油然的感动和敬意。 就连躲在暗处跟随的秘队队长月阙,也不禁微微动容。这样的论调,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这个小小的孙少爷,又给了他一种新的感觉。 风家的避暑山庄到了。 月无缺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月云霄从马车上走下。 山庄门口早已候着一批人,风老爷子竟亲自在门前立着,风倾夜站于他身边。 两个老头子一见面,便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风老爷子快步迎上来,与月云霄携手往里走,一边哈哈笑道:“你这死老头,真是越活越年轻,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月云霄道:“呸,你年纪比我大,看着却与我差不多,还好意思说我越活越年轻!真是欠打!” 风老爷子也不争辩,只哈哈一笑,拉着他走里头去了。 风倾夜看着月无缺,微微一勾唇:“里面请。” 月无缺含笑点头,两人一起并肩往里走。 风老爷子拉着月云霄直接穿过大掌,到山庄后院去了,风倾夜却将月无缺领到一个独立的小院里。月无缺抬头一看,只见这小院名为夜苑,虽院子不大,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精致优雅,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摆放得极为巧妙。 这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下人也没有。风倾夜径直领着月无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我在避暑山庄的住处,希望你能喜欢。” 月无缺却只是顿足打量了下院子周围的布置,并没有跟上去。 风倾夜察觉,停下脚步看她,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怎么,怕我拐了你去?” 月无缺没料到这个性子向来清冷如冰雪的男子竟然也会开玩笑,不由一愣。眉头一挑,大方说道:“我们今天来此处是做什么的,我相信你爷爷已经告诉你了,为何单独带我来你的住处?” 风倾夜微微抿唇:“他们现在有事要商,若是需要我们出建议,肯定会命人来找我们。反正对着那群老头子们也无聊,你又何必非要现在就跟过去呢。”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月无缺想了想:“那好吧。”正好她也有事情想问他。那日在擂台上他莫名失踪,消失了几天忽然又出现在奉圣城外,还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黄泉鼓,她很想知道,那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风倾夜推开中间那间屋子的门,领着月无缺进去。 这间屋子不大,也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屋里摆设不多,一套红檀木桌椅,一副青瓷茶具,旁边一枝细磁花瓶里插着一枝洁白的水仙花。临窗的地方摆着一架古朴的琴,墙壁上还挂着一柄花纹繁复的古剑。屋东南角摆着一张只能供一人睡的小榻,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窗台上,竟然还摆着两盆绿意盎然的盆栽,点缀得整个小房间清新雅致。 月无缺扫视了屋子一圈,对这样的摆设觉得很舒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接过风倾夜亲手倒的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这才问道:“你想给我看什么?” 风倾夜自怀中取出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边缘皆是用玄铁打磨成,上面镌刻着常人看不懂的符号。月无缺眼睛微眯,盯着那镜子上的符号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一个个符号竟似要活了般跳跃起来,一股令她觉得非常熟悉却又十分抗拒的怪异感觉浮在心头。 她收回眼神,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问道:“你给我看这面镜子做什么?莫非它有什么神奇之处?”或者,是面魔镜?否则,刚才她看它的时候,竟觉得它瞬间想要吸住自己的心神。 风倾夜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这面镜子,名为乾坤镜。” 月无缺心头一震,莫名狂跳起来:“你是说,这面镜子,就是传言中能看前世今生,堪破乾坤的乾坤镜?这种世间难求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风倾夜道:“是我被烈冰神龙困在它的冰雪寒境中时,遇到一个老人,他给我的。” “烈冰神龙的冰雪寒境?那人给你镜子,可有对你说什么?”月无缺强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狂跳,好奇地问道。 风倾夜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 月无缺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他给你镜子,与我也有关?” 风倾夜将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月无缺接过镜子,却并没有看,而盯着他问道:“你有没有看过这面镜子?在这里面看到了什么?” 风倾夜却并不回答,只道:“我看了,你也看看吧,看了,你就会明白很多事。” 月无缺捏着那面镜子,还在犹豫。可是这面镜子却似有强大的吸引力般,叫嚣着让她看。 只要看了这面镜子,就会明白很多事……明白很多什么事?她有点不明白,又有点明白,可是心里却很是抗拒。 她忽然想起那天,冥休对她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她的心,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又开始砰砰砰狂跳起来。 “看看吧,看了,你就会明白我所明白的事。”风倾夜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无限的温柔和诱惑。 月无缺抬头。风倾夜的俊脸就在眼前,他身上的清冷气质仿佛在瞬间消失,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她不解的深情和无奈。 万年冰雪仿佛在这一刻尽数融化,春暖花开,带着暧昧而又深情的气息。这样不一样的风倾夜,让她觉得困惑。 “看看吧,求你了。”风倾夜竟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哀求。 她印象中的风倾夜,清冷,孤傲,誓死也不会向人哀求。这面镜子,到底有多大的魔力? 月无缺沉默了好一眼,这才慢慢举起那面镜子,目光看了过去。 不过是只瞟了一眼,那面原来平滑的镜面,突然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里面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月无缺整个人往里面吸去! 月无缺大吃一惊,甩手便要将镜子扔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她仿佛被人从高空扔下,身不由己向下坠去。四面一片漆黑,耳边风声呼呼,吹得她睁不开眼。 她脑袋一片空白,咬紧牙关,伸手四处摸索,却没有摸到任何可以顿住她身形的东西。所有的身手,在奇怪的黑色漩涡里都施展不起来。她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包括她召唤神兽的力量。 砰一声,她摔在了地上,摔得她四肢发麻。 她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光亮刺眼,赶紧又闭上。再度睁开的时候,不由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了一惊。 只见眼前一片芳草依依,高山流水,白云朵朵,仿佛身临仙境。四周一群模样古怪品种各异的珍希动物,吃草的吃草,打滚的打滚,睡觉的睡觉,洗澡的洗澡。更怪异的是,这些动物竟然会说话! 那边厚实些的草丛里,一只大水牛粗着嗓子对旁边的一只小兔子道:“离我远点,到别处吃去,别把我的地方弄脏了。” 听这声音,貌似是只雄性。 小兔子瞪着两只圆圆的红眼睛道:“谁说这里是你的地方?上面写你名字了吗?你叫它它答应吗?本小姐爱在哪吃就在哪吃,关你这老肥牛屁事!小心我把你红烧了!” 清脆带着点柔和的嗓音,雌雄难辩。 大水牛气得直哼哼,狠狠瞪着那小兔子半天,最后竟然气呼呼地走了。 小兔子得意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知道怕了吧?自己没我厉害,还在欺负人,吹大牛也不看看对象!” 月无缺顿实风中凌乱。她看着这些会说话的怪物们,皱眉使劲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想法刚落,“清风坛”四个字便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心下顿觉得讶意,目光落到那些动物身上,脑海里竟然神奇地浮现许多有关它们的资料。这些动物,全都归她所管。比如那只欺负兔子的大水牛,名叫金玏,修炼三百年的神兽。而那只兔子虽然看着个子娇小,修为却比金玏多二百年,因一双眼睛像绯红色的宝石,名为绯兔。 月无缺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动物们,心里的惊讶越来越大,她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些动物的所有资料,而且还知道自己是管理它们的人,可是却又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怎么想,都想不起她到底忘记了什么,越想脑袋越痛,只好放弃。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飘飘的白衣,细腰纤纤,宽大的袖子迎风而起,似欲乘风而去。 她刚站起身,绯兔就赶紧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大人,你可睡够了?要不要绯兔给你变几个戏法乐一乐?” 虽然它顶着一张兔子脸,可月无缺就是觉得它笑眯眯的,这感觉也很诡异。 月无缺还没开口,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传了过来:“小绯兔,你又不乖了?是不是又忘记我的话了?” 绯兔一听到这声音,立刻竖起耳朵,一副恭敬的模样:“冥休大人来了!冥休大人好!绯兔没有不乖!” 这个声音觉得耳熟,熟悉到仿佛听了几百年。冥休?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月无缺皱了皱眉,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头如茵的碧草上,一个白衣男子踏在一朵洁白的云上朝这边飞来。飘飘白衣,墨发在风间穿梭,男子眉眼如画,气质慵懒,整个人看上去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男子很快逼近,白云散去,他踏着如茵的碧草朝月无缺走来,衣袂翩如仙。 眉眼微弯,慵懒的笑容中透着一丝邪魅之气。 冥休?他叫冥休。这个名字倒不配他那副谪仙之态。 “小绯兔,再让我看到你勾引我师妹,小心我把你红烧了喂大水牛。”他语气轻然地道。 小绯兔一听,立刻吓得谄媚道:“没有,我怎么敢勾引圣君大人!我是在替大人你看守着,免得别人勾引!” “这还差不多。”冥休满意地点点头,小绯兔立刻飞快地跑了,很快不见了踪影。其实的兽类似乎也很畏惧这位冥休大人,都跟着跑散了。 “师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我好找。”他凑到月无缺跟前,伸指便要点在她额间,动作亲昵,略显暧昧。 哦,他是她的大师兄,和她同为神界长岚帝君座下弟子,她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意识。可是他表现出的亲昵让她不适应,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带着一丝警惕。 冥休看她这副模样,有点不高兴,可还是忍了下去,叹口气道:“走吧,该回去了。”说罢又来拉她的手。 月无缺却又退开一步,淡淡说道:“我自己会走。” “你……!”她这么明显的排斥,冥休更不高兴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一副哀怨的表情看着她,“师妹,你干嘛要对师兄这么冷淡!” “男女授受不亲。”月无缺脸上神情丝毫不变,“除了我的夫君。” “那我做你夫君好了。”冥休换上一脸充满魅惑的笑,巴巴地逼近她。 月无缺这回也不退了,伸手招来一只白云,跳上去就飞走了,留下冥休一个人独自在地上。 白云飞走的刹那,她有些疑惑地想,为什么她像冥休那样会驾驭白云?她身上似乎有很多擅长但不到用时却意识不到的东西。 月无缺也不以为意,既来之则安之,什么事情都有它的机缘在。比如她现在的身份,长岚帝君座下六弟子倾城,因极善驭兽,被神界天帝册封为驭兽圣君。被人称为倾城圣君,圣君大人,或倾城大人。 至于那个大师兄冥休,她皱了皱鼻子,似乎对她有爱慕之心,总是缠着她,不过很抱歉,他不是她的菜。对那类长相魅惑笑容魅惑的男子,她向来无感。 白云经过一块大树林,她往下看了看,忽然眯了眼,以她的神目,似乎看到那林子里躺着个什么动物。 她意念一动,白云便朝着那片树林冲了下去。 果然,一棵粗大的大树旁,躺着被烧得焦黑焦黑的东西,只有尾部能看到一点彩色斑斓的羽毛。 这只被烧得焦黑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凤凰。在现在这个神界天帝和凤凰山凤帝闹分裂的时候,怎么还会有凤凰跑到神界的地盘来? 虽然被烧得外貌惨不忍睹,但小东西还活着,胸脯微微起伏,一双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月无缺,眸中散发着冷意。 月无缺向来喜爱小动物,伸手抱起它,说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现在伤势严重,需要救治。” 那只被烧焦的小凤凰在她洁白的袍袖间挣扎,月无缺对着它对了口气,小凤凰便昏睡过去。 冥休驾云赶了上来,看见她臂弯里的那个焦黑焦黑的小东西,脸色更加难看。这个女人!那么脏那么丑的小畜生她都愿意亲近,为什么对他总是退避三舍! “把它给我吧。”冥休过来,想要抢过那只小凤凰,却被月无缺避开了。 “不劳师兄费心。”月无缺淡淡说道,继续驾云前行。 冥休无法,只得跟上。 看着前面那个细腰窈窕白衣飘飘的冷漠少女,真是有气无法出。 长岚帝君居住在广陵府的广陵宫,广陵府内有几大行宫,中宫广陵宫,东边和西边各有三座宫殿,分别给长岚帝君的弟子们居住。 月无缺便住在东边的紫盈宫。紫盈宫里,有一个紫心殿,那里住的便是她养的神兽。她既为天帝册封为驭兽圣君,当分有自己的行宫。只是她在紫盈宫里住惯了,便没有再搬出去。 冥休则住在西边的启冥宫。 长岚帝君座下弟子有上十个,不过除了月无缺和冥休外,其他的都搬出去了。 月无缺回到自己的紫盈宫,吩咐仙童和宫娥们照管好紫心殿内的神兽,自己则抱着小凤凰到药房找药给它治疗。 这里的所有人和物,都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吩咐那些仙童和宫娥们做事自然流畅,好像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虽然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没有关系,她向来不会庸人自扰,一切事情皆有因果,自然有法,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一切的。 小凤凰还在昏睡着,他的伤势很严重。月无缺给它上好了药,包扎好,又给它渡了仙气,将它放在自己的床上安睡,这才在宫娥的侍候下用膳。 用完膳食,她觉得累了,便合衣躺在床上休息,那只可怜的小凤凰被她安放在床内侧。 她睡得不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闪过或熟悉或陌生或温馨或血腥的场景,或熟悉或陌生或喜欢或讨厌的面孔,那些梦的镜片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梦到最后,似乎发起了一场能焚天灭地的大火,有身影在那火中,她看不清面容,却只觉得心痛如火焚。 梦结,她终于醒了,起身坐起,发现自己已满头大汗。身为神界仙人,是轻易不做梦的。若是做了梦,那梦必然要成真。或是以往的经历,或是将来的预兆。 月无缺呆呆坐在床上,望着那从桂枝雕刻成的窗口轻泄进来的月光出神。她梦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身边忽然有了动静,月无缺看过去,只见那只被包扎得像个怪物的小凤凰闭着眼睛,在不安地扭动,似乎也在做什么可怕的恶梦。 月无缺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叹息一声,复又躺下,将它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它。直到它又安然熟睡,她才睡着。 如是过了几天,月无缺再没有出去,除了专心侍弄那只小凤凰外,她剩下的时间要么睡睡懒觉,要么看看一些闲杂书,或是逗弄逗弄那些神兽,日子过得极其悠闲。 那只小凤凰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品,恢复能力竟然超快,到第十日的时候,身上的毛羽就光洁如新,斑斓绚烂,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品相特别不俗。那对漂亮的黑眼睛也如黑宝石般,光泽璀璨,漂亮得惊人。 紫盈宫里的大小仙童宫娥都对这个小东西喜爱不已,都想摸摸它,就连紫心殿里的那些神兽也跑过来看稀奇,想和这只漂亮的小东西套套热乎。 可惜这只小凤凰骄傲的很,待谁都是一副冷淡淡的模样,不让摸,不让碰,对谁都爱理不理,小脖子昂得高高的,一副高傲不可亵渎的模样。它这副高傲的模样大大打击了那些想跟它亲近的人,最后没人再搭理它了。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没人会喜欢。 除了月无缺。 月无缺只要一看到它那副傲娇模样,就想逗弄逗弄它。一看见它,就跑过去抓住它,将它抱到怀里一顿揉搓,直到它那副梳理得光洁可人的羽毛乱得像个鸡窝才满意地放手。 “好可爱的小东西。”月无缺两眼笑眯眯的,小凤凰使劲挣扎,都挣不脱,气得双眼冒火地瞪她,她也不以为意,还在它那漂亮的黑眼睛上亲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太可爱了,不过你不是神兽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小凤凰被她的举动彻底弄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它不知道是被惊的或是被羞的,突然使劲挣脱了月无缺的桎梏,飞快地逃走了。 月无缺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小凤凰每天都要被这只无良的圣君大人蹂躏,他一开始还在月无缺面前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骄傲模样,看也不看她。可是如此几遭之后,再见了她,就有想逃的冲动。 小绯兔藏在一个花坛后面,心惊胆颤地看着这一幕:要是冥休大人知道我们大人亲了那只小凤凰,肯定要把那小东西给活烧了!冥休大人的醋意可是很大的!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冥休大人呢?小绯兔十分为难。 就在这时,冥休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倾城,你在干什么呢?要不要和我到青嶙圣君那逛一逛?听说他那里的荷花开了,非常好看。” 小绯兔一听,立刻吓得不敢动了。算了,还是别告诉他吧,冥休大人发起脾气来,可是可怕的。 月无缺翻了翻手中的书,无聊地看了他一眼:“不去。” “走吧,一起去吧,反正你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冥休笑吟吟过来拉她。 月无缺叹气:“我真的不想出去。”更不想去看什么荷花,尤其是和你。 可冥休却不达目的不罢休:“青嶙可是你的好朋友呢,她刚才还在我这抱怨,说你最近人都变懒了,也不去她那走动了。你要是再不去,她可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去一趟吧。她连荷花酿都给你做好了。” 月无缺无奈,只得放下书本,起身和他一起去青磷圣君的青磷宫。可是她的心里,却是非常不满。她向来是个心性自由之人,最讨厌别人强行逼她做什么事,或是威胁她。可这个冥休,不服她的意愿总缠着她,每次非要她答应才行,否则便拿他宫里的宫娥仙童出气。 对于他的脾气,她非常不满,对于他的行为,她更是抗拒到讨厌。她隐隐觉得,这个人骨子里很霸道强势,占有欲非常强,她回来这几天,已经知道他在自己宫里安放了眼线,只要她与别人过于亲近,那人就要倒霉。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与她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师兄。月无缺握了握拳头,最后却无奈地放开了。 可是,他不要逼她太紧,否则,她不会再忍容他的行为。 她身上散发的冷凌气息,冥休感觉到了,可是,她越是抗拒她,他越是想拥有她。虽然这神界不乏对他有好感的的美貌仙子,可是他的眼里,却只容得下这个风姿清冷的六师妹。 他搞不懂,以前他们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与他疏远了呢?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不懂,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样样好,可为什么倾城就是排斥他呢?他很苦恼。难道她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她向来不爱四处闲逛,也没有与哪位男仙有过于亲近的交情。 不过,他的眼里折射着狂热的光,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青磷的荷花果然开得甚是热闹美丽,她的荷花酿更是甘甜可口,别有一番风味。而她也明白,冥休对她撒谎了。 因为青磷脸上哪里看出期盼她来的眼神,那眼神可是哀怨的很。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青磷只与她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全部拿去讨冥休欢心了。 月无缺也不生气,独自一个人靠坐在荷池边喝酒,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多。 冥休微笑晏晏地听青磷说话,不时回应几句,目光不时落在月无缺身上。见她把荷花酿当水一样喝,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渐渐深远。 那一身白衣的少女,双眸漂亮明亮得像水晶石,俏丽的脸颊上染上一抹绯红的酒色,那模样甚是动人。喝了酒的她,身上的气息不再如往常般清冷,让人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青磷拉着冥休说了好半天,目光才又回到月无缺身上。见她已经自斟自饮喝完了三瓶荷花酿,不由大为心疼,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杯,恨恨地瞪着她,碎碎念道:“你这个死丫头,不过一会子工夫就喝完了我三瓶荷花酿,冥休大人还没喝多少呢。我这荷花酿虽然入口甘醇,后劲却足得很,哼哼!一个人喝那么多,醉不死你!” 月无缺无趣地撇撇嘴:“重色轻友的家伙。”直接站起身来,“既然不是给我喝的,那我走了。” 说完,真个儿起身就走。 青磷一把拉住她,翻了个白眼道:“胡说什么!你走什么走!我今天还特意办了一桌好菜你还没吃呢。” “又不是请我的。”月无缺冷哼一声。 青磷的脸有些微红,偷偷看了冥休一眼,见他只是含笑看着,并不说话,只好使劲一扯月无缺的衣袖,“行了,我道歉好吧,吃了再走,否则不是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思。” 冥休却摸着下巴想,她骂青磷重色轻友,莫不是吃醋了。这样一想,顿觉得心情愉悦许多。即使月无缺一直没给过他一个笑脸,他的好心情都没被损害。 吃过这顿饭后,天色已晚,月无缺不想再当灯泡,坚持要走,冥休也说要走,青磷无法,只好放任他们回去,在心里恨恨骂道,不知道珍惜的傻瓜。骂完又觉得心里酸酸的。本来她只邀请了冥休一个人来,可是他非走哪都带着那丫头,对她的示好只当看不见。这神界谁看不出来,冥休对那丫头有意呢,她不服气,现在也得服气。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那丫头的心一定是铁石做成的! 冥休将月无缺送到紫盈宫门口,就不让他进去了。 “师兄留步,我有些醉了,回去便要歇息,就不邀师兄进去坐坐了。”月无缺立在门口,现在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头晕晕的。心里不由低咒一声,那荷花酿果然劲大,早知道她就少喝点了。 冥休站在门口,看着她醉意上脸,眼神迷朦,那模样越发可人,不由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含笑道:“好的,师妹早些歇息,记得睡前叫人泡杯醒酒茶,免得明早起来头疼。” 月无缺点点头:“多谢师兄关心,那我进去了。” 说罢,也不待冥休开口,径直走了进去,顺便吩咐立在一旁的两个守门仙童道:“关门吧。” 那俩仙童对冥休抱歉地笑笑,当着他的面关了宫门。 冥休也没有生气,却也没有立刻离开,目光落在夜空那轮慢慢升起的月亮上,微微眯了眯眼。 月无缺步履踉跄地穿过曲折的宫廊,有宫娥上前要来扶她,被她挥手拒绝了。她的脚步轻飘飘的,眼神朦胧,一颗心也轻飘飘的,不知道要落在何处。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自己的房间。 她却不知道,她的床上,此时正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他眉目俊美之极,仿佛上天神来之笔下的杰作。脸色却稍显苍白。 他神情清冷,仿佛那高原下的茫茫白雪,给人一种冰雅难近的感觉。虽是一身没有装饰的黑衣,却更衬出他皮肤白皙,如冰肌玉骨雕琢而成。 此刻,他正坐在月无缺的床上练功。过了一会儿,他头顶冒出缕缕白烟,这才缓缓收功。 他伸手抚了抚胸口,只要一运功,那里就微微作痛,看来还得养一段时间啊。他微微叹息一声,这天劫之雷,果然厉害之极。 原来他便是凤凰神山凤帝之子,凤倾夜。因渡天劫,被天雷劈到神界那座奇转林内,恰被月无缺所救。 原来在凤凰神山也小有名气的驭兽圣君,竟然是那样一位女子,不过就是人太坏了。凤倾夜微哼一声,抬头看看窗外,这么晚了,那女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呢。若是往常,她必定早早就懒在床上抱着他睡觉了。 想到她今天白天给他的一吻,他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堂堂的凤王殿下,竟然被个臭女人给吻了,这事要是传到凤凰神山,定然会被人笑死。哼。 不过,跟她睡在一起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她身上软软的,气息也很好闻……他陷入微微出神中。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虽然他并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却奇异地肯定是她。 他一个意念,立刻变回凤凰之身,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有丝不悦地想,她脚步踉跄,却步子很稳,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喝醉了。等到轻微的酒气传来,他闭着双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堂堂一个女仙,竟然喝得东倒西歪的回来,真是掉形象!不知道跟谁喝这么醉的! 月无缺推开门,看见那小凤凰已经乖乖躺在她床上睡着了,不由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也不脱衣服,躺下就睡,顺手捞过小凤凰抱在怀里,嘴里不知道呢喃了句什么,很快沉沉睡去。 凤倾夜被抱得浑身不舒服,却又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她睡着了,才睁开眼睛悄悄扭动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好。 刚眯一会儿,它忽然觉得屋内有人,悄悄睁睛一看,只见这个女人的大师兄竟然如鬼魅般默然立在床前,一双眼睛盯着这女人瞧,脸上的神情却看不清楚。 月无缺此时抱着凤倾夜侧身向里睡着,也不知道冥休在看什么。凤倾夜心里暗暗嘀咕,不过,深更半夜摸到一个女人的房间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意念一起,悄悄隐去了身形。 冥休在床前立了一会儿,慢慢弯下了腰,伸手抚上月无缺的脸。 月无缺虽然酒醉睡着,睡的却并不熟,朦胧间突觉有只手摸在她脸上,突然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等她看清这只手的主人时,不由吃了一惊:“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顺便放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冥休没有回答,却只是深深地盯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缓缓问道:“倾城,你为何这么排斥我?我这么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月无缺心里的反感又起,语气生硬地道:“师兄,我以前好像和你说过了,我只把你当师兄,没办法把你当成夫君。换句话说,我可以喜欢你,但那是亲人兄弟般的喜欢,而不是像对能成为夫君那样男人的喜欢。你,不是我喜欢的男人。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我身上白费心机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像喜欢一个男人那样喜欢我?这里的人,谁不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冥休的眼底浮上打击,却又有深深的不甘,隐约燃烧着疯狂。 月无缺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记得那荷花酿,他并没有喝多少。难道他回来又喝酒了。 眼前这个冥休,与她印象中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身上的气息令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很危险。 第167章 她冷冷与他对视,将他眼里的伤心,不甘,与疯狂都看在眼里,可是,就算是这样,依然不能令她心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是强求也没有办法。她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只遵循自己的想法。而冥休的性格,与她一模一样。这样两个性格强势的人,是无法生活在一起的。而且冥休的身上,更有一种被称为占有欲的执念,这种执念对向来不愿受人控制的月无缺来说,更是深深排斥。 她与他默默对视了一会儿,这才微微垂下眸子,叹息道:“师兄,你还是放弃吧。我不喜欢被人强迫,勉强是不能长久的。你若是坚持如此,就别怪我跟你翻脸了。” “翻脸?”冥休忽然轻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着一种疯狂,“我这么爱你,你竟然说要跟我翻脸?可是,我不愿意呢!我既不愿意放弃你,也不愿意与你翻脸,你说怎么办呢。” “你出去吧。这里是我的房间。”月无缺没有抬眸,直接下了逐客令。她好话坏话已说尽,懒得再搭理他。 “我不!”冥休怒吼一声,伸手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重重压住了她。 月无缺大吃一惊,瘁不及防被她推倒压住,不过她反应也很快,在冥休进行下一步行动之前,手掌一翻,一柄雪亮的匕首已顶在了他胸口。 “滚下去!”月无缺的酒意在此刻全醒。她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冷声道,眼睛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我不滚,你难道就当真能杀了我?”冥休目光狠狠盯着她,身子又压下一分。 匕首刺破了他胸口的肌肤,他却毫不在意那刺痛感,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底燃烧着疯狂。 月无缺毫不躲闪地直视他的目光,手中匕首握得很稳,毫不在意他会受伤。 无论是谁,在她的底限被挑衅的时候,她不会有丝毫心软。 “我最后说一次,滚开!”她道。 “我,偏,不!”冥休咬着牙,一字字发狠似地说道。他的仅存的理智,被她的强硬的拒绝和眼中的厌恶彻底摧毁了。他向来自信,这世上没有他征服不了的人,可她,此刻却真的把他给惹恼了。 他像一只发怒的狮子,抓住她握紧匕首的手,使劲一用力,匕首不受控制地自她手中落下。 月无缺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桎梏,可那男人却如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压着她,再加上她酒劲上来,只觉全身软绵绵的,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月无缺在心里低咒一声,想催动意念,却依然无法。 冥休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慢慢说道:“我在那荷花酿中动了点手脚,无法你想用什么办法都没有用的。师妹,你还是乖乖嫁给我吧,做为你的夫君,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比现在还好一百倍。” 月无缺也不徒劳地挣扎了,只冷冷看着他,眼中是讥讽的笑,悠然说道:“原来师兄对我是这样好,好到要对我霸王硬上弓,师妹真是感激不尽了。这神界的仙子们都以为师兄是风华绝代的神君,却哪里有人知道,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云翼神君,骨子里却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禽兽。有这样一位禽兽师兄,可真是师妹我的福气。” 这样嘲讽的话,冥休听了,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轻轻一笑:“禽兽师兄?这个称呼倒是不错。只要师妹喜欢,怎么叫我都可以。” 他俯下头去,想去吻她的唇,月无缺一偏头避开,然后猛地又偏过来,狠狠撞在冥休的鼻子上。 冥休疼得闷哼一声,埋怨道:“师妹,你怎么这么狠心。” 月无缺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是这么狠心,师兄不是早就知道了。” 冥休闻言瞪了她好一会儿,俊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你再狠心,师兄也没办法不喜欢你。我本来可以给你下点催情的药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下?若是下了,现在你不是少很多麻烦。”月无缺趁着与他说话的时间,暗暗催动真气化解酒气。可是却连一丝真气都没办法催动。她心中不由又惊又怒,对着冥休狠狠怒视。 “若是给你下了催情药,你不就记不得我们欢好的过程了。”冥休唇角勾勒出一抹邪气的笑意,“师妹,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给你下的药,就是抑制你的真气的,三个时辰之后方解。现在,你还是好好享受师兄给你带来的快乐吧。这房外已经被我下了结界,在我们出去之前,是不会有人来打扰到我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空出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 月无缺闻言顿知求救无门,不由闭上了双眼,咬紧了牙,在心中恶狠狠道,冥休,你若是真碰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誓死让你灰飞烟灭! 当冥休解开了她的腰带,伸手要扯开她的衣袍时,她忽然听到冥休闷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痛苦。她身上的桎梏也瞬间消失。 她倏地睁开了眼,眼前的情景令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冥休的背上,竟然被人插入了一柄长剑,穿过右肋突了出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洁白的白袍! 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无缺坐起身,看到房门处静静立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衣的少年,他正冷冷盯着冥休,漆黑的眸中满是戒备,隐藏着怒意。 那一身黑衣看起来朴实无华,可穿在他的身上,反而衬出他的冰肌玉肤,高洁光华。 他神情清冷淡漠,腰背挺得笔直,身姿俊挺,身材极好。若是换了一身别的衣服,反而穿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原本冥休应该比他更有仙气,可他一身劲装黑衣与白衣若仙的冥仙站在一起,竟丝毫不逊色。 那柄破胸而入的长剑让冥休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他捂住胸口转身盯着那两眼充满敌意的黑衣少年,眼中充满怒意。他一个意念,背上的长剑轻鸣一声,自他伤入自动拔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那黑衣少年疾刺而去。 黑衣少年脚下动也没动,眼睛盯着那柄破空飞来的长剑,右手一探,便将那把剑抓在手中。只是他伤势未合愈,冥休虽然受了伤,但加在那柄长剑之上的内劲却是强劲之极,可看出他对这少年存了杀心。 剑一接住,一阵强大的内劲自剑身传来,凤倾夜被迫后退四步,才稳住身形。只觉得胸口激荡,有腥物欲喷喉而出,他急用真气将之压下,以免被冥休看出破绽。 但冥休此时却已顾不及他。因为月无缺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那把剑是我的紫气神剑,就算是神仙也难敌。冥休,你若是再强用真气与他对剑,恐怕生死难料。” 冥休使劲捂住胸口,转过脸盯着她,眼里是难以释然的不甘与愤怒。 月无缺平静地道:“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触动了我的底限,从现在起,你我师兄妹情谊恩断意绝!若你还要出手,那便别怪我与他一同杀了你。” 她用这样平静的口吻,说出那般残忍的话来。 冥休眼底仿若有无数幽影阴霾在滚动,在沸腾,可是最后,他只阴沉地丢下一句话:“我绝不会放弃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若是你执意与我划分界限,那么,这样的后果你要小心承受!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才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说罢,他化做一缕清烟,消失于室内。 他一走,凤倾夜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在月无缺惊讶失色的目光中软软倒下。 凤倾夜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处身于一座温泉之中,身上不着寸缕! 他大惊之下,就待起身,孰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你要是现在站起来,就不怕被我看光了?” 凤倾夜的立刻脸色一黑,赶紧缩回水中,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低低骂了句:“无耻!” 一身白衣的少女款款走到他旁边,蹲下身撩起他一缕被打湿的黑发,笑眯眯说道:“身材真好。” 凤倾夜:…… 他无语地瞪她一眼,游离她远一点。 月无缺也不生气,蹲着身子开始脱鞋袜。 凤倾夜眼神警惕地看着她:“你做什么脱衣服?” 月无缺麻利脱掉鞋袜坐在温泉池边,将一双纤足放入水中,横他一眼,慢悠悠说道:“洗脚。不然,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虽然你身材是不错,可本圣君还没饥渴到吃你这只烧秃毛的小凤凰。” 凤倾夜闻言,几欲吐血。他发现,跟她说话,纯粹是找死! 竟然说他堂堂凤王殿下是只烧秃毛的小凤凰?哼! 他扭过头去,他还不鸟她了。 月无缺看了,不由笑得眼睛弯弯,哎哟哟,小凤凰傲娇起来了。好吧,她就看看他能傲娇到什么时候。 凤倾夜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了,一边将纤足在水里随意摆动,一边拿出刚在长岚帝君的书房里搜到的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凤倾夜开始沉不住气了。他不想泡温泉,想上岸穿衣服了。可是—可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恰恰坐在他衣服的旁边,一只手拿书,一只手正按在他的衣服上。他想施用意念将衣服拿过来,可是,意念了半天,衣服竟然纹丝不动,好像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 他使劲瞪着那位名叫倾城的驭兽圣君的手,手的主人却浑然不觉。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出声道:“喂!” 月无缺不理她。 凤倾夜喊了一声没动静,以为她看书入了迷没听见,又耐着性子喊了一声:“喂,你的手压住我的衣服了。” 月无缺继续看书装没听见。反正她又不叫“喂”。 凤倾夜的脸色开始难看了:他喊的这么大声,他就不信她听不到! 傲娇的凤王殿下怒了,勾唇冷笑,双掌一拍水面,两股水浪如两条水龙般向月无缺直冲而去,眼看便要淋她个落汤鸡。 月无缺头都没抬,左手抓起衣服随意一挡。 但听哗啦一声,凤倾夜被迎着淋了个全湿。 “凤王的鸟毛果然是件宝物,不但防水,还会反攻击呢。”月无缺左右翻看着凤倾夜那身凤凰羽毛幻化而成的衣服,啧啧赞赏道,“虽然我也很想要身这样的宝物,可是也不想看一只没毛凤凰光着身子四处乱跑,还是算了吧。” 说罢,随手将那身衣服往水里一扔,双足从水里出来,站起了身,就那样赤着脚白衣飘飘地走了。 凤倾夜一把抹掉满头满脸的水,看着随水漂来的衣服,和那个款款离去的身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黑着脸穿好衣服,走出这座温泉室,准备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虽然昨晚冥休那一击非常严重,但他感觉了一下,现在竟然好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心中默想,那个女人为了救他一定费了不少工夫吧。 他眼一抬,瞥到左边走廊拐角处似乎藏了个人,正鬼鬼崇崇偷窥他。他微哼一声,她住的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这种阴私禽兽,也亏她还能被封个驭兽圣君! 他不耐的一抬手,藏在走廊拐角处的人发觉自己身不由己飞了出去,立刻大惊,想施法对抗,可惜他一介才几百年的小兽,哪能敌过有两千余年修为的凤帝之子,不过眨眼的工夫,他已摔在了凤倾夜跟前。 “哎哟,疼死了。”他使劲揉了揉被摔疼的屁屁,龇牙裂嘴。一抬头,对上环臂抱胸,正一脸冷霜盯着他的凤倾夜,立刻噤声,顺便露出一张谄媚的笑脸,“你就是那位凤凰大人吧?没想到您竟然生得这么好看帅气,简直是玉树临风风华绝代魅力倾城啊!小的真是老佩服您了。” 凤倾夜闻言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只在听到“魅力倾城”这四个字的时候,脸色似乎和缓了些。等他马屁拍完,直接了当地问道:“有事?我不想听废话!” 这名偷窥者竟是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生得很是美丽,甚至还带着一丝女子才有的娇媚,他的眼睛也很特别很漂亮,是一双如红宝石般灿烂夺目的红眼睛。这双红眼睛凤倾夜很熟悉,经常明里暗里偷窥他。 “你是那只叫绯兔的兔子?”不待那少年回答,他随之又问道,眼神里冰力十足,“说,你为何总是偷窥我?” 绯兔一时语塞,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谄笑道:“原来被您发现了,是绯兔的不是,绯兔也不想偷窥您的,只是,只是你的风姿太过亮眼,所以绯兔才忍不住偷偷仰慕您。”他羞涩地看了凤倾夜一眼,又垂下头,扭捏地扭着自己的衣角。 凤倾夜:……他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他可不是断袖! 凤倾夜黑着脸看他:“就这样?那我走了。不过,以后不允许你再偷窥我!”他没那爱好。 “不,还有件事。”绯兔飞快抓住他的衣袖,一双漂亮的红眼睛可爱地眨了眨,“我其实主要是想问问您,您是怎么征服圣君的?她可是个又冷血又懒惰的女人,平时我们受伤流血她可是碰都懒得碰一下的,直接扔给仙童和宫娥们了。可是您昨晚受了重伤,她不但亲自给您渡仙气救命,还陪您在温泉里泡了一个晚上。”他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在凤倾夜身上转来转去,眼神暧昧,“她对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您是怎么让她做到的?或者,告诉我您是怎么被她征服的也行。” 凤倾夜听这话有些不对劲,反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呃……”绯兔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其实,其实我爱慕圣君甚久,可惜无论我怎么做,她都像没感觉一样,所以,所以,咳咳,想来向您讨讨经。” 凤倾夜:…… 好吧,是他误会了,原来这只死兔子不是对他断袖,而是想挖他墙角!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爽快了。 虽然此时他还没意识到那个被挖的“墙角”与他并没有确定什么关系,可是有人拐弯末角在他这里讨教讨好她的想法,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那个可恶的女人,不但睡了他(天天晚上抱着睡),还脱光他的衣服把他看光光,摸光光,更可恶的是经常说话气他,现在竟然还有个小禽兽来要法子讨好他,他堂堂凤王殿下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位凤凰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绯兔小心翼翼问道,凤倾夜脸上突然涌起的怒火让他有些心悚,悄悄向后退了两步,以便时机不对就逃。 凤倾夜回过神来,双眸冷冷盯着他,傲然说道:“小兔子,我可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以后不准再打圣君的主意,她是我的!” 绯兔大吃一惊:“什么?她,她,她是你的?这是什么意思?” 凤倾夜冷哼一声:“意思就是,她睡了我,就必须对我负责!哦不,是她必须嫁给我。” “什么?”绯兔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双绯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圣君大人找了一本修炼双修的书到温泉去了半天,原来,原来…… 绯兔脸色惨然,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凤倾夜,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圣君大人可是正品神君,仙术无边,若是能同她双修,可是获益无穷。呜呜呜,不知道圣君还需不需要一个双修者。