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跟朕回家吧》 第一章 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回来了。”段轻尘如是说。 每次出去再回来,她都习惯这么说。 两年前还在谨王府的时候,每当她说“我回来了”,权野便会迎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一个女人,需要的不过如此。 可仅仅两年光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解药拿到了吗?”权野淡淡地问道。 “拿到了。”段轻尘轻笑,心口泛起隐隐的疼痛。 他竟没有看她一眼,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就真的一文不值? 他的眼里,竟然只有杜蓝,她曾经的婢女! 为了杜蓝,他可以狠心到用自己去换取一瓶能够解杜蓝身中之毒的解药! “把解药拿过来。”权野伸出手。 他似乎已经习惯,只要伸出手,不管他想要什么,段轻尘都会给他。 可是他忘了,段轻尘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可以为了达到权野想要的目的,去做任何事情,却不能容忍权野为了拿解药给她曾经的婢女而狠心将她绑上宰相之子章云超的床! “我倒在池塘里喂鱼了。”段轻尘解气地道。 只听“砰”一声巨响,权野手边的柜子倒在了地上。 他终于转过头,一张鬼斧神工充满了男人味的脸对上了段轻尘的视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故意的!” “没错,我是故意的。”段轻尘回答地非常爽快。 杜蓝顿时苍白了脸,“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杜蓝,我怎么对你,你又怎么对我?当年我行走江湖,在青楼门口见你被人调 戏,我出手救了你,还帮你付医药钱治好了你家中的母亲,你说要报恩,跟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小婢女,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何时亏待过你?” 段轻尘看着杜蓝,“而你呢,却暗中勾引我的男人,诽谤我不能生育,还挑拨离间,让他对我产生了误会,抢走了本该是我的位置……” 这些话,段轻尘隐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爆发,权野被这个虚伪的女人蒙蔽了双眼,她今天,就要当着权野的面,撕下这个女人虚伪的面具! “皇上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我,是你,是你横在我们中间!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也爱他,姐姐,你明不明白?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要至我于死地。” 杜蓝泪流满面,相对于段轻尘冷静自若的模样,她看起来显然更令人觉得可怜。 “是吗?你说没有解药你就会死?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你死给我看看啊!”段轻尘冰冷无情地道。 杜蓝和章云超背地里有什么勾结,段轻尘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 章云超早就对她有非分之想了,而杜蓝正好想利用这件事让权野对她更加不满,两个贱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她段轻尘还真就不相信,自己毁了那瓶解药,杜蓝就会死。 如果真的会死,那就速速去死吧,不要碍她的眼睛! “够了!段轻尘,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发怒的男人走到段轻尘面前,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权野,为了杜蓝,而打她。 第二章 我恨你 “怎么?你把解药毁了,竟然还有脸回来?难道你不知道,朕最恨被别人碰过的女人,朕现在连看你一眼都嫌脏!” 权野攥着段轻尘黑如瀑布的秀发,一字一句,如利刃般直入她的心肺。 原本她以为权野不会这么绝,只不过是为了救杜蓝而已,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故意将她扔给宰相之子,大概是想借她之手,办了宰相一家吧,而她只不过是这场政治斗争以及和杜蓝的感情斗争中那可笑的牺牲品罢了! “我……”段轻尘想解释,却发现对待一个不信任她的男人,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地闯入了琉璃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权野满身戾气,“发生了什么事?说!” “章少爷,被人...被人阉了!太医太医说,断、断子绝孙!宰相大人,当场说要将凶手碎尸万段,并且要皇上给他们章家一个交代!”小太监吓得结结巴巴地道。 权野闻言,一记眼刀射在了段轻尘的身上。 段轻尘甚至有一种错觉,权野会杀了她。 哪怕她曾经为了权野受过再多伤,救过再多次权野的性命。 可,他是一个魔头,他不在乎,他不爱她了。 “好好好,朕给他们交代,朕一定给!”权野从身后抽出一条鞭子,虎虎生风,一鞭朝段轻尘抽了过去。 那本来就遭受了一巴掌的左脸,更是丧失了知觉。 段轻尘再抬起头的时候,一道长长的鞭痕,占据了她的左脸,血肉模糊,看起来格外渗人。 就连杜蓝,眼皮都跳了跳,泪痕已干。 段轻尘傻傻的,两道眼泪自漂亮的丹凤眼中流淌而出,淌过那些血迹,裂成一道白痕。 脸上的皮肉几乎是立刻就翻卷了起来,权野粗鲁地拽起段轻尘,当着杜蓝的面,将段轻尘拖了出去,一直拖到琉璃宫一个非常偏僻的下人房里,将段轻尘像麻袋一样甩在了床上。 段轻尘刚想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就被权野固定住了,“你这狠毒的女人,就这么想蓝儿死?” “你就那么爱她?为了她把我送给那个不知道玩弄过多少女人的人渣?”段轻尘嘴角带血,哀伤至极地问道。 权野掐着段轻尘的下巴,“是,我就是那么爱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妄想做皇后吗?你连做个最下等的妃子都不够格!如果你父亲不是武林盟主,你以为我会接近你?” 段轻尘清澈的双眸猛然睁大,最后释然了,果真如此。 权野目光如炬,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直截了当地在下人睡的床上,折磨她。 把她折腾得像个破碎的人偶,令人不忍直视。 有血,顺着她的大腿根滑落,滴在破旧的床榻上。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用处?把你送给章云超,就是想一锅端了他们,你竟然敢坏我好事,把解药毁了,还阉了章云超,段轻尘,你想死是不是?!” 权野狰狞着脸,边用力折腾她,边低吼着。 段轻尘眼中有泪,“我恨你,我恨你,权野!” “恨吧,尽管恨!”权野猩红着眼,像一匹猛兽,肆意摧残着段轻尘的身体。 让段轻尘几乎想不起来,当初与她立下山盟海誓的那个男人,到底温柔成什么模样,实在很难跟现在暴戾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痛意,在全身各处蔓延…… 第三章 送她去章府 看着段轻尘空洞的眼睛,权野停了下来,扔下外袍在她身上,满脸厌恶地道:“蓝儿才不会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这几年,朕真是腻了你!” 段轻尘双眸终于聚焦,看清楚了男人的脸,无比的陌生。 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蠕动着殷红的唇瓣,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袖,“你...你再来一次,我会动的,好不好?” 那卑微的样子,却令权野更加不屑。 段轻尘放低身段,丢掉自尊,她以为,权野会有那么半点儿怜惜她,然而,没有。 权野只是冷冷地拍开她的手,“做什么都没用,你连蓝儿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来人,将这贱 人拉下去,交给章宰相,任由他处置!”权野一挥手,门外待命的几个侍卫应声而上,将段轻尘擒住。 段轻尘出手如电,只要她想,没有人可以抓住她。 哪怕她刚受了摧残,脸上又有伤,可段轻尘出神入化的武功,皇宫那些普通的侍卫依旧望尘莫及。 除了一个人,权野。 身穿着帝服的男人眼神阴鸷地看着倒了一片的侍卫,龙颜大怒,“混账东西,全部给朕滚下去领板子!连个女人都抓不了!” 段轻尘看着盛怒的权野朝自己走来,眼神闪了闪。 虽然她曾是权野的师傅,在权野不会武功的时候跟在他身边舍生忘死地守护了他两年,可是权野非常勤奋好学,再加上在武学上天资聪颖,又是男人,很快便超越了段轻尘。 段轻尘运气,主动出击,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弱点,就看谁出手更快,谁手下更不留情。 权野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段轻尘轻易化解,这让权野怒火滔天的同时又不禁在心底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为什么每每想起她,看见她,自己就会心痛如绞,头疼欲裂? 权野发呆的时候,段轻尘渐渐占了上风,目光凌厉的女人仿佛找到了制胜的关键点,一击下去…… 而权野也快速地回过神来,见段轻尘使出杀招,便也毫不留情地用了同一招! 只不过最后的最后,段轻尘的手在快要碰到权野身上的时候,竟然强行收回了力道! 可权野的那一掌却直直地攻上她的心头,被自己强行收回力量反噬再加上受了权野一掌,段轻尘喷出了一地的血,受了严重的内伤! 权野心头一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段轻尘会在最后关头选择伤害自己也没有伤到他,可他给她的那一掌,却切切实实打了下去! 权野看了看为救自己而中了毒的杜蓝,逼迫自己不再看段轻尘一眼,脸上略显挣扎,抬起手,“来人,将她送去章府!” 段轻尘就像被人抛弃的垃圾一般,被两个侍卫叩着扔在了章府门口,一直到章府打开门,那两个侍卫才回宫复命。 段轻尘留在章府里两天一夜,被章云超想尽各种办法折磨,那滚烫的烙铁,就这么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成为永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鞭又一鞭带着倒刺的鞭子,甩在她的身上,就像在抽打大树般,没有人将她当成人看待。 段轻尘的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章云超仍然觉得不泄气,段轻尘便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该...废了你的命根子。” 一巴掌甩在脸上,段轻尘目光更加凌厉,尖声道:“我就该杀了你!” 那一晚,章府里甩鞭子的声音,没有停过。 如果段轻尘不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估计熬不过那一晚…… 第四章 姐姐 你好天真啊 谁也不知道那一晚段轻尘是怎么熬过来的,不知道在心里期盼了多少次,权野会不会来看看她,会不会来救她,可就是没有。 而那一晚,段轻尘自然也不知道,权野其实是来过的,抵不过心头莫名的烦躁,权野偷偷溜出宫,穿着夜行衣,坐在章府的屋檐上,看了她很久很久。 有多少次,想去出手救她,脑海里却想起杜蓝为他而中毒的面容,权野不断暗示自己,这是段轻尘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而段轻尘不知受了多少罪的这一晚,权野回到皇宫后,突然头疼欲裂,砸毁了半个御龙宫。 段轻尘就这样被吊在树上吊了一整夜,后半夜的时候,杜蓝还大摇大摆地过来看她。 杜蓝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中了毒的样子,眉眼精致,整个人散发着妩媚动人的风采。 杜蓝上前,扣住段轻尘的下巴,残忍地用尖锐的指甲划开她好不容易结了一点痂的鞭痕,鲜血顿时又涌了出来。 段轻尘没有喊出来,她闭上眼睛,“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段轻尘,你我同是段海的女儿,凭什么你能得到段海的重视,是他的掌上明珠,而我从小便沦落红尘,受尽侮辱,我容貌不比你差,凭什么你能得到权野青睐,而我却什么都得不到?这是你欠我的,你们段家,欠我们母女俩的,你别急,很快我会让段海下去陪你。” 杜蓝的脸,阴险到了扭曲的地步。 段轻尘后背一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杜蓝会这么恨她。 原来这世间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杜蓝是在恨命运的不公,恨父亲,恨她,原来,她们竟是亲姐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轻尘突然大笑了起来,她和杜蓝是亲姐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你笑什么?很快,我会霸占你的男人,霸占你皇后的位置,我会生出你生不了的龙子,看着他成为太子,成为新的君王,姐姐啊,这都要谢谢你啊,谁让你不死都要缠着皇上呢。” 杜蓝明媚动人的双眸中闪过无情的阴狠。 “现在他是你的了,他眼里只有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父亲,不管怎么说,当初是我救了你们母女俩……”段轻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接了杜蓝的一巴掌! “你以为是你救了我们?那只不过是我为了接近你,为了获得你的信任,所设下的圈套罢了。” 段轻尘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杜蓝。 “没错,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在皇上的眼里,就是一个荡 妇,是我,挑拨离间,让皇上不再相信你,杀了你的两个姘头,是我,故意以你的名义伤害皇上,也是我,嫁祸段海有谋反的念头,更是我,命人时不时在你的饮食里下药……”杜蓝顿了顿,脸上的笑愈加灿烂。 如果不是她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段轻尘一定会忍不住当场杀了这个狠毒的女人。 “下药,下什么药?!”段轻尘颤抖着。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你跟了皇上四年,却从来怀不上子嗣?姐姐,你真的好天真啊……”杜蓝笑道。 第五章 再也不能怀孕 段轻尘一惊,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难怪,她有武功,身体底子这么好,权野也没少折腾她,可她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当年在王府,现在在皇宫,段轻尘不知道被多少人暗地里嘲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原来,竟是因为杜蓝一直在给她下药,导致她不能怀孕。 “你、你好狠毒!”段轻尘攥紧了双拳。 就连秦与非都是被杜蓝害死的,可怜当初秦与非曾是权野最最信任的谋士! 还有...还有当今皇上的七弟,七王爷权宇! “姐姐,你这辈子,都没有怀孕的可能了,更没有机会为皇上诞下龙子,这一点皇上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没有阻止我这么做,因为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看到段轻尘痛苦,不敢相信地摇头,杜蓝就觉得无比解气。 “你看到了吧?我根本就没有中毒,可是皇上还是为了我,将你送给了别人。”杜蓝得意地仰着下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段轻尘低喃着,大笑出声,像个疯子一样。 她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一切。 用四年青春,换来的不是真爱,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是一辈子再也没有怀孕的可能,是这遍体鳞伤! 权野,你好狠的心! 杜蓝走后,段轻尘一直看着湖水里那月亮的倒影,眼神空洞洞的…… 翌日,章云超还觉得不过瘾,想要继续折磨段轻尘,却接到权野的旨意:马上入宫。 章云超只好扔下手中的烙铁,甩手而去。 不一会儿,章云超便换了正式的朝服出来,像螃蟹一样,分开双腿走路,别扭的姿势让人看了一路笑话,直到上了轿子章云超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御书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 章云超站起来,微微弯着腰,清楚地看见权野坐在象征无上权利的皇位上,怀里抱着虚弱万分的杜蓝,就连章云超都不得不敬佩杜蓝的演技。 “章云超,气你也撒过了,解药应该可以交出来了吧?”权野冷冷地道。 章云超一脸憋屈,“可是臣并没有...章家断子绝孙,臣一口恶气难咽,还望皇上谅解!” “你睡了朕的女人,还想让朕谅解你?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拉下去,五马分尸!”权野攥紧拳头,一双鹰眸阴鸷地看着章云超。 “皇上!皇上饶命啊!臣没有碰她,是她先下毒手!解药在这里,我给,我给!”章云超吓得屁滚尿流,权野让杜蓝靠在皇座上,走到章云超面前,捡起了那瓶解药。 “你没有碰她?朕凭什么相信你?那个女人可信誓旦旦地说,因为你碰了她,所以她才会对你下毒手。”权野一字一顿道。 章云超大惊,“不可能,我没有,皇上您相信我,臣真的没有碰她。” “是吗?来人,给朕把段轻尘带上来!” 片刻后,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被带了上来。 “抬起头。”权野冷声道。 段轻尘抬起了头,半边脸是鞭痕,权野亲手打的,另外半边脸,苍白得像个死人。 “朕问你,这个人,他有没有碰你?”权野无比认真地问道。 段轻尘就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答案。 第六章 被囚冷宫 “有。”于是她这么回答,“权野,权野,我只求你,放过我父亲,他根本没有谋反之心……” “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可以直呼朕的名讳?!”权野鹰眸之上的眉宇皱起,怒意滔天。 杜蓝抬起头,“皇上,您息怒,保重龙体啊。”表面如此安慰权野,段轻尘却清楚地看见杜蓝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皇上,我可不可以求你,求你,放过我的父亲,他是无辜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段轻尘不断地向权野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颤巍巍地爬到权野的脚下,将染血的额头,磕在了权野明黄色的靴子上。 权野恶心得想吐,一想到这个女人身体脏得不行,他就愤怒无比! 权野蹲下身,一手掐住了段轻尘的脖子,“好好想想你之前对蓝儿做了什么,你害她没了孩子,打了她一巴掌,说她的坏话,还毁了她的解药想要将她置于死地,段轻尘,朕恨不得杀了你,你父亲就更不用说了,朕那么相信和器重他,他竟然胆敢谋反!” “没有,没有,一切都是误会,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父亲也没有,与非...也是冤枉的,都是杜蓝使的计谋,权野,你错怪了我们!”段轻尘艰难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有那么一瞬间,段轻尘觉得权野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她只觉得很冤枉,自己什么时候伤害过杜蓝的孩子了?杜蓝又什么时候怀过孕? 自从两年前开始,权野就突然性情大变,不管什么事都站在杜蓝那边。 明明是杜蓝主动惹她,她只不过是正常还击罢了,权野却勃然大怒,用尽手段惩罚自己,并且权野的记忆好像出了什么差错,她不再是权野心里最爱的女人,感觉就像是权野的仇人那样。 不管段轻尘万般解释,权野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再加上杜蓝刻意颠倒黑白,使得权野对她更加厌恶。 上一年,权野更是误会段轻尘与谋士秦与非有染,赐了秦与非宝刀,逼得他为证明自己清白自刎于大殿上,而段轻尘则被打入了大内天牢,整整受了一个月折磨。 “来人,将章云超拖下去,明日午时五马分尸,章云超,算你死得其所,朕过些日子就会让她陪你上路!”权野阴森森地道。 “贱人!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你敢欺瞒圣上……”章云超不断挣扎着。 段轻尘疯了似的大笑出声。 “来人,将这疯女人关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去看她!”权野阴骘着脸下令。 “皇上,皇上,皇上饶命!蓝妃娘娘……”章云超边嚎叫边被侍卫拉了下去。 权野拿着解药,亲自喂杜蓝服下,“蓝儿,感觉怎么样?” 杜蓝虚弱地靠在权野的身上,“蓝儿觉得好多了,多谢皇上。” “呕——你们...你们真恶心!”段轻尘目光清冷,吐了一地。 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什么都吐不出来,地上只有一滩浑浊的水。 “快把这贱人拉下去!”权野目光狠辣地道。 “是,皇上。” 段轻尘被人一路拖着,绕过后花园,不知道被拖了多久,一直拖到距离琉璃宫最远的冷宫。 侍卫一脚踹开了破烂的大门,将浑身肮脏的段轻尘扔了进去,嫌恶地离开了。 第七章 通风报信 阴森森的冷宫。 这里曾经住了各代帝王不受宠的妃子,许多妃子在这里红颜衰老甚至死去都没有等来帝王的再次宠幸,所以这里积攒着非常多的怨气。 白天看起来破败不堪,夜晚看起来阴森得像个鬼屋。 段轻尘已经饿出了幻觉,衣不蔽体的她冷得双唇都在颤抖,身上的伤已经越来越严重,这张脸,怕是就这么毁了。 也曾有一刻万念俱灰,段轻尘在冷宫里爬来爬去,找到了一把短刃,短刃看起来已经不太锋利了,上面还沾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斑驳血迹,焦黑无比。 可就在段轻尘想要一刀了断的时候,突然想到杜蓝那扭曲恶心的面孔。 不行!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谁来揭穿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的真面目? 杜蓝对他们段家恨意如此深重,父亲被冤枉有谋反之心,还不知道会被处以什么大罪,这种时候,她不能死! “吱呀”一声,那破了一半的门被两个太监推开了,段轻尘将短刃小心收在了自己的裙摆里。 太监们留下了一些厨房吃剩下的食物就离开了,段轻尘并没有矫情,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让她活着,她都一股脑闭着眼睛吃了下去。 身上的伤有些已经红肿不堪了,段轻尘看着窗外的月光,现在夜已深,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段轻尘便偷偷离开了冷宫,她要去御药房找治疗伤口的药。 段轻尘对皇宫十分熟悉,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时辰巡逻侍卫会换一次班。 如果她受伤没有那么严重,完全可以用轻功轻而易举地潜入御药房拿到药物返回冷宫,可她现在只能一步一步地走着,甚至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约摸一个时辰,段轻尘才偷偷潜入御药房,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药,躲进了一个角落处,利落地给自己上药。 