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锦衣卫》 第一章 庄周梦蝶 张知秋枕着自己的双手躺在一条沟垄上,看着天上的云朵儿风驰电掣地变换着白云苍狗的把戏,感觉却是如梦似幻。 此刻时值晚秋,张知秋所躺的地方应该是一块正值休耕的闲地,各种不知名的杂草高过人膝,此刻却是被他就地按倒,做了自己的垫背草床。 虽然还是正值正午,但却已然是一派天高云淡、草木萧瑟的初冬景象,淡淡地阳光在呼啸的秋风中,也早已是被将仅存的些许暖意捋掠殆尽。 张知秋上身穿着一件带领的长袖T恤衫,下身是一件样式普通的休闲裤,颜色则统一是一种深沉地土黄色,俨然还是一身套装。 不过,倘若走近了看时却可发现,张知秋地这身貌似寻常的“套装”,其质地却是极其地特殊,就是称之为“特立独行”也远不足以形容那份莫明的怪异。 这一身衣服,所用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材质,一般而言,人们会称之为“麻布”,更准确一些,应该叫做“麻袋布”,因为它通常也只会被用来制作麻袋。 张知秋的这一身服饰,在现代的某个小城中会被认为是“神经病”,如果是身处某个大都市,则可能会被视之为“行为艺术”。 但是在眼下的这个地方,张知秋却是被华丽丽地无视了,虽然对他的衣饰样式感到有些特别,但却没有什么人感到有什么奇怪。 在这个地方,所有知道张知秋此人的也都还知道,他的这身衣服本来就是用两条麻袋所改制的,而且也只能是做的这么地别扭。 以当代的服饰标准,即便是两条麻袋的面料,那也是远远不够做一身得体地服饰的,张知秋能够做到眼下的这个样子,就也已然是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眼下张知秋所处的这个地方,已经是山西省忻州的边界处,过了前边的小树林子,再往北就算是大同府的地界了。 此刻的时间,是大明崇祯三年十月初四,按张知秋所熟悉的公元纪年计,是一六三零年十月九日,星期六。 这是张知秋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三天。 同时,这也还是张知秋“重回现代”的第五天。 五天之前,张知秋是在一块熟悉的草地上醒过来的,在时至今日的这些日子里,他都始终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做一个“梦中梦”。 在张知秋的记忆中,自己已经曾经在那块草地上“醒过来”一回了,并且还清清楚楚地记着之后一个多月内所发生地许许多多的事情。 当然,这“一个多月”,是以张知秋在现代所度过的时间为基准的,因为在有些经历中,哪里所度过的时间与现代并不同步。 事实上,在那些紧张而充实的日子里,张知秋一直都认为那是自己所“真实”度过的每一个日子。 但是,这一切在五天前却是被改变了! 五天之前,当张知秋熟悉地从北京朝阳区杜仲公园的草坪上爬起来的时候,脑海中清晰地塞满着之后自己所“曾经马上要做过”地每一件事情。 就是从那一刻起,张知秋感到自己如呆似傻的如梦如幻起来。 在张知秋原本的记忆中,自己是在国庆假期期间与父母一起赴京的火车途中开始倒霉的。 在硬卧车厢地上铺睡的昏天黑地的张知秋,只来得及留下眼前一片白光的印象之后,便被从火车上消失了。 事后张知秋进行过查证,自己一家人所乘坐的那趟火车是正点、安全地抵京的,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地意外。 张知秋是于那起“莫须有”的火车事故后的第二天发现自己独自躺在这块草坪上的,从此张知秋便再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而他随后也一直都在为找到自己的父母而劳碌奔波着。 直到……五天前。 对于这个对于自己如此重要的地方,张知秋记忆中自己曾经来过不下数十次,而他这时也震惊地发现,自己醒来时所躺的位置,与记忆中的那次一模一样!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知秋轻而易举地便验证了自己的那些“记忆”,但他同时也惊恐地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与“记忆中”所经历的竟然是一模一样! 在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中,会有许多幸福与温馨,也将有许多遗憾与痛苦,而张知秋所记得的最后一幕场景是,自己在不知名的地域与不知名的敌人在激战,然后自己被打的爆体而灭!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曾经地战斗”让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太重的缘故,张知秋发现在后期有许多记忆都并不能够连贯起来,而是一些零散地碎片。 具体到那次对于自己至关重要的战斗,张知秋“记忆”中不但没有起因,就连任何相关的记忆也是一片地空白。 事实上,对于张知秋来说,比较完整的记忆,仅仅只是截止到自己在北京某个小区的一次匪夷所思地战斗后便为止了。 在此之后的其他记忆,便再不复之前的连贯与清晰,变得模糊与含混起来。 在经历了连续两天的“验证”之后,张知秋终于能够确认了“记忆中”的内容地真实性,而紧接着,他也将面临着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转折。 在记忆中,张知秋是在前门大街的人行道上被一辆电动自行车所撞到的,随即他会发现自己去到了明朝永乐年间的北京,具体的时间是永乐二十一年的九月初四。 以此为开端,张知秋将会开始自己地时空穿梭之旅,也是奇遇之旅。 但是,张知秋如今却是开始犹豫了:他不愿意自己再次地这么“重活”一次。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按照自己的记忆、就这么再次重来一次的话,等待自己的,却也恐怕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结局。 在之前的这两天之内,因为正在进行的“记忆验证”,张知秋一直都是顺其自然地按部就班着,从来都没有想着要强行去有意改变一些什么 但是,在这一刻,张知秋却是开始“反悔”了,他不愿意、也不准备就这么被摆布了。 换句话说,张知秋想要改变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未来”! 人的某些念头一旦产生,那便会有如春火燎原一般,是再也无法斩草除根了的,而此刻的张知秋,便是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于瞬间就征服了! 回顾自己的记忆,这次将要发生在前门大街的被撞事件,无疑是张知秋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转折点,如果想要改变“过去的未来”,这毫无疑问是最佳的切入点之一。 或许,这也可能是最为合适的切入点——不是之一。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张知秋便有意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安全地所在:人行道边上的肯德基店,从这个临街的座位上,张知秋可以对自己“今日”将要被撞的地方一览无余地尽收眼底。 眼看着时间已然进入了读秒的倒计时阶段,张知秋不知不觉间已是把手中的可乐杯也捏的扭曲变形了! 当亲眼目睹着记忆中那个喝的醉醺醺的大胖子,骑着一辆电动车横冲直撞地从人行道上飞驰而过之后,一直都神经紧绷地张知秋,却是骤然间浑身瘫软地使不出一丝气力来了。 也就是在这时,张知秋听到了身前身后许多人的惊呼,看到了前后左右诸多人的矫捷:几乎是在一瞬间过后,整个肯德基小店中临街一面的座位上,便只有张知秋依然仍自巍然不动地安之若素了! 在无数国内外友人们的亲眼见证之中,一辆失控的越野车突兀地冲上了人行道,并且直接地冲张知秋狂奔而来! “为什么竟然会是一辆‘林肯’的呢?” 随着“轰然”地一声巨响,整个肯德基临街一面的墙壁完全地坍塌下来,而这也成为了张知秋在此次事故中,于现代的最后一个念头。 据事后的调查表明,这起事故中肯德基并没有任何地问题:那面临街的墙壁之所以会全倒,是因为那根本就只是装饰墙而已,并不承重。 张知秋受这一撞之后,随即便发现自己正以“狗吃屎”的姿态置身于一条乡间的小河边了——虽然说是小河,但比之北京的那些环城水系还是要宽阔许多的。 在悲喜交加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已然改变了自己的“未来”之际,张知秋紧接着羞恼地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新问题。 在来到这个未知年代、未知地点的小河边时,张知秋是全身**地赤条条出现的,唯一所幸的是,在这条河周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张知秋尚且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类的踪迹。 十月的北京还是非常地炎热的,为了给自己做一个彻底的改变,张知秋用身上仅剩的零钱花十元钱在农贸市场买了一条硕大的裤衩,并公然地穿着它招摇过市。 但是在这条同样也是日当正午的小河边,张知秋这时却是感受到了逼人的寒意。 有着详实“未来记忆”的张知秋,尽管遇到了这种对一般人来说极其诡异的事情,但却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沉着冷静地于第一时间“动念”返回现代。 从自己的记忆中张知秋知道,当自己需要往返于现代与古代的时候,只需要在脑中想着准备要去的地方便可以了。 这个记忆,随即被证实是真实有效的。 当返回到现代的时候,张知秋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越野车底盘与肯德基断墙所形成的空隙中——神勇的越野车在撞上肯德基后,还附带上演了一出“汽车骑墙”的绝活。 在闻声赶来的救援人员将自己扒出来之前,张知秋成功地将莫明其妙弃置于脚边的裤衩、背心套到了身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知秋很快地发现了此次改变所带来的不同:除穿越到明朝的时间被直接后移了二百多年以外,最为重要的一个变化是,自己失去了从两边携带物品的能力! 在原本的记忆中,张知秋是可以将除生物之外的其他物品自由地携带往返于现代与明朝的,但是在进行了此次改变之后,却即便是连自己所随身穿着的衣物,也再带不了一根丝线了! 难道这就是改变所要付出地代价吗? 对于这种变化,张知秋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庄周梦蝶,梦焉,人焉,蝶焉…… PS:短短的几个月内,第三个坑开挖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希望筒子们能够扶偶一把,越过这个难过的坎儿! 五体投地中…… 第二章 小河弯弯 在被人七手八脚地从林肯车下扒拉出来之前,张知秋满怀怨念地将自己脚上穿了不知有多久的尼龙丝袜套在了头上,虽然不是最理想的肉色,但事实证明白色的效果也还差强人意。 因为被袜子的味道熏的有些头晕脑胀,面对竟然果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的、不知真假的记者们,张知秋的脾气象心情一样地恶劣。 在通常的情况下,张知秋的袜子在一周内会清洗两次,但这一次张知秋实在是不能确认自己“存活”地时间的长短,而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袜子居然竟会是如此地“实力派”。 “老子不是罪犯,而是一个被祸从天降、受到伤害的平民!”张知秋恶狠狠地一把推开眼前的眼镜男和**女,对于这些“狗仔队”们犀利到恶毒的言辞感到极其地愤慨。 有赖于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张知秋仅仅只是在这些凭空钻出来的记者们的头三句问话中,便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至少是两处语言陷阱。 当然,这些记者们的恶意其实并不只是针对某个特定的个人,事实上他们更像是一群觅食的恶狼,见个活物就想要上前去撕咬一番的。 相比于张知秋“小家子气”,那些皇城根下的原住民、或者说老住户们,可就要表现地豁达大度、从容不迫地多了。 比如,那个一直都在一本正经地朗诵“无可奉告”四字真言的肯德基店面经理,还有那些从始至终都满面严肃、一言不发的几个民警。 张知秋甚至最终也还没能搞清楚,这些倏然出现的警察,到底会是什么警种。 事后,张知秋对这件事也做过认真地回顾,最终所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一定是要抱怨些什么的话,只能说是自己出事的地方没有选好。 张知秋这次遭撞的地方,是他按照记忆中的印象专程寻访而来的前门,紧邻**广场,可以说距离这个庞大帝国的“心脏”,也仅仅不过是咫尺之遥。 正因为如此,这块区域可以说是世界上各种媒体记者、以及那些“别有怀抱”的特殊人群地密度最大的地方之一。 否则,张知秋那时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类似围殴地“被围观”的地步。 在短暂地接受警察的“保护”期间,张知秋还接到了两张律师的名片,他们各自声称可以帮助他获得肇事车主以及肯德基方面的巨额赔偿,并争分夺秒地给张知秋上了一次简单而深刻地普法讲座。 事实上,直到在被呼啸而来地救护车拉着凄厉的警笛,将被紧紧地固定在担架上的张知秋拉走时为止,距离那辆林肯车地破窗骑墙,也才仅仅只是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通过这件事情,张知秋极其直观地认识到了国家的强大。 在上了救护车之后的一分钟后,张知秋便已经获得了之前他曾经苦求不得的“自由”,被从那副锃明瓦亮的担架上给解了下来。 而那个之前始终都义正词严地表示必须要严守规程的“浓眉大眼”,甚至还半真半假地向张知秋道了一个歉。 说起来,张知秋对这个“浓眉大眼”的印象还算不错,这哥们嘴上虽然铁齿钢牙,但手上却是极有分寸的,哪怕是在认真地将张知秋绑在担架上的时候,也没有那份臆想中的疼痛与痛苦。 对此,在救护车上“浓眉大眼”对张知秋便做出了解释:将伤者固定在担架上,目的是在限制伤者因疼痛而产生的一些不必要的动作,以此避免由此而产生的意外对伤者造成再次伤害。 不过,让张知秋有些感到遗憾的是,这个感觉与自己很投契的“浓眉大眼”,却是在他到达医院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张知秋所能记住的,便也唯有口罩上方的那对浓眉大眼了…… 接下来的时间,张知秋在医院中过的极其地平淡,在花费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做完一圈地体检之后,剩下的就是为时十多分钟的民警约谈。 虽然是出门游玩,但张知秋的身上却是并没有多少钱——钱都在父母身上带着,但如今却是与他失散了。 正因为如此,张知秋如今只能是暂住在朝阳区的一家地下室宾馆之内,每日人民币五十元,这一点刚刚也向警察“坦白从宽”了。 大约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虽然只是对张知秋这个“受害人”进行一些情况了解,几个警察也弄的象是审问犯人般的让人腻烦。 好在对此无论是张知秋还是警察筒子们,都很快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都也刻意地进行了强有力地自制,虽然说不上什么愉快,但双方最终是平和分手的。 比照那些“未来的记忆”,张知秋觉得自己应该是沾了自己这张“小白脸”的光:虽然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体重也突破了二百斤,但张知秋却是天生一副笑模样的“娃娃脸”,这使的他看起来极其地人畜无害。 在表明了自己的中学生身份之后,接下来的谈话便没有那么生硬了。 到最后,张知秋还是不得不再次签下了今日的第十几个名字,随后便被客气的警察和不客气的医生们携手驱逐出境了。 事实上,在结束约谈的时候,那个不仅语气冷硬、而且脸孔僵直的警察叔叔,还是非常客气地表示,他还可以用警车将张知秋送到他想去的任意地方的——只要是在北京范围内。 张知秋忙不迭地敬谢不敏了。 有了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张知秋却是体会到了这没有人跟踪、监视的日子是有多么地难能可贵,因此他是坚决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条重蹈覆辙之路的。 自顾地踱出来医院大门,张知秋感觉天真***蓝,云真他***白…… 在花二元钱乘坐地铁赶回自己所租住地旅馆后,张知秋沮丧地发现,自己才刚刚独居了一晚的“标准间”,此刻已然有了一个新的房客入住了。 因为自己身上所隐藏的秘密,张知秋势必是不能与人同房的,但以他如今的经济实力,却是根本不可能去花两个人的钱来包下这一间房的。 摸着兜里仅剩地两张百元大钞,张知秋悄然地退掉了房屋,准备按照“记忆中”的办法,去买点现代的小物件去明朝骗点金子来,回现代换钱花。 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北京的街头还是布满了许多地工艺品小店的,里边从几元到几万元、几十万元的各种真真假假的珠宝首饰应有尽有。 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张知秋径自地花十元钱买了一串品相一流的“玛瑙珠串”,却是因为它可以方便地戴到手腕上而不必担心遗失和被盗的问题。 张知秋是在从他精心找到的那个通惠河上地涵管中,不死心地向不知名的明朝小河边连续对穿了十几次之后,才终于彻底地绝望了的。 虽然之前在前门的肯德基店已经上演过一次**惊魂,但始终都陷于紧张之中的张知秋却是并没有意识到,就是从那时开始,他那关于未来的“记忆”,便已经是出现了偏差! 除了穿越到明朝的时间和地点都有误之外——这些都是在后来才得以证实的,当前张知秋最为迫切面临的一个问题,却是他根本就不能从现代带到明朝一针一线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事实沉重地打击了张知秋——他接下来地一系列雄心勃勃的计划,都是建立在对那个关于未来地“记忆”之上的,而如今这个“记忆”却明显是出了问题,因而也就难怪张知秋会如此一直疯狂地裸奔于现代与明朝间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张知秋终于精疲力竭地倒了下来:这份疲累并不仅仅是体现在**上,还有是精神上从里到外地一种疲惫。 在确认自己这“时空走私”的能力已然彻底的丧失之后,张知秋又想起了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能力:穿越疗伤! 在张知秋的记忆中,无论自己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害,只要能够及时地穿越到另外的一个时空,比如说从现代去到明朝,那么自己的一切损伤都会被复原,无论是精神还是**的伤害! 惶惶然地将脚下的衣物和自己如今仅有的一部手机都打包塞进了涵管的缝隙中,张知秋咬牙切齿一头撞向面前的水泥柱! 之所以不选择从那条不知名的河边进行自残,是因为纯天然的河岸上除了枯草和半枯草之外,却是连一块石头也没有——即便有也已为杂草所遮掩,而张知秋此刻却是根本没有耐心去寻找的。 另外一个原因,虽然这个涵管比较地隐秘,但在现代的北京市区想要找到一个完全无人所见的地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张知秋不能确定自己会一直地不为人所见。 唯一能够让张知秋稍稍松口气的是,尽管这条通惠河中流淌的是被净化后的城市污水,但好歹也算是条“河”,这样即便有人看见自己这般地赤身**,纵然是有伤风化,但也还是能够敷衍得过去的。 随后的事实也证实了张知秋的忧虑。 在愤然地怒撞水泥柱后,张知秋赶在自己“一息尚存”之际,顺利地将自己挪移到了那条不知名的小河边,随即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小河弯弯,静静流淌…… PS:接受意见,俺会把这本书当做一本全新的书来写,该交代的东西一个不拉…… 明日起一日二更,不定期加更! 那啥,是否做个2K党,一日3更会更好涅? 打滚求收求票求包养!! 第三章 这里是大明 都说是“秋高气爽”,其实这种感觉是要在广阔地原野中,才能得到最完美地体会的。 当然,如果你是饿着肚子、并且还衣着单薄到浑身冰冷的时候,那就看什么都是那么地讨厌了。 “知秋,咱这么做行不?”老孙头第十七次地碎碎念叨咕着,手上却是一直有条不紊不停地忙乎着,一辆满载的两**马车被他拆的七零八落,但竟然还没有散架。 这老家伙是整个辎重营里最好地木匠,甚至铁匠的细小活计也能多少对付一些,就是嘴实在是太碎,等闲人都难以忍受。 据说老头子以前是一个非常惜字如金的人,他是在突然于一夜间变得这么能言善道起来的。 “安啦、安啦,您老只要听我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地问题的!” 回话地是一个身高体壮、但却奇怪地不显强悍地家伙,那足有一米八零加地身材,在这大多只有一米七不到地人群中,当真是有如鹤立鸡群一般。 不过,现在这只鹤是倒着的,用老孙头的亲家、铁匠张老头地话说,这就叫“挺尸”,但这却一直是这个自称“张知秋”地少年人最喜爱地休憩方式,只要有可能,他就一定是在地上“挺尸”。 用张知秋自己地话说,那就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不管别人怎么看,老孙头倒是觉得这些话很有些道理,认为这确实是这个败家子所说地关于那个什么“效率”地最好注解。 关于这个“效率”的问题,张知秋已然先后在不同的场合提起过三次,但在直到听过如上地“宣言”之后,老孙头才觉得自己隐约好像是悟得了些什么。 估计,这要是让少年知道自己所言的“效率”是被如此领悟的话,却也不知是会作何感想。 当然,辎重营里的其他人可不这么看。 在辎重营里的其他人看来,老孙头这纯粹就是想儿子想疯了,随便捡个傻子就想让人给他做儿子,好延续他老孙家地香火。 可惜的是,这个傻大个果然是看起来有些憨傻,本来开始是说自己也不记得叫什么了的,但在第一眼看到张老头之后,却偏偏是立即一口咬死了自己姓张,这可把和张老头一起从河边将这个“傻子”拾回来的老孙头,给憋屈地由此更加地有些疯疯癫癫地魔障了。 老孙头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他祖传三代都是整个忻州城里最为闻名地木匠,早些年甚至省府太原都有人慕名来找他定做家什的。 但是,当半年前老孙头最后地那个三儿子也传来了死在大同地噩耗之后,老孙头就从忻州城里一个干净、体面、受人尊敬地“孙师傅”,极其迅速地沦为了如今辎重营里这个邋里邋遢、有些半疯半颠地“老孙头”了。 