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绯兔悲伤欲绝地问道。 看在一个失恋者的份上,凤倾夜拍了拍这小少年的肩膀,好心说道:“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主动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绯兔一个人在原地苦思冥想,原来圣君大人不喜欢别人主动,可是,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她对我主动呢? 难怪冥休大人被圣君大人讨厌的,太主动了果然遭她厌啊。还好冥休大人不在,否则要是知道大人这朵仙花被小凤凰给摘了,还不得立马跑过来杀了这对什么夫什么妇啊。 凤倾夜静静立在月无缺的床边看着她。 她睡得很香,皮肤光洁如玉,衬得一对柳叶眉黑而修长。闭着的双眼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睫毛长而浓密,可以想像那双眼睛有多明亮。鼻梁挺直,妃色嘴唇紧紧抿着,显得坚定而倔强。跟她身上显出的气息一样。 他见过凤凰山上不少美丽的少女,她们或妩媚娇俏,或风情万千,或温柔婉转,或清新雅丽。她们每次见了他,都对他百般示好,暗送秋波,更有甚者,故意摔倒在他身边要他扶。这样的女人,叫他厌烦,再见多少次也记不住人家的容貌和名字。倒是这个女人…… 他哼哼两声,拒绝承认对她有好感。人又懒,嘴巴又毒,性格又古怪,就知道欺负他! 不过,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在悄悄嘀咕,她睡觉的模样,优雅而沉静,还是挺好看的。 昨晚给他渡仙气,又把他弄温泉疗伤守了一夜,很累吧,否则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他看着她美丽沉静的睡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头。连他都没有觉察到,他的眼神深沉而带着怜惜。 第168章 月无缺这一觉睡了很久,天将擦黑的时候才醒过来。这一觉没有人打扰,睡得很舒服,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听屋里传来一声冷哼:“真是头懒猪,睡了这么久才睡醒。” 凤倾夜坐在桌边,手敲着桌面,对月无缺那个不甚雅观的懒腰撇撇嘴。 月无缺淡定地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他,整理了下衣服,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竟然样样都是她喜欢吃的。正好肚子也饿了,毫不客气地开动。 凤倾夜一筷子打掉她的手,脸色甚是不悦:“你怎么不问问这饭菜是谁准备的?又是为谁准备的?” 月无缺揉了揉手背,翻了个白眼给他:“不管是谁准备的,这饭菜既然摆在我屋里,那就是为我准备的。” 凤倾夜被噎住了。看着月无缺笑眯眯开始进食,只觉一口气憋在心里吐出来,着实难受得紧。 这个女人!他费了好大的劲,威逼利诱才从那只绯兔嘴里套出她最喜爱吃的菜,又回了趟凤凰神山命最好的厨子做出来送到这里,她竟然问都不问一下,那他的心意不是白费了。 不过看她吃得那么欢快,算了,好男不和女斗,她喜欢就好了。 这两个人,一个在欢快地吃,一个冷着脸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她吃,这本该不和谐的场景,气氛却不知为何显得格外融洽。 月无缺是饿坏了,风卷残云般将一桌的饭菜吃得所剩无几,这才摸了摸肚皮,满足地叹了口气。 真能吃。凤倾夜撇撇嘴,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月无缺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才问道:“这饭菜不是我这宫里的厨子做的吧?口味很特别哦,比我这宫里的厨子做的可是美味多了。” 凤倾夜脸上的冰意这才消了些,*说道:“凤凰神山上的厨子做的。” 月无缺蓦地抬眼看他:“你回去了?”顿了顿,眉眼间蓄着笑意,“这顿饭菜该不会是你特意回凤凰神山叫人做了送来给我吃的吧?” 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还算识相。凤倾夜眼睛不看她,板着俊脸点点头,一点也不谦虚。对于他来说,要么不做,做了好事就得留名,不然谁会知道你的心意。 月无缺靠近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直看到凤倾夜不自然了,拿眼瞪她,她才罢休,却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小东西没良心呢,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们小凤凰还是有良心的。” 凤倾夜顿时黑了脸:“把你的手拿开!还有,我不是什么小东西,我是二千三百岁的凤王!” “摸一下头又不会少根毛,你全身早就被我摸光了。”月无缺不屑地收回手,“你两千三百岁,圣君我都七千岁了,比你大整整四千七百岁。” 凤倾夜又有吐血的冲动:什么叫摸一下头又不会少根毛?他堂堂凤王殿下的头是谁都能摸的吗?再说他是个男人好吧! 算了,懒得跟她计较!凤倾夜深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吐血的冲动,说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月无缺见他快要炸毛了却又忍了回去,只觉有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见到这只冷脸凤凰,就忍不住想逗逗他,一只炸毛的凤凰,看起来似乎有趣的紧。 凤倾夜依旧板着脸说道:“我要娶你。” “哈?你说什么?”月无缺瞪大了眼睛,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凤倾夜重复道:“我要娶你。” 月无缺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难道我魅力这么大,让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非我不娶了?” 凤倾夜:“……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既然没有对我钟情倾心非我不娶,那你干嘛要娶我?我干嘛要嫁给你?”月无缺睁圆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凤倾夜又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说的话:“因为你不但看光了我,摸光了我,还睡了我!”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啊?”这回轮到月无缺哑口无言了,无语地看着他。 让这毒舌的女人吃了回憋,凤倾夜心情非常愉悦,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悠悠说道:“我凤凰家族有一条家规,家族之人,若是哪位男子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就必须婚娶,否则视为对家族族规的不敬之罪。你可是这神界上赫赫有名的圣君,可不能赖帐。” 月无缺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反问道:“既然你说是我摸光了你,那为什么是你娶我,为什么不是我娶你?” 凤倾夜斜她一眼:“因为我是男人!” “哦。”月无缺拖长了声调长哦了一声,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可是本圣君是不嫁人的,只娶人。”她加重了那个“娶”字,语气佯装无奈地道,“本圣君对做下的事绝不赖帐,既然我睡了你,那么,我负责娶你好了。可是要我外嫁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凤倾夜:“……你!”她怎么能这么可恶!这世上有男人嫁给女人的吗?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凤凰神山上的人鄙视死了! 月无缺却不管他,径直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悠然说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无论要不要我负责我都能接受的。哎,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嫦娥仙子今天心情一定非常好。” 刚走到宫门外,突见一名仙童急急奔进来,一边急奔一边叫道:“大人,大人,不好啦!帝君出事啦!” 月无缺眼一瞥,那仙童貌似是长岚帝君身边侍候的小童,一把抓住他,问道:“帝君出什么事了?他人现在在哪里?快说!” 那仙童急喘了口气,这才急急说道:“小童随帝君在外面云游了一个多月,帝君游兴散去,便要回来,可是经过离神界不远处的那座无涯岛上时,却不料撞见了魔神和妖神,他们还带着一班妖众,在围攻无崖岛,欲夺下无崖岛,再从从咱们这处无量山打开缺口偷袭神界,帝君劝阻他们,他们却不听,一时言语不合便打了起来。帝君拦住了那班妖孽,要小童赶紧回来报信,以免被那两恶神钻了空子。” 月无缺听完,略一思忖,便吩咐道:“我先带神兽过去挡一挡,你速去通知离这里最近的几位仙君。” 那小童连连点头,转身奔出去了。 月无缺念了个召兽诀,带领宫中一众神兽驾云速去救援。 赶到无量山边时,一班小魔小妖已经打败看守无量山界的几个仙童,攻了过来。一看见月无缺身后那批神兽,那班小魔小妖立刻兴奋了。魔神六弟子魔湘为首领,大声道:“大家看到没有?那批神兽可是神界的宝贝,只要咱们捉住他们,与它们进行血契,他们就是咱们的啦。以后咱们骑着神兽四处闲逛,一定会叫人羡慕死。要是不想骑着,吃了也行,那都是神品,吃了大家能增强百倍功力,天下无敌!” 他这么一说,身后那班小妖魔们立刻欢呼了,看那些神兽的目光就跟狼一样,眼都绿了。 魔湘的目光盯在月无缺身上,眼里露着凶狠的笑意。 月无缺抽了抽嘴角,尼玛,当她是死人吗?当她养的那些神兽都是弱弱无害宠物吗?看最后是谁吃了谁! 她也不废话,直接一挥手:“大家冲,今天给你们开荤了,吃了他们!” 身后一阵神兽怒吼,齐齐朝那班妖孽冲去。 魔湘也不迟疑,一声令下,那些小妖魔也立刻迎头冲上,无量山崖边顿时掀开了一场混战。 魔湘抽出腰间长剑,顿时剑芒大盛,朝月无缺迎了上去。 “没想到这神界的驭兽圣君是这样一位美女,若是我输了,你就跟我回魔宫给我魔湘暖床吧。” 魔湘邪气地笑道。 月无缺也不答应,手在腰间一抽,抽出一柄如秋水般寒亮的长剑,光芒淡淡,但那迫人的剑气却比魔湘的要强烈得多,一看便知是神界上品。 “竟然是藏龙剑!”魔湘惊叹一声,凛冽的剑锋已狂卷而至。 他急忙挥剑阻挡,却听铮地一声,手中长剑已被藏龙剑的剑气卷断。 魔湘大吃一惊,眼见藏龙剑不减速地刺胸而来,一掌击出一团毒雾,飞快后退。 月无缺长袖一拂,散去雾去,手中宝剑精准地刺向魔湘胸口。 魔湘脸色惨变,眼看躲闪不及,不知从哪飞来另一只长剑,格开月无缺的藏龙剑,化去了杀机。 有声音轻轻笑道:“藏龙剑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与我这长生剑相比,又待如何?” 长生剑?那不是长生宫的镇宫之宝吗?怎么会落在这群妖魔手中? 月无缺眼神迟疑不定地盯着来人,只见那人一身翩翩蓝衣,长身玉立,风华无双,手中长生剑气袭人。他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望着月无缺。 这人看着很眼熟。这样的风姿,竟会堕落到魔教之中与妖邪为伍,真是可惜。月无缺皱皱眉头,问道:“你是谁?” 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答道:“魔教孟阳。久闻圣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仙姿玉骨,直让人心生爱慕。” 孟阳?月无缺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惊讶地道:“你是长生宫孟宫主之子?” 听闻前些日子长生宫发生了内乱,孟宫主第三子叛变,夺了长生剑反出长生宫,原来是真的。眼前这个人,手持长生剑,定然是那长生宫孟阳无疑。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反出长生宫? 孟阳听到长生宫三个字,默了默,随即道:“如今我已是魔教中人,现奉魔神之命前来攻克无量山。孟阳不想伤害圣君,望圣君不要多作纠缠。” “哦,你们来攻打我无量山,还要本圣君乖乖给你们让路吗?当真是嚣狂无礼!”月无缺冷笑。不再与他废话,提剑便刺。 孟阳不再说话,举剑迎上。 两人皆是仙术了得,手中长剑更是神品,但见半空云层中剑气纵横,剑鸣声不绝,一白一蓝两个身影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云飞雾腾。 孟阳的仙术原比月无缺稍逊一筹,但月无缺为救凤倾夜,耗费了大半的真气,此时尚未恢复,因此时间一长便有点力不从心。 孟阳见这驭兽圣君原来是一位白衣飘飘仙气缭绕的少女,不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手下渐渐留情,因此两人刚好打了个平手。 月无缺担心长岚一人应付魔神和妖神两大恶神艰难,但这孟阳紧紧纠缠她不放,不由越发心急,不知道长岚帝君现在怎么了。 她偷眼扫了下下面,见底下神兽和那些妖魔相斗甚酣,这批妖魔之众中竟也不乏能人之辈,将神兽们死死缠住,而且魔众越来越多,看来无崖岛已经失守了。 她心下一急,虚晃一招迫开孟阳,咬破左手食指,将伤处在藏龙剑剑身上一抹,喝道:“赤焰!” 她在召唤十大神兽之首的赤焰金龙!若是被她召唤出来,那这一趟可就要功亏一匮了。 孟阳眼神一凛,趁机一剑刺向她的腰腹刺去,欲令她分神。 那一剑疾刺而来,月无缺却似没有察觉到一般,硬生生受住了那一剑。 孟阳没料到她竟然会宁愿受这一剑,也要召唤出赤焰来,不由大吃一惊,看着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白衣,孟阳急急撤剑。 但闻一声轰然龙鸣,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风云变幻,飞沙走石。 半空中金光耀眼,一条金光闪闪的巨大金龙破云而出,掀起阵阵狂风,迫得人站不住脚,睁不开眼睛。 月无缺一扬手中藏龙剑,清啸一声,赤焰金龙立刻朝她飞了过来,停在她身边。见她身上血迹斑斑,一双铜铃般的金色眼眸中立刻喷出怒火,一扬巨大的龙尾,向孟阳扫去。 孟阳大惊,长生剑用力一劈,就势向后退去。 那巨大的龙尾灵活地避开,重重一甩,击向孟阳。孟阳急急避开,却还是被那尾风扫中,整个身子顿时滚飞到七八丈开外,幸好他反应极快,在落地时先向地面击了一掌,这才险险稳住身形,没有摔下去。饶是这样,整个人也变得狼狈不堪。 月无缺跳上龙背,一指前面的无涯岛:“我们去救帝君!” 赤焰点点头,带着她如一道闪电朝无涯岛飞去。 这时一个瘦高的劲衣男子朝孟阳奔来,扶住他,关切问道:“孟兄,你没事吧?” 孟阳推开他,运了口气稳住胸口翻腾的气血,眼神阴郁地望向赤焰金龙飞去的方向,沉声道:“我没事。你盯住这里,我过去看看那边的战况。” 说罢,不待那男子作答,已御剑尾随月无缺而去。 无涯岛上已是死尸遍野,血将土地都染红了。 除了无涯岛主车拢和他的几个修为高些的弟子在苦苦支撑,其余人尽数被魔神和妖神所杀。 长岚帝君被魔神缠住,无涯岛主则和他的几个弟子则缠着妖神苦苦厮斗,几人的身上皆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魔神和妖神越斗越勇,长岚帝君脸色冷凝,看不出什么,无涯岛主和他的弟子们则疲累之极,眼看已撑不下去。 妖神放声狂笑:“车拢老儿,你的子子孙孙只剩下眼前这几个了,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将这无涯岛让给本座吧,本座还可以饶你们几条小命。否则,本座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让你断子绝孙了!” 车拢和他的几个弟子听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几人加速攻击。 妖神对付他们几个却是措措有余,见他们不听自己言,顿时不再客气,双掌一翻,同时击飞两名攻过来的无涯弟子。那两人顿时摔在地上,齐齐吐血而亡。 无涯岛主悲痛欲绝,目眦欲裂,怒骂一声:“你这妖孽!我车拢不杀你血恨,誓死难休!”更加不要命地攻了过去。 “既然你有这本事,你就来取本座性命好了!”妖神得意洋洋大笑,轻轻松松避开他的攻击,瞅准他一个空门,一招妖火球,狠狠击了过去。 眼看无涯岛主躲避不及,他的其余三名弟子齐齐怒吼一声,急攻过去,却已是来不及。却就在这时,天外忽然飞来一只长剑,以一种诡异的超速迎着妖神的面门疾刺过去。 妖神只觉一阵冰寒剑气袭卷而来,就算他的妖火球击中无涯岛主,他也逃不开这一剑,赶紧撤掌,急速后退。却哪知后背突然一阵巨风袭卷,声势惊人! 妖神惊呼一声,来不及转身,便被某物重重击中后背!眼前刺眼的雪亮剑芒闪烁,那把长剑也已至他面门前。 “魔神大哥!”妖神绝望的一吼,魔神早已看见他处于必死之境,宽大的袖袍一甩,瞬间便迎风涨约十数丈,一只袖袍将藏龙剑击得一偏,另一只袖袍卷上妖神的腰身,将他拉离险境。 “原来是驭兽圣君驾到!”魔神盯着赤焰金龙背上的白衣少女,阴恻恻地笑道,“圣君区区一名女子,竟能驾驭第一神兽,果然是名不虚传!” 月无缺收回藏龙剑,冷漠地道:“过奖,过奖。魔神敢领着虾兵蟹将擅闯神界,制造无数杀戮,真是胆气可嘉!就不怕有来无回,送了你的老命!” 妖神惊魂未定地立在魔神身边,见刚才置他于如斯险境的竟然是一名女子,不由张口骂道:“该死的妖女,竟敢要本座的性命,本座誓必将你碎尸万断!” 月无缺道:“呸!你才是妖女,你全家都是妖女!我乃堂堂神界仙君,你这妖孽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妖神气急,正欲上前,魔神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道:“别中了那女子的激将法,她有赤焰金龙相助,你可不是她的对手。” 妖神闻言,不敢再动,却气急败坏地道:“大哥,她刚才差点要了小弟的性命,你可一定要替我杀了她!” 魔神冷冷一勾唇:“你放心,只要是我们的敌人,本座都不会放过。” 月无缺翻身跳下赤焰金龙,来到长岚帝君面前,只见长岚帝君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清俊,气质出尘,他手提一只长剑立在那里,神情冷凝,一派稳重之态。 月无缺给他施了一礼,道:“师傅可还安好?” 长岚帝君微微颌首,看着她的目光和蔼可亲,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回来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月无缺有些呆愣疑惑地看着他,心中暗想,明明是你刚从外面云游回来,怎么会问我这句话呢? 她搞不懂长岚帝君这句话的意思,只得应道:“弟子回来已有些时日了。” 长岚帝君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目光移到无涯岛主身上,关切问道:“岛主伤势怎么样?可还撑得住?” 无涯岛主受伤颇重,被三个弟子搀扶着,见长岚问他,点点头应道:“尚无性命之忧,多谢帝君仗义相助,否则,老朽早已送了性命。”说完目光在地上无涯岛弟子们的尸体上划过,神情黯然一片。 长岚帝君宽慰道:“你还有那三个聪明能干的弟子,以后无涯岛一定会比之前更好。” 无涯岛主叹道:“希望如此吧,多谢帝君吉言。” 月无缺听着这二人的谈话,却觉得长岚帝君的气息有些不对,他的脸色中隐隐透着阴黑之色。她上前扶住长岚帝君的手臂,轻轻一探脉,不由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道:“师傅,你中了那魔神的天魔掌?” 长岚帝君还未开口,无涯岛主已听到,不由惊道:“那魔神好生厉害,刚才帝君就硬接了他一招天魔掌!老朽见他接了一掌后神情如常,以为不碍事呢。”这才发现长岚帝君脸色发黑,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细瓷饰瓶,道,“这是我无涯岛炼制的长生丹,最能补充元气,帝君赶紧先吃一颗压压伤吧。” “有劳了。”长岚帝君点点头。月无缺立即接过那小瓷瓶,倒出一颗白玉般温润的丹药让他服下。 魔神的笑声忽然传来:“长岚老儿,你吃的什么东西?要不要给本座也来一颗?” 妖神接口道:“刚才那老儿硬接了你一招天魔掌,肯定是受伤了。哈哈哈,大哥的天魔掌果然是厉害无敌,连长岚帝君都受不住你那一掌。” 魔神语气傲然道:“那是,天魔掌乃是本座的成名绝技,以天底下最阴煞最毒辣之气修炼而成,任是神仙也难敌我这一掌。” 第169章 他话音刚落,有个声音用讥诮的语气接道:“你的天魔掌虽然厉害,却也未必是神仙难敌,更未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不过是胜在阴损而已。” “你说什么?”魔神闻言,顿时怒了。任谁知道自己的得意技能被人鄙视,都会大动肝火的。 他转头一望,不禁冷笑道:“原来是驭兽圣君!不过区区一名小女子,也敢诋毁本座的天魔掌,难道你没看见你师父都被我的天魔掌所伤吗?哼,你别看他现在装得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其实他已经五内俱伤。” 他对这位驭兽圣君与那位据说在神界容貌气度为神界之首的冥休仙君的暧昧之事也有所耳闻,心下不由鄙视那位冥休仙君的破眼光,这样一个毒舌女竟然也瞧得上。 无涯岛几人立刻把目光转到长岚帝君身上,月无缺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长岚帝君轻轻咳嗽一声,道:“你们放心,我没事,不要听这妖魔危言耸听。” 他虽然这样说,月无缺却知道,魔神的话一定是真的。 一股怒火顿时自心头窜起。虽然有些记忆她没有了,可是凭感觉,长岚帝君与她虽是师徒之称,待她却如一个温和的父亲。她不能容忍谁伤害这样一个于她亦师亦友的人。 她目光转到魔神身上,嗤笑道:“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魔神,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你怎么能出来不带脸呢?不带脸还跑出来,这也罢了,还要自卖自夸一番,也不怕遭人耻笑!” 长岚帝君闻言,眉头微皱,拉了拉她,压低声音道:“城儿,你想做什么?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魔神的对手。” 他是在提醒月无缺,暂时不要激怒魔神,以免受他所伤。 月无缺却摇摇头,低笑道:“师父,您放心,我既然敢激怒他,自然有对付他的法子。您放心好了。” 长岚帝君眼中微带一丝笑意看她一眼,随即不语了。 这一份无言的信任,更增添了月无缺的勇气和对他的好感。 魔神果然被月无缺这番连讥带骂的话给激怒了,就连妖神也在那边被骂得跳脚:“该死的臭丫头!竟敢这样羞辱我大哥!大哥,你千万不要放过那个丫头,一定要给点颜色她看看,不然这神界的人都会耻笑咱们了!” 魔神没有理他,对月无缺冷笑道:“好!既然你这么小瞧本座的天魔掌,那你就来接本座一掌,看看本座的天魔掌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不堪一击!小丫头,你既然敢口出狂言,可千万别胆子接本座的天魔掌!” 月无缺却道:“一掌太少了,不如我就让你一把,接你两掌吧。” 无涯岛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惊讶地看看月无缺。那个少女一身白衣飘飘,眉目若画,身姿飘盈,虽然她身后的那只赤焰金龙很拉风很威武,可是她自己怎么看也不像能接下魔神两记天魔掌的样子。恐怕一掌就能把她击飞了。 长岚帝君也不禁动容,目光震动地看着月无缺。他这个弟子是他从小养到大教到大的,对她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虽然她只是一名女子,看起来也如一枝细若的纤柳,可是,他却知道,她的性格与她的外貌完全不一样。如青松般坚毅,如高山般挺直,巍峨,叫人难以撼动。而且,她向来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不通,自己都无法承受魔神的一记天魔掌,自己的弟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把握? 可是,虽然他想不通,却在看到月无缺坚定自信的眼神的瞬间,忽然相信了——她一定能行! 魔神早就觉得这个在神界有点小名气的驭兽圣君很狂妄,现在倒觉得丫头简直是狂妄得过了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由怒极反笑:“既然你想接本座两记天魔掌,那好,本座就成全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本座让你尸骨无存!” 起先他只是想重伤那个诋毁他天魔掌的女子,可是现在,他打消了那个想法,他只想将她撕个粉碎! 对于一个自尊心太强的人来说,诋毁质疑他的成名绝技,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他的天魔掌,自问这神界都没什么人敢随便接下,那个小女子竟然说要接他两掌!行,那就让她用她的血来验证天魔掌的厉害吧。 此时无量山附近收到通知的仙君们纷纷赶来救援,有一些仙力高深的仙君更是直接无视底下的妖魔之众,来到无涯岛上。听闻那驭兽圣君竟然对魔神下战书,要挑战他两记天魔掌,都纷纷吃惊。魔神的天魔掌大多数人都听说过,知道它的厉害,如今眼前那名看起来弱不惊风的小女子竟然要挑战魔神,这不能不令人惊讶万分。 众人神色各异齐齐看向月无缺,目中或不忍,或暗讽,或赞赏,或钦佩,或担忧,或一副看好戏的架式。由此可以看出,这神界虽然比人间高出几等,可是纵使是神仙,也有凡人的种种情绪,比如同情,比如赞扬,比如羡慕,比如嫉妒。 那种种眼神,月无缺却一概没有放在眼里。她依旧稳如泰山直如青松地立在那里,白衣轻飘,宛若要乘风归去。 浮在月无缺身后半空的赤焰金龙懒洋洋蜷成一团,半眯着金色的眼眸打量着众仙,神情慵懒,似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除了它身前的月无缺。 青磷圣君也在赶来的众仙之中,看着月无缺那仿佛永远坚毅笔直不可摧的身影,她眼神复杂,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飞身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喂,死丫头,你是不是忘记了,立在你对面的是魔神!魔神之首,可不是咱们这些小仙可以打败的。” 月无缺扫她一眼,眉眼间似笑非笑:“多谢你的提醒,我正是想看看魔界之首有多厉害,看看他的天魔掌有多厉害,所以才这样做的。” 青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疯了吗?听说冥休昨晚不知道为何生病了,他的仙力可是比你高出许多,若是有他在,你们俩联手,定能制止魔神在无量山作恶。” 月无缺却转过眼去,再也不看她,轻描淡写道:“以后再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说罢,也不看青磷脸色难看,大声向着魔神道:“如果光我受你两记天魔掌,这样我不是很吃亏?我能答应受你两掌,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魔神很干脆地道:“行!是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本座能办到,本座绝不推辞。” 月无缺笑了,那一笑如神界仙花齐放,仙乐齐鸣,顿时令在场之人都不由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这驭兽圣君果然人如其名,一笑倾城。平日一副冷漠懒散的模样,除了觉得她容貌不错,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今日这一笑,直是晃人心神。难怪她的师兄冥休对她一往情深。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就连青磷也忍不住微微失神,片刻后清醒,心里又翻腾起羡慕嫉妒的情绪。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谁会想到她的心却像石头那样硬。冥休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可真是不值得。 却闻月无缺大声道:“好,我的条件就是,如果我能生生受下你两记天魔掌,你必须立刻带领你的属下们退出无量山,并发誓永不再犯神界!这世上,无论神,仙,或是妖,魔,许下的誓言绝不能反悔,否则必遭天谴,魔神,你可有胆接受这个条件?” 这一声出,众人立刻纷纷哗然。这女仙君好大的胆气,好大的气魄!竟然要生生承受魔神的两记天魔掌,还要魔神发誓永不犯神界!以她自己的小命来换魔神永不侵犯神界,口气这么大,魔神会答应吗? 魔神没料到月无缺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不由愣住了。他毕生的野心便是侵吞神界,将神界变成他的天下,如今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仙君的条件竟然是要求他发誓永不犯神界!这个要求,他怎么能答应! 就连妖神也在一旁急道:“大哥,你可不要答应那小丫头的条件!她的小命哪能跟整个神界相比,哪能跟您的志向相比!你可千万不要中了那小丫头的诡计!” 月无缺看到魔神的犹豫,不由笑了,口气嘲讽地道:“看来魔神是对自己的天魔掌没有信心,或者,可以说,魔神是在畏惧本圣君?呵呵,如果魔神不敢接受这个条件,不如向在座的各位承认自己没胆量,承认自己的天魔掌没有你自己说的那样厉害,这样,攻不攻打神界,就由你说了算。”顿了顿,见魔神的眼神变幻莫测,虽被她的话气得握紧了双拳,却依然下不了接她战书的决心,立刻又加了一把火,“哎,真是可惜,本圣君原本还以为魔神虽然与神界水火不相容,但好歹也算是个重承诺守信任的堂堂君子,却没想到,哎,原来只是一个喜欢故作声势的伪君子啊。要不本圣君再让一步,只要本圣君能硬受你这两掌,而且毫发无伤,就算我赢,否则,就算你赢?” 她让的这一大步,一下去了魔神大半的犹豫,不过,他也变聪明了,冷笑道:“好狡猾的丫头!你只说了如果本座输了就永不犯神界,却没有如果本座赢了怎么样!本座就算打你两掌,不管打不打得死你,都得不到好处,这样愚蠢的事,本座怎么会去做!” 月无缺假意叹息道:“好吧,我本来想钻你一个空子,却没想到被你看了出来,看来魔神大人还是比传说中要聪明些。那要不这样,你赢了,这整个无量山今日就归你,包括这山上住的所有仙君,都受你驱使,如何?” 她此话一出,立刻有人惊声道:“万万不可!这无量山可是整个神界的通口之一,若是让魔神霸占了,那神界可就糟了!” “就是!驭兽圣君,你休要开这么大的玩笑!咱们这些仙君怎么能被那妖孽驱使?” “哼!我蓝齐是宁死也不愿屈从那妖孽的!驭兽圣君,你莫不是早已经背叛神界,拿我等来孝敬这妖孽?” “就是!要死你自己死去,咱们可不会给你当垫背!” 月无缺却默不作声,只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的纷闹。这神界的众生万象,她真是看腻了。哪里,都有贪生怕死之人。 甚至有人开始苦劝长岚帝君赶紧让月无缺打消那个念头,因为长岚帝君不但是无量山地位最高的神仙,更是月无缺的师父。 长岚帝君却只是淡笑望着他们,淡淡说道:“倾城自有她的想法,本君相信她。只是各位,倾城是在为咱们无量山,为神界着想,而你们却为何不但不支持她,鼓励她,反而只知道指责她?如果不愿意她与魔神对上,不如你们自己去?” 长岚帝君话里的淡淡指责让众仙君立刻停止了吵闹,心中暗自羞愧。就算有那不服气的人,也在长岚微微犀利的目光直视下,垂下了头。 魔神原本被月无缺将他当成傻子耍的话恼怒不已,如今见这无量山众仙君竟然闹起了内讧,不由又觉得好笑,心里对月无缺的不卑不亢坚定胆大顿起了一丝佩服之意,目光一扫众人,不由冷笑道:“没想到这无量山仙人这么多,却都是贪生怕死胆小之辈,连一介女流都不如!”说完又看着月无缺,傲然道,“本座本来不屑与你这一个小女仙打赌,不过现在,本座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本事,能令本座信服,现在,本座就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赢,本座就退出无量山,永不再冒犯神界!若是我赢,这座无量山以及无量山上的所有,尽数归本座所有!” 妖神惊道:“大哥,你疯了!你怎么能真的答应那个丫头的提议!” 魔神却狠狠瞪他一眼:“怎么,连你都不信任本座,觉得本座会败给那个丫头?” 妖神顿时被这句话堵得哑口地无言,好一会儿方才勉强笑道:“大哥这是说哪里话,大哥乃是这天地间最大的魔神,法力通天,怎么会败给那个丫头呢?小弟只是怕那个丫头会施展什么诡计,所以替大哥担心而已,大哥千万不要误会。” 魔神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小丫头,本座还不放在眼里。你就等着看本座手不血刃地得到无量山吧!” “魔神不愧是魔神,本圣君对魔神的为人的胆气十分佩服。”月无缺微笑上前。 魔神轻哼一声,伸掌与她击掌宣誓:“若违此誓,五雷轰顶!” 一道不显眼的彩色光芒悄悄越过众人,最后悄然隐没在了月无缺白色腰带上那颗豌豆大小的白玉扣环内。旁人没有发觉,月无缺感应到了,只是此时与魔神对战在即,她也无暇察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那东西对她没有危险就行。 却听魔神又道:“本座知道你善驭使神兽,驱神兽之能,但本座要求你,不得借助神兽之能抵抗,而且在承受本座的天魔掌时,你不得有任何反击和躲闪,你可愿意?” 月无缺道:“自然,本圣君从来没想过要弄虚作假糊弄你。” 魔神觉得万无一失了,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神色一凛,冷声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本座就要打出第一掌了,你可千万要稳住,不要说出那么多的大话,最后却让大家看笑话,更让本座失望。” 是你自己要来送死的,就算本座一掌将你击毙,也怪不得本座! 月无缺摆好架式,凝聚所有心神,微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掌吧。” “哼!”魔神冷哼一声,左手负于背后,右手平放直胸前,掌心朝上。很快,一团阴黑色的气体便在他掌心如球般飞速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黑。众人只觉得四周的气息似乎一下子阴冷下来,离魔神近些的仙君,只觉一阵阴煞之气迎面扑来,其间的杀气令他站不住脚,忍不住悄悄向后挪动几步,暗自运功抵抗。 月无缺看着那团阴煞的掌气,微微眯了眯眼睛,眼里一道冷芒一闪而过。 众人的目光都紧张地凝聚在魔神的掌心,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某个他们不曾发现的角落,有一双眼睛正在悄悄看着他们,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落到月无缺的身上,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眼中,燃烧着疯狂。 果然是个有胆色的女人。他一直没有看错她。只是她真的会赢么? 若是以前,他一定希望她会赢,甚至还会不顾她的反对,坚持替她出头解决那些危险和困难,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她赢,还是希望她输了。 她太坚强太独立了,紧张独立到她的世界他无法进入,更无法立足。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头一次让他失望了。他恨她的坚强,恨她的独立,恨她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以一种温柔的需要保护的姿态臣服在他的眼眸和怀抱中,而不是像那长满了利刺的玫瑰花,让他只能远观,而不能碰触。 所以,还是希望她输吧! 只有她输了,他才能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边,才能借此让她看到他的存在。 魔神掌心的阴煞之气越来越浓,越转越快,快得让人看不清它在转动了。魔神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狰狞可怕。 妖神早已避到二丈开外,眼睛盯着魔神掌心的阴煞之气,心中暗暗惊道:天魔掌第十层!大哥竟然将天魔掌催化到了最高的第十层!这一掌,神界能与之抗衡者可以说是聊聊无几!长岚帝君接下的那一掌,魔神才用了七分功力,就已经被震伤,换成他的徒弟,那个嚣张的小女仙君,生还的机会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可能,除非出现奇迹——她的身上拥有跟神界天帝差不多的力量! 可是,他怎么察看,也看不出那丫头的修为比她师父高出多少。魔神大哥用天魔掌第十层的功力来对付一个小女仙君,虽说有点令人不齿,不过,这又如何?只要能赢就行。 妖神一颗吊起的心在此时认为赢局完全属于己方的时候稳稳落了下来,还对一旁的仙君讥笑道:“你们就乖乖等着吧,很快你们就成为本座的属下了,趁现在本座心情好,赶紧来巴结巴结本座,到时候给你们个好职位做做……” 他话还未说完,但听魔神大喝一声,整个身子猛地腾空而起,右手一掌挥出,狠狠朝着月无缺的胸口打去! 几乎所有的仙君都闭上了眼,不忍看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女尸横当场的情景。 就连长岚帝君也微微垂下眼睑,垂在双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只听妖神先是大呼一声:“好!大哥真厉害,我们赢了,哈哈……” 才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忽然停止,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只听那个女子的声音沉稳地淡淡说道:“第一掌。” 妖神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失声惊呼道:“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大哥的这一掌是何等厉害,为何你一点事儿都没有!” 众人心中仿佛瞬间静了一静,随即纷纷急迫地睁眼朝月无缺所站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仙姿神貌的少女,依然以之前的姿态立在原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魔神那招厉害的天魔掌对于她来说,只是一抹轻轻飘过的烟尘,根本没有进过她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大家先是震惊,后是集体失色,不可置信,随后,很快转化成激动。 “好!”人群中不知道谁爆发出一声好,随后整个无涯岛都轰动了。 “圣君果然是好样的!” “不愧为长岚帝君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月无缺,竟然真的接下了魔神那一掌,而且毫发无伤! 无涯岛主激动了,抓住长岚帝君的衣袖,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小老儿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帝君手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弟子!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啊!小老儿都快羡慕死了!若是我无涯岛上也有这么资质出众的弟子,我无涯岛也不会有这灭顶之灾啊!” 他抬头看向长岚帝君的脸,以为他定然会非常高兴,却哪料到,长岚帝君的脸色竟然阴沉得吓人,眸中似还隐藏着怒色! 他不由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帝君,你怎么了?”他一时有些懵了,想不明白帝君手下有如此出色的弟子,为何不高兴,反而很愤怒伤心的样子? 长岚帝君却轻轻推开他,紧闭着唇,缓缓摇了摇头,原本笔挺的身子此时忽然摇晃了一下。 无涯岛主赶紧又伸手扶住他,疑惑不解地问道:“帝君,您究竟是怎么了?” 长岚帝君幽幽叹息一声,神情渐渐恢复如常:“没什么,只是魔神的那一掌太厉害,我此时已站立不住,烦劳岛主扶我去那边坐着歇息一下。” 无涯岛主虽然心中有一大堆疑问想问,但见长岚帝君似乎不想再开品的样子,便只能得将那些疑问又咽了回去,扶他到一边休息。 魔神看着自己的右掌,又看看笔直如初立着的月无缺,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他的这一掌有多大的威力,他最是清楚了。就算是这神界的天帝,恐怕也没有把握能毫发无伤地接下他这一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能感觉得到,他那一掌完完全全打在了月无缺的身上,可是那女子,竟然依然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不但如此,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难道是他的天魔掌失效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女子的身上,具有非常深厚的仙力修为,她的仙力甚至已经超越了神界的天帝! 他眯着阴暗的双眸,狠狠盯着月无缺。 月无缺却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语声悠然地道:“本圣君正等着魔神大人的第二掌呢,莫不是魔神大人害怕了?若是害怕,可以选择弃权。” 弃权?不,他堂堂魔界之首,魔界最大的神,怎么可能这样丢脸地败给一个神界小女仙! 他瞬间聚掌,厉喝道:“你休要嚣狂,第二掌来了!” 这一掌他积聚了全身的力气,他就不信,这能令天地为之变色的阴煞一掌,那驭兽圣君还能顺利接下! 第170章 喝声未落,掌风起。顿时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阵阵阴风中夹杂着煞气扑面而来,众仙不禁纷纷惊叫闪避,以免为这阴煞掌的掌风所误伤。 长岚帝君看得叹息一声,眼眸中满是失望。神界甚少有大事发生,所以无量山的仙人们都养成了一副懒惰的性子,平时聚在一起的时候也都爱吹嘘自己的仙力和神器,可是大祸临头的时候,却个个退缩,只顾各自保命,还未与魔神动手,便都吓得四处逃散,真是无量山之不幸,神界之不幸啊。 他的目光移到那白衣少女身上,目光微含暖意。 幸好还有她。只是,她真的能抗下魔神那一掌吗? 就算抗下了那一掌,她又将会落得如何的结果? 长岚帝君的眼里充满担心和忧虑。 在魔神惊天一喝中,那一掌瞬息便至月无缺身前一寸处。只要那掌再往前一寸,月无缺的下场不可而知,或者已众所周知。 这一掌比先前那一掌威力不知道强过多少,除长岚帝君外,其他的仙人都不敢再看,以免看到那逞强的女子在他们眼前粉身碎骨。 长岚帝君这回却没有转开视线,定定地看着。不管这个他最看重的徒儿能否承受得下那一掌,他也要看下去,再不愿错过任何一分。若是她敌不过,他愿意去替她分担多半的痛苦,就算他会因此仙力大失也无所谓。 月无缺在那凌厉的掌风中依旧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全身的真气已被聚集到魔神那一掌即将落下的地方。她的满头长发却被掌风激得狂飞乱舞,身上的白衣却反而没有一丝拂动。 魔神虽然讨厌这女仙君的毒舌,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在他如此强大的掌力下,许多仙人已经被他的掌风击得连滚带爬出好远,眼前这女子不但站得稳稳的,而且衣不带风,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内在仙力比其他一些仙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他要征服这女子,让她在他面前低头认输的念头。 月无缺已经做好了全力一接的准备,却就在那一掌快要击到她身上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低的男声,冷哼道:“不自量力的女人!” 这声音好耳熟,月无缺还未想起是谁,魔神那一掌已至。 月无缺突然看见一星彩色的光芒忽然飞至她的胸腹之间,也就是魔神那一掌即将打到的地方,彩色光芒瞬间大盛,如一朵成型的绚烂斑斓的花。 还不待月无缺反应过来,魔神忽然闷哼一声,倒退开去,那一掌一击不中,也随即撤去。 长岚帝君的眼睛猛地一亮,身边的无涯岛主已经激动地叫了起来:“第二掌!第二掌!驭兽圣君竟然真的接下了第二记天魔掌!奇迹!真是奇迹!”他猛地摇晃着长岚帝君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好苗子!好徒弟!她的天赋真是无人能比!帝君,你真是有福气,竟然能收下这样一个能力超绝的弟子!” 长岚帝君没有回答,见月无缺似乎没有受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只是,月无缺的模样好像有些怔怔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起身朝她走去。 此时的魔神已是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他摊开自己的右掌,那手掌在刚要打上月无缺身上的那一刹那,好像遭到一记重击,震得他的手腕到现在都觉得酸麻疼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妖神连忙问他:“大哥,你怎么了?可曾受伤?”心下却暗暗叫苦,刚才的情形他可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倔强坚毅的少女,竟然真的受下了魔神的第二掌,而且魔神大哥似乎还被她震得倒退了两步,这样看来,输赢已经很明显了。 他心下不由暗自埋怨魔神,那女仙君既然敢口出狂言接下他二掌,自然会有她自己的法子和信心,若是魔神不理会她的提议,说不定今日就能攻下无量山了。他们筹备了这么久,结果却变成了这样,这真是令他心痛之极。 可是,就算他心中气得要死,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把仇恨的目光转到月无缺身上。都怪那个狡猾多端的臭丫头!他现在只恨不得将那个破坏他吞并神界计谋的少女乱刀砍死方才消恨。 魔神听了他的问话,竟然沉默不语。妖神微微有些诧异,按理说魔神向来目中无人,如今被个神界的小丫头给下了面子,应该大发雷霆才是。而且,就这样败给那个小丫头,他也不甘心啊! 不待他再度开口,那些仙君们已经知道了结果,都不由欢呼起来。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驭兽圣君果然厉害!” “圣君以一女子之身,竟然受下了魔神那么厉害的一掌,真是奇迹啊!” “圣君真是我们无量山的英雄!魔神这回可要灰溜溜逃走了。” 长岚帝君来到月无缺身边,见她神情怔忡,不由关切问道:“倾城,可是哪里不舒服?” 伸手便要搭上她的脉门,探她是否受伤。 月无缺这才像清醒过来,没有躲开他的手,却目光直直看着他,喃喃道:“刚才,有人替我挡下了魔神的第二掌。” “什么?竟有这回事?”长岚帝君一探她的脉象,脸色稍安,闻言又不禁诧异道,“那人是谁?” 月无缺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道:“定心珠,他也有定心珠。可是,就算有定心珠,也只能挡一时之击,半个时辰之后,他定会……”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只是脸色却很是冷肃和沉重,还有一丝茫然。 定心珠乃是东海神珠之一,可以在遇到强敌袭击时暂时保全自身,护好心脉。半个时辰内,无论身上受到多强的攻击也不会有丝毫反应,只是,半个时辰之后,身上所受的攻击全部要显现出来,所有的痛苦全部复原加在身上,所以,这定心珠虽为东海神珠,却只有一个好处,不让心脉受创,身体的其他地方却无可避免。因嫌弃它功能不大,这定心珠也没人稀罕,东海的水底到处都是这种定心珠,看都没人看一眼。 前些年长岚帝君曾带着月无缺到东海去给东海龙王拜寿,月无缺就在那里捡了一颗,当时还被其他的仙君笑话她把废物当个宝,月无缺但笑不予理睬,没想到,还有和他这个徒弟一样傻的人。 长岚帝君心中不由有些感叹,他不懂一向坚毅到有些冷血的徒弟为何会出现那丝茫然之色,不过他向来把这个徒弟当女儿一样看待,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心疼,柔声道:“没关系,等魔神等人退下去,我们便去找到那个替你挡那一掌的人,到时候为师一定会好好医好他,以报他对你的救命之恩。” 月无缺点点头,目光移到对面魔神的脸上,大声说道:“魔神,本仙君已经接下你两记天魔掌,你现在是实现承诺,从此退出神界呢,还是要反悔?” 妖神闻言不由气极,怒喝道:“你这该死的臭丫头!你肯定使了诡计,否则怎么能接下魔神两掌?哼,你休想用此等诡计让我魔神大哥上当!现在,我们就要踏平这无量山,拿你这臭丫头下酒,以报你这欺骗耍弄之恨!” 月无缺冷哼一声,道:“到底是魔神是魔界之首,还是你妖神是魔界之首?还有,本仙君在与魔神大人说话,又没有与你说话,要你插什么话?莫非你能代表魔神?” 妖神怒极反笑道:“好你个巧舌如簧的臭丫头!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与魔神大哥的关系,现在我就要代表我大哥……”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魔神打断了。