脸上的伤非常严重,可是她看不见,用手一摸,全部都是血,段轻尘连忙走到有水的地方,才看一眼,就愣住了。 水里那个被毁了半张脸、头发乱蓬蓬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 曾经在烟雨台上,舞那惊艳一曲的女人; 曾经在灯火会上,笑颜如花的女人; 曾经与权野并肩,相约指点天下的女人; 曾经被武林盟主捧在手心的女人,如今竟变成了这样! 而这脸,还是她最爱的男人毁的…… 段轻尘一不小心打翻了药瓶,顿时惊动了巡逻的侍卫,“什么人在那里?!” 她努力地想站起来逃跑,受过鞭伤的双腿却在颤抖。 一对璧人走到段轻尘面前,杜蓝娇嗔地道:“今日月色很美,臣妾睡不着和皇上出来走走,姐姐怎么在这里?”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闯入视线,男人居高临下地道:“段轻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离开冷宫!” “皇上,你不要对姐姐那么凶嘛!”杜蓝背对着权野在段轻尘面前蹲下,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 随即装模作样地像是从段轻尘的身上拿出来的一样,惊讶地道:“姐姐!这是什么?” 杜蓝的话果然吸引了权野的注意力,段轻尘冷声道:“这明明是你自己拿出来的,不是我的东西。” “蓝儿,给朕看看。”权野冷声道。 一张段轻尘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纸条就这样被杜蓝递给了权野,权野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 “段轻尘,你还敢口口声声说你父亲没有谋反之心?那这封信是什么?如果他没有谋反之心,你为什么通风报信让他销毁证据?” 权野锐利的双眸似箭般,直直射入段轻尘的心窝…… 第八章 我要杀了你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段轻尘死死地盯着杜蓝。 这女人胆子大到在权野的面前都敢做手脚,真以为权野看不出来么! “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从我身上翻出来的,是刚刚杜蓝故意假装从我身上拿出来的!”段轻尘眼里有火,她是极其高傲的女子,从来受不得别人冤枉。 杜蓝假惺惺地走到权野旁边,娇柔地道:“蓝儿没有,皇上您看,这分明就是姐姐自己的字迹,蓝儿的字迹皇上您还不知道么?” 权野将那封信扔到段轻尘的脚边,“你自己认是不是你的字迹?” 段轻尘看到地上那封用血写的信,顿时哑口无言。 只因那上面的字,真的和自己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来人,拿笔墨上来!”权野指着段轻尘,“朕给你一次机会,你按照上面的内容写两个字,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你的字!” 随行的宫女立即送上纸笔,段轻尘颤抖着手,才写了一个字,便抬头道:“这字确实跟我的很像,但不是我写的,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私通书信可是大罪,姐姐,恐怕你就是废了你的手,皇上也不会相信你了。”杜蓝凉凉地道。 段轻尘扔下笔,突然发疯了一般朝杜蓝扑上来,掐住了杜蓝的脖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要杀了你!” “皇上,救、救蓝儿!” 杜蓝的呼救在一瞬间便刺激到了权野,权野上前粗鲁地将段轻尘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然后抬起明黄色的靴子,一脚将她踢了出去。 权野本身就武功高强,这一脚踢得段轻尘摔在了树边,嘴角淌出血来。 “来人啊,段轻尘私通书信,把段轻尘关回冷宫,上夹棍刑,等段海谋反的证据找到后,再一并论罪!”权野一声令下,段轻尘又像一具死尸般被拖回了冰冷破败的宫殿。 “蓝儿,我们回宫休息,你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一定要小心,来,朕抱你回去。”杜蓝听话地点头,权野抱起杜蓝,往琉璃宫的方向走去。 杜蓝娇羞地靠在权野的胸膛里,“皇上会封蓝儿做皇后吗?” “朕当初为了你,把整个后宫都散了,自然是要立你为后的,不是你还能有谁?”权野刚说完,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出现了段轻尘的脸。 权野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最爱的女人是杜蓝,段轻尘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自己明明应该恨她透顶,怎么心里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她? “皇上,你对蓝儿真好。”杜蓝脸红地道。 “蓝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朕说了什么话吗?”权野突然问道。 杜蓝一惊,她之所以会认识权野,是因为接近段轻尘的缘故,怎么可能会知道段轻尘和权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蓝儿忘了,皇上,蓝儿有点儿累了。”杜蓝只能这样说。 权野有些扫兴,“你好好休息,朕回御书房批阅奏折。” 权野的离开的瞬间,杜蓝的面容变得阴险又扭曲。 没错,你是散了后宫,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段轻尘,哪怕你以为自己是为了我,你还是留下了段轻尘! 第九章 权野 我恨你 在权野的记忆中,他一直有一个面容模糊的深爱的女人,他们一同经历过很多事,有一部分他已经忘了,但却偏偏记得那个女人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是,杜蓝却不记得了。 权野心情烦躁地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却不知不觉去了冷宫。 杜蓝一直告诉权野,段轻尘是个破坏他们感情的坏女人,不仅害死他们的第一个孩儿,还害她中毒,废了她武功,就因为权野爱的人是她杜蓝,也因为是杜蓝最先发现段轻尘的父亲意图谋反。 可是不管杜蓝怎么说,权野尽管心里恨段轻尘,可身体却还是会被段轻尘所吸引。 所以,权野便因为这种该死的吸引而变得更加地暴怒,甚至只要一看见段轻尘,便忍不住要伤害她,可若是不见到她,这颗心又痛得他无法忍受! 明黄色的靴子跨入冷宫,权野在角落处,发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女人曾经那擅长作画的手已经被毁了,十指连心,每一根都滴着血,肿得不成样子。 因为受伤过重,她并没有及时发现有人进了冷宫,脆弱的睫毛上的泪痕已经被冷风吹干。 “权野,我恨你……我恨你。”女人反反复复说着恨他。 “来人,打一桶热水过来,给她沐浴!”权野一声令下,很快有几个宫女扛着木桶进来。 听到声响,段轻尘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那清澈的眸子在看清权野的脸的时候,又绝望地闭上了,“你还来做什么?要杀了我吗?那就来吧。” 段轻尘清淡的语气,仿佛已经不将生死看在眼里,权野的心竟然会无来由地一痛。 想起段轻尘对杜蓝的伤害,权野骨子里血液里的暴虐因子就开始不断翻滚,“蓝儿又怀孕了,太医说孩儿还不稳,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朕勉为其难地过来找你。” 什么?! 段轻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权野的意思是,为了保护杜蓝不受伤害,所以她成了发泄的对象是吗? 权野明明知道杜蓝给她下药,让她再也不能怀孕,而现在却还因为杜蓝不方便,所以退而求其次来折腾她。 几个宫女粗鲁地将段轻尘抱起来,想要给她脱衣服沐浴,段轻尘拼命挣扎,将那些宫女都甩到了地上。 “别碰我!权野,你没有资格再碰我!滚回你的琉璃宫!一辈子就抱着杜蓝那个贱人吧!” 权野被段轻尘的话气得俊脸扭曲,“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朕亲自来!” 段轻尘被气得发抖,看着眼前穿着五爪金龙朝服的男人携着怒气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不断地往后挪动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在她的身下,早已分不清是哪个伤口,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敢侮辱蓝儿,朕叫你好看!” 权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段轻尘提了起来,然后扔进冒着热气的木桶里! 段轻尘头朝下,热水从她的口鼻灌入,令人难以呼吸,接下来,便是毫不怜惜地随意洗刷。 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因为段轻尘侮辱杜蓝,所以权野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折磨她了。 很快,清澈的桶底变得浑浊不堪,而段轻尘身上终于干净很多了,于是那些伤口,在被洗干净的情况下显得更加狰狞,看在权野的眼里更加清楚。 “来人,给朕叫个太医过来!”权野皱着眉。 那一瞬,段轻尘差点儿以为,权野在心疼她! 第十章 供朕发泄 可惜,下一秒…… “在蓝儿诞下龙子前,你都得供朕发泄,可不能死,也许,朕会看在你伺候得好的份上,让你爹不至于死得那么惨。”权野的话,一字一顿都如同淬了毒,毒入段轻尘的心肺。 “在你眼里,我跟过与非,跟过你的七弟权宇,跟过章云超...脏得不成样子,承蒙皇上不嫌弃,我是不是还得叩谢皇恩?” 段轻尘极其冷漠,甚至在木桶里,真的恭敬地朝权野下跪,磕头。 “秦与非?你还敢提秦与非?!要不是你主动勾引他,他又怎么会背叛朕!” 权野只要一想起这个女人跟自己最信任的谋士秦与非被人抓奸在床,便痛恨不已,“曾经朕也相信过你爱朕,可你都做了什么?!” 段轻尘笑了,“我做了什么?是啊,我都做了什么?” 她曾为了他遍访各国,为他找天下最好的谋士,踏破铁鞋,无怨无悔,最后请得天下第一谋士秦与非出山,可最后,秦与非却死在了他权野的手里; 她曾为了他跪在身为武林盟主的父亲脚下,跪了两天两夜,风吹雨打,不吃不喝,恳请父亲放弃自由,为他入朝为官,镇守边疆,为他称帝多添一道筹码,可最后,她父亲忠心耿耿一心为朝,权野却以为他谋反甚至要父亲死得难看; 他被刺客追杀的时候,两人一起坠下悬崖、落入湖泊、身受重伤的时候,她都陪在他的身边,甚至所有人都说权野没有资格登上皇位,与他们为敌,段轻尘不惧任何人的眼光,不惧各个派别之争,坚定地守在他的身后; 她曾经为了权野受过多少伤,杀过多少人,可这些,权野都忘了吧…… 在权野的记忆中,这个女人一直没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不仅从不下跪,更是经常出言顶撞,令他暴躁不已。 可现在这个女人在她面前跪下,嘴里却依旧说着令他浑身不舒服的话。 权野一把掐住了段轻尘的下巴,“要不是为了蓝儿朕散尽了后宫,你以为朕看得上你这个肮脏的女人?要不是蓝儿把你当作她的姐姐,不管你怎么坑害她,她都希望你能亲眼看到她当皇后,你以为朕为什么不杀了你?!” “哈哈哈哈——她把我当作她的姐姐,这真是我段轻尘二十年来,听过的最大的一个笑话!”段轻尘笑了,这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给只披着一件龙袍的段轻尘随意地上药,力度非常重,段轻尘看了那个太医一眼,果然,这是杜蓝惯用的太医。 段轻尘曾经非常信任权野,从来没有在自己身边培养过什么势力,但凡跟她有点儿熟知道他们以前一些事的人,都在这两年被杜蓝用各种借口害死了。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千夫所指,没有任何人为她辩解,就连权野也不相信她。 太医随随便便地帮段轻尘止了血,就在权野的示意下离开了。 冷宫那破败的大门被人关上,段轻尘裹紧了身上的龙袍,一点点后退。 如果伤得不那么重,或许可以逃,可是,她现在打不过权野! 一刻钟后,段轻尘被权野攥着长发,面目狰狞地动作着,下半身早已失去了知觉,鼻尖萦绕地尽是血腥的味道。 “外面那么多宫女...为什么?为什么就非要折磨我。”段轻尘苍白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谁敢伤害朕的蓝儿,朕就折磨谁!”这个贱人,不仅和别人勾三搭四,竟还敢口口声声说爱他。 是啊,蓝儿,蓝儿现在是他权野手心里的宝,她不是,她什么都不是。 第十一章 给她灌药 段轻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中午了,浑身酸疼,权野早就离开了冷宫。 昨夜他发泄完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离开了。 而住在琉璃宫的杜蓝,显然是听说皇上对段轻尘做了什么,就在段轻尘醒来的刹那,她清楚地听到杜蓝道:“把这碗药给她灌进去,绝对不能让她有怀上皇上子嗣的可能!” “是,蓝妃娘娘!” 杜蓝旁边的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将段轻尘支起来,另外一个宫女掐开她的嘴,开始往她的嘴里灌药。 段轻尘一瞬间清醒过来,鼻尖闻到这难闻的气味,想到这一辈子也不能再怀孕,段轻尘便屏住气息,死活也不让那药进入自己的喉咙…… 杜蓝满脸不耐烦,“药灌进去没有?” “蓝妃娘娘,她没有吞咽,药一点儿也没有少!”一个宫女满头大汗道。 “本宫亲自来!”杜蓝接过那碗药,“给本宫扒开她的嘴!” 段轻尘见杜蓝走近自己,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被人控制住了,就抬起腿,狠狠地踹向杜蓝的肚子。 “你再敢走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你不是说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吗?你过来啊!让我弄假成真,让权野更心疼你啊!” 段轻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刃,将控制她的两个宫女的脸划伤了,杜蓝被吓了一跳,那碗药也洒出了一半。 杜蓝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疼,她已经拿孩子骗了权野一次,同样的戏码上演第二遍就没有说服力了。 更何况正因为权野以为她的肚子里真的怀了龙子,所以才会答应她,一起挑了良辰吉日,定于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贱人,三日后,本宫就是皇后了,你就守在这冷宫里等死吧,本宫不太舒服,你们留在这里,务必看着她将药喝下去,否则,提头来见!”杜蓝下完命令后,甩袖而去。 “娘娘说了,一定要你喝下这药,你就别挣扎了。”其中一个宫女,拿着药走进段轻尘。 段轻尘来了狠劲,哪怕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怀孕,她也不会喝这伤害身体的药,她就是不能让杜蓝得逞。 “你们要是不想死,就滚出去!”段轻尘眼底里浮起了一片红色。 “我们会出去,但是得在你喝完药后。”另一个宫女附和道。 只不过那个宫女的手还没有挨到段轻尘的下巴,就被段轻尘手中的刀砍飞了出去。 紧接着,冷宫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宫女捂着自己少了两个手指的手,痛得在地上打滚,另外两个宫女也被段轻尘的狠厉吓住了。 谁还敢给她灌药?她们得赶紧保命才对! 在段轻尘犀利的目光下,三个宫女吓得逃走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三个宫女都异口同声信誓旦旦地告诉杜蓝,段轻尘喝下了那碗药。 只不过,这三个宫女还是没有逃过一死。 第二日,便有人发现她们有的被淹死在池塘里,有的被淹死在井里,就算有的人知道些什么内幕,也没有人胆敢多嘴,谁都知道,这个皇宫很快就会迎来它的女主人——蓝皇后! 三天之内,整座皇宫里遍布了喜庆的红色,没有人知道哪天死了谁,也暂时没有人去管冷宫里的段轻尘…… 第十二章 送她上路 在皇宫一片喜庆的时候,章府却被染上了白色。 府门紧闭,牌匾上的‘章府’二字中间多了一团雪白的代表丧事的花布。 而章洪,一连几日都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痛中,他唯一的儿子,在他听到消息赶去马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章洪满眼血丝地问到底是什么罪名,当得知罪名是睡了皇上的女人的时候,章洪懊悔莫及。 家财万贯却后继无人的感觉! 都怪那个女人! 段轻尘!!! 章洪陪着自己的儿子度过了头七日,才满脸肃穆地上朝。 在朝上,章洪鼓足了所有的势力去逼迫权野,交出害死他儿子章云超的罪魁祸首段轻尘! 所有的朝臣,都在宰相的示意下,给权野施加压力。 然而权野只是淡淡地道:“宰相放心,朕跟你儿子说过,那女人,也会陪着他一同上路。” “皇上,皇上,一定要尽快为犬子讨回公道啊!”章洪鬼哭狼嚎道。 权野心中大计已成,便点头道:“明日封后大典,朕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下朝后,章洪又找到了杜蓝,让杜蓝想办法弄死段轻尘。 杜蓝不耐烦地保证,“宰相放心吧,明日晚上,本宫会想办法让皇上杀了她的。” 原本杜蓝还想留着段轻尘多加折磨一番,因为这样冰清玉洁的段轻尘根本无法想象她和她的娘亲受过多少屈辱和折磨。 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有了‘龙子’,不方便行房,还留着段轻尘,岂不是让权野更有理由去找那个贱人! 如此一想,杜蓝便再也容不下段轻尘。 她已经得到权野了,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与荣华富贵,段轻尘已经被她毁了,是个永远的失败者,不值一提。 翌日,朝堂上举行了隆重的封后大典仪式,吹锣打鼓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宫,不少人经过冷宫,讨论新后的声音此起彼伏。 段轻尘巴巴地看着窗外,想起那年在王府里,权野曾跪在地上,向她立誓:他日登上皇位,她会是他唯一的皇后,陪着他指点江山、笑看天下。 现如今,她被关在冷宫中,心如死灰,而那人,却迎娶他人做那唯一的皇后。 半个时辰后,行完所有礼数穿着隆重朝服的权野带着杜蓝来到冷宫。 “皇上,既然国师都说姐姐与臣妾肚子里的龙子相克……”杜蓝的声音传入段轻尘的耳朵。 “那朕就来送她上路。”权野的声音更加冷酷。 段轻尘冷笑,终于还是要她死了吗? 好啊,那就一起吧! “来人,把东西呈上来。”权野看着太监将一匹白绫和一杯毒酒呈上来,用目光示意道:“你已经没有用处了,走吧。” “权野,四年了,你要用这杯毒酒一笔勾销吗?” “是。” “那好,你亲自送过来吧。”段轻尘笑了,尽管脸上带着伤痕,她的笑依旧清丽动人。 这是她最后的,唯一的要求。 权野的心颤了颤,这一刻,脑袋竟然有些钝痛! “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权野拿着毒酒,一步又一步,朝段轻尘走去。 段轻尘一直笑着,就像蓦然回首的灯火,就像绚烂的阳光,这一刻,她回想起了很多很多…… 权野的脸出现在段轻尘朦胧的视线里,她没有哭,但是眼神极其悲伤。 段轻尘接过那杯毒酒,习惯性地嗅了嗅,那是著名的半步倒,“皇上,敬你午夜梦回不会心痛,也不会做噩梦,敬你坐拥万里千山,却痛失所爱!” 权野神情恍惚,有一刻竟然感觉自己好像透不过气来。 这一瞬间,权野的耳边突然传来杜蓝撕心裂肺的尖叫:“皇上,小心!” 原来,就在段轻尘饮下毒酒的刹那,她举起了一把短刃,当着众人的面,直直没入了权野的后背,血,瞬间便喷洒出来,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一刀,是你欠我的,毕竟,我那么那么爱你啊。 段轻尘看着权野,那么深情,那么悲凉。 段轻尘笑了,毒酒入喉后扯得喉咙巨疼,血染红了双唇,那颤抖的唇喃喃地道:“荷花灯,荷花灯...很漂亮呢,我,我看见了...” 段轻尘闭上了眼睛,染了权野鲜血的手缓缓地、缓缓地垂了下去…… 第十三章 你在骗朕 段轻尘就这么在权野的面前,倒了下去。 那一刻,权野甚至没有办法感觉到自己后背的疼痛,只知道自己的心痛得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短刃刺入后背的时候,权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段轻尘眼里的挣扎以及痛苦,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段轻尘是个习武之人,清楚地知道人身上的每一个穴位以及要害,如果她真的想杀自己的话,这一刀,就不会刺在后背上。 权野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只有段轻尘染血的唇,耳边不断地回荡着段轻尘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荷花灯,荷花灯…… 怎么这么熟悉? 权野突然头痛欲裂,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看灯会的场景,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娇俏地道:“这荷花灯,可以送我么?” 这一场景曾经无数次化为梦魇出现在权野的梦里,而每一次,权野看到那女子都是杜蓝的脸,唯独这一次,眼前出现的竟然是段轻尘! 为什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他心中一直深爱的女人,难道不是杜蓝,而是段轻尘?! 不,不,不可能—— “来人啊!来人啊!皇上受伤了,有刺客!来人啊,给本宫喊太医过来!”杜蓝赶紧过来扶着权野,却被权野红着眼睛掐住了脖子。 杜蓝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皇后朝服,艳丽的凤凰那漂亮的朝服上展开翅膀,栩栩如生。 冷不防被权野掐住了脖子,杜蓝脸色都变了,“皇上,皇上?我是蓝儿啊,你要做什么?” “朕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去做了什么?在哪里?你说了什么?”权野面容扭曲,此刻的他头疼欲裂,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杀人的欲望。 杜蓝显然慌了,段轻尘认识权野的时候,她并不认识,虽然通过蛊毒催眠了权野,令权野误以为在记忆中深爱的人是她而不是段轻尘,但是她依旧没有办法知道段轻尘和权野曾经经过什么。 至于段轻尘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杜蓝也因为当时距离太远,并没有听清。 “皇上,你先放开蓝儿,让蓝儿想想……” 权野不,他已经快忍受到极限了,他的心已经痛得不能自已了,看到段轻尘倒在那里,权野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为什么心会这么疼呢?! “说!朕命令你现在就说!”权野发狂的眼睛,像深山的恶狼,死死地盯着杜蓝。 “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家名为‘烟雨楼’的妓院里,我被人调戏,是皇上出手救了我……”杜蓝被吓得口不择言,说出的话显然没有经过大脑。 权野摇头,“不,当初在妓院出手救了你的人不是朕,而是她。”权野指着段轻尘的尸体。 “对不起,是蓝儿记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王府里,我,我...”杜蓝渐渐说不出话来,因为权野的手劲越来越大,面容也越来越狰狞。 “你在骗朕!你不是她,你根本不是她!” 