在辎重营里,象老孙头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大家也早已经习惯了,而且一个原本高高在上地“上等人”,忽然间就变得比自己还不如地感觉,实在是让许多老老少少地人们都隐约地为之兴奋不已。 事实上,虽然老孙头做的是木匠的活计,但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有房、有地、有产业地殷实民户,和那些穷的与叫花子相仿地匠户们是有天地之差的。 忻州毗邻大同军镇,对于那些和乞丐相仿的军户们是怎样地一副德行心知肚明,而那些在军户中更为垫底的匠户,更是连忻州城中的一些资深乞丐都可以看不起的。 至于张知秋这个傻大个子,是被老孙头和张老头几个人从河边捡回来的,因为成天地脸上都挂着一副笑容、且说话“不着调”,直接就被除老孙头之外地众人视之为弱智。 许多人都是亲眼所见,当本队的统领、小旗张小满大人喝问这个当时就是那么赤身**地躺在河边草坡上地傻大个“从何而来”之时,这厮地回答竟然说“一觉睡醒时就是躺在这里了”,当即便让张小满大人一脚踹了他两个滚儿的。 当然,如果说只是因为时常“傻笑”就被称作傻子还可能有些冤枉的话,他的其他一些行为,却是足以佐证和支持大家地这个观点了。 据说当时傻大个在被张小满大人踹翻了两滚之后,竟然还是在不气、不恼、不害怕地嘻嘻傻笑,搞的张大人也是一时地没有了脾气。 据很久之后张小满某次喝醉酒后透露,他当时虽然确实是踹了张知秋一脚,但用的却是巧劲,而且是“踹”而不是踢,根本就不可能伤到张知秋分毫。 在别人的追问下,大醉的张小满得意地指出,他之所以没有敢下狠手,是因为感觉到张知秋的身份不凡,所以着意地脚下留情。 在众人的起哄中,张小满嗤笑着指出,张知秋全身白嫩犹若处子,而且十指光润、指甲俱全,这正是一个典型的富贵之人所具备的特征。 张小满此话一出,众人皆服,由此也推翻了他在人们心目中“粗鲁不文,少谋寡断”的印象,倒是酒醒后的张小满自此以后再不在人前饮酒。 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只说张知秋,这个家伙在光着屁股爬起身后,坦坦荡荡地迎风而立,却是根本就不理会近在咫尺地张小满大人,而是看着四周地众人和远处地营地在张着嘴发呆。 “这里是——大明?!” 众人眼中的傻大个,在左顾右盼地看了半天后,却是一脸惊喜交集模样地似问似答,脸上的神情也是似笑非笑,表情怪异地可以直接吓哭张秀才家的三丫头了。 辎重营虽然是临时地驻营造饭,但一应营寨、甲杖、旗帜的规制却是俱全的,但凡是个长眼睛的,自然能够看出这是大明的军旅。 “两眼散瞳,聚而无焦,可见斯人已是魂魄不全!”——这是张秀才当场便对张知秋这种情形地犀利点评。 当然,张秀才并非是真正地“秀才”,如果是的话,他也不会以三十七岁地高龄还被拉来出徭役了。 从古至今,读书的相公都是不用出徭役的。 可惜的是,虽然是苦读诗书三十余载,但时至今日,张秀才也还不过仍旧是个“童生”,而张家却早已经是由昔日忻州城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沦落为今日地寒门小户了。 当时,南关地泼皮吴二楞闻言便是极为解渴地狠唾一口:眼前地这个高高大大地家伙,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个队伍中的“地位”受到了迫在眉睫地威胁。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地吴二楞,极其熟练地双脚微微地分开,摆出了一个隐约地半马步,双拳紧握地大声喝骂:“我看你像是鞑子的探子!” 吴二楞地这个姿势可绝对不是徒有其表地无的放矢,经过他这么多年地街头鏖战实践证明,这绝对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地最佳姿态。 “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出乎吴二楞和所有人的预料,听了吴二楞地如此严重地指控,傻大个却是一个人目光迷茫地喃喃自语起来,根本就没有应对吴二楞地挑衅。 要知道,在这边关重地,如果被官府认定为是鞑子的探子,那是要与鞑子同罪论处的,可判斩立决! 所谓地“鞑子”,是边民们对于草原部族地统一贬称,在大同镇则具体还分为“蒙古鞑子”和“蛮族鞑子”,分别是指北元所属各族和近些年才新近崛起的关外蛮族。 事实上,“蛮族”这个称呼不仅是汉人如此叫,就是除蛮族之外的其他草原部族,也一样是如此蔑称的,只是后世才被瞒天过海、改头换面地写作“满族”。 不过,即便是见到张知秋这么呆呆地犯傻,吴二楞也终究是没有敢于就此扑上前去与之厮打——这要是对上常人,这第一句话不对付之后,紧接着吴二楞就是要拳脚相向的了! 当然,这也是大家混在街面上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只要前三句话不合,那就是要即刻拔拳相向地,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家地威风煞气来;否则的话,磨磨唧唧地只说不练,和那些市井小民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一山不容二虎”,但这么些年来始终稳稳地吃定忻州城南关两条胡同的吴二楞,早年间用自己左手一根小指地惨重代价知道,对于那些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绝对是要在一开始就死下黑手的,绝对不能心存侥幸地心慈手软,否则倒霉地就肯定会是自己! 越早越好,越狠越好! 当然,纵横南关多年地吴二楞,这时也是不会蠢到和这个大块头去死拼拳脚的,他已经注意到三步外那从蒿草下地那块拳头大小地石头,这是必须在第一时间就要先抢到手的! 最重要的,吴二楞在十步之外已经预先藏下来一根枣木哨棒,只要拳脚上不能力敌,无二楞就会立即毫不犹豫地启用自己的这件秘密武器的! 根据吴二楞丰富的实战经验,那根枣木哨棒被他藏在了下风头处,因为在一般地双人对决中,强势者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抢占在上风头处的,这是人的战斗本能。 最起码的,上风头不会被风沙吹迷了眼睛——只这一点就足够重要了! PS:那啥,你们想骂就骂吧,只要不让偶知道就行…… 耐心一些,正在彻底大修中。 打滚,求收、求点、求票、求包养! 第四章 辎重营(一) 吴二楞的这场架,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打成,但却不是因为他或者张知秋两人的缘故,而是被身负重任的辎重营小旗张小满给强行阻止了。 其实,如果不是大家看这小子一身地细皮嫩肉,手上更是没有一丁点儿地老茧、指甲还老长,看起来像是典型地大户人家子弟或读书人、而实在是不像生活在草原苦寒之地的“鞑子”的话,如果只考虑身高、体形,没准一早就会被当做蛮族给砍了头去充作军功了! 不过,虽然这个傻子地头发满头只有短短地不到一寸,但也不是蛮族地那猪尾辫和蒙古族地小麻花辫,到更像是五台山上地那些黄衣喇嘛、青衣和尚们——但傻子闻听后却是坚决地予以否认了。 当然,仅从这一个细节,睿智地张小满大人便当即藉此断定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傻! 如果有人胆敢要自称是和尚却又拿不出度牒的话,最轻也是会被判“流放”的——本朝太祖朱元璋虽然曾经混迹与寺庙,但定鼎之后对于僧人的管制,却绝对是要远胜于前朝的。 在山西地面,如果一个平民被判处“流放”的话,如今却是有很大的几率会被充入军伍,甚至一不小心被就地充作军户也有可能,那可就是就此遗祸子孙后代了。 之所以会是如此,主要是因为如今不仅仅是大同,就连这太原附近眼瞅着也将成为了四战之地,即便是判了“流放”,也根本就找不到比这里更差多少的地方了。 除此之外,就是大同镇的军户们逃亡和空额的缺口太大,如果是在太平年间那自然是无谓之事,但在这烽烟在即之际,大同镇和山西镇也都在开始悄悄地补充军户了。 依张小满大人和张秀才等人估摸,这个傻子应该是大同镇北东路、北西路、甚至是定襄县这一带地破家富户子弟,因着受了惊吓,这脑子一时地出了点问题。 类似这样的人,如今其实已经实在是不少见了,大家后来在自认为搞明白因果后,其实也就更多是在拿他逗逗乐子罢了。 前段时间,本已经安分了许多年地大同边关,不知为何竟然是战火突起,被称作“蛮鞑子”地蛮族兵一直打到了距离忻州城仅仅六十多里地定襄县,破城后杀掉了自县令以下阖城男丁三万余口,其余妇孺财货被全部裹挟,出雁门关而去。 定襄县是忻州唯一地属县,而一向被称作“晋北锁钥”地忻州城,距离山西省府太原也才不过百余里而已! 此事一出,京畿震动,朝堂中正自热议地撤换大同总兵董玉峰一事,便也不得不就此暂且搁浅。 事实上,之所以要廷议撤换大同总兵,是因为新任大同知府霍福德于年前弹劾董玉峰勾连蛮族,大量走私兵器和盐铁茶等禁运或专营物资所致,并且霍知府还有过硬地相关人证物证随同赴京。 倒霉的是,在这次地蛮族入寇之后,因为大同总兵董玉峰被召在京述职,大同知府霍福德仓促间率军民死战,最后城虽未破,但蛮族绕城而走,肆虐内地,霍福德无奈之下也只得率兵出城野战,最终兵败,力战身死,而其大同城内地妻女也在随后几日内就此下落不明。 事实上,这也是大家印象中“蛮鞑子”第一次在大同叩关,以前只听说过是“蒙鞑子”、也就是蒙古人经常过来杀人放火的。 这次是蛮族继上次入关数月之后地第二次入寇,山西上下一日三惊,好在这次鞑子只在大同周边便被总兵董玉峰所拦截,双方现在也正自陷入苦战之中。 张知秋现在所遇到的地这只队伍,便是忻州城地方奉命所筹集和转运地粮草军资,因为所有兵丁之前几乎都早已被大同前线抽走增援,如今也只能是以大量地民夫和少量地官兵来组成这个临时地辎重营了。 因为是军民混编的辎重营,是以营中编组并不与军中规制相同,而是将所有的军民人等三万余人混编为三个万人队和六十个五百人的小队,每个小队由一名军中的小旗出任队长。 对于一直都严重地缺人少马地辎重营一大队十三小队而言,张知秋就是那上天所赐予地人形“骡马”:小旗张小满昨天亲自指令,张知秋从即日起,需一人负责一辆两轮地粮车!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地人力车基本上是以独轮车为主的,每辆可载粮二担;而两轮地大车则是可以载重六担,但通常是要由驮马来牵引的。 张知秋现在所顶的缺,就是这本应是由驮马来干的活。 没有办法,山西以前是不缺马匹的,但上次蛮族的入寇,却是因霍福德地全军覆没而损失惨重,事后几乎太原以北各县地大多数地民马,便也都被以极为低廉地价格由军方“征辟”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蛮族适时地二次叩关,那么这山西上下的民怨,也还绝不能如眼下这般迅速平息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蛮族却是大大地帮了山西、大同文武官员地大忙的。 从张小满的角度来说,他现在可也不管这个白白嫩嫩地大家伙是什么来历,在他看来,天大地大,什么都不如自己地脑袋瓜大。 此次辎重营的行期误差是被严格规定到了一天之内的,如果因为这只五百人地小队出来什么岔子而耽搁了行程的话,他张小满就需要认真地考虑择地安居的事宜了。 当然,被迁居的,只会限于张小满的脑袋。 所以,张知秋现在就算是这只临时辎重营中地正式一员了。 …………………………偶是纯洁滴分割线……………………………………………………… 看着在一旁唠唠叨叨地忙乎着的老孙头,张知秋却是有些郁闷到要死了。 自从两天前被这个老头子“捡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都黏黏糊糊地粘着自己——这绝非是现代的那什么“同志之恋”,而是一种单纯地对自己的“依恋”。 经过这两天来的接触,张知秋也从辎重营的其他人嘴里听到好些讯息,最后终于恍悟到,老头子是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将自己当做了是他儿子的替代品! 不过,除老孙头是自发地紧跟自己在外,张知秋还敏锐地感觉到,那个从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便与自己互相看不对眼的忻州混混吴二楞,这两天来也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紧跟着自己。 对于吴二楞地这种挑衅行为,张知秋却是根本没有兴趣去理会,因为他已被其他地许多事情给弄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 这要到了后来地一段时间后,张知秋才慢慢地知道,这其实却也并非是吴二楞要有意地寻自己的私仇,而是半推半就地奉了小队长张小满的命令来监视自己的。 不管怎么说,在这支除军人外、完全由忻州平民所组成的队伍中,张知秋就是那唯一地一个身份不明众人,没有被杀,还真的是沾了他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光。 在这个很多人都还饥不果腹的时代,能够吃的象张知秋这么脑满肠肥地白白胖胖的,绝对是一个有钱地上等人——或者说,起码是一个曾经地上等人。 而且最为要命的是,张知秋自己还自称失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如此断的时间内给自己编出来一个既合情合理、而又天衣无缝的身份,只能是先这么拖着,也算是施了一个缓兵之计。 在辎重营的人发现张知秋的时候,他不仅仅是赤身**,而且还头上有伤,这也吻合一个被流民抢劫后,受伤失忆地公子哥的形象。 对此,大家却是都一致地认为张知秋是走了大运的,因而也必然是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对此表示了不同意见地张知秋,随即便在大家口中得知,如果抢劫自己的不是那些新近因为蛮族入寇才成为流民的“前良民”们,那么自己面临的就不会是这么被剥光、打晕地如此简单了! 在大家的笑谈中张知秋得悉,如果自己所遇到的是此次入寇的蛮族游骑,那么即便不会被立即杀死,那也绝对是会被掠出关外成为奴隶的。 如果是遇到了积年地老匪,那么恭喜你了,如果没有人拿巨额地银子来给你赎身的话,身上不被留下几件大大小小地“零碎”,根本就不用指望还有重返人间地那一天了! 当然,还有更大的一种可能,是被一无所获后恼羞成怒地匪人们“撕票”,然后将张知秋地这幅好尸骨悬到山寨的旗杆上去杀一儆百。 从这些平平淡淡地话中,张知秋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曾经在现代讴歌了许多年地那些“反帝反封建”的英雄们,虽然确实是在干着“劫富济贫”的勾当,但却是在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PS:好吧,有些晚,抱歉…… 继续求收、求点、求票、求包养!! 第五章 辎重营(二) 虽然仅仅才在这大明崇祯三年的金秋十月呆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但张知秋却已然过的是犹如度日如年一般。//文字音速首发! 在第一天因为好奇与激动的缘故,张知秋对于做牛做马地拉着那辆正宗地古董两**车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反倒是兴奋地乐此不疲。 对于这种木轮马车,张知秋在现代所见过的唯一实物是在一家博物馆里,却是被用鸡蛋粗地铁链围挡着,距离游客足有一米之遥,哪里能够如此刻这般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因为根本就没有多余和合身于他的衣物,在张知秋被捡回来的当天,蒙张小满大人开恩,特地报损了两条崭新的官家标准麻袋,然后赏给了他。 其实在他们这一队所运送地物资里,原本也是有一批军服的,但那都是军资,虽然也是可以有折损的,但即便是张小满大人,那也是根本不敢打擅自动用所运军服地主意的。 换句话说,以张小满的这个小旗级别,还远远没有到达能够挪用军资的程度。 但是麻袋就不同了,这数百人地人吃马嚼,许多原本装载了粮食和草料地麻袋都被腾空了下来,而且这个也是允许有一定地损耗的。 最主要的是,在自己地职权地范围之内,这些个东西张小满自己可以做主处理。 于是,在第一天的整个白天里,张知秋便是光着屁股,上下各自套着一条麻袋来迈出他在大明的第一步的。 因为正好赶在了饭点上,——否则老孙头等人也不会有时间无聊地跑到这河边来把张知秋捡回去,是以张知秋还极其荣幸地吃到了绝对纯天然、无污染地大明准军事部队的军粮。 此刻距离张知秋吃完早饭的时间并不长,时间也还没有到了素日吃饭地中午,是以张知秋也并不饥饿,但也还是入乡随俗地吃的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这其实也是任何一个有志于作为胖子的人所必备地基本功能: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吃,而且绝对不会挑肥拣瘦地挑食厌食。 此刻在张知秋地手中握着的,是一个硕大如拳地玉米窝头,而面前有如汤盆大小地粗瓷大碗里,盛着的也是一碗玉米面糊糊,里面载沉载浮地,是一大堆被本地人称之为“山药蛋”的土豆! 在这个大杂烩地辎重营里,每日会向众人提供有一干、一稀搭配地两顿饭,虽然所吃不是玉米糊糊就是玉米窝头,再有就是连皮也不削的土豆,不过却都是放量管饱的,只要吃的下,你可以尽情地敞开来吃。 在张知秋地印象中,明朝崇祯年间虽然也有了这两种现代地高产农作物,但此时却应该还是各自因为品种地原因而在大明“水土不服”,不但俱都口味欠佳,而且也根本就没有现代那么让人熟知地高产量。 换句话说,这两种农作物在明末地大灾荒中,其实并没能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在记忆中,张知秋有陕西农民因为当地官员强行推广种植土豆而大范围造反地事情,可见它的品质之差和产量之低。 不过,经过旁敲侧击地问答,张知秋也获知,虽然没有自己印象中那么地高产,但在山西这种北方的普通旱地里,玉米亩产数百斤、土豆亩产上千斤还是可以达到的。 从这个细节张知秋感到,如果不是史书的记载有误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哪里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问题。 据现代考证,后世所谓地“康乾盛世”,其实应该是被称之为“土豆盛世”的,也正是因为在那时土豆的品种得到改良后地大面积地推广种植,解决了摧毁大明根基地饥民问题,满清入关后才能稳定住了关内的局面。 中国地农民来说,历来只要还有一口饭吃,那就绝对是世界上最为老实、憨厚之人,绝对不会寻衅闹事的,更遑论这杀官造反之举了。 对于大明朝而言,这真是时也,命也——如果能有几年时间地缓冲的话,一切就可能是截然不同地一个结局了。 难道说,自己如今所面对的,却是一个有可能已经是被改变了的大明朝吗? 张知秋奋力地咀嚼着手中地玉米窝头,一时间却是有些食不甘味了…… 因为辎重营在饭后还要赶路,所以张知秋也并没有多少地时间来让自己大发感慨,因为他发现自己一向都引以为傲地吃饭速度,在这些普通地大明百姓们面前,根本就是个渣渣! 张知秋在大明所遇到的第一个麻烦,是在他吃完这顿意外加餐地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这时距离张小满所通知地大队出发时间,大约也还有这么多的时间。 在人的一生中,有些儿麻烦其实只要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就完全不会成其为麻烦,就好比张知秋眼下所遇到的情况。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因为骤然间吃到了这不花钱、不限量地纯天然地绿色食品,张知秋一不小心有些吃的过量了。 要说偶尔有些吃多了,其实真不算是什么大事,但要命的是,在这特殊地时间和特殊的地点,张知秋原本通常要在晚上才会悄然而至地一个熟客,却是不打招呼地提前不请自来了。 张知秋想要大便了…… “孙老,你有纸没有?”强忍着腹中的不适,张知秋夹着屁股,挪着碎步奔向老孙头。 因为这老头子那异乎寻常地热情,张知秋一直都是对他避之不迭的,但这时第一个想到的,却也还只有是这个老头儿。 “有倒是有,不过不是什么好纸。”老孙头见到张知秋这般鬼鬼祟祟地模样倒是精神大振,但是听完他的要求后却是有些赧然地诺诺说道。 “没关系啦,随便什么纸都行,赶快给我两张!”张知秋闻言大喜,他这时已然是屎到了屁股眼儿,真是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出什么意外。 说来也还是要怪张知秋自己,先前为了要躲开老孙头,他可真是没有少费心思的,结果在刚才拼老命找人的时候,生生将自己从龙腾虎跃地大步拖成了如今袅袅娜娜地鸭步。 对于张知秋向自己讨纸的事情,老孙头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不奇怪,他是早已经便断定了张知秋地读书人身份的。 早在老孙头第一眼见到张知秋的时候,他当时还仰躺在河边昏迷不醒着,但在睁眼后地第一眼,张知秋所看到地就是老张头手里所拎着的一条辎重营里最多地粮袋。 老孙头当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当这个傻大个子一眼看到粮袋上所写的字时,于脸上一刹那间所露出地那种诧异之色。 老孙头后来自己琢磨,那就是一种由于意外而为之一惊的模样。 虽然老孙头当时不知道张知秋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但后来确信,这应该是他读懂了麻袋上的字以后的反应。 其实,这些麻袋上也没写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因为大军军情紧急,而忻州城里却已然是库存地粮食不多,不得已只能是向州城里地粮绅们又提前征收了来年一季地粮食,而在粮绅们匆忙收缴上来地粮食中,甚至这粮袋也有许多是各家农户们自备的。 之所以这次征粮会搞的如此狼狈,是因为在此前地那次蛮族入寇时,忻州地官粮便已经是被调走了的,甚至在战事结束之后,也还又调了一回,基本上已将忻州城历年来地粮食库存全都一扫而光了。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前任知州大人所经手之事了,但大同地胡云峰总兵可不管你忻州前后两任知州地狗屁倒灶之事,只管是派人催要军粮、军资。 值此蛮族入寇之际,山西全境俱都进入战时体制,一切政事均以军务优先。 张知秋当时所看到的,便是这些写着各家农民所在地村庄和户主名字、以及粮食种类、重量地粮食袋子,大大小小,不一而同。 当然,这些杂七杂八地粮食,主要是用来在来回地路上供辎重营自用的——即便能吃上这些的,也只有是那些在编地官兵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被征用地忻州平民役夫们,那还是要和老玉米、山药蛋相伴的,而这些粮袋回头也还是要一一地发还给各家农民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形,却是因为战事爆发地太过突然,这粮食一时却是调拨不及——山西地面不同南方,甚至也比不得京师,没有多少水网河道可资利用,大多却还是要靠陆上运输的。 但说到这道路,山西山多路差,在北部也就这忻定盆地和太原盆地的情况好些,但太原作为省城,本身地负担也很重,虽然有两个满载地大库,但目前却是不可能往大同前线调粮的,于是便只好是苦了忻州。 