魔神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我的事我自己做主,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妖神闻言心中一惊,想辩解,却又害怕魔神将那仙君的话听进去反过来恼怒于他,只得又生生忍住了,只是那张脸被憋得通红,心里把月无缺祖宗上下都骂了个遍。 却见魔神又转向月无缺,冷声道:“我魔神乃魔界之首,地位与神界天帝相平,又岂会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哼,既然本座与你已经击掌为誓,自然会说到做到,你用不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月无缺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那就请魔神大人带着你的人退出无量山吧,从此永不来犯神界。” 魔神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傲然冷笑道:“不用你赶,本座也会走,这破地方就算你留本座,本座也不愿意多呆一刻!” 说罢,用力一挥手,大喝道:“走!” 率先驾云离去。 妖神恨恨地瞪了月无缺一眼,率领魔界一众妖魔紧随离去。 在场众仙都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只是目光落到月无缺身上时,都不禁微微垂下眼睑,脸上浮起羞愧之意。魔神众人退走了,众仙反而觉得尴尬,不敢随意说话了。 长岚帝君也松了口气,对月无缺道:“我们去找那个替你挡那一掌的人吧。” 月无缺点点头,正准备依着定心珠的感应去找人,云外忽然有人清喝道:“长岚帝君何在?” 众仙抬头一看,只见东面天边飘来一朵白云,上面立着两个白衣仙人。在那两人后面,还跟着一队手执仙器的仙兵。 他们来势甚快,说话声仿佛还在天外,转眼间人已经到了众仙眼前。 长岚帝君往前走了两步,朝那两位仙人轻施一礼,含笑道:“原来是天帝跟前的天易真君和永平真君。你们此来可是为魔神之事?” 那两人赶忙下来给长岚帝君回礼,道:“正是,天帝听闻魔神来犯无量山,立即命我等前来相助,不知现在情形如何?魔神妖孽在哪里?” 长岚帝君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无涯岛主更是在一旁锦上添花将月无缺的英勇大大夸奖了一番,听得两位真君都对月无缺心生敬佩,永平真君叹道:“没想到驭兽圣君身为一名女子,竟然有此机智和勇气,不但令魔神受挫,还让其发下永不来犯神界的誓言,当真可谓为神界仙君之楷模啊!我等一定要向天帝明禀此事,为驭兽圣君请封,咦,对了,驭兽圣君人呢?” 众人不由向月无缺刚才站的地方一看,那里已经没了人影。众人赶紧四下找了找,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长岚帝君略一思索,便知道月无缺肯定去找那替她挡掌之人了。刚要开口,便听那感性的天易真君一脸感动地道:“本君早就听说这位驭兽圣君心性冷漠,视名誉富贵如粪土,如今立了大功便不声不响地走了,一点也不因自己的功劳而肆意称功,真是一位高风亮节的女仙人啊!” 长岚帝君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最后几句话打发了两位真君,借口受了重伤要回去休息,这才能抽身出来寻找月无缺。 定心珠之间虽有感应,却并不强烈,时有时无。月无缺几乎找遍了整个无量山,最后,在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在自己的房间找到那个人。 看着那只躺在床上气息奄奄仿佛随时要死去的小凤凰,月无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抱起它,察觉到魔神那一记天魔掌竟已将他全身的筋脉震断,骨骼尽断,若不是有定心珠,恐怕他早已命丧于魔神之手。 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一个与她关系并不怎么深厚的人,会心甘情愿替她挡下那要命一掌。这等于是用他的命换她一条命。 她拿出一颗续命仙丹用真气催入凤倾夜嘴里,试着用仙力替他续骨,可是却没什么效果。凤倾夜的原身在她怀中除了偶尔的瑟瑟颤动,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月无缺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羽毛,低低自语道,“你说我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你又何尝不是不自量力呢?我是为了我师父,不愿他的无量山被魔神夺走,你呢?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凤凰神山的堂堂凤王殿下?我可不愿意欠你任何东西,因为我懒得还债的。” “替你挡下天魔掌的人就是这只凤凰?”长岚帝君的声音在门口缓缓响起,“它是凤凰神山的凤王?” 月无缺一抬头,赶紧问道:“师父,你可有办法救他?”声音里有她没有察觉到的急切。 长岚帝君一愣,随即道:“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为师都会尽全力救他。” 他略一思索,便在月无缺窗边的书桌前坐下,取过笔墨,开始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快速书写,很快便写好一封信,细心装封好,唤来一名仙童,命他将书信速递去东华帝宫。 东华帝宫,是天帝的居所。 月无缺稍稍松了口气,忽觉腰腹处传来一阵隐痛,很快这阵隐痛开始加剧,扩散,不用想,定是之前中的魔神那第一记天魔掌的威力开始发挥作用了。不过还好他第一掌有些掉以轻心,并没有用尽全力,对月无缺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她运行了下真气,很快那股疼痛便散去了。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到奄奄一息的凤倾夜身上时,心情又沉重起来。这个家伙,也真是衰的很。第一次见面,他就差点变成一只烤鸡,伤还没愈合,便又因她中了冥休一掌。这才过了一天,他又变成了一只将死的凤凰。真是个倒霉鬼。 魔神一行人迅速退出无量山,在回魔界的路上,魔神都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妖神和其他人知他心情不好,都不敢惹他,避他一丈之外。 妖神心里却是气得不行,就这样被那个臭丫头逼出无量山,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轻轻笑道:“我原本以为,魔界的魔神乃是个能与神界天帝并肩齐驱的大人物,这回真见到本人了,却没有想到,堂堂魔界之神,竟然是这样一个懦夫,真是好笑,好笑啊。” 魔神输给了月无缺,原本就心中不痛快,闻听此言,立刻找到了爆发口,立刻抬眼朝那说话之人望去,怒声道:“你是谁?你怎敢说本座是懦夫?信不信本座现在就一掌劈了你!” 妖神抬头朝前一看,只见在前面二丈开外,立着一个白衣飘飘神俊难言的男子,他正负手立在前面,含笑望着这边。 这个男人是神界的人。妖神立刻警惕起来,冷声道:“你说错了吧,神界的男人才是懦夫!废物!咱们魔神大人不过是诚信守诺,哪像你们那些男人,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危险来临竟然要一个小女子出手相救,真是令人唾弃!” 那白衣仙人笑而不答,只道:“魔神就因为与一个女仙君打赌,就输掉自己的野心,现在心中肯定很不甘,很不痛快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在下倒是可以助魔神一臂之力。” 魔神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仍然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朝他轻施一礼,微笑道:“在下无量山长岚帝君座下大弟子,冥休。” 第171章 “长岚帝君的座下大弟子冥休?”魔神上下打量了冥休几眼,嗤笑道,“本座倒是耳闻你对你的师妹驭兽圣君一往情深,怎么会想到要帮本座?难道你们无量山又想对本座使什么诡计?哼,本座可不会再上你们的当!若是你嫌自己命长,活得不耐烦了,本座倒是很乐意送你一程!” 冥休依旧神情镇定地笑道:“魔神说笑了,在下确实是想来帮你的,或者,可以说,是在下想与您一起合作。” “合什么作?你们这些奸诈的仙人,休想再欺骗我大哥!”妖神厉声打断他的话,“就让我妖神先送你上西天去见如来佛吧!” 说罢,挥掌便打了过去。 冥休轻轻一闪,避开他的攻击,抬袖制止道:“请听我把话说完。” 妖神充耳不闻,正待再度攻击,魔神忽然道:“住手!” 妖神只得停止动作,不满地道:“大哥,你已经上了那臭丫头一当,难道还想再上这臭小子的当吗?” 魔神喝斥道:“闭嘴,本座自有思量!” 妖神只得不忿地闭了嘴,狠狠瞪着冥休,用目光威胁他。 冥休只作不见,对魔神微笑道:“还是魔神大人气量大,冥休对您佩服之至。” “少拍本座的马屁。”魔神冷哼一声,“你说,你到是想如何帮本座,又是想如何与本座合作?” 冥休的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之色,含笑说道:“我师妹与你击掌为誓,要您承诺魔界永不犯神界,是吧?” 魔神不耐烦地道:“知道就不要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在驭兽圣君那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令他看到神界的仙人就厌烦。 冥休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眼中浮上一丝诡异的笑意:“那好,在下就直说了。我师妹是仙君,您是魔神,所发的誓言有上天为证,若是违背誓言,必遭天惩。如果您活着,您所发现的誓言就必须兑现,否则您与魔界将遭受天惩。可是,若是您不在了呢?” 妖神闻言不由脸色一变,惊怒道:“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你敢诅咒我大哥?” 魔神的眼睛却忽然亮了亮,抬手制止了他,对冥休道:“你继续说。” 冥休笑了笑,又道:“我想,您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您不在了,你发下的那个永不犯神界的誓言也就不存在了,魔界之人也不必再守您的誓言。” 妖神闻言大急,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是让魔神为了不必守那个永不进犯神界的誓言而去死吗?这怎么能行!魔神可是这妖魔界最厉害的神,千年才出了一个足以令神界畏惧的魔神,若是没有了魔神,妖魔界将何以与神界抗衡? “大哥!这小子明着说是为魔界好,实际上是想要您自己了断性命,让我们妖魔界受损,你可千万不要上他的当啊!”妖神不顾魔神会发怒,着急劝道。 魔神却没有理会他,径直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说的好像不错,若是本座活着,无论是本座还是魔界中人,都不能再进犯神界,这口气,本座实在是咽不下啊!本座英明神武了上千年,最后却败在了那个臭丫头手上,若是不将之口气出了,本座就这样憋屈地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冥休在一旁接口道:“您说的不错,若是我,也绝咽不下这口气。” 魔神倏地盯着他,脸色阴沉地问道:“说,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冥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而扯起了另一个不相干的话头,叹息道:“实不相瞒,你们说的都没错,我冥休确实是对我那师妹一往情深,只可惜,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向她表示,她都对我冷淡处之,甚至还说,她讨厌我。” 妖神在一旁嗤笑道:“那样一个石头一样的女人你也喜欢?你也真是瞎了眼。” 冥休道:“是的,我承认我瞎了眼,可就算是我瞎了眼,我还是没办法不喜欢她,没办法熄灭想要得到她的念头。” “那你想怎么做?或者说,你说与我们合作,是想让我们帮你实现你追美人的愿望?”魔神也忍不住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六根清净,没想到,你倒是个世间难得的痴情种子。不过,你若只是为了这么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情,那还是滚回你的无量山去吧,本座没兴趣跟这种没有大志向的人合作!” 说罢,再不看冥休,抬头向前走去。 冥休伸手拦住他,紧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如果,我说,我愿拜你为师,从此甘愿为魔界效力,实现你夺取神界的野心,你可还愿与我合作?” 魔神闻言,倏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冥休一字一字重复道:“我,冥休,愿拜魔神为师,从此甘愿为魔界效力,实现你夺取神界的野心。” 妖神也不由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堂堂长岚帝君的座下大弟子,在神界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低,你真的要入我魔界?”他还有句话没问,冥休这么做,会不会是想潜入魔界做神界的奸细? 白衣飘飘仙姿渺渺的男子,举掌为誓,一脸郑重道:“上有天,下有地,我冥休若是话不尽实,愿遭天谴!” 这就是毒誓了。无论是神仙界,还是妖魔界的人,都不敢发这样的毒誓,因为他们发下的誓言有神明为证,若是做不到,毒誓就会应验。 这冥休,好好的仙君不做,偏要到魔界来,真是叫人猜不透,想不通。 孟阳在魔众中静静望着白衣无尘的冥休,心中暗想,堂堂帝君座下大弟子,偏要自甘堕落堕入魔界,是因为那个女子吗?所以为爱成痴,成狂,不能忍受她的拒绝,冷漠,忽视,所以,就算是站在她的对立面,与她为敌,也要她看到自己的存在吗?这样的感情,还真是疯狂呢…… 只是,自己也是神界仙君中的一员,最后却被迫沦入魔界,是不是也是自甘堕落呢。孟阳的唇边扯起些微苦笑。那个让他一眼为之惊艳的女子,是不是也如别的仙君一般,非常痛恨魔界之人呢? 魔神忽地大笑起来,然后用力拍了拍冥休的肩膀,赞扬道:“不错,你真是深得我心!”在拍冥休肩膀的时候,顺势探了探他的修为,心中不由更为满意,大声道,“好,既然你有如此诚心,本座又怎能拒绝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弃暗投明,加入我们魔界呢!本座相信,你一定会成为魔界最优秀的人才!走,跟本座一起回魔界,然后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冥休微笑轻施一礼:“多谢师父成全。” 魔神哈哈大笑,拉着他一起向前而去。 妖神在后面看着,一脸的忧愤。不懂这个冥休到底有何魔力,一番巧言就打动了魔神的心。他们可是连他的底细和来意都没有摸清呢。可是此时也没机会劝谏魔神,只得率领魔众赶紧跟了上去。 凤倾夜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个觉,等他睡醒的时候,除了觉得周身有些微疼痛,倒是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他懒洋洋睁开眼,一张满是惊喜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凤倾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脑海里慢慢回想起他昏迷之前的事情,不由皱眉瞪着她:“以后不许你逞能,这无量山这么多的男人,怎么偏偏要你一个女子强出头去抵御强敌,也不怕丢了你的小命!” 他声音虚弱,语气却是很坚决。月无缺没料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不由怔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凤倾夜却一把捉住她的手,问道:“之前你被一名魔族妖孽刺伤了腰腹,伤口可严重?” “啊?”月无缺愣愣地看着他。 长岚帝君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响起:“多谢凤王殿下关心,她的伤不碍事,凤王昏迷的这段时间,她的伤已经好了。倒是凤王殿下你,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凤倾夜慢慢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颌首道:“多谢帝君相救,已经好多了。” 长岚帝君看了月无缺一眼,含笑道:“那就好,殿下身上的伤全因徒儿而起,应该本君感谢你才是。” 凤倾夜随口道:“救她是我的份内事,殿下不必谢我。” 你的份内事?长岚帝君有些疑惑地看了月无缺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凤倾夜身上。 月无缺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横了凤倾夜一眼,什么叫你的份内事?我不过是替你治伤才把你看光的,又不是故意的,这样就想赖上我了?做梦! ——不过,跟冥休相比,她对这只傲娇的凤凰倒不反感。 凤倾夜乌黑发亮的眸子警告性地盯着她,想赖帐?休想!他堂堂凤王殿下的清白可不是那么便宜被玷污的! 他两人正在进行目光厮杀的时候,一个轻佻带笑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哎哟喂,就算是眉来眼去地**也要看场合吧?四哥,你不是对雌性没兴趣的吗?怎么现在倒赖上这位女仙君了?貌似这位女仙君并不想要你啊!” 凤倾夜闻言顿时脸色一黑,朝门口狠瞪一眼:“凤倾澈,闭上你的狗嘴!” 月无缺随声望去,只见房门前正斜斜倚着一个身着华丽衣袍的少年,看着年约十五六岁,却生的气质慵懒,眉目妖娆,两道长眉斜斜上挑,显出一副风流倜傥之态来。一双含情妩媚眸,正笑吟吟在月无缺和凤倾夜二人身上扫来扫去,目含兴味。 一个男人竟生得这般模样,真是妖孽。月无缺心下暗自鄙夷。这样两相一对比,看着又呆又冷的凤倾夜倒是顺眼了不知多少。 被凤倾夜那样一骂,凤倾澈却似乎不恼怒,反而啧啧道:“哥哥,咱俩可是一母同胞的亲亲兄弟,我的嘴要是狗嘴,那你的嘴不也是狗嘴了。” 房内立刻响起噗噗两声,却原来是在房内侍立的两名仙童喷了。一喷之后,两人立觉失态,赶紧端正脸色目不斜视站好,仿佛刚才那两声并不是他们俩发出的,免得被帝君责罚。 凤倾夜的冷俊脸开始扭曲,悄悄瞟了月无缺一眼,心中暗觉在自己女人面前丢了脸,冷声喝斥道:“行了行了,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要再给我丢脸了。 凤倾澈立刻变脸,换上一脸哀戚之色:“四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我被父亲和母亲逼着出来找了你好多天,担心你担心得都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看看,我都瘦了好几圈了,你怎么忍心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对待爱你的弟弟?” 月无缺没料到凤倾夜竟然有这样一个会演戏的极品弟弟,不禁捧腹。凤倾夜的黑脸开始抽搐了,就连长岚帝君也忍不住以袖遮脸轻咳了一声。 凤倾澈却还没完,一边扯起衣袖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继续控诉道:“四哥真是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就忘了弟弟,弟弟我可真是伤心死了。平时看哥哥一本正经的拒绝女色,还以为哥哥是天底下最正人君子的正人君子,没想到现在一见,才知道我错了,哥哥现在成天赖在这位女仙君的床上,哪里像正人君子,根本就是个想占人便宜的流氓。呜呜呜,可怜凤凰山那些被哥哥的冷酷俊迷住的雌性们,还以为哥哥是个能托负终身的良人呢,却没有料到,我四哥原来是只披着人皮的狼,唉,说来说去,凤凰山上只有我凤倾澈才是唯一的正人君子,才配做她们的良人,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提醒她们,发了春了尽管来找我,可不要再迷恋哥哥这样闷骚的人了。” 噗地一声,这回是月无缺喷笑了。好一个极品大活宝,有这样一个说话阴损背后插刀的弟弟,凤倾夜这样一个面瘫人呆嘴笨的家伙还真是衰。 凤倾夜的脸更黑了,被这个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弟弟气得浑身发抖,他使劲闭了闭眼,长长呼吸了一口,然后猛地睁开瞪着凤倾澈,一字字道:“滚、出、去!” 凤倾澈见他真的生气了,这才收起那副哀容,冲他挤了挤眼睛,笑嘻嘻说道:“哎呦,哥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都帮你把四嫂给逗乐了,你还生什么气啊!快消消气,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可别又气坏了。” 四嫂子?说的是谁?月无缺眨了眨眼睛,见凤倾澈的目光朝她扫过来,还轻佻地冲她眨了下眼睛,笑意暧昧,不由啐道:“谁是你四嫂子!臭小子,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本仙君绑了你喂神兽。” “哎呦,四哥,你快救救我,四嫂子要拿我喂神兽呢。”凤倾澈紧几步奔到凤倾夜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凤倾夜像看见毒蛇猛兽般使劲推开他,一脸嫌恶地道:“离我远点。” 这一使劲,又扯动了伤处,立刻疼得白了脸色。 月无缺一见,立刻扶住他,一边输送真气到他体内,一边哼道:“伤还没好呢,你乱动什么。说我逞能,我看逞能的是你吧,谁要你不自量力去挡魔神那一掌的。” 凤倾夜大大喘了口气,觉得舒服些了,这才有力气回瞪她:“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这伤是替谁受的?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受那一掌吗?哼,你愿意,我凤倾夜可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受伤!” “自己的女人?谁是你自己的女人?”月无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明明是你想做本仙君的男人,我可没有说要做你的女人。赶紧给我好起来,别占着我的床,我还嫌挤人呢。” 说完,撤了掌,收回手,转身就要走。 凤倾夜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显出痛苦之色:“你,你,……” 月无缺见他脸色不好,立刻反手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把哪里弄疼了?” 凤倾夜喘了几口气:“你要是陪我说话,就没这么疼了。” 月无缺闻言,一脸看白痴地看着他:“我陪你说话你就不疼了?你以为我是万灵丹药吗?真是个笨蛋!行了,你快躺下休息吧,全身筋脉骨头都被天魔掌震断了,我可是求太乙帝君好久才救回你这条小命的,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说完不由分说将他按回床上,急冲冲出去找太乙帝君去了。 凤倾夜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只觉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这个不解风情的臭女人!她就不能坐下来好好陪他说几句话吗! 凤倾澈在一旁瞧得有趣,心中暗自偷笑,一个笨呆呆想留人却不知道怎么说话,一个傻乎乎不解风情,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他要不要教教这呆四哥一点妙招呢? 长岚帝君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看出一点门道来了。他意味深长看了凤倾夜兄弟一眼,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离去了。 屋里的两个仙童也会意地跟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凤倾夜兄弟俩个,凤倾澈便彻底放开了,伸手拍拍凤倾夜被子,促狭道:“四哥,你是不是很想那位女仙君留下?” 凤倾夜两眼望着屋顶,不理睬他。 凤倾澈也不介意,凑到他跟前,笑眯眯地道:“我对如何讨女人欢心可是很有经验的,四哥,你要不要我传些方法给你?” 凤倾夜高傲地扫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凤倾澈叹气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那位女仙君虽然看着有些冷,有些傲,有些不解风情,不过模样倒是生的不错,我虽然也想她做我的四嫂,可惜四哥没本事啊,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凤倾夜没好气的声音响起:“话还没说完呢,你要走哪去?” 凤倾澈转头看他:“你不是早就赶我走了吗?我现在正在实现你的愿意。” 凤倾夜已经坐起了身,轻咳了一声,一脸别扭地道:“行了,过来。” “什么事?”凤倾澈立在那里不动,“我还没吃饭呢,担心你担心得几天几夜都没吃饭,快饿死了。” 凤倾夜看着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彻底无视他说谎不打草稿的习惯,语气生硬地道:“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她答应嫁给我?” 凤倾澈没有回答,却反而一脸狡黠地问他:“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第172章 “这个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告诉我方法就行了。”凤倾夜犹豫了一下,说道。 凤倾澈给了他一记白眼,转身继续朝外走:“那就算了。” 凤倾夜的声音自他背后清冷地传来:“你要是现在敢走,我就把你与南梧山孔雀公主之间的事情告诉父亲和母亲,顺便劝说他们让你娶了那位公主。” 凤倾澈原本向外走的脚立刻停住了,转过身睁大眼睛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与她的事?” 凤倾夜无视他脸上的惊异之色,悠悠说道:“听说那位孔雀公主生性刁蛮任性,你不小心调戏了她,却没料到她对你一见倾心,对你死缠烂打,而你经常被她追得四处逃难。其实呢,依我看,你花心,那位痴情,倒是一对绝配,若是真成了好事,也是一对天成佳偶。虽然父亲和母亲对南梧山有些不待见,但为了你,想必也不会反对这桩姻缘的。” “不不不!你可千万别多嘴,我是一点也不想娶那位骄横自大的女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凤倾澈立刻脸色大变,张口拒绝。一步并作两步奔到凤倾夜身边,一脸讨好地笑道,“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如何讨好那位女仙君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法子。” 太乙帝君是个拖着长白胡子面目慈祥的老头儿,他一边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一边替凤倾夜把脉,眉头微微皱着。 月无缺和凤倾澈在一旁立着。 一柱香工夫后,太乙帝君收回手,又仔细查看凤倾夜的面相,问道:“殿下的身体虽然损伤严重,但恢复能力甚好,只要静心修养,养好身体之后,只要潜心修炼,还是可以恢复到原先的修为的。” 月无缺放下心来,问道:“他刚才喊疼,是怎么回事?” 太乙帝君捋着胡须道:“他五脏内腑受伤甚重,不得做大的动作和移动,要让他保持心情愉快,情绪不能有大的起伏,若是情绪过于激动,难过,或是生气,伤势就会愈发严重。” 月无缺点点头,送他出去。 凤倾澈冲凤倾夜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看看,有大夫的这句话,只要你闹点小情绪,那个女人要是真在乎你,就不会不听你的话。反正你也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凤倾夜说话,一眨眼就消失了。 月无缺回来,见凤倾夜半靠坐在床上,微微皱眉走了过来:“帝君不是说了,要你好好躺着休息不得随意行动的吗?怎么坐起来了。” 凤倾夜故意板着一张俊脸,哼道:“我要喝水。” 月无缺嗤地一声,虽然看不惯这小子的傲娇劲,但想在他是因为才受的这么重的伤,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凤倾夜的酷脸这才缓和下来,满意地接过杯子喝水。 却闻月无缺又问道:“你那个聒噪的弟弟呢?就这样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凤倾夜斜斜瞟她一眼,慢悠悠说道:“他忙的很,一大君莺莺燕燕还等着他去哄呢,哪有时间管我。” 月无缺拿眼盯着他:“我看你们俩是半斤对八两吧。” “别拿我跟他比,我和他才不一样。”凤倾夜给了她一记白眼。 月无缺不以为意,笑盈盈在床边坐下来,悠然说道:“你们兄弟俩个,一个在女人堆里打转,一个赖在女人床上不放,这有什么区别吗?” 凤倾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以为我堂堂凤王殿下没事会赖在你床上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倒好,没良心的,不知道知恩图报不说,还要故意挖苦我,刺激我!你,你,哎呦,哎呦……”捂住胸口就开始喊疼。 月无缺撇撇嘴,伸手扶住他:“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干嘛要生气。真是的,难道你是豆腐做的吗?说几句话也会疼。” 一边说一边给他输送真气缓解痛楚。 凤倾夜哼哼唧唧闹了大半天,才消停下来。不过,见月无缺虽然毒舌,却对他的要求从不拒绝,顿时胆子大了起来,仗着是病人,使唤起月无缺来更加肆无忌惮。 “听说青磷仙君那里的荷花比较好看,你带我去瞧瞧吧。”这日,凤倾夜对月无缺说道。 月无缺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你若是想去别的什么地方都行,就那里不行。” 因为冥休的关系,在知道了青磷对冥休的一番心意之后,她和青磷之间多了一层隔膜,关系很是微妙。现在她不想见青磷,或者青磷更不想见到她。 凤倾夜立刻冷了俊脸:“为什么不行?”他不知道月无缺和青磷心中有这样一个结,只知道她的那个大师兄冥休邀请她一起去观荷,还喝得醉熏熏的回来,心中就起了醋意。凭什么她大师兄邀请她去她就去,他想和她一起去看荷花就不行? 月无缺却不知道他转的什么心思,想了想,说道:“无量山东边有一处紫竹林,那里的风景更好,不如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凤倾夜竟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起了别扭:“不行,我现在就想去看荷花!就要去看荷花!” 月无缺看着眼前少年气乎乎板起的俊脸,不知道该觉得生气,还是觉得好笑。 此时阳光正好,凤倾夜整个人沐浴在温柔灿烂的阳光之下,仿佛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重光环之中,长发如墨,肤质如玉,唇如点朱,一双眼睛如黑色水晶般绚烂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天底下,竟有这样令人惊艳的少年,竟比那阳光还要夺目耀眼。 月无缺微微一窒,对着眼前人有些恍神。 倏地脸上一疼,却是凤倾夜捏了捏她的脸,不满地道:“你在想什么?没听到我跟你说的话吗?我要去看荷花!” 月无缺回神,拍掉他的手,起身道:“我今天只想去紫竹林,去不去随你。” 说完也不理他,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那只平时很聒噪的凤凰竟然没有再出声,不由奇怪地回头一看,却见凤倾夜用手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一张脸已经变得惨白一片。 她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快步过去扶起他,急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凤倾夜按着胸口微微喘息,却依旧闭着脸不理睬她。 月无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点小事而已,干嘛要动气呢。想看荷花是吧?我现在就带你去。” 这都大半个月了,怎么凤倾夜的身体一点起色都没有,情绪稍微起伏一些就会胸口疼,太乙帝君不是说他恢复能力不错,只要每天仙丹仙药供着,半个月就能好一大半吗?怎么他的身体还是像前些天一样虚弱?不行,她得抽个时间再找那老头儿来看看才行。 绯兔看着月无缺扶着凤倾夜驾云前往青磷仙君的宫殿,眼泪汪汪咬着小手绢恶狠狠地瞪着凤倾夜的背影:“好一个诡计多端的臭鸟!明明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偏要在圣君大人面前装虚弱,装可怜,博同情,让大人乖乖地宠着他伺候他,真是可恨之极!” 如果那个被圣君大人宠着的人是他绯兔该有多好啊!怎么以前他就没想到这一招苦肉计呢!这下可好,先机被一只不知道打哪飞来的臭鸟给抢走了。呜呜…… “小绯兔,还在这单相思呢?”懒洋洋卧在草从中的一只仙鹤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讥讽道,“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绯兔啊,你可真是我们神兽之耻。跟在圣君身边也有一百多年了吧,怎么就没有把圣君大人拿下呢?偏偏让一只外来的破鸟抢走了圣君大人,啧啧,神兽之耻,神兽之耻啊!” 绯兔闻言,顿时泪流满面:“你以为我不想吗?难道你不知道冥休大人有多厉害吗?有他在,谁敢打圣君的念头!就你,你不也不敢吗?” 仙鹤嗤笑一声:“做什么事都要冒风险的,冥休大人是可怕,但是若因为他就不敢去爱敢爱之人,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是我不敢,而是我对圣君大人没有那份心思,否则,我才不会像你这样畏手畏脚,白白让人抢走了先机。”顿了顿,又望向月,凤两人离去的方向,叹道,“你有没有发现,圣君大人对那只破鸟和对别人都不一样?虽然她还是冷冰冰的,对那只破鸟说话没有好语气,可是对他到底是不一样的,咱们可从来都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绯兔冷哼道:“你少胡说八道,圣君虽然为人冷淡,却最是感念别人的恩情,照顾他还不是因为他替圣君受了魔神一掌,圣君之所以那样待他,不过是为报恩而已。” 仙鹤翻了个白眼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如果圣君真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干嘛要亲自照顾他的起居,夜夜共枕同眠?像圣君这样冷性情的人,对这样亲密的行为和举动都不排斥,这说明了什么?冥休大人有多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她从来不让他进房一步,对他向来不假以辞色。这样明显的对比,只有傻子才看不出问题来。” “你闭嘴!我不信,我不信!我就不信我还比不过那只臭鸟!”绯兔用力一甩袖子,气乎乎转身走掉了。 仙鹤撇撇嘴,嘀咕道:“论相貌,你比不过人家,论家世,人家是凤帝之子,你不过一只小小仙兔,论修为,你更比不上人家,跟那只破鸟相比,你完败!” 到了青磷府,她府里的大宫娥莞琳告知月无缺和凤倾夜青磷仙君恰好外出,并不在府殿里。闻知二人来意,她亲自将月无缺与凤倾夜领到荷花池边,目光轻轻在二人脸上扫了一眼,含笑说道:“府君不在,还望两位见谅。婢子现在去为两位准备些水果,请圣君和凤王殿下随意。” 月无缺颌首道:“是我们打扰了,仙子不必费心,我们只是看看这荷花,稍后我会亲自向青磷说明的。” 莞琳向他们轻施一礼,款款离去。 凤倾夜在荷池边的石凳上坐下,随意一眺,只见眼前一片荷花池连叶无边,花开正好,粉粉嫩嫩,紫紫白白,衬着碧绿的荷叶,煞是清新动人,别致清雅,不愧为神界三大景观之一。 不过—— 他悄悄偏头看了月无缺一眼,坐在身边的少女一身白衣缥缈,绝色的面容清冷出尘,却是比眼前这十里粉荷更牵系他的视线和心思。 察觉到了他的偷觑,月无缺不动声色回眸看他:“你不是死活要来看这荷花吗?现在荷花就在眼前,你为何不看荷花?” 凤倾夜轻咳一声,收回目光,又将视线投放到眼前的荷花池上,语气轻飘飘地道:“谁死活要看荷花了,不过是想看看你和这荷花相比,谁更吸引人了。” 嘎?月无缺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问道:“哦,是吗?那现在荷花和我都在你眼前,你倒是来说说看,我和荷花,哪个更吸引你了?” 凤倾夜一抬下巴,用鄙夷的口气说道:“你怎么能和荷花比,当然进荷花更吸引本殿下了。你粗暴又无礼,哪有这池里的荷花安静又优雅。” 月无缺轻轻拂了拂飘起的衣摆,拖长语调道:“是吧?既然这样,那你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为何喊的是我的名字,而不是这荷花?”她站起身子,继续道,“既然你觉得这荷花安静又优雅,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回我的宫殿了,就在这里以天为被以地为铺,与这满池的荷花长眠于此吧。” 噗……两名偷听的小宫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喷笑,又开始捂住嘴,以免被这二人发觉。 近日神界传言纷纷,眼前这两位正是传言中的男女主角。流言版本也是多样说,有的说这位凤王殿下对神界这位驭兽圣君一见钟情,不顾其尊贵的身份,非要赖在圣君的宫里与她同床共枕,并对其逼婚。有的说这是个三角恋,这位驭兽圣君暗恋凤王殿下多年,所以才一直拒绝她的大师兄冥休,凤王殿下因感念她的一片痴情,所以终被其痴心感动,欲与她共结连理。只是驭兽圣君又恐大师兄难过,迟迟未应允,所以三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这位驭兽圣君魅力无边,不但将她的大师兄冥休迷得神魂颠倒,更是将这位凤凰神山的凤王殿下也给迷住了,对她穷追不舍,甚至用苦肉计,追到她的床上了。 不过,看眼前这种情形,两位八卦的小宫娥暗自猜测,似乎两相情愿的可能性要大一点。不然,眼前这两位怎么看着像一对冤家呢。 见月无缺抬脚便要走,凤倾夜急忙伸手拉住她:“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干嘛动不动就要走。” “玩笑,是吗?”月无缺甩开他的手,一双明眸定定地看着他,“那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你会怎么说?你会说,是我比荷花更吸引你吗?” 凤倾夜心里暗汗一把:“这个,这个……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们凤凰山上有很多特色水果,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有办法给你弄来。” 月无缺不为所动:“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荷花和我哪个更吸引你,而不是水果。” 凤倾夜抽了抽嘴角:“我们换个话题行不行。” 月无缺坚定地拒绝:“不行。快点回答,否则你休想再踏入我的地盘。” 凤倾夜为难地皱了皱眉,避开她直视的目光,小声嘀咕道:“不是荷花,当然是你了。” 月无缺道:“听不见,大声点。” 凤倾夜瞪她一眼,没好气地放大了点声音:“不是荷花,是你!” 月无缺面不改色地道:“你没吃饭吗?还是听不见,再大声点!” 凤倾夜原本因害羞而有点泛红的俊脸立刻黑了,狠狠瞪着她道:“是你,是你!你比荷花更吸引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噗嗤……不远处立刻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先是压抑着,但很快就放大了。 凤倾夜顿时惊吓地站起,朝笑声传来处望去,只见四五位仙娥身姿袅娜地从那花树丛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刚才领他们来这里的莞琳,跟在她身后的四位仙娥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果品等物。几人齐将目光投到凤倾夜的脸上,不时轻笑几声。 凤倾夜再回头,看见月无缺勾唇而笑,眼中戏谑之意明显,便知又被她耍了一把,不由抚额暗恼,他可真是傻,自己挖的坑却把自己给埋了,当场成了人家的笑柄。 却闻月无缺笑吟吟道:“诸位美女听到没有,这位凤王殿下刚才向本圣君表白了。虽然本圣君是铁石心肠,不过看在这位殿下的心意上,还是愿意给他一个追求机会的。” 莞琳掩嘴吃吃笑道:“就是,能追你追到陪床的份上,凤王殿下的这份诚意已经足够,圣君你就不要再装不知,给他一个机会,让姐妹们早日喝上喜酒吧。” “若是你给的喜仪足够,喜酒随你喝。”月无缺道。 另一名仙娥嗔道:“你个小气圣君,明目张胆的跟我们要大喜仪,你还真是不知羞。” 月无缺面色不变地道:“我哪里不知羞了,我要是跟这位凤王殿下相比,我的脸皮可是比织女织的轻蝉纱还要薄了。” 凤倾夜闭眼:老天,你干脆一个天雷劈死我算了!继而恼羞成怒地瞪月无缺:“你是在讥讽我脸皮厚吗?” 月无缺摊开双手,满脸无辜:“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你们说是吧。” 莞琳眨了眨眼睛,附和道:“殿下,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可都没这个意思,圣君也没有。” “没有才怪!”凤倾夜恨恨瞪月无缺一眼,甩袖离去。 莞琳看着他气冲冲离开,有些不安地道:“圣君,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月无缺拂袖坐下:“有什么不太好?” 莞琳道:“依婢子看来,那位凤王殿下对您的心思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只不过他的脾气有点别扭,对您倒是真上心。” 月无缺以手托腮,将肘支在石桌上,目光望着凤倾夜远去的笔挺的背影,语气悠悠地道:“脸冷,脾气坏,爱闹别扭爱生气,还很清高,自高自大。” “啊?”莞琳疑惑地看着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缺点?” 相较于青磷,莞琳虽然只是青磷殿里的一名宫女,可是私下里与月无缺的友谊却是比青磷还要好些。 月无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点喜欢。” 虽然他表现得很傲娇,很自大,却是外冷内热,嘴上抱怨,对她的付出却是真心实意,甚至以命相付,心如止水地过了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个撼动她心的人。 冥休……冥休也曾以命相拼救过她,可是,可是……也许是两人之间没有情缘吧,无论他怎么做,她就是无法为他动心。 月无缺在心底暗暗叹息,果然感情这回事,怎么样也是勉强不来的。 莞琳的眼睛立刻笑了,挥退那四位宫娥,凑到月无缺跟前,一脸八卦地问道:“真的?真的?这可真是百年奇闻呢。我还以为,连冥休那样神姿仙貌的男人都无法叫你动心,你这石头心做的女人恐怕要孤单一辈子了,没想到,嘿嘿,你的石头心竟然为那只凤凰给动了。” 说完,莞琳自知说漏了嘴,目光有些不安地看着月无缺,心下暗暗埋怨自己真是扫兴,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人呢。 提到冥休,月无缺的目光一黯,随即问道:“这些天我都没有见过师兄,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莞琳默了一默,才道:“我本来不知道的,可是昨日听青磷仙君说,冥休圣君已于神界消失多日,下落不明,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 月无缺闻言神情惊变:“真的?可有别的消息?”虽然不喜欢冥休,可是到底是她的大师兄,又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虽然他让她很恼怒,可是暂时还无法完全将这个人从记忆中撇去。 莞琳轻轻叹息一声:“我们仙君向来倾心于冥休圣君,所以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他,昨日,终于知道了他的下落,可是这个消息,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怎么说?” “据仙君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冥休圣君,似乎加入了魔界,拜了魔神为师,成为了魔神最器重的弟子。”莞琳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将偷听到的消息全说了出来。 月无缺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神情大变:“这怎么可能?他是师父的大弟子,在神界也深受器重,怎么会投入魔界?” 想到冥休那充满炽热而又绝望的眼神,她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是因为,她吗? 莞琳看她怔忡的神情,安慰地抚上她的手:“每个人都得为他的选择负责。冥休圣君身为神界圣君,看到的,知道的比我们还要多,若是他心中有魔,执意那样,我们谁也阻止不了他。你不必因此自责。” 月无缺点点头,却并不多言,站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不待莞琳回答,她就匆匆离去。这件事,必须得告知长岚帝君才行。 长岚帝君正在他的禅房内打坐,对月无缺的到来并不惊讶,反而缓缓说道:“你是为冥休来的吧?他的事为师已经知道了。” 月无缺问道:“大师兄如此背弃师父之恩,师父待如何处置他?” 长岚帝君没有回答,却只是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他的前景,为师在收他为徒时早已探知。他为人聪敏,天赋极佳,性格稳重大方,但又太过固执,为师已算出他命中有一劫难过。以他的资质,若是顺利渡过此劫,他便能升为上仙。若是不能,便将后果难估。” “那是什么劫?” “情劫。”长岚帝君道。 月无缺顿时沉默。 长岚帝君见她脸色不好,遂安慰道:“此事命中注定,天命难为,而且,也是冥休心魔难除之故,你不必因此责怪你自己。”顿了顿,语气稍显严厉,“至于冥休所做的事,为师已知,身为神界仙君,却如此不知洁身自好,做出禽兽之事,此事为师定要好好惩处那孽徒。” 月无缺不知该做何回答,便告退而回。 刚进自己殿中,绯兔便迎了上来,殷勤问道:“大人怎么才回来?可觉得腹中饥饿?绯兔已为大人准备好了晚膳,全是您最喜欢吃的,快随我来。”说完便拉了月无缺的袖子朝膳厅走。 月无缺暂且将烦恼丢下,却并不随他走,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神情便有些怪异:“你怎么穿这一身大红?” 绯兔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大黄牛说我皮肤好,穿红色最好看。” 确实,绯兔的人身是们十五六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姣好,穿大红色更是显出一种异样的妩媚风情。可是,可是……月无缺眼角抽了抽,她怎么觉得穿着红装的绯兔怎么看怎么别扭。 “怎么,大人你觉得不好看?”绯兔见月无缺并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满意之色,不由有些失望地问道。 “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月无缺敷衍道,“正好饿了,你带我去膳厅吧。” 这句话顿时令绯兔眉开眼笑,拉了月无缺的袖子就兴冲冲往里走。一这走,一边笑道:“那您是喜欢红色还是喜欢黑色?” ------题外话------ 一直支持的亲,不好意思,过年带孩子走亲戚又耽误了更新,非常抱歉。以后若没特别事情会坚持更新,直到完结。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亲们新的一年快乐平安,财源滚滚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173章 “怎么,大人你觉得不好看?”绯兔见月无缺并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满意之色,不由有些失望地问道。 “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月无缺敷衍道,“正好饿了,你带我去膳厅吧。” 这句话顿时令绯兔眉开眼笑,拉了月无缺的袖子就兴冲冲往里走。一这走,一边笑道:“那您是喜欢红色还是喜欢黑色?” 