权野情绪激动之下,气血逆流,脑中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压制不住体内的蛊毒,一口黑色的血,从权野的口中喷出,喷在了杜蓝娇艳的脸上! “皇上——” 第十四章 这辈子也不可以忘记 权野猩红着眼,掐着杜蓝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刚刚昭告天下成为夫妻的帝后,转瞬间仿佛变成了仇人,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震惊万分。 “皇上,你先放开蓝儿...蓝儿肚子里还怀着您的龙子啊!”杜蓝颤抖着。 以往每个晚上,权野也会‘疯狂’一番,她都会给他喂药,去平复权野所中的蛊毒,但是今天是他们的大婚之夜,杜蓝万万没有想到权野会受段轻尘死去的刺激,一发不可收拾。 “龙子?”权野的双眼里浮现了一丝清明,缓缓地松开了手。 “太医,太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救皇上?!”杜蓝怒叱道。 几个太医立刻上前,查看权野背后的伤势。 “来人啊,段轻尘意图谋害本宫肚子里的龙子,被皇上赐死,将她拖出去,扔在乱葬岗!”权野昏迷之前,终于看清楚了杜蓝丑恶的嘴脸,听清楚了那狠毒的话语。 段轻尘就这样被人拖了下去,她是武林盟主唯一的掌上明珠,爱上权野之前,从来没有人预料得到,她会死得这么凄惨…… 权野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做了无数的梦,在梦境中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醒不来。 他梦见和段轻尘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场盛大漂亮的灯会,当时还是刚刚被封为王爷的他微服出巡,身边没有带任何人,路过买花灯的档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花重金买下了一盏最漂亮的荷花灯。 结果在他弯下腰准备将点了蜡烛的花灯投入江中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问他这灯可否送人。 权野正想开口拒绝,女子却在他耳边道:“公子一定身份非凡吧?你被歹徒盯上了,若你把花灯送我,我可保你一命。” 那时候的权野根本没有什么武功,也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刚封王,就会遭到刺杀。 只不过听到女子这么说,起了警觉,便下意识地将花灯递给了她。 “谢谢,这是替我娘点的灯,她只喜欢荷花,可我来晚了,全场的荷花灯都在江里了,唯独你这盏,不过,你的最漂亮。”女子许了愿,将花灯投入江里,看着花灯距离岸边越来越远。 女子年轻美丽的侧脸,权野看呆了。 此时,女子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竟然徒手抓住了一支射向权野的箭,而后便强悍地拉着权野四处逃走、飞檐走壁,将那帮刺客耍得团团转…… 一次的救命之恩竟将两人的命运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在那之后,两人又因缘分一起几经生死,感情逐渐升温。 权野也在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暗算与刺杀中成熟起来,他向女子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女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说要帮他。 从那以后,权野便如同获得了坚实的臂膀,忠诚的贤内助,不管想要什么,只要是他忧愁的,那个人都会替他解了那份忧愁。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轻尘,记住了,这辈子也不可以忘记啊。” 第十五章 蛊毒作祟 是啊,权野没有忘记,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将段轻尘记成了仇人。 三天三夜,权野整整在梦里挣扎了三天三夜,千百次头疼欲裂的感觉折磨得他快要死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和段轻尘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黄色的龙床旁,杜蓝已经褪下了属于皇后的繁重朝服,皱着眉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权野。 原本以为段轻尘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将一了百了,却没有想到段轻尘的死竟然刺激到了权野,使得他情绪大变,间接逼得他体内的蛊毒发作,险些要了权野的命。 “皇后娘娘,皇上龙体已无大碍,后背上的那一刀虽然刺得很深,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外伤,可皇上却迟迟未醒,恐怕还是跟被您下的蛊毒有关系...” 被杜蓝收买的那个太医有些畏惧地看着守在权野身旁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太医其实也不想助纣为虐,可是现在宫里除了皇上就是杜蓝最大,并且他家人的性命都攥在杜蓝的手里,只能帮着杜蓝欺上瞒下。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杜蓝摆了摆手。 纤纤玉指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杜蓝用力地吹了一声,就是这声哨音令权野突然从梦中醒来,脑袋更是传来阵阵剧痛。 权野正想睁开眼睛,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便沉住了气,也许他想要的答案,很快便会出现了。 杜蓝看到戴着面具的男子来到龙床前,急忙喊道:“刹,快看看他,看着他怎么样了?” 杜蓝让开位置,让刹查看权野身上的蛊毒。 刹小心翼翼地查看一番后,对杜蓝道:“他身上的毒最多还有一年,必须要清除,否则,就会危及生命,七窍流血,如果你不想他就这么死了的话,一切都得加快。”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怀上没有蛊毒的龙子?”杜蓝急切地问道。 “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需要一味稀世珍草,我得去北方寻找,一月后方能赶回。” “好,只要我明年能够诞下龙子,你的恩,便报完了,到时我们将两不相欠,这一个月,我等你回来。”杜蓝知道刹重诺言,便十分放心。 杜蓝想了想,“如果你不在的这个月内,他体内的蛊毒再次压制不住的话,该怎么办?” “这是比以往多两倍用量的药,可以暂时压制他身上的蛊毒,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给他服用,因为你越减少他的痛苦,我对他的催眠作用就会越来越小,这样的话他很快就会想起来你并不是他爱的那个女人。”刹将一瓶药递给了杜蓝。 杜蓝冷着脸,“段轻尘那个贱人死了,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刹,你给皇上下的蛊毒确定真的无人可解吗?” 刹迟疑了一会儿,“江湖上只有一人可解,那个人就是西毒郎君,他曾经是我的同门大师兄,但是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没有人找得到他。” 杜蓝点头,“那就好,你去吧,你的妻女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两人都没有留意到,权野暗中利用内力,保持清醒,所以刹和杜蓝的话,权野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第十六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怪,从两年前开始,每过几日,权野便会浑身抽搐发冷,心痛难忍,就像有一万条虫子在他的身上攀爬一样,无法动用内力,原来竟然是杜蓝动的手脚。 权野越往下听越心惊,而他之所以会每每看到杜蓝被段轻尘所伤就会怒火攻心想要去折磨段轻尘,也是因为杜蓝和这个叫‘刹’的男人利用他体内所中的蛊毒催了眠,让自己误以为杜蓝才是他的爱人,从而一次又一次伤害他真正所爱的人。 怪不得,自己面对杜蓝的时候,内心深处总会涌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哪怕他一次次暗示自己杜蓝是他深爱的人,他也没有办法去忽视段轻尘的存在。 怪不得,杜蓝和他记忆中的女人,半点儿也对不上号! 然而,权野心中还有许多未解的疑惑,在这个刹离开前,他只能按兵不动,毕竟这个刹的手里握有能够解他蛊毒的解药…… 可是段轻尘,他的轻尘呢? 权野心痛难忍,恍然一梦,他苏醒了,可她,却不在了,被他亲手所杀! 每每想到这里,权野便攥紧拳头,恨不得这一刻,就跳起来杀了杜蓝,将她碎尸万段! 刹离开后,杜蓝用纤细的手指抚上权野如刀削般的侧脸,“皇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蓝儿最爱你,段轻尘她已经死了……” 杜蓝见权野始终皱着眉没有醒过来,便离开了寝宫,走之前还吩咐守在门口的婢女,“皇上醒过来要第一时间通知本宫。” “是,皇后娘娘。” …… 另一边,尸横遍野的乱葬岗。 段轻尘的尸体,被人混着在宫内被妃子虐打致死的太监宫女们的尸体一起,被送到了城外的乱葬岗处。 负责推车的太监脸上戴着白色的布,一脸嫌恶地将那些尸体倒在乱葬岗里,一刻也不敢逗留,赶紧走了。 天突然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倾盆大雨落在了那些尸体身上,仿佛是上天正在洗刷他们身上的肮脏。 段轻尘的死状,比那些宫女太监们的更惨,浑身是伤,鲜血淋漓。 而在荒郊野岭的草丛中,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悄悄潜伏着,在无意间看到段轻尘垂下来的脸的时候,攥着的拳头,起了一道道青筋。 等到确定周围没有活人后,戴着面罩的男人上前捣鼓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段轻尘的尸体…… 而乱葬岗中早已升起熊熊大火,其他的尸体无一例外被烧成了焦黑的炭块。 深山的一座小茅屋里。 段轻尘足足昏睡了十天,才逐渐苏醒过来。 一双属于武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布拧干,清洗着段轻尘脸上的伤口。 伤口已经有些结痂了,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可怖,只不过段轻尘曾经的美貌,终还是被这狠毒的鞭痕,毁去了大半。 曾经灵动清澈的双眼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慢慢睁开,男人见段轻尘终于苏醒,兴奋地握住她的手:“尘儿,你醒了!” 段轻尘微微皱眉,“权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尘儿,我来晚了,如果我早知道那个禽 兽不如的东西会这样对待你,我早就该带你走的,那天,我被师傅叫去送东西,如果不是刚好看见你被送去了乱葬岗,都不知道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权宇痛心疾首地道。 段轻尘微微摇头,“这里是哪里?你快走吧,如果被权野知道你还活着,必死无疑。” 第十七章 他是你命中的劫 “你别担心,这里很安全,你好好养伤,忘了那个禽 兽不如的东西吧,你曾经救了我一命,现在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扯平了,往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权宇抓着段轻尘的手,因为太兴奋,不小心用了力。 段轻尘现在虚弱无比,身上到处都是伤,手背上更是烙铁留下的烫伤,只轻轻一碰,便痛得她浑身打颤。 权宇注意到了,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我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哪里还配得上曾经的七王爷。”段轻尘叹了一口气。 “尘儿,你也说是曾经,我现在已经不是七王爷了,我也不想与权野争那帝位,当初如果不是有你帮我,我早就被权野杀死了。”权宇皱着眉头道。 权宇是权野的七弟,在所有的皇子中,权野曾经和权宇的感情最好,只不过帝位之争,最后还是手足相残罢了。 段轻尘摇头,“你不了解你二哥。” 权野做皇帝前,排行老二,却也只比权宇大了四岁。 “别提那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权宇咬牙切齿。 当看到段轻尘被人像垃圾就这样扔到乱葬岗的时候,权宇就恨不得自己有能力可以闯入皇宫,将他那个可恶到极点的二哥碎尸万段。 段轻尘,这个女人,他喜欢了三年多,自己得不到,还得眼睁睁地看着权野糟蹋她,这样子的日子权宇过够了! “你跟着他四年,为他做了多少,最后呢?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不是尘儿你一直不想走,我早就想办法带你走了。”权宇咬牙切齿地道。 “如果他无心想放过你,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救你出去,所以说,你不了解他。”段轻尘淡淡地道。 权宇脸色更难看,“你了解他,可是他一点儿都不相信你,就相信那个杜蓝,杜蓝说你与我有染,那个睁眼瞎他就这么信了!” 段轻尘闭上了眼睛,想起了种种过去,疲惫不堪地道:“别说了,那些梦魇都过去了。” “你先好好休息,师父去给你炼药了,你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的。”权宇见段轻尘不想多说,边帮她掖好被子边安慰道。 段轻尘转了个身,浑身像是散架一般疼。 “尘儿,你这次伤得很严重,要不是你父亲很早以前就开始定期喂你服用避毒丸,这一次中的毒必死无疑,就是那些避毒丸,不知道救了你多少回性命,你知道吗?你的身体里残留了不知道多少种毒素!” 段轻尘看着眼前的了尘大师,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又多想了,竟然以为权野喂给我的不是毒药,呵呵。” “尘儿,在宫里,经常有人想害你吧?只不过那些普通的毒药都被你父亲的避毒丸暂时压了下去,再加上你武功高强,所以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可是你最后,却中了半步倒,半步倒跟你体内的避毒丸相冲,要不是宇儿及时将你带回来给为师救治,哪怕再晚一刻,为师都无力回天。” 段轻尘挣扎起身,倔强地在床上跪下来,“尘儿,谢师父救命之恩。” 了尘大师走到床边坐下,抚着段轻尘的头发,“别傻了,孩子,也许你对他没有用处了,他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当年为师就说过,权野,他是你命中的劫。” 第十八章 愚蠢的错误 段轻尘靠着了尘大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可却还是有泪水顺着脸颊流入脖颈。 了尘大师是段轻尘从小的师父,也是曾经武林盟主的结拜兄弟,是一个世外高人,不参与朝政,也不过问江湖。 段轻尘所有武功,一半是父亲段海教的,另一半则是跟了尘大师学的。 段轻尘在小茅屋里休息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无数珍贵的药草敷在她的身上脸上,就连洗澡水都是药味,终于将她身上那些烙印冲淡了许多,可脸上的鞭痕依旧那么醒目,触目惊心…… 御龙宫。 权野在杜蓝离开后换了一套衣服,吩咐大内侍卫守在自己宫外,说不管任何人来都不见。 然后翻入龙床底下,右手摸到了一个开关,按下后入口便出现了,权野拿着蜡烛跳入了那黑色的密道里。 这条密道,当年还是段轻尘提议挖的,通向宫外,方便权野处理政事太过劳累可以偷偷出宫玩,疏解压力。 那一年,为什么要这样呢? 权野在摇曳的烛光中,记起了当年的事。 那一年,为了夺取本来轮不到他的皇位,兄弟相残,不少文臣武臣因为站错了队而被满门抄斩,朝堂乱成一片。 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皇位后,民间有两个地方相继闹起了饥荒,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日日大闹官府。 可当时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也没有几个可信的人,段轻尘便主动请命,和秦与非一起去救济灾民,控制混乱,两人相距了一个皇城的距离,两三个月都没有办法见一面。 后来,段轻尘便提议在他的寝宫中挖一条通向宫外的密道,让他可以离宫不被人轻易发觉,只需在上朝前赶回宫就行。 那一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灾祸,甚至有百姓传言是因为权野登基激起上天不满才会出现种种祸事。 是段轻尘,为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去解决那一个又一个他远在皇城无法解决的燃眉之急。 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飞鸽传书,或者权野深夜骑马跑出宫只为见段轻尘一面,这样疯狂的事做的次数数不胜数,只因为他们一同经历过无数生死,看过百姓颠沛流离,也曾经历过战乱,密不可分。 段轻尘提议挖这条密道并不完全是为了权野出宫见自己,也是为了长久打算,先帝就是因为无路可逃才驾崩的,如果权野以后遇刺,密道便有可能给他一线生机。 权野颤抖的手抚过这条密道上坑坑洼洼的墙壁,深邃的双眸中泛起了泪光,往事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告诉他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记忆全部被刺激出来的这一刻,纵使蛊毒也无法阻挡权野的步伐! 轻尘,你等着我! 权野迎着远处的光亮快速在密道里奔跑着,终于穿过杂草丛生的出口,到了宫外。 在没有确认自己身边究竟有哪些是杜蓝的人之前,权野不敢打草惊蛇,他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他要亲自去找段轻尘的尸体。 权野赶到杜蓝所说的乱葬岗,看到一片都是被火烧焦的尸块的时候,一代帝王终于淌下了热泪,他跪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砸着黄土,如野兽般发出痛苦的嘶吼…… 第十九章 帝王泪 权野这一生,从未为任何人流过眼泪,而现在,他绝望地跪着,双拳已经砸出了血花,只要想起自己因为杜蓝对段轻尘做过那禽 兽不如的事,权野便悔恨交加。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在王府他没能让她当上王妃,他曾发誓登上帝位她会是他今生唯一的皇后,所以他心如磐石,任何女人在他眼里都无法起任何波澜。 灯会上初见那一眼,他早已为她魂牵梦萦,失魂落魄。 段轻尘为了他,苦求段海入宫,成为他坚实的臂膀; 为了他踏破铁鞋,终于求得秦与非出山; 为了他亲近灾民,身染瘟疫,差点儿丧命; 为了他手上沾满了鲜血,甚至上过战场,献过良策; 为了他数百次差点儿被人谋害,身受重伤…… 段轻尘说过,她没有菩萨心肠,做这些不是为了百姓苍生,仅仅只是为了他权野一人。 可他呢,竟在得到了所有后,践踏她的尊严,蹂躏她的身体,纵容杜蓝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黑白不分。 他被下了蛊毒,对段轻尘做的桩桩件件,都是残忍的事,足以令段轻尘恨他千百次。 “轻尘!轻尘——”权野哭号着,泪水一滴滴落下黄土。 他在遍地荒芜的乱葬岗上,哭得就像个孩子,什么九五至尊,什么江山如画,在这一刻,抵不过一个段轻尘,他,失去了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女子! 权野抬起头,猩红的目光中席卷着恨意,杜蓝,他势必要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付出最大的代价! 通过密道回到宫里的权野第一时间暗中派人彻查杜蓝的身份。 不出两日,便有了结果。 原来,杜蓝是段轻尘同父异母的妹妹,只不过因为娘亲出身风尘所以没有得到段家的认可,就连段轻尘的父亲段海都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所以从小到大,杜蓝都在风尘中打滚,认识了不少江湖上的异人,其中就有一个擅长用毒戴着面具的男人。 男人名叫刹,武功出神入化,并且擅用蛊毒。 刹在江湖上有许多仇人,那晚他带着自己的女人被人追杀,逃入杜蓝的房间,是杜蓝将那个女人藏了起来,并代替那个女人受了许多伤。 杜蓝非常有心计,她经过多番打听,知道刹不仅擅长用毒,并且重情义,所以利用了这救命之恩,更何况杜蓝不仅救了那个女人,还连带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等刹的孩子出生后,刹便答应要为杜蓝做一件事,用来报恩,两人达成了协议,只要杜蓝成为皇后,生下龙子,这场报恩就结束了。 权野知道刹的手上有解他蛊毒的药物,可刹武功实在太高,除非能够请出曾经的武林盟主段海,可现在段轻尘死了,段海绝对不会帮他。 权野只能寄托希望在自己从四年前就和段轻尘开始训练的杀手,刹不是去北方找灵草了吗?他就让他有来无回! 同时,权野还派人尽全力寻找西毒郎君,解他身上的蛊毒是次要的,他最想要的是得到一种能够令人生不如死的毒药,去折磨将段轻尘害死的杜蓝! 第二十章 节哀顺变 “皇上,西北大将军携带兵器闯入了宫中!” “皇上,大将军已经到了御花园!” “皇上,要不要臣等将他捉拿?将军没有指令擅闯皇宫乃是重罪,罪同谋反!” 权野听着门外的侍卫一声一声的通传,突然一拳砸在了御书房的龙椅上,“放他进来,你们统统退下,退出御龙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要进来。” 侍卫长额前滴下了透明的汗珠,又不敢违逆权野的命令,只得抱拳道:“卑职遵旨。”带着守在门外的侍卫退出了御龙宫。 “皇上呢!那个天杀的兔崽子在哪儿!”西北大将军段海红着眼睛问道。 这位前任武林盟主所到之处,皆哀鸿遍野。 只要是出手挡了他的人,都被他一掌拍飞了。 “段将军,皇上就在里面,但卑职奉劝您一句,您现在的行为,等同于谋反……”侍卫长一个眼色过去,两名侍卫便将长枪架到了段海的脖子上。 他在西北荒漠替权野守着边境,刚打了一场胜仗回到营里,却听闻自己唯一的女儿被圣上折磨至死,段海大怒,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皇城,势必要讨回一个公道! 他段海的女儿段轻尘,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滚开!是你死了女儿吗?是你吗?再在老子面前嚷一句,老子让你爹永远见不到你!”段海怒骂道。 他向来是江湖人士,性格洒脱,不拘小节,所有人都畏惧他的威名,即使看他再不顺眼,也不敢得罪他,他是一只蛰伏在西北的猛虎,有他坐镇,西北连续几年都免于战争。 可所有人都知道,段海入朝为官,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也不是心甘情愿为皇上卖命,他是因为他唯一的女儿。 可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女儿,几日前已经死了。 “将军请节哀顺变...”侍卫长话音刚落,就被段海一掌劈了出去。 段海双目猩红,“狗娘养的你去节哀顺变!” “段将军,进来吧,朕等着你。”权野用内力说的话,足以让御龙宫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段海体内的血液翻滚,他风尘仆仆归来,不是像往前一样受赏,而是过来讨债。 当今圣上权野,欠他女儿段轻尘的债! 段海闯入御龙宫,一脚踹开了御书房的门,权野就背对着他站在前面。 “轻尘她...” 权野回过头,目光悲戚,“死了,确实死了。” 段海胸前传来闷闷的痛,“她从小调皮,爱四处惹祸,我是武林盟主,没有人敢给脸色给她看,她想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让她得到,为了你,她抛弃自由,甚至威胁我入朝为官,你他娘的现在亲口告诉我,她死了?!” 