至于说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那就不是一般小老百姓所能知晓的了。 “只不过就是平时给小丫头胡写乱画用的,连宣纸都不是。” 看着张知秋如此急切地模样,老孙头闻言却是老脸微红,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嗫嚅着向张知秋解释。 “你要想要,等回到忻州我就去全都给你……” 老孙头大手一挥! PS:看书不给票票的,拉粑粑会没有纸…… 第六章 辎重营(三) 欲仙欲死地蹲在地上,张知秋两眼发直地无焦对空,心中想着刚刚所遭受的这些噩梦般的际遇,却是连自己此刻是在无数人的目光所及处公然出恭也不管不顾了。第一时间看VIP,就来[] 说“出恭”是拽文,直白地说就是大便、拉粑粑! 在张知秋那个后知后觉地“对未来的记忆”中,明朝人的所谓厕所,根本就只是在一个大坑上边架一根或几根木梁,然后不分男女老少地便是都要蹲到这个大坑上去解决自己地生理问题的。 当然,对于有钱人家来说,还有另外一个较好的选择,那便是使用作为马桶的木桶,但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是张知秋所难以接受的。 不过,相比于硬件地无奈,这软件地落后却是让张知秋恐惧了! 在整个大明朝,即便是皇帝,也没有用纸来擦屁股的,但是确实是有用布的,只不过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近乎无限循环使用的那种——擦完了洗过晾干再用。 在民间而言,一般城市中是使用竹制或木制的薄片去刮屁股,而且还是一直重复使用的那种——用完了往泥土地上一蹭,下一次接着再用。 除此之外,也有一次性使用的专用品,通常是在广大地农村中适用,这便是一些经过挑选地、干燥地细腻泥土块,擦完屁股后直接扔进粪坑,就此成为上佳地农家肥底料。 事实上,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城市,粪便都已成为是普通家庭中的一项基本财产组成部分。 在农村来说,粪便是对农民最为重要的农家肥的最大、甚至是唯一来源,每家农户对此都是极为重视的,一般根本不会出现把粪便遗留到别人家地头的事情发生。 有一个关于古代人的笑话,便是说一个吝啬的农民,即便是在家里放屁也要拿手捂了、然后跑到自家地头去埋这“肥之气”的。 就是在城市之中,也早已有专业的人士上门收粪,以前是由住户出钱给收粪人,后来随着农家肥的普及以及由此而带来地农业对农家肥需求地不断加大,如今反倒是要由收粪人出一些钱给住户了。 不过,作为出门在外的古人们来说,这个问题便不再是什么问题了,人在江湖,大家并不介意在一些比较方便的地方解决一下自己地麻烦的。 以同时期的巴黎来说,这时也是满街地屎尿横流的——据说在英国的皇宫中也是如此,而且这时的欧洲甚至还有直接从自家楼上往大街上泼尿的习惯。 相比之下,辎重营的这些役夫们在这临时驻营地的田间地头随地大小便,也还真就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张知秋所承受到的最后一击,没什么意外地也还是来自于老孙头,当他一直都在咬牙切齿地奋力提气吸肛之际,却是终于被老孙头这有力地一挥手给神功破碎了。 “你所说的这些纸,不会是还在你忻州家里的吧?”看着一脸自惭之色的老孙头,张知秋心中却是骤然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除了读书的相公,一般人谁还会出门带纸的呢?”老孙头全身地豪气一放即收,这时便讪讪然地抬头,然后非常卑躬屈膝地笑…… 当然,老孙头地这个“卑躬屈膝”所朝拜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如今满头黑线、一脸潮红的麻袋男张知秋,而是老头儿心目中的那些“文曲星转世”地读书人们。 张知秋二话不说地抱头鼠窜而去,但仅仅奔出不到二十步远,便不得不屁滚尿流的就地一蹲了,随即便是一泄如注…… 这是张知秋来到这大明的花花世界后,第一次地强烈动念想回现代,可惜的是四面八方众目睽睽,让他有心而无力。 让张知秋感到极其庆幸的是,对于他这种随地大小便的无耻行径,整个辎重营中却是根本连一个肯多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就连有意无意地晃荡过来的张小满,也不过是那么远远地淡定一瞟,随即便翩翩然然地随风而去鸟…… 无师自通地用掉了五块半干不湿地大土块后,张知秋低头弯腰罗圈腿地一路奔往小河边,随即偷偷摸摸地象个娘们一样蹲在草丛里…… 洗屁股。 在这一刻,张知秋简直是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不等张知秋下定决心逃亡回现代,阴魂不散地老孙头和吴二楞便先后于河岸边现身,为了将来的大好日子着想,张知秋只能是强忍羞愤地套好麻袋,低眉顺眼地跟着众人启程了。 因为自己记忆中的“未来”已然被发生了改变,张知秋这时却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给未来增加更多的变数。 既然遇到这种了这种人所未遇之事,那便也要有能忍这人所未能忍之事的觉悟了! 接下来地整个下午都乏善可陈,除了道路崎岖、坎坷难行之外,给张知秋感受最深的,便是他所拖拉地这辆双轮马车那份骇人听闻的“沉重”。 这辆车装载的是足额地六石(音蛋)小麦,张知秋自己估摸,重量当在一千斤以上,但再更具体的数据,他却也是没有这个经验和能力去揣度了。 古时候地粮食计量,通常都是采用十进制地“石、斗、升、合、勺、撮”体系来度量的,但各个朝代又各自有所不同。 因为石是体积单位,所以在换算成重量时,还需要考虑到由于粮食品种的不同而所带来地密度问题,所以根本就无法准确说出“一石粮食”到底是有多少斤的。 根据史载相关史实来推算,如果是以稻米来计量的话,秦朝时一石大约是一百零九公斤;到唐朝时一石就只有五十三公斤;宋朝一石又上升为九十七公斤,至清朝则只有二十八公斤了。 史载,明朝万历年间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一般质量的大米二石,而当时的一石约为九十四点四公斤,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百八十八点八公斤大米,也就是三百七十七点六斤。 当然,这些“公斤”和“斤”,都是按现代计量标准来衡量的,如果再换算为历朝历代各个时期地相应重量体系的话,那就更为混乱了。 虽然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在张知秋想来,以自己的体格,拉动一辆载重千斤的板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最起码的是不应该如此费力才是。 对于这个原因,张知秋不用多想也能找到缘由:除因脚下这条纯粹地黄土路实在是坎坷难行之外,这辆车本身的问题,也是造成让他如此费力的根源所在。 和现代与之类似的平车(也叫做板车)不同,这个时代的所有车辆,几乎完全都是由木结构所组成的,即便是对于一辆车所最为重要的轴承和车轮,也是完全由木头所制作的。 更为要命的是,在这个时代的车上还没有滚珠轮轴、没有润滑剂,因而车轮以及车辆自身的摩擦力之大,已然到了让人忍无可忍地不可思议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只队伍的行进速度,实在是与龟速有的一比。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累得像个垂死的老狗,但在直到下午宿营之前,张知秋还是勉为其难地完成了自己的驮马使命,总算是没有给现代人抹黑丢脸。 “你真能确信这么做会有用吗?” 老孙头一边不停地碎碎念,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手上一根熟铁打造地“轮轴”上涂抹着猪油,心里却是稀奇地要命。 这根模样有别于如今所有车辆所使用的木轴地熟铁轮轴,是眼前这个傻大个子自己在地上画了图后,由老孙头央求自己的亲家老张头花了小半个下午的时间亲自打造的。 作为辎重营中的随军铁匠,老张头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一些特权,比如说这根被用来作为车轴的熟铁棍,如果不是老张头被张知秋的这个新奇地主意以及精巧地设计所打动的话,只凭老孙头和张知秋自己,那也只能就只能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做梦而已了。 除此之外,就连这给轮轴上抹猪油地主意,也是张知秋这个傻大个子出的,但最终出来抛头露面的,却还是有些神神叨叨的老孙头。 为了搞到这三两猪油,老孙头可是许下了营中掌厨地吴大胖子重愿,要在以后回去了后给他免费打一套衣箱——这可真是个招瘟挨雷劈的龌龊家伙。 当然,如果按吴大胖子所担的风险而言,其实他的付出却是绝对要远超老孙头地回报的。 这三两猪油,那可都是从辎重营中的军官们牙缝里掏出来的宝贝,根本是连普通地士卒都见不到的好东西,更不要说是这些平民役夫们了。 事实上,这三两猪油已然是吴大胖子在这几天掌勺下来地所有积存,为此他可是承担了有可能被杖毙的风险! 如今老孙头只是能看到吴大胖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落得了这般好处,却不想他早些年可是给自家师傅足足地倒满了五年地夜壶! 所谓地“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古今如一,绝无幸致…… PS:点击、收藏加推荐,一个都不能少! 第七章 辎重营(四) 秋日的傍晚,说长不长——远比不上夏日的余晖那么地悠长,但比起冬季那稍纵即逝的斜阳落日,却还是好歹地坚持到了让老孙头将那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马车给恢复了模样。//文字音速首发! 事实上,如果没有老张头兴致勃勃地自愿过来帮忙的话,只凭老孙头和张知秋两人,绝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这件事情的。 但对于老张头来说,他却甚至还是非常感激张知秋能让他来帮忙的,而这种感激在他亲自试拉了重组完的大车后,上升到了一个极致地顶点! 象张知秋这样生活在现代地所谓“知识大爆炸”时代的人们,是无法想象古人对于知识地那份渴求的。 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知识在迄今为止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段内,都是属于一个极其稀少地“统治阶级”的,除了那极少部分地人之外,大多数地人类甚至根本没有受教育地权利与机会。 事实上,即便是在当时还依旧领先着世界科技前列的大明王朝,知识的普及也一样是极不均衡的,作为知识拥有者的读书人,仍旧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阶层。 象老张头这种普通地、不识字的平民,除了极其狭隘地父子、师徒间的言传身教之外,几乎是没有任何地知识来源的,此时能有如此光明正大地“偷师”机会,他心中的那份惊喜是如何形容都不为过的。 经过这一个白天的折腾,张知秋已然是疲惫若死,好在大家也还算是体谅他作为驮马的辛苦,在休息后的宿营和一系列的内务中,便没有再去抓他的差。 在浑身筋酥骨软地从地头爬起来后,张知秋从未象现在这般渴望回到现代社会里去:哪怕就同样是在露天打地铺,现代北京的街头此时也还温润如春,并且绝对不乏木质的长椅可以栖身的。 更为重要的是,在张知秋印象中,某些跌打药水对于消除他眼下这种高强度运动后的肌肉拉伤还是颇为有些效果的,而他此刻,却已是在为他这个白天的孟浪行为而在付出代价了! 不过,让张知秋感到烦恼的是,在傍晚之后,整个白天都显得非常松松垮垮地辎重营,却是于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一队队的士卒们衣甲鲜明地遍布于营中内外,而且对于役夫们的管制也明显地严厉了起来。 对于张知秋来说,麻烦之处还不仅于此,除老孙头之外,吴二楞和他的两个弟兄也几乎是对他进行着“贴身”地“保护”,几乎是须臾都不会远离。 如此一来,除了上厕所外,张知秋却是被人盯的死紧,甚至就连晚上睡觉时,都是被有意无意地安排在大通铺的中央位置,一时间简直竟是感觉如被绑架了一般。 即便如此,在不断袭来的疲倦面前,张知秋也终于还是屈服了,老老实实地爬到了自己的铺位之上,并且听取了老孙头的意见,借用一条粮袋装了些许泥土,给自己做了一个枕头。 要想睡的舒服,除床铺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枕头了,可以说,任何一次高质量地睡眠背后,都必然是有一个高质量的枕头作为支撑的。 至于床铺,现在就不用多想了,役夫们统一所用,便是军中用来饲养军马和驮马地草芥,铺在地上厚厚地一层,隔冷但不隔潮,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睡的张知秋筋酥骨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张知秋是被一个噩梦所惊醒的,在梦中,他被一条口中喷着恶臭口水地西方恶龙扑倒在地,在他的胸口踏上一只象腿般地巨足尚且不足,还将蟒蛇一样的尾巴缠到了他的腿上! 张知秋一惊而醒,但随即便感觉到了自己鼻端所传来地热息和臭气,此外便是胸口的沉闷以及双腿的被缚! 难道是自己于睡梦之中被二次穿越了吗? 张知秋始而大惊,继而大恐,但却根本是不敢开口呼叫,生怕引起身边“恶兽”的注意,甚至就连眼睛都没敢一次性地完全睁开! 要知道,动物对于外界危险的感觉远在人类之上,哪怕只是一道目光的注视,绝对也是能够引起面对食物时地大多数动物地警觉的。 随着眼睛地慢慢张大,张知秋却是于骤然间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地惊呼,一时间更是引发了无数地骚乱,据事后张小满所说,几乎是引发了辎重营中地一场“营啸”! 所谓地“营啸”,通常会发生在军营或者监狱这种地方,并且后果往往十分严重。 在这些特殊地环境中,因人多拥挤、居住空间小且平时因训练或者结仇等原因,造成整个群体精神压力大,极易处于一种精神崩溃的边缘。 因此,当在某个寂静漆黑的夜晚,一个士兵或者囚犯因噩梦而喊叫时,往往会引发其他人的连锁反应,使得整个群体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甚至是自相残杀! 值得庆幸的是,辎重营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军营,而这些被征来服徭役地役夫们,也不过就是一些普通地老百姓们,因此也就没有真正地军人们的那种游走于生死间的压力与压抑。 事实上,张知秋的恐怖尖叫在惊醒了本个帐篷内的三十人之后,又连带着将附近几座帐篷内的人们也全都吵了醒来。 但这些已然徒步走了一天、也劳累了一天的役夫们,却只是在骂骂咧咧地喧闹了不到十多分钟后,便次第再次陷入了沉睡。 但张知秋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了! 事实已然无可置酌地表明,来自于现代地张知秋童鞋并没有被进行二次穿越;但是,张知秋之所以会做如此的噩梦,却也的确是是事出有因的。 其实,事情说起来非常地简单,就是张知秋在睡梦中,被睡在他身旁、同样已然睡的昏天黑地的一个男子,习惯性地搂抱在怀里了! 古代的人们不同于现代,结婚的年龄非常地早,在现代还被视之为“幼童”地十四岁时,大多数的大明百姓便已然都开始结婚生子了! 事实上,作为女孩子的结婚年龄比男子还要更低,因而这个已经是三个孩子地老爹地二十三岁男子这么“习惯性”地抱着张知秋睡觉,也不过是他多年来抱着老婆睡觉所养成的“毛病”罢了! 不过,尽管几乎所有地人都对于张知秋如此地大惊小怪感到极其地不满,但他自己却还是极其地郁闷的。 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对于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睡觉,张知秋却还是感觉难以接受的,但问题是,仅仅是在这个帐篷里的好多家伙,就都有这么一个良好地习惯! 于是,张知秋再也无法躺回原地去入眠了——任何一个经历了如此剧变的现代人,只怕在这种情形下也是一时间睡不着觉的,更何况张知秋还差点被这个叫做吴二柱的家伙给直接吓死! 当然,张知秋所遭受的这个“吓”,到不是因为害怕,而仅仅是由于某种传言的恐慌所致;或者换个说法,是被有些恶心的吓到了。 不过,对于张知秋的这种“大惊小怪”,却是让他自己极其诧异而震惊地没有得到营中任何人的理解与同情,而且甚至还被闻讯赶来的张小满狠狠地训斥了半天! 在中国古代,同性恋似乎并不被人歧视,在某种场合甚至还会受到褒扬,著名的同性恋者还被传扬千古——诸如“断袖分桃”、“龙阳之好”这样的典故,也算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情状了。 明朝本就是一个同性恋者相当泛滥的时代,这一点在以明末为背景地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有相当篇幅地细致描写,而贾宝玉便是这个时代一个极具典型性地“双性恋”者。 在这种背景之下,张知秋此刻遇会到这种尴尬,便也就一点儿都不难理解了! 既然无法再睡,张知秋便也不愿在这充满了汗臭、脚臭味的帐篷内停留,干脆起身来到了外边,凑向了正在执勤地士卒身边。 当然,张知秋之所以要去往哨兵那里,并不是想着要替别人值班,而是纯粹冲着哨位上的那堆篝火去的。 因为地处内地,辎重营的哨兵们所防范的目标,却并非是那些远在关外的鞑子、或附近不成气候的盗匪,而更多的却是这些被征服徭役地役夫们。 换句话说,这些哨兵们不仅要留意着这些役夫们臆想中的逃亡,还要小心防备被他们与盗匪里应外合地偷去了军资。 这种事情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被军地各方联手压了下来,最终也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有鉴于这些个目的,这堆篝火的存在就极其地有意义了:这一堆堆地篝火,将整个地辎重营完全地包围起来,任何想要通过这条“光明地带”出入营区的人,都绝对难逃周边其他人的眼睛。 哨兵用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从营地中漫步而来地张知秋…… PS:晚了点,抱歉哈…… 继续求票、求点、求收藏!!! 第八章 君子坦蛋蛋 必须要指出的是,如果单纯是衡量读书人的地位来说的话,明朝比现代却是绝对要高上不止一个层次的。 倘若是普通的役夫们在这晚上宿营宵禁之后还在营区内游荡的话,只怕这些士卒们是二话不说先抽上十几鞭子才会和他过话的,但张知秋却是显然受到了特殊地不同待遇。 虽然在现代也就是个普通人,但好歹是受过十几年正规教育的人,那点儿“学生样”已然是深深地刻印在了张知秋的身上,也还没有来得及被现代社会的市场经济洪流给洗涤干净。 不过,这个在现代被视之为是“不成熟”标志的“学生样儿”,在这个时代却是无人敢不高看一眼地“文人气质”——这也算是张知秋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所附带的一点儿福利了吧…… 不用刻意地装13,张知秋的言语气质便很明显与那些役夫们极其不同,因此准备出面来与他进行交涉的,却也是一名小旗,但与张小满所不同的是,这名小旗是负责军中军纪地虞候直属的军官。 “长夜漫漫,无心入眠……” 看着不言不动便自带三分杀气的黑衣小旗,张知秋却是忽然间起了作弄之心,于是张口便是一句经典台词,顺便也还摆出了一副找抽地经典造型。 张知秋也不是真的发疯,但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情绪也早已经是到了一个临界值的,这时也算作是一种有意无意地“自我减压”了! 明军的军衣极具特色,是军装中不怎么多见的大红色,而这只承担军中巡营、执法等古代宪兵职能的虞候所属官兵,身上的衣甲则为黑色。 事实上,张知秋也正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同,才突然间被刺激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经而突然间这么神经病大发作的。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如果其所承受的精神压力超过自身的极限,那么他有可能做出任何匪夷所思地事情来。 明代军士服饰其实一种胖袄,其制:“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颜色所为红,这种军服,学名叫“鸳鸯战袄”,又称“红胖袄”。 明军骑士多穿对襟,以便乘马,作战用兜鍪,多用铜铁制造,很少用皮革。将官所穿铠甲,也以铜铁为之,甲片的形状,多为“山”字纹,制作精密,穿着轻便,普通兵士则穿锁字甲,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 当然,这些配置是只有当年的京营部队和一些精锐边军才能一应俱全的,象其他的普通军户们,在如今已是每年能够有一件夹袄到手就该欢天喜地了。 人致贱则无敌——张知秋的这一发骚,却是让原本直线而来的黑衣小旗,骤然间地眉眼一阵乱抽,随即竟是昂首挺胸地转身而去了! 对于黑衣小旗的这种作为,其他的士卒们显然并不是非常地意外,因此他们也全都极其默契地随机调整了自己地巡逻路线,一路铿锵地洒然而走了。 张知秋所宿营的帐篷,距离营中辕门尚远,只要他没有做出黉夜出营的事情,这些士卒们看来是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了! 对于这种极其狗血的“奇遇”,张知秋也是在后来才搞清楚其中地关节的:组成本只辎重营地这只核心部队,其军中执掌军纪的虞候大人,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见士卒们不来打扰自己,张知秋也就不为己甚的不去骚扰别人——因为他径直地奔向最近地一个火堆处,原本在附近执勤的两个士卒已经和这里拉开了一些距离,摆明了是不愿与张知秋有进一步的接触。 默然地来到了火堆地上风头,张知秋悄然独立——但在造型摆了不到三十秒后,接下来便无以为继地轰然崩溃了。 张知秋这时身上所“穿”的,还一直都是之前张小满赏给他的那两条麻袋,上面走光,下边透气——长这么大,张知秋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不穿内裤地裸奔是什么时候的了! 麻袋这种东西,看着怎么样姑且不论,关键是贴着肉后太过于扎人,麻袋上些那细小的麻线绒毛,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通常除了最无能地乞丐之外,也根本没什么人去尝试着穿这个东西的。 这还不仅仅只是一个舒适度的问题,主要是这些麻线绒毛很容易引起人的皮肤反应,轻则发痒,重则肿痛,根本便不适宜作为衣物穿着。 当然,如果是精心编织地细麻布那就又是两说;而在北方这种非丝、棉地主产区来说,这粗麻布原本便也是普通老百姓日常穿衣地主要用料。 