月无缺斜斜瞥他一眼:“红色是什么意思,黑色又是什么意思?” “红色当然是指我了,黑色是指……”绯兔话说到一半,及时醒悟过来,赶紧改口,“我只是举个例子看大人喜欢哪个颜色,大人说说到底是喜欢红色多一点还是黑色多一点呢?” 呜呜,大人好聪明,差点就被套出话了。 月无缺慢悠悠答道:“纯色,我最喜欢纯色。” 绯兔:……这也叫答案吗?根本就没有答到点子上来好吧。 月无缺不理睬他的愁眉苦脸,径直走入膳厅。 绯兔赶紧跟了过去,一眼便看到凤倾夜正端端正正坐在膳桌边,一张脸立刻黑了。 “这是我给大人准备的饭菜,你不准吃,快给我起来!”绯兔冲到凤倾夜身边,气急败坏地吼道,伸手便去拽他。 熟料凤倾夜宛如生了根一般,他使劲吃奶的劲也没扯动他分毫。 那厮还一脸淡定地道:“她的便是我的,你给她准备的东西,由本殿下与她一同分享。” 月无缺:这厮是怎么回事?不是被气跑了吗?怎么忽然又回来了?还要争她的东西? “大人,大人!您可要替绯兔做主啊!他实在是太可恶了!”绯兔拽凤倾夜不成,反扑到月无缺身边,抓住她的衣袖几乎声泪俱下,“大人,快点赶走那个蛮横霸道的家伙!不能让他玷污了大人您的清誉!” 月无缺嘴角抽了抽,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她还未开口,凤倾夜已沉着地板着俊脸说道:“该走的是你才对,不要在此打扰我和你们大人共进膳食,影响食欲。” “你!你这个无耻卑鄙之徒!”绯兔指着他骂道。 凤倾夜却置之不理,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神情有几分别扭地哼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用膳。” 月无缺好奇地打量了他好几眼,直到凤倾夜没好气地瞪他,这才拂了拂衣摆,朝他走了过去。 绯兔一见不妙,赶紧伸手拉住她,瞪大水汪汪的红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大人,您真的要为了那只破鸟抛弃绯兔吗?呜呜,大人您要是这么无情,绯兔会伤心死的。” 月无缺一脸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说完不待绯兔回答便走到凤倾夜身边坐下。 凤倾夜悄悄向绯兔投了个得意的眼色,换来绯兔愤恨一瞪。 为安慰绯兔受伤的心灵,月无缺看了那些菜色一眼,又夹了一筷子吃下,开口赞道:“绯兔的手艺果然是这神界最好的。” 绯兔的悲恨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些。 凤倾夜也依样夹了一筷子菜,可是刚入口就被他吐了出来。 “真难吃!”他皱眉道,嫌恶地掏出绢巾擦了擦嘴,“这么咸你也说好吃,难道你这女人没有味觉吗!” 绯兔顿时大受打击,掩面而泣逃走了。 月无缺给了凤倾夜一个白眼:“没人要你吃!吃了还要打击人,真是不知好歹!” 凤倾夜却不理睬,神色不动地挑起另一个话题:“你可定下日子了?” “日子?什么日子?”月无缺不解地继续给他白眼。 “自然是本殿下向你提亲下聘的日子了。”凤倾夜正色道,神情认真地看着她。 月无缺瞥他一眼,神情有些意外:“提亲下聘的日子?你什么时候向我提亲了?我又什么时候答应了?” 凤倾夜义正言辞地道:“碰了本殿下,以后就是本殿下的凤王妃,你休想得了便宜不认帐!哼!”他瞪了月无缺一眼,那神情很是别扭,“看荷花的时候,那几个宫婢不是说要喝咱们的喜酒吗?你不是也默认了,还找他们要喜仪。神仙无妄语,话即已出口,你便反悔不得。” 啊?月无缺无语地看着他,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他还当真了。却听凤倾夜又道,“我刚才算了算,三日后便是一个黄道吉日,既然你心中没有合适的日子,那便由我来定好了,就定在三日后那天,我会回去好好准备,不会让你丢脸的。” 月无缺皱了皱眉,忍不住插嘴道:“喂,我还没有……” 凤倾夜却不待她说完,迅速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我还要回去准备聘礼,就不陪你一起用膳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说完不待月无缺开口便迅速溜走了。 月无缺坐在原地,张大嘴愣了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终身就这样因为一个玩笑被一只小凤凰给忽悠去了? 夜晚一人独眠,睡到半夜,她再也睡不着了。这些日子以来习惯了身边躺着一个人,哦不对,是一只凤凰,如今又成一个人,她反而没有了睡意。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月无缺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流泄而入的月光,有些寂然地笑了笑,心中忍不住却在想,莫非他真的回凤凰神山准备聘礼去了?千年的时间一人独过,以往不觉得,现在倒嫌越来越无聊了。若是多了那么一只别扭有趣的凤凰陪着自己打发这漫长无聊的日子,也算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若他是耍弄自己的,哼,她非得将他变成一只烤凤凰不可。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心底对那凤倾夜的提亲,滋生了一分淡淡的期待。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过。 这日月无缺正在长岚帝君的书房内翻看一本修炼秘籍,是长岚帝君特意为她找来的。 长岚帝君此刻正坐在另一张书桌上慢慢练字,良久,见平日阅书速度超快记忆超强的弟子似乎一直心不在焉,那本修炼秘籍不过翻了几页,终于忍不住问道:“城儿,你在想什么?” 月无缺闻声,这才恍然惊醒,敛了敛心神,答道:“师父不用担心,徒弟正在思考书上的修炼诀窍。” 长岚帝君又看了她一眼,又道:“如果看不进去,不妨出去走走,以免灵思堵塞,反而无所进益。” 这三日,这个他最看重的弟子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月无缺翻了一页书,答道:“真的不必……” 话还未说完,忽有一小童跌跌撞撞奔进来,急急禀告道:“启禀帝君,凤凰神山来人了,说要拜见帝君。” 长岚帝君闻言,手中的笔顿了顿,有些诧异地问道:“可有说来者是凤凰神山何人,前来所为何事?”他与凤凰神山并无什么瓜葛,凤凰神山怎会有人前来要来拜见他? 那小童偷偷瞥了月无缺一眼,一脸郑重答道:“来者是凤凰神山的凤王大殿下和四殿下,说是前来向长岚帝君提亲。” “提亲?”任长岚帝君如何沉着稳重,也被这个消息惊得睁大了眼睛,一脸狐疑地扫了月无缺一眼,月无缺装作不解地轻咳一声,待长岚帝君转过脸去的刹那,唇角缓缓扬起。 长岚帝君思索了一下,索性放下豪笔站起身来,“他们前来向本君提亲?这倒是让本君意外了。本君这就随你去瞧瞧。” 说罢,整了整衣袍,随小童沉稳走了出去。 月无缺看向门外,唇角的笑意渐渐扩散,心里莫名浮上一丝喜悦之感。那小子倒是没有耍弄她,果然上门来提亲了。 她本想出去看看,想了想,又觉不妥,干脆复又坐下来,继续阅书,只是这书,却是再也看不进去了。 不知师父和凤倾夜那小子,会进行怎样的交锋呢? 长岚帝君的宫殿之外,凤凰神山送来提亲的聘礼,排了长长一条,几乎望不见尽头。 队伍最前头,两名衣袍华贵的青年男子肃然而立,他们的面目有五六分相似,同样的眉目俊美,气质高贵出众,不同的则是,左边那位俊脸一直带着浅浅笑意,如一块温润宝玉,显得温和可亲而稳重,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期盼与他多多亲近。右边那位,则一脸清冷之意,却似天空之明月,高洁清冷而让人不敢肆意接近。 这两个人,便是凤凰神山的凤王大殿下凤倾瑞和四殿下凤倾夜。 无量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叫人好奇的事,因此住在附近的仙君们有的亲自前来围观,有的派出自己宫里的宫娥童子前来打探消息,还有一些爱瞧热闹的宫娥童子都跑来凑热闹。 长岚帝君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见这样庞大的提亲队伍,心底也不由惊了一下。却见那凤王大殿下凤倾瑞一看见他,便上前施礼,笑吟吟说道:“座下可是长岚帝君?我等贸然前来,让帝君受惊了。” 长岚帝君看见凤倾夜,再想到他与月无缺之间的一些纠葛,心下顿时明白了三分,不动声色淡回一礼,问道:“本君便是长岚。不知两位殿下远道而来,还这般大的排场,可是所谓何事?” 凤倾瑞含笑道:“为帝君座下弟子倾城圣君与吾四弟倾夜之喜事。听倾夜说,他因渡天劫,重伤落于神界,幸被倾城圣君所救,相处些日,由来对她心生爱慕之意,倾城圣君对他也生情意,因此便回神山禀告了我父帝与母后,望求娶倾城圣君。” 虽然心下已然明白三分,可听他亲口说出来,长岚帝君还是意外了一下,目光落到凤倾夜身上,问道:“此话可当真?你与我徒儿可真是两情相悦?” 凤倾夜回视他,郑重答道:“当然,我亲口向她求娶,她已答应。” 当然个p!她才没与他到两情相悦的地步,更没有亲口答应嫁他好不好。月无缺悄用传音之术听到外面的对话,在心底嗤了一声,继续偷听。 长岚帝君深深看他一眼,又问道:“我神界与你凤凰神山素有瑕疵,矛盾已久,听闻凤帝曾下过一道命令,凤凰神山之人,不得与神界有任何瓜葛,否则驱除出山。如此境地,凤帝怎会同意你与神界女子成亲?我长岚帝君的弟子虽不是这神界最高贵的仙子,却也容不得任何委屈。” 言外之意便是,若想娶我长岚弟子,必须明正言顺,得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而不能背上任何不好名声受人欺辱。 凤倾夜恭敬地向他施了一个大礼,肃然道:“帝君请放心,此事我已求得父帝和母后的同意。虽然我凤凰神山与神界一直不睦,可我已说服他们,正好借此婚事,与神界和解,结两界之好。请帝君答允我与倾城的婚事!” 凤倾瑞正色道:“我四弟是诚心求娶倾城帝君,我凤凰神山的人也是诚心诚意想与神界和好,希望帝君成全。” 长岚帝君闻言,不由心中震动。若这桩婚事,能令两界和好,倒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天帝也曾有意与凤帝和解,却招凤帝坚决拒绝。不知这个凤王四殿下,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说服了凤帝呢?而且,一向冷淡的城儿,是否真的愿意结这桩婚事? 他正在犹豫思索间,月无缺的声音忽在耳边响起:“你们带来的是什么样的聘礼?若是本仙君瞧不上,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自宫门内缓缓走了出来,身姿窈窕,眉目精致如画,神情却带着三分高贵,二分清冷,一分慵懒,二分清傲,行动之间自带着一股飘逸出汗之态,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凤倾瑞一见,心下不由暗叹,难怪一向不近女色的四弟会逼着父帝和母后答应这桩婚事,这个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凤倾夜却在听到月无缺的声音时,清冷的眉目间染上一抹笑意,心底的喜悦如泉水般慢慢涌出。她这么说,便是答应了他的提亲。 长岚帝君看着几乎堆满整个大殿的贵重聘礼,过了很久都反应不过来。 耳边有仙童一边清点着聘礼一边低低惊叹:“伏羲八卦护心珠两颗,**神扇一面,长生剑一支,碧落弓一支,啧啧,全是神界也难得集齐的宝器啊。还有乾坤镜一面,长生养生助修金丹一瓶,……” “长生养生助修金丹一瓶!啧啧啧,这可是凤凰神山最厉害的炼丹师炼出来的,神界都难求到啊!” “是啊,真是羡慕死倾城圣君了。” 凤凰神山多宝物和奇兽,凤帝与天帝交恶,便也是因为有些品德低下的神界仙人为求得宝物,私入凤凰神山偷取,才造成两界交恶多年的局面。 长岚帝君怔了一会儿,想到跟随身边几千年的徒弟很快就要嫁出去了,心里蓦然生出几分嫁女的不舍和辛酸来。 他暗暗叹息一声,起身向外走。 不知不觉来到月无缺的宫殿内院,却见她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面带笑意,神情认真地盘弄着一只装神兽的神兽宝盒。那是凤倾夜亲手递给月无缺的一份礼物,据说里面封印着上古神兽麒麟青滟。 他这个徒儿的嗜好与别的女仙子有些特别,偏好神兽与神器,从凤倾夜送来的聘礼来看,这位凤王四殿下可真是细心,送来的全是她喜欢的东西。倾城向来对驭兽之道颇有心得,自几百年前意外契约了上古第一神兽赤焰金龙后,她便对排行第二的神兽麒麟青滟恋恋不忘。只是麒麟神兽行踪诡异,难以寻得,没想到竟是在凤凰神山中,更叫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被凤倾夜当做聘礼爽快送给了倾城,不知那有些小气心性的凤帝知道了,会不会肉疼得要命。 收回心神,再看月无缺,他那向来淡漠得叫人难以亲近的徒弟,背后被人取了个铁石心的倾城圣君,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那股清冷之气褪了不少,反而多了一丝温暖的感觉,看来,她对那凤倾夜,也是心存好感和情意的。 月无缺欲解开那神兽宝盒,可是盘弄了好久,都没有解开,正皱眉时,忽见长岚帝君立于面前,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立即放下盒子,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师父。” 心里却在暗想,师父前来,可是要询问她与凤倾夜之事?这个,倒是该如何跟师父解释呢。 长岚帝君应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拿起那个神兽盒子,仔细观察了一番,才说道:“是天玄封印。据神界传说,上古神兽麒麟青滟由上古之神云浮大帝所养,某日误饮仙酿醉闹上古神界,咬死咬伤多名仙人,云浮大帝一怒之下用天玄封印将其封印住,以示惩罚,看来传言果然如此。我的书房中好像就有一本有关上古封印和解印之法的书,有空你不妨前去找找。” 又闲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月无缺依言前去他的书房寻找,果然找到一本外观极旧却保存得极好的封印之册,仔细翻阅之后,回到自己宫里,便开始施解印之法。 随着她默念之中,放在神兽宝盒上的右手掌心开始发出金光,并迅速笼罩住整个宝盒。那光芒越来越盛开,宝盒也在这盛光之下颤抖起来。 没过多久,那盒中便传出麒麟的怒吼声,声音由小到大,渐渐声大如雷。宫殿中的神兽们听到麒麟怒吼之声,胆大的悄悄躲起来观看,胆小的则赶紧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绯兔虽然胆小,却强忍着心中的害怕,藏在一旁悄悄看主人如何破印。得知主子已答应那只破鸟的提亲,他真是伤心难过得要死,可是他再无法接受,也只得接受,谁叫人家是两情相悦呢,他连插足的地儿都没有。 不过,他心怀恶意地想,希望那神兽宝盒中封印的是一只没用的废物,这样主子就会觉得那只破鸟心意不诚,就会拒绝与他成亲了,哼哼。 就在他走神间,忽觉眼前金光大绽,兽吼阵阵,惊得抬眼一看,却看见月无缺手下那只宝盒竟然大开,一只外貌凶狠的神兽在金光之中体形由小变大,浮到空中,昂首长吼,那巨大吼声震得绯兔差点站不住脚,险些摔倒。 院中摆设的一些盆景之类竟被这吼声震碎。 月无缺大喝一声,迅速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一个符纹,对着那只麒麟一扬,符纹立刻沿着纹路绽出光芒将麒麟全身罩住。那只麒麟被符纹困住,顿时怒吼连连,拼命挣扎。可那符纹却如坚固的仙索般,将它牢牢制住,根本挣脱不开。耳边有面前女子那清冷却带着友善和不可抗拒的控兽咒语之声,慢慢净化它身上和心中的暴戾之气。 良久过后,麒麟青滟才渐渐安静下来,对眼前这少女生出顺服之心。 赤焰金龙因感应到主人身边危险,悄然自藏龙剑中脱身而出,隐在暗处观察院中情势,预备在那只麒麟攻击主人的时候跳出来抵挡。此时见麒麟已被主人驯服得如一只温驯的猫儿一般,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眯眸想了想,现身在院中。 那只麒麟正在勉强接受月无缺摸头,忽见到被称为上古神兽的赤焰金龙出现,立时赤眸中亮光一闪,充满敌意地盯着它。 月无缺拍了拍它的脑袋,温声笑道:“不要紧张,以后你们就是一起生活的朋友了,可不能随意闹事。” 麒麟青滟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它才不是紧张呢,它是不服气,明明它麒麟青滟神能无敌,凭什么屈居这只赤焰金龙之下! 赤焰金龙看懂了它的眼神,正好有调教它的意思,便无声地向它发起挑战,有种咱们到外面去斗上一斗,若是你赢了,这上古第一神兽的位置拱手相让。 麒麟青滟立刻接受了挑战,两只神兽当着月无缺的面,好兄弟般默契地肩并肩飞上半空,很快便消失不见。 月无缺有些诧异地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不是说这只麒麟神兽脾气暴躁不好相处吗?这么快就能与赤焰走在一起,看来传言也是不能当真的。” 天帝得知刚刚才出了一把风头的驭兽圣君又暴出火爆消息,竟与凤凰神山的凤王四殿下定下婚约,并已征得凤帝同意,愿借此喜事与神界重修旧好时,又是惊奇,又是感叹,心中更多的更是欢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到凤凰神山搜寻宝物了。——这个卑鄙的老头儿。 他立时发下旨意,赠给月无缺无数珍品,以恭贺她与凤倾夜定亲之喜,并特意派使者到凤凰神山拜见凤帝,为两界之和好奉上万分诚意。 凤帝也爽快地接受了,两帝很快见了一面,谈笑甚欢,并赶早不如赶巧,当场定下了月无缺与凤倾夜的大婚吉日。时间便定在神历十八日,即一个月后。 魔宫大殿内。 “成婚之日是下个月十八号吗?哼,他们还真是着急。”已成为魔宫新主人,魔神冥休端端正正坐在魔宫大殿的宝座上,听着下属的禀告,不由冷冷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无限讽刺。 他与她相处了上千年,心仪了上千年,也追求了上千年,竟不如她与那破鸟相处这短短时日,这么迅速就要与他成亲,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底下的魔徒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眼前这位新主人,原来的冥休仙君,依旧是一身洁白如尘的白衣,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已不再是那那仙风道骨般的出尘,全身已经笼罩上了一层阴森的让人觉得畏惧和心寒的魔魅之气。当他心怀怒意时,那股魔魅阴冷之气越发浓重,压力之大迫得人连头都不敢抬。 这个男人,比先前的魔神更为强大,也更叫人畏惧,害怕。 “倾城,我不会让你和那只臭鸟成亲的,一定,不会!”冥休忽地站起身,一掌将跪在下面的魔徒击得血肉飞散,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原本漆黑的眸中,此刻变得一片赤红,里面有妒忌愤恨之火熊熊燃烧。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174章 麒麟青滟与赤焰金龙一战,最终以赤焰获胜而结束。遵照赌约,青滟心不甘情不愿地拜赤焰为大哥。打不过赤焰焰,它就去欺负月无缺宫中养的其他神兽出气。一时之间,闹得整个紫盈宫中鸡飞狗跳,众神兽皆是苦不堪言。 月无缺接到无数状告青滟欺凌弱小蛮横霸道的小报告,也不理睬,直接丢给神兽老大赤焰去处理,自己则与那只别扭又傲娇的凤凰到天延河边联络感情约会去了。 “喂,我给了你一只麒麟做定情信物,你也得给我一样东西作定情信物才算公平吧。”某只凤凰厚着脸冲挨着他坐在草地上的月无缺不高兴地哼哼道。 怎么说成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两人的恋人关系已经大昭天下,这个女人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有没有,她到底在不在意他啊。 “定情信物?”月无缺偏头看他,“你想要什么定情信物?”盯着凤倾夜的俊脸看了片刻,忽然伸爪在他脸上使劲捏了两把,“皮肤真好,简直比这神山的女仙子的还要好,啧啧,看来你们凤凰山上的风水真是不错。”说完又使劲捏了两把,直到凤倾夜洁白如瓷的肌肤显出红晕色才松手。 凤倾夜:……这个女人能矜持点吗!一把捉住她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满脸不悦地瞪着她:“不要转移话题!还有,除我之外,以后不准再这么随便摸男人的脸!” “定情信物啊,让我想想。”月无缺眨了眨眼睛,笑眯眯说道。 “快点想。”凤倾夜催促道。不需要多名贵,只要能代表你的心意就成。他在心里默默又加了一句。 “已经想到了。”月无缺说道,然后,在凤倾夜微怔的目光中,缓缓凑近他,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凤倾夜倏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定情礼物怎么样?天上地下独此一份哦。咦,你的脸怎么红了?别不是害羞了吧。”月无缺笑盈盈看着凤倾夜说道,不忘打趣他一把。 这一吻令凤倾夜脸发烫,心酥麻,心中的不悦之意早在那一吻下烟消云散。 他避开月无缺的目光,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地道:“胡说,我乃堂堂凤王殿下,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害羞!”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不准再吻其他人。嗯,你可记好了。” 月无缺看着他俊脸发红,却依然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凤倾夜看着她大笑的样子,心下发窘,俊脸扭曲了一会儿,见月无缺笑声渐止,忽然一把拉过她,吻住了她的唇…… 一直藏在暗处偷窥的绯兔见此情景,真是羡慕妒嫉恨,在心中默默祷告道:倾城大人,你不是讨厌别人碰你吗?快一拳打飞那只竟敢轻薄你的禽兽吧,最好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可惜他的祷告没有灵验,反而是他自己,屁屁上忽然被人踹了一脚。 “哪个狗崽子踢我!”正在妒火中烧的绯兔压低声音破口怒骂,一边揉着屁屁转过身来,在看到面前两个人刹那,清俏的脸立刻变了色。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兽中的老大金龙赤焰,和如今以欺凌弱小为乐的二把手麒麟青滟。赤焰的幻化人身是一个拥有着金色眼眸,着红色衣袍的翩翩男子,青滟的幻化人身则是一个拥有着一双耀眼赤眸和赤发,全身上下充满着一种野性美的俊俏少年。这两人给人的感觉,赤焰性格沉稳温润,让人如沐春风,青滟则性格如火,急躁而又狂妄,叫人难以轻视。 却见青滟抬脚又踹了绯兔一脚,逼问道:“你这只臭兔子,刚才是在骂谁是狗崽子呢?嗯?” 绯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他们俩行礼,结结巴巴地道:“原来是赤焰大人和青滟大人,小的失礼了。” 青滟逼近一步,赤眸中凶光闪烁:“说,刚才你骂的是谁?” 绯兔吓得后退两步,求饶道:“大人饶命,我刚才骂的是别人,没有骂你,真的没有骂你们二位!请二位大人饶命!” 赤焰轻咳一声,劝道:“青滟,饶了他吧。” 青滟冷哼一声:“这只小兔子可真是胆大包天,不但敢藏在此处偷窥主人的行动,还敢骂本大人,要是不处罚他,以后他还不翻天了。小兔子,现在本大人就命你去太乙帝君那讨要一瓶补充元气的丹药来,如果要不来,小心本大人吃了你!” “小的遵命!”绯兔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赤焰摇了摇头,朝月,凤二人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金眸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对青滟道:“我们也走吧,不要打扰了大人和四殿下相处。” 青滟的赤眸中却露出几分兴味:“走什么,不如去瞧瞧那两位是怎么谈恋爱的,一定很有意思。”说完便要走过去。 赤焰扯住他,不动声色说道:“身为上古第二大神兽,品德优良,怎么能做这种小人才会做的事?走吧,我请你喝好酒。” 说完硬把青滟给扯走了。 青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的神情,忽然神情有些诡秘地问道:“你是不是对主人有想法?” 赤焰心中一惊,随即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没好气地道:“少在这胡说八道!主人是仙君,前途无量,咱们是供主人驱使的神兽,怎么能乱扯这种关系。青滟,以后休要再说这种无稽之谈,败坏主人清誉!” “哎哟哟,不说就不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主人真有什么意思呢。”青滟摸摸脑袋嘀咕道,见赤焰沉着脸瞪他,这才不甘地闭了嘴。 这样过了几日,许久未再出现的青磷仙君忽然前来紫盈宫拜访月无缺。 彼时月无缺正在翻阅一本御兽秘籍,青磷的声音忽而在她耳边响起:“圣君近来真是喜事连连,不但因逼退魔神而受到天帝的嘉赏,还与凤凰神山的凤王四殿下定下婚约,不久之后便要举行婚礼,真真是双喜临门,神界独此一份殊荣啊。” 月无缺听出这话语中暗含的讥讽之意,微微蹙了蹙眉,抬起头来看她,淡淡说道:“你此番来,便是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么?” 青磷走到她面前五六步远的距离,站住,看着她冷笑道:“这样的话怎么了?觉得刺耳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却因为你的喜事而觉得刺心入骨,癫狂入魔?” 月无缺放下手中书册,站了起来,皱眉道:“你说的是冥休吗?” “当然!”青磷冷嗤道,“除了那个为你痴狂的傻瓜,还能有谁!倾城啊倾城,如今我方才知道,你不但是铁石心肠,更是冷血无情!冥休与你做了上千年的师兄妹,向来对你关照有嘉,待你之痴心可昭日月,你不但没有丝毫的动心,反而将他逼近到如此境地!你的心可真是狠毒!” 她越说越是愤恨,眼神如利刀般刺入月无缺,恨不能将她刺死。 月无缺默然看了她的怒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青磷看见她不怒反笑,不由又气又恨,这个女人,听到一个痴爱她成狂的男人为她伤心欲绝堕入魔门,竟然还笑得出来,果真是绝情之极! “我在笑,你。”月无缺收了笑,慢慢说道,“既然你如此深爱冥休,为何从来不向他表白心迹?如果你真心爱他,为何不去挽留他,反而到这里来责怪我?青磷,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行为负责。冥休喜欢我,我知道,但是,我早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他,我,一点也不爱他。我可以把他当成兄长,家长,却无法把他当成爱人。难道他喜欢我,我就非得强迫自己接受他?那我问你,听闻云谅山的罗永圣君恋慕你已久,向你表白多次,你为何不接受他,反而要次次拒绝他呢?” 面对月无缺的咄咄反问,青磷一时语塞,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冷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只问你,冥休入魔,你到底去不去救他?” 月无缺没有回答,反而声音淡淡地回敬道:“你的事我管不着,我的事你更管不着了。还有冥休,你是他什么人,他又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关心,甚至跑到我这里来要我去救他?呵呵,奉劝一句,休要多管闲事,不然落得两面不讨好,可就不好看了。” 青磷气得瞪大了眼睛,指着月无缺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倾城,相交多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好,好,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我也不劝你了。从此以后,我青磷和你倾城,一刀两断!” 说罢,青磷愤恨地一甩袖袍,大步离去。 月无缺看着她离开,没有说话。 紫盈宫的大宫娥佩兰端着一盘洗好的仙果走了出来,盯着青磷的背影气愤地说道:“青磷仙君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圣君您!亏你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呢!冥休仙君变成那样也不是您的错啊,她又不是冥休仙君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跑来指责您!还要因为这件事跟您绝裂,真是没见过这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女人! 亏她还以为这个青磷是来祝福圣君的,还特意洗了一盘仙果端来,真是白瞎了她这份心。 月无缺轻轻叹息一声:”行了,别说了,怎么说冥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能推卸这份责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入魔。“ 佩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月无缺挥手打断了:”你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佩兰无法,只得退下。 月无缺的目光投到虚空处,冥休,你我之间,非要闹到这一步吗?” 第175章 魔宫密室内,冥休正在魔神的指点下修习魔族心法和术法。 对于这个半路收来的神界弟子,魔神很是满意。这个叛出神界的仙君,修炼天赋非常之高,简直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恐怕这世间,能有他这么高天赋的,屈指可数。无论是修炼心法或是术法,他都是进展神速,稍一指点便能能领悟通透。魔神活这么久,见过不少妖魔界的修炼奇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天赋似他这般出类拔粹,叫人刮目相看。 看着冥休双目紧合,盘腿坐在寒玉床上专注修炼魔族内功心法的模样,魔神心中既觉得惋惜,又觉得庆幸。惋惜没有早点收这个弟子,不然有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稳重可靠又有野心的魔界高手与他联手,魔界定然已走上一条更高更远的道路,而不是像现在般停滞不前。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心下暗悔自己不该中了那驭兽圣君的激将法,更不敢轻敌,将魔界推入无法前进的地步。 不过还好,如今妖魔界有了冥休。魔神想到这里,心中颇觉欣慰。 就在这时,密室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只听妖神微带焦急和怒气的声音在外面大声叫道:“魔神大哥,不好了,那个驭兽圣君前来闯魔宫了!” 正在潜心修炼的冥休忽然听到“驭兽圣君”四个字,心中一震,赶紧收了功,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魔神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精亮的目光扫了冥休一眼,沉声问道:“她前来所为何事?” 妖神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她说要见冥休一面,若不让她,就毁了这魔宫!” 哼,他就知道,冥休那小子是个祸根。说不定就是神界派来的叛徒,以方便神界隔三差五来找魔宫的碴!更可恶的是,冥休那小子不知道给魔神吃了什么药,不但让魔神宠爱有加,修炼魔族秘籍也亲自在一旁指点,而对他,则是冷淡了许多。他有心想劝诫魔神两句,以免他中了神界奸人的道,可魔神非但不听,反而不耐烦地命他出去。不过短短时日,那小子在魔界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妖神,这叫他怎么能容忍!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又妒又恨,凭什么一个背叛神界的小仙君,在妖魔界的地位竟然比他还要高!原本他是妖魔界的二把手,若是魔神不在了,就归他妖神一统妖魔界,可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个修为指数招高的冥休,看魔神对他的宠爱程度,竟是有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势头。这个威胁,他一定要将之除去!他妖神,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抢了他在妖魔界的风头和地位! 却闻魔神听到他那句话,不由冷冷一笑,阴暗的眸中闪过一丝轻蔑,慢慢说道:“毁我魔宫?哼,就凭她一个神界小丫头,也敢在我魔神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自量力!” 妖神在门外接口道:“就是。大哥您不过是一时中了那丫头的诡计,而且大哥您人品好,信守承诺,才放那丫头一马。否则,若是大哥您真动起手来,就算是十个驭兽圣君都不是您的对手。” 魔神闻言没有接话,却转而看向冥休,问道:“冥休,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本座要不要现在就出去杀了她,再将她的尸首挂在魔宫大门口示众?” 这样残忍的话从他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若说今天这顿饭不好吃,重新去做一般。 冥休的眼神暗了暗,思忖了一会儿,答道:“不妥。若是这样做,反而会激起神界众仙的众怒。妖魔界如今势力稍微单薄,还不宜下面与神界对上。”顿了顿,自座垫上坐起,拂了拂衣摆,才说道,“既然她是来找我的,那我不妨出去会会她。” 魔神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冥休啊,大丈夫做事,可不能畏首畏尾。既然你是真心喜欢那丫头,不若趁现在这个时候抢了她,你们俩就在这魔宫大殿举行婚礼,干脆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就老实了。这女人啊,就是欠缺调教,你是我魔界的天才,又是这风采绝伦,只要你招招手,绝对有无数女人投怀受抱,干嘛还要费尽心思去讨那不懂风情的丫头欢心,叫人看的好生气恼。” 冥休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师父对冥休的关心,我冥记在心。不过我自己的事情,我还是希望用自己的法子解决。如此,冥休便去会会她。” 说罢,恭敬地对魔神施了一礼,走到密室门口,按了开关,打开了密室的门。门一打开,便看到一脸不忿的妖神站在前面,恶狠狠盯着他。 “你若是敢当神界的奸细来毁掉妖魔界,我妖神一定将你挫骨扬灰,放在那祭魂台上,让你时时刻刻受尽痛苦,永生永世不得转世!” 冥休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但他眼中流露出的轻蔑与不屑,却差点令妖神气得发狂。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妖神握紧拳头,冲着冥休的背影骂道,还没骂完,魔神带着不满的声音自密室内传来,“妖神!闭嘴!进来!” 妖神不甘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登登走入密室,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魔神看着他那副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我已警告过你多次,不要把冥休当成敌人,你为何总是不听!” 妖神忿忿说道:“大哥,你为何总是轻信他人!冥休是神界仙君,与我妖魔界势不两立,他若是神界派来的奸细,以后我妖魔界很可能因为他毁于一旦!” 魔神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 妖神睁大了眼睛,急气地道:“怎么不会!大哥,为什么你现在光轻信那小子,连小弟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魔神盯着他,将他的不甘与不满皆数看在眼里,眼眸中闪过一道神秘之色,依旧口气笃定地道:“我知道你是替魔界着想,但是我也告诉你,冥休既然已经入了妖魔界,再想由此中脱身,已是万无可能。就算他日后想反悔,本座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妖神不解地问道:“大哥为何这样说?莫非,大哥已有法子控制他生外心?” 魔神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来,那笑容中充满得意之色:“你可还记得妖魔界曾经流失过一样宝物?” 妖神想了想,忽然双眼都亮了起来:“大哥指的可是千年前妖魔界的始祖劫*神的月魄冠冕?”他狐疑地看着魔神,又道,“不过那月魄冠冕不是已经流失好久了吗?大哥怎么会想起它来?莫非大哥已知那月魄冠冕的下落?” 魔神傲然道:“不错!那月魄冠冕此刻就在我的手中!当年神界还未分裂的时候,劫*神也曾是神界声誉鼎盛的一名神仙,道法高绝。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劫*神与神界诸神闹翻,一怒之下离开神界,自创了魔界,誓于神界誓不两立。当时便用许多天材地宝创造了几样宝物,当作魔界的镇界之宝和信物,用来控制加入魔界的仙人和其他小妖魔。其中一样宝物,便是月魄冠冕。” 妖神听得出神,忍不住接口道:“据说那月魄冠冕为那魔界至宝之最,劫*神最后被神界诸神围攻而寂灭时,将自己的所有神能全部输入了那月魄冠冕之中,只要戴上那月魄冠冕之人,便会拥有劫*神的所有神能与法力,直入无人能敌的境地。不过,与此同时,那人也将付出以自己的性命来祭祀劫*神的代价。只要戴上那月魄冠冕,在拥有巨大神能与法力和不死不灭之心的同时,他的心也会因此染上魔性,永远成为魔界的跟随者,永世不得改变。若有异心,必将灰飞烟灭,永不存在于三界之间。” 魔神哈哈一笑:“不错!只要冥休戴上月魄冠冕,就算他曾经只想做奸细,那时候也不得不成为真正的魔界之神。而且,你还说漏了一点,只要戴上那月魄冠冕之人,除非他死,否则,是永远取不下来的。” 妖神的眼中不由流露出贪婪之色,却又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大哥得了那月魄冠冕,为何不自己戴上,这样不就天下无敌了?” 魔神却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在戴上月魄冠冕的时候,必须得一个为魔神之身的人献出自己的魔心来祭祀月魄冠冕。如今这妖魔界魔神甚少,就算我找到其他魔神,人家也不可能为我付出性命,而我也不相信那人。月魄冠冕是魔界至宝,谁能保证别人没有那个贪心。” 妖神点点头:“大哥说的也是。”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诱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既然如此,大哥为何不将那月魄冠冕送给我,反而要送给那冥休?我可是跟随您几百年的弟弟啊,对您和妖魔界的忠心可昭日月,您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远古神皆已寂灭消失,若是他拥有了月魄冠冕,岂不是成了天地间最厉害的人物?到时候要想征服神界,成为六界之尊,还不是如囊中取物?越想他越觉得兴奋,心中对魔神的偏心也越来越不满。 魔神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不行。” 妖神正要反驳,却听魔神又道:“月魄冠冕非得天赋极高天资皆佳之人才能拥有并使之发挥更大的威力,这些你都及不上冥休。行了,我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多言了。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妖神心中不甘愈甚,可见魔神已面露不悦和不耐之色,只得忍耐下心中的忿意,带上门走了出去。 大哥,你就这样瞧不起我,这样看重那个小子吗?妖神站在门外,朝紧闭的密室看了一眼,心中都是愤恨之意,双拳因愤怒而握紧,恶狠狠想道,大哥,我一定会让你瞧瞧我的本事的!一定! 魔宫门外。 月无缺手执一柄寒光流转的宝剑,定定看着一丈开外处的冥休。 依然是一身白衣胜雪,依然是那般俊美风姿,可是他的身上,却已不复往日那般仙姿神质,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就连眉目之间也似沾染上了一层阴郁之气。 他就那样随意立在那里,一双如墨般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着月无缺的眼睛,淡淡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月无缺心中微微一窒,有淡淡的痛意弥散开来,又悄然蒸发。她定了定心神,语气郑重地道:“大师兄,我来接你回去。” “大师兄?”冥休自言自语一句,语气中充满轻嘲之意,“你是神界仙君,前途无量,我是魔界之徒,永堕黑暗,怎么会是你的大师兄呢?呵呵,驭兽圣君,你可真是说笑了。” 月无缺劝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呢?你本是仙根,前途不可限量,干嘛要为了我变成现在这样?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有什么心结我们回去了再解决。” 冥休淡淡扫她一眼,唇角微勾:“是不是我跟你回去,你就跟我成亲?若是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月无缺顿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勉强。大师兄,你应该理解。怎么说我们也是做了上千年的师兄妹,我不愿意失去你这个师兄,师父也不愿意失去你这个徒弟。” 冥休却冷笑一声道:“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勉强,这句话说的不错。所以我对师妹痴心多年,就算是到如今,我对师妹也依旧痴心不改,也无法容忍你与他人成亲!既然师妹不愿与我成亲,以后就不必再来说这番虚情假意的话了。请回吧。这一次,就放过了你,若是下次你还敢来,我不保证你还能不能这样安好地回去。” 说罢,一甩袖袍,转身便进了魔宫。 月无缺在魔宫门前呆呆立了一回,冥休的坚决让她一时心情沉重。她不想与他为敌,可现实却是这样残酷。 “看什么呢?还不快走!”门口的一名魔徒喝斥道,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另一名魔徒怪声怪气地道:“如果舍不得你的大师兄,干脆就留下来与他在魔宫成亲,成就一桩仙魔联姻的佳话。” “就是,就是。我们非常欢迎神界美丽的仙子们嫁来魔界的。” 月无缺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直到那几人被她犀利的目光逼得移开了目光,这才转身离去。 驾云回去的途中,月无缺因冥休之事心情有些不好,神思也有些恍惚,走到半路,忽闻身后有人追来,抱怨道:“走那么快做什么,竟然连我跟着你都不知道,真是个疏忽鬼。” 月无缺回头一瞧,却见凤倾夜驾云瞬息来到她身边,俊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想得这么出神?”凤倾夜皱着眉,放缓声音问道,月无缺却不难从他语气中听到一丝醋味。 看到他这副醋坛子似地模样,月无缺的心情这才好了些,将冥休之事暂且抛诸脑后,似笑非笑地道:“想你。” “真的?”凤倾夜闻言,刚才的不悦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漂亮的眉眼立刻灿烂了起来,瞬间风华大绽,。 任是月无缺见多了神界的美男子,也不由地移不开目光。 凤倾夜见她这般模样,不由矜傲地一抬下巴:“怎么样?被本殿下绝世容貌迷住了吧?哼哼,这天上地下,也只有你才有这般福气,成婚之后,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本殿下的绝世之貌了。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要朝三暮四,否则本殿下就被别人抢去了。” 月无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被冥休之事带来的阴影也在凤倾夜这含蓄的暗示下不知不觉消散了。 就算她不愿冥休加入魔界又如何?她不是圣母,没办法拿自己的婚姻去交换其他东西。既然是他决议要走那条路,那么,就只能由他继续走下去了。无论对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很快成亲的日子便到了。 那一日,神界上空彩鸟飞扬,仙乐震耳,几乎千里开外都能听到凤凰神山四殿下迎娶神界驭兽圣君的喜乐声。 几乎所有神界的仙君圣君都到无量山来观赏神界千年难得一遇的迎亲盛况。 凤凰神山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由无量山头一直排到山尾,一路披红挂彩,吹拉弹唱,那场面直是壮观之极。 凤倾夜身着大红新郎喜服,站在迎亲的大红喜轿前,虽神情依旧如往日般清冷,可是细观之下不难看出,他红润的唇微微翘起,眼中满是温柔和喜意。 在一众仙君和圣君善意的调笑之中,身穿大红绚烂霞帔头戴凤冠的新娘子终于由两个仙娥搀扶着由紫盈宫款款走了出来。 月无缺踩在由宫门口一直向前铺泻开来的红绵缎,走到距离凤倾夜五六步远的距离停下,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深深望着面对的凤倾夜,美丽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柔笑意,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更是衬得肌肤如玉,美艳无双,绝色倾城。 凤倾夜乍然见到如此盛装打扮顾盼神飞的月无缺,与她平日清冷朴素的打扮完全不同,比之往日的清冷孤傲更显得平易近人,多了几分娇俏之意,一瞧之下,顿时再也移不开眼。 刚才还哄闹取笑的众人,在月无缺站出来的那一刹那,慢慢消了声音。大家都用惊艳的目光看着这神界最美丽的新娘子,心底都不由油然而生赞赏和羡慕之意。 随同凤倾夜前来迎娶的凤倾瑞虽也惊艳于月无缺红妆之盛美,却并未如旁人般痴迷。不过一愣神后便回了神,心底暗暗赞叹一声,见身边的新郎弟弟看自己的新娘子竟是看呆了,心下不由觉得好笑,在他耳边轻咳一声,凤倾夜却依然未回过神来。他悄悄伸手在凤倾夜腰间使劲掐了一把,凤倾夜才回过神来,悄悄斜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新娘子,见她一双盈盈妙目似乎嗔似笑地望着他,顿时酥了半边身子,好一会儿才定下心神来。 这时长岚帝君在两名仙童的跟随下走了过来。 月无缺走到他面前,对他盈盈一拜:“多谢师父多年来教诲之恩,徒儿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会忘记师父的教诲。” 长岚帝君点点头,伸手扶她起来,凝视了她一会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好。” 凤倾夜赶紧走了过来,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如今我既与倾城结为夫妻,她的师父,便也是我的师父,我凤倾夜在此当着诸位仙君的面向天发誓,此生必不负倾城仙君,永远爱她如一。” 长岚帝君看着他,目光欣慰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倾城跟随本君多年,本君早已将她看作自己的孩儿,如今她终于终身有托,本君也就放心了。从今以后,本君就将倾城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爱护她。本君祝你们永结同心,地久天长。” 这慈父般的口吻,顿时令月无缺心生许多不舍留恋之意来。 凤倾夜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以后只要你想回来,我都会陪你回来的。” 又有长岚帝君的其他弟子和无量山的其他仙君纷纷上前来给月无缺和凤倾夜致祝词,又寒暄了好一会儿,凤凰神山的女仪官见众人言语稍歇,这才拉长声音叫道:“请新郎倌扶新娘子上轿!” 在一众不舍的目光之中,凤倾夜牵着月无缺的手,向那大红喜轿走去。 孰料,就在月无缺来到花轿前,欲抬脚踏入轿中的时候,忽听天外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相交多年,师妹出嫁,怎不通知师兄我呢?看来师妹喜事临门,早就将师兄我给忘记了吧!”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不由觉得奇怪,是哪位仙君姗姗来迟,齐齐向那声音来处望去。 这个声音,长岚帝君和月无缺却是最熟悉的,皆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但见一朵白云自南边天外飞来,云上立着一人,白衣飘飘,神姿仙貌,微笑晏晏。那一身清逸飘绝的风华,令在场无数女仙君芳心悄动。 那人驾云而来,瞬间便至众人眼前。 凤倾夜在看清那人容貌的刹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立时罩上了一层淡淡薄霜,微微眯起,眸中冷光乍然。 来人,竟是据说已背叛神界,投入妖魔界的冥休! 众仙见是冥休,先是一愣,继而小声在低下议论起来。 