权野攥紧了双拳,心脏像被人紧紧攥着,疼得他几乎要落泪。 可他是九五至尊,他只能生硬地憋了回去。 不管是快溢出来的喉咙血腥,还是快流出来的眼中热泪。 “段将军,对不住,可她真的...” 段海不信,“你他娘的再说一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权野自我折磨般,说了一遍又一遍。 双眸犹如深潭,里面似乎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段海彻底被激怒,在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皇帝,什么天子。 段海飞身而上,一掌又一掌,凌厉地劈在权野的身上,权野没有躲闪,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 第二十一章 心如刀割 权野被段海打得重伤,血一口一口地从嘴里喷出来,可他依旧没有还手。 “说!她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段海几乎失去了理智,那一掌一掌,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打得权野跪在了地上。 “是朕...亲手杀了她,为了什么?因为杜蓝。”权野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地道。 段海恼怒地咆哮着,叫嚣着几乎砸了整个御龙宫。 “她的尸体在哪里?我要带她离开这里!权野,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错事,就是把女儿交到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手里!早知道这样,我就是亲手杀了她,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糟践她!”段海攥着权野身上的龙袍,拼命地摇晃着他。 “没有尸体,朕赶到乱葬岗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权野咬牙切齿地说着。 所以,他苦苦追查,查出究竟是哪个太监放的火,便让人去将那个太监给活活烧死了。 段海此刻真恨不得直接杀了权野,“她的灵位呢?” “朕打算将她葬入皇陵,以皇后的……” “不必了!”段海气极反笑,“她活着的时候都没能等到这份尊荣,恐怕死后也不稀罕!我会带她走!” 权野摇头,“你找不到,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段海将权野推到一边,开始在御龙宫里寻找段轻尘的灵位,权野发疯般地上前阻止,却被段海一掌又一掌,打到树上,打到坚硬的石壁上。 最后,段海终于在权野的龙床上找到了属于段轻尘的灵位,恶狠狠地指着权野道:“你不是认定我谋反吗?有本事你现在就抓拿我,不然,老子回到西北就反给你看!” “不准带走她,别带走她!求你了……”权野没有在意段海说了什么,他模糊的视线里,就只有那块黑色的灵位。 上面的字,甚至是他自己刻上去的,字迹深得仿佛刻在了心里。 一刀又一刀,心如刀割。 “轻尘不在了,你哪里还有资格命令老子!”段海一脚踩上权野的左手,眼神凌厉地加重力道,当即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骨折声,权野的左手,就这么废了。 段海怒气冲冲的身影离开了权野的视线,一代天子茫然地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段海一路问杜蓝在哪里,他曾见过这个杜蓝两次,知道杜蓝是段轻尘好心救下来的一个姑娘,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段轻尘的死还会跟杜蓝有关联。 “娘娘在琉璃宫,已经怀了龙子,谁也不见。”守在门外的宫女道。 段海无视那些宫女,就这么径自闯入了琉璃宫。 眼前突然一晃,他记得,之前自己进宫的时候,住在这里的主人是段轻尘。 段轻尘坐在大厅里命人送来上好的茶水招待他,而现在,坐在上座的竟然是一个婢女! 几乎是一瞬间,段海就想明白了一切,运用轻功飞身而上,段海一把掐住了杜蓝的脖颈,“你这个贱女人,害死我女儿你也有一份是不是?!” 第二十二章 着手报复 杜蓝眼里满是阴毒,看见段海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还道:“段轻尘死了是活该!” 段海顿时暴怒,下了狠劲,杜蓝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来人啊,有人谋害娘娘和龙子啊!”宫女们纷纷叫嚷道。 杜蓝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的光,“退下。” “你、你还记得杜璃吗?”杜蓝艰难地道。 宫女们平时都很畏惧杜蓝,因为杜蓝喜怒无常,经常用小手段折磨她们,听到杜蓝的命令,她们只能退下,并且还关上了大门。 段海愣了愣,手突然就松开了,怔着问道:“你是谁?” “我?哈哈哈哈——我是一直被你遗忘的另一个女儿啊,怎么样?段海,在你将段轻尘捧在手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另一个女儿,在妓院里被人像垃圾那样踩踏?你猜的没错,是我让皇上杀了段轻尘的,你知道为了什么吗?我污蔑段轻尘与我肚子中的龙子相克,哈哈哈——”杜蓝有些癫狂地大笑道。 “你真的是杜璃的女儿?”段海简直难以置信。 杜蓝突然念了一句诗,那是杜璃最喜欢的诗,随后冷笑道:“我也希望自己不是你的女儿,你知道我有多嫉妒段轻尘吗?不过,没关系,她死了,反正她也死了,你们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你要杀我吗?来啊!段海,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杀我,那么,我迟早会杀了你。” 段海看着杜蓝扭曲的脸,“杜璃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不会生下你这种女儿!” “是啊,她善良,所以当初被你抛弃了,怀了孩子还被人糟蹋,你在哪里呢?你没有想过带她离开那烟花之地,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她一次次逃跑出来想找你,被人打得半死,关在阁楼里,奢望你救她,你在哪里?所以,善良根本毫无意义,在见到段轻尘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毁了你的女儿,这就是你从来没有正视我们母女的代价!” 杜蓝一字一句,说得段海脸色苍白,浑身的力气都卸去了。 杜蓝拿出一把匕首,正当段海以为她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却没想到杜蓝竟然反手扎上了自己的大腿,鲜红的血顿时流淌而出。 “来人啊——救命啊!”杜蓝突然大喊道。 段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蓝喊了一堆人进来。 “叛将段海意图谋害...龙子,给本宫拿下!”杜蓝说完这句话,便在众人面前晕了过去。 段海顿时回过神来,打退众多侍卫,仓惶地逃出了皇宫。 抱着段轻尘的灵位,段海痛哭流涕,树林小路不断回荡着铁蹄声与男人的嚎哭声…… 御龙宫里,有人在门外禀告:“皇上,蓝妃娘娘肚子里的龙子没有保住。” 权野闻言,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犀利,“暗卫,朕的身边有哪些是杜蓝的人,都查清楚了吗?”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现身,将一份名单交到了权野的手里,权野冷笑,“那个刹的妻女,找到了吗?” 暗卫点头,他们是不会说话的,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毒哑了嗓子,为的就是哪怕有朝一日落入别人手里,也没有办法泄密…… 第二十三章 朕不在乎 只需三日,权野的暗卫就找到了奔往北方的刹。 短短三日,杜蓝身边的人,被一一拔除了,杜蓝也被权野以没有保护好龙子为由,禁足在琉璃宫。 “怎么样?那对母女没有什么意外吧?”杜蓝买通了新的宫女,让人去帮她查看刹的妻女。 “回娘娘,奴婢见到了她们,她们很好。” 听到宫女这么说,杜蓝就放心地休息了。 这几日,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突然就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权野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就莫名将她禁足了。 以前的杜蓝,对宫中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正是因为这样,杜蓝才会隐隐不安。 利用段海流掉了肚子里的假龙子,现在杜蓝只等着刹找到灵草归来,让她有机会怀上真正的龙子,这样哪怕日后权野知道了一切,大概也会看在龙子的份上饶了她。 杜蓝并不知道现在她身边安插的全部都是权野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权野的眼皮底下。 刹的妻女早就不在杜蓝安排的位置呆着,而在权野的手里。 权野不费吹灰之力,就利用刹的妻女逼迫刹现了身。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帮助杜蓝那个贱人对付朕!你可知道,看到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什么滋味?” 权野盯着戴着面具站在树上的刹,接过暗卫递过来的刀,架在了刹的妻子脖子上。 “皇上,不要!不关她们的事!都是刹一个人的错!”权野终于看见这个人的慌乱。 “那朕的轻尘,得罪过你?” “我只是为了报恩!”刹从树上跳下,一下子跪在权野的面前。 权野冷笑,“朕是为了报仇。” 逐渐增加手上的力度,受钳制的女人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中了毒,解药在我手里,如果你杀了她们,就再也拿不到解药了!”刹紧张地道。 “朕不在乎。”权野一心只想让刹明白自己的痛苦。 至于解药,失去了段轻尘,他早就注定一辈子痛苦,是长是短也无所谓了。 刹掏出怀里的蛊虫,用力捏了一下,权野以及头疼欲裂,栽倒在地上,可权野还是狠了心要杀掉刹的妻子。 刹只好吼道:“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过她们!” 为表诚意,刹安抚了手里的蛊虫,眼前的人毕竟还是皇上,拥有千军万马,就算他现在能逃,也没有办法躲过朝廷一辈子的追捕。 “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交易结束后,你有两条路,要么你死,要么,她们死。” “皇上一诺千金?”刹抬头问道。 权野重重地点头。 杜蓝没有想到十日不到,自己就收到了刹送回来的灵草,灵草带给她的,是能够避开权野身上蛊毒能够生下真正龙子的希望。 当夜,权野亲眼看着杜蓝吃下灵草煎熬的药,只不过,那不是灵草,而是药性极烈的春 药。 “皇上,您累了,就由臣妾伺候您吧。”杜蓝在权野面前缓缓褪去了衣衫。 权野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杜蓝丧失神志,趴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衣物。 权野拍了拍手掌,数不清多少名猥琐的王府下人进了权野的寝宫,权野冷声道:“怎么玩都行,越过分越好,谁能让她怀孕,有赏。” 第二十四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杜蓝早就没了神志,药性剧烈的春 药令她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以前王府幸存下来的下人,包括砍柴的、打杂的、烧火的等等下人,都非常喜欢以前的女主人段轻尘,而权野说段轻尘因这个女人而死,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恨透了这个虚伪的女人。 “皇上——啊,轻一点儿~” “蓝儿好痛,好痛。” 药性一直持续了两日一夜,直到每一个人都尽兴,杜蓝已经被玩得不成样子。 而权野一直坐在龙椅上边批着奏折,边看着戏。 之后的每隔几日,权野就让一批人过来‘陪’杜蓝,这女人不是想怀孕吗?那就怀孕好了! 杜蓝虽然很疑惑,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勇猛无比,再加上权野虽然对她态度一般,但没再提过段轻尘,杜蓝便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真正的恩宠,便在皇宫里更加放肆起来。 段海原本想回到西北起兵造反,但杜蓝是他女儿的事实令他大受打击,于是他返回西北后,便当众脱下盔甲,声称告老还乡、归隐江湖,再也不问世事。 两个月后,杜蓝被太医检查出来终于怀孕了。 权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刹为了保住妻女的性命,主动提出帮助权野去找西毒郎君,找回来几味毒药,都下在了杜蓝的食物里,那些毒药都是慢性毒,权野现在多的是耐心和时间,等着折磨杜蓝。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西北少了段海的镇压,边疆的流民频频造反,边境也不断有别国骚扰,权野只得委派镇北大将军前去西北暂时守着,但能撑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 段轻尘死后,章洪一家无缘无故被冠上了谋害皇妃的罪名,整个家族一并入狱,章洪死不认罪。 权野便昭告天下,章家的罪名,并且将朝野上一半以上跟章洪有关联的官员全部彻查革职。 下令午时斩首后,权野亲自到行刑场,穿着龙袍居高临下地看着章洪。 曾经他费尽心思都找不到章洪的半点儿马脚,反而是他唯一的儿子章云超死后,章洪的缺点便一个个暴露出来了。 “皇上,段轻尘那个贱人,哪里是什么皇妃!老臣对您忠心耿耿啊——”章洪当着天下百姓的面长啸道。 权野接过行刑刽子手的大刀,“她是朕...不,她是我认定的女人,怎么不能是皇妃?章洪,你作恶多端,早就该死,赔上了她的性命,你更是得全家陪葬!” 下一刻,大刀挥下,章洪的人头咕噜咕噜地滚在了地上,鲜血飞溅到了一些老百姓的脸上。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透过面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而她的面纱上也染了鲜红的血。 周围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解决了章家这个毒瘤,所有人都大快人心,更令大家兴奋的是当今圣上冲冠一怒为红颜! 旁边的男人在女人耳边不屑地道:“做戏而已,我们走吧。” 女人愣了半响,终于转身,跟着男人走了,她的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菜。 “章家死绝了,可他的脸色怎么看起来很不好呢?”段轻尘无奈地摇头。 “尘儿,你别想着他了,对了,我听说,你父亲已经辞官了,他并没有要了你父亲的命。”权宇突然道。 段轻尘突然抬起头来,“权宇,我得想办法告诉我父亲,我还活着。” 第二十五章 幻觉 “我们先回去吧。”权宇点头道。 站在行刑台上的权野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段轻尘转身的背影,心下一动,那道背影,实在是太像段轻尘了! 可是,可能吗? 权野扔下手中鲜血淋漓的大刀,失魂落魄地跑下刑台,嘴里絮絮叨叨着:“轻尘...轻尘,你等等朕...” 可是很快,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人潮涌涌的大街上。 周围的老百姓跪倒了一大片,嘴里都在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他要寻找的那道身影,却上天入地,再也寻不到了。 大概是幻觉吧。 权野气血逆行,一瞬间头疼欲裂,从嘴里喷出一口血,倒在了大街上。 “皇上!皇上!皇上——来人啊!” 九五至尊就这么倒在了大街上,一下子民心大乱,百姓们开始胡乱传言,皇上年纪轻轻,为何会吐血晕倒,四处人心惶惶。 躲在角落处的段轻尘想要出去看看,却被权宇拉了回去,“尘儿,你忘了他是如何对你的了?” 段轻尘低下头,随即又抬头看着被人围绕着的权野,“可是,一国之君的他,怎会突然吐血?” “你管他为何会吐血,他大概是看见你了,一时怒火攻心而已,走吧。”权宇拉着段轻尘的手,硬拉着她离开了闹市。 一路上,段轻尘都在魂不守舍。 直到回到了小茅屋,段轻尘踩松了一口气,轻轻拿下脸上的白纱,段轻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横卧着一道长长的鞭痕,蜿蜒着就像恐怖的蜈蚣。 这就是权野给她的。 不仅容貌毁了,并且她现在的身体也很不好,一直离不开草药,只不过最近三个月,师父出去云游了,所以段轻尘所需要的药物都是权宇独自一人上山去采的。 权宇虽然不懂医,但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一些普通常见的药材也见过许多,所以一般带回来的都是段轻尘用得上的药。 “尘儿,真好,你终于胖了些,不是全身骨头了。”权宇将小菜从大锅里端出来,边放在木桌上边道。 权宇一想起在乱葬岗将段轻尘捡回来的时候,段轻尘那骨瘦如柴还一身伤痕的模样,就心疼不已,现在段轻尘气色也恢复了,虽然脸上留了一道疤,但在权宇看来,这道疤对她的美丽没有造成一点儿影响。 段轻尘心虚地笑了笑,点点头。 其实,她不是胖了,她大概是怀孕了。 刚开始的时候,段轻尘并不确定,只不过,已经快三个月没来葵水了,并且早上都会想吐,估计八九不离十。 一直在想这个孩子能不能留,没想到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 权野那样对她,这个孩子,她不应该留着。 可是,一想到这辈子,与权野再无可能,段轻尘觉得生活就如同一潭没有生气的潭水,什么乐趣都没有。 如果能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得非常不容易。 她跟了权野四年多,从来没有怀孕过。 并且,杜蓝曾经口口声声地说过,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再有孩子,可现在她分明是怀孕了,上天还是眷顾她的,愿意给她一个做母亲的机会。 也许也是因为她体内一直存在着解毒丸的原因,这个机会,不该放弃…… 第二十六章 他不痛我痛 段轻尘其实平时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每天都在逼着自己多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就算这辈子不再原谅权野,能有一个孩子陪伴在身边,就当是与过去四年多道别。 只可惜,段轻尘没有想到,刚过三个月,她的肚子就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 那是一天晚上,段轻尘睡到半夜,觉得很冷,起床想关窗,刚掂起脚,就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段轻尘蹲下身,蜷缩着身体,不到一刻钟,已经全身出了冷汗,她本想忍着,但又怕孩子会保不住,只能扶着门走到旁边的屋子里,拍响权宇的门。 “权宇!权宇!” 熟睡中的权宇一听到门外有动静立即跳了起来,打开门看到脸色苍白的段轻尘,权宇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权宇,我肚子痛。”段轻尘艰难地道。 “肚子痛?吃错什么了?”权宇将段轻尘扶进屋子。 段轻尘摇头,“不,我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权野的孩子?”权宇忽觉晴天霹雳。 段轻尘有气无力地点头。 “不行,这个孩子不能要!”权宇迅速地道。 “不,我要生下来。”段轻尘坚持,“你不帮我...我自己出去找人看。” 权宇跟段轻尘僵持了一会儿,看到段轻尘已经痛得快站不稳了,始终还是于心不忍,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我去找人过来,你别怕。” 段轻尘点了点头。 权宇刚出茅屋,飞行了几里路,刚好碰见归来的了尘大师,权宇急忙将段轻尘的情况跟了尘大师说了一遍,两人赶着回到了茅屋。 了尘大师给段轻尘把了脉后,摇了摇头,“权宇,你将我等下所说的药记下来,去后院将那些药拿过来,有一味药这里没有,要到集市去买。” 接下来,了尘大师说的药名,一个比一个令段轻尘心惊,段轻尘再也不敢装睡,红着眼睛道:“为什么?师父,这是尘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啊!” 那些药名,作用分明是堕胎。 “尘儿,这个孩子怀上的时候,你体内有毒,他是一个毒胎,中毒颇深,不是为师不让你生,而是将来他不仅有可能会死在你的肚子里,还有可能会害了你的命!”了尘大师严肃地道。 权宇也跟着点头,“既然这样,那孩子肯定不能要。” “凭什么?这是你们的孩子吗?!”段轻尘激动地说了一句,撇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半个时辰后,权宇拿着熬好的中药进了屋子,走到段轻尘的床前,便看到段轻尘在床上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权宇心一痛,“尘儿,喝药了,喝完就不痛了。” “你骗我!喝完他就死了,他死了就不痛了,可是,他不痛我痛啊!” 段轻尘紧紧攥着权宇的手,“不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而是你知道吗?那个女人曾经长期给我下毒,说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我怕...我只有他了!” 第二十七章 忘忧 可权宇开始一根一根将段轻尘的手指掰开,“可是这个孩子会害了你,也许你也活不成,你不能自私!你要为了权野赔上自己的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师父的感受?!” 权宇的咆哮令段轻尘眼泪滚滚直落,肚子再痛,也抵不过来自心脏的疼痛。 “你说我是为了权野,如果我选择忘记他,你们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吗?”段轻尘喃喃地道。 权宇顿了顿,随即还是冷漠地摇头。 “我不答应,你没有听懂你师父的话吗?就算你现在保他,日后他也可能是个死胎,他会折磨你!”权宇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药,放到嘴边吹凉,然后将勺子移给段轻尘。 味道浓重的中药被段轻尘狠狠一甩,瓷碗磕碎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那只是可能而已,只要我们努力,一定有机会可以救他的,绝不能现在就放弃!”段轻尘拔出了随身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脖颈。 “如果你们再逼我,我现在就死,一了百了。”段轻尘的坚定,令人心惊。 权宇无奈地摇头,“师父,被你说中了,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 了尘大师走进来,手里拿着另一碗药,“喝吧,这是安胎药,如果你要保他的话,为师告诉你,像今天这样的痛,仅仅是个开始,因为胎里夹杂着太多毒素,它会令你经常绞痛。” 段轻尘接过安胎药,非常信任地将药喝光了。 她相信师父绝不会骗她,“我可以忍。” 曾经她为了权野,被当初的政敌抓住,在牢里受了重刑,鲜血淋漓,十指连心,她都忍了。 如今,为了这个孩子,更没有什么不可以忍。 并且,为了彻底告别过去,段轻尘还决定,她要彻底忘了权野。 忘了这个她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的男人。 “师父,‘忘忧’还有吗?”段轻尘问道。 了尘大师叹了一口气,“尘儿,‘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你以为忘掉就是放下了吗?” “我只知道,不忘掉,一想起来,就到处都疼。”