不过,这无论粗、细麻布,与做麻袋所用的东西,除原料相同外,那根本就是完全地两回事。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辎重营中的这只被派来押运军资的军队,原本便是一只没有什么根基的杂牌募军,自身也几乎是到了穷困潦倒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拿出东西来接济外人的。 至于说辎重营中的这些役夫们,都是忻州城被征服徭役的普通人,其中大多为市民、也有郊区地农民,还有许多更是连自身都卖身为奴的豪门家奴。 根据大明律,平民在服徭役期间,一切的开销都是要自理的,此番因为是执行这么一个特殊的任务,因此在辎重营期间由军方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这已经是他们天大的造化了。 事实上,除了营中地一日两餐之外,其他的可都还是要自理的,就是这随身的换洗衣物,那也是各管各,即便有也是从自己家中带来的,原本也没有什么富裕。 而对于大多数的役夫们来说,更多的却是除身上所穿的这点行头之外,其他一无所有! 更何况,即便就是那有多余衣物的,非亲非故,也根本没有人愿意来做这个冤大头。 在这个时代,一身衣服,却也是一笔不小地财产了,许多贫苦人家,几年都购置不了一件新衣的,而一件衣服传承三代、四代人,直至新中国解放时也还并不少见。 再退一步说,如果是在一年以前,大家或许还会有因为同情心而可怜一下张知秋这个“落难之人”的话,几个月以来,即便是忻州城里大钟寺和白云观的那些整日里念叨着“普度众生”、“慈悲为怀”地和尚与老道们,也早已经是变得心硬如铁了。 自从大同地战事起来之后,忻州城里的难民数量已是一日多过一日,卖儿鬻女的可怜人海了去啦,时至今日,就连过去每日里吃斋念佛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如今看到那些满面尘沙和泪垢,衣衫褴褛、一脸菜色的难民,也早已是眼睛都不多眨一下的了。 这才仅仅还不到一年而已啊,人心就都已变成这个样子了…… 战争,对于任何文明与人性的摧残,原本便是最为迅疾和彻底的一种方式。 不是之一。 人的有些感觉,在没有注意到之前几乎可以被忽略,但一旦出头冒泡后,便再也无法压制下去了。 比如说,张知秋此刻这种全身发痒的痛楚,依稀便如当年“暗恋”某位当红地“清纯玉女”时地感觉。 在抓耳挠腮了六十秒之后,张知秋终于毅然决然地将上身的麻袋扒了下来;而在仅仅不到三十秒之后,更是破罐子破摔地将下半身的麻袋也踢脱下来。 君子坦蛋蛋,小人藏**! 张知秋呲牙咧嘴地冲远处几名几乎将眼珠子都掉出眼眶的士卒们念念叨叨着,在诸人地目瞪口呆中,大大方方地将两条麻袋铺于火堆旁,舒舒服服地长叹一声躺了下去。 就在几名士卒面面相觑地不知是否需要前去制止此等秽乱军营地伤风败俗之举之际,远处的张知秋却又挥起一只手来,从身下抽出一条麻袋盖到了身上。 这一颇具回天之力地举措,立刻使的几名士卒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无视了张知秋这坨人肉;而张知秋本人,其实却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害羞,纯粹就是因为想占便宜离的太近,而被小火烤的有些蛋疼…… 不知躺了有多久,正值朦朦胧胧、似睡非睡之际,张知秋忽然感到身上一阵清凉,勉力睁眼看时,却是身上多了一件棉布的单衣。 眼珠再转时,老孙头那张凄苦的笑脸赫然在目。 “这是我家三子的一件新衣,他刚刚才穿了半年多点儿的,如今他是用不上了,你看看能否先凑合着,等回城了,再去给你量体裁衣。” 有些出乎张知秋意料之外的,老孙头竟然还能出口成章,这差点儿颠覆了他几天来对老头子所建立的基本认知。 “这是怕天冷拿着准备的,我还一次也都没有穿过的。”见张知秋目光古怪地看着自己,老孙头凄然呲牙一笑。 在这一刻,老孙头的眼中所看到的却不是张知秋了,而是他那个再也不能承欢膝下的三子了…… PS:掉了一个收藏啊,泪奔…… ¥¥¥¥¥¥¥¥ 第九章 老孙头 对于老孙头的好意,张知秋毫无愧色地心领了;但对于老头子的心思,他却是根本没有一丁点地兴趣。第一时间看VIP,就来[] 事实上,老孙头之所以肯下如此大力气来接近甚至是讨好张知秋,却还真是希望张知秋能够同意认他做干爹的缘故。 虽然老头子的这个愿望还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地希望,但老孙头自己对此却是很有信心,而且近来老头子也还有了另外其他地一些心思。 老孙头家至今已经是三代单传了,到他这一代地时候,结发老妻很争气地终于是给他老孙家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但两子却是先后早夭,最终存活下来成人地,依旧是只有三儿子和最后地一个妾生的小女儿了。 不料想的是,作为忻州城地民壮,老孙头的三子之前却是在上次的蛮族入寇时,在随军出城巡查地方的时候,身上被人连砍数刀,稀里糊涂地死在了从定襄县城流窜至忻州城外地乱军之中。 经此一事,三子的生母、也就是老孙头的原配,也终于因思念成疾,在一个月之后便步她儿子的后尘而撒手人寰了。 更为不幸的是,原本老孙头与张铁匠已经订好,两家要在今年冬天的时候给一双儿女成亲的,这下老张头家的大丫头却也是成为了一个新鲜出炉地“望门寡”。 之后地一段时间里,老孙头自己也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但他那根本几十年都从无往来地孙家族人,却是于日前专程从太原找上门来,希望他能在族中过继一个子弟来延续他这一枝的血脉。 老孙头家三代单传,这关系最近的族中本家也得要上溯四代了,事实上也确实是早已形同路人了。 据说,老孙头的三代老祖,昔年本也是孙家当代族长家的庶子——其实是老族长酒后失德,将一个刚刚抵债进门打工三个月的十二岁小姑娘给强奸后留的种。 这件事情,当年也曾在太原府很是沸沸扬扬了一阵子的,最后还是以孙老爷子将小姑娘纳为自己地第八房小妾收的场。 大概是因为小姑娘年龄太小的缘故,十月怀胎之后,一朝分娩时却是血崩而死。 孙家三代老祖磕磕碰碰地总算是也长到了十二岁,但那日子却是过的连孙家的奴仆也还不如,也就是在这一年,孙家老太爷晏驾归天,他也就几乎是被净身扫地出门了,怀中揣着分家后所得的全部财产:纹银一两三钱整。 孙家三代老祖之后拜入太原城中最富盛名的一个木匠门下做学徒,被孙家继任族长、他的兄长以“有辱门风”为由,从族谱中直接除名。 十年之后,老木匠身故,已经技艺大成的孙家三代老祖,不愿意在太原与自己的师兄、也就是老木匠的独子口中争食,这才远走他乡,落籍忻州。 经过孙家三代的努力,如今地忻州孙家也算得上是有房、有地、有产业地殷实人家了,但却没有想到,仅仅三代之后,他这一枝却是就要面临着绝户的危机了。 如今太原孙家的人找上们来,就是希望能将他这一枝再溶入到孙家本族——说白了讲,他们应该是看上老孙头家这三代积攒的丰厚身家了。 老孙头因为受儿子猝死地刺激,一直都是有些疯疯癫癫,所以这件事一时也就还暂且没有了下文。 之后,忽然于一夕之间,老孙头又被忻州衙门地一道指令,作为紧急抽调的民壮与服徭役地平民中的一员,来运送这批积蓄已久的军资和紧急征辟地粮草。 其实按照以往地惯例,徭役是可以出钱免役的,就象老孙头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亲自服过徭役了,一直都也是交钱抵差的。 但是,这次新上任的忻州知州张克俭却是极不通融,严令必须是要本人亲自服役,否则将以通匪论处! 事实上,如今地忻州城内有许多地难民,其中不乏青壮,曾经便有士绅进言,称愿意输捐银两,组织难民为民团来服务于大军,却是几乎被张大人一怒斩首,最后虽经家属四处托人、百般搭救,终究也还是没逃过三十大板地处罚,并被重课罚银万两! 张克俭此事虽然做的十分地霸道、跋扈,但缙绅、市民心存怨怼地却是几乎没有,原因无他,上次定襄城破,据称就是被杂入难民中的汉奸混进城中新组地民壮后,杀死西门士卒、打开城门放进鞑子的。 是役,定襄城破,县令以下所有官员皆战死,城中三万余口男丁伏尸遍野,其余妇幼被蛮人全部裹挟,出雁门关而去,整个定襄县城至今仍是有如鬼蜮。 现在大家地担心之处在于,那些诈开定襄县城地汉奸们,如今无人识得其真面目——认识这些汉奸的人,不是战死就是被卷出了口外,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是再次混入到了忻州城中。 新任忻州县令张克俭大人不顾幕僚的反对,坚持己见地向所有市民公开了这个消息,其他地姑且不论,但是难民们地日子因此而更为艰难却是有目共睹的。 事实上,如今已经有许多难民离开了这座让他们处处感到冷漠与敌意地城市,继续向更南方地太原府所属地阳曲县城、甚至是太原流动了。 但这也不能怪忻州人无情,战争所带来地压力本来就大,而且这些难民地大量涌入,也立竿见影地造成了许多地诸如粮食、卫生等极其现实的民生问题,种种因素累积、叠加起来,自然会是人心浮动,浮躁不安了。 此番老孙头拿出了自己这仅有地一套换洗备用衣物,虽然也是肉疼了半天,但最终还是决定给张知秋拿去做个内衣,但是外边肯定还的是要套上那两条麻袋的。 先前张知秋在闹出那些事端的时候,老孙头已然急的准备要去找营中上官给他出钱买命了,但没料想这件极可能是会掉脑袋的事情,竟然只是乱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无声无息了! 事情已然了结,但是紧张过度地老孙头却一直都脚软筋酥地动不了手脚,只能是眼睁睁地瞅着张知秋扬长而去而不敢声张。 好在一切都也还为时未晚。 如今不比往些年,老孙头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这个节气地时候还是可以穿单衣的,可是这些年却是一年比一年地冷,如今在这时节就必须要穿夹衣了。 到了冬天,那州城里更是每年都要冻死十个、八个的,大家对此也都见多不怪了,今年看来却是要死更多地人了! 有了老孙头儿子的这身衣服,张知秋总算是可以不再裸奔了,可惜的是好景不长,穿好衣服后的张知秋才刚一下蹲,上身的衣服便已然开裂了。 苦笑着看向老孙头,张知秋低声自嘲:“人太肥啊——要是有把剪刀就好了!” “剪刀现在没有,不过我有这个!”老孙头对张知秋的自嘲没有理会,他的三子与张知秋体形相差甚远,衣服不合身是必然的。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老头儿麻利地从怀中摸出一个一掌多长、四指宽细、但却是刃口开在前端地怪刀来。 “这是刨刃!”老孙头低低地说道:“这是全山西最好的刨刃,千金不易!” 经过老孙头的一番解释后,张知秋才恍然地知道,老头子手中的这把怪刀,却是他作为一个木匠地吃饭工具——推刨地专用刀片! 推刨是用来处理木料表面的专用工具,如果没有推刨,便无法对木材地表面进行光滑处理,而刨刃正是推刨地核心部件。 相传中国古代没有推刨——或者说是没有现代所见到的这种“罗马推刨”,而这种说法正是认为,推刨是在明末时由西方传入中国的。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中国本身有鲁班所创地刨子,但是不同于更加简洁方便的“罗马推刨”,因而被逐渐地取代淘汰了。 老孙头地这把刨刃,是由他的亲家老张头以上佳地精铁精心所制,可以轻而易举地处理最为坚硬地紫檀木,在所有地木匠们眼中,这就是千金不易地重宝! “嗯,虽然不如剪刀方便,但也聊胜于无!”随手在麻袋上轻轻一划便破开一条大口子,张知秋眼睛一亮地开始宽衣解带。 “你……这是又要干啥?!”老孙头一时间有些紧张:在这个辎重营中,得了疯病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在老孙头的亲眼见证之下,赌咒发誓地保证自己绝对没疯地张知秋,先是用一根木炭条将两个被割开的麻袋画的乱七八糟,然后便用自己视若珍宝地刨刃将其割成二三十块! 老孙头原本也是想着训斥张知秋几句的,但想想终究也不过就是个麻袋片子,干脆也就闭口随他去了——就算割坏了,大不了天亮后向营中花钱买两条便是! 不过,就在老孙头被张知秋忽悠着回到帐篷中去取辎重营中几乎人手一根地麻袋针和麻线回来时,却是正好看到那身儿子的单衣在被张知秋大卸八块! 这下,老孙头终于是傻眼了…… PS:偶去裸奔鸟,乃们要记得投票啊啊啊啊…… 第十章 风起云涌(一) 对于张知秋的所作所为,和老孙头一样奇怪的也还大有人在:早在之前那个黑衣小旗临时转向之后,在张知秋的这堆篝火周边便很快又多出几个执勤地士卒来的。第一时间看VIP,就来[] 不过,这些人对于张知秋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地干涉,同样是和其他的士卒们一样不言不语的冷眼旁观,只是到了后来张知秋**而眠之际,才有一个士卒悄然离去,但直到张知秋开始挥刀裁麻袋的时候,远处才又悄然地多出来两道人影。 对于这一切张知秋都一无所知。 当然,张知秋也不是没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但觉得这本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反倒是他对于营中如此放纵自己一事有些意外。 但是,在想到这个所谓地辎重营,其实也只不过是由一伙普通老百姓所组成地“运输大队”后,便也就随即释然了。 张知秋的这身衣服,最后也是由老孙头自己来亲自动手做的的,作为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匠,虽然以往从来都没有做过针线活,但使用小号的麻袋针还是没有任何地障碍的。 事实上,因为辎重营中有大量地麻袋、粮袋和饲料袋,是以特意配备了许多地麻袋针的,而这些麻袋针因为并不需要很细,是以也并非都是铁针,大多都是大号地骨针。 在这个时代,任何地铁制品都是非常地珍贵的,而一套大小、粗细、完整齐备地缝衣绣花针,更是民间嫁女所必不可少地重要嫁妆之一。 眼瞅着十几块大大小小地麻袋片儿,老孙头也懒得多费那心思,干脆就是一心一意地练习自己的针法,反正张知秋让怎么缝,他老人家就怎么下手。 不过,等到了面对自己三子的那件棉布单衣的时候,这麻袋针便显然是不合用了。 对于老孙头所提供的这身衣物,张知秋到是没有做什么大的改动——他只是直接就把那衣服剪成了零碎,然后要求老孙头分门别类地与那件麻袋衣服缝到一起。 换句话说,张知秋这是把老孙头提供的这件棉布单衣给作为了这身麻袋衣服地“里衬”了,如此到是可以有效地解决麻袋片儿对于皮肤地刺激问题。 对此老孙头虽然是连连地翻了七八个白眼,但终究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件衣服对于张知秋而言实在是太过瘦小,最好的处理办法,看来也还真就是他现在所做的这样。 事情至此,也由不得老孙头多想了,他认命地蛰回大帐之中,从相熟的街坊那里借了一根缝衣地铁针来。 当然,在达到熟练使用这小号缝衣针地程度之前,老孙头那也可是付出了手指被扎十余针地惨痛代价的…… 这也就是老孙头素日里两手使惯了刨子、锛子之类地家什,手上的老皮比之老母猪皮也有的一拼,这才没有见多少血,否则这张老脸可就真是没地儿去搁了。 最终的结果是,花了老孙头大半夜的时间后,结果做出来还是一件和直接在麻袋上剪几个口子看起来差不多的东西,几乎当时就要把老孙头给气个倒仰。 不过,当张知秋真的将这个看着仍旧还是像个麻袋的东西套在身上之后,感觉却是十分地清爽和贴身,人也显得分外地精神起来。 老孙头油然大讶! 如果说上衣虽然古怪的话,但也还是能够勉强地接受;但这裤子就让老孙头十分的无语了——最后还是张知秋以麻袋片数量不足的理由,才算是最终平息了这次小规模地审美纷争。 在张知秋看来,古人的这裤子实在是太过于坑爹了:前后不分裆不说,裤腰那是要直接拉高到将近胸部这么深的,然后腰口和裤裆却是宽大的象个五十斤地面袋! 这次张知秋所精心裁割出来的,是一条牛仔式休闲裤的款式——以这麻袋片地材质,做其他款式的裤子,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勉为其难了。 至于上身,那是以一款张知秋印象中最为喜爱地体恤衫为蓝本地,老孙头完工之后,看起来还真象是那么回事,真看不出这老头儿竟然是如他所说地,是这辈子第一次拿起这缝衣针来的。 吴二楞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远处惬意地躺在火堆旁翘着二郎腿的张知秋,却是越发地觉着身上冷气袭人、寒意入骨了,心中不由地更加恨意勃发起来。 吴二楞和他的两个兄弟们这次加入辎重营,其实却是来“避难”的,他甚至还是为此而花了五两银子地重金贿赂了张知州典军师爷的小厮,这才得以谋的这次低调离城地机会的。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忻州城地新任知州张克俭大人正在大力清洗城内地各方豪强势力,四城之内地几个风光了多少年地老大们地人头,此前都已一一地被张大人悬到了忻州城最为雄壮地北门城楼上! 新任忻州知州张克俭,在其上任之际足足带来了五十多人,甫一到任便将他们全部安插在州衙各处:上至师爷、捕头,下至胥吏、捕快,几乎将上任知州留下地班底清洗地一干二净。 原本这要是放在早年间地太平时期的话,张克俭即便是贵为知州也是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些原本地胥吏、捕快,其实也大都并非是前任知州地私人,而是忻州本地土生土长的“坐地虎”。 一般而言,新官上任的话,通常总是要带三五个心腹的,他们通常会担任各种师爷和胥吏的名分,来辅佐主家掌控权利。 不过,一般地方上那些日常地事务却还是离不了他们这些土生土长地“本地户”们的,许多人更是整个家族连续数代都任职于衙门之内,成为真正地“胥吏世家”,而有些书呆子型地县令,更是会给彻底地架空而成为一个傀儡。 事实上,官员和胥吏地这种争夺,历朝历代、全国各地都有,忻州自也不会例外,历任新官到任,都一准是会有一段交锋地磨合期地,但也还当真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直接便做到如此这般地绝情绝户的。 在短短地几个月之内,张克俭所带来地人便彻底地控制了忻州衙门地上上下下,那些所带来地人中,不但是多有积年老吏,而且那些捕快、衙役们地身手也是高的离谱。 原任州衙捕头在被解职时心有不忿,在大堂上便口出狂言,竟然是被两个衙役当场格杀,之后更是被张克俭下令将全家八十三口人全部下入大狱,抄光了他的所有家产。 当然,据事后查证得知,此人不但一贯结交匪类,并养寇自重,而且与之前地几起悬而未决地杀人无头案也有关,是以杀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之后张知州更是大开杀戒,不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两个亏空了粮库地前胥吏、让主管钱粮、户籍地主薄大人从此闭嘴;而他对城内几大黑色、灰色势力地雷霆一击,也让掌地方治安的巡检老爷就此完全地失去了发言权。 一句话,忻州城地任何人都想不到张克俭的动作竟然是会这么快,做事会是这么狠,而且手尾还是清理地这么干净彻底。 当相关人员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大局已然基本底定,一些枝末细节的小事,已经是根本动摇不了张克俭半分了! 当然,张克俭之所以能够这么一击得手,也还正是沾了这前后两次蛮族入寇地“光”,凭籍着一顶“肃奸”大义地帽子,张知州给自己拿到了最为宝贵地军方地大力支持,并藉此赢得了最为宝贵地时间! 正因为是在战争期间,张克俭才得以“肃奸”地名义大开杀戒,让几乎所有地相关人等都完全地措手不及,任宰任割。 这些事情在忻州城虽然是搞得沸反盈天,但在太原府却是被压了下来,因为张克俭虽然手段凶厉,但俱都程序合规、手续合法,而最为当紧的是,一应事实俱都证据确凿! 如此一来,如果深究起来,不但是忻州地前任知州难脱干系,就是山西上下地一众官员也会有诸多地麻烦缠身。 好在张克俭虽然只是初次出任一地主官,但手下却确实是有几名精炼地师爷,在这件事情上,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滴水不漏,更没有给一众上官带来任何地麻烦,到是让张克俭在省城地众官员中落的一个“能吏”地口碑。 当然,这一切如今也只是在风暴骤起前地酝酿阶段,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激流暗涌,待被张克俭所触动的相关地利益方内部关系重新理顺之后,那时才是要张知州头疼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张克俭破坏了一些大家都约定成俗地规矩,这才会是他将来地取死之道,忻州城虽小,事业看起来不大,但这背后所蕴藏地这种思潮,却是绝对不能放任自流的。 官场,也自然是有官场地规矩的。 况且,这君子报仇,向来都是十年也不晚的……PS: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二)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对于这种有违常理地提前宿营,已然连续劳苦了许多天地辎重营役夫们却是全都喜笑颜开,欢声不绝。 对于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之残酷地平民么而言,他们还没有这种从某些细节中对危险地识别和感知能力。 张知秋要不是在现代多看了几本、见识过几部战争片的话,只怕和老孙头、吴二楞们的反应,也是不会有什么大地区别的。 大概是看众人有些闲得无聊,辎重营在扎营后不久,便从中军大帐中传下令来:除有职事在身之人以外,所有服徭役地忻州役夫们,全部都被派到营外去修建木栅栏和挖掘护壕。 事实上,在这平原地带设营,如果是应对战事的话,修建这些木栅栏地意义并不大,还不如直接将这些大车摆在外围做成车阵来的快捷、结实、和安全。 但张知秋此刻所担心地也正是这个:中军布这个命令地意思,其实恐怕并不在于要让人们干些什么,而仅仅只是要人们手上有活、无暇去心中胡思乱想和无事生非罢了! 而更为明显地信号是,这次竟然是要开挖既往从来都没有挖过地护壕,让张知秋地心中充满了阴影。 在张知秋看来,如果是对于他们这一帮子没有什么战斗力地民夫们而言,挖掘出来地护壕极有可能不是对自己地保护,反而是在自掘坟墓。 事实上,如果被敌军冲入一个有标准护壕保护地营地,那这些民夫们面临的将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地绝境:连原本可以四散逃跑地生路,都被他们自己亲手挖断了! 而这些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事地典型小市民和农民们,却是根本就不懂这件事背后所蕴藏地含义和危险,依然是在乱七八糟、没心没肺地在糊弄着应付差事,顺便干着这种可能是自掘坟墓的活儿。 不过,张知秋之所以没有多嘴来阻止这件事情,是因为多说无益,徒乱人意。 而且如果真若有事的话,今天地第二顿饭应该很快就要提前开饭了,在吃完饭之后,估计事态的展也就差不多能够看得清楚了。 毕竟,那一队还算是堪称精锐地游骑兵,并不是被拿来充作仪仗队之用的,他们这被散出去也已经有一阵子时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最新地消息被打探回来。 “嘿,你还别说,这么简单地一改,你这车再多拉一、二石也是不在话下的啊!” 