冥休心仪倾城圣君这已是神界众仙都知道的事,只可惜他苦追倾城圣君多年,终未能如愿。据说他在最后一次被倾城圣君拒绝之后,心灰意冷投入魔宫,如今在倾城圣君与凤王四殿下的迎亲礼上出现,很明显是来意不善。 众仙有的心中惶然,有的微微皱眉,有的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这里会不会上演一场两仙君为争心上人大战一场的戏码。 月无缺看着冥休翩然而来,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若是他非得逼她如此,那么她也只能与他持剑相向了。 冥休一双含笑眼眸淡淡扫过神界众仙,最后落在身着大红喜服的月无缺身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赞赏和了然之色,语气温柔地对她说道:“倾城,我就知道,你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凤倾夜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用力握紧月无缺的手,冷冷对冥休说道:“我凤倾夜的新娘子,自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冥休仙君此来可是为祝贺本殿下与倾城的大喜之事?那本殿下在此多谢了。” 冥休的目光落在他与月无缺十指紧紧相扣的手上,唇角微微扬起:“祝贺你?呵呵,不,我是来接我的新娘子的。” 此话一出,顿时四周一片哗然。 冥休语声未停,目光紧紧盯着月无缺,语气悠然地说道:“除了我,这世上没有人再能配上她了。除了她,这世上再没有人能配得上我了。所以,”他的目光倏地一冷,移到凤倾夜脸上,一字一顿说道,“我冥休,今日非娶倾城不可!” 凤倾夜未听完他这句话,已是脸色大变,冷冷一笑,眼神冷厉地盯着他,语带杀机地吐出两个字:“休想!” 冥休回以冷然一笑:“是不是休想,很快你就知道了。” 长岚帝君的声音在这时沉沉地响起,带着严厉之意:“冥休,不要再胡闹了!” 第176章 “胡闹?”冥休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望着长岚帝君笑道,“师父,徒儿跟了您几千年,难道徒儿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我这一生只向您求过一件事,就是希望您能允我娶倾城,可是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说我和她不合适!我就不懂了,我爱倾城,为什么和她就不合适了?”他愈说心中怒气愈盛,脸上的笑容已转化为冷怒之色。 长岚帝君望着他的怒容,想着这个本该是他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要因堪不破这情劫而失去位列仙班的资格,心下真是苦涩难言。他长叹一声,道:“冥休,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为师再劝你一次,不要再为难倾城了。你们俩命中并无姻缘,强扭在一起只会增加你们之间的怨恨,不如放手吧,放了手,你们之间的这场劫难才能了结。” “我不!绝不!”冥休冷冷打断他的话,眸中暴出戾色,“倾城是我的,我绝对不会允许谁将她抢走!” 说罢,他伸手便朝月无缺抓去。 月无缺身形一闪,顷刻避开了他的手,一双明眸中冷色如冰,冷冷说道:“冥休,今日我必与凤倾夜成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我已劝过你无数次,可你依然苦苦纠缠,实在是令我厌恶非常!即你已入魔界,我们仙魔有别,从今日起,我们俩的师兄妹就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若是再苦苦相逼,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说罢,她伸手握住了凤倾夜的手:“我们走吧。” 这桩孽缘已不愿在纠缠下去,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了结了吧。 凤倾夜反握紧她的手,微带得意地冷瞥冥休一眼,掀开喜轿的大红轿帘,将月无缺扶了进去,待她坐好,放下轿帘,这才大声道:“起轿!” 凤倾瑞有些担忧地扫了冥休一眼,见他听了月无缺那番话,却仿似无动于衷一般,兀自站在那里冷笑,不由扯了下凤倾夜的衣袖:“你这个情敌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凤倾夜冷哼一声:“不用管他!我凤倾夜可不是吃素的!” 说罢,甩开凤倾瑞的手,骑上了头扎大红花的青龙宝驹,仿佛冥休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凤倾瑞见状,只好压下心中的担忧,指挥迎亲队伍开始返程。 众人原以为冥休会被月无缺的话激怒,继而发作阻拦,却不料他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那样静静看着凤倾夜的迎亲队伍越走越远,也没有一丝想要阻拦的意思。 大家心下不由暗自奇怪,那些想看一场抢亲好戏的也不无失望地歇了这个念头。因天帝已向神界颁下御旨,将于三日后与凤帝同在凤凰神山替驭兽圣君和凤王四殿下大办酒席,一来庆贺他们新婚大喜,二来庆祝神界与凤凰神山重修旧好,恢复往来。因此待凤凰神山的迎亲队伍走远,他们也都自行散去了。 长岚帝君这才对冥休道:“你进来,为师有话对你说。” 冥休淡淡一勾唇:“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帝君说。” 这回他挑明了态度,不再称长岚帝君为师父了。 长岚帝君也不介意,微微颌首,走入屋去。冥休不疾不徐地跟上。 冥休跟随长岚帝君到了他的书房,这才顿住步子,说道:“帝君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冥休的,请尽情说吧。迟了,恐怕以后再无机会了。” 长岚帝君转身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冥休,回头是岸啊!为师真的不愿意你再这样错下去了。你再走下去,将会永堕黑暗啊!” 冥休脸色乍变,直视他的眼睛冷冷道:“你我既然师徒情已断绝,就不必再管我了。是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算是永堕黑暗我也会心甘情愿走下去,不用你白操心。你可还有其他话要说,如果没有,就轮到我来说了。” “本君实已无话可说,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君也无能为力。”长岚帝君的脸也沉了下来,道。 “那就好。”冥休眼角挑起一抹讥笑,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朝长岚帝君递过去,“这本秘籍是我之前在你书房拿的,如今我既已不是神界中人,这本秘籍当物归原主,以免日后牵扯不清。” 长岚帝君不疑有他,伸手便接了过去,却没留意到冥休眼中飞快划过的一道阴冷的笑意。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那本书册将将挨着长岚帝君的手掌,突然幻化作万千细如毛发的寒冰箭,射入了长岚帝君的双目之中。 这一变化即在一瞬之间,长岚帝君也不曾想过冥休竟然会害他,不防之下,只觉双目一阵冰寒刺痛,再睁不开。 任他心性再慈爱宽容,此刻也不由心生怒意,他倒退一大步,一手捂住双目,一边斥责道:“孽徒,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话声未落,他的胸口忽然被重重一击,接着一个阴暗魔符打入了他的体内,以飞快的速度吸收他的真灵仙气,同时还在迅速摧毁他的身体。 长岚帝君踉跄了一下,随后砰地倒在了地上。 他曾经最得意的徒弟,此刻以他从未听过的冷酷阴戾的声音缓缓说道:“既然你阻止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我只能把你毁掉了,长岚帝君。从今天往后,我想得到的东西,谁也不能再阻止,也无法再阻止!” 长岚帝君喘息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冥休白衣而立,脸色冷漠,眼睁睁看着长岚帝君被吸走所有仙气晕厥过去,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手一伸,那个阴暗魔符带着淡淡的黑影飞回他的掌心,他收拢掌心,化做一缕清烟消失不见。 ** “我要的东西,你带回来了吗?”魔神背对着秘室门口,左手拿着一本妖魔界流传下来的药盅秘籍,右手捉着一把银勺子在一个小碗中搅动着,听到门口有动静,便知是冥休回来了。 冥休自袖中摸出那枚阴暗魔符,淡淡说道:“长岚帝君的真灵仙气都在这里。” 魔神闻言,手下一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他放下那本书册,转过身来,目中闪过一抹得意,笑吟吟说道:“我魔神果然没有看错人,妖魔界有了你,以后出头有望了。” 冥休没有答话,垂眸看着掌中那枚装有长岚帝君所有真灵仙气的魔符,问道:“你曾经说过,会给我月魄冠冕,让我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这话可还算数?” 魔神道:“自然算数。怎么,你这回终于想通了?” 冥休淡淡一笑:“诚如你所说,这世上为什么非要有求而不得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勾得你魂牵梦寐却不愿意属于我?若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能力,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无论是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就成。若是得不到,我就算是把她毁掉,也不让别人得到!”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妒火和冷酷,只要一想到倾城绝情绝义的话语,师父一如即往的坚持拒绝,凤倾夜眼中的得意讥讽之色,还有诸仙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和议论,他就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在疯狂燃烧,令他恨不得顷刻之间毁灭这世间一切。 此刻,他心中迫切需要拥有魔神所说的,有关那月魄冠冕中神秘又强大的力量,只有拥有了那股力量,他才能得到他想的,摧毁他不想看到的。 魔神欣慰地点了点头,拿过他手中魔符看了看,满意一笑,将魔符中的仙气尽数催入了那碗澄澈的清水之中。 冥休狐疑地看着那碗清水,他刚进来的时候便瞅过那碗水一眼,只是那时候这碗水却是黑色的,哪知这一会儿竟变得这样澄清,不知这碗水中有何秘密。 魔神却仿佛知晓他的疑问,不待他问就说道:“这碗水名叫化仙水,能将仙人的仙气化为同等的魔气。我虽身为魔神,力量强大,可月魄冠冕里的是上古神仙魔界祖师劫轮的全部能量,我若不够强大,根本无法替你完成那戴冠之礼,所以才要你去取了长岚帝君的仙气来增加我的实力,以确保万无一失。” 冥休点点头,也不多问,直接说道:“倾城与凤倾夜将于三日后在凤凰神山正式举行成婚大礼,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所以,我必须尽快得到月魄冠冕中的强大能力。” 魔神颌首道:“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今晚正好是月圆之夜,是行戴冠之礼的最好时机。等月上中天月亮最圆的那刻,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说罢,他将那碗又由清水变为黑水的化仙水放置唇边,仰头喝了下去。 冥休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黑沉得似一潭看不见亮光的死水。 日西沉,月升起。 魔宫的露天祭台下面,围满了妖魔界的徒众。众人齐抬着头,望着高高祭台上的两个身影。目光之中充满虔诚和兴奋之色。很快,他们妖魔界将会出现一个拥有上古之神无上法力的领导者,带领他们占领整个天界。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怎能不令他们期待和振奋。 祭台上的两个人,正是魔神和冥休。 他们两人各自盘腿坐在一座红莲座上,面面相对。魔神的眼睛望着天上那轮以缓慢的速度向中天方向移动的月亮,冥休的目光则盯在魔神腿上那个冠冕上,眼中光亮渐盛。那是个个冠冕形状如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莲花,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冠带似是由白玉制成,看着不大,可是冥休已经感受到了它身上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那股力量正在缓缓吸收月亮的光华。传说劫轮上神的原身是上古神界一座仙莲池中的白色莲花,想必这就是月魄冠冕为莲花形状的原因吧。 祭台底下,还有一个人同冥休一样,目光直直地盯着魔神腿上那月魄冠冕上,眼中满是贪婪嫉恨之色,袍中的手据得死紧。那样天地间难得的好东西,魔神竟然真的要把他给冥休,而罔顾他们几百年来的兄弟情谊,他不服,更不甘! 在众人紧张而期待的目光中,夜幕中那轮月亮终于移到了中天,如一只莹润的圆盘。 魔神的瞳孔猛地一缩,时辰到了。他立刻用右手托起月魄冠冕,对准天上那轮圆月,左手发出银色光芒,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月魄冠冕中,月魄冠冕立刻加快了吸引月亮精华的速度。顷刻之间,月魄冠冕盛光大放,光芒迫得人差点睁不开眼。 “快过来!”魔神冲冥休大喝道。 冥休心一震,起身走到魔神身边。 “千万要注意,当我心脏中的鲜血染红月魄冠冕上的莲花时,你要在月亮偏移前迅速把它戴在前额上,若是迟了可大势不妙。”魔神大声叮嘱道,然后左手收功,一把插入自己胸口,忍痛挖出了他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将之放在了月魄冠冕上。诡异的事情立刻发生了。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很快便变成了薄薄一片。 魔神将它扔掉,声音虚弱地命令道:“快,跪下,把月魄冠冕戴好!” 这一场面发生只在一瞬间,底下的魔众虽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像这样自己挖去自己的心脏还是头一次见到,都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冥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这样的场面也震撼了他。可是他来不及思考了,立刻单膝跑下,将伸手欲接那月魄冠冕,一道掌风突然自背后袭来,妖神冷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滚开!月魄冠冕是我的!” 若是冥休还手或是避开,那么月魄冠冕就将被飞身而来的妖神抢去。若是他不躲避,那么将在戴上月魄冠冕之前受伤,而月魄冠冕的仪式是除了魔神之外,容不得其他人的血来污染的。妖神已经下了死心,如果他得不到月魄冠冕,也一定不能让冥休得到。 失去心脏的魔神眼睁睁看着妖神飞身而来,欲快一步抢走月魄冠冕,差点气晕过去。 冥休没有回头看妖神近在咫尺的狰狞笑脸,更没有躲开,径直拿起了月魄冠冕。妖神那一掌也刚好打在了他的背上。 妖神心中正在暗喜,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月魄冠冕跟前,可是,还没碰到冠冕,他忽然惨叫一声,飞身向后倒摔了开去。 冥休从容地戴上了月魄冠冕。 魔神和底下魔众都紧紧盯住他,随即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只见冥休的身体升到了半空,月魄冠冕忽然光芒大盛,将冥休的整个身体都笼罩住了。魔宫上空,忽然响起一个洪如撞钟的古老声音:“鸿蒙洪荒,唯魔独昌!” 语声毕,笼罩冥休的那团白光突然爆炸开来,刺得众人赶紧都闭了眼睛。待他们再度睁开时,那笼罩住冥休的耀眼白光已然消失,独留冥休一个人飘浮在半空。他似乎还是先前那副模样,似乎又像换了个人一样。 魔神伸手使劲捂住失去心脏的胸口,望着高空中的冥休,他的容貌比之前更加俊美出尘,他的衣袍更加洁如白雪,他的气质更加神圣高洁,他的气场已经强大到让他对他心生敬畏的地步。冥休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他就身体一颤,几乎要对他俯首称臣。 “没有了心脏,你可还能活得下去?”冥休目光淡淡望着魔神,唇角微勾地说道。 魔神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愣愣地看着他。 冥休脸带笑意,落到祭台上,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谢谢你用你的心脏成全了我,现在的我,恐怕是神界的天帝也不是对手了。”冥休走到魔神面前,含笑说道,“可是,你欺骗了我,这一点,无法原谅。” 魔神瞪大了眼睛,按紧了胸口,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道:“我,我没有……” 冥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长岚帝君的真灵仙气吗?是为了失去心脏的你护住魔神之神魂吧?这样,你没有了心脏也能活下去。那碗水,不叫化仙药,而叫化仙凝神药,即用长岚帝君的真灵仙气护你神魂。” 魔神惊恐地盯着冥休,因惊吓过度摔倒在了地上。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如果没有我,你怎么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魔神嘶声道。 冥休轻轻笑了,目光定定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魔神,缓缓地,一字字道:“不管是阻止我,背叛我,还是欺骗我的人,都该死!” “死”字刚出口,他的手掌突然冒出一长串骇人的火龙,迅速将魔神包围住。 “让我害死自己师父的人,必须用他的性命去陪葬。” “啊~!”魔神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在烈火中痛苦地扭动着,翻滚着,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底下魔众胆颤心惊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止。 眼前的冥休,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了。他们不敢去阻止,更不敢去承受阻止冥休的怒火。 “果然是强大到无人能抗拒的力量啊!”冥休看着自己的双手,谪仙般的面容上露出迷人出尘的笑容,“师妹,当你再看到我时,会不会很吃惊呢。” 第177章 当长岚帝君出事的消息传到月无缺的耳中时,彼时她正坐在梳妆镜前,由凤后特意派来冷梧宫伺候她的几名婢女侍候着给她卸妆清洗。冷梧宫是凤倾夜居住的宫殿,在此之前,凤后曾带着一帮女子亲自前来见了她一面,对她颇为满意。自小没有女性长辈的呵护,对这位慈祥宽厚的凤后婆婆她心下也萌生了几分喜欢之意。 只是,当众人都散去,独留她坐在镜前,看着那张卸去红妆素淡冷艳的面容时,她心下微生迷惘。 “夜儿生性清冷,凤凰神山如此多的女子,我却从未见他亲近过谁。孰料他不知何时遇到了你,也认定了你,非娶你不可。因我凤凰神山与神界世来有怨,所以起初他父亲是坚决不同意他与你结这门姻缘的。可是夜儿性子也倔,说若是不允他与你在一起,他便再不回凤凰神山,住在神界当神界的女婿好了。他父亲差点没被他气死,可终是心疼这个儿子,打小夜儿便是兄弟几个中最聪明最出色的,又怎舍得将这样优秀的儿子白送他人,思虑再三,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你们这桩婚事,也正好借此联姻之事缓和凤凰神山与神界的矛盾。母亲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告诉你,夜儿对你是真心的,母亲希望你们两个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在这天界做一对美满的神仙眷侣,这样我和凤帝也就满意了。” 凤后说的这事儿她倒是并不知道,只是想到那只看着又呆又冷的小凤凰暗地里对她竟是如此上心,月无缺心中倒生出几分愉悦与满足来。 凤倾夜送完前来瞧热闹的人,走进新房,便看到月无缺一人独坐梳妆镜前,似在沉思。少女一头长及细腰的黑发如泼墨般自月白的里衣直泻而下,形成一个略显清冷单薄却又娇柔的剪影。 凤倾夜微微一窒,目光幽幽流转,没想到她一个背影都这样吸引他的心神。 月无缺自镜中看到他,还没意识到,她的唇角已微微扬起。起身面对他,眸中幽波流转,问道:“人都送走了?” 凤倾夜回神,嗯了一声,走过来拂了拂她的秀发,只觉得淡淡清香扑鼻而来,混合着她身上的幽幽冷香,不由轻轻一笑:“真香。” 月无缺伸手捏住他的脸轻轻扯了扯:“登徒子。” 凤倾夜不以为意,反哼哼道:“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害羞吗?难道不应该先冲夫君我抛个媚眼再娇羞地低下头再娇骂一句夫君你好坏吗?” 月无缺闻言不禁啼笑皆非,使劲捏了他脸一下才松手道:“做梦,我才说不出那样肉麻兮兮的恶心话来。” 凤倾夜伸手搂住她的腰,不再说话,只目光深情缠绵地看着她,那眼中的柔情仿佛要将她融化。正当月无缺觉得不自然,想挣开他时,凤倾夜忽然柔声叹道:“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只要你呆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月无缺闻言,心底深处某个孤独空虚的地方渐渐被他这番柔情填满。她对他第一次展开一个美丽灿烂的笑容,凤倾夜的眸光陡地亮了起来,正欲吻她,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驭兽大人,不好啦!长岚帝君出事了!” 当月无缺和凤倾夜赶回广陵宫时,白日还热闹洋洋的广陵宫此刻却显得肃穆,寂然,透着一股子悲凉。 太乙帝君已被请来在内室救治长岚帝君。月无缺看着如向来如慈父般的师父此刻却面容安祥了无生机地躺在床上,心一阵抽痛。 却闻太乙帝君面容严肃地叹道:“长岚帝君原本就身负内伤,尚未痊愈,此刻又遭此劫难,全身真灵仙气被吸光,元神已受到极大损伤,现在在魂魄分离的险境。还好我手中尚有一株聚神草,可以免去他元神分散的险境,只是他此刻的情形实是凶险,恐怕得昏睡个三百来年,这三百年中,每日必以续神回魂汤药调养吊着才能醒转过来……” 毕了太乙帝君说要给长岚帝君施针,将月无缺和凤倾夜都赶了出来。 月无缺默默退出来,只觉心里难受得紧。白日时长岚帝君还如父亲一般送她上花轿,还交待凤倾夜要好好待她,此刻却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再也睁不开双眼。她拉住广陵宫贴身侍候长岚帝君,诃问是怎么回事。 却闻那名叫永幻的童子边哭边道:“小的也不知道帝君怎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凤王殿下和圣君大人您离开后,师父便将大师兄叫到书房说话。小的当时想大师兄虽说现在投入了魔界,但怎么说师父对他也有上千年的教养之恩,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便没有守候在旁。却哪里知道,等小的回来的时候,便,便看到师父躺在地上,大师兄,大师兄人不知去了哪里……”他说着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冥休!又是冥休!月无缺只觉脑中一阵轰隆隆响,只恨不得立刻过去一剑结果了那人面兽心残害恩师的畜生!师父收她为徒时,冥休在师父身边已经多呆了一千年的时间。算起来,他与长岚帝君已有了四千多年的师徒情谊。冥休样样都出色,很得长岚帝君的欢心。可是,冥休竟然就因为自己不愿嫁他,师父也阻拦他,竟然将有四千多年恩情的师父杀害,简直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凤倾夜见月无缺满面怒气,气冲冲往外走,急忙拉住她:“你要到哪里去?” 月无缺一把甩开他的手,杀气腾腾地说道:“我要杀了冥休那个畜生,替师父报仇!” 凤倾夜复又拉住她的手,一脸正色地道:“如今你我即是夫妻,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你的师父也便是我的师父,我便与你一同去魔宫找他算帐罢。” 月无缺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愣了一下,却见凤倾夜静静望着她,目中满是怜惜和坚定之色,心下不由一颤,正欲开口拒绝,忽听一个声音说道:“就算你们两个人现在去魔宫找冥休,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今的他可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月无缺眸色一冷,厉喝道:“是谁?” 一个身影缓缓自漆黑的夜色中走了出来,月无缺厉眼望去,只觉他面容有些面熟,一时之下却想不起来,复又问道:“你是谁?” 那面容清秀的男子看着她,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微微一笑道:“在下孟阳,曾经亲眼见到圣君接下魔神两记天魔掌,心下好生佩服。” 月无缺一听,立刻想起来了,他便是叛出长生宫投靠魔界的孟阳,面上立刻露出杀气,厉声道:“怎么,冥休害了师父,还叫你来耀武扬威么?” 语声未落,已凌厉朝他劈来一掌。孟阳赶紧闪身避过,大声道:“大人千万莫误会,我此来是有要事告诉你们,并不是应冥休之命来!” 凤倾夜拦住月无缺,冷冷盯向孟阳:“既然他说有要事告诉我们,你不妨听听看。这里是神界,他能偷偷潜进来,我却不会再让这魔界孽徒完好无损地逃出去。” 孟阳也不生气,说道:“我并没有欺骗你们,怎么说我之前也是神界中人,不过是不忍心神界诸仙在冥休手下毁于一旦罢了。” 三日后,月无缺与凤倾夜的婚礼在凤凰神山准时举行。 这天,凤凰神山四处披红挂彩,无数仙人踏云前来送贺礼吃喜酒,几乎整个神界叫得出名号的仙人都来了,据说天帝和王母娘娘也会亲自前来替两位新人主持婚礼。这是神界上万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因此驭兽圣君几乎成了所有仙君仙娥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在凤后的安排下,宴席摆在了凤凰神山上场地最大最开阔的紫竹山上,那里遍植紫竹,风景最是优美。在紫竹山中央,有一大块空地,那空地上绿草如茵,繁花似星,极是清新动人,令人心旷神怡。 凤倾瑞看着仙君们络绎而来,自找宴桌坐下,都面带喜色谈笑风生,他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充满担忧之色。 凤倾夜悄悄走过来,见他神情不佳,不由问道:“怎么了?” 凤倾瑞眉头紧皱地道:“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我这心里怎么还是觉得不安宁。” 凤倾夜闻言脸色微变,却沉默着并未发一言。凤倾瑞忧心忡忡地道:“上古大神的法力可不是我们能抵挡的,若是冥休真的完全吸收了封印在月魄冠冕中劫*神的法力,今日有可能会是神界的一大劫难。” 凤倾夜闻言,反而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自古邪不胜正,既然连天帝都亲自出动了,冥休要想拿下神界可没那么容易,大哥放宽心些。” 凤倾瑞道:“这些倒没什么,我最担心的,是你和驭兽圣君。” 凤倾夜目光坚定地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倾城,甚至是夺走她的。我既与她结为夫妻,必共患难,同生死,绝不会放任她一人面对灾难。” 凤倾瑞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使劲拍了他肩膀两下道:“以前我还当你是兄弟几个中最冷情的一个,没想到你却是最痴情的一个,我倒是看走眼了。走,我们去检查一下防范布置,今日定要除掉冥休那个祸害。” 兄弟两个边说边笑揽着肩膀离去,却没留意到,他们的谈话尽数落入一个女仙君耳中。 “原来你们今日明着是办喜宴,实际上却是等着冥休自投罗网。”青磷仙君立在一株紫竹下,目光幽幽看着那两个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中妒恨之意尽显。倾城,你伤冥休如此之深,不但不愧疚反悔,反而变本加厉地想要冥休的性命!我还真没料到,你竟会是个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青磷不义了。 她遂趁人不注意,悄悄遁出了凤凰神山,急急赶到魔宫。魔宫门口有人看守,不但不让她进去,反而将她围了起来。青磷急得在宫门外大声叫道:“冥休!冥休师兄!我是青磷,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你,你快放我进去吧!” 门口的魔徒昨晚便被冥休震慑住,哪敢让她打扰冥休,顿时大喝一声向她围攻而来。就在青磷急得不行的时候,冥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魔宫门口,白衣飘飘,绝代风华远胜谪仙。他轻轻一挥手,围攻青磷的人立刻停下来退到一旁。 青磷看见他,心里是惊喜交加。不过短短时日未见,她藏在心里的这个人,气度风华竟然更胜以往,也更加吸引她了。看来他果然得到了那妖魔界至宝月魄冠冕中的至高法力。只是,她心底隐隐有一种直觉,冥休虽然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如他以前在神界那般,可是为何她感觉不到他笑意中的温度,反而觉得那笑容是那般凉薄,冷漠,仿佛这万世万物都不在他眼中一般。也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扩大,就算她现在站在他的眼前,他的眼中,却再也看不见她分毫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莫名地微微一沉,渐渐又酸涩起来。 冥休幽深的眸子飘然看着她,微笑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青磷这才想起她来此的目的,将心头的复杂感情压下去,着急地说道:“今天你就不要去凤凰神山了。” “哦?这又是为何?”冥休问道,神情从容悠远得仿若天边的流云。 青磷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更加着急了:“他们已经知道你获得了月魄冠冕中被封印的法力,也知道你今日会前去,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你去了。虽说你得了那月魄冠冕中的法力,你已今时不同往日,可是,连天帝都亲自出去了,神界各大帝君皆已到场,就凭你一人,恐怕会中他们的诡计啊。” “哦,原来他们已经有准备了。”冥休听了她这番话,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笑了起来,笑容愉悦地道,“我正担心今日找不到对手不好玩呢。没有一个实力相当的人陪着玩游戏,实在是无趣又无聊,既然连天帝都出动了,还专门等着陪我这场游戏,这样我就放心了。虽然我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多几个玩物逗逗,还是不错的。” 青磷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印象中他从来没用这样玩世不恭且嚣张狂妄的口气说过话,而且还是在他的对手是几乎神界所有仙力高深的神仙。 冥休却连睬都没有睬她一眼,径直召来一朵云彩,单枪独马向凤凰神山的方向去了。 且看今日这场屠戮游戏,最后鹿死谁手吧。他冷酷地想道。倾城,今日你若依然拒绝我,那么,就别怪我,摧毁你身边的一切! 第178章 就在诸仙在紫竹园林内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之时,东方仙云蜿蜒缭绕之处忽然紫华震天,仙乐齐鸣,响彻天际,却正是神界天帝和天后驾着五彩祥云,身边伴着五彩仙衣的仙子们迤逦而来。 诸仙一见赶紧纷纷起身站好,整衣理袍,恭迎天帝天后的圣驾。 却在这时,却闻另一边又是一阵仙乐轰鸣,百凤朝云之际,凤凰神山的凤帝和凤后也同驾而来,身边伴着两位凤凰公主,五公主凤珠和六公主凤颜。后面还跟随有数名衣裙飘飘的美丽少女,手提花篮自半空洒下娇艳花瓣,顿时有淡淡花香在紫竹园林弥散开来,仿佛下了一阵香雨。也的确是下了一场香雨。 天帝天后和凤帝凤后四位天界最高统领者见了面,露出招牌笑容相互问候一番,随后在给他们准备在高处首座的精美大气紫冰檀制成的长长膳桌旁一同坐下。 众仙齐齐给首座的四位高位者施了礼,这才坐了下来,只是宴场在四位高位者的强大气势之下,顿时安静了许多。 天帝扫了在场诸仙一眼,这才与凤帝交换了一个眼神,凤帝这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今日是凤凰神山与神界同喜同乐的大日子,诸位仙君仙子当心情吃喝,不醉不归。” 天帝也接口笑道:“凤帝说的是,能借着今日这机与贵山抛却旧日矛盾恢复旧好,本尊实是高兴,就借花献佛,敬凤帝一杯。” 说罢,亲手执壶将凤帝跟前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斟满,举起来敬凤帝。凤帝端起酒杯,与天帝的酒杯轻轻一碰,两人举杯一仰而尽。 有仙婢立刻上前将他二人的酒杯续满,又替天后和凤后续酒。天后和凤后相相一望,含笑点头示意。 凤帝端起第二杯酒,与凤后站起身来,目光在场中诸仙身上逡巡一回,声如撞钟地说道:“谢谢诸位仙君仙子能来参加小儿与驭兽圣君的婚礼,从今日起凤凰神山将不再实行禁山令,各位仙界朋友可以进来尽情游玩。” 底下众仙立即都端酒起身向他们致敬,然后将杯中酒饮尽。 等凤帝和凤后坐下,站在一旁的礼仪官高声道:“新婚仪式开始,请新郎新娘入场。” 语声刚落,紫竹园外立刻礼炮轰鸣,百鸟腾飞。 一对大红喜服的新人相携着自园林中那条铺着大红冰绡的长长小道缓缓行来,众人一见,不由眼前一亮。 那个向来一脸清冷淡漠的男子,此刻嘴角含着淡淡的幸福笑意,一身大红新郎喜袍,更衬得他眉目生辉,气质如皎月之光,少了分清淡寒意,多了分温润玉泽。他的手紧紧抓着镶有大红花的喜带,仿佛要将喜带那头冷艳逼人的新娘子紧紧握在手心里。 月无缺一对冰雪眸光璀璨夺目,在华丽精美的喜服衬托下容光潋滟生华,莫不叫人心生惊艳绝色之感。更有那男仙君失态地一脸痴迷状盯着月无缺,使得一旁的凤倾夜敛了笑意,冷冷给了那人一记眼刀。 二人相携行到了距离四位帝后桌前,才停下步子,双双俯身给他们行躬身之礼。凤后面带慈爱微笑命人端了两杯酒到他们面前,道:“本宫和陛下赐你们一杯喜酒,祝你们珠联璧合,恩爱永长。” 凤珠公主和凤颜公主见状,调皮地喊道:“四哥和四嫂子要喝交杯酒,不然妹妹可不依!” 两人一喊,立即有人笑出声来,开始有人附和着要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月无缺和凤倾夜端着酒杯相相对视而笑,端着酒杯的手交错挽了起来。 凤倾夜凝视着月无缺的眼眸,柔声道:“倾城,我的妻子,以后这长长远远的岁月,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就算是沧海桑田,地老天荒,日月泯灭,永远追随,至死不离。” 月无缺心内大受震动,还不待她开口,一道缥缈从容若行云流水般的声音自无边飘来:“好动听的情话,只可惜,你表白的对象错了,站在你面前的女人,将会是我冥休新娘!哈哈哈~” 笑声未落,一股极强大的劲气宛如巨龙般猛地击向凤倾夜,震得紫竹林一阵沙沙作响。 月无缺眼中射出寒光,挺身往凤倾夜身前一挡,那已逼近二人的劲气只得生生刹住,冥休含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薄凉如冰山顶上落雪的冷意:“倾城师妹,你果然爱上了这个小子,竟然当着我的面如此护他?” 紫竹林中,在冥休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已经冲入了无数全副武装的仙兵仙将,将整个紫竹林园林都围了起来。场中诸仙早就得到通知,皆退出场外,空留月无缺与凤倾城二人在场地中央,目光紧紧盯着场中,准备随时施以缘手而这园林空场之上,已经被布下了强大的十月夺星阵法,施这阵法之人,是十位功力高深的仙人,此时已经立在阵边沿上严阵以待。只要冥休被诱入这阵法,他便再也无法脱身。 四位帝后退到安全处由一从仙兵围着,目光落向那自天边踏云而来仙袂飘飘的白衣男子,目光之中折射出冷峻厉色。 月无缺察觉到手被凤倾夜握紧,朝他投去安慰一瞥,遂冷冷看向翩然而来宛若谪仙的男子,明眸微眯,不发一言。 “倾城,你为何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说,你愿意嫁给他,是不想我再纠缠你?”不过转瞬之间,冥休已经翩然落在月无缺和凤倾夜面前,一双幽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凤倾夜的瞳孔猛地一缩,怒声骂道:“冥休,你这魔界孽障,休要在此胡说八道!” 冥休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扬眉轻笑:“不要激动,倾城还没有说话呢。是不是胡说八道,只要她开口,你就知道了。” 凤倾夜傲然冷道:“她肯嫁给我,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倾城,你说是不是?” “不错。”月无缺道,偏头对他微微一笑,笑意明媚而温柔。 “是么,”冥休微微眯眸,温柔浅笑,“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美好景象,不过,却是刺眼得很呢。”他的右手微微抬起,对着月无缺笑道,“曾经我也幻想过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可是现在,却让我大失所望,因为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我”字还未落下,右手掌心中迅速凝聚起一团黑色光球,以雷霆之势向凤倾夜飞去。 凤倾夜一惊,一把推开月无缺,左掌剑光一闪,迎风而长,挟带纵横天地之剑气向那光球劈去。 但听轰地一声响,那黑色光球瞬间便被长剑劈成两半,在半空轰地炸开。 “藏龙剑?倾城,你竟然将它送给了凤倾夜?”冥休语气中挟带着森寒怒气。 藏龙剑上古第一神兽赤焰金龙用焰火炼制而成,是月无缺最宝贝的东西,她曾经说,如果她有两情相悦的人,就将藏龙剑交给那个人,如今,她竟然将藏龙剑送给了凤倾夜!冥休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气在迅速堆积,几乎要将他的胸腔胀破,让他产生了一种毁灭眼前这一切的冲动。 他慢慢握紧宽大袖袍下的手,脸上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眼中却是让人心生惧意的森寒阴戾。 月无缺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全副戒备,只是冷冷一笑,道:“他是我的夫君,藏龙剑自然就是我送给他的定情礼物。只有这藏龙剑,才能表达我对他的心意。冥休,难道到现在,你都不能死心,非要让我们都难堪吗?” 她这是在说,她也爱他吗?虽然此刻是在一个危险人物面前,凤倾夜却是满心欣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对于冥休来说,这句话就是刺心之言了。他定定看了月无缺好一会儿,眼中黑雾不住翻腾,忽然仰头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死心?你说死心?凭什么!你将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当成了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幸福生活在一起吗?休想!”他一字字说道。 天地之间忽然狂风大作,原本明朗的天空瞬间黯淡下来,天边乌云翻滚,阴霾密布,间隙有血色光芒刺目一闪,阴森诡丽,仿佛地狱之火即将爆发。瞧得底下众仙顿时脸色大变,皆觉不好。 冥休的身体浮在半空,一身白衣墨发烈烈起舞,身上爆发出诡异的红银相间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化为杀人利剑,以雷霆之势向众仙扑去。 一时之间底下惨叫声声,无数来不及抵挡的仙人立即中招倒地不起。 “摆阵!”月无缺见势不妙,立刻大声喝道,拉着凤倾夜跃向半空,与冥休遥遥相对。 她一声大喝,底下摆阵十名仙人立刻齐齐暴喝一声,双手合什,嘴里迅速念着开启十月夺星阵法的口诀。 “你们以为,区区一个十月夺星阵就能困我吗?做梦!” 此刻的冥休眼中流露出令人惊骇的嗜血光芒,原本如谪仙般出尘的脸庞上此刻邪气笼罩,戾色遍布,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猛一甩袖袍,整个场内的仙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就连天帝和凤帝都心中暗暗吃惊,不敢再对他抱丝毫轻视。 但见场中布阵的十名仙人突然猛喝一声:“起!” 原本芳草如茵的地面上,突然暴出一道面积广大的金色光圈,十道九丈金芒自那十个仙人脚底破土而出,中间交织在一起,成一个巨大的中结点。布阵仙人们皆盘腿闭目而坐,身体随脚下金芒飘浮在半空,那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当都聚积到中央那一点时,那里突然又暴射出一条巨大光柱,直冲向阴暗诡异的天空,立时冲出一条光明来。与此同时,那光柱突然化成万千光箭,全部向着冥休包围而去,瞬间诸仙人眼中只看见那万千光影,再看不见冥休的半片衣角。 众仙见状,以为冥休必逃不过,必死无疑,齐齐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月无缺却眯了眯眼睛,心中觉得不妙。此招是十月夺星阵中的千千化影阵法,万千破幻光影化成的破幻之箭,遇人体而入,入体内则爆炸,神仙都难敌。可是对于冥休,她却不敢随意猜测。 “不过是小玩艺而已,你们也敢拿出来显摆,真不怕丢了神界的脸面。”那被破幻之箭包裹之中突然传来冥休震耳欲聋的讥笑,万千光箭,突然之间就消失于无形之中,只余那白衣飘飘之人立在半空,仿佛刚才那面面杀机只是幻影一般。 诸仙的脸色都不由变了。十位布阵仙人更是睁大了眼睛,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冥休微微一笑,右手随意抬起,突然猛地张开,掌心竟然激射出万千破幻之箭,如撒下天罗地网般四下激射而出,惊得诸仙纷纷躲避。 布阵的十名仙人不躲不避,抬手在各处身前画了一个巨大的浮图,破幻之箭碰之即消。看来要用最厉害的阵法了。十名布阵仙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眼,又开始默念咒语。 月无缺瞧得神情一变,对凤倾夜道:“他们要施用灭魂绝世咒了,我们快退出去。”一边说两人迅速向阵法外跳去。 冥休瞧见,眼眸一厉,伸手一抓,明明离月,凤二人有几丈之距,但那徒手一抓之间,凤倾夜的身体竟然身不由己向阵内翻飞去。 月无缺大吃一惊,伸手使劲拉住他,连带着自己也被拖向阵中,但她依然紧紧抓住凤倾夜不松手使出全身力气,势要将他带出这危险之阵。 “果然是一对生死相离的痴情鸳鸯,不过,凤倾夜,你是个男人,难道希望你喜欢的女人与你一起送掉性命吗?呵呵,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冥休的嘲笑声自背后传来,凤倾夜脸色阴沉,目光柔和地看着月无缺,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在月无缺一愣之间,他突然推开月无缺的手,一掌将她击出阵法外,身子随即被冥休的掌法吸了过去! 第179章 众仙见冥休竟然将凤倾夜吸入大阵之中,都不由急声惊呼。凤后一见儿子被困入阵中,不由大急,一拉凤帝焦急道:“夫君,快救救夜儿,夜儿可不是冥休的对手!” 凤帝脸色沉郁,却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夫人暂且别急,为夫自有主张,不会让夜儿爱伤的。” 说罢,他看了身边的天帝一眼。天帝会意,厉声喝道:“启动阵法!” 话声落,那十名布阵仙人的身影立刻以惊人的速度旋转起来,很快便变成了十道耀眼夺目的光球,片刻之间竟然调动了整个天界的星光之芒,日月之光,瞬间整个凤凰神山天顶上一片光华璀璨,红云翻滚,有如天火即将降临。 众仙君都知道灭魂绝世咒的厉害,纷纷施起天罡结界护体,以免被误伤。 “听说魔界的创使人远古劫*神便是被这灭魂绝世咒所害,只是那灭魂绝世咒却是由十位厉害的远古上神所施展,如今本座倒想瞧瞧,如今的灭魂绝世咒是否也如那时一样厉害,可以灭掉本座。” 十月夺星阵中,冥休的大笑声响彻天地,他一边笑一边催动体内强大无限的上神真气,顿时整个尚未结成的灭魂大阵开始地动山摇,光芒骤变。 诸仙都不禁大惊失色。 天帝和凤帝瞧着那摇摇欲坠的才结了半个灭魂绝世咒图,心中顿叫不妙,两帝立刻朝阵中飞扑过去,欲用神帝之威亲自补满那半个咒图。 可惜已经迟了。 十月夺星阵中,冥休宛若疯癫的大笑声掀起阵阵火雷,十名布阵仙人已经被打回人身,个个面色惨白,勉力施法,却已摇摇欲坠。 “布个阵也这么慢,难道这就是你们如今神界仙人的速度么,真是可惜,本座等不了了。” 冥休俊美无匹的脸庞上挂着冷酷的笑容,双袖轻轻一挥,惨呼声顿起。 “啊……!” 大阵之内瞬间血肉横飞,却是那十名布阵仙人被冥休那轻轻一拂,整个身体竟然血肉分离,断成了无数截体,阵内光芒顿时被染成了诡异的腥红色。 天帝和凤帝立刻脸色巨变,齐齐翻身后退,并肩而立,满目森寒和不可置信之色望着阵中飘浮在半空的血腥肢截。随手一挥便毁了十位仙修已晋金仙之位的不死之身,这冥休的功力竟变得如此可怕了! 底下诸仙已是骇然一片,冥休在他们眼中,已变成了可怖的恶魔。 “该死!”凤倾夜目露杀机,藏龙剑铮地出鞘,剑身暴涨三丈之长,剑气逼人,朝着冥休当头狠狠劈下。 就在那长剑即将落到冥休头顶的时候,冥休忽然右手一抬,那柄锋芒毕露的宝剑竟然硬生生停在了半空,距离冥休头顶不过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凤倾夜倾注全力于剑身上,却硬是砍不下分毫。 冥休目光含笑地望着他,悠悠说道:“你以为凭你之力还能再刺本座一剑么,那日一剑,本座可是刻骨铭心呢。” 凤倾夜俊目微眯,凌厉地看着他,反讥道:“只恨那日我念着你是倾城的师兄,才手下留情,如今想来真是后悔之极。” “只可惜,后悔已迟,如今,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一神一仙能动得了本座了。”冥休扬起讥诮的唇,右手猛地一抬。 藏龙剑身上被灌注的所有真气瞬间倒流了回去。凤倾夜目光惊变,催动真气急欲抵挡,却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他侧脸一看,是月无缺。此刻她绝美容颜尽染冰霜,眼眸如刀,右掌按在他手背上。一股强大的真气自她掌心源源不断通过凤倾夜的手背传到剑上。 但闻一声金龙清啸,那藏龙剑竟然以剑气幻为龙形,巨大龙头大张血喷大口,猛地向着冥休一口咬下! 冥休身形翩然一闪,瞬间飘离二丈开外,但他头上绾发的玉冠,却被那藏龙剑的剑气砍断,一头长长黑发如瀑布般倾泻在他的肩头,背后。白衣墨发,比神仙还要缥缈的身姿,却浑身充满邪魅阴冷的气息,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盯在月无缺和凤倾夜脸上,目光幽暗,阴沉,嗜血,唇边咧开一朵讥讽肆意的冷笑。 “师妹,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月无缺淡漠地道:“谁伤害我在乎的人,我便伤谁。” “你在乎的人?”冥休目光阴森,眸中嗜血的火焰越烧越旺,“想保护你在乎的人是吧?那我便偏偏不如你意。今天,我就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看你又能如何。” “何”字未落,他的身形陡地腾空,左掌一扬,距离他近些的一名仙君的身体如失去了控制般朝他飞去,还未飞近身,便蓬地一声整个身体爆成了碎沫,原在他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剑也落入冥休手中。 随随便便就爆了一个仙君的仙体,那血肉之沫飞溅得到处都是,把一些胆小的女仙君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好残忍的妖孽!” 冥休的举动立刻引起数十仙君的愤怒,立刻手握自家的仙器法宝腾空朝冥休攻去。 冥休却视他们若无物,轻轻弹了手中青锋长剑一下,漫不经意地笑道:“虽然是只普通的剑,但以本座之力,对付你们这些小仙君却已经足以。” “冲上去,杀死这妖孽!” 高喝声中,数十仙君将冥休团团围住,手中仙器之威毫不客气地扫射在他身上。 冥休俊脸含笑,手中半丈青锋长剑随意挥洒,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柄杀人的利器,而是一枝挥毫墨笔,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心情绘画。每一笔下去,都有无数血红之色妖娆绽开,仿佛朵朵绽放的桃花。 一批仙人扑上去又倒下,另一批仙人又补了上去。他们双目染火,怒声高喝,最后却都成为了冥休笔下的一抹血红。 月无缺和凤倾夜又惊又怒,两人各执一柄上古宝剑,宝剑之威势浩荡,却根本阻止不了冥休的屠戮步伐。 “你们不是觉得你们很厉害吗?那就来阻止本座吧,否则,本座将屠尽神界仙人,将之变成一座阴魂无数的天界地狱。”