段轻尘蜷缩进被子里,苦苦咽下泪水。 翌日。 权宇将‘忘忧’递给段轻尘,段轻尘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真好,权野,从今以后,你我就再无瓜葛了,即使面对面,也不相识。 段轻尘喝下‘忘忧’后,在御龙宫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权野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痛,那种感觉,活生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撕裂了他的灵魂。 就像他的段轻尘,再死了一次。 权野咆哮着,怒吼着,痛哭流涕,惊动了在宫门外的杜蓝,杜蓝看见权野毒发,赶紧喂了权野吃了缓解的药。 “轻尘,轻尘,朕的轻尘啊...”权野瞪大着眼睛,看着金黄色的龙床,眼神里尽是空无。 很快,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闹了一夜,皇后娘娘无论如何也劝阻不了,皇上拿着佩剑到处乱砍,非常癫狂,就好像谁都不认识了一样。 他的嘴里,只唠叨着一个令他撕心裂肺的名字:段轻尘。 第二十八章 一夜白头 权野那一晚非常疯狂,有几个太监进了御龙宫劝阻,竟然都被砍死了。 杜蓝也吓得逃了。 而后,第二日打开门的权野,令所有人看见都惊讶不已。 “皇、皇上,您……”门外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看着权野身上穿着的那件带血的龙袍,视线往上走,是一头白发。 段轻尘死了一百日后,权野一夜白头。 年仅二十多岁,容颜依旧俊美,可是一头乌黑的发,却覆上了美丽的白霜。 杜蓝在琉璃宫里哭了一晚,她不知道权野是否已经完全想起了关于段轻尘的往事,如果是的话,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权野竟然痴痴地笑了:“朕怎么了?” “皇上,您、您的头发!”太监只说了一句,就吓得跑开了,毕竟门口还躺着一个无头太监的尸体,是被权野昨晚砍死后扔出门外的。 权野这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肩头,竟然看到了一缕白发。 随即又笑了,段轻尘不在了,他活着也仿若行尸走肉,有白头发又有什么稀奇。 权野再也没了别的兴趣,唯一的兴趣,就是折磨杜蓝。 看着杜蓝痛苦地嘶叫,或者悲惨地哀求,权野的心里才会有一丝快意。 杜蓝喝下的慢性毒药,渐渐发挥了作用,几乎每天,她都活得生不如死,她也终于确定,权野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所以在报复她! “皇上,皇上,别这样,蓝儿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杜蓝看着面前的沸水,实在是不敢将自己的手放进去。 然而,权野冷漠地道:“三选一,第一,把手放进去,第二,朕把你的娘给杀了,第三,孩子?不如挖出来如何?” 杜蓝闻言一惊,后退了半步,可权野眼里的癫狂,令杜蓝不敢不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将手放进刚煮沸的水里,竟然是她唯一的选择! “轻尘的手因为你的陷害,而上了夹棍,你的手,朕也要将它废掉。”权野的话波澜不惊。 他不会让杜蓝死得那么容易,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要折磨杜蓝一天,让她为害死段轻尘付出最大的代价。 杜蓝唯有闭着眼睛,将双手伸进了沸水中,空气里顿时传来难闻的气味,水里有毒,将杜蓝的手指全部腐烂掉了,杜蓝喊不出声,痛得晕厥了过去。 而在背地里看着这一切的刹十分自责,杜蓝是他的恩人,可是现在他受权野要挟,只能令她痛苦。 “吩咐太医,保证她不死就行,明天再继续。”权野淡淡地说完,又一个人进入了密室,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密室里有一张摇椅,是从以前谨王府里搬过来的,也是段轻尘最喜欢坐的一张椅子。 权野为了段轻尘坐得舒适,找了全京城最有名的木匠,连夜赶制,用最上等的木材做出来的,段轻尘每次出宫回来,都会进来坐一坐,等着权野接她进宫。 权野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仿佛时光穿梭,他一下子就回到了两年前。 白衣如雪的女子在摇椅上睡着了,他秉着烛光进来,正想将女子抱起的时候,女子却睁开了清澈灵动的双眸,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无名无份,一直到他的母后薨逝,他的身边只有段轻尘一个女人…… 第二十九章 废后 文武百官看见权野的状态不好,又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一夜白头,纷纷谏言,希望皇上广选百妃,尽早为皇室多添几条血脉,有太子在,朝纲才稳。 权野统统充耳不闻,“朕还没死。” “皇上,西北传来紧急军情……” “皇上,淮南一带出现大规模降雨,引发了洪水……” “皇上,京都骥军恐怕意图谋反……” 各种不好的消息,充斥着权野的耳膜。 权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拟旨。”权野淡淡地道。 “是,皇上。” “废除杜氏皇后之位,即刻昭告天下。” “敢问皇上,原因?”负责拟旨的官员抬头问道。 “谋害已故王妃段轻尘,以及谋害朕,此女人罪大恶极,她家中的娘亲也一并了结了吧。”权野挥了挥手。 “皇上,可是您之前并没有立段轻尘为王妃...”吏部大人道。 权野瞪了他一眼,“她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为朕做了那么多,打战的时候,甚至救过你们的子女,为何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在朕的心里,只有她一个王妃,一个皇后,哪怕是她死了,那个位置也是属于她的!” 众官员们不敢出声了,段轻尘为朝廷所做的贡献又何止那么一点,可他们之所以容不下段轻尘,就是因为怕段轻尘的爹,曾经的西北大将军作大,威胁到他们手中的权利罢了,相反,无依无靠的杜蓝,令他们更放心。 “传旨下去,朕要修建陵墓,你们派人,从明日开始就准备,退朝。”权野不顾威武百官们的目光,径自离开了。 他去了谨王府。 他曾经当王爷的时候所住的府邸,因为不受宠,所以他的府邸非常破旧,还是两年前才重新修葺的。 可是这里,却有权野和段轻尘的无数回忆。 王府里的许多下人都解散了,只剩下两个老人还待在这里,一个是瞎子,可是做饭菜非常好吃,一个是哑巴,以前是专门伺候段轻尘的。 这两个人都是段轻尘在宫外看着可怜带回来的,一直到权野称帝,段轻尘离开了王府,她们都还留在这里。 权野踏进了院子,瞎子听到声音,“是谁?” “是本王。”权野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改变了称呼。 “哦,是王爷啊,您好久没回来了,快进屋坐吧。”瞎子热心地道。 权野点头,点完踩想起来,瞎子看不见。 “好。” “段姑娘没有跟您一起来吗?怎么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瞎子又问道。 一旁的哑巴拍了瞎子好几下,瞎子明白过来,“原来段姑娘不在?” 哑巴和瞎子很少出门,王府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住着,因此,她们并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段轻尘已经死了,并且还是权野亲手杀死的。 “她有事出宫了,就没来。”权野解释道。 瞎子点了点头,“老奴去做点儿吃的给王爷。”留下哑巴一个人,带着权野四处转。 荒芜的王府,已经不见昨日的繁华,昔日段轻尘在院子里翩翩起舞的身影,而今再也寻不到了…… 第三十章 一碗穿心的莲子粥 哑巴指着庭院的一棵树,旋转了几圈,权野笑着点头。 继续往前走,权野看到池塘里面养着的几条鱼还在快活地游着,哑巴又去逗鱼,权野恍然觉得,自己为了皇位,失去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从没有认识段轻尘之前,权野就开始生活在刀尖上,过着时不时被人追杀的日子,逼得他不得不去夺这个皇位。 如果他当不了皇上,别的兄弟当了皇上他也活不成了。 认识了段轻尘以后,权野更觉得他得尽快登上皇位,这样才能保护段轻尘,让她免受流离之苦。 可是现在他孤身一人,站在顶峰,坐在仿佛布满荆棘的皇位上,扎得他鲜血淋漓,却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为他翩翩起舞,为他洗手作画,为他舍生忘死了。 权野走到了书房,哑巴突然拍了拍权野的肩膀,在白纸上写着:段姑娘离开这里的时候,还画了一幅画,可是忘记带走了。 “她画了什么?”权野问道。 哑巴从一个隐秘的地方拿出了那幅画,画上画着权野抱着段轻尘在池塘边喂鱼的场景,权野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王爷,莲子粥煮好了,这可是段姑娘吩咐的,每次王爷过来,一定要熬给王爷喝呢。”瞎子将一碗莲子粥递给权野。 权野舀了一口粥,缓缓地放入口中,仍是记忆中的味道,只是当年,每次都是段轻尘亲自为他下厨熬粥,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这莲子粥,他是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段轻尘亲手做的了,权野吃着吃着,便泪如雨下。 就连瞎子都听出了王爷在哭。 “王爷现在不是皇上了吗?段姑娘曾经说,王爷只要当了皇上,就能随心所欲,不受任何人欺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会有烦恼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助王爷,王爷已经得偿所愿,又为什么而哭?”瞎子十分不解。 权野没有回答。 尤其是听到瞎子的话,权野感觉更痛彻心扉。 没错,他费尽心机,不知牺牲了多少,最终获得帝位,可却丢失了段轻尘,现在才发现,大好江山,风景如画,没了那个一起看江山的人,什么也不是。 这一日,皇宫内部大乱,没有人找得到权野在哪里,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失踪了,没想到到了傍晚,权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御龙宫里,命人将杜蓝拉过来,掀起新一轮的折磨。 折磨杜蓝,同时也折磨着自己,杜蓝是罪魁祸首,可真正喂段轻尘饮下毒药的人,是他权野…… 而另一边,喝下了‘忘忧’的段轻尘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师父,重新认识了权宇,还有自己的父亲。 只不过,她再也不知道权宇就是当今皇上的七弟,曾经尊贵的七王爷。 她也不知道自己曾跟当今皇上那四年多的爱恨纠葛,她只知道自己怀孕了,并且在怀孕的时候被奸人所害,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还没死,可是却中了毒,她只知道她要保住这个孩子,用尽自己一切办法保住孩子。 至于孩子的爹是谁,段轻尘不知道。 孩子的爹在哪里,段轻尘也不知道。 权宇告诉段轻尘,孩子的爹已经死了,并且托了自己照顾她。 段轻尘没有怀疑…… 第三十一章 跪求 段海收到权宇的飞鸽传信后,半日就到了了尘大师所住的小茅屋,见到了消瘦的段轻尘。 由于段轻尘想不起他是谁,所以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欢喜,仅仅是淡淡瞥了一眼。 段海颤抖着手,抚上段轻尘脸上留下来的伤疤,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问道:“尘儿,爹爹的尘儿还疼不疼?” 属于父亲的慈爱目光触动了段轻尘的心,段轻尘顷刻间觉得自己很难过、很委屈,便抱着段海‘呜呜’地哭了起来。 之后,段海便一直留在小茅屋里,跟段轻尘他们住在一起。 看着每日每夜都因为孩子而饱受折磨的段轻尘,段海十分心疼,可对于段轻尘来说,她刚忘掉一切,最先接受的就是孩子的存在,所以所有人都在尽全力替她保住这个孩子。 尽管,他将来有可能会死在段轻尘的肚子里。 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因为段轻尘身材纤瘦的原因,显得肚子非常大,从背影根本看不出她像怀了孕的女人,每日被体内的毒素逼得睡不着觉,导致段轻尘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尽管如此,段轻尘还是会坚持做买卖,现在西北边境快要打战了,段轻尘每天都要赶马车到那边去做生意,不管拉什么去卖,都会被抢空,因为边境现在小骚动频繁,那边的老百姓深受苦难,只要有得吃,多少钱都愿意买。 这天,段轻尘和段海一起做完生意,被人扣下了马车。 因为战乱频频,所以将军下令要例行检查马车,段海刚好在马车上,怕段轻尘被人认出来,段海赶紧替段轻尘戴上了头纱。 “车里什么人?下车检查。”马车外的士兵叫喊道。 打开帘子,士兵们看到是一个漂亮的带着头纱的女人,纷纷瞪直了眼睛。 久处边疆的热血青年们早就憋坏了,军营里怕大家饮酒作乐无心军事,一般不会派女人过来作陪,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长相猥琐的士兵当即想伸手去摸。 “干什么呢?你没看见人家怀孕了!”旁边那个长相比较正气的士兵道。 “下来检查,二位。” 岂料段海一下车,就被众多士兵团团围住了。 “将军!将军,您回来了?您是回来帮我们的是不是?” “是啊,将军,我们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败仗了!” “将军,当初您为何要辞官呢,就算你想反了朝廷,我们也愿意为您抛头颅洒热血的啊!” “将军,这位女子是谁?是不是您的爱人?” 段轻尘刚想问段海这是怎么回事,段海却开口道:“对,她是我的爱人,还有,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你们检查过没什么,就让我们走吧。” “将军,将军,您看,您走以后,西北就战乱频频,现在的将军根本不管事,百姓死了不管,有人打仗不管,皇上也不管,您如果还不管,整个西北很快都会沦陷的!”段海曾经手下的一名副将道。 段轻尘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心窝一痛。 她本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却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想不通,听说现在的皇帝的位置得之不易,却又为什么不珍惜,边疆的事都不管呢? 第三十二章 城府 “你们也别说了,我不会再管的,我本来就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才做的将军,现在我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段海气愤地道。 费了好一番功夫,那帮士兵才放两人离开。 “爹以前是为了我才当大将军的吗?”段轻尘不解地问道。 段海点头。 “可现在西北战乱,朝廷需要像爹这样的人,爹愿意再为了我,打退所有觊觎西北的敌人吗?”段轻尘清澈的双目熠熠生辉。 “为什么这么要求?”段海问道。 他的尘儿,向来自由自在,热爱江湖,只是为了一个权野折断了羽翼,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以前曾有那么多战乱,她从来不曾理会,为何这次动了恻隐之心? “我只是觉得,这个江山好像来之不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应该这么做。”段轻尘也很难说清楚缘由。 总之,看到边疆打战,段轻尘的心里就会很烦闷,如果不是怀着孕,也许她会自己亲自上阵也说不定。 段海听到段轻尘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想起了权野就行。 “好,爹听你的,爹明天就去找皇上,但是皇上认不认爹这个大将军,就不知道了。”段海无奈地道。 段轻尘笑了,脸上的疤痕也变得顺眼起来,“我想,皇上不会拒绝的。” 于是翌日,段海便潜进了皇宫。 权野最近无心朝事,段海来到的时候,权野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画。 “你来杀朕吗?来吧,朕也想求个解脱。”刹的妻女就在权野的手里,可是权野却没有要挟刹交出他所中的蛊毒的解药,就是不想活了。 权野已经在暗中寻找权宇的下落,当初,他知道权宇没死,正是因为清楚段轻尘和权宇的交情,所以权野才放了他一马,等权野死后,他就会留下遗旨,禅位给当初的七王爷权宇。 “皇上,您为何变得如此堕落?臣今日来,不是为了杀你,而是路经西北,不少士兵求我带他们脱离苦海,不知皇上怎么想?”段海抱拳道。 权野抬起头,与段海对视,“你想重回西北大将军之位?” “如果可以的话。”看到权野一头白发,段海也十分心惊。 在他的印象中,权野才二十几岁,断不应该在这种年龄早生华发,而看见他画中的女子后,段海顷刻间明白了,原来在民间流传皇上为一个女人一夜白头的传言竟是真的。 权野突然飞身而下,疯狂地攥住了段海的领子,“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以前轻尘苦苦求你,你才答应入朝为官,她死了,你马上就离开了,绝不可能因为士兵的哀求,你就突然回来,轻尘...她没有死,是不是?” 时隔半年多,权野还抱着希望,抱着幻想,也正是因为这些希望和幻想,快要将他整个人逼疯。 然而段海只是微微挑眉,“不,臣的女儿已经死了。” “你骗朕!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会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杀掉朕,绝不可能伸出援手!”权野掷地有声道。 段海不得不否认,眼前的男人颇有心机城府,可怜他的女儿,就这么被这人玩弄了四年多…… 第三十三章 你们不可能 “皇上,不管你怎么幻想,尘儿已经死了。” “不!不,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朕当初只是喂了她毒药,朕记得,朕记得她说过,她体内有解毒丸,所以百毒不侵的,所以,她没有死,是不是?” 权野就像卑微的蝼蚁,渴求段海给他那么一丁点希望。 这样的男人,哪里还像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要指点江山的男人? “够了!解毒丸并不能解任何毒,比如毒性最烈的半步倒就不行!你醒醒吧,你这样子哪里值得她深爱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段海气不打一处来,又忍不住狠狠将权野揍了一顿。 结果还没有怎么揍,权野便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晕厥了过去。 段海本来不想理,但看在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的份上,回头看了权野一眼,发现他嘴唇青紫,明显是中了毒。 段海把了他的脉,糟了,权野他最多只能活半年,他体内的蛊毒起码有将近两年多了,权野曾经那么爱段轻尘,没理由突然折磨她,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如果她死了,朕...也活不成了,求求你,给朕一点儿希望吧。”权野又吐了一口血,喷在了自己的白发上。 “你为什么中了蛊毒?你当初为何那样对尘儿?!”段海歇斯底里地问道。 权野摇头,“朕因蛊毒丧失了心智,又受了……杜蓝催眠,才会一再伤害她,并非朕本意。” “就算她没死,你们也不可能了。”段海依旧还是残忍地道。 权野想了很久,才消化了段海的话。 直到段海离开后,权野才艰难地爬起来,又哭又笑,“所以她没死,所以她没死是不是?” 接下来的事,一件件证实了权野的猜测。 虽然权野没有见到段轻尘,但是段海击退边疆那些敌人的手段,权野非常熟悉。 权野仿佛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小女人站在烛火前,拿着毛笔在地图上画下一个个位置,圈出埋伏地点的样子,所以权野立马派人跟踪段海。 只可惜,段海仿佛知道似的,再也没有跟段轻尘联系过。 所以,权野只好下令,捉拿诈死疑犯段轻尘,一夜之间,所有属于北朝的地方都贴满了段轻尘的缉拿通报,段轻尘的容颜在通报上看起来栩栩如生,据说,每一张通报,都是权野亲手画的。 除了他,没有人将段轻尘的模样记得如此清楚。 悬赏金额,十万黄金。 可半年就这样过去,时间已经快将权野逼疯,依旧没有任何段轻尘的下落。 这一夜,被折磨了将近十个月的杜蓝产子。 大概是老天有眼,她生下了一个怪胎,大概是因为怀孕期间被下了许多慢性毒的原因,孩子的脸上长了一大块黑斑,很是可怕,并且,孩子天生没有四肢! 是个男孩儿。 杜蓝看见孩子的第一眼,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权野抱着那个孩子,坐在杜蓝的床边。 经过十个月的折磨,杜蓝已经知道,权野恨她,权野知道了一切,在报复她…… 第三十四章 充当军妓 杜蓝战战兢兢地缩到床尾,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只能依仗着这个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权野大概会马上杀了她吧。 她已经深深感受过权野的手段,这个男人在失去了段轻尘后,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魔鬼,多可怕的事情都想得出来,把折磨她当成了一种乐趣。 权野将孩子扔在了床上,冷漠地看了杜蓝一眼,“看看你生的孩子,真是报应。” 杜蓝尖叫了一声,将孩子抱起来,紧紧地捂在自己的怀里,“皇上,皇上,放过我们母子吧,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虎毒不食子,你饶过我们吧!” 杜蓝跪在床上磕头。 她早就被赶出了琉璃宫,现在住在冷宫旁边的偏院里,肮脏的木床因为她的跪拜而吱吱作响。 “朕的儿子?谁说这是朕的儿子,这是你跟别人私通生下来的野种。”权野的话立刻将杜蓝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不可能,不可能……”杜蓝拼命地摇着头,她都有印象,那段时间,权野尤其强劲,怎么可能不是?怎么可能! “来人,把那些野男人全都带上来,让这个贱人认认,哪个才是她孩子的父亲。”权野淡漠地命令道。 随着权野一声令下,几十个野男人被赶了进来,跪在权野的面前。 杜蓝看着跪在地上那一个个长得千奇百怪的男人,猴脸马脸猪鼻什么的都有,一下子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娘娘的滋味真好。” “她才不是什么娘娘,她是皇上丢掉的垃圾。” 权野看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男人一眼,丢出一个字,“赏!” 于是所有的野男人都开始用言语侮辱杜蓝,开始认她抱着的孩子。 “脸上有黑斑啊,不用问了,肯定是老李的孩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老李闻言出列,脸上全是令人恶心的黑斑,杜蓝吓得掉泪,怎么可能?辛辛苦苦怀上的孩子竟然不是皇上的孩子! “来人,封老李爵位,赐良田百亩以及黄金千两。”权野又道。 杜蓝彻底被逼疯了,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竟然又过回了当初在烟花之地那样的生活。 更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费尽心思怀上的孩子,竟然跟权野没有半点儿关系,这孩子,只是权野用来报复他的手段,可怜她糟了再多罪,都苦苦保着这个孩子。 杜蓝疯了,她当着所有人的命癫狂地大喊了一声,然后伸手狠狠地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给掐死了。 掐死后,杜蓝便一直在傻笑,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来人,在她脸上刻字,然后发配到边疆,充作军妓。”权野的一句话,决定了杜蓝以后被人玩到死的命运。 