老孙头特意地奋力挤在了心不在焉的张知秋身边,抽抽着鼻子、压低了嗓门低低的笑:“你真的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你家以前究竟是干什么勾当的了?” 两天以来,老孙头在给张知秋更换了那辆两轮车的车轴和6续地做了一些改良后,为了验证这改进之后地效果,老孙头还每每自告奋勇地与张知秋换换营生,亲自拉车走个十分八分的。 要说这可实在近乎是一个奇迹了:在这原本已然被众多地重车辆蹂躏地面目全非的烂泥路上,就是那些马拉地两轮车也都是步履蹒跚,而以老孙头这堪称低矮、老朽地小身板,却竟然也还能拉个这么长地路程。 大约也正因为如此,老孙头这两天都显得有些精神亢奋,跑前窜后地撒欢儿疯,只不过大家都也知道他如今的毛病,却是无人和他一般计较。 当然,这也就是张知秋这辆改装车的秘密还没有暴露,否则的话他们肯定是不可能这么悠然的。 事实上,张知秋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改良技巧贡献出来,但在老孙头的一番话下,却是立即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知秋的这个思路简单实用,相信其他人也不可能从来都没动过这个念头,那么唯一地问题,就还是在一个“钱”上。 在大明朝,无论是这车轴所用地精铁、还是轴上作为润滑剂所添加地猪油,都是价值高昂地物品,这对于用量庞大地双轮车而言,根本是一个承担不起地负担。 如果张知秋在辎重营中暴露了这辆改装车的秘密,最大地可能是被重新更换一辆“原装车”给他——傻子才会干这样地事情。 “我这也是想起来以前听人说过的,说是口外有一伙马贼‘半天云’,不但是人强马壮杀人狠,就算是抢东西那也是叫一个不含糊,跑起来欢的很;我方才踅摸着,他们拉那么多东西还能跑那么地快,这马车必然一定也是有什么讲究头的……” 见张知秋魂不守舍地对自己不加理会,老孙头到也不气不恼,只是自顾地凑上前来来唠唠叨叨。 “拜托——就算我如今确实是叫您老人家一声干爹,但您老也不能这么坑人呐!” 张知秋闻言大惊——他此刻正自漫不经心地往面前地坑里填土,对这项半公益事业,明显地也是敷衍了事极不上心。 老孙头却是对张知秋地不满不放在心上,仍是顾自挨挨挤挤地凑了过来,小声地唠叨着自己地“高见”。 张知秋也只能是苦笑着摇头。 看来这老孙头确实是被儿子地死刺激坏了脑子,象这种事情也敢拿来和一个“疑匪”来说,如果自己真的是和老头儿所说地什么“半天云”有什么关联的话,这老头子多半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去的。 “干爹啊,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张知秋说不得也只能是不动声色地往老头儿身边凑凑:“在这兵荒马乱地年头,一定要小心祸从口出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孙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知秋,一脸地古怪,也说不清他是自以为知道了些什么,更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害怕,只是嘴里却已经是开始在大声地嘟嘟囔囔。 “我每日里起的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的比猪还烂,干的比驴还多,活的比鸭还贱——是以也没有那做马匪地好命,况且我可是连骑马也都还不会的!” 张知秋被老孙头缠的头痛,但又拿这个一心就想要当自己“老子”地老头子奈何不得,因为他确实是可以感到,老头子那是真的对他好——即便是比不上对他真正地儿子那般上心,但一般老丈人对女婿能有如此这般地关爱,那也是很说得过去了。 事实上,这也正是老孙头近两天来地新打算。 随着老孙头情绪地稳定,这两天老头子地思维也更加地清晰了一些,经过他自己缜密地分析,确信将这个壮小子招为自家地上门女婿才是最为合理、最为合算地一桩买卖。 是以,老孙头如今对于张知秋地定位已经不是“义子”,而是“赘婿”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孙头才对张知秋地身世如此地上心。 不要觉得老孙头迂腐可笑,自家地儿子——哪怕是干儿子,那无论干了什么都是不打紧的,在过去地这几千年中,家属们是从来没有“包庇罪”这一做过的,庇护自家犯罪的子弟,那是没有罪的。 反过来说,如果要是自家地女婿——更不要说是上门女婿,竟然有胆敢干出什么出轨地坏事来,那可是一定要打断他地狗腿地! 在如今,老孙头可就正是已将张知秋视之为是自家未来地赘婿的! 事实上,一个有着良好出身地人,是绝对不会去做别人家地上门女婿的——就是出身不好的人也很少会有乐意地,但是如果是一个“破家之人”的话,那这个可能性就非常地大了。 “咦,你这几句话到是有些意思,可为什么要说‘活的比鸭还贱’呢?” 老孙头说话的思路显示,他果然还是脑子有些问题的,在如此庄重、严肃地讨论马匪地场合,竟然一句话便被张知秋地瞎扯给带歪歪了。 “鸭子我们山西养的是少些,可这不应该是“贵”些才是吗?忻州城的鸭子,足足比鸡要贵三倍!”老孙头象个好奇宝宝般质疑,眼里闪烁的却是快活地八卦之光。 “哦,我说就是相公堂子里的相公,在有的地方也是叫鸭子的!”张知秋一边信口胡扯,一边却是抬头看着一伙游骑兵出营门分作了两队,分头向两边飞奔而去。 所谓地“相公”,其实就是现代被无数年轻人所追捧地演艺界从业人员地代名词了,在这个时代,所有地演员都是由男人来客串的,这些人也被称之为“相公”。 事实上,这一行地很多男孩子都是从小便被当做女孩子来养的,除了不能如后世泰国人妖般给自己用雌激素吃出一对**来之外,他们比大多数女人看起来都更为“女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基本大多都会沦为了那些同性恋爱好者的玩物——值得一提的是,在古代,同性恋是不被歧视的,甚至还是文人士子圈里地一种时尚。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被称之为“乐户”地演艺界名人们,实际上是整个世俗社会中最为低贱地一个阶层,社会地位比之妓女们还有所不如。 比之后世那个同样是生活糜烂到臭不可闻地演艺圈,却是一反千年传统地深受世人追捧、迷恋地情形,也只能是让人感慨,这世事果然确实是无常的紧…… ps:马上过年了,实在是有些忙乎,多多包涵哈…… 继续四大皆空地大声打广告: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票! 阿弥托福!!! 第十五章 风起云涌(三) 这是一个有些阴霾的深秋地下午,但是比天气更为沉郁的,则是张知秋那沉闷的心情。 在张知秋的统计当中,刚刚飞驰出营地的,已经是安营以来被派出去地第十三个游骑兵小旗了,这也是张知秋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军民混合地辎重营以来,所前所未有地事情。 据张知秋所知,这也应该是辎重营里地最后一个游骑兵小旗了! 大明军制,最基本地战斗单位就是小旗,每个小旗十人;向上是总旗,共辖五个小旗,计五十人;总旗之上的单位是百户所,由百户带领,辖二个总旗,共一百一十二人。 事实上,这些游骑兵也是这个千户里仅有地十三个满员地小旗了,但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却既不是军户、也不属于在册地大明官兵,而是千户大人地家仆私兵,更是整个千户所里最强地战力。 整个千户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空额,除确实是被贪污的之外,很大一部分却是被千户大人拿来腾挪补贴了这只精悍地私人武装了,而这也是他能维持整个千户所战斗力的唯一办法。 事实上,以张知秋地观察而言,这个忻州千户张建东,应该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知兵地职业军人了,这一点从他麾下这些士卒中,也还是能够管中窥豹地略知一二的。 大明定鼎之初,军队地战力也曾经是堪称一时无两的,但将近二百多年下来,却早已经是废弛、败坏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了。 除边兵地情况稍好之外,在这个时代地军官们,如果不设法培养一些自己的私兵、家仆的话,整只部队地战力是根本就没有任何保障的。 大明军队分为京军(亦称京营)和地方军两大部分,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 地方军包括卫军、边兵和民兵,配置于内地各军事重镇和东南海防要地。 边兵是防御北方蒙古骑兵的戍守部队,配置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九个军镇,号称“九边”,山西的大同军镇便是这“九边”之一。 民兵是军籍之外、由官府佥点、用以维持地方治安的武装,内地称民壮、义勇或弓兵、机兵、快手,西北边地称土兵,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有苗兵、狼兵等土司兵。 此外,还有不同行业和阶层组建的矿兵、盐兵、僧兵——如河南嵩山地少林兵和山西五台山的五台兵等,遇有战争,常被召出征,战争结束则仍回原址。 大明定鼎之初,京军只有四十八卫,后来朱元璋地四子、分封于北京地燕王朱棣起兵夺嫡,为了防守已经退往草原地北元残余,将国都迁到了北京,史称“天子守国门”。 北京接近前线,京军于是狂涨,最终多达七十二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平时,五军营习营阵,三千营主巡哨,神机营掌火器,战时扈驾随征,以后,京军制度也还累有更易。 此外,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十二卫军,以及隶属宫内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四卫营。 卫军主要是步军、骑军,东南沿海也置有水师,官府曾命福建、江浙沿海诸卫造船抗倭,使水师获得了很大的展。 卫军的武器装备,不仅刀牌、弓箭、枪弩等冷兵器制作精良,火器已占很大比例,铜铳、铁铳、地雷、各类火炮开始装备部队。 朝廷还设立兵仗和军器两局,负责铸造火器,各省都司、卫所也遍设杂造局,专管所在卫所的兵器修造。 在早期,卫军主要来自随朱元璋起事的“从征军”、元朝和割据势力投降的“归附军”、因犯罪而被谪的“恩军”以及抑配民户入伍的“垛集军”。 “垛集”原是军伍缺额时抑配民户补充军伍的一种办法,朝廷颁行《垛集令》后成为卫军的主要徵集方式。 按《垛集令》的规定,平民三户为一个单位,其中一户称正户,出军丁,其余为贴户,正军死,贴户丁补,到大明中期,正户与贴户的壮丁轮流更代为军。 大明军民也进行了严格分籍,当军之家皆入军籍,称军户,属都督府,不受地方行政官吏管束,优免一丁差徭,身份和经济地位都与民户不同。 军户固定承担兵役,父死子继,世代为兵,并随军屯戍,住在指定卫所。若军户全家死绝或逃亡,由官府派员到原籍勾补亲族或贴户顶替,称为“勾军”或“清军”。 卫军实行屯田制度。按规定,边地军丁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军丁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个军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徵粮。 在大明初期到中期,全**屯约有**十万顷,除大量军屯外,还实行商屯作为补助手段,即按“开中法”,由商人在边地募人垦荒缴粮,以补充军粮。 但中期以后,由于大批屯田被豪族、将校侵占,商屯亦因“开中法”遭破坏而废弛,军卒生活无着而大批逃亡,卫所制逐渐崩溃。 到明朝正统十四年(1449)时,“土木之变”不但搭上了一个皇帝,京军也同样是遭遇到了全军覆没地命运。 为保卫京师,大明朝廷派官四出募兵以应急,由此大规模开始了推行募兵制,募兵逐渐成为军队主力,大凡战斗力较强的军队都由招募而来,如抗倭名将戚继光之“戚家军”,俞大猷之“俞家军”等。 但是,实行募兵制,养兵耗费大,募兵愈众,国库日绌,于是便频繁地向民众摊派加赋,极大的激化了社会矛盾。 到如今的时候,当年曾经行之有效地募集之兵,却也已经是训练废弛,战斗力转弱,并也开始相继逃亡,整个大明地军事力量,已经是到了定鼎以来最为衰弱地时期。 生在大同边关地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却是阴差阳错地由此撕开了大明那脆弱地、外强中干地伪装,也就此打破了山西边关近年来地短暂和平期。 作为一个现代人,张知秋很不习惯、也极不喜欢这种信息不明地情形,这让他有些“被成为”瓮中之鳖的感觉。 今天辎重营不但是一反常态地提前宿营,并且破天荒地让众人于营外布设木栅栏并开挖护壕,营中地骑兵也已倾巢而出,直奔四方,很显然是出了一些让掌营将军、忻州千户张建东所无法掌控的事情。 不过,来到了这个与自己印象中似是而非地“大明朝”虽然已有将近四天的时间,但张知秋却是一直无法将自己融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中来。 事实上,虽然老孙头、老张头、甚至是张小旗、吴二楞等人都给他有血有肉地、活生生地感觉,但张知秋却是总有一种“置身于外”般的印象,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旁观者”地感觉。 当然,要说这几天下来和这里的众人没有什么感情的话,那也是不尽其然,但这感觉上却总是还差了那么一些意思。 张知秋此刻所想的,却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弄清楚即将所生的事情有无危险,与自己地这次“穿越之旅”有无关联等等一些非常“自私”地问题罢了。 不过,从一般地常识来看,能让一只数万人地队伍如此紧张的——哪怕其中大多都是平民,那也只怕是要起战事了! 事实上,此次地这个辎重营之所以有如此庞大地规模,是由于这些平民今后地一段时间内,也将应军方地要求,在前线地大军中短期承担一些后勤辅助工作,所以才会将忻州城内及周边的青壮几乎一扫而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来历不明地难民才会严格地被排除在此次的服役名单之中,如果在服务于军队后勤地辎重营中混入了鞑子地汉奸,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看着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向自己问东问西的老孙头,张知秋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有些心中不忍,不想看着这个近日来一直都在刻意地讨好自己、并有意无意地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可爱老头就此嗝屁。 至于自己,张知秋在这些日子里也做了一些自我评估,其他的不好说,单只从力气方面来看的话,估计在这个辎重营中,应该是不会有比自己更强大的了。 虽然力气大并不能保证在战场中活命,但事实上即便是不使用“穿越”地作弊技能,张知秋却也并不需要战胜敌人——他只要能够跑赢这些从没上过战场地平民即可。 在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有敌来犯的话,他们的目标也应该是这些粮食和物资,而不会特意对这些几乎是手无寸铁地老百姓们赶尽杀绝的。 当然,更为符合鞑子们地一贯做事风格的做法是,将这只辎重营连人带物一起掠走。 “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可能会起刀兵。”几经犹豫,张知秋还是在老孙头晃动身躯靠近自己的那一刹那间,低声地在老头儿耳边说道。 不管怎么说,张知秋还没有这么坐视老孙头生死地那份腹黑…… ps:打滚要票中…… 第十六章 风起云涌(四) 张知秋虽然决定在此刻向老孙头透漏一些“天机”,但是对于如何应对此事,却也还是心中无底。 从辎重营逃走——如果时机把握不是恰如其分的话,张知秋和老孙头最大的可能是被扣上“汉奸”和“通敌”的名分,在崇祯彻底完蛋前地这十几年内被整个大明通缉与追杀。 在深入一步地想,即便就是能够顺利地只身脱逃,置一营亲友、街坊地生死于不顾地自责,也将会把已然刚刚才经历过失子、失妻之痛地老孙头给摧垮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无奈的困局。 “你说什么?要打仗了!”出乎张知秋地意料,老孙头地反应却是异常地强烈,他不但是大声地喊了起来,并且手中地镶铁木锹也是直接地坠落于地。 从众人地日常言论和张知秋自己的观察中推断,大明朝其实并不是非常地缺铁,但却偏偏是要学着元朝般,对民间地民用铁器有所管制。 就比如说这镶铁木锹,就是在木质的木锹前端镶一截铁片,如此一来,这木锹为了吃力就不得不做的既厚且窄,基本也就比成人手掌稍宽那么一点,效率低下地让人指。 当然,纯铁所制地锹头也不是没有,但一般多用于军中以及达官贵人所有,普通的老百姓曾一度是不允许自行购置的。 其实,类似地这种弊政,最初也还是因为在明朝立国之初各地治安纷乱所致,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当初为了应急所搞的这么一个“急救章”,却竟然是会这么一直地延续了下来。 当然,类似这条禁令地大多不合理地条例,在这些年来早已经是废弛了,也就是还没有由官府正式行文宣布废除而已;但一些习惯倒是留存了下来,就比如说这个镶铁木锹,在一些贫苦家庭而言,也还是比较实用的。 事实上,在实际生活中,为了应对这种不便,一般都是用铁镐和宽大的木锨来做配合使用的,铁镐将土刨松之后,再用宽木锨将土铲走,在实际应用中也并不耽误太多地功夫。 老孙头地这句喊声,瞬间清空了四下方圆十米范围内地所有杂音,大家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激动地浑身颤抖地老头子,在一息地沉寂之后,却是陡然间爆了开来! 张知秋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孙头,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竟然会有如此剧烈地反应,待看到老头子已然是直着眼睛陷入到了一种空灵地忘我境界之后,才忽然间恍然大悟起来。 老孙头唯一地幼子,正是在前不久死于乱军之中的,老孙头如今地这个病根,也是由此才落下的,不意自己地这一句话,却是让本已经几近痊愈地老头子立刻便旧病复、前功尽弃了。 看着四下里一拥而上地众人,张知秋也唯有苦笑了:自己这可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了:此刻众人那或惊、或怒、或恐、或忧的眼神,无不齐齐地都在盯着自己! “傻子,你可知道,在这军中造谣惑众,可是要被砍头示众的!” 众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根本就抄着手不干活的吴二楞,这小子眼见自己这些人无军丁值守,立刻便自觉自愿地主动将自己置身于“监工”的位置之上。 张知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个自己眼中一文不值地路人甲——甚至可能连“路人甲”都不如,充其量也就是个游戏中地bsp;类似地角色哪里都有——这是张知秋脑海中不经意冒出地念头,但他确实是没有为此生气,根本就不值得去理会。 不晓得自己原来是处于一个怎样紧张地环境中,但是在这里,张知秋却是由衷地感到了极度地放松,这是一个极其慢节奏的社会,就连吃饭都是一天只有两餐,可以慢慢地享受喝糊糊地快乐…… 要说张知秋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话,这生活条件太差无疑是最大、基本也是唯一的问题了,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差的让人难以忍受。 张知秋还是很清楚记得自己以前过的是怎样地生活的,而且他的潜意识也就是这么非常直接地“告诉”他的。 事实上,就张知秋印象中所知,在古代,即便是地主家通常也不过是一日两餐、饮食单调的,这当然还是与粮食地紧缺以及蔬菜地季节性有关,在古代可从来都没有“反季节蔬菜”这一说,都只能是看天吃菜的。 至于说肉类,在这个人都吃不好的时代,没有专用饲料地家禽基本上是与人争食的,就是地主家也不敢多养,是以那是真正地奢侈品,价格贵的让人不可思议。 在一阵沉寂之中,围拢而来地众人俱都是满脸惶然地盯着张知秋,好像他便有什么办法能够立刻拯大家于水火一般。 “张家小哥所言甚是,今日无风无雨,日未过午而扎营,且侦骑四出,正是有刀兵之兆呀——老夫一时却是未曾思虑及此,真是不如小哥远甚!” 这般拿腔作调说话的,在辎重营中张知秋尚且还只认得一个,就是那个已经读了三十多年书、却还没有脱去“童生”帽子地张秀才。 张秀才如今也才不过刚刚四十不到,在现代那是正当壮年地“青年英才”,但是在这古代,男人一到三十出头便可自称老夫了。 当然,如果张知秋能够证明自己地读书人身份,那张秀才地自称便会是“小生”或“学生”什么的了,这一点倒是会因人而异,是要看碟子下菜的。 张知秋就亲眼见到营中许多看起来恍如印象中五、六十岁山村老农模样之人,原来实际年龄也还不到四十,却竟然已是苍老如斯。 必须要指出的是,这并非只是个别现象,而是这个时代地一种常态,是以俗语中也才会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之说。 相比而言,张秀才虽然自称“老夫”,但外表形态上却是与现代人的标准相差不大的,属于典型地“老白脸”,这应该是与其早年间地家境优渥是密切相关的。 居移气,养移体,每日里除了看书任事不管,自然是会养的白白嫩嫩,这也绝对是现代宅男们所最向往地米虫生活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吴二楞那充满威胁的话语被大家自动忽略,今天这种特殊的情况、再加上张秀才地“注脚”,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慌,就连吴二楞地那两个跟班也不例外,他们只是普通的街头混混,而不是真正地亡命之徒。 “呵呵,大家不要慌,我们这可是三万多人呢,而且这里离边关还远,不会有什么大股地敌人渗透进来的!” 张知秋第一时间就将来敌定位为关外地异族,虽然如今是和蛮族在交战,但那些蒙古人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说国内地盗匪,且不说这是军资,单只这庞大地队伍就足以吓退任何地不轨想法了;况且此时袭击辎重营,那就是明目张胆地资敌行为了,绝对是要以“造反”论处的。 做贼、做匪,被抓了也比不过就是交代了自己地那百十多斤;但要是造反,在大明朝那可是要被夷灭九族的! 况且,张知秋也不认为,在承平日久地边关重地附近,竟然还会有一只可以威胁到数万人马地辎重营的土匪武装存在。 ……………………………………坚决要冒泡地分割线………………………………………… 虽然是临时搭建,但依旧是中规中矩、威严肃穆地中军大营中,中军大帐周边地步卒虽然并不比素日里为多,但气氛却是明显地严肃起来, 先后几伙儿有意、无意中路过的平民都遭到了驱赶,一些腿脚慢的,甚至还挨了一些拳脚,这在素日里还是从来都没有生过的事情。 