冥休勾唇浅笑,可那笑意之中,却是无尽的疯狂和扭曲。 不过片刻之间,这原本被称为凤凰神山圣境之地的紫竹林便成了一座尸横遍野的血肉林,修罗场。 头顶的天更加阴郁黑浓,黑雾滚滚,狂风肆意,仿佛预示着一个黑暗阴森世界的来临。 天帝和凤帝两人头顶忽然各自出现一道光明,那光明越来越亮,仿佛要驱散天顶的黑雾。他们两人双手合什,双眼微合,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很快两人身上的光明慢慢挨在一起,直至重合。那光明也越来越盛,耀眼得令冥休都不由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莫非是神帝之光?”冥休停下手中长剑,微蹙眉头,自言自语,眼眸深处黑云翻涌。 神帝之光,是只有天界贵为帝尊者才能施用的仙术,天界众神众仙仙力高深者不计其数,而为帝尊者,其仙力更是凌驾于诸神诸仙之上,否则又怎能令天界所有神仙臣服。所以这神帝之光的威力是无法计量的。 月无缺和凤倾夜也看见天帝和凤帝正在施展神帝之光,眸中不约而同掠过惊色。思绪未定,二帝同时喝一声:“启!” 万道光芒破开天顶黑雾,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震耳欲聋,瞬间将冥休围在一个方圆之内,兜头劈下。 冥休眼眸阴沉,身形飞旋如影,手中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锋长剑宛如这世上最厉害的杀器,很快这一人一剑便被万道光芒包围,只听里面轰隆声声,却看不清冥休的身影。 月无缺和凤倾夜细看天帝和神帝,只见二人神情严肃紧张,额前有细密汗珠,合什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可见是在拼尽全身之力与冥休抗衡。 月无缺的目光扫过满地血腥碎体,哀嚎惨叫,想起待她亦徒亦女的恩师只余一缕微末仙气残喘,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这全是冥休的杰作,心中对冥休的恨意不由更深。 却听一声猛烈的“轰”一声,神帝之光突然爆炸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冲天而起,如魔般的大笑起响彻天地:“哈哈哈!本座还当这神帝之光有多厉害,不过区区而已!” 天帝和凤帝脸色大变,噗地一声,齐齐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便软软朝后倒了下去。 “天帝陛下!” “夫君!” 天后和凤后失声大叫,赶紧过去将二帝扶起来,输送仙元真气给二帝。 “身为神界天帝和凤凰神山的凤帝,联起手来都不敌本座,你们可真是丢尽仙人的脸面了。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有何资格做那帝尊者之位,还不如双手奉于本座罢了!”冥休仰头得意大笑,狂狷邪肆的笑声震得其余活着的仙君们瑟瑟发抖。 天帝和凤帝因为施展神帝之光已经耗尽了仙元真气,此时只能气得发抖,却连一句发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冥休正得意大笑间,忽闻月无缺清冷大喝:“十兽同归!” 天际立刻传来阵阵龙啸麟吼之声,其间还夹杂着其他动物的怒吼声,顿时天边云霭滚滚,吼声如雷。 冥休的笑声顿止,目光阴森冷怖地看着月无缺:“师妹,你竟然要驱动神兽来对付师兄?” 月无缺不笑,清喝一声,跃上赤焰金龙背上,素手一挥,顿时上古十大神兽威势浩荡地向冥休进攻。 凤倾夜也召来自己的兽宠凤凰王,坐在巨大的凤凰背上,不停地攻击冥休。 但见半空之中兽鸣嘶吼,神兽罡气带着威猛杀气卷起阵阵狂烈风暴袭向冥休。 冥休俊脸之上阴霾愈深,施展体内神之罡气护体,将对他的攻击控制在一尺之内,眸中没有一丝的笑意,有的只是黑气翻涌,却更显骇人。 月无缺看也不看他,一道道灌注了仙元真气的剑气毫不留情地打在冥休的护体罡气罩上,很快罡气罩被打出了无数个坑,眼见便要被突破。 冥休忽然笑了,眸中黑气蒸腾,阴冷而寒冽:“无缺,你可知道魔神的创使者劫*神入魔前掌管什么?” 月无缺只冷冷盯着他,不答。 冥休也没要她回答,径直说道:“他掌管的便是封印,封兽之印。如今,他所会的东西,我冥休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呵呵,你说,我冥休是不是你的克星?你司管神兽,我能封印神兽,原本可以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现在却成了一对怨偶,呵呵,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师妹,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魔界?若是你现在答应,我一定即往不咎。若是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我毁了这里。” 月无缺眸中幽光流转,没有犹豫地冷声道:“我也最后一次回答你,休想!” 如今这里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就算她答应了,也已经于事无补。 凤倾夜原本还有些担心她动摇,见状这才放心。 冥休目光幽深地道:“既然如此,那么师妹就别怪师兄狠心了。” 语声落,一道剑影猛地刺入距离最近攻击他的的一只凤凰鹏鸟! 第189章 那只凤凰鹏鸟在上古神兽之中排行第九,自然不是凡品,见冥休一剑袭来,全身金光暴涨,清鸣一声,一团巨大的金色光圈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瞬间便将那支长剑熔化成烟。 冥休袖袍一拂,拂开那团金光,冷嗤道:“不过是一只禽兽,也想对本座不利,简直是找死!” 他唇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向着凤凰鹏鸟抬起他的左掌:“让你尝尝劫*神的焚天之火,看看变成烤鸡是什么滋味。” 一团长长火龙自他掌心喷涌成出,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将凤凰鹏鸟点燃。 凤凰鹏鸟惊吓之下尖声怒鸣,发出阵阵金光抵挡大火烧身,可是它的神彩之光竟然对焚天之火毫无办法,一阵惨鸣声中,那只凤凰鹏鸟竟被烧成了灰烬。 其余神兽见同伴之惨样,悲痛之下攻击之力更猛,最后竟然生生将冥休的护体神罡给震开了。 冥休身形急转陡起回避,月无缺和凤倾夜趁着这个机会一人自上一人自下将冥休困在半空。两人同时出手,再合九大神兽之力,冥休周围的气压皆变成了无形之中的大杀器,带着凶猛的杀气向冥休绞杀而去。 眼看冥休便要被绞成碎末,他的身影却忽然从这紧密的十面包围之中,诡异地消失了! 月无缺凤倾夜二人和众神兽这一击皆用尽了全力,没想到被绞杀之人竟然在这样的包围之中竟然还能消失,都不由大惊失色,但他们这一击攻势甚猛,根本来不及收手撤回,眼看都要被自己人所伤,都不由惊叫着身子急急向后倒翻,饶是如此,落回地面时,都或轻或重负了伤。 月无缺的对面正是凤倾夜,两人的反应却是一致出奇的快,在冥休的身影突然消息的那一瞬间,两人已同时撤功避了开去。 “好诡异的身手,在这样密不透风的罡气包围之中竟然还能突然脱身!”凤倾夜眸光深沉,望着满目血腥,心情异常沉重。 月无缺的脸色也阴沉许多,缓缓说道:“上古之神的法力是我等不能抗衡的。但是,”她眸光冷洌,“我绝不能任由冥休胡作非为下去。” 不但连天帝和凤帝的神帝之辉都无法制住冥休,十大神兽同时出击也无法动冥休分毫,可见上古大神的法力有多强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施用最后一招了。 月无缺微眯着眼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搜寻着冥休悄然藏身的方位,却在这时,耳边已经传来连续的惨叫之声。 她迅速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仙人自腰腹间被砍断,惨叫着摔倒在地,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仙君满面惊惶,还没回过神,她的头颅便凭空飞了出去,脖子如喷泉般喷出大股鲜血。 “啊啊啊~!”一些胆小的女仙君一见,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拼命朝前跑去,仿佛身后有恶魔追赶。可是很快她的身体便在月无缺眼前断成了鲜血淋淋的两截…… 所有还活着的仙人都骇得脸色大变,如疯了般拿着仙器四处胡乱击打,可是不一会儿,便尸首异处,血溅当场。剩下的仙人们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几乎要发疯,若是看得见敌人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脑袋说不定突然就被割掉,无论是谁,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情形之下都会生出恐惧之心的。 冥冥空气之中,仿佛有一把无形的杀器在不动声色地收割这些仙人的生命,将这天界仙境变成人间地狱。 月无缺慢慢握紧双手,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色,愤怒的火焰在里面熊熊燃烧。 天帝和凤帝看着这异常残忍和血腥的一幕,都不忍再看,却又不得不看。冥休,果然已经通过月魄冠冕获得了劫*神的所有法力和法术,不,是劫轮魔神,入魔之神。 凤倾夜握紧了手中的藏龙剑,通灵性的藏龙剑感受到他身上的强大怒火,剑身陡然散发出森森寒凛的骇人剑气。 冥休带着邪气阴肆的声音轻渺得仿佛自天外传来,听在人耳朵里,却又像是来自九幽地狱,他轻声漫吟:“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生亦何苦,死亦何哀。而神、仙、魔,生命无尽时,草木无尽时,生亦何苦,死亦何哀。既然你们这些神仙们都是这般无用,那么就由我这魔神来渡你们去幽冥彼岸转世轮回体味一下生死,尝尝什么叫苦,什么叫哀吧。” 每说一句话,便伴随着一声惨叫。就连法眼通天的天帝和凤帝,也无法找到他的身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恶魔隐身屠戮。 凤倾夜忽然握住了月无缺的手,轻声说道:“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了。我去引他现身,倾城,你找机会下手。神界和凤凰神山,不能毁在那恶魔手里。” 月无缺紧盯着他黑幽幽却明亮异常的双眸,缓缓点了点头:“你要小心。” 凤倾夜深深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如春花漫绽:“我知道,你也一样。” 说完,他捏了捏月无缺的手,然后松开,手提剑光森然的上古宝剑向那片被屠戮的地方走去。 月无缺抿紧唇,沉默地盯着渐渐走向那片血腥之中的俊挺身影,开始最大限度地调动全身的仙元真气,以随时接应凤倾夜。 凤倾瑞和凤倾澈两兄弟正守护在凤帝凤后身边,见凤倾夜一人走了出去,凤倾瑞不由变了脸色,立刻便要过去。 凤倾澈一把拉住他:“大哥,你想做什么?” 凤倾瑞冷声道:“夜是我们的亲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夜去送死。” 一向吊而郎当的凤倾澈头一次正色道:“你是凤凰神山未来的凤帝,以后凤凰神山还要靠着你繁荣富强,你怎么能去,要去也是我去陪着四哥。” 凤后闻言,立刻看着场中的四儿子掉下眼泪来:“你们都不用去,让母后一个人去陪着夜儿,反正母后已是一把老骨头……” 她话还没说完,已被凤帝一指点晕,两位凤凰公主立即扶着凤后,兄妹几个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凤帝。 凤帝面目严肃,威严地说道:“我凤凰神山已被屠了一半大,你们怎么还在这胡闹,还不快将你们母后带走,这里交给为父就行了。” 一向仁孝的凤倾瑞正开口拒绝,凤帝立刻目光冰冷地盯着他:“这是御旨!谁若敢违抗,朕必将之除去凤籍,永远逐出凤凰神山!” 凤倾瑞兄妹几人顿时愣住,好一会儿,凤倾瑞面色悲怆地带头给天帝跪下,朝他磕了个头,然后抱起凤后与凤倾澈等人迅速撤离。 天帝面色黯然地看着他们告别,也不由地悄悄叹息一声,说不定过了今天,凤凰神山就变成了一座血流成河的死山,而他们这些人,也将埋尸于此。劫数啊,劫数。 “冥休,你为何不敢出来了?是不是自觉在本殿下面前自惭形秽,觉得只有本殿下才配得上倾城,所以连脸都不敢露了?”凤倾夜凝神聚气观察着空气的动向,以便冥休突然对他下手,一面出声挑衅。 隐匿在空气中的冥休闻言,不由冷嗤一声,深不见底的眸中阴霾滚动,冷嘲道:“不是本座不敢出来,实在是替你们这些所谓的仙君帝君害臊,连本座最简单的一招都抵挡不了,有什么资格在这天上得意炫耀自称神仙!至于你,哼!本座现在就来渡你去彼岸为得罪本座而忏悔!” 说罢,人已经现身于距离冥休三丈之远的半空。 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黑发长长披肩而下,手中那柄三尺青锋有血如珠慢慢滑落,滴入尘埃。 俊美的脸庞上布满阴森邪气,却又透着一股妖魅之气,似仙似魔,虽然眸光带笑,但那一双眸子中的阴森寒意却叫人不敢逼视。 正所谓魔由相生,冥休,已经完完全全入魔了。 凤倾夜的身形陡然拔高,升至空中与冥休平行的高度,眸光森冷地盯着他,冷傲说道:“谁渡谁还说不定呢!” 冥休勾唇轻笑,语气阴冷:“那咱们不妨试试,本座早就看你这小子不顺眼了,若是就这样让你灰飞烟灭了也太便宜了你,不若打散你的三魂六魄,再将它们打落凡间,看你能经历多少俗世轮回,才能做回你自己,也看看你能否找回你的新婚妻子。” 凤倾夜冷然道:“不论经历多少轮回,我都会找回她,你大可放心。” “是吗?那本座倒想亲眼看看了。”冥休阴魅的双眼微微一眯,手中青锋长剑挟着狂风碎石席卷而来,仿佛瞬间要将凤倾夜吞没。 凤倾夜凝身不动,眸光幽冷,全身绽放出金光万丈,手中藏龙剑陡然迎了上去。 但见乌云黑雾间,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如两条蛟龙般纠缠不放,无数剑芒交织成网,杀气四溢。 看着两人似是打成平手,但是很快凤倾夜的动作便迟缓起来,额前也渐渐溢出汗珠,而冥休却依然脸含淡淡笑意,手中长剑随意舞动,动作轻盈,出手却越来越快,杀气越来越浓。 凤倾夜被迫得节节后退,抵挡越来越吃力,但他咬紧牙关,双眸迸出冷光,死死坚持。 冥休偶一抬眼,忽然对上了月无缺投过来的紧张而关切的目光,那目光却是对着凤倾夜的。他忽然心生烦闷,恶念陡起,手中青锋长剑虚晃一招,迫得凤倾夜后退一步,还未稳住身形,凌厉的剑影挟着惊涛骇浪之势朝凤倾夜扑面垄卷而来。 凤倾夜来不及变招,把心一横,瞬间将剩余的全身真元劲气灌注于藏龙剑身,怒喝一声迎了上去。待与冥休的剑锋一碰触上,他的眸光忽然惊变。 “真是自寻死路!”冥休带着轻蔑的声音冷冷传来。 凤倾夜一惊之间,想要撤手已是来不及。月无缺想要救护他,也已经来不及。 冥休迅猛阴冷的神之罡气如狂风般重重击打在了凤倾夜的身上,千千万万细渺如风线的罡气仿佛穿过豆腐一般轻易穿透了凤倾夜的身体,暴射出千万道细细血线,宛如他身上突然开出了根根血线之花,密集如雨,凄艳非常…… “夜儿!”凤帝悲愤地一声怒吼,想要冲过去的身子却被身后的仙甲护卫死死按住。 “陛下节哀,四殿下,四殿下为大家舍生忘死,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他的。”一名护卫眼中含泪,咬牙说道,“您若是出了事,凤凰神山可就要完了。所以,请恕属下们无礼了。” 月无缺死死地盯着那道被打得飞到半空中的红色身身影,全身血飞如箭,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都染红了,她的呼吸仿佛要窒息,绝美的面容冰冷如雪山之巅上的冰雪,面无表情,双眸陡然染上一片暴红之色,那颜色赤艳如血,却又比血沉暗,阴冷妖娆,仿若九幽地狱潋滟阴煞的死亡之花,绽放出阴冷幽魅无边无际的寒彻天地的森冷杀气,不但边观战的仙人们都被她身上突然的杀气吓了一跳,就连冥休都被她身上散发开来的阴煞杀气所触动,深深盯着她。 “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变成这副入魔的样子,着实是叫师兄嫉恨呢。”冥休眼眸微眯,唇边带着恶意的嘲笑,左掌轻轻一抬,便听轰地一声,半空中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凤倾夜的身体在众人眼前爆炸开来,化作一缕缕青烟,仙骨无存。 “你越是为他这般,我便越要叫他毁掉,如今他已被我毁了仙体,打散了三魂六魄,呵呵,你说,你们还能永远在一起吗?”冥休轻轻笑着,眸光之中满是复仇之后的满足与得意,语气中尽是愉悦,“师妹啊,你看看这遍地的血腥尸体,像不像魔界地底绽放的红莲鬼花?是不是很喜欢?”顿了顿,他的眸光慢慢瞥过四周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仙君们,唇边绽放出一朵妖邪异常的笑脸,“现在,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随我回魔界,嫁与我为妻?若是不然,”他一字一顿地道,“这里,将会因你成为一片死亡之地!” 他话音未落,突然顿住,有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月无缺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到了他的面前,一双赤艳如鬼魅的眸子中焰火凶猛燃烧,怒目圆睁,吼道:“你,去死——!” 眸变妖娆瞳,剑变七尺魔剑,挟着狂风怒吼诛仙屠魔之势朝着冥休的脖子横砍而去! 第181章 “那是什么?” “驭兽圣君入魔了!” 凤帝和天帝看着场中的情形,脸上的神情格外奇怪。 “没想到驭兽圣君,竟然会在这当口魔化。”天帝脸色沉重,意味深长地说道。 凤帝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天生的魔体,有人在她身上下了抑制魔性的禁制,又教了她克制魔性的仙术,所以才能在神界呆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会魔化也不奇怪。” 天帝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的意思是说我眼拙吗?” 凤帝没有理他,目光紧紧盯着场中。 天帝看他冷漠的神情之中隐有悲痛之色,这才想起他刚刚失了第四子,不由神色讪讪闭了嘴。 “万兽归心!” 在月无缺的清啸声中,九大神兽全身都被夺目耀眼的金光缭绕,齐齐仰头怒吼嘶鸣。嘶鸣声中,月无缺身全的杀气更浓,罡气更强,以雷霆之势迫近冥休洁白修长的脖颈边,森寒阴冷的杀气似乎要割裂冥休的头颅。 就是冥休如今这样拥有上古之魔神强大神罡之气神能之体的人也不敢硬与她相接,身形一闪,已被迫向后飘移了一大步,双手猛地击出两记强劲的罡风,这才阻止了月无缺的攻势。 他的眼眸中闪过阴冷翻腾的黑雾,似不信,似惊奇,又似愤怒。 “倾城,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冥休望着月无缺完全魔化的赤滟如血的双眸,冷声厉问道。虽然事实已经让他看清了眼前女子对他的冷酷无情,可是到底心里终会有那么一丝侥幸,那么一丝不甘。 月无缺眼眸冷漠地看着他,面上如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雪,淡漠地道:“你不是继承了劫轮魔神封印神兽之能吗?那么,你现在不如来试一试,看看能否封印住我!” 说罢,她缓缓闭上了眼,双手合什,一身红衣在半空烈烈舞动,全身被一层淡淡的黑色云雾笼罩,仿佛那即将乘风而去的仙子,不,说是魔神更为妥帖些。 在冥休阴暗,幽深,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在底下众仙惊讶的叹息声中,剩下那九头神兽竟然在众人眼前化为一缕缕金色烟雾,钻入了月无缺的体内。而那围绕她周身的黑色烟雾,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金色的光芒,金光缭绕,耀眼夺目,眼前的月无缺,眉眼间戾气似已散尽,眉目平和,气质幽冷,仿佛变成了一尊金光闪闪的佛。 “师妹,你居然施用归一*,与神兽合为一体!你以为,这样就能集神兽神能于一身,就能与我抗横了吗?”|冥休目光阴森,毫不留情地冷冷嗤笑道,“真是不自量力!”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杀死你呢,师兄,你说是吧。”月无缺神色淡淡讥讽道。 此刻,她已经从凤倾夜被打散魂魄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将满腕的悲痛化为悲痛的力量,无论如何,不管是为了神界仙人,还是为了替凤倾夜报仇,她都要杀了眼前这个人,甚至不惜与他同归于尽! 冥休唇角微勾,仿佛根本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里似的,眼眸黑沉,似讥似讽地道:“不惜拼却一身修为,只为替那只破鸟报仇,值得吗?我倒是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师妹竟对那只破鸟情深至此了,哼!”他冷冷甩了下衣袖,“既然你执意与我为敌,那就不妨来试上一试,不过,我却是再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对面的红妆女子定定看着他,似乎根本不为他言语所动,美丽的面容清冷如月,忽然对他盈盈一笑。那一笑如春晓花开,万千星光似乎都落入她潋滟的血眸之中,妖娆绝丽,美不胜收。 冥休没想到月无缺竟然会对他这般一笑,顿时愣住。心里仿佛被一根柔软的羽毛抚摸过一般,原本充斥心胸的满腔暴戾,嫉恨,愤怒,顿时消了一大半。 记忆里,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对她展现这样美丽的笑颜,竟令他一时失神。 可是很快,胸口处传来的疼痛瞬间让他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张让他痴迷的脸孔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美丽笑颜依旧,却带着修罗般的冰冷,死亡的气息,冷漠地盯着他。 她手中的嗜血长剑,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穿透了他的胸膛,如雪白衣上,顿时绽放出朵朵血色莲花,妖异,诡諤,宛如地狱吸食死灵腐尸而绽放的鬼幽红莲。 冥休定定看着眼前美丽的容颜,轻声道:“倾城,你真狠,真狠。”他一边说,一边伸臂紧紧揽住了月无缺的纤腰,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姿掐断。 月无缺毫不动容,定定看着他,眼眸澄澈空明,神情冷漠地道:“这宝剑之上,刚才已被我施了血祭术,纵然你已是大罗金仙不败之身,也必遭重创,上古神兽之血祭正好对付你这拥有上古魔神之能的人。” 冥休紧眯的眼眸中划过冰冷讥嘲:“以身祭血,你疯了吗?若是十大上古神兽齐全,你杀了我之后,还能保持自身。可如今你只集合了九大神兽之能,少了一样神兽,不但这齐合之力会大打折扣,不但要不了我的性命,反而你自己也会被血祭术反噬!” 月无缺冷淡淡地道:“就算是以我之命,只能换你一个重创,那也好过放你肆意屠戮手染鲜血却还完好如初!” 话毕,趁冥休怒火翻腾的时候,她突然拼力一掌直直击向冥休前额。距离如此之近,若是被她击中冥休的前额,毁掉了隐入冥休前额中的月魄冠冕,恐怕冥休所拥有的劫轮神能会尽数消失,而他自己也将身亡。 电光火石间,在她的手掌即将触到冥休前额的时候,冥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可她凌厉的掌风依旧将他的前额震得生痛,垂到脚踝的长发被击得奔腾翻飞。 月魄冠冕受袭显现出来,散发着莹莹红光,中间那颗玉石宛如染血一般妖异如诡。 月无缺心中暗叹,还是慢了一步。 “既然师妹你为了那只破鸟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师兄心狠手辣了!” 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冥休,他的眼底被一片浓黑阴暗的阴霾彻底覆盖,除了浓烈的杀气,再无一丝情感。 他用力折断月无缺的手腕,然后手掌一击,重重击打在月无缺的额头上:“师妹,师兄送你去地狱,与你的小情人团聚罢!” 月无缺只觉一股强烈的神罡之气迎面猛扑而来,随即脑海一空,迅速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原来我们的前世是这样了结的,呵呵,有趣,果然有趣。既然几百年后的今天,咱们又聚在了一起,是不是要彻底将这段孽缘终结呢。过了几百年无趣无波的日子,着实是厌烦啊,师妹,你说是不是。” 空茫寂寂中,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笑道。 月无缺空空荡荡浑浑沉沉的大脑猛然惊醒,倏然抬眼,只见那抹似陌生似熟悉的白色身影静静立在前方半空,笑意深深,却也阴冷森森。 月无缺蓦然四顾,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风倾夜的书房之中,那张明明已经被冥休打散魂魄落入俗世的熟悉容貌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深情。 她瞬间明白了,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在乾坤境中看到的前世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经过几世轮回之前的镜像。 “无缺,你现在还认得出我吗?”有一只冰凉的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语气中饱含着难掩的激动。 月无缺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反手握紧他洁白修长的手,柔声一笑:“自然认得。” 一时之间,两人思绪翻腾,相对而视,激动,惊喜,复杂,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是默默相视一笑。几经轮回,两个人又再度相遇,心底的那份感觉是难以用任何字眼来形容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无情似有情。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眼中只有对方存在。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漫不经心地笑道:“果然是段斩不断的孽缘啊,经历了几百年的轮回,被打散了魂魄,竟然还能相逢,有趣,真是有趣啊。” 月无缺这才移开眼,狭长的眼眸微眯,淡漠地看着那白衣胜雪,宛若谪仙,浑身却透着妖魔气息的俊美男子,冷冷讥诮道:“难怪我觉得你这很眼熟,原来是上辈子结下的孽缘。师兄,都过了几百年了,我已不知道几度化为枯骨了,你竟然还活着,还来纠缠不休,我该说你是入魔太深,还是痴情不悟呢。” 冥休仿似没有听到她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依然淡淡笑道:“师妹这是怪我活得太久吗?若不是当初师妹功力不够,我也不能够活这么久。你不知道,为了找你的轮回后世,可真是费了我不少精力呢。”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风倾夜脸上,轻轻笑道:“没想到,你被打散了魂魄,几经忘川,竟然还能找到她,果然执念够深啊。本座现在倒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只是打散你的魂魄,而是将你的元神毁掉,永远消失于六界之中,连丝骨灰都不剩,看你们如何再续前缘。” 他的俊脸上带着俊美的笑颜,轻轻吐出的话语却是那般刻骨恶毒,仿佛言语之间就要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 风倾夜已经恢复了镇定,清冷的俊脸玉般皎洁,目光漆黑如撒满星光的夜空,神秘深遂,里面潋滟荡波,闻言不怒不躁,只淡淡说道:“这只说明,我与她的缘份是上天注定,谁也斩不断的。” “是吗,果然是斩不断啊。”冥休眼神讥讽,嗤笑道,“你觉得你三魂六魄没有归位,你还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人吗?呵呵,不过是一具魂化的臭皮囊而已,如果不找回你的三魂六魄,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站在她身边守护她。” 风倾夜闻言神情微微一变,但瞬间就恢复如常,冷声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这妖孽操心。既然我知道了前生之事,自然有法子找回自己的魂魄。” “不用本座操心?”冥休目光闪了闪,笑容里带着一丝邪恶意味,“本座还就是操心呢,不过,本座操心的是如何弄毁你的其他魂魄,让你永远也恢复不了仙体,永远与本座的师妹有缘无份!” 他目光阴冷地盯着月无缺,唇边露出森森笑意:“师妹,当年你不惜拼却一身仙骨和性命刺伤本座,让本座元气大伤,一直调养到如今,这笔帐,师兄还是想跟你算上一算的,反正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接受本座,那本座还不如把你毁了,本座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月无缺只是目光漠然地看着他,冷笑不答。 冥休看见她眼中的不屑,不由语气冷如寒冰,咬牙恶意地笑道:“怎么,如今已经厌恨本座到懒得理会的地步了吗?好,很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对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在乎,都很关心,却唯独不将本座放在眼里,这一点让本座很是不悦,非常非常不悦!既然你这么在乎你身边的人,那么,本座就与你打一场赌,看看你今生是否有能力从本座的手下保住你在乎的每一个人!在本座毁掉你的一身仙骨的时候,也将你的神兽全部封印,没想到你还能找回来,这也算是你的能耐。不过,如今你已经失去一身仙骨,肉躯凡胎,看你还有何能耐在本座手上讨活口!” 说完这话,他冷冷朝月风两人一勾唇,就这样消失在了月无缺与风倾夜眼前。 月无缺没料到他说完就走,本来还以为与冥休之间会来一场恶战,却没料想到会是这样,不由一愣,随即蹙起了眉头,脸色凝重。 如今的冥休,执念似乎比以往更加深固了。她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一桩冤孽啊。 风倾夜俊脸阴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听冥休话里的意思,他现在又要开始屠戮了。你说,他会从哪里开始?” 月无缺拧眉,沉吟了一会儿,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转到风倾夜的脸上。 风倾夜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先是疑惑,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神情微变:“你的意思是,他会从我的其他魂魄着手?” 月无缺缓缓点头:“只有这样,他才能毁掉你。” 下意识地,她握紧了风倾夜的手:“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他毁了你。” 上一世,他因她而毁,这一次,她再不能让他被冥休所伤。还有那些她在乎也在乎她的亲人。 冥休,就算你是纠缠不休的魔咒,我也一定要将你破解! 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暖和情意,还有一丝仿佛怕他再度先她而去的不安,风倾夜深深凝视着她的眸子,唇边绽出一朵璀璨的笑容:“你放心,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会再轻易离开。”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惊诧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深情凝睇:“无缺,你们这是怎么了?” 月无缺朝门口一看,只见月云霄和风老爷子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二人的眼神充满惊讶和古怪。 风老爷子首先反应过来,眼底滑过一丝揶揄的笑意:“月老头,看来咱们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月云霄也回过神来,看看月无缺,又看看风倾夜,只觉得两人都是风华绝代,美如宝玉,虽说同为男人,站在一起却并不违和,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天生相配的感觉。 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目光盯着两人相握的手上,轻咳一声,意味深长地道:“原本我还担心这两人不和,现在我老爷子也放心了。” 月无缺不由神情微赧,松开风倾夜的手,走月云霄走过来,佯作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一般,转开话题问道:“爷爷,你们来可是叫我们一同去商议大事?” 月云霄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沉声道:“我们刚才接到消息,龙镇天和魔宫勾结,悄悄偷袭了奉圣。” 月无缺闻言,和风倾夜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月无缺立即问道:“爷爷可知道奉圣现在战况如何?” 风老爷子脸色沉重地道:“听说龙镇天已经臣服于冥休那魔族妖孽,此二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冥休又神功无敌,虽然没有具体的战况传来,恐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可是在场之人都是知道冥休的厉害,更知道魔宫妖邪魔物的厉害,都不由沉下了脸色。 风倾夜两道修长的眉紧紧蹙着,似自言自语道:“冥休第一站攻打的就是奉圣,莫非是……” 他对上月无缺晶亮的眼眸,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心中所想,月无缺脸色冷凝,简洁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风倾夜毫不犹豫地道:“好!” 随即转身对风老爷子和月云霄道:“爷爷,月爷爷,奉圣现在有难,我和无缺先行一步,稍后再向你们详细说明。” 不待两位家主答应,他和月无缺已经身影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风老爷子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与月云霄相看一眼,都瞧出了对方心底的疑惑,却又默契地没有问出来。 月云霄率先拧眉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若是让龙镇天那奸人和冥休妖孽抢了先机,可就不妙了。” 风老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月老头,不如我分派一队高手给你,你先去奉圣救急,我在这里安排一下,稍后就来。” 月云霄点点头,风老爷子迅速叫来风家死卫首领风康,让他率领一批高手随月云霄迅速前去奉圣救援。 等月云霄率领大批月家死士和风家死士离开,风老爷子稍稍松了口气,开始往松风堂走去,今天来秘密商议除掉龙镇天的各大家族家主们正在那里等着。 可是,他刚走了两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风伯父。” 风老爷子顿步一瞧,原本肃然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有些意外地问道:“怀容,你怎么来了?” 月怀容走到他面前,温文尔雅笑道:“父亲来时忘了带一样东西,我此来是特意给他送东西来的。” 风老爷子哦了一声,笑道:“你可来迟了一步,奉圣来了急报,龙镇天和冥休联合起来偷袭奉圣,那老头子已经带了一批高手前去救援了。” 月怀容的笑意有一丝诡异:“不迟,现在是刚刚好。” 风老爷子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微微皱眉,刚要问什么,眼前突然弹起一缕灰色烟雾。他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和身后两名亲卫倒了下去。 此刻他们都站在通往松风堂的走廊上,恰好此时空无一人。 月怀容轻轻一弹手指,立刻有两个黑衣劲装人面无表情过来,将昏迷的三人拖走。 月怀容走到松风堂前,看着松风堂三个字,唇角勾出诡异的笑容来,信步走了进去。 奉圣城内,处处残壁断垣,鬼火幢幢,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妖异红莲自那血肉之中朵朵绽放,灿艳如天边彩霞。 有白衣之人信步而来,宛若天界谪仙,步步生莲。 城内,有幽渺妖媚的歌声远远飘来:“是谁手执利戈,划破这美好天际,是谁手握魔杖,屠戮人间……” 第182章 大结局 帝宫前面开阔的场地上,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下堆满干柴,台上则绑着五个人。这五人皆是衣发凌乱,血迹斑斑,狼狈之极,被人用玄铁锁链牢牢绑在高台的柱子上。 他们神情悲愤地看着遍地妖火与血腥尸体,神情悲愤而绝望。 台下一人白衣如雪,正坐在不远处的小几前自斟自饮,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那眼底不见半分笑意,只有阴冷的光芒幽幽浮动,像来自九幽地狱的鬼火。 而这整个奉圣城,此刻正是在九幽鬼火中熊熊燃烧,凄惨哀吟。处处都是尸体被烧熟的气味,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形成一种诡异可怖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几乎要填塞住人的呼吸。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整个奉圣城就在魔宫大祭司冥休的手中毁于一旦,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魔宫的徒众们兴奋地盯着前面那如谪仙般的白衣男子身上,目光之中充满敬畏和崇拜。 冥息静静立在冥休身畔,俏丽的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她的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对面高台上,眼底划过一丝焦急和不安。 “息儿,为何魂不守舍?”冥休淡淡的语声突然在冥息耳边响起,她心中猛地一惊,赶紧答道,“师兄多心了,息心并没有魂不守舍。” “哦,是吗?”冥休的目光轻飘飘落在高台上其中一个断臂男子的身上,唇边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道,“你一直盯着月出情看,莫非你爱上他了?” 冥息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勉强撑出一个笑容:“师兄又瞎说了,我冥息这么漂亮,怎么会喜欢一个残废。” 冥休的目光在冥息脸上停顿片刻,只到冥息被他的目光盯得心神难安,这才意味深长地笑道:“就算你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这句话一针见血,立刻刺得冥息脸色发白。她使劲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道:“师兄,你又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武断地下结论。” 冥休没有回答,却忽而问道:“你可是真心喜欢他?若是,师兄我倒是可以替你一偿所愿。” “啊?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冥息惊诧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冥休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你是我冥休的师妹,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个男人,师兄我可以成全你,让你们当场成婚。” 冥息不由呆住,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却翻起了巨浪。 却闻冥休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嫁给他,我就免他一死。如果你不愿意,一会儿他就会被烧死,你知道我的脾气,对不相干的人,我向来没什么耐心。” 冥息犹豫了一会儿,眼睛却发出光彩:“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冥休给了她一个肯定地答复,看着冥息眉眼间的喜色,他淡淡笑着,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好,我愿意嫁给他!”冥息低声道,神情中已有无限欢喜,却强自压抑着。 冥休点点头,吩咐道:“来人,把月出情带过来。” 冥息目光闪动,脸颊微红,就是穿着一身黑色男装,也别有一番动人的艳丽光彩。 很快,月出情便被两个魔宫教徒从高台上解下押了过来。 往日温柔俊俏的贵少爷,此刻却是衣衫凌乱,神情狼狈,可他的神情却冷漠如冰,眉目间透着一股傲气,仿佛根本不畏惧面前的大魔头。 冥休打量了他两眼,眸中泛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果然是一身傲骨,不愧是……”不愧是什么,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反而调转了话题,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愿不愿意娶本座的小师妹冥息?” 冥息立在他身侧,俏脸不由一红,悄悄瞧了月出情一眼,很快低下头去。 月出情没想到这个大魔头把他带过来,当头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一怔之后,很快冷着脸回答道:“不愿。” 冥息浮着红晕的俏脸因为这两个字,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不愿?”冥休没想到月出情会直接了当地拒绝,不由挑起眉头,问道,“为什么?” “月出情看也不看冥息一眼,冷冷说道:”没有为什么,不愿就是不愿。“ 冥休看了脸色苍白的冥息一眼,微微勾唇:”如果你愿意娶本座的小师妹,做魔宫的女婿,本座可以饶你一命,还可以在魔宫给你一个高位,你看如何?“ 月出情干脆地道:”休想!“ 冥息使劲咬了咬唇,明眸中已泛起泪花。她自小在魔宫长大,向来是被人捧惯了的,何曾被人这样当面拒绝羞辱过。她用力将泪水逼回去,语声尖利地道:”就算你想娶本姑娘,本姑娘还不愿意嫁你呢!一个断了臂的废人,根本就配不上本姑娘!“ 月出情淡淡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她话里的言语所动。他只是淡淡说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单纯的只是有一点点娇纵的姑娘,却哪曾想到,你竟然是出身魔宫,跟魔宫所有的人一样心狠手辣,残忍无情,不过一夕之间,就引领着魔宫的人把好好的奉圣城变成一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冥息气极反笑,傲然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的人,你又待如何?莫非你还要替天除道,杀了我这个妖女不成?“ 月出情漠然道:”不能杀了你们,是我无能,要杀要剐请便。“ 说罢,闭上双眼,再不看他们一眼。 冥休盯着月出情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你喜欢的人是月无缺吗?“ 月出情听到月无缺的名字,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不发一言。 冥休目光中划过一道阴狠之色,喃喃笑道:”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性子,可是,你越是坚持,本座便越是要逼你低头。“ 说罢,他收了笑意,吩咐道:”来人,立刻搭一个喜堂出来,简单点没关系,只要能拜堂成亲就行。“ 旁边有人小心翼翼问道:”祭司搭喜堂是想……“ 冥休打断他的话,径直说道:”本座要为小师妹冥息主婚,将她嫁给月出情。你们速速下去准备一应物品,不得超过半个时辰。“ 冥息闻言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冥休:”师兄,他已经拒绝我了,你干嘛还要把我嫁给他?“ 月出情的声音带着怒意:”我绝不会娶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冥息的心口被他这句话又刺了一刀,抬掌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冷笑道:”我本来不想嫁你的,可是你这副态度还真是叫人生气,你不想娶,今儿我冥息还偏要嫁你,看你能奈我何!“ 月出情目眦尽裂地狠狠瞪着她,冥息却只是冷哼一声,神情高傲地转过头去,再不理他:”别忘记了准备两件大红喜服,我可不想平生第一次成亲只穿身随便的衣服。“ 冥休满意地点头微笑:”身为本座的小师妹,就该这么霸气。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抢过来,如果不能活得随心所欲,那还有什么意思。“ 月无缺和月老爷子等人赶到奉圣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帝宫面前开阔的场地左边,烈火熊熊燃烧,炙热的焰火将上边高台上绑吊着的五个人熏烤得热汗直流,面目模糊。 月无缺目光一紧,纵使看得不甚清楚,她还是认出了那四个人,正是莫忧,萧璃,姬无欢,姬云屏。 ”无缺,你看,那边那位新郎的背影怎么这么像月出情?“月云霄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月无缺循声朝去,神情又是一震。 只见在广场的另一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喜堂,处处用大红色点缀,红色的喜花,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帐幔在微风中舞动。 一对新人身着大红色的龙凤呈祥的喜袍,背对着他们站在喜堂前。在那喜堂的上首,正坐着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黑暗的眸中带着隐隐的恶作剧般的笑意朝月无缺看过来。 明明四周都是焚尸断肢,鲜血横流,却信念设了这样一座喜堂,看着着实诡异的很。 看清那对新人的模样,月无缺倏地睁大了眼睛,风倾夜的脸色也很是难看,难看中还有一丝茫然和担忧。 虽然谁也没有说明,但他们已经感知到,月出情,便是风倾夜被打散三魂六魄之一,代表着痴。 若是月出情在这个关头娶了别人,代表着什么? 两人心中同时浮动起一丝不安。 仿佛有所感知般,月出情突然回头,直直朝月无缺看来,冷漠的目光一怔,随即升腾起喜悦的光华:”无缺,你来了。“ 月无缺和风倾夜顿时松了一口气。月出情对月无缺的痴心依然如故,没有半点改变。 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的冥息缓缓转头看了月无缺一眼,冷艳的脸上含着深深的讥诮,一双盈盈妙目扫了月无缺身边的风倾夜一眼,忽然绽唇一笑:”月出情,你看看,你对那个女人痴心一片,不肯娶我,她却和她的未婚夫幸福地在一起,你说你这样为她值得么。“ 月出情理也未理她,转身便要朝月无缺走动。 冥息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眼底隐隐透着焦急,冷厉地道:”你若是敢再往前走一步,你体内的盅毒会让你生死不如死!“ 月出情用力甩开她的手,继续朝月无缺的方向走去。可是才走了四五步,他忽然脸色大变,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月无缺一见不好,立刻冲过去扶住了他,伸手一探他的脉象,心中就是一跳,眼神凶戾地瞪着冥休:”你竟然给他下了盅毒!“ 冥休微微一笑:”不这样,怎么能让他乖乖听本座的话,与冥息成亲呢。“ 说罢,他的右手轻轻一招,月出情的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将月无缺猛地推开,等她反应过来,月出情已经回到冥息的身边,被她伸手紧紧扶住。 月出情身体虚弱得几乎要站不住,苍白的俊脸上满是骇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扭头看向月无缺,冥息趁着扶他的间隙,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话:”你若是不想她死,就不要再轻举妄动。“ 月出情蓦地睁大眼睛看她,冥息已恢复一脸冷艳,冷嗤道:”你已经是我的夫君,若是再敢当着我的面扑向别人,别怪我心狠手辣!“ 月云霄冷声喝道:”你这妖女,我月家子弟无论如何是不会娶你这种祸害进门的!休要痴心妄想!“ 冥息冷冷扫了他一眼:”他愿不愿与我成亲,由我来决定,要你这死老头插什么嘴!“随即不再理月云霄,转过身去,对坐在上首的冥休道,”师兄,既然该来的客人已经来了,不如现在就开始拜堂仪式吧。