看到杜蓝得到如此下场,权野总算替段轻尘出了这口气,死,太便宜杜蓝了,他要的就是杜蓝生不如死。 杜蓝被发配边疆后,刹交出了蛊毒的解药,而后在权野的面前自杀了,权野便守信派人照顾他的妻女。 饮下解药后,权野的蛊毒彻底解了,只不过因为中毒太久,导致他的心肺都受到了损伤,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第三十五章 她跪过谁 为了将来有体力能够好好寻回段轻尘,权野费尽心力找到西毒郎君,令他帮忙配制了一些修复丸,帮助他早日恢复。 战争持续打响,转眼已经打了半年之久,边疆地带民不聊生,即使段海出山,也没有办法阻挡其他三国联盟入侵的局面。 边疆的情势愈来愈紧张,收拾完杜蓝后,权野终于有心情管边疆的事情了。 权野亲自带兵十万,前去帮助段海,这命令下达后,所有人都以为皇上疯了。 “王爷,皇上说如果他死在这场战争里,还请您回去接管北朝,成为第十代帝王。”权野的随身侍卫跟了权宇两天一夜,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权宇终于不耐烦,“滚!谁稀罕他的王位!” “这是皇上的命令!”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皇上没有办法命令我!再来骚扰我,我就杀了你!”权宇恐吓道。 要不是这死侍卫跟了他这么久,他也不会害怕暴露段轻尘的行踪所以不敢回小茅屋。 侍卫想起权野说过把话传到就行,便转身离开了,权宇赶紧飞身赶回小茅屋。 一回到便看见段轻尘坐在树下,抱着孩子轻轻地拍着。 一个多月前,段轻尘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因为体内有毒所以天天饱受折磨,解毒汤混着安胎药天天地喝。 生的时候还有些难产,折磨了她一天一夜,孩子生下来后,段轻尘虚弱得不得了,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恍过神来。 孩子一出生,就因为体毒的原因病倒了,还是了尘大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救了回来。 孩子的身上全是药味,每一天,都要泡药浴,打通筋脉。 此刻,段轻尘抱着孩子出神,孩子睡着了,一个多月的娃儿已经长开了样子,不太像段轻尘,所以,她猜测,孩子应该像父亲吧。 “尘儿,昊儿还好吗?”权宇在段轻尘身边坐下,小声地问道。 段轻尘点头,“今天泡药的时候没有哭闹,很乖呢。” 昊儿是个男孩儿,是权野的亲生儿子,意外得来的,大概就是在冷宫里权野最暴躁粗鲁的那一次,让她有了这个孩子。 权宇看着他的小外甥,白白嫩嫩,模样非常可爱,隐约带着一股尊贵的龙气,尽管从小身体弱,生命力却顽强无比,就像他那二皇兄。 “尘儿,让我和你一同照顾昊儿吧,我会将昊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权宇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向段轻尘说类似的话。 段轻尘看了权宇一眼,总觉得权宇长得很像一个她熟悉的人,可是那个人却不见了,所以她的心,这一年多来都空空落落的。 令权宇意外的是,这一次段轻尘点了头。 权宇立马激动地攥着段轻尘抱着孩子拜天地,段轻尘跪在茅屋前,跪下的刹那,只感觉到膝盖骨痛得发慌,连带着心脏也痛了起来。 她曾经,跪过谁? “拜了皇天后土,我们就是夫妻了。”权宇脸上挂着笑意。 夫妻互拜的时候,昊儿却突然哭了,段轻尘只得歉意地起身,回屋子喂奶…… 第三十六章 心痛的源头 权宇才不管有没有礼成,从今日开始,他对段轻尘更好,完全把她当成了妻子般看待。 因为外面四处都在通缉段轻尘,两人很少出门,段轻尘需要什么都是权宇出门买回来的,所以段轻尘并不知道,外面有人一直在寻找自己。 连续两个月没有收到父亲的飞鸽传书了,段轻尘担心段海出什么问题,便趁着权宇出门买药,自己偷偷驾着马车去了边疆。 权宇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段轻尘留下来的书信,刚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因为段轻尘对边疆军事格外感兴趣,正因为如此,生完孩子后为了增强体质,还每日开始练武。 权宇只以为她想强身健体,保护孩子,却不知道,对于战场,段轻尘一直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经打过仗,过过军营的日子一般。 可现在,权宇突然想起,权野不是正在边疆打战吗?糟了!两人该不会遇上吧? 小茅屋距离边疆其实并不远,日落之前,段轻尘已经抱着孩子抵达了边疆的荣城,并且独自登上了城楼,观看着城楼下的战争与厮杀。 很快她便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道是她的父亲段海的,毕竟段海是为了她才答应打仗,段轻尘怎么也会想办法护他周全。 所以击退敌人的计划和埋伏,许多都是段海听从了段轻尘的建议。 可是最近没有书信来往,段轻尘便有些担心。 而另一道身影穿着金黄色的盔甲,落日余晖洒在他如霜的白发上,令人移不开视线。 “那是?”段轻尘指着男人问道。 旁边的士兵回答:“段夫人,这是我们皇上。” “听闻皇上不过二十几岁,怎么满头白发?” “民间传言,皇上在一年多前痛失深爱的女人,遭受了莫大的刺激,一夜白头。” 段轻尘凝视着那道身影,久久无言。 突然,段轻尘看见,在皇上的背后,有人朝他射了一支冷箭。 段轻尘来不及多想,便夺过了士兵身上的弓箭,对着那支袭击权野的弓箭,射了过去。 这一箭为了能够赶上袭击权野的那支箭,段轻尘甚至还催动了许久不用的内力。 两箭相碰,擦出星火,权野听到声音猛然转身躲过那两支箭,而救他的那支箭则擦过了他轮廓分明的脸,留下了一道红痕。 看到权野的脸的那一秒,段轻尘突然双手无力,长弓掉在了地上。 熟悉的一张脸,可是段轻尘却不知道他是谁。 看到权野的那一刻,段轻尘麻木了一年多的心脏竟然开始痛了起来。 段轻尘抱着孩子,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白色的背影。 而陷入战争中的权野则非常敏锐地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转身,那身材,像极了她。 权野看痴了,没有留意有人正提着大刀朝他走来,等段海看见的时候,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皇上!” 刀却已经狠狠地砍在了权野的背上,段轻尘听见喊声,在楼梯上回头看去的时候,那抹金黄色的身影已经倒下了…… 第三十七章 他是谁 就像有人紧紧地扼住了段轻尘的喉咙,那道熟悉的身影倒下的时候,那雪白的头发在空气中掠过的时候,段轻尘以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权野吃力地抬起头,远远看着城墙,仿佛还能看见那道身影,淌血的嘴角带着笑意,“轻尘。” 段海心一颤,难道皇上看到尘儿了? “来人,快将皇上送回营里!”段海带着人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权野送回了军营中。 段轻尘刚下城楼,就看见过来寻找她的权宇。 “权宇,权宇,我刚刚看到一个人,满头白发,跟你长得有点儿像,他是谁?”段轻尘焦急地问道。 权宇犹豫了一下,“他是当今皇上,权野。”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们都是一样的姓氏,所以,所以……” “他是我的二皇兄,我排行老七,曾经是个王爷。”权宇只好实话实说。 段轻尘用布袋将孩子绑在了自己的胸前,“那以前,我是不是认识他?” 权宇握住了段轻尘的手,“不,尘儿,你不认识他,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妻子,走吧,我们回家。” 段轻尘尽管纠结,但还是愿意相信权宇的,但是因为段海受伤了,段轻尘要求暂时住在军营里。 段轻尘脾气一上来,没有人可以说服她。 段海在为权野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被人砍了一刀手臂,回营里的时候流了一地的血。 段轻尘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帮段海上药,然后包扎。 等夜深了后,段轻尘便悄悄地起身,偷偷潜入了权野的营帐。 她偷偷在权宇喝的粥里,洒了一点儿安眠粉,所以权宇睡得很熟,并没有察觉到她离开了营帐。 因为权野受伤的缘故,营帐比往常多一倍的守卫,段轻尘在远方扔了一块石头,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们引开,终于进入营帐,看到了那令她心碎的容颜。 在段轻尘的记忆里,没有权野这个人,可是只要见到权野,她的心就会痛。 “水...”权野唇瓣干涸,段轻尘赶紧转身,拿了一杯水,小心地用手指一点点地沾给他。 权野一直皱着剑眉,一头白发散乱着,段轻尘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那白发。 “轻尘,轻尘!轻尘...”权野在迷迷糊糊中梦到了段轻尘,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下意识地握住了段轻尘的手。 段轻尘想挣脱开,可权野却非常用力,段轻尘只好放弃挣扎,这人好奇怪,为什么会喊她的名字? 权宇在段轻尘离开后就睁开了眼睛,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守护皇帐的守卫们一看到权宇这张脸,便放行了。 权宇撩起帐篷的时候,刚好看见昏迷中的权野紧紧地握着段轻尘的手,而段轻尘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眼神空洞洞的。 权宇心痛地看着,哪怕没了记忆,可是段轻尘心里唯一存在过的男人,还是他的二皇兄,从来从来,就没有他,哪怕权野做了再多伤她的事,哪怕权野曾经要杀她…… 第三十八章 你杀了我啊 权野的伤受得很重,大刀划破了他的胸膛,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并且,伤口上还有剧毒。 军医救不了,段轻尘只能飞鸽传书回去,请师父帮忙。 了尘大师只用了三日,就将权野的毒解开了,但是他还没有苏醒过来。 段轻尘抱着孩子去洗布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破烂疯疯癫癫的女人跑过来,女人的脸上还刻着一个‘贱’字,蹲在段轻尘的旁边,一下子扯开了她脸上的面纱,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令女人愣了愣。 段轻尘看在她是疯子的份上,没有跟她计较,岂料杜蓝却突然认出了她来,尖叫了一声:“你这个贱人,竟然没死!还抢走了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杜蓝趁段轻尘不备,一把夺走了她怀里的昊儿。 段轻尘一下子便慌了,“你想怎么样?把昊儿还给我,你到底是谁?” 杜蓝抱着昊儿,笑得异常恐怖,“本宫的孩儿啊,真可爱,长得真像皇上啊。” 杜蓝说到一半,又定睛看了看,“不!这不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已经死了,被本宫自己亲手掐死的!哈哈哈哈!那你的孩子,也不能活着!” 杜蓝高高抬起手,那扭曲的脸,将孩子高高抱起的动作,令段轻尘一下子头疼欲裂。 “不,不要碰我的孩子,别伤害他,我求求你了。”段轻尘跪在地上,最后吐出一个名字:“杜蓝。” 受到刺激,段轻尘想起了过去这个女人是如何折磨她的,连带着也想起了权野究竟是谁。 ‘忘忧’的确可以忘忧,但却不能遭受刺激,如果被遗忘的人频频出现,就会触动她的记忆,更何况出现的杜蓝还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举动。 权宇听到段轻尘的哭喊,飞出账外才看见段轻尘跪在地上,有个女人抢走了昊儿,并且还打算摔死他! 杜蓝狞笑着,甩手扔下了脆弱的孩子。 段轻尘眼睛不敢眨一下,在杜蓝抛出孩子的瞬间,一跃而起将孩子接住,然后反手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在杜蓝的肩膀上狠狠地刺了一下。 血汩汩而出,杜蓝又疯又笑,她看着段轻尘,“你怎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权野在杜蓝的身上下了好几种慢性毒药,令她生不如死,药性发作的时候,她又冷又热又痒又痛,只能跪在地上,求着男人蹂躏她,这样的日子,早就过够了。 段轻尘冷冷地看着杜蓝,“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我死了一次,你疯了一回,这辈子再也别相见了。” 权宇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肮脏的疯女人,问道:“她是杜蓝?” 段轻尘沉默地点头,抱着昊儿离开了。 权宇就这么看着杜蓝被一个营里的几个士兵笑着拖了回去,很快里面就传来痛苦的哭声。 权宇这才明白,杜蓝是被权野发配到这里当了军妓。 而段轻尘在恢复记忆后,不用段海和权宇劝她,便自行离开了。 就在段轻尘离开的那一日,权野醒了过来,心却空落落的,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第三十九章 悬赏皇后 段轻尘留下了一张布兵图,段海根据段轻尘留下的布兵图打了一场大胜仗,再加上有君王亲征,他们的军队鼓足了士气,无往不利。 一场接着一场的胜仗,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权野当众升段海为护国公,依旧掌管军权,为了黎民百姓,段海答应享有护国公虚名,不在众人面前请辞,但如果北朝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依旧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段海还要权野答应了他一个要求,那就是杀了杜蓝,让杜蓝解脱,杜蓝已经疯疯癫癫,比起曾经的段轻尘,受得苦并不比段轻尘少,他从来就没当自己有过杜蓝这个女儿,可到头来还是心疼她,忍不住为她求一个解脱。 权野本想让杜蓝就这么疯疯癫癫地活着,痛苦一辈子,但是既然段海都释怀了,他便当着段海的面,亲手杀了杜蓝。 “轻尘,果真没有死,对吗?”权野看着段海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段海终于点头,“她没有死,但是她离开了,就在那醒来的那天,原本她已经服下‘忘忧’,将你彻底忘记,但是那天杜蓝刺激到了她,所以她想起了一切,我们再回小茅屋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段海带走了杜蓝的尸体,两个女儿,他总算没欠了另一个,如果早知道杜蓝会害段轻尘,当初就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事。 权野并没有放弃,段轻尘走了,那他踏破铁鞋也要找到段轻尘。 不管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段轻尘的通报依旧被贴得满城都是,只不过身份不再是朝廷钦犯,而变成了一朝皇后。 赏金也变成了高官厚禄。 尽管如此,却还是没有人说见过段轻尘。 那样子太美,只要有人见过,都不会轻易忘记的。 权野忘记自己赏了段轻尘的那一道鞭痕,已经彻底毁去了她半边脸的容颜,所以,她一直戴着白纱出门。 虽然一直没有消息,但是权野没有气馁,他用最短的时间,带富了边疆,百姓终于对他改观,不再骂他是个昏君。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朝廷已经基本稳定,上朝的官员都是为百姓做好事的好官员,贪官污吏已经全部被彻查,并且只要一旦查出一丁点儿证据,就会累及九族,所以无人敢再犯。 瘟疫得到很好的控制,皇城以及周边发展得愈来愈好,而权野每隔五日就会偷偷出宫一趟,去寻找段轻尘。 一个月呆在一座城,走遍那座城的大街小巷。 既然官兵们找不到,那他就亲自去寻,总有一日,他要带他的皇后回宫。 这一年多来,段轻尘一个人带着孩子流浪,四处做好事,没银子的时候就去找一些活儿干,日子过得非常潇洒。 段海找不到她,就连权宇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每次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段轻尘都会站在自己的画像前发呆,那一幅幅画像,画得都是不一样的自己,每一幅动作各不相同,看得出来,作画的人非常用心。 权野就站在远处,看着段轻尘的背影。 两日后,段轻尘看到了最新的画像,一身白衣,脸上蒙着白纱。 段轻尘额头冒汗,难道权野已经找到了自己?那为何不现身? 段轻尘又换了男装,脸上不再蒙着白纱,而选择让那疤痕显露了出来,眉宇间多了一丝英气。 权野其实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找到了段轻尘,可是他一眼就发现,段轻尘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第四十章 别再跟着我 距离权野以为段轻尘死了已经过去了三年,权野不知道,曾经因为痛苦而选择忘记他的段轻尘,是否已经嫁给了别人,为别人生下了孩子。 于是权野不声不响地跟了段轻尘半个月,迫不得已需要回宫的时候,就派高手暗中跟着段轻尘,可是始终没有看到孩子的父亲出现过。 就在权野猜测孩子不是段轻尘亲生的时候,他看见在一个小院里,段轻尘耐心地教着孩子走路,看着孩子不小心摔倒,然后又不服输地站起来,继续走。 “娘亲!昊儿爹爹在哪里?”昊儿扒着段轻尘宽大的袖子,用脆生生的童音问道。 权野坐在屋檐上,用内力听着他们说话,他苦练的武功已经能够让他在段轻尘不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段轻尘的身边。 权野攥着拳头,等着段轻尘的回答。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在哪里? 权野还记得,以前杜蓝给段轻尘下过药,所以导致段轻尘一直无法怀孕,他那时候受杜蓝催眠,以为段轻尘无恶不作,不仅害了她最深爱的杜蓝,还边说爱他边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所以,权野明知道杜蓝给段轻尘下药也坐视不理…… “等昊儿学会走路,娘亲就带昊儿去找爹爹。”段轻尘风轻云淡地道。 她的侧脸上,那道盘踞的鞭痕那么深,灼灼地印在权野深邃的双眸中,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直视自己曾经的错误。 段轻尘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就连权野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夜里,昊儿突然发起了高烧,段轻尘着急得不得了,昊儿从小就因为体毒的原因体弱多病,在娘胎里就受尽了折磨,出生后,更是经常生病,一发烧更是像中毒一样,如被针扎。 段轻尘连夜抱着孩子使出轻功,飞了不知道多久,她得带着昊儿赶回去,让师父救他。 段轻尘穿过一片树林,内力已经快达到极限,身体轻飘飘落下的那一瞬间,一个白发男人接住了她。 月光下,权野目光深邃,英俊的脸倒映在段轻尘的眼里,段轻尘从权野身上跳了下来,目光一冷,反手击了一掌在权野的胸膛上。 权野没有躲避,唇边淌出了鲜红的血。 这一掌打出去,段轻尘再也飞不起来,却依旧冷声警告道:“别再跟着我!” 抱着孩子,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快到了,马上就到小茅屋了,昊儿,娘一定会救你的! 权野没有理会段轻尘的话,依旧锲而不舍地跟在段轻尘的后面。 “轻尘,我可以抱着你们飞得快一点儿。” “不需要。”段轻尘冷漠地拒绝。 “可是孩子……” “不用你管。” 这一句句拒绝,让权野的心一瞬间鲜血淋漓,他终于知道,当初他伤段轻尘的时候,段轻尘心里有多难过。 “轻尘,别这样,让我帮帮你...”权野贴上去,段轻尘又给了他一掌,血直接吐在了如霜的白发上。 段轻尘瞳仁一缩,“滚。” 可不管她如何拒绝,权野依旧还是跟着段轻尘来到了小茅屋…… 第四十一章 再也没有他 看着周围的环境,原来她之前一直住在这里,这么隐蔽,还有机关,难怪他的官兵找不到。 权宇一直呆在小茅屋里等着段轻尘回来,没想到今日终于被他等到了。 “权宇,师父呢?昊儿发烧了!”段轻尘满脸焦急。 “师父!”权宇喊了一声,了尘大师便从后屋走了过来。 将昊儿抱了过去后,段轻尘一直着急得团团转。 “你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好好当你的皇上,少搀和我们的日子。”权宇不耐烦地赶权野走。 权野深邃的双眸危险地闪了闪,“你们的日子?轻尘,你跟他在一起了?” “我们早就拜过天地了,她是我的妻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想想你曾经是怎么伤她的,你还有脸来?”权宇冷哼道。 权野被激怒,咬牙切齿地道:“她是我的!” 飞身而上,权野跟权宇大打出手! 段轻尘都快急疯了,他们还在打架,一怒之下,段轻尘也飞了过去,踹了他们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到屋外五米处,然后二话不说按下了小茅屋的防御机关。 两个还在打斗的人顿时陷入了机关之中,眼前看见的不再是小茅屋,也不再是段轻尘,而是一个诡异的八卦阵。 等到两人打得两败俱伤闯出八卦阵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昊儿退烧了,段轻尘早已悄然离开,离开前还带走了许多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草药。 权宇和权野出来没看到段轻尘后又开始打了起来,一个说“朕的女人你也敢染指,该死!”,另一个就不屑地回答“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男人,她因为你差点儿没命!” 权野像是受到了刺激般,不再还手。 于是权宇便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想想你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一句实现你的誓言了?想想你对她的不信任以及误会,害死了多少人?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凭什么?” 权野倒在地上,拳头每砸在身上一拳,嘴里就吐出一些血。 他也知道,段轻尘不会轻易原谅他的,可是,她怎么可以嫁给了权宇?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离开小茅屋,权野,你这个混蛋!你再敢出现在这里,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权宇踹了权野一脚,赌气进了屋里。 天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九五至尊的皇上就这样躺在泥土地里,雨水混着他的血水蜿蜒流淌着,权野不知道该怎么做,段轻尘才可以回心转意。 她嫁给了权宇,他不在乎; 她替别人生了孩子,他心如刀割,可是还是可以忍; 他只是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他想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到底长好了没有,可以作画了吗? 他想抚摸她脸上的伤疤,那是一段血肉模糊的记忆,提醒他是他欠了她,再多都不够还! 可是段轻尘却不愿意再给权野机会了,早在权野喂她喝下毒酒的刹那,段轻尘的心就死了。 帮他夺来江山的女人,却对他所拥有的江山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在段轻尘的眼里,除了孩子,再也没有他…… 第四十二章 急疯了 “你回去吧,她已经走了,你还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了尘大师走到权野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权野爬起来,低下高傲的头颅,他跪在大师的面前,诚心讨教:“大师,我要如何才能令轻尘回心转意?” “你身上的蛊毒,她知道吗?”了尘大师在军营帮权野解毒的时候,就发现权野的身体曾经中过一种极其罕见的蛊毒,并且是前不久才被解的。 