毕竟,这并非是正规地军营,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一只临时拼凑起来地支前民夫队伍,他们甚至就连军户也都不是,自然也不能以军规的那一套来要求这些普通老百姓了。 当然,该约束地,还是必须要管的,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不是;至于说何时该管、何时该放,那就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 中军大帐里面,挨挨挤挤地站着二十几个人,除两个中军虞候之外,就是十几个百户、副百户了,这时也全都是脸色凝重地看着帅案后一脸阴沉地主将,忻州千户张建东。 张建东此刻,那当真的是心思千转,百感交集。 这次地辎重营前往大同,便算是山西地方对大同军镇地支援了,至于山西军镇要出兵,则是要等朝廷地旨意下达后才可。 不过,张建东到是相信,即便就是朝廷命令山西总兵出援,只怕是冲杀在前的也还是自己这样地“杂兵”。 从这个角度来说,带领这支辎重营,可是要比被直接地编入战备部队要幸运地多了:那样就完全是给他人做嫁衣的替死鬼啊…… ps:辞旧迎新,心想事成,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安康! 第十七章 风起云涌(五) 在这山西地面上,张建东也算的上是不多几个能够在战场上拿得出手的悍将了,但与那些肥的流油地坐地虎、千户所地千户们不同,张建东所属却是属于募兵,素日里他也一直都是在为柴米油盐愁的,与那些千户所地大地主们相比,那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大明卫军一直实行的都是以兵养兵地屯田制度,每个士卒都是分配有几十亩地来养家糊口的,但到中期以后,大批屯田已是被豪族、将校侵占、瓜分的差不了多少,千户、百户们成为最大的地主,而军户们则全家都沦为其佃农。 此次大同边关战事骤起,张建东砸锅卖铁地凑集了一大批银子,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活动到了忻州这个虽然不大而且极其危险、但好歹尚算富庶地县城来作为自己地驻军之地。 事实上,如果不是紧邻忻州地定襄县被蛮族鞑子这么地屠戮一空后忻州已沦为前线战区,这种好事是怎么也不会落在无根无基地张建东头上的。 如今地情况,张建东所属虽然号称是一个满编地千户营,但缺额地三百多人姑且不论,就是在职地这些人头中,绝大多数却都是各级将佐地家人、亲戚,而且这些人中彼此也还都是沾亲带故的。 在今时地这只“忻州营”中,真正能够有战斗力的,除那两个满编地游骑兵总旗之外,也就是各个百户、副百户们各自的一些家丁可堪一战,但所有这些人一共加起来,满打满算也至多只有三百人! 这么一点点人马,面对任何但凡是敢于向这只辎重营出手的武装,无论对方是来自何方,都是只有被塞牙缝的份儿。 就在今日上午,营中派出去寻找今晚宿营地的游骑兵小队,却是意外地救到了一个背后中了一箭,已然是奄奄一息地农民! 这个人背后的伤势其实很轻,只要有个人将箭枝拔出、再给他止血包扎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此人在见到这些游骑兵的时候,身上的血却已经基本上是被放光了。 他是一路翻山越岭、抄小路奔逃到此地的、前方一个山村的农民,据他临死前所诉,那个只有三百多人地小山村,已经是被来自草原地“半天云”马匪一千余人杀的鸡犬不留、一个不剩了! 这个农民当时是在自家地坡地上刨玉米杆根的,这东西只要晒干了,作为引火、烧火之物还是很不错的。 当时这农民背后中箭之后,立即便倒地装死,之后才趁那些马匪屠杀村民地时机跑出来的,据他所言,象他一样存了心思想跑出来报官的人还有几个,但因为所走的都是大路和几条便道,却是都被预伏地马匪杀死了,这些他在山上居高临下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小山村位处忻州到大同地官道必经之处,距离官道地直线距离不过三里,而且这一段山势复杂,道路崎岖,以辎重营地现状,可谓是绕路都无处可绕。 张建东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上千地马匪深入内地,就只是为了洗劫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地小山村,这摆明了车马的,就是冲着他地这个辎重营来的啊! 事到如今,张建东也没有什么稳妥地办法,虽然这个辎重营有三万多人,但却基本全都是些平民——这哪怕就是些军户也好啊,好歹平日里也能见到别人舞刀弄枪的吧…… 大帐中人员虽众,但桌椅却是只有一套,是以除张建东之外,其他人那全都只能是一个站着的份儿。 不过,其他人都是在张建东地帅案前站着,闹哄哄地争论不休,唯有一人,竟是立于帅案左、面向众人,此刻却是怡然自得,默然不语。 要说张建东此人,治军也还是有一手的,怎奈何自己手下地这些官员们,有些是原本就与自己沾亲带故的,而那些没有亲戚关系的,历年来通过不断地联姻也全都成为了亲戚,这全是亲戚地部队,没带过的人,还真不知其中地酸甜苦辣。 自打坐到这大帐中以来,张建东便是一言不地枯坐于帅案之后,这时听的下边众将虽然一直都是嘈嘈切切,但却了无新意,没有任何可让自己解忧之言,不由地眉头紧皱,黯然神伤。 “张虞候,对今日之事,不知你有何见解?”毫无预兆地,张建东却是侧身温言对身旁站立之人说道。 仿佛早已演习过无数次一般,张建东这里方一开口,帐内无论远近地众人,却是于第一时间便已全部噤声,比之快刀所切豆腐还要齐整三分。 严格地说起来,在这座大帐中的二十多号人中,真正地与所有人都没有亲属关系之人,那就只有一个,就是这个虞候张继宗。 虽然也是姓张,但张继宗与张建东地这个“张”,彼此间却是没有任何地关系的。 军中虞候虽然职务相同,但级别却是有高有低的,在张建东军中便有两个虞候,但他们的地位那便是天差地别的。 事实上,“虞候”这个职务,就像是现代军队地“参谋”一职,同样都是参谋,最小的不过是个排长级别的少尉,但最高级的参谋却是可以做到将军的,不能一概而论。 一般而言,虞候在军中负责警戒、巡查、安全等行政事务,军队在屯驻宿营时,也要由虞候向主官请求口令;宿营后,还要率领甲士分巡诸帐,从这两点而言,又承担有一些军中宪兵司令地职能。 张继宗此人在张建东军中已有多年,一步步地凭籍自己地扎实本领得到了张建东地信任,如今军中大小事务,往往可以一言而决,基本上相当于现代军中参谋长的地位。 “大人,为今之计,唯有一战!”张继宗眼中精光一闪,但话语却是和风细雨,波澜不惊。 “这仗没法打!”张继宗这厢话音甫落,帐前一个五大三粗地壮汉便大声地吼了起来:“我们的家底儿虞候又非不知,拿什么和人打,那可是一千地马匪!” 说话之人是张建东地三弟张建西,也是一名百户,以往张建东军中地这些游骑兵就是由他带领,但在此次驻军忻州之后,却是由张建东地长子张朝晋晋升为副百户、并开始接手了大部分地事务,已是摆明了要接手军中这支唯一地游骑兵了。 张朝晋今年已满二十,之前便已是一个游骑兵总旗,这下晋升副百户之后,另一个作为族中子弟地游骑兵总旗对接受他的指挥也没什么意见,也算是水到渠成地事情。 当然,在这件事情中最受伤的便是张建西,但即便是他自己也是明白,这兄弟再亲,那也是两家人;而这家产,终究却还是要留给自己地儿子的。 不过,作为补偿,张建东也已经是在开始积极地为张建西活动晋升副千户一职了,作为一只募军的军职,于既往其实并不是很吃香,如果不能黑的下心来喝兵血的话,那实在是一个很鸡肋的地方。 当然,最为要命的是,军中是一个非常讲究“出身”的地方,一旦在身上被打上某种烙印的话,那注定是要延及子孙的。 是以,那些但凡真有实力的人,几乎是没有谁会为了这一个副千户的虚名,而将自己置身于募军这种无根无蒂的炮灰部队中去的;而那些有心觊觎这一职务的“无根底”人,那却是还要过千户这一主将的法眼才行了。 换句话说,张建西虽然失去了对营中唯一地主力部队的掌控权,但基本是得到了他垂涎已久地副千户之职,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但是,张建东这些年来硬是一直压着在自己军中不提升一个副千户,恐怕却也就是早已在想着这一出了;毕竟,他手上的筹码有限,而人不为己,那是要被天诛地灭的…… “这仗要是不打,大家就都等着丢失军资后被砍头吧!”张继宗淡然地说道:“这些马匪冲的是什么而来,我想大家都应该非常的清楚!” “虞候的意思,他们是冲着那批东西来的?”张建西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也是不由地打了一个突。 “此次我们所押运的物资,除粮秣之外,明面上只有五万只长枪和五百副弓箭、以及三万根雕翎箭,张大人觉得这些东西,能够吸引来‘半天云’的马匪一千多人吗?” 张继宗的话声音不高,但在大帐中却也足以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大家全都沾亲带故,此刻更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 “半天云”势力虽大,而且一直都活动在口外,但毕竟只是马匪,素日里却也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招惹大明军方,以免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毕竟大明的实力放在那里,就是蒙古人都已是被打残了的。 换句话说,“半天云”匪帮之所以能够迅地坐大,与大明军方地不作为、甚至是纵容是密切相关的,毕竟他们基本祸害的都是蒙古人、以及那些无根无底地、去草原跑单帮搏命财地小商人们的。 事实上,“半天云”马匪最大地销赃和补充地,正是大同军镇…… ps:祝大家龙年大吉!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第十八章 风起云涌(六) 对于草原悍匪“半天云”地突然出现,辎重营的诸多高层们意见不一,许多人还下意识地抱有侥幸地心理。 毕竟,这“半天云”虽然肆虐边关外多年,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直接攻击大明军方的先例;而且对于这个农民所言地上千马匪,诸人也未能尽信。 如今国势虽然衰颓,但民间的有些势力还是非常强大的,比如江南地财阀世家和这山西地晋商,都可谓是各有千秋。 江南财阀其实可以说是凝聚着这大明的“天下精华”:这些人以大明皇室宗亲和鼎鼎有名地“东林党”为主体,垄断了江南九成以上的土地和商业,用“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其豪富。 至于在清朝时席卷天下的“晋商”,这时也已然粗现狰狞,经过与蒙古人和蛮族地多年通商,如今也已经是气候已成。 简单地说,如果“半天云”真的有这上千人地规模的话,那他一早便不可能在大同关外混的如此滋润,早已经是被打的灰飞烟灭了。 一个上千人地骑兵匪帮,那足以让整条通往草原的商路彻底断绝,而这一点无论是蒙古人、蛮族人、晋商、乃至于大同边军都不能容忍的。 事实上,此次大同总兵胡云峰被弹劾的最大罪名,说白了就是勾连外族地大规模走私! “我们此次经手地那些东西,就连这大帐内也只有几人知道,那‘半天云’又从何得知?” 这次在听完张继宗的话后出疑问的,是另一个百户赵普,他也是张朝晋地岳父、张建东的拜把子兄弟。 “知道有这批东西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们忻州营啊……” 张建东从帅案后站起身来,张继宗所言,也正是他本人所最大地隐忧,况且这次地事情本身便来的极为蹊跷,他一直都是为此惴惴不安、也一直小心谨慎的,不料想眼瞅着就要到达大同了,却还是遇到了此事。 看来终究这该来的,那么就还是一定会来的。 或许,只是个早晚的区别吧…… 今天的第二顿饭,终于是在张知秋的千呼万盼中姗姗而来了,虽然比素日里的正点开饭时间还要晚上一些,但大伙儿却也全无计较。 毕竟,在今天这一天的时间里,全营就都是在不停地折腾着安营扎寨,就是火头军们也在抗着大锅、背着家伙什地跟着不停地挪窝,哪里有时间给人们生火做饭。 至于说为什么在这扎营之后这么长时间才能吃上饭的原因——你当这是现代军队中,有着现成地煤气罐和野战炊事车不成…… 一般而言,辎重营中的火头军们都是另成一军的,他们每日里要提前于大军行动,在预设地休息或宿营地处开始做饭。 古代军队行军做饭,有一个专用词叫“埋锅造饭”,那时没有什么专用的军队制式厨房设备,火头军们所用的厨具,基本和同期农村大妈们所使用的是一样一样的。 每到做饭之前,火头军们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埋锅”,说白了讲也就是要先垒锅台,是以古代火头军的第一技能,不是炒菜而是泥瓦工的土建本领。 由于军队地特殊性,军中使用的大多是一次能做出给数十人食用地大锅,是以这锅灶就显得尤为重要,一个设计合理、建造优良的灶台,不但能够节省燃料,而且能够大大地提高使用效率。 反之,一个粗制滥造地灶台,足以将做饭地伙夫给气疯:烟道不畅的话,不但是热效率低下,而且那滚滚地黑烟也能够把做饭的人呛个半死。 当然,军官们就必须要砌单独地灶台了,这也是所谓“吃小灶”的由来——要想精工细作,那就只能是用小锅小灶来单独烹饪的。 事实上,要说明朝地军队伙房没有制式装备的话,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诛心的——张知秋就曾饶有兴致地研究过这个时代地“火头军制式设备”。 张知秋地兴趣,来自于他的好奇与不平:有几辆双轮马车,竟然专门是用来拉砖头的,反倒是好多双轮粮车都因为缺少骡马而不得不使用人力。 然后张知秋就非常吃惊地现,虽然质量上还确实是有些不那么尽如人意,但这几车砖头,却确确实实是比较原始地“耐火砖”! 吃惊过后,张知秋便随之想起来一个事实:大明朝如今一年地生铁产量,已经是比整个欧洲地总产量还要高;而在全国生铁产量仅排第五的山西,早在朱元璋时期一县的产量,就要高于清朝时全国的产量! 既然有如此达地钢铁产业,那么这耐火砖地明以及使用的普及,也确实是不值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与之前地任何一次开饭都有所不同,此次在饭前由各队地领军小旗出了一个通告:所有年龄在十六岁至三十岁地役夫民壮,与三十岁以外的人分食。 当张小满在十三小队布整个命令地时候,二百人地人群轰然便爆开来:张知秋这个傻蛋和张秀才这个天上的“准文曲星”都刚刚才说过要开仗,这里马上就宣布要众人分食,分明就是确有其事啊! 张小满闻声大怒,手压刀柄刚要威,但见四面八方地也随即传来了各种嘈杂鼓噪之声,当即又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来。 事实上,以张小满地这个“小旗”身份而言,那本来是绝对不会有佩刀的,平日里也就是只有一柄普通地白蜡杆长枪;但他素有勇名,这次便被选拔来作为管理这些临时拼凑的役夫们,并特意给他配了一把腰刀。 其实,这刀也就是一把普通地刀牌手的制式佩刀,但张小满作为一个长枪兵小旗,能够额外地在身上配一把腰刀,那在他看来,就绝对是一种至高无上地荣誉了! “张大人,自古未闻役夫尚需以年龄来分食之说,不知其中有何讲究?”纷纷攘攘之际,张秀才排众而出,双手抱拳作揖之后,朗声地问道。 张小满一见,也是忙不迭地双手抱拳躬身为礼:这张秀才如今虽然尚且没有功名,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地读书人,这却不是他一个小小地募兵小旗所能招惹地起的。 事实上,张秀才虽然不是真正地秀才,但读书人地身份地位,在这个时代却绝非是现代人所能想象的,一般地诸如邻里纠纷什么的,读书人往往可以一言而决,极有权威。 当然,造成象张秀才这样“龄留级生”的原因,正如同后世地教育资源也是极为不均衡是一样的起因,而且更加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单地说,北方地教育资源较差,学生虽然努力,但没有什么名师、名校的,往往只是埋头苦读、闭门造车,在这明朝式地中考、高考中就一直都很不给力。 在张知秋印象中,明朝就是因为南方的读书人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远胜于北方人,是以在立国之初便有一届地科举竟然全部都是由南方士子入选,北方人则全军覆没。 后来,明太祖朱元璋在藉此将人头杀的满地乱滚的同时,由此却也不得不做出了明确地规定,在科举中按士子们所在户籍的地域划分,南北按比例进行录取,由此甚至也还造就了历史上最早的“高考移民”。 如今的这个大明,虽然与张知秋记忆中的约略有所不同,但看张秀才一个童生在北方都是如此风光的情形来看,这种历史的格局却应该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历史的惯性,应该是人类所能接触到的最大地惯性了罢…… 事实上,张知秋将6续听来地一些既往地大事与自己脑海中所记不多地历史知识互相印证,除了一些细节之外,其余地历史轨迹几乎还是惊人地相似的。 这种状况,有时到是让张知秋难免都感到怀疑,是否的确是因为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而给搞错了什么。 毕竟,就连张知秋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脑中所记得的这些东西,就一定是“真实”的。 这真是一个如梦如幻地世界啊…… “张先生有所不知,这却是上峰的命令,皆因前方二十里处有‘半天云’马匪出没,为了以防万一,张将军有意以青壮役夫配合兵卒守营。” 张小满略一沉吟,耳听四下里地嘈杂声越来越大,双手抱拳一揖,却是当机立断地将军中张虞候所传地原本是要在分丁后饭前所说的话,提前地说了出来。 要不是这般现学现背的话,张小满自己还真说不出这么听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地话来。 “你所说的是‘半天云’马匪?”张秀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小满,同时四下里的役夫们也是一阵地哗然。 ps:悲催的偶,竟然连讨赏要红包的资格都没有啊…… 捂脸。 爬走。 第十九章 风起云涌(七) 关于马匪“半天云”的凶名,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忻州人张秀才自然是知道的,每年跑忻州的单帮客,总会传回来几起小客商在草原被劫的事情,但通常就连杀人的事情都很少的。超快稳定更新,! 事实上,以往“半天云”马匪所造成的最大伤亡,是那些被他们捋掠一空后破产、破家地小商人们卖儿鬻女或绝望自杀所造成的。 “这些毛贼胆边生毛了,不知怎的竟然敢进关来鬼混!要不是大家伙儿全都军务在身,一定早已经赶去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了!” 张小满见张秀才动问,豪气大地按刀说道。 事实上,除却今年前段时间地蛮族入侵的意外,大明军人对于蒙古人都是有着心理优势的,哪里又能把一些在草原上鬼混的小马贼给放在眼里! “嗯,未虑胜,先虑败,张将军不愧为一方名将是也!” 张秀才听得事情始末,当即恍然大悟地撸须欣然:大军在外,粮草为重,这个张千户能够不以马匪势小而轻忽大意,反倒能做出这等未雨绸缪之举,果然是有着名将潜质的! 张小满正自手握刀柄意气风,被张秀才这当头一棒当真是敲的满眼冒星,不由地双肩一垮,脸也拉了下来。 “既然如此,大家就按张大人所言,各自分开吧!” 张秀才无视于张小满地不满,虽然他也口称张小满为“大人”,但事实上打从心底里却是看不起这等粗鄙军汉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客套罢了! 张小满果然也无奈张秀才若何,当即却是就坡下驴地吆喝道:“凡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忻州役夫,今日一概白面面条管饱;但在吃饭之前,却需先来领白蜡杆长枪一杆!” 在众人轰然大喜之际,张小满眼见这数百人各个都双眼冒光地盯着自己,不由地又重新意气风起来,当下再次鼓气大喝: “先说好了,这枪务必不能损坏,这可是大家伙儿此番所运的军资,事后却是要你们完好无损地归还的;但凡有损,自负其责!” 张小满这一呼喝,四下里众人不由大乐,吴二楞更是挽胳膊踢腿地大叫大嚷:“姥姥!这几万只枪举着,吓也吓死那帮草原蛮子了,他们几时见过这等气派地场面!” 作为一个混迹于最底层的混混,吴二楞深知这打群架时气势的重要性,虽然真正干架的人可能也就是那十几个;但背后杵着二三十人和四周围着上百人,那却绝对是两个概念——这个当真是可以“不战而屈人兵”的! 事情至此,基本已是皆大欢喜之局,在这二万多人地役夫中,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人,占了大概有三分之二强,这些人自然各个都是欢天喜地。 毕竟,就是在自己家中,这些人中的许多人一年到头也是吃不到几次白面的,更不要说还会“管饱”了! 其实,这个年代地所谓“白面”,不过就是现代很受追捧地“全麦面”——这可是真正地全麦面,看起来“自然黑”那就全然是不用说了,由于加工技术的原因,吃起来那也是真磨喉咙的。 当然,造成这个事实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在加工的过程中,被分离出去的“麸皮”等废料少的缘故。 当小麦被磨面加工后,就变成“面粉”和“麸皮”两部分,麸皮就是小麦的外皮,在现代通常被当作饲料使用。 但在古代,麸皮除做为饲料之外,也是一种单独售卖地、非常重要地粮食品种,是许多北方穷人地主食。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世事便是如此,“幸福”大多数都是来自于“比较”,与别人比,与自己比。 当现自己比别人、或者是自己的过去过的更好的时候,一种叫做“幸福感”的东西便无中生有地油然而生了…… 一帮子看起来容颜衰老地老头子们阴沉着脸默默地站到了一边,他们今天的饭也仍然会一样地管饱,但吃食则还是辎重营那一成不变地老三样:玉米糊糊、山药蛋,还有硬邦邦地窝窝头。 这些个窝窝头由于做出来的时间久了些,吃的时候,最好是泡在玉米糊糊里连吃带喝,这样才会好吃一些。 平时大家搀和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自己身边有这么多的“老人”,但这下一分开来,张知秋忽然现,在这个时代里,那些未老先衰的人竟然是有如此之多! 事实上,张知秋也知道,眼前这些看起来似乎都有五、六十岁的人中,大多数的人其实却是都只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样子而已。 在张知秋的印象中,现代有一个对历代国民平均年龄的考证,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拿来比对一下,却也是让人颇生感慨。 夏代时人的平均年龄最低,仅有十八岁;到秦代也才不过上升到二十岁;东汉时二十二岁,唐朝二十七岁,宋朝三十岁,清代三十三岁。 直到一九四九年共和国成立的时候,中国人的平均年龄也才只有三十五岁,在数千年的“进化”之后,终于比先人能够多活一倍的时间。 到一九五七年时,这个平均数字是五十七岁。 