“ 冥休神情愉悦地欣赏着月无缺等人愤怒的神情,点头道:”好,开始吧。“ 立即有人高声道:”一拜天地!“ 月出情强硬地不拜,却被身边的一名男子强按住头拜了下去。 师妹啊师妹,看着你前世的夫君,此刻与别人拜堂,心中可有何感觉?心痛?难过?愤怒?冥休兴趣盎然地看着月无缺脸上的表情,就算只是凤倾夜的一魂,那也代表着,他背叛了你。如今你还愿与他共续前缘吗? 风倾夜清冷的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全身却暴发出强烈的怒意,在月出情即将被强压着拜第二拜的时候,他忽然一抬掌,一股巨大的旋涡风朝着那喜堂直直袭去,砰地一声,在一阵惊呼惨叫中,那喜堂瞬间毁于一旦! 冥息反应极快地拉着月出情躲到一边,见月出情身形摇摇欲坠,不由悄声急问道:”你怎么了?还撑不撑得住?“ 月出情却理也不理她,用尽全力推开了她的搀扶。 冥息眼底划过一丝苦涩的笑,却不知道从袖中掏出颗什么药丸,捏住月出情的下巴强行逼迫他咽了下去。 ”你干什么?!“月出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了,眼中带着强烈的杀意。 冥息冷冷道:”你是我的夫君,若是你现在就倒下了,我与谁拜堂成亲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愿娶你!“月出情恶狠狠道。 冥息怔然愣住。在她的眼中,月出情向来是温文尔雅,待人和煦如春风,极少对人动怒,可是他现在,竟然用这般恶劣的态度待她! 他那副恶狠狠的神情,冷酷无情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剑一般,狠狠刺入了她的胸膛,让她心痛难耐,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她是想保全他啊。 冥休的声音淡淡响起:”师妹,本座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是你想要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他么,千万要心硬,否则永远都是求而不得。怎么,他凶了你几句,你就想哭了?呵呵,眼泪可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你不是平常那些女子,你是我冥休的小师妹,是魔宫的公主,怎么能这么没志气?“ 说罢,目光又盯在风倾夜身上,眸中阴魅森森,冷冷笑道:”你果然好大的胆子,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在挑战本座的权威,本座既然在前世能打散你的三魂六魄,现在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风倾夜面无表情地道:”紫竹园林那一战,虽说我和无缺都败在你手下,可是你也受创严重,激起众怒而被迫离开天界躲在人间疗伤,甚至还一度失去之前的记忆。就算是现在,你的伤势也未痊愈,想让我灰飞烟灭,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冥休嗤笑一声,一拂衣袖,站起身来:”既然你不信,那不妨来试试。“ 他手一伸,一柄寒光流转的长剑飞入他手中。另一只手一抓,一只权杖出现在他手中。 月无缺一瞧,心中微微一惊:长生剑?盘古杖? 这两样东西竟然全部都落入了那妖孽之手! 她眉头紧皱,忽然朝那座底下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高台望去,眸中立时绽放出绝冷的光芒:那上面吊在火中的人,竟然是萧璃,姬无欢,莫忧和姬云屏! 心念一动,她身形一纵,已向那四人飞去。 冥休冷眼看着她翩飞的身姿,手中长剑一挥,目光落到月云霄等人身上,面带笑意,却冷酷地命令道:”杀了这群乌合之众,创我魔族盛世!“ 指令一下,立刻有无数面目可憎的魔兵如浪潮一样铺天盖地从四周涌来,朝月云霄众人张牙舞爪扑去。 兵刃交接,喊杀声不绝于耳。血肉横飞,重现修罗地狱。 月无缺施用魔族咒术熄了高台下的燃烧火焰,将被吊起的四人放了下来。 冥休立于半空,看着奉圣城又将被血肉覆盖,妖魅的深瞳中浮上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之色。 如今的他,已全然不复身为神界上仙时的纯良之心,只要看到血腥,他就会觉得兴奋异常,好像身上所有血管里的热血都开始沸腾起来。 他已经彻彻底底成魔了。 ”无缺统领,莫忧,莫忧有负你所托……“被炙火烘烤得面目全非的莫忧强自撑着一口气,愧疚对月无缺说道。 月无缺却抬手阻止了他,温声道:”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没料到冥休那个大魔头会突然对奉圣发难,以至生灵涂炭。“ 她好不容易救下的奉圣城,最后还是在冥休手中毁为一旦,硝烟血肢,满目疮痍,令人心惊,心颤,心碎。 ”你们可还支撑得住?“月无缺望向萧璃,姬云屏和姬无欢问道。 姬云屏已因烟熏火燎昏死过去,姬无欢半坐着抱着他的身体,面容阴沉中带着悲怆。 萧璃捡起地上一支长剑,撑着勉强站起,对上她的目光,复杂又凄然,却意外地比其他人要镇定,他望向立在半空的冥休,眼睛里泛出一抹奇异的光彩,慢慢说道:”若是四件神器聚在一起,再取十大上古神兽之血分别滴在四件神器之上,就能令奉圣城起死回生。不过前提是,冥休必须死,否则有他强大的魔神之能压制着,就算四样神器聚集,也会遭他破坏。“ 自他重生在原先少年天师的身上之后,竟意外的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天机,看来这位少年天师通天识能的本领绝不是虚名,而是名副其实。 风倾夜手中藏龙剑杀气森森,寒光一现,一剑削掉几个围攻上来的魔兵首领的头颅,却很快就被几个魔族高级首领包围起来,其中一人,正是夜流胤。 ”好久不见,风七少。“夜流胤笑嘻嘻跟风倾夜打招呼,本来如画的眉目罩上了一层阴魅之色,显得妖邪之极。 风倾夜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他凌厉如刀的眼神令夜流胤心中微微一颤,随即浮起一丝恼意,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讥嘲的弧度:”风七少可真是好风度,只可惜大祭司命我等几人取你性命,想必你这风度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风倾夜看着面前这六七个人的满脸杀气,无动于衷地道:”快些动手吧,本公子的时间要紧的很,可没工夫陪你们消耗。“ 明显轻视的话语,顿时激怒了那几个魔族高级首领,大喝一声,手执兵刃向他砍来。 夜流胤也被他这句轻蔑的话气得不轻,原本透着妖邪的双眸更显邪气森森,恼怒与不甘交叠翻涌。 他多想像月无缺或风倾夜一样,拥有一身超前绝后的高深功力和无畏无惧的傲骨,不用向任何人卑躬屈膝,可他耍尽手段,最后投入魔宫,却时时生活在冥休的阴影下,反而处境更加让他憋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种憋闷使他的心境愈发疯狂扭曲,恨不得让所有活得自在的人都坠入痛苦的深渊之中,他才会觉得开心一些。 风倾夜身形拂动,手中藏龙剑灵光流溢,不出几招,便斩杀三名魔族高级首领。其他人见状,眼眸中闪过惊惧之色,却不退反进,更加奋不顾身向他扑来。 ”噗嗤“一声,风倾夜的长剑深深刺入一名灰衣首领的胸口,那人眼眶暴睁,神情流露出一丝神秘的诡异笑容,突然一张口,噗地一声,一口反射着蓝莹之光的腥红液体喷向风倾夜脸上。 风倾夜一看见那蓝莹之光已觉不妙,厉喝一声,一脚踢在那人胸口,自己借势翻身到三丈开外! 灰衣人被他一脚踢飞,随后重重摔倒在地上,断了声息。而他喷出的那口蓝光之血洒在地上,竟滋滋作响,冒出一缕青烟,随后那块地面都变成了焦黑之色。 好狠的毒! 风倾夜眼光凌厉盯着剩下几人,那目中凛冽的杀气令他们心惊胆颤,但是想到冥休阴毒的手段,他们若是贪生怕死,只怕会比现在死得更惨,一咬牙,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大伙上,我就不信合咱们几人之力,都拿不下他!“ 在这声大喝的带动下,其余几人立刻又冲了上来,使妖术的使妖术,握兵器攻击的攻击,顿时将风倾夜围困住。 夜流胤却没有冲上来,只是专注地盯着风倾夜的动作,只待抓住他的一个空门,给予致命一击。 同时,他心中也在暗暗心惊,眼前的风倾夜,同以前他所认识的风倾夜根本已经发生了胶胎换骨的变化。刚才他施用暗黑魔咒攻击他,可是到了他身边,竟然像遇到了什么障碍一般,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夜流胤微微眯眼,突然发现风倾夜周身似乎有一层淡薄的金色光晕围绕,如一堵强大的屏障将风倾夜周身保护住,那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惊疑不定。 风倾夜却在他们攻上来时,竟然长剑一横,幽幽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眸。 这是他准备大开杀戒的预兆。 他不愿这些无耻妖邪的鲜血污了他的眼睛。 那几个魔族高级首领却将他这一举动当成了挑衅,怒喝声中,又招了无数魔徒一起前来围攻风倾夜。 震耳的冲杀声中,一片巨大的剑芒划过天际,带着森寒剔骨的锋锐杀气,自半空笼罩下来。那剑芒很淡,很淡,却散发出令人不可忽视的银色光芒,仿佛银河之水漫天倾泄而下。 ”啊!“ ”啊啊……“ 银芒陡起的那一刻,惨叫起四起。 无数条血线喷向天空,无数颗脑袋、断肢飞向大地,形成一副凄艳,诡谲的血腥图画。 月云霄看得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那名誉整个玄机殿的风七公子杀戮起来竟会如此的威不可挡,如此的血腥暴力。 风家的死士们也看得目瞪口呆,印象中他们的这位七少爷虽然自小性情冷漠不易接近,却极少显露过武功,如今这一见,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看他一剑划开了某个魔族孽徒的肚子,满肚的肠子和着鲜血齐涌出来,他动作都未停一下,顺手一剑就削掉了人家的脑袋。 那人的脑袋落在地上,看见自己肠子从那没了脑袋的半截身体中流淌出来,在断气前他还惊恐地惨叫了一声,真个是恐怖之极。 而风倾夜却连一丝神色都未动一下,依旧双眸紧闭,挥剑将另外一个攻上来的人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虽然这些死士们手段向来阴狠,也见识过不少残忍的杀人手法,可看见风倾夜这样的杀法,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眼前的这个七少爷,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一般,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杀神! 冥休看得一挑长眉,语声中带着一丝讶意:”哟,没想到那只破鸟经过几世轮回,竟然变得如此嗜杀了。啧啧……真是有愧仙名啊!“ ”对付你们十恶不赦的妖魔之众,根本不用手下留情。“月无缺轻描淡写地道。 冥休幽冷的眸子深深看着她,玩味一笑:”说的不错,不愧为天生具有魔性的魔神后人。“ 月无缺闻言陡然一惊,睁大双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冥休眼神愈发深幽,嘴角的笑意更加恶意:”自然是说你是魔神后人了。怎么,难道你感觉不到你体内天生带着的魔性吗?不然你以为,你学起魔族之术来怎么会比其他什么玄法之类的东西顺手得多,雪婴那个孽障也不会因此找上你。哦,也对,长岚帝君那个老东西,自遇见你便用仙术在你的身体里设下了禁制,压制了你体内的魔性。虽然那个老东西想欺瞒众人,但总归是纸里包不住火。呵呵呵,师妹,无论怎么样,你身上流淌的是具有魔性的血液,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事实。“ 顿了顿,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顺应天命,就此回归魔宫呢?只要你愿意回归魔宫,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引,本座还是爱护你守护你的大师兄,你依然是我的小师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竟意外地变得温柔起来,脸孔也染上一丝柔和,给人的阴煞之感顿时消弥了许多。 月无缺没有接他的话,脸上的神情却变幻莫测。 莫忧一见不妙,生怕月无缺被冥休说动,情急之下,忍不住骂道:”你这妖孽,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月统领,你千万不要听这妖孽妖言惑众!“ 说罢,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月无缺赶忙一把扶住他,利落从怀中取出一块洁净的手帕,替他擦拭干净唇边的血迹,一边皱眉道:”你伤势这般严重,万不可再轻易动怒。“ 莫忧的目光扫了一圈,痛心疾首道:”我不要紧,只是眼看着奉圣城的百姓被这些魔族妖孽残忍杀害,我心中,着实是不好受啊。“ 月无缺叹息一声:”若是天命如此,纵使你有心,也无力啊。“ 冥休的声音淡淡传来:”本座是不是胡说八道,师妹你想必心里也很清楚。本座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可想清楚跟我回魔宫了?“ 月无缺眼神一冷,放下莫忧,直起身面对着冥休,冷冷说道:”做梦。倒是你,最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否则,六界再无你容身之处!“ ”好一番义正言辞的说词,呵呵。师妹,你何时也学会那些老古董的作派了。“冥休讥笑道,”我既已投身魔界,自然再无回头的道理,这魔界唯我独尊,岂不比那些有条规约束的狗屁仙界神界要好得多。师妹,这世上我唯一最牵挂的人就是你了,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呢。“ 月无缺懒得再跟他废话,催动意念,召唤出赤焰和青滟两只神兽,命他们协助月云霄等人杀敌。 整个奉圣城此刻已经陷入疯狂的杀戮当中,风倾夜以一当百,风家和月家的死士人人勇悍无比,悍不畏死,拼力击杀魔宫众人。在冥休的命令下,这次魔宫可以说是倾巢而动,魔宫的所有徒众都在这里,力求一举毁灭整个奉圣城。魔宫众人基本都会一些魔族暗黑魔术,但此刻大家都是近身肉搏,风月两家的死士也都学过克制魔族暗黑魔法的玄心咒术,虽然人数上与魔宫众人相差太多,但在死士们悍勇无敌以一当十的杀戮下,双方一时之间竟打了个平手。 而且其他各大家族皆有死士不断施用遁行术冲过来加入战争。 冥休冷冷扫视着战场上的局面,阴森冷酷地笑了几声,眼神一动,遍地的血腥之中,有什么阴森诡异的东西自那血腥之中破土而出,以迅猛的速度朝那些死士扑去。 ”啊啊!好痛!“ ”什么鬼东西!“ 先是一两个,很快就是一大片风月两家的死士们开始痛苦地嚎叫。月无缺心中一惊,举目望去。只见那些死士们脸上呈现异常痛苦之色,都将手中的武器掉了个头,拼命朝自己的胸口腹部乱扎乱刺,宛如癫狂了一般。有的人几刀下去,就刺烂了自己的腹部,肠子什么的直拖到地上。有的把自己的胸口捅出个大血窟窿,耗尽最后一分力气倒下。 魔宫众人见状,不由喜形于色,挥舞着刀剑如切西瓜般,很快便将那批悍勇的死士砍死了一大半。 刚刚勉强成平局的局势立刻来了个大翻转。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忧,萧璃等人一见,立刻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月云霄发现这一诡异变化的原因,立刻大声喝道:”大家注意,赶紧施展护身屏障,千万别让地上的食肉盅虫钻进了身体!“ 月无缺脸色阴冷,看着地上那些冥休用魔族妖幻之术将死灵幻化而成的食肉虫像跳蚤一样蹦蹦跳跳,趁人不注意就钻进身体里肆虐,她突然一张嘴,但见一团幽紫色的淡薄状气体自她口里飘出,很快便形成一副张牙舞爪的脸来,正是紫魅。 ”把那些妖物都干掉!“月无缺命令道。 ”遵命!“ 紫魅应了一声,随即对着那血腥战场一张嘴,那些死灵幻成的食肉盅虫顿时惊恐惨叫个不停地飞入紫魅口中。 月无缺顺道将青滟和赤焰都召唤出来,令他们横扫魔军。 ”竟然能召唤魔神之宠,你还不承认你身上具有魔神的邪恶之血吗?“冥休冷冷嗤笑,眼眸闪动中,又幻化出无数的食肉盅虫来。 紫魅见那食肉盅虫越来越多,竟然多得连它都招架不住,不由大怒,张口吐出无数幽灵去吞噬那些食肉盅虫。 那些幽灵凶恶非常,不但能一口吃掉那些食尸盅虫,还扑到魔宫徒众身上,一口就能撕下一大块血肉来。 青滟和赤焰连连喷火,瞬间烧死一片食肉盅虫,也烧焦了无数残肢。 风倾夜手中的刀挥得更急,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片影子,影风过处,必死伤一片。 月云霄和各家族的死士们看到这惊人的杀伤力,震惊的同时,心里也不由为家族中出了月无缺和风倾夜两个惊才绝艳的小辈而自豪不已。 ”就算我的身上真的流着魔神之血,那也不是邪恶之血。在我心中,正义永存。“月无缺语气冰冷地回答着冥休的话,目光凝视着风倾夜的身影,今日的风倾夜,神俊无匹,倒真是叫她另眼相看。 冥休冷嗤一声:”师妹,你又怎知,何为正义,何为歪邪。“ ”难道你知?“月无缺陡然回头,目光如利刃般盯着他。 冥休傲然一笑:”本座当然知道,只要本座坐上了天下最尊贵的位置,本座心中的正义,就是所有人的正义,本座认为的歪邪,就是歪邪!“ ”妄自尊大!“月无缺冷冷鄙夷。 昏死过去的姬云屏忽然在这时醒了过来,只茫然的片刻,就一把抓住姬无欢的手臂,癫狂大叫:”无欢,无欢,快救你娘!快救你娘!“ 姬无欢紧紧握住他的手,脸色沉痛地道:”父亲,母妃,母妃已经过世了。“ ”什么!“姬云屏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焦黑的唇颤抖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两行泪水顺着他脏污的脸颊流了下来,”兰华啊兰华,你我被迫分离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见了面,你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离我而去!“ 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伤心欲绝,竟然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月无缺等人见此情景,都不由面色沉痛,难过之极。 姬无欢急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将他叫醒,不由心神大恸。他一咬牙,轻轻将姬云屏放在地上,握紧双拳直起身转向冥休,咬牙切齿道:”冥休!你这妖孽杀我亲娘,毁我奉圣,今天我姬无欢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这妖孽好过!“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身前陡然出现一团急速旋转的斗气漩涡,很股漩涡很快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其中,并且很快暴发出更为强大的能量,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气朝冥休席卷而去。 姬无欢,竟然以自身血肉之躯化为斗气,去攻击冥休! 月无缺心中震撼,她原以为姬无欢心机深沉,自私冷酷,现在看来,倒是她看错了。纵使姬无欢真的是那样的人,但他身上的血性并未泯灭。 ”好小子,果真是不怕死。“冥休望着姬无欢以身为斗气来攻击他,不由冷嗤一声。狂卷的斗气旋风带着刀锋般锐利的杀气朝他迎面扑来,他却依然纹丝不动立在那里,唇角微嘲。 等那斗气旋风临近,他忽然眼眸一冷,手中长生剑破空而出,迎着那斗气旋风当头劈下! 剑气阴寒冷烈,杀气纵横! 连月无缺也感觉到冥休那一剑无穷的威力,想要出手挽救姬无欢已是来不及。 ”啊——!“姬无欢的厉叫陡地响起,冥休忽然咦了一声。 月无缺瞧见异样,飞身而起,瞬间拍出数掌迫退冥休,另一只手迅速提着姬无欢倒退回来。 莫忧抬眼一看,姬无欢竟然被冥休那一剑削掉了半边身体,而他的另一只手中倒握着一柄长生剑,仔细一看,那只剑竟然是刚刚还在冥休手里的长生剑! 他的右手因为握剑太紧,已被长生剑的剑刃割裂得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你不惜冒险去攻击冥休,是为了夺回这把剑?“月无缺蓦然领悟,继而动容。 姬无欢因身体上的剧痛致使脸色雪白一片,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傲然之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长生剑递给月无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一定,一定要,保住奉圣城!“ 随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向后倒下。 月无缺轻轻放他放倒在地上,手中握着染血的长生剑,目睹着姬无欢残缺不全的身体,这个骄傲又尊贵的少尊殿下,心机深沉阴暗的少尊殿下,最后用他的性命夺回了长生剑,为保住奉圣城挣得了一分机会。 沉默了一会儿,莫忧轻轻叹道:”姬无欢,是个英雄。“ 萧璃赞同地点头,目光落在月无缺脸上,男装少女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凌厉。他目光之中流露出疼惜,随即想到如今的她已有了相携相伴的人,那人比自己强出不止多少倍,眼神不由又黯淡下来,纵使心中再有多懊悔,他们之间也已无法挽回。 ”什么狗屁英雄,在本座面前,你们这些弱小的人全是狗熊。“冥休悠悠叹息道,他朝月无缺晃了晃左手中的盘古杖,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们是不是想集齐四大神器来对付本座?正好本座这里还有一件,有本事,你们就来取吧。正好本座的双手许久没有沾血,已经有些手痒了。“ 月无缺冷冷与他对视,还未开口,风倾夜的声音突然传来:”把你的魔爪砍掉,你就不会手痒了!“ 话声未落,已有凛冽的疾风夹杂着刺骨的锋锐杀气朝冥休席卷而去。 须臾间二人斗在一起,瞬间便过了百招。但见半空中玄光魔影,锐芒交接,杀气四溢,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自他们身上发出的强烈杀气和压力。 冥休咦了一声,语带惊讶:”没想到你竟然在短短时日内修成仙阶之身,不过以你现在的功力,想从本座手中夺过盘古杖,还是差了一大截呢。“ 风倾夜毫不理会,手下攻击更猛。 月无缺目中冷芒闪烁,心里默默念起召唤神兽的术语。可一连念了几遍,却依然没有迹象。她不由有些疑惑,她从那乾坤境中已知自己前生是神界驭使十大神兽的驭兽圣君,那些召唤神兽的术语她脑中也记得清清楚楚,为何现在施起来却是毫无动静? 眼见冥休开始施展暗黑魔法,渐渐迫得风倾夜举步维艰,她暂时放下心头思虑,飞身掠了过去,一剑劈开冥休打在风倾夜身上的黑困球。 冥休一挑修眉,原本心中抱的最后一线希望也被月无缺坚决护着风倾夜的举动,和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湮灭,嘴角勾起邪恶的笑意,语气凉薄地说道:”夫妻同上阵,不错,不错。师妹啊,本座已经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可惜你没有一次珍惜,又在本座心里泼下一桶凉水,划下不可挽回的一刀。呵呵,你果然够心狠。既然如此,那么,倾城师妹,本座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也不会再原谅你了,永远不会!就算你以后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再心软半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吐出来的。他向来带着笑容的俊脸已在此刻骤然变色,森冷,无情,阴晦,嗜血,狰狞,那双风雨欲来的眸中满是血腥的杀气,带着癫狂的颜色。 他的青丝,白衣无动而动,烈烈狂舞,顷刻之间,风云变色,阴云狂卷,阴暗的天空中呈现诡异的血色,仿佛即将有一场难以预料的灾难到来。 月无缺神情不动地看着他,手中长生剑折射出血一样的光芒,漠然地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我绝无可能。早就该死心的,为何现在还在执迷?冥休,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无药可救?“冥休将这个词喃喃念了两遍,突然仰头哈哈狂笑起来,那笑声如天上狂雷,几乎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无药可救吗?呵呵,师妹,本来你是我唯一的解药,可是你却不肯救我,不肯救我!既然我已经无药可救了,那么,就让这六界都随着本座灰飞烟灭吧! 在场中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一批黑衣人静静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观察着场中血流成河。 ”少主,我们还是撤退吧,就由月无缺他们和魔族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我们还能捡个大便宜。“ ”就是,如果我们再不好好保存力量,以后想翻身根本就没机会了。“ ”少主,就算我们现在出手,也已经挽回不了战局,以玄机殿那些人的功力,根本就无法与魔法通天的冥休对抗,我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如撤退吧。“ ”月无缺不但毁了我们的筹谋多年的计划,更逼得我们在奉圣城无处藏身,就冲她对我们的赶尽杀绝,老子也不愿意去救她!就让她被冥休打死好了,也算替我们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了仇。“ 凤十一静静盯着那个与冥休圣战的俊挺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下属们把话说完,他才收回目光,缓缓摸了摸身前那只黑底金边的大弓,淡淡说道:”唇亡齿寒,如果冥休真的毁了奉圣,也会连带着毁了玄机殿,将整个云川大陆变成他的归属地,等到了那个时候,无一人能与他抗衡,你们觉得,到时候我们还能有什么藏身之地?恐怕最后也会不得不死于魔众之手。“ 众人顿时噤声,心中一想,少主这番话的确有道理。 凤十一继续说道:”如今正好有月无缺和风倾夜这样能力超绝的高手能与冥休成为对手,我们绝不能自掘坟墓,而是要与之联手,全力将魔宫妖孽除尽,这样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也才能有完成大业的机会。“ 说罢,他从背上的箭袋中抽出一支打磨尖锐的黑羽长箭,放到弦上。长箭箭身通体漆黑,上面雕出细细尖锐的剧齿,再仔细一看,便可看到长箭周身泛着诡异的淡蓝光芒,竟是淬了剧毒。若是不小心碰到,必会被划破血肉,使剧毒入体,片刻死亡。箭尾缀黑羽处,赫然紧紧绑着两颗鸡蛋大小的闪电弹。只要箭一射出去遇阻,闪电弹便会在瞬间爆炸。这样双重保险,果然是一件杀人利器,常人遇之必死无疑。 凤十一用力一拉弦,瞄准冥休的方向,漂亮的眼眸半眯,瞅准时机,猛地射了出去。 冥休正与月无缺用暗黑魔法球杀得不可开交,半个天空都是黑气漫舞,仿佛死亡在召唤魂灵。 那一箭破空疾射而来,冥休正被月无缺的无情激得心志发狂,看也未看,伸手一把抓住那只偷袭的长箭,便欲用力扔下。 却不料手尚未松开,便觉掌心一痛,随即一股麻痹之感迅速从掌心窜向全身。原来这支箭上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冥休阴沉地冷笑一声,还未有所动作,那只长箭忽然砰地一声,爆炸了,震得天地动摇。 ”射中了!少主的箭术果然天下无敌!“凤家死卫们兴奋地叫了起来。 ”冥休可不会这么容易死。“凤十一又从箭袋中抽出另外一支长箭,搭到弓弦上。 凤家死卫首领凤停目露惊色,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快看,冥休还好好活着!碧落神箭竟然也奈何不了他,那人简直是可怕!“ 只见那爆炸的烟雾散去后,那一袭染血白衣依旧好好站在那里。虽然发丝与衣衫皆已被炸得凌乱不堪,可他依然活着,手中依旧抓着那只碧落长箭,充满杀气的目光已朝凤十一众人所在的地方扫来! 众人被他目光之中阴暗诡谲的杀气吓得浑身一震,几乎不敢呼吸。 冥休的俊脸不知为何变成了乌黑之色,就连唇也变成了诡异的青色,使原本如谪仙般的人现在变成了地狱恶魔。他轻轻嗤笑:”原来是碧落弓出现的,呵呵,看来今日四大神器终是要聚首了,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呢。“ 言毕,他忽然眼中杀气外露,手中长箭用力朝着凤十一等人的方向掷来。速度之快,比神弓射出去的速度都要快上三分! ”糟糕!少主小心!“有人惊声呼叫,凤十一看着那只长箭疾射而来,不假思索就要躲避,可还是迟了。 那只长箭,嗖地一声,将拉开他并挡在他身前的五六个人穿胸而过,巨大的冲力将他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只差一分,若是那长箭再长一分,恐怕凤十一此刻已经丧命于毒箭之下! 凤十一的呼吸顿时急促沉重了几分,目光沉痛地看了一眼替他死去的六名死士,一咬牙:”走,我们下去!“ 月无缺听到冥休说出碧落弓的名字,不由心神一震,定睛看去,只瞧见帝宫某个隐蔽的角落,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即逝。 原来碧落弓竟然落在了凤十一的手上! 想到四件神器相聚有望,她紧张的心情这才略微松了一分。 萧璃也瞥见了凤十一的身影,略一沉吟,他悄悄起身离开。 ”师兄,你可被那碧落箭所伤?“冥息焦急的声音突然传入冥休耳中。 冥休转睛一看,却见冥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月出情过来,娇俏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她那一身红衣,在这血腥战场中格外显眼,透着异样的艳光。恍惚间,令冥休忆起了印象中的小师妹,穿一身大红喜袍,明艳照人的情景。 不知怎地,看着冥息那张在大红喜服映衬下愈发显得娇艳无比的容颜,冷硬的心肠微微柔软了下,他飞身而下,来到冥息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叹道:”还是息儿对本座好,不像某些人,从来对本座都是一副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脾气。“ 冥息被他此刻乌面青唇的脸庞吓得心中颤抖,强忍着惧怕,抬头娇笑道:”是师兄给了息儿一切,息儿自当对师兄好。“ 月出情被冥息带了过来,瞧见距离月无缺不远,心中不由一喜,抬步便朝她走去。哪知才走两步,就被冥休一把抓了回来,用力摔在地上,摔得他筋骨生痛,用尽力气也爬不起来。 冥休顺手设下一道屏障将月出情包围起来,以防月无缺出手救他。 月无缺递给月出情一个眼光,示意他安心,自己一定会救他出来的。随后和风倾夜站在一起,戒备地盯着冥休,寻找下手的机会。 她对上冥息的目光,不由一怔,因为那个红衣少女忽然诡异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不待她领悟,冥息已经移开目光。 却闻冥休说道:”息儿,你记得是本座给了你一切就好。本座最讨厌别人的背叛,你可要记好了。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本座,本座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冥息娇躯一震,很快又平静下来,嗔笑道:”那是当然,师兄,你对我这般关怀,我又怎么会背叛你呢。“ 冥休抬脚狠狠踢了月出情一脚,踢得他闷哼出声,这才语气森冷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这小子?本座现在不愿意你们成亲了,你现在就去把他杀掉!“ 冥息一愣,勉强笑道:”师兄,刚刚你不是已经同意我和他成亲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呢?师兄,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息儿嘛。息儿就算喜欢他,也不会忘记师兄你的。“ 对于她的撒娇,冥休却视而不见,只冷冷道:”心中只有本座一个人,才不会背叛本座。否则,就有可能。本座可不愿意在身边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师兄……“冥息还想撕娇,却在冥休阴冷的眼神下,闭上了嘴。转眸看向月出情,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月出情看也不看她一眼,神情漠然躺在地上,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月无缺冷眼盯着冥息,准备趁冥息动手的时候抢回月出情。 ”还不快动手!如果你不愿意,就同他一起去死好了,正好在地下做一对同生共死的鸳鸯。“冥休冷哼道。 冥息嘴唇颤抖着,深深闭了闭眼,睁眼的刹那,眼中划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师兄,为了让你不怀疑息儿,息儿这就去杀了月出情。“ ”好,这才是我冥休最宠爱的小师妹。“冥休满意地扯开一抹笑意。可是他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已经转化为滔天的怒火。 他紧紧抓住冥息的一只手,那只手,刚刚将一只碧落神箭准确地捅入了他的胸口! ”为什么?冥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冥休怒吼,被背叛的愤怒使他的脸孔几近扭曲,震天的吼声几乎将冥息的耳朵震聋。 冥息看着冥休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吓得身子瑟瑟发抖,冥休手上一用力,几乎将她的手腕捏碎,她痛得几欲出声,却强忍住,凄然说道:”师兄,是息儿对不起你,可是,息儿,息儿不愿意杀死月出情,也不愿意他死,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杀了本座,以此来保住他一条狗命?“冥休怒目圆瞪着眼前的少女,想到自己把她这个孤儿养这么大,最后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背叛自己,心中止不住怒气翻腾。手下一个用力,冥息惨叫一声,那只手腕已被冥休生生折断! 月无缺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谁也没想到,冥息——那个出自魔宫的女子,竟然会为了月出情,做出伤害冥休的事情。 不过,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月无缺和风倾夜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挥剑攻向冥休。 冥休虽然是魔神不死之身,但那碧落神箭是神界神物,不是凡品,那一箭几乎刺入他身体深处,已将他刺伤,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白衣。 月无缺与风倾夜凌厉双剑已经破风袭来,一左一右封住冥休的空门。 冥休森然一笑,双掌一推,两股强大劲风立时攻向月无缺和风倾夜二人。 月风两人双剑一绞,竟使出异常诡异的一招,将冥休的劲风全部绞入剑中,眨眼间两人已冲到冥休身前,攻势较之刚才凶猛了不止十倍。 冥休咦了一声,被迫连番后退,方才站稳脚根。胸口的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若是旁人,被这碧落神箭射中心脏,肯定很快死去。可是冥休却不一样,依然好好活着,只是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也必须承受。 他只觉得胸口深处的箭尖不断发散着神罡箭气,连续不断地摧残着他的心脏以及心脏四周的皮肤,引得那剧痛越发难以承受。 冥休自成为魔界之首以来,从未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大怒之下,伸手握住那只神箭,猛一用力,将碧落神箭一下子拔了出来。 有鲜血激射而出,他神情不动的连点周身几大穴,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一脸寒气,戒备地盯着月无缺和风倾夜二人。 冥息一见,知道冥休此刻身体虚弱,正在暗中运功疗伤。他虽然伤得很重,但是恢复能力却超快,要恢复起来也不过是短暂的工夫,只有在他伤势未愈的时候才有机会杀死他! 她心中念头如电转动,一双明眸中瞬间划过一道戾色,用剩下一只好手朝冥休手中的盘古杖猛地一抓,冥休此时正是身体最虚弱之时,盘古杖竟然一下子被冥息用魔法夺了过去。 冥息也不迟疑,盘古杖一到手,立刻朝月无缺和风倾夜扔去,急声道:”你们快接好!我师兄现在气息最弱,你们赶紧动手杀了他!“ 月无缺眼疾手快抓住盘古杖,有些惊诧这个魔宫妖女此刻的举动。 冥休没料到冥息竟然会有此动作,怒极反笑,阴森林看着冥息:”息儿,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月出情早已被冥休的举动惊呆了,他怔怔看着她,搞不懂之前还帮着冥休攻破奉圣城,杀戮无数城兵和百姓的女子为何突然倒戈,背叛冥休? 冥息却看也未看他一眼,身子颤抖了一下,反而向着冥休厉声道:”冥休,我明明不喜欢杀人,最厌恶血腥,可是你总是逼着我去杀人!不错,你是养大了身为孤儿的我,可是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根本没有给过我做为人的权利,你只是按照你的恶趣味,把我当成了一只宠物,一个杀人机器在培养!我受够了!受够了被你控制,被你当做一个宠物,一个杀人机器来对待!在你身边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活得胆战心惊,没有一刻舒心!生怕不小心惹你生气,被你用残忍的法子处罚!魔宫黑暗的日子我过够了,受够了!我是喜欢月出情,即使知道他心有所爱,根本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可我不会强求他,更不可能因此就杀死他!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幸福的活着,我就满足了。如果你非要他死,那我只能对不起师兄你,希望你去死了!“ 冥休一开始被她的话气得面目扭曲,他精心养育的宠物在紧要关头竟然背叛了他,还为了别的男人要他去死,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大耻辱! 月无缺曾经给了他一第耻辱,如今面前这个由他亲手养大调教大的小丫头竟然也是如此!她们真当他冥休是这般可任意欺辱折杀的吗! 可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待冥息说完,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只是那笑意却凉得叫冥息心底一阵阵发寒:”息儿,这就是你的心里话?本座养了你这么些年,原来竟是养了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头来还反咬本座一口!罢,罢,我也不勉强你,这世间想做本座宠物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冥息忍不住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咬牙道:”没有了!“ ”没有了?好,好。“ 冥休连说了两个好字,突然一掌飞出,朝冥息打来。 冥息早预备他的出手,自知躲不过他那一掌,干脆双掌齐出,迎了上去。 月无缺一见不好,顺手将盘古杖递给风倾夜,手中长剑一扬,朝冥休袭了过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在与冥休的掌风对上的那一刹那,冥息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得摔在数丈之远的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月无缺急忙飞身过去查看,却看到冥息仰面躺在地上,肺腑已被冥休那一掌震碎,身体不停抽搐着,有无数鲜血自她口中喷涌而出。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月无缺,仿佛想要对她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头一歪,断了气。 只余那双无神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月无缺叹息一声,伸手合上她的眼。 经过这一遭怒极攻心,打向冥息那一掌又耗费了冥休无数精力,内息已乱,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却迅速站直身子,努力调匀内息。 一双阴冷狠魅的眸子紧紧在月无缺和风倾夜之间缓缓移动,唇边勾起讥讽的笑意。 月无缺扶起月出情,一边戒备着,一边走到风倾夜身边。 风倾夜压低声音问道:”看样子冥休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我们要不要再次联手一举击杀了他?“ 月无缺道:”好!“ 她也瞧出冥休此刻非常虚弱,若是错过这个好机会,就再难遇上了。 她将月出情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坐好,月出情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深深凝视着她,慢慢说道:”不管如何,你一定不能让自己受伤。“ 月无缺对他回以一笑,转身并肩与风倾夜站在一起。 仿佛察觉到两人的意图,冥休冷冷一笑:”你们想趁现在杀了本座吗?哼,没那么容易!“ 说罢,他狂喝一声,一股黑色旋风猛地朝月风二人疾卷过来。 月无缺和风倾夜神情一凛,飞身而起,两柄长剑挟带着侵骨的锋锐杀气迎了过去。 冥休虽然遭受重创,但他的身法却愈发诡异难测,数招过后,竟然将月无缺和风倾夜困在了一个黑雾之境中。 月无缺和风倾夜不敢大意,背对着背搜寻冥休的身影。可是眼前皆是一团黑雾,根本感知不到冥休所在的方位。 冥休嚣狂的大笑声在四周响起:”哈哈哈!你们以为本座受了重伤,便想趁虚而入吗?真是白日做梦!纵使本座受再重的伤,要拿下你们也是轻而易举!本来本座还想和你们好好玩玩的,可是现在,本座已经没有耐心了。就让这一切反对本座的,背叛本座的,都随着你们灭亡吧!哈哈哈……“ 嚣张癫狂的大笑声在四周回荡,月无缺和风倾夜周围的黑雾忽然之间仿佛变为了实体,猛地朝二人挤压过来,只要他们的肌肤一碰上那黑雾,便会滋地一声冒起一团黑烟,那团肌肤也会立即开始腐烂。 腐尸术!月无缺大吃一惊,用长生剑划出一块屏障,将那有毒黑雾隔离开。她的手背因碰到黑雾开始疼痛腐烂,来不及多想,她一剑削掉了那块腐掉的坏肉,立时手背鲜血淋漓。 风倾夜也依她的模样一剑削掉了左手臂上一块碰到黑色毒雾的地方,见月无缺的手背鲜血满流,不由一阵心疼,顾不得自己手臂有伤,扯下一块衣襟迅速替月无缺包扎。 月无缺看着他担忧关心的模样,心里一阵温暖,轻轻笑道:”我有法子止血的。“说罢拉过风倾夜的手臂,冲着他的伤处轻轻吹了口气,那块鲜血淋漓的地方竟然很快就愈合了,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没想到魔族妖术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你快将你手背上的血止住。“风倾夜挑眉说道。 月无缺却摇了摇头:”这毒雾和腐尸术便是冥休以他的血幻化而成,既然他这么舍得,我也不会舍不得几滴血的。“ 说完,她嘴里喃喃念了几句什么,将那块被她的鲜血染红了的半片衣襟顺手扔到了黑雾之中。 很快,那些黑雾就迅速散开,眼前一片光明。 冥休的轻嗤声随之传来:”这腐尸术还是本座传出来的,根本就对本座无用。“ 他轻轻就化解了月无缺以自己之血反噬给他的术法,倏料迎头就是数道凌厉剑影迅猛劈来。 他身子急转,以一种诡异的法子避开这两剑,两记刚猛的掌风已至下盘。原本他可以施展瞬移术避开这危险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受了重伤,根本施展不了,只得一咬牙,双脚踢出,身后向后倒翻。却不料一声破空之音迅疾而来,前后的路都被封住,他再躲避不开,只得将身子稍稍一偏,避开重要部分。 只听噗地一声,一支黑羽长箭已深深钉入了他的左肩! ”好可惜,竟然射偏了。“萧璃惋惜的声音传来。 月无缺转目一看,只见萧璃正与一紫衣男子立在几丈开外处。那紫衣男子面貌熟悉,正是在前次大战中逃走的凤十一,而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长弓,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认出了那把弓,那就是碧落弓! 凤十一见月无缺目光转过来,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冲她微微颌首。 微惊之下,月无缺的心里意外地安定了几分。原本以为四大神器很难凑齐,没想到现在就都到了眼前。如今长生剑,盘古杖,黄泉鼓和碧落弓都出现了,只要自己记起那召唤十大神兽的仙诀,将其他的神兽都召来,将它们身上的神兽之血各取一点沾在这四件神器上,便能让冥休彻底消失。可是,如今四大神器就在眼前,她怎么就是召唤不了其他的神兽呢!莫不是口诀被她记错了? 冥休侧过头去,看了朝他射箭的凤十一一眼,眼中杀气凛冽,一抬手,掌心一股劲气猛地吐出,以劲气将先前那支碧落神箭朝凤十一射去。 凤十一这回有了防备,与萧璃齐齐打出一掌阻缓碧落神箭的来势,身子已向外翻飞而去,避开了那威势凶猛的一剑。 惨叫声连续响起,虽然冥休身负重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掌力,那只碧落神箭竟然一连射穿了四个人,这才钉在了地上! 众人瞧得不由心惊不已,没想到冥休到了如此境地,竟然还能发出那么威猛的一箭! 冥休反面不改色地反手将后肩那只神箭拔出,随意丢弃在地上,目光缓缓在月无缺和风倾夜身上巡视,阴魅地笑道:”还有什么招术,你们尽管使出来吧。“ 月无缺皱了皱眉,瞧冥休的神情,经过这一折腾,他的伤势竟然在瞬间之间好了许多,果然不是正常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趁冥休现在还没有恢复全部的功力,快召唤出神兽作法吧。“ 随着话语声,一个身材不高,面容清秀的少女浮现在月无缺面前的半空,正是魔宫前任天才魔尊雪婴。 冥休一见她,微微眯了眯眼,冷声道:”没想到你这个叛徒不但活着,还恢复了原貌!“ 雪婴转向他,朝他打量几眼,忽然出声嘲笑道:”我当然还活着,你不是也曾经说过,我的命很硬吗?呵呵,尊贵的冥休大祭司,你不是常常自诩聪明绝顶神功通天的吗?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狼狈悲惨的模样?果然是世事无常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脸庞青黑,面目扭曲,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简直比流浪街头的乞丐都要肮脏可怕。“ 冥休微微变色,阴沉着脸冷冷笑道:”就算本座现在是这副模样又如何,很快,本座会让你们的下场比本座更惨。“ 雪婴笑了:”是吗?可是现在的你,根本不能与先前相比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冥休脸上的笑意一凝,还没问出口,雪婴已经笑嘻嘻说道:”其实我早就从你给我设的困境中逃了出来,这些天,我都隐藏了遗迹悄悄出现在魔宫,很小心地在你的周围做了点小动作,你可有一丝察觉?“ ”原来是你!“冥休倏然变色,”难怪本座近日总觉身上有异,似乎内息总是不稳,气力不继,原来是你搞的鬼!“ 雪婴道:”不错,你给了我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我当然不能让你好过了。那水香神毒可是你调研出来,并教给我的,没想到最后用到了你自己的身上,对此你可深感欣慰?“ ”你这叛徒!“冥休怒喝,衣袖一卷,一股劲风挟着黑气扫向雪婴。 雪婴只右手一推,一旋,化解了他的杀气,依然用言语不停刺激冥休:”如果不是你没有将这世上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视众生如玩物,又怎会遭受背叛?说起来你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拥有世人最羡慕的不死之身,这几百年走来,却都是孤家寡人。就算是围在你身边巴结你,奉承你的人,都是为你的残忍的手段所迫,才不得不围着你,对你俯首帖耳。若是你失去了这层保障,你以为凭你那令人讨厌的性格和手段,还有谁会跟着你?哼,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被六界抛弃的玩艺儿。被你的小师妹抛弃,又被你养大的孩子抛弃背叛,恐怕只要你活着,你都将在永无止境的抛弃与背叛的煎熬与不甘中活着,真是可怜又可悲!“ ”闭嘴!你闭嘴!“冥休厉喝道,一连串的劲风朝雪婴席卷而去,仿佛要将雪婴碎尸万断。 雪婴却毫不害怕,反而不时出言相激,激得冥休如发了狂的狮子般朝她不停攻击。 风倾夜眉头微皱,对月无缺说道:”你说,她为什么要不断激怒冥休?难道就不怕冥休狂怒之下将她打死了吗?