权野摇头,“我当初因为被人所害,蛊毒加上催眠,才会把她当成仇人般伤害,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怕她...不信我。” “好,我替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她的孩子因为她身重几种毒的原因,从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一直遭受着折磨,她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每天逼自己喝药,逼自己吃饭,逼自己运动,夜里因为剧痛无法入睡,她把手都咬破了。” “孩子出生后,她便四处寻找草药为孩子续命,当初我告诉她,这个孩子也许怀着也会成为死胎,可是她不相信,一定要留着,孩子出生后,我告诉他孩子活不过三岁,现在孩子已经一岁半了,尘儿,要急疯了。”了尘大师叹了一口气。 听到了尘大师说段轻尘为了这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权野便已经明白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从前的自己,曾经段轻尘只有为了权野,才会什么都可以忍,才会这么不要命。 权野此刻不知道有多羡慕这个孩子,如果能换来段轻尘再次这么在乎他,就算让他一辈子中毒受煎熬,他也愿意。 权野抬头,“就连大师也没有办法救这个孩子吗?” “昊儿从出生以来就身带严重的体毒,其实那些毒都是尘儿身上的毒,只不过因为怀孕,尘儿所有的营养都给了胎儿,生完孩子后,她尽管没了半条命,但是身体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孩子吸收能力好,并且许多药物不能食用,现在还只是高烧不退,再晚点儿就会出现各种症状,这个孩子保不住的。”了尘大师无奈地摇头。 “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了尘大师接着道:“有,需要上好的药草做药材的引子,可是,每一种药草都极其罕见,有一些连我都没有见过,又去何处寻呢?可尘儿非要央求我,瞒着她父亲,瞒着权宇,我担心她连命都搭上也救不回孩子,你若真想她原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权野攥紧了拳头,“还请大师告知尘儿现在的去处。” “麒麟山,慧灵寺,听闻白须草是慧灵寺的宝物,多年来,不管雇谁去偷取,都未能得手,方丈说,此草只认有缘人。”了尘大师幽幽地道。 权野点头,“多谢大师提点。” 权野赶回夜来香客栈,将那些从丞相府送来的奏折以最快的速度批阅完毕,而后交代两位丞相,自己要出趟远门办事,朝中小事他们看着处理,大事的话再派人通知他。 两位丞相诚惶诚恐,又不敢拒绝,生怕惹来杀身之祸,只好答应。 权野这个帝王,便暂且得以脱身,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往慧灵寺。 段轻尘昨日已经抵达麒麟山旁的麒麟镇,准备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再上山。 权野就是利用这一夜,追赶了上来,上山的必经之路就是这座镇,但算了算时间,段轻尘应该已经上山了,权野来不及休息,买了一些干粮,便开始了爬山…… 第四十三章 上山寻药 麒麟山,是北朝境内最高的山峰,而慧灵寺则在山峰顶上。 段轻尘已经爬了两个多时辰,抬头望去,依旧一望无际,层层叠叠的绿色植被将她的视线全部挡住了,慧灵寺的高人们鲜少下山,只开辟了一条狭窄的山路,走惯了的人觉得好走,段轻尘抱着孩子,觉得难走无比。 要不是有武功在身,段轻尘都撑不了这么久。 此时是最炎热的时候,一岁多的昊儿走路还不稳,不管学什么,这孩子都因为身体不好,比别人慢一些。 昊儿心疼地帮娘亲擦汗,主动道:“娘,休息吧。” 段轻尘不死心地往上看一眼,确实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并且天气这么热,昊儿很容易中暑,她们绝不能在上山前就倒下! 段轻尘找到一棵大树,将昊儿抱在怀里,“昊儿乖,昊儿睡吧。” 昊儿眨了眨黝黑的眼睛,靠在段轻尘的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睛。 段轻尘看着昊儿的睡脸,越看越入神。 昊儿刚出生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点像权野,后来一岁之前,看起来又很像她,现在快学会走路,越发像是缩小版的权野了,只不过因为身体孱弱,气势不足。 权野和权宇是两兄弟,昊儿自然也有些像权宇,所以,那个男人,还不知道她冒着生命危险替他生下了孩子吧。 杜蓝死了,纵然权野一夜白头,他们也回不去了。 段轻尘颤抖着手,触碰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她的脸本可以治好,她却一直不想让它好,这道疤痕深深地令她记得,她最爱的男人当初是如何伤她的。 树荫之下,段轻尘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她不敢放松警惕,上山携带刀剑不太方便,但她的身上还带着一些自制的暗器。 段轻尘是这方面的行家,毕竟以前权野不懂武功的时候,是她带着他一次次躲过各种追杀。 权野一直没敢休息,刚攀过一个小山头,找到一条小溪,喝了几口水,抬头便看见靠着大树休息的娘俩。 权野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见一条不大不小的蛇正往段轻尘窜去! 权野立即飞身而起,猛地掐住蛇的七寸,就在这一刹那,段轻尘也警觉地惊醒,还没看清来人,就猛地甩出沾了毒的暗器。 权野为了躲过暗器,就这么直愣愣地滚了下去,一路上不知道被乱石磕了多少次。 段轻尘只来得及看见一甩而过的白发,这才意识到来的人是权野。 段轻尘站在山坡上,焦急地往下扫了两眼,山坡不算很高,他应该没事吧? “娘亲,有蛇!”昊儿指着地上被权野掐死的蛇道。 段轻尘回头看了一眼,应该是权野看见了蛇,扑过来想要将蛇杀掉没想到被她错手打下了山坡,这下要再爬起来需要费不少时间了。 “昊儿,我们走。”段轻尘抱起昊儿,又开始继续爬山。 “娘亲,我们不管那个白发叔叔了吗?” “娘亲不认识他。” “可是昊儿好几次看到白发叔叔,跟着娘亲。” “你看见了?什么时候?”段轻尘倒觉得奇怪了。 除了权野主动出现的时候,段轻尘就没发现过权野的存在。 段轻尘不知道,有时候权野是故意出现在昊儿面前,混个脸熟的…… 第四十四章 朕替她跪 “娘亲睡着的时候,还有娘亲做饭的时候,娘亲为昊儿着急的时候,白发叔叔,在屋檐上...”昊儿说话还不太清晰,不过倒是思路顺畅,没什么毛病,段轻尘都能听懂。 “昊儿觉得叔叔不是坏人。” “刚刚如果不是叔叔,昊儿是不是就被蛇咬了?” “娘亲真的不认识他吗?” 段轻尘被烦得没有办法,低吼道:“不要再说了,娘亲讨厌看见他!” 昊儿扁嘴,哭了。 娘亲只有他一个孩子,为了保护他听说牺牲巨多,一直依赖娘亲都对他温柔呵护,从来没有吼过他…… “昊儿不哭,是娘亲错了,娘亲说错话了。”段轻尘无奈地道。 掉落山坡的权野很快又爬了起来,顺着狭窄的山路,远远看见了段轻尘的身影,他怕段轻尘看见他又会动怒,所以便远远地跟着她。 娘俩在中途喝了几次水,但是段轻尘没再休息过。 山里不安全,尤其是入夜后,段轻尘想尽量在天黑前上到山顶,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 很快,段轻尘便看见了通往山顶的阶梯,第一层像样的阶梯前,有两个僧人守着。 段轻尘抱着昊儿走过去,便被拦住了。 “两位还请通报一声,我的孩子病了,想借贵寺的白须草一用。”段轻尘恳切地道。 “白须草几十年来只此一株,是我寺灵草,从不外借,施主请回吧。”一位僧人道。 段轻尘坚持道:“我孩子命在旦夕,出家人慈悲为怀,求求你们,不要见死不救。” “不是我们不愿救,每一个上山讨灵草的人都是等着救命的,方丈说过,灵草在等待能够感动它的有缘人,如果贸然取下,它也只会变成普通的药草,发挥不了作用。”僧人解释道。 权野闻言赶了上来,“放肆,朕乃真命天子,想要灵草也不行吗?” 僧人道:“阿弥陀佛,不管你们来自何方,是何身份,佛祖面前,人人平等,要想得到灵草,需要感动它。” “如何感动?”段轻尘问道。 “就看你们能为得到它做到什么地步,比如这些阶梯,就没有外人是走着上去的。”僧人指点道。 段轻尘当即就跪下了,权野将她扶了起来,对僧人道:“她是朕的女人,朕替她跪了。” “不需……”段轻尘的话还没有说完,权野已经跪了下去。 段轻尘在那一刹那,想起了很多很多。 权野哪怕是当王爷的时候,也没有向任何人下跪过,唯独那一次,她落入了八王爷手里,权野为了她,不仅下跪求饶,受尽了屈辱,忍受所有的冷嘲热讽,只因为怕八王爷伤了她一分一毫。 还有那日,他们被狼群围攻,权野一直将她护在身后,哪怕那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武功,却眼神灼灼,不怕命丢了没有江山,唯独怕会失去她。 以及那些日日夜夜惊心动魄后难得重逢又拥抱在一起的日子,山洞互相取暖的日子,明明没有吃东西却骗她吃完了干粮的日子,那些同甘共苦,让段轻尘忘了他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王爷…… 第四十五章 不用做戏了 如果权野不曾对她好,她也不会那么、那么的死心塌地。 可为什么,变成帝王后,一切就变了呢? 权野跪下的那一刻,段轻尘忍了三年多的泪,终于蜿蜒而下! 她为了不让任何人担心,在守着昊儿的那些日夜里,连哭都不敢! 怕所有人认为她太辛苦,怕大家极力说服她,放弃昊儿!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昊儿生下来,昊儿就是她的命根子! 她怎么能看着他死去,只要能救他,只要能救她的昊儿,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 可权野还不知道昊儿是他的儿子,权野却替她们跪了! 不仅跪了,权野还没上一层阶梯,便端端正正地磕一个响头! 权野不知道,在等不到他的夜里,段轻尘曾经暗自发誓,她不再需要他,往后的苦难,她一个人吞! 可是三年多后,他又来了,却是满头白发,刺得她眼泪直流! 权野每跪过的阶梯上,都留下一小滩血迹,这是真正的帝王血。 每一个响头,都仿佛磕在段轻尘的心上。 段轻尘留在原地不过半个时辰,权野已经跪了一百多层阶梯,段轻尘回过神来,用轻功跑上去阻止他,“你起来,权野,不用做戏了,我不会相信的。” 权野没理会她,依旧继续一跪一磕,头破血流也不在乎。 “你不好好留在宫里审阅奏折,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段轻尘气道。 “寻你。” “你不享受众人给你下跪的快乐你跑来这里跪什么跪?权野,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动吗?我不会原谅你的!杜蓝死了又怎么样,至始至终,最伤我的人都是你!”段轻尘歇斯底里地道。 权野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只是想为你做点儿什么。” “我不需要!你给我滚!”段轻尘咬牙切齿。 权野推开她,依旧直直地跪了下去,用力地磕头。 每一层阶梯上,留下的血越来越多。 下雨了,僧人们都回去了,看在段轻尘抱着孩子的份上,僧人给了段轻尘一把伞。 风里雨里,一个女人打着伞,一个男人还在不断地下跪磕头。 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他统统抛下,就像曾经为了她,他也可以在八弟面前,学狗叫,甚至从他的胯下爬过。 那又怎么样? 只要是为段轻尘,他甘之如饴。 段轻尘为他而做的傻事,绝不比他要少! “娘亲,你别哭。”昊儿醒了,脆生生地道。 “娘亲没哭。” 昊儿摸了摸段轻尘脸上的疤痕,“昊儿吹吹,娘亲不疼。” “娘亲不疼。”段轻尘看着男人的背影,那被淋湿的缕缕白发,心像被人捏着放入油锅,痛得她浑身颤抖。 磕到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权野缓慢地起来,脚却一软,栽了下去,闭上眼睛的刹那,并没有看到那张焦急的脸。 权野的心一瞬间冷去,他知道,段轻尘再也不爱他,不像从前那样在意他的死活了,在这个世界上,他走到了最高处,也是一个最悲凉的位置,没有任何人陪着他。 坐在龙椅上,是无尽的孤独,还不如死去…… 第四十六章 一字千金 权野不知道,就在他晕过去后,段轻尘的伞,终究还是遮住了他的脸。 权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寺庙的厢房里,有一个小和尚正在替他倒茶,额头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权野还能感觉到由于跪得太用力,他的膝盖骨还在隐隐作痛。 “那位姑娘和孩子呢?” “她们住在隔壁,您额头上的伤是那位姑娘亲手包扎的,话说回来,上山求灵草的人见多了,还没见过为了灵草而头破血流的,希望灵草显灵,可以帮助你们吧。”小和尚道。 权野点头,“多谢小师傅。” 段轻尘打开房门,刚好见到方丈。 “施主好,敢问施主是为了您怀里的孩子而来的吗?” 段轻尘点头,“求方丈施以援手,救救我的孩子。” “白须草就在我们寺庙后山的佛堂里,施主可前去一看,手触碰到灵草,灵草没有枯萎者就代表是灵草的有缘人。”方丈解释道。 段轻尘不解,“这么久以来,就没有人摸过灵草吗?” 方丈摇头,“因为那些人没有过关,心诚则灵,皇上是真龙天子,他带着你们是如何上山的,佛都看在眼里。” 段轻尘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小和尚便惊慌失措地从后山方向跑过来,“方丈,方丈!大事不好了,后山佛堂着火了!” 段轻尘一冷,“方丈,您刚刚说佛堂里有灵草对不对?” “是!是啊,快去救灵草啊,只有一株啊!”方丈捶足顿胸道。 段轻尘将昊儿递给方丈,“还请方丈替我照看好孩子,多谢。” 权野看到外面一片混乱,出门问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段轻尘已经赶到了后山。 拿湿布蒙着鼻子后,段轻尘为了灵草,踏入了着火的佛堂。 所有小和尚都惊惶逃出,只有她一人,向着大火处走。 “段轻尘!” “段轻尘!你给朕出来!” 后山外传来权野的呼喊,段轻尘当作没听见。 “皇上,皇上,想想您的江山,不要轻易做决定啊,火势太大,进去怕是出不来了呀!”方丈跟上来劝道。 昊儿看到权野后哭得更厉害,“昊儿要娘亲!昊儿要娘亲,白发叔叔,救救娘亲吧!” 权野第一次摸了摸孩子的脸,“朕是皇上,一言九鼎,一字千金,朕一定会将你娘平安带出来!” 生平第一次那般渴望,他还没有孩子,如果昊儿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 昊儿泪眼朦胧地点头。 权野就这样冲进了火海里,和段轻尘一样不在乎一切。 佛堂里的火势越来越猛,里面的佛像和门窗都开始倒塌,段轻尘被一些倒在地上的和尚绊倒,又爬起来,捂着鼻子继续进去。 突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腰! 段轻尘抬起手,正想反击,眼睛已经瞥到了一抹飞扬的白发。 权野就利用这个空当,撕下自己衣袍上的布,将戈浅的眼睛蒙上,下一刻,点了她的穴,让她无法动作。 “权野!你要干什么?!”段轻尘什么也看不见,气急地大喊。 “灵草我会拿到给你的,等我带你出去!”权野只留下了一句话,之后段轻尘再喊他的名字,已经没有人回答了。 段轻尘站着的地方火势还不算大,可是她刚刚分明看见,再往前走,已经几乎被火挡去了所有道路。 权野! 第四十七章 别管我了 “可恶,这穴道为什么冲不开!”段轻尘被布蒙着的眼睛逐渐滴下热泪。 权野走到里面,烟熏火燎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许多佛像都倒塌了下来,刚走进一步,就被掉下来的佛头砸在了脚上! 权野吃力地推开佛头,屋檐不断被火烧毁,纷纷砸在他的身上,背上,权野回头看了一眼,幸好没有被段轻尘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然心肠不够冷硬的她还是会哭的吧! 权野用尽全力,匍匐前进,他的膝盖早就因为跪了那么久而受损,摔下来后,已经很难再站起来,可是,当他看到灵草就在前面的时候,权野攥着拳头,忍着剧烈的疼痛,硬撑着站起来。 伸手,再往前面伸手。 灵草就在佛祖面前的黑色盒子上,一株白绿相间的草,在火海里焕发着蓬勃的生机。 权野汗流浃背,眼睛早已被火熏得受不了,可他还是强撑着睁大眼睛,满是鲜血的手触碰到灵草,用尽力量将那棵草摘了下来。 权野拿到灵草后赶紧往回走,一刻也不敢耽搁。 段轻尘被他定住了,权野穿越火海,看到那道火海中的熟悉身影的时候,屋檐突然掉下了一块,眼看着就要砸在段轻尘的身上,权野忍着伤飞过去,扑在了段轻尘身上,发出一声闷哼。 “权野!权野,你怎么样了?”除了大火无情烧毁一切的味道外,还有浓烈的血腥味钻入段轻尘的鼻尖。 权野抬起手,将段轻尘的穴道解开,将带着自己血的灵草塞给段轻尘,“拿去、拿去救昊儿。” 段轻尘接过灵草,放进自己的怀里,将权野拖起来,快步往门口赶去。 火势愈来愈大,段轻尘被拦住了去路,权野有气无力地道:“别管我了。” “不行!”段轻尘踩在门板上,硬冲了出去,火灼伤眼睛的那一刻,宽厚的大手捂住了她漂亮的眼睛。 逃出生天后的两人倒在了后山旁边,方丈赶紧命小和尚将他们抬回了厢房。 “娘亲,娘亲!”昊儿摇着段轻尘的手臂。 见娘亲不醒,又跑到隔壁另一张床上继续摇权野,“叔叔,叔叔!” 段轻尘在梦中听到昊儿的哭叫,猛地坐了起来,“昊儿!” “娘亲!”小小软软的人儿扑进了段轻尘的怀里。 段轻尘一看到昊儿开始有些苍白的脸,便想起了灵草! 从怀里掏出那株灵草,段轻尘终于平静了下来,“昊儿,我们昊儿有救了。” 昊儿抱着段轻尘,“娘亲,叔叔还没醒。” 对了,权野为了帮她拿到灵草,肯定受了重伤! 段轻尘下了床,有权野在,她全身都没事,仅仅是被烟熏了一下而已,可当她看到权野的时候,眼眶不禁红了。 权野的身上几乎都是伤,被处理过的伤口甚至还在渗血,段轻尘拿起他的右手,清清楚楚地看到权野的手背被烫得血肉模糊。 权野的脸上都是黑灰,手臂上出血严重,背呢? 段轻尘看不见,但是权野替她挡了那么一下,绝对不会是轻伤…… 第四十八章 失明 “娘亲,叔叔痛吗?”昊儿站在权野的床头上,童真地问道。 段轻尘拿出包袱,找出治疗烫伤的灵药,颤抖着手洒在权野的手背上。 权野痛苦地皱着眉头,“轻尘,别去,危险!” 段轻尘正想将权野的手放回原位,没想到却被权野攥得死死的。 下一秒,那深邃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便睁开了。 “轻尘,你没事吧?”权野问道。 段轻尘用力抽回了手,“没事。” “我要将灵草先送回去给师父保存着,你一个人好好休息吧,别再跟着我了。”段轻尘狠下心道。 令她意外的是,权野竟然点了点头,“我不再跟着你,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剩下的两种灵草要怎么拿到吗?”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两种灵草分别叫雪山白和绿松子,雪山白连师父都没有见过它的样子,绿松子则是邻国国草,据说在邻国陛下手里。” 权野一一记下,“我知道了。” 段轻尘见权野没说什么,便抱着昊儿离开了。 权野没听到声音后,便慢慢地爬了起来,抬起手看了许久,依旧没有看见,权野才相信,自己是真的看不见了。 不然,他一定会死皮赖脸地跟着段轻尘。 可他现在看不见了,再跟着段轻尘派不上任何用场,只会成为段轻尘的累赘,所以他放段轻尘走了。 权野缓缓地下床,由于看不见,很快他就摔了一跟头。 他并不知道,此时段轻尘就站在厢房外面的树下,紧紧地捂着嘴。 看着权野摔得狼狈,看得他伸出手摸索着厢房里的东西,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段轻尘无声地流着泪。 这种时候,权野为什么会将她推开呢? 如果他叫她留下来,说不定,说不定她就不会走了。 “娘亲,别哭了。”昊儿用手擦着段轻尘脸上的眼泪。 段轻尘还是走了,为了昊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权野是皇帝,他不会倒下的。 权野第二日就离开了慧灵寺,他摸索着走到了空旷的地方,发射了信号弹,很快便有人接他回宫了。 之后,权野便开始着手寻找剩下的两种灵草。 权野命太医查阅所有的资料,寻找雪山白这种灵草,可是一无所获。 权野只能下令悬赏,北朝上下,谁能找到雪山白上贡,赐良田百亩,黄金千两。 “今年,北都收成了许多谷子,农民皆获得了大丰收……” 权野瞎了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最近的奏折都是近身的太监宣读,然后命左丞相批阅的,上朝的时候,权野没有让大臣们发现一些异样。 只有曾经在屋檐上偷偷观察过的段轻尘知道,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权野在背后作出了多大的努力。 每日夜里,权野都在一个人计算着出御龙宫的步数,多少步会碰到什么东西,走上龙椅前要上多少层阶梯,他都了如指掌。 否则,怎么能做到好像什么都看得见一样,用正常的步伐当着众人面前走上去,端坐在龙椅上? 段轻尘也看到了御龙宫的四周全挂着自己的画像,原来民间传言那些悬赏她的通报每一幅都是出自权野之手,竟然是真的。 可每当看到这些,段轻尘都会怀疑,到底现在和三年多前,哪个权野才是真实的? 段轻尘已经分不清了…… 第四十九章 朕瞎了 段轻尘开始隐瞒身份走访民间的神医,可是都没有灵草雪山白的下落。 邻国的陛下传来亲笔御信,口口声声指责权野之前跟他开战半年,令他们损失惨重,要权野双手奉上北疆的一座富裕城池,再加上数以千计的粮草,才答应将绿松子给权野。 朝臣们不知道皇上为何执着于灵草,纷纷下跪,央求皇上决不可答应这等丧权辱国的条款。 明明北朝才是战争的胜利者,哪里有双手为敌国奉上城池的道理! 可是,权野偏偏打算这么做。 所以,大殿之上,权野遭到了全部人的反对! “皇上,万万不可啊!” “这种条款不可以答应啊!” “皇上,切不可犯下这种错,承受百姓骂名啊!” “皇上!” “皇上——” 权野抬起手,“朕,瞎了。” 只短短的三个字,朝臣们都惊讶了。 “朕的眼睛被大火灼伤,太医说,无药医治。”权野的话令各位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权野笑了,“所以,朕才需要寻找灵草,为了救北朝的太子殿下!” 左丞相立马下跪,“皇上!敢问太子殿下在何处?” “太子殿下和朕的皇后都在民间,正在为太子殿下寻找灵草,你们不用多说,朕心意已决,就算背上千古骂名,也要救他,护国公,这件事就由你全程操办吧。” 权野早就猜想今天一定会遭到群臣的围攻,所以特意叫段海上朝,只有段海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臣遵旨,皇上圣明!”段海弯腰,向权野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不可啊。” “还请三思啊,皇上。” “护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海回过头,“在皇上心中,孰轻孰重自有定夺,各位不必再说了。” 下朝后,段海便难得回了一趟早就为他修葺好的护国公府邸,他要着手准备去邻国进贡的事宜。 如果不是事关段轻尘和昊儿,段海也不会那么积极地赶回来,他在朝中挂着的不过是护国公的虚名罢了,谁都知道,他从来不上早朝,一回来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在权野的眼里,这件事事关段轻尘,也就只有段海能够尽心尽力去办好这件事。 “老爷,前厅有客人。”段海一进府门便有下人告知他。 段海抬头问道:“谁?” “是一位姑娘,穿着白色衣服。” 段海一听便猜到是谁,赶紧赶往前厅。 “尘儿!”看到眼前的背影,段海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自从段轻尘在军营里消失后,段海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偶尔能够收到几封家书,知道她在外面一切都好,没想到段轻尘居然跑到这里来找他了。 “爹,这个差事你不能接!”段轻尘非常严肃地道。 段海皱眉,“有什么不可以?你也很明白,昊儿没有灵草很快就会没命,现在他已经两岁了,还有一年时间,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爹,我知道他是一个明君,我不能因为昊儿,而让他背上千古骂名,将一座城池拿出去交换,那座城池的老百姓怎么办?天下人会如何看他?他是皇上,不能如此任性妄为。”段轻尘摇头。 “那你就忍心让昊儿遭受折磨,三岁就死去?”段海激动地道。 