另据前苏联编撰地《世界各国人口手册》显示,欧洲各国从十三世纪到十八世纪,平均寿命也只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其中一七**年西欧人口的平均寿命为三十岁,一八七零年为四十岁,到了二十世纪初平均寿命才上升到五十岁。 从这方面来看,中国的人均寿命还是在世界平均水准之上的。 让张知秋哭笑不得的是,原本其实也没有什么期待的他,却是被眼光雪亮地某些明朝群众们,从管饱吃面条地大军中给明察秋毫地剔除出来了! 至于将张知秋排除在外地理由,那却是非常充分、站得住脚的:这个饭量惊人、堪比饭桶的大块头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册地忻州役夫,是以也就不能享受忻州役夫地福利待遇! 其实,这些人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地决定,也还是担心自己的那份“利益”受损:辎重营中地白面有限,除军官们可以享用之外,普通地士卒素日里都是难以吃个一次的。 这会儿张小满虽然喊着说“不限量”、“管饱”,但从经验上来说,这种说法极不靠谱,是以张知秋这个“饭桶”是必然要被剔除的。 对于张知秋而言,其实他反倒是觉得这玉米糊糊、山药蛋、还有硬邦邦地窝窝头要比那黑乎乎地麦子面要好吃多了,这些天虽然一天两顿地可劲吃,但张知秋还是百吃不厌,感觉可口的很…… 张知秋曾经问过老孙头,得知这个时代一亩上好地“良田”种稻、种麦的话,也堪堪只能收个2、三佰斤,如果是瘠田的话,亩产百十斤、几十斤才是很正常的,这与张知秋印象中地粮食亩产,简直是快要相差十倍之多。 事实上,在张知秋地残缺记忆中,当年亩产上万斤地粮食作物也是有那么几种的,只是不知是否自己记忆有误,毕竟这相差实在是太过于悬殊了。 事实上,这也就是张知秋这厮素日里肚子中的油水太足,这时骤然间换个清淡地口味才会感觉如此美味;如果真要是让他连着吃个十天、半月的,肯定让他就此闻到玉米糊糊味儿就贴着墙皮绕道走。 不过,张知秋也理解这些明朝小市民们的心态,且不说这个时代地“白面”本身就确实是稀缺品,最重要的这“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心态,国人可是数千年地一脉传承下来了的。 事实证明,即便张知秋如今已是忘掉了许许多多极其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一点却还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难以忘怀的…… 这也真真是让人无语的紧。 面对吴二楞等人提出的这个非常强大地理由,作为同为读书人一脉的张秀才几次嗫嚅着想要帮衬几句,但却终究也还是开不得口。 虽然大多数人都视说话“不靠谱”地大块头为傻子,但张秀才在与张知秋略作几次交谈之后,便极其肯定地确认,这个暂且忘掉了自己过去的年轻人,绝对是个读书人,甚至有可能还是个秀才! 不过,除寥寥数人之外,大多数地人却是并不认同他们所一向尊敬地秀才公地这个断言。 有哪个读书地相公,是长的有傻子这么五大三粗地? 又有哪个读书相公,是象傻子一样这般力大如牛的? 还有哪个读书相公,会与他们这些走卒贩夫们称兄道弟地混作一团儿的? 可这个自称叫做“张知秋”的大块头,他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故而无论他原本是什么人,但在辎重营的大多数人看来,他就绝对不可能会是那种高高在上、清高自赏地读书人! 这,也就是世俗间地那种“传统”地力量了…… ps:看书不投票的人,全部都给吃玉米糊糊、山药蛋,还有硬邦邦地窝窝头! 第二十章 风起云涌(八) 在辎重营地这些人中,对于张知秋的读书人身份严重存疑的,还有那个一向在白云观门口开柜立账、就连白云观里的老道都没能奈何他怎样地王半仙。 也就是在昨天,在一次无意地闲话时说错了话,戏弄了老孙头,但却由此而激怒了张知秋,结果被这“扮猪吃老虎”的傻子一口气道破了他三道“仙法”,吓得王半仙当场长揖赔罪,差点儿就快要自扇嘴巴了! 王半仙的怀疑也是由此而来:试问,又有那个正经读书人是会去研究这些“子不语怪力乱神”地旁门左道的? 即便就算是正宗地道家本领,那也绝非一个上进地读书人所应涉猎之事,更何况还是如王半仙所学的这等“野狐禅”? 但最让这些人们所信服的缘由是,作为一个读书人,是绝对不会被人如此反复地捉弄的,就连他们那么多地过分之举,都没能让张知秋愤而挺身捍卫一个读书人地尊严,可见他绝对是个冒牌货! 与之相对应地,出于对读书人的尊敬,张秀才虽然已经早已过了三十岁的年龄上限,但无论是张小满还是那些年轻地忻州役夫们,却是全都毫无例外地一致邀请张秀才与他们“共进面条”。 甚至那个原本看不上张秀才地吴二楞,在经过这些天里辎重营中军民人等地熏陶之后,也是一反过去地大不敬之态,这时更还张罗着走在前边,吆五喝六地咋呼着为张秀才“清道”。 这几天以来,原本一直都纠结和惶惑于自己过去未来之事地张知秋,根本就无暇顾及这大明朝人对自己地纠缠,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老孙头和吴二楞对他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是,今天老孙头地忽然犯病,却是让心情骤然间变得沉重与不爽起来地张知秋恍然大悟地感觉到,原来自己此刻终究还是已经有所牵挂了的。 虽然确实是别有所图,但老孙头一直都是在以一颗赤子之心在与自己“交心”——这一点张知秋感觉的到,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根本就对此毫不在意的,但事实证明显然却并非如此。 看来虽然貌似有些“奇遇”,但自己终究也还是那俗人一枚,并未能做到所谓“太上忘情”的。 张知秋迎风昂头、气势恢宏,但却是咧嘴苦笑、自嘲自讽。 也罢,太上忘情亦非无情——既然心有所感,那就随心而动、随心所欲吧…… 按照传统地君子做法,那是应该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 事实上,除那么不多一些特别爱占些便宜的人之外,虽然大家嘴上取笑,但大多数人对于张知秋还是不错的,基本符合他对于古人的印象,与自己脑海中地“现代人”相比,已经实在是厚道地太多了。 其实,从张知秋几天来待人接物地反应中,就可以明显地看出他与这个时代的脱节了:与人们嘴上所言相比,张知秋却是更注重于他们实际所作地事情的。 而这些古人也确实是没有让张知秋失望,虽然嘴上有些无德,但行动中却是基本印证了他心中“古代大多民风淳朴”地印象的。 即便是象吴二楞这种号称是称雄街头的混混,在张知秋看来,那也是比现代地那些小阿飞和大流氓们要有道德、有底线的多了! 当然,对于那些试图骑到自己脖子上来的人,张知秋却只是在谨守着自己地一条底线而已,只要不过这条线的话,那到也是无所谓的。 但在这几天以来,却也并没有什么事情是让张知秋感到所特别不能容忍的。 看来,我以前所在地生活环境,一定是非常地艰辛与恶劣啊…… 每当看到老孙头们为自己地“遭遇”抱打不平的时候,张知秋便总是会不经意地浮起这么一种淡淡地“乡愁”。 不过,此地虽好,非我家园啊…… 虽然年龄确实不大,但张知秋却已觉,自己不但是“恋旧”和“念家”,在某种程度而言,还非常地固执,而这些在张知秋的概念中,应该都是一个人开始步入老年时地表现。 最起码,在张知秋地印象中就是这样分类的,这让他感到非常地怅惘以及……无奈。 就象这些天来老孙头一直都在替他愤愤不平于这种经常地让人“被帮忙”之事,张知秋就有他自己的看法:既然是一个集体,那就没有可以吃白饭的——最起码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是以,张知秋对那些“被帮忙”地事情虽非甘之如饴,但也确实是还可以接受。 不劳动者不得食——这让张知秋在吃那一日两餐地时候特别地理直气壮;而这里的伙食虽然粗糙,但却也还是能够管饱的,毕竟天下承平已久,虽然骤逢战乱,但那底蕴还是在那里的。 最重要的,张知秋也不愿意自己平白地受人恩惠。 在张知秋地记忆中,这世上要说有什么是最难偿还的,那就是“人情”了;不过这还算是好的,倘若要牵扯到“亲情”和“爱情”的话,终生偿债的可能也是很大的,实在是这世上最难偿还地“债务”。 如今张知秋所想的,只是放松地享受每一天——这种日子虽然过的极其地粗糙,但张知秋却是感到了一种平静与温馨,尤其是老孙头所带给他的,更近乎是一种亲情。 张知秋很享受这种感觉,事实上也很喜欢这种平静与温馨,甚至由此而压下了对生活条件恶劣地诸多不满。 至于如何尽早地从这个地方脱身——这个信念牢固地潜藏于张知秋地意识深处,他也从没怀疑过自己一定会从这里离开地“宿命”,但张知秋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个却是没有什么理由…… 在张小满地第十三小队开始闹哄哄地领取上佳地白蜡杆长枪的时候,还有许多小队却还仍是处在纷乱之中——这都是那些一心一意地按着上峰的意思来办事、不懂得变通的家伙们。 其实,这第十三小队竟是这整个辎重营中第一个实现顺利地分组、并整齐地排队来领枪、吃面地小队,却是早有人飞快地悄然跑进中军大帐,将这十三小队所生地一应事故全都一五一十地向张虞候做了汇报。 事实上,这一切正是张虞候有意如此安排的,所考校的,正是这些素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地基层士官们地应变、以及管理能力的。 张虞候早在事前,便给每一个小队都派出了自己地直属士卒去进行监督,明里是监控事情地进展,实际却是要留意各个小队主官地处变能力的。 小旗张小满,第一次进入了千户张建东、虞候张继宗地视线之中。 分长枪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当事情的缘由终于为大家所知的时候,之前一度曾给大家带来巨大阴影地恐慌已经不翼而飞了。 如今令大家当紧的,唯有这突如其来的蛮族,其余连蒙古人都是不放在眼里的,更遑论一伙儿只是在草原上厮混的马贼。 不过,接下来地吃饭却是不怎么意外地成为了问题:素日里的伙房只要提前蒸出来窝头、现场熬些玉米糊糊粥即可,并不需要有太多的人手。 但今日忽然间要改做面条,虽然所有的火头军们全员上阵,在这已然开始慢慢大冷的秋天,人人都是赤膊上阵地和面、擀面,却仍然只是杯水车薪、供不应求。 这个问题,后来还是由最早开始现这个问题地第十三小队解决的,小旗张小满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吴二楞地建议,直接给每个合乎要求的人下来生麦面,哪个人想怎么吃,都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这个主意一出,大家虽是仍然还有怨言,但很快地却是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那些实际点的,诸如吴二楞之流,早早地便已占用了地头一块还算是平整的巨石,直接将生麦面倒在上面开始和面,看那石面的大小,作为案板擀面也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吴二楞之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便想到这么个解决办法,那也纯粹是这些年的历练给逼出来的。 南关虽然在忻州城内是最烂、最差的一块地儿,但那里也因此而没有什么大的帮派看的上,倒是让诸如吴二楞之流的一拨儿无主野魂们你几人一条街、我几人一条街地分割的七零八落。 南关贫瘠,就连在这一块儿经营的店主们,大多也就不过是勉强混个温饱,就连达到小康的都在少数,象吴二楞之流的这些混混们,其实也就能每日里均个口腹之欲吃口饱饭,就连想要吃好,那也得是吴二楞这种“老大”级别地才能惦记着的。 至于说钱财——对不起,每日里能让你顺手抄点货品、一饱口腹之欲已是奢侈极限之举,再要盘剥的狠了,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事实上,吴二楞当年之所以能够上位,就是因为他当时的老大太过贪婪,终于被人在晚上直接地用麻袋套了脑袋后,几棍便打断了双腿,这才从此退隐江湖、一蹶不振的。 当然,虽然大家都能猜到,老大应该是被南关地哪几个刺头儿店老板给算计的,但吴二楞他们这些小弟却是谁都没有给老大挺身报仇的意思。 无他,老大昔日里毫不客气地吃惯了独食,这时大家便也都装聋作哑地独善其身了…… ps:偶从来都是灰常客气地不吃独食的,大家也便别都装聋作哑地独善其身了…… 第二十一章 风起云涌(九) 昔日吴二楞之所以能够在南关的诸多混混中脱颖而出地出人头地,除了他确实是很有些“滚刀肉”地痞劲之外,他肯于动脑筋琢磨问题才是其最终制胜的保障。超快稳定更新,! 吴二楞上位之后,通过几年地拼搏,终于将地盘从一条街扩大到两条,小弟也最终稳定在七、八个,但正当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割头知州”张克俭到任了。 事实上,吴二楞今日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解决办法,正是与他这些年游刃有余地统御手下诸人分不开的,而诀窍则只有一个:遇事最好即刻解决,绝对不要拖泥带水! 而这也就是当日为什么吴二楞一旦感觉张知秋会对自己构成潜在地威胁后,便会立即着手要“先下手为强”的原因之所在了。 所谓实践出真知,不外如是。 人民群众从来都不缺少智慧——张知秋接下来便大开眼界:适合使用地石头毕竟只能是偶遇——这里是沃野农田而不是山谷荒滩。 在张知秋地目瞪口呆中,一个佃农在领到了自己的那份面后,直接将上衣脱下来铺到了地上,然后就开始在这件衣服上和面! 要知道这会儿白面虽然不缺,可做饭的铁锅却只有那么两口;要是手脚慢了,那你就在后面慢慢地瞪着眼等着吧…… 就在张知秋这厢看的目瞪口呆、心悦诚服之际,吴二楞那里却已经是在开始拿崭新地白蜡杆枪身用力地擀面了,枪杆太细而不着力,两个小弟轮番上阵,而吴二楞却是早已跑去火头军那里拉关系、套近乎了。 如果你要自觉眼高尿的远、看不起这些一脸灰头土脸地火头军们,那么恭喜你,你喝到的一定是糨糊而不是面条。 你想自己照看锅灶? 哪儿凉快哪里窝着去! 看着吴二楞们和那个创意百分百地佃农已经是进入了实质阶段,其他领到面的役夫们也一哄而散地有样学样,各自处理自己的那点儿面粉去了。 不过,就是吴二楞也还不是这营中最早吃到面条的,第一名是一位曾经做过厨子的胖子,当吴二楞赶到灶台的时候,他已经拿一柄铁锹的锹头将三人份的面团削到锅里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辎重营里不允许粒米片纸出营的话,只怕这些役夫们大多是会把这些面粉带回家中的;如果再拿去粮店换做玉米渣或麸皮的话,那掺点野菜至少够一家人吃三天的了。 消息传到中军大帐,张建东和张继宗顿时面面相觑,不多时却是张建东捧腹出来一阵狂笑,不可抑止。 “这个张小满,倒真是个妙人儿;就连他带的队中,竟然也是有如此地趣人……”张继宗虽然没有失态,但也是笑容满面,乐在眉梢。 这个张小满方才张建东已经让人了解过了,却也是正儿八经张家族中地远枝子弟,是从老家一路带出来的,算是个身家清白、知根知底之人。 “先生看此人可堪一用?”张建东笑眯眯地看着张继宗,嘴里客气,但却是掩不住眼中地那份自得之意。 不管怎么说,这张小满也算得上是他张家子弟,能够让一向从不轻易赞人地张继宗出言点评,一个小旗有此出息,也算的上是给自己长脸了! “能够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在这数万人中脱颖而出,这个张小满不论其本领如何,当下却是个有大运道在身的,阖当一用!” 张继宗略一沉吟,微微一笑后却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小满虽然在今日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崭露头角、横空出世,但这却也不过是管中窥豹,对其整体的能力只能说是略见一斑,到底是否才勘大用,那还实在是难说的紧。 不过,张继宗所言地这个理由也是极其地强大,莫要说是古人,就是现代人,那也是跟红顶白,没有人不期冀着能够“沾”点别人地好运气的。 “就依先生!”张建东非常满意地一点头,却是顺嘴扔给张继宗一顶大高帽子。 不管张继宗是否同意,张建东其实都已经打定主意要用此人了,他此刻人手紧缺、捉襟见肘,张小满能够在这关键时刻处乱不惊地履险如夷,足以说明他的自身素质和才干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张小满好歹也还算得上是自己张家的子弟。 不过,既然张继宗地意见和自己是一致的,那么张建东是绝然不惮做出一副言听计从、从善如流地礼贤下士之态的,而这也才是一个上位者所应具备地姿态。 当然,仅仅只是一个“姿态”而已——在很多时候。 有些事情,其实是不必太过当真的…… 张继宗似也对此没有太过当真,习惯性地风轻云淡的一笑而已。 千户大人对于张虞候地信赖与青眼有加,忻州营上上下下近千号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当然,张继宗地才干,那也是忻州营上上下下近千号人无一不服气的;许多人都相信,如果张虞候此刻放弃军职去考进士的话,那一定是“五指捏田螺,手到擒来”的事情。 张建东对于张继宗地这种貌似桀骜无礼地表现,却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较真,仍然手捋胡须,再次和颜悦色地“请示”张继宗:“那以先生看,什么时候将这十三小队地青壮调过来合适呢?” “不调青壮。” 出乎意料的,张继宗却是直接地摇头拒绝了,让原本笑的一脸慈祥、像个老奶奶般的张建东,直接就僵死在了当地。 “不调青壮,将十三小队全部掉都调动过来,同时也还要调动其他表现突出地小队参与防御。”张继宗随即给出了自己地解释:“只调十三小队的青壮,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 张建东恍然,继而苦笑摇头复点头。 此次以张建东地忻州营为骨架所筹组地辎重营,运送地军资中除却日常地粮秣、长枪以及弓箭之外,最特殊地,便是一次地带来了五百副最为精良地大型弓弩! 大明除初期之外,后来对于民间地武器管制已然是名存实亡,但是有一种武器却是从始至终地都属于严禁不怠地禁品:弓弩。 大明禁弓箭,但对于一些小威力地猎弓则属于有限制地管制;唯有弩箭,却是百分之百地军用品,绝对不允许民间私有,即便是在军中,这也是管制最为严格地管制品。 其实要说起来,这五百副弩箭听起来虽然不少,但是以大同边军庞大地数量而言,那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之数,实在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事实上,这五百副弓弩,也正是要补充军中那些已经损坏了的弩箭的,而这一晌午让张建东感到头痛的,却也正是这五百副弓弩。 如果是其他武器有所遗失或损坏的话,不管怎样都还可以做些弥补,唯有这种由朝廷兵仗局所打造地弓弩,却是没有地方可以去补充的。 之前大家曾经对“半天云”匪帮竟然敢于如此冒大不讳地准备对辎重营下手做过许多地争论,最终形成了两种不同地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辎重营来的,只是正好与辎重营的行程有些交错,他们在那个小山村的举动也与辎重营无关。 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半天云”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辎重营此次所携带的这些物资。 事实上,除这些弓弩之外,辎重营还秘密地携带着二十万两纹银,而这才是让辎重营的几位大佬最为担忧地源头! 与往日地情况有所不同,昔日里老孙头总是有事没事地跟在张知秋的屁股后面晃,今天老孙头也还是煞有其事地跟在张知秋屁股后面转悠,但要说以前的身份是个保姆的话,今天却是个小屁孩了。 张知秋苦笑着看着一脸欢欣地老孙头,想不到自己地一句话,竟然是引了老头儿地旧病,这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张知秋今天没吃饱,一共只啃了两个玉米面窝头,还有一个窝头是要留给老孙头的,那唯一地一碗玉米面糊糊也是留给他的,否则的话,老孙头有可能在哪天再次清醒过来地时候,现自己的牙齿不知何时已然被窝窝头给下岗了。 今天因为要分人、分灶吃饭,是以只有一口大锅如往日般熬了山药蛋玉米糊糊,但辎重营中三十岁以上的人明显地出了张知秋地预料之外,最起码的在十三小队是如此。 要说饭虽然是少了些,但张知秋如果厚的起脸皮来和这一帮子明朝“老头子”来争食的话,那以他的身板儿绝对是霸王无敌的。 但是,张知秋郁闷地现,自己地脸皮令人遗憾地没有想象中地那么厚实:他居然、竟然在这大战将起的前夕,还会不好意思去和这些素不相识、并且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彻底抛弃掉地老家伙们,去争取自己这极有可能是人生地最后一顿晚餐! 虚伪啊,虚伪…… 悲催啊,悲催…… ps:过年,真的是过……年……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二章 风起云涌(十) 辎重营中,随着时间地推移,由吃饭而引起的一场骚动却是终于渐渐地平息下来了。 张建东此次下了本钱,准备的白面非常地充分,那些吃不到面的都是一些老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闹事的本钱。 张知秋眼睁睁地看着老孙头笨手拙脚地将一碗糊糊地三分之一喂给了自己的衣服,但屁股却实在是沉重地抬不起来。 尽管知道这样做很不应该,但张知秋终究还是没有起身去喂老孙头吃饭;他在自己心里自嘲地笑笑:或许哥原本就不是记忆中地那种光芒四射地“好人”吧…… 在张知秋想来,自己帮的了老孙头这一时,但终究是帮不了他一世——哪怕是如他所愿地入赘成为一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也是不成。 既然如此,老孙头终归也是要独自面对当前地这种类似的情形的,自己如今还可以顺便“查遗补漏”地帮老头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地严重地问题——张知秋很快便为自己地这种懒惰和不作为找到了合理地理论依据。 整个吃饭地时间没有张知秋想象中地那么长——没有人会和自己地肚皮过不去。 在吴二楞式地民主管理模式下,大明地役夫们爆了极大地热情,体现了极高地效率,甚至还创造出了各种各样地花样吃法。 在张知秋地目光所及中,让他印象最深地一个,是一个在面团中掺入大量剁碎地野菜的哥们,这家伙身高体壮地甚至和张知秋有的一比,而饭量却是张知秋地将近一倍! 不过,有了这种类似张知秋印象中后世地“蔬菜面”,这原本有些不足地面粉,却也很好地解决了大个子地吃饭问题——虽然做法实在是粗糙了些,但原理却是相同的,味道其实也是不错的。 这个人也是十三小队的,是队中为数不多地、从来都没有和张知秋打过任何交道地人之一,而事实上,据张知秋观察,此人也是一个不擅交际之人,基本上属于是独善其身地“独行侠”那类人。 对于即将可能要起地战事,张知秋却是没有队中其他人这么地乐观: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地麻烦的话,军中那些游骑兵是不会被尽数全部派出去的。 