“ 月无缺看着雪婴身手灵活地躲闪着冥休的攻击,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轻声说道:”雪婴是个很聪明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她深思了一会儿,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以我对冥休的了解,他向来是冷静自持非常的,今日这般癫狂的情况倒是很异常,莫非,雪婴对他下了什么术法或是用了什么药物,让他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冥休越是冷静的时候,越是强大,厉害,若是他被刺激癫狂,反而会露出空门,给我们反击的机会。只是,”她又皱紧了眉,“他头上戴了月魄冠冕,是不死之身,无论他受多重的伤,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愈合,除非摘下他的月魄冠冕,才能致他于死地,只是,要想将那月魄冠冕从他头上取下,可真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儿。” 冥休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意图,是绝对不会让他们靠近的。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雪婴这时忽然抬手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喊道:“快吃下它!” 月无缺拿着那东西一瞧,却是一颗赤红如血的丹药。那丹药浑身光洁如玉,入鼻生香,仿佛有仙气氤氲其中。 “这是太乙帝君修炼的升仙丹!”风倾夜一眼便认出了那颗丹药,不由失声道,双眸瞬间闪闪发亮,“传言太乙帝君要炼制一颗升仙丹须得花费三年零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耗费无数仙草仙药和仙力才能炼成一颗升仙丹,因此这升仙丹是神界最珍贵的丹丸之一,吃了它,不但可以长生不老,有仙骨在身的,还能立刻化为仙身位列仙班。这可是神界之物,那位魔界前任魔尊怎么会拿到它的?” 月无缺凝视了这颗丹丸,仿佛在它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慈爱的气息。她不由微微一笑:“这一定是我师父让她拿来给我的。已经过了几百年,师父一定已经苏醒了。” 说罢,她将那颗升仙丹吞入腹中。 升仙单一入腹,她顿觉一股清凉之气在自己的血脉中畅游起来,很快便游遍全身各种筋脉。丹田处似有一小股火在轻微燃烧,仿佛将她体内的某些有碍物质都烧了去,最后熔为气休,溶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身体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轻盈起来,耳聪目明,感观知觉更上一层楼。她心中充满惊喜,微一提气,身体竟然就浮在了半空,周身也出来一层淡淡的仙气保护层。那是神界仙人才拥有的仙之罡气。 风倾夜欢喜又宠溺地看着她道:“无缺,你已经恢复仙身了。” 月无缺欣喜地点点头,雪婴的叫声又传了过来:“月无缺!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召唤神兽呀!我快撑不住了!” 月无缺闻言,立刻开始默念召唤神兽的咒术。一道咒术下去,半空中突然神光大闪,数只神兽立刻踏着祥云现身于半空之中,威风凛凛,气势逼人。麒麟青滟和赤焰神龙也从战场中脱身,加入那些神兽当中,一时之间,半空中龙鸣虎啸,响彻天际,煞是壮观。 月无缺抬手一数,原本的十大神兽,这里却只有九只,不由蹙眉道:“我记起来了,那回在凤凰神山的紫竹园林一战,神兽当中的一只凤凰神他杀死了。” 风倾夜却微微一笑:“你可还记得,我曾经送过你一只凤凰蛋?那只蛋可不是普通的凤凰蛋,若是用仙力将它孵化出来,以其神威正可补入神兽之们的空缺。” 月无缺闻言不由一喜,他不说,她差点把那颗凤凰蛋给忘了。赶紧自她的隐秘神识空间中将那颗凤凰蛋取出来,风倾夜将手掌盖在上面,将仙力注入蛋内。 不一会儿,那颗凤凰蛋便在月无缺的掌心颤抖起来,很快蛋壳破裂,一只乌黑的丑丑的小凤凰自里面钻了出来。 风倾夜将它捉出来,轻轻放在自己的掌心,继续催动仙力施加在它的身上。小凤凰的一双眼睛乌黑又灵动,在仙力的照拂下,身体竟然慢慢变大,很快就达到一只成年凤凰的大小。它仰起细长美丽的脖子对天清鸣了一声,不一会儿,竟然引来无数的羽毛各异品种繁多的飞鸟! 月无缺不由赞道:“果然是一只具有仙灵之气的凤凰之王。” 只有具有仙灵之气的凤凰之王,才能一鸣之下,召唤出附近的无数飞鸟。 新的凤凰之王扑扇了一下美丽华贵的七彩羽毛,呼地飞上了天空,站在了麒麟青滟的背上。 麒麟青滟抖了几下都没有将它抖掉,为免主人生气,又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无奈地朝天吼了几声,暂且忍下了这只小禽鸟的欺负。 “如今十大神兽和四大神器都齐聚了,我们赶紧施法吧。”萧璃走过来说道。 凤十一随后走到月无缺身边,将碧落弓递到她手上,神情淡淡地道:“虽然你我曾相互为敌,但此一时,彼一时,若你能杀了冥休,挽回奉圣城,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在你的眼前出现。” 月无缺看了他一会儿,微微勾唇:“你放心,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杀了冥休的。不过,奉圣城有能力的领导者死的死,伤的伤,除了你,我还想不出谁有办法来接手。” 凤十一闻言目光不由一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苦涩地笑了笑,退了开去。 月无缺将四件神器摆放在一起,随后双掌合成碗状,向上空中的神兽们大声喝道:“神兽之血,快快献来!” 话声落,十大神兽纷纷飞了下来,咬破自己的腿或脚,依次将血液滴入了月无缺的掌心。很快掌心便聚齐了半掌心血。 月无缺将掌心的血捧到四大神器跟前,依次撒在神器上面。血一落在神器上面,神器立刻焕发出亮眼的光芒来。很快,在那亮眼的光芒中,四大神器自行升到空中,不断旋转,暴发出越来越刺眼的光彩。 冥休被这耀眼的光芒一刺,原本陷入癫狂的大脑忽然一下子就清醒了,情知自己中了雪婴的迷幻之术,顿时勃然大怒:“该死的雪婴,你以为对本座施以迷幻之术,拖延时间让月无缺集齐四大神器和神兽之血本座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休想!好好看看本座的红莲鬼火吧!今天本座一定要将你们这些污背叛者烧个一干二净!” 说罢,他右手掌心朝外,朝地上一指,左手在空中快速虚虚画了几道符纹,只听砰地一声,他掌心立刻喷出一条火龙,将地面点燃,那火势无风自燃,越烧越旺,很快便蔓延开来,整座奉圣城立刻陷入阴森的鬼火当中。 地上的死尸断肢烧得吱吱冒油,活人被烧得惨叫连连,只要沾上一点火星,便会迅速烧遍全身,直至将人烧成一截焦炭,方才摆脱这种痛不欲生的痛苦。 在那遍地阴森诡异的鬼火当中,无数红莲花破土而出,艳艳开放,形成一副美到极致,也诡异到极致的诡丽画面。 “鬼火升起,红莲花开,地狱之门洞开,阴魂快快进来。”有幽渺的空旷的声音在四周幽幽响起,几乎到处都是这样诡谲的歌声。 “快来帮我施法!”月无缺瞧见那红莲鬼火迅速烧过来,竟然如藤蔓一样朝半空中的神器烧去,不由心下大急。神器之物虽是镇压妖邪之物法宝,却又最惧沾染污秽,否则便会失去神效。 一急之下,她飞身而起,用仙罡之气压制住红莲鬼火的蔓延,风倾夜也照她的样子将四大神器周遭的红莲鬼火压制住。 冥休阴冷一笑,双掌一抬,两股红莲鬼火自他掌心喷涌而出,朝着四大神器扑去。四大神器交集的时候,若是遭到破坏,不但会失去发挥最大威力的机会,而且还会因此失去仙力庇护,变成一堆普通的没用的废物。 雪婴一见不好,施展魔族术凝火术,将那两条危险的火龙冻成冰柱,朝月无缺急急喊道:“迟则生变,我替你挡住冥休,你快些施法呀!” 冥休冷哼一声,催动全身内劲,又催出两股威烈无比的火龙,雪婴被那两股火龙迫得身子倒退了二三步,这才稳住身形。暗一咬牙,也催动全身功力,勉力冻结冥休的火龙。 眼见雪婴被冥休迫得连连后退,四周又有红莲鬼火不断窜上来,月无缺一咬牙,说道:“施法太慢,若是沾上一点红莲鬼火就功亏一匮了,还是我以身为法器来得快!” 说罢,不待风倾夜答应,她已然纵身跃入了那四样神器的光芒之中! “无缺!”风倾夜一惊之下,失声喊道。 以身为法器,那可是一件危险的事,若是一着不慎,可能连她自己都会被神器的巨大神能吞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月无缺一加入那四样神器当中,顿时爆发了更为强烈刺眼的金色光芒,就连风倾夜,都无法直视那光芒,被迫闭了闭眼。 就在他这一闭眼的工夫,忽然听到冥休发出巨大的凄惨的吼声。 他心中猛地一惊,用力睁开了眼,朝冥休所在的方位看去。 只见冥休整个身影被巨大的金色光芒包围住,在他不住的凄惨叫声中,他的身体部位渐渐消失,先是手臂,再是下肢,再是身躯,最后是他的脑袋。 见识过冥休神通的人,谁也想不到,他最后竟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当他的最后一根头发丝也在神器光芒中灰飞烟灭的时候,一枚镶嵌着血色宝石的冠冕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冥休已死,一切都结束了。 在场活着的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有些兴奋,欣喜,也有一丝莫名的迷惘。 雪婴将那枚月魄冠冕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眸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一样好东西,光是拿在手里,都能感觉到里面强大的神之能量了。” 风倾夜却在急声呼唤月无缺:“无缺,无缺!你在哪里!快出来!” “别喊了,我在这里呢!” 神器的光芒渐渐转弱,一名男装少女自里面跃了出来,将那四样神器拿在了手中,笑盈盈朝风倾夜走来。 风倾夜一见她,立刻快步过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仿佛怕她再度消失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的柔情毫不遮掩。 月无缺怔了怔,随即一颗心柔软了下来,刚要开口说什么,手中的四样神器竟然再度烯焕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竟然迅速将风倾夜整个人包围其中! 月无缺不由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笑道:“风倾夜被打散魂魄数百年,这是神器在帮他修复魄体呢。” 月无缺朝那声音来源处一望,心里一紧,随即一股喜悦满满自胸膛发散开来:“师父,你来了!” 来者正是月无缺前世神界的师父,长岚帝君。 长岚帝君从云上走下来,来到月无缺跟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慈爱地笑道:“为师的徒儿果然是好样的,无论经过多少道轮回,都不改最初的赤子之心,有徒如此,为师亦心满意足了。” 月无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担忧地道:“风倾夜,他不会有事吧?” 长岚帝君没有回答,却转向风倾夜道:“你仔细看着。” 月无缺果然看向风倾夜,目中流露出惊讶之色。只见在神器之光中,风倾夜的身子不停地旋转,双眸紧闭,仿佛睡熟了一般。地上的月出情在那神器光芒的吸引之中,化为一道细细的银色光芒,钻入了风倾夜的体内,陏后又有几道同样的银色光芒自四面八方而来,全都钻入了风倾夜体内。约莫半刻钟后,神器光芒逐渐消失。 长岚帝君伸指朝风倾夜一指,一道细光立刻钻入了风倾夜的脑中。 风倾夜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透着一丝迷惘,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在月无缺身上,眼神立刻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月无缺身边,紧紧捉住她的手,目光深情又缱绻,仿佛隔了几个世纪一样:“倾城,倾城,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你身边了。” 月无缺只觉心中一酸,五味陈杂,怔怔看着这个为了自己历经几百年磨难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倾夜却没等她开口,用力将她搂入了怀中,脸上泛起温柔的神色,喃喃道:“冥休已死,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永远,永远。” 月无缺用力反搂住他的腰,柔声道:“好,我们以后再不分开,永远。” 两人静静拥抱着,这一个拥抱,距离上一个拥抱,整整隔了几百年。长岚帝君微笑地看着,想起这两人因为那个孽徒冥休所受的种种波折,又是感叹,又是欣慰。 终于,有情人还是成了眷属。这真是一件值得开怀的事。 “无缺,你们抱够了没有?我可要走了!”雪婴不耐的声音传了过来。 月无缺这才与风倾夜分开,手却依然被他紧紧握着。她看了雪婴戏谑的笑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走你就赶紧走,在这里废什么话。” 雪婴嘻嘻一笑,一扬手中的月魄的冠冕:“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上,这个东西就送给我了。” 好像生怕月无缺会要回月魄冠冕,话一说完,她就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 月无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月魄冠冕是至邪之物,到了雪婴手里,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长岚帝君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笑道:“你放心,那个女子虽然身上魔性极强,但她本性却善,为师可以保证,月魄冠冕在她手里,不会出乱子的。” “那就好。”月无缺道,她的目光扫了烽烟遍地,血腥满野的战场,取过那只盘古杖递给萧璃道,“盘古杖交给你,希望你能让这座奉圣城死而复生。” 萧璃点点头,怅然看了她和风倾夜一眼,接过盘古杖,朝着地面一指,嘴里念了句什么,奇迹立刻发生了。 地面上的残余的红莲鬼火和死尸断肢,猩红的斑斑血迹都很快消失无踪,破墙断垣渐渐变得完整一新,一种清新焕发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整座奉圣城蔓延开来,刚刚还是修罗地狱场的奉圣城此刻竟然显出生机勃勃的景象来。 那些死去的帝宫禁卫们,城内百姓们,都在盘古杖神奇的威力下复活过来,很快,奉圣城便充满了人们的说话声,笑声,间或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此刻在这些见证过奉圣修罗场的人面前,那些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魔宫徒众的尸体都不见了,死在战场上的风月等家族的死士们都活了过来,规规矩矩排成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月无缺等人,仿佛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月云霄的胳膊受了伤,被两名月家死士搀扶着来到月无缺跟前,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看了看长岚帝君,又看了看月无缺和风倾夜,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还说我家无缺怎么会如此神勇难敌,原来,你早已修成仙身,连爷爷我,都要对你佩服不已了。” 又转向长岚帝君,朝他恭敬地施了一礼,这才又道:“这位仙长是我孙儿无缺的师父吧,失敬,失敬。” 长岚帝君微笑回礼。 两人客气寒暄了几句,忽有人从半空落下,奔到月云霄跟前急声道:“家主,不好了!二爷造反了!” 月云霄脸上的笑容立时凝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二爷造反?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说道:“月二爷趁您不在的时候,和龙镇天勾结在一起,先是烧毁了风家的庄子,杀了风家许多人,后又领着龙镇天回了冷月山庄,在山庄大肆杀戮……” 月云霄越听越是心惊,直是懊悔不已。明明他出门的前一天晚上,月无缺已经偷偷跟他说,呆在冷月山庄里的月怀容居心叵测,他还有些不信,并没有当场拿住他逼问,本来准备去风家一趟,回来再找他问话的,却哪里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到现在月家还有那么多人在,他不由急得脸色发白。 那人话还未说完,忽然被月无缺一把揪住衣襟,厉声问道:“我爹娘和两位姐姐呢?她们可有事?” 虽然她已知自己是神界仙君下凡来经历轮回,可是,在她轮回中,她对身边的亲人,都负出了感情的。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屠刀之下。 “四老爷,四老爷被二老爷设计抓住,青希夫人为求四老爷,也落入二老爷手中,至于两位小姐,两位小姐……”他越说,身体越抖个不停,面露悲怆道,“二位小姐被龙镇天给杀死了!” 仿佛一个惊雷在月无缺头顶炸响,她恍惚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两个爱她疼她的姐姐,两个如花年龄的可爱少女,竟然被龙镇天杀死了! 一股悲愤的怒气自胸口喷涌而出,月无缺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她忍不住暴喝一声,身影化为一道光影,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替那两个疼爱她的亲人报仇! “无缺!”风倾夜急喊了一声,想跟去,却又朝长岚帝君看了一眼。 长岚帝君会意,说道:“你跟着她去看看吧,不用管我,我不宜出来太久,马上就要回去了。等你们结束这凡界之事,就回紫盈宫找我。” 风倾夜点点头,告一声罪,也化为一道光影,追随月无缺而去。 月云霄破口大骂了月怀容几句,吩咐死士们立刻动身回冷月山庄除孽。 月无缺快速回到冷月山庄的时候,只见庄园里躺着无数染血的身体,基本都是留在冷月山庄的弟子和仆婢们,而里面的杀戮惨呼声还在还断传出来。 她眼中火焰灼灼燃烧,飞身就掠了进去。 “何方奸贼,竟敢擅闯进来!找死……”几名龙镇天的护卫兵突然看到一个浑身透着杀气的俊美少年直闯进来,不由齐齐大喝着扬起武器冲了过来。 可是他们才冲过来两步,嘴里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冷芒闪过,他们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捂着被割裂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那个少年已经如影子般飞掠了进去。 处处血腥,处处是死尸。冷月山庄,被龙镇天变成了另一个修罗场。 月无缺握紧手中的长生剑,双眸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诡异的血色之眸。有认得他的人看清她的模样,顿时惊得尖声呼叫:“不好了,月无……” “缺”字还未出口,被已经被一剑削掉了脑袋。 其余人看见这冷月山庄的孙少爷竟如那杀神一般冲进来,杀人如切西瓜一般,顿时都惊得不敢恋战,惊叫着四下逃散。 月无缺哪容他们逃走,左掌一扬,无数阴黑的气体光速自那些人的口鼻中钻入体内,随即只听细小的砰砰之声,那些人竟然都在瞬间之内血管暴裂,双眸瞪圆,脸容恐怖扭曲地跌倒在地上。 “你们瞎嚷嚷佬?发生了什么事?!”有个人快步从中堂走了出来,厉声喝斥道。可是当他一眼看到站在眼前的,浑身充满杀气,脸上带着嗜血冷意的俊美少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情不自禁向后倒退了一步,双眼睁大,脸带惊恐地看着月无缺,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道:“月,月,月无缺,你,你怎么……” 这人竟是玄宗的八大护法之一孟长清!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瞪圆的眼中突然流露出狠色,手中一对玄铁炼成的飞索弯刀猛地朝月无缺的脖子飞割而去! 同时大声吼道:“大家小心,月……” 才吐出一个“月”字,他的脑袋忽然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几丈远的一个花坛的草丛内,鲜血自他那没了脑袋的颈项中喷薄而出,顿时将身后那扇黄铜大门染红了半边。 “出了什么事?”又一人自里面走出,目光一转,突然看到自己眼前那具无头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面上顿时一惊,当他认出那正是孟长清的身躯,立刻吓得大惊失色,目光迅速在周围扫了一圈,却见诸多属下面目呈惊恐之状诡异死去,心中又是一惊! 他到底是见多识广,心性胆大,一惊之后,便戒备着小心翼翼走出中堂大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冷冷说道:“原来是雷长老!我倒是不知,月家到底与你们结了什么仇恨,竟要你们这些玄宗败类血洗冷月山庄!” 这个声音?雷长老骤闻此言,心中不由一惊,当他看认出自天而降,站在他面前的俊美少年,对上她那一双比冰雪还要寒冷刺骨的双眸时,一股寒意陡然自心底升起:“月无缺,你不是死在奉圣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月无缺冷冷盯着他震惊的神情,眼中血色越发浓厚:“本少爷怎么会死在奉圣,倒是你,现在却要死在我的剑下了!” 剑字一出口,长生剑已挟着裂金碎石的雷霆之势汹涌席卷而来! 雷长老来不及思考,立刻将十成功力聚于双掌,一咬牙迎了上去。 可是他刚刚接触到月无缺的凛冽的剑风,脸上便流露出极度的惊恐之色。 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她的劲息怎会如此强大! 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悔意,悔不该这样硬接她的剑风。 可是,已经迟了。 月无缺那如狂风暴雨般的剑风席卷而来,轻易吞没了他的全部掌风,并一剑将他的整个身体直直劈成了两半! “啊……!”旁边有几年士兵提剑走了出来,陡然见到他们高高在上的雷长老被月无缺一剑劈成了两半,鲜血和肠子流了一地,都惊得失态尖叫起来,一边尖叫一边跟见了鬼一般转身就往后跑。 月无缺瞅见他们满身的血迹,连手中的刀剑上都沾着血迹,眼神一冷,伸手就是一记天雷球,将那几个人震得粉身碎骨。 既然沾了月家人的血,就得赔上自己的性命! 月无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侧耳细听了会儿,提剑纵身向后面的大殿急急飞掠而去。路上不时遇有龙镇天的士兵,皆是叫都没有叫出一声,便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她才一靠近大殿,便见大殿门口站了几排身穿护甲的手执锋利武器的玄宗士兵,人数约莫有五百之众,将大殿前宽阔的场地站得严严实实,一直挤到大殿门口。眯眼一望,几乎大殿之内都挤满了全副武装的甲兵。 龙镇天得意嚣张的笑声自大殿里面传了出来:“哈哈哈!月孤城,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你不是自诩武功比我高吗?不是瞧不起我这种人吗?怎么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跪在我的面前呢!哈哈哈,若是让别人看到当年意气风发清高自傲的风云剑圣像狗一样跪在本座的面前,估计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吧!” 月孤城怒声道:“龙镇天,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的废话!” 月无缺听到月孤城的声音,眼睛不由一亮,脑子一转,施了个隐身诀,屏住气息悄悄越过那些身染鲜血手执利器的甲兵,飞掠进了大殿。 大殿中的情景,却让她瞬间怒气冲冠。 只见在众甲兵或讥讽或嘲弄的目光下,月孤城被人反绑了手臂,以一种屈辱的姿态被两个士兵按跪在龙镇天的面前,匍匐的身子显得格外的卑微。在月孤城身边不远处的地上,静静躺着二十几具布满伤痕鲜血的尸体,月如霜与月如冰姐妹二人,正在其中! 月无缺死死盯着她们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庞,只觉胸口一阵阵抽痛,仿佛要撕裂开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是一日未见,这样两个活泼美丽聪慧过人的少女,真心爱护她的姐姐,与她再见面的时候,已是天人相隔! 龙镇天坐在月老爷子经常坐的一只铺着黑狐裘的太师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那只翘高的穿着黑色金边的长靴用力踩在月孤城的头上,踩得月孤城不得不脸贴着地面。 龙镇天得得意地看着月孤城屈辱的俊脸,以一种他自以为优雅的语气慢悠悠说道:“月孤城啊月孤城,死到临头,你还是这么嘴硬。哼,本座是小人,小人又怎么了?你这样的正人君子还不是被本座这样的小人踩在脚下遭受羞辱?呵呵,想死?没这么容易,本座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将月家和你踩在脚底下,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呢。” 顿了顿,他语气似嘲讽,却又带着一股轻蔑的味道:“想当年,你的确是样样都比我强啊,几乎所有的人都捧着你,让本座都嫉妒了。可是,现在又怎样呢?你还不是卑贱地匍匐在本座面前,承受本座的羞辱!哈哈哈,大家快看啊,本座脚下的这条狗就是当年名满大陆的风云剑圣!你们说,他现在是不是像一条狗呀!” 周围立刻响起士兵们讥讽的哄笑声。 龙镇天说着,眼中闪过狠戾之色,脚下使劲一踩。 月孤城痛得闷哼一声,却依然倔强地拼力仰着脖子,俊脸上带着勃然的怒火和恨意,背剪的双拳握得死紧,额上青筋尽暴,几乎目眦尽裂:“龙、镇、天!” 龙镇天却只是恶狠狠一笑,脚下又待发力。越是这样的硬骨头,他越是有兴趣折磨。 就在这时,他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意迎面而来,心中陡然一惊,身子已在瞬间暴起,纵向了空中! “来人!有刺客!”跃到空中的同时,他厉声喝道,同时翻掌打出一记刚猛的罡风,向刚才那杀气来的方向袭去。 “铮铮铮”数声,大殿内的甲兵们齐齐抽出兵器,严神戒备。 “龙镇天,没想到你不但是个小人,连胆子都是这般小!”月无缺冷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因此染上了杀机,不过顷刻之间,大殿内顿时人头乱飞,血花四溅,惊呼惨嚎声不绝于耳。 “原来是你,月无缺!”龙镇天又惊又怒,刚才还满是得色的脸此刻已变得一片铁青。他心思迅速转动,突然又纵身跃下,抬掌就朝被制住的月孤城抓去。只要他手中有月孤城这张挡箭牌,量月无缺那小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可是,他的手刚刚伸到月孤城的头边,还没碰到,一抹冷芒忽然斜斜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齐腕被斩断! “啊啊!”龙镇天痛得惨呼一声,急忙捧住被斩断的手腕飞身后退,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腕,又痛又气,恶狠狠盯着现身扶起月孤城的月无缺,咆哮道:“来人!来人!快给本座将那奸贼杀了!本座要她死无全尸!” “是!” 殿外林立的甲兵早就听到大殿内发生了意变,只是这大殿虽然宽广,却着实容纳不了几百人,有一些冲了进来,还有一些仍被挡在殿外。刚才月无缺一举砍杀了无数人,使这大殿的空间立刻又空了出来,听到龙镇天的再度命令,他们立刻如潮水般纷涌而入,高高扬着武器喊打喊杀地朝月无缺冲去。 月无缺拦在月孤城身前,眼神凶恶,杀气凛冽,手中长生剑暴涨数丈,一剑便砍翻无数甲兵。 龙镇天在几个心腹的护卫下,悄悄钻进兵群中往外逃去。月无缺冷眼看着他逃到殿门口,突然提着月孤城飞身而起,如离弦的箭一般朝殿门口飞掠而去,厉喝道:“哪里逃,狗贼!” 龙镇天回头见她飞身而来,手中一把宝剑随声而至,惊得他一把抓住旁边的那名心腹扔了过去,自己借势飞掠到殿外,飞身便向外逃去。 可是他刚逃出冷月山庄,便被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年给拦住了。 那人模样俊美,神情却冷漠得仿佛罩上了一层寒冰。 龙镇天看清他的面目,忍不信连连倒退了几步才稳住心神,语声带着惊颤之意:“风倾夜?” 风倾夜没有说一个字,就抽出了藏龙宝剑。 “风倾夜,这个恶人交给我!”月无缺清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她目光灼灼地望向龙镇天转过来的脸庞,神情中充满嗜血的恨意,“这个人杀死了我的两个姐姐,今天,我一定要用他的命来祭祀如霜和如冰,还有月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 风倾夜点点头:“我风家的上百口性命也交给你了。” 他如罩寒霜的冰冷眸子冷冷瞪了龙镇天一眼,快步朝月无缺走去。 龙镇天眼珠子一转,突然飞快朝风倾夜打出一掌,身子借势在空中倒翻了个跟头,几个起落,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月无缺却不急不忙地朝着他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对风倾夜道:“我去追杀那个狗贼,我的爹爹和冷月山庄的事情暂时交给你了。” 风倾夜扶过月孤城,说道:“你放心去追杀龙镇天,这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 月无缺目中带着柔意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向着龙镇天逃走的方向飞掠过去,几个起落就消失了踪影。 “月伯父,山庄的其他人呢?”风倾夜缓声向月孤城问道。 月孤城闻言,狼狈的俊脸上满是悲愤之色,身体因气恨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骂道:“月怀容那个叛徒,竟然给冷月山庄的人都下了软筋散,后又领着龙镇天杀进门来,几乎将月家上下上百口人都屠尽了!” 风倾夜闻言,心中不由恻然,幽然叹息道:“我风家亦是如此。” 两人顿时心下一阵沉重,一个白衣少年忽然在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挡在了冷月山庄的庄门口。 月孤城先是一惊,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叫道:“月魄?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外出游学了吗?” 风倾夜仔细一打量,眼前这名一身白色锦衣,面目俊美,有两分与月孤城相似的少年,赫然正是月家二房唯一的儿子月魄。 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个少年身上似乎有些奇怪呢。 月魄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月孤城身上,用一种不常见的严肃的口吻说道:“四叔,月家的后院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月孤城却已经恢复了镇定,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语气冷漠地道:“莫不是你爹爹命你来施什么诡计,好将我哄过去赶尽杀绝?” 月魄却摇了摇头,淡淡地吐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一直住在这冷月山庄的月怀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月怀容,更不是我的亲爹,我的亲爹,身上和四叔一样流淌着月家的血液,是绝不会做出这种背主灭宗丧尽天良的事情。” “什么?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一个消息,顿时让月孤城震惊了,连风倾夜都大感意外。 却听月魄继续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早些时候我就发现这个亲爹有些不对劲,便借着出外游学的名头四处查探,终于,让我找到了真正的月怀容,我真正的父亲。如今四婶落入了那个冒牌的月怀容手中,我爹爹此刻正在与那冒牌货周旋,若是你们不信,尽可以跟我去瞧瞧。” 说罢,不待月孤城答应,抬步便疾疾朝里走去。 月孤城一听青希还活着,也顾不得其他,在风倾夜的搀扶下快步跟了过去。 龙镇天一路飞奔了许多,终于在一座不大的森林前停下来喘口气。 他瞧见一块破石头,也顾不得上面脏污,一屁股坐了下来,抬指点了断腕处的几个穴道止血,又撕下一块衣襟将那断处包扎好,这才喘了口气,想到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竟然会月无缺那个可恶的小子一手破坏掉了,就气得牙痒痒,忍不住自言自语骂道:“该死的月无缺,总有一天,我龙镇天一定要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断,让你小子在地狱永不超生!” 继而又想到冥休对自己的交待,心下又是疑惑又是惊恐,冥休大祭司不是说月无缺的性命交给他,自己尽管安心杀光玄机殿不听从自己号令的人就可以了吗?怎么会让月无缺那个小子突然跑了出来?以冥休神通广大的神力,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难道是,奉圣发生了什么意外的变化,所以顾不上月无缺了? 就在他苦思冥想不得解时,月无缺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抽筋剥皮,碎尸万断?龙镇天,这样的下场给你这种罪大恶极的狗贼确实是很不错!” 龙镇天被她的声音惊得从那石头上跳了起来,瞧见立在二丈开外,抱剑而立,宛若杀神一般的月无缺,他几乎吓得面目扭曲,虽然他常常自栩武功盖世,可是,月无缺刚才在大殿一出手,他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小少年的对手! 他勉力挺直身子,怒声道:“月无缺,你到底想怎么样?” 月无缺慢慢朝他走近,冷冷说道:“我想要你的命。” 龙镇天吓得后退了两步,眼珠子迅速转了转,语气很快软和了下来,用一种恳求的神情看着她:“月无缺,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巩固自己的私权和地位就杀了你月家人,我现在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只要你饶了我这条性命,以后我一定唯你命令是从!这玄宗宗主我也不做了,都交给你,所有我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你,行不行?” 月无缺顿住步子,只冷冷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目光宛如一把锐利的刀,狠狠捅入龙镇天的心脏,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如蚂蚁一般迅速爬遍他全身。 龙镇天浑身开始往外冒冷汗,在她那慑人的目光之下,竟然禁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月无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这条贱命吧,以后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了!” 他知道错了,真的后悔了。他真该听那老头子的话,急流勇退的。若是他乖乖将宗主之位交出来,不纵容自己的野心勾结魔宫搞出这么多的小动作,他又怎么会被逼得向月无缺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下跪! 他本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玄宗一宗之主啊!怎么会落到如此这般的地步! 现在他只求月无缺能放过他这条性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若是就此被这个小辈格杀,他是死也不瞑目啊! 月无缺冷冷地笑了,在龙镇天胆颤心惊的时候,忽然听月无缺问道:“龙镇天,你是不是经常做一个恶梦?梦见你自己毙命于一名年轻女子的手下,而冥休告诉你,那个将要取你性命的女子,就是月孤城的第三个女儿?” 龙镇天不知道她问这句话是何意,瞧见月无缺迫人的眼神,他心中一跳,微微避开,声音低微地道:“正是。” 月无缺又道:“所以当我出生的时候,你就扮成蒙面人,在我出生那天突然出现在月空,拍碎了我全身的筋脉,毁了我的一生?” 龙镇天大吃一惊,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急急狡辩道:“这怎么会,我身为玄宗之主,怎么会去伤害一个小婴儿?而且,你又不是女子。” 月无缺冷嗤一声,眼中有幽冷的杀气缓缓涌出:“休要狡辩,以你宁可错杀一千,绝不可放过一人的性格,你又怎么会放过我?呵呵,我不是女子,谁说我不是女子?如果我不是女子,你的那个恶梦,冥休告诉你的那个预言,怎么实现呢?” “你,你……”龙镇天被她的话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女子又开始缓步逼近,浑身的杀气开始向外宣泄,他惊恐万状之下,想到自己就算是逃也逃不出这可怕杀神的掌心,不如拼着一死,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一念起,立刻眼中闪过一道狠戾之色,身子陡地弹跳而起,大喝一声,朝月无缺攻去。 他一掌接着一掌,中间没有间隙,掌风如怒涛奔涌,狂风嘶吼席卷向月无缺,势要将月无缺击毙在他掌下。 月无缺看着他那副不要命的打法,唇角冷冷勾起,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四掌相接的那一刹那,只听砰地一声,在龙镇天的惨叫声中,他的整个身体被月无缺凌厉的神罡之气震了个粉碎! 片片血肉落在了地面,血腥点点,这个耍了无数心机奸谋,卑鄙无耻的玄宗一代宗主,就这样死无全尸,零辗成泥…… 月无缺看着龙镇天破碎的血肉,抬眼望见眼前无边无际的葱绿之色,幽幽叹息了一声。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十日后。 冷月山庄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月孤城和月怀容立在山庄大门前,忙碌地招呼着穿着华衣美服络绎不绝上前的客人们,脸上都带了淡淡的笑容。 月怀容早已取了脸上的蒙巾,将一张伤痕累累的脸露在众人眼前。不时有人悄悄打量他一眼,然后转头议论,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月孤城看着眼前这位被囚禁在奉圣城许多的二叔,心中复杂难言。见他看过来,月怀容一挑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嫌弃二哥的脸像鬼一样,怕我吓着前来吃喜酒的客人?” 月孤城不由好笑地横了他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在想,魄儿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既然你回来了,就给他好好瞅瞅,这孩子从小便没了娘亲,你又常年不在他身边,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在那个冒牌父亲手下过过来的。” 月怀容闻言,神情微微一黯,随即又展了开来,伸手摸了摸无须的下巴道:“听说风家还有几位待出阁的小姐,不如这样,等无缺嫁过去了,就在那边帮她的堂哥瞅瞅,咱们再来场亲上加亲,四弟你说如何?” 月孤城笑了起来:“能亲上加亲自然是好的,风老爷子人不错,他们家的孩子教养也都不错。” 他们笑谈了几句,一队长长的迎亲人马忽然自街那头吹吹打打朝这边走来。 “新郎来喽!大家快去看新郎喽!” 一声欢呼,一堆半大的小子丫头们立刻都笑闹着迎了上去。 月孤城瞧见迎亲队伍前面,坐在扎着大红花的大黑马身上俊美无匹风姿绝世的风家七少爷,他未来的女婿,不由弯了弯唇。 “是不是我的孙女婿迎亲来了?放炮,快放炮呀!” 月老爷子满面红光健步如飞地领着一群人走了出来,指挥着几个管家在庄门口放鞭炮。 “啪啪啪!” 一阵热闹的鞭炮声顿时在冷月山庄大门前响起,震耳欲聋,直直响了半天。 月孤城来到月老爷子身边,温声道:“父亲,您身体伤势未愈,怎么不在里面坐着呢。” 月老爷子笑呵呵地道:“我月家最有出息的孙女出嫁,我怎么坐得住呢。不好好嘱咐嘱咐风家那小子,我怎么放心。” “风倾夜拜见爷爷!”迎亲队伍已到跟前,一身大红喜袍美如谪仙的风倾夜翻身利落自马上跃下,走到月云霄跟前,恭恭敬敬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又走到月孤城面前给他行礼,“女婿拜见父亲。” “好,好,果然不愧是那风老头子孙子,不但武功绝世,还知书达理。”月老爷子用力拍了拍风倾夜的肩膀,哈哈笑道,“还是我老头子有眼光,早早就将你给定下来了。哈哈哈。夜儿,爷爷现在就将我的乖孙女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让她受了委屈,休怪爷爷打到你风家门上去。” 风倾夜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郑重道:“请爷爷和父亲放心,风倾夜对天发誓,永生永世,宠无缺如珠如宝,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好,好。” 在一阵短暂的哄闹说笑声中,新娘子终于在两位姐妹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一身精致夺目的华丽喜袍,头戴镶金嵌玉的凤冠,打扮华美丽的新娘子一出现在众人眼前,顿时令所有人都惊得眼珠子差点脱眶。 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如一汪春水般盈盈动人,肌肤如雪,唇如点漆,艳光四射,恍若神妃。 没想到月家孙少爷月无缺穿起来新娘装来,竟是这般的好看,堪比神仙妃子!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唢呐等乐器又热热闹闹地吹了起来,比之刚才更为热闹非凡。 月无缺按照礼仪分别给月老爷子,月孤城,青希拜了礼,又被月如霜和月如冰依依不舍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这才被风倾夜牵起手,走向花轿。 盘古杖有起死回生之效,那日月家和风家死伤惨重,几乎死绝,月无缺实不忍看到那一副惨象,便不顾长岚帝君的劝阻,强行施用盘古杖将这两家的家人都复活了。 “倾城,你可要知道,生死是天命,他们这些人的结局是上天注定,命中该有这一劫,你逆天改命,恐怕于你的修为有损。你本是仙身,不过是下界来历几个轮回的劫,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不过是一种假象,他们的生生死死,都与你无关。如今你轮回期已满,不日将重回神界,你又何必强逆天命,自损修为呢。”那一日,长岚帝君如此劝说她。 “师父,我知道,在我们仙人眼中,下凡历劫不过是我们身为仙人的一个必经过程,只要好好历完劫,回到天上一切都结束。您说的不对,在我们的眼里,这一切都是假象,凡界的生老病死都与我们无关,这些凡人也与我们无关。可是,师父,虽然我是一个仙人,可我同时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俗话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或许在您的眼中,他们不过如那白驹过隙的尘沙,转眼即逝,可在我的眼中,他们都是有感情的人,他们的感情,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会爱,会恨,会生气,会死心,我们也会,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能永生,他们的寿命却只有短短几十年,所以与我们相比,他们更加珍惜生命,更加珍惜感情。在这个凡界,他们把我当成了他们的亲人,而我,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如果只是损伤一些修为就能让我的这些亲人继续生活几十年,我心甘情愿。”她如是回答。 是的,就算以后这些亲人重新经历沦回,忘记了她,而她却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给予她的那份温暖。 “无缺,不,倾城,你终于又是我的妻了。”风倾夜幽黑清亮的眸深深看着眼前的红装美人,俊脸含笑,眸带柔情,心中被喜悦和幸福塞得满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原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兜兜转转,几世轮回,经历无数困苦,没想到如今竟然又与她重新相遇,又重新娶回了她,这回,再也没有人能让他们分离了,他也不会再允许,谁会 月无缺一双明眸含笑看着他,柔声道:“为你穿了两次喜服,可有奖励?” 风倾夜眼眸中倏地冒起一丝耀眼的火光,忽然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凑到她耳边语带暧昧地悄声道:“奖励自然是有的,一会儿,夫君我一定会伺候得你满意的。” 月无缺顿时俏脸微红,含笑伸手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风倾夜却狡黠地一笑,俯过脸去在她娇艳的脸上吻了一下,回头对着月家众人大声说道:“请诸位长辈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尽快生下聪明的宝宝,让大家见证我和月无缺的幸福!” 围观众人被他们这样大胆的暧昧举动和风倾夜的言语惊了一下,随即就哄笑开来。 月无缺嘴角抽了抽,俏脸愈发羞红,没好气地又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直到风倾夜俊脸痛得变形,这才松手。 “等回去了好好收拾你!”她咬牙切齿地道。 风倾夜吻了吻她的脸,又偷空吃了会豆腐,在她发飙前丢下一句话迅速退出花轿:“行,我等着娘子你在床上好好收拾我。” 月无缺:“……”她能说她现在想退掉这只闷骚的小凤凰吗! 颜月夭和水情浅站在路边,目送着风家的花轿载着他们心中的人儿越走越远,两人都不由地叹了口气。 颜月夭幽幽叹道:“曾经我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如今方才知道,原来我是正常的。” 只可惜,现在知道已经迟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上人坐上别人的花轿,而他能做的,只是将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深深埋藏心底。 水清浅神情怅然,没有说话,直到风家的迎亲队伍走得不见了踪影,他才回过神来,拍拍颜月夭的肩膀,笑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喝几杯?” “当然有,今天不醉不归!”颜月夭狠狠回拍了水清浅一巴掌。 水清浅摇头苦笑,与他并肩走入了山庄。 “姐姐,我好舍不得弟弟,呜呜……”月如冰抹着眼泪对月如霜说道,“她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她了。” 月如霜原本心中也正在为最小的妹妹出嫁不舍伤怀,听到月如冰依旧喊的是弟弟,不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道:“怎么又在喊弟弟呢,无缺是我们的妹妹,你怎么总是忘记呢。” 月如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叫习惯了嘛,母亲也真是的,将无缺的女儿身隐瞒了十几年,连我们都不告诉,害得我前段时间还在操心给她娶媳妇呢。” 月如霜叹道:“哎,知道无缺是妹妹,我有好些话想和她讲呢,可是现在又没机会了。” 青希刚好走过来准备叫她们姐妹二人进去,闻言,不由笑道:“你这小丫头,自己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呢,尽瞎操心。好了,你们都进屋去吃饭吧。等无缺三天回门的时候,你们再拉着她好好地说,看她烦不烦你们这两个话多的姐姐。” 母女二人嘻笑了几句,便都一起进屋了。 谁也没有发现,半空中站着一个仙风道骨温文儒雅的男子。他目光追随着喜欢轿远去的方向,幽幽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父亲般温和慈爱的笑容,心中默默地祝福道,城儿,夜儿,为父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生死不弃。(全文完) ------题外话------ 终于完结了。谢谢所有支持过,最后放弃的,还有一直在支持某青文的亲们!这是某青的过错,家事繁忙,耽误了大家,在此向大家鞠躬说一声对不起。再次感谢亲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