第五十章 他曾中蛊毒 段轻尘抿着唇,“昊儿的事我会另想办法,爹,我真的不想再欠权野任何东西了。” 段轻尘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段海突然道:“尘儿!皇上他曾经中了很深的蛊毒,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段轻尘的血液一下子像是冻住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权野中了蛊毒?怎么会?为什么她不知道。 “他折磨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那日我去找他恢复官职的时候,他任我怎么打他都没有还手,就为了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后来,他突然毒发,我把了他的脉才知道,他中了蛊毒,那时候毒入心肺,还受了苗疆那边的催眠蛊惑,将你错当成了他的仇人……” 段轻尘脸色苍白,后退了半步,怎么会这样? 难怪之前权野总是头疼欲裂,难怪权野会认为杜蓝才是他深爱的人,原来,他是中了蛊毒,受到奸人所惑,难怪她觉得他突然变了一个人! “可是那些无辜的人,都是因为他而死的啊!”段轻尘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段海上前抱住段轻尘,“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杜蓝的错,归根究底,就是爹的错,是爹害了你们,昊儿的毒之所以难解,就是因为不光有你的体毒,还有他身上曾经的蛊毒,几种毒结合在一起,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致命的伤害,皇上就是知道曾经对不起你,所以,他在尽力补偿你。” 段轻尘崩溃地哭了,“可是有绿松子又有什么用,雪山白还是找不到,我们连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人见过雪山白都不知道!” “别放弃,总会有希望的。”段海拍了拍段轻尘的肩膀。 权野圣旨一下,骂名顿时四起,所有老百姓都在咒骂当今圣上是个昏君,要将大好山河城池相让给敌人,段轻尘不管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一些侮辱权野的话语。 回到小茅屋,段轻尘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将浑身发冷的昊儿抱在怀里,昊儿全身都在出冷汗,在段轻尘的怀里翻来覆去,一直皱着眉头,却隐忍着一声不哼。 段轻尘心疼这个孩子,昊儿隐忍的脸,是多么的像权野。 所以段轻尘便仿佛看到权野在那两年多受蛊毒煎熬的模样,也是这样闷声忍着,一言不发。 “昊儿,昊儿,娘该怎么办?”段轻尘将自己的脸贴在昊儿的脸上,悠悠地问道。 段海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准备好了一切,出发邻国。 签订双方契约后,段海十分顺利地拿到了绿松子,只不过在回程途中,遭到了邻国派暗卫截杀。 原来,邻国陛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用灵草去换城池与粮草,他根本就是打算得到城池和粮草后,就将灵草抢回来。 权野早就想到这一点,于是在那座城池里事先设下机关陷阱,请君入瓮,将大举进城的士兵们杀得片甲不留! 整个北朝的人民都知道,是邻国陛下反悔在先,所以皇上才下令收回城池,一时之间,举国欢喜。 段海用性命护着灵草,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小茅屋,替权野转告他的话给段轻尘:“皇上说,雪山白已经有下落了,他会亲自为你去寻找,请你不要着急。” 第五十一章 白发叔叔 “他去哪里找?”段轻尘皱眉问道。 段海摇头,“皇上没有交代。” “他已经出发了? “爹不知道。”段海又摇头。 段轻尘跑出去找了尘大师,“师父,师父,权野的眼睛是被火灼伤的,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吗?” 了尘大师叹了一口气,“为师别无他法,眼睛很难说,也许有一天他突然就能看见了,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再看见。” 段轻尘走到后山,看着来之不易的白须草和绿松子养在一起,只差一样,她的昊儿就可以像正常的孩子那般,健康成长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权野独自一人去寻找雪山白,眼睛本来就看不见的权野,发生什么意外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 于是段轻尘便收拾包袱,带着昊儿离开了小茅屋,她要进宫,守着权野! 为了不惊动权野,段轻尘在宫外找到了进入皇宫的密道,她对密道非常熟悉,以前权野就总是经过密道出宫看她。 “娘亲,我们是去找白发叔叔吗?”昊儿趴在段轻尘的肩头问道。 段轻尘点头。 “那权宇叔叔呢?” “权宇叔叔,是白发叔叔的亲生弟弟。”段轻尘认真地道。 “那,昊儿的爹爹是谁?”密道里传来昊儿的回音。 段轻尘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当年为权野所画的丹青,轻轻指了指,“你爹。” “跟白发叔叔长得好像哦!”昊儿瞪大了眼睛。 段轻尘喃喃地道:“是啊,他以前对娘可好了。” 顺着密道,段轻尘看到了许多从前的回忆,包括她用过的刀剑,用过的发簪,用过的梳子,用过的铜镜,还有摆放整齐的衣物,曾经一幅幅的丹青,还有熟悉的摇椅…… 权野伤害她的时候,她不止一次躲进这密道里,一个人想着过去的回忆,那时候权野就像一只暴怒的野兽,在密道里逮到她,非要说她在这里偷东西,又将她弄得死去活来。 所有的回忆,好与坏,疼痛与苦楚,委屈和无奈,爱和恨,都纠缠在了一起,她真正无法走出来的,是那些为了他们的爱情而葬送的人,许许多多的下人,还有秦与非。 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却都因他们而死。 缓缓推开密道的入口,段轻尘出去后才发现,现在已经半夜了,权野仍然没有休息。 偷偷摸摸地走过去,段轻尘躲在帘子后面,看到一代帝王,正端坐在龙椅上,盯着一幅画看。 “谁?!”权野凭借敏锐的感觉,抬起双眸,锐利的视线射向段轻尘所在的位置,然而段轻尘清楚地看见,权野的双眸里,没有倒映出她的身影。 并且,也许是因为劳累过度,看向段轻尘的刹那,那双眼睛竟然滴下了血泪。 他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了,为了在火海中寻那灵草,那双深邃的鹰隼般锐利的双眸,再也看不清这大好河山了,段轻尘连呼吸都疼。 昊儿挣脱她的怀抱,两岁的孩子一阵小跑过去,跑得不太稳,中间摔了一下,又站了起来,朝权野跑去。 权野分辨不出是谁的脚步声,喝道:“是谁?谁在那里?来...” “是昊儿。”小奶娃趴在地上,扒着权野拖在地上的龙袍。 权野喜出望外,低下头,摸索着将昊儿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昊儿,娘亲呢?” 第五十二章 陪朕几日 “娘亲在那儿!”昊儿指了指,权野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算看不到,也目光缱绻地看着。 “你来了?轻尘,朕很高兴。”权野笑了笑。 “是吗,那你走过来,我就在这里。”段轻尘道。 权野小心翼翼地将昊儿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地数着,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白发叔叔,娘亲在你身后呢。”昊儿转过身子看着段轻尘。 权野也缓缓地转过身,痴痴地看着段轻尘。 “别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不见吗?”段轻尘带着哭腔道。 权野走近一步,竟然准确地触碰到她脸上的泪水,低哑的声音道:“别哭。” “雪山白在哪里?”段轻尘问道。 权野笑了笑,“轻尘,这几日留下来,陪陪朕吧。” “雪山白在哪里?我问你呢。”段轻尘又重复了一遍。 权野一手抱着昊儿,一手将段轻尘也抱在怀里,“陪朕几日,八日,好吗?朕不会让昊儿有事的,昊儿将来还要继承朕的王位呢,一位瞎眼君王,实在不能为老百姓做多少事了。” 权野的话语中没有一点儿悲哀,反而有些解脱之意。 “但是当君王并不好玩,每天都很疲倦,很孤独,所以,昊儿先快乐地长大,父王在你长大之前,不会倒下。”权野继续道。 段轻尘捂着嘴,“权野,昊儿不会接你的位置的,谁告诉你他是你的儿子了?” 权野一怔,眼里流露出痛苦,“朕知道不是,但是这几日,可不可以让朕骗骗自己?” 英明一世的权野,何时也到了需要自欺欺人的地步? 段轻尘只觉得非常可悲,“我们陪你八日,你就会告诉我,雪山白在哪里吗?” 权野点头,我还是不会告诉你雪山白在哪里,但是,我会将雪山白拿回来给你。 “好,我答应你。”段轻尘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能看出皇上这几日的变化,不再喜怒无常,也不再宛若行尸走肉,也不会再发狂。 段轻尘这张脸出现在宫里的时候,不少人都被吓到了,她摘了面纱,露出了真容。 所有人都发现,这就是令皇上一夜白头的女人,段轻尘,她没有死。 北朝民间的悬赏令都被撤了下来,权野每日除了上朝,就是陪着段轻尘和昊儿,拉着昊儿的手,到御花园里看花和看鱼。 段轻尘在的时候,她就是权野的眼睛,她会告诉权野,往东走多少步会碰到什么,往南走多少步会踩到什么,或者谁正迎面走来。 权野的后宫一直处于荒废状态,琉璃宫在杜蓝离开后,又被权野恢复成当初段轻尘习惯的模样,只不过那里面有她最厌恶的记忆,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踏进那座宫殿中。 每日权野要看奏折的时候,段轻尘都会坐在权野旁边,将奏折的内容读给权野听,宫内便渐渐传闻后宫干政,只不过传出谣言的人,很快就被权野暗中处理了。 “昊儿睡着了吧?”权野试探地问道。 段轻尘轻轻应了一声,“嗯。” 身后传来脱衣服的声音,段轻尘一惊,回过头正想阻止的时候,入眼的却是那头如霜的白发,和忧伤的眼睛。 段轻尘没有忘记,前日有个宫女告诉她,在权野以为她‘死’了后,每日夜里是如何发狂,要经历多大的打击和痛苦,一个青年男子才会一夜白头? “皇上一直在等您回来,这么久以来,大臣们一直逼他立后立妃,他都充耳不闻。” 段轻尘出神的空当,权野已经爬上了床,熟练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轻尘,朕想念这一日,想念了好久好久。” “你走以后,朕...不,我再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每日每夜,我都在想尽办法,怎么折磨杜蓝,让她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和对她的恨。” “轻尘,我好怕啊,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了皇位上。” 段轻尘闭上了眼睛,任由权野抱着自己,一个湿漉漉的吻,落在了她脸上的伤疤上,她似乎不太争气,坚强了三年多,忘记了这么多,这一刻,还是全部都想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为你再做点儿什么 第八日。 权野带着段轻尘出宫散步,去了谨王府。 段轻尘拉着昊儿的手,天气冷了,今日看样子会下雪,昊儿身上穿了很多衣服,裹得就像个球。 “段姑娘,您回来了?”哑巴在瞎子身上写字,瞎子激动地问道。 “你们还没有离开这里?”段轻尘十分讶异。 听到段轻尘的声音,瞎子才真正确认,段轻尘真的回来了。 上个月他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哑巴才说看见皇上在悬赏寻找段轻尘呢。 “我们走的话,谁来管您种的花和鱼呢?”瞎子笑道。 权野看着瞎子,“本王想吃莲子粥。” 段轻尘看了权野一眼,原来在他的心里,做皇上恐怕还没有做王爷的时候快活,所以,回到曾经的王府,他才会下意识改变了称呼。 “老奴马上去做。”瞎子赶紧应道。 段轻尘跟着瞎子到了厨房,轻声道:“我来吧。” 于是瞎子就静静地站在段轻尘身边,听着熟悉的声响,很快,鼻尖便传来独特的香味。 “吃吧,很久没做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段轻尘将一碗粥递给了瞎子。 瞎子感动地点头,尝了一口,“段姑娘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权野和瞎子一样,只尝了一口,便知道是段轻尘亲手做的,他趁段轻尘没注意的时候,在粥里加了药粉,搅拌后,舀起一勺粥,“轻尘。” 段轻尘毫不怀疑地凑上前,吃了一口,之后权野便自己一口气喝了几碗粥。 回到御龙宫后,权野将熟睡的段轻尘和昊儿都放在了自己的龙床上,粥里下了安眠的药物,权野事先吃了解药,他知道药物对段轻尘并没有太大作用,很快她就会醒过来,所以特意还点了她的穴道。 子时一到,权野骑上千里马,焦灼地在城门外等着一个人到来。 片刻后,权宇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怒问道:“你信上说的是什么意思?尘儿为什么会有危险?” “朕现在要去一趟雪龙山,取雪山白,如果朕回不来,皇位就是你的,轻尘和昊儿,就拜托你照顾了。”权野拱手拜托。 “朕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别让轻尘跟过来,雪龙山很危险,你守不住她,她就永远也不属于你!”权野说完,策马狂奔。 权宇反应过来怒吼道:“混蛋,你这个混蛋!我好不容易听了师父的劝说,想说给你一个机会,你竟然要抛下尘儿!你别回来了!你别回来了!谁稀罕你的皇位!” 权宇的声音飘了很远很远,但风声太大,雪下得太深,权野没有听到多少句,只听到最后的“谁稀罕你的皇位”。 是的,当初正是因为知道权宇对皇位没有想法,权野才留了他一条命,如今权野没有子嗣,如果他回不来,就算权宇再不愿意,也会接过这片江山。 “轻尘,我只能为百姓做这么多了,当这个皇帝从来就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守护你,我若不强大,如何护你,而现在,我只想着为你再做点儿什么……” 第五十四章 权野 马蹄踏破路上的白雪,雪花四处飞溅,权野带着两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前去闯荡那号称有来无回的雪龙山。 雪龙山就在北朝的境内,距离都城并不算远,日夜兼程,中途就连喝水也在马背上解决,权野终于赶在日出前,抵达了雪龙山脚下。 传说雪山白一年仅盛开一次,一次仅盛开一株,极其珍贵,并且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不少人为了摘它而落下悬崖,尸骨无存。 更多的时候,雪山白都是被山上的雪狼直接一口吃了,所以才没有什么人见过雪山白这种灵草。 权野仔细算着时辰,现在这个时候,段轻尘应该差不多醒过来了,他得抓紧时间,只希望权宇真的可以看住她,不要让她涉险。 两个暗卫护送着权野一路往山上赶去,因为他们都武功高强,所以可以节省权野自己的耐力,上山如果要用轻功的话,非常耗费体力,两个暗卫就这么一左一右提着看不见的权野飞快地往山上赶去。 天上一直飘着鹅毛似的大雪,雪重重地压在梅花的枝杈上,将傲气的梅花压得弯了腰,雪打在权野的脸上传来冰冻的刺痛感。 御龙宫里烧了地龙,临走前他还给娘俩盖了厚厚的被子,这么冷的天气,应该冷不到他们吧,权野一晃神,脚底下没有踩稳,脚滑了一下,幸好有暗卫扶了他一把才没有从山上滚下去。 “皇上,要不您在这里等着,属下上去帮您采雪山白吧!”一位暗卫劝道。 权野凛着眉,“这件事不管交给谁去做,朕都不放心。” 风雪交加,权野干脆闭上眼睛,等着登顶的那一刻…… 御龙宫里,温暖的地龙让段轻尘昏昏欲睡,等她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权野并没有在自己身边,并且,她被点了穴道,动不了。 甚至还被点了哑穴,连叫也叫不出来。 这几日已经习惯了闭眼睁眼时都能看到权野的脸,突然没有看到,段轻尘踩猛然想起今日已经是第九日了,权野只求她陪伴八日,他是不是去寻找雪山白了?去了哪里? 段轻尘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看到权宇就坐在自己身边,段轻尘瞪大了眼睛,一直看着权宇。 “你看着我也没有用,我那混蛋二哥说叫我看着你。” 段轻尘就这么看着权宇,直到心里越来越急,落下滚滚热泪。 权宇最看不得女人流泪,立马就给段轻尘解了哑穴,“他去哪里了?” “雪龙山,估计已经快到了。”权宇回答道。 段轻尘闭上眼睛,突然用尽全身力道,强行冲破了权野点的穴,吐出了一口血,段轻尘看了权野一眼,“麻烦你帮我看好昊儿。” 权宇还没来得及拒绝,段轻尘的身影已经飞了出去! “来人!”权宇赶紧大叫,出示属于王爷的令牌,“皇上有令,拦住刚刚飞出去的女人,但是不得出手伤她!” “末将遵命!”几路侍卫蜂拥而出,追逐着段轻尘的身影。 段轻尘顾不得其他,出了宫门后,抢夺了一匹千里马,潇洒骑了上去,便快步往雪龙山赶去。 她知道一条通往雪龙山的小路,能够减少一半的路程。 权野,如果你死了,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第五十五章 娘娘节哀 当段轻尘风尘仆仆赶到雪龙山脚下的时候,只听到好几声尖锐的狼嚎声,段轻尘的心脏骤然缩紧,再也顾不得寒冷,段轻尘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爬山。 身后歪歪扭扭跟了一大堆的侍卫,不停地劝阻她,喊着“危险”。 是啊,危险,可是权野却瞒着她一个人来了。 雪将段轻尘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随着时间的逝去,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山顶近在眼前,段轻尘沉住气,飞身直上,踏落的雪砸中了身后的侍卫,有些侍卫直接滑落山崖。 “权野!”段轻尘到达山顶,所看见的那一幕足以令她崩溃。 血,遍地的血染红了苍白的雪。 山顶遍布着几头狼的尸体,以及两个人的尸体,大多数都是破碎的。 段轻尘没有看到权野,整个人跌坐在了雪里,一个被狼咬断了右手的暗卫,指着悬崖峭壁,段轻尘马上跑到悬崖边,只看了一眼,便头晕目眩。 尾随而来的侍卫看到眼前的惨状,一个个下跪,“娘娘请节哀。” “不,他没有死,他只是落下了悬崖而已,一定可以找到他,一定可以!”段轻尘擦干眼泪,爬起来,“你们,给我下山找皇上,再没有找到之前,绝对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段轻尘和几路侍卫们在山底下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权野的尸体,几个侍卫见段轻尘用手刨雪刨得指甲都流血了,不忍地劝道:“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落下,几乎不可能活着,皇后娘娘,我们回去吧。” “谁告诉你们我是皇后了?我答应了吗?找不到他我死也不答应!权野,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段轻尘跪在雪地里,寒气入骨,痛得她几乎跪不住。 在抬头的瞬间,段轻尘突然看到一棵扎根在悬崖峭壁的树上躺着一个人! 熟悉的白发已经被白雪覆盖住了,那么苍凉地躺在树上,看起来似乎与大雪融为了一体。 树杈终于承受不住权野和大雪的重量,断了,权野的身体便如雪花般飘落。 段轻尘咬着牙接住了冻得不成样子的权野,发现他的手里死死地捏着一株雪白色的灵草。 “权野!权野!权野!”段轻尘拍打着男人的脸庞,男人始终没有醒来,却仿佛能够知道眼前的人是段轻尘一般,手终于松开…… 段轻尘拿着权野用命换来的雪山白,失声痛哭! 权野没有死,但是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大雪将他本来就曾经伤过的经脉冻伤,他维持着一口气,一直沉睡着。 权宇回归朝廷,以七王爷的摄政王身份,暂时代为处理北朝事务,但当权野身边的公公拿出皇上离开前早就拟好的圣旨的时候,权宇拒绝接旨。 就好像如果他接旨当了这个皇帝,全天下人都会相信权野已经死了,他才不要,这个天下是权野费尽心机夺过来的,责任凭什么由他来背? 龙床上,满头白发的权野一直安静地睡着,利用灵草恢复了健康的昊儿一直趴在床上陪着权野,段轻尘在药房里亲自熬药。 权宇站在龙床前,“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拦住她,你赢了,可如果你醒不来,那赢家就是本王……” 第五十六章 终章 皇后跟朕回家吧 三年后。 年满五岁的昊儿在御花园练完段轻尘布置的任务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回御龙宫,端端正正地坐在权野的床头摇头晃脑地背书,不时还会用小手摸摸权野的额头。 背完书后,昊儿郁闷地趴在权野床边,“父王,你还要睡多久太能醒啊?昨天王爷叔叔又发脾气了,说你给他留了一堆的破事...” “昊儿,过来喝莲子粥。”段轻尘喊道。 “娘亲,他们说我是太子殿下,您是皇后娘娘呢。”昊儿亲昵地靠在段轻尘的身上,眨着眼睛。 段轻尘看着昊儿的脸出神,真是越大越像了。 “他们是乱说的,我们只是暂时待在这里,等那个白发叔叔醒了,我们就走。”段轻尘道。 “为什么要离开父王啊?”昊儿扁嘴,委屈的模样和当年权野一模一样。 “都说了他不是你父王。” “可是权宇叔叔明明说他就是我的父王。” “娘亲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吗?”段轻尘拉下了脸。 “那昊儿的爹呢?昊儿问了许多人,父王没有白头的时候,明明跟娘亲画上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段轻尘无语。 “好可惜啊,娘亲现在这么漂亮,父王都看不到。”昊儿撇了撇嘴道。 了尘大师从极寒之地带回了一朵千年莲花,有修复养颜的功效,段轻尘只喝了一回莲花汤,沐浴了一次加了莲花的泉水,脸上身上的疤痕便尽数去掉了,甚至连皮肤也恢复到了十几岁的模样。 现在的段轻尘,谁还看得出她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娘。 “谁说父王...看不见。”龙床上的男人突然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段轻尘一愣,手里的汤勺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父王醒了,父王醒了!”昊儿欢快的声音传到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权宇,几乎当场在龙椅上跳了起来! 段轻尘听到权野的声音,下意识就想逃走。 “轻尘!”权野哑声叫着她,听到段轻尘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着急地摔下了床。 段轻尘跺了跺脚,又走了回去,将权野扶了起来。 “朕都听到了。” “什么?”段轻尘冷哼。 “昊儿喊朕父王,朕很开心。” 刚苏醒的权野笑了,如冰雪融化,这笑,跨越了他们在一起的八年,跨越了雪龙山的生和死。 他终于醒来,而她没有放弃,一直都在守候。 段轻尘终于一拳捶上权野的肩膀,“我就说要离开,都怪你儿子,死活不肯!” “你们是上天给予朕最好的礼物啊,别走了,轻尘,别走了,回宫吧,嫁给朕,当朕唯一的皇后!”权野握着段轻尘的手,只不过双眼里依旧没有焦距。 他的眼睛并没有恢复光明,可是没有关系,从今往后,她就是权野的眼睛。 一个月后,养好身体的权野宣布册封段轻尘为北朝皇后,册封唯一的儿子权昊为北朝太子。 段轻尘在护国公府风光出嫁,权野亲自出宫迎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不绝,站在城墙上看着的权宇都看不到尽头。 十里红妆,守候八年,权野终于将段轻尘迎娶为后。 一朝天子,当着全北朝老百姓的面,在喜轿前跪下,发誓与段轻尘白首不相离,生同衾,死同穴,皇陵里的陵墓为他作证,全天下的百姓都是他们的证人。 段轻尘撩开帘子,笑颜如花,一双漂亮的手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权野的手上,而后紧紧地握住…… 迎亲的队伍一直走到郊外,请了死去的秦与非喝到了喜酒后,才返回皇宫,帝后的大喜之日,普天同庆,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