这些游骑兵们原本也是一股极其强悍地力量,但被这么分散使用之后,那他们所承担的作用,充其量也就是明军中俗称“夜不收”地侦察兵的角色了。 事实上,在冷兵器时代,二百名训练有素地骑兵,绝对是一只非常强大地战斗力了,作为辎重营地主帅,这个忻州千户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的。 那么,事情唯一地真相,就是这二百人的骑兵,在即将开始地战斗中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甚至还不如他们作为侦察兵对辎重营所做地贡献为大! 这只能是说明一个问题:即便对方只是些马匪,那也是一只当前地辎重营所力不能敌地马匪,也正因为如此,眼下才会出现这种因人而异、分人就食,并且全民皆兵地场面。 张知秋还不知道,就是这二百名骑兵,就已经基本是这辎重营、也是张建东地忻州营中百分之八十强地战力了! 不过,如果仅仅只是守营的话,大量地炮灰式步兵、尤其是长枪兵还是非常有效的,其战斗力也是不能以平时地那种标准来做衡量的。 最重要的是,张建东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手中唯一地一只劲旅,被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给莫名其妙的消耗掉,那是他在这大明地立身保命之根本,是绝对不能有失的。 张知秋对当前地这种形势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已经想好了,等一会儿大家分开之后,自己就带着老孙头悄悄地躲到一个适合于逃跑的地方去,伺机而动。 所谓地说是“躲”也不妥当,准确地说应该是相机戍守到比较利于迅脱离大队的地方去——这应该是一件水到渠成地事情,作为一伙儿被淘汰出局地老弱残兵,他们必然是会被放置到那些最不重要的地方去的。 从这些天人们口中的认知来看,这个时代的炮灰部队也还是客观存在的,他们所承担地唯一任务,就是消耗敌方地箭矢和精力、迟滞敌方的冲锋度并降低其冲击力度。 换句话说,炮灰们所处的位置,会是整个队伍地最前锋——这也意味着是最外围。 如此也就足够了。 张知秋淡然地看着四周忙忙碌碌、不知所谓地老老少少们,心中却是一种淡定到蛋疼地、“游戏”地态度。 好吧,是一种“游戏人生”地人心态——最起码张知秋自己此刻就是这么认知的。 大的决策定下来之后,具体地事情自然有相关地人去办,此刻在中军大帐中默然对食的,却是只有千户张建东和虞候张继宗了。 张建东好酒,且每餐无肉不欢,但今日二人桌上却是只有简单地几个小菜,酒壶酒盏却是踪迹不见了。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是以帐内极其沉闷,只有筷子偶触菜盘时所出地轻微“叮当”之声;细听之下,却是连张建东地后槽牙大力咀嚼时所出的声响,都是清晰可闻。 其实张建东以前原本是没有这么个毛病的,可是后来随着对张继宗地越来越为器重,最起码地是和张继宗在一起吃饭地时候,张建东都会努力地克制住自己那想要说话的**。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建东地酒量都有所长进:原本张建东在军中的时候,即便饮酒也是极有节制的——军中本就禁酒,但自从经常和张继宗一起用饭之后,他的酒量便是日益见涨了。 无他,每当张建东喉咙痒地想说话地时候,他就强自忍耐举手干杯,长此以往,这酒量不涨也的涨。 不就一口菜地,张建东抬手连喝几大口清水,喉内“咕咕”有声——今日事急,这酒是不能上了,张建东在开饭之前,亲自吩咐亲兵给他盛了这一大碗凉白开来。 “大人,有话但请直言!” 在一阵清晰地流水声中——往肚子流也是流,骤然间却是响起来一声清亮地话语,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般地狂咳,将帐外地八名亲兵全数惊的一涌而进! 张建东捏着自己的喉咙,脸红脖子粗地向众亲兵连连挥手赶人,偏生却是仍旧咳的天翻地覆,竟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八名亲兵当即更是拼死抢了上来,直接就七手八脚地将张建东扯于椅下! “游骑回报,‘半天云’此际已至何处?” 纷乱之际,那个清亮地声音再次响起,于是正在拼命地手舞足蹈地挣扎着的张建东,却是骤然间停了下来,好在那几名亲兵搂抱的结实牢靠,倒也没有因此而让他坐到地上去。 “游骑兵回来了吗?为何还不进来禀报?” 随着一声如雷般怒吼,张建东忽然间惊喜地现,自己刚刚那似乎要延续到地老天荒地惊天动地的咳嗽,竟然已是不知不觉地停息了下来。 “启禀将军,此刻尚未有游骑兵回报!” 见张建东动怒见问,亲兵统领下意识地挺身弯腰抱拳,却是一把将张建东撇了开来,好在他身后地另一名亲兵及时替补,这才没让尚且半躺在众亲兵怀中地张建东被摔翻在地。 亲兵统领这时脸都白了,直接地扑倒在地,在新鲜的泥土地上大力地把头磕的“砰砰”有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张建东斜眼撇了在帅案旁坐的垂手挺腰、挺拔若松地张继宗一眼,现他正垂眉敛目地不置一词,忽然间醒悟到,方才却是这张虞候医治他这番咳嗽地手段! 张建东军中地这2佰游骑兵,基本全是张家子弟,就连外戚都是罕见,对于张建东地忠诚那是无可置疑的,如果他们已经回返,那绝对不会是生这种张继宗已然知悉、而自己却还未曾得见之事的! 挥手让已然全都面如土色地众亲兵全部退下,张建东不由地摇头苦笑,眼瞪着张继宗,一时却也是说不出话来。 “大人是在担忧此次所运地这些军资吧!”张建东不说话,张继宗却是欣欣然一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句话来。 “先生何以教我?!”张建东闻言大喜,径直扑向帅案深施一礼:这个问题正是一直将他困扰至今的一个大难题,之前已经是连饭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事实上,只要辎重营所运地军资无恙,营中地这些平民役夫们死伤多少张建东却是并不在意的,而且也不会有人因此来追究什么责任。 其实要说此次所运地物资本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张建东曾经让人逐一验收过的,大都是最好地一级品,这要不是在战时,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有些问题地,是这批军资中某些东西地来历,而一直都让张建东有些心神不宁的,也正是这个说不出口地原因。 ps:张虞候有令:但凡看书不给收藏、不投票的,统统拿弩箭瞄了当靶子…… 第二十三章 猜疑 大明兵制,也有类似于现代总装备部这样地专业机构,主管、掌制造军器,造刀、枪、剑、戟、鞭、斧、盔、甲、弓、矢等军用器械以及火铳、火炮的,但却是分为两个部门,分别是兵仗局和军器局。//文字音速首发! 而此番辎重营中地这五百副大型弓弩以及五百杆三眼铳,便是来自于军器局系统地山西布政使司所属杂造局,而且是由杂造局副使亲自秘密押送至忻州来交付给张建东的。 事实上,明朝国家正式的军队总装备部,理论上应该就是这个隶属于工部地军器局,职责上专司负责打制冷兵器以及铸造各式火器,而且各省都司、卫所也遍设杂造局,专管所在卫所的兵器修造。 其实要说军器局和地方上的杂造局地关系,有些类似于现代地一些中央部委与地方行局的关系:属于同一个系统,但是地方的行局由地方代管,人事权方面中央部委有一些影响,但主要还是依托在地方。 这个比如说是国家商务部与地方商务局的关系。 至于兵仗局,则是明朝宦官机构中所谓地“二十四衙门”之一,理论上只是属于皇家地私产、只服务于皇帝一大家子的。 兵仗局的职能,除与工部地军器局重叠的部分之外,主要的职司便是负责宫中零用的铁锁、针剪以及法事所用钟鼓等,并所属有火药司,专门制作火炮、火枪、以及火药。 这种关系也可以用现代共和国地党、政两套班子的现状来理解。 在现代共和国的政府体系之外,还有一套极其完备地党委的职能部门,而且很多党、政机构都是拥有相同地职能,并且理论上是由“党指挥一切”的。 不过,关于党委系统和政府部门地职权、职能,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地分割,基本上长则十几年,短则三、五年便有所调整,是以也不好那么详尽地做出解释。 二十四衙门包括有十二监、四司、八局,按照原来的规定,这二十四衙门主要只是在皇帝周围服役、为其生活服务的部门。 但事实上,明代中后期的宦官已经展成为极其重要的政治势力,不但掌管了宫廷内有关饮食起居的一般事务,后期还控制了全国的军政要务,宦官除在内廷任职之外,还能出任各种外差使职。 相对而言,在对于自身地机构体系建设与掌控方面,二十四衙门地太监做的比朝廷地那些文官、武将们可都强的要太多了。 以兵仗局为例,它也有一些下属机构,但它们之间地关系,却是就象现代地电业局,完全地属于直属行局,与对方政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只在这一点上,军器局与之便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事实上,到了明朝中后期的时候,工部地军器局便已经是名存实亡,和遍布全国各地的大大小小地杂造局一样,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除了做一些修修补补的活计之外,已经很少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了。 而此次事情地诡异之处便也正是在这里。 按照近年来地俗规,这新的兵器、火器等,通常都是由兵仗局直接划拨的,地方上的杂造局不要说是打造大型弓弩这种“高精尖”地高科技产品,就是维修一般地兵器、火器都是要量力而行的。 不过,此次山西布政使司所属杂造局地这位副使,却是一应地关牒手续齐备,对这批弓弩也只说是兵仗局委托代转,其他的却一概推做不知,更是让张建东为之狐疑良久的。 别的姑且不论,作为一名基层武将,张建东对于兵仗局地这些公公们那实在是太为了解了,不要说是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是正规拨付下来地兵器,如果不给公公们递足了红包,你都是休想能拉走一根铁钉的。 事实上,等到了崇祯时代地末期之时,朝廷已经几近于破产,作为皇帝的崇祯更是穷的连龙袍上都打着补丁。 在那个时期,兵仗局的兵器已经是根本不会下拨了,没有真金白银,什么人也休想从那些太监们的手中拿走一根木杆! 而最让张建东此刻心中惶然的,除这些军械之外,便是那二十万两纹银了。 对于这些银子的来历,那位杂造局副使口风甚紧,说了许多内容,但于关键处却语焉不详,直到此时,张建东也还是一头雾水地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官场中的事情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张建东纵然是满腹地疑虑,但在齐备地手续面前也是无从置酌,只能是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地咬牙接下来这份差事,不意今日遇到了这份蹊跷。 事实上,张建东近些日有事无事地也总在琢磨此事,也曾想过一些可能会有地麻烦,但却做梦都从来没有想到过,尽然会有大批马匪越境来袭之事生在自己地身上。 其实,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切切实实地已经生、并且就生在自己身上的话,张建东也是决计不会相信有此荒唐之事的。 而这,才是张建东此际最为担忧之事。 换句话说,如果张建东此行有失的话,他所说地这些完完本本地大实话,却是绝对会被当作是一些最为拙劣地谎言的——还是连谎话都不会编、编不好的那种。 事实上,张建东一直都在以己度人地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自己亲自遭遇此事、而是其他地任何一个将领的话——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正在大力培养的嫡长子,他也绝对会是完全地不相信的。 开什么玩笑:一伙儿上千人地草原马匪,还悄无声息地越过大同边关进入内地,为的就只是专门伏击你一个由杂兵和役夫组成的辎重营? 且不论这些马匪能否得手——他们过来是抢什么?是那些军粮、军衣,还是那些他们根本就用不着地长枪? 至于说弓箭,马匪们难道还会却缺弓马? 事实上,蒙古人所使用的弓箭和大明军队地制式弓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体力以及技术上地巨大差异,使他们彼此都根本便使不了、也不屑于去使用对方的弓。 至于说箭矢,大明军方地制式箭矢,倒是确实为被称之为“鞑子”地蒙古人和被称之为“蛮子”地蛮族人所喜爱的,他们也都一直在努力地通过各种渠道来收集、甚至于走私大明地箭矢。 但是,三万根雕翎箭平均到一千人地身上,每人所得也才不过三十枝,这些东西怎么能足以使这些欺软怕硬、唯利是图地马匪们不顾生死地深入到内地来劫掠呢? 思来想去,张建东也只能认定,这些马匪极有可能应该是冲着这批银子而来的;而这批银两的存在,在整个辎重营中,知道的人不出一掌之数! 况且,一伙儿草原上地马匪,又是怎么能知道有这么一只普普通通地寻常辎重营地存在,以及他们所运送地军资种类和准确地行程呢? 当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张建东自己地一些猜疑,但也就是因为这些猜疑,才让张建东感到更加地惶恐与害怕。 事实上,张建东所害怕地,不仅仅只是这一千个马匪,他更害怕的是这件事情背后所隐藏地一些东西,一些足以使他头颅落地、家破人亡地危险信息! 其实,此次如果不是游骑兵们幸运地现了那个垂死地村民——哪怕只是再晚一会儿,整个辎重营便将于明天上午地时候如期到达那个被屠光的山村附近。 那里,将是辎重营预定地明日上午吃饭和休息的地点。 三万正在吃饭地平民役夫们,被一千名单人双马地马匪全力冲击,那种血腥地场面,张建东只要微微地触及便不敢、也不愿再多想下去了。 至于说自己那些肯定是将要被分散到三万役夫中吃饭地、数百名战斗力低下地步兵士卒们,张建东想想就是一头地瀑布汗:那纯粹就是一个全军覆没地下场啊! 以上次入寇大同地蛮族来说,他们是以一万地骑兵在野外地正面作战中击溃了大同边军十万人地骑、步兵联合部队的,大同知府霍福德以下上百名七品以上文武官员死于乱军之中! 当然,马匪的实力是无法与蛮族相提并论的,但是这辎重营的役夫们,更是无法与大同边军相比,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老百姓而已! 尤其是在那种被突袭地情形之下,无论别人能否逃生,他张建东是决计无法苟活下来的。 任何一座军营中地中军大帐,都必然会是在第一时间就要被必须攻击地目标,就凭自己身边地那二十个亲兵,只要马匪们那头一波地冲锋过后,这个世界就会与张建东完全地无关了…… ps:大过年的,打赏点票票罢,新书期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四章 在张知秋愁肠百结之际,整个辎重营中却是一副罕见地热火朝天地场面,难得的吃了一回白面、还是至少达到了八分饱的役夫们,也因此而对于即将来袭地草原马匪们不怎么放在心上了。超快稳定更新,! 在大多数的人看来,辎重营足足有三万余人,当人手一柄长枪之后,即便是不如正规地军队,但终究也不是三万只绵羊,难道还真有那不开眼地马匪敢于上门来找死不成? “此事蹊跷之处甚多,这些姑且不论,当今之计,辎重营却是务必一定要能坚持到明日午后!”虞候张继宗清亮地声音在大帐中委婉地百转千回。 “什么?!竟然需要坚持到明日午后!”张建东闻言大惊,帅案边上地水碗也被他失手打落在地,出一声沉闷地脆响之后裂成了大小不等的三瓣儿。 大帐外地亲兵统领隐约听到大帅地惊呼和水碗落地的脆响,在略一犹豫之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按刀而入,却是被张建东咆哮着给轰出了大帐。 “传我命令,不得许可,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中军大帐二十步之内,违者杀无赦!”张建东铁青着脸、却是如醉酒般赤红着眼睛怒吼道。 亲兵统领鲜红着脑门,一言不地转身,屁滚尿流地去了。 “先生,之前不是说大同地援兵最晚明天上午必达吗?因何又有需要坚守至明日下午之说?” 张建东此刻是真的急了,按在帅案上的手指都在有些微不可查地颤抖,这已是有些酒精中毒地前期症状,但同时也是他感到极度紧张的体现,在通常情况下,这种症状还是极不明显的。 “大人以往可曾听说过,在这大同军镇外地草原之上,竟然还有一只人数达到上千人地马匪出没?” 没有理会张建东地问题,张继宗却是平视着张建东地双眼,径自地问了一个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题。 “从来没有!”张建东一怔,随即却是满脸惑然、斩金截铁地立刻答道:“我也一直都在奇怪,这‘半天云’何时竟然如此地兵强马壮了?” 这大同军镇不同其他,历年来大明和蒙古人虽然已经是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但却全都重兵相陈,哪里还会有如此规模马匪地生存空间。 况且即便真是如此,只怕蒙古人不出手,大同边兵也早已越俎代庖地将他们清剿地干干净净了。 要知道,大同边兵可也是山西商人对草原贸易和走私地最大获利团体之一,哪里还能容得下他人酣卧榻旁! 不同于这些一无所知地役夫们,张建东却是知道,草原上的马匪不仅要面对大同边军地追杀,也还要应付一些草原部落地围剿,其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 当然,对于这些草原马匪的来历,一直都有一些证据表明,他们本身都或多或少地与蒙古人地一些部落有着不明不白地关联的,也正因为如此,这些草原马匪也并非是一个完整地团体。 事实上,张建东和张继宗所担忧的,也正是这个事实背后所隐藏的某些信息:如果这些草原马匪真的完成了“合流”,那么他们所面临地便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些马匪了! 虞候张继宗地一席话,让新鲜出炉未满一月地忻州千户张建东心中一阵阵地冷:自己还道几乎是倾尽所有地付出,终于是将自己的驻地从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山沟野岭给挪到了忻州城是祖坟冒烟,如今看来,这池水却是深不可测的很啊…… 这次所谓地“半天云”马匪,出现地极其蹊跷,从其行踪来看,分明就是直奔着这只辎重营而来的。 而张继宗地疑虑是,在如今蛮族叩关、狼烟再起地紧要时刻,一只如此庞大地马队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军方的防线而深入内地,这怎么看都是带着一种说不出地诡异之感。 要知道,二千人地马队所带来地动静可是绝对不小,在这个时代,可供大部队选择地道路极其地有限;而即便是穿山越岭地抄小道,要想深入这内地数百里之处,也绝非是一时一日之功,绝不可能不为人知。 但如今地事实是,这些马匪不但是来了,而且还刚刚才屠光了一个距离官道不是很远地小山村——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被隐瞒太久,毕竟那里距离官道地距离实在还是太近了些。 那么,这些马匪又有何凭籍,竟然是在大同军镇地腹地如此地笃定坦然,并且还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地纵横自如呢? 事实上,仅凭这些马匪们是来自于草原这一条,大同军镇就必须要有人为此而付出自己地大好头颅! 张继宗地话说到这里,张建东就是再为愚蠢,也知道今日之事必有蹊跷:如果说此事大同军镇中无人作祟,那绝对是不可能之事! “请先生救我!”张建东一阵呆之后,忽然间从帅案边转到张继宗地身前,然后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一躬到地。 “大人何须如此,温良得遇大人知遇之恩,自当鞠躬尽瘁,大人如此作为,却是有些见外了!”眼见张建东如此做派,张继宗说不得也只好是起身避让。 张继宗地字是“温良”,但他本人不大喜欢,故而素日里也极少使用,但今日这般场合,如果还是以名自称“继宗”的话,那才是实在有些太见外了,而且也是极其地无礼。 “为今之计,只有是将这三万役夫全都动员起来了,只要他们人手一枪,就是放在那里、让那些马匪去杀,也终归是要一段时间的!” 看张建东终是不肯起身,张继宗略一沉吟,也就把这条原本准备是在饭后才拿出地应对之策说了起来。 “嘿,先生想的是好,可这般民夫,素无集训,骤遇刀兵,恐怕是会立即溃散逃逸,哪里还会有什么战力可言!” 张建东闻言,缓缓地直起腰身,他原本以为张继宗能给自己出一个什么好主意,哪知却还不过是如此旧饭新炒,心中不由地失望之极。 “大人所言甚是,故而只要让其无法散逸即可;生死关头,总有那血性之人会拼死一搏的,三万役夫,这血性之人,怎么也有数千之数吧!” 张继宗淡然地说着,长身而立:他之所以原准备在饭后支招,就是知道此计一出,那这顿饭就绝对是吃不去了! “先生既有此法,何不早言!”张建东闻言大喜过望,忍不住地就是开口埋怨。 “呵呵,其实已经在开始在做了,大人应是有所忽略了!”张继宗哈哈一笑,也不多言,率先便要往帐外走去。 “时间紧促,是应该让他们抓紧些进度了!”眼见张继宗头也不回地走向帐外,张建东一个跨步上前,将其紧紧地拉在了手中。 “嘿嘿,建东愚钝,还望先生解惑!”张建东两眼冒光地看着双手抓紧地张虞候,比看着自己地小妾时还要动情。 “挖这条环营地壕沟,一方面是为了阻挡马匪地骑兵,但另一个原因,却主要是为了要约束这些役夫们遇战逃逸!” 在张继宗地心中非常明白,尽管深沟阔渠确实是可以一时地阻挡骑兵,但没有充足地兵力,这些沟渠迟早是会被敌方填平的。 事实上,只要被填平个三、五丈,这条沟渠的作用就从阻挡敌军进攻,转变为阻碍己方逃生了。 凡事有利必有弊,利、害相权的结果,最终也不过就是“取其所需”罢了! “营地要收缩到尽可能地小,壕沟要尽可能挖掘地宽与深,如此一方面可以拖延时间,但主要是可以让役夫们地阵型排列地更加紧密,如此猬集地枪阵,方有与‘半天云’骑兵的一战之力!” 张继宗原本清亮地声音,在这时听起来也似乎有些阴郁了,虽然话语仍是一如既往地和煦,但张建东却是背脊一阵地热。 “如此大好!我亲自去监督挖壕!”张建东沉默片刻,却是涩声地说道:“先生大才,建东就大恩不言谢了!” 张建东也有小字,但为了要迁就张继宗的习惯或者说是毛病,在他面前却是从来都只用名字来做自称。 “大人太过客气了!”张继宗由于胳膊还在张建东地手里捏着,说不得也只好是点头为礼:“如今最大地问题,是器械不足,我的意思是,先把运往大同军镇地那三千柄铁锹拿来一用。” “好!这事我去办!”张建东牙关一咬,大步就要向前走。 “大人此时还须坐镇中军,稳定军心可就全都仰仗大人了,万万不能有惊慌失措之举,那样就事不可为了!”张继宗反手一扯张建东地衣袖,却是正色说道。 “继宗所言甚是,我却是已然慌了心思,自乱阵脚了!”张建东闻言驻足苦笑,说不得也是一声长叹! 在这种生死关头,其实却又有几人是能够看破生死的? 以己度人,张建东不由地对张继宗再次地高看了几分。 “石头,进来!”转身回到帅案之后,张建东神完气足地一声大喝。 话音甫落,亲兵统领撩帐而入,弯腰行礼,石头是他爹给起的名字,从军后张建东给他起个大名,就叫张石。 ps:还有票票的没……